------------ 第一卷 ------------ 第一章 医女穿越(1) 更新时间:2013-12-30 被秦昊轩推下万丈深海那一刻,洛云卿还真是不甘心,想着自己就这么在寒冷的海水中毒发身亡。 可是眼前一片漆黑无光是怎么回事,十二月天海水很暖是怎么回事?她中了秦昊轩亲口喂的剧毒,就算没在海水中冻死,也定是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呀。现在自己不仅没毒发,意识还很清晰,潮湿温热的空气中甚至还飘荡着淡淡硫磺味道。 刚刚坠下深海,砸下来时,短暂昏迷,清醒后洛云卿便察觉到这些不可思议的异样! …… “救命,小姐落水了……来人,救救我家小姐……贵嬷嬷,王爷,救救小姐……小姐……”穿过水面,洛云卿听见有人在惊慌失措的呼喊,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少女。 嬷嬷,王爷?搞什么,难道秦昊轩连死都不忘导演一出戏码? 洛云卿努力回想发生的事情,身为现代百草世家传人,她身份显赫,家族辉煌,年纪轻轻一手本事便是已超越家族中任何一人,受到长辈喜爱,小辈尊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今天,在亚华第一大游轮上,她接受爷爷安排,嫁给秦昊轩。 原本,她想晚几年结婚。奈何老爷子等不及,以利益诱惑让她尽早嫁人生宝贝外孙。她心想,秦昊轩爱她,她打小也算喜欢他,嫁就嫁,反正早晚是个嫁。她注定是秦昊轩的老婆。可谁知道,这场世纪婚礼,也是她洛云卿的葬礼。青梅竹马的男人包藏祸心,秦昊轩以嘴喂毒将她送入地狱,并亲手把她推下万丈深海,撕下他那十几年风度翩翩的伪装,无耻地说:“洛洛,我爱你,但我更爱你洛家一切。” 什么人呀,简直可以颁发一张年度最不要脸奥斯卡奖。 这样的男人,真是要不得。 她忍着恶心,吐他一脸:“秦昊轩,祝你躺床上享受一辈子。” 谁送她入地狱,害死她亲人,她当然得让畜生不得善终。 就算是死,她也要他承受代价,一根带毒银针,足以让秦兽瘫痪终生! 短暂的回忆很快被呛入肺部的水流打断,洛云卿发现自己还在水中,并且在往水底下沉!先顾不得许多,她试图奋力的挣出水面。四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洛云卿在挣出水面时用力吸气,挥手想攀住什么,陡然,额上剧痛无比,有人拿状似木块的东西朝她的头连连砸了几次,狠毒之心可见一斑,不容她浮上来。 “小姐!小姐……啊,来人呀,救救我家小姐……”尽管情况混乱且危急,但洛云卿分明感觉到,身边十米范围内,只有这名求救的少女。又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一边叫着救命,一边痛快杀人。 洛云卿来不及骂人,便再沉下水底,汹涌水流瞬间将她吞没!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呵……”许是见目的达成了,水面上,那少女露出原形,讥讽冷笑,“洛云卿,跟着你,只有吃苦受累的份……你可别怪我心狠,谁让你像个废物一样没用!就凭你,即便嫁给叡王,将来到了王府也是个受人白眼的命!我可不想再跟着你受罪……要怪,就怪你自己愚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接受这惊讶,洛云卿像个秤砣疾速下沉,水流呛入气管,胸口仄痛无比,湖水深处,团团的水草绊住她的双脚,额头上鲜血直流,窒息的感觉如死亡笼罩! 洛云卿知道自己很快会两眼一翻死翘翘,在极致的痛苦中,意识,忽然变得十分平静。 她甚至听见湖心那端,有人像古人一般‘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笙歌鼓乐,清流婉转。 真好,阎王来收人,居然还带放歌曲迎接。 蓦然间,歌声被打断。 从沉寂暗流的深处,洛云卿隐约听见一种诡异惊奇的叫声。 这叫声充满了痛苦、愤怒、嗜血、甚至孤独。 好似是尖锐的爪子划在玻璃镜面上的声音,抓心刺耳。 又好似是神秘的野兽在丛林深处发出悲鸣,使人心神俱颤! 沉寂的湖水开始激涌,翻滚出层层巨浪,暗处依稀有庞然异物,以极快的速度蹈浪而来,朝她靠近,让人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威胁感!洛云卿强压心中惊悚,心想人都快死了,还在乎怎么死吗。 巨浪好似就在耳旁呼啸,而远处却出奇的一片宁静祥和,这诡异的浪潮,仿佛只在这湖心深处张狂着,强大的水流冲击过来,卷着一团团水草辗转翻飞,带着她滑向巨浪更深的地方! 身体好似被荆条抽打一般疼痛,快要窒息的洛云卿脊骨一凉,竟觉得有一条温暖黏滑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身子,将她轻轻一带,便卷入翻天洪湖中。 她听见属于男人低沉的呼吸,嗓音魅惑沙哑:“来得正好……” 洛云卿还没来得及看看这牛头马面的长相,便厥了过去。 当她幽幽转醒,再次睁开眼,天地依旧漆黑得毫无一丝的光明,但已不在水中。 难道在什么秘密黑洞中? 还是说,这里其实是幽冥地府? 但她还感觉到痛,听得见‘沙沙’的涟漪拍打声,闻得见水草的清新,和温泉中硫磺味道。 既然是幕天席地,哪怕再黑暗的夜晚,她也不可能看不见任何光明。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好比自己是个瞎子。 瞎子!?洛云卿浑身打了个寒噤。突觉头脑胀痛不已,似有画面一闪而过。 但眼下更让她惊醒的是,她的身上,压着一个男人!不仅如此,洛云卿还发现,自己正赤shen露体躺在铺满青草的水岸上,背下抵着石头,石块不冷,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滚烫,似有浓浓白雾般的热气包围着,就仿佛躺在温泉边上。 而身上这个男人,体温更是炙热得可怕,紧紧熨贴在她肌肤上。男人气息沉重,埋在她的肩窝内发出一种奇异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喊声,和水底时听见的一样。 洛云卿毛骨悚然,什么人会发出如此惊悚的叫喊? 在一声声诡异的令人心慌意乱的嘶喊之后,男人火热的唇若狂风骤雨般吻下来,在她的锁骨上烙下一点点烈火般的印记,燥热的气息从脚底心飞快的窜起,游弋在她凝肌滑肤上,顷刻间两个人的身体香汗淋漓,洛云卿直呼太热! 就在她张口呼吸时,男人的火舌顺势灵活的闯入,迫使她的唇齿不停纠缠,男人狂洌的动作让洛云卿以为自己要被他吃干抹净,骤雨般索求的吻让洛云卿再次窒息。 受伤的头脑像是要裂开,在水与火的包围下,意识也变得更加模糊,仿佛连动一下的力气也被剥离……很快,无力的身子,因热气而渗出颗颗豆大的香汗,男人的掌心肆意的往下探去。 洛云卿啊地一声难受至极,热得像是快要疯掉,她再是受不住这炽人的热度,许是因为身下石块黏滑,她奋尽全力的一推,竟从男人身下滑开!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温热的温泉湖水很快就淹没了她,但紧接着,便有一条手臂将她从湖底捞起,“啪——”她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滑进湖里,溅起高高的水浪,哗地浇在她身上! 这到底是个人还是个怪物?一个人跳下水面怎么可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洛云卿来不及多想,顿觉光滑的玉背传来尖锐的刺痛,男人暴虐地,将她狠狠抵在岸边石块上,一半的身体浸在水中,沙哑嗓音带着几分怒焰,透着诡谲的邪魅:“你逃不掉……” 肩窝上突然间火辣剧痛,洛云卿一个哆嗦,简直没骂人:“疯子!” 他居然咬了她! 湖面的涟漪变成澎湃的水浪,一浪浪急促的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洛云卿还在忍受肩头火辣剧痛,忽然身体被迫往后压倒,炽热的吻再次铺天盖地骤雨般落下来,腰身随之被男人抬高,左脚悬空,心头顿时一凉,本能的想掐住什么,但,一切都来不及…… 撕裂般的胀痛惊出她一身冷汗,黏黏的发丝沾了香汗,一缕缕,贴在火热面颊上。 冲进来的动作只有片刻停顿,男人便开始疯狂驰骋,两股之间传来难忍的刺痛,使得洛云卿不停的打着摆子,她只能用这点可怜的,仅剩的力量报复性抓向男人血肉之躯,恨不能抓他几个窟窿出来。 但洛云卿飞快察觉到异样,心头猛地一惊,摆子不由自主打得更激烈。手里抓的一把黏滑的东西是什么?那一片片的感觉,如同鱼儿身上的鳞,但它们又是不同的,它们有着人的气息,人的体温! 洛云卿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好不要是秦昊轩这个王八蛋对她做什么恶心事。 “……给我!”男人发出沙哑嘶喊,对她施行暴虐,洒下滴滴汗水,疯狂得不能自已! “沙沙……沙沙……” 水浪逐渐褪去,化成涟漪,在夜风下静静吹拂。 温泉的热量暖暖包围着洛云卿,四周偶有几声夜鸪在‘咕咕’啼鸣。 当她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顶穹苍辽阔无垠,耳际风声清冽悠远。对她施行暴虐的男人已经离开,至少近两个钟头的疯狂折磨让她在痛苦中昏死过去。 手掌心里微微刺痛。 洛云卿蹙起眉头,用手指弯曲摸了摸,似乎是一片软鳞? 好像记得……这片奇异的东西,是刚才行欢时从男人身上抓下来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 ------------ 第二章 医女穿越(2) 更新时间:2013-12-30 洛云卿紧紧握着手掌心里那片软鳞,突然脑袋再一次胀疼得厉害,两种不同的神智如疯长的野草,在她脑海里疾速的闪回,冗长的惊叹过后,这些意识终于停下来,最终跳出两段不同画面—— 一个是万顷海域,晴空如碧,豪华游轮上,穿着雪白婚纱的她身中剧毒,被秦昊轩推下深海。 一个是温泉湖面,黑夜清寒,独木小舟上身穿朱红嫁衣的女子,遭人暗害摔入湖心。 洛云卿是没有心痛的,为那样的男人不值得。甚至在死前她还在可惜自己刚培育出来的‘舍子花’,那可是无价之宝,极品草药!但洛云卿同时又能感觉到一种心痛,心痛得甚至无法呼吸,而这缕心痛,正是来自这副身体的主人。 想想,秦昊轩喂的毒,掉下万丈深海的她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她已经不再是现代女子洛云卿,而是穿越了。 灵魂附身在一个古代少女的身上…… 她现在是凰倾大陆璃水国洛府二小姐洛云卿,同名同姓。 从‘她’意识里的认知来看,凰倾大陆名山胜川,沧海横波,和华夏大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片古代大陆上,当今属焰风国、璃水国、昭云国三国实力最为雄厚,其余小国望其项背,除此之外更有璇玑森林、扶余、大厥、苗水、溟海岛屿等神秘之地。 凰倾古朝是一个崇尚武风,讲究实力的朝代,在这片险峻的大陆上,想要纵横四海,万人臣服就必须要有过硬的能力,所以从皇家到百姓,从上层社会到下等庶民全都自修己身。 她所在的璃水国,位于凰倾大陆偏东以北。璃水国襟山带水,峰峦群聚,土地纵横上万里,美丽富饶且昌盛。 当然,在‘她’的脑子里,这些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想象,因为她的认知全都靠从别人口中所说得来,因为洛家二小姐洛云卿,是个天生的盲女!! 瞎子? 她居然穿成了一个瞎子! 尽管事实是如此让人发狂和郁闷,但洛云卿不得不尽快接受这个事实。 究竟为何她会落水被丫鬟陷害,因为她这个璃水国出了名的怯弱无用的瞎子小姐,要嫁给俊俏的少年王爷叡王凤清奕,举朝震惊,万民非议。甚至昨日出嫁,洛府门口大街围堵得水泄不通,百姓们只为一看笑话。临近傍晚,迟迟未见叡王府来人迎接花轿,凤清奕只派人驾来一辆马车,说是婚礼改在行宫的温泉湖上举行,让她自行而来。 洛云卿毫不在意,满怀殷切来到行宫汤泉湖,谁知凤清奕又出了道难题为难于她。除非她亲自划着小舟登上画舫,否则凤清奕便不承认她这个瞎子王妃。 于是,一心痴爱着凤清奕的曾经的‘洛云卿’,不顾危险,执意听从叡王的要求,亲自划着一叶小舟载着满心的欢喜和羞涩,划向心上人的画舫。 谁知这一去,竟是命丧湖底,香消玉殒! 这背后,很显然,不止是凤清奕在为难,还有人暗中陷害。 洛云卿在消化了这一切后,不由得叹息了声,这副身子的主人还真是可怜,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是堂堂二十一世纪洛家佼佼者,天资聪颖的神医,却大意忽略了身边的人,就那么白白死掉,冤不冤啊。好在老天有眼,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尽管刚重生便被人强x,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不是个为了贞洁便寻死觅活的古代人,洛云卿欣然接受了新的身世。 既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她便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不再当个窝囊废,自然要活得如鱼得水。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洛云卿听见有人呼喊,那声音俨然就是方才那少女。这少女乃是她的贴身丫鬟荷香。一个卖主求荣的叛徒! 荷香环顾四周,一面呼喊,一面敷衍的找寻,但当她看见躺在岸边岩石上的洛云卿时,荷香简直不可置信。原只是做做样子来寻人,怎么都没想到二小姐竟是还活着。这,这怎么可能呢?荷香分明记得自己用坠了石头的绳索缠住了二小姐的腿,一个不谙水性的瞎子,绝不可能沉下水底还能活命! “小,小姐?” 荷香的语调中,微微露出一丝慌乱。 洛云卿躺着未动弹,感觉到荷香靠近,蹲下来,并伸手搡了搡她的身体以做试探。或许是以为她昏死在这,荷香恶向胆边生,竟陡然露出杀意,双手掐下来,试图再一次狠下毒手! 还想杀我?洛云卿幡然睁开双目,眸中漆幽幽一片! “啊!”荷香冷不防被恫吓,慌忙收手,想到洛云卿是个瞎子,才稍微镇定捂住急跳的心口,惊悚看着洛云卿鬼一样苍白的脸孔,和那双幽黑吓人的黑眸。那双空洞的瞳眸,幽黑如墨,刚才眨眼间却仿佛迸出一缕冰冷的光芒,如针尖一般直刺人心。 荷香双足发软,脸色发白,恶毒神情闪烁不定。 糟了,二小姐还活着! 这种叛徒若是平常,洛云卿绝不多容一刻,但眼下这副身子还是个少女,本就羸弱,加上落水受伤和男人折磨后留下的累累伤痕,精疲力竭的她动弹一下都觉费力,且她无银针傍身,总有不安。 想到这,洛云卿敷衍道:“荷香,是你吗?”佯装出一种惊慌失措的语调,“我在哪,我好害怕。” 荷香听见远处靠近的脚步声,又看看洛云卿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想了想,掩下眼中恶毒之色,忙上前道:“小姐,是奴婢,奴婢是荷香!”荷香大声恸哭,“小姐,吓死奴婢了,奴婢看着小姐落水失踪……奴婢将整个温泉湖翻了个遍,总算找到小姐,一旦小姐有甚不测……可让奴婢怎么活下去……” 洛云卿真想吐这叛徒一脸,装得好啊,和秦昊轩演技真真是不相伯仲。 “荷香,别哭了,帮我把衣裳穿好。” 洛云卿听见百米外有一群脚步声接近,自知自己此刻仍是一si不挂,遂先淡定的吩咐荷香替她穿好衣裳,总不能这个样子给人白白看见。 说起来,生前她生长在百草世家,学中医岐黄之术,所以嗅觉异于常人的厉害。而这一世,虽然这副身体的主人柔弱无能,但因为天生失明,听力反倒格外敏锐。 荷香这才扫视了一眼石块旁散落的大红嫁衣,一件件零乱不堪,而洛云卿身上,脂般雪肤布满青青紫紫淤痕。刚才着急,荷香并没有发觉不妥,只当洛云卿这般是被水浪冲刷造成,此时一抹眼泪细看,才发觉出异样! 再看洛云卿如玉的两条腿臂间,凝固着干涸的血迹,发丝散落,锁骨上红痕斑驳。 荷香心中着实吃了一大惊:“小姐!您——啊!”荷香放声大哭:“是哪个畜生玷污了小姐的清白!小姐……奴婢对不住小姐,没能保护好小姐……” 这哭得,就好像真的死了爹娘一般。 但这丫鬟心里只怕高兴都来不及。 “我现在动不了,浑身疼痛,别哭了,替我穿好衣裳。” “是,是,奴婢这就替小姐穿上衣裳!”荷香一边捡起地上衣裳伺候洛云卿穿上,一边疑惑的看了一眼洛云卿,不知怎么,总觉得眼前的二小姐虽然语气还是怯怯懦懦,但又似乎变得有点不同? “昨天原是小姐大婚的日子,嫁给当今叡王,世人艳羡。谁知道叡王那样的不通情理,一辆马车让小姐奔赴行宫,婚礼不在叡王府举行,却要让小姐来这行宫温泉湖成亲。这……这分明就是告诉世人,王爷娶了小姐觉得丢脸……不愿让小姐过门。这也罢了,到了这,王爷还大肆为难。奴婢划小舟尾随小姐身后,到了湖心,风大雾浓,夜色漆黑,又不知有什么东西窜出水面,打翻了小姐的木船!奴婢看着小姐掉入湖中,直吓得魂飞魄散,凭奴婢如何呼喊……画舫上的人也听不见……奴婢发了疯的寻找小姐,幸好,让奴婢找到了!” “我掉下湖中后,也吓坏了,根本不知怎么回事。” “小姐,您真的太傻了!叡王爷从未想过要怜惜小姐您……” 洛云卿敷衍的表露出一副伤心模样。 心里却在想呀,这等卖主求荣,恶毒心肠的叛徒,那就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小姐,你伤得这么重……痛不痛?”荷香替洛云卿穿戴好衣裳,扶着伤痕累累,无力动弹的洛云卿坐起来,“到底是什么人把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行宫附近,外人理应进不来,小姐穿一袭嫁衣,又是个——既然知道小姐的身份,又岂敢对小姐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语言十分关切,心中却大声讥笑。 太好了,荷香鄙弃的看了一眼洛云卿。 虽然没能杀了二小姐,但二小姐却被歹徒破了身,如今成了残花败柳,婚事再是结不成的! “我也不知道,醒过来就发现自己……” 洛云卿话音未落,大批人马而至,纷沓足声顷刻已到跟前。 “在这里!我家小姐人在这里啊!”荷香放声大喊。 听起来似乎在求救,实则唯恐众人不知洛家二小姐成亲当日遭人破了身。 这叫荷香的丫鬟虽聪明,但也是条十足白眼狼。 “嬷嬷,嬷嬷!救救我家小姐……” 为首的一群人中,有几个穿戴着宫廷服侍的女子,年轻的是几名小宫女,年纪最长的一个,是宫中派来洛府调教新娘的嬷嬷,也是这场婚礼的喜婆。宫女身后还跟着几名打宫里头出来的太监。荷香扑上来揪住嬷嬷的裙摆,伤心欲绝,“我家小姐受伤了,快传大夫呀!” 贵嬷嬷早已看清眼前场景,面容镇静,心中却委实大吃一惊。 她原是宫中老嬷嬷,接下这烫手差事,太后嘱咐过要好好完成这桩婚礼。可叡王颇得皇上宠爱,叡王说要来这行宫举行简单婚礼,当奴才的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到了这,叡王给新娘子出难题,这洛家二小姐也是个痴傻的人,竟真答应下来。她领着宫人,只得在岸上焦急等待。没多久,见荷香折返,说是这二小姐落水了,贵嬷嬷急的忙派人找叡王,叡王却置若罔闻。 来不及了,看这洛家小姐的样子,只怕是被歹徒夺走了清白。 “回避!”贵嬷嬷陡然一喝,太监宫女纷纷侧身垂首,通通非礼勿视。而贵嬷嬷的眼风再一扫,掠向身后不远处,以叡王凤清奕为首,大批皇家侍卫和皇亲贵胄等人涌了过来! ------------ 第三章 天生盲女要翻身 更新时间:2013-12-31 洛云卿自然也听见,盎然立起,精致的下颌在水波涟漪溶光下,淡淡生妍,等着来人。 贵嬷嬷眼神使唤下,身侧两名宫女上前,搀住洛云卿。洛云卿接收到贵嬷嬷一道同情的目光。瞧这柔嫩白皙颈子上和手臂上的淤青,不知刚经历过怎样一番施暴。贵嬷嬷几乎下意识认为,是叡王有意安排人强bao了洛云卿。 当凤清奕领着大批皇家侍卫赶来的时候,洛云卿听见荷香放声大喊,声音可谓贯彻耳膜,唯恐别人不知:“王爷!求叡王替我家小姐做主呀!小姐是王爷的王妃……竟有无耻歹人在这行宫里污玷了小姐的清白,小姐一心爱着王爷,王爷您不可以不管我家小姐呀……” 贵嬷嬷蹙着眉头。 洛云卿知道横竖瞒不住,暂将荷香这叛徒记下,人群里,她明显感觉到一堵格外嫌恶的视线,而这道视线的主人,十之八九便是叡王凤清奕。 凤清奕自然也是感到吃惊:“你这奴才,说什么!?” “王爷,不要责怪小姐,求王爷为小姐做主!”荷香不停地煽风点火。 璃水国当今皇帝子嗣繁多,光皇子便有十几位。这位她要嫁的叡王,年仅二十,位排第六,四年前便封了王。众多皇子当中,凤清奕最得皇帝的喜爱。 听闻这凤清奕俊俏绝伦,倾倒盛京无数佳人,长得也最像当今皇上。不过,对于一个盲女来说,‘洛云卿’根本不知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更别谈人的美与丑。她之所以倾慕凤清奕,乃是数年前,桃花树下,凤清奕那几声轻柔的呼喊,夺走了‘洛云卿’的心,她似乎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道清朗如玉泉般的嗓音。 只是可惜,当时凤清奕不过是将她错认成了洛府三小姐洛宁鸢,她的妹妹。 弄半天,叡王心中早有心仪之人。 洛云卿捂着心口,竟还是感觉到丝丝抽痛。看来‘她’对凤清奕,还真的是用情至深呀。 荷香的几句话,如同一枚天雷,所有人大为吃惊: “我说六哥,这回貌似玩大了呀?虽然这瞎子配不上六哥你,可这样做,似乎太残忍了点哦。” “六哥,即便再不情愿这桩婚事,这么对待一个女子,也未免过火了点。” “哈哈,叡王,你该不会是不想娶这瞎子,便找个人来把她那个了吧!?” “十二弟!十一弟!洪天照!你们是什么意思?”凤清奕清越的嗓音,冷如秋霜,“你们怀疑此事是本王所为?笑话,本王若真要害她,取她小命便了,犯不上耍这般龌龊手段,来对付一个女流之辈!” “呵呵,六哥,谁不知道父皇疼你,你真这么做了,父皇怕也舍不得责怪六哥呢!” “十二弟!你什么意思,你在说我仗势欺人么?” “我哪里敢呀,我是替六哥你抱不平呀!” “就是,这瞎子本就配不上你,叡王,我看十二皇子说的不错,你就不该娶这么个女的!” “洪天照,你闭嘴!” “好好……是是,我闭嘴。嘿嘿,不管怎么说,现在叡王你也不用娶了!这是好事!” “王爷!王爷……我家小姐是无辜的……小姐她是真的对王爷一片痴心啊!”荷香还在不断的煽风点火,凤清奕脸色沉得像青水。 他冷冷扫了一眼狼狈的洛云卿,一脚踹向荷香:“狗奴才,看弄脏了本王的靴履!” “王爷……小姐是无辜的,小姐是无辜的啊!” “无辜?一个废物瞎子,要是不是仗着那一纸圣劵,父皇会将她指婚给我?想嫁给本王,也不掂量自己的份量,而今成亲当日,在这湖边与人媾和,丢了清白。传扬出去,我皇家儿媳竟是如此放荡形骸之人,我看谁还能保得了她!” 洛云卿微微扬起下颌,划出一线潋滟弧度,稍微拢拢鬓角,将空洞目光精确对准了凤清奕。 这样的男人,真不怎么地。 想不到这一世的眼光也是一样的差。 皇室子弟,高高在上惯了。天生眼盲是她错吗?圣旨指婚是她错吗?喜欢他是她错吗? 什么男人,简直混蛋。 洛云卿真是庆幸自己眼盲,不用对着这混蛋脏了眼球。 凤清奕一怔,似乎从那双空洞的黑眸中,看见了一股幽幽的冷意? “不要,王爷,您不可以这样做啊!小姐是爱您的呀……” “给我滚开!”凤清奕气不过,恼怒下愤恨地一脚踹在荷香身上。 荷香虽挨了痛,但目的也达成。 “来人,还等什么,将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押回皇宫!”凤清奕本就不愿成亲,如今当众出了丑,更是气得怒火中烧,不顾形象破口辱骂。 皇家侍卫尽职得很,上前便要拿下洛云卿,云卿将人推开,整理嫁衣:“不用押我,我虽然看不见,但路还是会走!” 众人皆是一怔,皇子们也大感意外,凤清奕眼神一沉,贵嬷嬷的目光更是狐疑。 “叡王爷今日把话讲开了,那云卿也会记在心里。”她生前看走了眼,这辈子还会挑这么个男人? 王爷,您想娶,我却未必愿嫁。 君既无情,我便休! 贵嬷嬷有些糊涂了,在洛府三日,这洛家二小姐的确和传言中一般,软弱无能,自卑羞怯。可是眼前的人,言行举止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不卑不亢,自信笃定的气质。幽幽的眼神下,仿佛蕴藏着不经意的寒笑和诡异莫测,让人无法再用轻视的眼光来面对她。 刚才开口的十二皇子,十一皇子,也都纷纷投来讶异眼光。十二皇子撇着小嘴,这女的好像有点意思呢。或许大家都忽略了一点,这盲女被人破了身,居然面不改色,换做别的女人,呵呵,恐怕早自己跳湖自尽了一百回。 这厢,洛云卿在皇家侍卫押解下回宫,而这厢,偌大的温泉湖上,湖心之中漂泊着几艘豪华的画舫。 湖面热气渺渺,烟白若雪,夜色下如仙雾笼罩。 游过来的一艘船上,挂着明亮宫灯,阑珊斑影,一位穿着鸭绿色衣裳的太监划着小舟登上了画舫,迈着急促的碎步,轻轻的走到甲板上。船舱门口,翡翠珠帘后,立着一男子,身姿隽挺。 那公公恭敬地施礼:“太子殿下。” 男子侧身望过来,容颜藏在珠帘后隐隐绰约:“湖岸上怎么回事?” 公公低声回:“听说是洛家二小姐划舟不慎落水,找到人时,那二小姐已遭人污玷。” 男子:“……” 迟迟不见男子开口,公公把头稍稍抬起静静看了一眼,只见太子着一袭明黄色交领曲裾袍绣龙锦袍,玉冠朱绶,目如朗星,唇若涂脂,颜如宋玉。两根手指轻轻叩打在红漆木栏杆上,咚咚,咚咚……细微而清晰,仿佛带着主人难以揣度的心思。敲得人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当今太子,凤锦岚。皇后所生,位排第二,年仅二十四岁。 他随侍太子身边已有三年,却依然无法摸清太子喜怒。 “六弟不会做出这种龌龊之事。”好一会,太子凤锦岚才开口,眼神如一匹上等的白练,沉静中泛着冷清的光芒,唇线勾起,似笑非笑,“六弟要真做,也只会杀人。” “太子所言极是。”公公道,“叡王自命清高,又有皇上宠着,品性骄傲。若真不愿娶那洛府的瞎子二小姐,也只会狠下杀手,断不会多此一举。” 凤锦岚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看着公公:“你还是说错了。” “哦?太子明示。”公公先是一愣,随即谦卑道。 “六弟还不至于痛下杀手。最多是气恼不过,整整那洛家小姐罢了。这个节骨眼上,他顺着父皇还来不及,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先忍着。” 两人相视一望。 公公眼神一掀:“太子指的,是建造无极殿……?!” 话未说完,接到凤锦岚一个眼神,公公立马识相的住了嘴。 不过,公公心中已经明了。 的确。朝中正计划着要建造一座‘无极殿’。 这项工程当今皇帝打算交给其中一位皇子来督管。 若能接下这桩差事,从中得到的利益又何止一星半点。 哪个皇子又不想拿到这好事。 叡王哪怕再如何得宠,节骨眼上,也不敢肆意抗旨,而惹恼了皇帝。 所以,不会贸然杀了洛府小姐。 那这其中,是否另有人想害死洛府小姐,今晚这事,到底又是什么人干的? 凤锦岚笑了笑,目光看向温泉湖岸上,巍峨的行宫。 金殿楼台,飞阁流丹的温泉行宫在夜色下伸展着美妙的曲线,这处行宫原就是傍着这口天然的温泉湖泊而建,宫殿虽不算大,却景致极美。因离皇城盛京很近,皇家人每逢寒冷时节,便会来这温泉行宫泡澡享受。 今日,凤清奕有意将自己的婚礼搬到这来,一是想为难洛云卿,二则为避开盛京里所有想看他笑话之人。但他叡王的婚礼,身为太子等各位在盛京的皇子们,以及叡王至交好友,自然都来捧场。 行宫的一座观湖楼上,阁楼角落里,隐隐立着一人。 楼阁中并未掌灯,显得漆黑一片,惟有清幽的夜光洒下点点,随湖面暖风,吹动着男子衣下一块紫色裳角。那一片深紫色的衣袂,用上品金色蚕丝绣着黯淡昙花,魅如姣夜,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和独特! 夜雾熏然,寒风呼哧一下吹进阁楼,悚然间,紫衣男子身后已多了一人。 “爷,老奴来迟了,没事吧?”庄培元看似年迈,轻功却了得,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他打量紫衣男子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担忧和长辈般的慈爱,以及下人的崇敬卑躬之色。 庄培元望着紫衣男子,隔着三步的距离,可依稀看见男子的面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面具下惊鸿一瞥的眼眸,闪烁着异于寻常的紫色流光!庄培元先是脸色一沉,再是舒展眉头,这瞳中溢出紫光代表爷刚刚……但眼前的人气息沉定,则说明不曾受伤。 所以,紫衣面具男子也并没有回答庄培元的担忧。 “老奴刚才来的时候,看行宫中发生了事情,好像是叡王的新王妃那洛家瞎子小姐,被什么歹徒给,给……爷可知道今晚这儿发生了什么?是……”庄培元欲言又止,目光狐疑的看了看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并没有作答,而是看向湖岸,那底下一群人当中,正有被皇家侍卫带走的洛云卿。紫衣男子低声自语:“万般寻觅,没想到,东西会在她的身上……洛家二小姐,洛云卿吗?” 什么?! 庄培元的神情顿时一滞! 面具下,紫衣男子的眼瞳幽煞如魍:“明日宫中,应有一出好戏。” ------------ 第四章 失贞新娘 更新时间:2013-12-31 快马回到皇宫,已然下半夜。洛云卿被皇家侍卫一路‘请’到了皇后殿。 这古代就是古代,没权力讲究财富,没财富讲究地位,眼下洛云卿也不得郁闷的穿着这一袭零乱的大红嫁衣,站在殿外白玉台阶上足足等了三个钟头,等黎明,等皇后晨起。 就在洛云卿站得腿脚发麻,把这皇宫老祖宗们骂了三百遭的时候,总算听见了响动。不过这动静却并非是皇后殿里传来,而是从殿外传来。女子的脚步声,走路时步摇晃荡,悦耳有声。 来人二话不说,冲上前,怒火滔天:“给本宫狠狠掌她的嘴!” “是,娘娘。” 洛云卿镇定不忙,当听见掌风朝她脸上掴来时,她反手便是一握,宫女惨叫,手腕脱臼! 七岁就开始练习射击、击剑和格斗的她,要碰她?没那么容易! 要不是她身上伤痕累累,身子骨羸弱不堪,这一狠劲掐下去何止是脱臼,怕是一条手臂都要废弃! “啊!”手腕脱臼的宫女,被洛云卿过肩摔倒在地,动作漂亮流利! “不得了,不得了,她要杀人了么……”刚刚涌进来的宫女各个大惊失色。 身旁跟随的太监更是不可置信,这洛家瞎子小姐,不是传闻柔弱无能吗? “你好大的胆子!”又是刚才这道娇艳凌厉的嗓子,“竟敢出手伤本宫的人!你这样不知羞耻,粗鄙低贱,毫无教养的瞎子本宫岂能容你做本宫的儿媳!” 原来是高高在上的宸妃娘娘。 叡王凤清奕的生母,四妃之首,如今最得帝宠。 不过洛云卿早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想想自己的儿媳出了这样‘丑事’,原就不赞同这门亲事的宸妃,当然头一个赶来。 只怕宸妃心里的高兴,还要多过恼火,巴不得这门亲事黄了。 “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感到羞耻?宸妃娘娘怎么不想想,您儿子叡王迫我到行宫成亲,却使我陷入困境,被歹人强辱,叡王能逃得了干系吗?娘娘真的以为,所有人都会听凭王爷一面之词?” 见洛云卿振振有词,宸妃吃惊,惊得退后半步。只觉洛云卿身上肮脏,衣发零乱,双目黑洞无神,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淡定,淡定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敢污蔑我儿!” “不敢。所以云卿入宫接受裁罚。只是宸妃娘娘上还有皇后,太后……娘娘切莫激动而逾矩。” “你,你个小贱人,你敢拿太后来吓唬本宫!” “云卿当然不敢呀,云卿只是好心提醒娘娘吗。” “你——” 宸妃或许嚣张得不顾皇后尊严,但绝对不敢不顾太后威仪。 这一切的关键,都在当今纳兰太后的手中。 说起这桩指婚,还得从她的家世说起。 璃水国行医者众多,医术闻名凰倾大陆。洛家则是百年世家,医药传承。世代为皇家效力,国中有名的御医望族。到她爷爷,也就是太老爷时,医术斐然,天下人皆称其为‘白衣圣手神医’。洛太老爷不仅和先皇情意深厚互为兄弟,还曾三度挽救过先皇的性命。封太医令,号国父恩公。荣耀无比。 不仅如此,先皇还赐给太老爷一纸金书铁券,可免其死,或满足一个心愿。 太老爷宣布告老退休后,于是她的父亲洛明扬继承了衣钵,掌管当今太医院。洛明扬妻妾成堆,儿女成群,而她洛云卿是最不讨喜的一个。洛家人不管妻妾姨娘小姐少爷奴才都以欺负‘她’为乐。 惟有一个人,看出她天资聪颖,那就是太老爷。只是曾经的她虽然天资聪颖,但生性弱懦自卑羞怯,太老爷也觉遗憾。上个月,洛太老爷临终前,想为这个可怜的孙女铺一条路,知道她心仪叡王凤清奕,太老爷用金书铁券向皇上讨一张指婚的圣旨。 皇上最爱这个儿子,又怎么舍得凤清奕娶一个盲女,但无奈,纳兰太后出面,说是先皇铁劵在,不可以违背先皇的意愿。最终,皇上不得已只能听从纳兰太后言,下了一道指婚圣旨。 要不然,凭她这个瞎子,怎么可能嫁得了王爷? 不过呢,这其中还有隐情。 当日太老爷提出请求的时候,纳兰太后如果婉拒,将她洛云卿收为义女来照顾,太老爷也会欣然接受。可是纳兰太后却答应了婚事,同意将她这个瞎子许配给叡王,并向皇帝施压。 那是因为,纳兰太后向来不待见凤清奕,而是偏袒寒王——凤千离! 寒王凤千离,璃水国百姓最敬而远之的人! 在众多皇子中,凤千离绝对是个特别的存在。但凡纳兰太后在位一日,凤千离便是比太子凤锦岚,和叡王凤清奕要更可敬可怕的人。年仅二十二岁的凤千离,不仅是璃水国风云人物,也是凰倾大陆各国人闻之丧胆的人物。凤千离十五岁封王,年轻有为,战绩惊人。拥有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惊世之才。 焰风国、昭云国、海溟岛屿、璇玑森林、大厥苗水等等在这片大陆上的国家和地方,几乎人人听闻过这位年轻王爷的传奇故事。 凤千离深受军将爱戴,手掌兵权,是一个连璇玑神殿的人也尊其三分的人。 但凤千离身上,还有一半恶劣的传闻。 传闻寒王娶妃六次,六位王妃均不得善终,或死或疯或残! 传闻寒王凤千离拥有双重人格,私下是个极其暴虐残忍的人,是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恶魔! 传闻寒王有嗜血疾症,那些死去的妃子,其实是被寒王吃了。 不管寒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毁誉参半,却依然深得纳兰太后的心。 与其说纳兰太后是在遵循先皇意愿,倒不如说,纳兰太后同意这门亲事,其实呢是想借机削弱凤清奕的实力。毕竟她这个太医令府的不受宠的瞎子小姐,嫁给叡王,的确是一件破天荒的笑话。凤清奕从她身上,可捞不到半分的好处,不利于他夺取储君之位啊。 宸妃不是不懂这点,所以当洛云卿说出这几句话后,顿时脸色难堪,暗咬银牙,五指紧掐,但很快又扬起头蔑然冷笑:“本宫是什么人,你个小小医臣之女,也敢在本宫面前出言狂妄恫吓本宫?” “是咯,云卿现在是没什么本事,但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卿什么意思也没啊。” “你休在本宫面前耍花样,即便如你愿入了叡王府,本宫还怕治不了你!” “这一点宸妃娘娘大可放心,您儿子不是我的菜,我对叡王爷真的没什么兴趣。” “你,你说什么?!” 宸妃被洛云卿弄得稀里糊涂。这盛京里谁不知道,洛府瞎子小姐喜欢她儿子凤清奕,死乞白赖要嫁给她儿! 黎明来临,后宫妃子们,今日格外起了早,借给皇后请安前来凑个热闹。 这皇宫,一点风吹草动真是人尽皆知啊。传得比网络媒体还要迅速!效率真是没得说。 “哟,大家快来瞧瞧……瞧她身上都脏成什么样了,脖子上那鲜明的红痕,可真是不害臊,我说宸妃姐姐,这样的儿媳妇怎能娶回家,门还没入呢,就给叡王戴了一顶绿帽子,放在民间,拉她浸猪笼可都是轻的!” “还等什么,依我看,姐姐便是眼下将这小贱人拉下乱棍打死,皇上起来知道了,断也舍不得责怪姐姐。叡王那样一个俊俏无双的人,娶了这瞎子,真真是委屈了王爷。” “可不是吗……这洛家仗着皇家给他几分面子,就连自知之明都忘了,以先皇赐的金书铁劵做筹码,这分明是耍诈。可怜姐姐一心栽培叡王长大,如今出息了,却要娶个这样瞎眼的媳妇……” “就是,洛家欺人太甚。” “……你们看看她,竟还有脸站在这,换成是我,死都要死远一点,别给家门抹黑……” 众八婆们你一言我一语,听起来是刻薄洛云卿,实则是使劲浑身解数来讨好宸妃。 洛云卿就站在那里,脊骨反而越挺越直,面上毫无一丝羞愤自卑的神色,反而一副闲散看戏的心态。 不就是倒霉的被一个陌生男人破了处。 没有什么比她还活着更重要。 她没有这古代女人的三贞九烈的思想,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活得坦荡,要她自尽?除非天塌了。 洛云卿的眼睛看不见,世界里漆黑一片,这些嫔妃身上的胭脂香芬味道飘过来,她嗅觉敏锐,简直是在凌迟她的鼻子。 在八婆们津津乐道时,殿外一声唱响:“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 “妾身给皇上请安……” 龙涎香飘,脚步如锺,皇帝在宫人簇拥下顷刻到了眼前。 洛云卿很明显能感觉到,皇帝对她的眼神充满了不满意,和不友善。 想想也是应该的,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了个这样眼瞎没用的媳妇,当爹的还无可奈何,怎能高兴? “皇上,您终于来了!”见皇帝在此,宸妃转眼变得柔声软语,但语调更加上扬,欣喜外露。 “爱妃,朕已知道。”皇帝二话不多说,“来人,新王妃成亲当日丢失清白,按律法先杖棍一百!” 那些八婆们,当即附和:“皇上英明!皇上圣明!” 虽说你疼儿子没错,可身为皇帝,为了袒护儿子,那也不能不顾是非黑白呀。 这就是皇家的律法和威严?不过就是自私自利罢了! 皇家内卫上前,便要架起洛云卿。 洛云卿尚未出手,忽然听见皇后殿中一扇门窗被人推开,清寒的早晨里,传来皇后雍容的嗓音:“…皇上,且慢。” 洛云卿听见皇帝龙袍下,微微握拳声:“皇后醒来了?” 再又听见殿中雍容声响:“臣妾醒了,在等皇上。刚才母后派她身边的嬷嬷来传话,说是要亲自见云卿这孩子。” “皇上!”宸妃攥紧五指,音色略急,娇容失色。 太后,太后,又是这个可恨的纳兰太后! 存心了跟她和儿子过不去! ------------ 第五章 退婚(1) 更新时间:2014-01-01 皇帝拍拍宸妃的手背安抚,面向皇后殿:“既然母后这么说,那朕就再等等。” 听得出来,虽然皇后不及宸妃受宠,但皇帝和皇后之间仍是相敬如宾的。 约莫一会,洛云卿听见空气中传来珠玉金钗晃漾声,珠子相碰散发出滴滴嗒嗒悦耳之音,想象得出,皇后穿戴着明艳八彩鸾凤朝服由宫女搭着走出来。 众嫔妃纷纷施礼。 又等了会,果然,皇后殿外有太监传唱,嗓音叠穿晨雾,清晰入耳,飞入云霄:“太后驾到!!” 听声音,来人不少,脚步纷沓,华丽轿撵嘎吱嘎吱的抬进了中宫。 哗地一下,嫔妃宫女等齐齐下跪:“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儿臣叩见母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皇帝和皇后也相继施礼,洛云卿自然也欠身福了礼仪,听见沉重的鸾轿从她身边走过,由八人抬着,径直入了皇后大殿,威仪可见一斑!众人纷纷跟随,入殿后,传来太后嗓音:“传,让他们全都进殿来。” 随即殿外走进来许多人,为首的正是叡王凤清奕,其余都是昨晚在行宫参加婚礼的皇家人。 荷香亦入了殿:“小姐,奴婢扶您进去。” 蓦然有只手,先荷香一步搭过来,轻佻握住洛云卿的手腕:“我来。这护花之事,我专爱干。”洛云卿从声音辨别出,是昨晚说过话的十二皇子凤意虹。对这种轻佻浮夸的男人,管他身份再贵,洛云卿一向嫌弃:“民女卑微,残花败柳之身,脏得很,就不劳皇子费力了。荷香,你搀我进殿吧。” 被洛云卿出言拒绝,还暗里讽刺了一把,凤意虹不怒反而还噙起一丝笑。 嘻嘻,果然有意思。 凤意虹想,如果洛云卿不是个傻子,那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站在凤意虹身后的昨晚开口的十一皇子凤成鄞,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狐疑蹙了蹙眉头。 荷香的心,也开始打起鼓,七上八下。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会不会二小姐知道实情,只是在装? 也不对,二小姐怯弱内向,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荷香姑且将洛云卿的反常,当作是洛云卿受了刺激的缘故。 洛云卿仿佛听得见荷香的心声,拍拍荷香的手:“荷香,你对我忠心不弃,我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这些年多谢有你陪在我身边,我真是再也找不出比你对我更好的丫鬟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荷香又稍稍放了心。却没看见洛云卿空洞双眸下,浮起的凉薄毒笑。 华丽香奢的大殿内,洛云卿明显感觉到一股肃静的威仪从纳兰太后的身上散发出来,面对纳兰太后,皇上也只能自矮三分,更别说其他人。 一堵威仪肃然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 殿上的人,皇子嫔妃,皇后皇帝,通通都不敢大气出声。 洛云卿甚至听见太后鲜妍的护甲,轻轻碰在茶盅上发出的‘叮咚’声。 气氛紧绷,冗长而压抑。 如箭在弦上。 当所有人如坐针毡时,太后的嗓音终于在宏伟殿中,沉然响起:“清奕,你来说说。” 凤清奕踱步出来:“皇祖母,洛云卿已非清白之身,皇孙不能娶她为妃,还请皇祖母取消亲事!” “事情可查清楚了没有?” “回皇祖母,还……还没有。可是,可皇孙怎能娶一个不贞洁的女子为妃!” “清奕说的是。”皇帝借机推波助澜,“母后,这事情攸关我璃水国皇室尊严。若是让清奕再娶了她,岂不让天下人嗤笑,笑我皇家婚事如同儿戏,朕想来如此实在不妥。” 洛云卿听见茶盖揭开声响,纳兰太后不疾不徐啜了两口香茗,太后越是沉静,皇帝的心越是被吊着,“咚!”茶盖回位,“皇上说这话,原也有道理。” 听太后这么说,皇帝面露喜色:“那先取消清奕的婚事,另择一女嫁他,母后看如何?” 纳兰太后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的凤清奕:“理是这个理。只是……” 话语一顿,顿时让一群人的心提起。 洛云卿听了这句‘只是’,便知道这个纳兰太后定没那么容易答应皇帝。 “只是这件事上,云卿这孩子也是个受害者。要哀家说,清奕他不胡闹,跑到行宫温泉湖上举行婚礼,也断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归根究底,清奕这孩子他逃不了干系。” “皇祖母,此事跟皇孙无关!” “母后,清奕只是一时好玩,朕相信他不会做这种龌龊行径……” “哀家知道。但他胡闹在先,本就有错……”洛云卿听见衣裳窣窣作响,像是纳兰太后从座位上起了身,一旁的皇后起身搀扶,扶着纳兰太后朝她走过来。 直到洛云卿感觉纳兰太后就站在她面前。 “论情理,哀家和她爷爷交好了一辈子,洛卿家临终将这孙女托付哀家,哀家若不能照拂好她,枉对洛大哥情谊,先皇在天有灵,亦会责备哀家。如今她因清奕而遭受委屈,我皇家不说弥补,岂能再伤她一次。另外,有金书铁券在,圣旨上也写得明明白白,除非一种情况,清奕才能不娶,或休妻——那便是,人已死。” 皇上脸色顿白,宸妃容颜顿失,凤清奕更是俊容铁青! 洛云卿却在众人不注意时,轻轻勾起了嘴角。 “太后!”宸妃情急下慌忙起身,跪于殿上,“臣妾恳求太后收回懿旨!” “皇孙恳求皇祖母收回懿旨!”凤清奕同样跪下。 就连皇后也不得不低声开口:“母后,虽说圣旨难收回。只是让王爷娶一个非清白身的女子,也多少不适合。母后是否再考虑?” “妾身等恳求太后收回懿旨——” “求太后三思!” 殿上,众妃嫔纷纷跪下,顺势求情。 外人不知,乍一看这还真的是一出感天动地悲戚万分的苦情戏呢。 可是受伤的那个一直是她吧? 洛云卿心里呵呵的笑。她的嗓音,在此起彼伏的求情声里脱颖而出:“太后,罪女云卿有话要说。” 她能感觉到唰唰的目光扫过来,太后目光威仪紧缩,盯住她:“你想说什么?” 洛云卿忽然跪下:“云卿没能保得住清白身,自知罪孽深重,有辱皇室尊严。云卿不求别的,只求戴罪立功,望太后能宽恕云卿之罪。” “这话是何意啊?” “回太后。云卿听闻一等大臣当今镇国大将军晁老将军卧病不起,不止是云卿的父亲,璃水国所有太医束手无策。如今晁大人已无法开口说话,水米不进,危在旦夕——云卿斗胆自荐,让云卿一试,为镇国大将军治病!” 这话一出,那些殿上的嫔妃们纷纷掩袖嘲笑:“听听她说的,连她洛家和整个太医院,甚至是璃水国有名的郎中都没得办法,她一个小小女子,居然口出狂言,好似她真的能够治好镇国大将军的病!” “这洛家盲女,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 “可不是,她瞎着一双眼睛,还想给人治病,别反而错手伤了人才是真的……” 凤清奕在吵吵嚷嚷的殿中,冷眼扫了一眼洛云卿。 这该死的瞎子,想做什么? 一旁的凤意虹把玩着手中小茶杯,眼尾勾笑。 今儿真的是没白来凑热闹呀,这女的居然有胆子在皇祖母面前挺腰板,还大言不惭? 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凤意虹简直等不及看下面的精彩,就是不知道,这盲女是等死的下场,还是剧情峰回路转呢? 好可惜,四哥凤千离没在这,不然肯定也觉得这出戏真是精彩极了! “都给哀家住嘴!”纳兰太后震怒,全场寂静! 洛云卿知道,纳兰太后必定会有些激动。 当朝一等大臣,镇国大将军晁思年,年近七十,年轻时曾和太后、先皇、还有她爷爷洛家太老爷等人一起长大。纳兰太后私下称晁将军为晁三哥。一辈子的情谊和普通的群臣自然不一样。 晁思年三个月前就卧病不起,一直到这月,病情加剧,药石罔效。 在洛府的时候,她曾偶然听她爹洛明扬和太医院的人在洛家后花园商讨治疗晁思年的病况。 “你先起来,跟哀家说说,你果真有这个能力?!” 洛云卿明显感觉到了纳兰太后的激动,但语气中也添了几分杀意。如果她夸大其词,没这能力,说不准纳兰太后会恼怒之下一刀直接把她给咔嚓了。 “云卿不敢妄言,若是太后首肯,将晁大人接进宫来,云卿可以担保,明天的这个时辰,大将军至少可以清醒过来,开口说话。” 身为现代百草世家洛家传人的她,别的不敢说,救人医命的本事还没有多少人能胜过她。 洛家老一辈的人都说,她是百年奇才,洛家佼佼者。 如果不是之前的‘她’偷听了晁思年的病情,这时候她也不敢断言能治好。 纳兰太后语气不怒自威:“如果你敢撒谎,或是办不到。哀家可管不得你是谁的孙女,按律当斩!” 洛云卿抬起头:“云卿心中明白,因为,云卿还想跟太后讨一道恩赐。” 话一出口,洛云卿便听见宸妃和凤清奕拳头紧握的咔咔声响。 ------------ 第六章 退婚(2) 更新时间:2014-01-01 听洛云卿如此说,纳兰太后反倒沉静了些:“哦,原来,你想跟哀家讨一个条件?” “云卿不敢呀,只是想求太后宽容。” 纳兰太后沉吟片刻,道:“……准了!”甚至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准了她。 还用问吗?盛京谁不知道她爱死了凤清奕,唯一的要求,那肯定是想继续嫁给叡王呗! 纳兰太后心中肯定想呀,既能治好晁思年,又能让婚事继续,再好不过。 宸妃和凤清奕心中想呀,这女人无非就是想死皮赖脸的赖着他叡王罢了。 其他嫔妃们心中想啊,这洛家盲女疯了,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想方设法要嫁给叡王,在太后面前妄言! 想吧想吧。 你们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她洛云卿在想什么。 但他们当中,又似乎没有人真的相信,她洛云卿区区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有通天本事。 皇家办事的效率就是快,没多长时间,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将病危的晁思年接进宫。 不止如此,她爹洛明扬,并太医院所有太医通通赶到场。 她爹洛明扬整个人都懵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女儿嫁王爷并没有给他脸上增光,反而让洛家遭人无数笑柄。 更有成亲当日,未来叡王妃失了身,一夕间盛京疯传! 洛明扬还没来得及钻地洞,宫里头又来传话,说是这个瞎子无能的女儿,居然扬言要医治晁思年! 什么,他洛明扬,堂堂白衣圣手神医的儿子都没能法子治,这个瞎子女儿有这能力? 后代是后代,但一代不如一代,洛明扬和他几个兄弟医术精到,却远远及不上当年太老爷三分之一。 “云儿,你还嫌给洛家丢脸不够,趁早跟太后请罪吧!”洛明扬一副自大的口吻说。 可洛云卿压根没看……哦,不,是压根当她这爹不存在。 “荷香,你去告诉太后,我医病的时候,不能有闲杂人等在旁,需要绝对的安静。” “小,小姐?”荷香早已被洛云卿弄得稀里糊涂。 “你说什么,你——” “父亲大人,女儿现在是奉太后的命,给晁大将军治病。请父亲大人回避。” “你!”洛明扬绝没想到,这个平日软弱没用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怔愣。 “小姐,太后说,一切都听小姐的吩咐。”荷香把话带到,便是又很快回来。 “诸位太医,都听见了吗。请吧,云卿治病无须众人会诊。” 一言激起三丈浪。 诸位伟大的太医们,只能夹着尾巴和洛明扬一起就这么被灰溜溜的赶了出来。 殿外,和太后皇后宸妃叡王等等人一起等待结果的凤意虹,又笑了:倘或这盲女当真如她所言,让晁思年一晚转好开口说话,啧啧,盛京还不翻了天了!精彩好事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啊,凤意虹头一回觉得这皇宫不无聊! “云卿小姐,奴才是贵嬷嬷。太后让奴才带了两名宫女,进来听候小姐吩咐。小姐需要什么,尽管说。这里是从太医院拿来的医药箱子。” 洛云卿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热茶暖手,舒服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说:“嗯,放着吧。先给我端盆水来洗脸洗手,再送上一桌热饭热菜。” 荷香惊悚的看了一眼洛云卿。二小姐该不会受刺激,成傻子了吧? 不过,要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贵嬷嬷倒是只略微一怔:“下去,照洛二小姐的吩咐做。” “是,嬷嬷。”宫女离开不久,便奉上水盆帕子,和香喷喷的一桌饭菜。 而堂堂一等大臣晁思年大将军,就躺在那睡榻上,好像下一刻便是要撒手人寰。 昨天筹备婚礼,在游轮上她几乎没吃东西,而这副身子为了洞房花烛夜,也挨了一天的恶,这一天一夜,早饿得她搜肠刮肚。 洛云卿被宫女扶着,坐在桌子前,享受宫女的伺候。 不过她还不太适应眼瞎的生活,叮叮咚咚的撞翻了一桌子。 两名宫女好奇的看着她。 她先喝汤,再吃菜,后品甜点,最后还慢悠悠的饮了一杯宫廷御用茶。 这古代的食物没激素没化肥没添加剂吃起来还真不错。 这是洛云卿穿越来目前最为满意的一点。 眼看时间过去两三个钟头。 “嬷嬷,太后和皇上派人来问,可有进展?”有着翠衫的小宫女进来传话。 贵嬷嬷看了洛云卿一眼:“二小姐是否能够开始替大将军医病了?” “嬷嬷,你知道行医者忌讳之一是什么?” “老奴不知,二小姐明示。” “急、躁。” 贵嬷嬷懂了:“去回禀太后,一切正常。” 不愧是纳兰太后身边的老嬷嬷,遇事情把持得住,足够沉稳。 灯烛点燃,时间如沙一滴一秒流逝。 夜幕降临,洛云卿又饱餐了一顿晚膳,眼看白天已过去。 “小姐,您到底在想什么呀,再不治病,治不好,可是要砍头的……”荷香巴不得洛云卿傻了或被砍头。 “什么时辰了?”洛云卿伸了个懒腰,这伤痕累累的羸弱身体,总算恢复了些体力。 “小姐,戌时。”戌时?那就是晚上七八点钟。 “荷香,扶我到床边。” 听她这么说,贵嬷嬷也打起了精神走上来,两名宫女一起伺候,给洛云卿铺坐褥。 洛云卿坐下后:“贵嬷嬷,还得麻烦您,替晁老将军把上衣解开。” 其实,她爹洛明扬和其他人治不好晁思年也是无可厚非的。晁思年年近七旬,年迈加重病,说句不中听的,也只能等着老来病死。从她爹洛明扬和太医们的话中可知,晁老将军病在心脉。晁老将军体格威武,曾也是闻名天下的战神。如今风烛残年,一病不起,眼看油尽灯枯,谁都会觉得这是人老矣,不会心存狐疑。 就像她爷爷洛太老爷一样,曾经是神医,到头也敌不过天命老死。 但是,晁思年这病,并非没有疑点。 “贵嬷嬷,看看晁老将军舌下,是否有紫红色充血的斑点。”洛云卿淡定吩咐。 贵嬷嬷动手查看:“如小姐所言,的确有红色斑点。” “再查看晁老将军足底情况。” “……老将军足底有淤青现象。” “麻烦嬷嬷摸一摸。” “……足底散布着硬块。” “看看老将军手指甲内缝。” “……”贵嬷嬷沉默。 “情况如何?” “……有三根指甲内缝中带干涸血丝。” 洛云卿点点头:“行了,拿银针来。” 贵嬷嬷迟疑:“二小姐要施针?” “嬷嬷在担心我误诊?” “那倒不是,只是这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云卿小姐是否再仔细诊诊?” “这些活我爹和太医院各位大人已经替我做了。我刚才只是确诊。拿针来吧,攸关到我性命的事,没谁会轻忽怠慢。”一听这话,贵嬷嬷才放心不少,可宫女拿来药箱,捣出银针包的时候贵嬷嬷又迟疑了:“不是嬷嬷我多心,云卿小姐的双目……双目看不见,这施以银针,是否方便,或者让太医院的大人来做?” “嬷嬷不用客气,云卿眼睛是瞎子,有这双手足够了。”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好吧。” “荷香。” “小姐?”荷香有些恍惚的看着洛云卿,二小姐变得太古怪了!说她是疯子,却做事有条不紊。 “准备好盆子和帕子。”洛云卿从宫女手中接下一支银针,一手顺着晁老将军的手臂摸索到胸膛,衣襟是敞开的,洛云卿摸到想要的穴位,以拇指摁了摁。幸亏生前为了辨别药材的气味,她也经常以黑布蒙眼,这样漆黑一片的感觉,熟悉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将针尖扎下,以慢力轻轻推转,在凝聚的气氛下昏睡的晁思年竟然有了动静。贵嬷嬷眼里略为吃惊,又静静等了一会,银针推入,陡然间,躺在床上的晁老将军一个弹身坐起,哇地一下,呕出一口口鲜红的血! 宫女被这猝不及防的场面吓到了,发出尖叫:“啊!老将军他——他……” “叫什么叫?荷香!过来把血擦干净!” 洛云卿又淡定的拔回银针。 殿外,听见喊叫的众人都纷纷立起,纳兰太后很快派人进来询问。 看着晁思年有了反应,贵嬷嬷起先还欣喜,可转眼只瞧着晁老将军吐了一大摊鲜血后,忽然整个人往后一倒,似有背过气去的感觉,惊得贵嬷嬷慌忙的伸出手来探鼻息,只一下就把手弹开:“不好,老将军他——没气儿了!” “啊……”两名宫女唯恐连累自己,也吓得是噗通跪倒在地。 倒是端着水盆的荷香虽然也惊了一惊,眼底却浮上意外的笑容。 太好了,这回,神仙也难保住这瞎子! 只有洛云卿自始至终都像在卖白菜一样悠闲:“慌什么慌,等一盏茶功夫,再下结论,看看是有气还是没气。都起来吧,我还不想死,你们也死不了,晁老将军就更不会死。” 贵嬷嬷虽然也是心惊胆颤,但很快便稳定下来。一盏茶功夫在众人纠结的煎熬中渡过,贵嬷嬷迫不及待的再次来探视晁老将军的鼻息,当手指上感觉到平稳呼吸时,贵嬷嬷简直不可置信,高兴万分:“快去,告诉太后,这里一切安好!” 洛云卿摸索着离了床榻,自个坐到了桌前,自斟了杯茶:“替老将军收拾收拾,把地上的血也擦干净,盖好被子……我们等明天早晨!” ------------ 第七章 休夫!誓不做叡王妃 更新时间:2014-01-02 初冬的黎明,淡淡的清阳在云层间羞涩躲藏,时而洒下一点明媚。 宫殿外,梅香阵阵,旖旎随晨风飞入。 虽然无法亲眼见证这古代王朝的瑰丽繁华,但能闻一闻这独有的清新空气,恐怕是长白山上也难享受到的澄净。洛云卿又叹了口气,嗯,还不赖,这是穿越后她第二处满意的地方。 洛云卿揉了揉沉重伤疼的额头,身上累累伤痕带来的痛苦,早已让她麻木。 经过这两晚的煎熬,全身的骨架都酸痛得似要散落。 摸到窗前,推开窗户,伸展伸展手脚。这一整个晚上,殿外几乎每隔半个钟头便有太后和皇帝派人进来询问,都只得了一个回答:等。 “动了,动了!”宫女的呼喊,打破清晨的宁静:“贵嬷嬷!嬷嬷!老将军说话了!” “什么!快,让开……”靠在椅上小憩的贵嬷嬷立即清醒。 “……我,我睡了多久了?徐伯……徐伯……”晁思年似乎在昏沉呓语,“连城可回盛京了?连城……我孙儿……” 贵嬷嬷喜出望外:“快!告诉太后和皇上,晁老将军醒了!” 正在打盹的荷香也清醒过来,整个人呆住! 洛云卿算算时辰,晁思年比她想的还要早醒。 紧接着,她便听见外殿一阵喧哗,随即纳兰太后、皇帝等等所有等待了一天一宿的人通通涌入这内殿中,包括她爹洛名扬和太医院众人。 “……徐伯,什么,什么时辰了?啊……我该上早朝了……” 榻上,传来晁思年虚弱但清晰的说话声。 纳兰太后由人搀扶着,急迫坐在床前,神情激动,双手颤抖,自被子上握紧晁思年的手:“三哥!” 一声三哥,饱含情意,竟也听得人心头哽涩。 洛云卿即便不用看,也能猜得出这样的画面。 鬓发斑白,容颜慈净,目光威仪的纳兰太后,已年满六十四岁,苍老白净的手握着同样苍老粗糙常年练剑的手掌。而晁思年满头华发,皱纹满布,但惟有一双眼睛依旧充满罡正如刀的光芒,朦胧含泪,望着纳兰太后:“……阿菁?” 许是晁思年还没完全清醒,竟失语的唤着纳兰太后的小名。 纳兰太后轻拍着晁思年的手背,老泪隐忍:“是我,阿菁。晁三哥,你总算醒啦!” “我……我这是……” “这是皇宫。你一病便不省人事……好,好,醒来便好……” 晁思年渐渐清醒,挣扎着欲要起身:“臣惶恐!岂能让太后侍于榻侧!臣该死……” “哀家贵为太后,可你永远是哀家兄长。老东西,你就安心躺着吧!”言语间,还能窥得见纳兰太后和晁思年老将军情谊非同一般,更能看得出纳兰太后年轻时是个不拘小节,甚至有点豪放的女子。 也是,平凡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让先皇对她又爱又敬,甚至让她和自己平起平坐,皇帝皇后同朝理政?先皇在位的后期,更是将大权几乎全部交予了纳兰皇后。所以,先皇驾崩,纳兰皇后升级为太后,在璃水国威望极高,当今的皇帝也不得不敬奉这位母亲,重要大权,实则仍旧掌握在纳兰太后手中。 “是了……我病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晁思年的条理越来越清晰。 纳兰太后隐忍着内心磅礴的高兴:“晁三哥,哀家已命人传书,将你孙儿连城接回盛京,难道你忘了,你还要带着连城那孩子,保卫我们璃水国……” 晁连城,晁思年最最疼爱的长孙,是个十分出色的战将,年纪轻轻便被封为中将军。早前领兵打仗在外,晁老将军卧病在榻,时时挂牵这位孙儿的平安。 洛云卿对晁家的人并不陌生。 不过现在,她更想亲眼看看,皇上,宸妃,叡王,还有她爹洛明扬等这一群人吃惊的表情! 刚刚清醒的晁思年还很虚弱,很快又睡着了。 “洛卿家!” 殿上,所有人都望着太后。 洛名扬提起袍子上前:“太后,微臣在。” “你们洛家可真是‘藏龙卧凤’啊?” “谢,谢太后夸奖……”洛明扬紧张不已,丝毫拿不准太后所想。 “皇上,洛家女儿洛云卿,只用一宿的时间便让晁思年清醒,并能开口讲话。这样的功德,该不该奖赏?”太后问向皇帝。 皇帝也无话可说:“晁老乃我璃水国一等大臣,国之柱梁,晁老能好起来是我璃水国之幸,自然该赏。” “皇上!”宸妃脸色刷白,万没想到洛云卿竟真的救活了晁思年。 宸妃又气又急。 如今洛云卿立下大功,太后更多了借口,亲还不结定了! 凤清奕又何尝不惊讶,心想着洛云卿这盲女竟有这般本领,而自己不得不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还得承受天下人耻笑,便气得暗自咬牙! 洛云卿站在众人面前,一袭嫁衣零乱,却仿佛如从云端而来,干净圣洁,美丽耀眼。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荷香简直不敢置信。她陪着洛云卿也不少年了,这么些年,她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虽然太老爷曾试着教给二小姐习医,但那只是九牛一毛,二小姐更从未实践过呀! “洛女云卿。” “太后,民女在。” “说罢,该是哀家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殿中的气氛可谓是五味陈杂充满无形硝烟,无数双眼睛瞪在她身上。 洛云卿微微欠身,青丝如墨,散落肩头。她扬起光洁下颚,在清晨的阳光中透着薄薄的光芒。淡淡阳光洒在她的肩头,仿佛有暗香浮动,光影如花瓣,一瓣一瓣堆积,将她周身织成朦胧惊影。她悠然干净的嗓音回响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民女云卿,斗胆恳请太后准许云卿取消和叡王的婚礼——云卿,不愿嫁叡王为妃,今生誓不入叡王府!!” 一言如惊雷炸起! “洛云卿,你,你在说什么?!”凤清奕以为自己听错。 殿中,帝后嫔妃,太医皇子等等众人竟各个瞠目结舌,均怀疑自己听错了! 凤意虹哎哟一声从椅子上摔下地:“十一哥,十一哥,你来,你来掐我一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太出人意料了!如果他不是在做梦,如果不是他听错了,在这早晨,洛家盲女亲口说要取消婚礼,那就是变相的等于——休夫!对,休夫,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哎哎,不对呀,他怎么有点同情六哥了? 嗯,六哥可怜。 凤意虹心里说着同情,眼里却满是纨绔笑容。 “十二弟,收起你的笑容,不觉得太明显了?”十一皇子凤成鄞望了望洛云卿。这女子身上满是疑点。 “有吗?有吗?”凤意虹呵呵道,“反正六哥气都气死了,哪里管得到我。十一哥,你说今天过后,街头巷尾里,六哥的风头会不会盖过四哥的传言?” 什么四哥娶妻六次,王妃各个凄惨而亡;什么四哥暴虐嗜血;什么四哥杀人如麻;什么四哥人格分裂,这些什么什么关于四哥的传言,如今总算是被六哥追赶上了。 等到明天,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就不再是四哥,而是六哥被迫娶盲女,六哥残忍暗算杀妻,六哥被戴绿帽子,六哥被休夫,总之六哥这次可怜了。 凤意虹不禁对洛云卿露出崇拜的眼神。 大有相识恨晚的意思。 凤清奕在众多皇子中,曾经是大家攀附吹捧的对象,向来清高骄傲惯了,哪里遭受过这般的奇耻大辱,面上早已是阴云密布,却又无法忍住内心的惊诧:“本王是璃水国王爷,你是个什么东西!” “云卿自知身份低微,已非清白之身,配不上叡王您。只是太后说了,云卿与叡王的婚事除非云卿死,否则不能罢休。但圣旨上并没有说,云卿不能主动提出休婚。所以……为了叡王的声誉,民女愿意主动解除婚约,今生不嫁叡王为妃。” 她把话说得在情在理,不管是皇帝,宸妃还是凤清奕都无法反驳。 最最让他们不解的,恐怕还是她的想法。 曾经的洛云卿痴爱凤清奕人尽皆知。 这个柔弱羞怯的盲女,怎么可能主动放弃这样的机会。 “云卿恳请太后准许,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她坚定的嗓音,不带任何一丝留恋清晰的响彻在殿堂上。 皇上的脸色可想而知,必然也不好看。结果是他们想要的,但过程却是天翻地覆的不同! 纳兰太后沉静沧桑的目光,在洛云卿的身上望了许久。 洛名扬简直如上刑场,冷汗直冒,双膝发软:“太后,皇上,逆女该死啊!” 生怕太后和皇帝一个恼怒,抄他满门! 洛云卿听见珠翠滴答碰撞,清脆入耳,那是挂在纳兰太后脖子上的翡翠朝珠在晃动,纳兰太后忽从座位上离开,众人齐齐站起,洛云卿感觉威仪目光落在她脸上,太后嗓音,传来:“……准了。” “恭送太后,恭送皇上——” 当所有人随着纳兰太后和皇帝离了大殿,贵嬷嬷走上前来,低声道:“云卿小姐,随奴才走吧,用过早膳,太后要私下召见。”洛云卿伸出手,任贵嬷嬷牵引着离了殿。 ------------ 第八章 鲛人梦境 更新时间:2014-01-02 洛云卿在贵嬷嬷搀扶下行出殿外,洛明扬和太医院等人送走了太后,迎了上来:“云儿……” “父亲大人有话请讲。” 有贵嬷嬷在场,洛明扬不好说什么,只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想了想,叮嘱一句:“这是在宫中,切勿再做出不得体之事!” “云卿以为父亲大人,好歹会询问下女儿惨遭侮辱后是否平安?”可这位父亲大人考虑的完全是自己的利益和洛家的名誉,丝毫不过问她这个亲女儿的感受和处境。 洛明扬的脸色如同喉咙里卡了一块石头。 这真的是平日三竿子打不出半句话,沉闷得像木鱼的二女儿? 抛下洛明扬,洛云卿随贵嬷嬷与荷香朝纳兰太后所住的‘永福宫’而去。 永福宫里,贵嬷嬷安排她用了早膳,便将她领到一处偏殿。洛云卿没心思吃什么早饭,这副身板太过纤弱,本就一身的伤,又熬了两晚,到清晨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吃不消。至于纳兰太后单独见她,洛云卿心中很明白是为了什么事情。 将荷香留在外头,洛云卿由贵嬷嬷搀扶着走进殿中。 这永福宫里,几乎每个角落都飘满了浓浓的檀香味道,纳兰太后持斋已久。 明间里,头顶有关在笼子里的鸟雀叽叽喳喳,欢歌啼鸣。 洛云卿虽然看不见,但也能体会得到这殿中古色古香的华丽。 感觉到贵嬷嬷停下来,洛云卿伸手一碰,碰到一张八卦紫梨木金纱屏风,便后退了几步。 “太后,奴才把人带来了。” 洛云卿听见屏风后面,另有上了年纪的嬷嬷道:“都退下吧。” “奴才告退。”贵嬷嬷留下洛云卿,领着宫女离开。 “云卿给太后请安。”洛云卿听辨屏风后面的人声。 不知怎么,她仿佛感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的气息。 许是因这殿里檀香味浓郁,她的嗅觉也受到干扰,无法确定。只觉得那一丝气息,和这格格不入。 “太后问你,知道私下召见你,是为何吗?”刚才屏风后的嬷嬷再次开口。 “民女明白。” “这殿中没有其他的人,说罢。”嬷嬷的嗓音很老成。 “民女不敢妄加揣测,但据云卿所知,晁老将军的病症最主要的原因——实则是中毒。” 须臾的沉默,屏风后面,嬷嬷道:“你有什么依据?” “太医院判断,说晁老将军是年迈中风,外加嗜酒如命引起的心脉疾病,然云卿却发现这期间有疑点。云卿曾听祖父偶然说起过,晁老将军酒量如牛,爱酒如命,但生活中的习惯,十分有定律。这些生活定律数十年不变。老将军每到晚上酉时,便绝不再饮。之所以有这个习惯,是怕晚上醉酒耽误白天行军打仗。然而听父亲大人说,晁老将军近一年来,不分白天黑夜饮酒过量。一个保持了几十年不变的习性突然改变,这就是疑点。所以……” 她话音缓缓一顿,又竖起耳朵辨了辨屏风后面的人的动静,但气息很宁静,没什么不妥,便又接着说:“所以云卿才怀疑,老将军缠绵病榻的主要病症,多有可能是中了毒。经昨晚云卿验证,果不其然。看起来是心脏疾病,实际上,这一年来老将军喝的酒中……如果云卿没猜错,酒里面掺了一种可以致人兴奋,能够上瘾的‘毒’,它会让人兴奋,慢慢贪杯,一年后,晁老将军不堪负荷,心肺充血,自然一病不起!” 所以昨天晚上呢,她用银针扎穴放血,是急救的一招,保证晁老将军一夕后醒来并开口讲话。 但是要把身体治好,还需要费很大的心力。 老嬷嬷意外的目光,似乎从屏风后穿了过来。 可洛云卿却觉得,仿佛从她进来起,这屏风后,便有一双冷魅的眸光如针尖麦芒般盯在她身上! 那种感觉,就好似漆黑的舞台上,她一人站在光束里,被暗处的眼睛窥伺! 这感觉,郁闷呀,不爽啊。 她心想……大概是两晚没休息,精神体力都近乎崩溃。 心里的狐疑还没来得及打消,紫梨屏风后,忽然间,扬起一道男音:“你很聪明。” 男人!! 洛云卿立即蹙起眉头。 虽然这殿中檀香浓郁,但这屏风隔开也仅仅只是几步,她竟然丝毫未感觉到男人的呼吸! 尽管觉得很是意外,但是以她向来淡定的性子,几乎是眨眼间就镇定下来。 听嗓音,男子十分年轻,约莫二十二岁。 说话的语气冷魅清沉,若夜风微拂,音调不高不低,深邃莫测,却无形中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这个男子非富即贵。 一个身份不俗的年轻男子,能够出现在太后殿中,而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还为其遮掩。 那么,这个男子,放眼璃水国只有可能是那一人——寒王凤千离!! “民女给寒王请安。” “如此快,便猜出本王身份……”语气中带着一星微肃杀的寒意,“传闻中的洛家盲女就是你?” 洛云卿听出话语中质疑的成分。 “传闻中,寒王暴虐嗜血,双面人格,容貌丑陋形如恶魔。” “大胆!”刚才那老嬷嬷对她的出言无忌,呵斥警告。 “事实呢?”凤千离倒是挥了挥手,让老嬷嬷退下,幽凉的眸光闪烁着一丝一缕似笑非笑的诡谲光芒,穿过云丝屏风,一瞬不瞬盯住洛云卿的脸,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洛云卿感觉得出,那双眼睛在不禁意的顾盼寒暄中,仿佛慵懒幽沉,实则深藏危险,洞悉一切! “事实是呢,云卿什么都看不见。但至少听寒王的声音,就连叡王的嗓子也是比不上您的。”这个男人的身上带着一种让人不愿靠近的危险感觉。时而觉得冷,时而觉得魅,时而觉得阴,时而觉得傲,时而觉得邪,还有语气中富有的睥睨众生的,与生俱来的悚然魄力。 “这算是对本王的夸奖?” 洛云卿不清楚寒王为何会在这里见她。 只觉得耳朵外,所有的声音忽然间都开始崩溃,飘忽飘远。 好像有脚步声,绕过茜纱屏风朝她踱过来……而她的两只脚,如同踩在了云端上,开始站立不稳。 “绝对是夸奖……要知道,王爷您的声音比叡王好听不止百倍……”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说话声,也在飘忽忽的离她远去。 是啊,眼前的男子,嗓音低沉富有优雅磁性,略带点邪魅,听起来如同嚼了一颗美妙的德芙巧克力糖果……那什么什么叡王,哪里能比。你说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眼光啊。 洛云卿觉得,好晕…… “那可惜了,你看不见本王,长得什么模样。否则……”最后的意识里,她一头栽下‘云端’,仿佛有双手臂稳稳的拖住了她,薄唇擦过她的耳垂,邪魅男音酥人入骨,这句话是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昏睡后,梦里仿佛又进入一个昏天暗地的湖底。 巨浪滔天,水花滚滚,那湖心深处,有一神秘男子捣浪而来,挽她入怀—— 忽然间,她的眼睛居然能睁开了,哦不,是能看见了。 虽然这是个极好的事情,但一向悠然淡定得令人发指的她,按捺着喜悦的心情,冷冷的扫了一眼抱着她的‘男人’。或许该说,这不是个人,而是……而是一条遍体发光,七彩斑斓,人身鱼尾,青丝万丈的鲛人!! 而这条吓死人的鲛人,正用他长长的尾巴将她卷麻花一样卷在怀里! 虽然……他美丽得几乎人神共愤…… 那一头青丝如墨,泛着乌黑的光泽,若一匹蚕丝制成的锦缎。 那一张俊美谪仙的脸庞,邪中带魅,朦胧虚幻,俊美宛若夜色中盛开的碧血昙花。 那一条吓死人的鲛人鱼尾,其实,其实也不那么吓人,反而是美丽得惊世骇俗…… 鲛尾长有三丈,在翻天巨浪中划出美丽的弧度,鱼鳍呈波浪状起伏,透明如玉。鲛尾上鳞片一层一层,并不尖锐刺人,反而柔软顺滑富有韧性,一片片闪烁着七彩琉璃般的光泽,身体在碧蓝的水浪中晃出仙境般的紫色光芒,泠泠的笼罩着他,罩着一双紫色的魅瞳! 三千青丝飞如瀑,一鲛鳞尾蹈浪花……鲛男俊美的脸庞逐渐放大…… 陡然间——俊美虚幻的容貌幻化成穷凶极恶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磨着尖锐的獠牙撕咬她的咽喉! 什么鬼东西?! 洛云卿郁闷至极,挥出一巴掌对着‘怪物’扇去! 啪!瞬间所有影像消失。 …… “……你去告诉老爷,就说小姐还没醒过来。”浑沌间,隐约听见荷香在和谁说话。 “荷香姐姐,那我去了。”是个小丫鬟的声音。 洛云卿先是摸了摸头上汗水,又摸了摸底下褥子,心才踏实,幸好幸好,原来是做梦。 亏得不是在海里或者湖里,她这辈子肯定厌恶死有水的地方。 再伸手摸了摸床头架和粗糙的纱幔,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洛府,并且住在这间洛府最简陋,甚至可以说朴素得连下人房都不如的破院里。 只记得昏迷前正和寒王凤千离在一起,她是怎么回到洛府的? 洛云卿暂先抛开这些,回想刚才梦境,一摸自身,还好,还穿着嫁衣,只是最外面一件嫁袍给脱了。 她从贴身的中衣袖口里,取出那一片软鳞,握在掌心里。 以手指缓缓触摸…… 不错,的确是一片足有掌心大小的鳞片! 洛云卿顿觉得脊背上寒风阵阵刮过……刮过……刮过…… ------------ 第九章 婢女卖主求荣?铲除! 更新时间:2014-01-03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片软鳞是在她被强迫时,痛苦中从男人的身上扒下来的东西。 仔细的感受,这鳞柔软细腻,富有韧性,甚至还带着一点淡淡奇异的香气。 可惜看不见,否则她真要怀疑,在温泉湖边强bao她的不是个人,而是如同梦里的怪物! 洛云卿打了个寒噤,直觉恶心得起了鸡皮疙瘩。 混蛋的!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居然被野兽给那个那个了! 很快,洛云卿下意识手压在腹部上,她现在是不是需要一颗事后72小时的避yun药呢? 万一走狗屎运中标,生出个小怪物?……洛云卿郁闷到底。 越想越觉恶心,想到这一切乃秦昊轩所赐,洛云卿咬牙发誓,这辈子可别让她碰到一个姓秦的! 荷香的脚步声熟悉响起,走了进来。 洛云卿不紧不慢将那片软鳞贴身藏起。 “小姐?小姐醒过来了……”荷香跨进陈旧的门槛,看着坐起在床头的洛云卿,片刻怔愣。 “荷香,荷香……”洛云卿一瞬间又恢复了她的‘怯弱’,“我是不是回家了?” “小姐,咱们已经回到洛府了,这是您的清云院啊。”什么清云院,破破烂烂,简陋陈旧,每逢刮大风下大雨这屋子哪一次不是水泱泱。好歹她也是大夫人嫡出。这一大家子的人,真可谓各个是白眼狼。 “荷香,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了?” 荷香快步走到床前,疑惑的看了一眼洛云卿,作答:“小姐不记得了吗,在太后的永福宫里,小姐突然间昏倒了。大夫说小姐受了惊悸,额上伤口流了血,再加上两晚未曾休息染了风寒,身体虚弱所致。” “是吗,那你是否看见了……寒王?” “什么?”荷香略惊,脸色发白,“寒,寒王?奴婢不曾看见寒王呀!?太后让贵嬷嬷派了马车,将小姐先行送回府来。” “我,我说错了,我是说你有没有看见叡王,瞧我,糊涂了……”荷香没看见寒王凤千离? “小姐,您不是自己取消了和叡王的婚礼吗?”荷香的眼神愈发的疑惑。 “我已非清白之身,只有这样,叡王才可以不用娶我……” “莫非……小姐是为了叡王着想?”可是,荷香却怎么也无法从洛云卿的眼睛里,窥见一点以前的痴恋的羞涩。甚至那双剪水瞳仁里,似乎闪烁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诡谲精芒。“小姐是怎么医治好晁老将军的呢?小姐您……”荷香总觉得,洛云卿空洞眼神,如芒刺在她背上! “我……我也不知道,荷香,你帮我将银针包拿来好不好?” 见洛云卿一副‘六神无主’‘惶恐无助’的模样,荷香揣着满心的忐忑,替洛云卿拿来银针,“小姐,您要这银针做什么?这银针是太老爷给您的,可您一直不喜欢这些东西,搁在箱底许久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祖父了……” “是吗?” 荷香未发现,洛云卿低垂的嘴角,勾起一丝悠然慵懒的毒笑。 一,二,三…… “小姐,这清云院简直肮脏不堪,不过,倒是和它主人相得益彰呢……”清云院外响起一个永远都不嫌趾高气扬的奴才声,正是洛府大小姐,洛宁燕贴心丫鬟芳洲。 洛宁燕乃是二夫人杨雪玫所生,自从她母亲阮丝竹上清凉山带发修行做了姑子后,杨雪玫便等同于正室,掌管后宅大权,生的两个女儿也入了宗祠。 其实,这洛府有两个可怜人。 一个是她洛云卿,一个则是洛宁燕。 两个人对叡王,一个恋慕倾心,一个痴爱成狂。 因为她是天生盲女,所以外人只将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却忽略了真正爱叡王成狂的,其实是洛家大小姐。洛宁燕最是个心思狠辣,嚣张刻薄毫无顾忌的人,得知她这个盲女居然可以嫁给叡王,心中又妒又恨,收买她身边丫鬟荷香,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对她痛下杀手。 虽然不知道洛宁燕与荷香究竟是怎么计划的,但荷香卖主求荣,只可能跟着洛宁燕。 “大小姐,您当心点,如今这清云院可是盛京最肮脏的一处地方呢。”随着丫鬟芳洲讥讽声,主仆并一群下人闯了进来。 洛云卿佯装咳嗽两声,伏在榻上:“大,大姐……” 她从洛宁燕脸上,接收到一堵鄙弃且冷傲的目光,那目光好像在说:让你不要出门丢人现眼,叡王怎样一个风度翩翩俊俏无双之人,洛云卿,因为你而让叡王饱受嘲辱,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吗?我洛家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但不等洛宁燕开口,洛云卿咳得泪水齐飞,突然趴在床头大声说:“荷香,还不赶紧认错么!!” 洛宁燕一怔,不明所以皱起双眉。 荷香更是不明所以:“小,小姐您说什么呀?” “大姐……云卿是无辜的……温泉湖上云卿落水时,是有人暗算云卿呀!那歹人狠毒异常,凭云卿如何求救也不见人来搭救,反倒被人狠命敲打,让云卿沉入湖底……我一时气恼,怪责荷香没保护好我,这丫鬟竟然将责任推卸在大姐的身上,说大姐要害死我……云卿绝不相信——想不到,想不到啊……荷香跟我这么多年,竟然,竟然如此伤我的心……” “小姐!您在说什么呀!”荷香大惊失色! 洛宁燕同样脸色一白,与荷香兑接了一个眼神:小贱人,还说洛云卿什么都不知,这又是怎么回事?!想撇清干系?没这么便宜! “你眼睛看不见,是不是你弄错了,云卿,你在说什么?”洛宁燕缓缓掐起十指,进一步试探确认。 “大姐……不是的,是有人陷害云卿啊!云卿发誓……” 糟了,听了荷香的话,以为这瞎子什么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大姐,云卿好害怕,是什么人要来杀害云卿……云卿什么都没做呀……太后,太后逼问云卿那晚的事情,云卿什么都不敢说,荷香这丫鬟,害怕之下居然陷害大姐,幸亏云卿辩驳,才不至于……咳咳!” “什么?!”洛宁燕勃然大怒,一个巴掌甩向荷香,“小贱人!” 洛宁燕心中大为震惊。 想不到洛云卿这瞎子知道被人暗算,还告诉了太后! 虽然不知道这瞎子怎么让晁老将军清醒开口说话,但现在那纳兰太后必定是向着这瞎子的! 万一……万一查到她这里…… 荷香,这个小贱人,想撇清罪孽让她洛宁燕一个人来兜着?做梦! “不是的!大小姐,不是的!”荷香如遭雷击,既惊恐的盯着洛云卿,又害怕的望着洛宁燕! 不可能的……二小姐向来怯弱无能,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机! 荷香甚至从洛云卿眼底,看见一缕凉薄的冷笑—— “啊……恶魔,她是恶魔!” 这两日,荷香早已被洛云卿弄得神魂不安,七上八下,战战兢兢,这一刻甚至怀疑洛云卿掉下湖底淹死了,醒过来的这个洛云卿是个鬼魂,是个恶魔,是来索命的! “荷香,你做错事在先,快向大姐道歉吧……大姐会原谅你的……” “不是,没有!奴婢没做过!”荷香惊恐看着洛宁燕发青的脸色,洛宁燕一旦误会,自己性命难保! “荷香,想不到你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我,我真的是错疼你了。你在宫里一句话,知不知道险些害死大姐呀……” “没有!奴婢没有!”荷香尖叫,死死抓住洛宁燕裙角,“她撒谎!大小姐——她撒谎!” “芳洲!”洛宁燕又气又惊,气的是一个小奴才对她落井下石,过河拆桥,惊的是这事竟然险些闹到纳兰太后的面前。这回还不将荷香整个半死,让这奴才再乱嚼舌根还得了,“取我马鞭来!” 芳洲健步如飞,须臾便拿来了一条马鞭。 “荷香……大姐是我的亲人,你这次真的不应该,我……我也难保你。你领罚吧……”洛云卿一副大义灭亲的凛然模样,旁人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这二小姐平日被欺负,就是个从不抱怨,从不忌恨的主儿,以至于让府里奴才全都瞧不起。 “她撒谎,她撒谎!你们信我……你们信我——”荷香拼命解释。 可是谁相信呀。 “啊!”凄厉惨叫,洛宁燕手抓长鞭,带着怒火通通发泄在荷香身上。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说,是二小姐在撒谎呀……啊!” “小贱人!连我也敢坑,看我不打死你!”洛宁燕手里的长鞭起起落落,下手狠厉,不一会荷香身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哭得声嘶力竭。一屋子奴才吓得胆战心惊,也有站在一旁助威叫好,看好戏的。 “救救我……救,我……”荷香口吐鲜血,衣发零乱,朝大家求救,奈何无人敢触大小姐怒火。 洛云卿伏在床头,看似羸弱轻柔,心里却在漫不经心数着鞭子声。 洛宁燕是修炼过几分身手的,体力格外不错,连抽了百余下,竟还越打下手越狠,大有不把荷香打死不罢休的架势。 想必荷香此时已经遍体鳞伤,狂吐鲜血。 清云院外,但闻一群脚步纷沓而来。 ------------ 第十章 斗恶奴 更新时间:2014-01-03 洛云卿侧耳听着清云院外的脚步声,不过须臾,一大家子人涌入她这间破旧房间。 “老爷……二夫人,三夫人,五夫人,六夫人……”奴才们纷纷请安。 听听,这就是古代三妻四妾制度下的典型产物啊。 “燕儿!住手,这是在做什么!”洛明扬领着他的一众老婆们和女儿们跨进清云院,便见洛宁燕气红了眼,将荷香打得鲜血淋漓,洛明扬自然先声开口阻拦,并袖风扫来,一掌将洛宁燕手中马鞭挥掉,洛宁燕才愤愤的住了手。 洛明扬身侧有一妇人开了口,正是二夫人杨雪玫:“燕儿,让你过来看望你二妹,你如何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大姐怎么如此生气,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道嗓音过于娇脆,洛云卿听出来,是七小姐洛双双。 “爹啊!大姐打死人了!”突然发出惊吓呐喊,嗓子粗粗混混的,一听便知道是洛家出了名的胖四小姐,贪吃笨拙,没头没脑,一百八十斤可以压死个把人的洛湘湘。 “我看,必又是这瞎子惹火了大姐!”紧接着开口的,是一向爱拍马屁的六小姐洛水容。 “好了,都给我住口!” 洛明扬本就满腹心事,烦不胜烦。 “荷香!荷香……”就在这一窝蜂的人涌进来七嘴八舌时,洛云卿从榻上摔下来,在地上焦急摸索着抓到浑身鲜血的荷香,啜泣害怕地哭着道,“大姐……纵然荷香有错,你,你也不该把她打成这副样子……” 洛宁燕顿时成了千夫所指。毕竟洛宁燕嚣张惯了,谁会相信是洛云卿在使心机。 “洛云卿,你说什么?!”洛宁燕一怔。 “燕儿,胡闹也要有个度!”洛明扬沉着脸呵责。 “爹,我——”洛宁燕一时怔住,自己心怀不轨,不知该从何辩解。只能惊诧又愤怒地瞪着洛云卿! “好了,老爷,不就是个丫鬟。值得你对燕儿如此严厉……”扬雪玫开口袒护自己的女儿。 “看看这个家!乌烟瘴气!素日里惯坏了她们!” 洛府被推在风头浪尖上,洛明扬近日受足了嘲笑,也受足了忐忑,心中正憋着一团火气。 “老爷这话,是把错掼在我头上了?”扬雪玫也是个厉害骄横的主。 “难道你没宠着她们,宠得无法无天?”洛明扬气恼反驳。 扬雪玫哪里忍得住,和丈夫吵起来。 旁边的人劝解的,偷笑的,各怀心思,这间屋子里一时喧哗拥挤,吵闹不息。 没人再注意洛云卿。 她用力掐着荷香,俯下身来,看似抱着荷香,实则将唇紧贴荷香耳际:“出卖我……你以为你干的这些事我一无所知?荷香,你我主仆多年,你却心怀叵测。你与大姐连谋害我……我死得好惨啊……” “啊……啊……”荷香沙哑残弱的嗓子里,发出惊恐呐喊,一口口鲜血伴着喷涌出来,但她的呐喊淹没在吵闹声中。 “我是个瞎子,不谙水性……你狠心将我砸下湖底,我怎么可能还有命活着呀……我死得那么凄惨……阎王都替我冤屈……放我回来报仇……我好恨,我好恨呀……” “不!不……”鬼!鬼!荷香浑身抖如落叶,吓得一张血脸乌黑发紫! 果然是鬼魂……是鬼魂来索命了……二小姐的鬼魂…… “洛宁燕才是主谋,她根本没想留你性命……看看她下手如此狠毒……你还想隐瞒着吗,荷香……告诉我爹,告诉大家……她洛宁燕才是杀我的主谋……否则我地狱之下,也要纠缠你永远,缠你永世不得超生……” 一枚银针,隐藏袖间,刺入荷香后脑。 荷香啊地一声尖叫,掀破屋顶,像是魔症了般跳起来:“她——她——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这一声怪叫,让所有人吓了大跳。 “哇,爹!疯子!有鬼有鬼!”大胖女洛湘湘吓个半死。 “洛宁燕!你是个杀人凶手!你害死二小姐……你害死二小姐……你嫉妒,你妒忌,你不想让二小姐嫁入叡王府,你因爱生恨,痛下杀手……”荷香满脸血渍,瞳孔大睁,双手握爪,疯狂的朝洛宁燕扑过来,死死掐住还在震惊里的洛宁燕,“我只是替你卖命,你说过我帮你嫁给叡王,你将来可以助我做妾,你才是凶手!你杀我,我也要你死……我也要你死!她来了,她的鬼魂来索命了……洛宁燕,你逃不掉,你逃不掉的呵呵……” “放……手!咳咳……”洛宁燕顿感惊恐。 荷香的样子,如同魔症了般,像鬼一样凄厉。 “荷香,你怎么了荷香……不要这样……”洛云卿趴在地上,双目空洞,满手鲜血。 “快,愣着做什么,把人拉开!”扬雪玫见荷香发了疯般掐住自己的女儿,竟有癫狂之症,立马呵斥下人上来拽开荷香。 一群奴才涌上来,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荷香掰开。 洛宁燕双足发软,捂着喉咙,拼命喘气,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片! 屋子里的气氛紧绷着,在荷香凄厉的尖叫中呈现异样的寂静。 洛明扬脸色渐渐往下沉,严厉瞪了一眼洛宁燕。 许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洛宁燕下手谋杀洛云卿不是没可能。 这事传扬出去还了得。 洛明扬扫了一眼疯掉的荷香,沉吟三声:“来人,先把荷香带下去!” “是,老爷!” “慢着!”洛明扬忽又扫了一眼所有人,“荷香中了邪祟,在府上发疯,胡言乱语。倘或让我知道谁多嘴……”他踱了几步,踱至桌前,拂袖将桌上的瓷器茶壶摔碎在地,“同此下场!” 众人静默:“奴婢(奴才)谨记老爷的话。” “爹,女儿我——” “啪!”洛宁燕刚开口,便被洛明扬一个巴掌打住。 所有人惊讶的怔了足足有五秒。毕竟,洛明扬平日是极为宠爱洛宁燕的。 “洛明扬,你,你也疯了不成,为了个瞎子出手打燕儿!”扬雪玫忙把女儿护在身后。 洛明扬的脸色异常铁青,一惯顺着扬雪玫的他勃然大怒:“糊涂的是你!” 洛宁燕捂着火辣辣的脸,愤愤冲出清云院。 扬雪玫离开前冷冷盯了一眼洛云卿,领着人追着洛宁燕而去。 “都散了!”洛明扬开口,围在清云院里的奴才夫人小姐们带着满腹的惊诧狐疑离开。 洛云卿轻轻抹掉手上血迹,满意笑了笑。 “爹。” 洛云卿感觉到洛明扬困惑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洛云卿,黑发齐腰,身姿倾挺,虽然沾染着鲜血,却仿佛浴血而生的花莲。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儿身上有了悠然从容?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儿身躯不再畏缩? 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似乎变得幽静莫测了。 这些变化,似乎就在昨日,他映像里毫不出众的二女儿,忽然间变得耀眼夺目。 静静看着这张容颜……十足的像极了她的祖母。 这张本就绝色的脸,其实曾一度被她畏缩怯弱的样子,掩盖在尘埃里,让人忽略了她的美丽。 突然间,气质的悄然转变,让这张容颜焕发光泽。 洛明扬知道,他爹偏爱这个瞎子女儿,多半原因是洛云卿容貌酷似祖母,太老爷的发妻。 难道……父亲真的私下里,教了这二女儿不少独门医术? “云儿啊,我们洛家家大业大,你兄弟姐妹众多,要知道,爹也很难照顾得周全……”洛明扬一开口,便试图为自己这些年对她的不闻不问辩解,“家宅不安,对谁都没有好处。至于你的丫鬟荷香,她疯了,为父再给你安排几个丫鬟。另外……” 意思就是让她不要乱说,说到底还是想袒护洛宁燕。 不过,她现在还不想治了洛宁燕,否则,洛宁燕这会子早被关入大牢。 她双目失明,这个家中还有太多欺负过她,排挤她的人,她需要在洛家先站稳脚跟。 “爹的话女儿明白……” “那就好。另外,我已让人将‘飞絮阁’打扫干净,你搬到那住吧。把身体养好……太后说了,晁老将军的病,还得由着你来医治。” 原来是怕落太后的口实,才让她搬出这间住了十多年的破院子。 “父亲大人还有话说?”洛云卿听出洛明扬欲言又止。 洛明扬先是往门口踱了两步,忽然转身,想了想,道:“在宫中,你见过寒王?” 既然洛明扬这么问,必然是有原因。 但洛云卿回答:“女儿不曾见过寒王,父亲为何如此询问?” 洛明扬顿了顿,“宫中嬷嬷送你回来的时候,你身上裹着一件披风,是寒王的。” 寒王凤千离的披风? “寒王常常在太后宫中走动,落下披风也正常,或许嬷嬷见我穿着零乱单薄,所以拿来给我蔽体御寒……女儿是个瞎子,就算看到了,也不认识。” 洛明扬似乎相信了这个说法,但却道:“别惹上此人,他,不是我洛家能惹得起的。” 惹?她有鬼的兴趣。皇家能有什么好人,有多远闪开多远。 洛明扬走后,想到叛徒荷香即将有的下场,洛云卿心情又好了一点。 接下来…… 洛云卿嘴角悠然勾起,眼底笑意灿灿闪烁! ------------ 第十一章 海上民族传说,鲛帝! 更新时间:2014-01-04 在洛云卿搬进飞絮阁时,洛府外街头巷尾,酒馆、茶肆、客栈、商铺每个角落的人们,无不在津津乐道的谈论着她一夕让垂危的晁思年清醒过来的话题,以及她在皇宫大殿之上亲口休夫,休的还是当朝王爷的这件举国轰动的事情。而她失了贞洁一事,反倒被这两件轰动之举暂且掩盖下来。 天翻了,地覆了,洛家盲女咸鱼翻身啦。 洛府外街上,一间酒栈内,年过半百,鬓发斑白,面容削瘦的老头怀抱着三弦琴,赔笑询问:“哪位愿听老头我弹个曲子?” “去去去……”众人都不耐烦,三三两两凑成一桌谈论‘八卦头条’。 老头笑嘻嘻地自言自语:“大家只顾着说热闹,老头我也凑一份子,今日白给你们说说那‘鲛帝’的故事,可要比这洛家盲女休夫还精彩有趣。” 酒客们正聊在兴头上,哪里有人注意到这老头,惟有临窗的座位上,静静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穿着一件紫绣缀袍,露出银色夜昙花镶边宽逸长袖,腰系紫玉玲珑嵌珠腰封,外则披一件墨黑色烫暗银鱼鲛花纹的御寒大氅子,风帽上紫色貂毛和厚厚肩领上的紫貂毛皮在初冬清风下迎絮飞舞。底下,一双银线抹墨皂冬靴隐隐可见。男子将风帽戴于头顶,微微垂首,几乎遮去所有容颜。老头只看得见男子修长而优美的手指端着一只白瓷酒盏,和风帽下浓密而幽长的睫毛,形成诱惑的弧度。 老头很想见一见风帽下的人,但又无形中生出一股敬畏,男子只是静静坐在那,单从身姿来看,便有种诡异惊心的美丽,而那份妖异的惊艳也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在老头讲到‘鲛帝’二字时,男子掣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朝老头扔了一锭银:“走开。” 那老头甚至怀疑这男子是否开过口,想了想,将银子接下,捡了个地方坐下,暂且忘记这男子带来的不安,就笑嘻嘻拨弄三弦:“既收了客官的银子,老头我就更得讲一讲。凰倾大陆溟海东岛之上,有一种民族叫锺离族,传说锺离族千年前,族神乃是‘鲛帝’,哦,这鲛人……他便是那东海里形似鱼儿的人……” 话说到这,喧哗的酒客们突然间唰唰调转头,有了点兴致:“老头,你刚才说的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有人取笑:“这世上,哪里有神魔鬼怪,瞎扯!” 一名酒客说:“不,不!难道你们没听说?” “听说什么?” “咱们璃水国,这几年有人看见过鲛帝!” “鲛帝?” “对,鲛人恶魔!” “哈哈,他们见过鲛帝,爷爷我还看过玉皇大帝哪!” 那老头见众人争吵,又笑着拨弄起三弦:“这世上,或许的确是没有神魔鬼怪。老头子我讲的这个事,只是海上民族的一个传说,信不信,由得各人。” 酒客们听得来了劲,频频催促:“老头你别卖关子,银子有的是,你赶紧的说给我们听听啊!” 老头尝了口酒:“听说这海上锺离族曾经将‘鲛人’奉为神明,将他们的族王看作为‘鲛帝’化身。将带领他们的子民从无尽的灾难和痛苦中走向繁荣昌盛。千年后的今日,锺离族却将‘鲛帝’当成恶魔的化身。传说真正的‘鲛帝’现身,残暴凶狠,弹指间可覆灭千军,吹灰间可颠破朝堂,他吃人灵魂,食人血肉,丑陋至极,最爱少女的身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恶魔!锺离族曾经险被‘鲛帝’灭族,他们的子民闻鲛色变……但又有人说锺离族,是溟海上一个强大又神秘的民族,他们擅长巫蛊。他们用巫蛊将人诅咒,变成可怕的暴君,传闻他们要将‘鲛帝’带到凰倾大陆各国,让这暴君毁灭我们的家园。” 酒客们哄堂大笑:“这倒真是个佐酒的好故事,只是瞎编得太扯了些!” 一位长脸的书生,突然说:“老头说的未必不真。不瞒大家,我在盛京一名亲戚,说是去年就曾见过鲛帝。” 众人紧张接问:“在哪!” 书生掂量掂量,他小声说:“……寒王府。” 嚯!三个字竟登时将这间酒馆压得寂静无声! 在璃水国,‘寒王府’是百姓敬而远之的三个字。 书生的几句话顿时间扫了大家听故事的心情,却勾起大家对寒王凤千离的兴致。但碍于不好大肆的非议皇室贵胄,酒客们脸上神情纠结。只是有些大胆不怕死的,忍不住说道:“喂,书生,你可说的是真的?那‘鲛帝’当真出现在寒王府?这话传出去,可是要砍头!” “寒王凤千离虽年轻有为,战绩惊人。但璃水国人都知道,当今寒王四年里娶妻六次,六位王妃均不得善终!依我猜测,没准就是那‘鲛帝’在作祟!” “书生这话意思,莫非说寒王就是鲛帝?哈哈,这也太胡扯了!” “我也听说……寒王克死自己六位妻子,是被诅咒了。” “你们都糊涂了吧?寒王可是皇子,你们当皇家的人都是傻子?” “爱信不信,我书生所说,句句属实!” 酒客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那老头摇摇头,哪里还有人来听他讲故事,便收起三弦琴,忽然看见刚才给他钱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酒馆。老头想了想急忙跟上来:“我的故事没讲完,这银子,还是还给客倌。况且,也太多了。” 男子侧身,紫貂毛的风帽下,墨眸暗暗闪出一道光芒,老头怔住,刚才这瞬间一眼,只恍惚觉得眼前的男子有种夺目摄魂,妖异决绝的美丽!! 见男子并没收回银子,老头想了想道:“不知客官如何称呼,既然如此,老头我便谢谢了。” 男子薄唇淡抿,似笑非笑,魅然回答:“寒王。” 什么?!当今寒王凤千离!?老头瞬间惊出满手冷汗,顿时石化,呆立原地! 不等老头回醒过来,凤千离已然如一抹邪风悄然吹走,似隐入洛府之中。 清媚的阳光落下天际,远方的穹苍披上一层暗蓝色的面纱,几颗清丽的星辰点缀在傍晚的夜幕上,光泽一点一滴铺开,将繁华盛京染上旖旎的华彩。一盏盏灯火于万千家户中点燃,街头巷弄里,一树树梅花将淡淡香气盈满夜色中各个角落。 盛京做为璃水国国都,自然有着非比寻常的繁华和瑰丽。盛京一共划分为七城――凤京为中;南有文曲、天曲城;北有景阳、鹿阳城;西有归龙;东城有长鸾。 璃水国的皇宫就座落在最中间的凤京;南边两城居文臣较多;北边两城居武臣较多;西城乃皇家屯兵之地;东城则是最热闹,人口最杂,街市最多,地域最宽,商铺最盛的一处地方。 洛家因为是世代御医,为了便于掌管太医院,便于入宫给皇家人看病,所以早年便从南城文曲搬到了凤京,建在太医院附近,如此距皇宫很近,乘坐马车入宫只需半个钟头。 “咦……” 洛云卿躺在铺着破旧棉絮的木板床上,一边等待着她爹送几个新的丫鬟来,一边整理穿越后的情绪,和脑海中繁杂的思路,一边想着为自己疗疗伤。她突然惊奇的发现,自己伤得也不算轻,却恢复得十分迅速,似乎……她的体内存在着一股高深的内功! “奇怪,生前这么懦弱没用的洛云卿,怎么可能有如此高深的内功,莫非自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很快,洛云卿便否定了这个异想天开的美梦。只因不论从哪点记忆来看,之前的她,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分毫功夫也不会的废人,不会轻功,不会一招半式,甚至这府里一个奴才都能两三招撂倒她,从没有人会教她这个瞎子修炼武功。 然而――洛云卿惊奇的发现,就是这样一个体格羸弱的瞎子,体内似乎潜藏着一股惊人的内力! 那是一种由四肢百骸里散发出来的真气,每当她试着宁心静气时,这股真气便会带给她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拥有了‘洛云卿’的记忆,她对这片大陆的世界观自然不陌生,洛云卿没想到,竟会收获如此的惊喜。既然她并不会武功,而体内这股高深的内功亦是真,或许只有一个解释,这股内力,乃是谁传给了她? 体中内力温厚纯净,恐怕一个寻常之人四五十年也未必能练成。 若她没有半分内力,以她这个年龄再来修习武功,根本不会有多大成就。 然而现在,拥有深厚内力的她,若能习得一招半式,则可事半功倍,修炼武功毫无障碍。 从记忆来看,她得到这股内功并不久,之前的洛云卿并不是没发觉,但生性软弱自卑的她不愿为自己做出任何尝试和努力,只求得一禺之地,清静过日子,幻想着心中恋人就足够。 洛云卿摇头,真是暴殄天物呀! 谁这么没头脑,把几十年高深内功传给这么一个没用的盲女? 怎么她不记得呢? 会不会是她的爷爷,洛太老爷?洛云卿思来想去,洛太老爷似乎只最有可能的人。只是,太老爷若将内功传授给她,又何必暗中进行,不告诉她? ------------ 第十二章 飞驰的巴掌 更新时间:2014-01-04 不论是谁将此数十年内功传了与她,洛云卿都将这视为穿越后第三个让她满意的事情。既然明白自己有如此深内力,怎能浪费,她试着盘息调气,不过三炷香时间,竟觉体力恢复过半。 “你们,都跟我进来……”此时傍晚,清云院外传来人声,洛云卿放下裙摆,从破旧的铺位上坐好。须臾,听足声,前后走进来有五人。 “来人是谁?”她嗅了嗅开口。 “二姑娘,奴才乃是看管库房的陈喜,老爷让陆管家给二姑娘买几个新进的丫鬟。这不,陆管家的女儿今儿个刚刚传来分娩的喜讯,没法子,陆管家急着上女婿家探望女儿去了,交代奴才把人给二姑娘带过来。人呢,就在这了,新买的有三个,府里挑了一个,共有四人。奴才那晚饭还没吃,就先告辞了。” 原来是陆管家身边得力的下人,奉命看管洛府库房的陈喜子,怪不得身上一股厚厚的铜钱味。眼前这陈喜平日就是个油嘴滑舌,贪图势力的人。 “慢着!”洛云卿眼看不见,但想见得到,这陈喜脸上神情,必然是轻视的。 “二姑娘?”陈喜迈出去一半的腿,又给挪了回来。 “二姑娘?是谁准许你这么唤我?” “这……”陈喜微微惊讶,说实话,刚才他是故意说那最后一句话,乃为试探,莫非这个瞎子小姐真的变了?以前,他也管她叫二姑娘,从不以小姐尊称称呼,这没用的瞎子小姐从不和他计较,今儿……这好像不对呀? “陈喜是吧?我没记错的话,我洛家乃三品太医令之家,非同一般的寻常百姓,我身为官家老爷嫡女,便是这府里的主子,是个官家的小姐,你一个奴才不以小姐尊称我,论家法……该怎么处置呢?该……瞧我,记性不好,给忘了呢,你们谁知道?” 她将空洞的盲眼约莫对着门口,像是在询问刚才走进来的四个丫鬟,又像是对外面清云院其他卑微的下人所说。 眼前这四个丫鬟,其中有人欲言又止,但最后都没开口。 “……洛,洛家家规有言,奴才以下犯上,罚三月例钱,荆条责打三十……”一个清晰,但很低微的嗓音,从院外飘了进来。 “谁在门口说话,进来回话!” 一人缓缓走进来跪下:“回二小姐,是奴婢……” “什么名字。” “……奴婢显贞。” 显贞?没听过。但这声音有几分熟悉,想必是她这院里的最下等小丫鬟。 “显贞,你告诉陈喜,他冒犯我这个主子,应该给他什么样的惩罚呢?”洛云卿悠然淡定地说。 陈喜眉眼一绞,颇为吃惊。奇怪呀奇怪,一个人怎可能突然间转变!? 眼前这瞎子小姐,已然和曾经判若两人呐! 要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段,陈喜竟要以为这根本是另外一人! 那叫显贞的小丫鬟似乎有点畏惧,毕竟陈喜可是陆总管身边最得力的人,但这小丫鬟仍是鼓起勇气回答道:“回二小姐,陈喜冒犯小姐,有意贬低小姐,犯的错足以罚他交出三个月的例钱,并入下房领……领受惩戒……” “你――你个小丫头,你敢对我不敬?”陈喜还真想不到,这府里,居然还有下人敢冒犯他。 “她不敢,陈喜,那你说说我敢不敢呢?”洛云卿漆黑空洞的双眸,似灼灼盯着陈喜,盯得陈喜脊背上一凉,他似从她嘴角,瞥见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笑语清然,却分明慎人! “二姑娘误会了,奴才陈喜怎么会有意冒犯二姑娘,我只是――” “显贞,你过来,给我掌陈喜的嘴!” “什么!”不止陈喜大吃一惊,屋中那四个丫鬟,并院外看热闹的下人通通目瞪口呆。 “陈喜身为奴才,以下犯上,我这个主子让身边的丫鬟代我掌嘴,你们说有什么不对的吗?”洛云卿呵呵笑道,“显贞,你好好的,照着陈喜的脸上左右开弓,各打十下,一下都不能少,记住了吗?” “这……二,二小姐?!”那叫显贞的小丫鬟,这回也迟疑了,惊呆了! “二姑娘,这是怎么说的,奴才可没得罪二小姐,凭什么奴才要受罚?”陈喜惊得险没把下巴掉在地上。这,这绝不可能呐!那个没用的瞎子怎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显贞,陈喜不知悔改,与主子顶嘴罪加一等,给我掌他的嘴,左右各二十下。” 满屋子鸦雀无声,接着,满屋子抽气之音。 那小丫鬟显贞竟再次鼓足了勇气,双拳颤抖,一咬唇,冲上来:“奴……奴婢显贞遵命!”上来便是两个巴掌,打得陈喜呆若木鸡。 “你,你――”陈喜捂着厚脸皮,不可置信,“你这臭丫头,你敢――你敢打到我脸上来!?” 显贞吓得一哆嗦,微微握着手后退了半步:“显贞……显贞只是奉小姐的命……” “混账的东西,这府里还没哪个奴才敢打到我陈喜的脸上,我――看我不收拾你!”陈喜气得七荤八素的,简直没一蹦把显贞给踩扁了,压根忘记了洛云卿是这府里小姐,也忘了下令打人的是洛云卿。 “显贞,我让你掌嘴四十下,怎么才打了两个?”洛云卿诡笑的语气,横灌进来,“你别怕,你是奴才,他也是奴才。继续,没打满四十下今天的晚饭不许吃。” “二姑娘!”陈喜恼了,“你可不敢这样!” “不敢,我为什么不敢?”洛云卿笑呵呵地,“显贞,你再打他几下试试,我保准他连动都不会动一下,乖乖就罚。”袖中手指微动,一丝寒光闪烁,银针飞出,凭着陈喜说话来辨别方位,凭着她一手飞针绝活,即便看不见,在如此近的距离,也能准确无误点在对方穴位区域。 怎么回事,他动弹不了了?陈喜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那叫显贞的小丫鬟把心一横,在众目睽睽震惊之下,挥起手,对着陈喜的脸呼呼又扇了几个巴掌,奇怪的是,这陈喜竟真的一动不动,连话也不会说了,显贞一鼓作气不敢停下,一边吓得簌簌发抖,飞驰的巴掌一边在陈喜脸上呼哧刮过:“啪啪啪啪……” 洛云卿犹自闲闲坐于旧铺上,听着巴掌声,怎么就这么心情舒适呢?“慢慢慢……”但她突然开口阻止了显贞,“你没吃饭吗?用力点,再用力点,这是让你代我掌嘴,不是让你扇蚊子。显贞,平日里陈喜教训你们的时候是怎么打的,学着点呀,对,用力……多少下了?还差十个,不急,慢慢打,打完了你们的陈喜大哥也就会动了。” 屋子里,那四个新来的丫鬟当中,有一人暗暗望了眼洛云卿,神情闪烁。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洛家闻名的残废小姐,竟会是眼前这样一个古怪亦不可小觑之人。 这瞎子虽语气里充满了漫不经心,但却句句暗藏冷锐。 终于,在显贞啪啪的巴掌声里,清云院众仆人们惊醒回过神来,吓得惊慌失措: “二小姐,不能再打了!” “二小姐……饶过陈喜大哥吧……” “二小姐,二小姐,您怎么真让人打他呀,快停手吧……” “显贞,你不要命了,二小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再不停手,可有得你受的!” “停手,停手吧……” 三言两语纷乱成云,洛云卿岿然不动,显贞也打得差不多了。陈喜一张脸眼看着已肿成猪头模样,火红的脸颊上映着数不清的巴掌印,口角挂着残留的鲜血,眼珠撑大,好似魂都飘没了。显贞发出哆嗦的闷哼声,想必自己的手掌心也打红了,打麻了,打肿了。 洛云卿也满足了,满足了吗?当然没。平日里这陈喜仗势欺人,为虎作伥,没少刻薄她这个不受宠的残废小姐。区区四十个巴掌怎么够。 “噗!”陈喜能动了,当下便啐出一满口鲜血,“我的脸,我的脸!” 自诩还算有几分相貌的陈喜,素日没少调xi府上丫鬟,自然对容貌十分在意。热辣辣的疼让他难以忍受,更难以忍受的是,他陈喜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最下等的丫鬟给掌嘴了,这是耻辱,是天大耻辱! “显贞,到我身边来。” “……是,二小姐。”显贞挪步过来,仍满面惊恐未散。 洛云卿闲淡的说:“你帮我问问陈喜,他现在可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我了么?” 显贞满额头大汗,飞快望了望陈喜。 陈喜哪里还用显贞来问,满屋子人皆已听见,他惊愕盯着洛云卿,只觉洛云卿悠闲的笑容格外让人害怕……害怕?没错,这个词语用在这瞎子身上,就连陈喜也是难以置信的,但刚才……刚才他的确瞬间无法动弹,他也自问有一点功夫,却不知道洛云卿何时有‘隔空点穴’的本事?! 若不是她点了他的穴,那刚才,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莫非这瞎子,真像是荷香说的是……是鬼魂? 陈喜打了个寒噤。 当下气势已弱,只得先低头改口唤了声:“二小姐!” ------------ 第十三章 外街失火 更新时间:2014-01-05 听见陈喜改了口,洛云卿满意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错能改,荆条的惩罚也就不必了,你自己到二夫人那里说去,接下来三个月的例钱上交。” 陈喜睁大双目:“什么,二姑……二小姐还要罚奴才的月银!” “当然,必须,肯定的。”洛云卿一副不罚你罚谁的表情。 那院外,有小奴才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陈喜气结,又不知该怎么反驳,此时此刻的他别说脸肿得像猪头,人也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让她们四人过来。”屋里那四名丫鬟总算被人忆起。陈喜挥了挥手,四个丫鬟走上前来,纷纷给洛云卿欠身请安。洛云卿听见她四人从左至右,各自说道: “奴……奴婢阿月,霞州安城人,父母双亡,今年十五岁。给二小姐请安……” “奴婢宝银,今年十六岁。霞州人,家有父母弟妹八人,爹娘难以养活所以……给二小姐请安。” “奴婢怀真,十七岁。来洛府五年了,之前在大少爷屋里伺候!” “翎风家在盛京长鸾城,自幼无父无母,婶子养大,今年二十。见过二小姐。” 第一个声音说话时唯唯诺诺,音色平庸,语气迟钝稚嫩。 第二个声音细小低微,带着一丝哀愁。 第三个嗓子一听便是有些不甘愿,语气中充满了气恼和冷淡。毕竟嘛,是伺候过大公子的。 第四个丫鬟讲话时则沉静许多。 她四人欠着身,等着洛云卿的话,谁知洛云卿迟迟没有反应。原来洛云卿心中在猜想,这四个人当中谁会是她爹特意安排的眼线。洛明扬可不是个傻子,她这个二女儿突然转性,洛明扬没道理不怀疑,且种种事情接连发生后,洛明扬自然唯恐再生事端,必然要安排个人在她身边来,好时刻得知消息,掌握局面。 “二小姐?二小姐!”那叫怀真的丫鬟见洛云卿迟迟未让她们起身,语气不满。 洛云卿笑了笑,让她们起身,看似毫无焦距的双目,却似乎蕴藏着冷锐的光泽:“原本我用不了这么多丫鬟,既然父亲大人为我安排了她们,那就让她们都留下。”她爹想跟她玩,不奉陪到底怎么可以。 怀真揉了揉酸疼的腰,埋怨望了眼洛云卿。真是气死人,她原在大少爷屋中伺候,眼看就要得到大少爷的亲睐,谁知突然被陆总管调来服侍这个洛府里最不得宠,最没地位的小姐。想到自己要伺候一个残花败柳,怀真便气得咬牙切齿。尽管洛云卿莫名其妙退了婚事,莫名其妙治醒了晁老将军,老爷莫名其妙允许搬进飞絮阁,今日又莫名其妙看见这个瞎子惩治陈喜,怀真依然不甘,也不信这个没用的小姐真有翻天本事。 “不过――”在怀真暗自恼火时,洛云卿忽又开了口,“我身边贴身丫鬟就让显贞来做,你们四人只在房外伺候便行了。” 什么?这个瞎子,竟然只让她做个二等丫鬟!将一个最下等的小丫头提拔成大丫鬟?怀真目瞪口呆。 “二小姐,这会不会不妥?我看这叫显贞的小丫头,瘦瘦弱弱,只怕不懂服侍,伺候不好二小姐……”陈喜亦忙开口解释。 “瘦弱,怎么会,刚才显贞替我掌嘴的时候,你不是很疼吗,我看她力气不错啊?”洛云卿悠然微笑的样子,如一缕清风拂过,看似是如此的亲和无害。可话语中饱含的讥诮冷讽之意,让陈喜顿时脸如猪肝,外头下人忍不住再笑出声来。 “显贞原就是我院中的人,我提拔她,没有什么不妥,就这么办。时辰不早,让她们给我拾掇拾掇,搬进飞絮阁。” 陈喜无话可说,脸尚且火辣辣的疼,只暗中死盯了一眼显贞,带着满腹的火气和郁闷离了清云院。 “二小姐!”显贞蓦地跪下,“奴婢多谢二小姐!” “你起来吧。说说你刚才为什么敢得罪陈喜,你明明很害怕他。” 虽然眼睛是瞎的,但她心没瞎,洛云卿早看出来这小丫头今日举动另有意义。 显贞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禀明:“二小姐明察,显贞家中有一幼弟,弟弟得了重病,显贞无能,进洛府几年始终只能做个最下等的烧火丫头,显贞知道二小姐身边此时正缺贴身丫鬟……所以,所以显贞才……” “所以你才冒险,想讨好我,做我房内丫鬟,月钱也能跟着增加,好给弟弟治病?” “是……” “你就不怕得罪了陈喜,我这个小姐也没办法保你?” “弟弟的病不能等了,奴婢没法子,只能一试……”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忠心于我,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谢二小姐,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以报此恩!”显贞喜极而泣。 “你起来吧,别高兴太早,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我就是这府里人人可欺,不得宠爱的一位,你做了我贴身丫鬟也不见得待遇能有多好。”洛云卿说时勾起一边嘴角,话音忽是一转,“不过放心,这些现状很快会要改变。另外,念在你今日勇敢的份上,我或许可以为你弟弟医病。” 显贞喜出望外,眼泪簌簌直掉,拼命磕头:“谢二小姐,谢二小姐!” “做我丫鬟第一条,不许动不动磕头,不许动不动就哭!” “是……奴婢听二小姐的。” 不错,还算是个孺子可教的丫鬟。 洛云卿叹了口气,心情又松了松,但接下来还有许多问题遏待解决。 她的细软少得几乎可怜,所谓搬家,不过是带着几件陈旧的衣裳,拿着几个包袱便住进飞絮阁。严格来说,飞絮阁也算不得好院落,在洛府里,充其量算一般。不急,身为正妻嫡女的身份,她洛云卿总有一日要住进这宅子里最豪华的房间,没有白白拱手相让的道理。 “小姐,您慢点,奴婢给您看着路……”显贞搀着洛云卿,从破烂的清云院搬出来虽好,却也有不好之处,不熟悉的环境里,她得慢慢摸索熟悉,洛云卿深深郁闷。眼前除了清扫障碍,尽快治好自己天生眼疾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在凰倾大陆上,璃水国闻名大陆其中之一样东西,便是璃水国的医术。只因在璃水国这片疆域上,多崇山峻岭,是以药材极其繁多,又历经千年文化底蕴,几个朝代到至今的璃水国,都曾出过不少的名医。焰风国,昭云国屡有百姓远赴璃水国来求医看病。 洛家世代行医,传承数百年,洛太老爷医术最精。 说起来,她这个身为太医令府的小姐,居然天生是个盲女,就连自己的亲爹也没办法医治。太老爷在世时,亦曾多次为她寻找治疗眼疾的方法,多年来始终无果。 一年前,洛太老爷突发中风,卧床不起,这位名誉凰倾大陆的‘白衣圣手神医’也没办法医治自己,再厉害的人,也终究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若不是洛太老爷早已中风瘫痪,晁思年也不至于没人医治。 也就是在洛太老爷卧病期间,不久前,竟终于寻到了治疗她天生眼疾的方法! 可喜的是,她的天生失明并非无药可治。 沮丧的是,不仅医治方法艰难,且治疗所需要的几样东西,若要全部得到,简直难于登天。 但是再难也得治,她生前已经是个死了的人,根本没机会再穿回去过舒服日子,这世总不能一辈子当个睁眼瞎,那她这一手本事岂不白钻研了。 就在洛云卿熟悉飞絮阁环境,心中计较着眼疾时,忽然这阁中乃至院外都起了不小的骚动。 “小姐,你快看!”显贞一时情急,想到洛云卿眼睛看不见,很快发觉自己失言了,“不是,对不起,奴婢――” “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云卿听见不仅是园中下人们在骚乱,怀真、宝银、翎风等人也从屋内前后跑了出来。 “好大的浓烟……”显贞语气中颇为惊讶,“就从我们府外街附近传来的,小姐,好像是哪家商铺或者哪家宅子走水起火了!” 当众人均抬起头看着外街上腾起的滚滚浓烟,洛家宅子里也响起响亮惊慌的喊声:“老爷!老爷……快告诉老爷,不好了,咱府外街上一家酒栈傍晚时突然起了大火,烧死了许多人!” 洛云卿蹙起眉头,这又不是现代的摩天大楼,一家酒馆而已,失火怎么会烧死许多人? 从风送来的烟灰味道辨别,这场火的确不小,但这件事却透着一股古怪。 洛云卿没闲情操这种闲心,倒是她刚搬进这飞絮阁,就有人来找事儿。 “二姑娘好本事,出嫁不成休了夫,让我洛府成了盛京第一大笑话,还让老爷腾出这飞絮阁给你一个人住,你那娘不要你,扔下你一人进那庵堂里修经念佛,留下你这个白吃白穿的瞎子,你不安心住在清云院,还有胆子对陈喜下手!” “四娘,洛云卿定是发了疯了,她今儿敢这么对陈喜,明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我看她必然是被男人破了身,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爹也糊涂,依着我说该把她关起来才是!”又是这个爱拍马屁的六小姐洛水容。 ------------ 第十四章 斗姨娘 更新时间:2014-01-05 “四娘,洛云卿定是发了疯了,她今儿敢这么对陈喜,明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我看她必然是被男人破了身,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爹也糊涂,依着我说该把她关起来才是!”又是这个爱拍马屁的六小姐洛水容。 而刚才言语不善,洛水容口中唤作四娘的妇人,正是她爹第四房夫人陈美云。 陈美云会来是洛云卿早已料想到的。 说起来,陈喜和四夫人陈美云有几分亲戚关系。陈喜可算得上是陈美云远房嫡亲,陈喜年纪轻轻,能在洛府吃得香喝得开,做了陆总管身边得力助手,负责看管洛府库房,必然不是一般人。 她公然让一个小丫头教训了陈喜,陈美云岂能罢休。 “娘,爹答应拿一笔钱将这飞絮阁修葺翻整一番,给儿子做新婚洞房,怎能出尔反尔,把飞絮阁给了她!不行,这飞絮阁我一定得要!”忽然开口的,是个年轻的男子。 洛云卿自然认得,这正是洛家二少爷洛成秉,四夫人陈美云所生。 洛成秉向来是个不怎么成器的废物,不好好学习医术修炼武功,专爱干些败家的事。 洛成秉年满十九,正待娶妻成亲,嘴里听似想要飞絮阁,洛云卿却听出洛成秉的花花肠子,恐怕是为了那份翻修阁楼的银子吧。这宅子里,也并不是没有其他上等的厢房可以挪腾,洛成秉偏偏挑选这一般般的飞絮阁,自然要翻新,翻新则自然要花费一笔银子,他则可以从中捞取一笔。 可是没想到,她爹把这一般般的飞絮阁给了她。 她爹依然看不起她,只给她飞絮阁,她偏偏要得到最上等的。 不过洛成秉想要飞絮阁,她也偏偏要让他空手而回。 “是四娘来了,我还怕四娘不来……”洛云卿微微抬颚,云纱灯笼下,阴影朦胧,愈是将她一双空洞的双眸衬得漆黑如珠,那里面幽幽的深不见底,曾经的懦弱羞怯悄然消失不见,换上了令人心惊动魄的慵懒清然。 陈美云竟觉得那双失明的眼睛,此刻如幽魂一般盯在她的身上,无孔不入,像是要望进她内心深处,像是要望穿她所有的秘密。陈美云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和四娘一个意思,四娘不正是为了陈喜才来的吗?” 洛云卿的回答,让陈美云更吃惊。 见陈美云惊讶,一同而来的另外一人,六小姐洛双双开了口:“四娘,您看,我说的都是真实,打她成婚那天起就发生一系列莫名的事情,她根本不正常。” 一旁,洛水容趁机讥讽:“是呀,四娘。洛云卿她娘自幼抛下她出家为尼,没娘在身边,果然是个没教养的贱人,连当堂休夫这种悖逆之事她都做得出来,简直恬不知耻!也不知她用了什么花招,得太后一时欢心,跟爹爹讨了这间飞絮阁,要么是脑子烧坏了,要么是有意和二哥哥过不去,成心要抢了二哥哥心头之好!” “洛云卿!”洛成秉趁势吆喝,“你也知道,爹已把飞絮阁给了我做为新房,你和爹要飞絮阁,莫非真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你不就是想搬出那破烂院子,这样也行,爹说要把‘漪兰居’给我,可我不爱那,我就爱这飞絮阁,进出方便,我们换过来!” “二哥,兴许她就是存心的。”洛双双冷道。 “二哥你傻了,‘漪兰居’可是府里上等厢房,之前大姐要它,爹爹还没肯呢!”洛水容讥道,“怎么能让这个瞎子住,她根本不配!” “好了,都住口!”陈美云始终被洛云卿不同以往的那双空洞双眸,弄得心神不宁,身边小姐少爷们你一言我一语,更让她头疼。 “娘!” “秉儿,娘知道。” 听着这些人吵吵嚷嚷,洛云卿始终淡定自如,好像这只是在闲话家常。 旁边的显贞面露顾虑和害怕。 身后的怀真、翎风几个丫鬟则神色各异。 “四娘和二哥难得过来看看云卿,何必为了云卿争执,不妨听我说说,也许你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她这话大有反客为主的意思。 陈美云几人纷纷露出狐疑和茫然的神情,这真的是曾经的二姑娘?听洛双双她们讲起时,陈美云还不相信,只当是洛云卿偶然走运,可眼前的人,忽然变得如此生动且夺目耀眼。 “你想说什么?”陈美云问。 “云卿知道,陈喜是四娘家里人,四娘自然袒护他。陈喜在我洛家府宅这么多年,为人勤快麻利,颇得爹的看重。可是四娘不知……陈喜他私下里实则好逸恶劳,专爱欺压底下奴才为他办事不说,还欺辱我府中的侍女,他所管仓库亏空无数,他做下这些事情,连四娘都不知晓……可见他可恶至极。今天我私下惩罚他,没有告诉爹,那是因为云卿知道,四娘绝不是这样的人……” “胡说八道!”洛云卿一番话,惊得众人跳脚,尤其是洛成秉头一个便急躁的跳出来辩解,“洛云卿,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他们当然会跳脚。 陈喜干下那些事,陈美云和洛成秉也是受益人之一,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看不见,但她想象得出,陈美云此刻的脸色必定已经发白。 那是自然,她们谁都想不到,她这个平日最懦弱无能的小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猝不及防间,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大惊失色。 “二姑娘说出这些话来,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是空口白言,是诬陷。”陈美云竟觉得惊出一身冷汗来,“你纵容丫鬟责打陈喜在前,又诬陷陈喜在后,你可知道犯下这样大错,四娘我也能用家法惩治你!” “四娘,我看这贱人就是空口白说的诬陷陈喜,四娘何不将家法请出来,将她狠狠打一顿先!”洛水容叱道,“她污蔑陈喜,不就等于是在污蔑四娘您吗!她根本不安好心!她一个瞎子,能有什么证据!” 洛云卿微微笑着,笑容却令人捉摸不透。 看看,这些人哪一个又是干净的,不过是几句话便可以让她们露出马脚,因为她们心虚。不止是她们,这座府邸里的人,几乎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 ------------ 第十五章 寒王亲临(1) 更新时间:2014-01-07 在陈美云几人严词相逼下,洛云卿始终淡定如一,倒是丫鬟显贞心中略为惧怕,毕竟是她奉命打了陈喜:“小姐,您真的有……有证据吗?” “当然没有。”谁知洛云卿回答得干脆利落,显贞惊闻后面色发白,洛云卿知道这丫鬟担忧,遂转而又低声说道,“不过,我会让陈美云亲手把证据拿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显贞惊疑不定。 洛云卿对着陈美云的方向,招了招手:“四娘,云卿的眼睛看不见,您过来,我有几句话想对四娘说,听我说了这些话四娘就能知道我是否在胡说八道。” “洛云卿,你安的是什么心!”洛水容对她不满。 “娘?”洛成秉同样困惑。 洛云卿听见陈美云狐疑之后,走了上来:“二姑娘想要说什么?”洛云卿摸到陈美云的手握着,靠近身来,凑上前,在陈美云耳旁附耳几句,她说完便拍拍陈美云的手背:“四娘,听完了我说的话,四娘应该能够明白云卿的苦心。” 身旁众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都诧异的望过来,见陈美云在听了洛云卿的话之后,忽然神情大变,大惊之下竟噔噔地连退两步,身躯一晃,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的洛云卿。 陈美云提高音调,语气微微惊慌,“秉儿,跟娘回去……” “那不行,这飞絮阁她还没——” “住口!”陈美云拽住洛成秉便往飞絮阁外走,走时不由回头又再睇了眼洛云卿。 “四娘难道就这么算了?”洛水容哼了声,急忙跟上来。 “你真的是……洛云卿?”洛双双语气中带着困惑的质疑。 洛云卿嘴角勾起微微弧线,几分慵懒的轻松:“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多年,七妹妹怎么连姐姐都认不出来了,记得我十四岁那年寒冬,在后花园里七妹妹以捡帕子为由,让我下到冰寒刺骨的花池中,险些要了我的命,当时只有我和七妹妹在场,这么重要的事七妹妹应该不会忘记?” 洛双双吃惊。 “是啊是啊,双双,那年我偷看到了,你不是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吗?”一个突兀的笨音从墙下传来。 “什么人?”洛双双冷冷瞪去。 “双双……是,是我啊!”那蔷薇丛下,躲着个人,甩着一身肥膘跑了出来。 “洛湘湘,你——”洛双双白了一眼这个胖得像头猪,还蠢得像头牛的四姐。 洛云卿回想今天早晨铲除了叛徒荷香,下午治了恶奴陈喜,晚上又让陈美云和洛成秉败丧而归,虽然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但心情不错,眼前的洛双双和洛湘湘俨然被她无视,正欲回房,却敏锐的听见洛府家宅里涌进来一大批不知来历的人。 从来人的脚步声辨别,八成是官兵,步伐急促而有序,奔跑时身上佩腰和铁皮所制的护腕等物簇簇作响,每个人都携带着兵器。如此大的动静,起码不下五百人! 这些人训练有素,以洛云卿也意想不到的速度包围了整个洛府。此值夜晚刚落,府外临街上滚滚浓烟飘入洛府,那阵烟灰的味道始终挥之不去,外街起火突然,官兵突闯洛府,洛云卿猜想许是和此有关。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闯进了飞絮阁,官兵手握佩刀,将她们包围:“所有人,前往花园,快走!” “官兵来抓人了,官兵来抓人了……爹,爹救命啊!”洛湘湘粗混的嗓子在园子里叫开,“闭嘴。”洛双双冷道,洛湘湘惶恐跟在洛双双身后,在一群官兵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朝花园走去。 “小姐,来了好多官兵,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贞在官兵推搡下,只得害怕的扶着洛云卿跟随众人走向洛府的后花园。“显贞,他们穿的什么衣裳?”洛云卿听见她们走后,依然有官兵驻守在飞絮阁外,沿路似乎其他院落外也同样有官兵把守。“哦……他们穿着紧身黑袍长裤,外罩黑色披风,头戴乌色官帽,脚踏鹿皮厚底高靴,腰间银带嵌着一枚麒麟印章,佩刀上雕刻虎爪……各个如此,不似寻常衙门里的兵……” “麒麟印章……”洛云卿想了会,也颇为意外,“是我璃水国大刑寺的骑卫。” “大……大刑寺!?”显贞被吓到。 大刑寺乃是璃水国掌刑狱案件的最高官府,相当于现代最高法院。这就对了,她洛家好歹也是三品官家,洛太老爷更是封号国父恩公,寻常衙门的兵马绝不敢造次,能如此肆意包围洛府的官兵为数不多,除了皇帝禁军,另外,一个是大刑寺,一个则是‘西宫十二局’。 如此更可见大刑寺的威严和地位,显贞听到这三个字被吓到很正常,便是身后的丫鬟阿月,宝银几个人也同样受到了惊吓。 片刻功夫,洛府上上下下百多号人口均被带到后花园。 宽敞干净的花园中,挤满了人,并有上百个大刑寺骑卫堵住去路,下人们大多惊慌害怕,吵吵嚷嚷中响起大刑寺人冰冷严肃的呼喝声:“所有人听着,一个都不准离开这后花园,分排站好,大人要逐一检查!” 大家拥挤着,暗中有人故意推来一把,洛云卿看不见自然往前方趔趄了两步,显贞和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了她:“二小姐,当心!”洛云卿皱起眉头险险站好,“你是?”扶着她的丫鬟低声道:“小姐,奴婢是翎风……”原来是新进四个丫鬟当中一个。这个丫鬟举止沉静,倒很有可能是她爹的眼线,不过最容易猜的也有可能并不是。 在大刑寺骑卫一声令下后,后花园中变得更加吵闹:“这些当官的,越来越放肆,我们洛家是何等身份,如此无礼。太老爷在世时从未见他们擅闯我洛家家宅,太老爷过世亦不过才三个月,他们便欺上门了。” “他们是大刑寺的人,不好惹。”开口的乃是扬雪玫,“如此仓促,事情必定不简单,都少说几句,免得当真惹祸上身,老爷想必就来了,还是等老爷来后定夺吧!”到底是二夫人,掌管这后宅权力的二夫人,虽为人刻薄跋扈,大事件上还是有些分寸。 “二娘说得对,大家都少说几句。” “看呐,爹来了!” 洛云卿听见人群让开,她爹洛明扬赶来:“大刑寺来我洛家所为何事,如此大张旗鼓,率兵直闯,惊动我洛家上下所有人口,你们奉的是谁的命令,为的又是什么?” 洛明扬说完后,沉静了一秒,人群中,响起一道格外深沉的嗓音:“洛大人,打搅了!” 只听骑卫分两侧让开,从中走出来一人,踩踏时便可听得出此人武功修炼得极高,底盘沉稳如虎,站立如松,身高估测大约较寻常人还要高出一个头颅,昂蔵魁梧,行动时威风赫赫。 “原来是百里大人亲自带的兵马,洛某有礼了。” “洛大人不必多礼,百里婴今日擅闯贵府,乃为要事!” 百里婴,大刑寺骑卫统领,职位仅仅低于掌管大刑寺的廷尉大人。是大刑寺二把手。 她之所以对璃水国,乃至对凰倾大陆之事颇多了解,是因为太老爷在世时,时常会对洛云卿讲一些曾经见闻和故事。只可惜这个孙女到死都是那么的愚昧。 百里婴亲自出面,此事非同小可。 “那敢问百里大人究竟所为何事?” “洛大人!”百里婴语气威风,并不将她爹看在眼中,“我奉命探查案情,追踪嫌犯,今日你府外临街一家酒馆被烧,死伤无数也与此人有关!我们追查此嫌犯,他已身受重伤,藏身在这条街上,此人绝不能让他逃走——来人,给我搜查洛府,不可放过每一个角落,包括洛府中每一个人,都给我仔仔细细盘查清楚!” 原来真和起火的酒栈有关,洛云卿却心生狐疑,总觉得此事并不止如此简单,她觉得这里面隐隐透着一股古怪。 百里婴的目中无人让她爹感到恼怒,虽说大刑寺让人忌惮,但洛明扬自问也不是寻常官家,自然无法容忍大刑寺的嚣张无礼:“百里大人如此肆意而为,究竟奉的是谁的令,我怎知道你们是否是真的在捉拿嫌犯,区区一个嫌犯,劳动大刑寺骑卫统领亲自捉人,敢问此嫌犯究竟又是何人!” “洛老爷,下官百里婴奉命捉人,您要是有疑问不妨亲自去和我家大人……又或是亲自去和太子殿下说!我只奉命行事,谁敢挡我大刑寺骑卫,我百里婴必不客气!” “你——”洛明扬又气又惊。 她爹气的是百里婴的目中狂妄,惊的是当朝太子。那是自然的,总辖大刑寺的正是当今太子凤锦岚。百里婴直接把太子抬出来压人,她爹即便气恼,也断不敢发火。 “来人啊,先给我把这花园里所有人,包括洛老爷在内……”百里婴冷哼一声,愈发放肆,“统统都给我彻查一遍,发现有可疑者都给我拉出来!” “百里婴,你这是什么意思?”洛云卿甚至听见她爹气得牙齿发颤的声响。 “什么意思?当然是以防嫌犯乔装在内!”百里婴张狂可见一斑。 洛明扬自知今日是敌不过大刑寺,只得忍气吞声道:“好好……你们大刑寺要搜查我洛府,我洛明扬也只得退让,但是——这整个宅子当中,你们哪里都可以搜,除了家父的‘圣堂楼’!” ------------ 第十六章 寒王亲临(2) 更新时间:2014-01-07 圣堂楼是洛府最清静,也是最崇敬的一处阁楼,曾是洛太老爷居住的地方。她这位爷爷在世时,便下令不得他的允许哪怕是这府中任何一人都不得私自进入圣堂楼,太老爷自年老后也甚少迈出圣堂楼半步。这个规矩,府内几乎无人敢轻易触犯,她这位爷爷,年轻时虽有白衣谪仙的美称,脾气也是古怪的。 除了不敢违背太老爷命令,府上人不敢乱闯还有一个原因,圣堂楼内机关重重,皆是老太爷亲自所布,寻常人进去,一旦触动机关轻则残废,重则毙命。 “那可不行!嫌犯可不管你府上什么地方去得,什么地方去不得,倘若他偏偏就藏在圣堂楼,岂不是让他从我大刑寺眼皮底下逃跑,来人,给我搜,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违令者斩!” “百里婴,你――你莫要欺人太甚!”她爹气恼万分,直气得身躯直颤。 大批骑卫得令涌入府中,开始大肆搜查,顷刻间将这间豪宅捣腾得狼藉不堪。 “快来人,给我挡住他们,圣堂楼绝不容许任何人擅自闯入,大刑寺的人也不能!” 洛云卿听见佩刀出鞘,嚓地一声,想必是百里婴手中的刀架在了她爹的脖子上:“那洛大人不妨试试?是你们的人快,还是我大刑寺的人快……” “啊――老爷!” “爹!”身后一帮夫人小姐少爷奴才们失声呐喊。 好戏呀。 穿越过来不到几天,好戏连台。 洛云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神态。 就在此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突然间似有寒芒簇簇闪过,洛云卿眼前的漆黑世界里,黑暗的光影仿佛也晃了晃,而空气中丝丝划过的微妙音调,是锋利无比的长剑刀刃在风中划出时的冷冽!那剑刃似可以劈开苍穹,似可以划开宇宙,又似乎可以于无声无息中割破人的咽喉,诡谲、森寒、冰冷、迅疾、嗜血……充满了让人毫毛直竖的浓烈煞气! 那些人几乎是眨眼间出现在花园四周的屋顶上,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若不是那剑刃在风中划动,若不是他们的衣袍在寒风里轻轻翻飞,她也根本听不见。 洛云卿惊叹,高手哇,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什么人?大人,有人闯入!”大刑寺中有骑卫发现后出声喊道。 音落时,周身骑卫纷纷拔刀而出,寒冰刀剑声划破夜色的清澜。 紧接着,洛云卿听见百里婴微微吃惊声:“是十二局的人!?” 一句话,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寒噤。 西宫十二局――如果大刑寺的威严让璃水国人心生畏惧,那西宫十二局的诡秘则让百姓闻之色变! 十二局最初乃是数十年前由先皇建立,但掌管十二局的却是纳兰太后,起先,十二局的规模并不算大,乃是一个皇家秘密组织。先皇死后,纳兰太后全权接管了十二局,并没有交到当今皇帝的手中,十二局自此也被称做西宫十二局。八年前起,西宫十二局忽然间逐渐壮大,内部势力迅速扩展,虽然规模不及大刑寺,其内中权力却已然和大刑寺不相上下,近年来甚至有赶超的趋势。十二局分左局和右局,左右各六局,无人知道它内部是什么模样,也无人知道十二局中都有些什么人。 不过听闻,纳兰太后实则已将左局交到了寒王凤千离的手中,还有人传,西宫十二局能如此迅速扩展,是凤千离在暗中操纵,才让十二局迅速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 洛云卿则恰恰相反,她的面上除了惊讶,反而闪烁着惊异的欣喜。 可惜可惜,这双害死人的眼睛,让她没有办法亲眼目睹十二局的风采。 还有什么比看到古代一等一的高手更惊喜的事。 何况这些人,那还是太监呀! 先是大刑寺擅闯,后有十二局乱入,不知道她这位亲爹有没有惊吓过度。 “大刑寺百里婴,奉命追查嫌犯!不知十二局所来目的为何,何人为首?!”百里婴亦有所忌惮,方才的目中无人和威风被他压下来三成,大声的询问。 回应他的是风中翻飞的衣袂,和沉默。 但气氛却如箭在弦上一般紧绷和急促,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无形的血腥气味,如此煞气如幽暗中的鬼魅令人心生胆寒。在所有人惊疑不定时,紧接着另有一批人以神乎其神的速度涌进洛府,反将百里婴和他的手下包围,听得出来,这也是一批十二局的人,来者亦不下百人。不仅如此,此时此刻洛府外围也同样被这两批人给包围住。 百里婴见情势不妙,不由地有些恼怒,自腰中拿出一枚令牌:“我手中有太子谕令,我大刑寺乃是奉命追查,你们十二局也没道理来管我们大刑寺的事,不知你们此举行为是什么意思!” 花园中,奴才们,夫人小姐们纷纷被眼前场景吓到,一个个失声啜泣哭喊,又不敢放出声来。 这时,洛云卿听见一声轻蔑冷笑,从十二局人群中发出,嗓子尖细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令人不寒而栗,这一听就是个上了年纪的太监,那股子妖异的味道,让洛云卿也不舒地像是卡了一只苍蝇。 “百里婴……咱家知道你有太子谕令在手,你说我们十二局没资格,那寒王……有没有资格?” “什么,寒王!?”百里婴音色顿时一沉,可见容颜失色。 洛云卿惊疑地微微蹙眉,她想的却是到底这个嫌犯是什么人,居然让大刑寺和寒王亲自出马。 洛明扬更是暗中握拳,长袍下脊背滑过滴滴冷汗。 人未至,夜风中便送来一缕淡淡的幽昙香,此香气极淡极淡,似有若无,闻之微醉。幽昙香本是阴柔女子多用之香,用在这个人身上,沾染了那一丝一缕的男性气息,竟有种相得益彰,完美无懈的效果!他将幽昙香的幽冷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并未被阴柔凌驾,反而让香因他而增色,习医的她自然对各种香料也不陌生,洛云卿还从没遇见一个男子可将幽昙香用得如此完美。 从周围的气场可以判断,出现的人的确是昨天在永福宫的寒王凤千离,只是昨天永福宫檀香气息过浓,再加上她身体虚弱,所以并没有闻见这股极淡的味道。 “小……小姐,真的是……是寒王出现了!”显贞吓得哆嗦。 “王爷也是人,你这么怕做什么。” “不是啊,二小姐……听说,听说寒王容貌丑陋,凶恶如同神魔,这些出现的人更是各个面冷苍白如厉鬼一般,好……好吓人……”听这丫鬟喘气的样子,好似下一秒钟便要昏厥过去。 “真有这么可怕?”昨天在永福宫,听他声音,足以性感磁性好听到让人惊叹。洛云卿淡定地说,“你先别怕,好好看看他长什么模样再昏也不迟。”显贞吓傻了,“二小姐!” 洛云卿摇摇头,转而对身边的翎风道:“你给我看看,这个寒王究竟长什么样子。” 丫鬟翎风倒没吓到快昏厥,惊异中低声的说:“小姐,他们在铺地毯。” 瓦特?“地毯?” “进来的侍卫和十二局的人太多,挡住了,奴婢看不见,只看见有侍卫在……铺一条地毯?”翎风很不愿承认的说,“好像是为了寒王所铺……” 洛云卿:“……” 怎样变态的人才会在别人的府里出行在外还让侍卫铺地毯,他以为走红毯么。 “二小姐,王爷过来了……”翎风话没落音,忽听见她爹洛明扬惊慌失色地喊道:“都跪下,不许抬头,叩见王爷!快!都跪下!”紧接着,便听见身边风声动了动,半空里衣袂簌簌做响,乃是十二局的人飞过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看不见了……”翎风也慌忙低垂了头,一是被挡住视线,二是不敢冒犯。 洛云卿是挡不挡也看不见,不过她实在好奇,这个走路带香,排场有点无耻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传言里那个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人?实在无法联系在一起。 跟前两步便感觉有十二局的人站着,气息当真如厉鬼一般,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甚至怀疑这些人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气场冷得让人发指。 相比之下,百里婴刚刚目中无人的气势已完全崩溃瓦解:“下官百里婴,叩见寒王……” “微臣洛明扬叩见寒王!” “妾身,民女叩见寒王!” “奴才叩见寒王!” 须臾的沉静。“……平身。”只是两个字,所有人心房颤了颤。 “不知寒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洛明扬心中那个慌,他虽是三品官员,这么多年和寒王却甚少有交集,也从不敢惹上这个人,今日大刑寺突闯他的府宅,寒王又领十二局的人凭空出现,洛明扬怎能不心慌。这两方人马同时出现在他洛府,背后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洛明扬几乎是下意识的侧首,越过人群对着洛云卿投来一眼,莫非这些人出现也和这个二女儿有关?这个念头一闪,立即被他自己否决。不可能,这二女儿没道理会惹上大刑寺和十二局! ------------ 第十七章 寒王亲临(3) 更新时间:2014-01-08 洛云卿被显贞拉着和大家一同跪在地上,身边人挤着人,身前几步便是铺过来的地毯。从她爹微颤的音色里对凤千离的敬畏可见一斑。 洛明扬的确畏惧凤千离,他又怎么能忘记当年那一幕…… 那是六年前,祈祯元年夏,璃水国和焰风国两国交战,交战数月后双方死伤惨重,当时气候酷暑炎热,边界环境恶劣,导致军中瘟疫横行,镇守桓州的主将也不幸染上疫病,战况告急。 身为太医令,他自请前往战场控制疫情。在他抵达边城桓州之后七天,传闻朝廷派了一位新的主将,而此人正就是寒王凤千离。 当年的凤千离虽然只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但璃水国兵卒几乎无人不曾听闻过这位少年王爷的传闻,凤千离十二岁开始便领军打仗,从无败绩。于是,军中兵士们绝不敢小觑这位少年王爷,哪怕心存怀疑,也绝不敢表露出来。洛明扬还记得,当年他是如何都不相信,一个生在皇家的少年王爷,真有过人的本事。 但凤千离仅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让他完全打消了这种歧视。那日两军对阵,千兵万马,红沙飞扬,烈日酷暑。他亲眼看见筹备了三天的凤千离,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亲身孤入敌营阵中。那一刻血沙滚滚,滔天漫地,谁都没能看得清他究竟是怎样出的招,只听得见惨烈得让人肝胆俱裂的死亡哀嚎,那种凄厉的千兵万马的嘶号声响谒云霄,冲进每一个人的耳膜,如同厉鬼一般恐怖和可怕!在那一阵阵发怵的惨叫声中,血流成海,战场上泥沙被染成刺目的鲜红,闻之呕吐,见者惊惶!那入阵的两万敌军先锋无一人生还,个个鲜血流干而死,成为枯尸! 洛明扬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忘掉那血腥的画面,和那凄厉的惨叫。 更不会忘掉那日滔滔血海中,这位少年王爷身穿一袭紫色锦袍,泥泞的血水将他脚底下的衣袍染成殷红,风沙中他静静独立于万千尸首间,血色衣袂翻飞,长发如墨铺开…… 那样一副画面,说他颠倒世间一切风华也不为过,可带给人的,偏偏是如同地狱阴寒的死亡气息! 事后洛明扬得知,凤千离布下的乃叫做‘往生阵’,名为往生,实则此阵凶恶血腥至极,吞噬人的鲜血,尽噬人的魂魄,让人死后也不得灵魂转世,所谓往生阵,实则是无往无生。 年轻一辈便有如此高深造诣,修炼武功深不可测,放眼整个凰倾大陆,恐怕屈指可数。 “洛大人平身。”凤千离实在不敢苟同洛明扬那一脸的看他如同见了鬼般的神色,他,有那么吓人?身旁跟随他的庄蒙、庄野两兄弟,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凤千离,庄野很想不怕死的说:敢问主子,璃水国有几个不怕您的。 凤千离觉得这算是夸赞。毕竟现在璃水国上下,但凡有孩子不听话,百姓便用他来吓唬小孩,能有这样待遇的人还是为数不多的。 主仆眼神交流完毕,庄野吐血甘拜下风。 跪倒一地的人当中,不乏想见一见凤千离样貌的人,但多被十二局的太监们挡住。 大刑寺的人,十二局的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这洛府后花园的气氛,愈发紧绷,无形的硝烟弥漫,教人忐忑。 “不知寒王今晚也来到洛府,下官百里婴参见王爷――”百里婴虽依然狂傲,但语气中还是添了几分敬畏之意。 “本王和你一样,都是为追查嫌犯而来。” “下官不明,恳请王爷明示!”百里婴咬了咬牙。 洛云卿听见金丝软靴踩踏在地毯上,发出的软而轻的脚步声,凤千离踱了几步,离她更近了:“听闻大刑寺对此案追查数月仍毫无头绪,皇祖母她老人家日思夜忧,为免除皇祖母的思虑,本王惟有亲自出面,接手此案。” “让太后担忧,是卑职等的失职。可下官百里婴岂能劳动王爷您亲身追查嫌犯,请再给下官一点时间,如今嫌犯就藏身在这洛府之中,等拿下他,百里婴必会给太后一个交代!” 好浓的火药味。 凤千离开口要接手,实则等于十二局和大刑寺正面交锋。西宫十二局向来暗中行事,向今日这种公然和大刑寺交锋的情况并不多见,况且还是凤千离亲自出手。 到底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是否真的另有隐情呢?为何偏偏是洛府? 这古代果然处处是刀锋,步步是陷阱。在盛京这个一国权力汇聚的地方,表面的富足繁华的景象下,说不定隐藏的都是腥风血雨的争夺和较量!更乃至整个凰倾大陆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和惊奇。 洛云卿叹气。生前她最烦的便是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她不是不懂,也不是不精,只是她将所有热情都奉献给了岐黄医术之道,近乎狂热的钻研此道,狂热的锻炼自己,最后的结果是被披着羊皮的青梅竹马害死,死得冤枉,死得吐血。 这回好了,老天让她重生,可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危险体,她必须拿出全副精力来活命。 “你说嫌犯就在这洛府之中。” “回王爷,正是,我大刑寺骑卫将洛府上下包围,为的就是找出嫌犯!” “那是否找到人了?” “还没有!” 听得出百里婴有些心急,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非做不可的。 此时百里婴这边一名听似身份不低的骑卫站了出来:“回禀寒王,卑职已奉百里大人命搜查整个洛府,暂时没能找出那嫌犯,但圣堂楼除外!听闻洛府圣堂楼机关重重,我等还未敢进入,百里大人确信那嫌犯身受重伤逃进此宅,既然别处院落均无人,便肯定躲藏在圣堂楼内,待我们拿下人,便可向太后交代!” “退下!王爷面前,容不得你放肆!”百里婴出声呵斥这名骑卫,目光飞快掠了一眼凤千离。 只见眼前那双黑色的凤眸开阖之间,光华潋现,被他所注视的人只觉得心底被照了个透彻。 那薄唇抿起的一缕弧线,在随风摇曳的烛光里,噙着邪肆笑靥,遂尔溢出一丝极难捕捉的嗜血寒意,深幽冷谧的眼瞳中看似并无恼意,却分明令人震慑。 洛云卿亦感觉到一股慑人的寒意在充斥在空气中,无形却强烈。 刚才那骑卫太莽撞,要不是百里婴,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这火药一般的紧绷气氛中,凤千离忽是一笑:“既然你们大刑寺已将嫌犯追到洛府,那本王先不插手,等百里大人拿下嫌犯,自然回宫向皇祖母报喜。若是大刑寺今日让嫌犯逃走,这案,你们也不必再管。” 这低微一笑,尽显妖异邪魅的风华。不看容貌,光听嗓音,十足祸水妖孽。 百里婴似乎也很意外凤千离会妥协,不由得怔了半秒:“谢王爷!” 洛云卿却觉得,这笑意很是古怪。 她爹似乎还想阻止这群人搜查圣堂楼,但碍于凤千离在此,只好隐忍下来。 女眷们各个惊慌不安,眼看百里婴果真带着他的骑卫闯圣堂楼,这里众人平起身来,暗中又不知是谁动了手,洛云卿只觉小腿上陡然剧痛,那力道掼着她朝地上跌去,她看不见,只能将身一滚,感觉到身下垫着柔软的织锦地毯,头顶一道不男不女尖细嗓子吼道:“什么人,放肆!” 同时间,杀气逼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她能感觉到一只阴柔的手抓向她的咽喉。 “二小姐!”显贞低声惊呼。 好快的手!洛云卿惊叹。这就是西宫十二局的人?想不到这些太监身手十分了得,打破了以往洛云卿对太监的不平等映像。 不过她的手也不赖,这一手银针绝技也算出神入化。没有功夫不可怕,暗中放针,扎死你个娘娘腔,死也要同归于尽。 但那只阴柔之手抓来之时,几乎离她的咽喉只半寸距离,耳旁一声细微的破空之音掸来,若蜻蜓点水一般,那只手瞬间收回,一切快若闪电! 刚才,若不是这一点破空之音掸开太监抓来的手,她和这名太监还真的都要命丧黄泉。 这回,洛云卿相信,西宫十二局的可怕并非虚假。 他们绝情、冷血、阴厉,只听命主人,一旦有任何可能的危险逼近他们的主人,便可毫不犹疑取人头颅! 训练这些人的人,不是变态就是变态。 不过她更想知道刚才又是谁暗中捣鬼,且是个内力不错的人,能以石子掸她的腿,将她从人群中推出来这个人会是谁呢?这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呀。 洛家武功修为达到这个程度的人不多。 但是眼下,洛云卿更在意刚才阻止太监杀人的人。 那一弹指间轻微的一下,竟将那太监收回去的手生生掸断了骨头,尽管这太监闷不吭声。 恐怕除了凤千离,没别人敢这么做了。 “王爷……” “二小姐!” 那太监低声认错。 显贞亦鼓起勇气跪着趴上来,“小姐,小姐您有没有事……” 洛云卿感觉跟前暗影一晃,多了个人,一股无形的魅力压迫下来,那股淡淡的幽昙花香气萦绕鼻端,凤千离深谧明亮的丹凤眼儿,垂首睇着滚在地上的洛云卿:“嗯,怎么这么不小心?” ------------ 第十八章 妖孽王爷 更新时间:2014-01-09 凤千离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妖异的寒冷,似漫不经心的关心,也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刚才洛云卿施以银针的动作可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好俊俏的身手。 看得出这丫头并不曾修炼过一招半式的武功,但她身手却也和寻常人大为不同。 这就有意思了,洛家盲女一个瞎子而已,是怎么练成这等拿手绝活? 刚才若非他出手,那名太监卫也很可能丧命。能杀十二局的人除了高手实在不应该死在这么一个小瞎子的手上,传出去,太丢西宫十二局的脸。凤千离这么想着,又微微看了一眼刚才的太监。似乎在斟酌十二局中该不该留下这么一个‘没用’的人。 当洛云卿被人推出来的这一刻,洛府里的人各个惊了一跳,其中有人暗自惊喜,只恨不得她这个瞎子当真死在这些十二局的人手上,也有人为她默哀,毕竟这里没人敢找死的冒犯凤千离,而她——偏偏就这么做了。 “王爷息怒……”洛明扬大惊失色,自然是急忙上前试图将洛云卿拉开。 “慢着,她是谁。”某位王爷佯装无知。 “回王爷,她是小女云卿,微臣正妻阮丝竹所出……” 洛明扬寒冬的天竟冷汗直流,刚才凤千离出手,弹指间断了那太监的手腕,洛明扬所站立的角度恰恰看得一清二楚!他可不认为是凤千离心生慈悲救下洛云卿,“小女云卿天生眼疾,双目失明,所以才贸然的冒犯了王爷尊驾,还请寒王饶恕……” 洛云卿扶着显贞站立起来,感觉到凤千离眸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是吗?”他意态雍容,走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轻托起她的下巴,引洛云卿抬头。 “那她便是休了六弟,还让晁老渡过病危的洛家盲女?洛爱卿,你养了个好女儿……” 语气琢磨不定,让人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意思。 接触她的指尖,冰凉。 “云卿谢王爷夸赞。”在洛明扬踟蹰着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时,洛云卿亲自开了口。 “云儿,不得无礼!” “爹,女儿能得寒王的夸奖自然要谢谢王爷,否则才是无礼不是吗。” “云儿,你快住口!” 凤千离稍一抬手,洛明扬不敢开口。望着洛云卿的凤眸,似笑非笑。 他凝着洛云卿,从头到脚,细细一遍。 她身上穿着一件不符大家闺秀的粗布冬衣,一头柔亮的秀发盈盈齐腰,身段瞧不见,身材不高,但亦不算矮,从头到脚并没有几样出色的首饰,额头还包着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和一旁的洛家人格格不入。至于这张脸……五官分开来看并不惊艳,融合在这张精致的鹅蛋脸容上,却有绝色效果,这种绝色中又揉合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和灵动,与俗世中的美人颇为不同。 说得通俗点,那兴许便是对了他寒王的眼儿。可惜,这双水媚的眸子乌黑如墨,流离似玉,却空空荡荡的,看不见这世间千山万水,望不见这天下花红绿柳,欣赏不了他凤千离惊艳绝代的容貌。 某位王爷由欣赏美人,瞬间转为自恋。 洛云卿若是猜得出他的心思,恐怕会要吐这位王爷一脸。 “晁老乃我璃水国梁柱,这丫头能救醒晁老,洛爱卿难道不是养了一根好苗子?”凤千离这么说,谁敢答不是。洛明扬悻悻点头。 凤千离目光自洛云卿的脸上移开,“洛卿家,本王今夜前来尚且还有一事要劳动你。庄蒙,把东西拿出来,交给洛老爷看看。另外,备椅……本王要在这后花园里等着大刑寺捉拿嫌犯。” 显贞和翎风上前扶着洛云卿站在一旁,便有庄蒙走了出来将一样东西交给洛明扬。 跟前只听见有人搬来了一张椅榻,好一团井然有序的忙活,翎风在洛云卿耳畔小声解释:“二小姐,侍卫们搬了张贵妃榻放在地毯中央,铺以雪狐镶边的绒毯,王爷侧卧其上,身下还有一群王府红衣宫女跟随,亲手喂王爷喝着麋鹿香粥,剥着烫熟的栗子,拿来了紫鹤青铜暖炉,和宫廷流香酒,还有……” “停停停。” 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以为这里是他家? 光是听翎风的述说,洛云卿就嘴抽。 有木搞错,这真的是传言中嗜血的寒王?这根本就是一妖孽! “现在应该有机会看得见,翎风,显贞,看看他长什么样?”丑人多作怪,洛云卿心想,凤千离必是个丑陋自卑的人,才会万般吸引人注意。 可惜翎风答说,“对不起,二小姐,刚才十二局的人挡住,奴婢着实未曾有胆量抬头打量。眼下……眼下有几张垂了绡幕的红椴屏风四面竖立,就更不得而见了。只依稀看得清绡幕后,王爷的身影。”显贞也如是点头作答。 “洛云卿,就凭你一个瞎子,还想耍出什么花招,莫非对寒王动了心思?”身后,有一道讥讽女音低声响起,“以前只以为你软弱无能,没想到还如此下作。看不出来啊,花招还挺多,竟然有胆量勾yin寒王的注意,当心,丢了你的小命。” 洛云卿听出来是洛水容在刻薄她:“我若对皇家的人感兴趣,何必休了现成的。难道这位寒王比俊俏秀逸的叡王长得更好?” “寒王容貌我不清楚,你一个瞎子说给你听也看不见。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没准是看中寒王手中的权势。” “都说我蠢,六妹妹,谁不知道这位王爷凶残之名,要是把你嫁给寒王,妹妹能答应吗?” “我……”洛水容迟迟没再开口,目光越过人群,痴痴凝望绡幕后朦胧身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凤千离,都说凤千离丑陋残暴,可绡幕之后惊华绝世的身姿已足够夺走洛水容这颗少女芳心。便此人是个恶魔,她也愿一试。 洛云卿自是不懂洛水容莫名其妙的失神。 “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王爷想让微臣怎么做?”绡幕外,洛明扬疑惑的询问。 “是和这桩案情有关的证物,十二局的人从你府外临街,今日被火烧的酒馆所得,是……毒。恰好,你是我璃水国太医令,更是白衣圣手的长子。现下百里婴在你府上圣堂楼内拿人,你先来给本王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 洛明扬自然不敢怠慢,当即便让人拿来桌案,研究那‘毒’。可谁知道一炷香时辰过去后,凤千离已品完了鹿粥,尝完了糕点,这位太医令大人仍不得结果,淡淡道:“这么看来,洛卿家是没有办法知道这毒是什么?” “王爷恕罪。”洛明扬当即下跪,“此毒异常稀有,又浸于酒水当中,微臣虽为太医,可对毒理却并,并不甚在行,实在是无法查得出这毒究竟是什么。” 凤千离没说饶也没说不饶。 洛明扬冷汗直流。 洛云卿微微勾起唇角:“啧,废物。” “爹!爹……让女儿来试试吧!”洛水容毛遂自荐,“民女水容亦懂一些草药之理,愿意为王爷分忧!”洛云卿险些被呛,是什么给了洛水容勇气,竟敢做出如此白痴之举。 花园里好一番轰动,之前开口说过话的大太监,冷不防在绡幕后开了口:“王爷有令,既然洛大人的千金有胆量毛遂自荐,那便让贵府所有精通医药之人,通通过来辨认,能知此毒者,王爷自当赏赐。” 洛水容喜出望外:“谢王爷!” 洛明扬今夜倍觉煎熬,他既心系着此时此刻圣堂楼内的情形,又处处谨心,不敢得罪凤千离。擦了把汗:“成瑛、水谣、水容,宁燕,你们四个人过来。” 洛明扬点了名,这几位少爷小姐纷纷走进地毯,洛云卿知道洛明扬不会点她,便是静观其变。又过了会功夫,身为长子的洛成瑛遗憾的自称查不出;洛宁燕也做了同样回答,紧接着五小姐洛水谣语出惊人地道:“启禀王爷,民女水谣只闻出这酒水中有‘八合子’的味道,但,但还是无法查出这酒中究竟是什么毒。” “不会的,我一定查得出,我一定可以查得出……一定可以的!”只有洛水容不甘心,如此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弃,洛水容万分懊悔平时没把医术学好。 “看起来洛老爷这四位儿女,也没有能力查出这酒中之毒。这位千金倒是说闻出了‘八合子’的味道,但也还是不辨真假。”凤千离依旧侧卧贵妃榻,邪谧眸光,透过薄薄绡幕,定在洛云卿身上,“嗯洛老爷似乎还忘了一个,——她。” “这位云卿小姐能让晁老渡过危险,医道不应该会差,为何不叫她也过来一试?”方才大太监接了口。 洛明扬听出一丝凉杀之意,忙道:“云儿,快过来!” 洛云卿被人牵过来,身旁的洛宁燕对着她冷冷一哼,洛水容依旧不甘:“王爷,王爷,民女可以的,再给民女一点点时间,民女可以查出来这是什么毒!” “住口!”洛明扬一个巴掌将洛水容拍昏。 洛云卿踢了踢倒在她脚边的洛水容,还顺带踩了一脚,“东西拿来吧?” 身边她大哥洛成瑛蹙着眉头,死气沉沉的把一只酒盏递到她手上,低声的说:“云卿,你是何时学的医道,莫非是私下和爷爷学的?” 大哥,关你屁事。 洛云卿没回答,完全无视了洛成瑛。 洛成瑛双眉一竖,高傲蔑视地道:“这毒可不好认,你认得出吗?” “兄弟姊妹当中,大哥和三妹的医术学得最好,大哥都认不出来,”洛云卿盈盈一笑,洛成瑛当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刚要嗤笑,洛云卿话锋一转,“云卿却未必认不出。” “你说什么?!我就不信连爹都认不出,你有这等本事。我们学医的,终究和这毒隔了一门。你能让晁老清醒,怕也是碰巧吧?” “那是你们,不代表我不懂。凡药都有两面性,医和毒分不开,你们不学无术,妹子我却未必吧?”洛云卿把酒盏递出去,自有十二局的人从她手里接走,她拍拍手,莞尔一笑,“王爷刚才说能辨出这酒中的毒,便要给予赏赐对吗?” 绡幕后,凤千离微微眯眼,邪肆一笑:“这么说,你懂?” ------------ 第十九章 王爷吃她豆腐 更新时间:2014-01-10 所有人皆惊讶望来,洛云卿进而答道:“云卿想知道王爷会给什么样的赏赐?” 众人瞠目结舌,甚至露出惊恐的嘲讽,竟敢与寒王讨价还价,不想活命了。 洛云卿仿若未觉,始终矜定如初。 凤千离双眸中闪着幽光,侧卧以单手支着脸,看着面前双目失明的少女:“去,把她扶过来。”他忽然开口,周围不论主子奴才个个均打了个寒噤。 洛宁燕在身后低声冷哼:“洛云卿,我看你怎么收场,我可是等着人来给你收尸。小贱人,今日早晨为荷香那事,你竟然算计于我,往常倒真是小瞧了你。” “原来大姐想看人给我收尸?不急不急,大姐不死,妹子我怎么敢呢?” 两人只隔着一步,洛云卿也以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 洛宁燕气煞,惊呆。 方才那大太监掠了过来,眨眼到了洛云卿跟前,伸出手中拂尘,洛云卿握着那拂尘随着大太监走进绡幕红椴的四面屏风里,身后显贞与翎风两个丫鬟未敢跟上前,洛明扬露出忧心忡忡的姿态。 洛云卿被牵引到了贵妃榻,她矮身跪下去,便就跪在了凤千离的底下,这么近距离的看她,愈发可见雪润的肌肤下冰莹剔透,滑腻如脂。充满了独属于少女的柔稚,芳香和洁净。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淡定的矜冷。 从上往下看,宽松的衣襟内一对尖耸优美的玉胸若隐若现,藕色的朴素肚兜,反将本就雪嫩的肌肤衬得一如最上等的瓷品。而往下看,缳缳细腰纤秾合度,翘挺圆臀侬纤得宜。再看她即便是敛裙跪礼,也自是一种从容不卑的姿态。 尽管是个瞎子,但洛云卿明显感觉到一堵肆意如炬的视线,毫不遮掩的在她胸上游走,洛云卿先是眉目间飘来一朵阴云,再是打心底送了凤千离三个字:‘草泥马’。传言,传言都他娘的不可信。这不是什么嗜血残暴的战神鬼王,只是一个仗势吃人豆腐的没品妖孽。 “咳……”贵妃榻旁,庄野想是委实看不下去,便咳嗽提醒某位王爷,办正事要紧,还有主子您的目光实在是太下……流。 凤千离靠身坐起,动作优雅雍容,全然不觉得自己眼神很下道,哪怕是做下道的事儿他必也是这世间最优雅如仙如神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主儿。庄野嘴角习惯性的抽搐。 洛云卿稍稍抬手,把宽松的旧衣领给拢一拢,凤千离低低嗤笑一声:“藕色肚兜很衬你,胸够挺。” 大概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洛云卿便是淡定的回:“谢谢,眼光不错。” 心中则是千万只草泥马呼啸奔腾。 “现在可以说说,酒中之毒究竟是什么?”凤千离兴味的看着洛云卿,她还只是个少女而已,却有着处变不惊的淡定,甚至带着点小狡黠的聪明,嗯,是个小滑头。失明的双目,远看空洞无焦,近看那漆黑如潭的瞳仁居然有种格外明亮的错觉,好似里头装着一只聪明腹黑的小狐狸。昨天在太后永福宫匆匆一面,还只是让他有点另眼相看,今日再见,洛府原来藏着这么个奇异的女子。 “王爷还没说,云卿若能知晓那毒,会得到怎样的赏赐?” “大胆!”大太监呵斥,“王爷面前岂容得你放肆,王爷问你什么便答什么!” 绡幕里一声尖细冷喝,外面一片肃寂! “退下。”凤千离淡淡一声,太监立即退后,他挑起她的下颌,“本王向来是个阔达之人,能从本王手里讨要到什么样的赏赐,但凡不违背本王底线,但凡是本王可以办到的……你有能力,你来拿。能力有多少,则可拿多少。反之……” 反之如果没有能力,还胆敢和王爷讨价还价讲条件的人,他一定会让她后悔从娘胎里出生是么? “刚才那酒云卿嗅了嗅,还差一道工序才能完全辨认。” “也就是说,你根本未曾识别出是何毒?”一丝幽寒气息从他语气中不经意散发出来。 “是未曾,但八九不离十,这剩下只是一道复杂的工序。当然,云卿空口白说自然无法让王爷信服。那请问王爷,您手下的人打酒馆中取来这毒酒时,那些中了毒的人,其症状是否是完好无损,只面颊呈现略微的浮肿,双靥潮红,扳开眼睛,瞳孔扩散?” 凤千离眸光深不可测,始终望着她的轮廓,他身边的庄蒙开口答话:“确如她所说。” 这几句对话绡幕外的洛家人都听在了耳中,终于引起轰动。 凤千离的手指,又从她下巴移上额头,那里包扎着纱布,染着干涸的血迹,他冰凉的手指抚过她额上的伤口,似有一种妖异的温柔霎那传过她的肌肤,“好,本王信你。那就让这八九变成十,再来与本王讨要赏赐。” “云卿谢王爷,必然不负王爷期望。” 在这种朝代里,只有权力地位金钱才是最保障的东西。 身为洛府嫡女她孤立无援,就必须要学会给自己拉拢靠山,尽可能博取一切有利自己的东西。权,凤千离身上不缺,而眼前就是个机会,不管这个男人是个怎样的人,有多么的危险诡谲,只要有一利,哪怕前方藏着百害也值得一拼! 洛明扬实在不敢置信,就这么个懦弱无能的女儿,居然短短几日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就在洛明扬百思不得其解,洛家人通通惊骇莫名的时候,这厢里大刑寺也传来了动静,由百里婴带着一批人回到后花园,但奇怪的是,听他们的脚步声和呻yin声,好像不少人身受重伤? 洛云卿蹙眉,圣堂楼机关重重,玄卦阵阵,要进入的确很是危险,但百里婴所率的这批大刑寺骑卫也算得上身经百练的高手,齐齐闯楼,没道理会如此狼狈而归啊。还是说,她真的高看了这些大刑寺人? “啊——啊……”回到后花园的骑卫中,有受伤十分严重者,不断的发出痛楚嘶喊。 “这,这……”洛明扬似也没料到会是这结果,虽恼恨百里婴硬闯圣堂楼,但想到这些人都不好惹,于是忙大声吩咐府里人:“快,让他们都躺在地上!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去拿药来,救人!” 后花园一团糟。 但凤千离所在的地毯内始终没人敢逾越。 洛云卿看不见,但从嘶喊痛苦声猜测,刚才所去的人起码有九成身受了重伤,浓浓的血腥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人群中慌动,听起来连百里婴似乎也受了伤。 “呸!”百里婴啐掉嘴里的血腥,身躯晃了晃,以刀撑着身体,将围上来的骑卫推开,“我没事!” 洛云卿听见凤千离低笑了声,还抓了颗宫女剥皮的熟栗放进嘴里:“百里大人不是信誓旦旦要在圣堂楼内抓住嫌犯,这是怎么,个个都受这么重的伤呢?看看,断手的,断脚的,中毒的,疯癫的,还有这个烧掉了半边的身子,这个,小腿血肉尽去,露出一截森森白骨,狗啃的?实在太难看。” “噗——”百里婴一口气没提上来,生生再被气得吐出满口血。 “百里统领好像也受了内伤?既然受伤了,便不该硬撑着,洛家世代行医,你也让人家看看吧。虽然你砸坏了人家的宅子,但洛老爷医者仁心,想必不会介意给你一碗药汤。倘若你不好意思开口,本王代你说一声。洛老爷自会给本王一分薄面。” “噗……”百里婴狂吐鲜血。 洛云卿由刚才的鄙弃,暂时转为佩服,这嘴不可谓不毒,不可谓不——贱。 厉害厉害,这真真是在刀口上下油水,落得一手好石。 到底是谁最开始传出寒王冷血残酷丑陋凶煞如恶鬼神魔的呢?洛云卿觉得,抓住这个人,该一板子打死。 百里婴擦掉嘴上血迹,硬挺着站起来:“想不到洛府圣堂楼,比传言中危险十倍!该死的,洛明扬,你知而不报居心何在!白白害得我大刑寺众多骑卫丧命重伤,你身为洛家当家,脱不了干系!” “百里大人这么说,莫非你骑卫连圣堂楼的大门都没能进得去?”凤千离似笑非笑,又抓了一颗栗子入嘴,“这倒是让本王对你大刑寺‘刮目相看’。” 百里婴手中刀刃在寒夜中铮铮作响,听得出来怒火滔滔,又被凤千离压迫得死死的。 她爹许是见凤千离在,不好一味忍让,咬咬牙冷声道:“百里婴,本官好歹官居三品,你出言不敬,无礼在先,我告诉过你,我洛家圣堂楼乃先父立下的禁地,谁都不得肆意闯入,那里头机关重重,盛京谁人不知!如今嫌犯没抓到,你骑卫大批受伤,与我何干!我已放你们大刑寺进去搜查,能不能进,搜不搜得到,自然凭你们的本事!” “你是官居三品,可我大刑寺早有谕令,若持令办案,任何人都不得违抗,需从中协助!”百里婴大概是被气煞了,又见自家兄弟死伤众多,这口气焰便喷发出来,“我就不信,你们堂堂洛家里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进去的方法,洛大人,还不给我们带路!?” 找她爹带路,根本无济于事。 事实上,整个洛家,以及她二叔三叔家所有人里,惟她洛云卿才能进。 ------------ 第二十章 机关重楼(1) 更新时间:2014-01-11 洛家的圣堂楼是禁地,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谁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建立之初起,它就是洛家人不可触犯的地方。因为它的神秘,和太老爷的身份,总会引来不少人的觊觎,但冒着危险擅闯圣堂楼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太老爷为洛云卿设置了一条道,专为她而设,以便让她能够安全进入圣堂楼,但是,也仅仅只能够进入太老爷起居间而已,其他地方她同样去不得。 所以,太老爷尽管对她不同,却也绝不溺爱。甚至有时候也会表现得冷冷淡淡。 自十几年前太老爷告老辞官,将官位交给她爹后,这位圣手神医爷爷便甚少迈出圣堂楼,也甚少管家宅中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哪怕洛家人明知太老爷偏心她,他们也个个照样刻薄她,虐待她,欺负她,打压她。因为洛家人知道,太老爷不管家中事,不出圣堂楼,偶尔过问下,家人收敛下,也很快恢复原貌。甚至因为太老爷的偏心,他们反而变本加厉排挤她。 让洛云卿困惑的是,圣堂楼机关重重不错,但如此多骑卫同闯,哪怕进不去,也绝没道理伤亡惨重。难道说,爷爷临死前,把圣堂楼做过休整? “百里婴,我洛明扬实话告诉你,别说你们,我洛家上下,也没有人能够进得去!” “洛大人,你身为一家之主,又是白衣圣手的长子,你说你进不去,谁相信?” “信不信,你大可以问我洛府所有人!” “能不能进,还请洛大人前头引路,自然分晓!”百里婴步步相逼。 “不可。”杨雪玫蓦然行出来,开了口,“大人,您如此强求,老爷若有个好歹,传出去岂不都要说大刑寺肆意妄为?” “杨夫人,我们办案为重,那就少不得要麻烦您家老爷了!”百里婴咄咄逼人,“来人,让洛大人开路!” 眼看杨雪玫洛明扬被骑卫拿下,人丛里,传来一道高声呼喊:“不要抓我爹,爹!她,她知道怎么进去,我不骗你们,她知道怎么进爷爷的圣堂楼,你们不要抓我爹!” “湘儿,你――”洛明扬瞪向洛湘湘,他一直嘱咐府里人,谁都不准说出这事,偏偏洛湘湘这个大胖女是个缺根筋的人。 “她是谁?” “大人,是洛家四小姐洛湘湘!” “你出来,告诉我,你说谁能进圣堂楼,我便不再为难你爹。” “湘儿,住口!” “真,真的吗?”洛湘湘扭着肥胖的水桶腰,睁着圆鼓鼓的眼睛走出来,指向洛云卿:“就是她!哼,爷爷在世的时候,只教会她怎么进圣堂楼,都不告诉我们!” 百里婴冷冷的笑了声:“洛明扬,你妨碍公务,这可是要治罪的。”并再次咄咄逼人地打量着凤千离跟前的洛云卿,“既然这里有一个人能够进去,那就让她给我们带路!” 洛云卿淡淡回答:“我是能进啊,但不代表你们能进。百里大人身为大刑寺统领,应该不傻,我这样一个不懂武功和八卦玄阵的纤弱少女,爷爷能让我进,自然就会想到有那些不轨之徒,会利用我进圣堂楼。大人觉得,祖父他有大人这么傻吗?” 洛云卿听见她身后的凤千离,邪魅低笑了声:“好一张小滑嘴。” “王爷,过奖。” 百里婴被一个少女当面羞辱,顿时怒从心起,但碍于凤千离在场,只得忍下来:“王爷,此女巧嘴簧言,为拿嫌犯下官不得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还请王爷放她过来,下官要拿她带路――” “她与本王何干?”前一刻尚表现得颇欣赏她的凤千离,转瞬话语阴魅,“你要,来拿。” 洛云卿面上,也不由掠过一丝侮辱之意。寒王爷邪肆阴寒,心思极难捕捉。这句话似乎是在警醒她,他可以欣赏独特聪明的女子,但也不能容许她们,在他面前过分暨越。 “那下官便得罪了!”百里婴示意骑卫上来带走洛云卿。 凤千离忽站起来:“等等。” “王爷?” “本王突然想起来,她还要为本王解开毒的谜团,万一她死在圣堂楼,本王到哪里再找一个她来。恰好,本王亦久仰洛府圣堂楼大名,正好前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可以让堂堂大刑寺举步维艰。” 他话音落时,洛云卿只觉耳侧寒风刺面,身下传来惊呼之声,她脚不着地,似已被凤千离揽了腰肢一跃而去:“百里婴,本王等你。” 那一跃扶风而上,那一跃似仙子奔入千层云霄,那一跃轻飘得仿佛只是一片花蕊在冬夜下迎风招展。她听见凤千离垂逸厚重的氅袍翩然张开,如缎青丝飞散,以及他腰佩上玲珑玉环在风里拨弄,发出丁叮铃铃悦耳之音。 那一刻感觉,如同被九重炼狱而来的妖魔,囚困在他庞大的暗黑翅膀之下。 不等她将这感觉体会清晰,这阵悦耳玉环声已经停歇。 “我们,在哪?”洛云卿脸色略白,根本来不及尖叫,感觉到脚底踩踏软软一片,她刚要松手,凤千离在她头顶好意提醒,“本王是不介意看你摔成肉饼的模样,鲜血拌着脑浆,一定很动人。” 洛云卿简直不敢置信,倒抽一口凉气,及时将松开的手再次抓稳凤千离的腰。 松针。松针在响。 寒风拨动着尖尖的针叶,洛云卿听出来自己和凤千离,想必正落在圣堂楼外这株参天红松上! 远远望去,红松如雪,参高入云,艳丽的松针如同飘曳在夜空里的一团霞雾,清寒高远的冬夜,月光似玉,照着一素一锦的两个身影,长风吹来,吹散了两个人如瀑的黑发。 他能站在松针上丝毫不动,足以可见凤千离如神鬼般莫测的修为。 身上那一缕冷魅的幽昙花香在风里氤开,仿佛是一种蛊惑人心的阴柔之术。 想不到,他的身躯结实精瘦,腰部线条极为完美,估测身高最少也有一米八六! 洛云卿忽然兴起一种想探手摸他脸的冲动。只不过,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她没蠢得去找死。 “你想摸本王的脸?”凤千离可谓洞若观火,察觉她的‘非分之想’。 “岂敢。”洛云卿报以咬牙一笑。 “本王只说你想,没说你敢。” “王爷慷慨献出腰身让民女玷污,民女怎敢再多想。” “你这丫头的腰儿,也够细。” “不及王爷。” “有眼光。” 洛云卿:“……。” 不一会,圣堂楼外涌过来大批的人,百里婴和骑卫,洛明扬和洛家人,以及十二局那批形如鬼魅的太监们。凤千离揽着洛云卿施然飞下来:“无需谢,本王念你眼瞎不识路,顺势捎带一程。” 洛云卿目瞪口呆,咬牙切齿:“您客气。” 所有人齐聚在圣堂楼外,空气中闻得见浓浓的血腥味道,百里婴让人将洛云卿带过来,进楼时洛云卿似笑非笑说道:“云卿事先提醒过百里大人,既然大人执意要这么做,云卿可以进去,但后果你们自负。不过我建议大人至少留下一个人,到时候,好回大刑寺报丧。” “好个嘴利的小丫头,少废话,走!”百里婴粗鲁的将洛云卿拽到大门口。 “爹,万一二妹真把他们带进去了怎么好?”洛成瑛在一旁小声地对他父亲说道。 “祖父也太偏心,阖家上下,只教她怎么进。这下倒好,反引狼入室。”洛成秉愤愤不满,似乎还存有一口被夺走飞絮阁的怨气。 “爹爹,您说二姐是怎么拥有精湛医术,难道这不奇怪吗?”洛双双冷言挑拨道,“这么多年二姐欺上瞒下,隐藏得如此深。会不会一直她就在爷爷耳边吹风,离间我们的关系,只让爷爷私下教她一人独门医道?这圣堂楼内还不知有多少的好处,可恨只她一个人能得!” “没有一个人可以从小隐藏得如此深……”一旁的洛水谣微微蹙眉道,“爹,二姐变得实在太突然。会不会这背后另有隐情?” “该不会,这丫头真是鬼魂转世?!”洛成秉脊背上阴风吹过。 “……”听着子女们你一言我一语,洛明扬也很困惑,“好了,都住口。让旁人听见!” 此时圣堂楼院外,洛云卿熟门熟路的寻到墙根,又顺着墙根朝西走了九步。身后百里婴率着他的一众骑卫小心跟随。她的嘴唇泛过一缕凉薄悠然的冷笑,百里婴很快会自食恶果。因为这条进去的道,只容许她一人走过。 太老爷生前,不仅医术超群。武功绝顶。也精通奇门八卦之术。因她眼瞎看不见,所以太老爷便特意在造设的机关,和布下的阵法上以声音步伐为解开的关键。 简单的说,只有她的脚步声,才能不触动机关,才能从玄阵里走出来。 百里婴他们即便是尾随她进来,也根本没有办法突破。 除非,他们当中有人和她体重,身高,体形近乎相同,步伐近乎一致,力量近乎一致,才有可能闯进来。不过,这几乎不可能。 “当心这丫头耍诈,大人,让属下紧跟着她!”身后,百里婴的人紧随不离。 洛云卿凭着以前铭记在心的感觉,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前走,分开花丛,拂开绿柳,她一步一步看似毫无异样,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啊’地一声惨叫,“大人,小心!有机关!有机关!” 顿时间只闻身后乱箭飞射,似离她很近,又似隔她很远,惨叫声越来越多,混乱成一片。 “不好了,那丫头不见了,快追上她!” “啊――当心,大人,大人……这里有毒雾!” 血腥味浓郁扑鼻而来。 洛云卿权当没听见,她警告过,是他们不听,狂傲自负的人往往要自食其果。 丢下身后骑卫,她继续往前走。 蓦然,洛云卿收回迈出的脚尖,神情里掠过一丝惊疑!? ------------ 第二十一章 机关重楼(2) 更新时间:2014-01-12 洛云卿收回迈出的脚尖,面容上掠过一丝的惊疑,仿佛察觉到什么异样的东西。 她正走在以八卦阵法所布的一片桃林里,轻风掠耳之间,似有一微弱的响声,落入她的耳中。那声音极其淡,极其快,一闪而逝。仿佛只是一根发丝被蝴蝶翅膀扇飞的微弱,可桃花林间分明有杀气笼罩。 然而这一点细微的异样无法仔细捕捉,让她无法判断是真实还是错觉。如果是真实,那这阵法被人变动过?刚才则是阵法抛来的危险,却被人暗中替她挡开? 这么多年,她进圣堂楼次数不多,但从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还是不可能,她已走进来过半,始终没发现不妥处,能将爷爷的阵法改造得如此细微一致,这是神人才能办得到。况且,谁又会来替她挡开危险? 洛云卿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疑。 重新迈出脚步,她继续往前走,但添了一分的谨慎。 圣堂楼外,依然是紫色锦毯,朱红香榻,明黄绡幕……构成旖旎奢华的画面。 洛家人群里,洛水谣不动声色拣了个方位,可透过十二局肉墙缝隙窥伺到凤千离的方向。是错觉吗,刚才一抬眸的瞬间,似见一缕身影从圣堂楼上方飘下来,落在绡幕后的座榻上,风儿起,落地的叶片沙沙飞过,再定睛一看,投影在绡幕屏风上的身影没变。 难道刚才寒王离开过?洛水谣摇头,不可能,前后她只有十秒的时间没抬头,这十秒内,凤千离没有可能离开而这外面无人发觉。况那影子似从圣堂楼上飘下来,要知道圣堂楼上方也被奇门阵法封住。 洛水谣凝视屏纱上的影子,那一抹身影,如符咒一般牢牢的吸引住她,从他踏进洛家那一刻起。不知为何,没看见容颜,只看影子便已觉倾世,再加之言行举止上的邪肆阴寒,更给影子平添了许多蛊魅人心的魔力。导致洛水谣几番目光呆滞的追寻着凤千离,但她不同于她妹妹洛水容,她隐藏得很好。 莫非,传言并不符实。 莫非,三姐说的,是真的? 洛宁鸢。她的三姐,也是洛家三小姐。和大姐洛宁燕同为杨雪玫所生。更是叡王凤清奕真正喜爱的女子。洛水谣从小知道,洛宁鸢傲人的相貌注定生来高人一等。洛宁鸢自幼便容貌出众,才情出众,长大后被誉为盛京第一美人。 坊间有这样一句童谣:洛家有三绝,一绝悬壶济世,医道高明;二绝明珠宁鸢,媲若洛神;三绝盲女云卿,生来眼疾,花痴绣莽,洛家众医莫可奈何,难难难。 这句童谣是洛云卿恋慕叡王一事传开后,盛京坊间里百姓为打趣洛云卿而作,其中也可见洛三小姐洛宁鸢美貌名声早遍传璃水国。 这些年来,登门造访提亲的王公贵子,甚至远自他国慕名而来的男子也不在少数。这些男子中不乏年轻有为,或家世富足,或权势雄厚,或样貌俊美,或人品俱佳,又或甚有名气的人。但这些人全都败兴而归,没有得到她这位三姐的亲睐,包括倍受皇帝宠爱的当今叡王凤清奕。 眼看三姐推拒了如此多的‘乘龙快婿’,她爹自然着急,担忧三姐眼光过高,难以嫁得出去。有一日她和三姐外出踩青,说起这些事来,三姐说:“你们怎懂得,见过那人一面,父亲口中的这些个乘龙快婿,再不值一提,不过草芥枯木而已。” 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三姐说的这个人,是谁?” “寒王,凤千离。” “三姐见过寒王,可他不是……” “谣儿,你信那些谣言吗?” “我不知道,但这些传言流传已久,让人无法怀疑。难道不是吗?” 她还记得,当时三姐看着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此生沉溺无法自拔的眼光,“其他的不知,但寒王的姿容音貌当世罕见,恐我此生都无法忘却。” “三姐这么说,那寒王必然是个长相容貌绝美的男子。奇怪,传言怎么会完全相反呢?不过……三姐仅凭一面便对寒王倾许,难道三姐推拒那些男子的求爱,都是因为寒王?” “你想说三姐以貌取人?” “谣儿并非此意。” “你没说错,以他的容貌便足够掳获世间女子芳心,当真不必再做什么。但我对他是因为……” 因为什么,三姐最后并没有说出来。但洛水谣知道,以洛宁鸢的性子能对一面之缘的寒王凤千离倾心,那寒王必定不是一般人。 今天终于让洛水谣有幸见到凤千离,尽管很难以窥见容颜,仅仅是绡幕上的影子也足够摄魂噬心! 三姐洛宁鸢恰好不在府中,不知道三姐如果在这里,会是怎样表情。 就在洛水谣陷入沉思时候,时间并没有过去得很快,算算也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圣堂楼里面的情况糟糕得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外面的人看不见情况,但却可以听得见凄惨之声不停传出来,不断有残了的骑卫从里面败出:“快,救大人,护住大人离开!” 洛明扬身为太医令,医道世家之主,再怎么恼恨这帮人,也只能继续指使府上的人给骑卫们疗伤止血止痛。 “想不到爷爷所设机关竟如此鬼斧神工,连他们都进不去?”长子洛成瑛困惑道。 “爷爷名号圣手,可不是世人白叫的。”洛双双略为沾沾自喜道。 “看看这惨状,也亏得我们没有人敢违背太老爷命令,冒犯圣堂楼……不然死得更惨。”当中一位夫人开口说着,心有余悸。 “要我说,是这帮人有名无实,太没用。”洛成秉撇撇嘴说。 见百里婴和他的人惨败成这副模样,墙倒众人推,洛家人也放松了对大刑寺的敬畏。 “都给我住口。”洛明扬沉稳的低声呵斥。一家子人才渐渐住了嘴,“祸从口出!” 但洛明扬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大刑寺是何等地方,这些人也绝对不弱。 父亲的圣堂楼,怎会厉害至此? 庄蒙庄野这对双胞兄弟,互看了对方一眼,哥哥庄蒙的目光垂首看向凤千离,弟弟庄野默默小声说:“又横尸了三个,重伤五个,再等一时半会,死绝,玩完。主人,出手否?”而庄蒙沉凝,不语。 凤千离端着一杯侍女烫好的宫廷流香酒,唇角弯起嘲讽弧线:“本王何曾救过人?” “明白。主人喜欢的是坐岸观火,袖手旁观。” 庄蒙:“……。” 凤千离精致睫长的魅眸中闪烁幽寒不明的光,掠了一眼庄野:“你倒是对本王观察入微。” 庄野点头:“必须的。这是身为主人近身侍卫首要素质!野不敢忘!” 庄蒙:“……。” 哎。弟弟,能一天不找死就不爽是么。 凤千离指尖倾斜,将盏中琼浆玉液尽洒在地毯上,淅淅沥沥酒滴沁入厚厚锦绣地毯上,晕开一朵绮花,酒香四溢:“本王忽然想起来,这几壶贡品流香酒是太子皇兄送给本王,本王尚未回赠他什么。去吧,将里面这群人踢出来,告诉太子,就说他大刑寺这几条人命当作回礼。” 身边那名大太监软步行上前,接了凤千离的命令,只将手中拂尘当空一扫,立马那些十二局的太监魅卫们便如鬼魅一样飞了过来,洛家人瞠目的看着这些太监魅卫们闯进那阵法中,身法迅疾无比,不过是须臾之间,已将困在里面的所有人给一脚飞了出来。 百里婴嘭地一声握着他的玄虎佩刀,摔在了一群残兵身上,他立马弹跃而起,以刀撑住身子,狂吐下几口鲜血,脸色是掩饰不了的青紫。 “大人,百里大人!” “我没事!” 都这般了,还逞能? 凤千离屑然的扫过百里婴:“本王已给了你们机会,哪知你们连门也进不去,若是嫌犯当真逃进圣堂楼,你们拿什么来抓人。留着这口气,一会子替本王告诉你们的太子殿下。大刑寺,幸苦了。” 百里婴怎会听不出这话里嘲讽冷魅的意思,万般没料到圣堂楼如此厉害,当即便是又狂吐出几口鲜血:“多谢王爷出手搭救!”颇有不甘的说完这句后,只能硬撑住一口气,带领骑卫撤离洛府:“走!” 就在百里婴被十二局的人踢出圣堂楼时,圣堂楼里面,洛云卿顺利的进入了太老爷的起居室。 以前虽然清静,但也不至冷清。 太老爷一死,身边伺候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随从和侍女,也通通自杀殉了葬,这偌大的圣堂楼忽然变得冷清寂静起来。洛云卿顺着熟悉的步伐走进太老爷的起居室。想着百里婴和他的人不知死绝了没有,自己且先在这里面待一待再出去。 当她跨上三级台阶,顺手去抓起居间院檐下第一根柱子时,触到一股黏腻湿润的东西—— “血?” 手指刮了点,两指细细搓了搓,递于鼻端嗅了嗅。 不错,的确是血,而且是人血! 血迹未干,不超过一天。 洛云卿当即挑眉,意外呀,莫非百里婴口中嫌犯真逃进了圣堂楼? ------------ 第二十二章 她是交出还是窝藏? 更新时间:2014-01-15 洛云卿扶着漆柱,将手上血迹随手一擦,她漆黑的眼睛里只闪过一点惊讶,随即便淡定的继续往起居室走,这起居院她再熟悉不过,即使看不见,也不妨碍她畅通无阻行走。 她好像笃定了什么,径直的往厨房走过来,掀起厨房厚厚的布帘,厨房里已不再有炊烟味道,只剩下冷却的烟尘味,和空气中一路走来夹杂的淡淡血腥气,灶台下血腥气尤其浓一点。洛云卿轻轻勾起一边嘴角,走至灶台蹲下来,伸出手往地上摸了摸,灶台里冷却的烟灰有些被人扒到了地上,还沾着半干的鲜血。 就在洛云卿蹲下时,身后有杀气逼近,她看似没有察觉,但眸中跳出一缕冷光,袖中银针已落在指间,而她颈后的危险也只相隔三寸! 有人运气于掌劈向她的天灵盖,尽管对方虚弱不堪,很是吃力,但这掌力竟还携着一股罡劲如烈阳般的力量! 就在洛云卿预算着灭不灭了他的时候,男子的招式犹疑了半秒钟,洛云卿淡淡勾唇,她忽一跃而起,单膝弯曲,一个腿踢将对方踢飞。男子朝后趔趄两步终究没稳住自己,飞了出去,嘭然巨响,砸坏了身后一张菜案板子,摔于地上口吐鲜血,身躯猛颤,木板四裂! 洛云卿欺身而上,膝盖肘同时顶住了他的咽喉:“刚才在外面,你便有许多次机会对我下手,但每回你都犹疑了一下。看在这个份上,我只踢你一脚,不伤你性命。” 血糊糊的脸庞上,一双深刻如刀的眼睛略略浮上惊意,吃人般剜在洛云卿身上! “不必这么看着我,我的确是个瞎子。你犹疑,是因为我是个女的,且还是个残废吧。”洛云卿嗤然冷笑道:“这世上,有时候女子比男子要危险得多,有些女人下手比你们男人更狠辣千倍。而看似身残的人不一定就无害。且记住我与你说的话,别再轻易小觑女人。否则,有你后悔的份。” “你,叫什么?是谁?大刑寺为何要抓你?” “我好歹手下留情,没扎死你,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本事不错,身受重伤还能闯进来。” “要死了,说不出话了?” 洛云卿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这男子有一双比猎鹰更锐利冷酷的眸子,紧紧盯在了她的身上,不见男子回答,她细细一听,听出他喘息微弱困难,不停咳血,仿佛下一刻便要背过气去,这才想起自己正以膝盖压着他的咽喉,她把腿收回:“不好意思,忘了。不过仁兄你伤得如此严重,若不医治,活不过今晚。” “喂?” “喂喂?” 昏了。 洛云卿蹲在那,思索了会,此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嫌犯。 现在人昏死在这,她是交出还是窝藏? …… 寒凉的月光,清华如霜。 红松针间洒下的月色,若一瓣瓣细碎的花瓣,凤千离坐在这样的月色间,仿佛有无数花瓣落满他的肩头,为他笼上一层华丽的暗影。他慵懒看着那些伤残骑卫三三两两你搀我扶,跟随着百里婴离开洛府,其余或死或重伤的人,只能等人来拉走。 百里婴刚走,楼里响起洛云卿行出来的脚步声。凤千离把茶盏一递,将手里抓的熟栗子一扔,侍女接下茶盏,栗子则颗颗滚进银盘:“所有骑卫个个重伤,她倒是毫发未损。本王好奇,进个圣堂楼当真如此艰难,洛大人,你说本王进得进不得?” 凤千离看似询问洛明扬,眸子却梭巡在洛云卿身上,众人也纷纷看着洛云卿不紧不慢从楼里走出来,她看似一副寻常无异的样子,说:“云卿在里面待了一会,并不见什么人闯入,寒王若要进楼搜查,还当小心些好。” 凤千离忽低笑道:“是么?……对了,本王想起来,本王适才来的时候揣着一道太后懿旨,太后下令,今后若无内务府所发搜查令,朝中任何人包括本王都不得擅闯洛家禁地圣堂楼,不得惊扰了国父恩公已逝亡灵。本王怎敢当众忤逆太后的意思呢?” 洛云卿听了这几句话,只能嘴一抽:王爷,您还能再无耻点吗! 她怎么嗅出一股腹黑无比,堪比狐狸还狡猾阴险的味道!? 既然有懿旨在,却等大刑寺的人挂得差不多才拿出。 百里婴要知道,非活活气死。 但这件事,也从侧面反应,凤千离连太子的人也敢算计,足以可见此人的狂肆到怎样的地步! 不过在洛云卿的眼中,凤千离不过就是个有恃无恐,仗他奶奶的势欺压人民的一个恶霸王爷! 嗯?凤千离若听得见洛云卿心声,没准儿会扒了她这嫩嫩一层小皮,当凳褥来坐。 而此时躺在地上哀哀惨叫的骑卫们,听到话后,个个怄得吐血三尺。 洛明扬双目一沉,两拳交握,若不是隐忍着,胸中那口郁气便要喷了出来。明知凤千离是存心如此,偏他无法质问,只能忍气吞声地道:“得太后亲自搬下懿旨,乃先父英灵鸿福,臣洛明扬感激涕零!” “正三品太医令洛明扬,接旨吧?”大太监行出,手握一张明黄绢卷。 “臣叩谢太后慈恩!” 就在大家看着洛明扬接旨的时候,几乎没人发现,洛云卿眼睫下晃动的一点异样情绪。 但这点情绪,被凤千离邪魅凤眸尽收眼底。 凤千离仿若未察,只对洛明扬道:“既然皇祖母有令不准许进入圣堂楼,本王便不想忤逆她老人家。但这嫌犯不得纵其逃走,洛大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微臣知道!微臣定当竭力配合王爷捉拿朝廷嫌犯,严令府上人进出!” 凤千离:“本王乏了,回府。” “恭送王爷……”洛云卿与众人福身相送。 凤千离适才话里意思,是说他走后,洛家府邸要人包围起来,等嫌犯从楼里杀出,再将其捉拿。然洛云卿却觉得,凤千离似乎并没有致力于要抓到这名嫌犯。 还有一个疑问,凤千离如何事先知道,百里婴和他的人,就一定会惨败,根本进不去呢?! …… 这里凤千离踏出洛府,站于门庭外望了望天空簌簌飞落的一点烟灰,远处那座临街的商铺已烧为灰烬,连累得旁边几间也遭殃,此刻正有大批京衙门的官兵在清场子。 “葵应,去告诉京衙门,让他们调官兵把守洛府外围。” 之前那大太监答话:“老奴领命。只是,今儿已挫了大刑寺锐气。嫌犯也已在咱等手中,而‘那人’分明就在圣堂楼内,若要抓他,老奴可进去把人抓出来,如何还要派官兵将这太医洛府给围住?” 凤千离踱步,顺手折了门前一支白茶,不答反问:“你们看那丫头如何?” “丫头?”葵应立即体会,“王爷说的可是那洛府云卿小姐?这丫头年纪小小,心思可不浅呢,袖藏银针,下手绝不犹疑,应变极强。王爷面前她亦始终淡定,那酒中之毒连洛老爷也解不开,她却有这本事,还敢以此和王爷谈条件。若非传言和王爷您一般有假,那这丫头必是个大祸害!老奴以为,这样的女子接近王爷三丈范围以内,都,该杀。” 一直沉默的庄蒙开口说:“从她衣着和家人对她态度来看,传言不像有假。葵公公所言很对,这少女身上的确很神秘。神秘往往等于危险。” 危险?庄野瞟了一眼凤千离。主人喜欢的不就是危险么! “何止如此。”凤千离信手扯下一片花瓣,“那丫头从楼中出来之时,身上多了几味止血药材香气,偏她面上表露得淡定如初,平静如常。” “王爷意思,是说那丫头进入楼里,发现了‘那人’,但她并没有说出来,还替那人止了血?”葵应砸嘴叹道,“若要这么说来,心思这般深沉,这少女将来必成祸患呐!” 凤千离脑海中闪过那张诱惑软嫩的红嘴儿……祸患?他喜欢祸患。这泱泱凰倾大陆,风平浪静又有什么意思。那就让这一股飓风从这洛家卷起,“花开堪折直须折,可人儿就如这花一般,折下它,你忍心拿脚踩它?得将它护在怀里,或……吃进嘴里。这才有意思,这才不失为赏花人。” 他说着,竟真将那洁净的白茶花瓣往嘴里送了一片,便把花丢给庄蒙:“你也尝尝。” 庄蒙拿着残了的花,一脸纠结,想丢不敢丢,吃又不敢吃。那个……主人,咱对花过敏啊…… 庄野则浮想联翩的回想着‘吃’这个字眼。 怎么听都觉得那么……色!情! 目送凤千离豪华车架远去,葵应身后魅卫道:“葵公公,王爷还是没回答您的问题?” 葵应将一双涂染了胭脂的细长眼瞄向魅卫,呵呵地诡异般笑了声,笑得人毛骨悚然:“这就是咱家能做王爷身边总事太监,而你只当个魅卫的区别。做奴才的,永远记得要学会用脑子。没脑子的奴才,也只是个奴才。” 答案,答案适才王爷不已经给了么。 “葵公公教训得是!” ------------ 第二十三章 寒王这座好靠山 更新时间:2014-01-16 自凤千离离了洛府,不久后大刑寺遣了人来将所有重伤骑卫和尸首抬走。 而京衙门的官兵则重重将洛家守住,圣堂楼外亦有人看守。 洛家下人着手清洗地上的血迹,整理被人搜查后狼藉不堪的园子。 洛云卿早已饥肠辘辘,只想着回飞絮阁把肚子填饱,再餍足的睡一顿。这副羸弱的少女之躯,刚刚恢复一点元气,实在经不住折腾。可她那位老爹等不了,派了人来传她书房立即私见。洛云卿将筷箸一扔,将碗中素粥三两口喝干抹净,临走又抓了两个粗黄的馒头,一个塞于袖中,一个边走边吃,她命了显贞和翎风这两个丫鬟随侍她左右。 行到书房,着人通禀,洛云卿在显贞的搀扶下走进来。 这间主人书房自幼到大她从没机会踏足过,回想起来,似这般父女独处的时候,也几乎没有。入了书房,听见洛明扬传来的一声沉沉叹气。从中可听得出她爹的深深郁悒。若她是洛明扬,也会担忧今儿这事后,不知会藏下什么隐患,毕竟洛家再风光也只是太医,并非内阁大臣,没有朝堂斡旋的能力,一旦惹上朝廷倾轧,宫闱祸乱什么的,那局面才真个教人头疼。 所以一直以来,她爹极想拉拢几个朝中大臣或皇亲贵族。叡王自然是个最好的选择,叡王喜爱洛宁鸢,洛明扬极力撮合,但奈何洛宁鸢心性极高,屡劝不成。 到最后因为她意外横插一杠,休掉叡王,现在这种局面,洛明扬哪里还有那脸子去见叡王的面,心中没有不气的。不过洛明扬,还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始终没有大躁。 “爹。”洛云卿打发了显贞出去,书房中只剩两人。 洛明扬走到她的跟前,想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成婚前,不是没有裁制新衣裳,怎么不穿上。冬了,天渐地凉了。” 以前的她可怜得甚至没一件像样的衣裳,每回她去见太老爷,府里那起小人们,为避免落太老爷口实,总会拿出件衣裳让她换上,回头又给拿走。这次大婚,婚前的确裁了几件衣裳,但她一出事,陪嫁的一点东西自然也全被几房夫人卷了个干干净净。 “女儿这么些年,早习惯了粗茶淡饭,素衣巾布。那几件新衣姊妹们喜欢,让给了她们。女儿眼睛看不见,穿什么都是一样。” 她可不会认为是洛明扬良心发现,关心她冷暖。这厮分明是心虚,怕被外人非议他虐待女儿。 “你母亲常年不在家,但你如何都还是这府中小姐,你二母她们再照顾不周,也不至让你没衣穿,没粮吃。”洛明扬就算不十分清楚家宅情况,但也有三分明白,此时仍试图推脱责任和粉饰太平。 “几位母亲对女儿照拂有加,每日皆有鱼肉汤菜,女儿自然明白她们的‘好’。”她说话时候,袖管里咕咚一下,掉出一个东西。 洛明扬捡了起来,是个硬梆梆不知放了几日的馒头,便是家中的狗也会嫌弃。 这只硬梆梆的馒头,就像一个巴掌打了洛明扬的脸。 呸。鱼肉,鱼肉是洛云卿这辈子只闻过没吃过的东西! 几位夫人克扣她的月钱,删减她的用度,剥削她的食物,让她过得比奴才都不如。 这也罢了,动辄打骂,暗害,羞辱,戏弄,惩罚等等总有层出不穷的法子来变着整治她。 这么多年,若非是太老爷尚有一口气,他们才不敢明目张胆将她撵出家门,或除掉她。 这位爹在做什么,做了什么? 行医之人,堂堂太医令大人,胸中可曾怀有一点慈爱和怜悯? 狗屁都没有。 洛明扬握着那馊馒头,神情掠过一分难堪和深思,随即收了馒头先转了话题:“云儿,为父自问每日忙于公事,也对你少了些关心。如今你祖父过世,他生前又挂念你,你有何难处的便来告诉爹。” “谢爹关心。”老东西,这会子给糖吃,安的什么心她会不知道吗。 “你跟爹说说,祖父在世时,他可曾教过你独门医道,你又从祖父手里学习了哪些?你爷爷他可传赠了你一些秘典?”野心这样快就露出来了。 洛云卿摇摇头:“爷爷教女儿的医术都很普通,和诸位姊妹兄长们从爹这学习的是一样的。爷爷并没有额外的教女儿独门医道,更没有传赠女儿秘典。爷爷的那些东西,想必都留在了圣堂楼里。女儿只是个瞎子,爷爷不可能把他平生心血传给我呀。” “哦,这样。想不到你可以自学得如此精湛,比你那几个姊妹兄长毫不逊色,他们当中,或许只有鸢儿略胜过你。哎……可惜我洛家堂堂医药世家,那些祖秘典笈许多失传了。你祖父心性怪异,生前也不肯教授为父和你两位叔父他的独门医道,爹只是惋惜啊……” 洛宁鸢医术是不错,但想胜过她,洛云卿只能偷着嗤笑了一声。 “爷爷或许是有他的想法。我们洛家几百年的传承,蕴藏了多少的精华。凰倾大陆数不清的人觊觎着。这些东西是好的,也可以带来灾难。爷爷他这么做,也许只是想爹和二叔、三叔远离一些纷争,过得更平安踏实。”洛云卿虽这么安慰,心中却算计着她的小九九。开玩笑,那些好东西只能属于她。 将爷爷医道和洛家精神发扬光大的,那自然一定必须只能靠她啦。 “爹没有责怪你祖父,也明白父亲的苦心……”洛明扬叹道,“只是,云儿,爹和你说过,万不得已莫要惹上寒王,你可知道此人的危险!?” 洛云卿微微翘了翘唇角,淡淡然一笑:“爹想错了,女儿再怎么样,也还是洛家的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儿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又怎么会妄图给洛家惹上危险。女儿只是在借东风,为爹拉拢一座稳妥的靠山,这不是爹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你——”洛明扬先是一惊,目光陡然寒沉地瞪着自己的二女儿,随即又缓缓的将情绪压下来,“云儿,你在说什么!” 她竟然可以看透他的心思!? “女儿是个失明的盲人,这么多年不求别的,只求能活下来就好,而洛家就是女儿的依靠。只有洛家平安,女儿才能长久的活命。爹也明白,官家人,时时刻刻都有抄家的危险存在。何况我们精的是医术,是为皇家治病的官儿,一朝不慎,那就是砍头的大事。爹费尽思量的拉拢朝党势力,为的还不就是我们这一家人的平安吗。可是那叡王,真的是座牢固的靠山么?女儿认为,寒王凤千离才是最佳的选择。” “这绝不可行,寒王诡变多端,行事毒辣妖邪!你没有亲眼见过,便不知此人的可怕之处!凭他一个舞姬所生的皇子,没有娘家的背景,没有父皇的宠爱,自幼便是一个令皇家蒙羞的存在,这么一个人人鄙弃之人,能在短短十年爬上如此高的地位,攥有如此强大的权力,博得纳兰太后一力亲睐,这样一个人,足以让人恐惧!和他接近,无异于与虎谋皮,不,甚至比虎更可怕……!” “朝堂斡旋,本就是与虎谋皮,既然要博得一个靠山,自然要实力最雄厚的那一座。当今璃水国分三党势力,一是皇帝疼爱的叡王;二是纳兰太后扶持的寒王;三便是太子,太子身后有国师支持。这三方势力各自牵制,现在看来还处于平衡状态,但未来哪一个最有可能脱颖而出——绝不会是叡王,凤清奕!” 洛云卿冷淡一笑:“叡王心高气傲,根本没有治理天下的谋略心怀,目光短浅,只图眼前风光。这样的人,父亲却要攀系,无异于白费功夫。” “……!”洛明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待醒过神,忙沉声一喝,“云儿,你,闺阁之女,你敢如此非议朝堂大事!” 洛云卿想象得出她爹的震惊:“女儿只想提醒爹,最危险的靠山,才是最强大的靠山。女儿现在已经得到太后欣赏,如能为爹再博得寒王信任,或许我们洛家——” “住口!”洛明扬大震,一掌拍向书案,“好啊,这么些年,你闺阁之心隐诲得如此之深,连爹都小觑了你。想不到你居然存有这般心思!云儿,这些话,日后断断不可再说,否则为父决不轻饶!” 洛云卿心中呵呵一笑,表面忙做出惊慌自责的样子:“父亲别生气,女儿知错了……” 其实不论她怎么说,洛明扬也绝不会选择凤千离。 因为她爹和其他人一样,同样鄙夷凤千离的出身。 但凡贵胄之人多有些心高气傲的脾气,她爹也不例外,只愿和身份血统纯正高贵之人结交。 这是其一。 其二嘛,洛云卿心中嗤道,她这位老爹可没表面那么简单…… 其实洛明扬…… “好了,爹也并非责备你。”洛明扬压下气躁,“你一个女子家,不懂朝党危险。爹再问你,你可当真能治好晁老的病?这可是太后亲自下的令,你若是治不好,太后可不会善罢甘休。” “关乎女儿性命,既然女儿敢应承,就有把握。” “那……你是否知道晁老病症,是什么?”洛明扬问出这句话时,显然语气中夹了点星寒之意! 洛云卿假装未察觉:“饮酒过度引起的心脉问题,爹和诸位太医不是都查出来了吗,女儿照着自己的方法医治,或许是女儿运气较好。” “是吗,没有别的不妥?” 呵,老爹,您认为能有什么不妥呢? 还是您根本知道,晁老其实是中毒的么? ------------ 第二十四章 下套,治刁奴(1) 更新时间:2014-01-16 如果说她是因为穿越重生,才性情大变,那么她这位老爹才是货真价实心思隐晦深藏的一个。表面上,洛明扬规规矩矩,礼德仁孝。然而实际上,洛明扬可不这么中庸。 记得太老爷生前曾讲过,洛明扬年轻时曾醉心过毒门之术,加之学习能力极快,聪明刻苦,医术精进,是三个儿子当中能力最全面的一人。太老爷发现后,阻止洛明扬再钻研毒门,洛明扬允诺。但太老爷还说,长子明扬看似忠厚老诚,实则是最难驾驭的一个。以她老爹这样的性格,明里答应了,私下里必不会轻易放弃。晁思年的病情难查,但真的能难倒她这位老爹吗? 所以,前天在宫中,她自称要将晁思年接进宫治病时,也顺便私下交代让晁家日常伺候晁思年的管家一起进宫,并将晁思年所喝的酒带一点入宫。 她从管家口中询问了近月来,她父亲每次到晁家给晁思年看病的一举一动。 那就是,洛明扬知道晁思年病症,也知道酒的问题。 可洛明扬知而不报,对上欺瞒,这件事非同小可,如不是受人指使,洛明扬还真没这胆量和太后做对。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爹从开始就知道下毒之事,很有可能毒还是她爹奉命所配,晁老病后,她爹自然隐瞒实情,只等晁思年病发身亡,完成任务。 二是她爹没有配毒,而是查出晁老病因后才被人收买,替其隐瞒真相,放任晁思年病死。 能够收买她爹,驱策太医院,此人必然位高权重。一旦晁思年死,对谁有益?这个人可以是皇帝、叡王、太子、国师、也可以是其他皇子等人。但绝不会是太后和凤千离。 还有,今晚凤千离让人识别酒毒的事情,从爷爷所说来看,洛明扬还不至于辨不出这种毒,但洛明扬并没有说出来,也就等于断绝了和寒王交好。 洛明扬背后效力的人是谁,她现在还的确没法子肯定,但有一样事情可以肯定,她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你如此有把握,若能治好晁老,也是件大功德……”洛明扬不再探问,转而道,“爹再问你,今日早晨,究竟是燕儿在胡闹,还是另有隐情?” 老东西,开始疑心她了? 洛云卿‘柔弱’道:“女儿眼瞎之人,只能凭耳朵来听,荷香指认大姐陷害我,女儿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但荷香跟了女儿这么久,女儿难免有恻隐之心。” 洛明扬沉吟一声,道:“你们同为姊妹,燕儿虽个性跋扈爽直点,也断不会生出杀害手足之心。为父看,荷香那奴才心术不正!” “好歹主仆一场,女儿想再见见荷香。” “不必了!”洛明扬话语寒沉,“她早不在府中,这样的祸患,岂能容她多留一刻!已打发她回去!” 打发回去?洛云卿笑呵呵地,只怕是打发到乱葬岗,给狗吃了吧? 不过这种叛徒,死不足惜。 “听说你还教训了陈喜?不管你想什么,家宅平和最重要,奴才有错,自有你二母她们来管教。好吧,去吧,你的吃穿用度为父会让你二母添些照应。”家宅平和?有那么多位夫人挤在这府邸里,家宅平和那只是传说。 这么多年她所受的欺辱被狗吃了? 想这么轻松抹掉,老爹,没那么容易。如意算盘可不是这么打滴。 至于陈喜这狗东西,打他几下不足以解恨,先把这刁奴治了先。 洛云卿略略福身:“父亲的话,女儿铭记在心。”清幽美眸中隐隐有黠笑扇动。 出了书房,显贞搀扶,翎风随后。 “显贞,扶我去陈喜屋里。” “小姐要见陈喜?”显贞不解地道,“可是……” “啰嗦,我说什么,你只照做便是!” “是……” 身后,翎风暗暗打量了眼洛云卿。 洛云卿只当未察,由着显贞搀扶,一路来到陈喜住的院落。 此时底下的奴才们都忙着清理打扫园子,陈喜住屋里外并无他人,洛云卿出现时,听得陈喜这厮躺在床上哎唷哎唷的叫嚷着,屋子里却煮着一窝喷香的鸡汤,还有酒香的味道。打发了显贞和翎风在外头等候,洛云卿循声走进来,慢慢靠近床前:“陈喜大哥,好点了么?” 陈喜许是吃了一惊,险从床榻上给摔下来,见了洛云卿如见了鬼般:“二,二,二……”二了半天才二出一个称呼:“二小姐?” “是我,来看看陈喜大哥。” “你?”陈喜狐疑惊诧地瞪住她,语气中颇多的质疑和恼火,“二小姐这是来看小人笑话呢?还是来拿奴才的不是呢?”他哎唷哎唷地叫唤着,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包熟鸡蛋,讥讽道:“我这脸这会子还火热地疼,二小姐那也看不见啊!” 谁知洛云卿忽地跪了下去,陈喜一蹭蹦起,惊愕;“你干啥?!” “陈喜大哥,云卿今日实在逼不得已,希望陈喜大哥万莫责备云卿。”洛云卿神态恳切,娇弱柔怜,看起来与往常的样子贴近了许多,陈喜不明所以,“奴才听不懂二小姐的意思,逼不得已?” “云卿大婚遭辱,倍受打击,休婚乃为不情之举。云卿返回家中,又遭诸位母亲苛待,将我一点嫁妆剥削干净。云卿如今这副身子留在家中,必然更加艰难。不巧恰听得四母和二哥哥私下说起,说是二哥哥成亲在即,想为二哥哥添置一座新宅,几顷田产,佃户,家奴,置办这些需要的花销不秀气,四母与二哥哥商议,将这主意打到了库房里,事后将责任推脱在陈喜大哥的身上,父亲知道了,不过是将陈喜大哥你打发了回家,惩罚一番……四母还说,还说……要把陈喜大哥你的这一份独吞了。” “好哇,好哇,好一个陈美云和洛成秉!”陈喜大惊失色,又恨起咬牙,“她们竟然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接着惊疑不定地看着洛云卿,“你,你还知道什么?!” 洛云卿见陈喜上了钩,继续说下去,“陈喜大哥素来是个阔达爽利的人,云卿见不得四母和二哥哥这般,遂找了个机会,来告诉陈喜大哥。四母说她手中握有你敛家财的证据,我恐四母会揭发你……” 陈喜将手中布包的熟鸡蛋甩于地上:“他奶奶的陈美云!哼,她有证据,可知我手中就没有?我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互相握有把柄,我就不信,她敢?!” “……这才是云卿担忧的啊。” 洛云卿摇摇头,伸手摸索一番,抓住陈喜的手臂,言辞恳切,“四母要做,必然会先一步来拿走陈喜大哥你手中握有的她的把柄。”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藏得好好的,怎能让她找到!” “再藏,也是在这府中,如此重要的东西云卿相信你会贴身收起,可四母毕竟是夫人,她若动用一点法子,要在你这个奴才的屋里翻找出什么东西,还怕找不到吗?” 陈喜显然一怔,担心了起来。 洛云卿浓睫底下闪过细细碎碎的潋滟剪影,和一丝狡黠的笑意。 “所以云卿今儿个才动手教训了陈喜大哥,此时过来告知,是想让陈喜大哥提前做足准备。若陈喜大哥信得过云卿,将证据拿出来,交到云卿手中替你保存。想来云卿今日打了你,四母再如何怀疑,也不会想到你把东西交给了我呀。四母若寻不到她落在陈喜大哥手中的把柄,自然不敢妄动……” “你……”陈喜还有犹疑,但多半相信了她所说,“二姑娘为何要帮奴才?” “云卿刚才说了,以云卿今日情景,不会再有人娶我,要长久在这家中活下去,只能靠陈喜大哥帮忙照应,云卿只求有口饭吃……” “二姑娘先起来吧!”陈喜将洛云卿扶起,深思了会。想到洛云卿往常一直便是个软弱的人,别人打了她欺了她她只一味的求和,讨饶,最是个没骨气没出息的。怪不得今儿性情大变,原来是另有隐情。再想到她大婚遭辱,必然也受了不少刺激,行为有点古怪也正常。 想她一个正正经经嫡小姐,却被众多妾夫人庶女们压得死死的,不禁又觉可怜又觉鄙弃。所以,洛云卿说她只为讨一口饭吃,陈喜很容易便信了。 “陈喜大哥若信不过云卿,就只当今日之事,是云卿得罪了……” “别!你等等……”陈喜忽低言道,“好,二姑娘且等我会子,奴才把东西交与你,谅陈美云和洛成秉找不出证据,也不敢妄动于我!今后,奴才陈喜子定然会帮衬着二姑娘,有奴才一口吃的,就有二姑娘一口!” 洛云卿噙泪点头:“谢谢陈大哥……”心中冷笑。刁奴,吃了这么多年油水,也该吐出来了! 她听见陈喜很快进了里头,不多时,回来的时候便将手中掌握的属于陈美云的把柄悉数交到她的手中。洛云卿诺诺道:“待这件事后,云卿再如数交还给陈喜大哥……” 陈喜被打了巴掌,反倒还得来感谢洛云卿,进了别人的套全无自知,心中甚至庆幸。 “二姑娘,来来,奴才这刚熬的鸡汤,尝一碗!” “不了,云卿还是速速回去,将东西妥当收好,想来四母很快便会行动……” 陈喜一听,便不再留:“那好,一切当心!” 洛云卿收好东西,悠哉悠然的离开了陈喜的住屋。 接下来就等陈美云亲手把‘证据’拿出来了。 一缕轻笑,漾起在微翘的嘴角上。 ------------ 第二十五章 下套,治刁奴(2) 更新时间:2014-01-17 翌日。 餍足饱睡了一觉的洛云卿推开轩窗,嗅着园中清新空气,一缕明媚晨光落在她的面上,初冬的寒风仿佛都沾惹了一丝的暖意。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法子欣赏到古代的美景。不急,她誓必要治好自己的眼疾。 舒是舒服,但她最是个贪早床的人,不由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以后早上别这么早叫醒我。” “啊,还早?”显贞正摺叠着被褥,“小姐,不早了,各院里只怕早膳都用过了。” “嗒。”帘子被人掀开,一道脚步声充满着怨气走进来,将水盆懒懒往木案上一搁:“二小姐,洗面的水端来了。” “你站着。”洛云卿唤住就要掉头走人的怀真,“莫非你伺候你家少爷之时,也是这般懒散,这么个轻狂样儿?还是你见我比不上你家少爷,原不配有你来伺候?打今日起,伺候我洗漱的活都交给你,你怎么着伺候的你家少爷,就怎么着伺候我。我不喜欢身边的奴才行事懒散没个规矩,若要触我一点霉头,我可不给半分情面。罚你倒十日屋中的夜香洗刷干净,再有下回,着紧你的皮!” 她可不是以前的洛云卿,想爬到她头上拉屎撒尿,给她脸子看的人,都要承受后果。谁敬她一尺,她必还其三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丈丈教他们吃回肚里。 “什么,夜香?!”怀真不可置信,“这样肮脏的东西,一直是婆子们干的事,怎可让咱来做!”且还要倒十天! “不服气,下辈子投生个小姐,你也可以来使唤我倒夜香,洗马桶。” 洛云卿蔑然轻笑的样子,气也把怀真气个半死。 “我……”怀真死死咬唇,狠狠扫一眼身后擦花瓶叠衣裳的宝银阿月几人,不由渗透出羞愤的泪光,一跺脚,一哼气,便抬脚愤愤地往偏间里走去,洛云卿懒懒的唤住她,“慢着,倒夜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伺候我把脸洗干净了?” “你——” 洛云卿听见怀真将银牙咬碎的声响,困意带来的火气都给捋平了,只觉心情舒畅。 宝银阿月两个丫鬟大话不敢说,她们原就是新进园子的,对一切不熟,只进来时接受了婆子的当面管教教会她们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两人闷闷的埋头做活。 怀真伺候完洛云卿洗漱,便双目通红进了偏间里倒夜香,翎风则打起琵帘,跨进屋来,手中拿着纱布和药膏:“小姐,奴婢把药拿来了,让奴婢伺候您换洗伤口。” 洛云卿点点头,任翎风搀着她坐在绣凳上,这里显贞也将床褥收拾整齐,打卧室里出来便也来帮着一起给洛云卿额头伤口换药,药换得差不多时,洛云卿听见飞絮阁院墙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笑意盈盈地说:“显贞你听,我们等的人来了。” 显贞与翎风均不解:“小姐在等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们二少爷的母亲。” 洛云卿懒懒的捋着自己肩头长发,飞快地,陈美云便急匆匆走进了她的飞絮阁,“翎风,是谁来了?”翎风答话:“小姐,四夫人来看您了。”洛云卿笑着,也不起身福礼,“原来是四娘来了,四娘这样早到云卿这里来,急匆匆的,是为了什么事呢?” 陈美云神态凝重,似乎隐隐的藏着不安,表面客套地说:“四母担心秉儿那孩子又过来你这闹,这不,过来看看你,找你说几句话。” “翎风,显贞,你们都退下,让我和四娘单独待会。” “是,小姐。” 陈美云也遣退了自己的侍女,见人都走了,便上前几步,神情顿时少了几分和气,热辣辣的眼睛黑沉沉地瞪住了洛云卿:“二姑娘好手段!” “四娘何故这样说,一直以来我记得你们都爱夸奖我‘无能’‘懦弱’‘愚蠢’,可从没听你们这样夸奖过云卿。我要是有手段,这么些年怎能让你们个个欺辱到头上来,我这个嫡小姐,端得连下人都不如。” “谁知道二姑娘吃错了什么药,竟把主意打到我陈美云的头上来,我告诉你,洛云卿,就凭你还嫩了点!” 面对陈美云怒意冲冲的语气,洛云卿依旧怡然自得的捋玩着自己的秀发:“这么多年从你们身上学卑鄙也学会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别说打四娘你的主意,让我打当今皇帝的主意,我也敢。”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我若讲出去,你人头不保!” “空口白说,无凭无据的,四娘你讲再大的声也没人听得见。”洛云卿慢悠悠地道,“四娘今儿是来冲我发火,说我不是的,还是来找我谈心的?如果只是前者,四娘可以坐下来慢慢骂,我却未必有这时间来听。” 陈美云心火上涌,一张脸登时沉得宛若乌云密布:“东西呢,拿出来!!” “四娘找我要什么?” “小贱蹄子!你打陈喜那诓来的东西!”陈美云压低了嗓子怒吼,自打她进门开始,眼前的洛云卿便是一派淡定悠冷的模样,她没有办法解释为何一个人会突然间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但自己的的确确是被洛云卿摆了一道! 昨日她带着儿子洛成秉过来质问洛云卿,顺道替儿子讨回飞絮阁。洛云卿说有陈喜私敛家财的证据,对她耳语了一番话,陈美云还记得,当时洛云卿是这么讲的:“那破破烂烂的清云院,云卿是不愿再住回去了。二哥哥如果非要与我来争飞絮阁,四娘可要掂量清楚了,我手中可握着四娘吃回子儿的铁证,想知道我哪里得来的吗?四娘的侄儿,陈喜。陈喜胃口极大,想捞得更多,四娘是他最大的阻碍,他把握有四娘的证据转移到更安全地方……偏生被我偶然发现……四娘若不信的话,明日傍晚到后花园篱笆架下守着,陈喜说要拿东西贿赂云卿。要还是不信,这会子,四娘尽管闹试试。” 当时听了,陈美云如何不震惊得无以复加!一边是惊愕洛云卿的翘嘴舌厉,一边是恼火陈喜的卑鄙,好小子,好侄儿,胃口不小啊,想把她陈美云踢开自己吃独食!狗东西,也不想想这些年没有她陈美云在洛府地位,哪里有他陈喜的便宜! 陈美云和陈喜互相利用,私吞家财,本就心虚,是以昨天并没有细想洛云卿颇有漏洞的话,惊也惊出一身冷汗来。遂急忙打消了洛成秉争讨飞絮阁的举动,想着等今日傍晚,拿下陈喜贿赂洛云卿现场再说。 只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深更半夜里去找了陈喜,先是莫名其妙和陈喜吵了一番,之后两人才明白,都被洛云卿给诓了! 陈美云一听陈喜亲手把自己的‘证据’交给洛云卿,只差没气昏过去! 那陈喜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愕然:“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洛云卿清然冷笑了声,其实,她并不需要用多少手段,最重要的,是把握人心,了解人心,利用人心。人的心会产生贪欲、痴想、也会带来心虚、猜忌、犹疑……再加上她之前和现在性格的两种极端不同,来作为烟雾弥彰,这便让陈喜和陈美云亲手把各自证据交了出来。 “四娘还拿我当傻子吗。”洛云卿空洞的眸光,淡淡的仰头面对陈美云想必已然黑如木炭的脸,“这样重要的东西,我自然藏起来,对了,就藏在爷爷的圣堂楼,四娘如有本事,可自己取去。” “不可能,圣堂楼有十二局魅卫把守,你根本进不去!” “四娘忘了,我要替寒王查清酒中毒,我以查毒之名说要进圣堂楼,他们自然放我进去。” 陈美云目迸冷光:“你究竟想要什么!” “总算讲到重点。”洛云卿之前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情,总算有了点生气,活生生像是在讥讽陈美云的愚蠢啰嗦,“四娘别火呀,说好听点,女儿我现在是四母您的财主,说难听点,是四母您的主……四娘难道不应该对我阿谀奉承一下,态度恭维一下,姿态放低一些么?” 小贱人,小贱蹄子!好你个二姑娘!陈美云胸口一团火只没把自己烧糊:“你要怎样,才肯把东西拿出来。” “这个不急,也许是等到我吃最好的菜肴,穿最好的绫罗,住最好的阁楼,这洛家上下再无人欺负我,折辱我,嘲讽我,刻薄我,连我爹也要对我恭恭敬敬的时候。那时候,云卿自然就把东西还给四娘,你们照样有吃的,有穿的,但都是从我洛云卿手中得来。四娘,你觉得这样如何?” 洛云卿分明听见陈美云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 “人这辈子,总要做几件疯狂的事。” “你疯了……”陈美云噔地一声,倒退半步。 “四娘能在几位夫人中脱颖而出,地位仅次给二娘,在爹心目中也欣赏有加,可见四娘不是个愚笨之人。”洛云卿施施然笑道,“今后女儿就承蒙四娘的照拂了。” 陈美云只觉阴寒阵阵的爬上她的脊骨,她从洛云卿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目中,似乎看见了比黑暗巨兽还要恐怖的危险,那诡谲的笑,宛若噬人心的魔灵! “你,你要我怎么帮你……”陈美云气势顿弱了一大截,寒已从心起,再无法摘除! ------------ 第二十六章 狡猾小狐狸 更新时间:2014-01-18 陈美云气势骤减,寒从心起:“你想我怎么帮你?” 洛云卿淡淡道:“四娘别怕啊,眼下我不仅不会对四娘如何,还要帮四娘博取更多爹的亲睐。” “你……你什么意思?”这一刻,在陈美云心中,洛云卿已不再是个废物瞎子。 “你把关于陈喜的罪证,交到父亲的手中……”洛云卿嘴角那一丝的淡笑,愈添狡猾矜冷之色,“爹他自然夸赞四娘大义灭亲,为我洛家摘除一颗毒瘤。四娘能如此深明大义,说不定爹对二哥哥的态度连带着都会好一些,四娘高不高兴呢?” 陈美云双目大瞠,满怀震惊,连退三步,当下无言! 洛云卿:“四娘慢走,不送。” …… 彼时。 凤京,帝宫。 冬清云疏,姣好的阳光携着寒风凉意吹入深深殿廷之中,大皇子凤沛桀扫了扫身上落蕊,整了整冠帽和衣袖,这才继续走进金砖铺就的御书房,一路有分侍两旁的宫女对他福礼,凤沛桀出现门口,内廷大总管海沿公公相迎:“唷……康王今儿回宫了,老奴给王爷请安。” “沿公公有礼,父皇可在?” 沿公公笑着点了头:“在是在,只是皇上近日心情略燥,康王劝着些。” 凤沛桀自然明白,听说六弟凤清奕大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颜面尽失,他回到盛京便悉数听闻,想来父皇心情必然不佳。正待说话,里头传来皇帝声音:“是沛桀回盛京了,进来吧。”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安。”凤沛桀走进来,只见着皇帝正站在窗前冥思,手里尚拿着一本奏折,紫檀龙案上亦堆满了零乱的奏章,而他父皇神情颇为疲惫和烦扰,转身看了他一眼,“何时回的宫?” 凤沛桀答话:“回父皇,儿臣今日四更回的盛京,梳洗一番便入宫来给父皇请安。” “早上才回,何不先歇息一觉,看你,出去一趟,人也清瘦了。” “儿臣奉旨办事,不敢懈怠,自然要将事情办理妥当,多谢父皇关心。” 皇帝神思恍惚,收了几分心神,就着一旁的软屏龙榻坐下,海沿公公立即奉了茶,皇帝边坐边道:“数个月前朕派你这个康王入西边州城赈灾抗旱,朕早已接到文书,听说这几个月,你把事情办理得很好,西边诸城的灾情有了很大改善。嗯,很好,你能把事情办得出色,父皇自然要奖赏你。” “儿臣份内之事。”凤沛桀想了想,说,“听闻六弟出了事,让父皇操心了。这件事实在出乎意料,不知六弟受此打击人可还好,儿臣与六弟素来和睦亲近,很是替他担忧。” 皇帝把茶盖一搭,神情顿冷了几分,低低一哼,气恼中又颇见心疼烦郁之色:“清奕大好的一个人,竟遭此羞辱,朕要不是看在他‘白衣圣手’的份上,朕早派人拆了他洛家!洛明扬养出个好女儿,无品无德无矜无持无素养无羞耻之心,这样卑劣的女子,怎配得上清奕!母后当真是糊涂了,把个如此女子许给我皇家子孙,让天下人耻笑,亏得婚事没成,否则岂不糟蹋我儿,只可惜你六弟名节受损,洛家着实可恨!” 凤沛桀昏暗的眼底不辨心思,温声道:“父皇息怒,六弟受了委屈,想必父皇给予安慰,六弟会缓过来……” “哎……”皇帝忽是一叹,站起来,于龙案前踱来踱去,“宸妃说,这两日清奕不吃不喝,夜里酩酊大醉,把身子都给伤了。朕原想将建造‘无极殿’一事交给他来办,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你皇祖母却有意要将此任交给你四弟……”说道这两字,皇帝眼神明显转为疏冷,“母后过于看重他……” 哼。凤沛桀早猜想到,建造无极殿皇祖母必然想交给四弟凤千离。可父皇,您又何尝不是过分偏心六弟? “父皇不如这样,把建造无极殿交给六弟,千离那里,父皇再另委任一事,也算给皇祖母一个交代,想来皇祖母也会同意父皇如此决定。” 皇帝略露笑意:“朕也有此想法。无极殿一事,清奕早有心思,朕也早就决定让他来督管,若非你皇奶奶迟迟不肯放下话,也不会拖延至今。朕决定了,把它交给清奕,婚事上他吃了亏,朕弥补他也是应该的!” “父皇英明。” 皇帝道:“沛桀,建造无极殿任务艰巨,朕就委任你为副督,兄弟齐心把此事办好。” 凤沛桀看似受宠若惊:“儿臣定尽心竭力。”眼神中却掠过一丝妒忌的恶意。 …… 凤京,东宫。 凤沛桀回宫面圣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入太子凤锦岚耳中。 雕花游廊下,花香阵阵,宫里的梅花初开了,风过处,吹来一片花瓣雨,簇簇的落在了凤锦岚淡淡明黄色交领曲裾绣龙锦袍上。他手里拿着一盏极品燕窝,神情致逸的喂食笼子里关养的一对金丝鸟,而游廊下的石凳上,则坐着喝茶的十一皇子凤成鄞。 “小申子。今儿天色好,替本宫带着它们到御花园晒晒太阳,溜达溜达。”凤锦岚喂饱了鸟儿,将食盏随手扔给宫女。 一名着靛蓝海云袍子的太监上前来,正是那日船舫上的太监:“是,殿下。”提着那金丝鸟笼,便不疾不徐的去了御花园遛鸟。 “二哥,你每日闲得没事干,专和这些畜生打交道,让父皇知道必又不高兴。”凤成鄞碎碎念道,“大哥回宫了,我打听到这次大哥西城之行,哼……”凤成鄞淡淡哼了哼,“以暴行制百姓暴动,赈灾?说是灾难差不多。他倒是手段好,瞒住了父皇。这会子说不定在父皇面前,又在灌他的迷魂汤,拍他的马屁。” “他灌他的迷魂汤,我逗我的金丝雀,两不相干。”凤锦岚在宫女端的金盆里洗手,那金色水波映着他狭长的眼眸,泛着清幽微寒的涟漪。 “大哥心思深,最是个两面三刀,言行虚伪的人,他想攀着六哥讨父皇欢喜,最终也不过如此,的确不足为我们所惧。”凤成鄞眼中疑光闪烁,“反倒是父皇排斥的四哥,二哥就不担心么,昨日大刑寺被四哥重挫,这就等于打了二哥你的人。” 凤锦岚沉静致逸的眼眸里,顿时寒波微荡,如玉红唇却轻轻一抿:“千离啊,他一向我行我素,行事妖邪,他想真正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那二哥就看着四哥越来越大权在握么?” “你我没本事,讨得皇奶奶的看重。” “四哥如今仗着皇祖母护他,我看皇祖母一旦仙逝,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凤锦岚坐下吃茶,低低清笑,不置可否:“十一弟,你真的以为,千离靠的只是皇祖母?” “璃水国谁不知道他靠的是皇祖母?” “那你太小觑他了。”凤锦岚说着,眸中寒波似隐隐掀滔天冰浪:“事实上,曾经年幼的他是靠皇祖母翻身,但现在,皇祖母也无法驾驭他。你以为,他为何能得璇玑神殿的人敬其三分?也是靠的皇祖母威望?” 凤成鄞忽神情垂落,审思:“的确,四哥他太让人难以琢磨。看似是靠着皇祖母,可他干的那些事,哪件不让人脊背寒凉,如芒刺骨。他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璇玑神殿的人也对他刮目相看?难道就只是因为当年‘凰武大赛’上,他一战夺魁首,惊艳世人?” “不清楚。”凤锦岚简明回答。 “既然二哥深知厉害,该忌惮四哥才是。” 凤锦岚淡淡饮茶,神情始终闲逸清寒:“就像这茶中叶,需要有耐心等它绽放,你才能品尝到它的香意美味。成鄞,你就是太心急了。” “我只是替二哥担心,成鄞誓死追随二哥,愿为二哥操不操之心。”凤成鄞略为皱眉,“还有,我总觉得洛家二女洛云卿,很是有疑点。” 凤锦岚啖了口茶,茶香入肝,余香缭绕,清笑:“你操的心未免太多,疑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凤成鄞想了想,点头:“也许是我想太多了。”神情放松几分,“有国师助二哥,我们未必输。”说着暂抛下这些,专心品茶。 倒是凤锦岚低头啜饮的眼神,忽寒波骤冷,一丝几难察觉的冷光在眼里荡漾,接着又纷纷隐退,转为凉薄诡暗的笑意。 …… 洛府。 陆总管听人禀报说是十二皇子莅临,忙迎出府门,刚跨出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瞧着十二皇子凤意虹跳下他的马车,手把一支折扇,身穿冰蓝上等丝绸所织造的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头上的羊脂玉发簪晶莹润泽,巧妙的烘托出一位俊逸贵公子的非凡身影。他细细的唇角噙着笑容,那笑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抬,杏子眼中,璀璨光泽若星河斑斓。 而他的身后几名跟班小太监,却是抱鸡的,捉鸭的,牵羊的,拽牛的,还有捧着巨蟒的,闹得门口一片狼藉,粪便满地,陆总管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进了动物园。 而门口那些京衙门的官兵们,也都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这……十二皇子,您是要搞毛? ------------ 第二十七章 十二皇子的,爱宠? 更新时间:2014-01-19 “奴才给十二皇子请安,不知十二皇子驾到,有失远迎。”陆总管恭谨请安。 “你家老爷在不在?”凤意虹笑意融融地问。“老爷去了太医院,不在府中。”陆总管回,凤意虹嘻嘻一笑,低声自语,“不在,正好。”陆总管没听得清楚:“啊?” “啊什么,把本皇子的‘爱宠’们都请进来吧。” “爱,爱宠?”陆总管发懵。 “可不就是你看到的这些。”凤意虹指了指身后太监们抱的一群畜生,“这些是本皇子心爱宠物,个个跟宝贝似的,谁知道它们吃错了什么,突染疾病,萎靡不振。遂才登门造访,将它们带过来让你家老爷给治治。” 陆总管惊呆状。从没听闻十二皇子有这种癖好,把家禽当爱宠,还到处招摇的啊?再说,让堂堂三品太医令给畜生看病,这实在太荒唐了吧!治陆总管无奈,只得招呼奴才帮着一起把这些‘皇子的爱宠们’给妥妥当当的请进府来。 凤意虹大摇大摆走进来,以前他最厌恶到有药味的地方,如今走进这洛家,他竟然不排斥了。乏味的日子里,他想他终于又找到了有趣的事情,来弥补他的空虚寂寞冷。 今早去四哥府上,听庄野说起昨天发生的事,凤意虹气咧咧的责怪凤千离有这样好玩的事居然不叫他,太不够意思。 所以,他自然要自己来找乐子。 凤意虹站在洛家园子里望了望,指着陆总管便道:“既然你们老爷不在,给本皇子引路,我要见见你们家云卿小姐。” 陆总管一听迟疑了:“十二皇子要见我家二小姐?可是这……”感情这位皇子根本就是冲着云卿小姐来的吧? “怎么,本皇子见不得?”凤意虹笑呵呵地道,“她如今与我六哥毫无干系,不必忌讳什么!” “十二皇子误会了。”陆总管踟蹰道,“只是二小姐无端丢了贞洁,有那起饶舌的东西,倘或见十二皇子单独与我家二小姐会面,恐会传出对十二皇子您不妥谣言来,伤了您的名声。” 凤意虹把玩着手中折扇,大摇大摆往里走,风流一笑:“正好,本皇子名声一向不佳,这就叫做‘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咦,这简直是天作之合!陆总管要不肯引路,那本皇子就只好一整天在这园子里瞎闯了?” 陆总管摇摇头:“哎……十二皇子,您这厢请。” 凤意虹总算满意点了头,随陆总管一路招摇前往飞絮阁,刚到飞絮阁外,洛云卿恰从里面出来。洛云卿还没问是谁,凤意虹已飞身落定在她跟前,‘啪’地一下,潇洒打开折扇:“云卿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洛云卿一听既知是凤意虹,这位十二皇子,出了名的纨绔风流,毫无正经,看来传言还是有几分真的。这位闲到发慌的十二皇子大驾光临,必无好事,洛云卿微微一笑,皎若琼花:“云卿是个瞎子,何来见面,也不认识一个冬天还打折扇的神经病,园子里的婆子奴才越发没规矩了,连疯子也敢放进来。” 跟上来的陆总管倒抽口气,急忙出声:“二小姐!这位是十二皇子,可不能乱说!” 凤意虹先是一愣,随即迸发出一串清朗大笑:“有意思,有意思!”这小娘子分明知道他是谁呢,却仍胆大包天的敢指着面骂他是疯子。 “哦,是皇子?”洛云卿作揖,“失礼失礼,云卿着实没想到有皇子会擅闯女子闺阁,冒犯了。” 听着是道歉,实则是借机讽刺凤意虹身为皇子,行为浪荡。 凤意虹完全不在意,反倒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好说好说,本皇子最爱干那翻墙钻洞,偷入香闺……一亲芳泽的美事。”说着以扇挑起洛云卿下颌,薄唇凑上来,轻佻之举做得自然至极。 “噢――”欲亲未亲之际,凤意虹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裆下连连跳开。 这一招防狼术对轻薄纨绔子弟来说,从来都不嫌过时。想吃她的豆腐?就算是皇子也得先掂量自己的德性。洛云卿下手可谓是又辣又准又快,连她自己都啧啧的替凤意虹感觉到疼:“啊,抱歉,云卿有个怪毛病,因为眼瞎看不见,一旦有人亲近云卿,云卿便会害怕的反击。陆总管,你怎么没有事先告知十二皇子一声,云卿多有得罪。” 陆总管自己也看呆了。 凤意虹捂着自己的命根子,啧啧,这小娘子下手够毒的,这是要他断子绝孙呀。 于是,这位俊逸风流的皇子当众在他重要部位摸了摸,又摸了摸。 该不会一举不振,萎靡不勃了吧? 羞得满院丫鬟婆子们面红耳赤,转身回避。 亏得洛云卿看不见:“显贞,翎风,扶我走。” 凤意虹长腿一跨,挡住她:“云卿小姐要去哪,本皇子奉陪。” 洛云卿绕开:“不敢当。” 凤意虹再挡:“无妨,刚巧本皇子闲来无事。” 洛云卿见凤意虹是打定主意要做狗皮膏药,她懒得和他再玩这种幼稚无聊的把戏,“既然十二皇子盛情,云卿却之不恭。云卿正要去圣堂楼,十二皇子如果有本事进来,大可以跟着云卿。” 凤意虹呵呵一笑:“洛家圣堂楼啊。”去看看传闻中白衣圣手居住的地方也不错。 圣堂楼前,有十二局的魅卫把守在外,洛云卿被拦截下来,她拿出凤千离留下的毒酒:“这是寒王爷留下的差事,要弄清楚这是什么毒,我必须要进圣堂楼。”十二局的人想了想,给洛云卿让了条路,却将凤意虹挡住:“抱歉,十二皇子,太后懿旨有令,任何人不能擅闯圣堂楼!您也不例外。” “我擅闯了吗,本皇子乃受云卿小姐邀约,一同进楼。”凤意虹手中折扇啪啪两下推开拦截他的十二局魅卫,只是那两名白面如鬼的魅卫纹丝不动。 “是我肯同,放十二皇子进来吧,只要十二皇子有本事进这道门。”洛云卿不再需要搀扶,说着已熟门熟路摸进了门,魅卫让开,凤意虹笑着跟随,洛云卿走进来没多远,身后便传来凤意虹哎唷惨叫:“没道理呀,这丫头能进,没道理本皇子武功盖世却进不得啊?” “皇子殿下,您没事吧!”陆总管声音也从楼外传进来。 “本皇子忽然想起,圣手前辈已仙逝,生前居所不容亵渎,本皇子还是尊重前辈的……” “皇子殿下的意思是……” “圣堂楼,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殿下,您真是圣明……” 洛云卿勾唇讥笑,这位纨绔轻佻无礼浪荡还自恋的皇子殿下,自个慢慢玩。 抛下外面头肿了个包的凤意虹,洛云卿踩着熟悉步伐,不紧不慢进了太老爷起居院。 “嘎吱――”随着她推开沉重木门的动作,门橼上落下一点灰尘,房间里干燥而充满尘屑的味道,还有很浓的药材味道混合着血腥气息。 这间屋子是生前伺候太老爷起居的桂婆婆的房间,她还算熟悉,摸摸索索的走了进来。经过这一夜,房中没有腐尸的味道,看来人还活着。洛云卿心中有点惊讶,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受伤如此严重,还能活到现在,换做寻常人,尸体都发臭了。 许是她心里想着事,再加上对这间房不甚熟悉,突然间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她机敏的一跃跳开,不想又撞上了其他的东西,眼睛看不见,身手再灵活也白搭,就这么东撞西碰的膝盖一阵吃痛,整个人唔地一声栽向地面。 “当心!”黑暗中响起一声沙哑低唤,在她倒下去时,洛云卿听见头顶飞来一条类似丝帛的东西,扫开地面摔碎的几瓣花瓶瓷片,“妈淡。”洛云卿摔得屁股生疼。昨天走时这房间还没这么乱,发生什么事? 洛云卿悻悻的从地上爬起,鼻端闻见一股新鲜的血腥味道,是从‘他’嘴里刚刚吐出来的。刚才他强行运力替她扫开地上瓷片,牵动了内伤。不过,洛云卿有一丝感动,至少这不是个冷酷无情,见死不救的家伙。 “搞什么,把房间弄这么乱,想谋杀我?”洛云卿摸索到床前。 眼前的男子根本说不出话,只要张嘴,便会有鲜血冒出来。 摇摇头,叹叹气,洛云卿坐下,一边拿出银针寻他的穴位一边说道:“罢了罢了,还是别开口,这一口血吐出来,仁兄你不死也残了。我并非唬你,再动一次内力,便有神仙在世也救不活你。” 她慢慢的推入几根银针,足有一炷香功夫过后,松口气道:“好了,可以开口了。算你走运,有我在,阎罗王还还没资格来收你。” 男子依旧沉默未说话,要不是刚才情急中他唤了声,洛云卿真要怀疑他是个哑巴。但她明显感觉到,一双鸷猛精锐的目光从她进来时便一瞬不瞬盯在她身上。 不说话也行,洛云卿没停着,她手摸到他的手腕先细细的把脉:“总要告诉我,你是谁?” 又是冗长的沉默,男子的手忽反转握住洛云卿的手:“记住,――燕战枫。” ------------ 第二十八章 流氓女神医 更新时间:2014-01-20 虽然男子的嗓音因为干涩而变得较为沙哑,但洛云卿能够从声音感觉得到,这音色极富磁性,低沉中带着几分成熟,如同沙场上吹过的朔风,罡利,清冷,萧瑟。 从他的脉搏来看,年纪不会超出二十六岁,还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但他似乎久经蹉跎,历经艰辛,才会赋予他身上难能可贵的男性成熟气息。从他手掌、虎口,指腹上结满的茧子来看,他惯常用枪戟还有刀弓,多半是个军人。 燕战枫? 印象里,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但也只是一点点印象,洛云卿并不知道他是谁。 既然他只说了个名,不愿透露身份,她也不再细究。 “妳……是谁。”燕战枫深深凝望洛云卿,那种眼神并非是动心的倾慕,而是一种猎鹰般习惯如常的审视,他习惯如此看人,似乎要看透任何人的内心,不肯错过他们面上的一丝表情,因为人最是个会伪装的‘动物’,但人的眼睛,和面部细微动作骗不了人。 可是眼前这双分明绝美的媚眸,却是那样空洞且毫无焦距,它们看着他时,就仿佛只是一尊美丽的雕塑,然而,这尊雕塑又是如此的生动,栩栩如生。 一个盲女的身上,能有如此惊人的光彩实在是让人意外的。她似乎并不为自己悲哀的命运感到心伤,反而比正常人活得更有自信。这需要比常人更多百倍的勇敢和坚强。 更莫说,她还拥有矫捷身手和精湛医术。言语行止更是与他人大相径庭,十分独特。她看似悠闲随性淡定懒散,实则心细谨慎玲珑狡猾。 “……咳,咳咳……”燕战枫压抑着胸中的痛意,不住的咳嗽,洛云卿知道他在打量她,回答他说,“妹子是这圣堂楼主人的孙女,这宅子里的小姐,洛云卿。” 他猜想她必是这府里的人,但她穿着却不似个小姐,他以为她只是个丫鬟。 洛云卿把完脉,解下肩头的一只小巧包袱,从里面拿出两个馒头和一只熟鸡蛋:“先把东西吃了,我去取药和纱布,昨天只是给你粗糙的敷了药,今天必须清理上药再包扎。你身上共有几十道伤口,三处致命,再加严重的内伤和中毒,要想活命,就好好听我的话!” 厉害呀,伤成这副德性还能撑住,这人简直是个怪物。又或者有常人没有的坚韧和毅力,再或许有什么必须肩负的重任需要他完成。 燕战枫还想说什么,但咳嗽让他无法开口,他讶异的看着洛云卿踩着稳定的脚步,巧妙的避开地上障碍,畅通无阻的走出房间。她只是刚才进来走了一遍,就能如此准确记住身边环境,这等的聪慧,世所罕见。 这一趟璃水国之行,燕战枫没想到自己会险些丧命,他不过刚到盛京,行踪就被暴露,而围攻他的那群高手和那个戴着面具的紫袍男子,武功高深莫测。想到璃水国内部已如此强盛,而他的国君却一昧的妄自尊大,曾经问鼎凰倾大陆的焰风国,早已不再是曾经的焰风。 为今之计,他必须尽快复原,救出同僚。也许上天让他遇上她,是对他燕战枫的一点眷顾。 燕战枫虚弱的躺于榻上,心中思量着,不过多时,洛云卿返回房间,她手里拿着捣烂的草药和一小瓶晒干研碎的药粉,以及一些纱布和水等物。 “你……咳咳,对这里很熟悉?” 燕战枫的疑惑很正常,洛云卿将东西放在手旁,回答说:“你是想问,凭我这样是怎么进来的?事实上,这整个府里的人只有我才能进这栋楼。你还真要感谢老天,若是换做这府里其他小姐,你早被带出去交给官衙。” “洛姑娘……为何选择救战枫……咳咳……” “我不会无端的杀人,也绝不轻易救人,没利益没好处的事,我不干。”洛云卿淡淡随口道,“救你吗,一是因为你对我手下留情,我恩怨分明,所以还你一命。二来,你身受重伤仍能闯进爷爷的圣堂楼,只是中了八卦阵中的瘴毒,可见你武功绝顶,等你恢复了,你得教我武功,不必教多,只教我几招紧要的,让我能打得过府里那几个小贱人就行。” 燕战枫以深邃的眼神,深深望着她,似乎有点点错愕。 洛云卿对空略笑:“你不信我?” 须臾,她听见他回答:“好。” 不错,行事果决利落。她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洛云卿动手便来褪他的衣裳,燕战枫条件反射把手来抓,“燕大哥不会以为,云卿能对你做什么吧,我这样的瞎子,横竖都看不见,燕大哥可权当我是你的丫鬟。”握着她的手,分明一紧,又缓缓松开,“别误会,战枫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避开任何危险的接触?”洛云卿摸了摸被他抓疼的手,力气还真大呀,接着便为他宽衣解裤,手指肌肤相触之处,传来清晰稣痒,使得燕战枫眸光寸寸加深,猛鸷的眼神添了几许隐晦的情绪。 某个女人却完全将他当成实验室里的活体模特,宽衣解裤这种事情做起来,可谓顺手又顺脚,一会便将燕战枫扒了个精光,若她能看见,必会看见燕战枫俊挺面容上僵化的一缕柔情和尬红。 以前但凡被她发现,她则会讲道:“咦,你臊什么?同志,要有点医学精神好不?” “不过,肌肉练得不错。” “腿很长……” “手很宽……” “腰很直……” “但是‘老二’规格太小,包皮过长……” 实验台上的病人模特羞愤指控:“女同志,请你有点职业素养行不?!” 洛云卿的动作看似粗糙,实则下手轻柔,力道得巧。她一只手在他躯体上摸来摸去,一手则拿醮湿的帕子擦洗。燕战枫默不吭声,却因伤口牵扯而疼痛,不一会额上大汗淋漓,但他始终忍受着,就仿佛这些痛楚并不是来自他的身上。 他的目光顺着洛云卿的手慢慢往下走,眼看她的手抓向他重要部位,燕战枫鸷猛的眸子已沉为浑沌不堪的颜色,“我,自己来!”他挣扎坐起,却引发胸口咳嗽和震痛。 洛云卿一手将他压回枕褥里,手已探向他腿根部位,嘴角漾起一丝狐般的黠笑:“男人这玩意儿,妹子摸过不知多少回,燕大哥不必在意,你腿根这一刀再偏一点,就能让你变成太监。这会子不清洗干净仔细上药,引发炎症,将来床事不举,可别说我没事先警告。” 她确信以及肯定,燕战枫此刻的神情必定比雷电划过的夜空还要好看和震惊人心。 说不定,他还会在心里骂她是个女流氓。 事实上,燕战枫的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偏偏奇异的是,她说着如此下道暧昧的话儿,却分毫不让人反感,更不觉得她是个轻佻浪荡的少女。仿佛这些话从她嘴里讲出来,自然又贴切。燕战枫自问阅女无数,却从未遇见过洛云卿这般独特的女子。 为他换好药,拿了套仆人的衣裳与他穿好,洛云卿将他褪下来的血衣从床上拿走,忽有一枚东西自衣中滑出,咚地一声掉在她的脚边。当她蹲身捡起来,握在手心里一探,眉眸忽是一掀:“燕大哥,不是我璃水国人?” 之所以如此问,乃是因为手中这枚玉牌,玉清润温手,叩之回音,质地极佳。玉牌足有手掌般大小,像是一种特殊的令牌,玉牌下缀着一缕丝绦。玉正面圈中刻有一个‘燕’字,应是他的姓名,可见他并没有撒谎。玉的反面则雕绘着苍劲松木,花纹,以及雕琢着一头狼! 在凰倾大陆上会把狼雕琢在玉牌上的,只有焰风国人,和大厥人。 燕战枫深望着洛云卿手中赤血玉牌:“焰风。” 原来他是焰风国人?! 既然是邻国的,又关系到朝廷案情,牵扯两国关系,那他身份必然非比寻常。 洛云卿长睫掩去的眸底,掠过一点精芒。看来,人她是救定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要寻找的那几样用来治疗自己眼疾的药引,其中有一样,只有焰风国才有。救下他,将来去到焰风国或许能为自己铺条后路。毕竟,多个朋友多条道。 “玉牌,还你。”她将玉牌摸着放在他枕边,“你出现在此,身份必定隐秘,为何告诉我?” 燕战枫灼灼目光望着她:“姑娘涉险相救,战枫不欲欺瞒。” 他的身份的确隐秘,但不知为何,从一开始,他便不想对她有所欺瞒。 洛云卿微微讶异,这不是个草率的男人,他大可以说他叫张三李四,但在这种情形下他坦言了自己的姓名,说他磊落,倒不如说这男人的身上有种近乎冷酷的自信和沉着。 洛云卿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道:“是解你体内瘴毒的,爷爷自己配置的解药。我这就去给燕大哥煎熬调理外伤的中药,你躺着,切记,三日内不可动弹。”吩咐好,她便自顾的出了房。这起居院有爷爷的药房,常用的药材不缺,她摸索着挑了几味药材,又于院中煎好,再回来时,房中静静悄悄。 知他虚弱已昏睡过去,洛云卿把碗搁在床头:“睡吧……” 转身,离去。 ------------ 第二十九章 猛兽,主动出击! 更新时间:2014-01-21 打楼里出来,洛云卿并没有听见凤意虹的声音,显贞说:“倒不是十二殿下自己要走的,而是……而是四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见十二殿下,殿下招架不住,呕吐不止,不得已才逃了。” 翎风难得笑了声:“十二皇子,当真是被吓跑了。” 洛云卿脑海中勾勒出一副洛湘湘甩着一身肥膘,头戴珠玉插满梅花,身着花红绿柳的裙袄,浓妆艳抹的画面,那肥女奔跑时脸上肥肉呼哧呼哧左右晃动,双下巴可直接垂到地上,水桶腰可生生将人压扁,这副模样却倚在树下对着凤意虹猛抛媚眼,嘟嘴扮娇羞――呕。别说凤意虹,她也要吐出昨晚的饭来。 主仆三人刚要回飞絮阁,眼前风影朔朔,忽已多了个人。 “吓!”显贞见着神出鬼没的葵应,又见他面容富态,抹粉涂脂的脸阴阳怪气,怎能不被吓到。 洛云卿只觉寒气逼人,和那些守在圣堂楼外的十二局魅卫一样,好像这些太监都是从阴森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一丝阴里阴气的笑呵呵地飘入她耳中,使得她胳膊上鸡皮疙瘩顿时冒起,葵应尖细的嗓子响起来:“云卿小姐,可解出这毒之谜了?” “原来是公公。”洛云卿淡淡地答,“凡事急躁不得,为寒王办事更是如此。云卿若得了结果,必然第一时间告诉公公,让公公禀给王爷。” “那葵应静候小姐佳音。” “有劳葵公公。”洛云卿不紧不慢,从袖中腕上拨下一只金镯,这是成婚时太后让贵嬷嬷打宫里拿给她的礼物之一,如今就只剩这金镯没坏亦没被人拿走,她靠近两步,顺手递在了葵应的手中。 葵应眼底闪过一丝亮光,阴气的笑又呵呵出一声:“云卿小姐,不必多礼。” 洛云卿挽着显贞和翎风,便越过葵应离楼而去。 葵应捏着那金镯,远看了眼洛云卿背影,兰花指一翘:“是个懂事又聪明的主儿。只不过……”涂染胭脂的细眸里阴气滋长,精冷的光芒瞬间闪过。 葵应打了个眼风,身后属下走上来:“公公?” “赏了。”那金镯一扔,到了属下手里。 那属下拿着:“谢公公。” “不必谢咱家,谢她。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是好是歹,且看将来……” 这里洛云卿腹诽漫笑,这名叫葵应的大太监看似贪了她的礼,但此人并没这么容易买心。这种人,能在凤千离身边得以重用,必也不是寻常之人。不过是人就有弱点,尤其是太监。要笼络住这个人不是没可能。今儿这一手,只是个试探。 回到飞絮阁已经是午膳后,刚进阁,洛云卿便听见丫鬟宝银在门口道:“二小姐,您可回了。” 阁厅上坐着一群人,洛云卿前脚跨进门,跟着便有人讥讽她:“一个瞎子成天的在外晃荡,也不怕跌个狗吃屎。”洛宁燕的语气永远不嫌跋扈。 “大姐,你看她这狐媚样,鬓发松散,衣着不整,也不知在身上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把十二殿下也给勾引过来。以前看她可怜,如今见她可憎。才刚被男人破了身,转个面就引诱皇子,这样不知廉耻,简直下贱。”洛双双尖冷刻薄的话,越来越肆意难听。 洛云卿心想,大概是她们都听闻了凤意虹来找她一事,这会子还不个个心里吃醋发酸嫉妒暗恨。 “二娘,双儿想不明白,这种人,爹为何还要宽恕她!” 洛双双冷箭似的眼神狠狠扎在洛云卿身上。 她就是恨这张脸,这瞎子虽是个残废,却偏生了张绝美的脸蛋。甚至有时细细看来,虽没三姐那般一眼惊艳绝伦的美丽,却有种可摄人心魄的惊世之美,有时连她都会感到惊愕与岔岔不平。听说这张脸和祖母很相似,要非如此,爷爷又怎会独独偏心这小贱人! 杨雪玫亦同坐在阁厅中。 不仅如此,洛云卿进来时候,还听见院外候着许多仆人丫鬟婆子,这厅上也有好些下人。 “不知二娘在此,云卿给二娘请安。” “不必了,我生受不起。”杨雪玫尖利的眼风睇了她一眼,似乎在拨弄着手里用以取暖的汤婆子,“你如今都已是太后面前红人,我这个后母又怎敢当。你那丫鬟荷香敢信口雌黄的陷害人,谁知道你这个主子会不会背地里对太后吹口风,把我们一家子都卖了。” “二娘这话怎讲,云卿也姓洛,是洛家一份子。自然想着自家好。洛家生事,于女儿来讲没有半分好处。”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对的。”杨雪玫冷淡道,“你也别怪我和你爹,你母亲自幼扔下你不顾,自己进庵堂做了姑子。你又是个半残的,家里事多人多,哪里腾得出力来照顾你。说句不中听的,你白吃白喝,洛家给你一片遮荫之地,已是你福厚。” 所谓不要脸,这就是典范。她才是洛家嫡女,眼瞎又如何,就活该被剥削? 洛云卿欠了个身,淡淡清悠的眸子里漆黑空无,却隐隐藏着冷光:“二娘多心了。” 杨雪玫轻轻一声冷嗤:“老爷说了,念在你大婚遭辱,今后恐无人肯娶你的份上,着我这当母亲的多与你些照应。今儿我来,是给你添置一些东西。你这屋里用度今日起和双儿屋子所用一般,你的月例银子,和你底下奴才的也照样儿给你。可别说我这做后母的,刻薄你这女儿。” 说得可真好听,要不是她在书房和她爹讲了那一席话,杨雪玫怎会提升她的待遇。 “没见过这样的女儿,生来便是个累赘,尽给自家丢脸不说,爹爹还得养她一辈子!”洛宁燕嘲辱道,“下贱赔钱的货!” “这种人,还毫不自知,咱们给她饭吃衣穿,人家还未必领情,说不准还在心头骂咱们。”洛双双跟着嗤道,“没良心的白眼狼。爹爹这么惯着她,将来指不定给咱家闯出什么祸来!” 洛云卿始终神情淡定,心中却滑过一丝冷笑。白眼狼,白眼狼说谁呢,小贱人们,等着姐姐一个个来收拾你们。一个个的,打娘胎里就不可爱,嘴巴贱得跟什么似。 “好了。”杨雪玫叱道,“名门闺秀,嘴巴哪里学来的脏污秽语。” 洛宁燕和洛双双便收敛了些。 洛云卿不疾不徐道:“二娘和姊妹们放心,云卿不会白吃白喝,云卿还得感谢二娘的恩德。寒王已允诺云卿,只要云卿能解出酒中之毒,则要赏赐于我。云卿想着这样大好的机会,把大姐许给寒王来报答二娘如何?大姐如果能做上王妃的位子,二娘跟着享福,我洛家也跟着风光。” 洛宁燕一听,顿时脸色突变,噌地立起指向洛云卿尖锐的破口大骂:“贱人,你说什么!好你个歹毒的不安好心的洛云卿,我撕烂了你的嘴!璃水国谁人不知寒王克死了他的六位王妃,性情诡异残暴!你把我许给寒王,是想我死么!?” “怎么会呢,云卿听说那几位寒王妃均是过于福薄,命格太弱。可大姐不同,大姐生来便有人谓之福厚,乃是个命格富贵的人,一定……不会轻易便死。” “我呸!”洛宁燕气煞,拍桌怒喝,“你安的什么好心,当我不知?贱货,你想害死我,你也别想好过!” “燕儿。”杨雪玫唤止了洛宁燕的怒火,缓缓抚着指甲上的鲜妍丹蔻,“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洛云卿微微扬起下颌,携了点盛势凌人的气势,雪润般的容颜上清冷神情让杨雪玫也不禁讶异,“二娘何出此言,这么多年在洛家承蒙你们‘照顾’,云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怎会对你们恩将仇报。除非是那起欺负过云卿的小人,欠着我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 “母亲,这贱人话里夹话,我看她根本就是心怀不轨!”洛宁燕话虽跋扈,然看着洛云卿的目光却颤了颤。这么多年见惯了洛云卿畏首畏尾瑟缩窝囊的样子,而眼前的洛云卿,那缕看似随性如风的笑容之下,好像比寒霜都冷;那双看似空洞的眸子,似比罂粟还毒;那份淡定从容的气质,仿佛藏着狐的精明和毒辣诡计! 那种诡计多端,却让人无法猜透的不安,如同黑夜一般降临在洛府。 笼出一片阴霾恐惧的天空! 洛宁燕忽觉得自己似笼中之鸟,稍不留神,便要被那暗夜中蛰伏的狡狐撕破咽喉! 不,不会是这样,这种感觉应该是她赋予这贱人,而不是被这贱人恐吓! 洛双双待要说什么,杨雪玫先开了口,冷道:“燕儿,咱们走。” 洛宁燕暗中紧握绣拳,狠毒目光如针刺向洛云卿。 洛云卿笑意凉薄,施施然欠身:“二娘慢走。” 显贞忧心忡忡地目送杨雪玫等一群人离去:“小姐,您今日这般,奴婢担心二夫人和大小姐不会善罢甘休啊……” 翎风也低声说:“毕竟二夫人手掌后宅大权,母女看似均不是好惹的主……奴婢虽刚来洛府,但也听闻了许多二夫人的手段。小姐您何必……与她们结怨?” 洛云卿摸走几步,脚尖抵到一张梨木围屏的矮榻,她往上一侧躺,单手撑头,呵欠冷笑:“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生前窝囊了一辈子,鬼门关里走一遭什么都看明白了。有些祸害不是你躲就能躲过去,与其做一只向野兽求饶的猎物,我要做的,是盯住猎物的那只猛兽。” “险境中求生……怕,你便输了。” 她微微扬首,眸中惊华四溢,“倒茶来。” ------------ 第三十章 毁洛水容的脸(1) 更新时间:2014-01-22 送走了杨雪玫洛宁燕几人,洛云卿悠闲自在的喝着茶,指挥着显贞,翎风,怀真这几个丫鬟将杨雪玫着人送来的东西清点收拾。翎风捧着一缧衣裳道:“小姐,您穿得单薄,这有送来的衣裳,奴婢翎风伺候您穿上吧?” 说道衣裳,洛云卿便想到自己这副身子和容貌,今日晨起时她摸了摸自己的五官,额头饱满,眉目匀长,琼鼻挺翘,唇形丰润,精致清瘦的鹅蛋脸廓,发现这张脸的轮廓和现代的自己很是相似,或许,这是一个和自己长相相同的少女。如此一来,多少觉得心里踏实点。 又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约有一米六六,并不算高,但亦不矮,尽管胸部够挺,但整个人稍显清瘦羸弱了些,长期营养不良造成。 好在这还是个少女,肌肤触之细腻柔滑,有少女独有的稚嫩。只要假以时日,经过锻炼,身子瘦弱的不足自会得到显著的改善。 从记忆里得知,曾前的洛云卿总爱佝偻着背,颇显得不自信和畏缩,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不过,又或许正是她的畏缩才让这府中的女人们,没因她容貌而嫉妒发狂,将她毁容。 虽然从没亲眼见过这个朝代的样子,但从这些丫鬟口中得知,这里人们的衣着风格,颇像是中国古代魏晋和汉初衣裳结合的样式。这里的人们以美为主,衣着饰物均为讲究,男子亦是如此。 洛云卿有深厚内功护体,倒也并不觉得很冷,至于翎风捧着的那缧衣裳,她哧笑:“新的旧的?” “小姐,均是旧衣,应是各位小姐们剩下的。” “拿下去,一把火烧了,我不穿别人剩下的,怕脏。” 料想杨雪玫也断不会为她裁制新衣裳,这些衣裳好归好,却是那些女人们穿过的剩物,脏不说,谁知道这群女人品味会不会是俗不可耐。据她这么多年相处总结,除了洛宁鸢和洛水谣,其他几个丫头专爱追求花红绿柳,艳丽招展。 要她把这些花花绿绿穿在身上?见鬼差不多。 翎风并没表现得惊讶,反而沉静问道:“小姐,鞋物这些呢?” 洛云卿撇撇嘴:“通烧!” “是,小姐。” “你等等。”洛云卿叫住正欲退下焚烧衣物的翎风,忽道,“翎风,你可会简单的作画?” 翎风蹙眉,答道:“简单作画这些,不难。” 也是,古代人简单的书画都是难不倒他们的。 洛云卿笑了笑:“把衣物扔给怀真和阿月她们,让她们去烧,你到屋里拿纸笔来,我要你给我画几样东西。”翎风感到很疑惑,但仍是照办了,怀真刚被洛云卿指使修剪阁楼外的花圃,累得满身酸疼,又被指使干这种费劲的活,直气得咬牙切齿,私下骂了句:“疯子!” 丫鬟阿月诺诺道:“怀真姐姐,二小姐为何要烧了这些衣物,这可是二夫人才刚送来的呀。” “谁知道这疯子想什么,和夫人对着干,我看她能逞能到几时,几时死了,那才是现世报,偏我这样命苦被派给了她,真是气死人!”怀真咧咧咒骂,“府里那起贱奴们,也个个该死,见我被调走大少爷身边,便在我背后讥讽嘲笑,落井下石!谅我不知她们的心思?还不是想勾引大少爷,做上少爷的妾!” 阿月低声:“怀真姐姐,你累了的话,让阿月来做吧……” 怀真哼了哼,将怀中衣物尽数扔给阿月,冷道:“你可别人前一套,背身就把我卖了,到小姐面前告我的状?” 阿月拼命摇头:“不会不会的,阿月初来乍到,蒙姐姐关照……” 一旁的宝银也过来捡起衣裳:“宝银刚好也做完手中的事了,帮,帮阿月一起替姐姐干活……” 怀真轻蔑的看着两人,渐渐才摆出一张好脸色:“算你们懂事。不像翎风那个贱丫头,讨好主子倒是在行得很。左右不过是个新进奴才,竟全不把我放在眼中。还有显贞那臭丫头!”怀真咧咧咒骂着,人叉腰往屋子里溜,留下阿月,宝银两人在冷天院落里焚烧衣物。 这里翎风已拿来了笔墨纸砚:“小姐,您要让奴婢为您画什么?莫非是肖像么?” “我是个瞎的,便是画了我亦看不见自己模样。” “小姐息怒……” “别动不动息怒求饶挂在嘴上。”洛云卿坐在榻上,一手撑着下巴,“我描述,你来画。” 半个时辰过后,小案几上堆满了纸张,纸张上画着线条简洁的图形,翎风放下笔墨,神情惊叹:“好精致简洁的款式,如今盛京城内并不多见,若照着小姐所说配以各自特定的布帛和颜色,裁制出来,想来十分美丽。只是……”翎风轻声说,“只是这些衣裳,对小姐来说,会不会过于简洁素净了呢?” “装饰在精不在多,在适合不在富贵,一昧的拿华丽招摇的东西堆砌在身上,好则惊艳,坏则俗不可耐。我素来喜好随性,厌恶累赘。” 翎风含笑点头:“小姐说得是。以小姐容颜,这样的风格更能衬出小姐的气质。只不过……”话说一半,翎风又是一顿,踟蹰道,“只不过,这些丝帛绢料小姐定的是上等货色,花销的银子,怕,怕是不在少数……” 洛云卿伸出手,翎风把一张画递在她手中,洛云卿拿着那纸张掸了掸:“我想要的东西,自有办法。”她说着,忽然轻眯起空洞双目,“不过,翎风,我记得你说自己是盛京长鸾人,自幼父母双亡,婶子养大,家境贫苦,刚才我问你裁衣布料丝帛等,你回答得一一仔细,连前朝宫廷御用的绢料名目都能说得出来,我都是曾前偶尔听过几样,这府里恐怕几位小姐都没你知道得清楚,你却懂得如此之多……我很好奇呢。” 一个出身贫苦,没什么见识的民家女,却对宫廷御品都如此清楚,甚至连每样绢料的特点都能说得出,怎能不让人怀疑。 她静听翎风动静,但这丫鬟并未露出慌张的言行,听其回答的嗓音,也很平静:“奴婢不才,家境的确贫苦,自幼在各家里当丫鬟长大,识得这些,是因为多年前在御府令大人府上当奉衣侍女,机缘巧合从夫人那学习了许多……” 御府令乃是掌管宫廷官家衣物的地方,类似于太医令这种。若果真如这丫鬟所说,倒也不是没可能。但洛云卿并未因此打消心中怀疑。这几个丫鬟,还没一个能让她信任。总觉得这几个丫鬟当中,或许不止一人是她爹的眼线,还说不定,她们当中有人身份藏着秘密也不一定。 正这么想着,翎风将笔墨纸张收拾停当,显贞也提着晚膳回到了飞絮阁。显贞将饭菜摆放好,并将次序、菜式、摆放距离均细说了一遍。洛云卿早闻见了味道,三菜一汤,但菜是下人吃的菜,饭是下人吃的饭,只闻素,不见肉,所谓的待遇提升也不过是比以前好了那么一点点。 开玩笑,她可是肉食动物,专吃不胖的体质,且对美食更是挑剔讲究。 不过……肚子要紧,这破身体再经不得折腾,将就着吃吃,日后不教那贱妇把山珍海味吐出来姑奶奶她也就不叫洛云卿了。 “二,二小姐,是否要奴婢喂您……?”显贞细声说。 “本小姐还没那么废。”洛云卿摸着拿起筷子,凭着感觉下手夹了条茄子,菜未入口,不知哪个不识趣的东西闯进来,那块菜哧溜掉在了她的裙子上,她欲放碗,没拿捏好距离,碗也和着米饭一起洒在了身上,洛云卿郁闷。 显贞翎风忙着替她收拾擦身,那位不识趣的小姐横肆地开了口,并给了洛云卿一道鄙夷目光:“废物。……洛云卿,把寒王留下的毒酒给我!”原来是咱们那位鲁莽尖酸的六小姐洛水容。 六小姐特特地跑到她这来,就是为了要毒酒?莫非洛水容还想着能解开那酒中掺的毒?洛云卿不太了解洛水容这种执拗,但一定和凤千离脱不了干系。 “六妹妹要那毒酒做什么。” “你给我便是,我就不信,我查不出那酒中的毒来!”洛水容横肆道,“寒王说了,能解开的他必定给予奖赏,你没道理独吞吧?” “倒不是姐姐我想独吞,六妹妹昨晚不是没法子查出来么。” “昨――昨夜时间太短!” “可寒王只允了我一人,没说你们还能继续。” “洛云卿,把毒酒给我!别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若能查出那毒,寒王知道了,自然不会计较只会高兴!” 洛云卿推开还在替她擦身的显贞和翎风,“好啊,既然六妹妹执意要,我分一半给六妹妹便是。” 洛水容眸中暗笑,嘴上催促:“快!” 洛云卿起了身:“六妹妹在这等等。” 说完转身时,一缕绝冷的精芒自她美眸中轻轻漾过。洛水容,多少次为虎作伥地凌虐过她,还记得九岁那年,姊妹们玩捉迷藏,让她一人来捉,取笑她不用蒙眼也是个看不见的瞎子,那日洛水容更是有意将她引至库房外,使她惨遭恶狗追咬,她慌不择路,双目失明的她从坎坡上失足摔下,摔断了一条手臂,半年才恢复过来,险些废了一条手。 进到屋内,洛云卿拿出倒进小瓷瓶内的掺了毒的酒,分了一瓶出来,又不动声色地再往里面添了一样东西,摇匀,盖好。 她返回来,将瓷瓶交给洛水容:“希望六妹妹‘得偿所愿’。” 洛水容哼了声,但鼻息间听得出很激动。 洛云卿道:“对了,这酒所掺之毒非比寻常,六妹妹可要‘当心’才好。” “你在讥讽我医术不精?!”洛水容啐道,“你能查得出,我会比你还差?”啐完这声,便自以为是又欣喜地捧着那瓷瓶离去。 洛云卿清悠的面容,渐渐浮上一点星冷狡笑:“当年你断我一臂,今日只毁你容貌,怎么都算便宜了你……” ------------ 第三十一章 毁洛水容的脸(2) 更新时间:2014-01-23 命运的齿轮转动,洛云卿的到来,注定要在洛府内掀起无数的波澜。她占据了这副身体重活,曾前的意识残存在脑海中,这份仇,自然得由她来报。更莫说这些人从没打算放过她。 洛水容打洛云卿手中拿走掺毒的酒瓶,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夜幕将将落下之时。五夫人的厢园里,响起洛水容凄厉狰狞的尖叫:“啊啊――娘,娘!救救我,救救我!我的脸,我的脸……” 身在飞絮阁的洛云卿,仿佛听见了般,她盘膝坐于榻上,运功调息。今日在圣堂楼为燕战枫煎药时,利用楼里所剩药材,她顺带调配了两味毒。药材限制的原因,这两味毒并不算十分特别和厉害,但也是她亲手配置而成,只有她才能解。 兑进瓶中的毒,乃叫做‘五香散’,以貂皮花、一品红、天仙子、赤脚蝎混以一口人的唾沫制成。一品红天仙子等本就是对肌肤造成伤害的毒花草,加上赤脚天蝎的毒性,便可化成一味特制的毒药。此毒可溶解,无色无味,但一旦吸入此毒长达半分钟,毒性会从鼻端扩散,蔓延至肌肤,先是感觉到痒,接着痒变成一块块藓红,肌肤生出异香,半盏茶的功夫内若手抓痒的肌肤将会一块块掉落,如同被火烙去一般剧痛无比! 其实,此毒若不用手抓,几个时辰后,充血搔痒的肌肤会慢慢恢复。 但那种搔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几乎无人能够忍得住。 “不好了!不好了!”静坐调息的洛云卿,听见暖阁外有婆子慌张喊着,似是那怀真不啻地道:“发生何事妈妈如此慌里慌张的,怪烦人。” “可不得了,咱刚打大少爷那来,经过五夫人住的小苑,只听暖阁里传出好生凄厉的惨叫,打听之后才得知,咱们家的六小姐不知怎么,满地打滚,一张脸被毁得不成样子!混乱中妈妈我溜进去瞧了一眼,我的娘,好好的一个美人儿,竟成了那般!吓得咱们慌忙跑了出来!” 怀真忽来了兴致:“哦,到底怎么回事,妈妈可打听清楚了?六小姐究竟怎样?” “什么,天……怎会发生这样的事……”似是丫鬟阿月和宝银的惊吓声。 “咱哪里敢多问,不过听六小姐身边丫鬟说,六小姐好像是从二小姐这拿了什么东西回去,没多久,便成了这般。”外头的声音,刻意的放低了些,但洛云卿依旧听得清楚。 怪不得这婆子跑到她这来,想必是为了凑热闹。 翎风显贞双双进来:“小姐?” “我都听见了。”洛云卿淡淡的回。 “怎会发生这种事情,偏巧六小姐傍晚来过咱这,奴婢担心……”显贞道。 “那又如何。大刑寺办案都讲究证据。她来归来,没把柄,谁能把我们怎样。瞎操心。” “可是……”显贞双眉绞成一团。可是这府里夫人小姐各个都不是良善之辈,六小姐刚离开飞絮阁不久,就传来这样消息,夫人她们怎会罢休,二小姐又要成为众矢之的呀。可怜的小姐。 显贞心中全然忘了,这几日这位‘二小姐’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曾再吃亏。 翎风欲言又止,望了眼洛云卿。 洛水容离开飞絮阁,突发意外,这其中不得不让人怀疑和洛云卿有关。 这位洛家盲女,委实让人看不透。 进洛府后,她处处观察这盲女,与外间传闻截然相反。 看似不经意间,实则处处留心。之前,她就险些露出了马脚。 如此聪明,又心思玲珑善于掩藏的女子,充满危险。 “替我穿鞋,我要去探望六妹妹。”洛云卿放下双脚,淡淡吩咐,显贞翎风伺候她穿好鞋,披上披风,走出暖阁,外面围观了不少的婆子丫鬟。她越过众人,在显贞搀扶下,朝五娘居住的小苑而来。 她不来,洛水容的母亲也会派人来‘请’她。她更愿意亲耳来听听洛水容的凄惨哀嚎。刚走进园子,从小道上跑过来一群举着火把的家奴。这躁动不安的气氛,让所有人的心七上八下。 “小姐,一群家仆拿着火把和绳索,还有家伙,像是要去抓什么人……”显贞描述道。 翎风打听后回禀:“二小姐,这些家奴说是奉老爷命,去拿逃走的副管陈喜。” 洛云卿听后点点头,漾出清悠笑意:“抓人,好呀。好事。” 看来今晚,她那位老爹又得头疼,忙得团团转了。 呵呵。洛云卿踩着清闲的步伐,一路不疾不徐往主园中而来。 ------------ 第三十二章 毁洛水容的脸(3) 更新时间:2014-01-24 洛云卿一行人刚进主园,果真便有五夫人遣的婆子家奴来拿她,两方人迎头撞上。 一个资历较老的婆子举止放肆地走上来,抓住洛云卿的衣袖:“二姑娘,你把咱家六姐儿害得这般,跟奴才走吧,老爷立马就来,这事没完!” 原先这府里下人便没几个尊敬她,视她为主子的,这婆子对她如何无礼很正常,府里家大人多,尽管这几日她变化颇大,但大多数奴才还是不知的,长久的态度不会轻易改变。 听口气,这位婆子应该是洛水容和洛水谣的奶娘。 “妈妈,这事怎能一口咬定是二小姐的错,六小姐离开飞絮阁时人还好好的!”显贞急忙解释。 傻丫头,解释管用吗,就算不是她做的,这府里的人也饶不了她。 洛云卿抬起左手,力道精准无比,重重甩在婆子的脸上,婆子吃惊,抓住她右臂的手也冷不防松开。就在众人瞪眼的当口,她右手出手极快,生生卡住了婆子的颈子,看似轻松,实则下手狠辣:“凭你一个老奴才,也敢来空口污蔑于我!无凭无据,污蔑主子是什么罪,老妈妈不会不知吧?” “咳――咳……”她力道使劲往下掐去,心想这老奴才必定脸都紫了,她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不停的使力,“听闻六妹妹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的立马担心的赶过来,我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盲女,怎么会害自己的妹妹,也没这么大本事呀……妈妈要做什么,要拿我去见官?衙门老爷面前你们交不出证据,可要反被告一个诬蔑罪。我这人很大度,你若给我道歉磕头,便当什么事也没有。否则,妈妈就到牢房里去吃牢饭吧。” 众人甚至听见骨头发出的咔咔声,那婆子仿佛下一刻就要脑袋分家,这回他们相信,这位比下人还不如的二小姐,是真的变了! “咳――二,二小姐……” 婆子痛苦的憋出几个字,双手死死抓住洛云卿的手腕,几乎整个人都被洛云卿提了起来,双腿拼命乱蹬,将要咽气一刻,洛云卿才松了手,婆子摔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煞白! “怎么,还是不愿道歉?”洛云卿朝婆子踱了两步,站定在婆子跟前。 婆子喘得厉害,忿忿不平,但触及到洛云卿那双空洞幽黑的眼睛,不由手心发凉,可又实在不甘心给洛云卿磕头,于是跪起来,握着拳头往地上敲了几下:“老妈子不该对二小姐无礼,二……二小姐息怒……” 想在她面前弄虚造假,这区区的伎俩能瞒得住她?洛云卿嘴角微勾,在婆子敲打最后一下时,凭声音找准了位置,提脚狠狠踩中那只造假的手臂,婆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啊啊……手,我,我的手……” “我平生最厌恶虚伪的小人,这种人自有天收的时候,你见我眼睛看不见,欺我不知道?”她平视前方,微微俯下身来,婆子分明看见她嘴角一缕比狐还狡猾毒辣的笑意,“我眼睛看不见,一时踩中了妈妈的手,云卿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妈妈的手刚才‘磕头’的时候很利索呢,怎么这么不当心?” 她一边说着,那脚却没放开,弯身时不断的用力碾压,将婆子的一条手骨踩踏得粉碎! 婆子大汗满头,几乎痛得昏死过去:“二,二……小姐……,饶,饶过奴婢……” “妈妈见外了,我只是不当心,妈妈不必过意不去。” 她缓缓的收回脚,脸上云淡风轻。 “嗒……”跟着婆子一起来的几个家奴,手里原本还拿着试图捆绑洛云卿的麻绳,见了这情景,都呆在原地,手里麻绳也掉在了地上。甚至木讷的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显贞小脸发白,不得不相信,二小姐是真的变了。 阿月宝银几个人,也看得心头发怵。怀真疑惑瞪着洛云卿背影,低声自语:“难道,受了刺激,人真的会变?”若变的是性格或许有可能,但二小姐似乎连身手都变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一脚下去便断人臂骨,想不到这废物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洛水容的厢房外,已围满了人,洛云卿到来时还能听得见洛水容凄惨的嘶吼:“洛云卿――是她,是这个无耻的贱人,是她害我……啊,我的脸,我的脸――不!母亲,母亲,姐姐,把那贱人抓来,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好痛,我好痛……我的脸,不……拿开,把它们都拿开!” “洛云卿,我和她势不两立……,贱人,害我……” “啊……啊――”闺房中传来镜面被打碎的‘锵锵’声,洛水容痛苦的嘶喊语无伦次,完全被痛恨覆没,失去了理智。 “好惨呐……”厢房外家奴们低声议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六小姐整张脸都毁了,如花似玉的模样,全毁啦,哎,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啦。” “快看,二姑娘来了。说是她使的坏……” “这不可能吧,二小姐平常胆怯得很,哪会有这心思?” “那就不知了,二小姐自成婚那日起,就变得古古怪怪……” 惨,有她惨么?当年她断掉一臂,那种日日夜夜的煎熬,忍受家人刻薄才是真的惨! 俗话说得好,欠债偿还,天经地义。 ------------ 第三十三章 讨要出诊费 更新时间:2014-01-25 洛明扬赶来的时候,进门时看了一眼站立人前的洛云卿,终是欲言又止,掀开袍底进了屋。洛云卿随即也在显贞搀扶下走进来。 “老爷,容儿她……”五夫人泫然欲泣,痛心不已。 她爹立即给洛水容把脉查看伤情,惊愕于洛水容的惨状:“谣儿,快去,将山茄花、火麻花这两味药研为末,喂三钱与你妹妹服下,先让她镇静下来再说!” 山茄花、火麻花这两味药材加在一起便是副镇静麻醉的药,吃完后能让人昏睡。洛云卿淡淡的让开道,洛水谣却偏在她跟前顿了脚步,低声质问:“那盛着毒酒的小瓷瓶,可是你给了容儿?” “是从我这拿走。” “为什么,丫鬟说,容儿是拿回这毒酒之后才发生的意外!” “酒中有毒,这谁都清楚。她要,我给。出了意外怎么与我有干系?” “最好没关系,否则你伤害容儿,我也不饶你。”洛水谣往常非是个冲动鲁莽之人,虽然不似洛水容那般刻薄,但也绝不会关心洛云卿。洛云卿面上神情始终是轻淡的,洛水谣紧了紧目光,匆匆去拿药。 房中一团混乱,不约一会杨雪玫,陈美云,并其余几位夫人小姐少爷们都赶了过来。洛水容已痛至精神崩溃,好几个下人强行将之摁住,待得洛水谣取来药,喂洛水容服下,半盏茶功夫人便昏睡过去。她爹又用薰草研成的粉末敷于洛水容残了的脸上止痛,众人这才将聚焦放在她身上。 “云儿,听说容儿是从你的飞絮阁出来后,才发生这种事情,你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明扬望了眼残了的六女儿,说实在,他亦不相信这会是洛云卿干的毒事。 大少爷洛成瑛立于床前:“六妹这张脸,是毁了。竟有如此厉害的毒……” “老爷!”五夫人大哭控诉,“还说什么,自打二姑娘定下婚事以来,咱家何时安宁过一时半刻,她就是个灾星,是她害了我的容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六夫人薛氏柔声道:“好好的女儿,成了这模样。老爷……这等于是剜了五娘身上的肉哇。” 杨雪玫坐在太妃椅上,瞥了眼凄惨的洛水容,神情里并没多少同情之意,嘴上则说道:“家宅不宁,诸多事已让老爷烦心,没想到六姑娘又出了事,或许是该看看,咱家触了什么霉头没有……”说时狭艳眼光,狞冷睇了眼洛云卿。 四夫人陈美云想了想,却在此时站出来:“说起来,二姑娘遭受的打击也不小。六姑娘此事发生突然,眼下不该无端谴责,先把来龙去脉弄清楚,看看六姑娘这脸可否有救。” 陈美云落了把柄在洛云卿手中,此刻为她讲话,乃是心虚。 “四娘今儿怎么了?”杨雪玫敏锐嗅到异样的气息,“听闻四娘今晚大义灭亲,举发了远亲侄儿陈喜,四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明事理’‘晓大义’了?” “看姐姐说的,这不是为这个家好吗。” “哦?照理说,陈喜是四娘推荐进家门的,陈喜他几年私下敛财如此之多,怎么四娘到今日才发现?陈喜这狗奴才,居然瞒得这样好,他本事可真通天了。”杨雪玫语带双关,讽刺嘲弄。 “原先只是看在亲戚一场,提拔他,谁知道那小子不安好心,辜负了妹妹我一番好意,我自然要为老爷着想,为家着想。” “就怕四娘还隐瞒了什么……” “够了!” 洛明扬简直头疼:“美云今日检举陈喜那混账,那是她大义。如今府中日夜不宁,还值得你们吵来吵去,京衙门和十二局的人尚未离开我洛府,就一日不得安生,都给我谨慎些,少言慎行!”杨雪玫隐隐咬牙,陈美云暗暗窃喜。 于是她爹又看向她:“云儿,你说。” 洛云卿不疾不徐地回答:“晚饭时,六妹妹的确来了飞絮阁,追问我要寒王留下的毒酒,女儿原不欲给,奈何六妹妹执意要取,女儿便将毒酒一分为二,给了妹妹一瓶。六妹妹拿了东西离去,余下的事,女儿也是刚才知道。” “爹,就是这瓶。”洛水谣拿着一只小瓷瓶,“这的确是寒王留下的那份毒酒,女儿试着查看了,没有什么不妥。据丫鬟说,妹妹的确是因为研究这毒酒才突发意外,就不知是这酒中毒造成,还是别的原因……” 洛云卿忽夺了话:“五妹妹,话可要当心说,都知道毒乃寒王所留,妹妹这话传出去,可不等于间接的污蔑寒王是罪魁祸首了么?” “我不是――”洛水谣双眉一紧。 “谣儿!云儿这几句话说得不无道理。”洛明扬立马沉声打断,“这种话,不得再讲!” “爹爹,那妹妹她……” 洛明扬扫视一家子人:“再查明实情前,任何人不得再私下揣测,更不许提及寒王所留毒酒!” 怎么查,这根本就是桩无头冤案。不管怎么查,这事儿都和这寒王赐的酒脱不了干系。 她爹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去触凤千离的霉头。 而她嘛,则恰是看中了这点,才有胆子利用这毒酒给洛水容下药。 “老爷,老爷!”外头,陆管家匆匆入内,“陈喜已捉拿归案!京衙门的官兵帮忙抓人,将意欲逃出盛京的陈喜逮了回来,现问老爷如何处置!” “哼,这混账奴才,他以为他能逃得掉?”听起来,她爹对陈喜干下的种种勾当很是气愤,“让容儿先休息,都散了吧,我先处置了那混账再说!” “可是老爷――”五夫人心有不甘,难道,她的女儿就这么白白毁了? “五娘,应以大局为重,老爷并非不管六姑娘,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得处理。”杨雪玫说完起身,亦随洛明扬而去。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无疾而终。五夫人生生背过气,享受完这场精彩的好戏,洛云卿打道回房。 “显贞,今晚的月亮真圆。” 走在花园中,洛云卿神态轻松。 “嗯?”显贞抬头看看今夜那轮显得格外清冷诡异的圆月,“小姐,看得见?” “眼睛看不见,但可用心看。” “用心?”显贞似懂非懂,不过说,“想不到陈喜会落得如此下场,幸好,奴婢现在可松了口气。”她打了陈喜四十个巴掌,每天怕得要死,唯恐陈喜会报复于她。 “小姐的眼睛,真的没法子医好吗?”翎风轻声开口问了句。 洛云卿嗅着花园中淡淡冬夜的幽冷之香,顿了半步,道:“会有一日,我将亲眼见证凰倾大陆的瑰丽与繁华。” 可能吗?走在身后的怀真嗤之以鼻。天生的眼瞎,神仙也难救。 …… 又过了一日,洛云卿身体复原飞快。这日早晨,她让翎风告诉陆总管,备好马车,也该上晁思年住的一等大臣府上去去,医治好晁思年是她当前最重要之事。 马车缓缓行驶近两个钟头,进入盛京北城的景阳,景阳鹿阳这两城居住的人多为朝廷武官。大将军府邸气派庄重,洛云卿立于府门前似乎都能闻见一股威严的气息。 早有送信的人通禀了消息,那日进宫与洛云卿见过一面的贴身管家笑脸相迎:“云卿小姐……” “老伯不必客气,只管领我去见老将军,咱们就不耽搁了。” “是是。如此甚好!” 身旁有显贞翎风跟着,洛云卿在二人相扶下进了大将军府。 那晚在宫中她替晁思年放了血后,这几日情况尚算稳定,可以说脱离了病危的危险。接下来要医治好晁思年的身体,将他身子调养过来,少则还能活个三年两年,幸则还能活上十余年。 为晁老将军把完了脉象,洛云卿于外间开了方子,又仔细交代一二,“眼下尚不能补给营养,切记戊要给老将军过食大充元气之物。身体盈亏,复原不可急于一时。老将军现在需要的乃是梳理……梳理血脉。”洛云卿没直接把清理毒素给讲出来,“另外,重花地丁要选北地的,不可选南边产的。每日清晨,可为老将军熬一碗绿豆汤。” 老管家点点头:“老奴代我家老爷,万分感激云卿小姐。” 洛云卿两根手指于桌面敲了敲:“好说好说,大将军府实在是客气……” 她直接把大将军府搬出来,老管家便懂了她的意思,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含笑朝下人道:“去,到库房拿一匣子金锭子,两匣子银锭子。”说完垂头望着正喝茶的洛云卿,“日后还得劳烦姑娘许多,这些东西望小姐笑纳,权当舟车劳顿的补偿。” “既然是你们的心意,那云卿就却之不恭了。” “哪里哪里……” 一旁的显贞和翎风都甚为惊讶。 小姐这……这摆明了是要捞油水。奉太后的命医治病人,她也敢收出诊费! 废话不,要不然她哪里来的银子添置新衣裳。 还有啊,她洛云卿也从不做免费出诊的活儿。 茶喝完一半,银子就拿来了,洛云卿满足笑着欲告辞,这会子正有名太监来到:“听闻云卿小姐过来大将军府,寒王思虑晁老病况,特召云卿小姐过府一见……云卿姑娘,跟咱走吧?” ------------ 第三十四章 寒王召见(2) 更新时间:2014-01-26 听见凤千离要召见她,洛云卿虽说觉得意外,但也只能礼貌的回答:“那就有劳公公。” 凤千离在凤京有别苑,但凡入宫或朝中有大事时便会住在凤京别苑内。而他的寒王府则建在了北城的鹿阳,和大将军府同在北城,景阳鹿阳又相隔不远,乘坐马车,小半个钟头便到了。 鹿阳以水闻名,不仅有泯河穿流而过,还有闻名璃水国的日月双湖,两座湖泊面积不算大,巧在两湖相拥似恋人,水质清甜,鱼类丰富。而寒王府恰恰依傍着双湖而建,站在高殿楼阁上,可以远远看见烟波渺渺的天然湖泊,湖面上雁鸟成群。 说也奇怪,她记得,她和凤清奕成婚时,凤千离并没有到行宫出席婚礼,听说寒王府着人送来礼物,道凤千离不喜游船,所以不便出面参加。 一个如此喜欢水,把府邸傍水而建的人,他会不喜欢水上游船? 听起来总觉得很矛盾。 马车停在寒王府门前,洛云卿是没办法亲眼见证寒王府的气派,但从显贞翎风两个丫鬟惊呼低叹声可见一斑。想必寒王府必是恢宏异常,雕栏玉砌的华美楼阁比亟错落,轻烟薄绕,气象万千。而府邸内则应该是一片殿观楼宇,满壁悬挂玉石、方镜,流苏帐帷,锦褥地衣,香囊遍堂。这样才符合凤千离奢华怪癖的作风。 “小姐……”显贞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要知道,这可是寒王府,一个外界传闻神秘血腥的地方。 这年头,传闻还能当真?洛云卿握着翎风,主仆三人被请进府。有意思的是,到了内苑,显贞翎风二人被拦下来,洛云卿便命两个丫鬟留下等候,自己则在领她来的太监牵引下,一路走进后园。 寒王府够大,在里面绕了足有一炷香时辰,她才被带到了一处地方。太监小心翼翼以衣袖让她牵着,领她进来。走进来没多久,从空气里温热的湿度让她明显分辨出,这不是书房,客厅,或暖阁,而是——澡房。 果然是个行为妖异的人,连见客都选在如此香艳的地方,尽管她并不算‘客人’。这澡房宽敞得惊人,足有三四个卧房大小,脚下铺的乃是玉白砖,鞋底叩在砖面上,清脆有声。 “过来,替云卿小姐把鞋给褪了。”领她来的太监这么吩咐着,身旁走上来两名侍女,洛云卿听从的把鞋脱下,赤脚踩踏在砖面上,这澡房内,气候温暖得宜。 “王爷,奴才把云卿小姐给主子您带到了……” 她没听见凤千离开口,倒是太监又说:“是,奴才告退……”似领了侍女一同退下。 “这点子距离,应是难不倒你,莫非,要让本王亲自牵着你过来?”在她踟蹰着是进还是不动时,传来凤千离悠悠极为舒适,还微带一丝戏谑的声音。 她怎么敢呀。 洛云卿循着他的声音,赤足移动,拨开迎面飘荡的轻薄烟云纱,层层逶迤至了他跟前。 从水声听来,这间澡池简直惊人的大,占据了澡房近乎一半的地方。袅袅的热气围绕,看来这水池里的水是采取自府外碧水青山间流来的天然温泉水。 “云卿腌臜之身,怎敢劳动王爷大驾。听见王爷正在净身沐浴,遂才犹豫未进呢。”她站在离他三步远外,笑意悠悠。 “是了,听说你大婚之日遭人破身,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时候比命重要,但有时候……它又一文不值。就不知在你这丫头身上是前者,还是后者?”凤千离怎会看不出来,她自诩腌臜,实则并无半分惭愧之意,似乎失身这件事对她来说,如过眼的云烟。别人眼里她没准儿是茅坑里的石头,臭烘烘肮脏不堪,可她自个心里,却比谁都自爱高洁。 一个把命看得比贞洁更重要的女子,谁说她不是自爱?在凤千离看来,这样的女子比起那些将贞操视同性命的女人聪明得多。 “那是云卿的不幸,幸运的是,云卿更想要活下去,让等着看我笑话,等着看我死的人死也等不到。” 凤千离眯眸睨她一眼,慵懒伏于澡池边沿,听见这话忍不住失笑:“你还真是不害臊。” 怎么看眼前这少女都是块难得的瑰玉,只可惜凤清奕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么个个性独异的女子,可比那完美花瓶的洛宁鸢要实用得多,瞧,璃水国上上下下,还没哪个女的敢这么和他说话。胆子不小,心思也够深。 “今日大将军走一遭,晁老的病况如何,你这丫头若是没这能力,可以趁早告诉本王,也免去日后你无能时太后发怒起来,本王为让皇祖母高兴,将你这双‘妙目’挖出嵌了琉璃做装饰也有可能。”凤千离幽魅凤眸睇来,语气亦是极为的邪魅。 “怎么会呢,云卿从不骄傲自大,但也绝不妄自菲薄,若是治不好晁老将军云卿甘愿奉上自己这双眼珠,给王爷当玩物。”这男人,果真是邪里邪气,妖异邪魅!虽然和残暴凶残的传闻不一,但这,也绝不是个好人。 凤千离可没错过她的表情,那分明是一副退避三尺,凶兽出没的神态。他魅眸里邪光微微一漾,似笑非笑:“在你脚边三尺,替本王把澡豆拿来。” 什么?! 让她一个瞎子伺候他? 王爷,您府上是缺银子买奴才吗? “王爷,云卿手脏,还没洗过。王爷万金之躯,白玉之身,富贵至尊,怎能被我这小丫头给玷污。云卿去唤来侍女伺候王爷洗澡。”让她捡肥皂,一听就有种很危险的感觉,洛云卿岂能乖乖就范,利利落落边说边循着来路往后退去。 凤千离笑看着她的样子,他长臂一展,顶上一条云纱丝帘无声飘落他的掌心,那么轻轻一拂,如灵蛇窜来,缠上了洛云卿妙曼纤腰,再往回一拉,她便似个燕儿被迫飞进了澡池,噗通一声摔进水里,撞在一张结实的胸膛上,落进他的怀抱里。 洛云卿吃了几口水,脸已被他捏住,那一丝极淡幽昙香迷惑人心:“不是手脏么,本王不介意借你这一池春水来洗干净你的手,再来伺候本王……” ------------ 第三十五章 澡池里的,暧昧游戏 更新时间:2014-01-27 “寒王您太客气了,承蒙王爷如此盛情,云卿绝不会不识趣,这就洗洗干净先。”洛云卿听出这妖孽语气里不爽的意思,既然人都被他拽下了水,只能将就着他。 她趁势避他半尺,孤男寡女,湿身肉搏,万一妖孽兽性大发她还不遭殃?只是她的小动作看着自然,却没能逃过凤千离的眼睛,凤千离一双魅眸睨着她,姿态慵懒,轻轻握着手里的绸缎沾着水甩来,卷住了洛云卿飘在水面的发尾,“唔……”头皮一阵发麻地疼,她低呼一声,再次被他拉入怀抱,“小东西,哪去?看不见便不要到处乱跑,乖乖待在本王身边,一旦你溺死在这澡池里,本王还得担上一个虐待残废的罪名。” 洛云卿飞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提到喉咙‘王爷您名声也不见得多好’这句话咽回肚里:“谢王爷提醒,云卿真是受宠若惊……” 宠是没看到,惊倒不少。凤千离一手仍抓着绸缎,洛云卿长发被拽拉着,使得她被迫禁锢在他怀抱里,他另一手食指弯曲,在她嫩滑似玉的脸颊上摩挲,“你为本王办事,本王当然应该照拂你。对了……本王的毒,还好用么?” 这话意味深长,洛云卿很快便听出来,凤千离是在指她利用他给的‘毒酒’陷害洛水容一事。想不到这样快就传到他的耳中,莫非洛府另有他的眼线? 这妖孽性情如此邪僻,说不定很讨厌别人利用他,怎么说,她也的确利用了他寒王的威信。刚才这句反问里,就添了几分阴寒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威严天尊,璃水国上上下下万人敬畏,云卿托您的福,得报私仇,感恩戴德呢!” 凤千离分明听出她这是恭维,为自己开脱的措辞,偏生她还说得如此浩气凛然,这小盲女从容悠越的性子十分少见。换做以往,敢在他面前花言巧语,见风使舵的女人,多半已人头落地。可是她…… 凤千离的手指往下滑动,握住她胸上温软的同时,另一手拉紧绸缎,扯得她头皮生疼,被迫贴近他怀里,隔着单薄的衣料感觉到他精硕结实的胸膛在微微起伏,他嗤声一笑:“真不知道洛明扬,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女儿。既然你说感激本王,不如拿出点诚意……” 他的手在她的温软上捏弄,话中邪肆意思再明显不过,洛云卿不由脸上一臊,温泉热气中脸颊渐渐染上酡红,一句‘妖孽去死’又生生的卡在喉咙。 她笑着拍掉在她胸上放肆的手:“肯定的,一定,必须的,为了表示感谢,不如让云卿给王爷您拿捏拿捏如何,民女别的长处没有,这一手中医推拿之术却很是在行,保准过后能让王爷精力充沛,焕发更多光彩。” 凤千离似笑非笑地,再次缓缓收拢手中绸缎,慢慢一寸寸拉扯她的发尾:“本王越来越好奇,常年被家人苛刻的你,是怎么养成这么个性子,学了这些厉害的手段?罢了……本王原本还真想试试你的手法,不过现在,恐怕你自己的问题更遏待解决。” “我?问题?” “本王问你,这几日你运功调息时,是否觉得胸腹刺痛感?” 洛云卿拧了拧眉头,还真是这样,只是她没学过武学,内力也是突然所得,只当是运功的正常反应。难道不是?听他这么说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凤千离将她拉至自己怀中,捏起她的鹅蛋脸儿:“你体内突然增了数十年的功力,以你这般羸弱不堪的身子骨,根本承受不住,你越是运功,反伤自身。没打通你的任督六脉,再这么下去,你不死也疯。即便你自个医术了得,也根本救不到自己的命。” 他竟然看穿了?!这妖孽究竟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其实她也知道,反常的事物也很可能存在大的风险,以她之躯,承深厚内功,搞垮自身是很有可能的。 凤千离邪肆低笑,忽然松了手中绸缎,放开了她被拉疼的发尾:“念你救了晁老一命的份上,本王可助你一臂之力。” 他要帮她打通经脉!?洛云卿还在迟疑的份上,凤千离开口:“先把衣裳,都脱了。” ------------ 第三十六章 澡池春光 更新时间:2014-01-28 洛云卿也不过是略一迟疑,她深知凤千离若真要对她如何,以她现在身手只能任人宰割,凤千离武学造诣出神入化,若果真能得他指点一二,于她来讲都是绝佳的机会,她往池水中退了两步,毅然摸索着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凤千离盯着她坦然将衣裳一件一件解下来,最后只剩下一片单薄的梨粉色肚兜,和一条白绸亵裤。细嫩凝滑的玉肩上,锁骨精致迷人,在她动手解开肚兜吊带时,凤千离暗哑道:“不必了。” 洛云卿再淡定的人,当着男人宽衣解带这事儿做起来,仍旧让她肌肤发燥,两颊不由添了一缕淡淡的酡红。要不是她眼睛看不见,面前黑漆漆一片,这事做起来怕要更困难。 她把自己浸在澡池里,散落的黑发一缕缕飘荡在水面,澡池里白色热气朦胧,她清绝明艳的脸庞富有着少女独有的娇嫩。乌黑发亮的长发,湿漉漉贴在鬓边,衬得一双空洞黑眸添了几许迷离,水波之下,少女妙曼的身体诱惑地伸展着。 “要打通你的穴脉,得逆周而行,待会体肤生热,得让热量散出,否则若你昏迷则容易走火入魔,筋脉逆断而亡。”凤千离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澡池,溅起哗啦水声,他慵懒侧卧于澡池边的凤锦地毯上,携一片薄衣遮体,一手枕着绣枕,一手撑着头,视线则肆无忌惮欣赏着眼前少女的娇躯。 因为看不见,反而自在许多,至少她不用对着一副男人的赤身尴尬郁闷。 洛云卿便凝神立于水中:“那云卿便先谢过王爷!” 凤千离姿态慵懒,伸出一手,无名指与拇指弯曲,化水珠为内力,轻轻掸向澡池里的洛云卿。洛云卿顿觉周身麻痹一般刺痛至极,顷刻间已让她额上汗珠淋漓,她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凤千离挑眉看着她,果真是个脾气倔强的,还能忍别人不能之忍,难得她心思又狡猾灵敏,更是善于‘察言观色’,她的‘察言观色’无须用她的眼睛,用她的心就能达到目的。 “稳住,站好,静心凝神,这打通任督六脉非儿戏,况你这丫头身资根基薄弱,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 见鬼的身体。洛云卿也深知这身板的纤弱。她要将自己这废物体质调理过来,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她试着凝神静气,导气归墟,但怎么也无法忽视筋穴里传来的一阵阵麻痹的刺痛感,渐渐的,她便感觉到一股股炙热的暖流,在她四肢百骸里逆冲而上。 凤千离招来侍女伺候,有替他拿捏的,有替他捶腿的,有为他斟酒的,还有为他剥熟栗子的。他享受着奢靡的待遇,目光始终一瞬不瞬盯着澡池里大汗淋漓的人儿。 时间慢慢推移,见她肌肤正慢慢一寸寸染红,那灼烈的嫣红覆满她娇嫩的雪肌,晕满她的双颊,又有玉白细肩在水面半遮半露,竟是说不出的香艳。 这样真的能打通她的筋脉?听着某个妖孽在澡池边吃着香甜的栗子,啜饮着琼浆玉液,竟然还有侍女在一旁吹奏笙箫,洛云卿开始怀疑,妖孽会不会其实在整她玩。 “脑子往哪儿飘?”妖孽简直洞若观火,连她一时走了神都被他发觉。 “我……”刚欲开口,陡然觉得有口腥气冲上心口,身体内的气血顿时乱窜起来,她闷哼了声,赶忙收拢心神,但似乎已经来不及,源源不断的热量像是不受控制般涌上来,充满在她的肌肤之下,那种感觉如同烈火焚身,痛苦又难受。 很快,她的四肢绵软无力,头脑沉痛昏沉,腥甜的滋味在喉间上上下下滑动。一声糟糕没来得及开口,她便似一团春水化进了澡池里。 身边溅起水花,一条手臂将她从水中捞起:“本王提醒过你,不得三心二意,你是想死么。” 她也不想好么,拜托,王爷,您让一群侍女围在澡池边燕燕笑语,舞乐笙箫,分明是来有意扰乱她的心神。 洛云卿已完全失控,体内那一股股巨大的热量四处流窜,她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心口压着一口腥甜的血,使得她不由自主发出难受的呻yin:“唔……难受……” “麻烦的东西!”凤千离眉心骤拧,刹时间似有抹诡异紫光从他眼底一掠而过,神情中杀意乍现,振臂便是一挥,澡池上所有侍女一个个咚咚倒地,应声昏迷。 他原想将洛云卿推上池岸,但肌肤所触之处,令他不由自主将她抱拢,仿佛在她的身体内有一种独有的魔力和‘东西’通过她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量感染了他,使他逐渐失控,幽冷凤眸里紫色光芒愈发明显,他恼怒瞪着怀里呻yin痛苦的人,寻了她嫣红的嘴唇狠狠地吻下去―― “难受……唔,嗯……”洛云卿觉得自己快要爆烈而亡了,沾了温凉的身体便拼命往上黏,全然不知自己此刻是何等的媚态横生,诱惑迷离。 “哗……”澡池里像是溅起了丈高的水花,浮浮沉沉之中,她好像摸到一点光滑如缎的东西,那感觉,就和大婚那日在行宫温泉湖边的感觉相似。 是梦还是什么。 是什么人。 是谁…… ------------ 第三十七章 鲛鳞再现 更新时间:2014-01-29 “嗯……好难受……”洛云卿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奔流的内力像是一簇簇火焰在她的四肢百骸中乱窜着,她觉得肺腑像是要热到爆裂一般,身子也变得越来越软绵无力。 嘴唇上一点温凉的触感让她莫名的感到舒适,便是不由自主急遏的贴上来,好像如此便能抒解她全身热烈的难受,然而这点温凉的感觉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炙热的气息席卷而来! 怀中的身体是出乎意料的柔软,嘴下殷红的唇瓣带着少女的滋甜让人欲罢不能,凤千离似是发泻般狠狠咬住里面的丁香小舌,邪恣地卷弄啃舔,晶莹的涎水在舌尖上纠缠。修长的手指则将薄薄一片肚兜扯下来,揉抚着那一片娇嫩雪白的小兔,随着动作的加剧,他的体温亦随之升高,双双的体温高到吓人的地步。 紧接着,慢慢的,凤千离的眼底流溢出紫色的光芒,漆黑的瞳仁似乎有转变成紫色的倾向,他眉心拧紧,带出几分痛楚的神色,手上挑弄和深吻的动作则是越来越急迫! 深不见底的紫,遂而从眼中迸射出来,那一睁眸的瞬间,邪魅无双。他贪恋的抱紧了洛云卿,仿佛在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致命的吸引。 满池的澡水冒出更多白色的热雾,整间澡房温度升高,如同熔炉,洛云卿沉沉浮浮间只觉难受得快要死去,朦朦热气中,一点点七彩斑斓的光芒在她的嘴里,微微闪烁。 庄培元闯进来的时候,一眼看见澡池旁昏倒的数名侍女,而热气蒸腾的澡池里,则是男女几乎赤体交缠的香艳绯靡的画面。年迈老成的他面上波澜不惊,倒是眉头深深凝在一起,但眼中却又划过一抹惊诧的喜色,几步跨上来:“王爷,这正是好时机!!” 倒是他这么一声呼唤,将凤千离神智拉回几分,庄培元察觉到什么脸色顿是一沉,心急喊道:“爷!”只是凤千离眼眸中那一缕紫色的流光,仍旧淡了下去,凤千离邪眯起双眸,盯着怀中洛云卿这张清丽绝色,红若彤霞的少女娇颜,他的手指缓缓抚过她因难受而皱成一团的眉头:“果真是麻烦的东西……” 他低声轻叹,洛云卿嘴里七彩斓光也随之消失,而凤千离眼中的紫光连同方才汹涌的yu望也都淡淡散去。他两指并拢,在她周身几处穴道上一一点过,不一会,难受的洛云卿在他怀抱里安心睡去。 庄培元立于澡池边,神情凝重。 凤千离淌着水,将洛云卿自澡池里抱了出来,他目光幽幽,不辨喜怒,神情也寒沉了许多,怀中的丫头睡相安逸,细长的睫毛像是蜻蜓的翅膀,柔软覆盖着一双月形美眸,这双眼睛,原是极美的……不知这双眼睛里倒映出他真实的身影,会是怎样一番动人的模样。如果,她能看得见他…… 刚才若他不曾停止下来,这狡猾似狐的小东西今夜不管怎么死法,都是必死无疑。可是,他还是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罢了,凤千离将自己的行为,归为新奇。她是他刚刚发现的新奇玩物,尚未玩够,怎舍得就让她香消玉殒,他直觉的感觉到,他能从这丫头身上获得更多让他意外的发现。 “爷,实在不该如此……”庄培元垂首低声的说,语气中微微带着点慈爱的责备。他说时已拣起池边一件干净的袍子,动手披在凤千离肩头,目光落在凤千离手臂上,那里,隐隐浮现着几片淡淡的,似有若无的七彩鳞状的东西。 “本王自有分寸,庄叔,退下吧。” 庄培元眼中深沉不见底,躬身:“是……” 凤千离稳稳抱着洛云卿,施施然走向自己休息的房间。 ------------ 第三十八章 寒王府闹鬼? 更新时间:2014-01-30 洛云卿醒来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因为真气逆流而昏迷那一刻,至于脑子里那些香艳旖旎的情节,不过成了浑沌的幻影,她实在分不清是真是假。 总之,自己醒来后,摸了摸,发现身上穿着一套簇新的衣裙和小袄,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连湿漉漉的头发也被人仔细的擦干,梳理过。 身边更有寒王府侍女替她穿戴鞋袜,伺候她用了午膳,这之后才扶着她出来,房间外,有位婆子专程等候着她:“云卿小姐,奴婢是寒王府丽妈妈,王爷亲自吩咐了,说是让云卿小姐每回来一等大将军府邸为晁老医病后,便过寒王府来一趟,王爷需要听小姐回禀晁老病情。王爷还说……他答应小姐的事,会做完,也希望小姐将应承王爷的事情,尽快的办妥。这儿乃是一匣子千金银锭,是给小姐的头赏,若小姐事儿办漂亮了,王爷少不得要给得更多。” 这话里意思就是说,她每回来给晁思年看病,都要来寒王府向他禀报,顺带,他还会继续为她打通筋脉,并赏了她一千锭金子。 她现在收下,一旦毒解不开,她不怀疑凤千离会扒了她的皮,让她吐出双倍利息。 银子不嫌多,洛云卿几乎没犹豫:“还请丽妈妈转告寒王爷,王爷的吩咐,云卿谨记在心。谢王爷盛情款待和赏赐。” 之后,洛云卿便没再见到凤千离,由着丽妈妈将她送到了显贞翎风两个丫鬟身边,主仆三人离开寒王府。 马车上,洛云卿再陷入澡池中的幻觉,见她神游太虚,翎风说:“小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没有。”洛云卿闭目养神,一手撑头,放松地靠着马车坐塌上的软靠香枕,“在我进去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她也只是随便一问,她们在外厅,隔澡池很远,就算有奇怪的声音想必也听不见。 谁知显贞道:“小姐,咱们在王府里,听见给寒王府送米粮的东家说……说寒王府闹鬼,所以,六位寒王妃,才前前后后疯的疯,死的死呢。” “鬼神迷信,你们也信?” “奴婢原本也不信,可是……”显贞揪着衣袖,煞有其事地道:“可是那送米粮的东家说,他的粮房就在寒王府附近,时常都能听见寒王府传出可怕的声音,还说什么……说什么那妖鬼就藏在日月双湖里,听起来怪吓人的,奴婢想……他们不敢造谣寒王府吧?说不准,真的,真的有鬼啊?” “我见那卖粮的东家,说话神神叨叨,也未必能当真。没准,他不过是见咱俩面生,说这些话来哄咱们好玩。”翎风低声的说。 她两个人这么一说,洛云卿愈发的拧紧了眉头。这寒王府的确处处透着诡异,她置身在里头,总觉得有股子阴森森的感觉环绕自己。还有,还有澡池里…… ------------ 第三十九章 天下第一公子! 更新时间:2014-01-31 “行了,寒王府的是非,少说点,当心祸从口出。”洛云卿止了显贞和翎风的话,懒懒撑头靠着软枕闭目养神,吩咐:“让车夫先别回咱们府,去东城的长鸾,我要裁制新衣购买些东西,顺便……去看看显贞你弟弟。” 显贞听了后惊喜不已:“是,小姐!”遂忙打起帘子吩咐车夫。 一路闭目养神,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进入盛京最繁华热闹的东城长鸾。长鸾街头商铺林立,建筑物鳞次比肩,行来人往,人头济济,各色摊贩数不胜数,琳琅满目。虽拥挤些,但也让人眼花缭乱。 “哟,客官,您几位,来来请上座……” “包子咯,热腾腾的庆丰包子……” “瞧瞧我这驴,彪壮得很,便宜卖给你们……” “叮叮糖,小姑娘,来一块吧?” “给钱,你拿了老子两块肉,想只给一块的钱,没门!” “咱们父子初到贵宝地,耍身功夫给大家献丑了!有钱捧个钱场,没钱给个喝彩!” “唐老板,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快请进,今儿店里有新进的货色……” “好心人,给点吧,我娘和妹妹几日不曾吃饭了……” “呜呜……哥哥,我好饿呀……” …… 洛云卿眼睛看不见,耳朵里全是糟乱的哄闹声,马车也缓缓被迫停下来,卡在拥挤的街头。闭目养神的兴致被打扰,她索性坐起:“翎风,让马车停下,你去买些吃的给这双小兄妹。” “小姐,这你都听见了?”显贞已抄起车帘,正要赶走挡路的小乞丐,听洛云卿这么说,便没开口。翎风不一会买了一包糕点和几个馒头,赏给了两个小乞丐,小乞丐当街叩头:“谢小姐,谢谢好人!” 洛云卿并没下车,也没露面,只听附近有更多乞丐一窝蜂涌上来:“也给我们点吧!求求你了,咱们好些天没饭吃了,打发点吧好心人……” “给点吧,给点吃的吧……” “诶诶,你们,你们不可以!”马车外场面有点失控,显贞急忙挡着车门,“没你们的份儿了,都走吧,走吧!” 洛云卿生前做过义工,这辈子也打小被虐待长大,深知生活的艰辛,她正要开口让翎风拿几锭金子购买更多食物分发给这些乞丐们,还没等她开口,马车外忽有人惊喜喊着:“快走,那东四街上活菩萨又派发米粥啦!” “什么,真的?” “快――去晚了就没了!” “噢――去东四街咯,活菩萨来咯!” 刚才还拥挤的人潮瞬间散开,纷纷朝一个方向涌去。 “活菩萨?”洛云卿有点意外的说,翎风道:“小姐不知吗?” “莫非你知道?” 翎风回答:“乞丐口中活菩萨,乃是当今国师义子,天下第一公子施无邪……施公子。” ------------ 第四十章 公子施无邪 更新时间:2014-02-03 天下第一公子?洛云卿飞快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位国师义子的讯息。但知道的并不多,最后还是在翎风的解说下才清楚的了解到,璃水国国师施幽,收有一子,取名无邪,视如己出。 天下人皆说国师义子容貌修仪世间罕见,天下无双。施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医术更是炉火纯青,难得的是,施公子性情温雅和善,常常布施救济穷困百姓。所以被人们称呼为活菩萨也不足为怪。 几年前,施无邪随访昭云国,曾医治好昭云国太子一命,昭云国秋蓉公主对他一见钟情,几次三番试图达成姻缘未果,这美丽的秋蓉公主放出话,说此生惟施无邪不嫁,否则宁愿遁入佛门。秋蓉公主对施无邪的爱慕之心世人皆晓,因此,施无邪被称誉为天下第一公子。 “小姐,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洛云卿轻轻一挑眉:“你对他很感兴趣?”不然以翎风的性格,不大会说出这种话。 她没有看见翎风低垂的眉眼间,流溢出的一抹温柔:“不瞒小姐……翎风曾有幸见过无邪公子一面,心中也很是钦佩他的为人,毕竟这世道,难得有这样肯亲身为百姓布施的贵族子弟了。所以才……” 如果是真心的,这样的人的确难得。不过洛云卿并没有兴趣结交这位第一公子:“天色不早,显贞,让车夫赶路。” 翎风见洛云卿不喜,便不再提议。 车夫挥打马鞭,马车加快行驶,繁华的街道两旁人群奔走,不少的人是奔着那位活菩萨而去。 “吁――”陡然间奔驰的马车发出剧烈的摇晃,马声嘶鸣,车厢颠簸,外头只听见车夫叱道:“没长眼睛的东西,要不是我拉得紧,你这一条小命可就没了,哪里有你这般大街上横冲直闯的!” “显贞,翎风,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还没等洛云卿说完,靠坐在门口的显贞早已打起了帘子,本想要呵斥车夫的大意轻心,却一眼看见那倒在地上的人影,尖叫:“弟弟?!” 听见显贞急匆匆跳下马车,“翎风,扶我下去。”洛云卿和翎风也随后下了马车。 “二小姐,这……实在不关奴才的事,是这小子冷不防撞了上来。”车夫急欲撇清关系。 “什么人,他多大。” “二小姐,是个小子,瞧着才十二三岁的模样。也不知家里长辈如此教养,这大街上,也是他混耍的,亏得没让二小姐受惊。”这车夫,在晁府也沾光得了些赏赐,又见洛云卿被请进了寒王府,拍马屁都来不及。 “弟弟,弟弟!”耳边传来显贞焦急的呼喊。 “你撞了人,且不论谁对谁错,你不思救人,只一味的在这指责一个孩子,传了出去,外人只说咱们洛家的奴才是这样嚣张跋扈的主。回头回了府,我会告诉陆总管,你领了你份内的银子,就走吧。” “二小姐,咱可是洛家老奴才了,这――”车夫万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我已经仁慈,否则,份内的银子你也就甭想着要了。”洛云卿循了声音走过来,蹲下,“真是你弟弟?” “小姐,小姐求求你,他是奴婢的弟弟,他就是奴婢的弟弟呀,救救他吧……呜呜!”显贞趴上来抓住洛云卿的裙摆,拼命的恳求,又心慌不已,转过来再度抱住自己的弟弟,“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跑到大街上来……” 洛云卿摸到一条小男孩的手臂,捋起袖管把脉,耳朵里又听见一道呼吸严重急促,伴有咳嗽的声音,似乎刚才一撞,并没有伤到什么。根据情形,她很快断定小男孩是因劳累和感染,引起的突发急性肺肿。 “翎风,把我拿药箱来。显贞,把你弟弟扶起半卧着,若不急救,他立时三刻就会没命。” 显贞一听,先是惊吓,随即不敢迟疑,急忙把弟弟扶起半卧。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只见洛云卿摸到喉管部位,几根银针下去,眼瞧着已面色发青,口唇紫绀,窒息到奄奄一息的孩子大咳几声后,不住的喘出气来,面色瞬间回缓,眼皮子也在翻动着活了过来,众人不免惊呼:“这谁家的姑娘,好厉害的医术!” “你们快看,她好像是个瞎子?” “了不起,一个瞎子的医术还能这样厉害……” “姐……姐……”小男孩清醒过来。 “弟弟!”显贞喜极而泣,“太好了,你吓死姐姐了。小枫,姐姐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家里,你怎么可以不听话的跑到大街上来,万一被马车撞到,你要让姐姐伤心至死吗。” “我……咳咳……”小男孩抬头望着洛云卿,没回答显贞,轻声问:“姐姐,这位是……” “对了,小枫,这是姐姐的主人,就是小姐救了你,你要感激恩人!”显贞替弟弟擦去脸上脏灰,“小姐还答应了姐姐,要替小枫你治病,小枫,不用怕,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咳咳……谢谢恩人姐姐……”小男孩温柔的道。 洛云卿原不想打击这对姐妹,但事实隐瞒也没用,刚才经过把脉,她也大概知道显贞弟弟患的疾病是什么,刚才的急性肺肿,也有一半是因这疾病感染引起,情况并不乐观:“显贞,你弟弟小枫的病,我只有两成把握,想要留得命在,除非……” “除非截肢。”忽然间,人群里传来一道男子的嗓音,如风中拨弄的琴弦,极其优越动听。 “活菩萨!”紧接着,人群爆发骚动。 “刚才一幕,无邪不巧看见,姑娘医术精湛,更难得的是临危不乱,不妄自托大。”这极其好听的嗓音,若美玉一般无暇动人,语气轻淡,带着一股出尘脱俗的优雅高贵,又同时兼具温存。 洛云卿立于人丛中,缓缓抬起下颌,面对着声音的方向:“施无邪施公子,天下第一公子无邪。听闻无邪公子也是医道中人,医术深厚,公子一言道出我的结论,真是让云卿刮目相看呀。” ------------ 第四十一章 施无邪 更新时间:2014-02-04 “姑娘过奖了,无邪只是途径此地,偶然看见姑娘情急救人,才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位施公子的出现,引起不小的轰动,导致更多的人拥挤过来,整条街道都为此喧闹不已。 “施公子只用一双眼睛就看出病人的病症所在,云卿不算过奖。”莫名的,洛云卿被这道嗓音吸引着,那声音淡淡的像是一泓清甜的甘泉淌在人心上,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洛云卿觉得有点可惜,还真想看看这位天下第一公子,迷倒昭云国公主的美男子长得什么模样。她好像听见人群一阵唏嘘,自两旁退开一条道,有人推开豪华马车的车门,便有一双靴履踩踏着木条阶梯走出来,缓缓踱步来到她的跟前。 初冬的清风里,一缕宁静怡人的沉水香飘入她的鼻端,混着男子淡淡高雅温润的气息。 “施公子!施公子!” “呀!施公子,瞧瞧我们吧……” “我喜欢你,施公子!” “施公子,活菩萨,我家中父母双亡,求您把我领回家收做丫鬟吧!” “施公子……求您把我也带走吧,我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 随着施无邪下了马车,街头顿时间爆发出更轰动的呼喊,那人群竟是哗啦一下的拥挤上来,洛云卿佞着眉头,有点大跌眼镜,实在没想到这古代的女子为了心仪的男人,也可以如此的奔放示爱。 人群拥得太快,她眼睛看不见,四面都是人推拽着,翎风也被人推出老远:“小姐――” 她被人左一脚踩中,右一脚踢中,前前后后推推搡搡,正火得想拿银针扎扁这群盲目的百姓,施无邪手中一根玉箫转动,以内力轻而易举将人群拨开,拉住了洛云卿的手:“抱歉,无邪未曾思虑周到,反而给姑娘造成了困扰。” 他又同时朝地上一挥,替显贞和她弟弟小枫也挡开了人群,并说道:“大家不要拥挤,以免造成人员踩踏损伤。” 洛云卿只听着这群百姓如听圣旨一般:“施公子说得对,乡亲们,咱们都让让,可别伤了公子!” 能在百姓心目中拥有如此高的地位,这人还真不简单。 洛云卿被施无邪轻轻拉在怀里,那一缕沉水香的味道令人心醉神迷,如沐春风,她不动声色从他怀里退开来。 ------------ 第四十二章 酸溜溜的王爷 更新时间:2014-02-05 “翎风显贞,把小枫送上马车,我们离开。”尽管洛云卿有点心动于施无邪带给人的气质,但不代表她就会花痴的黏上去,也就是那么一面之缘,心中欣赏,她可没忘记自己来是为了替显贞的弟弟看病。 那孩子本就有病在身,方才又受到了惊吓,得赶紧带着离开这人多噪杂的地方。 “截肢?天……”显贞还沉浸在刚才洛云卿和施无邪的话里,心痛得揪起,“不可以啊,他才这么小,小枫还这么小,小姐,一定有别的办法的,您一定有别的办法可以治好奴婢的弟弟,您不是把晁老将军都从鬼门关救回来了吗,奴婢求求您,来世当牛做马,求您救救小枫吧……” “快听听,难道,她就是太医令之女,洛云卿?” “哟,那她不就是早几天嫁给叡王,大婚当日遭人玷污的洛家盲女么?” “是啊,不就是说,这洛家盲女救活了晁老将军,才免了惩罚!” “对,所以太后才准许她把叡王给休了!” “啧啧……她还有脸抛头露面呢!” “就是,要我早投湖自尽了,哪里还有脸出来见人呢……怎么着,她也是个残花败柳呀!” 因为显贞激动下说漏了嘴,顿时间身边闹哄哄的传来讥讽讥笑嬉笑议论声。 “糟了,对,对不起小姐!”显贞懊悔莫及,“奴婢不是有意……” 施无邪只是略微一怔,随即恢复温存笑容:“原来是洛府小姐,无邪有幸得见。” 他瞧着洛云卿没有丝毫的羞怯愤怒之意,淡定悠然得仿佛只是在逛街买白菜,身边的讥讽嘲笑辱骂之声,对她来说只是那地上丢弃的一堆没人要的烂白菜叶子。 真是麻烦,是不是现在她走到哪里,都被要人这么品头论足一番。 这些人就不能想出一点新鲜的说辞来骂她么。 “哦,无邪公子为何想见似云卿这样晦气的人?”她的语气带了一点讥蔑,毕竟,她不相信真的有男人会知道她是什么人后,不带任何偏见,还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虚伪的成分很大。 施无邪并不在意洛云卿语气里的一点不善:“凡事皆有两面,他们看见的是你不守贞洁,逆纲休夫,而我看见的,则是姑娘惨逢困境,还能在此时救活晁老,为自己谋求生路,倘或换成无邪,都未必能如此豁达看得开。但凡不寻常之人,不拘泥好坏,只要是无邪欣赏的,无邪都愿与之结交。” 他的一番话,无疑又掀起了阵喧哗的高潮。 极其好听的嗓音,就像在灌迷魂汤一样,听得洛云卿也不由心里舒适了几分。他语气平缓,言辞不谄不媚,看来这位第一公子并非浪得虚名,至少不是个纨绔子弟。 “公子过奖,云卿只是想活着,活得问心无愧。” “好个问心无愧。”施无邪睨着洛云卿,笑意温存:“这孩子的确还年幼,倘或真截肢才能活,这辈子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委实有点可惜。姑娘方才说有两成把握……若是再加上我,是否能将这胜算多添几成,云卿姑娘意下如何?” 显贞并不傻,听见施无邪要出手救她弟弟,一下子跪过来叩头:“求施公子救救我弟弟!求活菩萨开恩救救我弟弟小枫!小姐!小姐……” 她和他虽初次遇见,彼此无仇,再加上他也是个学医的,如果真能有完美的办法治好显贞弟弟,洛云卿想,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医者医命,为该救的人,云卿实在没道理拒绝。” “太好了,小枫,小枫你听见了吗,你有救了,你一定会没事的!”显贞激动万分,抱了她弟弟痛哭流涕。 就这样,纷纷上了马车,折返去了施无邪所居的上水庄园。 一次的相遇,注定今生缘起。 当底下的人将洛云卿于长鸾街头相遇施无邪,进而去了上水庄园的事情禀到了凤千离耳中,凤千离噙一缕幽魅淡笑:“他倒是去得‘巧’,怎么鼻子比狗还灵,一个被破身的盲女也能勾起他的兴致?” 伺候在身边的庄蒙庄野两兄弟互望一眼,咦,怎么主子这话里味道酸溜溜的? 确定对那盲女有兴致的是施无邪,而不是主子您自己么? 当然,庄蒙庄野打死也不敢开口说出来。 ------------ 第四十三章 泼矂水(1) 更新时间:2014-02-06 洛云卿回到洛府,已是晚饭过后。刚下了马车,守在大门前的官兵走过来,对她们进行检查。“也不知这些官兵,什么时候才会撤走。”翎风低声的说。洛云卿站在原地,等官兵搜查马车,迎面有人朝她呵呵地笑着道:“这位,就是二小姐吧?” “本官乃京衙门参军。”不等她开口,对方紧接着又道,“奉命办事,多有冒犯,还望二小姐不要介意。”此人笑声颇为猥琐,一听就让人浑身不爽。 “哪里,参军大人受累了。” “呵呵。”这位衙门参军大人凑上来,将其他人挥开,“本官早就听闻二小姐美名,今日一见,果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这位洛家二小姐竟然如此绝色! 刚才马车停在府门前,他远远的瞅了一眼,只瞧着一名少女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穿了一身淡紫色绣芍药花的修身狐毛褙袄,白色撒紫芍花的百褶襦裙,和一双粉白色同样绣芍药花的绣鞋,身段袅娜,姿影娉婷。乌黑的长发在头上简单挽成一个飞云髻,斜斜插着几只银子流苏簪,耳间坠着一对白水晶耳坠,衬着那张娇柔清雅的脸,哪里有什么卑怯畏缩的小家子气,竟是绝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见这容貌这身段,这位参军大人哪里还在乎她是不是个瞎子,是不是个残花败柳,心顿时痒痒地难耐,这不,一溜脚就迎了上来:“让本官瞧瞧你这手,真是可人疼的,可惜了二小姐一双眼睛看不见,不过不打紧,世人没眼光,本官却不同,本官生平最是……怜香惜玉。” 洛云卿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只咸猪手在乱摸,猥琐的笑声听得她想吐:“二小姐和本官能在此相遇,天赐缘分,不知二小姐,是否愿意做本官的第八房小妾,本官绝不嫌弃二小姐非清白之身呵呵。” “大人!?”显贞冲动地想挥开那脏手。 第八房小妾?当她洛云卿真嫁不出去了?“能得参军大人青睐,让民女受宠若惊,大人想必是个真正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若大人不介意我身上还带着病……云卿倒是很愿意嫁给参军大人做妾。” “你得了病?什么病?无妨无妨,本官不缺那几个银子,你嫁给本官,本官自然要把你的病治好。” 洛云卿盈盈一笑:“实不相瞒,花柳病。” “什么?!” “大人,云卿孤枕难眠,总想着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对的,大人如此有心,速速带云卿回去吧。” 摸在她身上的咸猪手噌地收回:“呵呵,二小姐,本官刚才只是和小姐开个顽笑,本官家里有头母老虎,扬言本官若再纳妾,她就要断了老子的命根子,本官这是有心无力呀。” “噗……”显贞翎风忍不住掩袖笑了声。 “参军大人放心,我父亲是太医令,得了花柳病,可以治的。大人可以在外买一栋宅子,我们独处吗。”洛云卿缓缓靠上来,“快,快快给本官备马!”那衙门参军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的往后退,仿佛沾到洛云卿就会死一样。真晦气,莫不是这女子原就是个贱人?亏得没带进家门,否则还不倒大霉了! 听着参军骑了马屁滚尿流的跑走,不用想,也知道是回家沐浴洗手净身去了。洛云卿这才进了家门,“小姐,您怎么可以称自己得了……得了那种病,太晦气了,传出去今后小姐还怎么……”显贞叹气。 翎风看了眼洛云卿,从寒王府出来,洛云卿就换了这身衣裳,必定是凤千离赏赐的。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这身衣裙,盛京里要说起来,倒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了。 别说那衙门参军对洛云卿起了婬念,一进园子,下人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改头换面的二小姐,居然美貌若此!就算是三小姐洛宁鸢站在身旁,也是一个沉鱼,一个落雁,不会差多少。 凤千离的眼光自然是顶级的,所以这身衣裳的确为洛云卿增色不少,再加上寒王府侍女为她轻描了淡妆,悉心梳了个别样的发髻,银簪首饰样样齐全,整个人看似华丽精致,又不失简洁大方,愈发衬得一张容颜清雅动人,芳菲妩媚。 气质上,更是天差地别。 如今整个洛府,都将目光聚焦在洛云卿身上。 所以当她刚一回来,府里的那些女人们,便迫不及待的跑出来。 “娘啊,您看嘛,二姐她穿的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我也想要嘛!”胖女洛湘湘嚷嚷着。 “有什么好看的,麻雀再装,也装不出凤凰的高贵。”洛双双讥讽哧笑,眼底却燃气一簇嫉妒的焰火。似是悔恨当初怎么没把这贱人的脸给毁了。 “偏生有些人眼睛不好使,没有自知之明,穿得再华丽,也如同牛粪上插花。”五夫人同样冷笑着讥讽,暗自握紧了双拳。容儿脸被毁,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五娘,容儿才刚被毁容,她就迫不及待穿得如此艳丽招展,分明可恶至极!”三夫人附和道。 “不是这样——”显贞试图解释。 “贱人!”洛宁燕走出来,“你打哪儿来的这许多银子,这一套衣裳,少说千金,该不会是你偷偷从咱家库房里窃取了什么,拿去变卖了吧?” 女人的嫉妒之心,有时丑陋,有时可怜,有时可恨。 眼前这一群女人,通通都占据了这些劣质品德。 洛云卿露出娇柔笑意,哦地一声道:“大姐眼光真好,妹妹原本还不知道该拿多少银子给寒王,这么说,妹妹身上这套衣裳价值一千金?虽说这衣裳是王爷赐给妹妹我的,不过,无功不受禄,妹妹不缺银子,我会照千金送还给寒王。” “你说什么,这衣裳,是寒王赐你的?”洛宁燕先是一怔,随即大笑,“贱人,连寒王的东西你也敢收,我看你怎么收场!最好让寒王把你吃到连骨头也不剩!” 洛云卿盈盈掩袖慵懒一笑:“大姐误会了,寒王之所以赏赐妹妹这套衣裳,那是因为妹妹向王爷举荐了大姐,王爷高兴,才赐了我新衣。” “贱人,你敢!” 洛宁燕勃然大怒,恨不得上来撕烂了这张娇柔清雅的脸! 看到那双空洞幽幽的眸子,就打从心里发狂。 “老爷传话——”在众人闹开的时候,陆总管跑上来,“二小姐,老爷让二小姐到书房见。” 洛云卿没理会洛宁燕这群人,转而由翎风牵着往书房去。 “洛云卿,你敢阴我,我也要让你没好果子吃!”洛宁燕还在那背后大骂不止。 奔波一天,有些疲倦,其实从施无邪的庄园出来之后,洛云卿就猜到她爹今晚会要见她。进到书房里,洛明扬也不禁怔了片刻,打量着改头换面的二女儿,随后道:“听说,你今日给晁老治病,后又去了寒王府,再又去了上水庄园?” “父亲大人,真是‘耳聪目明’,您这位太医令,何时在盛京里耳目也如此众多了。” 她的口气中明显夹带着讥讽之意,洛明扬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女儿了。不错,他的确派了人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就是怕再生事端。谁知道,这个女儿今儿一天不仅去了寒王府,连上水庄园里那个男子竟也邀请她成为入幕之宾,洛明扬怎能不过问。 “你可知道,那施无邪是国师义子。” “是的,女儿听说了。” “国师施遨天,诡秘至极,把持着朝中将近三分之一的权势。他的义子施无邪看似温存尔雅,此人却绝不容小觑。你以为,一个与国师为伍,年纪轻轻就能独自创建上水庄园,在庄子里养上万的私卫,手中攥有商脉无数,能独自入昭云国,甚至敢独自前往海溟岛屿,这样一个人,他真会是良善之辈吗?” “照父亲这么说,咱们攀附还来不及,父亲又何必苦恼,今日他请我入庄,您应该高兴吧?”她还真没把施无邪当成良善之辈,但只要她的心觉得可以相交,她和施无邪一样,又何须在意对方是好的还是坏的。坏人未必真坏,好人未必就真好。 “云儿,你可莫要玩火自焚!” “怎么会呢,谢谢爹的关心,女儿觉得乏了,先行告退。”洛云卿只留给洛明扬一张漠然的脸色,便循着熟悉的步子走出书房。她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捶桌的声音。 “翎风,显贞?”出了书房,洛云卿不见这两个丫鬟来搀扶她,便心知有鬼。她浮起冷笑,缓缓的凭来时的步子往外面走,那墙角下,传来‘唔唔’的喊声,声音像是被人用手给捂住了,因她听觉比一般人都灵敏才听见。她也不出声,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快,上去泼她!”身后便有人猛地窜出来,料她是个瞎子,看不见,躲不开,提着不知道一桶什么东西飞快的奔向她。 就在那脚步奔过来的时候,洛云卿忽然间蹲下去,银针电射而出,直刺对方的脚背,“哗啦!”一声巨响,连带着桶子罩下去,一桶尿味倒得满身皆是,便听洛湘湘嚎啕大哭:“娘!娘!我被泼了!我被泼了!” ------------ 第四十四章 泼矂水(2) 更新时间:2014-02-06 “啊,天啊,四小姐您怎么躲在这啊,对,对不起!奴婢一时没拿稳呢!” 刚才洛湘湘就藏在这花丛里,洛云卿岂会没听见,这群家伙想合着伙来看她出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姐——快跑,她们……唔!”显贞呐喊声从那墙角下传来。 “给我泼!”既然被发现,洛宁燕索性光明正大地干起来,“她横竖看不见,倒要看她往哪里跑!” “小姐,不要,快躲开——”想也知道,显贞和翎风肯定被她们钳制住了。 “泼她!” “泼她!” 小姐夫人奴婢一涌而上,桶子里装的洗脚水,尿液,馊水什么的,发疯了般朝洛云卿泼过来。洛云卿左滚右闪避开泼下来的桶子,这些人却恶毒的在地上设置了不少障碍物。这群该死的。 “小姐,当心……”翎风挣脱了束缚,几个箭步冲过来,为洛云卿挡了后背泼来的一把尿,“咚,咚,咚”众人桶子里的脏水眼看也都泼没了,泼得满地脏污不堪,浊臭熏天。就在翎风伸手来拉住被绊倒的洛云卿时,又低喊一声:“不要。” 不知是谁又泼来一桶子馊矂水,翎风再次为洛云卿阻挡,但这次,洛云卿反将翎风扳开,自己承受了这一桶子馊臭的矂水。 “哗。”那水兜头盖脸的泼下来,这一身凤千离所赐的芍花儒裙就这样被毁了。 “哼……看你怎么躲。”成功得手的洛双双立在那,扔掉木桶,得意冷笑。 洛宁燕也走过来,扫了眼狼狈的洛云卿和她的丫鬟:“洛云卿,别以为你救了晁老,你就本事了,你别忘了,你还是洛家的人,还得住在这个家里!你这个扫把星,下贱的小娼妇,你也敢来要挟我?” “怎么,二姑娘走路没长眼睛么,怎么弄得这样一身臊。”五夫人也走上来,嗤笑嘲讽,心中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混闹得人不得安宁。”杨雪玫珊珊来迟。走过来,瞧着满地狼藉,又扫了扫洛云卿的样,冷冷淡淡地道,“是谁在这胡闹,吵了老爷清静。” “二娘,没什么,是二姑娘自个走路没长眼睛,绊倒了,把园丁用来浇花的肥料都给弄洒了。”五夫人冷冷道。 “是么?”杨雪玫淡淡地,“让园丁下回多长个心眼,知道咱家二姑娘是个瞎子,就别把这些桶啊盆的放在道上,回头老爷责怪起来,还得说是我这个当家母的不是。” “都行了吧。”四夫人陈美云赶了过来,“再闹,让老爷知道了,又得无端添些心烦。看二姑娘也淋了一身,还不快来人,扶着二姑娘回房更衣洗漱。” 洛云卿摘掉头上的烂菜叶,抹掉面上的残渣,幽幽的空眸里寒意迸射而出,直看得人脊背发凉,四肢冰冷,她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更是渗得人发颤:“好,很好,你们记着,伤我者——他日百倍奉还!” 众人面色又是一阵青红紫白。 陈美云忙自主的上来搀扶:“来,这天也凉了,赶紧回房把衣裳换了。” “不必了。四娘还是别脏了手。”洛云卿幽冷冷地语气轻描淡写说出来,仿佛身上没被泼脏,她只是握住翎风的手,“扶我回去。”翎风点点头,显贞也满脸怒容的跑了上来。 “你倒是想贴她热脸,可人家只给你一张冷屁股。”杨雪玫睇着陈美云,眼神冷淡,语气讥讽。 “四娘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对二姑娘好上了,说她是墙头草还真没错,见着二姑娘才刚风光了一点,就巴巴的赶着去攀络,怎对得起姐姐你平日待她的好。”三夫人也在一旁刻薄地道。 “谁让她,也生了个儿子。”杨雪玫淡淡冷笑。 “哟,她那儿子,比个女儿还不中用呢!” “哼……”陈美云暗暗于袖中掐紧五指,指尖嵌入血肉之中,勒出条血痕。如果不是杨雪玫的尖利阴险,她何至于在这府中长年被压成老二,说起才得才华,她哪样输给杨雪玫,她也为老爷生了个儿子,凭什么事事都得看杨雪玫脸色。怒火被挑起,陈美云甚至忘记自己是被洛云卿要挟才站在这边的阵营上。此刻,她只想让杨雪玫也尝尝酸楚的滋味。 回到飞絮阁,阿月和宝银忙着烧水,怀真则捏着地上一堆衣裳哼道:“臭死了,凭什么非得要我来洗,又不是没有小丫头,她就是成心的!气死我了!还有,看看这衣裳,根本就废了,她不扔掉反要我来洗,不是有意又是什么,气死,气死气死我了!” “怀真姐姐,你要是做不惯这活,要不,我们换一下吧?”阿月上来轻声地说。 “我来月事了,不宜下水,换换也好。”怀真捏着鼻子,把衣裳嫌弃的扔给阿月,不耐烦地走到那灶台下和宝银一起烧水。 “连这点子事都做不了,我要你这丫鬟做什么?还是说,你宁愿当一个烧火丫头?”陡然间,洗漱干净的洛云卿换了身衣裳,出现在这间下房门口。 “二,二小姐!”阿月和宝银立即起身。 怀真一怔,没料到被洛云卿逮个正着,但她也不急,哼哼道:“二小姐成心的要整奴婢,奴婢怎么做都是错咯。”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没资格让我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大少爷屋里娇养出来的,使不得累,但你现在跟了我,就趁早打消之前那些念头。”洛云卿噙一缕漠然的淡笑,“否则再有下回,这府,你也不必再留了。” 怀真咬唇,羞愤难当,气得把身一扭。 “二小姐,您来这下房做什么呢?”宝银丫鬟低声问道。 “阿月宝银,我那套裙不必洗了,给我打包起来,送去寒王府。” “啊?”阿月宝银吃惊不已。 洛云卿唇边慵懒笑意寒沁不已,今儿这群女人是真真惹怒到她了,还当她是以前好欺负的洛云卿吗?她们敢用馊水用尿来泼她,她不好好的回敬一下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后娘姐妹们。 ------------ 第四十五章 泼矂水(3) 更新时间:2014-02-07 虽然很是不解,阿月和宝银也只得按洛云卿的吩咐去做。夜又深了几分,洛云卿回到屋里,显贞把卧房点起了熏香,又拿来了香脂,要为她涂抹上驱除气味,洛云卿淡淡道:“不必了,你往澡桶里添了三把玫瑰花瓣,哪里还有什么不干净的味道。” “小姐,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自今儿洛云卿与施无邪合力救治弟弟小枫后,显贞便发誓忠心跟随洛云卿,当牛做马来报恩。 “我知道,我会让她们也知道,她们惹到的人是谁。”不让那群女人再影响心情,她坐在椅上慵懒歇息,“我乏了,给我倒杯茶来。” 显贞立即斟了一杯茶:“小姐受累了,为了奴婢的弟弟小枫,小姐今日之恩,奴婢无以为报。” “如果没有他,我也没十全把握能保得住小枫的腿。小枫的腿患的是恶性肿瘤,难以救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切除那条腿。施无邪说得没错,让一个小孩子受这番苦,实在残忍……”今天在上水庄园,施无邪和她讨论小枫的病情,两个人经过激烈的讨论,辩驳,思考,斟酌,最后协力定下治疗的方子,初步先由她施针,再以火灸刮肉,再以中药方子治疗。 经过今天初步治疗,至少让小枫患处的感染减轻了许多。如此下去,极大可能能够保得住腿。 说起上水庄园,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居住的地方。即使她看不见,那庄园之典雅,建造之阔气,亭台楼阁,湖泊小溪,巧夺天工,景致如画。这些,都是她从翎风和显贞的惊叹中,以及置身庄园里切身感受到的。 虽是个豪华的庄园,却处处透着与主人相符的温润出尘的气质,令人舒适不已。 而从施无邪平日用的吃的东西来看,他又是个极其讲究,精致的人。 “小姐,小姐?”显贞唤醒了洛云卿,“茶凉了。” “去看看,翎风怎么样了。”洛云卿淡淡的说,今日翎风为她挡了一桶尿,不论翎风是否来历可疑,又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刻她还是感激的。显贞点头去了,没一会却是匆匆跑回来,“小姐,翎风洗澡沐浴后,却是忽然病倒了,怕是那一桶子尿,害得她感染了风寒!” “扶我过去。”洛云卿立即起身,随着显贞来到翎风的房间,进门便听见翎风轻微咳了两声,躺在床榻上,洛云卿走过来,摸索坐在床边,“把手给我。” “小姐怎么过来了……奴婢没什么……咳咳……” 洛云卿自个抓了翎风的手,细细把脉:“是惊了风,有些急烧。显贞,拿笔来记下方子,到府中库房去抓药来煎了给翎风喝下。”话才讲完,那里宝银转头跑去拿来了纸笔:“小姐,这有。” 洛云卿点点头,把方子说出来,让她们记下,这一夜自是去取药熬药不在话下,到第二天,洛云卿早起便过来看翎风的病情,见翎风高烧退了许多,嘱咐翎风今日不必出府,自己带了显贞和宝银,先去了晁思年府看病,之后,便又来了凤千离的寒王府。 “本王昨日才赐你一身新衣,你今日上午便让人送还给本王,还附带一股腥臊之味,丫头,你这是在羞辱本王么?”凤千离凉薄的嗓音里,带着点点幽魅的冷意。 ------------ 第四十六章 借刀‘整’人! 更新时间:2014-02-08 “王爷,恰恰相反呢。”洛云卿欠着身子,无聚焦的美眸落在地上,不疾不徐地说道,“昨儿云卿回府,姐姐妹妹姨娘们责怪云卿不懂事,要教训云卿,云卿说身上衣裳乃寒王您所赐,让我先褪了衣裳再承责罚,谁知竟都不讲理,泼了云卿满身的腥矂……云卿自己受罚没关系,可这衣裳淋了那些污秽的东西,岂不等于间接的玷污王爷您么,所以呢,云卿才让人把衣裳送过来,这会子,要给您磕头请罪呢……” 凤千离笑了笑,这丫头果然是比狐狸还狡猾,难得心思九转玲珑,聪明得很。 “哦,这么说,羞辱本王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那些姐妹姨娘?” “王爷恩赐新衣,云卿岂会不识好歹,感激尚来不及,怎会舍得弄脏。如今这会子心中还不痛快,伤心难过呢……”她以袖掩面,略表惋惜的神色。 似凤千离这种人,怎会看不出她实则是在耍小心机,不过她要的就是如此,因为狡猾的人最是了解狡猾的人。 “这么伤心,只是因为本王赐你的一件衣裳?来,过来本王跟前,让本王仔细瞧瞧,你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凤千离似笑非笑的盯住洛云卿,她也没迟疑,往前缓缓移了几步,一条手臂伸过来,将她顺势拉入怀抱,“还真是……很伤心呢?” 他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又沿着下巴滑至脖子,似有若无在她衣襟口子上撩动:“既然衣裳不是你弄脏,本王自然不罚你,要罚,也该罚那些罪魁祸首。丫头……你说,本王该怎么罚她们?” 洛云卿悠悠荡起一缕笑意,空洞眸光,他如此垂首望着她,竟有夺魄的美丽:“若换做云卿,她们是如何羞辱的我,我便如何百倍奉还给她们!” “是个好主意。” 凤千离的食指弯曲,在她清媚面颊上细细的摩挲,玉冠紫绶垂在他面颊两侧,惊艳绝尘:“本王便赐她们一人十桶太监尿,用来洗澡沐浴。” “王爷英明!”洛云卿幽幽空空的眸子底下,隐隐有寒笑的光芒闪烁。虽然借他的手惩治那群贱女人,但她也知道自己会被凤千离吃得更死,不过,这本就是她想要的,与虎谋皮纵然危险,但也有可能得到意外的收获。若能抓稳凤千离这座靠山,她才有资格在这险恶的环境里存活下去。 不过,她也没忽略某只在她身上肆意摩挲的贼手,她悠悠展开一笑,便顺势拉住那手:“王爷不是答应了云卿,要替云卿打通穴位么?” 凤千离邪魅一笑:“你借本王的手,教训你的姐妹姨娘,本王在你身上索取一点点利息,你都不肯了?”他性感薄唇忽地凑下来,在她耳垂边暧昧呵气,“那就留着,等哪天利滚利,本王再一次性索取个够。” 哧。洛云卿也不由被这赤果暧昧邪肆的话给烫到,耳朵脸颊噌地发烫起来。 “呵……王爷真不嫌弃,云卿有什么,王爷想要,自然甘愿奉上。” “本王还真是喜欢你这张滑嘴儿。”凤千离真是恨不能一口吞了那殷红的小唇,不过,他可不想让这丫头太骄傲,他的手游弋下来,抓了一缕她身前的黑发,漫不经心的问:“昨天离开本王王府,你还去了什么地方?” 他这是跟踪发射器吗。洛云卿如实回答:“上水庄园。” “哦,是吗?”凤千离没察觉,这一句话里酸溜溜的味道真是纸都包不住。 当然,洛云卿可不会往这方面想。 “这么说,你遇到了他?”凤千离暧昧捋着她的头发,轻嗅她发间清香,凉凉地问。 ------------ 第四十七章 尿泼姐妹姨娘 更新时间:2014-02-09 “不知王爷口中的他说的是谁?”洛云卿强迫自己忍耐着,只是鼻端那一股属于他身上独特的幽昙香,淡淡的流入她的呼吸,虽然气息很淡,与他贴近得久了,也会让人窒息。更别说他唇齿间总似有若无在她耳畔,头发上呵着气,挠得她极不舒服。 “恐怕这天下,除了那个人,没有人会愿意将你带进上水庄园,除非他们活腻了。”他言下之意,就是说她是个和叡王闹掰,失了身,还休了夫的瞎子小姐,没人会自讨无趣把她带进那样干净的地方。 “既然王爷心若明镜,何必再问我?王爷也一定知道,施公子帮了我大忙,还让云卿见识到上水庄园的独特与美丽。” “你眼睛瞧不见,也能被他迷住?”凤千离忽捏住她的下颌,眯了眸,冷幽的寒光在闪烁。 “嘶……”他的力道有点狠,洛云卿面上淡定笑着,心里将他狠狠咒骂了声。 “罢了。”凤千离将她推开,神情恹恹地有点冷意,“准备准备,去澡房。” 都说女子善变,这位寒王爷,真是时时刻刻千变万化,根本让人无法揣测他的情绪和想法。而他邪肆的行为和言语中,还总透着一股浓浓的让人极度不安的畏惧感。 澡池。 凤千离枕在屏风榻上,他的目光时而盯了盯正在澡池里为打通穴脉而努力忍受痛苦的洛云卿。 底下的侍女都纷纷识相的噤声不语。 谁都看得出来,王爷今儿个——心情不悦。 昨儿个这洛姑娘来的时候,王爷心情还格外的好,今天说变就变。 侍女们纷纷揣测是因为什么。 “咚。”茶盏被王爷用力掷开。 “咚。”一把熟栗子被王爷丢弃。 “咚。”闲来打发时间的书没翻两页被王爷扔掉。 “咚。”茶几上一块点心被王爷拿起又甩下。 王爷一副坐立不安,心烦难耐的神情,让底下侍女们个个竖起了耳朵,生怕一个不慎惹到王爷,小命不保。而王爷今日莫名其妙的心烦,一直延续到洛姑娘泡完了澡,换好了衣,请完了礼,离开了府才算逐渐告终。 冬风清岚,徐徐吹进窗格,凤千离轻袍缓带的走近窗前,靠在栏杆旁,抬头遥望一个方向。 那里,是凤京,是皇朝中心,也是施无邪上水庄园所在之地。 凤千离凝着那方向,缓缓噙一缕凉薄魅笑。 “不就是个臭丫头。” 眼瞧着又将近傍晚,洛云卿离了凤千离的寒王府,便又去了上水庄园继续合力为小枫治疗,此刻回到府上,时间恰好,凤千离所赐的那几十桶尿也到场了。 洛宁燕、洛双双、五夫人还有三夫人望着面前那一桶桶喷臊的太监尿,直气得没晕死过去! “王爷说了,这二小姐的人虽不是王爷的,但二小姐人身上的衣裳是王爷所赐,众位小姐夫人要以家法惩罚二小姐王爷可管不着,只是这衣上泼了脏水,王爷心自个白花出去的银子,遂也该回敬一份。”打寒王府来的奴才正儿八经的宣布着凤千离的吩咐,一干家丁奴仆丫鬟们听了,没一人敢开口。 洛宁燕的脸色成了蜡黄,洛双双和两位姨娘更是气得七窍冒烟,悔之不及。是她们一时冲动了,只顾着要教训洛云卿那小蹄子,没忌讳凤千离的可怕,更可恨的是,这小贱蹄子不知哪儿来的本事,竟让寒王做出这等荒唐的决定! 公然羞辱三品大臣的家眷,即便他是寒王,也是滑天下之稽,可偏偏,寒王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让人无法琢磨的人! “洛云卿,你好狠的心啊!”见着洛云卿回来,洛宁燕劈头便骂,“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还好赶回来了,没有错过好戏。 洛云卿不紧不慢走过来,脸上的神情看了也能把洛宁燕活活气死。 “寒王送的这份礼,真是让我洛家受宠若惊呀,可惜了,云卿无这种福分。” “贱人,你别得意!!”洛宁燕气得险些只剩半条命。 “还等什么。”洛云卿呵呵掩袖一笑,“尿都凉了。” 周围有奴才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被洛宁燕一眼剜过去,急忙闭住了嘴。 “来人啊,泼!”那寒王府来的人一声令下,底下几名小厮便走过来,一人拿着一只瓢,勺了那桶子里的太监尿,便照着洛宁燕、洛双双和五夫人三夫人身上泼去! “啊啊!”顿时,园子里响起五夫人凄厉的尖叫。 一股子臊味飘来,府上的奴才们纷纷掩嘴捂鼻,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一幕! 那里,杨雪玫等人急匆匆闯进来:“住手!” ------------ 第四十八章 洛宁鸢回府 更新时间:2014-02-10 洛云卿听见杨雪玫出现,身边应该还跟着洛水谣、洛湘湘、四夫人六夫人几个。陆总管的声音亦传了过来:“还请寒王府高抬贵手,这么冷的天,这么泼下去,夫人小姐们怎么受得住啊。” “二娘,快出手帮帮我娘吧,容儿如今还躺在床上,我娘身子骨向来不好,被尿这么泼下去,肯定要生出病来。”洛水谣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洛云卿感觉到杨雪玫迎面射来的一道冷目,擦她的身子而过:“妾身杨氏,老爷不在府上,能否请寒王府看在我家老爷薄面上,饶了我这些女儿和妹妹们?想来寒王有所误会,昨天的事情妾身是知道的,不过是几个孩子闹着玩,二姑娘又没留神,自个绊倒了脚,摔了一身的脏污,原不是咱们故意所为,寒王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吧。” 杨雪玫望了望满地尿渍,和狼狈不堪的洛宁燕四人,轻轻以丝帕掩唇,洛宁燕十分委屈地喊着,“娘!救我――” “二娘说这话,好像有失偏颇呢。”洛云卿扬起下颌,冷呵呵地说,“难道二娘觉得,寒王是个有失公允的人吗?事情的真相如何,寒王必定是查实过的,二娘为了袒护她们而污蔑王爷怎么都不应该的呀?” “二姑娘的心莫非是冷石做的,她们可都是你亲人!” 洛云卿真是要吐了。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家庭和睦,亲情宝贵的样子给谁看? “二娘说得极是,二娘心疼的话,不如自个过去代她们受罚吧?”洛云卿蔑然冷笑,“二娘是这家里主母,保护家人周全不是您的责任吗。” 几句话气得杨雪玫说不出话来。 “杨夫人,我家王爷说了,他送出来的‘礼’,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寒王府的人从容的道,便一声令下,“继续泼!” “啊――娘,娘救我!”洛宁燕放声大叫,不想吃了满嘴的尿,狼狈的滚在了地上,那里寒王府的人毫不手软,一瓢瓢尿水尽数的泼下去,直泼得四人衣裳尽湿!全都滚在那地上瑟瑟发抖。 “……停手。” 蓦的,有个声音飘过来。 这嗓音轻柔如絮,又似玉片滑过琴弦发出的清晰,听起来分外引人注意。 “鸢儿?”洛云卿听见杨雪玫唤了一声。 看来,是这洛府的正主儿,最得宠的三小姐洛宁鸢终于回府了。 ------------ 第四十九章 小姐对峙 更新时间:2014-02-12 看来,是这洛府的正主儿,最得宠的三小姐洛宁鸢终于回府了。 此时此刻,洛云卿嘴角隐隐勾起一缕凉薄的笑意。 这个洛宁鸢,自恃清傲不凡,虽然不似她姐姐洛宁燕嚣张跋扈,但也是个心性冷硬之人。 洛宁鸢小小年纪,和她母亲杨雪玫一起把管着后宅大权,甚至洛宁鸢还会跟随家中人参与药材挑选的事情,时常的出个远门,也算见多识广。不过这一回洛宁鸢出门,不是因为公事。 洛云卿记得,宫中传下来旨意将她赐婚给了叡王后,凤清奕来找过洛宁鸢好几回,洛宁鸢无意于凤清奕,烦不胜烦,便拣了个回香州探望外祖父的原因离了府。在外待了数月,这正小姐终于舍得回府了。 “夫人……” “夫人。” “夫人……” 洛宁鸢身边的婆子丫鬟家奴们回了家,纷纷给杨雪玫请安。 人群跟前,洛宁鸢穿着一袭深紫色渐染裙装,云锦纱所制,腰束绣缎儿,盈盈攒出一抹婀娜身段。裙角缀着一片细碎的东珠绣出的牡丹花,肩头披着一绛红的云牡斗篷,头上则梳着清云飞天发髻,簪了两支金紫色流苏的步摇,一缕缕细碎的流苏在她雪白的颊侧晃荡,衬着耳间一对翡翠水滴形耳坠,再有眉心吊了一颗紫水晶坠子,华光濯濯,娇贵清绝。 众人瞧着洛宁鸢这般惊艳模样,即使面上有几分赶路染上的仆仆风尘,也丝毫不损她倾城的美丽。便又下意识地看向洛云卿,这才发觉,洛云卿今日似又穿了件新的宫裙,淡淡的烟白色冬袄,内里露出一截银红色水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腮边一两缕随风轻飞的黑发,暧昧的拂过她的面颊,平添诱人的一抹风情。 大家心中惊叹,只因她们发现,二小姐和三小姐比较起来,二小姐那种独特的美丽,竟更能震撼人心。 惊艳也不过就是在一眼之间,大家又回归到眼前狼藉的状态。 “鸢儿!鸢儿救救姐!”洛宁燕趴在那洒满尿渍的地上,嚎啕大哭。 “三小姐,三小姐救救咱们呀!”五夫人和三夫人也同样捶地大喊。 只有洛双双狠狠掐住拳头,被尿渍泼湿的发丝贴满她苍白的瘦脸,发丝间一双厉目瞪在洛云卿身上,恨不能剜掉洛云卿的心,吃掉她的肉。 这洛宁鸢之所以赶回来,也是听闻府上出了不少的事,还有……她刚刚进来时,目光也暗暗在洛云卿身上移不开目光,心中惊讶了一把。眼前的二姐俨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模样没变,却又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淡定立在那,仿佛一朵美丽的芍药兀自开在寒冬里,兀自地芬芳着。 “鸢儿,我的鸢儿回来了!”杨雪玫很高兴能看见次女返回家中。 “母亲,家里发生什么事情,女儿回家就见咱府外守了许多的衙门官兵。” 杨雪玫自然少不了将事情扭曲歪化的说给洛宁鸢听。 洛宁鸢听了之后,走到洛云卿跟前。 洛云卿也不急着解释,只听洛宁鸢冷淡地开口道:“真的是寒王赐了你新衣裳?” 不对呀,她以为洛宁鸢要拿出清高冷傲的谱来严厉指责她帮着外人欺负家人,谁知道洛宁鸢却开口便问了句这样的话。这不禁让她狐疑,洛云卿心中思忖时,洛宁鸢又接着开口道:“既然是寒王赐你的新衣,寒王没罚你,却罚了姐姐她们,二姐不认为这当中很让人疑惑吗?”意思就是说,她和凤千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与其说洛宁鸢在质问她,不如说洛宁鸢在探问她,语气中还带着一点点急迫的味道,洛云卿不由地想到,难道,洛宁鸢迟迟不肯嫁人,心中藏着的男人,是凤千离? ------------ 第五十章 太后玉佩 更新时间:2014-02-13 这个揣测让洛云卿有些许的惊讶,不过至今她也没亲眼见证凤千离的样貌,但有那样魅惑好听的嗓音,有那样完美的身材,衣襟带香的男子应该不会长得可怕。其实她也让显贞在寒王府时探过口风,王府中的下人说,他们主子的容颜自称第一,这凰倾大陆便无人可称第二。 当然,她不信一个男子会长得上天入地天下无双,但由此可见,这位传闻中残暴丑陋狰狞的寒王,其实不丑,至少还是个美男子。 “三妹妹想知道为何,何不亲自去问寒王,为何罚她们而不罚我?”洛云卿有意将‘亲自’这两个词加重语气。 大概有两秒的时间,她感觉到洛宁鸢的沉默和僵硬。 “王爷说了,他是个赏罚分明之人,这衣裳是谁弄脏的,就该是谁受罚。云卿小姐实则也受了惩罚,只是在王府时,王爷就罚过了。”那寒王府的家丁走过来,说了几句话。 “哼,这贱蹄子身上完好无损,像是受过罚的么!”吃了满嘴尿的洛宁鸢怒火攻心地大喊着。 寒王府家丁语气忽然变冷,呵呵道:“洛大小姐这意思,合着是在指摘王爷撒谎么?” “小女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杨雪玫见洛宁鸢愤怒当中口无遮拦,开口阻止。 “娘,救我啊,鸢儿!鸢儿救姐!”洛宁燕从没像今天这般憎恨洛云卿,只恨当初为何没将年幼的洛云卿就给抽死。留下这个祸害。 这时,洛宁鸢款款道:“小女宁鸢在此代姐妹姨娘们向王爷赔个不是,宁鸢手中,有一枚太后所赐的玉佩,可否请您瞧在太后的面子上,饶恕她们的罪过,宁鸢愿改日亲自登门,向寒王请罪。” “是么?”那寒王府家丁却看向洛云卿,“王爷说了,这事儿不止王爷面子受辱,云卿小姐也受到羞辱,二小姐您看,可饶是不饶?” 洛云卿心中慵懒笑笑。 不愧是洛宁鸢,比起洛宁燕、洛水容、洛双双这几个手段要高明得多。洛宁鸢拿出太后所赐玉佩,看在太后面子上,这寒王府家丁不得不顾,还说出要亲自登门请罪,等于寻了个见凤千离的机会。 如今自己地位尚没完全稳住,她此时不饶,洛宁鸢传进太后耳中,对她没好处。 尿泼也泼了,戏也看足了,昨晚的气也出了,顺嘴送个人情也没什么:“只有妹妹才有本事求得寒王府给分薄面,姐姐我也是这家里一份子,自然不愿再看她们受罚。那就求寒王饶恕吧?” 寒王府家丁便吩咐道:“东西都撤了!” 说完,只对洛云卿一礼,“云卿小姐,奴才就先回府复命了。” “您慢走。”洛云卿含笑回礼。 看着寒王府的人离去,狼藉的园子里,洛云卿感觉到无数双厉目瞪在她身上。 ------------ 第五十一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更新时间:2014-02-15 飞絮阁。 “小姐,奴婢听说……”感染风寒尚未痊愈的翎风撑着身子坐起,洛云卿伸手将翎风轻轻摁回褥子里,“听说寒王府来了人,尿泼了府里小姐姨娘是么?你没听错。这也是她们应得的。” 显贞与宝银各望了眼,宝银还被方才情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显贞吃惊过后倒是很为洛云卿高兴:“翎风,她们拿尿拿矂水泼咱们,小姐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是没看见,方才可真真是让人解气!” 洛云卿给翎风把了脉,淡淡道:“好得很快,今儿晚上再歇息一宿,明儿也就没事了。” “谢小姐关心……”翎风的眸子里暗暗跳着一簇光芒。区区盲女有如此反击的本领,这洛府中的人若是再低估了这位盲女小姐,怕还有得受。翎风又猜想着,洛云卿是用什么法子使得凤千离肯为她出气? 什么法子么? 那或许就是她洛云卿成功引起了凤千离的兴趣。 不过在翎风眼里是出气,在洛云卿心里就不这么认为了,凤千离这么做一来为自己面子,二来洛云卿相信今后凤千离会在她身上加倍讨回去。不管怎么样,眼下能帮到自己就行了。 看罢翎风,回到暖阁,显贞正欲伺候洛云卿歇息,大门被猛地踢开,洛成瑛携着怒火而来:“云儿,你今日不该!” 显贞慌忙替洛云卿披上脱了的外衣裳,洛成瑛闯进来便见洛云卿黑发披散,只着一件单薄睡衣的模样,明媚的脸容映在桐油灯火下,愈发显得清柔婉约,脱俗动人。他只怔了怔,却并不回避,“你说,可是你让寒王羞辱我娘、还有燕儿她们几个!” 洛云卿不紧不慢披好衣裳,只唇角冷笑:“大哥深夜闯进妹妹闺房,多有不妥吧?就算要来质问我,大哥也该懂个礼数,洛府何曾连这点规矩都没了。” 洛成瑛面色僵了僵:“你不必岔开话题!” “是我。”洛云卿回答。 洛成瑛没想到她回答如此干脆,一时怔了怔:“你简直丧心病狂,之前的你可是温婉顺从,一夕间你怎变成一个嚣张恶毒的妇人了!” 洛云卿捋了捋头发,慢悠悠地摸着椅子坐下去:“这府中自然只我一个丧心病狂的,所以才会伙同寒王拿尿泼人,她们那些泼的,怕不是尿么?温婉顺从?一个温婉顺从的小姐,会被你们个个视同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拿来撒气?我嚣张怎么了,我恶毒怎么了,二娘不是常常说么,说我没娘没爹疼,打小没教养,二娘这句话还是说得很对的。不过大哥说错了,大哥忘记了么,云卿休了叡王,如今还算未出阁的小姐,这妇人之说从何而来?” 洛成瑛只说了两句,却哪里知道被她一堆话反驳得字字珠玑,一时又大怔。 “云儿,母亲她们有错,可你也不该以怨报德,毕竟娘也养你这么多年,这洛府也护你这么多年,你别忘记自己还是姓洛,你竟与那寒王搅和成一气,那等阴邪残戾之人,你是昏了头了么!” “好人未必好,坏人未必坏。”洛云卿弯起唇角,“大哥口中的养育之恩,云卿这么多年受的欺负,早已经还完了,况且,我受的是洛家的,与她杨雪玫何干?大哥别忘记,我娘虽入了佛门,洛家名册上写着的正妻之名还是我娘‘阮丝竹’,而不是二娘。” “你、”洛成瑛再次被洛云卿堵得哑口无言!他竟没想到,这瞎子妹妹有如此口舌厉害一日。 ------------ 第五十二章 水榭习武 更新时间:2014-02-21 洛云卿也不给洛成瑛半分的面子,神情闲散的冷漠道:“时候不早,虽为兄长,也该忌讳些礼教。大哥请回吧。妹子我乏了!” 洛成瑛被羞辱得一阵脸红发紫,别说面子,连里子都快要挂不住。 “你好自为之!”洛成瑛甩下这么句话,就转身走人。 “大公子也太偏心了,小姐也是他的妹妹,他怎么可以用样态度对待小姐。”显贞越发为洛云卿愤愤不平。 “这么多年,你可见他们谁给过我好脸色?”洛云卿今日心情好,并不将洛成瑛放于眼中。 显贞伺候她睡下,便自己也和衣到偏间里榻上睡了。 约莫夜又深了些,洛云卿自己穿戴衣裳,悄无声息出了房间,循着记住的路径,黑灯瞎眼的来到圣堂楼,刚走进范围内,便觉有一阴森的人影到了她跟前:“姑娘如何深夜一个人来这儿?” 洛云卿就觉得奇怪了,他们守在这是为拿人办案,可又并不见他们着急,成日里仿佛闲得没干,也不知凤千离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难道真这么空等着里面的嫌犯自己走出来,或死在里头? “葵公公这么晚还亲自守在这,真是幸苦了。”洛云卿递出早预备好的一壶佳酿,“夜里天寒,公公可要注意身子。云卿是忽然想到如何解开毒酒之谜,或许明日就可给王爷答案。” 葵应拿了那酒,嗅了声:“嗯,酒不错。姑娘眼不方便,自个可得当心点。” 洛云卿进了楼。 “嗒……”站在房间里,洛云卿没听见人的喘息。 燕战枫没在房内。 她有两天没来,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走的时候,她放了水,还有一包可吃的极品雪参在床头,足够他恢复体力。 隐隐的似乎听见有响声,洛云卿循着声音找来,找到了太老爷起居间的水榭暖阁。 “没想到燕大哥恢复得如此迅速,比我想象要惊人得多。”换做寻常的人,别说走到这里来,三天内动都无法动弹。洛云卿走进水榭里,找到一间房,这房间里有一张采自雪域冰渊三千尺下的千年寒玉床,世间罕见,是太老爷静卧的地方。此时此刻,燕战枫就坐在上面疗伤。 “洛姑娘……”再见到她,燕战枫冷酷的目光深邃了许多,“冒犯了。” “祖父不在了,这床留着也是留,你能找到,是你幸运。” 原本她也是想等他恢复体力,再让他来此疗内伤,谁知道他如此强悍,强悍得让她咂舌! 不过欲速则不达,他伤势太重,过于急进疗伤反而不好,洛云卿走过来给他把脉,燕战枫冷锐的目光则缓缓落在她身上移不开视线。 今日的她,穿了一袭渐染的鲛纱宫装,罩着件无袖镶白狐毛的锦缎小褙子,百褶裙下玉足纤纤,明珠耳坠,步摇玉簪,衬得她肤色娇贵清婉,肤白塞雪,腮边透着少年的粉红,飘着一缕柔软的发丝,平添几许妩媚风情,整个人宛如风中摇曳的一朵芍花。 这样的姿态,才应该是大家小姐的风范。不过,她穿粗布素衣是一种美,穿戴华丽竟也是一种美。 “燕大哥以前时常受伤吗?”洛云卿实在惊讶,因为燕战枫恢复得太迅速了,很有可能是他经常受重伤,锻炼成了他异于常人的体格,渐渐的,他会成为一种习惯,复原也就变得更驾轻就熟。 “若无姑娘留下的雪参,战枫也不能恢复得如此快。”再加上他又在这寒玉床上疗伤半日,内伤好了四五分。 “不过太激进也不行,病去如抽丝,急不得。外面的人暂且进不来,燕大哥不必担心。”洛云卿为他把完脉,就赶忙离开寒玉床,这床可非一般的的冷! “我……等不了。” “有事要办?” “救人。” 怪不得他如此急切的想恢复体力,不过她也没料到他会如实回答她。 “你现在去救,不啻于送死,和不救有什么关系。”洛云卿觉得他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燕战枫看看她,冷酷的眸子里透出微弱的柔光,又隐藏着深刻的怒意,燃烧着一簇焰火:“姑娘说得很对,只是战枫身负使命,有时候,有些事情,冒死也须得去做。” 洛云卿并没打算细问他的事情,她不是那种好奇到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悠然淡笑,负手背后说道:“燕大哥不用跟我见怪,姑娘姑娘听着烦人,叫我云卿吧。” 燕战枫深深望着她。 那一缕笑容,若流年光错般的美丽,映着水榭外淡淡如水的月光,不经意在他心底一拂。 他冷酷清幽的眸子里,倒影出她的轮廓。 燕战枫只先在心头叫了声‘云卿’:“方才你为我把脉,我察觉到你体内有股深厚的内功,还有……这两日是否有人为你在打通经脉?”他将姑娘换做了你,语气显得亲近许多。 连这都发现了?洛云卿再次咋舌。 “某个人说如果我不打通任督脉就有危险,谁知道那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凤千离成了她口中的某人。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确觉得浑身通畅了许多。 燕战枫低咳了声,听得出来还有些虚弱,他低声道:“你体内数十年高深内力,的确会伤及己身,那内力太纯厚,以你年纪无法驾驭得了……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传了如此深内功与你,不知用意是好是坏……若无一个同样内功高深之人,为你打通任督经脉,这内功会夺去你命。” “你的意思是,必须要同样深厚内功之人?”也就是说,凤千离有几十年的内功? 怎么会,那妖孽才二十几岁! 燕战枫寒潭似酷厉的眼睛里,深邃得望不见底,像是惊叹,也像是沉思,“短短两日,就能达到这种效果,替你打通经脉之人,其内功还要更高。” 洛云卿脊背有点慎得慌。 原来打通她的任督经脉这么费力,她不得不怀疑,凤千离愿意为她这么做,背后究竟想的是什么。 “云卿……” 洛云卿在琢磨凤千离的‘狼子野心’,燕战枫忽然低沉唤了她一声。 “嗯?” 她呵呵笑道:“听着比姑娘顺耳。” 燕战枫冷酷的眼眸瞬间又暗了一层,他捂着胸口咳了咳,道:“那天你说的话,战枫想兑现。” “你是说让你教我武功的事?不急,等你伤更好些再教我便是。” “战枫时间不多,亦从不做背信之人,既然姑娘以此为救命条件,战枫就该做到。”他话语清寒,语气却十分坚持,还带着些王者般果决的气魄,似乎他决定了,就断不会动摇。 既然如此,洛云卿悠然笑道:“好吧。” 她眼睛看不见,面对着他。 燕战枫一字一句教授她口诀,指点她步法,洛云卿起初觉得十分困难,但不用多久,便聪明掌握习武的窍门,想到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有武功的人,洛云卿不免有些激动和兴奋。 圣堂楼内,起居水榭里,洛云卿在燕战枫指导下,不知疲倦地练了一宿的武功。 回到飞絮阁时,天刚刚过了五更。 “小姐,您昨晚没睡好吗?”大清早,显贞起床伺候洛云卿,见洛云卿瞧着似乎精神亢奋,可眼窝下却浮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洛云卿心情高兴,懒洋洋地笑着捋了捋头发:“你家小姐我精神好得很,昨儿晚上看了出好戏,想到你家大小姐她们昨儿晚上肯定睡卧难眠,我自然也兴奋得睡不着觉。” 显贞好笑地道:“这话可不能让她们听见,非得气死呢。” “气死不更好?” 洛云卿随即听见宝银、阿月、翎风和怀真几个丫鬟都进了房来。 怀真还在被罚倒夜香,嘴里咕咕哝哝的看了洛云卿就来气。 翎风过来请安,身子已大好。 吃过早膳,听下人说她爹还没回府,想必是宫里有人生了病,还在延诊,或是去了其他大臣家出诊看病,这是常有的事情。带上翎风和显贞,洛云卿准备着去晁大将军府。 她主仆几个在京衙门的官兵搜查后,便出了府门,门前停着马车。 园子角落里,暗暗地站了个人,洛双双冷哼了声,恨恨盯着洛云卿的背影:“贱人,你害我一身臊,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原来,昨晚被尿泼受辱,洛双双又最是个身份卑微心性却极高的人,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等等。”正当洛云卿要上马车,从府里又走出几个人,簇拥着位倾城绝丽的美人。洛云卿听声音便知道是洛宁鸢,笑着道:“三妹妹这么早,也要出门么?” 洛宁鸢清冷柔婉道:“听说你去罢晁老将军府邸,便要去寒王府,恰好,我们同路。” 同路?合着这意思,她是要去寒王府。 洛云卿也不在意洛宁鸢语气中对她这个姐姐的不尊,更不在意洛宁鸢自持的清傲,只悠然一笑:“三妹妹,上车吧。” 她们纷纷上了宽敞豪华的大马车,那暗处里,洛双双的神情有些错愕和迟疑。许是没料到,洛宁鸢也会一起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驰远,洛双双缓缓握紧拳头,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洛宁鸢,这是自找的。 虽说洛宁鸢是这府里地位最高的小姐,半个主子,但洛双双也没少嫉恨洛宁鸢。 她自恃自个长得也不差,能力也不差,只是因为娘家不给力,便要处处矮人一截,若洛宁鸢也一起消失,她洛双双还愁得不到爹的喜欢吗! 这里,马车徐徐的驰向北城景阳…… ------------ 第五十三章 街头惊魂 更新时间:2014-02-22 洛府的青蓬马车,行驶在北城大街。 车上帘子徐徐随寒冷清风吹动,间或有外面啼哒的马蹄声奔过,或是有百姓欢声笑语,行人急走声飘进来。 这北城居的多是武臣,所以街道格外的宽阔。而街道上行人亦不少,且多是些达官贵族之人。又因习武之风盛行,民俗风气也格外开放,夫人小姐纷纷于街上行走,街边林立的豪华商铺也是数不胜数。显贞间或偷偷往外小觑,看行来人往,贵族少年策马而过,不由觉得津津有味。 马车内,洛宁鸢则间或打量几眼洛云卿,许是没想到,曾前那畏缩卑怯的二姐会忽然间变得令人移不开视线,哪怕瞎着眼睛,那双空幽的眸子也能吸引人的目光。 洛宁鸢微微捏了捏手指,淡淡清冷地道:“寒王在朝中举足轻重,传闻极多,外人都拿不准寒王是个怎样的人,二姐怎么与寒王亲近上了,可知这寒王究竟是怎样的人?” 显贞不再贪玩,合了帘子,正襟危坐,带着几分芥蒂的低眉看着洛宁鸢,仿佛洛宁鸢会对洛云卿不利般。 洛云卿手拿着一条紫粉丝帕,懒洋洋地捋了捋领子上的厚厚白狐毛:“也不过呢就是召见过我几次,姐姐我眼睛不好使,人都没瞧见过,哪里知道寒王是个怎样的人。” 洛宁鸢静冷的笑意在嘴角飞逝而过:“是吗,寒王好像格外亲睐二姐,否则又何至于赐送二姐昂贵衣裳,二姐与寒王不熟悉……那就奇怪了。” 洛云卿怎会听不出洛宁鸢话里有话,便愈发猜测这位洛府正主儿,叡王喜爱的千金,盛京第一美人心中的男人多半就是凤千离。 只是不知,洛宁鸢何时相遇过凤千离,又发生过什么。 洛云卿懒洋洋地:“许是见我救下晁老,寒王格外开恩,赏赐我金银和衣裳。” 洛宁鸢浓密的眼睫轻轻一颤:“许是吧,看得出来寒王很重视晁老,不然怎会让二姐出诊后亲自向他汇报晁老的情况。二姐如此劳累奔波,可要注意身子。寒王面前,记得多美言几句,怎么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似昨夜里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咱府上谁都不得脸吧?包括二姐你……” 洛宁鸢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比洛双双直流大气得多,这一番话说得既体面,又语带清锐。 “我原也想夸来着……”洛云卿悠悠地笑了笑,“可就是实在找不到咱们洛家的优点,不知从何夸起。” 洛宁鸢则静静冷笑了笑,手指捏得更紧了。 洛云卿知道洛宁鸢这会子,定是气在心里,一时间不会再开口,她听着马车外嗒嗒马蹄声飞驰掠过,心情愉悦而轻松。就在这时间,忽然外面传来马儿嘶鸣的尖利叫声,接着马车一阵咣当地颠簸,在剧烈的摇晃中,马车冲向前去:“啊!!” 街道上人群纷乱,发出惊吓的呐喊。 “二小姐!” “三小姐!” 拉马车的马儿疯狂的在街头横冲直闯,马车夫也控制不住拼命拉扯缰绳,竟被甩将出去。 马车剧烈的碰撞着,搅翻了街道上零零散散摆放的东西,吓得行人跌的跌,滚的滚,街上叫嚷声一片。 而马车里她们六七个人主子丫鬟婆子各个尖叫着,有的已被甩出马车:“啊——小姐!”耳边传来显贞的惨叫声,洛云卿一手抓住窗延,一手伸去抓出被撞出车门的显贞。 这里丫鬟婆子们同时呐喊:“三小姐!快快拉住三小姐!小姐您当心啊!” 洛云卿只觉得手臂一沉,想来是洛宁鸢被甩出时也抓住了她的臂膀,她一吃力,险些脱手而去。忙死死拉着显贞和洛宁鸢两人,若她松开,不止洛宁鸢摔出马车,显贞也必定会滚下去。思索半秒,她使出内力奋而将洛宁鸢和显贞齐齐拽进车厢里,自己却因控制不住撞击,眼睛又看不见,一头重重砸在门槛上,半截身子掉了下去。 在掉出去之时,她明显感觉到有人飞快掠过来拉了她一把,但马车与此同时“咔啦”一声,侧翻颠倒,马声嘶鸣,车厢碎裂,人声尖叫,洛云卿只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滚了出去! “吁——”急迫勒马声,街头人群尖叫声,都告诉洛云卿斜刺小巷里有马匹朝她踢了过来。 她立即试图以昨夜燕战枫交她的武功脱身,可偏偏眼睛瞎,混乱的场面里,左滚右滚都似乎无路可避,洛云卿心中一寒,就要飞出银针,只是刚才拉扯显贞和洛宁鸢使得她手臂脱臼,这一动就剧痛难忍。 正想着那马蹄就要踩中自己,蓦然间,她听见重物砰然倒地巨响! 鼻端飘来新鲜的血腥滋味,腰上一紧,下一瞬间她被人从地上揽入怀抱—— ------------ 第五十四章 狡猾的小猫 更新时间:2014-02-23 浓浓的血腥气味里,洛云卿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幽冷的昙花香,这香混着男人的气息,便显得格外的独特。她立即便知道,自己被谁给救下。 命悬一线! 刚才若不是凤千离出手,她还真不知自己会如何。 她被他揽在怀中,听见他邪魅的低语:“本王又救了你一命,看来这债你是很难得还清了……” 洛云卿心头骤凉,虽然看不见,但她可以感觉得到凤千离手中提着一把长刀,而地上是四肢被齐齐削断的两匹骏马,从人群的尖叫声里她猜也能猜到,那是怎样血腥的画面。 不过,洛云卿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秒钟的心凉,便忍着痛,张口道:“得王爷赐救,是……云卿之福……”手臂脱臼让她痛得整张脸都扭成一团。 放松下一口气,她预备着为自己接上脱臼的断臂。 凤千离搂着她,忽将她的头轻轻压入胸膛,邪魅低笑:“那不如让本王先讨要一点利息……” 他的动作极其的温柔,甚至带着一点呵护之意,语气却极其的放肆轻佻。 洛云卿脸微红,当即就要避开他半步。 王爷,您至于这么饥渴吗,当众轻薄一个受了伤的女―― “唔呜!” 心里的担忧没说完,洛云卿闷闷的痛哼了声。 那脱臼的手臂已被凤千离飞快地接上。 心下惘然。 洛云卿稍稍失神。 原来他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为她接上臼骨? 为了否决她心里的猜测,下一瞬间,唇上一软,凤千离长舌直入肆意卷进来! 洛云卿的脸蓦地染上一层灼热的绯红,根本不容她退避,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将她紧密的摁向他,她错愕间,便让他的火舌灵滑地挑进来,深深夺去一吻。 凤千离抚着自己的唇,餍足地魅笑:“这个利息还算不赖,小嘴儿可真甜,本王甚喜欢。” 洛云卿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刚才一点点的感激消散无踪,她就不该心慈的把他想象成一个好人! “怎么会呢,云卿早上吃的可是蒜蓉蒸糕,嘴里肯定是一股子蒜味,王爷您真的喜欢么?”洛云卿悠悠然地笑得明媚,衬着发白的小脸,说不出地楚楚动人。 凤千离低头看着她虚伪的笑容,只觉得这笑狡猾中带着几许可爱:“哦,是么,本王刚才真的没发觉,要不让本王再试试,看看究竟是甜味,还是蒜蓉的冲味?” 洛云卿忘记了,这就是个腹黑邪恶的妖孽,跟他比狡猾,根本是拿鸡蛋碰石头。 “王爷!大街上的,您也不怕被人看见么。” 凤千离瞥了一眼四五个挡在他周围的护卫,他们总能在第一时间满足他这个王爷的任何需求,比如刚才一吻,早已被他们遮挡了去,“那也要街上这些人有眼珠看见才行。” 他邪肆的话语,半真半假,仿佛他真的会残忍挖出街上所有人眼睛,又仿佛只是在跟她开着顽笑。 “小姐!小姐!”显贞跌跌撞撞爬起跑过来。 “二小姐――”很快翎凤的声音也传来。 凤千离并没放开洛云卿,依旧将她揽在怀中,让她倚靠着他的身体。 洛云卿也没抗拒,随了他为好。 “小姐,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小――” 也许是亲眼目睹了凤千离的容貌,跑过来的显贞明显僵在原地。 隔着护卫,显贞错愕的看着将洛云卿护在怀抱的男子,惊呆得无以复加! 那是怎样一张脸? 摄魂夺魄的俊美,如开在子夜的一株邪忘之花,一眼既夺人心魄! 显贞支支吾吾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多谢大人救下我家二小姐,不知大人是谁,可否让奴婢扶过小姐……”相比显贞的呆滞,翎风在惊讶后果,注意到了洛云卿光天化日之下被男人拥在身下的不妥之举。 “王爷!”恰巧有护卫上前来回话。 “现场怎么样了,马车里其他人如何,街上可有人员伤亡?” “回禀寒王,马车里似乎还有位小姐,已被十二皇子救下!其中有个婆子伤势较重,被马车碾过,当场死亡!两个丫鬟均是皮外之伤。倒是街头有些许百姓受到伤害。” “是怎么回事?”凤千离语气中溢出惊寒之意。 “初步判断,应该是拉马车的马匹被人下了药,导致马发疯癫狂!” 洛云卿一声冷笑。 洛府还真的有迫不及待,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呀。 这个人是谁呢。 她该怎么回敬对方才好。 想让她死?那就让对方生不如死好了。 不过意外的是,洛宁鸢也倒霉催的非要跟她同车而行,弄得险把命赔上。 虽然没死,却失去了个贴身的妈妈。洛宁鸢一定后悔不迭。 “二姐!”正冷笑着,耳旁就听见了洛宁鸢的喊声,充满了焦灼和担忧。 如此亲切的口气叫她,洛云卿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洛宁鸢有意在人前掩饰伪装。 宽阔糟乱的长街上,洛宁鸢怔然望着面前的男子。 或者说,是她梦寐以求的心仪之人。 当今寒王凤千离。 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洛宁鸢坚守本心,只希翼着有一天能做这个男子怀里拥抱着的女人。 没想到的是,她却眼睁睁看着凤千离,于千钧一发中劈斩骏马,血溅长街,救下那个瞎子! 眼睁睁看着凤千离呵护的将这瞎子拢在怀中。 那――只是个眼瞎的,洛府里最卑微的小姐。 这叫洛宁鸢如何接受,当下心若焚烧,吃惊和讶然却让她四肢变得冰凉。 “太医令之女宁鸢见过寒王,给王爷请安。谢王爷出手挽救了家姐和民女的性命。”洛宁鸢虽讶然得无法接受,但仍没忘记体面,也没忘记不能在凤千离面前失礼丢人。 “这就不对了,救了你的人是本皇子,你却只谢我六哥,洛三小姐应该谢的人应该是我么?”一道熟悉轻佻浪荡的嗓音横插进来,洛云卿听出是十二皇子凤意虹。看来是跟凤千离一道从凤京皇宫而来。 “是宁鸢不对,十二皇子莫见怪,方才事发惊悚,着实吓坏了民女……”洛宁鸢轻柔婉约的嗓音听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惹人爱怜。 “咦!是你?!”凤意虹全然不将洛宁鸢的‘弱柳扶风’放在心上,倒是忽然间越过护卫窜到了凤千离跟前,盯着他怀里的洛云卿,“哎呀!”凤意虹一拍手里折扇憾道,“早知道是你在马车上,本皇子就该先救你,怎么能让六哥你强占了先机,失策,失策!” 洛宁鸢一听,当即尴尬得脸色一红。微微捏紧手指。 “啊,抱歉!”凤意虹大约是察觉不妥,立马笑嘻嘻地冲洛宁鸢安慰道,“本皇子的意思是,我跟她很熟,算是朋友,没能先仗义相救,多少有点惭愧。洛三小姐可被放在心上。” 洛宁鸢怎会不明白,凤意虹根本没有道歉的真心。 她强自压下心头不快,端的是仪容大方清柔懂事:“她是宁鸢的二姐,救她还是救我,都是一样……” “盛京人都说,洛家小姐宁鸢,姿容天下一绝,才貌双全,果真如此呢。”凤意虹轻佻顺溜地拍了个马屁,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谁也听不出他玩世不恭的语气里真实的意思。 就像凤千离邪魅的语调一样,他们都是擅长藏心,深不可测的人。 洛云卿小脸发白,脱臼的手臂还隐隐有些痛意,她露出笑容,悠然地道:“民女怎敢和十二皇子称为朋友,折煞民女了,民女与皇子您实在没什么交情,民女惶恐。” 她惶恐?凤意虹饶富兴味的睨着洛云卿,她脸上压根儿就没有惶恐,只有调侃! 凤千离幽寒的目光射向凤意虹。 他,有点不悦。 似乎觉得这位十二弟对洛云卿的态度过分的殷勤了些。 凤千离忽然间打横将洛云卿抱起,洛云卿不妨,低呼:“王爷!” 凤意虹大跌眼镜:“六哥,你干嘛?” 他从没见六哥光天化日大街上抱着个女子,还一副他很享受的模样。 真是天下黄雨了。 不过,呵呵,他早说过这小娘子有趣得很。 竟然连六哥也被蛊惑上了么。 洛宁鸢黯然失色的目光痴痴看着凤千离,现场浓密的睫毛下掠过一丝心碎的尴尬。 他竟然…… 他竟然从头到尾,没对她说一句话。 更甚至没正眼看她一眼。 洛宁鸢莲步一滑:“王爷,二姐她……” “好疼!”洛云卿忽然发出一声似猫儿般微弱的痛呼,将脸埋进凤千离怀中,‘弱弱’地揪住他的衣裳,“王爷……云卿的手臂好疼……好难过……” 小狐狸。 凤千离的眸子里漾起一缕魅笑。 这丫头胆子真是肥了,胆敢一再的利用他。 明知洛云卿这模样是装出来的,可偏偏他就觉得很顺眼,正想着是要陪着她一起装下去,还是当众拆穿她的把戏,让她下不了台面,他却已然说道:“晁老还得依靠她治疗,你这二姐可不能有事,去本王府邸。意虹,带三小姐一起,坐你的马车。” 他说完,便不顾洛宁鸢凄凉惨白的脸色,飞踏如花,抱着洛云卿进了他自个的马车。 凤意虹手拿折扇指在半空,没来得及开口,那车门已“哗”地一声闭上。 “三小姐似乎也受了伤,来,让本皇子搀扶你上马车……”既然小娘子已被六哥拐跑,向来惜花护花的他自然也不会让洛宁鸢太难堪,笑容满面的搀着洛宁鸢上了他的马车。 至于显贞翎风几个丫鬟们,便就坐在了后面仆人的马车上。 另有护卫留在现场,等待官兵到来整顿事后之事。 这里马车徐徐奔驰在北城大街上,宽敞奢华的车厢内,凤千离垂首看着猫儿样的洛云卿,已瞬间恢复了她的原本面貌,他眯着邪眸,将她困在角落,“不是说手臂很疼么,把衣裳解开半边,让本王好生瞧瞧,到底伤得如何了……” “呵呵,不必了,不敢劳烦王爷。云卿自己就是大夫,能治好这点伤,这会子已经不那么疼了呢。” “是么。”凤千离笑盈盈地,“方才本王瞧着你这丫头,好像疼得很,为了保险起见,本王有责任解开你衣裳上上下下彻底检查一遍……” 他说着,手便在她肩头挑动,挑开了一边衣襟。 ------------ 第五十五章 表白心迹 更新时间:2014-03-02 【提示】:前一章有修改,添加了几千字情节。看过的亲回头重看哦。 凤千离悠闲品着茶:“你来不是要看我培养的那两条极品雪鳟?还坐在这里作甚?” 凤意虹一听就知道在赶人,不过听到极品雪鳟,凤意虹眼光射出习习的光彩,他霍地起身,笑摇折扇,撩开衣袍往外走:“哎,本皇子就不当个碍事儿的,免得扫了六哥你的雅兴,坏了六哥你的美事。” 洛宁鸢听了这话,面颊越发的红了几层。 凤千离手中茶盖丁地一声掸出去,飞到了某个人的屁股上。 只听哎哟一声痛呼:“六哥,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呀!” 凤千离递出茶盏,自有侍女接了,他又手抓一把熟栗子,睨着洛宁鸢:“吃栗子?” 洛宁鸢一怔,面色羞赧:“谢王爷客气,宁鸢不饿。” “到本王跟前来。”凤千离淡淡开口。 洛宁鸢微微握了握汗湿的手心,端着仪容姿雅的步子,走到了凤千离跟前。 刚到他跟前,便陡然被他一拉一扯抓进了怀里。 洛宁鸢受到了点惊吓,但很快,她的面颊如火腾起两团红潮,心噗通噗通如小鹿在跳,一种莫大的幸福感涌上来,美眸噙着光点羞怯而从容的看向他。 底下的侍女们自动自发的退让开。 凤千离捏起洛宁鸢绝美的脸,这张脸的确是冰肌雪肤,天姿国色,艳若桃李,两颊笑涡时候仿佛有霞光在荡漾,如同一只最精贵美丽的贡品花瓷,赏心悦目。再加上一副先浓纤合度的身材,勾引男人的利器。 不过,这种瓷器般的美人他见的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却从没有一张脸在他脑海中停留过一刻。 除了——那张脸,那双眼。 那张脸和洛宁鸢有几分相似的影子,但五官却逊色不少,可偏偏那些五官凑在那张脸上,却可以有惊艳的效果,那种惊艳,是清冽到心底的,于无形之中教人双眸为之半阖。 尤其是那双眸子……呆滞,空乏,寻常人一眼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可他却能捕捉到那空眸中稍纵即逝的狡猾清光,仿佛藏着海子一样深不见底的心思,让他忍不住想要窥伺,想去望穿。 洛宁鸢面上的笑容略略僵硬。 她看见他惊艳的凤眸里,似乎正穿过她看着别的人。 尽管这邪魅幽幽的眼神,让她心悸莫名,却还是尝到点子苦涩的滋味。 凤千离将她的脸蛋捏起,幽幽邪笑:“你喜欢本王?” 这猝不及防的话,让洛宁鸢大怔,随即羞得满面潮红,身子轻颤,敛下睫羽:“是……是的。” 凤千离诡秘的笑容,让洛宁鸢颤得更厉害。 “清奕天之骄子,深得父皇宠爱,钟情于你,这么细细一看……他也算有几分眼光。” 洛宁鸢将这当成赞美,她本就是个镇静的人,听到凤千离赞美之语,便就褪去了羞怯,轻轻抬起头来面对着他:“宁鸢虽然是名门闺秀,可父母疼爱,期望我能找个心仪的,如此生活才会更美满。叡王再好,却终究不是宁鸢心仪之人……也就只能辜负叡王一腔喜爱。” 凤千离将她脸勾得更近:“所以,你喜欢本王,才未肯嫁给他?” 洛宁鸢面含春水,大方地道:“宁鸢自数年前被王爷搭救,便对王爷难以忘怀,无法怀着倾慕王爷的心嫁给他人。” 凤千离笑容幽幽:“说得很动听。你可知道本王前六任王妃都是怎么废的?” 洛宁鸢面色掠过一点微白:“宁鸢不知,也不信外间的谣言。” “外间怎么谣传?”凤千离低笑,“说是被本王克死的?”他的手滑过她的唇,暧昧勾起她的一缕头发,“你不怕死?” 洛宁鸢心跳得更快,只觉得晕眩,美眸闪着绮丽柔美的光泽深深望着他:“若为王爷女人,但死何妨。” 是,她不在乎,哪怕只是一日为他的女人,被他拥有,即使是死她也甘愿! 凤千离魅眸里浮上点点寒凉的笑意:“你的确很美……只可惜,本王的心中已有只小狐狸占据着,就在眼前,就在不久前,她冒冒然然的出现在本王视线里,闯进本王的生活,勾起本王兴致,本王想看看……这只小东西,最后的下场会是如何。” 洛宁鸢的瞳孔扩散,有些讶异困惑又难堪的看着他:“王爷的心中,有了心仪的人?” 小狐狸,谁是这只狐狸精? 洛宁鸢的心蓦地一沉,就沉入了谷底! 凤千离魅笑:“心仪还不至于,只是她的确勾起本王好奇心,所以,本王暂时没有精力再纳女人。” 洛宁鸢强忍下心头颤抖和妒意,面上依旧保持她大方得体的笑容:“宁鸢今日能得机会,向王爷表露心迹,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凤千离淡道:“昨晚的事,本王既往不咎。不过——”他眼神蓦地射出一点惊寒,“下回本王不想再听到你拿太后来压本王,知道么?” 洛宁鸢浑身一颤,切切实实感受到脊背在发凉。 她知道,凤千离邪肆骄傲,不容许任何人压迫他的威严,哪怕是太后。 “宁鸢知道了……” 凤千离满意点了头,复又恢复悠闲笑容,他将她放开,径自起了身:“来人,宁鸢小姐的裙子破了,给她备下新的衣裳,沐浴更衣。” 洛宁鸢欣喜谢道:“谢王爷恩赐……” 这里,洛云卿听完了翎风口中简述的关于鲛帝的故事。 “小姐?” “小姐!” 翎风和显贞齐声的呼喊,才拉回洛云卿思绪。 洛云卿完全没想到,会意外的得到这样一个故事。 她不禁心里发毛,靠,该不会…… 那天在温泉行宫,她遇到的就是这种不人不妖的鲛怪? 要知道,那片鱼鳞可是真真切切的从对方身体拔下来! 靠靠,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洛云卿简直恶心得鸡皮疙瘩直冒,所有汗毛竖立! “你刚才说,现在璃水国也渐渐有了鲛魔的传闻?”洛云卿打个摆子。 翎风道:“不止是璃水国,凰倾大陆其他地方,也渐有这种传闻。不过……倒是最先从我们璃水传开的,并且……”她欲言又止,停了下来。 显贞也听出了一身的寒毛! “并且这传闻还和寒王府息息相关,是么?”洛云卿把翎风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小姐,莫非是真的么?!”显贞这回更觉得恐怖了。 ------------ 第五十六章 傲娇火狐 更新时间:2014-03-03 为了不让早饭恶心得吐出来,洛云卿不再去猜度温泉湖那一夜强欢的事情。 “行了,这里不是飞絮阁,当心隔墙有耳,非议寒王府的话今后也少说,就算有鬼,也与咱们无关。”她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即便她是穿越来的人,也不信鬼神之说。除非是有人装神弄鬼。 “那好,不说了。不过小姐,奴婢看下回咱们来这,还是小心些为好。”显贞对鬼神似乎极其敬畏。 洛云卿安慰道:“你放心,我是死过一遭的人,牛鬼蛇神不敢近我的身,你呆在我身边,那些个脏东西自然也不敢欺负你。” 显贞先是听得一惊悚,接着半信半疑:“小姐,你别是在唬奴婢吧?” 翎风捂嘴笑了笑:“你看小姐像哄人的么?” 显贞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了:“谁让咱最怕这个,你们可别笑我。” “咚咚!”这时间,门外忽然有人叩响,接着王府的侍女鱼贯走了进来,为她们奉上一桌子精美的点心。 “小姐,有红枣泥糕!”翎风搀着洛云卿来到桌前,听见显贞高兴的叫喊。 “你很喜欢红枣泥糕?”洛云卿闻着满桌的香气四溢,不觉肚子更饿了,咽了下口水。 “请云卿小姐慢慢用膳,奴婢们房外伺候,小姐若有事儿,可随时传唤咱们。”到底是王府丫鬟,说话客客气气,也十分得体体贴。 待侍女们又退下,显贞凑过来笑着说:“不瞒小姐,是奴婢特意让他们准备的,奴婢撒谎,说是小姐爱吃的点心。其实……其实就是奴婢嘴馋了。这红枣泥糕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奴婢却十分喜欢。奴婢想着寒王府,总不会缺这点子东西,就……” 翎风又打趣笑道:“显贞这丫头,原来这般嘴馋。” 洛云卿也不由笑了笑:“懂得为自己谋取福利,我该奖赏你才是,不会责怪你。” 显贞欣喜:“真的?” “当然。”洛云卿淡淡道,“不过,这红枣泥糕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其实,我也很喜欢。”应该说,是之前的她很喜欢。红枣泥糕普普通通,吃起来,总会有种亲切的味道。 “来,小姐!”显贞欣喜之余,立马为洛云卿夹了一块,递到洛云卿嘴边,“尝尝!” 洛云卿咬下一大口,果然是酥软如泥,香沙而不腻。 显贞眼眶微微湿润:“这的确不是特别的东西,吃着它,总能让我想到娘,娘最拿手的,就是这红枣泥糕了。弟弟也极爱吃。” 翎风神情默默,夹了几块放在显贞碗里:“吃吧,多吃点。待会剩下的打包带给小枫。” 洛云卿吃着红枣泥糕,不由想起自己前生。 老爷子虽然可恶,其实是最宠她的一个,爷爷包的饺子,是她难忘的味道。 可惜她前生眼瞎,没把人看清,引狼入室,秦昊轩杀她之前告诉她,她洛家毁了,老爷子也死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用完了膳,洛云卿正想着让人通禀凤千离,却有上回那丽妈妈过来,说是凤千离要见她,便引了她一个人在王府里穿亭过廊,带着她到了一处地方,并不是前几次的澡房。 “丽妈妈,这里是什么地方?” 洛云卿忽然察觉到不对劲,露出警惕的神情,四周有种诡异的安静。 一缕风吹走:“嘭!”地一声,门扉紧闭。 “丽妈妈?” 四下无人回答,洛云卿不禁心头一懔。 好厉害,连个王府的妈妈也来去无影。 咚。咚……这里似乎是个禁闭的内室,某处有一点水滴声传来。她只要挪动脚步,就能清晰的听见鞋子踩在湿软地面的声响。 漆黑的世界里,洛云卿仿佛感觉到一点肃杀的气息。 她屏住呼吸,警惕着黑暗中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开始一步一步往水滴声方向移动。 “嗖――”凌厉的箭尖于暗处袭来,洛云卿本能一个后空翻险险避开,但紧接着又有许多冷箭朝她射来,她眉峰顿时冷沉,袖中银针飞出,将冷箭一一击毙。 冷箭纷纷落地后,是近乎十秒钟的沉静。 “咚……咚……”水滴声仿佛在召唤着她,她又开始挪动脚步。 双耳动了动,她似乎听见暗处有某种怪异可怕的声音,像是一种野兽在哼哼。 紧接着,一团重物朝她扑来,洛云卿一咬牙,便用昨晚燕战枫所交的武功身法来抵挡,她猜不是这是一头什么妖兽,不似虎大,也不似狼狠,这畜生灵活至极,像是有意在戏耍着她玩。等她精疲力竭了之后再将她吃进腹中。 洛云卿有点火了,这种情形下,她居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内力悄然灌注在掌心,便对那畜生劈去,她似乎听见那畜生发出一声惊慌呐喊,可她已无法收回,忽一缕风欺近她身,她便觉挥出的内力又融进了她的经脉之中,被化解了。 “谁教的武功?” 凤千离幽幽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洛云卿方才有点小惊,她缓缓收了神,仔细回想,便懂了:“王爷是刻意试探我?” 凤千离低笑:“才一个晚上,便就学了几招,还懂得灵活运用,看来你是个习武的天才……”他笑完后低声唤了声,“火狐,过来。” 火狐?这么说,刚才欺负她的是只狐狸? 她立即感觉到一团毛绒绒的家伙窜进了凤千离怀抱,呜呜叫咽着,好像极其的委屈。 靠他老爷的,刚才被欺负的明明是她好不。 大的不要脸,养的宠物也一样不要脸。 火狐似乎感觉到洛云卿在骂它,呜呜叫了声,长长的毛绒绒的大尾巴横扫过来,啪,就落在洛云卿的脸上。洛云卿毛了,长这么大,没被畜生打过耳光好么。 “王爷,好歹也管教一下好么?”洛云卿真后悔刚才没把这畜生给宰了。 凤千离温柔抚摸着火狐,噙着魅笑:“乖,去吧。” 洛云卿看不见,否则她会看见那红似火焰的一团肉乎乎的家伙,翘着骄傲的姿态,摇着胜利的尾巴,傲娇无比的溜了。 “你还没回答本王,武功,谁教的?”他和不会轻易让她蒙混过关。 ------------ 第五十七章 咬人的狐狸 更新时间:2014-03-04 面对凤千离的疑问,洛云卿笑呵呵道:“王爷对云卿这么感兴趣呢,谁教的武功,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他想在她身上探查什么? 凤千离低笑,她感觉到他的眸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一遍:“论身材你比不上本王前六任王妃,论模样你比不得你那位号称盛京第一美人的妹妹,你拿什么让本王感兴趣?” 洛云卿咬牙切齿,脸上却笑意悠然:“那还真是云卿的幸运。” “不过……”凤千离挑起她的脸,“丫头你倒是有张让本王又恨又爱的嘴儿。” “可不是么,云卿急起来,这嘴……还会咬人!” 凤千离邪魅一笑:“嗯?不止会咬人,怕还能吐出银针来?” 洛云卿呵呵:“难道,王爷您要试试?” 凤千离将她带进怀中,作势便欲咬她嘴儿:“美人盛情难却,本王却之不恭……” 洛云卿双手推拒,雪白的牙儿磨得霍霍有声,倒真像是要吃了凤千离。 “来,让本王尝尝,看这你嘴儿有多火辣,咬不咬得到本王呢?”洛云卿脚尖被迫一踮,竟真被这妖孽吻了个结结实实,只觉得一丝丝惑人的幽香沁入肺腑,从他身上飘散出来,那香意仿佛沾染在彼此的舌尖上,他灵舌挑入,力道邪肆且霸道。 洛云卿发挥遭受袭击的本能反应,可惜不等她身藏的银针射出来,凤千离便先一步摁在她腰眼上,她“嗯”了一声,顿觉得身子软绵绵,似风拂过的杨柳,不由自主倚在了他的身上。 他香滑的舌尖越发肆意挑进来,霸道狂妄的卷起一场风浪,反反复复,似激烈,似温柔,卷了她的舌头不停的厮磨,甘甜的涎水徜徉在彼此的唇齿间。 洛云卿面容染上一缕薄红,暗恼自己居然有了生理反应。 一股温热的东西淌下来,沁湿了底下的亵裤。 太太恶心了! 她竟然会产生这种反应! 凤千离将她青涩的表现尽收眼底,那空眸中染上的几许错愕、恼怒、迷离、甚至带着一点点可爱,让他眸子瞬间变得幽幽无底,不由地更狂肆的加深了力道。 她的嘴儿很甜,真的很甜。 他甚至想把这小滑头扒个精光,抚过她每寸洁白如雪的肌肤。 他拨开她的衣衫,亲吻她圆润的小肩…… 洛云卿只觉脚趾酥软,一股热量从腰眼流窜向四肢的血液,让她发热难受。 她甚至感觉到温润的水泽,打湿了亵裤,凉凉的沾在她交织的双腿间。 这感觉来得太快太汹猛! 洛云卿猛地惊醒,仍旧忍不住觉得恶心又气恼。 脑子一昏,她咬牙就对着凤千离射出银针。 凤千离出手极快,摁住她的手腕半寸,手腕剧痛,她被迫松了手,他反将她压迫在墙面。 吻,热如风浪。 洛云卿感觉到凤千离也有种一触不可收手的势态,他湿润的唇舌已向着她胸口的玉兔咬去。 “嗯!”他身躯摸着觉得清瘦,力气却惊人,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使得她根本挣脱不了分毫。他的唇舌在她脖子以下雪嫩的肌肤上卷过一阵焰火,洛云卿产生了更加陌生又难受的感觉。 这声嘤咛,简直让她有种想撞墙壁的冲动。 该该该该死的! “唔――疼!”突然肩头传来刺痛,如同被火燃烧的洛云卿收回三分意识,但紧接着,她便感觉到凤千离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他似乎在以一种近乎凶狂的方式在她身上袭击着。 洛云卿莫名的就产生出一丝惊惧,身子颤抖,这混沌模糊的感觉似乎将她带回温泉行宫那晚…… “见鬼!疼!” 凤千离凶残的方式,让她险些以为他化身妖兽,要在她身上啃出无数个窟窿! 忽然,汹猛的动作戛然而止。 而她身上……衣衫凌乱。 幽暗中,隐隐有一点蓝光闪烁。 “嘭!”洛云卿便听见一张椅子,又或许是一张桌子被掌风碎裂的巨响。 凤千离将她压在墙面上,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子阴寒爆佞的气息。 如果不是这股气息很快隐退,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感觉错误。 也许是一会,也许是半刻钟,诡异般的沉静中,他缓缓平稳了呼吸。 他的手抬起来,莫名的有几分温柔地撩起她鬓边散下的黑发,拨至她的耳后:“嗯,本王试过了,这是只会逞嘴皮子的小狐狸……不会咬人。” 洛云卿忽然勾起一缕笑,猛然就握了她脸庞的手,也不管位置,对着便咬下去。 她咬得极重,毫不留情。 瞬间,她就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弥漫在唇齿间。 那味道,是一种让她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味道,不甜,不咸,竟然……是一种忧伤的味道。 凤千离垂眸看着她,似乎丝毫不在意食指上辈咬出的鲜血,任凭她发泄。 洛云卿也当真配合,下死里咬住不放。 末了,她松开,沾了满嘴血腥:“王爷,这是云卿讨要的第一个报酬。” 凤千离看着深可见骨的伤痕,只是轻微挑了下眉:“哦?” 洛云卿拿出那瓶带毒的酒:“云卿已解开毒的谜,王爷可是允诺过,我有能力,就可向王爷索要报酬。” 什么索要报酬,分明是在报仇。 这小东西,记仇得很。 凤千离微微直起身子,一缕极淡的蓝光,从他眼眸深处消失。 …… 面对凤千离的疑问,洛云卿笑呵呵道:“王爷对云卿这么感兴趣呢,谁教的武功,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他想在她身上探查什么? 凤千离低笑,她感觉到他的眸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一遍:“论身材你比不上本王前六任王妃,论模样你比不得你那位号称盛京第一美人的妹妹,你拿什么让本王感兴趣?” 洛云卿咬牙切齿,脸上却笑意悠然:“那还真是云卿的幸运。” “不过……”凤千离挑起她的脸,“丫头你倒是有张让本王又恨又爱的嘴儿。” “可不是么,云卿急起来,这嘴……还会咬人!” 凤千离邪魅一笑:“嗯?不止会咬人,怕还能吐出银针来?” 洛云卿呵呵:“难道,王爷您要试试?” 凤千离将她带进怀中,作势便欲咬她嘴儿:“美人盛情难却,本王却之不恭……” ------------ 第五十八章 除掉洛双双! 更新时间:2014-03-09 陈美云听说洛云卿要见她的时候,心中有些微的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陈喜被洛云卿扫除后,陈美云就对这个过去一无是处的小姐产生了畏惧。 “四娘这些天来,可是更得爹的亲睐了。”洛云卿在这期间,让翎风给陈美云送来两次信,教陈美云如何博取她爹的喜欢,听说昨晚,她爹回府之后歇在陈美云房中,还送了陈美云一支红宝石点翠凤头簪,那支簪子原是贡品,宫里头赏的,府里几位夫人都眼巴巴想要,听说给陈美云得了,其他夫人无不怄在心里气在身上。 陈美云默默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洛云卿,她拘谨的坐着,倒好像她是这屋里的奴才,只觉得洛云卿身上一股子清美悠凉,让人难以逼视的气质。 陈美云端着茶水,却没喝,说道:“是这样……连秉儿也好些天,没挨他爹的责骂了。” 说起来这些天里,陈美云还真是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意感,尽管她是受制于人,可一时的意气风发,还是令她喜悦。这么多年,她头一次有底气在杨雪玫的面前直起腰板子。 “四娘也是个聪明人,云卿一点就通。”洛云卿缓缓道,“眼下,我又有件事情,要让四娘帮我。” 陈美云端着茶杯的手,立马一抖,僵道:“什……什么事情?” 洛云卿的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诡笑:“四娘也知道,早些天前,马车失事差点要了云卿的命,我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有人成心想我死,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让四娘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把这只鬼,捉出来。” 陈美云低声道:“二姑娘这意思,是有法子?不知让我做什么?” 洛云卿缓缓拨动着茶盖,悠闲的喝了几口茶,直到陈美云等的焦急,心里七上八下,她才开口:“翎风,把东西给四夫人。” 身旁,翎风走过来,将东西交给了陈美云。 …… 距离马车失事那天,已经过去七八天,见府里似乎有渐渐压下这件事的势头,洛双双不由的又开始胆大起来。 六夫人薛氏端着一碗汤走进来,便看见洛双双目光狰狞,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吓了一大跳,慌忙掩上了房门,疾步上前,“双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拿着匕首做甚,这么危险的东西,快放下!” “哼,我真是恨不能,把它捅进洛云卿那贱人的肚子,开膛破肚,划花她的脸!”洛双双冷笑着道。 看着洛双双有点狰狞扭曲的神态,薛氏才真有些慌了:“双儿,你身子还没好,赶紧躺下,这是娘弄来的甲鱼汤,你赶紧喝了吧,啊。”那天被尿泼之后,洛双双就一直感染慢性的风寒在身,薛氏心中苦恼得不行。 “我不要喝什么甲鱼汤,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喝乌鸡汤!”洛双双生气,朝她母亲喝道。 薛氏叹息:“娘知道,你喜欢乌鸡参汤,可是……可是……,双儿,你看,这甲鱼汤也是极好的,喝了吧。” 洛双双将那汤碗掀翻,热汤洒了薛氏满身:“我就知道!又是厨房那起贱人们,瞧咱们不起,不给是吧?!是不是还说,我配不上吃乌鸡参汤?是不是还说我没资格使唤她们!” 薛氏的脸色有些难堪:“谁让咱们,比不上人家……” “不!”洛双双愤道,“娘,你真没用!” “你这孩子,你说什么?”薛氏脸色顿时一白。 “府上这么多位夫人,娘你几时被她们任何一个放在眼中了?”洛双双心中充满了怒火,近乎歇斯底里的,失去理智的对她母亲嘶吼着,“你只知道唯唯诺诺,看人眼色,却从没胆量去争什么!只会跟在她们屁股后面附和,却从不会去算计什么!你这么畏畏缩缩,爹又怎会看得上眼,又怎会对我有好感!娘也不看看,爹有多久没来娘的房间了,我算算,最近的一次,该有五年了吧!说不准爹连娘的名字是什么,都已经忘记了!” “双儿,你——”薛氏气得喘不过气,顺手便重重甩了洛双双一个耳光,“够了!” 洛双双的脸一偏,顿时浮现五根手指印。 “啊……双儿,双儿!娘,娘不是有意……”薛氏懊悔不已。 洛双双却只是捂着脸,缓缓露出更冷狞的笑容:“娘……为什么,我就要是庶出的。为什么,爹从不正眼看我,从不对我多夸赞一句……我明明,也不输给她们……” 薛氏泪流满面:“双儿……听娘的,咱们没实力,不要妄想太多不属于咱们的东西好吗?娘实在很担心……家中有个洛宁鸢,那孩子心思深沉得很,现在又多了个洛云卿,自打那回和叡王大婚出事后,那孩子就完全变了个样,变得比洛宁鸢还要可怕……娘担心,娘担心……” “呵呵,呵呵……”洛双双凄冷地笑,“放弃?娘,你懦弱了一辈子,难道要让女儿也跟你一样?” 薛氏面上极其难堪:“双儿,你大了,等找到一门好亲事,也许日子就好过了……” 洛双双更是冷笑:“好亲事?娘,你知道么……前些日子,我还偶然听见二娘和五娘在阁间里喝茶,谈及咱们姐们的婚事,二娘只呸了一声,说我这种出身,许给富家老爷做妾就是福分了!好亲事?呵呵,呵呵……娘,你别做梦了!那群贱人,那群贱妇!她们巴不得咱们活得落拓!指望她们会好心给我找一名佳婿,娘你太愚蠢了!” 薛氏又何尝不明白,所以她处处小心谨慎,对杨雪玫几个巴结奉承,就是想让自己女儿,将来嫁人时候杨雪玫给帮衬着点,顾念点情分。 没想到……没想到到头来,根本只是自甘做贱。似杨雪玫那般冷面心狠的人,又怎么会好心。 “对,是娘没用,娘没能让你有体面……”薛氏心灰意冷,泄气的道,“你怪娘吧,双儿,你怪娘吧。” “怪你有什么用!”洛双双冷哼。 薛氏心头无比失望,又看着那把匕首,心头一惊:“双儿,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伤害自己!” 洛双双把匕首插回刀鞘:“娘以为我要自尽?呵呵,我没这么蠢。我要……” “你到底要做什么!”薛氏心中担忧了。 “洛云卿她敢辱我至此,我一定要报复她!”洛双双摆弄着匕首,笑得如冰一样冷,“还有洛宁鸢,她们这些人,都是我的挡路石!” 薛氏惊得不行,放低声音,神情发白:“双儿!不可!那天你……你给马喂药,你可知道被查出来,是要进衙门,轻则用刑,重则流放甚至砍头啊!” 洛双双睇着她母亲:“娘看到了?” 薛氏忍着泪:“那天你那么个情况,娘发现你不见,就立马跟着,看到了你——”薛氏没往下说,“双儿啊,听娘的话,好好把病养好,你只是生病了,啊?” “咚咚。”门被人敲响,丫鬟道,“夫人,才四夫人那遣了人来传话,四夫人知道夫人在厨房受了气,也知道小姐身子一直没好起来,让夫人您过她那儿一趟,要给夫人些东西。” 薛氏心里有些意外的欣喜:“这些个姐妹里,到底还是你四娘多少有点子良心。” 陈美云平日为人,倒也的确算得上八面玲珑,虽然位子没杨雪玫高,在其他几个夫人心中,却要更信服陈美云。 安慰了一番洛双双,薛氏便来到陈美云住的地方。 此值晚饭后一会,夜色清明。 走进暖阁,有几个小丫鬟坐在外间廊子下扯线绳,见了薛氏,都只略一起身点头问好,薛氏微笑着道:“四娘可在?”有个丫鬟回,“夫人在里头,六夫人进去便是。”那几个丫鬟正玩得起兴,也没说进去通禀,领个路,也就继续玩自己的。 薛氏不好扫了她们的兴,也就领着贴身丫鬟,自己跨门进来,行过几间屋,绕到了后间卧房。 刚要走进来,却隐隐听得里面,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 “我瞧你今晚,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吧?”这是陈美云的声音。 “夫人,您何必对她们好,六夫人的双姐儿可是——”这个声音,薛氏也听得出来,是陈美云的大丫鬟。 “可是什么?” “夫人,您不是捡了样证物,看到那天……是双小姐给二小姐每天要坐的马车坐骑下了药吗?这种阴损的事都干得出来,您何必疼她!” “一码归一码,她做了什么是她的事,眼下她既然还是这个家的小姐,我关心关心,也是应该。” “夫人,您真是太好心了。说不定,她背地里还想过害您呢……” “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何苦害我。” “谁知道呢,毕竟夫人,您也帮过二小姐,没准儿双小姐连您一起嫉恨了……” “住嘴,小姐是非,也是你议论的?” “哼,总之奴婢得多留个心眼。对了,那证物夫人您放在哪里了?可得藏好些!万一她哪天来对咱使绊子,也好拿这个让她下不来台!” “要你多管闲事……东西,我就放在西屋那楠木挂双锁,囤旧衣裳的箱子里了。” “什么,夫人,您把这么重要东西,放那怎么行!” “越是这样地方,才越是让人猜不到,这你就不懂了……” “是么?夫人,要不咱藏到自己身上吧,保险些。” “行了,我还没考虑要否拿出来,先放那。你也给我打住吧,一会子六娘来了,当心你的嘴!” “哦……” 屋子里说话声渐渐低了。 薛氏对她丫鬟比了个嘘,脸色瞬间惨白。 “夫……夫人?”那丫鬟也是惊得不得了。 薛氏立马拉着丫鬟到了角落,低声警告:“刚才的话,就当没听见,否则没你好果子吃,知道吗!” 那丫鬟生性也胆小,连忙点头:“奴婢知……知道了……” 薛氏又等了等,留下丫鬟,自己进去了。 打陈美云处回来,洛双双倒是好好的在屋里躺着,薛氏脸色发青,走到床前,洛双双看见她娘的样子,翻身而起,冷脸道:“怎么了,莫不是陈美云那贱妇撒谎诓骗你去,实则为难你了?!” 薛氏关闭了门窗,颤抖握着洛双双:“没……她给了我两包上等白参和一些淮药,还拿了两只乌鸡。让咱们自己开小灶炖汤。” “那你怎么一脸不对劲的样子!”洛双双精明的发觉薛氏的不妥。 薛氏颤道:“双儿……怕,怕是坏事了!” 洛双双眼儿一沉:“快说啊娘,什么事?!” 薛氏便把刚才偷听到的谈话,说给洛双双听。 洛双双脸色一寸寸白下去,也有点紧张起来,死死捏着拳头,在屋子里踱步,连鞋子也没穿:“不行……不行……我得去把东西偷出来!不能让陈美云坏我事!” 薛氏也是心慌得六神无主:“双儿,你没穿鞋呐,赶紧的上床来,这件事,娘……娘来想法子。” “你能有什么法子!”洛双双冷哼道,“既然是藏在西屋放杂物的房间,要偷出来不难!” 薛氏焦灼:“可是……” “没什么可是!”洛双双道,“陈美云那不是什么好货色!她一定会出卖我!一定会!她巴不得看我从这家宅里消失呢,呵呵,呵呵……” 薛氏瞧着女儿的样子,心痛不已,却也害怕得不知所措。 洛双双说干就干,当天下半晚,她就潜进陈美云住的院子。 洛府的看护并不严,因为天气转寒,那些个家奴更是不愿在深更半夜出来,那些丫鬟婆子们,自然也都缩在通房里蒙头睡觉。 不过偶有一两个年老的,还算有点尽职的家奴,打着灯笼,各个院落之间巡逻下。 等那老奴离开,洛双双翻墙而入,摸着西屋小心走来。 轻轻推开西屋的门,洛双双不敢点灯,只借着一点夜光找着那只楠木挂小锁的大箱子。 屋子里堆积的杂物颇多,凌乱的摆放着,鼻端充斥着一股子灰尘味道,洛双双找了一番,总算在靠窗的地方,看见了几只箱子,其中一只黑色楠木箱,陈旧掉漆了,锁也是松垮垮的掉在上头。 太好了。洛双双原本还准备用匕首撬开,如今更省了事。 就在她要翻箱倒柜时,突然,听见一个脚步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洛双双捂嘴:“啊!” 那人也同时发出一声低呼,对方把火折子点然,看清了洛双双的脸:“双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 洛双双见是陈美云身边大丫鬟,心知事情不妙:“怎么了,我只是来四娘这,找一件衣裳,不行么。” 那丫鬟冷着嘴儿笑道:“双小姐,你就别装了,奴婢可知道你来找什么!莫非……”那丫鬟冷笑更深,“知道了,怕是今儿的话,让六夫人偷听去了,双小姐这是来偷证物的吧?还好,夫人说放在这里不打紧,可奴婢想着总不放心,今晚特意来转移个地方,若我不来,岂不让双小姐窃走了!” 洛双双既知被撞见,索性放大了胆子怒喝:“放肆!我是这府上小姐,还轮不到你个奴才对我呼喝!” 那丫鬟嗤笑:“是,您是小姐,也是个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小姐……” “你——”洛双双一个巴掌甩来,“你胡说什么!” 那丫鬟顺手就挡住了:“双小姐难道不是来拿证物的?夫人那天,可是亲眼看见双小姐对二小姐的马车坐骑下药,后来,险些还得二小姐和三小姐出事,这事要是告诉衙门,双小姐说,老爷还会要您吗?” “你,你胡说!” “是不是奴婢胡说,双小姐心里清楚得很。”那丫鬟低低冷笑,“其实呢……夫人是个好心的,原还在想帮着双小姐隐瞒住……” 洛双双一听这话,想了想,当下服了几分软:“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那丫鬟哧然一笑:“双小姐不愧是个聪明的。本来就是,奴婢和您没过节,这种事捅出来也没好处……” 洛双双冷道:“行了!” “双小姐,别怪奴婢多嘴,您为何要那么做呢?” 洛双双立即被激发出恨意:“洛云卿那贱人,合着寒王羞辱我,我要她死!” 丫鬟的眼底,掠过一点不易察觉的嗤笑。 “那天的事,倒的确过分。奴婢也替您冤屈……” 洛双双立即道:“你替我瞒着,日后我自然少不了你好处!明日,我先拿两百两与你可行?” 丫鬟忽然笑了笑,走到一旁,拿火折子点燃了一只灯笼,陡然间……这西屋外竟亮堂起一盏一盏灯火,“双小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奴婢不要您的银子,奴婢怎么敢做这种受贿胁迫的事……” “你——” 洛双双心头大骇! 门推开,只见一群人走进来。 为首的便是翎风搀扶的洛云卿,还有陈美云、洛成秉、洛成瑛、并那京衙门的老爷。 “不,不……”洛双双顿时惊慌不知所措,“不是我……是她们,设套害我,不是我,不是我!” 洛成秉斜斜撇着嘴:“七妹,你这就不是了,打人骂人无妨,干这种杀人勾当,啧啧……” “不是,不是我!二哥,二哥帮帮我!” 洛成瑛满面寒霜:“混账,你险些害死鸢儿!”洛成瑛同为杨雪玫所生,自幼也格外宠爱洛宁鸢,和洛宁鸢兄妹情深。 陈美云淡淡的不说话,眼尾却默默望了眼洛云卿,生出更多畏惧! 这个瞎子……已完全不再是曾前那个人。 这一招请君入瓮,不可谓不用心险恶。 这盲女,一步步,似乎在下一盘深不可测的棋……先是那丫鬟荷香被除,荷香指认洛宁燕;再是陈喜被废,她落入套中;然后是洛水容被毁容;家中小姐夫人又横遭尿泼;再然后……洛双双,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么一想,陈美云更觉心凉!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下药,我没有!大哥,二哥!你们要相信我……是她,是洛云卿这个贱货陷害我!她是恶魔,她是个恶魔!她要害我,她想要我死啊!不,不……” 洛双双彻底崩溃,心知已回天乏术,人便变得几分癫狂,拔出身上的匕首朝洛云卿刺来,“毒女!我杀死你!我要杀死你!” 还不等她到身前,洛云卿便一根银针射入洛双双膝盖,洛双双摔在地上:“啊——” 洛云卿冷漠道:“官老爷,麻烦了,深夜还让您亲自跑这趟。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亲口承认,把人带回衙门吧。” 原来一开始,洛云卿就以凤千离名义,安排了衙门的人过来。 这下子,洛双双再难翻身。 洛明扬就算想遮掩家丑,想救个女儿什么的,也是不能了。 那京衙门的老爷一喝:“来人,带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洛双双凄厉的狂吼从陈美云所住西屋传出来,“洛云卿,你这个毒妇!你这个蛇蝎!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哈哈哈……” 洛云卿清然冷笑:“那也要你有这个命,看着我是好是歹才行。” 洛双双目眦欲裂,恨不能扑上来撕咬洛云卿的脸。 衙门的人,将洛双双带走,洛成瑛跟着一同去了,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很快闹到前院。这里,私下,陈美云忧心道:“二姑娘,我担心老爷……” 洛云卿道:“爹若恼你,四娘只需要对爹说,是我以寒王名义要挟你便行了。” 有了洛云卿亲口这么说,陈美云也就略微放心了。 回到飞絮阁,翎风赞赏道:“小姐真是足智多谋,这招用得巧妙。” “洛双双看似聪明,实际上,多疑又性急,这种办法对付她最有效。对付其他人……就未必能行了。” “那也足以表明,小姐善于观察,光靠耳朵,就能了解这世间险恶,人心的叵测。” 洛云卿笑笑:“可我以前……只想着安身立命……如今,只是怕了。” 不管是现代的她,还是以前的洛云卿,都没有提防身边的人,以至于酿成大错。 她的确是怕了,也学精了,有时候必须学着心硬手狠。 显贞和宝银端着一些夜宵进来,显贞很高兴:“小姐,真是大快人心!” 洛云卿闻着香味,就知道厨房在渐渐改善她的伙食,可见因为凤千离的关系,和那天尿泼一事后,这府里的奴才们,不敢再明显的苛待她。 洛双双被衙门带走,那薛氏听闻后,当时就昏厥过去。 第二日早晨,便传来薛氏吞金自尽的消息。 府上,飞快的传递着,说是二小姐亲自揪住的罪魁祸首,厉害不已。于是,这府上奴才撞见洛云卿之时,便不敢再冷笑,讥讽,没规没矩,多数人会对她行个礼。 “好个厉害的二姑娘,以前,倒是小瞧了她,当真变了个人似。”杨雪玫草草办完了薛氏的后事,不禁对洛云卿越发的忌惮起来。 洛宁鸢坐在那窗下,整理着账本子,眼底,有冰凉的光芒滑过:“死过一次的人,是有可能变的。” 杨雪玫捻了一颗干梅子放入口中:“鸢儿,你怎么这么平静?” “娘,遇事则静,这是首要素质。” “我看那贱人不简单,还会整出风浪来。”杨雪玫轻轻吐出干梅核,以手帕擦了擦嘴,又喝了口茶,“也不知她耍了什么手段,使得陈美云那小人对她服服帖帖,合着伙的使阴招。近日你爹,对陈美云那骚狐狸,殷勤得很……” 洛宁鸢放下笔杆,走过来,依着她娘坐下,也拣了颗梅子放入口中轻尝:“娘,大娘早已不在家中,如今姐妹兄长们的婚事,都由着您来管,二姐……年纪不小了,虽然和叡王婚事未成,到底也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呆在家中,不若,给二姐寻个亲事,嫁出去。” 杨雪玫眼神一掀,便轻蔑笑了:“嗯,还是你这主意不错。只是,那小贱人被男人破了身,有哪个会看得上她?” 洛宁鸢拣出口中梅核:“娘,您记得么,二叔家的小表哥……一早就对二姐有兴趣。” 杨雪玫眼里一诧:“你说的,是你那傻子表哥,洛常山?” “嗯,是的,常山表哥一贯喜欢二姐,吵嚷着要娶二姐……二叔上回不是有求于咱们吗。正好常山表哥也没娶亲,二叔会愿意的。” 杨雪玫嘴角旋上轻蔑笑容:“的确登对,鸢儿,还是你聪明。” 洛宁鸢淡淡而笑,眸子里,却是一片鄙夷的轻蔑。 …… 马车奔驰在大街上,洛云卿来到长鸾城。 一家打铁铺子前,马车停下来,翎风显贞左右搀扶着,三人走进打铁铺。 洛云卿于打铁铺里,订制了一些她自己需要的银针,和一些常用的古人用手术刀之类物件。 多订制一下,留着今后备用。 “王爷,您慢点……这里脏得很。” 洛云卿从铁铺出来,不料却迎头碰到个人。 凤清奕原是来打造一副马蹄丁,没想到,会碰上他最不想见的人。 “叡……叡王爷?!”显贞呐呐喊了声,也很是意外。 洛云卿挑眉:“哦,叡王?真是巧……云卿给王爷请安。”她请着安,却没有半分敬意。 “你这女子!还不快快滚!”凤清奕身边侍从认得她,尖声一喝。 洛云卿不以为然:“这里虽是天子脚下,却不属于皇家,云卿想站在哪就在哪,为何要滚?” 那侍从就要开骂,被凤清奕挡下。 凤清奕凝着眉头,怔怔看了她几眼…… 眼前的人,真的是她? ------------ 第五十九章 铁铺遇袭! 更新时间:2014-03-10 最开始,凤清奕的眼中,洛云卿只是一个卑怯木讷,完全没有丝毫特点的女子;而他被休书的那天,在宫中,洛云卿反常的举止在他眼里又只不过是受了刺激,疯癫不正常;可是今日再次偶然撞见,凤清奕不由正视了一眼。 只见洛云卿穿着一袭坠着莲花金丝纹的宽袖上裳陪着淡紫束腰的曳地襦裙,勾勒出她腰肢纤细。戴着精致的包银镂刻紫水晶花冠,乌黑厚密的发丝都束在头顶,再如瀑般从肩倾泻垂落,耳鬓两侧,垂挂着一缕缕极其细小的水晶珠,额头上也缀着一颗紫色东珠,衬得银月般的清容,多添了几分细润和雪白,尤其那一双空洞的眸子,氤氲着薄薄的一层冷雾,悠悠的对着某处,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而琼鼻下,那张嘴微微的抿着,唇角轻轻上扬,几分慵懒,几分随性,柔柔软软的红嘴如一枚刚摘下的樱桃,仿佛还散发着清香。 凤清奕更在意的是,这张嘴里,说出的话如带刺的罂粟。 不过,凤清奕到底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怔愣。 随即,他便冷沉了脸:“本王以为,你该没脸再出来见人才是。” 洛云卿唇角抿开:“好巧,云卿也这么以为,王爷应该没面目出来逛大街才是。” “大胆!”那侍从怒喝。 凤清奕阻止侍从,凝着眉,看着她:“洛云卿,你要知道,本王与你本无仇怨,大婚那日之事是个意外,是你自己命不好!” “是呀,要怪就怪云卿自己命不好,不过在云卿看来,当日如果真嫁给了王爷您,恐怕云卿才会更不幸。”要不是他刻意为难,把婚礼搬到温泉行宫,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推卸责任,谁不会? 凤清奕大怔,也许是无法接受,一个倾慕他的女子,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冷漠不已。 让他高贵骄傲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打击。 “翎风,显贞,我们走。”洛云卿冷冷淡淡地欠身,“叡王爷,民女还得赶晁府替晁老将军治病,就先行了。” 她也不等他说什么,便径自越过了凤清奕。 凤清奕微微捏了捏手,他身边侍从不满道:“爷,这女的实在嚣张!” 洛云卿只当没听见,冷漠地越过他们,只是才迈开两步,她脚步一顿,侧耳倾听:“有人!” 翎风警觉:“小姐,怎么了?” 翎风的话才刚落,陡然间这间打铁铺内,传来一道道抽刀拔剑声,刚才还在这铁铺里打着铁的每一个人,都露出凶煞的表情,将他们包围,更有另一群人从铁铺内冒出来,显然是早已潜伏在此。 这间打铁铺,乃是长鸾城里数一数二的铁铺,所以格局很大,可藏的人自然也多,这些人一瞬间涌出来,一股子浓浓的杀气弥漫在半空里。铁铺外发出尖叫声,行来过往的人群立即鸟兽散。 “嚓嚓嚓!”跟随凤清奕上街的不过是七八名内卫高手,察觉不对,立即围上来,但显然,歹徒的人数压倒性胜利,起码不下五六十人。 一准是知道凤清奕在此铺定了东西,今日来取,提前做了埋伏。 洛云卿可真是后悔今日出门没查黄历,碰上这瘟神,还真的倒霉透底。 “啊……小姐!有好多人拿着刀,怎么办,怎么办!”显贞没半点武功,吓都吓死。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侍从慌张地呐喊着。 “你们是何人,胆敢设伏本王!”凤清奕清锐的嗓音里,携带了不少的怒意。 “哼,杀!” 那些人并没多说什么,一声令下,便就动了手,“一个不留!” “小姐,当心!”翎风立即从身旁抽了一把刀,“显贞,护着小姐出去!” 显贞吓了个半死,双脚抖抖索索的只是挪不动:“我,我……翎,翎风……” 洛云卿听见激烈的刀剑搏杀声传来,他们的凶狠地砍杀着,气势汹汹地冲凤清奕而来,而一切挡路碍事的人,自然也少不了成为他们的目标。 洛云卿拉起显贞的手,听着耳侧砍来的刀风声,挥出袖中的长绫,运出一点内力,将歹徒的刀击落,显贞害怕的尖叫着,洛云卿反带着显贞往外突围,却不妨被脚下东西绊倒,“小姐,小姐!” “别叫了,扶我起来,离开!”洛云卿真是被显贞气死,这丫头胆儿也不小,遇到杀人场面就怂了。 “噢,噢……好!”显贞抖索着就要拽起洛云卿,却见一名歹徒手拿两把菜刀砍来,听见显贞尖叫,洛云卿飞出银针,又同时击出长绫,替显贞挡开背后袭来的危险。 “快,小姐!快!”显贞情急下,走反了方向,反拽着洛云卿往里躲去。 洛云卿只能凝神听着每一丝响动,挥舞着长绫,利用她刚学的武功招式来抵挡,同时射以银针,但歹徒实在是太多,她眼盲不便,渐渐有些吃力。 “显贞,翎风,捂上嘴!” 洛云卿低低的喊了一声,只见她长绫抛出,旋空一挥,一股子淡粉色的灰尘薄薄的飘洒出去。 “是毒!”歹徒冷道,“小心,这女的会使毒!” “啊!”毒粉洒出之后,相继有人发出痛苦的呐喊倒下去。 “王爷!王爷……快,拿它捂着!”那头,听见内卫拿了什么东西为凤清奕挡住毒粉。 这阵儿毒粉并不能立即把人毒死,洛云卿知道,只能为她们博取一点的时间。翎风趁此空隙冲到跟前,拉着洛云卿,“小姐,跟我走!” 歹徒看准洛云卿会使毒,这会子反而有更多人来杀她,混乱的打铁铺里,实在不利于逃走,左绊一脚右绊一脚,“嘶——”洛云卿听见翎风似乎受了伤,“翎风,你受伤了!”显贞大喊着。 “带小姐走,我没事!”翎风不停挥剑抵抗歹徒攻击。 就在场面越来越困难之时,洛云卿闻见一股气息,倏忽飞到跟前,紧接着,便听见一些类似骨头断裂的咔咔声,而一阵风卷过,她便觉得自己被人带离了铁铺,身后传来歹徒的嘭然倒地声。 感觉到自己平稳落地后,远处大约百米,是铁铺的距离。 不等她询问,救她们的人,便又如一阵风不见。只留下耳畔一道似有若无,诡异的低笑。 “小姐,有没有受伤?”翎风在耳旁问到,接着握住了她的手。 “他……他,他们是谁?”显贞还在哆嗦。 洛云卿松了口气,还好,都被救了出来。 “我没事,只是两处衣裳被挂破了。”洛云卿哧笑,“刚巧,这身衣裳又是咱们的寒王爷赐的……” 不知那小心眼的男人,会不会借此来为难她。 “让我看看你的伤。”洛云卿立即把了翎风的脉,“还好,只是一点外伤,把药服下。”她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翎风。 “小姐,刚才救咱们的,会是什么人?”翎风疑惑道。 洛云卿笑了笑:“还能有谁……他们早跟着咱们了。” “小姐知道他们跟踪我们?”翎风皱眉。 “除了凤千离,还有谁会对我一个太医令府的小姐干这种事。” “寒王?”翎风呐呐,“这么说……寒王是担心那日街头马车失控的事情再重演,所以暗地里派了人,保护小姐?” 洛云卿却不这么认为,她以为,“他能有这么好心么,大概,只觉得我尚有一点价值……” 不过这个理由却没什么信服力,洛云卿的心中,隐隐的有点异样的感觉滑过。 翎风看了看洛云卿,说:“至少,今日救了咱们。” 显贞总算有些清醒过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天马车失事,显贞还做了好几晚噩梦,想不到没多少天,就又遇到更激烈的,“可是……”显贞惊讶瞪着翎风,“翎风,你……你会武功?!” 太意外了,翎风怎么会懂武功? 难道…… “这件事,之后再跟你说,懂吗显贞?”洛云卿轻声道。 显贞一抹额头冷汗:“奴婢知道,小姐。” 洛云卿点了个头,便听见一队兵马嗒嗒闯来,扬起一阵尘埃,卷进了打铁铺。 “小姐,好像是官兵来了!”翎风低声道,“叡王应该会没事……” “杀,捉活口,护好叡王。”远远地,洛云卿听见一道极其沉静的嗓音,如一缕风,从幽幽的湖面上掠过,却激不起任何波澜,幽深得望不见底。 “好像,不是官兵?”翎风又低声道。 但很显然,这队人马一来,凤清奕这边的人情势有了好转,不约一会,场面就被掌控,很快,激烈的搏杀停止下来,街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混乱声,也渐渐不那么刺耳。 “启禀太子殿下,刺客已被我等伏诛,无一人逃脱,有两名活口!” 洛云卿拧眉,原来是太子? 许是凤清奕的侍从指着这边,一会,太子身边的护卫过来:“三位,请到铁铺,太子要见!” 显贞不免又紧张抓了抓衣袖。 洛云卿淡淡道:“扶我过去。” 她三人又回到铁铺,冲鼻的血腥味混着铁屑味道,让人的胃部十分不舒适。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她三人又对着太子请了安。 凤锦岚看向洛云卿:“刚才,是你洒的毒?” “就是她!”方才那侍从喊着,“快让她拿解药!” 洛云卿心下明了,看样子,是凤清奕刚才不当心中了毒了。 ------------ 第六十章 亭下对弈 更新时间:2014-03-11 洛云卿给了解药,凤锦岚让人喂给凤清奕服下,便又着人护送凤清奕回府,凤锦岚盯着洛云卿,那种眼光太过于复杂精深,让洛云卿直觉的有种不舒服感觉。 “你就是洛明扬之女,洛云卿?”看来刚才这会子,已经有凤清奕的人说出她的身份。 “回太子,民女正是。” “让你受惊了,本宫差人护送你。” 凤锦岚的语气,淡得如同夜下波澜不惊的湖面,幽谧不知深浅。 “多谢太子,民女有自己的马车,不必了。” “是吗,那好。”凤锦岚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上了马车,马车驰走,显贞赞叹道:“想不到太子殿下,长得如此俊美!” “什么男人都能勾走你魂。”洛云卿闭目养神。 “呵呵,小姐,奴婢哪里敢有这种非分之想啊,奴婢身份低微,连悄悄望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叡王爷?”翎风心里思索的却是其他事,显然要比心思简单的显贞靠谱得多,“如果太子没有及时出现,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洛云卿刚闭上的眼儿又睁开,虽然睁不睁都是一片漆黑世界,她轻声道:“太子出现得似乎也太巧了,至于那些刺客,不奇怪,总有些组织对皇室忌恨,凤清奕又是皇帝最宠的皇子,招来杀身之祸也在所难免。” 翎风说:“嗯,是有可能。太子……会不会太子刚好有事,又或是和叡王约好的才恰巧也在长鸾城?” “兴许吧。”洛云卿靠在马车上,“不过我总觉得太子此人不简单。” 长鸾城这么一闹,洛云卿来到晁府的时辰就晚了些,给晁思年连着治疗了这么些天,晁思年的病情也越来越稳定,精神也基本已经清醒过来。 “晁老,从今儿开始,您可以下床来活动活动了,但仍不可拿枪舞棒,就算是为了朝廷着想,您老也得听我这个大夫的嘱咐,云卿也向来不喜欢不听吩咐的病人。” “你——”晁府管家见她出言不逊,有些微薄怒。 晁老却慢悠悠笑了起来:“你这个娃儿,倒是有趣!” “医者面前没有身份尊卑大小,既然云卿替您捡回了命,这点子要求相信身为大将军的您,不会不遵从。” “你这姑娘,怎么越说越无理了!”管家到底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晁老慢悠悠大笑两声,“说得很好,很在理……老夫也相信,凡事都要有个规章,没规矩不成方圆,嗯,老夫啊……听你这女娃的就是了……” 管家一怔,随即,也略笑了笑:“老爷,您觉着可大好了?” 晁老将军捋着白花花胡子,在翎风搀扶下坐起来,还有意的举了举双手,“你看看,你看看……老夫好得简直可以再上战场了!” “晁老,您这就开始不听话了?” “哦?”晁老一怔,对着洛云卿愣了会,忽然间畅怀大笑,“这个女娃,倒是有几分我晁家风范!哈哈哈……好,好,好,老夫不说上战场,老夫只谈棋,只谈那纸上兵可好啊?” 见老爷难得笑得如此畅怀,面色也红润饱满了许多,管家也不再拘泥了,由衷露出笑容。 “这种倒是无妨,今日天气好,不如就让云卿陪着晁老,到外面下几盘如何?”洛云卿心里微微一酸,不由想起爷爷,老爷子和晁老似乎重叠在一起,他们是如此的想象。 生前,她也时常陪着老爷子下棋,老爷子是棋迷,她自幼学棋,国中高手也未必赢得过她。 “哦,你小小年纪,有这胆识,可见棋技必然不凡……只是你这眼睛不方便,是如何学会的棋艺呢?”晁老困惑不解的询问着,洛云卿笑着说,“眼睛看不见无妨,有人稍微提点一下就行,晚辈下棋,用的是心。” 晁老似乎很是惊讶和赞赏:“好好!好个女娃,快快……去准备准备!老夫也多时没动了,这骨头,再躺都要发霉了!”晁老兴致勃勃。 管家笑着,立马吩咐:“快去,备棋备茶备点心!” 府里奴才们不一会就把东西筹备齐全,亭子里,洛云卿和晁老对弈,她只需听辨棋子落下的位置,由翎风在旁稍作提释,帮着下子就行。 棋盘上,黑白两子,杀得是人仰马翻,激烈不已! 眨眼的功夫,两个时辰过去,亭子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将军府的下人们纷纷传道,不得了,那洛府的小姐,竟然连赢了老爷三盘棋!这盛京谁不知道,晁老的棋术那是数一数二的,只有洛太老爷在世时,才能赢得过晁老将军,连晁老孙子,府上的少公子棋技也没这般纯熟,十盘有两盘能赢得过爷爷就不错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晁老虽输了棋,一生却从没输得如此畅快,“怪不得是他的孙女儿,连棋技也承传了他的妙处……可老夫从没听闻,他肯教授别人棋技,就是连他亲生的,那老东西也是不肯的。脾气最是古怪刁钻。” 说着说着,晁老许是想到洛太老爷已逝,眼里忽又添了泪光,苍迈的面孔上,刚毅的神情里,总让人觉得几分悲壮的凄凉,“哎……他竟舍我们先走了……大哥!” 最后这一声呼喊,让人也不禁心由之一震。 这呼喊里,包含的是几十年一辈子的恩恩怨怨。 “晁老,人到头总有一死,晚辈相信,爷爷会在那头等着你们再会。” 管家脸色一滞,晁老却缓缓收了悲炝的神情,恢复几分笑意,“他倒是留下个好孙女儿……” “晁老,是爷爷敬佩一生的人!”这句话不假,洛太老爷生前几次对楚红鸾这么表达过。 晁老一怔,叹了叹:“别叫我晁老,叫爷爷……” 洛云卿也毫不忸怩:“晁爷爷。” “好,好……”晁老笑着摸摸她的头,“丫头……” 亭子里,管家翎风和显贞等等人都露出笑容。 “何时,我将军府上如此热闹,爷爷,是什么值得您如此畅怀大笑?” 就在这时候,忽然间,亭外传来一个声音。 洛云卿只听声音,便觉得此人清正绝伦,一身罡气,仿佛是那夏日午后洒下的一抹阳光,分外的让人温暖。 ------------ 第六十一章 云儿妹妹 更新时间:2014-03-12 片刻间,那人已经走进亭子里,洛云卿耳边响起晁老开怀喜悦的笑声:“连城,你回来了!哈哈哈……来来,快来瞧瞧,这是你洛爷爷的孙女儿云卿,爷爷正和这丫头下棋,谁知竟被她连赢三盘!看来,我这是老啦……” 原来是晁思年的孙子,晁连城。以前的洛云卿是认识晁连城的,不过相识不深,也就是儿时见过几回面。洛太老爷倒是偶尔会提到晁思年的这个孙儿。 晁连城年纪轻轻,英雄了得,早年就是文武双全的大状元,十四岁便领兵打仗,立下赫赫战功,鲜有败绩。晁氏一门几代忠烈,都是英雄人物,家族为国战死的豪杰不知几多。 晁连城含笑,罡正目光带笑,打量了洛云卿两眼:“是……眼盲的云儿妹妹?” 他虽然直说她眼盲,但语气中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轻视。 洛云卿起身,对他悠悠一笑:“是力大无穷的连城哥哥?” “哦,你们还认得?”晁老捋着花白的胡须满面笑容。 晁连城笑道:“依稀还有几分记忆,倒没想到……幼时的不起眼丫头,长大后会是一个医术了得,棋技也了得的女子。看来,连城当年是有眼无珠了。”他笑着对晁老道,“爷爷,可知当年孙儿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心中料她是个没出息的平凡女子。” “啊?”晁老一怔,接着慢悠悠哈哈大笑,“那看来眼盲的不是这丫头,是你这小子!” 洛云卿没想到晁连城会如此坦承,的确是个人物! 不过晁连城的眼光也没错,之前的洛云卿早被自己折腾死蠢笨死,她,是崭新的洛云卿! “云儿,你不会怪责连城哥年幼无知吧?”晁连城打趣的道,他直呼她小时候的名,言词之间一片亲切坦荡,洛云卿丝毫不觉得违和,也丝毫不觉得讨厌,反而十分喜欢和舒适。 “事实上,云儿的确有点伤心,这样吧,罚你请我吃酒。” “一言为定!”晁连城展颜一笑,冬日的阳光下,他的脸如和煦一般温暖,清毅英俊,挺拔的身躯浑身都散发着和风的味道。 “诶,这个主意好……连城啊,赶紧买酒来啊!”晁老听见酒字,嘴不禁就馋了。 洛云卿毫不给面子地驳斥:“晁爷爷,大夫有命,您白天可以适量喝酒,但必须得半年之后。” “啊,还得半年?”晁老摇头晃脑,搓着自个的胡须,“就一盏,不行?” 洛云卿坚定摇头。 “那一口?” 洛云卿无情反驳:“晁爷爷,半口都不行,半年内必须滴酒不沾。” 晁老边笑着边摇头:“哎,看来我这老头子是没口服了……” 晁连城笑着道:“爷爷,您赶紧好起来,今后孙儿还陪您大喝!” 晁老摆摆手:“去吧去吧,别在家喝,免得我口馋!” 晁连城换罢衣裳出来,便架上马车,带了洛云卿一同出门。 “连城,你带我去哪?”洛云卿一高兴,直接把去寒王府的事给抛在脑后。显贞想提醒,却被翎风制止了,“小姐这么高兴,一天不去,应该没事。”显贞想着也是,遂不愿扫了洛云卿的兴致。 “总归跟着本将军,不会卖了云儿妹子就是!”晁连城又打趣着道。 马车奔驰起来,马车里有说有笑,说说笑笑的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等马车停下时原来已到凤京,显贞惊讶,“这不是上水庄园吗!” 晁连城笑道:“不错,若论好酒,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显贞更高兴了:“也不知弟弟病情如何了,虽然施公子不间断差人送信给了咱们,听到小枫飞快好转的消息,还是总想亲自见见。” 晁连城意外:“怎么,莫非你们来过这,认识这里的主人?” “是啊!”显贞飞快道,“前不久咱们在街头遇上施公子,他好心帮忙搭救了奴婢的弟弟!” “可真巧。”洛云卿没想到,晁连城会带她来这,虽然她原也有心今日过来看看小枫。看样子,晁连城和施无邪的关系很不一般。 “无邪会肯出手搭救,必然是云儿你有让他刮目相看的地方,否则他也不是个轻易就出手的人。”晁连城动手把云卿从马车抱出,他抱的姿势十分稳妥,举止大方有力,让洛云卿丝毫不觉得变扭,反而像是哥哥对妹妹一般的感觉,自然简单。 显贞捂着嘴,脸微微一红。 翎风也怔了怔。 不愧是名声赫赫的将军,行动起来迅速果决。 “也好,能讨得第一公子的酒喝,天下多少人艳羡?”洛云卿甚至闻见晁连城身上阳光热血热汗的味道,那是一种场面沙场上带回来的铁血男儿的滋味,让人无比的心安。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就好像祈飞,生前也处处照顾她,像兄长一样的照顾着她。 “你眼不方便,连城哥抱你进去!”晁连城说一不二,抱了她径直就往大门去。 “晁公子!”上水庄园的人迎上来,“早听闻您近日回京了,许久不见您,您可好!” “去,通知你家主子,本将军来讨酒喝了!还带了一位佳人!” 那家丁看了眼洛云卿,上回她来便已记在心里,当下笑着就派人进去通禀。 晁连城抱着洛云卿进了庄子,迎面风吹来,庄园里淡淡花香沁鼻。 “晁公子,许久不见!” 进到庄园里,管家迎接出来,“公子上午出门了,一会就回,晁公子和云卿姑娘里边请,稍等我家公子回园,咱们这就准备晚上的好酒好菜。” 晁连城大声地道:“孙伯,晚上可要做我最爱吃的几样,得您自己亲自下厨!在战场别的没惦记,连城就惦记着您的厨艺了!对了,先拿几壶好酒来解馋,您老可别替他藏着好的!” 那孙伯笑开怀地说:“您来了,这就是您的家,老奴自然得亲自下厨!这好酒好菜,少不得您的!” “行了,你且去吧!” 晁连城真把这当自个家,洛云卿瞧他熟悉得很,抱了她往里走。 照理说晁家是忠于皇帝的势力,而施无邪则是国师义子,是太子党派,两家人是对立的立场,不该有如此亲近的关系。 从这更可看出来,晁连城和施无邪是两个非同一般的人物,他们同样恣意,不拘泥小节,不看重身份地位。 今日天气很好,冬日的暖阳淡淡洒在人身上,如棉絮一般舒服,晁连城把洛云卿放在了廊下坐着,打趣地说:“云儿,你且等会,我知道无邪私藏的好酒,连孙伯也不知道的,连城哥这就去把它偷拿来,咱们兄妹先喝它几杯!” 他说罢就去了。 洛云卿难得心情如此惬意,让翎风和显贞两个去找小枫。 她一人坐在廊子下,时有一点梅香,随风入鼻。 须臾,她听见一道脚步声,轻轻站在她身后。 施无邪看着她,远远隔着几步,朱红的栏杆在她身后蜿蜒,琉璃的屋瓦下,她清影娉婷半卧在木长廊上,眸中笑意恣然,手腕几分懒懒地撑着头,顶上风过,一阵簌簌花雨,飘落在她肩头,铺满她的周身。 属于少女的纤睫,于光影中自信地俏丽着。 许是察觉到有人,她又坐起身来,举止自然而恣意,一个对空回眸望向他。 只见她穿戴清新脱俗,华丽而简洁,秀发如黑云从头顶花冠散落肩头,衬得一张脸白里透红,欺霜赛雪,晶莹娇嫩,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 细长的清眸,空空幽幽,望不见底。 她坐于红梅树下,与那红梅浑然一体,既有梅花的清丽,也有梅花的骄傲,更有梅花的淡淡妩媚,还有一分梅蕊飘落时的慵懒。 “公子回了。”她用肯定的语气说。 施无邪迤然走上来,含笑:“云卿。” 两人对面一笑。 虽看不见,她也觉得他的笑,如玉又如风。 那日在上水庄园,她和他谈天谈地,两人相谈甚欢,他便已不拘小节的叫她名字。 “早知你二人会同来,今日我便不该出门。”温润尔雅的声音,似流风回雪般好听,施无邪走过来,弯身,“连城这小子,虽有阳光,殊不知也是冬天了,坐在这廊下当心着凉,我抱你到阁中听花赏风,一会在那咱们畅聊吃酒?” 洛云卿自然不会拒绝,其实不等她回应,她人已被他抱起,不同于刚才晁连城的怀抱,施无邪的胸膛温润柔软,带着淡淡怡人的清香,有种让人微熏的感觉。 她的脸浮过一层微红,奇怪的是,脑子里想的确是凤千离的胸膛,那一堵带着幽昙香的怀抱。 “小枫的病情怎么样了?”为了赶紧打消自己这荒唐的想法,她赶紧找起话题。 “你我连手挽回一条生命,小枫的腿也保留得很好,那孩子这两日胃口极佳,一顿得吃四碗饭。照这样,不用一月,他怕就能好全了。” “那就好。”显贞这会子怕是高兴极了。 施无邪一路抱着她,来到听风小阁,阁是半敞的,阳光漏过树丛,斑驳洒下来,间或有一阵阵梅花雨瓣飘落,远处还能听见潺潺溪水声,的确要比刚才的廊子更诗情画意。 ------------ 第六十二章 以嘴喂酒 更新时间:2014-03-13 施无邪将洛云卿安置在位子上,又让人拿了一只暖手的小暖壶,他看见洛云卿裙子上划破的两处地方,便说道:“今日叡王在长鸾遭遇刺客伏击一事,已传得沸沸扬扬,你倒是撞得冤枉,幸好没发生什么大事。” 从早晨到现在也将近一天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应该传得很快,施无邪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奇怪,况且他这个上水庄园,外间传闻最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 “外面怎么传我?”洛云卿听见园里的侍女们,正往这阁楼里摆放点心端上茶水之物,施无邪亦就旁坐下,温文笑道:“传你和叡王私情未了?传你休夫之后,叡王气恼欲杀你泄愤?传你被人刺杀,叡王英雄救美?甚至还有传叡王和太子为了争夺你而大打出手?嗯……总不过是些荒唐谣言,坊间百姓,大概每日就只靠着这些花边的谣言过日子,从中攫取一些的快乐。” 洛云卿毫不在乎地勾唇笑道:“那也要他们想象力丰富,才编造得出这么荒唐的谣言。我洛云卿的名气,最近都快赶超皇上了吧?” 施无邪笑了起来:“嗯,恐怕你已经是百姓茶余饭后,首选的谈资。” “云卿可真是三生有幸呀……” 阁楼里传出他二人的笑声。 “这可有意思,我只离了一会,你恰就回来,还把我这云儿妹妹拐带到这里,上水公子,你的鼻子比那什么什么还要灵敏不成!哈哈哈哈!”一道飞扬清朗的笑声闯进来,晁连城人已进了小阁楼。 “你这位常胜将军,鼻子何尝不比我更灵?这私藏在槐树下的两壶‘花间醉’也能被你翻出来,我这位上水公子,自是比不得的。”施无邪温和地笑语道。 “人生无酒,岂不无趣!”晁连城咚地一下,便把酒盖给拔了,顿时间一股子沁人的酒香飘入洛云卿鼻端,此酒果然绝妙。 “好酒的毛病,和你爷爷一模一样。”施无邪见自己这两壶从西域得来的美酒‘花间醉’就这么被晁连城消灭了,不禁有些心肝肉疼,此酒天下可仅此两壶。 还好……至少她在。 施无邪笑望了一眼洛云卿。 洛云卿倒是的确被这酒给熏馋了,忙就要了一杯,只觉此酒入口甘甜,又似甜中带涩,涩中有苦,苦中包甜,入喉之后竟似化成了人生百味,回味无穷!不由地又忙再要了两杯,一饮而尽。那里晁连城亦是赞叹不绝,当下就连喝了三四杯! “云卿,少喝点,此酒虽入口甘甜,名字却也不是胡叫的。”施无邪亲自为她的碗里夹菜,又将碗筷和筷箸,以及菜碟点心的位置告诉她,自上回在他的庄园她也这么用过膳后,施无邪也没刻意让侍女来伺候她。 “花间醉?”洛云卿的确觉得面颊开始发烫,却又忍不住这股甘洌的清香。 施无邪则是优雅地浅酌了两口,慢慢说:“此酒名取自西域的一个故事。人们说有位人家的小姐,生得平平之姿,却能酿得一手好酒,那位小姐娴熟温柔,生性善良,一日见家门口倒着一个受伤的男子,便将男子安置在家中救治,男子感激小姐救命之恩,二人日久生情,私定终身。谁知那俊俏男子竟是天上的神兵,入凡间乃为平乱,身受了伤,这才遇见那小姐。男子不得已被召唤回天庭,走时带走那小姐一壶酒为纪念,谁知玉帝一日偶喝得此酒,于牡丹从中酣睡了七七四十九日,大喜不已,便释放神兵,宽恕其罪,让其下凡,赐下一段美满姻缘,只取走七七四十九坛小姐的美酒为报酬。” “就这样?”晁连城清朗大笑,“无邪,你编排故事的能力又提升了,这又是从哪里来的灵感?” 洛云卿却悠悠然一笑:“故事虽虚幻,里面的情意却很美满,此酒尝起来给人的感觉无不就是这样。” “有美人相伴,有故事佐酒,若还能有上水公子亲弹奏一曲,想必这酒喝起来就更诗情画意了!”晁连城又自灌了三杯酒。 施无邪饮下半杯酒,尔雅含笑道:“意如,意心,取我琴来。” 洛云卿早听过第一公子琴技无双,那昭云国的公子当年也为施无邪的琴声而颠倒,等他的丫鬟取来长琴,小阁楼里琴声悠扬而起,铮地一声,宛若九天银河倾泻直下,刹那间飞入心怀,令人心绪一震,随即便仿佛有无数缤纷的红梅花瓣飘落下来,在悠扬的琴声中飞舞着,旋转着,簌簌落了满地。 她仿佛能勾勒出一副画面,小阁楼,轻风飞花间,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温润男子尔雅坐立,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色古香的长琴上拨动着,琴音潺潺,他唇角微带一丝笑容,面若清玉,俊美无双。 “铮……”琴声落下,洛云卿懒懒地倚在软枕上,面染红霞,如痴如醉。 “嗯,上水公子琴技,果然天下一绝。” 忽然间,一道突兀的嗓音,微微带着性感的邪魅卷进来。 洛云卿轻轻皱眉,许是那酒的缘故,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只心头一蹙,凤千离? 施无邪和晁连城回头一看,不是凤千离又是何人? 他二人均起了身:“参见寒王……” “不知王爷来到上水庄园,施某有失远迎……” “奴婢叩见王爷!”小阁楼里的侍女们也都有礼地请了个安。 庄蒙庄野站在阁楼外,凤千离走进来,一眼看着倚在小榻上喝了个半醉脸红似火,媚态迷离的洛云卿,他噙着魅笑的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阴寒的冷意。 当着两个男人的面喝成这样?看来这丫头有点子欠调教。 “本王闻着酒味而来,早听说上水庄园藏了不少美酒,本王也过来讨一杯喝,顺便带回某个忤逆了本王的女人。” 忤逆的女人……是谁?洛云卿觉得头晕晕地,哎呀,看来这酒的确厉害,即使晕晕的,也让她心情惬意,竟不由自主伸手笑着:“连城,再给云儿倒上一杯,真是不错呢……” 施无邪看着已然开始陷入醉态的云卿,又看着凤千离,温和地笑着:“意如意心,还不给寒王拿盏来。” “是,公子……” 凤千离往小榻上一坐,将某个软软的小女人抓进怀里,也不管有没有别人在场,“不用麻烦了,这有杯子,倒是刚刚好。”众人便见他端了洛云卿的酒杯,饮下那杯满酒,抬起怀中的娇颜,唇覆盖而下,一丝丝的酒水从他和她的唇齿之间溢出来,一番厮磨后,他挑起她的下颌,“好喝么?” 晁连城震惊,一时站在原地,倒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不由地,倒有些红了脸。 身为将军,常年奔波战场,晁连城为人又坦荡豪气,很少沾染这种放荡的场面,哪里能不脸红。 他也根本没想到,堂堂的寒王,会当着别人的面亲嘴给女子喂酒。 施无邪倒是静静看着,笑容没什么变化。 不过是一缕淡淡的光芒,从他眸底滑过,静静地看了一眼被凤千离抓在怀中的云卿。 “嗯……还要,给我……”酒劲上来,便是翻江倒海,洛云卿一会子就变得糊里糊涂,只觉得如踩在了云端上,那种感觉舒服得让人叹息。刚才唇上软软的一吻,携了一点幽幽的香气,使得她更加热火难耐,从耳根到脖子一路绯红下去,这感觉是如此美妙,让她不由地贪恋。 “小馋嘴,确定还要么?”凤千离又自倒了一杯,喝下去,吻上来。 周围的侍女们,惊得目瞪口呆! 庄蒙庄野瞪着一双眼睛,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事实上,自上午听闻了长鸾城打铁铺叡王遇袭,云卿小姐在场的消息后,主子今日一天都比较——不正常。主子先是躁动不安,浑身寒气四溢,也不顾正在和众大臣商议内阁之事,当即策马去了长鸾铁铺。确认云卿小姐只是裙子有两道小小的划破,本身无一处受伤后,主子下令将打铁铺拆了卸了一把火烧了。随即下午,主子又得到云卿小姐在晁府和晁老下棋甚欢,以至于忘记要去寒王府回禀的事,和晁少公子同车来到上水庄园,并且先后,被两个男人抱过的消息后,主子阴森地冷笑了两声:“嗯,备马。” 庄蒙庄野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来上水庄园。 更加没有想到,主子在人家的地盘里当着主家的面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庄蒙庄野扶额,叹气。 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盲女。 哎……原来女人即使是个瞎子,她也是可以当个祸水的。 凤千离吻得投入,吻得忘我,全然不顾还有人在场,那些侍女一个个羞得满面通红,纷纷低呼着背转了身。洛云卿在他怀里哼哼唧唧,被他吻过的红唇宛如鲜艳得要滴出水汁,那双空幽的美眸氤氲着薄薄的雾气,衬着风娇水媚的一张脸,当真是令人神魂颠倒。 晁连城这回总算是醒过神来,惊道:“王爷!云儿她……喝醉了!” ------------ 第六十三章 醉酒吻(1) 更新时间:2014-03-14 凤千离却像是没有听见晁连城的惊呼,抠着洛云卿的脸,在她柔软馨香的红唇上舔抵厮磨,甘冽的酒水一滴滴徜徉在两个人彼此的唇齿间,点燃一簇簇小小的火焰,将洛云卿完全烧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嗯……无邪……”洛云卿半醉昏沉中,混乱的呢喃着。 “无邪?”凤千离捏起她的下巴,下了一点力道,直捏得洛云卿无意识拍他的手,喊疼。凤千离邪魅的语声喷在她的耳边,“仔细的听着本王是谁!” “你……是你?”洛云卿空眸微微的抬开了些,眉头微微皱起,凤千离只当她清醒了几分,谁知她突然伸出手掐住他的脸,在他脸上拉来扯去,“呵呵……你也有落在我手里时候,不就是欠了你一点债……王爷,你有必要跑到我梦里来讨债么……呵呵,连城,你来,你来替我踢他两脚,再踹他几腿……公子,施无邪……你们不知道,我最讨厌寒王那副高高在上,专爱吃人豆腐,得人便宜的样儿……他给我打通经脉,可是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啊……呵呵,不错,我是想利用他,抓住他这座靠山……你们看着,待我洛云卿翻身后,双目复明,我就要远离这里一切……我靠自己,我谁也不靠……呵呵,不过,无邪,无邪你可觉得云卿适合做你妻子么……你我兴致相投,彼此欣赏,能与你结交云卿真的很高兴……若你不嫌弃,云卿想……要不,咱们俩人……呵呵――唔!” 醉得稀里糊涂的洛云卿,完全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在场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只有凤千离的一张脸青了又紫了,紫了又黑了,乌云密布,寒风森森刮过每个人的脊背,他惊艳俊美的脸庞被某个喝醉的小女人揉成了一块面团,在他彻底想掐死这小东西之前,他狠狠咬住了她的嘴! 庄蒙庄野默默转了个身,权当没听见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现。 晁连城再次被震惊得成了一尊化石! 原来云儿对凤千离存着这种想法? 原来云儿对施无邪存了那种想法?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也会表露出最真实的自我……晁连城是真没想到最真实的云卿,原来是这么个样子,有点狡猾,有点放肆,有点大胆,还有点迷糊。 施无邪也先是一怔,随即眸子里添了几许深邃,隐隐有些欣悦。 “上水公子的酒的确名不虚传,连本王都快要醉了!”凤千离将洛云卿打横抱起来,再由着她这么下去,还不知要说出多少惊世骇俗的糊话来,“多谢款待,这忤逆本王旨意的女人,就先带走了。” 施无邪忽然走过来,含着笑:“寒王且慢。” 凤千离挑眉:“嗯?” “云卿既是无邪座上宾,在我这上水庄园里,我就有责任,她喝了我的酒昏迷不醒,也该在我这园子里等她醒了酒才放心让她离去……” “王爷!云儿酒醉不行,恐会给王爷带去麻烦,若她有得罪的地方,末将愿意为她赔罪!是否让云儿先在上水庄园歇息醒酒后,改日再当面给王爷赔礼道歉?!”晁连城也连忙说,“毕竟,云儿今日是由我带来,她称我一声兄长,我也有这份责任确保……”晁连城许是觉得后话不妥,便没把话说完。 凤千离勾起一丝邪魅笑容:“也好,本王也有些醉意,不妨就在这庄子里借宿歇息。庄蒙庄野,带路!” 他看也不看晁连城僵住的脸色,笑融融抱着洛云卿迈出步子,就朝着庄园睡房的方向走去。 “公子?”侍女们求问该怎么办。 施无邪温润的眸子里,浅浅的沉了沉,依旧含着笑:“意如意心,跟去伺候,不得怠慢了王爷。” “是,公子……”意如意心立即随去。 上水庄园的客房里,凤千离将喝醉的洛云卿安置在榻上,意如意心井然有序的吩咐下人端茶奉水,打水拿帕子,翎风和显贞闻讯赶来,却被挡在了门外,事实上,意如意心,庄蒙庄野通通都被挡在了门外。 华丽的房中,凤千离走到榻前,久久望着睡在锦衾上的洛云卿,紫红色的锦被绣着金色的牡丹花纹,浅浅的花纹在她的身下绽放,她的发髻已乱,花冠斜斜的掉在一旁,妩媚的青涩容颜赛过晚霞,殷红的唇瓣胜似沾了晨露的玫瑰。 她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妙曼的身段,丰胸翘臀细腰,一双修长的腿在半撩的裙底下若隐若现,浅浅的一点笑染在嘴角,少了几分慧黠的清冷,平添了几分诱人的可爱。 原来……喝醉酒的她,是这么个模样…… 凤千离的眸光沉下去,狭长的眸子里浮动着幽幽的火焰。 这丫头是不是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 想到方才洛云卿在小阁楼中,半醉迷离的模样被施无邪和晁连城两个大男人看见,而这丫头还一点不知可耻的样子,凤千离嘴角的冷笑勾得更深,隐隐有种想掐人的冲动。 再想到洛云卿醉里说的那些话,嗯,凤千离决意要让这丫头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可是事实却似乎在背道而驰,凤千离看见洛云卿眉心拧成一团,她翻在锦被里呢喃:“热……好难受……显贞,翎风,给我……嗯,擦汗……”等他回过神来,手里已多了条帕子,而他正在给她细心的擦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 “该死的!”凤千离一怔,厌弃地将帕子随手一抛。 “爷爷……,云儿想你……”灯火宁静,柔柔照着她的侧脸,发丝间,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轻微细细的扇动着,像是一抹最纯净的温柔。 凤千离缓缓伸出手,拨开她黏腻的乱发,食指弯曲在她发烫如火的脸颊上摩挲。 一点温柔的光,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从他深邃的凤眸里流溢出来。 原来脾气又硬又狡猾的她,也会有如此温柔纤细的一面……像是一只开在他掌心里初初破茧而生的蝶,扇动着她美丽的翅膀,在他的掌心之中翩翩起舞。 不知不觉,他的手掌滑下去,在她背上轻轻拍打。 像宠溺呵护一只独属于他的小兽。 洛云卿的睫毛颤抖,好温柔……是谁在安抚她?这种感觉,好熟悉……曾经她难过时不开心时,会趴在床上默默承受,爷爷便是这般轻拍着她的背,什么也不说,但她就会觉得心里好暖好暖。 那个有点严苛还有点罗嗦甚至有些霸道的老爷子…… 她唯一的亲人…… 原来失去后才更懂得珍惜。 “嗯……”抚在她背上的手掌,带来莫名的酥痒,酒劲越酿越浓,她的身子也随之发烫得厉害,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皆染上迷人的绯红,渗出一层滑腻的汗珠。洛云卿难受中拉扯自己的衣裳,醉梦里竟然浮现出一幕幕男女欢好的情景,这让她无意识地羞涩起来,整张脸,便呈现出醉心的妩媚! 凤千离的身体一僵,接着咬牙,凤眸中的邪魅笑容加深,酝酿起一股风暴。如果今天他没来,这丫头会躺在谁的怀里做出这般撩人诱惑的举动?是晁连城,还是……施无邪? 欲火和恼火同时燃烧起来,他单膝跪于锦被上,压上来,手指下滑挑开她腰上的丝帛,层层的裙衫便如花瓣散开。 温热的手指伸进来,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轻捏,洛云卿娇哼一声,醉梦里的感觉清晰得就好像发生在眼前,她几乎没有享受过男女之欢,有些排斥,又有些渴望……她可耻的向对方索求着,无法抑制体内燃烧的炽热火焰。 见她无意识地主动迎接,凤千离惩罚般,狠狠咬下来,咬住她胸前一颗俏丽的茱萸,双掌后滑,将她软绵的身子捧向自己,紧紧压于身下,魅叹:“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 “呵……”洛云卿呼着热热的气息,额上顷刻汗珠如雨。 滚热的吻,在她的身上游走,那吻邪魅又绢狂,吻过她的额头,眉心,鼻尖,双唇,一路往下吻在她青涩稚嫩的密地,洛云卿试图抗拒,却有点贪恋这份绢狂,醉梦里只觉身下湿淋了一片。 “咚咚!” 此时,门扉被人叩响,“王爷,公子特摆下沙盘布阵,想向王爷和晁将军讨教一二,还请王爷赏个光。” 榻上,凤千离渐渐隐下眸中焰火,将某个勾人的尤物毫不客气塞进被子里:“躺好!”他的语气中明显携着一股阴寒的不悦和冷笑,“既是上水公子盛情邀请,本王怎好拒绝,告诉你家公子,本王这就到。” “谢王爷赏光,奴婢这就回禀公子。”门外,意如大方有礼说完这些话,便离去。 而门外,庄蒙庄野,和翎风显贞都各揣着一分心情等候,张望。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凤千离衣冠齐整打开门走出来。 “寸步不离,守着,醒来通传本王。”凤千离对庄蒙庄野说道,便随了等候的意心前往花厅。 翎风显贞送走凤千离,急忙进了房。 她二人一怔,只见洛云卿安安稳稳睡在榻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衣裳挂在一旁,床头的水盆里,帕子是打湿的,从洛云卿鬓边的发丝来看,显然有人为她擦拭过。 “这,该不会是王爷他……”显贞没敢往下想。谁会想象寒王会亲自伺候小姐? 翎风看着掖了两层的被子,几乎把洛云卿包裹得密不透风,她的眼里透出一分复杂的神色,走过来将一床被子掀开,又将锦被扯松了些。 “翎风,你说小姐醒过来后,她会怎么样啊?”显贞听说寒王当众亲吻小姐,脑子里早成了一团浆糊,这可了不得,传了出去,整个盛京都会轰动吧! 这厢,施无邪和晁连城以及凤千离三人,在沙盘上比试战争谋略,比试了一整宿。 而这里直到第二日早晨,洛云卿才悠悠醒来。 ------------ 第六十四章 醉酒吻(2) 更新时间:2014-03-15 洛云卿醒来后,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眸里尽是乌云密布,两条眉毛只差挤到一块去! 翎风和显贞就那么站在床前,默不作声地看着,看着洛云卿的脸色一会儿青了,一会子白了,一会儿黑了,一会子红了,青红黑白交替变化,无数复杂的表情都在告诉她们――小姐很纠结。 洛云卿回想自己口无遮拦让晁连城踹踢凤千离,脸色就不由地变成了青色;再回想自己对施无邪说的那些豪放的话语,脸色就不由地转变成灰色,露出心虚地表情;当她忆起和凤千离几次三番的缠吻、热吻、激吻、狂吻,两边的脸颊噌地一下发烫起来。 可当她最后忆起自己主动承欢的模样,甚至清晰地记得与凤千离厮缠时她的身子产生的快慰,便恨不能把所有的记忆抹去! “小……小姐,你没事吧?”显贞见洛云卿一副失魂落魄,又抓手挠头的模样忍不住关切了一声。 洛云卿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我……昨天醉酒后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翎风和显贞互望一眼,翎风道:“小姐也就是……呃,说了一些豪言壮语……然后被王爷……” 洛云卿脸沉得发黑。 果然这不只是醉后做梦,这些记忆、都、是、真、的、存、在! 翎风又慢慢补上了几句:“小姐,头疼吗?昨天你醉了之后,王爷本打算把小姐带走,是施公子出面才把化解了小姐的处境……”毕竟她们都不知道,昨天洛云卿醉成那般,若被凤千离带回寒王府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施公子出面替小姐解围,谁知王爷竟也说要留下来,之后便将小姐抱回客房,奴婢和显贞听闻后赶来,被挡在房间外不得而入,心急不已。幸好有施公子想了个法子,摆下沙盘阵,邀请王爷讨教一二,这才支走了王爷。奴婢进来后发现,小姐安然无恙躺在榻上……” 翎风说到最后,欲言又止,原本还想说是凤千离亲自安顿好了她,但还是没说出来。 “不必解释了,是我自己喝醉的酒,何况我的名节早已经不存在,哪怕真和他闹出什么,也不过是多一样臭名声。”洛云卿倒是真不在乎这些,她比较在意的是,她竟然醉在那妖孽的怀里,还主动索欢! 想想不禁耳根子又是一热,心里把个凤千离又骂又唾。 这里想曹操曹操就到,洛云卿刚醒来,庄蒙庄野便立即禀告了凤千离,和施无邪以及晁连城讨教了一宿兵法的凤千离揉了揉眉心,把手中小旗子一掷,“要不是还有个忤逆本王的女人等着收拾,本王还真想和上水公子,以及晁将军切磋个五天五夜!” 他这句话,便是表明欣赏施无邪和晁连城的才华,尤其是施无邪,兵家之法丝毫不逊色于他,这让凤千离有种强手对决的快意感。 而凤千离的惊世才华,更是让施无邪和晁连城叹服! 晁连城虽不耻凤千离过于冷血残暴的手段,朝堂上也是对立的关系,但相信凤千离年纪轻轻可以从皇室重围里杀出一片天地,必不是一般的人,而这一晚的切磋,让晁连城完全对凤千离刮目相看!甚至有些喟叹,若抛开身份,也许他三人真能成为相知的好友! 施无邪始终保持着尔雅温润的笑意,对凤千离既敬丛,又自有一股不可轻视的魄力,或许晁连城看不出来,但施无邪却可以看得出,凤千离若真想趁昨夜云卿酒醉做出什么,就算他以沙盘阵邀约,凤千离身为王爷也大可以不来,但凤千离还是来了,由此可看出,当今寒王的确是个诡谲莫测的人。 对于凤千离用兵的鬼斧神工,施无邪和晁连城同样想法,若抛却身份,或许他们可以…… 施无邪笑笑:“时日且长,无邪愿请王爷再叙。” 凤千离邪魅一笑:“本王更愿意,你我三人,于沙场上来次真的较量。” 晁连城震住,施无邪只是温和地笑着。 …… “翎风,显贞,你们先到外面等候。”洛云卿知道凤千离进了房间后,果断的支开了翎风和显贞。 凤千离慵懒地倚在床头,惊艳的凤眸垂头睨着她雪白的小脸,一夜醉酒后,她的脸颊呈现着一种凝膏般的白,娇嫩如开在清晨朝露中的花蕊。 “嗯,没什么要向本王交代的么?” 他邪肆话语,幽幽压来。 洛云卿简直没哪一刻像现在这刻庆幸自己是个瞎子,不用和这妖孽对视,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狼狈地溃逃。 “呵呵……王爷,好巧,难得您有雅兴到上水庄园来做客,据云卿所知,王爷和国师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呢……难道王爷是闻着酒香,来讨酒喝的么?” 凤千离噙笑,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她。 还装傻?装傻之余还不忘讥讽他一番,这丫头狡猾得想让人痛揍她一顿。 他倒要看她能装到几时。 “莫非不是?莫非王爷是听闻我查出家贼,废了洛双双,特意来兑现承诺?” 凤千离依然不语,盯她。 “王爷不用早朝么?” 凤千离加深了笑意。 “王爷、请问您看够了么?” 洛云卿卸掉所有伪装的笑容,龇牙咧嘴地瞪向凤千离。偏她一双眼睛空洞,瞪起来不具备什么杀伤力。还瞪错了方位。 “嗯,没看够……本王昨夜搂着你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发现你这张脸还是挺耐看,还有你这身子,手感也还不错,就是太瘦了些,记得补一补。对了,本王差点忘了……”他俯身压来,挑起她的脸,手指抚过她的红唇,“你这张嘴虽然牙尖嘴利,尝起来的味道,就如樱花般美妙,尤其是丫头你主动伸进本王嘴里的时候……” “你、你、你!”洛云卿的脸眼看着噌噌就火烧起来,“无耻、卑鄙、下流!” “璃水国国法,辱骂王爷者罪不可赦。”凤千离邪魅低笑,“除非……”他性感薄唇凑下来,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你再主动诱惑本王,本王可以考虑量刑饶恕。” ------------ 第六十五章 醉酒吻(3) 更新时间:2014-03-16 洛云卿气疯了,浑身忍不住颤抖,真真是后悔死喝了那许多花间醉。 她咬牙、咬牙、再咬牙,接着勉强挤出一个笑:“王爷,您豆腐也吃了,便宜也占了,民女求饶了还不行么?再说了,我这皮包骨的身子长期营养不良,呵呵,实在不符合王爷的品味……” “是么,那你以为上水公子,看得上你这种皮包骨营养不良的丫头?”凤千离冷呵,“本王是该夸奖你有自知之明,还是该嘲讽你不自量力?你看看你,浑身没几两肉,还瞎着一双眼睛,没娘疼没爹爱,在洛府里没半个人替你做主,你凭什么以为他上水公子看得上你?他第一公子盛名在外,里里外外不知红粉多少,莺莺燕燕无数,你这没脸没皮的丫头,本王看你还是趁早打消你那一点荒谬的遐想……别说做他的夫人,就是做个侧室,他上水公子也未必肯要你。” “看在你有几分能耐的份上,本王倒是可以考虑……纳你为小妾……” “别呀!”洛云卿立马摇头,斩钉截铁,“对!王爷说得太对了!是民女高攀了!也是民女不自量力遐想他上水公子!云卿这么没脸没皮还没了贞洁的女子,给王爷做小妾都是玷污了王爷您高贵的身份!不行不行,一定不行,绝对不可以,云卿不可以忘恩负义是吧!王爷您可是救过云卿的命呀!” 洛云卿嘴巴子说顺溜,心里骂得也顺溜,你才要当小妾你全家都小妾! 这妖孽把她贬得一文不值,又施恩般给她一个当小妾机会,王爷,您的没毛病么? 谁知道当了小妾,下场会不会比他那六位寒王妃还要更凄惨? 凤千离盯着她激动的模样,魅眸渐渐沉了下去。 他唇齿间,溢出一点哧笑:“不出今日,整个盛京都将疯传,说你酒醉撩拔本王,你的名声名节什么的这辈子怕是捡不回了。横竖本王吃了亏,不如索性纳了你,也省得外人说本王欺负人。” 洛云卿听出他一点认真的意味,心下一沉,讨好地笑着:“王爷,您不是认真的吧?” 凤千离闲闲地哧了声:“你说呢?” 洛云卿没敢接话,和妖孽说话实在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中了他的套。 这时候,门外响起意如传话声:“王爷,洛老爷得知小姐一宿未归,派了人来接小姐!” 凤千离挑眉,嘴角微微冷笑。 “他倒是有心,支了洛府的人来接你,好似本王是什么毒蛇猛兽,会对你……”话到尾处没再往下说,凤千离有点冷地道,“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下回再忘记本王提醒的事,后果自负。对了,还有,本王虽然帮你打通几次经脉,但还未全完打通,学武功的时候悠着点,当心搭进小命。” 洛云卿心中自然猜得到,必定是施无邪派了人去洛府,让洛府亲自来人接她。 敢在凤千离面前做这些举动的,恐怕盛京里没几个有这胆量。 就这么,上水庄园宿醉了一宿,再加上昨日白天偶预叡王的那场袭击,盛京的街头巷尾无疑又新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她这位太医令府的小姐,今后当真是没几人有胆子娶她了。 回到洛府,晁连城亲送她回来,她爹留下晁连城用膳,晁连城没有推辞,于是她这个不受宠的小姐,多年来第一次被请出席参加家宴。 洛云卿穿着施无邪给她备下的一套衣裳,珊珊来迟。 早知道每回出去,都能噌一套新衣裳,洛云卿倒觉得自己定制的那几套衣裳完全没必要做了。 当她穿戴齐整,云鬓雾钗,柔裙雪袄地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一家子人都不约而同打量她。这瞎子、竟然一日美似一日!洛宁燕冷着脸,轻蔑的眼光瞪着洛云卿。 “一宿不归,好歹也是名门闺秀,真不知是不是在外头跟野男人厮混,咱家的名声都被她败尽了!”洛宁燕冷嘲热讽,“爹,我看她不要脸,连身子也不要了!和楼子里的姐儿们有什么分别,不害臊!” “住嘴!”洛明扬呵斥,“当着客人面,你一个女人家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又能好到哪里去!” “爹、我——”洛宁燕是真被洛云卿气歪了,泼尿之辱简直不共戴天,哪里还顾有人在。 翎风搀着洛云卿来到宴厅,安置洛云卿坐下。 “对不起,爹,女儿好多年没和大家一起吃过饭,一直都是一个人用饭,一时紧张来晚了。”她一句话便堵住了好些人正要张开的嘴,明显是在讥讽,家里不把她当小姐,没有人给她温情,她也不被允许和家人一起用餐。 晁连城目光藏着笑,看了眼洛云卿。 这么聪明敏锐的女子,十分难得,虽然他有点困惑云卿是怎么改变的。如果她从小就是这样,没道理还会被家人欺负得翻不了身,落到嫁给叡王不成,反遭人玷污的下场。 困惑也就是一个想法,晁连城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眼前的云卿,是个比众多千金小姐要真实有趣得多的女子! 比如,这厅里洛府的其他小姐们。 “入座吧,难得一家人用膳。”洛明扬沉声的道,家里风波一轮接着一轮,他的心情并不大好。 洛云卿就要入座,却侧耳听见谁的脚拨了一下,似乎想等她坐下来的时候,勾出凳子害她出洋相。她嘴角勾起冷笑,弯身坐下去,裙子底下的脚却先一步绊住凳脚,一个悄然使力,反把对方震得往后一摔,砰然一声栽倒在地,只听后面丫鬟喊着:“五夫人!” 原来是洛水容和洛水谣的母亲,她的五姨娘。 “娘,您没事吧!”洛水谣立马起身过来扶起她娘,洛云卿已稳稳当当坐下,“五娘怎么了,眼睛不好使么,好好的坐着怎么坐到地上去了?” 翎风忍着笑,替洛云卿摆放好碗筷。 其余人各自露出复杂的表情。 “鸢儿,你连城大哥难得来咱们家一回,还不赶紧代你爹敬杯酒?”杨雪玫适时地安稳家宴上的局面,毕竟有外人在。 洛宁鸢端着一盏酒离了席,来到主桌:“连城大哥曾还在我洛府小住过一段时间,鸢儿记得,那时爷爷很喜欢连城大哥,夸赞你有本事。如今你都是璃水国的将军了。”洛宁鸢端着小盏,走到主桌含笑道,“鸢儿敬大将军一杯!” 晁连城见洛宁鸢得体大方,笑着回了一杯。 杨雪玫忽笑了笑,也端起酒杯,趁大家吃喝时道:“老爷,今日将军做客,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妾身正好想起一件好事情,不妨此时说来让大家也一起高兴。” 杨雪玫说话时,冷漠的笑容藏在眼底,看了一眼洛云卿。 洛云卿直觉没什么好事。 ------------ 第六十六章 婚事 更新时间:2014-03-17 果不其然,洛云卿的直觉没错,杨雪玫语气高兴地对大家宣布着说:“自从上回云儿和叡王的婚事黄了之后,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一直为她担着忧,尽管发生不愉快的事,让云儿名誉受损,但这一辈总还是要寻个夫家才稳妥。少不得我为她上一份心,这不,老爷,二弟家的常山打小就喜欢云儿,我昨日已和二弟谈过,他很愿意促成这门亲事,当下连庚帖都拿了来,让云儿嫁给常山,亲上加亲,老爷也不用担心了。” 洛明扬只是露出一点意外,但没说什么,看了看洛云卿的反应。 在座的除了晁连城和从头到尾只痴痴呆呆傻看着晁连城的洛湘湘外,所有人的脸色都一怔,接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即使洛云卿看不见,也猜得出。 洛常山?洛云卿嗤笑,她没记错的话,二叔的这位小儿子是个傻子吧? 虽然洛常山傻得不是那么厉害,乃是八九岁时误吃了东西才伤及了智商,长相样貌儿还算齐整,可那也是个傻子! 呵呵,竟然想把她嫁给一个白痴? 杨雪玫怕是想不出这手段,洛宁鸢应该没少从中作梗。 “她二叔答应了吗?”洛明扬问。 “答应了,说是尽快成亲就更好了。”杨雪玫笑着说。 “嗯……”洛明扬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原本这事你也该和我商议下。不过这些年后宅事都由着你来操持,既然你已经决定好,又把事情办妥了,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好,云儿能有个归宿,总归还是让我放心些。” 这么狠心,可以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往火坑里推么? 洛云卿心里冷笑,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大家族? 晁连城也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洛云卿,然后笑着对众人说:“能不在意云儿妹妹声誉,肯真心娶她,这自然算是一桩好事!”晁连城常年在外,很小就开始跟随晁老将军上战场,所以对洛家的表亲并不熟悉,自然不知道这洛常山是个傻子。 洛宁燕起先听了后也是愣了愣,等想明白过来,不由地飞上喜悦的嘲笑:“娘,您真是费心了!常山表哥配她简直绰绰有余!就她敢休了叡王,弄得家族斯文扫地,谁还敢娶她,也就常山老实,才愿意要她!” 五夫人,三夫人掩袖窃笑,洛宁鸢神情清冷,洛水谣静默不语,只有陈美云开了口说:“老爷,常山虽然好,打小的确表示过喜欢云儿,可常山毕竟九岁那年受伤后,智商受损,等同半个傻子。云儿在婚姻大事上,算是受了一回辱,这事老爷您看是否缓一缓,听听云儿心里是如何想的?” 晁连城眉头皱起,当下便明白了几分。 杨雪玫清冷笑着:“四娘这话,难道是说我刻意拿婚姻之事来羞辱她?我还不是一片好心,如今整个盛京,甚至璃水国,你们去打听打听,哪个还敢要她?总不能让她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常山是傻了点,但好在够老实,云儿嫁过去,吃不了亏!” 饭桌上七嘴八舌的就争了起来。 洛明扬沉了脸,正要说话,晁连城也抬开口要说话,洛云卿却忽然间说道:“多谢二娘的好意,儿女终生大事,原本由父母长辈做主。云卿也自知不再是清白之身,要嫁个清白人家不可能。二叔愿意接纳云卿,云卿很欣悦。只是……云卿的心情还在沉痛中,可否再缓一缓日子,等云卿过了这阵,再提及这桩婚事?” 显贞早已忍不住:“小姐!你真的答应嫁给常山少爷?” “住嘴,一个奴才,这堂上也有你说话的份?”杨雪玫呵斥,倒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洛云卿,大概没想到洛云卿并没有激烈的反驳,而是以间接的方式算是答应了下来。 晁连城望了望云卿,原本想说的话,没说,又收回了肚里。 很明显这一家子对云卿不怎么友善,再加上云卿的确有名节被毁的声名在外,家中人有看法在所难免。这杨夫人很显然也没什么真心为云卿着想,说不定是有意寻个不靠谱的人,把云卿打发出家门。 他原本想替她说几句话,没想到她如此平静处之。 他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但也稍稍了解了她的性子,她绝不是如此妥协的人,必然是心中有什么打算。于是,他便没开口。 洛明扬到底是一家之主,儿女的父亲,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做太无情,于是答应了洛云卿的请求。 “爹,爹!”洛湘湘这会子突然窜起来,她满身肥肉撞得桌子嘭嘭直晃,“女儿也想嫁人!女儿……女儿喜欢连城哥哥!想、想嫁给晁将军!” “湘儿!你、不知矜持,给我回房去!” 洛明扬没好气地瞪着这蠢货女儿。 洛湘湘甩着头:“爹!不嘛不嘛,女儿想嫁人!女儿喜欢连城哥哥!” “你还愣着,把她带下去!”洛明扬对洛湘湘的母亲三夫人冷道。三夫人也拉下个脸,揪了洛湘湘的耳朵,洛湘湘啊啊呀呀地惨叫着被她娘拖走,嘴里还一个劲地嚷着,“连城哥哥!连城哥哥!湘儿喜欢你啊!” 晁连城扶额,笑得僵硬,那满身膘肉的胖小姐,他就算是位将军也无福消受啊。 想不到小时候就格外肥胖的洛四小姐,长大了简直成了一块肉球。 …… 饭后,晁连城和洛明扬寒暄一番,便到园子里与洛云卿告辞。 “很无味吧?”洛云卿神色悠闲自在,全然不像是个应该生气恼怒的人。 晁连城知道她指的是今儿这顿闹哄哄的饭,“是挺无趣的,不过我瞧你胃口比我还好!” 洛云卿笑起来:“我为什么不能胃口好?难得和家人一起吃个饭,我不是应该高兴到喜极而泣吗?” 晁连城就知道她牙尖嘴利,清清淡淡间,话语里其实夹了不少犀利的语言。 “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晁大将军、连城哥哥、你如此关心云儿的终身大事,要不你娶了我得了。这样就省得我那伪善的二娘拿我没人要的借口,把我随便推进火坑,丢给一个傻子。” 晁连城一怔,大笑:“你若真想嫁我,我娶了又何妨!说不定爷爷还会高兴得多活几年!” 他听了这话,却完全没有别扭,言辞间也满是诚意和大方,不愧是个久经沙场的真男人。 不过他也听出来,云卿只是随意一说,并非有意于他。 洛云卿笑道:“有兄长做我后盾,我就不怕了,到时候真到了逼不得已得嫁给傻子那日,云儿就穿上嫁衣,自个就住到你晁府里去!” 她一句兄长,便表明了她的意思,她更愿意和他做朋友,拿他当哥哥般看待。 晁连城恰也如此觉得。 不过她真愿意嫁,他倒是觉得真娶了这丫头也行。 “云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兄长,我自然要对得起你这一声称呼!你放心,有事尽管找晁将军,我这兄长本事还是有一点的,万一真不行,还有个盟友,上水公子我想他更会愿意为你解决终身大事!” 晁连城意有所指地大笑着。 他自然看出来,施无邪对云卿那点微妙的不同。 这么多年,他还没见施无邪对哪个女子那般的随意亲近过! 送走了晁连城,飞絮阁里,显贞急得道:“小姐,您不会真的要嫁给常山少爷吧!不行!绝对不可以!” 翎风也淡淡说:“小姐是否有什么打算?” 一旁的宝银、阿月、怀真都在,怀真低低哧笑了声,阿月没说话,宝银也呐呐道了一句:“听说这常山公子是个傻的,二夫人为何要把小姐嫁给这种人?” “有什么不好的?”洛云卿靠在椅上,散漫地说,“二娘不是说了么,常山表哥虽傻,但很喜欢我,也够老实,和这种人一起过日子我足以镇得住他,没什么不好的……” 几个丫鬟都有些意外和吃惊。 只有翎风默默地不说话。 “怀真,我一日不在家,衙门里可送来消息没,洛双双怎么处置的?”洛云卿问。 怀真撇撇嘴道:“衙门老爷说,毕竟二小姐你和三小姐都没出事,死刑免了,判了双儿小姐流刑,流放到远疆之地服刑二十年。” 宝银和阿月惊叹。显贞十分高兴! 这流放之刑,和死刑也差不多了,有的流刑有期限,有的没有期限,不过这有没有期限都一样。被流到荒远之地的囚犯,往往只有两种下场,在路上就死了,或死在远方,终生无法回到故土。 洛府里,自此便永远消失了一位六夫人,和一位七小姐。 并那被毁了容貌的六小姐洛水容,也等同个废人了。 “流刑好啊,有时候让人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洛云卿清淡的说着,语气里有种让人畏惧的凉薄!宝银和阿月都不约而同颤了一颤。 怀真脸色也白了白。 “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丫鬟们告退。 显贞翎风伺候她躺下。 昨晚酒醉,现在头还有些疼,洛云卿却了无睡意。 洛宁鸢如此急迫想把她嫁人,是因为嫉妒之心,嫉妒她和凤千离走得太近? 答案在她心里几乎是肯定的。 洛宁鸢还不好对付,不过,既然她们想把她推进火坑,她就顺手推舟对洛宁燕下手。 洛宁燕不是讥讽洛常山配她绰绰有余吗,哈哈,她偏要让洛宁燕母女三人自食其果! ------------ 第六十七章 十二局救人 更新时间:2014-03-18 清晨,洛云卿再进入圣堂楼时,燕战枫已然离开。小院屋檐下,有风声吹得一串铃铛叮咚作响,洛云卿循声走过去,伸手触摸后才知道,是燕战枫用竹简做的一串风铃。风铃下面吊坠着一样东西,大概是送给她的礼物,洛云卿取下来,于手中摸了摸,嘴角勾起一缕微笑。 是那块玉牌,他的玉牌。 玉牌清润,质地极佳。手掌般大小,玉牌下缀着一缕丝绦。玉正面圈中刻有一个‘燕’字,反面则雕绘着苍劲松木,花纹,以及一头狼。 “小姐,今天不去晁老将军府上吗?” “不去了,今日我有别的打算。晁老将军病情趋于稳定,我也不必日日出诊。” “这样也好,那小姐今天打算去哪里,做什么?” 早上过后,洛云卿让显贞伺候她更了衣,带上一些银两,便让显贞、翎风还有宝银三人跟随出了门。洛云卿指使马车先去商铺,让她们三人购买了许多礼品。 “二小姐,买这么多东西,你这是要去谁家探亲吗?”宝银不解的问。 “二娘替我定了亲事,正好许久没去二叔家走动,也许久没见过常山,趁此去拜会拜会。” 显贞和宝银惊讶:“小姐,你该不会真的答应这门亲事吧?”显贞越发的急了,“小姐您眼睛不方便,二夫人再给您寻这么个亲事,不是存心的么,日后小姐嫁过去,这日子根本没法子过!” “你也说我眼睛不方便,是个盲女。有人肯娶,就是幸运啦。”洛云卿一副闲散不在意的表情。 “小姐、您是不是还醉着没醒呢!”显贞打心底里布赞同这亲,根本就是一火坑!小姐眼睛虽瞎,可岂是那叔老爷家的傻子配得上的!在显贞看来,晁将军和施无邪这等人物,和小姐站在一起,才是天造地设。 “常山挺好,他人够老实,傻就傻点,他傻了自然不懂得取笑我。” “小姐……” 显贞见洛云卿一副云淡风轻样子,彻底当了真,急得脸色都青了。 宝银也是一副不解和惊讶的模样。 只有翎风沉静不语。 “去二叔府上前,让车夫先去一个地方。”洛云卿淡淡开口。 “小姐,去哪?” “西宫门。” 显贞几个自然不明白洛云卿为何要来西宫门,皇宫西门守备最严格,西宫门附近的街道商铺也并不多,只因为西宫门设有西宫十二局。慑于西宫十二局的威信,百姓都主动避开这里。 离皇宫西门还有一段距离,她们的马车就被官府的人拦截下来,洛云卿下了马车,一路来的时候就感觉到附近的街道格外的清冷,清冷中又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猜测十之八九是发生了事情。 洛云卿让翎风选了一间还算有人的茶肆,进到茶肆,果然里面多半的人都在私声的谈论着昨天晚上西宫十二局发生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这伙人闯进左局,就足以证明他们有强大的本事,不然,几个人敢和十二局做对?寒王的手段世人皆知,十二局里的那帮子阉人,各个厉害得了不得!可这群人,硬是杀了不少左局的人,于重重守备中,直闯左局本部!” “那你可知道,这些人和寒王做对,为的是什么,他们又是什么人?” “倒也不是针对寒王,这十二局原是属纳兰太后操控,如今虽归了寒王,但还算是朝廷的组织!我打听到,此回这些人,极有可能是焰风国人,目的为救人!这背后多半不是和寒王的私人恩怨,而是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大事!” “那这人可救走了?” 那说话的人喝了口茶,其余人急得直问:“人可被他们救了,这救人的又是何人,这等胆量?” 洛云卿和显贞几人坐在旁边的桌子,除了洛云卿,她们几个都听得张口结舌。 “哈!怎么可能!十二局可是寒王的地方,寒王是何等人,能不事先有所准备?没准儿寒王还等着那些焰风国人送上门来送死!哈哈!人自然是没救成!不过那群焰风国人也十分厉害,若不是寒王亲自赶来,那人就被救走了,寒王一来,他们溃不成军!只为首的领着幸存的几个逃走了,其余皆落网被杀!” “唉……焰风国在我璃水有所行动,看来天下又要大乱了……” “可有人知道,这焰风国人究竟是何来头?” “这就不知了,只知道,为首那人武功绝顶,还使得一手好毒,哼,必是焰风国的细作!” 洛云卿放下茶杯。 听他们议论,虽然无法确定燕战枫有没有达成他的目的,但看来他的人应该没事,至少没有像她担忧的死在十二局。 ------------ 第六十八章 洛家傻子 更新时间:2014-03-19 从西宫门返回,洛云卿便就去了洛家二老爷的府宅。洛太老爷三个儿子当中,这位第二子为庶出,自然就比不得大老爷洛明扬以及三老爷。 洛云卿这位二叔年轻时候还干过不少事情,奋发上进,尽管最后半事无成,到了洛太老爷辞官隐居圣堂楼之后,这位二叔彻底放纵自己,沉湎赌博。甚至时常和侄儿洛成秉厮混在一起,赌得天昏地暗,把家业输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还有个算靠得住的大儿子撑着,二叔一家早垮了。 洛云卿猜想,二叔同意这门亲事,愿意要她这个名节遭人玷污,还把叡王休掉的‘疯女人’为儿媳,多半是受到洛宁鸢和杨雪玫的胁迫,或者利益的诱惑。 二叔家的饭桌上,洛云卿成了瞩目的焦点,除了二老爷,傻子洛常山,还有二老爷的两个小女儿,这两个女儿因为她们的爹是庶出,而她们也是庶出,所以在洛家家族的地位,可以说和洛云卿比起来相差无几。 “常山,给云儿夹菜啊!”二老爷格外的热情,反而让洛云卿肯定,她二叔多半是从杨雪玫那得了金钱的好处。 “呵呵……云妹妹,吃鸡腿……”洛常山就坐在洛云卿旁边,洛云卿感觉到,当她出现后,洛常山的视线几乎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把她当宝贝似的盯着看个不停,时而顽皮的拉拉她头发,时而拽拽她裙子,时而傻傻地喊她‘云妹妹,云妹妹’,这三个字喊得洛云卿头疼不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诶、常山!给人家夹菜得用筷箸,你怎么可以用手拿!” “云儿妹妹,吃鸡腿……” “常山,放下,再夹过!” “爹……” 洛常山委委屈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洛云卿鬼才有胃口吃鸡腿。 她擦擦嘴:“二叔,云卿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二老爷立即道:“那我让常山陪着你到园子里逛逛!”二叔如此殷情,只怕是唯恐这门亲事黄了,若能让洛云卿高兴,服服帖帖嫁给他儿子,自然是更好,所以热情的招待忙里忙外。 “好啊,云卿也想和常山说说话。”洛云卿伸手给翎风和显贞,她二人搀起洛云卿往外走,二老爷立马吩咐下人带着洛常山一起陪洛云卿散步。 洛常山见洛云卿起身,也急忙跟上来:“云妹妹!云妹妹!” 洛云卿忍着不耐,温柔地道:“常山,不要再叫我云妹妹,叫我云卿!” 洛常山想了想,大概是自言自语了会,这才点点头说:“云……云卿……” 还不算傻得彻底。洛云卿继续随翎风脚步往园子里走。 说起来,她若是洛家第一个笑话,洛常山就是洛氏家族第二个笑话。洛家世代为医,当年却愣是没治好洛常山的病,导致洛常山成了大半个傻瓜。智商永远只是个孩子。 “常山,把你的手给我。”洛云卿心念一动,说道。 洛常山只是欢喜能看到洛云卿,什么也不想,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翎风和显贞都看了一眼,看着洛云卿替洛常山把了会儿脉。 “小姐,你该不会……是觉得还能治好常山公子的病吧?”显贞低声问道。 洛云卿松了手,“治不好了,这辈子神仙也难治得了他。”如果是洛常山当年刚发病,或许她还有办法,但现在已经无法挽回。 洛常山不舍她松开,反抓了她的手:“我、我爹说……说我……我能娶你做媳妇儿……” “常山公子,使不得!”显贞有点不悦,立即叱道,“男女授受不亲,二公子不可以如此!” 翎风默笑不语。 洛云卿哧一声道:“行了,不就抓个手。” “可是……”显贞越发郁闷。 “常山,你想娶我吗?”洛云卿感觉到洛常山把她抓得死死的。 “想!爹说娶了你……娶了你做媳妇儿,就,就能天天看到……你……”洛常山腼腆羞涩地说。 “你可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知道娶了我要做什么么?” 洛常山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洛云卿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洛常山笑呵呵地,“爹说想做什么、就,就能做什么……等我娶了云卿你,你就能天天陪我玩了……” 洛云卿微微笑着说:“好呀,常山,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常山愿意!”洛常山傻气地喊着。 虽然这傻子和她无冤无仇,洛云卿有点不忍于心,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和她自己的前途比较起来,洛常山什么也不是。她足够心硬,才能不重倒前世的覆辙。人各有命,洛常山也怨不得她,错只在杨雪玫和洛宁鸢那一群人的身上。 从二叔的府里离开之后,显贞再也忍不住了:“小姐,常山公子您也看到了,和几岁的孩子没有分别,甚至还要——您怎么可以忍受?要不,想想法子,让二夫人退掉这门亲事!又或者、或者小姐可以找施公子帮忙,奴婢想他一定会愿意伸出援手!再不行,寒王兴许也能帮到小姐呢!小姐,您可千万别犯傻呀!二夫人根本不是为小姐您考虑,什么照顾,老实,她怎么不让大小姐、三小姐嫁去!就是欺负小姐您眼睛不便,没娘在身旁做主!” 一直没吭声的宝银,也轻声地说:“小姐,您真的愿意嫁给二公子吗?奴婢……奴婢见显贞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小姐的身份,嫁给常山公子着实委屈了……奴婢也替您不值得。” 洛云卿淡懒洋洋靠在马车里:“我都不急,你们急个什么劲?” 她淡笑着说,“常山不嫌弃我是个瞎子,这就够了。” 显贞再不说话,只生闷气。 回到飞絮阁,翎风伺候洛云卿歇息,把显贞和宝银都支开了:“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洛云卿知道翎风聪明,瞒不住翎风。“亲事得结,但新娘必须换一个人。” 翎风嘴角有了笑容:“小姐今日这出戏,莫非是做给‘有心人’看?” 洛云卿挑眉:“你可比显贞这一根筋的丫头实在多了,这丫头呱噪得我头疼。”翎风连这都能看出来,甚得洛云卿的心。 ------------ 第六十九章 奸细 更新时间:2014-03-20 洛宁鸢的厢房里,洛宁鸢和她母亲杨雪玫坐在桌前,小圆几下跪着一个人正给她们请安。 “给三小姐,给二夫人请安。”那丫鬟抬起头,竟是宝银。 杨雪玫一边拿银制的筷箸夹着腌渍的脆皮萝卜送进嘴里,又优雅擦了擦嘴角,冷漠的眼神扫了一眼宝银,“起身回话吧。”洛宁鸢则也剥着新鲜的龙颜静静不说话儿。 宝银起身说:“回夫人,奴婢今儿跟随二小姐出门,二小姐先是去了一趟西宫门,也没做什么,在一间茶肆里喝了杯茶,就……” “到西宫门外茶肆喝茶?”杨雪玫冷道,“没事儿她哪里喝茶不好,要跑到那里去?” 宝银说:“奴婢也很困惑,西宫门外的街头,商铺并不多,也没名气,环境亦不佳。二小姐就在那喝了杯茶,真的什么也没做。倒是、” “倒是什么?” “倒是在茶肆的时候,那里不少人谈论着昨儿发生在十二局的事情,听说有伙焰风国的人,闯进十二局救人,双方死了不少的人马。还,还惊动了寒王爷……” 杨雪玫和洛宁鸢母女二人互望了一眼。 “接着说。” 宝银便又接着说道:“之后二小姐就带着礼物去了二叔伯老爷府上。见了二叔老爷和常山少爷。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二小姐又和常山少爷在园子里散步,两个人之间还很是融洽。二小姐对常山少爷也很客气,似乎没别的想法。奴婢想,二小姐怕是认定自己只有嫁给常山少爷,她才不会被夫家欺负,是真默许了这门亲事了。” “这瞎子难道真的不介意?”杨雪玫有些微的困惑。 “你回去后,再盯紧一点!”杨雪玫对宝银说道,宝银露出为难的面色,“二小姐更喜欢翎风,只让显贞和翎风近身伺候,奴婢……奴婢已算尽心了。会再努力,请二夫人给奴婢些时间!” “哼,没用的东西!”杨雪玫竖起一双冷眼,“翎风有本事博得她的喜欢,你怎就没这本事?让你跟着这瞎子也不少的天了,府里几回出事,你都没透露出一点半点有用的消息,难道那瞎子真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 洛宁鸢开口道:“你回去吧,不必再另外禀报给我爹。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宝银连忙起身躬身告辞离去。 杨雪玫满面疑虑,想了想,又略微展开眉头:“鸢儿,看来这回咱们的事能成了。也是,她毕竟是个瞎子,还妄想能嫁成一门多好的婚事?她一个残花败柳,又和叡王有过节,世上除了洛常山那样的傻子,有谁会要她。她心中必也知道三分,才会答应这门亲事。” 洛宁鸢的一双美眸微微眯起,冷冷清清地说:“虽然如此,在她嫁过去之前,还是得盯紧些个,以免生出过节。我可不想再让她把事闹到寒王面前。我总觉得……寒王对她不简单。” 杨雪玫嗤笑:“寒王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会对一个胆敢休夫的瞎子生出什么感情。鸢儿,你想多了。这女人,一旦动了情,就容易犯糊涂。”言下之意,是指洛宁鸢心仪凤千离,自然看任何接近凤千离的女人都不顺眼,都视同为眼中钉,都会认为那是情敌。 可洛云卿是什么人样的人,杨雪玫压根不觉得,洛云卿会被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中,更别说是那些地位尊崇的男人。 杨雪玫端起茶杯,轻松地啜了两口:“她能同意这门亲事最好不过,也最好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本本分分在府里过完这仅剩的日子,就打发她到你二叔家去,也算了了一桩事,清理了门户。这小贱人要再敢闹事,我定容不了她!” 洛宁鸢并未放心,但也看不出不妥,于是默默放在心中,只静待洛云卿嫁出去的日子。 翌日,洛云卿如常去晁老将军府,看起来似乎心情平静,没什么异常。给晁思年诊了病,又陪着晁思年下了会子棋,洛云卿来到寒王府。 大概是凤千离正和人忙事,丽妈妈带她来到书房外等候。 洛云卿耳力比寻常人都要好,别人听不见里头的话,她却可以听个六七分。 “……有消息了?” “有了,打铁铺刺杀一事,皇上非常震怒,下令全城搜捕逃犯……抓住刺客要五马分尸……大刑寺接管此案。皇上让太子殿下七日内查出真凶……还……皇上大概想不到,叡王遭遇刺杀,背后可不那么简单……” “我这个父皇,满心只有我那六弟,一旦遇到六弟的事,父皇的脑袋就会成为浆糊,是非不辨……有人……又得遭殃了……” “太子敢刺杀叡王……不过是仗着有国师撑腰……才敢在皇帝和太后眼皮底下动作……康王怕是的确要倒霉了……我们握有……王爷,是否……” “嗯,你先下去。本王自有打算……” “是!王爷,卑职告辞!” 洛云卿收了耳力,不一会,见一个着武将服的男子走出来,大概是没瞧见洛云卿,又或许是不在意,径自大步的走出了书房。 “听壁角听完了,还不进来面见本王?”里头,传出凤千离略微戏谑的嗓音。 洛云卿已经熟悉这间书房,没有人牵引,也可以慢慢走进来:“王爷在说什么,云卿坐在外面等候,什么也没听见。” 凤千离拍拍榻:“过来。” 洛云卿咬着牙,挪过去。 “坐下。” 洛云卿咬着牙,坐在他身边。 凤千离低笑:“那日试探你身手,本王就知道,你听力比寻常人要厉害得多,刚才你坐外面,没听歌十全十整,少说也听了五六分去。” 洛云卿知道凤千离是个厉害人物,这都能观察得到,不得不佩服,不过她也没慌乱,反而讥讽回去:“既然王爷知道我有这本事,又何必不管不顾,凭着我来听呢?” 凤千离瞧了她一会,没说什么,之后才闲闲的说:“听说杨夫人为你寻了一门好的亲事?” ------------ 第七十章 锦上添花 更新时间:2014-04-02 “可不是,倒真是极好的一门亲,亲上加亲,王爷您说哪里还有比这更适合云卿的婚事。”洛云卿嘴角在笑,却笑得十分讥讽。 凤千离将她扯入怀中,洛云卿也就是皱了下眉头,深知凤千离的性子越是抵抗越是能挑起他的邪念,遂安安分分躺在了他怀里,凤千离把玩着她肩头一缕发丝,低笑说道:“可本王怎么听说,杨夫人找的是个傻子呢?” “寒王府真是消息灵通,可不是,您想呀,傻子配瞎子,他管不着我,我还能压他,不是极好又是什么?说不准外面的人还要骂云卿捞了个便宜,道我这等残花败柳之身嫁了个干干净净的富家子呢。”洛云卿嗤地一声笑道。 凤千离的手抬上来,拇指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摩挲,“听起来倒真是极好的一桩事。”这丫头果然够狡猾,嘴里看似毫不在意,可实则眼尾的那一丝鄙夷的笑容,早已经出卖了她的鬼心思。 他可不信她会如此乖乖听命,甘受杨雪玫逼迫,去嫁给洛家的那个傻子,显然她不仅不会嫁,花花肠子里还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歹毒的主意。 凤千离挑眉头,他倒是有些期待看她究竟要如何反击杨雪玫。 当然,这小狐狸若真的没那本事,到头来他也不会由着她跳进火坑,毕竟他自己还没尽兴还真有些个舍不得这小东西。 “是极好,不过云卿却还想要‘锦上添花’,将这桩好事办得更‘美满’。” “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锦上添花’。” “呵呵,云卿能否从王爷这讨个赏赐?” 凤千离挑眉,手顺着洛云卿的衣襟滑进来,便自然而然握住她胸前一片温软玉兔,轻拢慢捻的揉捏着,“想要本王的赏赐么……”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无耻的事,洛云卿凭着他摸,心里暗自咒骂了声,凤千离将指腹下包拢的温软,揉得尖峭起来,愉悦低笑着说:“说吧。” “王爷可否赏云卿百株奇花异蕊,送到我太医令府上来?”洛云卿话尾落下时不由发出嗯的一声,这该死的、竟然有意掸弄她胸尖,卑鄙无耻大混蛋。洛云卿还是禁不住面红耳赤。 “原来真是想要本王的锦上添花,嗯,百株奇花异蕊不难,三日后本王差人送至洛府。”凤千离垂首睨着洛云卿染了红晕的面颊,勾起她的脸贴下来,“花赏了,丫头你也总该回报一点什么……” “唔……。”这妖孽,果然是吃不得一点的亏,算计得比女人还精。 凤千离覆住她的唇,吮上来魅道,“张开嘴……爷要尝你……”洛云卿险没咬住自己的舌头,“王爷,您还能再无耻点……唔!”趁她开口间隙,凤千离已经挑进来,在她嘴里一番极尽邪魅的捣弄。 嗯……这丫头的滋味软腻香甜,还有股罂粟般让人心醉的味道。 当天回到飞絮阁,翎风和显贞伺候着洛云卿漱了十次口,显贞不解,洛云卿回:“驱味!” 三日后,凤千离果然差寒王府的人运来了何止一百株奇花异蕊,赏赐的理由乃是念洛云卿医治晁老将军有功,特赏她婚嫁前百花齐放,锦上添花。 “你说什么,要为父将你娘请回来,你要宴请各高门贵族的夫人小姐?”书房里,传来洛明扬拔高的音调,晚饭后,洛云卿来到书房见他,洛明扬没想到洛云卿会提出让他接回阮丝竹。 “云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寒王如何会无端端赏你百株奇花,现在你又提出如此要求,你既答应嫁给常山,出嫁前就该本本分分,别闹得满城笑话!”洛明扬沉着声看着洛云卿。 “赏花的理由寒王府的丽妈妈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么,父亲以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寒王会如此大加赏赐女儿?医治好晁老的病可不是一桩小事,说是寒王赏赐,不如说是寒王代太后赏赐我洛家,父亲大人应该觉得荣耀才是。至于……” 洛云卿慢慢道,“女儿要求接回娘,参加女儿的成婚礼,似乎没什么不妥吧?娘毕竟名分还在,是爹的正妻,我这个洛府嫡出的小姐,难不成嫁个人还得藏着掖着?实话跟爹说吧,将娘接回来不为别的,女儿就是想借娘正室夫人的名义,趁寒王赏花之由,宴请高门贵族小姐夫人来参加我成亲前的小别宴,女儿要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要的就是让人知道,哪怕我是个残花败柳,那也是以嫡女身份嫁出去,今后到了二叔家,女儿才能抬得起头来。” 洛明扬看了看她,“你就不怕被人笑话?” “横竖是笑话,何不如抬起头来让人笑?”洛云卿嗤道,“这是女儿嫁人前唯一也是最后一点请求,父亲大人难道也不许吗?” 洛明扬沉默了会,拂了拂袖:“好吧、为父就准了你!” “女儿谢谢爹成全。”洛云卿欠了欠身,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转身就往外走,听见洛明扬又低声说道:“云儿,你……真是甘心嫁给常山?你和寒王,是何种关系?” 洛云卿慢悠悠说道:“不然父亲大人以为女儿想要攀寒王那颗大树?爹,您忘了,我是个瞎子。在寒王府里能有什么出头?倒不如握住二叔家来得实际。至少要比咱们这园子里好,到了二叔家,好歹我也算半个主母。” 洛明扬已看不透这个女儿的心思,似觉得有诡,又觉得洛云卿说的话有道理,“你去把,安心嫁给常山,是明智的选择,你二叔家亏待不了你。爹会让你二娘为你将婚事办得隆重体面,也算是这些年来爹对你的亏欠。” 洛云卿只嘴角笑笑。 当晚杨雪玫得知了要接回阮丝竹的消息,尽管只是接阮丝竹回来参加洛云卿的婚事,杨雪玫也觉得这是对她当家主母的一种挑衅,哪里会甘愿,不免和洛明扬争吵起来。 “老爷,阮丝竹已是方外之人,青灯古佛的过了这么些年,早已算不得咱们洛家人,老爷又何必将她接回来,沾惹这尘世之事,我这个当母亲的倒不知如何自处了!”杨雪玫言辞冷厉的刻薄道。 的确如洛云卿所说,阮丝竹的位分始终还在,若真接了回来,她杨雪玫又会再一次变成别人眼里的侧室!等于提醒所有人,她杨雪玫到底只是个后继的平妻罢了!她用了多少年,才里里外外的人都几乎忘记了还有阮丝竹这个人的存在,她杨雪玫就是这太医令府里的第一夫人! 如今洛云卿的几句话,就要勾起她不痛快的记忆。 杨雪玫如何甘心。 “不过是接了竹儿回来参加她女儿的婚礼,等云儿嫁给了常山,她自然还回庙里去,你何不大度些。”洛明扬也不由冷了面。 杨雪玫一捏指甲,气极反冷笑了几声:“竹儿?竹儿?都多少年了,老爷还叫得如此亲密。她倒是好,青灯古佛不探闲事,妾身为这个家操持,难道还比不上她在老爷心中地位。老爷竟还责我不够大度!” “雪玫,够了。”洛明扬冷声沉沉道,“你若是够大度,这些年也不会待丝竹的女儿苛刻刻薄,也不会刻意寻了常山这傻子促成这门亲事。若不是念你的确待我有心,操持整个家,生的鸢儿又聪慧能干,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雪玫一怔,面色白了会又青了会,冷笑了笑:“老爷还不是一样,嫌弃这个天生眼瞎的女儿?堂堂太医世家,却连自己女儿也治不了。否则老爷何至于心知肚明,还是由着我那般,我待她也算仁至义尽。” “就这么办吧,她嫁过去,你也省了份心,便随了她这点心愿又何妨。”洛明扬不耐地道。 话说到这份上,杨雪玫自然知道该适可而止,“既然老爷心意已决,妾身遵从便是。” 飞絮阁里,洛云卿得到总管送来的消息,说是不日就接了她母亲回府,并且以正夫人阮丝竹的名义,派了帖子到各处,邀请盛京高门贵族夫人小姐们来洛府赏奇花,参加她的婚前小别宴。 “小姐,奴婢真是不懂您要做什么了,万一……万一没人肯来,岂不是……”显贞话中意思,指的是洛云卿毕竟曾经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在贵族中没什么名气和朋友,怕那些人不来,反倒让洛云卿落人笑柄。 洛云卿慢慢笑着说:“你操这份心了,两日后不仅她们会来,还会多来不少人,只怕咱们这洛府花园要被人挤爆。” 女人的八卦心永远都是最旺盛的,她洛云卿的名声近日疯传盛京大街小巷,听见她又要成婚还是嫁给一个傻子,再加上寒王赐花和洛家正妻阮丝竹回府,那些人哪里有个不来的,只怕还会惹来一群公子哥,登门造访来凑热闹。 显贞始终为此事膈应不安。 翎风走进来,端着托盘,红漆托盘里盛满了东西:“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 第六十章 大夫人回府 凤千离挑眉,手顺着洛云卿的衣襟滑进来,便自然而然握住她胸前一片温软玉兔,轻拢慢捻的揉捏着,“想要本王的赏赐么……”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无耻的事,洛云卿凭着他摸,心里暗自咒骂了声,凤千离将指腹下包拢的温软,揉得尖峭起来,愉悦低笑着说:“说吧。百度搜索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王爷可否赏云卿百株奇花异蕊,送到我太医令府上来?”洛云卿话尾落下时不由发出嗯的一声,这该死的、竟然有意掸弄她胸尖,卑鄙无耻大混蛋。洛云卿还是禁不住面红耳赤。 “原来真是想要本王的锦上添花,嗯,百株奇花异蕊不难,三日后本王差人送至洛府。”凤千离垂首睨着洛云卿染了红晕的面颊,勾起她的脸贴下来,“花赏了,丫头你也总该回报一点什么……” “唔……”这妖孽,果然是吃不得一点的亏,算计得比女人还精。 凤千离覆住她的唇,吮上来魅道,“张开嘴……爷要尝你……”洛云卿险没咬住自己的舌头,“王爷,您还能再无耻点……唔!”趁她开口间隙,凤千离已经挑进来,在她嘴里一番极尽邪魅的捣弄。 嗯……这丫头的滋味软腻香甜,还有股罂粟般让人心醉的味道。 当天回到飞絮阁,翎风和显贞伺候着洛云卿漱了十次口,显贞不解,洛云卿回:“驱味!” 三日后,凤千离果然差寒王府的人运来了何止一百株奇花异蕊,赏赐的理由乃是念洛云卿医治晁老将军有功,特赏她婚嫁前百花齐放,锦上添花。 “你说什么,要为父将你娘请回来,你要宴请各高门贵族的夫人小姐?”房里,传来洛明扬拔高的音调,晚饭后,洛云卿来到房见他,洛明扬没想到洛云卿会提出让他接回阮丝竹。 “云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寒王如何会无端端赏你百株奇花,现在你又提出如此要求,你既答应嫁给常山,出嫁前就该本本分分,别闹得满城笑话!”洛明扬沉着声着洛云卿。 “赏花的理由寒王府的丽妈妈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么,父亲以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寒王会如此大加赏赐女儿?医治好晁老的病可不是一桩小事,说是寒王赏赐,不如说是寒王代太后赏赐我洛家,父亲大人应该觉得荣耀才是。至于……” 洛云卿慢慢道,“女儿要求接回娘,参加女儿的成婚礼,似乎没什么不妥吧?娘毕竟名分还在,是爹的正妻,我这个洛府嫡出的小姐,难不成嫁个人还得藏着掖着?实话跟爹说吧,将娘接回来不为别的,女儿就是想借娘正室夫人的名义,趁寒王赏花之由,宴请高门贵族小姐夫人来参加我成亲前的小别宴,女儿要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要的就是让人知道,哪怕我是个残花败柳,那也是以嫡女身份嫁出去,今后到了二叔家,女儿才能抬得起头来。” 洛明扬了她,“你就不怕被人笑话?” “横竖是笑话,何不如抬起头来让人笑?”洛云卿嗤道,“这是女儿嫁人前唯一也是最后一点请求,父亲大人难道也不许吗?” 洛明扬沉默了会,拂了拂袖:“好吧、为父就准了你; !” “女儿谢谢爹成全。”洛云卿欠了欠身,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转身就往外走,听见洛明扬又低声说道:“云儿,你……真是甘心嫁给常山?你和寒王,是何种关系?” 洛云卿慢悠悠说道:“不然父亲大人以为女儿想要攀寒王那颗大树?爹,您忘了,我是个瞎子。在寒王府里能有什么出头?倒不如握住二叔家来得实际。至少要比咱们这园子里好,到了二叔家,好歹我也算半个主母。” 洛明扬已不透这个女儿的心思,似觉得有诡,又觉得洛云卿说的话有道理,“你去把,安心嫁给常山,是明智的选择,你二叔家亏待不了你。爹会让你二娘为你将婚事办得隆重体面,也算是这些年来爹对你的亏欠。” 洛云卿只嘴角笑笑。 当晚杨雪玫得知了要接回阮丝竹的消息,尽管只是接阮丝竹回来参加洛云卿的婚事,杨雪玫也觉得这是对她当家主母的一种挑衅,哪里会甘愿,不免和洛明扬争吵起来。 “老爷,阮丝竹已是方外之人,青灯古佛的过了这么些年,早已算不得咱们洛家人,老爷又何必将她接回来,沾惹这尘世之事,我这个当母亲的倒不知如何自处了!”杨雪玫言辞冷厉的刻薄道。 的确如洛云卿所说,阮丝竹的位分始终还在,若真接了回来,她杨雪玫又会再一次变成别人眼里的侧室!等于提醒所有人,她杨雪玫到底只是个后继的平妻罢了!她用了多少年,才里里外外的人都几乎忘记了还有阮丝竹这个人的存在,她杨雪玫就是这太医令府里的第一夫人! 如今洛云卿的几句话,就要勾起她不痛快的记忆。 杨雪玫如何甘心。 “不过是接了竹儿回来参加她女儿的婚礼,等云儿嫁给了常山,她自然还回庙里去,你何不大度些。”洛明扬也不由冷了面。 杨雪玫一捏指甲,气极反冷笑了几声:“竹儿?竹儿?都多少年了,老爷还叫得如此亲密。她倒是好,青灯古佛不探闲事,妾身为这个家操持,难道还比不上她在老爷心中地位。老爷竟还责我不够大度!” “雪玫,够了。”洛明扬冷声沉沉道,“你若是够大度,这些年也不会待丝竹的女儿苛刻刻薄,也不会刻意寻了常山这傻子促成这门亲事。若不是念你的确待我有心,操持整个家,生的鸢儿又聪慧能干,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雪玫一怔,面色白了会又青了会,冷笑了笑:“老爷还不是一样,嫌弃这个天生眼瞎的女儿?堂堂太医世家,却连自己女儿也治不了。否则老爷何至于心知肚明,还是由着我那般,我待她也算仁至义尽。” “就这么办吧,她嫁过去,你也省了份心,便随了她这点心愿又何妨。”洛明扬不耐地道。 话说到这份上,杨雪玫自然知道该适可而止,“既然老爷心意已决,妾身遵从便是。” 飞絮阁里,洛云卿得到总管送来的消息,说是不日就接了她母亲回府,并且以正夫人阮丝竹的名义,派了帖子到各处,邀请盛京高门贵族夫人小姐们来洛府赏奇花,参加她的婚前小别宴。 “小姐,奴婢真是不懂您要做什么了,万一……万一没人肯来,岂不是……”显贞话中意思,指的是洛云卿毕竟曾经是个不受**的嫡女,在贵族中没什么名气和朋友,怕那些人不来,反倒让洛云卿落人笑柄; 洛云卿慢慢笑着说:“你操这份心了,两日后不仅她们会来,还会多来不少人,只怕咱们这洛府花园要被人挤爆。” 女人的八卦心永远都是最旺盛的,她洛云卿的名声近日疯传盛京大街小巷,听见她又要成婚还是嫁给一个傻子,再加上寒王赐花和洛家正妻阮丝竹回府,那些人哪里有个不来的,只怕还会惹来一群公子哥,登门造访来凑热闹。 显贞始终为此事膈应不安。 翎风走进来,端着托盘,红漆托盘里盛满了东西:“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洛云卿放下手中的卷,听见翎风的说话声,便慢慢一笑道:“嗯,都准备好了,好,一会子你照着我教的法子,调配出一味药来。” 显贞着翎风手中托盘里放置的那些药材、粉末等物儿,又听洛云卿这般说,便轻声地问:“小姐,您这是让翎风调配什么药?” “你想知道?”洛云卿摸索着于桌上的水晶碟子里拣了一颗蜜饯放在口中,淡定地说。 显贞立即蹙眉,听出有鬼:“我的小姐,您就告诉奴婢吧,也省得奴婢饭也吃不下,心里头没个安定。” “你过来,我告诉你。”洛云卿咬着蜜饯,对显贞的方向招招手。 显贞凑上来,洛云卿说:“毒药。” “吓!”显贞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毒……药?我的小姐,您要干嘛?” 洛云卿将嘴里蜜饯的核吐出来:“毒药么,自然是用来害人的,不然你以为拿来当零食自个吃?” “小姐,您要害谁呀?”显贞战战兢兢地说道。 洛云卿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还能有谁?你真当我愿意嫁给那个傻子洛常山?我是盲女,他是傻子,凑成一对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可恨我双目不便,在家中又是这么个地位,纵然我不答应,她们也有的是法子逼我答应,倒不如应了她们的意思,一时松懈她们的疑心,小别宴会,二叔府上丫鬟嬷嬷们也会进咱们园子来帮衬,那些爱凑热闹的也不会放过机会,二叔府上必然会空闲,此时派人潜进二叔府上,对洛常山下毒手,再是适合不过。那傻子一死,我最多不过又黄了一桩婚事,仍旧还是这园子里的嫡小姐。” “什么,小姐要毒死常山少爷?可是,这……” “嘘,小声些。”翎风凑上来说,“只要二夫人小别宴会那日,不将常山公子弄到咱们园子里来羞辱小姐,小姐就有机会除掉这个傻子。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也不甘心着小姐嫁这么一桩婚事么?” 显贞一咬牙,把心一横:“是!既然二夫人待小姐心狠,那干脆……” “咚……”此时那窗外廊子下,传来细微的脚步碰撞在墙壁上的响声。 ------------ 第六十一章 小别宴(1) 房间里,主仆三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一道异样的弧度。+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翎风这才算真正放低了声音,笑着道:“上钩了; 。” 显贞轻轻拍着胸脯:“小姐,刚才咱们演的这一出戏,还算逼真吧?” 洛云卿笑捻起一颗蜜饯,循声准确无误递进了显贞嘴里:“嗯,演得不错,该赏。” 显贞咬着蜜饯,只觉得满口香甜。 这厢里杨雪玫还在为阮丝竹回府一事而怄着气,大早上的安排小别赏花宴会的事宜,不论如何,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毕竟不能丢了太医令府的面子。杨雪玫将满腔的怄气发泄在仆妇们的身上,弄得一早上人心惶惶,愁云惨雾。 这里宝银以替小姐来拿东西为由,急着来见杨雪玫的面。 杨雪玫选了个偏间见了宝银,满面的不悦:“不是让你少来见我,见也得先传个信儿,挑个人少安静的时间?” 宝银急忙道:“奴婢这是怕耽误事儿,所以才不得已寻了个由头来见夫人,夫人莫要生气。” 杨雪玫一听既知道是有重要的事,对身边婆子使了个眼风,让人守着外头,便冷淡道:“说罢,是不是洛云卿那贱蹄子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宝银满脸的惧意,面色发白,低声说:“是,是的夫人……奴婢见翎风今早偷偷摸摸的拿了些东西进房,于是悄悄偷听她们的说话,没想到……”宝银将方才偷听到的一番话一五一十告诉给了杨雪玫。 杨雪玫沉着脸色,目光里尽是不透的寒冷,低头着宝银:“你可听清楚了?” “虽然没全听见,但**不离十。若不是显贞那妮子口舌多问,二小姐也不会说出来。” 杨雪玫沉吟了片刻,勾起冷笑的弧度:“好她个洛云卿,歹毒的狐娼子!我就说她怎地甘心接受这门亲事,若是以前咱还相信,可自打上回和叡王大婚闹翻之后,她就变得异常鬼魅,断不会如此轻易听凭我的安排。原来打的是这么个恶毒的主意。”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宝银道,“要不咱,咱报官吧?” 杨雪玫嗤笑:“报官?那得拿出证据。你当杀人嫌疑犯是这么容易的事,弄不好还得连累咱一家。” 宝银不敢再多舌头。 杨雪玫身边近身伺候的老婆子道:“夫人,二小姐既然敢铤而走险,恐怕早已做了准备。若是那常山少爷被杀,二小姐逃脱掉干系,少不了又得赖在府上惹夫人的眼嫌。” “哼,她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杨雪玫冷哼,“她想留在这个家翻身作主,有我杨雪玫一日在位,她就别痴心妄想!” “夫人说得是……” “去给二爷家递个信,就说我说的,小别宴上让常山这孩子也过府上来热闹热闹,让大家都认识认识,就说阮夫人回府了,多年未见的,也让常山来见见这位未来的岳母娘,一时阮夫人回了庙里,常山再要见就难得了。”杨雪玫眼里噙着一丝极致鄙夷刻薄的冷笑,“大后天,你安排些个人着洛常山,既要借洛常山成为众人的笑柄羞辱洛云卿那贱蹄子,又要保证常山的安危; 。那日咱们园子里人多眼杂,她想要下手绝不容易。小别宴一过,这婚她就结定了。” 婆子道:“夫人这么安排再恰当不过。” 杨雪玫点点头:“嗯,此事暂莫透露出去,等小别宴那日那贱人发现时也为时已晚。” 婆子点了个头,便让宝银拿了些东西原旧回了飞絮阁。 宴会前一日,洛明扬果然派人将阮丝竹接回了洛府。 对于这个近乎十年未见面,抛下幼年的女儿,独自遁入佛门的母亲,她这个穿越过来的女儿自然更没什么感情可言。洛云卿横竖也不知阮丝竹长得什么模样,不过是对着阮丝竹盈盈拜了一拜:“娘。”冷冷淡淡唤了声娘。 翎风,显贞,宝银几个丫鬟都站在一旁,位子上坐着身穿尼姑袍子的阮丝竹,阮丝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平静的目光在洛云卿的身上望了许久,略有几分尴尬地说:“你……起来吧。” 翎风搀着洛云卿起了身,洛云卿让显贞和宝银怀真几个丫鬟都退下去,她独自与阮丝竹说会儿话。 一时屋子里气氛有种冷沉的僵硬,阮丝竹叹了口气,走过来摸了摸洛云卿的鬓发:“恨娘吗?” “不恨。”她是真不恨,因为根本没半分感情。倒是之前的洛云卿对自己的娘有几分埋怨和思念。 阮丝竹淡淡笑了笑:“怎能不恨……云儿,娘却有些后悔……当年杨雪玫以你性命为要挟,逼我入庙里带发修行,我妥协了,我以为在我妥协的将主母权力交到她手中的份上,她会善待于你,可是……” 洛云卿冷冷淡淡地说:“杨雪玫为人刻薄,擅使阴枪。娘就算不走,在这家里也未必能斗得过她,早晚也是要败下阵来。情况亦不会好到哪儿去。” 对于洛云卿如此直白讥讽的说出这番话,阮丝竹并没有感到难过和生气,而是满面愧疚地说:“对……对不起。” 洛云卿心里暗叹,阮丝竹这么个温柔的人,就算不当尼姑,也早晚会死在杨雪玫手里。 洛云卿唇角轻轻勾起:“如果娘真觉得愧疚,那就替女儿做件事吧。” 阮丝竹淡淡蹙眉:“什么?” …… 翌日,太医令府二小姐洛云卿婚前的小别宴,竟然也让盛京轰动了一把。 近日来关于这二小姐的风言风语,那叫一个热闹,如今这休了叡王的盲女竟然又要嫁人了,还是嫁给自己叔叔的傻子少爷,于是,那些个没被邀请的,也想方设法攀着那些被邀请的人,登门来凑个热闹。 果然如洛云卿所言,今日的洛府门前停满了宝马香车软轿,园子里呈现着空前绝后的热闹。 一时园子里摆着小椅,杨雪玫和陈美云几位夫人并阮丝竹,正在园中接待客人; 大家坐在一起喝着香茗花露,尝着新鲜做的糕点,赏着开得正艳的百蕊奇花,沐浴着冬日淡淡的阳光,无非是各自攀比各自的穿着一番,又把那些坊间趣闻拿来说道一番,笑笑谈谈地,最后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洛府里主人的身上。 工部侍郎的夫人谈笑间道:“许多年未见阮夫人,想不到阮夫人入佛门十载余年,竟然越发容颜素净,貌美年轻了。人都说佛门之地养人,可见这话不假。阮夫人瞧起来倒像是妹子。” 杨雪玫嘴角的一丝笑意,暗暗地覆了一层冰霜,这话讽刺的意味太明显,无非是说阮丝竹起来年轻美貌,比她杨雪玫还要显得更年轻。 “那可不是,当年阮姐姐容貌在盛京,可是数一数二。当年阮府提亲之人数不胜数,洛老爷好个福气,把阮姐姐娶进了门。只可惜……”大学士府的侧房夫人调笑着睨了一眼杨雪玫。 “只可惜姐姐一心向佛,早早就抛下了我们。”杨雪玫伸手执起一旁阮丝竹的手,拍了拍,笑着说,“妹妹这么些年还一直耿耿于怀,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惹得姐姐心烦,让姐姐不肯留待家中,妹妹也没能尽心伺候姐姐一日的,着实难过。” 阮丝竹如何听不出她们之间,你来我往的讥讽刻薄。 可阮丝竹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静静的坐在那。 另有夫人插嘴儿道:“杨夫人不必自责,如今你这个当二娘的替阮姐姐的女儿寻了这门好亲事,阮姐姐谢你还来不及,必然一日三炷香的供奉着呢。” “嗤……”旁边有人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杨雪玫以袖掩饰着,狠狠掐了掐阮丝竹的手,才缓缓松开:“那是自然的,都是老爷的亲生女儿,阮姐姐不管不顾的,我这个当母亲的总不能也不管不顾。只是云儿那孩子你们也都晓得,亏得二叔一家不嫌弃,不然真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哟,杨夫人忘记了,你家二姑娘那早已不是‘姑娘’了。”此话直指洛云卿被男人玷污一事。 杨雪玫以团扇轻轻打嘴:“瞧我,倒是真不该提这个。各位姐姐妹妹们,可饶了咱吧。” 众人皆露出或鄙夷、或尖酸、或打趣、或嬉笑的神情。 只有阮丝竹一人面色淡如水,只握着佛珠的手紧了一紧。心中长长地一声叹息。 众夫人在这小吃茶点,众小姐们在旁赏花玩戏,还有洛成瑛、洛成秉兄弟领着同来凑个热闹的公子哥们在那边园子里钓鱼、下棋、斗蛐耍闹。 未几,以洛宁鸢为首的一群洛府小姐们便施施然而来,引得众人纷纷拥来,倒是要好生地瞧瞧这鼎鼎大名的洛云卿和洛宁鸢姐妹,究竟长得如何。 众夫人小姐们先是瞧着一穿海棠春折枝绣牡丹锦绸花袄,下穿着雨过天青云绸撒花裙,头上戴着一套点翠嵌蓝宝石金丝缠凤头面,耳上坠两颗珠圆玉润的东珠,手腕上还带着一对赤金宝石绞丝镯,乌发半绾,浓妆淡抹,娇艳夺目,一双秋水美眸流芳顾盼,煞是美丽动人的女子走上来,对着杨雪玫和众夫人欠身一一地请安,礼数周到,举止端雅。 ------------ 第六十二章 小别宴(2) 工部侍郎的夫人道:“宁鸢这孩子,长得忒动人,半年未见瞧着她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大学士侧房夫人与其他几位夫人笑着道:“杨夫人好个命,鸢姐儿这模样,提亲的都踏破门槛了,这将来必定是要攀一门皇亲贵戚的。” 听着大家你言我语地夸奖着洛宁鸢,杨雪玫眉角眼梢的得意几乎快要藏不住满溢出来。 同在身边的洛水谣也淡淡请了个安,洛水谣让自己站在偏旁,穿着也较为朴素,聪明的不与洛宁鸢姐妹抢这个风头; 洛宁燕倒是上前来,有意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燕儿给夫人们请安!” 大家见洛宁燕高挑的个子,生得虽不如洛宁鸢那般动人绝色,可也是个容貌艳丽,五官出挑的主儿。尽管洛宁燕把自己打扮得过分浓妆艳抹,但几个夫人还是连带着也夸了夸。 杨雪玫自然也礼尚往来,将那些个小姐们也赞赏了一番。 她们之间这种表里不一,口不应心的赞叹听在阮丝竹耳中,又让阮丝竹心头好一声叹息。 朱门酒肉,这些夫人小姐攀比来去,又有什么意思。 大家笑语连连,似把今儿小别宴会的正主都给忘记了,显贞和翎风等丫鬟实则早已搀着洛云卿来到园子里,就站在洛宁鸢等人的身后,也不说话,静静听着她们吹嘘。 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位分最大的中令夫人,缓缓接过侍女手中茶杯,啜了口,越过洛宁鸢望了望洛云卿,说道:“那位是谁,怎么不上来请个安?” 中令夫人开口,其他人自然都停止了些笑语,循着目光去。 洛云卿这才走了过来,空茫的眸子对着刚才说话的中令夫人方向,身子稍欠:“云卿给几位夫人请安,给二娘请安,给母亲请安……云卿无礼,让大家久等了,着实抱歉。” 中令夫人眼光略一亮,只瞧着洛云卿穿着淡月色绉纱绣水莲凤凰的小粉袄,搭配一条浅云色楼兰织纱绣水莲百褶裙,袄子衣缘上镶嵌着一圈儿柔软雪白的狐狸毛,腰间坠着九环玲珑宫绦翡翠坠子,如水的黑发绾着飞仙髻,戴着一套银制步摇头面,镶嵌红鸽血宝石,简洁而不失华丽。 一张脸蛋上容貌观之清婉潋滟,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添上三分薄媚,艳骨天成,气质清流,见之不俗,除了那双没有焦距的美眸,这般模样倒是让中令夫人,并其余几位夫人都露出讶然的表情。 “啧啧……到底是阮夫人生的,瞧瞧这模样儿,倒是不输给鸢姐儿,往年甚少见到贵府这二小姐,莫非是有意给藏了起来不成?”当中有夫人笑着道,暗讽刺杨雪玫怕洛云卿夺走洛宁鸢风头,而将洛云卿藏于府宅后院不见客。 “今儿算是瞧见了,怪不得当今太后要答应叡王那桩婚事,抛开洛太老爷的面子不说,二小姐的容貌到底也配得上叡王了。只不过可惜,这般姣好面容,却生生地是个瞎子,哎……按理说洛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的,祖上没少积德,老天不该这么惩罚后辈。” “是啊,叡王妃的头衔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当的,二小姐若当日果真嫁给叡王,多美满的一桩事,偏没结成,好在眼下又说了门亲事,不愁二小姐嫁不出去呢。” 阮丝竹这回淡淡开口道:“是我福薄,没庇佑好女儿,让她天生受累,也是我对不住洛家祖宗……” 见阮丝竹这么多年被赶到庙里,如今回来,仍旧袒护洛明扬和洛家面子,大家心里既是鄙弃阮丝竹的软弱,又是叹惋阮丝竹的忠心。 洛云卿站在那淡定地勾起一丝笑容:“娘这些年住佛门清苦之地,日夜虔诚祷佛,没积三生福泽,也累积了半世福缘,女儿感谢娘的幸苦,虽双目不明,日后亦未必就过得不如常人,但凡有一日舒心好过的,娘也安心了; 。” 阮丝竹没想到女儿会为她说话,心下更是愧疚不已,又动容的望着洛云卿。 “能感念母亲幸苦,也算得是个孝女,过来,让我仔细瞧瞧你。”中令夫人淡淡地道。 翎风搀着洛云卿走过来,中令夫人对身旁侍女道:“将那套九凤金枝衔五福东珠的首饰拿来,赠与洛二小姐,另外宫廷御赐的几只荷包,分别赠给其他几位小姐吧。” 这些人过府来,自然是要带着礼的,但至于怎么送,各位夫人们心里都在掂量,没想到中令夫人把如此贵重东西赠送出来,而其他小姐只得了个贡绣的荷包,高低立见。 洛宁燕没想到洛云卿几句话就博得了中令夫人的亲睐有加,眼热的着侍女捧上来那套华丽精致无比的首饰,中令夫人赠送的这些东西,无疑给洛云卿长了脸。 洛宁鸢虽眸光也微微一冷,但仍规矩的谢了礼。 一时其他夫人也随中令夫人,扭转风向,将原本要赠送给洛宁鸢姐妹的好物儿,转而送给了洛云卿。 杨雪玫着这场面,只把手里的茶盏暗暗掐得死紧。 “瞧瞧……谁来了。”杨雪玫眼光一跃,见有一群男人们涌过来,杨雪玫把茶盏放下,起了身迎上去,将个洛常山给拉到众人面前,笑着对阮丝竹道:“这就是二叔家的常山,今儿原是不该让他过来,不成个体统,可想着云儿就要嫁给常山了,姐姐一旦回了庙里,难得见上一回,自然要让常山过来给姐姐叩个头的。” 洛常山只望着洛云卿笑得傻子模样移不开视线:“云卿……云卿……” 洛云卿心里暗自冷笑,至于洛常山她权当没听见。 大家见洛常山果然如此痴傻,都不约而同掩袖偷笑,杨雪玫将洛常山拉过来,“常山,过来,给夫人们请安,给你未来岳母叩头磕拜。” 洛常山见了这么多人目光齐齐盯着他,不由怕了:“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云儿,我要云儿!” 洛宁鸢含笑安抚道:“常山哥哥,你想要二姐陪着你,眼下还不赶紧给大娘磕头么?” “真的?磕了头就能和云儿妹妹日日在一块,云儿陪我玩?” “自然的。” 洛常山听了这话,立即嘭咚跪下去,也不管是对着谁,把头磕得砰砰直响。 直逗得夫人小姐们掩袖咯咯笑个不停:“果真是个傻子,蠢笨得很!” “是呢,一个傻子,一个瞎子,不是绝配又是什么。” “可怜这傻子还不知道自个未来的娘子是个连清白都没了的……” “这孩子虽傻,我瞧着倒也是个实诚的; 。”中令夫人不疾不徐地说了句话,算是为洛常山解了围。 大家便又悻悻地不再做讥讽嘲笑之语。 洛云卿挑了挑眉,这中令夫人倒是个明白人。 阮丝竹起了身,将洛常山搀起来,目光慈爱地将洛常山打量打量,转身对杨雪玫道:“我这有样东西想要送给常山,也想……也想和常山说几句子话,能否准我离席稍去,实在对不住……” 杨雪玫盯了眼身后那几名叫来着洛常山的家仆,想了想,说道:“这是人之常情,姐姐要与常山说几句体己话,妹子我没理由拦着,这里横竖有我陪侍着诸位夫人,姐姐就去吧,可别久了,园子里的戏一会子就开演了。” “我不要!我要云儿,云儿!”洛常山见阮丝竹将他带走,又惊又急又是害怕。 “常山……”洛云卿循声走过来,“这是云儿的母亲,你不记得了吗?娘有好东西要送你,跟娘去吧。一会云儿就来陪你玩。” 洛常山听了洛云卿的话,又见阮丝竹慈爱可亲,稍稍放了心:“哦……那,那常山听云儿的!” 洛云卿暗自叹息:“去吧。” 大家纷纷又笑起来,这傻子原来还是个痴情的。 “鸢儿,让人好好陪着去,别委屈了常山这孩子。”杨雪玫说了声,洛宁鸢应了声是,便让那些个家仆跟了过去。 “园子里戏也开演了,咱们不如过去吧。听完了戏,就在园子里赏花用膳大家可好?”杨雪玫对几位夫人们道。大家纷纷起了身,往前头园里行去。 这里年轻的小姐千金们聚在一起,纷纷将话题引到寒王凤千离的身上。 毕竟寒王府是个让众人渴望了解,又敬而远之的神秘王府,王爷凤千离的传闻更是数不胜数。 她们走听闻过洛云卿和寒王的风言风语,比如寒王当街救过洛云卿的命,必然寒王为洛云卿尿泼洛府夫人小姐,比如寒王赏这些百蕊奇花。 洛云卿被这一群官家小姐们围着,心里虽不耐烦,但并没有显露出来,只嘴角噙着完美的笑容。 “洛二小姐这样的,又怎么可能真与寒王走得近,姐妹们快别拿这个来为难洛二小姐,也许寒王根本就没见过她,送这些奇花异蕊的,不过是太后给的赏罢了。我听家父说了,洛二小姐倒有一手精妙的医术,果真治好了晁老将军来着。” “寒王手掌大权,可谓权倾朝野,背后又有太后撑着,且不说那些神秘的传闻,这么个大人物,哪会在意一个瞎子。” “哧……休掉叡王的女人,寒王爷就是拿来暖个**,也嫌弃吧?” “虽说这些都是实情,好歹今儿也是洛二小姐婚前的小别宴,你们也忒碎嘴了。如今洛二小姐寻得了好归宿,我瞧着你们都是嫉妒。” 讥笑声不绝于耳。 ------------ 第六十三章 小别宴(3) “二小姐……她们,她们好过分啊。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怕事的阿月也忍不住怯怯嘀咕了句。 洛云卿对这些尖酸刻薄的货色嗤之以鼻。 早料想到,今儿来的这些人,多半都是赶着来凑热闹,自然来的也多是那些尖酸货。 自打穿越到这副身子里后,这种话她听得实在太多,耳朵都起了茧子; “大家都在这呢。”突然斜里横来一道清彦好听的嗓音,洛宁鸢走了进来,抿着淡淡矜持而高贵的笑容着众人,“听到大家提及寒王,宁鸢少不得说几句,西宫十二局的厉害,大家是晓得的,前不久一名四品官员私下做了什么,以至于一夕之间全家被杀,满门血腥。可见这些话,原本不该拿来非议。” 洛宁鸢这话才出口,刚才讥笑洛云卿的小姐们各个白了白脸色,盛京谁不知道,前不久一名四品官员被抄家,听说仅仅只是因为私下辱骂寒王是个祸国的妖孽。 虽然这话不知从何说起,但这个事,当时传得满城风雨。 再加上寒王府本就笼罩着一层残暴恐怖的面纱,所以洛宁鸢一提醒,大家都汗毛直竖。 “呵呵……多谢宁鸢小姐提醒,咱们的确造次了。”因洛家和太后关系匪浅,洛宁鸢在太后面前也非同一般,念在这份上,这些高门贵族的女子们便收敛了些。 洛云卿早知道洛宁鸢不简单,瞧瞧,几句话,就成功扮演了一个维护姐姐,又得体的好妹子形象。 洛宁鸢执起洛云卿的手说:“我这个姐姐生来命苦,天生眼盲,外头传的一些个混帐话,未必当得真。有些事情,则是被歪曲了。寒王的确认识咱们姐妹。那日街头惊马一事,二姐和我同坐在马车上,当时情急,亏得寒王府出手相救,救下了我们姐妹二人,事后……王爷更是将我们带到寒王府,替我们查伤情。” “什么,三小姐这话可是真的么?”大家都很意外。只怪洛云卿最近风头太盛,简直是臭名昭著,所以那天的事情,传言自动忽略了这位盛京第一美人,而只把话题放在了洛家盲女身上。 洛宁鸢淡淡道:“可见,传言总是不可全部取信。寒王府未必就有那么可怕,但寒王威信绝不容置喙。” 有小姐低声哧笑:“怪不得呢……原来是有这么个第一美人的妹妹在,我就说,她洛云卿一个盲女,怎么可能与寒王有交集。洛三小姐公认的美人坯子,寒王那日根本就是搭救三小姐吧。她倒好,一个瞎子还想抢风头。” 这话虽很小声,但都落在诸人耳中。 洛宁鸢好似没听见是的,清柔道:“谢谢姐妹们顾着宁鸢的薄面,如今二姐和常山表哥得成美眷,希望能成一桩佳话。若是我洛家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姐妹们海涵。” “宁鸢,这是自然的,咱们与你熟悉,便是这份体面不给她,也得给你呀。” “呵呵,可不是么。”小姐们附和着,仍旧有人小声讥笑:“咱们谁不知叡王喜欢的是宁鸢啊,当日却被这个瞎子捷足先登,她,不仅和妹妹抢男人,还想抢姐姐的风头呢。” “宁鸢,你何苦还待她这般好,别是一腔好心喂了条白眼狼。” 好个洛宁鸢,真是话中藏心思,百般虚伪用心。 这个好妹妹的形象,扮演得十足。 洛云卿心下冷笑,洛宁鸢拉着她的手,洛云卿嘴上‘怯怯弱弱’地说:“鸢儿,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姐姐深知自己是个残废,原本不该有这样的风光,本该安安静静地嫁给常山才对,妹妹和二娘却非得为姐姐办这个小别宴,姐姐知道,这是你们的好心,舍不得我委屈; 。可我这个样子……还是不争气的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鸢儿,谢谢你为我辩白……那日街头惊马,寒王爷抱我上了他的马车,当时我心中真的很受**若惊,现在想来是自己自不量力,寒王爷一定是在姐姐的面上,才对我照顾有加。的确是我的不是……” 洛云卿感觉到洛宁鸢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身子僵了僵。 这些个小姐们也都面面诧异,怎么,原来那天寒王爷竟然抱了这个瞎子,还让瞎子坐了他寒王爷的马车?! 而洛云卿前面这番话,则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庶母的狼子野心。 这分明就是杨雪玫和洛宁鸢母女俩,商议着要给她洛云卿办小别宴,要让她洛云卿当众出丑。 也是,那阮夫人常年青灯古佛的,不探家事。 家里一概由杨雪玫掌权,这样大的事情,那肯定是杨雪玫出的主意。 还有,就算寒王爷在洛宁鸢的面子上,对这瞎子照顾有加,那也没必要亲自抱人,王府里的那些侍卫都是死人么,可见是寒王爷自己的意思。 洛云卿嘴角不动声色勾起一丝诡笑。 她可不是曾经的善男信女,遇到刻薄只会忍受,人若辱她三分,她定如数奉还。 洛宁鸢的脸色白了白,但仍维持着笑容。 “俗话就说,什么样的钥匙配什么样的锁!洛云卿,你虽然是我妹妹,可大姐我还是不得不说句实话,当初你和叡王的婚事没成,那叫老天有眼,你这把钥匙,就只和常山相配,若是妄想贪图上王爷女人的名分,只会徒惹笑料!”斜刺里洛宁燕的一道刻薄冷笑杠了进来。 是,可不是么,什么样的钥匙配什么样的锁。 洛云卿心道,洛宁燕啊洛宁燕,今日就让你这把臭钥匙,配上一把白痴锁如何呢? “显贞……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吧。”洛云卿不将洛宁燕的刻薄冷笑放在眼里,只温存恬淡地吩咐着她的丫鬟,显贞眼里闪过一道光,便立即应声去了。 洛云卿对那些小姐们道:“云卿不才,调制了好几盒秘制的蜜冻唇脂,胭脂水粉之物,加了几味药,这东西虽不贵重,却也是稀罕的,极是好用……今日谢谢大家在妹妹的面上来参加云卿的小别宴,这点谢礼不成敬意,还请大家笑纳。” 这些人自然是不将她的东西放在眼里的,但好歹是来做客,也就笑了笑。 没准她们拿了,转手就扔掉,或赏了底下奴才。 不过洛云卿别有他意。 一时显贞果然就捧了一大盘锦盒,低头走得匆促,一个‘不当心’直撞洛宁燕而去,将好些个胭脂盒子撞在了洛宁燕身上,只听洛宁燕大喝一声,气得跳脚,迎面就给了显贞一个狠辣的巴掌:“没长眼的贱蹄子; !混账!你拿这些东西来撞我,是眼里没了主子么!” 显贞吓得抖索跪下去:“啊!大小姐息怒!奴婢,奴婢一时没着路,大小姐饶命!” 洛宁燕见一身新衣裳被洒得狼狈不堪,便怒不可遏,见她就要在人前发怒,洛宁鸢好歹劝住了些:“姐姐,今日家里忙乱,一时有奴才不当心也是有的,姐姐别动怒,让丫鬟服侍你回房换一身衣裳便是。” 洛宁鸢示意洛宁燕,今儿家中有贵客。 洛宁燕哼了声,又狠狠剜了显贞一眼。 “大小姐……” “回房!换衣服!”洛宁燕扫兴地道。 “啊,小姐!”突然翎风低低喊了声,“小姐你有没有事?你受伤了。” 洛云卿摇摇头说:“我没事,可能是刚才被砸来的盘子划破了手,一点小伤,翎风,你别大惊小怪的。” “这可不行,回房包扎下才好!”翎风急道。 “二姐受伤了,来人,送二小姐下去包扎上药。”洛宁鸢见洛云卿手上一道口子不浅,正在滴血,当着众人的面自然要关心一番。她眼神示意两个奴仆也跟上去,盯着洛云卿。 洛云卿便由着翎风搀扶,先离开了园子。 走出园子后,到了偏僻处,洛云卿手里不动声色打开一只瓶子。 翎风屏住呼吸,那瓶子里飘出一丝气息,很快,身后的两名奴仆就倒在了地上。 翎风把奴仆拖进花圃里藏起,回来拉着洛云卿离开这地,小声道:“小姐,都好了。” 洛云卿美眸里一片寒冷诡笑,点点头:“嗯,你去,照我的吩咐做。” 洛云卿给了翎风一只琉璃小瓶子,翎风拿着瓶子离开了。洛云卿则是自己回到了飞絮阁,这时有显贞悄悄地也跟了上来:“小姐,我利用阿月,把宝银支开了。” 洛云卿莫测地笑着点了个头,显贞虽然不似翎风沉稳,但还算是个机灵的。 “奴婢扶您进去。”显贞扶着洛云卿走进飞絮阁,此时她母亲阮丝竹和洛常山就在里头,那几个奉命来‘盯梢’的家丁见了洛云卿,都走上前来,“二小姐怎么回来了?” 显贞道:“没见二小姐受伤了吗!” 显贞刻意握着洛云卿受伤的手,在他们面前示意了一番。 “原来二小姐受伤了,那赶紧进去包扎上药吧。”家丁们纷纷道,仍守在外头不去。 洛云卿进了飞絮阁,便让显贞拿来焚香的炉子,将一块药投掷进去,她又先给了显贞解药服下,那淡而无形的香气飘散出去,三十步以内的人若闻到此香气,都会被暂时迷幻住,身不知何处,可维持两炷香的时间。 ------------ 第六十四章 花房丑事(1) 进到房间,阮丝竹等候在那,显贞只见洛常山躺在了榻上。百度搜索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 原来昨天洛云卿就给了阮丝竹一包药,只要放在水里哄骗着洛常山喝下,洛常山便会昏迷。 利用阮丝竹将洛常山带出来,这就是洛云卿让阮丝竹替她办的一件事情。 “云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阮丝竹昨晚也很震惊,询问洛云卿原因,洛云卿之说自己并不想嫁给洛常山,她只保证不会伤害洛常山,婚事也不会取消,但嫁给洛常山的人不会是她。 阮丝竹深深觉得亏欠自己的女儿,岂肯真心女儿嫁给一个傻子。 所以洛云卿提出来,阮丝竹听到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便就答应了。 “杨雪玫想把我嫁给常山,女儿自然原物奉还,就让她们自食其果。”洛云卿冷笑。 阮丝竹还是不明白,一会儿,翎风踏着轻功回了。 “小姐,办妥了。人已经送到花房。”飞絮阁和洛成瑛住的墨兰院之间,有间花房,平时没什么人去,只有每月几天,府里的花匠进去收拾收拾。 洛云卿嘴角莫测地笑意更深:“外面的人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翎风,赶紧动手吧。” 翎风走到**前,将昏迷的洛常山扛起来,踏轻功出了飞絮阁。 阮丝竹将这些在眼里,心中有些担忧:“云儿,难道……你是想把常山和,和杨雪玫的女儿……阿弥陀佛。”阮丝竹到底是个带发修行的出家人,这种事还是让阮丝竹觉得罪孽。 洛云卿嗤之以鼻:“娘这么多年留下女儿独自一人,长这么大,被她们欺负够了,难道还要让她们欺负到底?娘应该知道,天子脚下,世家大族之间,本就是弱肉强食; 。” 阮丝竹叹息了声:“是娘对不住你。” “今日你帮我这忙,就算是抵消了,今后两不相欠,娘也不必自责。安安心心在庵堂里度过余生吧。那里才是个清静之地,女儿知道娘也不愿涉足这肮脏的尘世。你放心,女儿懂得如何为自己谋取利益。”洛云卿一番话,说得不近人情,阮丝竹却只能暗自叹息,内心却又为之震撼。 一时,显贞和阮丝竹扶着洛云卿也来到花房。 进了花房,阮丝竹见那张还算干净的,仆人用来歇息的睡榻上,躺着个女子,不是洛宁燕又是谁! 原来刚才,洛云卿给了翎风那瓶药,就是让翎风趁洛宁燕更衣之际,将洛宁燕绑架。 今儿府上宾客满堂,各个厢房里几乎都是空的。 凭翎风的身手,要带走洛宁燕还是绰绰有余。 “小姐,一会子若是让大家见大小姐和常山公子躺在一张榻上,恐怕这新娘子,就要换人了吧。”显贞讥讽道。 洛云卿嘴角轻蔑的笑意更甚:“那还等什么,把他们的衣裳都扒了。” 显贞立马过去,迟疑了会,才开始动手将洛宁燕的衣服扒得只剩下贴身的一件,显贞洛常山,不由红了脸,这扒男人的衣裳,她还是没这个胆量。 翎风却过来,干脆利落,将洛常山衣服脱下,将光着膀子的洛常山与洛宁燕塞进被子里。 阮丝竹还是不愿去这副画面,心里默默念着‘阿弥陀佛’。 洛云卿淡淡道:“娘回飞絮阁吧,若那几名奴仆清醒过来,一定会要见常山,娘且稳住他们一会。”阮丝竹了这个全然让她觉得陌生的女儿,默默点了点头,又绕道回了飞絮阁。 这里,翎风和显贞将现场布置完毕。 洛云卿满意点点头,说:“那几名花匠安排好了么?” “五百两银,够他们花半辈子,足以收买。再加上胁迫手段……小姐放心,一会子只要他们把这惊天消息传出去,大小姐和常山公子的婚事,是逃不掉的。”翎风亦淡淡耻笑道。 洛云卿勾起笑意,带着翎风和显贞出了花房。 当她三人离开花房的时候,那花房角落里,悄悄走出个人影,又悄无声息潜进了花房。 洛水容着衣不蔽体,相拥躺在榻上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好你个洛云卿!好你个歹毒的恶妇!竟然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龌龊事来!”洛水容将十根指骨掐得咔咔作响。昏暗的花房里,她被毁掉的丑陋容貌起来越发显得狰狞扭曲。 洛水容自被毁容来,就恨极了洛云卿; 如今人刚刚恢复清醒,洛水容就想方设法要找洛云卿报复。 想不到,洛水容发现了洛云卿今儿这桩秘密。 “呵呵!呵呵——!”洛水容发出扭曲的冷笑。贱人,想偷龙转凤,她偏要坏了她的好事! …… 这里走出花房没多久,洛云卿忽然间蹵住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翎风狐疑道。 洛云卿拧着眉头想了想,不对呢,刚才走出花房,她似乎闻见了一丝药味。 从药味辨别起来,像是用来治疗灼伤的药。 花房附近怎么会有这种药味? “花房外有人。”洛云卿斩钉截铁地道,“扶我回去!” “什么,小姐肯定吗?”翎风和显贞都吃了一惊,但立即搀着洛云卿往回走,回到了花房。翎风先一步踏轻功飞进来,这一回来,就恰好撞见了洛水容,翎风情急下,趁洛水容开口前以醮了药的帕子同样迷昏了洛水容。 显贞搀着洛云卿进来时,便听见洛水容倒在地上的声响。 显贞吓了一跳,几步跑上来,蹲下去扯掉洛水容遮面的面纱:“天,是六小姐!” “好险,幸好小姐有所发觉。”翎风舒了口气。 显贞则了一眼**榻,低呼道:“大小姐不见了!?” 洛云卿循声快步走过来,翎风也向**榻,的确只见洛常山一人:“糟了,大小姐难道是被六小姐弄走了?应该弄不远,奴婢去找!” “不必找了,翎风,洛水容一定将人藏了起来。”洛云卿道,“这时去找,反而引人注意。” “那……”翎风了地上的洛水容。 洛云卿蔑然冷笑:“她既然送上门来,那就拿她来顶替吧。算洛宁燕走运!” 于是翎风和显贞一起,又将洛水容搬上了榻,脱下了洛水容的衣裳。 洛云卿则走出花房,静静听辨了下花房外的动静。 她忽然眉头又是蹙了一蹙,当翎风和显贞布置完场面走出来的时候,洛云卿淡淡道:“你们先出去,我就来。” 翎风了洛云卿一眼,既知道有原因,拉着不明所以的显贞离开了花房。 “出来吧。”洛云卿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一声低低哧笑。 “今日到底没白来,否则本皇子岂不是错过了如此有趣的事情。”凤意虹飞出来,落在了洛云卿的面前。 洛云卿刚才就已从他身上的气味识破了他; “十二皇子闲来无事,怎么到太医府来了,又怎么跑到这偏僻的花房,还偷别人**。”洛云卿知道是凤意虹,反倒放了心。 “太医令府今举办二小姐的小别宴,盛京传得沸沸扬扬,本皇子和小姐关系匪浅,自然要来捧个人场。”凤意虹没个正经地把玩他手中折扇。 啧啧,这太医令府,还真是藏着步步心机呢。 “匪浅?殿下太高抬云卿了,云卿怎么敢和殿下相交。” “无妨,等过了这一会,你就该和本皇子相交甚丛了。因为本皇子向来是个多嘴多舌之人,又是个爱热闹的,小云儿……你说我若是将你刚才所作所为公诸于众,呵呵……会发生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好事呢?”凤意虹以扇子挑了挑洛云卿的下巴,举止轻佻不已。 洛云卿对‘小云儿’这三个肉麻到让她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实在难以恭维。 她扯出一丝狐笑:“哦,殿下这是在要挟云卿么?” 凤意虹笑呵呵地道:“谁让本皇子喜欢管闲事,偏还喜欢管小云儿你的闲事,可你对本皇子爱理不理的,本皇子只能耍点手段了。说起这手段,呵呵……在小云儿你面前,本皇子都自愧不如啊。” “说吧!”洛云卿冷眼一沉。 凤意虹笑意融融地着洛云卿,有时候他觉得,她这双盲眼,比人家不瞎的还要精明,甚至他怀疑她是真瞎还是假瞎,不由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皇!子!殿!下!您够了么?”洛云卿拍开凤意虹的手,“云卿是天生眼瞎,殿下不必怀疑,但不代表云卿就是个废物。” 凤意虹颇为赞同地觑了觑她身后的花房。这小盲女可比那些庸脂俗粉有意思多了。 “啪!”他把扇子在手心里重重地一敲,“要让我替小云儿你保守秘密,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小云儿你答应欠本皇子三个约会,这事儿自是替你瞒下,且本皇子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一言为定。” 谁知洛云卿张口就答应了他。 凤意虹一愣,他反应倒也极快,立马以扇挑了她的下巴无赖地道:“要不换一个,换你当本皇子三个月的秘密小妾如……如,如……”他话没说完,便发现自己的手在迅速的发紫,知道是她下的毒,凤意虹不惊不恼,反倒很惊喜,“好一手下毒的本事!佩服,厉害,咦,这是什么毒呢,本皇子会不会死呢?我死了,小云儿莫不是预备殉情呢?” 洛云卿捏出一只小纸包,丢给凤意虹:“三次约会。买十二殿下的口风。至于做殿下您的什么秘密小妾,呵呵,云卿委实没这个兴致,若殿下非得要如此,云卿不能保证在和殿下做**之间亲密举动的时候,会不会一个冲动,把殿下命根子给毒残了。” 着洛云卿的背影,凤意虹的眼底滑过一道意味深长的笑,他把解药吞进嘴里,了那只发紫的手,手还在微微地抖着,这丫头还真是个狠角色,毒不死他,却能让他痛一阵。 ------------ 第六十五章 花房丑事(2) 洛云卿循着记忆,走出花房,翎风和显贞都在角落里等着她。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飞絮阁里,阮夫人应该挡不住了,那些人想必也已经发现常山少爷不在。”翎风说。 洛云卿的嘴角微微漾起一丝弧度:“我们回园子。” 翎风回头了花房,刚才,难道花房外有人见过小姐? 不过,既然小姐没说什么,那应该不会有事。 翎风放下心中的猜疑,与显贞陪同着洛云卿回到园子。 这里飞絮阁中,阮丝竹回来后一会,那几名家仆也就清醒过来,都有些浑浑噩噩,他们狐疑的进来要见洛常山,被阮丝竹以洛常山去茅房出恭为理由拖延住时间。 直到那几名家仆又等了会,觉得事情不对,将飞絮阁找了遍,才发现洛常山不见踪影。 “大夫人,常山少爷去了哪?” “阿弥陀佛,想必这孩子,是自己回园子里玩去了?” 那几名家仆心存怀疑,又不好直说,只得立即回到园子里,听闻洛常山不见了,杨雪玫和洛宁鸢的脸色都变了变,私底下对家仆道:“没用的东西,不是吩咐过,要寸步不离的着他!” “可……可大夫人她……”几名家仆支支吾吾。 “还不去快去找!”杨雪玫冷喝道。 “等等。”洛宁鸢也冷道,“动静小点,别惊动客人。” 家仆们点了头,便立即搜索太医令府。 杨雪玫冷着面道:“可别是那贱人在整什么幺蛾子; !” 洛宁鸢说:“娘先别急,洛常山痴傻,也许只是自己贪玩去了。” 杨雪玫道:“谅她也没那个胆子,敢在自个家里,有如此多人在的场面里杀人。” 洛宁鸢却忽然皱了皱眉头:“怎么姐姐换个衣裳,去了这么久还没回?” “燕儿一向如此,没个体统,这时候你还顾着她做甚么!”杨雪玫心烦道。 “我有点不放心。”洛宁鸢对她身边的人道,“你们去大小姐屋里。” “是,小姐。”那两名小丫鬟盈盈一个欠身便去了。 只是当这两名小丫鬟来到洛宁燕住的院子时,斜里却有人冷不防地走出来,从背后打晕了这两名小丫鬟。 “四娘,她们晕了。”原来是陈美云奉了洛云卿的吩咐,在这里着。 陈美云望了望地上的丫鬟,神情复杂。 这个二姑娘……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她还在狐疑洛云卿真的会愿意嫁给洛常山这个傻子?结果洛云卿便私下交代了她事情。 陈美云只觉得心里发寒的一片。 自打这个二姑娘休了叡王,回到洛府的那一天开始,洛家就没安生过,接连的风波不断。先是这二姑娘身边的丫鬟云香遭殃,再是陈喜被设计,后是她这个四夫人被要挟,紧接着洛水容毁容,洛双双和其母一个流放,一个自尽,其中还夹杂着大刑寺和寒王爷来搜圣堂楼,夫人小姐们被尿泼等等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和这个二姑娘脱不了干系。 陈美云隐隐的感到一种不安袭来。 这里,洛云卿回到园中,热闹的园子里传来女眷们莺莺笑语之声。 “抱歉,让大家久等,是云卿的怠慢。”洛云卿一出现,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她身上。 “来今儿本皇子来得凑巧了?想不到太医令府后园里如此热闹。”凤意虹的声音也适时地插了上来。 刚落在洛云卿身上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凤意虹:“是……是十二皇子殿下!?” 陡然间多少的小姐闺秀们红了脸,露出惊讶不已的神情,各个忙着整理自己的形象。 杨雪玫和洛宁鸢也觉得很意外。 因这后园里都是女眷们在,杨雪玫迎接上来:“不知十二殿下大驾恭临,妾身有失远迎。” 凤意虹笑嘻嘻道:“杨夫人客气,今日来原是想让洛大人给本皇子诊断诊断,本皇子近日总觉得哪里不舒适。” 杨雪玫疑惑:“殿下身体抱恙,可派人到太医院传召,何必费力地亲自过来?” “都说你洛家世代行医济世,盛京皆传,这太医令府可是块风水宝地,所以本皇子过来沾沾药气和福气; 。没想到碰上这么件好事。”凤意虹越过众人,盯着洛云卿似笑非笑,“哎,可惜啊,云卿差一点就当了本皇子的皇嫂。” 见他直呼洛云卿名讳,那些小姐们异样冷宁的眼神,便射向了洛云卿。 上回凤意虹来洛府,杨雪玫就狐疑凤意虹和洛云卿的关系。 杨雪玫心里冷哼,这个瞎子,倒是有一手勾男人的本事! 洛云卿真想死死瞪凤意虹一眼,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亲密叫她,分明就是告诉所有人,她和他十二皇子殿下有‘不正当’关系! “对了,本皇子今天没特意带礼物,云卿,这是本皇子随身珍藏的一件玉珏,送给你了。”凤意虹倒是大大方方取下那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交给了翎风。 能得皇子赠礼,这是莫大的殊荣。 那些官家小姐们纷纷都惊掉了一张下巴。 而当事人洛云卿却完全没什么兴奋和欢喜,这个纨绔不正经的十二皇子,是巴不得全盛京的人再传出她勾搭他高贵无比的皇子殿下,再让她弄出一段丑闻来么? 他也不嫌自己的名声受损。 “如此贵重的礼物,真真是让云卿受、**、若、惊、呢。”洛云卿从牙缝里挤出后面几个字。 凤意虹最是喜欢她这个模样,像只会爪人的猫。 此时此刻,阮丝竹来到了园子,面色愁绪:“云儿,娘找不到常山了,刚才他还跟我好好的在一起,一转眼这孩子就不见了,我……我担心他会出事,这可怎么是好!” 杨雪玫和洛宁鸢都露出一丝狐疑的神情。 园中起了一些骚动,洛宁鸢适时地走出来道:“大娘,常山他贪玩,想必是自个在府里玩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派人去找便是。” 阮丝竹不善于掩藏,只得捏着那串佛珠,把头给低垂着:“可,可常山这孩子怕生,我还是担心他发生什么事情,那就是我的罪过了,眼他要娶云儿了,出了事可怎么好……阿弥陀佛。” 洛宁鸢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显然起了疑心。 凤意虹这时候插话道:“哦,可是那常山少爷不见了?无妨,派人找找就是。”他便对他身边跟着的那一串的奴才和护卫道,“你们也都一起去帮着找人吧。” “是,殿下。”那些护卫二话不说,就去了各处搜寻。 杨雪玫愈发拧起了拳头,一种不妙的感觉莫名涌上来。 一时间,大家都往园子里寻人。 洛宁鸢这里私下吩咐几个家丁:“立即去找,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妥,先不要惊动大家,向我禀报!快去!” 可已经来不及,那些洛云卿收买的花匠,还有凤意虹刻意让护卫去花房‘抓; !奸!’,一旦他们闯进花房,洛宁鸢和杨雪玫根本来不及处理。 果然,不一会,那几名护卫带着两名花匠来到大家面前,说道:“回殿下,人找到了!不过……” 凤意虹瞥了眼由翎风显贞搀扶着的洛云卿,嘴角隐隐勾了勾,着他的人说:“哦,不过什么,人怎么样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说罢,把你们到的说出来!”护卫对花匠道。 花匠支支吾吾地说:“刚才小的进到花房,发现……发现……发现叔老爷家的常山少爷,和,和……和一个女子赤身露体躺在……躺在花房的睡榻上!” “你说什么?!”杨雪玫大吃一惊。 “胡说什么,来人,还不将这几个混账的东西打了下去!”洛宁鸢见事态不妙,立马喝道,身旁的家丁便冲了上去。 “三小姐息怒!三小姐息怒!奴才们不敢造谣!”花匠们被家丁架住,急忙大声求饶,“要是三小姐不信,大家可以亲自去,奴才们绝对没有撒谎啊!” “住口!打下去!”洛宁鸢怒喝。 “慢着。”洛云卿凉薄的嗓音响了起来,她缓缓踱了两步上来,慢慢道:“事关我和常山的事,三妹别急,我也想要弄个清楚先。” 洛宁鸢的脸色冷了下去,眼底溢一道冷光。 “你们说,把具体的细节说出来,你们见了谁,那女子又是谁,若是有半句谎言可要家规处置。”洛云卿不疾不徐地说道。 那些花匠们避重就轻地答说:“奴才们打开花房的门,不巧就撞见……撞见常山少爷跟,跟一个女子,两人衣衫不整的相拥在一起……” 旁边众人纷纷发出唏嘘声。 哎呀呀,这洛家又要出丑闻了! “哦,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凤意虹拍着折扇对他的护卫装模作样地道,“你们也到了吗?” “回殿下,到了,的确是一男一女!” “啪!”凤意虹把折扇一收,“这洛常山,他也太可恶了!你们还不带路,带所有人去个究竟!” 听了凤意虹的话,众人忙不迭地跟上来,一窝蜂涌向花房,这样精彩的热闹不凑的是傻子。 “小云儿,怎么样,本皇子还算守信么?”凤意虹悄然来到洛云卿身旁,俯身悄悄地耳语着,“你答应本皇子的话,可别事后赖账哦。本皇子已等不及要跟小云儿你约会了呢。” 洛云卿一根银针扎在凤意虹屁股上,扎得凤意虹哎唷低呼,要不是众人赶着去凑热闹,这一幕自然要被人瞧见。 “小姐,你和十二殿下……”翎风狐疑踟蹰地说了句,难道方才在花房外的就是十二皇子? ------------ 第六十六章 花房丑事(3) 这里杨雪玫和洛宁鸢心中直觉不妙,杨雪玫问贴身奴才:“可找到大小姐没有!” “回夫人……没有。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杨雪玫脸色发白:“糟了,难道燕儿她……” 洛宁鸢扶着杨雪玫,低低的冷声道:“母亲,莫急,且去怎么回事。” 大家纷纷涌入花房,几乎将洛家花房给踏平,喧哗的骚动惊醒了药效退散的洛常山和洛水容二个人,“让一让,让一让!”翎风和显贞带着洛云卿闯进花房来,越过众人来到**前,显贞的喊声尖利地响起:“啊!常山少爷!六小姐!” 宾客们一听,都纷纷掩嘴偷笑:“快听听,竟然真的是那傻子少爷在这偷人呢; !” “洛云卿这回脸都丢尽了吧。” “她洛二小姐早没脸了,还怕丢脸?” “也是,连傻子都知道她是残花败柳,肯定嫌弃,情愿偷香呢。” “啊,你们快,那六小姐竟然如此丑陋!” “这洛家的人,还真是有意思,可怜洛大人的名誉都要被这些子女败尽了。” “呵呵……今儿真是没白来。” 洛水容头疼欲裂,苏醒来后便惊见自己的窘迫境遇,啊地一声尖叫,甩了洛常山一个狠辣的巴掌,捞起衣裳遮掩自己的身体,发红的眼睛衬着毁容的脸格外扭曲可怕:“洛云卿,你这个――”洛水容身上的药效还没散尽,一开口,虚软无力,声音极弱,洛云卿手捏银针,循声射去,便封了洛水容的哑穴。 “云……云儿妹妹……”洛常山惊惶失措,哪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捂着被洛水容打疼的脸,洛常山见洛云卿满脸冷沉的样子,心慌了。 “常山少爷,你和我家二小姐婚事在即,怎能做出这种事来伤小姐的心呢。”翎风冷道。 阮丝竹来到榻前,拿了衣裳裹住洛常山的身子:“常山,孩子,你……”阮丝竹心中愧疚,亦不知该说什么。 洛云卿却绝不会像阮丝竹一样心慈手软。 关乎到她一生幸福,她绝不受人摆布。 “翎风,常山痴傻,哪里懂这个。”洛云卿将空洞的冷眸对向洛水容,“六妹妹一直怪我毁了你的容貌,六妹妹这算是在报复我么?” 洛水容浑身无力,趴在榻上说不出话来,只手指成爪爪向洛云卿:洛云卿,你好狠啊! “啊!容儿,你,你竟然――”听闻喊声,五夫人和洛水谣也闯了进来,五夫人顿觉一张脸被丢尽,狠狠抽了洛水容两个巴掌,“你个孽障!” 洛水容又恨又痛,泪水奔流,捂着脸发出‘呜呜’的沙哑无声的惨叫。 不要,不要! 都走开,都走开! 五夫人还要来打洛水容,被洛水谣劝阻:“娘,妹妹身子本就没好,别打了。” 洛水容扑向洛云卿,却无力的重重摔在地上,洛水谣赶忙去扶:“容儿!” 杨雪玫和洛宁鸢则是怔在一旁。 她们原猜测,里面的女子会是洛宁燕,当听见是洛水容这个丑货时,杨雪玫心里重重舒了口气。到家里闹出这么大事,无疑又给洛府添了一层羞,杨雪玫眼着这一幕发生,明知一定和洛云卿脱不了干系,眼前却又无法指证。 把洛云卿嫁给洛常山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但杨雪玫不甘,于是开口道:“五娘,你纵容容儿干下这等不得脸的丑事,败坏家风,上回容儿毁容,虽说你们怀疑是二姑娘所为,可始终没证据。容儿今日这样,可见是寻私报复。已足够将她撵出洛家,她不配姓洛!” “不,姐姐,容儿她一定是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您开开恩吧。”始终是自己心头肉,五夫人哪里舍得。 杨雪玫冷道:“不必说了,她自己作践自个,谁也饶不了她。”说完又柔和地笑面着洛云卿,“云儿,我已经惩罚了容儿,将她撵出我洛家,常山他痴傻,不懂什么叫**,你就原谅他这回吧。” 洛云卿的嘴角,徐徐勾起:“二娘,容儿惨遭毁容,云卿虽无责任,可也是间接造成,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她这样报复我,我能理解。容儿成了这副样子,若是再将她除出家门,二娘让她孤伶伶一个人怎么活得下去,外人要说我洛家仁心仁术,都是假慈悲了。既然容儿已经是常山的人,云卿愿意促成他二人的好事,让容儿代替我嫁给常山吧。” “这……”杨雪玫暗掐十指。好你个二姑娘!想不到竟然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使计,杨雪玫气得不行。 “二小姐如此心胸宽容,连本皇子听了都为之动容。”凤意虹话里藏话地戏谑道。 奇怪,他素日里最讨厌那些满腹心机的女子,洛云卿却是特别的一个,她很狡猾,也很聪明,也很有心计,却又不让人生厌,反而被她的这些特性所吸引。 “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一如云卿这孩子所说。”忽然间插进来一个声音,乃是中令夫人,几位来府里做客的夫人,也闻讯来到了花房。 中令夫人在花房外,刚好听见洛云卿的一番话。 “这孩子,瞧着也是个可怜的。”中令夫人了快要发疯的洛水容,那张脸原本还算漂亮,却因那些伤疤而失色不少,中令夫人道:“生米已经做成熟饭,贵府二姑娘又愿意原谅他们,杨夫人,何不就促他们成了婚?” 中令夫人也开了口,杨雪玫骑虎难下,心知这次计划是泡了汤。 于是,翌日,整个盛京又因太医令府的丑闻而闹得满城风雨。 都说那洛家二小姐的小别宴上,其妹为伺机报复,夺了傻子少爷,成了一桩十足笑话。而洛二小姐的亲事眼再次黄了,所有人都觉得,这洛家二小姐来是一辈子别想有男人要她了。 至于洛常山,那日死活拽着洛云卿不肯松手,云儿云儿得叫得人满心不是滋味。 洛云卿把心一横,甩开了洛常山。 待得宴会结束,客人离开,洛水容把洛云卿干的好事捅出来,包括清醒过来的洛宁燕,也一起指证洛云卿,可她们根本拿不出证据。 洛二老爷倒是因此狠狠敲诈了一笔,至于他家儿子娶谁当媳妇,二老爷根本不在乎。 “丝竹,你身为出家人,怎么能够帮着女儿做出这种事来!”虽然没证据,但洛家人几乎都明白,这事是洛云卿一手导成,“我洛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 阮丝竹哀婉的神情低垂着:“这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欠她的。” “难道嫁给常山,亏了她不成!你也知道,你这个女儿已经不再是清白身,今后哪个人家还愿意娶她!”洛明扬怒火三丈,愤而大笑,“我知道,她这是在报复我们!她竟然连自己的名誉都不顾惜了,这样的心狠手辣,却不知是像了谁。” 阮丝竹紧紧握着佛珠,淡漠地道:“阿弥陀佛。这孽果……就让贫尼一人来背负。” 她缓缓转身,最后留下一句:“老爷,说到底,你也欠了我们的女儿。” 洛明扬一怔,着阮丝竹走了出去。 三天后,就这样,原本要嫁给洛常山的新娘,变成了洛府六小姐洛水容。 洛二老爷从他兄长这大大捞了一笔补偿费,也就不在乎他儿子娶的是不是个丑八怪。 成亲这日,婚礼也是能低调就低调,如今整个太医令府已经被风言风语包围,洛家人哪里还有脸吹吹打打,搞得人尽皆知。 可饶是如此,还是挡不住丑闻尽出。 谁知道几乎发疯的洛水容,在成亲这日私逃了。 洛明扬最后在陆总管建议下,将个肥婆四小姐洛湘湘给顶替嫁了过去。 这一嫁,五夫人为洛水容的下落不明而痛心不已,三夫人为自个女儿洛湘湘成为代替品,嫁给了洛常山那个傻子而怄心吐血,因这事皆由洛云卿而起,各个把洛云卿恨到了骨子里。 尽管这桩婚事成为一桩奇谈,洛常山兜兜转转,最后却被迫娶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肥女洛湘湘,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傻人有傻福,许久后,这洛湘湘虽然贪吃好玩,却待洛常山极好,也算弥补了洛云卿心中一点愧疚。 京郊,一处偏僻的小草庐里。 “嘎吱。”洛水谣推开门,摘下斗篷,抖了抖冰冷的雨水才走进来。 昏暗的屋子里,破旧简陋,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个身影蜷缩在榻上瑟瑟发抖。 “容儿。”洛水谣将拿来的棉被放在榻上,又将沉重的包袱搁在一旁,着神情阴郁甚至有些可怕的洛水容,洛水谣略为心痛,拿出两只馒头放在洛水容的手中:“饿了吧,赶紧吃吧。” “姐姐!”洛水容把馒头丢开,猛地捉住了洛水谣的手,狞笑:“我恨她!我恨死她了!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洛水谣着自己妹妹成了这个样子,心里十分难过。 洛水容不肯嫁给洛常山,求她帮忙逃婚,洛水谣于心不忍,便想方设法将洛水容带出了洛府,安置在这处草庐里。甚至连她们的娘也不知道这件实情。 目前的情况,洛水谣觉得不宜告诉她们的母亲,想着先安抚住妹妹再说。 ------------ 第六十七章 上水医经 “容儿,这些以后再说,目前先把身子养好,听姐姐的话。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姐姐一直在想法子治好你脸上的伤,也许情况会有好转。” “不会了,不会了!”洛水容痛哭,“就算能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她毁了我,是洛云卿那个贱人毁了我!我不会让她好过,绝不!” “容儿!” “姐姐――”洛水容的脸映照在昏暗的油灯下,半明半暗,嘴角一缕冷笑格外渗人,“等我学会五部毒,我要让那贱人也尝尝和我一样痛苦的滋味。” 这毒乃是洛水谣在太医院库里偶然得来的,洛水容很早就知道,但没兴趣,离开家时洛水容强烈要求洛水谣把给她,原来心中打的是复仇的主意。 洛水谣太了解妹妹洛水容,脾性过于偏执,这会子根本劝不住。 再加上洛水容会变成这样,的确与洛云卿脱不了干系,洛水谣也有些记恨洛云卿,于是不再劝阻,只略略安抚住洛水容的情绪。 …… 上水庄园。 远远的,庄园里传来欢声笑语,显贞的弟弟小枫在施无邪的医治和照顾下,康复得很快。 洛云卿了结了和洛常山的亲事,心情舒畅,便带着丫鬟来会施无邪,顺道来小枫的情况; 。显贞和弟弟小枫,并施无邪的丫鬟意如、意心领着小丫头们在园里玩打陀螺,踢毽子。 翎风于亭子里伺候着洛云卿,管家孙伯则陪侍在一旁。 “你与洛常山的婚事,我听说了,意如意心试图让我出手帮你一把的时候,我就对她们说,你不会是个甘愿受你二娘摆布的女子,我果然没错人。”施无邪喝着香茗,话语间充满了优雅清温的笑意,“不过,我没想到你会用这招偷桃换李的方式,你这是打算真的一辈子不嫁人了?” 他还从没见过,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不在乎自己名声。 还刻意把自己名声搞臭。 听见施无邪打趣她,洛云卿也笑着说:“不嫁又如何,就算要嫁,我也只嫁给一个可以懂我,了解我,不计较我缺失的部分,包容我,疼我,**我的男人。这方面,你明白的……宁缺毋滥!” 施无邪先是一愣,不由地失笑:“为何你认为我一定能明白?” 洛云卿嘴角慢条斯理地一笑:“鼎鼎大名的上水公子,璃水国国师义子,精医术,擅经商,满腹才识,性情随和,权势财势都有了,还长了张连昭云国公主都倾慕的容貌,可你偏偏二十四五仍然未娶……我实在想不出你至今未娶的理由,多半是没遇见钟意的,这不是宁缺毋滥又是什么呢?” 她说得慢条斯理,眼尾嘴角的那一丝诡笑却明媚婉转,十分诱人。 “精明的丫头!”施无邪笑得愉悦,打趣了她一句。 孙管家在一旁开口说道:“这人哪里能真的一辈子不娶不嫁,就怕你们遇上了想娶想嫁的人,又匆匆错过了。公子如今老大不小了,我老孙陪侍了一辈子,眼巴巴的就只为等着公子成婚。哎……也不知老奴等不等得到。” 孙管家话里有话,旁敲侧击的语气,洛云卿如此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 说起来么,施无邪的确很对她胃口。 难得他身上没有贵族子弟的那股傲视凌人的习气,和他在一起,总能相处轻松愉快。 再加上她和他都懂医术,彼此间不缺话题。 洛云卿忽觉脸颊有点子发热,端了花茶连忙喝了两大口,她甚至能感觉到施无邪落在她身上的一道异常灼热且深邃无垠的视线。 她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道:“孙伯何必着急呀,昭云国的秋蓉公主倾慕你家公子,世人皆知,说不定你家公子日后被公主招为驸马,有您喝不完的喜酒。” “咳――”站在身旁的翎风被她这话给猛然呛道。 洛云卿直觉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恼得脸上更红了。 如此明显的酸溜溜话,竟然真的是她说出来的!? 孙管家温文地哈哈大笑:“我家公子是何许人也,安会做他国的驸马。这点云卿姑娘尽可以放心; 。” “孙老糊涂了,你家公子当不当驸马,与我何干。”洛云卿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便一下从椅子上起来,被翎风给摁了回去:“小姐,呀,您脸这么红,很热吗!?” 作死的丫头! 洛云卿见翎风竟也来打趣她,不由恶狠狠地哼了声。 孙管家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施无邪伸手过来,隔着小花桌,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好了,一会我让孙伯给丫头你赔不是。” 洛云卿从他言语里听出一股轻快的笑声,她笑了笑,说道:“这样岂不成了我无理取闹了。我听说孙伯手艺不错,我,就让孙伯给我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好了。” 施无邪愉悦笑着道:“可以。” 孙管家则是哈哈笑着道:“好好,想吃我老孙的饭菜不难,老奴这就给你们准备去!” 孙管家带着意如意心几个去厨房忙备午饭了,这里,施无邪对洛云卿温润道:“我这里有新得到的两本灸法医,云卿,你若是有兴致,我带你去。” 洛云卿眼眸一亮,便勾起笑意:“再好不过!” 施无邪将她带到了上水庄园里的一座阁楼,这里面大概是他用来储藏药材,学习医术,并且用来藏的地方。 因为洛云卿进来后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药材香气,和醇厚的香。 这座阁楼设置了简单的机关,可见是他私人的地方,为防止庄园里奴才擅自进来而设,又或许只是为了图个清静。 阁楼做面临人工湖泊,右面是一片葱郁的竹林,阁楼前还种植着一丛芭蕉树,洛云卿凭借嗅觉便能大致想象出这里的景色。 翎风等候在外面,施无邪亲自拉着她进了楼里,他带着她一面进来,一面为她介绍楼里每处的摆设,才知道他竟然藏成上千本。 “你大概不知道,这里有本是你祖父所赠。” “我爷爷赠过你?”这么说洛太老爷认识施无邪。 施无邪笑着道:“可不是,当年我才十四岁,洛家太老爷赠了我一本‘上水医经’。” “上水医经……难道这庄园的名字,因这本得来?” “不错。” “样子,你和爷爷有过一段际遇。” 施无邪答道:“他是个让人钦佩的人,可以说,在医道上给我的启发很大。” “爷爷可曾教过你医术?” “很可惜,他只传授血亲,不收外徒。他能赠我一本,给予我一些启发,已经是我的幸运。” “璃水国习医者数不胜数,但能学得精的人,却并不多,你能有今日成就,想必爷爷他也会为你而高兴; 。” 施无邪走到一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取了只盒子,她听见他将盒子打开,拿出一本来,递到她的手上说道:“这就是‘上水医经’,我想把它转交到你的手上,也许会更有意义。” 洛云卿很快明白了:“你不是带我来讨论医,而是想把这本送给我?” 施无邪发出一道笑意,她还真是比一般女子聪明不少。 “既然是爷爷赠给你的,你何不自己留着,再说我眼睛不见,拿着它也是白拿。”洛云卿捧着那本厚厚的医,轻轻摩挲了会。 “你有所不知。”施无邪道,“我敬重‘白衣圣手前辈’,他生前立誓不授外徒,他赠送这本由他亲手著作的医,无异于破了他的规矩。所以这么多年来,这本,我一眼都未曾打开来过。安然封存了起来。” “什么,你一眼都没过?”哎,换做是她,如此珍贵的东西到她手里,她会迫不及待地打开,哪里还管什么节义。 洛云卿却仍是把递给施无邪:“爷爷把这赠给你,我想一定有他的想法,无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把递出去的时候,手指碰开了本,本倾斜,居然有样东西冷不防掉下来。 施无邪蹲下去捡起掉下来的东西,了,说:“是张摺叠的纸,一直没发现,来是夹在这医里,搁置了许久。” “打开吧。”洛云卿蹙着眉头。 施无邪想了想,将摺叠的纸张翻开,见他沉吟着不说话,洛云卿忍不住问:“上面是什么?” “地图。” “地图?” 洛云卿直觉事情蹊跷有异。 施无邪忽然发出一道唏嘘的轻笑:“如果不是今日我有意将此转交给你,恐怕永远都不会了解,当初你爷爷将这本医交给我所为何意。” “这么说,你觉得和这张地图有关?”洛云卿也觉得很意外。 “这张地图上的秘密,天下恐怕有不少人想得到它,老前辈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夹带在中赠人,可见是他有意而为。” 洛云卿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说,爷爷将这张地图夹在‘上水医经’里赠给你,目的就是想让你发现它,让你去找寻地图上的东西?”现在来,这似乎的确是唯一的解释。 施无邪笑叹道:“呵呵,圣手前辈不愧是圣手前辈。” 来这地图上记载的东西,一定是很惊人的东西。 当年爷爷赏识施无邪是真,想利用施无邪找出地图上的东西,一定也是真。 “地图上记载着什么?”她问道。 ------------ 第六十八章 溟海灵族(1) 施无邪慢慢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鲛帝传说’?” “鲛帝传说?倒是听翎风说起过。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莫非和这则传说有关系? 施无邪轻笑了声:“翎风知道这故事,也是从我这听来的。不过这个传说在凰倾大陆上有不少人都听说过。” 洛云卿安静听他说来。 “很多年前,我曾经独闯海溟岛屿,可以说是为了这则传说,也可以说是为了这张地图上记载的东西。只是很可惜,当年历经险阻,还是没能达成所愿,没能找到它。” 洛云卿记起洛明扬那日警告她的话来,洛明扬说施无邪年纪轻轻,便拥有了上水庄园,庄子里私卫上万,手中商脉无数,敢独自去昭云国,也敢独自闯海溟岛。 溟海之国海溟岛,是凰倾大陆偏远之地,很多人甚至认为这海溟岛并不存在。 施无邪发出一道浅浅温文的笑声:“大多数人都认为,拥有这种恐怖传说的地方,也会是可怕的,可其实恰恰相反,那里是我毕生见过最美丽的地方。不管他们的王室如何改变,那里的子民多半都过得安逸平和,他们的纯朴,让我们起来是那么的肮脏。他们喜欢歌唱舞蹈,他们热爱生活,喜爱欢笑。” 随着施无邪一边说,洛云卿就在脑海里一边描述。 生活在大海边的人民,每日欢声笑语,仿佛还有海风迎面吹来; “虽然他们很纯朴,但他们同时也很精明,锺离族绝不是愚蠢的民族。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涉险去到海溟岛,或为寻宝,或为避世,或为找寻东西,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去到那里。当中不乏用心险恶之徒。但是那些人往往都会败给当地族人,所以海溟岛至今才会依旧保持神秘面纱。” 洛云卿挑了挑眉,打趣道:“那么来,上水公子当初也是‘用心不轨’之徒了?” 施无邪轻笑:“我的确也揣着自己的目的,但至少,我对他们的族人没有恶意。这大概也是我当初险境里得以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来当年他的溟海之行,遇到过性命攸关的事情。 施无邪又缓缓讲道:“关于这地图,还是得从他们这则传说说起。锺离族将形似人的神鱼奉为神明,对鲛人既崇敬又畏惧。其实海溟之中并没有什么长得像人的怪物,那只是一种生得七彩斑斓,长得很美,体形优美庞大,拥有动听嗓音的鱼类,它们的叫声就像是人在歌唱,所以才会从古至今被人误解为鲛人。传说中残暴凶狠,吃人灵魂,食人血肉,贪爱少女的‘鲛帝’,实则也并不是鲛人恶魔,而是锺离族数百年前的一位锺离王。这位王上,他生性冷血残忍,喜好杀伐,但又是个痴情的王,为了死去的心爱女子,这位王残忍的屠戮了成千上万人,于是被锺离族民视同为‘鲛帝暴君’,从那之后,族民们会将那血腥的过往视同为恶魔,美好的鲛人神灵,也就渐渐演变成了传说中的恶魔。” 所有的传说,其实往往都源自于人,原来神秘的溟海之国,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这大概是我了解的,其中或许还有更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值得一说的是,近百年里,锺离族出现了一个诡秘渺小的种族,那些人擅巫蛊术。” “巫蛊术?” “这巫蛊之术,可我们的蛊毒是有分别的。这些人被锺离族视同为那位王的灵魂化身,被视为恶灵之族,遭受锺离族大多子民的排斥。认为这些人拥有可怕的力量。自从那诡秘的种族崛起之后,海溟岛屿的安宁,就一直笼罩着一层阴霾。” “这个事跟地图有关系?”洛云卿蹙眉问道。 施无邪淡淡讲道:“的确有关系。被锺离子民视同为恶灵种族的这股渺小的族民,他们自称是千百年来,隐居在海溟岛屿的种族,一直不与外界交涉。他们的责任,是守护。” 洛云卿挑眉,眼眸一亮:“难道是守护地图上记载的东西!” “丫头,你果真是很聪明。”施无邪笑道,“的确,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为何他们突然与人接触,不再隐藏?” “我不是很清楚,但似乎和他们内部矛盾有关。” “这些人守护的,究竟是什么呢?” “陵墓。”施无邪唏嘘道:“其实,他们守护的正就是那位暴君之王的陵墓。陵墓中不仅有安息的王,还有‘鲛神之水’。” “鲛神之水?”这些故事怎么越听越悬乎? “所谓的鲛神之水,其实就是千年前,王为救活心爱的女子,而动用上万人下海搜回来的一千颗鲛鱼精髓; 。用这些鲛鱼精髓制成的一瓶药水。只要死去的人尸首不曾腐烂,喝下此药,便可以复活。然而让王没想到的是,当药水制成之后,心上人的尸首却不翼而飞。” 听到这,洛云卿莫名地心口一阵刺痛。 大概是为这位残暴之王的痴情,和那一刻王的绝望。 “王发疯般搜寻心爱女子的下落,整整十年,他找寻了她整整十年。部下纷纷劝他放弃,没有了护体冰魄,说不定尸体早已腐烂。但王却始终相信她还在。那十年,锺离族子民们生活在血腥与恐怖之中。直到十年后,王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便秘密建了陵墓,将药水放于陵墓之中,让巫灵族发誓,世世代代守护效忠,找寻失踪的女子,用药水救活她。” 竟然有如此执念的人! 洛云卿只觉得心口窒息得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张地图,记载的就是这座陵墓所处之地。而那瓶‘鲛神之水’,死人喝下可以复生,活人喝下,可以长生不老。这就是为什么,凰倾大陆无数人前往溟海找寻的原因。更别说,那里传言还留藏着暴君之王的一笔丰厚宝藏。” “你也想长生不老?”洛云卿不忌讳地脱口直问。 施无邪却只是温文尔雅地大笑了声:“若百年后,独留你一人,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我之所以去找寻,只是受那传说的牵引,简单的说,好玩罢了。” 洛明扬说得对,他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似温文尔雅,随和优雅,其实也暗藏着他的锋锐和危险。 一个敢于闯荡天下的男子,绝对不容小觑。 “爷爷身为白衣圣手,对这种药水一定很感兴趣。只是他年纪已老,不宜长途跋涉。而你不仅年轻,又身负胆识,敢于游走天下,并且你不仅聪明有才识,还很有财富,足以支撑你去到溟海。所以爷爷把这张地图交到你手里,是想通过你,去寻找它。” 洛云卿哎地一声道:“只可惜呀,爷爷他没想到,你这么有节义。拿到它愣是都没一眼。白白浪费了他一番心思。” 施无邪也遗憾地道:“是呀,可惜呀,我若是翻开来它一,当年溟海之行,或许就不会空手而归。” 两个人都笑了笑。 施无邪将那张地图夹回医里,原又递给了她:“这和地图,还是你收下吧。冥冥之中这大概就是天意。” 洛云卿却道:“我也觉得是天意,不过我需要的不是这张地图。” “嗯?” “要不这样吧,这张地图你仍然留着,放在我身上难免还会引来觊觎之徒,徒增我的麻烦。我想从你这得到一张能够指引我去到海溟岛的地图。” “你要去海溟岛?”施无邪拧眉望着她; “不是我要去,而是要治好我的眼疾,恐怕我必须要去一趟那里。”洛云卿道,“爷爷生前寻到了治好我眼疾的方法,但是其中的几样药引,要得到它们实在困难。其中一样,就是传说中海之国度的鲛珠。我想,这东西,应该就是你刚才说的,溟海中鲛鱼的精髓?” 施无邪点点头:“的确就是鲛鱼精髓。这么说,你的天生眼疾,有可以治愈的方法?” 其实他最近也试图找到治好她眼疾的办法,但无奈她是天生的,连他也无从治起,听到她说有法子,施无邪的眼底露出一丝希翼的光芒。 他希望她能见这时间的美妙,能够见他…… 施无邪发出一道遗憾的笑音:“早知如此,当年离开锺离族之时,我应该收下王赠送的那一盒鲛鱼精髓。” 洛云卿愕然:“……” “当年我离开锺离族,锺离王送了我不少的东西,但我觉得鲛鱼精髓过于贵重,又恐这鲛鱼精髓现世后,会引来风波,于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只带回了一些当地的特产之物。” 洛云卿却心头一暖,他这么说,就表示他若真的有鲛鱼精髓,愿意拿给她来治病? “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表示我的眼睛治愈的机会,又多了一成。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洛云卿倒是得开。 施无邪不禁又对她油然生出一股赞赏之情。 “其他的药引是什么,说出来,也许我这位走遍天下的上水公子,还能帮得上忙。”施无邪温和地轻笑道。 洛云卿叹气:“除了鲛鱼精髓、还必须凑齐火麟胆、凤凰血、千年红狐泪、和四眼金猿的心。” “寻常人别说凑齐这些东西,恐怕听都没听说过,见一眼就更难得。”施无邪道,“除了鲛鱼精髓,火麒麟的胆只焰风国才有,那火麒麟兽乃是焰风国皇室镇凶之兽,要得到它,还真是很难。四眼金猿长在璇玑森林,只有那里才能捕捉得到,此猿生性狡猾,繁衍极少,要捉到一只也极其为难。至于这凤凰心……这样东西,我这里倒是恰好有,还是当年在昭云国时,秋蓉公主所赠之物。” “你……愿意拿它来给我治病?” “别说是凤凰心,若能治好你的眼疾,我可以为你寻找任何东西。” “无邪,你……” 施无邪温润笑道:“你可以当我有钱无处使。” 洛云卿嘴角绽开一道娇甜的笑容,“那不知这千年红狐,又该到哪里寻找,凰倾大陆上是否有这种牲畜?” 施无邪忽然间顿了顿,然后才道:“红狐只大厥草原之地才有,不过这千年的红狐,世所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巧的是,璃水国就能找到。” “真的么,在哪!?” ------------ 第六十九章 溟海灵族(2) 洛云卿的心中又添了几层喜悦,这表示她复明的机会又大了两成。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施无邪顿了顿,方才温润道:“虽然我知道这只千年红狐在哪,但能不能得到则很难说了……这东西,就在寒王府,寒王凤千离就拥有这么一只千年红狐。” 是他?! 洛云卿感到很意外。 这么一想,突然忆起那日在密室中,那只侵袭她的,属于凤千离的**物火狐! 原来那就是一只千年的红狐么? “还有,虽然红狐就在寒王府,不过要得到这灵畜的眼泪,却不比捉一只鲛鱼和四眼金猿简单。因为这种动物,生性快乐,没心没肺,有的一生都不会留下一颗眼泪。更何况……”施无邪又停了会,方才接着往下说,“我听闻,凤千离将这只火狐得极重,外人轻易连见都不能见一眼,” 这么说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齐这些东西,不是一时半日的事情,但她必须去做。 既然知道这千年红狐就在寒王府,洛云卿想定然有法子弄到它; 施无邪原又将医放回原处,却带着洛云卿去了他的房间,将那颗凤凰心交给了她。 原来这凤凰只生长在昭云国,自然也是极其稀罕的东西,而这凤凰心则是心脏中结成的一颗五彩晶石。 施无邪将这等珍贵之物毫不犹疑地送给了她,洛云卿未曾推拒,承了他的好意,收下了这凤凰心:“无邪,谢谢。” “我留着它也无用,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东西,若能救你双目复明,也算它物有所值,我又何乐而不为?”施无邪倒是真的不怎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他能得到它们,也能送出它们,有失才有得,有得亦有失。 但这份心意对洛云卿来说,却比这凤凰心还要珍贵。 一时,天色将晚,洛云卿在上水庄园待了一整日,显贞和翎风都玩得很开心。吃过晚膳,施无邪提议去湖边放花灯,逛夜市,洛云卿欣然允诺,便带着显贞,翎风和小枫一起坐上马车出了门。 “姐姐,我能许愿吗?”灯火阑珊的湖泊岸上,许许多多的百姓在放着河灯,寒冬要来了,人们会在夜里点放河灯祈愿天降瑞雪,来年才好丰收。小枫虽稍许顽皮,但很是懂事。 “当然可以啊!”见弟弟如此开心,姐妹俩不再被病痛阴霾笼罩,显贞也绽开许久不见的灿烂笑容。 施无邪让意如意心买来好几盏河灯,翎风巧妙地没来搀扶洛云卿,而把这活计交给了施无邪,带着显贞和小枫到前边去放灯许愿,留施无邪和洛云卿二人相处。 “到这边来,我给你点灯。”施无邪自然而然拉着洛云卿,洛云卿也没有排斥,不知为何,即使他如此造次拉着一个女子,他的动作也是温润亲和得让人没有丝毫不适,洛云卿十分喜欢这点。 君子和无耻卑鄙龌龊小人就是不同。 这个无耻卑鄙龌龊的小人自然就是以轻薄她为乐趣的寒王凤千离。 察觉自己没来由地又想起凤千离,洛云卿脸色一沉,把凤千离从脑海里挥去。 意如点好灯,递给施无邪,施无邪放在洛云卿手中,带着她蹲下去轻轻搁在水面,然而洛云卿却并没有许愿,施无邪好奇:“难道你没有心愿?” “我有,但我习惯靠自己达成,不习惯求天。”洛云卿淡淡地一笑。 施无邪温润浅笑:“那是因为你内心足够强大。” 洛云卿却自嘲:“你也可以说我没信仰。” 对于她这种死过一次的人,她已不信老天。 “神佛有太多心愿要完成,少你我一件,其实也挺好。”施无邪风趣地道。 洛云卿笑了:“这么说,你也没有心愿?” “外人来我样样都有,真是不缺什么了。”施无邪尔雅笑道:“我若再许心愿,怕是连天都要不错过去; 。” 身后的意心噗地一声笑了:“公子,您还缺一样东西。” 施无邪扶着洛云卿起来:“哦,你说说。” “公子还缺一位夫人。”意心笑呵呵地道。 施无邪和洛云卿都僵了一僵,施无邪握住洛云卿的手,忽然紧了紧,温柔低笑:“是还缺一位夫人,云卿,你说呢?” 洛云卿很明白施无邪话中的意思,也得出来他对她是有好感的。 而她也对他有好感,虽然不确定这就是爱,但他让她很开心,相处很合适,而他这样的条件也足够完美,对于她这个死后穿越而来的孑然一身的女子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依靠。 不妨就这样和他相处下去,等足够信任他,也许她能敞开心扉,真正当他的施夫人。 施无邪拉着洛云卿的手,带着他她慢慢沿湖而下,来到一处柳堤上,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箫,伴着清风冷月,悠扬清润的萧音斜飞入耳,一时似蛟龙出海,一时如游鱼洗珠,一时又似那山涧飞瀑直流而下,激起云雾腾腾,一时又宛若树叶婆娑,呢喃低语……洛云卿惊叹,她仿佛能想象得出,他身着一袭雪色白衣,玉冠苏绶,临风而立,高雅如玉,温润如风。 洛云卿忽觉头上微微一沉,似乎是施无邪往她发髻上簪上了一支发簪。 “这支白玉凤首簪,乃为家母所留遗物,今日无邪赠你,你只管收下它,我等你便是。”施无邪的嗓音,有着说不出地温柔细致,如一缕温热的茶,一直融入人的心里。 洛云卿想不到他可以透她的心思,心头微微感动。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嘴角牵出笑容,将那发簪簪得更紧了些。 意如和意心站在那后头,纷纷露出喜悦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靠在湖边,一名护卫来到柳堤上:“上水公子,打扰了。” 洛云卿蹙了蹙眉头,施无邪道:“何事?” “小人乃是十二皇子扈从,殿下在那,差遣小人来传个话。” 施无邪远眺了一眼那边的豪华马车,“何话?” 洛云卿便听这名护卫道:“殿下让小人来传话给这位云卿小姐,殿下说,今儿要小姐履行诺言,请小姐随小人上马车吧。” 这回换施无邪蹙起眉头:“云卿,可有此事么?” 洛云卿心里暗骂这个凤意虹,来得这么巧,显然是故意而为。 “我的确答应他一件事,只没想到他今儿就来找我兑现。无妨,我去便是。你我改日再叙,显贞、翎风和小枫就让她们今晚玩个痛快吧。” 见她如此说,施无邪便不再多问:“嗯,那好。” 洛云卿便在那名护卫带领下,上了凤意虹的马车; 和皇子约会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云儿,许久不见。”马车上,凤意虹笑意传来。 才几天而已,洛云卿翻了个白眼。 “十二皇子来得可真巧,怎么,怕云卿不兑现承诺,派奴才跟着我不成。”想到今日难得高兴,生生被凤意虹给搅了,洛云卿就想在这位整日无所事事的放荡皇子身上扎他几根毒针。 凤意虹伸手一捞,将她捞进怀里,一手握着玉扇,笑意融融地道:“本皇子特意派他们保护你,怎么是跟踪呢?” 洛云卿皮笑肉不笑地:“殿下,请您庄重点好么。” “呵呵,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和本皇子约会,约会拉拉小手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洛云卿:“……”这厮和凤千离一样无耻! “赶马!”凤意虹对外面的护卫道,马车颠簸起来,也不知他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小云儿,坐稳了,可别摔出马车……”也不知是不是这混蛋有意的,马车明明奔驰在平整大道上,却颠簸得像是在走山路,洛云卿眼睛不见,扶也没处扶着,凤意虹趁机将她揽在怀里,明目张胆地实行他约会的‘权力’。 洛云卿――姐!忍!了! 谁让皇室里的男人都那么缺爱呢。 “十二殿下,您别忘了,云卿的名声有多臭,您不觉得该找个偏静些的地方,好掩饰您尊贵的皇子殿下和我这种污秽女子往来之举么。”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洛云卿显然听得出,这里是一处繁华之地。 凤意虹笑嘻嘻地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盛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凤意虹最是个不羁不拘之人,名声虽比不上你臭,但也所剩无几,咱们正好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洛云卿:“……” 凤意虹握住她的手:“小娘子,下来吧?为夫的带你享尽这人间极乐繁华。” 洛云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呵……殿下真是‘有心’了!” 凤意虹可没错过她嘴角那一丝咬牙切齿的笑意。 她越是如此,他越是喜欢得紧。 “这里,是什么地方?”洛云卿不见,只听得周围喧哗热闹,行来人往,酒香肉糜,远远的笙歌鼓乐。 “放心,这里不是什么花街柳巷,不过,这地方可比那花街柳巷还要好玩十倍。”凤意虹兴致勃勃地,有些迫不及待拉着她往前走。 “哦,凤京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么?”洛云卿却将他反拉了回来,忍不住问道。 ------------ 第七十章 驼鸟赛跑? 洛云卿虽不见凤意虹表情,但她听见,他玩味地笑了声! “死亡赛场,听说过没?” 死亡赛场? 这称呼一听就慎得慌! “什么鬼东西。百度搜索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拜托,约会有必要搞得这么血腥? 凤意虹摸着下巴,兴味盎然地解释,“这里,是盛京最大,最猛,最隐晦,最高档的赌场!” “它有什么特别么?”既然他弄得那么神秘,可见这不是一般赌场。 凤意虹赞赏她的聪明,“当然!这里的主人,养了一群宝贝,小云儿,你猜,是什么?” “往来好赌的,不过是牛、马、鸡、鸭、鸟虫之类的。还能是什么活的宝贝?” “驼鸟!” “驼鸟赛跑?” 想不到这里古人竟也玩驼鸟赛跑,这的确让洛云卿意外。 更别说,凰倾大陆甚少有驼鸟吧。 “也是畜生,有什么稀罕。”她对这类玩物丧志的东西,没兴致。 “你有所不知。”凤意虹摸着下巴,笑呵呵地道,“真正有趣的,不止是这一群驼鸟,而是这赛场里的规矩。凡赌者,必得压上身体上的一部分,每局必要见血,如此方才有意思。” 洛云卿眯眼,拿命来赌么? 输了的人不死,多半都会残废吧。 这天子脚下的人,果然好胜斗勇,也是,盛京是权力汇聚的顶峰,权贵之人无处发泄时,可选择这里一逞心头之快,而这种血腥黑暗赛场,也就迎合了不少人胃口。 不过,她很好奇,什么人能在皇城脚下,开上这么一间黑色赛场? “不知这幕后老板是谁,有这本事,光是弄到一批鸵鸟,就已经让人佩服了。”洛云卿试着打探。 “嗨,盛京城能有这财富的人,数不出几个,你想知道他家的幕后老板是谁,很简单,去问问送你这支白玉凤头簪的主人,就知道了。” “殿下言下之意,无邪是这里老板?”洛云卿轻声嗤笑:“无邪有这财力,但这不是他的作风。” “好一个一口无邪长,一口无邪短。你和他也没见过几回面,怎么叫得如此亲热,你可别忘记,今儿个晚上,你——是本皇子的女人。”凤意虹醋意溜溜地道。 洛云卿显然不给他面子,不予理会。 凤意虹只得摸摸鼻子,笑道:“是啊,被你穿了,不过本皇子也没说错,这儿是国师地盘,你说,和他施无邪有关系没有?” 国师施遨天? “你们皇家,就不管管么?”既然晓得,却任凭这种滋生暴力和血案的地方盘踞在皇城脚下,皇族太傻,还是太纵容; “这种好玩的地方,为何要管?”他显然不语正面回答,打趣敷衍了她。 “等等!”他还真想把她带进去不成。 “你胆子不是一向挺大,怕进去?”凤意虹刺激着她。 洛云卿不见,但也理了理衣袍,微微扬起下颌:“有什么可怕的,云卿只怕十二皇子不要后悔才好。” 她是别人眼里,公认破鞋一只,两嫁两不成,还怕和他堂堂皇子出现在人前秀恩爱? 亏的是他,横竖她不亏! 被凤意虹拉进来,她不见,他就为她介绍,从耳旁热闹可辨,这黑色赌场里正是人满为患时。 从他介绍可知,场内以木制屏障设了环形赛道。 赛道两旁构筑了高台,台上摆着酒水桌,不仅每桌爆满,连赛道两旁都挤满了人群。 顾客间,穿插着端茶倒水的小二。 这里头倒是不缺女人,既有达官显贵里的女人,也有专为陪爷们吃酒的伎女,浑浊男人气息中,混杂着浓浓胭脂水粉味道,十分地刺鼻。 “哟,十二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可好久没赏光了!” “久吗,上回来,记得也就半个月前吧?” “是是是,这不,您不来,小的这一直惦记着!” “老徐,有位子没有!” “您说的,殿下赏光,岂能没您座位!刚好,那还剩了一桌上位呀!” “很好。” “这位姑娘是……”叫老徐的打量着洛云卿。 洛云卿知道瞒不住,索性自报家门:“初次见面。太医令府,二小姐洛云卿。” “什么?”老徐愣住,他伸出手来往她面前晃了晃,还真是个瞎子呀,难不成她就是休了叡王的洛府盲女? “呵呵,小云儿,你还真是大方呀。”凤意虹想不到她如此坦然,道出自己背景。 顿时有不少目光投来。 “快,那是十二皇子!” “那女的真是个瞎子?” “她怎么和十二皇子厮混一起,这可有意思; 。” “啧啧,这女的,可不简单呀!” “十二皇子素来放荡不羁,可品味没这么差过,他何故要捡这破鞋来玩?” 如果洛云卿能亲眼见,她会到,凤意虹把这些非议,完全当成了享受。 “十二弟,来得刚好。”忽然一个冷沉的嗓音,清越地响起。 洛云卿认得,这是太子凤锦岚的声音。 “二哥那,有沏好的碧螺春,有烫好的清河酒,不如坐一起去?”凤锦岚会在这里,并不稀奇,国师素来就与太子一党过往甚密。 “这可是来得巧了,几回来,都没碰着二哥。”凤意虹笑呵呵地道,“小云儿,你觉得这提议如何?” “太子盛情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想着有太子在,凤意虹这家伙多少会收敛些。 不过,她错了。 来到座位上,凤意虹大喇喇将她拉到身前,拥了她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不坐近点,赛事开场,本皇子如何跟你介绍比赛的精彩呢。” 怪不得他和凤千离亲近,两兄弟同父不同母,性子里的无耻倒是一挂儿的。 凤锦岚着他们,只是淡笑:“十二弟,何时你与洛姑娘走到一起了。” “不久不久,就近日。” “赛事要开场了。”凤锦岚没有追问,只是多了洛云卿一眼。 “二哥!”凤意虹喊,“这是今晚第几场了,赌的是谁呢!”他一边喊,一边摘了盘子里一颗葡萄剥了皮儿喂给云卿。 云卿佯装笑意,吞下去,一并狠狠咬了他手指。 凤意虹眼见着鲜血冒出,只差没断骨头。 他拔回手,往身旁护卫衣上擦了擦血,低声啧啧道:“好个狠心的小娘子,你还真舍得这么伤为夫呀!” 凤锦岚瞥他们一眼,说:“第二场,这场像是王员外之子,和骁骑参领之子的赌约。赌的是各自一条手臂。” 都是五品以上官员之子,竟然如此狠赌,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哎呀!这不是叡王吗!王爷竟也来到咱们这等小作坊,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老徐的喊声就在耳旁响起来,洛云卿蹙眉,凤清奕也来了? 怎么今儿,都敢着上来,凑一起了。 凤清奕原本是冲凤锦岚而来,上回打铁铺刺客一事,被怪在了大哥凤沛桀头上,虽然大哥为人自负急躁,心胸也不怎么宽敞,但凤清奕还能清楚明白,给大哥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公然让人当街刺杀于他。 要不是他担保着,父皇一怒下,就要摘了大哥‘康王爷’的头衔; 最后,父皇罢了大哥协助督管建造无极殿一职。 大哥不在,他还真是失了个臂膀。 只怕下一步,太子凤锦岚就要再使阴招,来阻碍他建造无极殿! 凤清奕想到这,十分气愤,忍不住要来找凤锦岚对峙。 可没想到,却撞见凤意虹和洛云卿。 他们竟然,竟然当众做如此亲密之举! 凤清奕生生觉得,脸上无光不说,还说不出地难堪。 “小云儿,我六哥来了,你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赶紧地,打个招呼呀!”凤意虹怄死人地道,仿佛完全没见凤清奕青了的脸色。 洛云卿好气地暗地下死里捏了他一把,嘴上冷淡地道:“十二殿下,叡王爷怕是不想见到我,何必凑了上去,让王爷膈应呢。” 凤清奕捏握拳头,一声冷哼,瞪着凤意虹,“十二弟,这女人可不简单,你和她亲近,当心臭了你皇子名声不说,还弄得满身脏!” “嘻嘻,不是人人都有六哥那际遇,我和小云儿,情投意合的,她哪里舍得休我,至于脏不脏,这里谁又不是一身脏呢。”凤意虹笑眯眯地道,“是吧,小云儿。” 凤清奕脸色蓦地一冷:“你!”这混蛋十二弟,分明是在讽刺他! “十二殿下待我极好,云卿向来只厌恶薄情自私之人。”这凤清奕,她早晚还要再收拾他! 他很尊贵,很干净吗,也不过是依赖他父皇的一个窝囊废! “你!”凤清奕一下子被云卿气得怒火中烧,着周围人指指点点,他又回想起被云卿休了耻辱来,凤清奕狠狠压下心中怒火,“十二弟,你敢和本王打赌吗!本王赌你今儿救不了这女人,本王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他不好直接和一个女流之辈较劲,于是把话冲着凤意虹而来。 凤锦岚在旁但笑不语。 这个六弟,向来沉不住气。 白白浪费好地位。 “云卿真是受惊,竟然能惹得叡王爷发如此大火气。”面对凤清奕这番挑衅怒气的话,洛云卿是真被他惹毛了,就他面子尊贵?王爷,您这可是赶着送上门来的! “不过王爷似乎弄错了,云卿何须十二殿下相护?”她盈盈站起身来,循声面对凤清奕方向,“要赌,我自己来!” “你——不知羞耻!”凤清奕大为恼火,他没想到她竟然敢一再挑衅他的威严。 “王爷是输不起面子,还是不敢跟我赌呢?” ------------ 第七十一章 叡王的羞辱 “放肆!” 凤清奕颜面扫地,勃然大怒,又不甘自降身份和一个女子下注。百度搜索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 赌场里不少人涌过来起哄,凤意虹嬉笑道:“六哥,不巧,今儿她既是跟我来的,六哥要惩罚她,十二弟我自然要护短。不过小云儿也开了口,如果六哥和她赌赢了,那六哥要怎么罚她,教训她,是六哥的事。” 凤锦岚在旁适时地添了一句:“十二弟,让父皇知道你唆使清奕干这种不体面事情,父皇必然会体罚你,你不帮着劝解也就罢了,还在这煽风点火。你知道的,父皇眼里,清奕一向乖觉懂事。” “笑话!谁说的本王不敢!” 凤清奕冷笑,“洛云卿,你今日若是输给本王,本王要将那日被休之辱一并讨回!” “清奕,你这是何必,你该不会是有意的吧?你也知道这场子有一半是我的,你若在这出了事,父皇倒要怪责到我头上。好了,气气也就行了,我这有酒有菜,我们兄弟几个难得一聚。”凤锦岚慢条斯理的继续说着。 太子这几句话,似是在劝架,其实这才是真正煽风点火,不着痕迹。 凤清奕的性子过于骄傲,这句句,都煽在凤清奕弱点上。 “二哥不必担心,就算出事,我也不会跑到父皇跟前告你的状!” 凤清奕完全上当。 “清奕,你误会我了。” “不必多说!” 凤清全然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此刻只想找洛云卿的麻烦。 洛云卿心中惊叹,太子到底是太子,比凤清奕聪明得多。 怪不得皇帝屡屡想废储改立凤清奕,却屡屡没能成功。 不仅仅是因为凤锦岚有国师和上水庄园支持太子,凤锦岚本身也是个够冷沉的。 “小云儿,你可要替本皇子挣脸,万一你真输了,本皇子也保不住你哦。”凤意虹完全不在意兄弟间的剑拔弩张,他仍旧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 “殿下还是想想怎么保自己吧。”凤清奕今晚受的气肯定不会罢休,既然发了誓不能拿太子出气,那凤意虹肯定就会成为倒霉的那一个。 凤意虹这家伙,不想着怎么甩脱她,还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和她有不正当关系; “有小云儿你这句关心,本皇子就是死了,也足以瞑目了……”凤意虹没个正经地道。 洛云卿懒得管凤意虹死活,扬声道:“老徐,麻烦你带我下去。我眼睛不见,只能通过触摸来挑选鸵鸟。当然,如果叡王爷觉得这样算云卿犯规,云卿可以胡乱指一只就是。” 凤清奕冷淡道:“你是个瞎子,本王让你。来人,带她下去!” 老徐带洛云卿下去挑鸵鸟,耳尖的她,听见凤清奕身旁随从低声道:“王爷,当心这女人使诈。” “本王会不知道?”她听见凤清奕冷冷地咬牙,“本王绝不能输,必要时……懂了吗?” “王爷,属下明白……” 在洛云卿挑鸵鸟的时候,整个赌场里沸腾起来,众人大肆下注! “五百两!我赌叡王爷赢!” “一万两,还用赌吗,那女的是疯子,她能赢得过王爷?” “我赌三千两!” “嘭!”“这是我全部地契和家当,全赌了!我压叡王爷!” “我……我还是赌洛二小姐赢得比赛,毕竟这是驼鸟赛跑嘛……” “你傻呀,他可是王爷,还怕挑不到最好的?” “不管了,我就剩这点本,干脆赌了!” …… 凤锦岚身旁公公低声道:“太子殿下,可要……助叡王一臂之力?” “去吧,去告诉他们,将那只‘凤鸵’拿出来挑给清奕。”凤锦岚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公公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风,便立即有人下去安排。 “可今儿叡王若赢了,不光是国师这场子要陪不少银子,那洛二小姐也要遭殃呢……” “不急,本王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凤锦岚觉得,洛云卿敢挑衅凤清奕,似乎不单单只是冲动。 这女子,好像不简单。 …… 洛云卿挑好了鸵鸟,回到观赛筑台上,全场屏息静气,紧接着,随着“噹!”的一声锺响,七八只蓝颈鸵鸟冲破栅栏,呼啸而出:“嘭!”栅栏倒地,鸵鸟奔腾! “噢罗罗罗!”整个赌场里热血沸腾,无数人雀跃而起,呼天抢地的吆喝着,驱赶着飞奔的鸵鸟。有人则吹着响亮的口哨。 呼声振聋发聩,喊声惊天动地。 “叡王; !叡王!叡王!” “小宝贝们,快跑啊倒是!” “噢咯咯咯!咯咯咯!” 洛云卿不见鸵鸟飞奔的场面,只是全神贯注听着它们的声音,下面以木栏栅围成的赛道上,设置了一些屏障,鸵鸟一步可跨越数米,踢腾起来,将障碍踩翻,一路不断发出巨响。 当中有只鸵鸟体能要强盛得多,从一开始就奔在前头,将其余鸵鸟远远甩在后面。 她动了动耳廓,听见沸腾声中,凤清奕身旁太监细声道:“王爷,您的鸵鸟遥遥领先,来是赢定了……” “本王要把那日羞辱,通通讨回来,这可是这女人自找的……” “说的是,王爷一定不能轻易饶了她……” …… 就在他们低头交耳时,洛云卿指间射出一根银针,只见那群鸵鸟当中,落后的几只鸵鸟里,一只鸵鸟陡然扑腾了几次,撞开其余同伴,呼啸着往前跑去,眼几个飞跃的跨步就要追上第一只。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跑!跑!跑!” “那只鸵鸟要追上了!哎哟喂!” 洛云卿不动声色将手收回袖中。如此沸腾场面,她听声音根本无法辨别哪只是她挑的,她不过是刚才动了手脚,在挑的鸵鸟身上,洒了些药香。 凭她敏锐异常的嗅觉,通过药香飘来的方位和速度,她以银针刺激鸵鸟飞腾,再没用的鸵鸟,也会被激得疯狂飞奔。 不过,使卑鄙手段的人不止是她,眼她的鸵鸟超越而去,凤清奕的人伺服于人丛中,不惜趁机对她的鸵鸟下手,只听‘砰’地重响,似乎有只鸵鸟摔在了厚厚的泥墙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这!” “哎哟喂,好险,刚才险些被超,好在它自己撞翻了!” “哈哈,这回赌已成定居,叡王爷赢定了!” 洛云卿从淡淡飘来的药香气息辨别,知道自己的鸵鸟受伤了,在缓慢的奔跑中。 她指间又滑出一根银针,欲往奔跑在最前头的那只凤鸵射去,只是还没射,却听赌场里陡然一阵呐喊:“跑啊!跑啊!哎!它怎么停下来了?!” “噢咯咯咯!嗨,你它大爷的倒是给老子跑啊!” “怎么回事!?”洛云卿又耳尖地听见凤清奕疑惑声,“为什么会停下来!” “这,这……王爷,这是极少发生的现象,这不清楚啊……” “混蛋!”凤清奕语气中显然又惊讶又气恼,“快想办法; !” 然而每个人的耳边此时此刻都传来锺响:“噹——!” “比赛结束,叡王输、洛二小姐获胜!” 洛云卿蹙着眉头沉吟了一会。 她还没出手呢,会这么巧合?还是说谁暗中帮了她一把。会是凤意虹么? 不论如何,结果是她想要的。 整个死亡赌场都沸腾了,唉声叹气的,呼天抢地的,呐喊骂娘的,总之他们都输惨了! “啪、啪、啪。”凤意虹拍着折扇,“精彩,精彩。” 凤清奕整张脸发青,只恨不能杀人。 “六哥,认赌服输哦。”凤意虹不怕死地戏谑,“老徐,这里的规矩是怎样,给洛家二小姐说说。” “不必了!”凤清奕咬牙,死死捏住拳头,冷冷着洛云卿,“本王给她一根手指!” “哎哟喂,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王爷!”旁边有人劝道。 “六哥,行啦,你若真把自己弄残废了,小云儿怕是比死更惨,父皇还不剐了她皮么?”凤意虹调侃道。 “一切,有本王担着!”凤清奕咬牙切齿。 洛云卿悠悠然冰冷的嗓音,媚耳地响起:“王爷,您金贵至尊之身,云卿区区民女,就算赢了也不敢要王爷以血来偿。再说……这鸟畜比赛,多少有些图个运气。就算今晚侥幸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你,什么意思?”凤清奕狐疑地瞪着她。 洛云卿魅然低笑:“这样吧,云卿想跟叡王爷,亲自再比试一场!” “什么?”身旁众人发出唏嘘之声,“她疯了吧!” “洛云卿,你想要什么!”凤清奕的神情变得更加狐疑。 “比试,一场真正的比试。如果王爷能赢了我,云卿愿自废双腿以此谢罪。若是王爷输了,云卿则要跟王爷讨一样东西,王爷觉得如何?” “大胆,你好大胆子,敢和王爷讨价还价!”有不知趣的小奴才喝道。 “你说,什么东西!”凤清奕的目光冷如利剑。 洛云卿轻声冷淡地笑道:“云卿要您的——无极殿建造都察一职!” 忽然一下,四周里鸦雀无声。 很快,周围的沸腾更甚。 她甚至还感觉到凤锦岚,和凤意虹等人投来的一道道惊疑和极其复杂目光。 “你……说什么?”凤清奕惊讶,且愕然。 ------------ 第七十二章 云卿的挑战 “你放肆!” 凤清奕身边的奴才放声大喝:“这种事情,也是你能拿来跟王爷讨价还价的吗!” “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和王爷讨价还价,而是在下赌注,如果王爷觉得我一双腿还不够,云卿这条命也可以拿去,前提是王爷敢应战,敢和云卿再比一把!”洛云卿傲然不屑地道。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王爷,这洛云卿实在可恶,奴才应该把她就地处死!” “住口,蠢货!”凤清奕一个掌掴,将那不识趣的小奴才打翻在地,滚了几滚,嘴巴裂开,鲜血直流,嗷嗷痛呼。 “洛云卿,本王就跟你比这一把!” “王爷决定了?” “说吧,你想怎么比!” “好啊。”洛云卿轻轻拢了拢鬓发,“三日后,行宫教场,云卿想要和王爷讨教讨教行军布阵之法,三局两胜,王爷以为如何?” “哎呀呀,你们听听,她竟然敢和王爷比试兵法!” “哈哈,就是,这女的还真是个疯子……” “行军打仗乃是男人的事,她不比些文题,却挑这个来比,我她是不想要命了。” “我瞧着也是,她不会是想死在情郎手里吧?” “是啊是啊,当日盛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洛家盲女恋慕叡王……” 赌场里沸腾得像是一锅煮开了的粥,大家摇头的摇头,讥笑的讥笑; “洛云卿,你眼睛瞎了,脑子也糊了吗,你确定你要跟本王比试这个?”凤清奕身为皇子,自幼便学习用兵之道,她区区女子,凭谁听了都会笑掉大牙。 “王爷这么怕我输吗?”言下之意,王爷舍不得云卿自残么? “你——”凤清奕咬了咬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的能言巧辩?这女人太会伪装! “三天后,本王等着你怎么变废物!”凤清奕留下这么句气话,便拂袖扬长而去。 “喂,你真不想要命了?”凤意虹走过来,以扇柄轻轻敲了敲洛云卿的肩膀。 “谁说我一定会输了?”她抓住他的衣袖,“十二殿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这事,和你可脱不了干系。” 凤意虹听出她言外之意,眯起眼睛笑呵呵道:“让本皇子猜猜,也对,是本皇子带你来此,父皇一定会认为此事是我预谋,这无极殿督察一职,可是块巨大的肥差,父皇他一定会认为我狼子野心,用这种卑鄙手段想从六哥手里夺过来。父皇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轻易让六哥把督察权交出来,父皇一定……会赶在比试前,惩戒我,除掉你。” 说道此处,凤意虹用力一拍折扇:“呀喂!这还真是事态严俊,你这小娘子还真狠心啊!” 明知道会拖他下水,她还敢挑衅璃水国最受皇帝**爱的皇子! 她根本没从他语气里,听出半点着急之意。 “不过,急也没用,我这人有个长处,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怕什么。” “是啊,十二殿下没权没势的,在诸位皇子当中您实在不怎么有说服力,皇上会想,殿下您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洛云卿勾了勾嘴角,“殿下素来和寒王亲近,皇上说不定会直接怪罪寒王,一切有寒王这个个高的为殿下顶着,殿下着实是不需要担心什么。” “我现在相信,这世上有人的心肠,比四哥还要毒,还要弯,哎……亏四哥这么器重你。他待你也不薄,你这么陷害他,就不怕四哥恼怒之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吗,四哥最擅长虐人,且手段极其残忍冷血。” “十二弟。” 忽然间,凤锦岚来到他们跟前,打断了他们的说话。 “对了,二哥,今天小云儿帮你们赢了不少的钱,二哥怎么说也该回馈一点子不是么?”凤意虹油嘴滑舌地道。 洛云卿一下就听出来,他这是想把祸水往凤锦岚身上引。 “是吗,不过今天我的确难得高兴。你想从二哥这讨什么,说罢。”凤锦岚淡笑着道。凤锦岚的语气,藏得很深,此人喜怒很难拿捏得准。 “二哥,听说你和国师养了一对会说人话的八哥,不如带我们去; !” “不是八哥,那是一对凰曲鸟,比八哥更聪明。” “啊,对对对,八哥没什么稀奇的,我说的就是这个,这个凰曲鸟!” “可以。二哥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 “还是二哥大方,如此再好不过!”凤意虹嬉皮笑脸的,实则满腹鬼心思。 洛云卿则在猜度凤锦岚的心思。 凤锦岚这时候带她和凤意虹走,矛头就会指向他,凤意虹显然是想找个避难的地方,凤锦岚不会不明白,却还是答应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从凤锦岚设计打铁铺刺客一事,嫁祸给大皇子,直到大皇子凤沛桀遭皇帝怒罚,可见凤锦岚也很想得到无极殿督造权。 “如何,云卿姑娘可有兴致赏光?”凤锦岚含笑着云卿。 “我……” 洛云卿才刚张开口,突然一股气息逼迫而来,一堵嗓音魅惑响起:“她和本王事先有约,今晚不适宜跟太子去国师府上凰曲鸟,二哥,改日如何?” 能有如此魅惑高雅的嗓音,且语气里颇多睥睨邪肆,气势又绢狂霸道的男人,璃水国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来……凤千离! …… “他,他是谁?” “他就是寒王!” “什么,他就是寒王?” “还不快跪下,你们想死吗,寒王可不是一般人!” 赌场里原本还在沸腾喧哗的男人女人们,因凤千离的陡然出现,而混乱不堪,一时不少的人跪在地上叩头请安。 庄蒙庄野带着护卫分开人丛,凤千离傲然邪魅绝立于人前,那份气魄即使不见,也让云卿倍觉压力。 凤锦岚眼尾的淡笑,暗暗添了几分毒蛇般的冷厉。 民众如此忌惮凤千离,比他这个太子更甚,这的确让凤锦岚没面子。 “是吗,如果四弟和洛姑娘有约在先,四弟当然可以带她走。”凤锦岚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洛云卿感觉到凤千离就站在她跟前,她能闻见他身上浅浅幽昙花香,“王爷,民女何时跟您有约了?” “本王提醒过你,用完本王的花,记得要来跟本王谢恩,你倒是忘得快。”凤千离嘴里说着,眼神却睨了一眼凤意虹,“意虹,见四哥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要走呢?” 凤意虹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挑开折扇,笑嘻嘻地道:“啊,没有没有,四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在苦恼今儿会不会横尸街头呀。” 从刚才凤千离进来一刻,凤意虹就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几乎掐在他脖子上; 四哥他的眼神,够毒的啊! 不就是借他的女人来调剂一下生活情趣,四哥,你至于么。 凤意虹原本是真对云卿感兴趣,可自从上回街头惊马一事后,凤意虹算是清了,四哥对云卿有种特别的感觉,凤意虹早把云卿当成了心目中四嫂,他也就是****,绝不敢跟四哥抢人。 “王爷,您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洛云卿低声咬牙一字一句道。 “你忘了,反来质问本王?”他言辞凿凿地说。 行,您是爷,官大压死人! 云卿想翻个白眼,还没等她翻呢,凤千离便捉住她的手,将她往外带:“跟我走!” “王爷,众目睽睽下,您就不能注意点。” “哦,你都给本王捅了这么大篓子,还会担心本王名声么?” 想必今晚赌场里的事,他已经得知了。 又是一道阴寒的冷光,对着凤意虹射去,“意虹,不想死的,就跟我一起回府。” 凤意虹冷不禁地摸了摸自个脖子,今晚到底是他**了她,还是他被她害惨了? 跟四哥回府比起来,貌似他一个人开溜,还要更安全点吧? 不过,像是想到他的主意,庄蒙庄野面带微笑挡住去路:“十二殿下,走错方向了吧?” “别以为本皇子打不过你们!” “殿下可以试试。” “你们……”凤意虹还真打不过这两只,他们可是凤千离随身护卫,高手中的高手,他就算打得过一个也打不过两个。凤意虹只能灰溜溜地跟了上来,走时还不忘回头招手笑笑,“二哥,别忘了啊,改日带我去瞧瞧那凰曲鸟——诶诶,别拽我呀!” 庄蒙庄野一左一右架着凤意虹,大步流星出了赌场。 “太子殿下……怎么办,万一三日后比试真能实现,这洛二小姐要赢了叡王,拿下无极殿督造权,这事可就麻烦了。”凤锦岚身旁的那名随侍太监道。 “不急,父皇一定会阻拦。且真比试的话,谁胜谁负还不一定。稍安勿躁,再且商议。”凤锦岚冷淡的拂了拂衣袍,低声道,“将那只被她射伤的鸵鸟带走……回府。” “嗻。” 这里,凤千离将洛云卿直接甩上自己坐骑,从声音听辨,他似乎来得很急,随行带着一队十几人的护卫。都套着铠甲,像是从城外赶回来。 洛云卿听见低低“吓”的一声,他夹紧马肚子纵马奔驰起来,跑出没多远,哗啦一下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少的铠甲护卫军,将他们重重包围住! ------------ 第七十三章 四哥,算你狠! “吁——!” 凤千离勒马停下,彪悍坐骑在原地踢踏嘶鸣,他的手从云卿腰上绕过来,霸道揽于怀中。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哪来的兵如此冲撞,不知道这是寒王府的人马吗!”庄蒙驱马踱步上前,冷锐的目光扫视着重重的铠甲护卫军。 洛云卿听见有一人跃下马背,大步跨过来时身上铠甲铮铮作响,那人单膝跪下,声如洪钟:“卑职乃皇宫一等护卫赵丹,参见寒王爷!卑职无意冒犯王爷,实乃奉圣命前来带太医令府二小姐洛云卿进宫面圣,还望王爷体谅!” 消息传得可真快,这皇城里的兵马来得更迅速。 想必听见消息的皇帝,一定震怒万分。 凤千离魅眸中,尽是睥睨邪狂的光芒,“告诉父皇,她,本王带走了。” “王爷!还请不要让卑职难为,皇命不可违抗,卑职若完不成任务,就要人头落地!”那一等护卫赵丹并没有要让开道路的意思。 “你的命与本王何干?”凤千离言语中的睥睨邪狂简直让人惊骇。 “王爷——那就莫怪卑职无礼了!”那一等护卫赵丹也算是个忠心的。 “你以为,你拦得住本王?” 话音未落的同时,凤千离的坐骑陡然长啸嘶鸣一声,拔起前蹄一跃而起,洛云卿只觉一下子失去重心,迎面急风扑来,他竟然腾空将马对着铠甲护卫们冲了过去! 腾空跃起的彪悍黑马发出刺耳尖锐的嘶鸣,带着千斤重力,踢向那一等护卫赵丹,众人只见马背上,凤千离和云卿的身姿傲然宛若天人! 远处闪过一道细长的闪电,冬雷阵阵,细雨蒙蒙! “大人,当心啊啊!” 那一等护卫赵丹眼凤千离的马就要踩踏在他身上,横冲而过,他竟也不避开。 千钧一发之时,旁边的护卫冲过来将赵丹猛然拽开; “嘭!”地巨响,马儿落地,这一跃就是三丈之远,气势惊天,那些个铠甲护卫军根本无法抵挡,并且被凤千离嚣狂的气势震得无以复加! “王爷!王爷——!”那些铠甲护卫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凤千离要扬长而去。 “赵丹,十二皇子你可以带走。”凤千离策马前奔,只留下这么句话。 “诶,不是——四哥!你,你这也忒不厚道了啊!”凤意虹惊掉了下巴,哎唷喂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四哥,四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四哥!四——” 身旁细雨一阵狂扑,携带着阵阵奔驰的马蹄声,乃是庄蒙庄野甩着寒王府护卫队跟随而去,竟真真只留下他一个人。 凤意虹噗了一口飞溅到嘴里的雨水,他两只眼,瞪着无数双眼,笑得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那个,天色不早,,都下雨了,你们也赶紧的回宫去吧,父皇开明通达,是不会砍你们头地!” “唉哟,疼!”冷不防他一个转身撞在一张结实的铠甲上。 “十二皇子,请您跟我们一起回宫面圣!”无数铠甲护卫军挡在他跟前。 “大人,那洛府二小姐被寒王爷带走了,怎么办,追是不追?”这边护卫扶起赵丹。 赵丹神情凝重,深深吸了口气:“不必追了!寒王有心袒护,你我再追上去亦讨不着好处!” “那,我们如何向皇上禀报?” “先把十二殿下带回去交差!”赵丹握着腰间佩刀跨上来,“十二殿下,得罪了!” “你们——”凤意虹话没说完,这赵丹竟然一拳下来,将凤意虹直接给砍晕了,谁都没料到,一时愣在原地,赵丹洪钟般的嗓门大喝:“还什么!难不成让十二殿下也溜走!真不想要脑袋了吗!” 凤意虹晕厥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四哥……算你狠…… 来**四嫂神马的,以后还是不要玩了…… 还有,这个这个叫什么,什么丹的……爷跟你没完…… 众人一拥而上,抬起凤意虹回宫复命去了。 至于凤意虹的那几个随身的护卫奴才等,早已被钳制住,一并捉住进宫去。 …… 皇宫。 “砰——!”御房里传出巨响,飘出浓浓的火药气味,殿外冬雷闷雨,夜影朦朦,明亮的宫灯下,宫女太监们个个屏息静气,生怕被里头怒火烧上身。 皇上头回对叡王爷发这么大脾气呢。 奴才们听见这巨响,都想要探头往里头瞧瞧动静。 “混账——给朕跪下; !” 陡然暴怒的大喊,又惊得一个个缩回了脑袋。 此时此刻,御房里头,凤清奕铁青着一张俊美的脸庞。 “父皇,儿臣只是……” “跪下!”皇帝又是一声暴怒大喝,凤清奕这回明白,皇帝是真火了,只得顺着皇帝的怒火跪了下去。他身旁的一名年纪较大的太监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王爷他……” “王春!你身为叡王府总管,不好好顾叡王,闯出这种祸来,朕现在就能治你一个懈怠之罪!”正在气头上的皇帝根本不容旁人的辩驳。 那王春谨了谨心,立马不再多言。 “父皇,您有火就冲儿臣来,王春他一直很尽心!”凤清奕几分任性的道。 皇帝扶着桌案,踢开满地从龙案上扫下来的东西,痛心疾首地着这个让他又喜又愁的儿子:“你要去那种地方玩闹,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居然拿无极殿督造之权,来跟一名女子打赌比试,你就不怕丢了你堂堂王爷的脸,丢了我璃水国皇家的面子!” 凤清奕出了赌场后,就有些懊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可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他不可能收回,那样更让人瞧不起。 他本就因洛云卿遭人笑柄,心里一肚子火,委屈得不得了,这会子再受他父皇的指责,更是露出绝望痛心之色来,痛极反笑:“面子……父皇,当儿臣不得不被逼着娶一个瞎子的那天起,儿臣还有脸吗?” 他痛声喊着:“儿臣这一切,难道不是败父皇所害!败皇奶奶所害?儿臣什么也没做,凭什么非得是我来娶她!儿臣今儿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出出心里的不痛快,可谁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儿臣也不想啊,父皇——儿臣也不想啊!” 着儿子如此痛苦神情,皇帝大骇。 怔怔的倒是大退了两步:“……” “父皇,如今事已成舟,您要怎么责罚儿臣,儿臣无话可说。”凤清奕颓然的跪在那里。 着凤清奕发白的脸色,皇帝心里头忽然又生出不忍来。 “嗨。”心头大大叹了声。 “皇上……王爷自上回大婚一事大病后,又加打铁铺遇袭受伤,到今儿这身子还没好全……天阴冷寒的,跪多了……伤身。”王春见机在旁边慢慢进言道。 皇帝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半:“还愣着做什么,扶你主子起来!” “嗻!”王春两步跨上来,搀扶凤清奕。 “不必了!”凤清奕却倔道,“父皇,儿臣有错,理当受罚,但三日之后的约定比试,儿臣一定要去!” “你说什么,你——”要不是着凤清奕苍白的脸色,皇帝心里这口怒火险些又烧了起来,强行压下,气道:“你先起来再说!” “父皇若不答应,儿臣长跪不起; !”凤清奕自知丢了人,可他骄傲无比的性子,不容他再落一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把柄在外人眼中。并且,他若不赴比试,外头的人该怎么想他,不但要说他被一个女人休了,真会说他怕了她洛云卿! “清奕,你,你太朕失望了——!”皇帝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倒退两步,撞在龙案上。 “皇上,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皇帝身旁内侍太监急忙上来安抚。 凤清奕见此状,也露出焦心的表情来:“父皇……” “这件差事,多少人眼巴巴望着,父皇极力争取才给了你,你却让朕好生失望。清奕,朕知道上回之事,朕对不住你,可朕有在弥补你,你如何不能上进些呢……”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说一句喘一口,边说边摇头。 凤清奕痛道:“对不起,父皇,儿臣没能达成您的期望。可儿臣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那一场大婚,对儿臣打击实在太大,儿臣需要时间来走出这道阴影……您就让我比了这回吧!” “你想过没有,万一你又输给了她——” “儿臣想过,若真输给她,那她注定是儿臣的煞星!儿臣倒霉,儿臣认了。” 那内侍宦官一边顺着皇帝的气,一边安抚道:“皇上,奴才瞧着叡王爷着实委屈,那桩婚事,生生毁了叡王多好的一人,奴才这心结,只能让王爷自个解开,否则……这郁结于心,久了可真能成大病呀。” 皇帝的气又被满满的心疼抹去,摇头又摇头:“早知今日,当初朕就该极力反对那桩亲事,那事之后,要不是顾着母后,顾着洛家太老爷,朕早办了那洛云卿!” 叹了叹,皇帝抬抬手:“你先起来吧。” 见他父皇心有回转,凤清奕便也不再继续任性,由着王春搀扶站了起来,还佯装轻轻咳了咳,低声道:“父皇……” “你要比,可以,朕出面,这场比试你必须得赢!” “不行!”谁知凤清奕立马道,“这是儿臣和她之间的比试,父皇若插手,天下人岂不更要笑话于我!” 皇帝气得无可奈何:“清奕,你就是太好面子,无极殿督造大权可不是小事,你万一输了,难道真要拱手让给她一个女子不成?” 凤清奕咬咬牙,低声道:“父皇,就这一次!请您准许儿臣任性。” 见儿子铁了心要比,皇帝知道以凤清奕的性子多说无益。 皇帝心想,来他只能暗中操纵,趁比试前狠心除掉那洛云卿。 如果除不掉,比试的时候,他也可以暗地里派人动手脚。 退一万步就算清奕真的输给了那洛云卿,督造大权落在她手里,之后他再想法子要回来就是。 想到这,皇帝也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吧。” ------------ 第七十四章 铁扇门 “谢父皇!”凤清奕暗暗舒了一口气,皇帝如此**溺他,同时也让他更自满骄傲。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王春,带清奕回府去休息,传太医给他病!叡王有任何闪失,朕拿你是问!”皇帝严厉的对那王春说道。 “嗻……奴才明白。”王春恭恭谨谨的行了个跪安礼,便起身引了凤清奕退出御房,一路护送回叡王府。 而这里凤清奕走后没多久,便有那一等护卫赵丹揪着凤意虹进宫来。 护卫军押着凤意虹在外等候,御房中,皇帝在龙案前慢慢的踱着步,听着赵丹回禀。 “嘭!”又是猛然巨响,皇帝一拳捶在案头,眼底的火气隐隐的压制着。 “皇上,这事可巧了。寒王如此迅速将那洛云卿带走,难道事先有安排不成?这十二皇子素来与寒王亲近,今儿是十二皇子带这洛云卿去了那地方……莫非他们……”身旁内侍太监欲言又止。 皇帝冷冷一声,“他想借个女人的手来夺走清奕的督造大权,手段无耻又卑鄙!” 赵丹低垂的眉眼,默默又垂了垂。 皇上不喜欢寒王,众所周知。 可皇上对自己亲儿子如此出言辱没,还真是少见。 皇上不待见寒王,究其原因与寒王爷的母妃有关。不过赵丹也不清楚当年的事情。 只是皇上偏爱叡王真的就好吗,叡王自命清高,自私任性,空有华丽外表,才干才能在几位兄弟中根本不值一提。就是那似纨绔不羁的十二皇子,这些年私下还帮着京衙门破过不少的重案,这些赵丹是清楚的。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赵丹不由的一惊,忙收回心神。 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 他的职责,使命,就是忠于皇帝! 皇帝要扶持叡王,他就得扶持叡王! 这,就是君与臣。 “皇上,洛云卿在寒王手里,怕不那么容易下手,还要派人吗?”内侍太监询问道。 皇帝冷冷道:“赵丹!” “微臣在!” “拿朕密令,秘召‘铁扇门’,不惜一切代价,最好在比试之前除掉那洛云卿; !此事要秘密进行,不能让我皇室落下把柄在人手中!” 铁扇门乃是隶属于皇帝的秘密暗卫组织,想不到为了杀个盲女,竟然要动用铁扇门。 赵丹垂头抱拳道:“微臣明白!” “皇上,十二皇子这里,该如何处置呢?” “将他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嗻!”那内侍太监细长的眼睛里浮现出卑鄙的笑意。 …… “下去!” 凤千离直接把马骑进了王府,刚入园子,他便粗鲁的将云卿推下马背。 洛云卿单膝点地稳住身子,才不至于摔倒。 “你这么有本事,自己走进去!”他撂下这句话,就骑马越过了她。 云卿径自起身,随手拍了拍沾湿的衣裳,空洞的眸光仰望着虚无的一点。 火气! 浓浓的火气味! 哎,至于这么生气呀?她就不信他心里没衡量今晚这事的利和弊,究竟是利大,还是弊大。 她一个盲女要来督造大权也没用,还不是为了他么。 当然,她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自己能够得到那只千年红狐! 想到这里,洛云卿揣着她肚子里那点小九九,倚靠她的嗅觉、听觉和之前几次对寒王府的熟悉,顶着冬夜的细雨,摸索着往园子里走来。 庄蒙庄野跟着凤千离一路来到房。 凤千离扔下被寒雨漂湿的披风,一张脸却比这漆黑的雨夜还要冷沉! “庄蒙,调派十二局魅卫过来,父皇一定会有所动作。” “是!” “庄野,传给宋云,暗调两支兵马去行宫,要不露声色。” “是!” “本王这就信一封,你们派人送进宫,交给太后。” “是!” 庄蒙庄野两兄弟互望一眼,又望了望凤千离:“十二殿下那里……” “怎么,他觊觎本王的女人,不该让他吃点苦头?”凤千离邪魅的凤眸挑眉望来,眼睛里幽寒的杀气深不见底。 庄蒙庄野心里同时把‘本王的女人’这几个字眼默默念了一遍。 今天晚上,王爷在城外得知洛云卿和施无邪两人‘进展’到亲密约会的一步,而施无邪似乎还赠了枚簪子做为定情信物,更重要的是,这信物,洛云卿还收下了; 自打得知这消息那一刻起,王爷的今晚就没停止过笑意,只是嘴角那一丝邪笑,比见了鬼还可怕! 尤其是回了凤京,又得知十二皇子强行将洛云卿带进国师的赌场,当众称呼洛云卿为‘小娘子,小云儿’,还让洛姑娘跟叡王爷又发展出那么一段惊天动地的赌约来,闹了个人尽皆知。 当时在赌场外,庄蒙庄野就觉得一股强烈的煞气笼罩在天灵盖上! 随时都有种要毙命的感觉。 ‘本王的女人’这几个字,完完全全让庄蒙庄野认清洛云卿的重要。 所以。 不错,十二皇子,那完全是不作就不会死! 自讨苦吃! “王爷息怒,十二殿下的事,我们只是顺带一提,卑职这就叫奴才进来研磨铺纸!”庄蒙心想,十二殿下今晚一顿皮肉之苦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庄野的心头却有点幸灾乐祸的喜悦。当然,他怎么也不敢表露太明显。 “去吧……”嘭!凤千离抬了抬手,忽然间倒退撞在身后的桌案上。 庄蒙庄野的神情立即一懔:“爷!” 糟了! 他二人跨过来,只见凤千离飞快捋起衣袖,他二人见状,眼神便是往下狠狠地一沉,庄蒙低声道:“庄野,快,叫爹过来!” 庄培元便是庄蒙和庄野的父亲。 庄野飞身出去,庄蒙扶着凤千离便往内走,扭开机关,一间石门沉沉开启,凤千离进来后便靠在石壁上,发出一道诡异的低喊,“要发病了,记着!不要让她知道——!”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突然间发病得如此迅速,爷,再撑会,父亲马上就来了!”庄蒙的神情焦急,剑眉紧紧的锁在一起。 最近王爷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周期也越来越短了。 “爷,要不要……”庄蒙忽然露出犹疑表情,试探着说了一半,便立即被凤千离一记寒魅的冷眼给盯了回去,“没本王允许,别擅作主张——否则……” “王爷!” 凤千离一句话没说完,似乎在忍耐着莫大的痛楚,急得庄蒙大喊。 然而庄蒙话没落音,只觉眼前一道强烈的异光迸发出来,妖艳得近乎刺目! “啊啊啊……!”一种撕心裂肺,一种惊魂摄魄的嘶喊声随着那妖光,砰然巨响之后进了另外一道石门,寒王府几处房间的密道都乃是相通的,庄蒙根本追赶不上,眼前已不见了凤千离的人,只余地上一点血迹,和一块染血的五彩斑斓的鳞片; “蒙儿——!王爷人呢!?”庄培元和庄野赶了进来。 “父亲,您来了!爷发作得十分迅速,怕是已从水道游去了日月双湖!” “怎么会这样,发作得太快了!”庄野的神情难得的凝重,“爹,我去找王爷!” “野儿回来——你是跟不上的,你们先调人守着日月双湖,去吧!”庄培元飞快的吩咐道。 庄野庄蒙点点头,便双双飞了出去。 庄培元捡起地上那片鳞,于掌中化为粉末后,叹了口气,又深深吸了口气: “千离啊……庄伯着你长大,你受这份苦,是天薄待你啊……这么多年我始终没能查得出来,究竟是谁这么加害于你,谁有这本事,谁会如此心狠手辣……哎。好不容易找到她,老天却让你对她动了心,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不! 只要能让你好好活下去,庄伯什么歹毒的事都愿意为你去做! …… 什么声音?! 洛云卿磕磕绊绊的走在寒王府园子里,这园子太大,即使她循着他的气味,靠着耳力来分辨,也还是迷了路,突然间,她就听见了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诡谲嘶喊! 这声音一下子让她汗毛直竖。 熟悉。 太熟悉! 和穿越那天,在行宫温泉湖底听见的怪叫声十分相似。 这道痛楚,愤怒,恐怖,嗜血邪狂的嘶喊声好像从某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冲了出来,当中的孤独和悲鸣让人心魂俱颤!暗处仿佛有可怕的阴影,带着强烈的不安和危险感朝她而来,越来越近! 这刻她只觉得脚底心都冒出冷汗来,下意识就想离开这里,刚要开口喊人,那股强烈的妖邪之气悄无声息袭到了她背后,她感觉到一双手,猛然从后捂住她的嘴:“唔——!!!” 温泉湖底的恐惧和惊悚一阵阵又涌上她的四肢百骸,冷静淡定的她,这刻也心慌了,只是拼命的挣扎抵抗。 经过最近发生的事,直觉告诉她,这不仅仅是个男人,这似乎更像是个怪物! 见!鬼! 这怪物居然跟踪她! 想到自己很可能要再次遭受温泉湖边的一幕,洛云卿想死的心都有了。 “凤千离——!!” 就在她被一股巨力拖走的同时,她下意识喊出凤千离的名字,只是这声呼喊很低微…… ------------ 第七十五章 做本王的女人 “嘭……!” 巨大的水花声响,洛云卿不受控制的被一股强大的妖气紧紧束缚着,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拖着往下**,砸进水面,湖水兜头盖脸的淹没了她。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这刻她才从那惊悚心慌中回神,险中求生的意识冲上脑海,她携着毒针,朝对方攻去,招法又快又狠,但与此同时,她的后颈上一阵剧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嘶语…… 五彩鳞光…… 意识昏迷的这刻,这是她能感觉到的唯一东西。 睁开幽幽的目光,颈子上和手腕上的疼痛立刻清晰的传给了知觉。 “嘶!”她疼得揉了揉酸胀的脖子,回想昏迷前的记忆,突然发觉,只记得自己在寒王府后园里磕绊的走着走着……却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躺在了一张睡榻上。 “小姐醒过来了。”睡榻前,有个熟悉的声音低声的传来。是那丽妈妈。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躺了多久?”云卿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发现身上衣裳也被换了。 丽妈妈拿来衣裳披在她肩头,解释道:“小姐昨晚在园子里迷路,不当心掉进池子里,磕碰在石头上昏迷过去,足足睡了一天一宿呢。” 这么说,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云卿揉着额头,很怀疑丽妈妈所说,可自己又回忆不起来具体的细节。 她很清楚,自己没被人下毒,也没中蛊,难道真是撞了脑子一时昏沉忘了? “王爷在哪?”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异样之后,洛云卿不再坚持去回想。 “王爷在处理事情,让小姐安心留在这,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奴婢说就是。” 在丽妈妈伺候下,洛云卿穿上衣袍,她摸了摸发髻,想起了什么,“我的簪子!” “在这里。” 丽妈妈往她梳好的发髻上,轻轻插上一根发簪。 洛云卿触摸了一下,这才放了心。 “小姐饿了吧,奴婢让下人传菜进来。”丽妈妈拍了拍手,很快,候在外面的丫鬟端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饭菜,洛云卿听着她们井然有序的步伐,陡然眉峰一锁,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在房间四周。 “嗖――!嗖――!” “铿锵!” 几支冷箭射进来,跟着就有端菜的丫鬟被射中,惨叫着倒在地上,连带碗盘碎了一地; 云卿身法灵敏,一个后空斜翻避开冷箭,两支箭从她耳旁嗖地飞过。 “想在这儿杀人,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等还不束手就擒!”房间外说话之人阴声细气,似乎是那葵应公公。 洛云卿很快猜测,是凤千离调派了十二局的高手来保护她。 而放冷箭的人,显然是冲着她而来。 这时候想杀了她,还敢在寒王府动手,恐怕除了当今皇帝就没别人了。 “嗖――!嗖!嗖……!”乱箭不停的射进来,从声音听辨,应该来了不少的人,且每个都是绝顶的高手,足以和十二局的人对敌,一时间,外头打斗趋于激烈! “小姐,跟我来!”丽妈妈跨步上来,拉住洛云卿的手,但迎面两只箭,又将她们分开。 那几名丫鬟,纷纷中箭倒在了血泊中! 地上碎瓷断椅一片狼藉! 洛云卿凝神听着箭声呼啸的方向,凭借学会的武功,和她敏捷的身法,躲开了一支又一支的厉箭,丽妈妈从墙上抽出一把兵器,挥刀力砍,再次跨到云卿身旁,拉着她往外跑! “嘭嘭!”突然屋顶上传来巨响,琉璃屋瓦迸裂,带着灰尘扑簌簌砸下来! 洛云卿避之不及,便听见一种绳鞭扭动着甩下来,眨眼间捆住了她和丽妈妈的身子,一个力道将她往屋顶上拽去,动作迅疾无比。 目测,屋顶上有不下十数人! 他们手中缠着飞索银爪暗器,只要她被拽上屋顶,那钩爪暗器就会撕裂她的咽喉。 飞快拔出随身短刀,一刀斩断绳索! 坠下时一个旋身,又连砍三条,但他们人数众多,四五条飞索如灵蛇般甩下来,嘶嘶地缠住了她的腰肢,缠住了她的双脚,还缠住了她握刀的手臂! 就在此时,十二局的魅卫破窗飞来,整个门扉窗户被撞得四分五裂,房间外的打斗声越发的清晰入耳。 “想拿人,哪里走!”那葵应公公飞掠过来,轻功极鬼魅,一剑便斩断了缠在云卿腿上的几根飞索。 洛云卿眼已被抓上屋顶,葵应同时飞来,剑气森森,如厉鬼血手,从行剑的招法声就能听出来这些十二局的宦官们,学的都是极其狠辣阴毒的武功。 不过那些刺杀她的人也不弱,这些人招法则异常凌厉,下手绝不留情,又快又准! “啊――!”刺客发出惨叫声,想不到,她竟然会使毒。 被拽上屋顶的危急关头,洛云卿才真正动了真本事,那些刺客不妨,两人中了毒针,两人被毒击中,惨叫着从屋顶摔下去,摔死在地上。 “杀了她; !”他们怒了,下手越发狠厉。 一道剑光飞来,洛云卿只听见几声咽喉骨骼断裂的咔咔声,毛骨悚然响起后,她腰上一松,绳索断开,顿时人就往下急坠而去! 在半空之中,她被一条手臂稳稳接在怀中,淡淡魅香飞入鼻端,很快,她被他抱着落在地上,身旁接连几声重响,估摸是刚才几名刺客从屋顶摔下来,且被人一剑封喉! 这个人,自然就是凤千离! “丫头,你没事吧?”他幽幽动听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云卿扶着他的胸膛,轻轻喘息着,刚才打斗扯动了手腕上的伤口,目测伤口又流血了。 “王爷,死了十一人,其余暗卫均撤走了!可要奴才追去?”那葵应公公尖声细气地回禀道。 “不必再追,把这收拾干净。” 凤千离话没多说,抱起云卿离了这间房,到了另外一间干净宽敞的苑落。 “丽妈妈,拿药箱来。”丽妈妈也跟着走了进来。 很快,丫鬟拿来药箱,丽妈妈又吩咐下人打上一盆子温水。 “王爷,让奴婢替小姐包扎吧?” “退下。”凤千离简洁的命令后,丽妈妈带着下人退到卧房外。 凤千离动手亲自为她清理和包扎伤处,云卿安静坐在椅子上,“刚才那些人,难道是皇帝雇佣的江湖杀手?” “知道自己会惹来杀身之祸,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你以为惹怒一国君王,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他嘴里语气冰寒,指间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王爷知道云卿是个麻烦,何必还把我带回来,派这么多人来保护我呢。” 呵呵……这丫头,胆子是越发大了。 在他面前开始有些肆无忌惮。 是他惯着她了么? 伤口处骤然剧疼,洛云卿开口就要骂人,被他用力拉扯,撞在他精壮的胸膛上,两个人姿势瞬间就变得**起来,他捏起她的小脸,“就算本王今晚不出现,你这小狐狸,也会利用意虹带你来寒王府不是么,你给本王捅出这么大篓子,最好有合理的理由……让本王能够忍住不掐断你这美妙的小脖子。” 他冰凉修长的手指,滑在她的脖颈上。 云卿慢慢地一笑:“据我得知,王爷和皇上关系本就不和,也不多这一件。云卿冒这么大险,还不是为了替王爷效力,报答王爷知遇之恩呀!呵呵,王爷觉得无极殿的督造大权,这个理由够不够弥补云卿的冒犯呢?” 凤千离挑眉:“哦,你怎么就确定,本王非要它不可?” “连太子都极力想得到,可见它不仅仅是件肥差,王爷不可能没兴趣吧?” “所以你打算赢得比试,再把督造大权交给本王?” “非也……”云卿竟然摇了摇手指,“交给王爷可以,还有个小小条件; 。” 她居然还敢跟他提条件? 凤千离眸眼的魅笑越发深邃了。 很好,她成功赢得了他的亲睐。 “丫头,人可不能太贪心……”他凉凉的手指在她美妙脖子上握了握。 “云卿要的东西,和王爷即将得到的利益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王爷不会这么小气吧。” “说说,你冒这么大危险,是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凤千离饶有兴味的着她。 洛云卿缓缓道:“火狐的眼泪。” “你想要本王那只爱**的泪珠?”凤千离眯眸魅意幽幽地盯了她会,没有问她为何要那只千年红狐的眼泪,只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浅笑,“你想要得到火儿的泪珠,本王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不过,你也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这妖孽,简直吃不得一点亏! “本王要你……”他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做本王的女人。” “王爷当真?” 云卿怔了怔! “呵呵,王爷,您要真娶了我,可要被天下人笑您娶了只破鞋,您何必跟自个过不去呢。云卿这种身份,着实没资格当您的王妃呀。” 他居然提出这种要求,这让云卿很意外。 凤千离低笑:“本王没说一定会娶你做王妃,不过,本王可以给你次机会。总之,你想要火儿的眼泪,就必须住到寒王府,做本王的女人,否则,丫头,你别想得到它。” 云卿的耳根子红了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他语气中邪魅霸道的气势给惹的。 总之,她很踟躇! 在她犹豫的间隙里,凤千离的眸光,泛起一丝幽寒,落在她黑发间那根白玉凤首的簪子上。 “说――本王现在,就要你答案!”他霸道抬起她的脸。 云卿下意识摸了摸那根发簪,最后手放下来,空空美眸凝望着凤千离:“好,我答应。” 这一刻,想起施无邪,她有一丝犹豫。 可是不知为何,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妥协了。 她承诺了他! 凤千离的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眸光里滑过异常罕见的温柔:“成交。” ------------ 第七十六章 校场比斗,谁胜谁负(1) 一句‘成交’,让洛云卿有种跳进了一辈子陷阱的错觉。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 “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很骨感呀,王爷,我们的约定还得建立在云卿赢得了这场比试才行呢。”皇帝老儿**叡王都**得不分青红皂白了,一定会横加干涉! 她侥幸能不死,比试场上,也不会那么容易,凭她一己之力,对付得了凤清奕,也难防皇帝暗中下手。 “本王还以为,你有九成九的把握,这会就泄气了?” “哼。”洛云卿蔑然冷哼,“对付叡王自然是足够了……假如,皇帝不插手!” “你知道,父皇他一定会插手。” “所以……”她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本王和你……”他唇角邪魅弯起。 “通力合作。” “嗯,通力合作。” 于是…… 两个精明又狡猾的人,凑在一起商议着如何赢取这场比试。 带着各自的目的。 彼时商议完了,凤千离又陪着洛云卿用了膳,方才回到房。 一进房,凤千离便不复刚才的精神,而是面露苍白,倚进凤锦软榻里。 庄培元走进来,亲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王爷,喝了吧。体内的余毒还未清除干净。” 凤千离今晚着庄培元的眼神,带着丝丝冷意! “放下,出去。” 冰冷的命令! 庄培元知道他有气,于是默默拿着托盘转身告退。 “慢着。”凤千离忽然间又开口道,“庄伯,不要让本王再下一道命令,本王的忌讳你应该明白,违令者……斩!” 庄培元缓缓转过身,躬身一揖:“老奴明白了,绝不再犯。” 哎。千离啊,你终究还是对她动了情了; 昨夜他突然发病,虏走了洛云卿,将洛云卿带到了日月双湖,庄培元知道,洛云卿体内有那样东西,只要王爷接近她,就会觉得不那么痛苦。 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得到那样东西,但取出那样东西,那么洛云卿就会死。 但庄培元顾不得,所以,昨夜他的确动了杀心。 就在他要杀了洛云卿时,正发病的凤千离竟然阻止了他! 最后,庄培元只得在洛云卿手腕上开了一道口子,取了一些血。 至于凤千离为何会中毒,自然是云卿那几根毒针的缘故。 …… 两天后,恰是寒冬十一月十六。 气候陡然转寒,天际阴霾重重,竟似有一场风雪将来。 皇帝暗杀云卿的办法失败,洛云卿顺利的来到行宫校场。 这日大早,校场外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许许多多的人闻讯赶来凑个热闹。 彼时宫中,有个人也在想方设法赶来校场。 “哎唷……哎唷……疼了我了,疼死我了……”永安宫,淑妃住的宝月殿里,有人正躺在睡榻上叫唤个不停,吓得宫女太监们急急忙忙闯进来,“十二殿下,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十二殿下好像越来越疼了呢!” “怎么回事,意虹,意虹!” 奴才们簇拥着淑妃走进来,淑妃满面焦急,来到榻前,端凤意虹的情况。 “儿子,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已经退了烧,有所好转了吗?”淑妃急得打量凤意虹的身体,凤意虹哎唷唷地叫得更大声了,“母妃,儿臣觉得屁股上钻心地疼,不行了……不行了,我这是要死了呀……” “呸呸呸。”淑妃瞪眼道,“不就是打了你二十板子,哪里到这份田地!可不许胡说,当心娘生气。” “哎唷……疼,疼……”凤意虹一连叠的叫声,叫得人心慌慌,所有奴才吓得满头冷汗。 “你们这起混账东西,是怎么照顾殿下的!”淑妃恼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传太医!” “啊——!”凤意虹陡然发出惨叫,唬得淑妃大跳,“儿啊,儿啊!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娘,娘还指望着你呀,意虹,意虹,你可别吓娘啊!你这个不孝的儿,娘在这宫里容易么,你成天到晚地惹事,你父皇都一年没进娘的寝宫了,你要撇了娘而去,娘可就活不成了!” 凤意虹一边哎哟叫得凄惨,一边啧啧地掏了掏耳朵。 行了行了,娘,您骗谁呀。 就算父皇再怎么气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娘凭借那张舌灿如花的嘴,也能哄得父皇两分**爱,就算父皇没来临幸,那也是时常赏赐不断; 这些话,凤意虹都快听出茧子了。 “母妃……儿臣对不住您……儿臣给您惹祸了……父皇如此狠心,他竟然要打我五十大板!啊,五十大板啊!我这娇贵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 噗——! 底下的奴才们险些喷血。 一个个地猛擦着一把一把的冷汗。 这个十二皇子,忒狡诈,这会不会又是在搞什么明堂吧? 哎,可惜他们敢猜疑,却没人敢戳穿。 十二皇子私底下整起人来,哎哟妈,那可叫一个没良心。 这宝月宫的奴才,哪个没领教过。 “娘早跟你说过,少跟你四哥来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皇不喜欢千离,你和你四哥把事情弄这么大,使得清奕丢了脸,你父皇打你五十大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不是娘巴巴地赶了去,死活求了个情,你才只挨了二十个板子!” 凤意虹哎哎唷唷地在榻上滚来滚去,捂在被子里一个劲翻白眼。 得了,娘,这嘴够唠叨的啊。 别以为娘您不说,他就不知道,必然是四哥私底下派了人来传信,她这位淑妃才能及时赶去救他这个儿子! 四哥狠心归狠心,却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母妃……孩儿真的不行了,您快,快让他们抬板子来,赶紧抬了儿臣去太医院……等不及了,再不赶紧,儿臣,儿臣这口气就提不上来了……” 一屋子奴才面面相觑。 昨儿一天,十二殿下胃口大好,直到晚上临睡前还要了一盅乳鸽炖汤、一盒宫廷桃花酥、一碟卤鸭掌、一盘白斩鸡、还有一大碗红烧蹄膀! 就这些个东西,十二殿下别说吃得有多欢。 太医昨天还说伤情大有好转,都是些外伤,没什么大碍。 怎么今天一早,突然又痛得如此厉害? 这显然不可能吗。 “意虹!意虹!好好,娘不说了,你忍着,你千万忍着,娘这就让他们抬了你去太医院!”淑妃关心则乱,压根没觉得不对劲,把眼一瞪,气得直喊:“你们这群没用的,没听见殿下叫疼,赶紧的,拿块板子来,铺上厚厚的毯子,抬了殿下去太医院啊!” “是是,娘娘别急……” 想归想,奴才们哗啦一下跑出去,又飞快跑回来,抬了一张平整的板子,铺上软软的锦绣被褥,四五个太监们,小心翼翼将凤意虹给抬到了上头; 刚出永安宫,就被几个内卫给挡住:“淑妃娘娘,皇上有令,不准十二殿下离开永安宫!” “混账!”淑妃厉声呵斥,“你们,殿下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淑妃娘娘莫急。”那内卫为首一人走过来,却是不慌不忙查实情,只见凤意虹趴在那板子上,被打的地方,似乎又有鲜血透湿了衣服,而凤意虹脸色惨白,额上汗珠豆大一颗,唇色发紫,俨然是一副大病的模样。 内卫蹙了蹙眉头。 “疼……母妃……儿臣疼……”凤意虹虚弱的呢喃,听起来气若游丝。 淑妃惊得痛心疾首,越发疾言厉色起来:“如果十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本宫绝不饶你们!你们可掂量好了,十二皇子和寒王素来亲近,即便我这个当母妃的拿你们没法子,寒王追究起来,别说你们自己的头,就是一家子,都要给我儿陪葬!” 那些内卫听见这话,脸色都变了变。 内卫让开道:“对不住,淑妃娘娘,冒犯了。” “哼!”淑妃气哼哼地,这里忙催促着奴才抬了凤意虹飞起一般往太医院跑去。 谁也没见,凤意虹嘴角斜勾了勾。 关键时刻,还是四哥的威慑力够大嘛。 不过……哎哟,还真疼死他了。 为了把戏演得逼真点,他刚才是真拿了根簪子往自个屁股上戳了几下。 没过多久…… 太医院里,淑妃气哭:“这个没良心的,这个混账儿子,连娘都骗,让你父皇知道,娘还不把冷宫坐穿么……!” 凤意虹像是听见他娘的啼骂声,站在城墙根下掏了掏耳朵。 父皇这会操心六哥的事还忙不过来,哪里有闲情管他。 娘没点本事,也不会一直当淑妃当了这么长时间。 所以凤意虹根本,毫无愧疚之心。 他摸了摸自个受罪的屁股,着他的人牵了马来。 “殿下……您,能骑马吗?”随身护卫担忧地着他。 “行了,别啰嗦了,骑马才能赶得上。”凤意虹翻身上马,才刚坐起,就嘶嘶疼得抽气。 可是想到今天有云卿和凤清奕的比试,他就来了劲。 “吓!”赶起马儿,凤意虹一路龇牙咧嘴忍着疼痛,直奔向行宫校场。 彼时,云卿来到校场的时候,施无邪带着翎风、还有显贞几人等候在那。 ------------ 第七十七章 校场比斗(2) “什么都别问,比试之后……我会跟你解释。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云卿对施无邪交代。 这三天发生的事,施无邪自然是知道的,他亲自去过寒王府,但被凤千离的人马阻拦,他不担心她的安危,只猜疑云卿的用心。 一开始,他猜想她这么做,可能跟那只千年红狐有关,可是现在,他着云卿的神情,忽然有种难言的不安。好像她隐瞒了他什么事情。 “今日只能赢,不能输,这是你拿命来赌的比试; 。安心去吧,我等你。”施无邪轻轻抚了抚云卿的头发,柔和的语气不曾给她任何压力。 反倒是她,心里多少有点心虚。 刚接受了他的簪子,她却转身答应了凤千离的霸道要求,哎,这样真的太小人了。 可是扪心自问,她似乎并不后悔这个决定。 姑且就当做,为了重见光明,她可以不惜一切吧。 “小姐,我陪你!”翎风开口说道。 “不用了,有丽妈妈在,翎风,显贞,你们跟着公子就是。”这场比试她没有十成十把握,她只是有这个信念在,必须要赢,但不是没可能一个万一输给凤清奕。 在丽妈妈,并凤千离安排的几名护卫的陪同下,洛云卿进了校场。 “快,洛云卿来了!” “洛家盲女来了!” “咦,这女的长得不错嘛……” “可惜可惜,这么个美人,竟然是个残废!” “一个残废能把叡王搞得这么狼狈,我说赵兄,你这是在讥讽叡王爷吗?” “哈哈,别说了,叡王也来了!” 校场里来了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今天的校场,显得格外热闹而凌乱。 凤清奕身穿银色铠甲,灰色冬戎劲装,身骑壮马,手握军刀,衬得他整个人俊美英姿昂扬挺拔。 “洛云卿,今天,你要为你的狂妄放肆付出代价!” 他居高临下望着云卿,冰冷的眼光充满敌意。 “王爷,承让。” 云卿的语气是毫不在意,相比起来,她的镇静更让人刮目相。 凤清奕一副清高自满的模样,冰冷着脸,扬起灰尘,策马进了校场。 云卿也随后跟过来,两位主角到场后,周围议论声此起彼伏,一波紧接着一波。 她还听见,校场周围城墙上,旌旗‘呼啦啦’在寒冬冷风中撕扯着! “皇上驾到——!”忽然间,校场外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有一内卫策马奔驰飞来,直冲进校场:“皇上驾到,众人迎驾!” 皇帝的出现无疑掀起一波沸腾的浪潮。 洛云卿只听见校场大门整个被人打开,一行轱辘的马车驰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跟前。 校场里扑腾起滚滚的烟尘; 云卿也随着众人跪下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下了马车,径直来到云卿和凤清奕面前,打量了两眼,她能清晰感觉到皇帝目光中的恼怒和杀气。 “洛云卿,你胆子不小啊,以你臣女身份,敢挑衅我璃水国王爷尊严,就凭这点,朕就能摘了你脑袋。”皇帝的语气,冰冷又满含着威严。 云卿慢慢道:“权力固然可以折弯民女的腰,皇上和叡王如果要降罪云卿,云卿还能说什么呢。” 皇帝冷目盯着她:“你这是在讽刺,皇室只会以权欺压百姓?” “云卿不敢!” “不敢,朕,你这个盲女没什么不敢的!”皇帝冰冷的语气,充满了怨怒。 “父皇!愿赌服输,是儿臣和她赌约在先,没什么好说的!”凤清奕出言道,“还有,今天比试,是儿臣和她之间的私事,父皇……父皇实在不该来。” “你住口!”皇帝低声斥责。满眼都是无奈又可气的神情。 私事,私事!督造无极殿这等关乎国家命数的事,他居然说成是私事这么简单! 恨铁不成钢啊! 皇帝真是气得头疼不已。 “皇上,事已至此,您气也于事无补,说到底,这事还不是那桩婚事惹得么。”凤清奕的母亲宸妃娘娘也一起跟来了,一双鲜妍美丽的冷目,狠狠瞪了一眼云卿。 这女人,敢毁了她儿子前程,她一定饶不了她! 宸妃语气半安慰半责怪,弄得皇帝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咬咬牙,一拂袖:“我皇室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不是在这点,朕早办了他两个!” 这三天私下的暗杀还少吗? 云卿轻蔑冷笑。 归根究底,还是,输不起! 皇帝老儿当然输不起,凤清奕堂堂王爷更是输不起。 因为一输,就是惨败! 校场里,大家刚要平身起来,忽然又传来急扬的呼声:“太后驾到!寒王驾到!太子驾到,十一皇子驾到……!” “有意思,连太后都来了,所有皇子到场,今天这场比试,不简单呐!” “听说这几天,洛云卿就住在寒王府,传闻这事是寒王爷使的计?” “我还纳闷呢,她一个盲女,何故要那无极殿督造大权,早听说这瞎子跟寒王勾结,莫非……” “寒王这招,可谓巧妙,又可谓卑鄙至极!” “哈哈,你们可别忘了……洛云卿是个女的,还是个瞎子,今天,她输定了; !” “也对……你们说,这是为何呢?这不是摆明找死吗?” “管他的,就是这位休了王爷的天下第一女也值当了!哈哈!” 听着大家的议论纷纷,这些流言蜚语,简直挡都挡不住,皇帝一张脸冷得像块冰! 老四,果然是老四! 皇帝不禁怀疑,洛云卿会不会早就是老四的人。 清奕的婚事被破坏,清奕被休,这些事情,皇帝全都怪罪在凤千离头上。 好个老四! 皇帝把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他就这么想夺权,不顾兄弟手足情谊,可恨! “母后,气候骤变,今天这么寒冷的天,您老人家怎么到这来了。” 太后身边随着凤千离、凤锦岚、凤成鄞等等一群人。 皇帝微微和颜悦色的给纳兰太后行了个请安礼。 “怎么,你能来,哀家来不得?”纳兰太后语气中有淡淡疏冷。 “朕只是忧心母后身体,这种小事,实在不该劳动母后亲临。”皇帝和纳兰太后母子感情,早就有了裂痕,但纳兰太后母仪天下,皇帝绝不敢轻怠。 “是小事吗,原来你已经闲到要插手皇子和臣女之间的小事了?” “母后息怒……” “够了。”纳兰太后威仪道,“这件小事可不小,我皇室的面子里子都被丢尽了,他可是你培养出来的好皇储啊……”纳兰太后讳莫如深的目光,不带感情的了凤清奕,“好啊,哀家今儿来,正好,皇帝一手培养的叡王,究竟有没有些真本事,能不能堪当家国大任,今日,也算是对他的一番考较!” 凤清奕素来有些畏惧纳兰太后,此刻脸色微微发白。 太后显然不喜欢他,言词中,尽是轻视! 这又让凤清奕气恨在心,越发觉得不甘。 他一定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要让皇奶奶见他在军事方面,也是学有所成,并不是个只会呆在温室里的瓷瓶! “让母后操心,是朕的不是。”皇帝隐忍着道,目光便落在凤千离几人身上。 “父皇。” “父皇。” “儿臣给父皇请安。” 他三人齐齐给皇帝请了个安。 皇帝不再多凤千离一眼,仿佛这个儿子,根本和他无关; 但校场里,却多的是人,甚至是所有目光都齐聚在凤千离一人身上! 他今日,难得的没戴面具。 “那就是寒王!?” 不少传言说寒王相貌丑陋,行事凶残,可是眼前与太子凤锦岚并肩而立的紫袍男子,顿时将太子俊美容色比得逊色了三分! 只见凤千离身穿一袭暗紫云纹团龙锦袍,外披一件墨色锦上添花刻丝貂毛大氅,如瀑青丝束于冠顶,再披散于肩头,鬓边两根紫色流苏绶带,将那张邪魅绝艳的容颜,衬得宛若妖神降临! 深邃凤眸里的睥睨冰寒之色,仿佛连这寒冬洌冽的冷风也为之倾倒,呼啸着,惊叹着! 是他! 恰巧和洛明扬等人一起赶来的洛宁鸢,正好见这幕。 他也来了……凤千离!洛宁鸢痴爱的目光,暗暗的凝望着凤千离。 “皇奶奶,千离扶您过去。”凤千离扶着纳兰太后,越过了云卿的身旁。 云卿闻见属于他的幽昙花香,就如他的人一样,内敛邪魅的张狂! 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她想不听见都难。 “咚——!咚——!咚咚咚咚……” 校场上鼓点声响起,为这场比试助热。 纳兰太后与皇帝、凤千离、凤锦岚,以及施无邪等人都相继坐在了台上。 此刻天际阴云压顶,寒风反倒诡异的平静许多,却更有种风雪欲来的征兆。 在鼓点阵阵声中,校场里扬起丈高的灰尘,马蹄滚滚成千上万,踏得地动山摇! 观热闹的站在城墙上头,远眺着校场上冒出来的上万士兵,这些兵马训练有素,飞快便列阵排好,当鼓声大噪之后,场上鸦雀无声,气氛却变得异常紧绷,如箭在弦! “今天这场比试,是谁在摆阵?”纳兰太后缓缓问道。 皇帝还没回答,那士兵列阵整齐的台下,有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冲上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臣库英达,请太后安,请圣上安!” “哦,是库英达大将军?”纳兰太后微微颌首,“嗯,库大将军向来被赞为公允廉政,勤军爱民,谋略雄才,威震凰倾大陆,有你来主持,哀家还算满意。” “谢太后!”那库英达年约四十五六,身躯威武,乃是璃水国一员大将。 “那么库大将军,你打算,让他们怎么比试?” 凤千离的眸光挑向库英达。 ------------ 第七十八章 校场比斗,谁胜谁负(3) 库英达不敢直视凤千离,恭谦地站在台阶上,回答道:“回王爷,三局两胜,臣库英达建议这第一回合,臣的士兵排兵布阵,在一炷香时辰里,破译阵形领先者胜;这第二回合,自然少不得要亲身上阵斗法,先破者赢;至于这第三回合……” “不必说了!”凤清奕在台下喊着,“她挨不过前两个回合,根本没必要!” 从围观者来,似乎也都赞同凤清奕的说法。+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没人会相信,一个盲女能赢叡王。 这事本就是个奇葩事。 凤千离远远着台下云卿沉静漠然的脸,他嘴角微勾:“是吗,本王觉得,今日这场比试,谁胜谁负,尚难论断。有时候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 语气中满满袒护之意,实在太明显。 这让在场的人都侧目来,露出惊讶狐疑的表情。 洛宁鸢死死捏紧袖中十指:“为什么……他竟然公然维护这个瞎子!” 纳兰太后的眼神露出复杂神色,“行了,库英达将军安排得很合理,就这么比吧。” 鼓点声再次‘咚咚咚……’地响起! 洛云卿还在回味凤千离刚才的话。 她心微微讶然,他居然会当众维护她……难道他真的不要自个的面子了吗。 库英达带刀走下来,高高扬起手:“点——香——!” “慢着!”凤清奕忽然间打断库英达,对他身旁的太监王春道,“王春,拿条黑布来,本王不想胜之不武,既然她不见,今日本王就蒙眼以示公正!” 皇帝在台上一听,当场就黑了脸,本想要阻止凤清奕,可听见身后一些的人夸赞凤清奕还算是个有骨气的,顿时便不好再开口,也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云卿淡淡轻笑:“王爷实不必如此,云卿自幼天盲,早已习惯这漆黑的一切。眼盲对云卿来说已经游刃有余。王爷如果蒙眼,未必就公平。” 他不习惯黑暗,她却习惯,并且听力嗅觉都高他一等。 他这么决定,根本毫无益处。 凤清奕蠢就蠢在太自命清高! 凤清奕见她如此不知好歹,顿时气恼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冷笑:“本王是男人,让你一让也是应当!洛云卿,你休要再猖狂!若你今日输给本王,本王可不留情面,你是自断双脚还是自刎谢罪,本王通通乐意接受!” 云卿轻轻勾唇:“那就,走着瞧。” 她这话说得很低,低得恰好只有凤清奕和库英达听得着。 不过坐在台上的某人,听力一样优渥无比,也隐约将她这句挑衅的话听在耳中。 凤千离微微蹙眉,这瞎丫头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 不过,他喜欢。 “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声骤然急扬而上,一阵寒风洌冽刮来,校场城墙上的旌旗啪啪甩动着。 浓浓的阴云不见天日,沉沉的压将在校场上空,压得人心越发紧张起来。 一时号角呜呜吹响—— 成千上万的士兵开始排兵列阵,马蹄声哒哒,脚步声踏踏,以及那兵器盾甲声,战马嘶鸣声,全都汇聚在校场半空中,形成一曲激昂的高歌,壮阔雄浑,天地震动! 这让云卿有种身临战场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既是微微紧张的,也是莫名兴奋的! 生前她除了一心钻研医道,古代研究等等,也受老头子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同样很喜欢古代兵家之道,虽没实战经验,但也是和老头子千百回合,在沙盘上杀将过来的。 并且不少回胜过老头子。 老头子偶尔会夸赞夸赞她,说她生在古代,能力不可估量,必是风云人物。 爷爷,谢谢你。 前生的遗憾,成就了现在的她。 以前总烦老头子,现在才知,只有爷爷才是她心中最温暖的记忆。 “点香!”库英达一声令下,士兵就在炉鼎内焚上一柱青香。 云卿开始摈除一切外在杂音,凝神静听校场上振聋发聩的声响,脚底下仿佛都能感觉到地面在簌簌的震动着,寒风携着硝烟的味道,迎面的刮过来; 凤清奕蒙上了眼睛,也同样竖起耳朵来分辨。 库英达则站在他二人中央,指挥下令。 “主将蹄声置后,兵力步伐往中央集结,两周散开,哈哈……这是鱼鳞阵!”凤清奕很快就听出阵法的变化,“鱼鳞阵弱点在尾部,用一队骑兵攻之阵尾必破!” 库英达打起手势,凤清奕身后擦上了一面旌旗,王春满面笑意:“王爷,您小胜一回!” 库英达再变幻手势,鼓声骤换,场上阵法也立即变幻。 洛云卿没着急,始终是沉静如初。 这才刚刚开始,鱼鳞阵不过是简单的前奏。 她听出来,下面绝没有这么简单。 刚才之所以不说,乃是她在仔细的听辨阵法后的马蹄声。 万军之阵,变化极快! 仿佛是眨眼间就换了一个阵形。 有了良好开场,凤清奕很容易就放松起来,随着阵法变化,他细听分辨,急于断定结果,“鱼鳞自两旁散开,双侧集结,步伐声重心在两翼……这是鹤翼阵!哈哈,就是鹤翼阵!此阵法……库将军布下的这道鹤翼阵,当用,当用蛇蟠阵必然可以破了它!” “对对,就是鹤翼阵!”王春也高兴的道。 校场上围观的人当中不少发出了若指掌的笑声,仿佛早就不怀疑,凤清奕身为王爷,一定可以轻松赢得比试。 但还是有一些人出端倪来,“你们,阵法似乎有变化?” “这孩子,太急进了!”皇帝坐在台上,没有喜色反倒沉了一张脸。 身旁内侍大太监低声道:“皇上,难道叡王错了?” “哼,哪有如此简单,似是鹤翼,当中微妙却被他忽视了,他太想赢,忘了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浮躁!” “皇上莫急,奴才那洛云卿,未必连这都懂。横竖王爷要赢她不难……” “……”皇帝了下面的云卿,却没发表法。 那女子身上,竟有股洛太老爷的风姿。 库英达扬了扬左臂,两支军队化成蛇蟠阵形,试图攻破阵法,但一下子就惨白下来。 云卿听见凤清奕的惊愕声:“怎么回事?!” 她一声淡淡的轻笑,随冷冽寒风传来:“听似是鹤翼阵,实际上这是鹰爪阵,比鹤翼阵更凶猛、更猛烈!库大将军不愧是老将!将这两种相似,其实又截然不同的阵法融会贯通,以鹤翼阵蒙蔽敌方视线,一旦敌方用蛇蟠阵攻击,那潜藏在双翼翅下的鹰爪,才是真正致命武器; !” “什么——鹰爪阵!?”凤清奕不可置信。 “方才有两队骑兵在阵后徘徊,潜藏不动,实际上,他们就是那隐藏于双翼下的利爪!” “咚咚咚咚咚!”鼓声激昂响起,云卿的身后插上一面旌旗。 校场上一片惊呼之声:“好厉害的女子——!” “能始终保持冷静,观察细致入微,不骄不躁……这丫头还真是让人惊叹。”凤千离坐在台上,姿态雍容,睥睨天下,语气邪魅莫测,“皇奶奶,您说是吗?” 纳兰太后用复杂的眼光了云卿,又侧眸扫了一眼凤千离。 “言之尚早,再下去亦不迟。”她将手里热茶盅放下,凤千离则相反,浅魅地笑着啜饮了两口。余光挑了一眼旁边的施无邪,“上水公子以为如何?上回你我还有晁将军较量了一宿,本王很钦佩上水公子对兵家之道的见解,依公子,今天这比试,谁胜谁负?” 施无邪优雅含笑着回道:“她胜亦赢;她败亦赢。” 在施无邪来,云卿不论是是输是赢,凤清奕早就败给了云卿! 凤千离魅眸幽幽,莫测的收回,又投向底下的云卿。 云卿侧身,抬头,一个回眸望来…… 尽管她不见,但又似乎在着他们的方向。 她穿着一袭朱红色的戎装,脚蹬冬靴,白色披风于风中猎猎飞扬,只觉她英姿飒爽,清毓玲珑!束起的长发被寒风吹乱,又平添几分娇媚的艳丽,如此遗世独立自信清狂的美,让不少人呆了! 就在这时候,凤意虹屁颠屁颠的赶来了! 顾不上开花了屁屁,翻滚着下了马,他便急匆匆的闯进校场来,拿了张雪貂毛的帽子裹住自己,混迹在人群中,便将刚才云卿小胜的这幕在眼里,一下没忍住,差点拍掌喝好:“小云儿!好样的!哎唷——!”他随便一个东幅度动作,就拉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皇上……这……”大太监小心翼翼了皇帝的脸色。 皇帝的吃惊都隐藏在表象下。 就是那库英达将军也意外不已,“哈,不错!这的确是鹰爪阵法与鹤翼阵的结合!这可是我钻研出的新阵,竟然一眼……就被你穿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她根本就没,仅仅只是凭借听力来辨别! 库英达不得不重视起云卿来。 “阵——变!”他再次扬起手势,校场上的千军万马继续变幻着它的阵形。 凤清奕这时候,心情复杂起来,也紧张起来。 他没想到,她竟然是真懂兵家之道的! ------------ 第七十九章 校场比斗,谁胜谁负(4) 号角声呜呜地在上空回荡,这场比试,忽然间平添许多紧张。+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不被重视的洛云卿,也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大家翘首以盼,随着校场中央阵形变化,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和耳朵。 凤清奕急于挽回,谁知竟然一连说错了三次,云卿始终沉静如冰,慢慢道破每个阵法的破解之术,听着她身后被插上一面面旌旗,和围观群众高声议论,凤清奕脸都变白了! “呜呜呜……!” “咚——!!”鼓槌落定,号角长鸣,炉鼎中央的大支香火的熄灭,诏告着第一回合的结束! 满场的尘嚣滚滚,库英达于寒风中了二人背后的旌旗,抱拳高声禀道:“第一回合,洛云卿得旌旗四面,叡王爷得旌旗一面,洛云卿胜!” 大家都傻眼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真可谓是戏剧性的转折,绝对跌破眼球的结果! 满场先是鸦雀无声,接着就是洪水般的爆发:“她赢了,她竟然赢了叡王!” 凤清奕像是不可置信,用力扯下眼睛上的布条,便就去洛云卿身后的旌旗以及他的旌旗,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刚才他的确乱了阵脚,而她的字字句句也清晰传进他的耳朵。 “王爷,您别急,这才第一个回合,胜负未定呐!”王春也是惊讶又纳闷,见凤清奕脸色煞白的样子,赶紧过来扶着安慰。 洛云卿想也能知道凤清奕的憋闷。 不过,她也没为第一回合的胜出而沾沾自喜,反而比谁都镇定。 她这种淡定冷然的表情,尤显出众,无形之中就使别人感受到一股压力,不禁对她刮目相; “好,好样的!”凤意虹只差没跳起来,随着许多人一起鼓掌喝好。 皇帝狐疑转头望来,凤意虹灵敏闪到人后,皇帝着城墙上指指点点的百姓,当下脸色铁青。 “身为皇室之子,自幼受教,满腹才识是有了,可是这临场实践,才能得出来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不是哀家说你,皇帝,一个能堪当天子大任的皇储,你觉得会是他这样的吗?”纳兰太后的语气中,明显不满凤清奕的骄燥。 皇帝企图挽回道:“清奕是朕保护他太过了,这点朕有所反省,可是清奕绝非母后到的这般无用,他身上不乏闪光点,况且,马都有失蹄的时候,刚才他只是发挥失常了。” 纳兰太后显然不在乎凤清奕有没有闪光点。 不过,当众面前,纳兰太后亦不会太拂了皇帝面子,“皇帝所言也许有几分正确,一贯被你**着,他太缺少经验。相比起来,千离和太子,甚至是沛桀,他们早早就都担当起来,今后,哀家应该让千离和太子他们,多教导教导叡王。” 虽给了皇帝面子,却又明显拿凤千离几个来碾压凤清奕,皇帝听了,脸色不但没好,反而更难了。 云卿耳朵好,他们的话大约都听见了。 纳兰太后这样,不是让皇帝更厌恶凤千离吗? 她很快收回心思,现在她必须全神贯注,下一回合,才是最关键的。 当战鼓声咚咚响起,校场躁动的声响被压了下来,库英达洪亮的嗓音清晰入耳:“第二回合,两人分别入阵破敌!牵马来,拿枪——!” 就在这时候,寒风中忽然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天第一场雪,来得有点早,像是天刻意而为。 不少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在城墙上头搓手呵气,却都不肯离去。 “王爷,您还要蒙着眼睛!”身旁是王春担忧的语声。 洛云卿听见凤清奕跨上了马背,“少啰嗦,本王说了,绝不占她任何便宜!” “洛云卿!”凤清奕冲云卿冰冷的讥讽道,“这次可不比刚才,本王绝不会再输与你!你可当心了,别被千军万马踩踏成肉泥!” “谢王爷提醒,云卿也迫不及待要和王爷再比试一番。” “洛云卿,你少得意!”凤清奕这回是真气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栽在这么一个盲女的手里! 云卿还想回两句,忽然周围起了骚乱,她侧耳倾听,一匹高头大马奔到了她的跟前。 顿时,一股强烈气息压迫而来,就仿佛是这漫天吹刮的寒风冰雪,铺天盖地笼罩在她周身! 这强烈的邪魅气魄,只一人才有; 凤千离居高临下望着她,她想象着他身披貂毛大氅,该是怎样的尊贵和俊美。 “这是绝影,纯血统汗血宝马,骑着它来破阵——把手给我!” 绝影……洛云卿听说过,这是他的爱驹,是他的战骑。 他居然将让她骑他的战马! 怪不得要引起轰动,寒王的战骑,寻常人都难得,况且是骑上它。 而凤千离,竟然让给一个盲女来骑! 云卿伸出手,他握住了她,一个拉扯,将她拉上了绝影的马背,这匹纯血统的汗血宝马果然桀骜不驯,她刚跨坐上去,它便产生抵触的心理,扬起前蹄嘶鸣踢踏起来! 凤千离一边握着缰绳控制狂躁的绝影,一边从云卿背后贴上来,带着她稍微俯身下去,伏于绝影的背上,握住她的手去抚摸绝影的脖子,从眼睛下方,抚到脖子后方,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他的战马交流。 也许是感受到主人的抚慰,绝影的躁动得到很大舒解,不再疯狂甩动它的身体,哼哧哼哧几声,慢慢在原地踱步。 云卿懂骑马,并且技术还不错,但面对绝影这样的傲娇货,她还是捏了把冷汗。 她能明显感觉到绝影的骄狂! “很不错,它认定你了。不必担心,绝影不会把你甩下来。”凤千离在她耳根后低笑道。 ‘认定’这两个字,实在容易产生歧义。 不过凤千离霸道的举动,更让她有些窘迫。 凤千离把马缰交到她手中,意外地,他的手十分温暖,握着她被风雪吹得有些发僵的手,立刻就有一股暖意流淌进她的身体。 当他翻身下马,她低声的道:“谢谢。” 她不是愚笨的女人,他能这么对她,不顾世俗的眼光,已令她很感动。 不管他是否带着别的目的。 这刻他的恩情,她会铭记着。 凤千离睨着马背上的云卿,寒冽的风雪中,他亦低声的回道:“丫头,你很好。” 这句话,很淡很淡,淡到让她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便就是擂鼓阵阵——号角厐庞的响起来,贯彻云霄,刺激得所有人身躯一震! 她来不及再去细想他刚才的话,凝神摈息,手握一柄银铁长戟,随时准备着冲入前方的阵形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并不大,在寒风中,肆意零乱的刮向盛京城,刮向大地! 吹翻了她高高竖起的黑发,吹飞了她白色的披风,和红色的戎装…… 远远的着,她仿佛像是绽开在寒风飞雪里的一株娇媚清花,有种让人不可逼视的惊艳气质; 一时,无数人被她迷惑。 砰然一声,火器砸在大地上,砸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洛云卿和凤清奕双双奔驰而出,冲进前方千军万马的阵形当中! “杀——!杀——!杀——!” 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喊杀声雄浑涤荡,贯彻耳膜,虽不是真正的战场,犹胜战场! 这场比试,险象环生,谁能够安然无恙的从阵形里冲出来,谁就是赢者! 要想从阵里出来,她和凤清奕都要依靠手段和本事。更重要的,是通过战马、车轮、兵卒以及战鼓鼓点的节奏声,来判断阵形的变幻,从而找到突破口! 只听前方风声鹤鹤,寒雪扑面,刺得人脸生疼。 但此时此刻她只感到自己热血沸腾,一骥当先,冲进阵营——随着阵形波动,如波浪蜿蜒,鼓点声首尾相接,并不十分湍急,云卿很快辨别出,他们布的乃是‘蛇幡阵’。 若击蛇头,尾部动,卷! 若攻蛇尾,头部动,咬! 如击蛇身,蛇横向撞来,蛇的头尾便可将敌绞死! 蛇幡阵一出,犹如巨蟒出山,凌厉无比! 要破此阵,两翼的骑兵是关键——云卿手握住长戟,从蛇头前方迂回绕道,引蛇转首,当蛇形蜷曲,头尾欲相交绞来时,她横向一个俯冲,冲向两翼。 “杀——!杀——!杀——!”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几乎刺破她的耳膜,这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受,还是无法避免的,让她浑身发颤,是那种兴奋的战粟! 哪怕知道没有战场的性命危险,这种真实的气势,也足够让云卿震撼! “蛇翼骑兵,破!!”她像个自信镇定的主将,仿佛身后带着她的千军万马,她手中长戟刺去,一剑直指敌军骑兵,“兵锋前骑上,攻蛇腹,挖胆掏心——!” 铿锵!兵刃相撞,巨大的力量向她推来,洛云卿迅速收力,随着她破解对方阵法,对方的骑兵失去灵活,蛇腹被腰斩,阵形一瞬间散乱开来,她跨马而上,从巨蟒身上碾压而过! 而这边,凤清奕也同样击破了另外一条蛇幡阵,两个人步伐持平。 这让人心情激荡的一幕,直得城墙上的人血脉沸腾,仿佛洌冽的风雪,也无法驱散这满腔的血热! “小姐她……做到了!” 站在施无邪身后的翎风,瞬间盈满感动的泪珠。 恐怕不少的人,在这刻和她一样吧,这样的情景和画面,太过震撼! ------------ 第八十章 校场比斗,谁胜谁负(5) “殿下,想不到这洛云卿,有这等本事,来叡王没娶了她倒是一桩损失了。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只是,如今这女子跟寒王相交甚从,就怕她会成为一道威胁呢。”凤锦岚身旁太监低声说道。 凤锦岚眯着眸,莫测的眼神一直盯在校场上,“她倒的确让本宫另眼相……” 不过心思深沉的凤锦岚却怀疑,凤千离接近洛云卿,真的是被这女的吸引,还是为了别的? 比如,洛家圣堂楼里的‘东西’。 毕竟凤锦岚不认为,凤千离真的会喜欢个瞎女。 “洛大哥调养出这么个孙女,还真不简单,连哀家都意外了……只是他很少谈及过洛云卿,他要是早告诉哀家还有皇帝,皇帝,之前的婚事,你还要反对吗?”纳兰太后捧了身后嬷嬷奉上的一只暖手壶,语气中明显带有贬谪凤清奕之意。 意思是,凤清奕不识好货,白白弃了这么颗明珠。 “终究是个女子,自古有云,女人宜守家室,像个男人样在外抛头露面出尽风头,总归不成体统。”皇帝憋着一口气,奈何对方是他母后,只能忍下来。 “女人又怎么,哀家当初,难道不是在沙场里杀敌浴血过来的?”纳兰太后语气颇冷。 皇帝脸色难堪,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朕并非此意,母后自然不同,您……” “行了,事已成舟,多说无益。清奕放弃了她,可知才有今日的‘劫’,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纳兰太后打断皇帝的话,不愿多听。 皇帝隐忍着,握紧了拳头。 说归说,皇帝却最忌恨锋芒必露的女人! 母后就是太过强势,生前和几位结义兄弟征南闯北,甚至凌驾于父皇之上。 而他这个儿子登基后,她还是不肯罢手! 专门与他争锋相对,好似他这个儿子怎么做都是错的! 所以,皇帝最厌恶有才能的女子! 这会着云卿的目光,越发的冷怒万分。好在婚事砸了,要是清奕娶了这么个女人,将来一日清奕登基,岂不是要重蹈他的覆辙,被个女人压得死死的; 这么一想,皇帝更加觉得,这事都是太后和凤千离使的心机! 前方战马奔腾,铁车滚滚,士兵们在库英达指挥下迅速地变化着兵阵,很快,又将云卿和凤清奕包围在中间。 “嘭!”忽然,两人的坐骑相撞在一起,周围是沸天震地的千军万马。 他们,被共同逼至敌军阵形中央! 凤清奕恼火地一鞭子抽过来,趁机发泄口恶气,“驾!” 谁知绝影仰天长啸一声,扑腾起蹄子,一腿蹬在凤清奕的战马上,凤清奕没来得及冲开,反倒被绝影这么一脚,他的坐骑前蹄跪倒下去,而他也险些摔下马背。 “杀——!杀——!杀!” 敌军围剿过来,云卿不屑凤清奕的怒火,她稳住绝影,试图破阵。 战鼓发出一阵冗长急促的节奏,她的耳中,听见骑兵在她周围飞奔。 她拧了拧眉……是风漩阵! 此阵比刚才的蛇蟠阵一下子汹猛十倍。 这是骑兵阵法,阵形似漩涡状,骑兵先锋后藏以铁炮手、弓箭手、旋转前行时轮番攻击,反复的进行此动作,并且阵中有阵,变化极快,战斗力十分汹猛! 此阵,没有个上十年的训练,根本做不出来。 可见,库英达的确是个老辣的将军。 洛云卿迅速地避开,以免被漩涡扫进去。 但已经来不及,她和凤清奕,都被卷进阵形中! 耳旁炸响,炮车齐攻,硝烟滚滚——云卿被这阵铁炮炸得耳朵嗡嗡作响,不见的她,反而冲进更危险位置。 绝影跟随凤千离打过仗,它这样热血的宝马,早已不怕炮声,骄傲的它反倒兴奋无比,在铁炮的攻击中奔来窜去。 好几次云卿都险被甩下去,但她发现,绝影实际上是在帮她躲避攻击。 炮声过后,弓箭手接着上——瞬时间万箭齐发,箭没有对准她,但那种紧迫感一样如临生死大关。 “唔……!”一支冷箭射来,刺破了她的左手手背,洛云卿脸色一沉,有毒! 呵呵,皇帝果然暗中下手了! 不过,这种毒术技巧,对她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但洛云卿还是警惕起周身来,毒没用,可伤口还是会让她疼痛,皇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嗖……”又是几支带毒的冷箭从暗出射向了她,她以刀挡开,在箭雨中飞快奔驰,迅速移动; 箭阵之后,紧接着又是先锋骑兵的攻击袭来,这一轮轮的攻击,使得她应接不暇,措手不及。轰炸声太大,她无法听清战鼓的声响,不能及时判断阵形变化。 一刀刺来,她侧身避开,一招凌厉击去,刺中了对方,也被对方的刀砍了一道口子,口子不深,但背上顿时**辣地疼痛无比,似被撕裂开来! 皇帝亦不过小人而已。 他们不敢明攻,只会暗伏! “吼!吼!吼!吼!”“杀杀杀……!” 冰冷的寒风刺骨,但是这热血沸腾的场面,让人丝毫不觉得冷意侵袭。兵刃相交,巨大的力量震得她手臂发麻,只觉暗地里杀气潜伏,危机逼来。 一时险象环生,洛云卿自顾不暇,根本无法辨听阵法,无法破阵。 “该死的——”膝盖上中了一箭,剧痛不已。 就在这危机关头,她听见打斗声,闻见血腥的气息弥漫在鼻端,那些人,似乎受到了控制。 这一定是凤千离的安排。 洛云卿得以喘一口气,心下也放心不少。就在她松懈之时,一辆铁炮战车滚向了她,“小心!”一道较熟悉的嗓音低低的响起,她便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住,绝影长啸一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耳旁巨响,似乎是铁炮战车侧翻倒塌,她的脚同时落地。 “连城?”是晁连城,他居然混迹在士兵当中? 晁连城听闻这场比试后,的确放心不下,不过,他混迹在这里,却是受施无邪所托。 “云儿,去吧,有我护你!”晁连城将洛云卿当空抛去,将她抛回了马背上。洛云卿应声又接住飞来的兵器,她已顾不得伤口的剧痛。 这里,彼时,凤千离对庄蒙庄野道:“拿我琴来。” 庄蒙离开一会,回来时果然拿了一把古琴。 此时恰好是云卿险境环生,被晁连城救,稍稍脱困之时。 凤千离飞下台,抱着古琴,迎着风雪而立,盘坐台之下。“铿——!”地一声,他指挑琴起,琴声铮然,灌注了他的内力,飞入千军万马之中! 城墙上围观者惊疑不定,又见施无邪同样飞下台,长衣袂袂,斗篷翻飞,手中拿出一柄玉箫,递至嘴边,顿然间清越的箫声,如鹰出长谷,同样灌注内力,随风送入阵中! 琴声铮铮,箫声奕奕,一音高时,一音便低,一曲一和,同奏而出! 顿时如万马奔腾,惊雷裂地,风声狂啸,雪花肆掠! “啊!”城墙上的人被这阵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硝烟滚滚,直睁不开眼来。 洛云卿被这曲音击中,心头一颤; 这**之人,想必是施无邪,那这奏琴的人……又会是谁呢? 虽然不见,但是很快的,云卿就猜到了,这琴声如此气势磅礴,如此惊天动地,如此邪魅诡谲——琴音中灌注的内力如此深厚,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除了凤千离,还会有谁呢。 震撼之余,洛云卿全神贯注听从他们的琴箫合奏,引导她辨别阵形的变幻。 曲音就像战鼓,随着节奏的变化,代表着不同的讯息,这两天里凤千离仔细教她如何分辨战鼓,所以,曲音实则是一样的。 “绝影,帮我——” 洛云卿紧夹马腹,俯身贴下去。 台上和城墙上围观者,都只见敌阵之中,她红衣黑发,身跨黑色汗血宝马,敏捷地避开轮番的攻击,直朝风漩阵飞驰冲来,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仿佛前方就会是悬崖万丈! 这一刻,所有人不敢呼气,下一瞬,只见人和马腾空跃起,那一跃如月洒长空;那一跃似冷箭离弦;那一跃惊艳无比,她并不那么清狂,却有种潋滟清绝的魅力,手中长刀,直指阵形缺口,“破!”刀切来,劈开骑兵,那里正是破此阵的关卡。 骑兵散开,转动的阵形被打破,各自为战,无法再配合,此时她再率军长驱直入,切进风暴漩涡的中心,便可拿下中央的主将! 如此,阵破。 台下,凤千离手指扬起,左手抚于琴面:“铿——”琴声止! 伴着施无邪的箫声,同起同落。 曲音虽止,震撼却久久回荡在人心。 “好——叡王率先破阵,好,好啊!” 满场震撼时,却有人兴奋鼓起掌来,原来刚才凤清奕已先云卿一步破阵出来。 那鼓掌喝好的人正是王春。 只是这回,却没有什么人附和叫好,相反的,凤清奕虽然赢了这第二回合,带给人憾然的却依然是云卿。 果然应了施无邪那句‘她胜亦赢,她输亦赢’。 洛云卿驮在绝影的背上,身上几处血口,染红了白色的披风,凤清奕再次扯下黑色布条,用无比复杂的眼神望着她,愤怒、痛恨、不耻、惊愕、茫然还有同样的震撼。 当这些翻涌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他不由生出一股自嘲的悲戚感。 难道,她真是他凤清奕的劫? 他注定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他没有赢的喜悦,没有、一点都没有! 这时候凤清奕仿佛才清醒过来,根本从一开始他就输给了她。 ------------ 第八十一章 寒王选妃(1) “启禀皇上,太后,叡王和洛云卿给胜一局持平,眼下风雪更大了,这第三回合,是否今日还要再继续?”库英达大声说道。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凤清奕缓缓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够了!无须再比,本王……认输!” 这一句话,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可这结果,又似乎是公平的,没有什么人不信服。 叡王,的确已经输了。 “混账!”皇帝拍案而起,“我皇家男儿,岂有认输之理!” 听见凤清奕不战而败,皇帝险些气晕过去。皇家还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他实在太失望了; 凤清奕满面愤恨和凄凉,执拗地道:“父皇,儿臣无能,儿臣的确输了!再比也是输!儿臣愿赌服输,无极殿督造大权交给她,您要惩罚,就罚儿臣吧!” 他捧面单膝跪下去,跪得满身泥水,却远远抵不上这番挫败带给他的创伤。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给他最好的,却也让他败得如此彻底! 今后,他凤清奕还有什么脸在众兄弟里抬起头来。 “清奕,你给朕起来!”皇帝痛心疾首,失望,恼怒,气愤通通涌了上来。 “啊啊啊……!”凤清奕呐喊一声,狼狈踉跄地冲进风雪之中。 “清奕!清奕!”皇帝又痛又急,又气又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叡王追回来!” 谁也没想到,这场比试,居然如此告终。 洛云卿,可谓是完美翻身! 这一刻起,怕是盛京再没人会小觑她了吧。 纳兰太后拂了拂衣裳,从椅子上起了身,撑华盖的,拿暖壶的,披斗篷的,簇拥着高贵且威仪天下的太后。 “愿赌服输,他能正视自己的失败,也不啻为一件好事。”太后这话,似是为凤清奕讲好话,实际,也是默认了这场比试的结果。 皇帝狠狠盯了一眼洛云卿,只差没龙颜大怒。 “母后,无极殿督造大权非同儿戏,要真交到她一个盲女手中,岂不要乱。” “这时候担忧,当日你将督造大权交给叡王之时,怎么没想到有这样结果?”纳兰太后扬了扬衣袖,“清奕身为皇室之子,如此轻率,本就大错。若再出尔反尔,更成笑话。既然赌都赌了,就该如约践行。” “母后训之有理,朕实惭愧,然国之大事,不容草率……这样吧,朕可以交给她大权,另再成立一个监造阁,委派朝中大臣担当,事皆商议,后再施行!”皇帝怎肯如此轻易交出来。 成立监造阁,等于是另立高层。 洛云卿这个督造大权,就等于有名无实了。 凤千离和凤锦岚等人,皆露出莫测的神情来。 他们都随着太后起了身,纳兰太后居高临下,了下面的云卿。 “监造阁?”纳兰太后缓缓道,“这样未免太麻烦,必然会造成进度的拖延。”她侧身,面对着皇帝,“这个监造阁就不必了,无极殿督造大权既然落在洛云卿手中,也就和千离有关。” 凤锦岚的冰谲诡眸蓦地往下一沉。抚了抚手上玉扳指。 “母后此话……何意?!”皇帝听出不妙的味道。 纳兰太后波澜不惊地道:“恰好七日前,哀家拟了诏,酌令寒王府‘选妃’,她——” 太后手直指云卿,“也在候选之列; 。” “母后,这话说不过去,洛云卿乃非清白之身,岂配做寒王妃候选人?”皇帝大吃一惊,根本不信所谓选妃诏,认定是太后和凤千离早就串通一气。皇帝还算理智,立即做出反驳。 围观的人群沸腾起来,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寒王居然又要成婚了! 寒王居然要选妃! 寒王居然捡破鞋! 寒王疯了! 太后也疯了! …… 凤千离把古琴交给庄蒙,台下,他微微扬起下颌,语气睥睨:“父皇。她,是儿臣所选!” 一语惊起千丈浪! 刚才就蹵了眉头的施无邪,微微眯眸,一下挑向了凤千离。 洛云卿怔怔地伏在马背上。凤千离说要她做他的女人,可她没料到,他会当众宣布。 不过……诏是怎么回事,选妃又是怎么回事? “千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冷冷的瞪着凤千离,隐忍着怒意。 “回父皇,儿臣要她。就这么简单——儿臣记得儿臣的第六位王妃薨逝时,皇祖母答应要弥补我,所以,儿臣求了这份情。” 紧跟着,纳兰太后对皇帝说道:“哀家岂能不知道,一个非清白身的女人,两嫁两败,是没有资格进寒王府的?奈何哀家的确答应过他,当时,皇帝你也在场,也说过那话。如今,他非要她不可,哀家只能点头。不过……洛云卿,她要当上寒王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哀家拟了诏,钦点十名女子选妃,她有没有那福气当上正妃之位,得她造化。” 太后道,“且不说选妃如何,这寒王府,她是住定了。” 皇帝的脸色越发冷沉铁青了。 “既然她成了寒王府的女人,这督造大权,自然交给千离最适当不过。” 如此一来,可谓名顺言正。 皇帝心头深深地冷笑起来,好,好啊……自己的母亲和儿子,合起伙来对付他。 红玉!红玉! 妳生出来的好儿子! 如此的心机深沉,讨好着母后,依仗着母后,一步步排挤朕,排挤他的亲兄弟! 璃水国权力他凤千离已掌三分之一,甚至更多,他还不满足; 就算下一刻这逆子起兵造反,逼宫夺权,哼,他也丝毫不足为讶! 皇帝努力让自己稳住,将胸中滔滔怒火压抑下来,面色阴郁,一如这漫天阴霾飘雪的天。 “清奕和沛桀都难当此任,造成今日境地,的确是朕用人不济。清奕他,还需多多磨练啊……既然母后已将洛云卿指给了千离,让千离接手,也算顺应顺理。不过……” 皇帝话语一顿,语气强加了些气势,“千离本就事务缠身,无极殿建造不宜再拖,需加快进度。朕就这样吧,让太子分管一半,他兄弟二人相互协助,彼此分担,想必建造进度会大大提升!” 站在一旁的凤锦岚,目光滑过一丝异样。 “太子!” “父皇,儿臣在。” “朕命你协助千离,你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无极殿早日建成,不得有误!” 皇帝这回直接下了令。 既然无法驳回太后决定,他这招,等于是给凤千离添了个麻烦,也给凤锦岚添了个难处。 让凤千离和凤锦岚互斗,也算对凤清奕有益。 皇帝到底还是聪明的。 纳兰太后再如何,当如此多人面,总得顾及皇帝三分面子。所以,纳兰太后刚才才没有开口说话,她也知道皇帝的目的。只是冷沉的笑了笑:“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兄弟二人,齐力担当。” “儿臣领命。”凤锦岚低垂的目光,渐渐泛起一丝丝莫测的光芒。 父皇偏袒之心,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想他和老四斗得两败俱伤,让清奕坐收渔翁之利? 凤锦岚但笑不语。 那就等着好戏吧…… 皇帝等人随着纳兰太后走下台。 丽妈妈扶着洛云卿翻身下马。 纳兰太后扫了一眼眼前的云卿,眼神复杂难辨,洛云卿也拿捏不准太后对她的心思,不过,她猜想,太后应该是有点厌她的。毕竟凤千离是太后器重的皇储,她现在,等于是玷污了凤千离名声,太后一定会不高兴。 实际上,前天凤千离让人送了封信给太后,信中要挟太后,他要娶洛云卿为妻的时候,纳兰太后甚至起了杀死洛云卿的念头。 千离如果要了这女子,岂不是自毁名声? 不管她是不是洛大哥孙女,纳兰太后都不允许。 只是,千离这孩子太精明,信中言词要挟,纳兰太后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今日来,也是千离对她说:“……过比试,皇祖母必然会对她刮目相。” 太后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份自信,对一个女人的自信。 经过刚才一场比试……纳兰太后的确改观了。 洛云卿确确实实是一个不得了的女子,甚至远远超出太后预想。 这样的女子,足够厉害,将来必会是人中凤雏,也足够危险。 若能与千离一心一意,定有帮助。 可是,太后还是介意云卿非清白之身,还两嫁两败,实在难以堪当寒王妃之名! 因此纳兰太后才想出‘选妃’这个法子。 “恭送太后回宫!” “恭送皇上回宫……” 太后什么也没说,扫了云卿两眼,便越过她行出校场。 皇帝随后亦跟上去,到了校场外,洛明扬提起官袍迎上来,诚惶诚恐道:“皇上……” 皇帝咬了咬牙,脸色冷得像块青铁:“洛明扬,御房等朕!” 洛明扬垂首作揖:“微臣遵命……!” 洛云卿听着太后和皇帝都起驾回宫了,漫天风雪,零乱纷飞,寒风簌簌,她身前一暖,忽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幽香,他的温度,他邪魅霸道的气势,她瞬间就知道了是他。 凤千离封了她伤口处的穴,将疼痛皱眉的少女抱在怀中,大步往外走! “公子,公子!您不能就这么着啊!” 这里,翎风急得喊道。 翎风深受施无邪的恩惠,翎风更希望到施无邪和云卿走在一起。 施无邪立于风雪中,神色淡下去,似比那风和雪还要透明…… 只有他出来,这事没这么简单。 在寒王府这几天,云卿和凤千离,发生了什么事? 城墙上,人群中,有一披着暗红色斗篷的人视线落在施无邪身上。 如果不细,不出是男是女。 当那人稍稍抬起头,宽厚的红色帽檐下,露出一张风韵犹存的美丽面庞。 那是一个生得极其迷人,年约四十多的女子…… 那双深邃的珠眸中,却暗藏着深而可怕的寒意! ------------ 第八十二章 寒王选妃(2) 凤千离抱着云卿入了行宫,让丽妈妈准备了药箱,伺候着替云卿疗伤换药,处理完伤处,丽妈妈带着下人退出房间,留下凤千离和云卿二人。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他一直慵懒倚坐在榻头,着丽妈妈为她清理伤口,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感觉到他幽魅的视线在她雪白的背部上游弋着,洛云卿微微脸颊发烫,但她表现得很淡定,只是慢慢拉起衣裳。 “丫头,你究竟是谁?” 凤千离魅眸幽幽,冷不防淡淡问了这么句话。 他的语气,充满一点诡谲的森冷。 “王爷以为我是谁呢?”不得不说,凤千离洞悉人心的本事格外敏锐。 凤千离靠过来,将她轻轻拉进怀里,手指拨开她没来得及穿好的衣裳,像是抚着一只爱猫一般在她光滑玉背上滑动,冰凉的手指激得她猫儿般嗯咛了一声,立马红了耳根。 “本王不相信,一个天生眼盲的女人,能够学会这么一身本事。”凤千离低笑着,凑过来含住了她的耳垂,“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云卿身子冰冷,被他这一下,顿时便觉得有热流从身体里窜过。 这妖孽,能好好说话,能规规矩矩说话么! “装瞎子很累的,爷,民女是真瞎,天生眼瞎啊。”他再怀疑,也查不出真相。 至于她是谁,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凤千离似乎并不信她的话,但也没想要深究,她是谁不重要,不论她是谁,她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眼瞎不要紧……本王可以做你的眼睛。”他湿热的呼吸,软腻的喷在她敏感的肌肤上,稍微抬起她的脸,烙下一个吻。 他的语气并不**,甚至很平淡,却还是让云卿心头怔了怔。 越是平淡的话,反而有种震慑人心的魄力; 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让人心悸若狂,难以置信。 没来得及让她细想,丽妈妈走了进来,低声地禀道:“王爷,施公子在外等候,要见小姐。” 无邪! 洛云卿知道自己该给施无邪一个交代。 她立即伸手去拉自己的衣裳,凤千离睨着她的动作,便是眸光一沉,对丽妈妈道:“让施公子在外稍候。” “是,奴才知道了。”丽妈妈又躬身告退。 凤千离一个翻身,忽然将她放在软软的锦榻上,肩背上的伤口被压迫,还是让她疼得皱起眉头,刚拉上来的衣服,又被他扯开,云卿恼道:“爷,做什么呢,欺负伤患很无耻,很卑鄙好么!” 直觉到一股不妙的气氛,洛云卿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说说,本王怎么欺负你了?”某人眼神瞬间半眯,燃起一簇幽暗的火焰,邪魅卑鄙的赋予了实践,“是这样,还是这样?” 洛云卿只觉脖子上一阵细微的刺痛,凤千离的唇齿已经埋下去,他的技巧着实高明,随之而来的吻,更是霸道强势,越渐越深。他并不急进,也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点粗鲁的邪恶。初涉人事的她根本无法抵抗他高明的技巧,不一会就脸红似火,身体发烫,吁吁喘气。 凤千离睨着她软语花侬的模样,凤眸中瞳孔微缩,捏开她的唇齿,忽如一阵狂风骤雨吻下来,紧密的纠缠,热火般的厮磨,直到她几乎窒息在他怀中,他方才退开这一吻。 云卿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别开脸,这妖孽的技巧如此高明……他到底有过多少女人? 还有,他真的有这么**么! 非得在这种时候来轻薄她一把! 凤千离替她把衣裳拉起来,眉眼间自是多了分连他自己也不见的温柔**溺。 他似乎愉悦地低笑了声,她从笑声里听出邪肆的古怪的味道。 接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一会,有人走进来。 施无邪进来的时候,便见云卿鬓发松散,媚眼迷蒙,红唇殷肿,面色酡红如醉了般模样半坐在那张柔软的睡榻上,她只穿了两件中衣,衣襟未整,露出优美的脖子,脖子上尽是**的痕迹。 这副样子,忒是媚人,凭谁了都明白刚才发生过什么。 “你怎么,没在外面等我!”听见有人进来,从步伐声就判断出是施无邪,洛云卿立即窘了,身边衣裳捞不着,她只能就这样坐在榻上。 “寒王让我直接进来。”施无邪此话一出,两人都了然了。 云卿尴尬地坐在那,暗自把凤千离咒骂了声。 凤千离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在这时候轻薄她,故意让施无邪到。 不过,她还是淡然的将肩头的长发拨到身前,事已至此,她除了从容处之,还能怎么呢。 施无邪同样从容走过来,坐在她身旁,自然而然持了她的手把了一回脉,确定她身体无恙,才算安了心。 “为何要冒此危险和叡王比试?” 洛云卿心头叹息。 她从袖腕中拿出那根白玉凤首簪,“无邪,收回吧,它不属于我。” 施无邪着簪子,并没有伸手来接,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带着一种半明半暗的眼神,仿佛是最深最浓的湖水,将她深深地困住,微微的让人窒息! “你想进寒王府?为什么。”施无邪同样精明,精明的穿了她的心思。 “这是我能得到红狐泪的唯一机会。” 施无邪望着云卿,他的眼睛闪烁着隐隐绰绰的光芒,好像透过她空茫的眼,见了什么东西。 注视了她一会,他起身,平静地道:“赠你这支凤簪,不是为了一定要你回报承诺,若你自愿进寒王府,需要时,记得有我在你身边就好。还有,这支簪,它注定就是属于你。” 施无邪说完,淡然的离开了房间。 她不了解他的坚持,一份情念,一旦种下,不是她不要,他就能收得回。但他绝不会用感情来束缚住她,他愿意给她所有,包括她要的任何自由,也同样愿意等候,哪怕是耗尽一生。 洛云卿,这个像花蔓一样柔韧的女子,她的娇媚,她的聪明,她的冷情,她偶尔流露的可爱和狡猾,这些属于她的魅力酿成一盏毒酒,喝下之后,是连他自己也不曾预料到的浓烈! 这世上有些毒,是让人甘之如饴的。 好像已让他等候了千百年,那么自然的深陷,熟悉的感觉。 …… 洛云卿回到太医令府的第二天,宫中便派了内侍宦官前来下旨,寒王选妃,太后钦点洛府两位小姐参选,除了洛云卿,竟然还有洛宁鸢。 虽然她没道理去管凤千离有几个妃子,可碰上洛宁鸢,还是有点膈应人。 “恭送公公……” 送走了宣旨的内廷宦官,厅堂上立马传来洛宁燕得理不饶人的叫嚣:“洛云卿!可是你这贱蹄子在暗中捣鬼,鸢儿被钦点选妃,一定是你使的诡计,将鸢儿推进火坑!你好歹毒的心啊,害了一个又一个,鸢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要!” 上回小别宴被算计,虽然没证据,洛宁燕却已恨极了云卿,只恨没有机会除掉她。早已把云卿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好歹是官宦出身,说话没个把持,大姐这话已经是在诬蔑寒王府,诬蔑寒王府等于诬蔑寒王,二娘就不管管?”洛云卿漠然的语气,越发让洛宁燕觉受挫,“贱货,你不必拿这话来唬我; !谁不知道寒王六任王妃,没一个有好下场,你把鸢儿拖下水,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前六位都是正妃,姐姐这么肯定,二姐就一定能脱颖而出,被选为正王妃么?” “你还敢强词夺理!我不撕烂你的嘴!” 洛宁燕讨不着口舌便宜,气得发疯,冲上来就要撕打云卿,“啊!”洛宁燕只觉肩头刺痛,惨叫着往后摔去。幸得后面丫鬟搀着,“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 “够了!” 扬雪玫冷叱:“洛云卿,你出手伤你姐姐,想造反吗!” “造反的难道不是姐姐?诬蔑王爷,她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贱人!你、你别唬我!我你能猖狂到几时!你们,你们都给我上去,替我狠狠教训她!去,都给我去!”洛宁燕咬牙切齿,似乎已将云卿恨之入骨。 显贞立马冲过来挡在云卿的跟前,但那些下人,却被云卿气势所折服,如今哪里还有人敢轻易来碰她。 别说校场的事盛京人尽皆知,就是碍着寒王的关系,也没人有这胆子下手。 “废物!没用的废物!滚开,都给我滚开,拿我鞭来,我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歹毒蛇蝎的女人!”洛宁燕疯了般叫嚣着,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洛宁鸢冷淡道:“姐姐,闹够了。选妃,是我自愿的。” “什……什么?”洛宁燕糊涂了。 满厅的奴才都吃惊地飞快扫了她们一眼,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旁边的陈美云,洛水谣,以及其余夫人几个都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神。 “鸢儿,你在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寒王府有多可怕,那里头有鬼,凡是寒王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是想死在那里吗!” “闭嘴!”扬雪玫冷冷道,“再这么说话不知忌讳,你爹都保不了你!” “娘,你也疯了吗,你要眼睁睁着鸢儿真的嫁给寒王?” “来人,大小姐病未痊愈,烧糊涂了,把大小姐送回房间起来。”扬雪玫一声令下,立即有家丁抓住洛宁燕拖了下去。“娘,娘,鸢儿!你们疯了吗,娘——” “洛云卿,老爷在房,他要见你,你去吧。”扬雪玫冷道。 洛云卿转身出了花厅,翎风,显贞随在左右。 到了房外的院子,翎风和显贞便止了步子,老爷的房,从来不让下人进入。 洛云卿熟门熟路,但她一只脚刚跨进房的门,鼻尖就嗅到一股杀气! ------------ 第八十三章 寒王选妃(3) 杀气无形,云卿只眉心轻微一蹵,跨进来的一脚并没有停下来,当另外一脚也跨进来之后,门扉陡然在她背后关闭,直觉暗器袭来,她眸中冷意掠过,不过是轻轻的一个拂袖,即使不见,也轻易就将数枚细细的银镖暗器纳入袖中。百度搜索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 然而暗器没停,周围动静更大了,分明是更多的利器向她射来! 云卿故意往旁边一跄,那些暗器擦她身飙过! 她摸了摸袖中的细长银镖,蔑然轻笑,这种程度的暗器,根本伤不到她。 不过‘对方’貌似准了她能避开,所以,暗器上抹了毒。 暗器不怎么样,这毒倒算厉害,可惜碰上她,这毒也就和普通的毒无异了。 随手解了毒,将镖扔于地面。 云卿站在那,不再挪动。 一道风影冲她掠来。 洛明扬欺身而上,她只觉得脖子上微微一紧,洛明扬质问:“你是什么人?” 云卿站在原地不动,洛明扬的手力道适中地掐在她脖子上,云卿也不恼,只用漠然的眼光着她的‘亲爹’。刚才这几招,洛明扬的武功真是厉害得出乎意料呀,果然是只隐藏的老狐狸。 “这世上还有认不出自己孩子的父亲?洛大人是要和女儿撇清关系,将女儿逐出家门么。”一声‘洛大人’满是讥讽之意。 洛明扬在世人眼里,忠厚憨直,行善积德,淡泊名利;实际上却是个心思诡异的人。 他的手在她的脖子上,脸颊上触碰查,发现云卿并不曾易容。 洛明扬收回手,语气深沉:“武功是谁教你的,你学这一身的本事又是谁所授,这么多年,家里头这么多人,怎么从来没有人发现你的本事。身为一家之长,我绝不容许有人在我太医令府捣鬼。你实在太让人意外,我不得不怀疑。” “父亲怀疑女儿是寒王派来的人?”云卿一语戳破洛明扬的心思。 洛明扬神情蓦地一阴,阴沉的目光眯了她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卿笑盈盈地道:“寒王为什么要派人假冒女儿呢,难道我们太医令府,还会有寒王感兴趣的东西?” 她分明觉得,洛明扬身躯一僵; 随即他只是呵地寥寥一笑而过:“为父并没有怀疑你跟寒王,只是想知道,你爷爷他还教过你什么,可曾留下些什么遗世之物给你。如果有,为父不喜欢你隐瞒。毕竟那是你爷爷的东西。” 他在试探! 他想知道什么? 难道爷爷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她爹想得到的? 忽然间,云卿想起当时大刑寺闯洛府抓嫌疑犯,连凤千离也突临洛府的事情。 当日她就觉得事有蹊跷,那些人的目的似乎并不为抓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怀疑大刑寺的人,当时其实是想在府里找东西。 心里头这么一转,她回答说:“有呢。” “是什么,在哪!”洛明扬语调陡然急迫,但很快,他又察觉到自己险些露出马脚,稍加掩饰,“你爷爷不是一般人,如果他真的留下什么遗物给你,很可能带来麻烦,云儿,把东西交给爹吧!” 聪明如云卿,她心里已经起疑。洛明扬上钩了,他想找什么东西呢? “圣堂楼。” “妳说什么?” “女儿说,爷爷留下的遗物,就是整座圣堂楼。” 云卿的回答,让洛明扬如同吃了一只鳖。脸色也变成了猪肝色。 圣堂楼只有她才能进去,不就等于洛太老爷把圣堂楼留给了她了。 洛明扬狐疑地着云卿,他根本不信,而是认准了她在撒谎,认准爷爷留了东西给她。 不过,这就是云卿的目的。 要诱出洛明扬的狐狸尾巴,就得抛出诱饵。 洛明扬试探不成,也就不再说什么,语气不善地道:“圣堂楼虽说只有你能进,但绝不独属于你一人,那是你爷爷的遗物,是我洛家的东西!之前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等你进了寒王府,你也好自为之吧!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和寒王为伍,惹出什么事来,休怪为父翻脸不认!” 他忠于皇帝,她是凤千离的女人,自然与他成了敌对立场。 “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父亲也没拿我当女儿。父亲忠于皇帝就是,至于我的路,我自己决定,没人可以定夺!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关父女。” 洛明扬自幼就和皇帝关系甚密,这也是皇帝为什么屡屡忍着,没有迁怒洛明扬的原因。 不过,她不觉得洛明扬对皇帝有多忠心。 “你!”见她把话说得如此冷情,毫不顾及亲人的颜面,和他长辈的威严,再加上洛明扬无话反驳,没好气地往桌案上捶了一拳,“退下吧; !” “女儿告辞。” 云卿转身循着门路离开了房,到了院外,翎风和显贞见她脸色微白,都惊了跳:“小姐,老爷可是惩罚您了?” “先回去。”回到飞絮阁,云卿点开身上几处穴,呸出一口浓黑的血水。 “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伤口又痛了?”显贞被吓到了。 “慌什么。”云卿淡淡道,“这是中毒。” “谁给小姐下毒了,难道,呀……是老爷?”显贞压低惊呼。 “翎风,到红锦鹿纹盒里拿一颗黑色药丸给我。”云卿一边盘膝而坐疗伤,一边吩咐道。 翎风很快拿了药回来,伺候着云卿吃下去,“果真是老爷下的毒吗?”翎风轻声问。 “还蛮厉害的毒。不过没事,我早已解了一半,吃下解药一会就能恢复。” “这样啊……老爷居然这么对你,他果然不寻常。”翎风眼里掠过一道仇恨的杀光。 “太可恶了,连老爷都这么对你。”显贞气愤道,“这府里,当真是呆不下去了。还不如去寒王府,倒是那边的人还和气些!” “我乏了,下去吧。” 云卿调息完毕,倦倦地躺下去,见她这样,翎风显贞都不再多舌。 不知寐了多久,敏感的听觉,在沉睡中听见‘呲呲,呲呲’的异样响动,寻常人绝对听不见,但云卿还是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没有立即睁眼,而是继续假寐。一个人影在前方,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云卿慢慢抬了抬手,浅浅打了个呵欠:“谁在那里。” 对方微微颤抖了下,弱弱地说:“小,小姐,是奴婢。” “原来是宝银,你在那做什么呢。”狗奴才,想趁机对她下手?这又是谁指使的,打这种愚蠢的主意。 “小姐……天冷,外头飘着雪呢。奴婢给您添炭。”宝银一边往银制的炭盆里添着白炭,一边拿眼睛瞥着睡榻,几只毒蝎子,正悄无声息地朝云卿靠近。 “端杯水与我。”云卿早听出那几只毒蝎子的动静,指尖上捏住了几根银针。 “哦,好。”宝银倒了一杯茶,颇为小心地靠上来。 “啊!”云卿发出惨叫,“什么东西,好痛!”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宝银露出欣喜之色,嘴里低声地试探。 “你快过来,我榻上有东西!” “什么,小姐别慌,奴婢去叫翎风姐姐啊; !”宝银心想,被这种毒蝎子咬一口,肯定没活路,当下十分高兴,就要转身出去通风报信。 云卿伸手飞快地抓住了宝银,粗鲁地一把将人拽回:“别急呀,宝银,你来替我这是什么?” 宝银跌在榻上,只见云卿手里捏着两只毒蝎子,正朝她身上刺来。 “啊啊——!不要,不要,不要!”宝银凄厉的喊声响起,但那毒蝎子还是在粘在宝银身上,用剧毒的蝎尾扎进了宝银的皮肤,宝银惨叫着摔在地上,剧痛不已。 翎风显贞跑进来时候,只见地上滚着个人,皮肤发紫,口吐黑血,身形肿得像头猪,叫得比猪还要凄惨,说不出的恶心和恐怖。 “别过去!”翎风知道是什么,拦住显贞。 门口也冲进来不少的奴才,云卿淡定的坐在榻上,凉薄地说:“找人来,将宝银这胆敢谋害主子的混帐东西,抬去给二夫人,这混账自作自受,让二夫人秉公处置。” 翎风唤来几名小厮,那几个奴才见了宝银,恶心得直想吐。 蝎子剧毒,使得中毒之人全身筋脉膨胀肿大,肌肤发紫,瞳孔扩散,发出恶臭,地上的宝银俨然奄奄一息。 当杨雪玫、洛宁鸢和洛宁燕见木板上的人时,已成一副死尸。 洛宁燕一下软跌在地:“作死的东西!还不快快抬走!” 杨雪玫以帕捂着嘴,忙呵斥奴才把宝银的尸体给弄走,深深喘了口气,啜了口茶。 “姐姐,这是你干的?”洛宁鸢挥了挥空气里难闻的气味,还算镇定。 “她竟然没事,这贱人,算她命大!”洛宁燕没反驳。 洛宁燕堵了口怨气,只欲报复云卿,便偷了几只大哥养的毒蝎,威逼宝银暗中下手。 好个洛云卿,一定是那贱人害死了宝银。 “只怕她早就怀疑宝银了,姐姐这么沉不住气,可是要坏事的。”洛宁鸢有点冷淡地道,“如今的洛云卿,是个比你我还精明的人。” “鸢儿,你别涨那贱人志气啊!”洛宁燕不满了。 洛宁鸢只冷静的说:“我犯不着帮她,洛云卿,我更想她消失!” 洛宁燕一怔,杨雪玫也挑了挑眸。 “鸢儿,你要帮我除掉她!” “不是帮你,而是因为,她,占了寒王的心。”洛宁鸢语气冷如冰霜,眸光微眯。 寒王居然当天下人的面指名道姓说出要洛云卿的话,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洛云卿,寒王府中,有你没我—— ------------ 第八十四章 寒王选妃(4) 十二月初二。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小雪。 寒王府选妃前两天。 这日纳兰太后遣人秘密传召,召云卿入宫觐见。 永福宫中,云卿穿着简洁,在那贵嬷嬷的引领下走进来,纳兰太后早已在内殿等着她。云卿解下雪斗篷递给贵嬷嬷,行罢礼,纳兰太后摈退左右,云卿站在原地许久也不见太后说话,她只是恭顺地等待着。 纳兰太后今日召她见面,十之**和明天寒王府选妃有关。 这气氛,似乎很冷漠呀。 终于听见纳兰太后开了口:“昨儿哀家去了趟晁府,你把晁老医治得很好。” “这是为医者的本分,也是云卿的福分,更是太后福泽深厚,保佑了晁老将军寿禄延年。” “你很会说话。”纳兰太后着云卿,眼光颇为复杂,听不出褒是贬,太后斜斜的倚在厚厚的靠枕上,便又说道:“着你,总好像在着一位故人。你祖父培养你,多少都掺了些感情在里头吧。” 云卿大概明白太后是指洛太老爷的妻子,也就是她的奶奶。 “蒙爷爷教诲,才有孙女的今日。”太后一定也以为,她一身本事是败洛太老爷所赐,其实根本不然。 “言归正传。”纳兰太后语气严谨了三分,“哀家叫你秘密进宫来,乃有件事嘱咐。” “太后请说。” “后日选妃……实则,哀家选定的这十位女子,都将住进寒王府。选妃只是选正王妃。左右侧妃,以及侍妾。你们当中谁能有这本事坐上正妃之位,凭你们自个的本事。”太后话音一顿,语气就变得稍微冷了,“除了你。你懂哀家的意思吗?” 云卿蹙了蹙眉:“太后不想我当上寒王正妃?” 虽然是疑问,却没有疑问的语气,她能肯定的说,太后绝对无法容忍一个破鞋当上凤千离的王妃。 哪怕太后她实际上有几分欣赏云卿。 纳兰太后起身走过来,端起云卿的脸,“实话告诉你,千离指名要你,且是正妃。不过他是我璃水国战神之王,权倾朝野,手掌雄兵,寒王府可以有种种妖魔化的传闻,但绝不需要一个被人玷污过,两嫁两弃的寒王妃。这才真正会给寒王府蒙羞,削弱寒王的威名,你可懂?” 来纳兰太后器重十分凤千离,想扶持凤千离为帝的传闻并不假。 不愧是纳兰太后,眼光毒辣。 即使凤千离是一众皇子中身世最不适合继承大统的,太后却不带偏见,将其重用! 不过云卿的注意点放在了第一句话上……凤千离真想让她当王妃? 所幸,她并不在意名衔,只是为千年红狐才答应进寒王府; “太后的嘱咐,云卿明白了。寒王妃的名衔上,绝不会出现一个叫洛云卿的女子。” “你明白就好。”纳兰太后又深了云卿一眼,就是知道她的聪明,才会刻意做出这番提醒,云卿的回答也让太后满意。 云卿由贵嬷嬷的搀扶出了永福宫,马车上翎风询问,云卿什么也没说。 尽管如此,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丝的不快。 回到府里,显贞已经将行李收拾停当,在选妃之前,十名候选女子都要先入住寒王府。 云卿出发的时候,恰好也碰上杨雪玫等家里一干女人送洛宁鸢上车,双方什么话也没说,一路来到寒王府,寒王府门前,停着不少的宝马香车,竟然足足的占满了一整条的街! 围观百姓人山人海,但都不敢太靠近寒王府的领地,只是在外街上远远观摩着。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寒王又要成婚了,并且这回一娶就是十个女人呐! 谁会脱颖而出当上正妃,就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热烈谈资。 甚至酒楼里,那些男人们还打起了小赌,这个赌约,大多是投注在云卿的身上。 一半人赌云卿当不上正妃。 一半人赌寒王妃非云清莫属! 不过,这其中有一小撮的人,将目光放在另外一个女子身上。 那个女子,叫上官明珠。 这个上官明珠非同一般,其父乃是大学士上官秋。其母乃是大厥族王的女儿。上官明珠不仅仅容貌绝丽,才情远负盛名,且是个能文能武,骑射箭术乃女中翘楚的女子。 数年前,皇帝微服出巡,遭遇逆贼刺杀,上官明珠偶然间救过皇帝一命,之后被纳兰太后器重,封为郡主。 因为上官明珠,洛宁鸢这个盛京第一美人,也显得黯然失色。 上官明珠占尽了优势,的确是寒王妃的不二人选。 寒王府前,香气旖旎,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当云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大家的眼光都纷纷投到了她的身上。 “快呀,一个瞎子!” “那她就是洛云卿了吧?呀,她还真是瞎的呢!” “长得也不怎么,一个残废,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寒王呢?” “听说她懂医,别是用了什么偏门的药来迷惑了王爷,也未可知; !” “那又怎么样,我她早晚要被甩!” 周围传来许许多多非议之声,呱噪得烦人。 “这些人,尽是些个欺软怕硬,狗眼人低,又爱嚼舌根的八婆!”显贞没好气地骂了句。 那些女子多是候选女子的奴才,婆子,或各家夫人等等,其中也有几个候选女子搀和在一起,着云卿的眼神,明显地带着妒忌的敌意。 身后的马车里,洛宁鸢走了出来,在一群婆子丫鬟簇拥下缓缓跟上。 见了洛宁鸢,那群女人们都发出一声或嫉妒,或不屑,或惊讶的唏嘘声。 毕竟盛京第一美人,那张脸还是足够惹人艳羡,也足够拉仇恨的。 “还没到选妃呢,三小姐穿得跟宫廷盛宴一般。小姐,你也真是,奴婢要给你打扮,你偏不,瞧瞧,那些小姐们哪个不是华服鲜妍,美丽耀眼,您这一身素白,太不起眼了!”显贞不甘心。 这些女人,个个打扮得如此精致,站在一起,真真儿似花团锦簇的一副画卷。 再小姐……哎,素,太素! 白白浪费了一张好脸蛋呀。 云卿只能摇了摇头,显贞的品味,还有待提升。 不是华服鲜艳、脂粉堆砌就是美的。 她喜欢素净,简洁,舒适的打扮,并且也深知自己的气质特点,牡丹般的雍容华贵――不适合她。 再说了,这又不是比美大赛。 众人拥挤在王府门口,头一场争执似乎就此酝酿起来。 “我说你们挤什么,是我家小姐先到一步,还懂不懂规矩了!” “你这妈妈,分明是我家小姐先到的,怎么不能先进了,后来者还想居上,没礼教!” “你说谁没礼教,长大你的狗眼,妈妈我可比你年长一个轮,小丫头片子的,也来冲我呼哧,到底是个六品官宦家的!” “你!你这妈妈好不讲理,仗着年长就欺负人呀,我家老爷六品官怎么了,我家小姐琴棋画样样精通,容貌才情哪一点比你家小姐差了!” “都让开吧,我家小姐才是最先来的那一位,你们也来争个什么劲。哼……” “凭什么,就不让!” “我还就要进了!” “不让……” “让开!” 寒王府门槛上,丫鬟婆子小姐们吵翻了天; 不知怎么,王府竟没人来管管,那些王府护卫站在原地,视若无睹。 如此的吵闹,和寒王府的威严瑰丽,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比。 这种奇异,有个原因在于……寒王府以前是让人避而远之的。 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样场面? 原来,这一切拜校场那日所赐。 那日除了云卿艳惊四座,有个人的风头比她更甚。 那就是凤千离。 凤千离的美名,邪魅无双,艳倾天下,便是从这一日传来。 “争个先后又能如何,先进门的未必就能先插一足,为这点小事,值得吗?”洛宁鸢清冷的眼光扫着门槛上那群女人们。她嗓音清晰,一时压下呱噪的骚乱。 那些人都朝洛宁鸢过来,有人不屑,有人惊醒,有人尴尬,洛宁鸢冷淡的语气中,装出几分的亲和来:“进了这门,大家都是姐妹了,何必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想必王爷也不会愿意见到这副画面,没得给王爷添了乱子。大家先进吧,宁鸢垫后也行。” 被洛宁鸢这么一说,还有想反驳的,也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洛宁鸢也的确是个聪明的,这么几句话,就笼络了一下人心。 “罢了,的确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谁想先进,谁就进吧。”下人们也懂得收敛起来。 “早闻洛姐姐名声,今日见了姐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当中有官家小姐自然而然过来与洛宁燕亲近。 “姐姐生得可真美,这盛京第一美人的称呼,不是浪得虚名呢。” “要不洛姐姐先进吧。” 那两个小姐,估摸家世背景不高,这会子一个劲想讨好洛宁鸢,拉成阵营。 云卿始终站在后方,但笑不语。 就在她们准备进府的时候,又陆续来了几位小姐。 就在大家一起准备进府之时,最后一辆马车徐徐来迟。 “吁――!”从马车蹄声听辨,居然是四匹马拉的豪车,可见来人非富即贵! 一时,大家似乎都被这四马的豪车吸引了视线。 “是明珠郡主?” “是她!” “是她……” 上官明珠的出现,似乎让大家的气势立即降了一截。 毕竟,对方是郡主。高人一等。 ------------ 第八十五章 寒王选妃(5) 在选妃之前,所有女子包括洛云卿都提前了解到十位候选女子都是谁,所以这里每个人,或是早便熟悉的,或是暗中掌握的,都不生疏。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上官明珠无疑是除了洛宁鸢之外,最具威胁气质的一位。 在场的除了云卿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其他人的脸色都产生了异常的变化。 就是那一贯清高的洛宁鸢,这会儿也暗暗眯了眼。 一丝妒忌之色,油然而生。 洛宁鸢和大家一样,只见那翠盖珠缨的华车车帘,被两名穿水杏色罗裙的丫鬟左右撩开,上官明珠款步走下来,只瞧着上官明珠穿了一套雁红色的精美宽袖罗裙,那罗裙似普通锦绣缎子,实际上绣满了极为精致的栩栩如生的凤雀,衣服下摆坠着一颗颗精致的小玉东珠,外面还拢着一层薄薄白纱,肩披一件五彩金丝嵌貂毛斗篷,人行走间,如穿在飞花落雪间,高雅优美的红鹤! 再没眼力的小姐见了,也知道上官明珠这一身绝对出自名家手笔而价值不菲,自个的穿戴上就落了一个档次。就是精心妆扮过的洛宁鸢,也远不及上官明珠这一身华丽、高贵、惊艳! “不就是个郡主,有什么好稀罕的……”洛宁燕身旁丫鬟小声碎语地说了句。 亏得大家都被吸引,不曾留意。 洛宁鸢抛了一个冷眼,丫鬟连忙闭嘴。 “郡主……” “郡主……” 众人给上官明珠请安,上官明珠谁也没,居然开口就问:“你们谁是洛云卿?” 语气直接,又无形中带着一丝高贵通透。 想不到,这明珠郡主居然是这样的……张扬似一个大厥女子。 也是,上官明珠母亲本就是草原女子,上官明珠多少也该有些草原女子的血性。 都怪‘惊才绝艳’四个字误导了人。 “郡主,这位正是家姐云卿; 。姐姐,郡主在此,唤你呢。”洛宁鸢自持聪明,站出来对上官明珠介绍云卿,众人让开一些,露出人群后的云卿,洛宁鸢欲来搀扶。 只上官明珠却忽道:“我问的是她,没问你。” 一句话,气氛陡然尴尬至极,有人偷笑,有人窃喜,有人惊愕! 洛宁鸢僵在原地,脸色一霎那就红了又白了!她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居然当天就遭了个下马威,心下不禁记恨了一笔。但面上却表现得矜持而从容,“抱歉,是我造次了。” 见她这般‘大度’,其余人也不好再多加窃笑,目光向上官明珠和云卿。 “你就是洛云卿?”上官明珠走过来,眼光直接,在云卿身上飞快打量了几眼。 云卿欠了个安,淡然道:“回郡主,我是。” 上官明珠没说什么,但云卿似乎感觉到上官明珠勾起了一丝嘴角。 “拿剑来!”上官明珠陡然一喝。 接着,云卿手里一沉,便被上官明珠塞了一把短剑过来。 她手快地接了,上官明珠不容分说,劈头便是一招:“洛云卿,本郡主要和你比一比!” “呀啊!”不少人被这猝不及防的攻势给吓到了,鸟兽般往后退散。 “小姐,当心!”翎风要来阻挡,云卿先一步喝止,同时自己已迎了上来,“铿!”兵刃相交,擦出清寒的火花,这上官明珠身手居然不弱,飞扬狠辣! 云卿什么话也没说,连连抵挡了三招,上官明珠使用的像是两柄短刀,类似于弯刀匕首之类的随身兵器,这两把小弯刀,在上官明珠手腕之间灵活转动,运用得非常娴熟,可见上官明珠是个常玩兵器的主。 上次校场受的伤还没痊愈,再加上云卿初学武功,虽比寻常人已算高出许多,且她内功极其深厚,但不善兵器攻击,又加眼盲,很快落了下风。 “洛云卿,拿出你的本事来!本郡主可不会留情!”上官明珠果然攻势愈辣,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云卿也就不再顾忌,绵里藏针,袖中拢香,无形中几根银针飞出,上官明珠‘啊’地惨叫了一声,但还是做出猛烈一击,刀势收回,她二人双双都往后踉跄了几步! “小姐!” “郡主――!” 各自的丫鬟都拥护上来。 “啊,啊,别碰我!”上官明珠嗷嗷地叫了两声,剥开衣袖,拔出雪白臂腕上的两根银针,几颗鲜血冒出来,丫鬟脸色陡变,厉声呵斥:“好啊,敢伤郡主,来人,将这女子拿下!” “行了,都退下!”上官明珠喝退护卫和奴才,扔了银针,放下衣袖,“少在这里大惊小怪的,我没事!” “小姐,您没事吧?”显贞担忧地问,着上官明珠的眼神颇为不悦。仗着自己是个郡主就欺负人,可恶啊; “我没事,不过和郡主切磋下。”除了腹上被上官明珠刀柄击了一下,稍微有点内伤之外,她的确没什么事。 见她处事如此淡定,果然非一般女子,上官明珠不由刮目相。 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点而已。 回过神来的众小姐、丫鬟、奴才们都擦了一把汗。 亏得这明珠郡主打的不是她们,这还了得。 上官明珠整了整衣襟,敛了几分草原儿女的张扬,恢复几分高贵矜持,走过来着云卿道:“虽然你的确有几分姿色和本事,不过,本郡主不会让步,千离哥哥是我的!你懂了吗。” 一声‘千离哥哥’让多少人眼红惊讶。 上官明珠似成熟,实际上也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有听闻说,如果不是上官明珠年纪还小,怕早就要指婚给寒王了。但也有听闻说,上官家舍不得这颗明珠,推诿了几次。肯定是怕上官明珠嫁给寒王,下场会和前几位王妃一样,不是疯傻就是暴毙。 可恨呀,莫非这郡主跟王爷是旧相识? 不少小姐们心头惆怅,又妒又忌。 怪,云卿蹙了蹙眉。她居然也不怎么喜欢听见‘千离哥哥’这四哥字眼。 她把原因归结于太肉麻。 终于有人忍不住,胆大地开了口:“郡主地位虽高于我们,只这选妃尚且未落幕,咱们之中谁都有机会当上正王妃吧?” 上官明珠侧目望去:“你又是谁?” “回郡主,在下鸿胪寺卿之女,冯荫湘。” 听声音,这冯荫湘不是个轻佻之人,也有些许的傲气。 只是,上官明珠只轻微哼了声,居然什么也没说,直接无视了冯荫湘,越过众人,踏进王府。 不少人又暗中窃喜,那冯荫湘的确有点恼羞和错愕,不过忍了下来。 “小姐,这位明珠郡主,起来是个难对付的……”翎风轻声地道。 “我为何要对付她?”云卿更淡定。 翎风被反驳得无言。 大家纷纷进了王府,早在门内着刚才热闹一幕的福叔,带着奴才迎上来。 “奴才福九,给郡主请安。” “福叔,千离哥哥在哪?” 他们果然是相识的。 至于这福叔,则是寒王府总管庄培元底下的人,也是王府掌事儿的。有点子辈分。 “噢,郡主稍安,王爷吩咐奴才接待诸位,都随奴才来吧; 。”这福叔处事同样沉稳,不愧是寒王府的人。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都跟随福叔往王府园子里来。 除了云卿、洛宁鸢和上官明珠,其余人是不曾踏足过寒王府的,就是远远的也没过。如今踏进这璃水国最神秘、诡谲的地方,一下子还是让她们心底发毛! 只见寒王府中飞檐斗拱,回廊曲折,极为幽深。 虽然似乎并无金碧辉煌的装饰,只是高大的青瓦白墙,但遍植奇花异草,底蕴深厚,而各种亭台楼阁的提笔和门匾上所字迹与名字,都极其富有韵味诗意,积淀雄浑。 黑与白的色调,和肃静的内院,便带给人一种极大的压抑感! 大家脚步不敢停,一路来到后苑厢房。 福叔说:“房间已收拾停当,就请各位暂住此梨香苑,等明日选妃落幕,再另择安排。” 说完又对上官明珠道:“郡主,您的房间,在北头间上房。” 上官明珠听罢很满意。 这时候,其余小姐们免不了又开始一番争执,争着抢着夺好房间。 寒王府里的奴才、侍女们似乎一直都很冷静,冷静的旁观着。 忽然间,福叔打断众人的争议,微笑着道:“大家都等等,这里,王爷还有一事交代。” 于是,大家都侧目望来。 云卿也竖耳听着,因为那福叔似乎走到了她的面前。 福叔先是对她一礼:“洛姑娘,老身福九有礼了。” “福叔不必多礼。” 福叔点头笑笑,道:“王爷不在,但早已嘱咐过奴才,今日洛姑娘住入寒王府,不可怠慢。王爷念姑娘有功,遂命总管选了好些个首饰,脂粉,宝物赏与姑娘。也算是姑娘入住寒王府的见面礼。”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讶无比,也诧异无比!纷纷便拿羡慕嫉妒的眼神剜过来。 福叔说罢手一摆,就有四五名侍女捧着红漆的托盘走过来,众人一瞧,只见那些盘子里装着的东西华贵万千,简直闪瞎了她们的眼。 那些东西居然是一套极其精致的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头面,水色极好;一套东珠镶正红珊瑚的头面还有各色华美的宝石戒指十几枚;以及暹罗进贡的媚花奴蜜露两套,一打开,便异香扑鼻;并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一只! 这些珍贵物儿,别说拥有,就是许多人见都不曾见过。 几乎都是贡品来着! 云卿听着福叔一一念出来,心下也有些意外。 ------------ 第八十六章 寒王选妃(6) 但是,洛云卿意外的并非是这些价值高昂的贡品,她意外的,是凤千离的态度。百度搜索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只听这儿福叔在说:“这些个玩意儿,都不算什么,王爷让姑娘安心收下便是。王爷还说了,有能力替他办事的人,王爷向来都会宽厚对待,进了这寒王府的园子,姑娘但凡需要什么,尽管跟奴才这儿报来就是。” 这些话,显示了云卿在凤千离心目中的不同。好些个小姐们心中吃味不已。 福叔又对着园子里奴才道:“你们都听清楚了,谁要是怠慢了姑娘,和姑娘过不去,那就是和我福九过不去,和我福九过不去,自然就是和王爷过不去。” 听着是在提醒府里奴才,却给这些高门小姐们敲了个警钟! “那就这样,奴才先告退,为诸位准备膳食……” “欸!你等等!”上官明珠身边一个丫鬟不满道,“郡主的呢?” “姑娘指的什么?” “没道理王爷送东西给她,不给我家郡主呀!” “奴才只负责传话,这得亲自去问王爷。” “你——” “住嘴,没听福叔说吗,人家有功劳。再说不过是些玩意儿,难道本郡主还缺?”上官明珠尽管也很意外凤千离对云卿的态度,但这些东西,她也的确不在意; “可是……”可是丫鬟们还是替上官明珠这个郡主委屈。 凭什么呀,凭什么这个盲女可以得到王爷特殊照顾。 简直不把郡主放眼里! 福叔笑笑,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带几个奴才下去备膳了。 显贞和翎风面面相觑。 云卿站在那里,也不知是感动、动容还是意外。 这份‘呵护’似乎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凤千离等于向众人宣告了她在他眼里的地位,让她不至被人低、诋毁。 洛云卿择了北三间,洛宁鸢就在她隔壁,房间里,显贞正对那堆贡品垂涎不止,长这么大,显贞哪里见过这些好东西。她左右,又是对那精致华丽的头饰赞叹不停,又是被那暹罗进贡的媚花奴蜜露香得不舍放手,当然,这些东西,她是无福消受地。 “小姐,试试这个吧,这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恰好用得上呢。这会子天寒地冻的,捂着它在怀里,暖暖和和,想必很舒适。” 显贞笑呵呵地道。 翎风了眼那堆赏赐的物儿,倒了一杯茶给云卿,沉默着没说话,似有满腹心思。 原本云卿要把翎风安排到陈美云身边,留在洛府,只是翎风坚持要跟过来,云卿也就没阻拦。 “也好,你去吧。”云卿对显贞道。 显贞兴高采烈地捧着那手炉就去了,没多久就回来,恰好迎面洛宁鸢领着一群人走上来,双方在门槛外撞上,大家的视线,几乎一下子就被那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给吸引住。 “瞧瞧,这不是刚才王爷赐的手炉呀。” “也不知寒王怎么想的,居然对一个瞎子这般好。” 身旁穿着华丽冬衣的女子们低低说了几句,洛宁鸢自然也见了显贞捧的东西。 她对随身丫鬟春玉使了个眼神,那丫鬟往常也随洛宁鸢外出采买药材,有几分机灵和身手,不动声色踢出一颗石子,又趁人多时搡了显贞一把,显贞‘啊’地一声不受控制栽过来,只听‘哐咚’几声,众人纷纷跳开:“呀!作死的!烫死人了!” 显贞摔到她们跟前,脑袋砸在门槛上,手炉也打翻了,手炉里装的白炭洒了她们一身,尤其是洛宁鸢被显贞‘撞倒’,洛宁鸢袖里拢着的一只小手炉也被打翻在地。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您的裙子……呀,被烫了好大一个洞!”春玉大声嚷着。 这里跳开的三两个小姐们,也纷纷检查自己衣裙,当中有一人的裙摆也遭了殃。 “狗奴才; !” 那小姐气极了,冲上来便对显贞踹了一脚。 “走路不长眼睛的混账东西,这烫的物儿,你也拿它来泼你家小姐不成?难道是见着我们来了,就故意使坏心眼子,要把我们都烫毁容了不成!”那小姐略为富态,口沫横飞,骂得尤其刁钻。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显贞自个的手也被烫得疼痛不已,还莫名被踹了脚,心底也气不过。 “没大没小,在主子面前也自称我,是谁教你这德行!” “对,对不起……”显贞不想让云卿难做,只得咬牙忍住道个歉。 “对不起?显贞,你这是故意的吧?”春玉将洛宁鸢搀起来,扫了一眼地上翻滚的两只手炉,“知道你家主子得了王爷刚赐的手炉,赶着显摆原也没什么,你这作践的东西,居然拿它来害人。若不是小姐避得及时,烫伤了哪处,就逞了你家主子的心,如了你家主子的意是吧!” “天冷地滑,是奴婢没瞧着路,与我家小姐无关……”显贞咬着唇委屈地道。 “好了,春玉。”洛宁鸢拍了拍裙摆,柔声说:“我没什么,裙子坏了换一件就是。倒是你,赶紧把那百花珐琅手炉捡起来,可别摔坏了哪里,回头王爷责备起来,岂不是咱们的过错。” 这么一说,其余三位小姐也面色一变,又是鄙夷,又是讥讽地对着显贞呸道:“是呀,这可是王爷赏的,王爷可是说了,谁敢难为你家小姐,就是和他过不去。姐妹们,咱们也算了吧,万一她们颠倒是非,王爷跟前告咱们一状,倒成了咱们欺负她了。” 显贞想反驳,可又怕牵累云卿。 “怎么了,这么吵。” 听闻动静,云卿让翎风扶着走了出来。 其实她早就站在里头,将这一幕听了个仔细。 洛宁鸢柔声道:“没什么,几位姐妹刚在我房中喝茶,说是要过来见见二姐,彼此认识认识。我就领着姐妹们过来了。谁知还没进门,倒先被绊住了。”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没着路,撞到了几位主子。”显贞乖觉地赔礼道歉。 翎风将显贞扶起来,了眼显贞被烫伤的手,显贞疼得缩回,抽了口凉气。 “原来是这么件小事。大家都是刚住进来,一点子事就闹开了,有什么意思。”洛云卿慢条斯理地道,“妹妹,二姐这手炉是王爷新赠的,蒙王爷厚爱,才嘱咐显贞倍加小心,她哪里有这个胆子敢摔坏了王爷赐的东西呢。” 洛宁鸢眼神冷了冷,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是啊,我也没责备她,天冷地冻,滑倒也在理。” “是呢,有王爷罩着,连奴才也嚣张起来。就算真是有意,咱们也不敢怪罪呀。”方才踹了显贞的那位小姐阴阳怪调地嘲讽道。 云卿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笑意,“翎风,拿一盒暹罗进贡的媚花奴蜜露来; 。” 翎风听了之后,进去便就拿了一盒蜜露。 云卿接过蜜露,跨出门槛,迎着刚才说话的女子走上来,握住了对方的手,“妹妹别见怪,我这丫鬟烫坏了你的衣裳是真,原也该罚。这盒子媚花奴蜜露送与妹妹,算是云卿的赔礼。妹妹如果不接受,我自然罚我这丫鬟到冷地上跪一宿如何?” 那小姐垂头望了眼蜜露,眼里放光! 这东西可是调胭脂,涂唇色的上好物儿,若是涂上这个,明日选妃时在王爷面前,一定能为她增色不少! 那富态小姐心动不已。 再且云卿最后一句话,也算是堵了她的路。 她总不能真的顺着话,让人家罚丫鬟跪冷地砖一宿啊,万一传到王爷眼里,岂不等于自损形象。 刚进寒王府,还是收敛些好。 想到这,那富态小姐扭扭捏捏地拿了过来:“罢了,今后都是姐妹,我也就不计较了。” 云卿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大家都回房吧,这茶也没兴趣喝了。”那富态小姐一扭身,巴不得赶紧回房间试用。哪里还有心情进来喝茶闲聊。 大家散了后,回到屋里,云卿就拿出一瓶药膏让翎风帮着给显贞疗伤。显贞委屈地直想掉泪,“刚才分明是有人推了奴婢一把,她们反而倒打一耙,可气!” “她踢你那一脚还疼不疼?”云卿淡淡问。 “她?” “就是那陈阿美,礼部郎中的女儿。” 噢……原来那就是礼部郎中的千金陈阿美。那样富态,都快赶上四小姐洛湘湘! 显贞愤愤地想着,摸了摸疼痛的胸口,嘴上说:“没,没事,过一晚就好了。” “一会再吃点药。放心吧,陈阿美不会再欺负你。” “小姐,你说什么?” “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尺。人若真心待我,点滴恩情都要铭记。可人若欺我,势必奉还!你们是我的人,她陈阿美敢欺你,就是欺我。当然要以牙还牙。”云卿悠然地冷笑。 显贞和翎风纷纷一震,感动油然而生。 显贞还不明白云卿话里的意思,但很快,临近晚膳的时候,从东四间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啊……我的嘴,我、我的嘴!” 大家都住在梨香苑里,听闻声音,不少人走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嘴裂开了!来人,救命呀!”从东四间里慌慌张张抛出个丫鬟,惶恐地嚷嚷开来。 ------------ 第八十七章 寒王选妃(7) 不一会儿,梨香苑各厢房外都站满了人,大家纷纷打听陈阿美是怎么了,显贞好奇不已,还没等她出去个究竟,就听见隔壁那位冯荫湘的小丫鬟喊着:“呀,了得不,吓死人了!小姐,亏得您刚才没去瞧,那陈阿美一张嘴整个裂开了,这人肯定是毁了,好可怜啊!” “是吗?”只听那冯荫湘冷淡的说,“别人的事,不与咱们相关,进来吧。+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这里,又听见隔壁洛宁鸢的丫鬟春玉说:“刚才还好好的,眨眼就出了事,小姐,也不知谁这么心狠手辣,比那蛇蝎还要歹毒呢!奴婢记得……刚才陈小姐也就在二小姐房前呆了一会,对了,二小姐还给了陈阿美小姐一盒蜜露吧!” 那春玉把音调说得极高,好像要嚷得满苑的人都听见似的。 “小姐,难道是你……”显贞将信将疑,最近一连叠的风波,让她清楚认识到,小姐有这个本事。 “怎么,你不高兴吗?”云卿没否认也没点头。 显贞掩袖偷笑:“咳咳,哪里,奴婢如果说高兴,会不会被人揍啊?” 太好了,最好让那陈阿美再见不得人,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家去! 说话间,房间外闯进来一拨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陈阿美,陈阿美拿一条丝帕捂着自己的脸,径直朝云卿冲过来,不过,云卿淡定地挪了挪脚,踢翻了一张凳子,陈阿美没防着,反倒被绊倒; 一群奴才涌上来搀扶,陈阿美厉声指控:“是她!一定是她!我擦了她给我的蜜露,这还没一个时辰我的嘴就裂开了,是她害我,把她抓起来送官!” 陈阿美的嘴巴裂了,这凄惨的叫声含含糊糊,粗粗混混,极为的难听。 一众小姐奴才们在外围观。 福叔走进来,面对这样的情况,福叔表现得十分平静:“陈姑娘,抓人得讲究证据。你认定,是洛姑娘害得你这样?” 陈阿美用力地点头:“就是她!我可是擦了她给我那盒暹罗媚花奴蜜露才变成这样!呜呜……这可恶的女人,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抓了她送官严办!” 云卿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放下手里茶杯:“陈姑娘,你误会了吧?暹罗进贡的媚花奴蜜露,是王爷送我的。我因丫鬟弄坏了姑娘的衣裳,才转送你一盒。你就这么确定,是那蜜露有问题吗?” “那盒蜜露在哪里,给我。”福叔说道。 “在,在这!”旁边有个丫鬟拿出一只五彩琉璃锦盒,“我家小姐就是擦了这个,才嘴裂的呀!” “很简单,如果陈姑娘认为这蜜露有毒,福叔,把蜜露让在场的任何人试试就一清二楚了。” “这样也好。”福叔想了想,转身一,多数人都敬而远之,于是福叔找了名王府里的侍女,在侍女的嘴上和脸上涂擦了大量蜜露,经过半个时辰的等候,那侍女毫无异样。 “这,这怎么可能……”陈阿美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问你们,你家小姐可是只擦了一点子?”云卿这么一说,陈阿美的丫鬟就木讷点了头,“是,是的。” “这名侍女擦了十倍的量,现在安然无恙,这就证明不是这盒蜜露的问题。”云卿淡淡地说,“福叔,这媚花奴的蜜露是您给我的,也就是王爷给的,如今陈阿美诬陷蜜露有毒,是不是等同于诬陷王爷呢?” 福叔望了望陈阿美,若有所思一下,答话:“是。” “诬陷王爷这罪名,应该怎么处罚?” “送官处置。” “那就劳烦福叔了,把她们都撵了吧。王爷的清誉,总不能由着她们破坏。” “多谢洛姑娘提醒。”福叔暗中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便扬声说:“来人啊,礼部郎中千金陈阿美无端诬陷王爷,此等无德品之女子,实无资格留在寒王府,将其主仆一并撵出,送入官府!” “什么?!” 那陈阿美惊呆了。 这不可能,这是怎么了,怎么她反倒要被送官了? 还没等陈阿美醒过神,寒王府的护卫就利落地架起陈阿美主仆一干人扔出了寒王府; 只余下那陈阿美疯了般的惨叫。 选妃前夜,十名提名千金就先剔除了一人,这件事自然在翌日就传遍了盛京城。 百姓们想,瞅瞅,这寒王府,果然诡异! 贵族们想,寒王残酷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一个郎中千金,就这么说废就废了。 彼时陈阿美被护卫架扔出王府,这里丫鬟进来,将外头的吵闹经过讲给上官明珠听来,上官明珠听了之后,神情如旧,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是吗,旁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撵了就撵了。你们打听到千离哥哥在哪没有?” 丫鬟说道:“郡主,您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 上官明珠擦着自己的宝石小弯刀:“那又怎么样?就算真是那洛云卿使的毒计,本郡主还更感兴趣了,太愚蠢的女人,自然就是那陈阿美的下场。” “奴婢就怕,她会对郡主不利。” 上官明珠倨傲地道,“本郡主这么像一个任人欺负的人?”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郡主息怒!” “好了好了,我在乎的,是当千离哥哥的妻子。”上官明珠心中想着凤千离,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一双凤眸如璀璨的星河般异常明亮夺目。 这厢,洛宁鸢的房间里,丫鬟春玉悄悄将一张字条递给洛宁鸢。 “小姐,明日选妃题目在这!” “弄到了?”洛宁鸢眼光一亮。 “是的,花了百两银。”春玉低声说。 “花多少银子不重要,能买通王府里的人,拿到这题目才是重要的。”洛宁鸢很满意春玉的机灵。这便打开字条,了,嘴角勾起一道淡淡的笑意:“果然是这样,文试和才试。题目虽刁钻,但我应付得过来。至于洛云卿……她就不一定了。” “那太好了,若比学识和才艺,盛京没几位千金能比得过小姐您呀!”春玉意得志满地道。 “嗯,今晚我好好想想,明天该如何脱颖而出。”洛宁鸢则是志在必得的神态。 “不过,那位明珠郡主……”春玉露出奸佞的一面,“就怕王府会偏袒她!” 洛宁鸢微微眯了眯眸,轻轻冷哧:“上官明珠虽然张扬跋扈,却不是个愚昧之人。若被她欺压在头上,的确不会好过。好在……她并不是个细心的人。” “小姐您有什么办法了吗?” “如果当众让上官明珠出丑,寒王府再怎么偏袒,也没理由立她为正王妃,我的机会,则会大很多。”洛宁鸢半眯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丝霜雪般的冷意。 各房里用过晚膳,千金们洗漱之后,纷纷吹灯歇息,云卿在翎风伺候下也上了榻,感觉到翎风欲言又止,云卿淡淡道:“有话就说吧,憋在心里,这一晚又该你睡不着觉了; 。” 翎风一怔,敛下眼睫,“小姐为何要拒绝公子呢?” “我没有拒绝,翎风,无邪很好。只是我们有缘无份。” 翎风忙说:“只要小姐愿意,翎风相信,公子能带小姐走。” “你喜欢他?”云卿早出来,翎风其实十分的倾慕施无邪。 “什么?”翎风又是一震,脸霎那间就红了,微微低头,却没否认,“我自知配不上公子,公子眼里如果有我,早就会有,至今没有,就表示这辈子我只能仰望公子。更别说,公子如今眼里,已经有了小姐……翎风私心,的确不希望公子心意落空。” 翎风还真是个通透的女子呀。可惜了。 云卿忽然沉吟了一会,才慢慢说:“那天当凤千离问我的时候,我几乎没怎么犹疑,就答应了他。起初我给自己找理由,后来我想通了,那就是我的本心。我和无邪……始终隔着一步之遥。” 翎风怔怔然地望着云卿。 所谓的一步之遥,就是指的心吧? 是小姐的心,还没来得及恋上公子,就已经……已经被谁夺走吗? 会是……寒王吗? 不过云卿没挑明,自己也还处在琢磨阶段的样子,翎风没再开口追根究底。 其实翎风早出来,小姐自己不觉得,但小姐其实对寒王真的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翎风熄了两盏灯,放下丝幔,轻脚退去。 洛云卿躺在榻上,忽然有种想睁开眼,能够见光明的冲动。 夜深人静,梨香苑中渐渐笼起一层层寒冷的水雾,树叶上寒露点点,屋檐下灯火如橘。凤千离进来的时候,偏间里翎风和显贞睡得正熟。他携着一丝一缕的幽昙花香,来到云卿的**前。 回府的时候,福叔已经将今日府内的情况仔细禀告于他,果然一堆女人凑在一起麻烦就多。 她能在一堆麻烦中游刃有余,再次让他懂得她的聪明、独特、与众不同。 凤千离挑了挑眉……算起来,这是第几次她利用他了呢? 不过,被她利用,他并不恼怒。 “谁?” 云卿从半寐中惊醒过来,嗅到一丝异常的气息。 气息中仿佛有一丝幽昙花的香意,以及她的**前花瓶里,插上的一株新鲜的白梅花。 花香清洌,淡淡幽寒…… ------------ 第八十八章 红莲教(1) 云卿披衣下了榻,伸手摸到花瓶中的梅花枝,花香清新,还带着夜晚的寒露,可见是刚折下不久。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她有点意外,凤千离今晚会进她的房间,并且还送了她一株鲜花。 这妖孽可是想整什么幺蛾子么? 一边想着,一边把花插回花瓶,陡然间,她耳郭动了动,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动。 好像有一队彪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可这是寒王府,怎么可能会有马匹横冲直闯呢?但很快的,动静越来越大,让她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零乱纷沓、彪悍凶狂的马蹄声‘啼啼哒哒’像是快刀斩断乱麻一样的迅疾,又像是雨点如豆子一样从天砸下来,气势汹汹、锐不可挡,带着满满的杀气! “显贞,翎风――快醒醒。” 察觉不妥,云卿立即冷静地唤醒显贞和翎风。 她自己则摸索到榻前,扯下一件狐裘锦绣雪地大斗篷披在身上。 “砰――!!!” 平地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像是有扇沉重的门扉被马蹄重重踢开,那气势汹汹的马蹄声已经十分清晰,连房梁和屋瓦都在为之震动着,桌子上的摆设发出‘咚咚咚’地摇晃声。 远远的似乎听见此起彼伏的马鞭,凌厉地划过寒夜,发出‘噼啪’如闪电般的惊响! 灯烛一盏盏点燃,惊叫声此起彼伏。 梨香苑沸腾了!惊慌了!亮堂了!诡异了!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显贞被这凶恶的气势给震惊了,再加上这又是夜半时分,多数人刚从梦中惊醒,分不清状况,便显得格外张惶失措。 “小姐!小姐……”翎风披好衣裳,鞋也没穿好,便急忙冲进来。 云卿刚刚好披上斗篷,“我没事; 。嘘……别惊。” “嘭!嘭!嘭――!”那阵马蹄声眨眼已涌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动,似乎是梨香苑的院墙被什么东西砸中,轰然倒塌了。 一下子,似乎有成百上千的坐骑将梨香苑团团包围住。 惊叫声随着愈发混乱,丫鬟、婆子、奴才、小姐们的尖叫隔着房间都能震破耳膜。 显贞吓得双膝一软,整个人跌在地上。 云卿扶着翎风,仔细一听,外面不少于上百匹坐骑,这些马彪悍异常,这些人也同样凶残威猛,从他们能在眨眼间于王府侧门闯进这梨香苑就可以出,这些人,来者不善! “呀――不要,救命!救命!” “来人,来人啊!” “放开,放开我家小姐……” “怎么回事,放肆,你们是何人,胆敢私闯王府!啊……” 一时间梨香苑混乱不堪,霹雳嘭咚的响动不绝于耳,这些凶猛的歹徒似乎已经闯进了每一个人的房间,包括洛云卿这间。 “哈哈!”随着门扉被人撞开,几名男子大笑着冲进来,“快,不想死的,都给我出来!” 只听显贞一声惨叫,便是被一名男子扔了出去。 翎风暗中拔刀,被云卿阻止,那些人凶残地冷喝:“你们,出去!” 翎风扶着云卿匆匆往外走,对方还使力地搡了一把,险些把她二人给撞倒。这些人十分粗鲁,甚至嗅到冷血的气息。 梨香苑外已经拥挤了不少的人,大多数人都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衣,在这寒冷的深夜了,冻得瑟瑟发抖。 许许多多的火把将梨香苑照得宛如白昼,这些人嚣张可见一斑。 院墙外有箭声射来,样子是王府的护卫赶来了,只是这群歹徒出现得突然,又在这深夜十分,所以王府护卫的人数,只是对方一半。 人数虽不多,寒王府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这些护卫各个身手不凡,立即便与歹徒周璇,欲将情况掌控住。 福叔也领着人冲了进来:“尔等是何人,敢肆意擅闯寒王府,好大的胆子!” “来人!” “是。” “把他们通通拿下!” “是!” 只是这些歹徒并不将福叔放在眼里,歹徒们掌控着梨香苑,一边抓人一边和护卫打斗,他们甩动着鞭子,发出嚣张的吆喝声,手中所拿兵器亦锋利无比,吓得一干小丫鬟不少人晕厥过去。 “翎风,他们穿什么衣服,拿什么兵器,有什么特征?”云卿和翎风几个也被搡到了宽敞的院子中央; “这些歹徒身躯魁梧,穿着粗布棉袄,黑色外衣,戴着红色头巾和一张白色面具……他们的兵器不一,有铁枪,有铁锤,有斧头,有锁龙骨,多数用刀……还有!好像他们的头巾上描着一朵红莲的标致……啊,难道――” 翎风脱口而出:“他们是红莲教的人!” 红莲教! 云卿下意识蹙了蹙眉。 这三个字,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红莲教乃是一种邪僻组织,教中多为亡命天涯之徒,这些人的宗旨,就是打着复辟旧朝的幌子,试图掌控权力。他们专和各国皇室做对,甚至和璇玑神殿做对。他们遍及凰倾大陆各处,作恶多端,无所不为,虽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却也是令各皇室、官衙皆头疼的组织。 红莲教的总坛,谁也不知设在何处,相当隐秘。 他们的行动虽隐密,行事却乖张出人预料。 这些人能闯寒王府,可见他们凶残到了一定的程度。 连凤千离这位权倾朝野的战神之王,他们也丝毫不忌讳。 竟是这般的嚣张! 可是……云卿心生狐疑。这些红莲教的人,真的有这么疯狂吗?敢直捣寒王府。就算是真的,他们也应该避开凤千离。 凤千离今晚分明是回来过,没道理这会儿不出现。 这事实在是蹊跷又诡异。以云卿鬼精鬼精的性子,自然没这么容易轻信。 莫非…… 身边的尖叫声不断,外面的打斗声激烈,院内的马蹄声啼啼哒哒,男人的冷喝声,大笑声,女人的哭泣声,叫骂声,在这寒风凄凄的夜晚汇成了一锅子煮烂了的粥,当真是混乱得不行。 “住手!你们这些歹徒,敢对郡主无礼!” “保护郡主!郡主!” 这边听得北头间的厢房里,传来上官明珠那两名丫鬟尖利的斥骂声。 “好个**,敢咬老子,把她俩人给我捆了!” “如冰、如霜,让开!”房间里,上官明珠手挽一把弓箭,嗖嗖就是两箭射过来,抓住如冰如霜的歹徒立即松了手退避开来,一人的手臂被划出一道伤口,咧嘴咒骂:“臭娘们,还挺厉害,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呸!就凭你们?肮脏卑劣的人,也敢觊觎本郡主?” 上官明珠冷冷地笑哼了声。 “呵呵,姑娘,就算你是郡主,今儿也难逃我们的手心; 。你还是放下那东西乖乖地束手就擒,或许还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另外一名男子略冷静地警告道。 “要抓我,凭本事!”上官明珠懒得跟他们废话,搭弓射箭!搭弓射箭!搭弓射箭!一连又射出几箭,一男子见她箭技惊人,一时居然不好欺身上来,转头只好抄起身旁的桌椅板凳扔过去。 “郡主当心呀……” “呵呵,姑娘,这可是你逼我的。”另一男子身形灵活如猎狼,接住上官明珠两箭,啐一下吐掉嘴里的箭支,手中一把铁扇袭来。 上官明珠立即拔出那把宝石短柄弯刀,“我上官明珠,可不是个怕死的。” “哼,遇上我们红莲教,你就是皇帝的女人,我们也照样敢动手!”那男子出来上官明珠身手的确不错,可也缺乏实战经验,两人搏斗了一会,男子便制服住上官明珠。 “郡主!啊……”如冰如霜想冲过来,却被男子掸出的两颗珍珠给击得摔倒在地,那名男子立即便将如冰如霜如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 “如何,姑娘还不是被我抓在掌心?”男子略显轻佻道。 “啧……郡主就是郡主,生得好一张花容月貌……肤光细滑。”男子在上官明珠下颚上摸了一把。 上官明珠直觉一阵恶心:“放开你的脏手!你不配!” “呵呵,姑娘都被我拿下了,难不成还要逞强?”男子呵呵地冷笑。 上官明珠真想拽下他脸上面具,狠狠踹他两脚。 她张扬跋扈,可也是个洁身自爱的,哪里能容忍被一个歹徒如此轻薄。上官明珠气得一张艳致的鹅蛋脸颊上红扑扑的,反而添了几分讨喜的明媚。 “唔……” 上官明珠只觉颈后一疼,厥了过去。 很快,这些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红莲教歹徒,能力不弱于王府护卫,渐渐地处在了上风。寒王府这些护卫毫无准备,要将情况扳转过来不容乐观。 梨香苑的女子们,一个一个被这些红莲教歹徒捆绑好,像扔粽子般抛向他们的马背,他们的动作迅疾快速,从闯进来到此刻亦不过才半炷香的时间。 “小姐,我助你杀出去。”翎风见很快轮到她们,低声警惕地说道。 “你傻呀……”云卿却异常的淡定,“他们这么多人,有备而来,是冲不出去的。” “可是……” “别出声,见机行事便是了。”云卿话才说完,这里就有人冲上来,三五两下捆了她们扔上马背。 “驾!”人绑得差不多了,歹徒们见势就收,以一部分断后,其余人迅速抄踏平的王府侧门冲出去。 啼啼哒哒……寒夜中溅起露水,来去如一阵飓风! ------------ 第八十九章 红莲教(2) “醒醒,小姐,醒醒啊……” “呜呜……爹,娘,你们快来救女儿吧。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云卿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耳旁不是丫鬟的叫唤声,就是女子呜呜的哭泣声。 很显然,离开寒王府之后,在马背上颠簸了近两个时辰,之后,歹徒们把她们全都敲昏了,现在,应该是在一处他们的巢穴之中。大家都被关押在一起。 云卿能感觉得到,周围很阴冷潮湿,虽然地上铺了厚软干燥的草垛,但寒冬的冷意还是如蛆跗骨一般冻得所有人瑟瑟发抖。 翎风爬过来,靠在云卿的身前,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衣要给云卿搭上,云卿捉住翎风的手阻止了,“你把衣裳给我了,你自己难不成要冻死在这里?” “奴婢皮糙肉厚,无妨的!”翎风坚持道。 “再皮糙肉厚,你也经不住这天冷。你冻死了,我要靠谁?穿上。一会我运功调息,自然就能抵抗寒意; 。倒是你,把这颗药吞了,以防寒气侵体。”云卿从袖里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翎风迟疑了一会,想想云卿说得很对,于是把衣裳原旧穿上,又服了药。 其实云卿体内功力精纯深厚,刚才只是被人敲晕了,才会手脚冰冷,她只需运功一会,自然可以不畏这点寒冷。 大家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 翎风搓着冰冷的手,打探了下周围又爬回来:“小姐,样子不是所有人都被抓来了,倒是其他八位千金全在这儿,另外抓了一些个丫鬟和两名婆子,显贞大概在府里,没被绑过来。” 来这些红莲教的人,目的就是冲着寒王选妃的十名女子而来。 翎风又把情形描述了一遍,原来这里是一处修造过的山洞,她们都被关在一排牢固的铁栏杆隔开的牢房内,铁栏杆外摆放着一些刑具,石壁上挂着一些破旧的兵器,兽皮,劳作工具等等。 整个山洞都显得很破败,山洞口隐约能够见守备,和远处通亮的火光。 寒冷的山风,呼呼地吹进山洞,有女子开始敲打牢门:“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对这种毫无用处的举动,云卿嗤之以鼻。 歹徒肯放你,还费力抓你做什么呢? 以为人吃饱了撑的么? “来人!放我们出去!你们这些天杀的红莲教歹徒,我们每一个都是官宦贵族之女,你们敢抓我们,就不怕朝廷派兵来剿灭你们吗!” “可恶,放我们出去!这里好冷呜呜……” 只听外面有几人走了进来,噼啪一道皮鞭抽来,刚才叫嚷的女子呜呜惨叫:“啊!你们,你们敢打我!我爹可是掌刑狱的,我爹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关进监狱,凌迟处死!” 噼啪!又是凌空几鞭子抽打过来,吓得一干姑娘们拼了命地后退避开。 有男子冷笑:“老实点!再嚷嚷,老子可不管你爹官有多大,照样丢到后山林里去喂野兽!怎么,想不想试试?听听,听听,后山里的野兽可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多。” 的确,除了呼呼的山风,便是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惊魂落魄的野兽嗷嗷声。 这些声音,在这夜深时分,听起来极其可怕。 “不,不!不要……”刚才那女子吓傻了,一个劲地摇头摆手缩成一团,脸色被唬得惨白。 “安分呆着!等我们大人回来!” 歹徒们又恐吓了几句,便退出了山洞。 歹徒一走,被这些人残忍的态度给惊呆的女子们,忽然间纷纷抽泣哭将起来,一个个主子丫鬟婆子的抱头痛哭:“天杀的啊,这可怎么得了啊……” “寒王府……会,会不会是寒王府呢?” 有人小声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听说了呀,寒……寒王府乃不祥之地,前六位寒王妃非死既疯,没一个有好下场,我们刚进王府,就被这些红莲教歹徒觊觎上,会不会……会不会和传闻有关呀……?” 不少人打了个寒噤:“这可怎么好,难不成传闻是真的?我们会不会死呢?” 这个话题一旦说开,就越说越诡异,大家越猜越离谱,没一会寒王府就成了妖魔的化身。许多人觉得不寒而栗,哭得更汹猛了。 云卿仿佛没听见一般,从头到尾坐在原地调息运功,但她的嗅觉、听力、敏感力都在注意着前方,想搜寻有用的讯息。 总比这群还没被歹徒整死,就把自己吓个半死的女人们要强。 “小姐,怎么办,奴婢……奴婢也好害怕。”旁边不远,听见丫鬟春玉低声地说。 洛宁鸢很冷:“春玉,把你衣裳给我。还有,这些神鬼言论,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你还相信?” 春玉欲言又止,搓了搓冰凉的手,只得解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洛宁鸢的肩头:“小姐,这样暖和些没。”春玉话才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翎风到角落这一幕,顿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她没有错洛云卿,自己也没有跟错人。 迟迟才醒过来的上官明珠,被这些嘤嘤哭啼,和那些惊悚的言论给弄得头昏脑胀,不禁叱了一声:“够了,都给本郡主住口!” “郡主,郡主您醒了!”如冰如霜原本在搓着上官明珠冰凉的手脚,见上官明珠醒来,都纷纷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扶起上官明珠。 可恶,那混蛋男人下手还真狠,上官明珠只觉得自个的脖子快要断了。 如冰如霜把情形讲了一遍,上官明珠很镇定。 “刚才是谁在散布寒王府乃不祥之地,是鬼宅的谣言?”上官明珠最是厌恶听到这些可恨的言论,明明千离哥哥容貌俊美,惊艳绝世,可她走到哪里总能听到诋毁凤千离的谣言,好几次她与人辩驳,奈何一张嘴敌不过千百人的嘴,后来,她才渐渐不再与人争辩,只能把气往肚里闷。 上官明珠一开口,山洞里鸦雀无声了。 毕竟人家是郡主呀! “怎么都哑巴了,刚才不是一个个还说得挺毛骨悚然得吗?我知道,是那日校场的传言才促使你们毫无怨言,满心喜悦的进了寒王府。结果王爷没见着,却先被红莲教歹徒劫持,所以你们便将罪恶怪在寒王府,怪在千离哥哥的头上!” 上官明珠倨傲地指摘道:“要是让我再听见你们当中谁编排一句千离哥哥的不是,我上官明珠对她绝不客气!” 刚才嚷嚷的这群人,被上官明珠这么一叱责,纷纷低垂了头,你望我我望你,是有怒不敢言,有怨无处发,只能认命地矮人家一截; “郡主息怒……刚才,刚才的确是我们不是,我们都吓坏了。可是我们怎么逃出去呢?这些人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甚至、甚至对我们做出**不如之事?” 最后几个字,不免又惊得众人尖叫啜泣起来。 上官明珠似乎十分乐观,又或者说盲目自信:“红莲教让人畏惧又如何,可他们不该惹上千离哥哥,寒王府是他们惹得起的吗?他们一定会付出惨痛代价,等着吧,很快千离哥哥就会来救我们!” 云卿暗自地弯了弯唇角。 上官明珠再如何巾帼不让须眉,始终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女,有些事情上免不了会显得单纯,不谙世事的险恶,不明世间的千百种诡计用心。 这种女子,她的快乐很简单,她的怒火也很简单,喜好简单,厌恶也简单。 相比起洛宁鸢的虚伪和自我,上官明珠的率直和不做作更显得难能可贵。 这么一想,上官明珠的骄扬跋扈、任性倨傲的缺点也不那么讨厌了。 “好冷。” “好饿呀……” 大家渐渐的也懂得了储存体力,围拢在一起彼此取暖。 时间仿佛过得极其缓慢,云卿运功完毕,翎风了外面天色:“将近四更了,小姐,您躺草垛里歇息会,我守着你。” “不用了,有人来了。”云卿敏锐的听觉,听出了山洞外的动静。 似乎有一队人马回来,外面才引起了骚动声。 不过,其他人听不见。山洞里一时静悄悄,只有各自牙关打颤和搓手搓膀子的声音,因此云卿这轻微的一声,还是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许多人害怕得发出呜咽声,一个个往人后躲藏,“不好了,难不成,难不成是他们说的什么大人回来了?” “急什么,说不定是寒王府的兵马来了,千离哥哥来救我们出去!”上官明珠从草垛里站起来。 大家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引颈朝外探,果然没一会,山洞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一批人朝山洞而来,很快,门口火烛晃了一晃,闯进来一些个魁梧的男人。从他们的穿着,白色面具,和红色头巾来,显然他们不是王府兵马,而是红莲教众。 云卿立即听到一阵惊吓的尖叫声。 红莲教徒残酷的冷笑道:“不愧是贵族千金,连身边伺候的丫鬟,也都一个个如花似玉。要怪,就怪你们不该进寒王府,不该做了寒王的女人。告诉你们,我们红莲教要给璃水国,给寒王凤千离一个教训!” “来人,把牢门打开!” 哐当一声,铁门被人打开同时,伴随着刺耳的尖叫:“不要,不要――!” ------------ 第九十章 囚笼中的羔羊 当红莲教徒闯进牢里的时候,翎风一个闪身便就挡在云卿的身前。+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云卿倒是泰然处之。牢中,小姐、丫鬟、婆子门失声尖叫不绝于耳。歹徒狂喝:“你们当中,谁是郡主?” 一听这话,其余人像得了恩赦一般纷纷指向上官明珠:“她,她就是明珠郡主!” 仿佛这一指,她们就能逃掉命运。 仿佛这一指,上官明珠就能先身赴死。 这一幕,也直接反应了那些人的自私懦弱的心理。 没伸出手的,仅仅只有云卿、洛宁鸢以及那冯荫湘几个人。 如冰如霜生气不已,露出警惕的目光,狠狠瞪着眼前的红莲教徒:“你们想对郡主做什么!” “我就是上官明珠,那又怎样?”上官明珠仍不知自身处境,以倨傲的视线睨着歹徒。 谁知歹徒们没带走上官明珠,反倒又问:“谁是洛云卿?” 众人愣了一愣,那些手指又纷纷调了个方向,齐齐指向洛云卿:“她,她是洛云卿!” 歹徒们了云卿,又了上官明珠,却迟迟没把她二人抓走。 于是……气氛越发紧绷、诡异、紧张、刺激起来。 直到那歹徒指着洛云卿和上官明珠,狂冷地大喝道:“来啊; !除了这两个,其余人当中,给我抓出来一个!” 什么?方才那些女子们都傻眼了。 这会子竟然都恨不能指着自己大声说――我,我才是郡主,我才是洛云卿啊! 歹徒见她们狼狈、怯弱傻眼的样子,不由地张狂大笑:“你们也别着急,一个一个慢慢地来,她们两个人,得留到最后。” “啊……救命!” 牢房里呐喊声震耳欲聋,大家拼了命的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逃窜着,拥挤着,拼了命的将自己往后面躲藏,生怕自己成为第一个遭殃的人。 就是上官明珠也傻眼了,这种可耻、可悲、可怖的画面也让她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们就好比关在羊圈里的一群羊羔,只能惊慌等待着被屠户侮辱宰杀! 三四个歹徒上来抓人,大家推搡之间,砰咚一下将一个人推了出来。 一名歹徒伸手抓住:“就她了!” “啊!不要,放开我家小姐!”只见那女子居然就是那冯荫湘。冯荫湘的丫鬟怕得要死,但惊慌之中还是奋不顾身地冲过来,瘦弱的小手里抓着一块不怎么大的石头,样子很滑稽。 对方一根指头就把那丫鬟撂倒在地。 歹徒摸上了冯荫湘的腰,目光充斥着冷血和野蛮,冯荫湘也微微惊白了脸色,一丝错愕在她脸上凝固,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这第一个。 “放开我!你们这帮畜生!”冯荫湘挣扎道。 “果然是贵族之女,姿色上等,比那些窑子里的娘们不知香多少。”那歹徒作势还往冯荫湘身上嗅了嗅。 冯荫湘又气又惊,脸色一阵阵青红皂白,用力一呸:“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们这群畜生玷污!” 谁知这冯荫湘竟然是个烈女,用尽全力,奋而推开歹徒,几个箭步冲上铁栏杆一头撞了上去,吓得其余人目瞪口呆。 只是才刚刚擦上去,歹徒便窜上来伸手从背后将冯荫湘给拖了回来,又一个力道甩出,冯荫湘被甩出去,摔于地上,只见她额头稍微破了点血,又加上这一摔,很快晕厥过去。 众人脸色寡白,吓得簌簌发抖。 “好个烈女,竟然有胆子寻死?”歹徒只冷血地嗤了声,便不再管冯荫湘,趁众人发抖时,指使人又抓住了一位衣着鲜艳的千金小姐。 当那女子发出一道尖叫,其他人才回醒过来。 “带走!” 歹徒揪住那名似也才十七八岁的花衣少女,不容分说拖了出去。 “天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牢里一位婆子,正是那少女的随从,哭喊着也厥了过去; 在大家都处在混乱惊慌、哭声滔天的境况之中时,洛宁鸢却将春玉拉扯到暗处角落,一边扯掉头上的发簪,拿掉身上的首饰,一边淡淡的冷言道:“春玉,把你的衣裳解下来,我们换一下。” “什么?”春玉才刚刚扬起声调,就被洛宁鸢给一眼盯住。春玉有些愕然地着自个的主子,春玉并不傻,明白这些红莲教徒要的是小姐,小姐这样做,不就等于用她这个丫鬟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平安吗。 “可是……”春玉为难地着洛宁鸢。 洛宁鸢心中不悦,但忍在心里,稍显的和颜悦色地说:“春玉,这只是权宜之计,未必会轮得到咱们,寒王是何等人,想必不久就会派兵马来救我们。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一家七口性命可说都是我救下,这会子正是你报恩之时,难道不是吗?” 春玉露出踟蹰的表情。虽说当年她一家遭天灾走投无路,几乎被债主逼死,是洛宁鸢出钱买下了她,这几年倒也的确赏了她不少东西,家里父母姊妹才过上小康生活。 可是……可是她也很珍惜性命啊。 “春玉。我的好妹妹,这些年我是怎么待你的,情义上你也过不去的不是吗。” “小……小姐,别说了。”春玉咬着唇,缓缓的,不甘不愿地把身上的衣裳解下来,只剩下单薄的中衣。洛宁鸢很高兴,她主仆二人便交换了衣裳。 洛宁鸢又把春玉的黑发以簪子盘出两个发髻,将其余首饰亦通通给春玉戴上。 这里,上官明珠也才回过神来。 “郡主,您别担心,奴婢誓死都会保护好郡主!”如冰如霜安慰道。 上官明珠原地踱步,嘴里呢喃个不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千离哥哥可是我璃水国权倾天下的寒王,连太子和皇帝都要顾忌他,这些人怎么敢真和千离哥哥做对,千离哥哥为何还不派兵来救我们?” “郡主,您别着急……奴婢一定想法子让郡主安全离开!”如霜道,“郡主,恕奴婢冒昧,请和奴婢把衣裳交换吧,或许一会还能满混过关!” 如冰也道:“如霜,你说得对,郡主,快把衣裳解下来。” “为何要交换衣裳?”上官明珠一时没转过神智来,但话才落,她就懂了,“不行!你想代替我?如霜,别说他们没那么好糊弄,便是我郡主的身份,他们一定将我得更紧。再且说,我上官明珠是什么人,需要牺牲自己的丫鬟来替我去受辱吗?好了,你们也别急了,我……我……我们一起想法子。” “郡主……”如霜感动地着上官明珠。 上官明珠无心之话,让牢里几个正和丫鬟交换身份的小姐,包括洛宁鸢,都纷纷脸红了下。 “想不到上官明珠还有两个这样忠心的仆人。”翎风低声感叹说。 云卿也听见了她们的说话,“是挺难得。” 翎风忽然轻轻握了握云卿的手:“翎风愿与小姐,荣辱与共,生死同存; 。” 荣辱与共,生死同存! 这八个字的份量,可与泰山比齐!云卿既动容又叹息。 她居然,能得翎风如此相待,这是价值连城也买不来的珍贵情义! 这样一比,她却比那上官明珠还要幸运。 “扶我起来,让我冯荫湘。”云卿从草垛上起了身,翎风点点头,扶着洛云卿走到冯荫湘身旁,冯荫湘的丫鬟蹲在那只知道啜泣个不停,“小姐……呜呜,你可不能死呜呜……” “别哭了,我家小姐懂医术,让小姐替你家主子瞧瞧吧。”翎风安慰道。 那丫鬟仰面着云卿,泪痕宛然,一副茫然样子。 云卿也不见,只蹲下去,不理会那小丫鬟,只摸索到冯荫湘的身体,先是往伤口触碰了下,又切了会脉,之后拿出银针,让翎风将冯荫湘身体置平,她便替冯荫湘施了几针,冯荫湘吐出一口鲜血,转醒过来。 “小姐!”小丫鬟又惊又吓,“你,你对我家小姐做什么了!” 云卿不紧不慢收好银针,“别着急,你家小姐无妨。额上只是擦伤,胸口摔倒时积压了一点内伤,这口血吐出来对她有益。这里有药,替你家小姐擦在伤口上,便没事了。” “真,真的?”那小丫鬟忙叩了个头,“谢谢姑娘!” 立即拿过那小包药粉,替冯荫湘擦上。 冯荫湘清冷望了望云卿一眼,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云卿只略颌首,又将那昏厥的婆子给救醒过来。 这时候,只听山洞外传来那少女凄惨的叫声:“不要!不要……啊,救命呀!” 大家只觉四肢冰冷无比,一时都胆颤得说不出话来,山洞里呈现诡异的安静,所有人凝神听着外面那少女不断的惨叫。 “小……小……小,我家小姐……啊,天杀的啊……”最后那婆子捶地恸哭,才唤醒众人。 没过多久,那少女的喊声越来越小,停歇了一会,忽然又有一群红莲教徒闯山洞,尖叫声再次响起,牢房里再度沸腾。 混乱的场面中,牢房铁门被人打开,歹徒喝道:“所有人,通通都出来!” 什么?大家一听,都颤抖了几下。 “快,通通都出来,这是大人的命令!” 歹徒拿起鞭子,凌空抽响,虽没打在人身上,却吓得姑娘们纷纷往外跑。 最后,所有人都被赶出山洞,圈在一块空地上,中间架着三簇熊熊燃烧的篝火…… ------------ 第九十一章 再哭,老子砍了你! 红莲教徒将她们所有人圈于一处,篝火上煮着一大锅沸腾的肉糜汤,以及烤熟的一头野猪,孜然等等香料浓得刺鼻,肉的香气扑鼻而来,刺激得人饥肠辘辘。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不过恐惧胜过食欲,姑娘们瑟缩在一起,害怕和绝望盛满了她们的眼底。 翎风将四周环顾了下,便将周围情形告诉给云卿。 这里似乎是靠山的一处岩穴,岩穴下建了一排隐蔽的房屋,要下山只有一条路可走。地势崎岖,寒雾重重。 从行程来,这处地方离盛京并不远,应该是京城郊外一座不知名的隐蔽山峦。 “呜呜……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爹,娘,救救我呀呜呜……” 姑娘们又嘤嘤啜泣起来,歹徒不赖烦地吼了一嗓子:“都给老子闭嘴!再哭,老子先砍了你!” 恐吓很管用,果然姑娘们把嘴闭紧,站在寒风中一个劲瑟瑟发抖; 这时候,云卿听见一阵脚步声,似乎大家都转身往一个方向去,翎风在耳旁低声道:“小姐,有人抬着一乘软轿……飞了过来。好像,好像是这些红莲教徒的首领。” 作风如此怪异,果然是邪僻组织。 就算不见,云卿也能感觉到一股邪僻阴森的感觉,随着那软轿从天落下,笼罩而来。 轿子落地无声,教徒们打起帘子,一人便从里头走出,翎风越过众人的肩头,只见那男子身量颇高,穿着黑面绣暗红纹的玄衣长袍,披着一条貂裘紫毛领,长发束于冠中,脸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无形之中就给人一股胆寒的威胁感! 翎风下意识握紧拳头,慢慢挡在云卿身前。 其余姑娘多数被摄走了魂一般,已经吓得是魂不附体。 又见有人抬过来一张椅子,铺上猩猩红红云龙捧蝠坐垫,那男子刚刚坐下,就有教徒奉上热茶。再摆上长条漆纹桌案,端来美酒、捧上肉糜汤,烤好的野猪肉块,鲜美的水果。 “属下叩见坛主大人!” “参见坛主大人!” 只听周围红莲教徒们纷纷单膝下跪向来人请安。 云卿猜想这里应该就是红莲教的一处分坛了,而这个人则是红莲教一处分坛的坛主。连一个区区的分坛坛主都如此张狂,这红莲教究竟有多厉害,不难得知。 紧接着,似乎有人走了上来,云卿听见女子们失声的呐喊,像是见了鬼一样充满了惊吓。只听见地上嘭咚地一声,有东西被人甩在了地上。 之前那位她救醒来的婆子险些哭得再次昏厥过去:“啊――小姐!小姐啊……” “小姐,是之前那位千金,被红莲教徒拖了出来,身上鲜血斑驳,衣不蔽体,像……像是遭受过侵犯和可怕的虐待……”翎风捂着嘴,不忍目睹,慢慢的扭过头来。 云卿微微蹙了蹙眉头,难道这些歹徒是真的?可这件事又有颇多细节古怪之处,让她不禁地产生怀疑。现在这些歹徒下手残暴不仁,她又无法确定了。 着地上被残暴对待过后的女子,大家都惊慌失措起来,唯恐下一个遭遇这样结局的人就是自己,一个个地纷纷下意识往后退,或想逃跑出去。 这时候,歹徒们手持着鞭子和兵器,凶恶地将众人又赶了回来,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好么。 “哈哈哈!”着她们像惊弓之鸟一样啜泣痛哭,歹徒们纷纷大笑起来。 像是在逗着一群鸟雀,让他们感觉到愉悦。 上官明珠气愤,想暗暗拔出自己的宝石弯刀刺向一名歹徒,被如冰如霜用力拉住:“不可,郡主!他们人太多,是讨不着便宜的啊!” 上官明珠咬了咬牙方才强忍下来。 云卿又听见歹徒似乎拿来了几张古筝,琵琶之类乐器,她有些费解,接着他们的坛主大人忽然间开口说话:“来到了这里,还想着逃跑?” 那嗓音浑浊深沉,听不出真假,也辨不清情绪,更揣度不出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只大概听出这位坛主大人还很年轻; 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邪恶的气息! 这感觉似曾相识,但又有着显然的区别。 坛主大人诡异地深沉冷笑了一声:“进了我红莲教的地盘,尔等便不再是寒王的女人,而是这隐蔽山峦中一只插翅也难飞走的囚笼之雀。你们的小命通通都掌控在我的手中,别做无畏的抵抗,否则,你们的下场比她还将要惨上十倍。可懂?” 当坛主说话的时候,其余红莲教徒均无一人敢大声出气,足以彰显此人地位的崇高,和雄厚的能力。让这些邪教的教徒们完全信服,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有这能耐。 “坛……坛主大人饶……饶命啊!”有婆子和丫鬟怕极了,噗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 那坛主冷酷肆意地大笑起来,“既然你们出身显赫,非富即贵,高门贵族之家的小姐一定都学过百般琴技,懂得舞蹈。能歌善舞的都给我出来,我这个人,用膳的时候不喜欢太安静,有歌舞助兴方才食而知味。”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她们这群千金小姐们,在这夜半四更的寒冬冷夜里,弹琴奏乐歌唱舞蹈来供他取乐,为他用膳的时候,添一道节目? 这人未免也太肆意了。云卿再次心生怀疑,红莲教果真有这份胆量,敢如此和凤千离做对吗? 凤千离的残酷手腕,绝非浪得虚名,天下之人无不畏其三分。 红莲教这么羞辱她们,就等于在羞辱凤千离,这后果他们不可能没考虑过。 就在云卿斟酌之时,小姐丫鬟们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着慵懒坐在那椅子上,戴着冰冷面具的坛主,凌空又是一道皮鞭抽打声:“没听到大人说话吗,快!哪个不听话的,都没好果子吃!” “啊……不要,别,别打我,我懂!我懂!我会奏琵琶……”其中一位官家小姐尖叫着跑了出来,从歹徒手里抱起了琵琶。 “我……我会弹奏古筝!” “我也会!” 又有小姐,甚至是丫鬟也跑了出来。 这些千金一个个非富即贵,身份不凡,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受过良好教育,不比寻常人家的女人本事差。 陆续的又走出来几位女子,声称着能歌善舞。 椅子上,男子面具下深邃的眼神望过来,冷酷地笑道:“你们几个又会些什么?难不成琴棋歌舞样样都不精通?果真不精通也无妨,把你们擅长的使出来也行。” 只见三堆篝火中央,还剩下一部分的人,乃是云卿、上官明珠、洛宁鸢、冯荫湘和另外一位富家千金以及她们的丫鬟; “就凭你,也配让本郡主为你歌舞助兴?”上官明珠上前一步唾弃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上官明珠不懂什么叫苟且偷生,就算死也要活得有尊严!” 让她取悦这些残忍冷血的歹徒,这简直比杀了上官明珠还要可恶。 “大胆!”一名身躯魁梧的壮汉一脚踏在地上,仿佛连地面都震了一震,“你这娘们,胆敢污蔑我们的大人,信不信老子手里这把斧头就能把你这郡主给一刀劈成两段!大人要你们奏乐弹唱,这是你们的荣幸!他娘的,你给老子出来!” 那粗汉说话粗俗不已,挥舞着手里的斧头怒气冲冲地就要冲上来。 “你敢,想动郡主,先把我们砍了!”如冰如霜立即挡上来。 云卿袖中手指微动,正考虑要不要帮上官明珠一把,这里突然有人飞上来,一把握住壮汉的手臂,肆笑道:“大山,大人面前,你砍得满地血浆难道要让大人道尽胃口吗?” “什么,可是,这――”壮汉有些懵了。 上官明珠一下子听出来,此人就是对她动手,把她劈昏了的歹徒。 “行了行了,让开吧,教训女人的手段不一定非得要弄得这么血腥,学着点。”那男子脚跟一点就飞了进来,如冰如霜还没出手,便已被那男子点了穴,上官明珠只觉脸上触之冰凉,似乎有一只手飞快地滑过,捏了她一把,接着她头皮一疼,等她反应过来,那名男子已经又回到了篝火之外。 云卿暗自惊讶,这人好高的武功,尤其轻功卓绝! 上官明珠立即点开如冰如霜的穴,那男子站在那,手里多了一缕秀发,他拿着秀发递于鼻端嗅了嗅,“大人,果然这郡主非同一般,连这发丝都比一般人要香,想必这身上肌肤更是凝华似玉,比那香脂还要香意迷人……啧啧。” “你!”上官明珠只觉自个被侮辱了一般,气得一张明艳的脸蛋红白交加。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男子,恨不能亲手把他宰了。 红莲教徒们发出‘哈哈哈’地大笑声。 那男子面具下的目光却忽向云卿:“只不过……这位太医令府最近风头很盛的盲女,这般**妙曼的身段似乎更合大人的胃口……” 翎风一听,登时白了脸色,握紧双拳。 云卿始终淡定冷静,只嘴角慢慢牵动一丝弧度。 “嗯。是不错。”椅子上,坛主诡邪的目光也同样盯在云卿身上,“可惜她是个瞎子,想必不会弹奏亦不懂歌舞。”他的尾音拖得很长,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云卿微微上前一步,说:“大人,云卿的确不善舞乐,不如让我来伺候大人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露出各不相同的表情来。 尤其是上官明珠,显得很是讶异,似乎不相信云卿是这样一个自甘低贱的女子。 ------------ 第九十二章 当大人的女人 “就你?你想要伺候大人?” 云卿的话才刚刚出口,旁边那位名叫大山的壮汉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个瞎子,瞎折腾什么!老子,你不如直接把衣都解了,还算有些个用处!” “可恶。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翎风狠狠瞪了眼大壮汉大山,对他粗鲁的态度,出言的羞辱感到十分的恼火。竟比这些人羞辱她自个还要让翎风火大。 “大山,话也不能这么说。”方才割断上官明珠一缕头发的男子抱胸说道,“行宫校场那件事,整个璃水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可别小了这太医令府的二小姐,她能斗败当今叡王,想必就有她过人之处,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她有什么本事能为自己保命。” “你说得对。” 云卿空洞的眼睛循声望去,在这些红莲教徒面前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害怕。 “坛主大人明鉴,云卿正是因为天生残疾,凡事比寻常人都得更努力十倍,也就更懂得性命的重要。云卿什么样的嘲讽没经受过?对我来说,苟且偷生的活着也是活,只要能让我活,怎么我都愿意。” 椅子上,黑衣面具的男子缓缓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听起来,你很是识时务?” “你; !”上官明珠和冯荫湘都有些意外,冯荫湘不屑地唾骂了声:“洛云卿,你别傻了!这些红莲教徒根本没有人性,你现在讨好他们,这些**也未必会留你性命!” 上官明珠鼻端轻轻一哼:“枉我觉得你和一般人不同,想不到,哼……我真是错了眼!” 只有翎风想反驳几句,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了解云卿,信任云卿。 “你们都没有错,你们只是……还不够了解我罢了。” 云卿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话。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朝椅子上的黑衣面具男子走过去,当靠近椅案时,她无法见脚下,险险被案角碰倒,男子伸手出来一个拉扯便是将她带入身前。 云卿低低的呼喊了声,就撞在男子膝下,伏在他的腿儿上。 男子稍显粗鲁地抬起她的脸,冷酷地笑了声:“你果然和一般人不同,她们都在发抖,可是你却敢直视于我,现在我有点相信校场你胜了叡王凤清奕之事,是真的了。” 云卿略做柔婉状:“我不是不怕,只是我不见,习惯了黑暗,反倒少了几分畏惧。我这个么一个瞎子,和不根本没什么分别。” “是吗?”这位坛主大人却不怎么苟同。 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从容冷静,绝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也许和她眼盲有关系,但只是其中之一个原因。 “给我倒酒!”他收回了手,仍旧慵懒地靠回软椅中,又抬了抬手,“开始吧。” 那些女子们便开始弹奏琴曲,拨弄琵琶,缳缳而舞,凄凄歌唱……只是这临近五更天的寒冬夜晚,又是这山林雾霭之中,她们一个个早就冻僵、冻麻、冻木了呀,所有人哆哆嗦嗦,弹奏的指法僵硬无比,一时这个走了音,一时那个跑了调,那些个缳缳而舞的女子更是手脚不灵,好好的舞姿因为她们的缩手缩脚而变得十分滑稽,毫无美感不说,反倒难至极,再配上她们不整的衣衫,零乱的发髻,活脱脱像一群僵尸在游魂。 “噗——!” 周围好些个歹徒险些忍不住喷出嘴里的食物来。 实际上,中间燃烧着几簇熊熊燃烧的篝火,也并没那么冷,她们……多少都是吓的。 上官明珠几个被圈在中央,惶恐警惕地瞪着这幕诡异难堪的情形。 只有云卿一人从容自若的,不疾不徐的为他们的坛主大人斟酒端汤。她凭借嗅觉和听觉,动作虽缓慢,却几乎没出什么差错。 “大人,汤没了,让云卿亲自给您再盛一碗来。” “去吧!”坛主在她下颌上抓了一把,言语中充满了冷酷和深沉。 云卿便微微一笑,捧了玉碗,摸索着穿过人群循着肉糜的香味来到那口大锅子跟前; 身后的歌舞曲乐经过一番热身,稍微有点正常了些,那位坛主大人倒也荤素不忌,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姑娘们弹得有多难听,跳得有多‘消魂’,仿佛还很享受一般。 见他们的大人这么享受,其余的红莲教徒自然也不好扫兴,跟着大笑,跟着吆喝,跟着喝酒,跟着吃肉。 负责熬肉糜汤的歹徒已经十分困顿,打着呵欠,着云卿的目光十分不善,带着戏弄的意味:“你这么能耐,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瞎子。” 云卿嘴角冷冷勾了勾,这人根本没怀疑她是个瞎子,不过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因为他正把一大锅瓢滚烫的肉汤有意地倾倒在她的手背上。 想整她? 云卿佯装根本没发现,只指间七魄银针飞射而出,悄无声息刺中对方脚部穴位,对方丝毫察觉不了,却可瞬间麻痹对方神经,导致动作迟钝。 果不其然,歹徒眼睛一瞪,脚下似打滑一般,一个趔趄往后栽去,手里递过来的锅勺自然而然调转了方向,朝他自个兜头盖脸地泼洒过来,“哇呀!” 一声狼狈的惨叫,这歹徒摔了个四脚朝天不说,满锅瓢的热烫直把他烫得箭一般弹跳蹦起,哇哇大叫:“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啊!烫死了,烫死了!烫死了!” 那歹徒鬼哭狼嚎地一个猛子跳进了一口大水缸。 “发生什么事了?”坛主大人抬眸道。 “大人,刚才……刚才瓢子脚底怕是滑倒了,给热汤烫了脸。”有人禀报道。 这瓢子估摸就是刚才熬汤的这名歹徒了。 “不必管他,给我盛汤来。”坛主大人无动于衷,继续欣赏他的‘歌舞’。 便另外有人过来给云卿盛汤,云卿拢起袖子,微微笑了笑:“多谢了。” 一抹狐般狡猾精明的冷笑,从她眼睫底下一掠而过。 天色渐明,酒也喝醉了,汤也喝足了,肉也吃饱了,已经弹跳到麻木的姑娘们总算得到停止的命令,所有人都如释重负了一般。云卿也已经完成她伺候的任务,退到了一旁。 没想到,这位坛主大人却指了指她们所有人,君临天下一般,冷酷地道:“你们当中,谁自愿加入我红莲教,当我的女人的,今后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他嗤地冷笑了声,似乎带着三分醉意,“我知道,你们都是富家出身,不在乎这些。想必你们更在乎自己这一条小命。考虑好了的,就到我身边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白。 眼黎明将至,寒王府又或是朝廷的兵马却迟迟未见来救人。 这让她们都感到很绝望。朝廷会不会忌惮红莲教,根本不会来救人了呢? 又或许朝廷的兵马找不到他们的匿身之处,等朝廷和寒王爷找来,她们恐怕都粉身碎骨了; 黎明本该是希望,现在,却成了绝望。 “你们,你们都给我回来!”见人群中,居然真的有女子挪动脚步,上官明珠气极了。这群女的,不知自重,不知羞耻,不知尊严为何物吗? “连大厥那般奔放的民族,他们的女子也尚且懂得人要有尊严的活着,你们这么做,等于丢了我璃水国人的脸,丢了千离哥哥的脸,都给我回来!” “尊严是什么,能当饭吃,能救我们的命吗?” “就是,尊严是什么我们是不懂,我只知道,我不想死……” 有两位官家小姐跟上官明珠唱起反调,受不住死亡的要挟,带着奴仆,一个个投向了歹徒。这里,冯荫湘和另外一位小姐的丫鬟,也有两个怕死的,到底也跑了过来。 “你呢,难道你不肯加入我红莲教,做我的女人?” 坛主犀冷的目光着云卿。 云卿微微道:“不是不愿,只是这太容易得到的女人,多少有些无趣。大人不如再多给云卿一点时间,让云卿发现这里的好处,再让云卿死心塌地跟着大人,这样岂不是更有趣得多吗?” 坛主大人居然愣了一愣,随即大笑两声:“好,太容易到手的女人,的确无趣。我就等着你如何能让我对你刮目相。你也等着吧!你必然会对我死心塌地!” 这话一出,把刚才投入红莲教的那两位小姐给怄得吐血。 她们投身匪贼的,居然比她这个还没投进来的人要低贱一截?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呀! 山洞外,天色微亮,寒冰般的雾霭迷迷蒙蒙,一股股随风吹进山洞。 牢房里,剩下的人又被关了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云卿问那另外一名女子。 “我?我叫顾夕儿。” “顾夕儿。道台大人的千金。你为何不投身红莲教?” 顾夕儿轻轻哭泣:“我只是觉得,这些人残忍冷血,他们不会让我们好过。也许,也许寒王会派人来救我们……只是我那丫鬟却是个怕死的,离我而去了。”顾夕儿抱膝坐在草垛上,她困惑的着云卿,眼神微微疏离,“你呢,你不是甘愿伺候那位大人吗,何必又假惺惺故作姿态。我你早晚都要投身他们吧!” 云卿听见冯荫湘和上官明珠同时鄙夷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她也不在意,只冷声说:“这世上时刻等待着被人拯救的人,她们的命往往只能随波逐流。” “你,你说什么?” “等寒王,等朝廷救兵,就等于坐以待毙。我们——得自救!” ------------ 第九十三章 下毒 “自救?”顾夕儿惊讶得瞪大了眼珠,忍不住连翻了几个白眼:“这不可能,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从这种地方逃走呢?洛云卿,你别做梦了。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我呀,你就是给自个找个台阶下罢了!”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顾小姐倒是擅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翎风忍不住也翻了一个白眼丢给顾夕儿。 “我!”顾夕儿抱着膝盖蹲在草垛里哼哼,“我就怕没逃得出去,一旦惹恼了这些歹徒,反倒死得更惨。我……我咱们还是老实在这里等王爷来救比较妥当。” “要等,顾小姐自己等!” “你!”顾夕儿瞪了一眼翎风,话又被上官明珠打断,“好了,别吵了!” 上官明珠狐疑的神色,不禁了云卿,“你说我们得自救,难道你有什么办法?”上官明珠指着顾夕儿,“她说得也没错,你若是真想逃走,而不是投靠红莲教这群逆贼,刚才又为什么自甘低贱去伺候他们的坛主大人?” 冯荫湘着云卿没说话,洛宁鸢开口说:“二姐,你别痴心妄想了,红莲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被关此牢房,别说是逃走,就是这牢房也出不去。” 春玉讥讽道:“是啊,二小姐,你该不会是已经和他们的坛主大人商量好了,是想要陷害我们吧?” 春玉说出这话的时候,云卿才终于牵扯出一抹嗤笑,她诡异地说:“再过小半个时辰,待得黎明时分,你们或许就会相信我的话; 。” “什么意思?” 她们几个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山洞里静静悄悄,小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山洞外,露进来淡淡微白的晨光,雾霭如雪,迷迷蒙蒙。守在山洞口的歹徒也不禁困顿的打了个呵欠。 云卿竖耳倾听,只听见山洞外变得十分安静,大多数人似乎都睡着了。 寥寥一些人在收拾昨夜的残局,听得见刷碗声,洗灶声,扑灰声……一盆冷水浇在灶台内,燃烧了一宿的火棍发出‘呲呲’的声响。青烟滚滚直冒。 没过多久,山洞外的寨子变得更加寂静,甚至透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天都要亮了,洛云卿,我你还是安心躺着歇息会吧,趁着他们白天都累了,说不定傍晚寒王带着兵马就来了。”顾夕儿自我安慰地道。 云卿没理会顾夕儿泼来的冷水,只说:“郡主。郡主的宝石弯刀可还在身上?” 上官明珠皱起眉头:“在。” “你问这个做什么?”如冰如霜齐声道。 “那就好。”云卿说,“你们吵一吵,想个法子,把洞口的守卫引进来。” 大家面面相觑,不一会…… 洞口两名守卫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呵着气:“这天可是越发地冷了!” “哎,可不是。清晨时分,最是冻得慌。” “可怜咱们在这寒冬的天,还得守着这帮娘们。” “少发牢骚吧,大人如今在这,咱们得打起精神来表现。” “说得也是。可是……就咱们,到头来还不是干着下等的活,成天只有打杂的份。” “嗨!说你没远见!你咱们大人,那是何等的霸气!带着我们闯寒王府,把寒王凤千离的女人都给抢来了!天下几人有这个胆子?那凤千离可是出了名的残暴之君,当年我有幸在战场见过一次,凤千离,根本就不是人!” “哈哈,说得也是,这回,咱们红莲教可算是出了名了!” “嘘――” “怎么了?” “里头有动静?” 刚刚还在闲聊的两名守卫,住了口,停下搓手跺脚的动作,往山洞里侧耳倾听,只听牢房中传来几个女子互相的唾骂声:“呀,住手,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敢扒我衣服!” “住口,你敢辱骂郡主,活得不耐烦了吗!扒你衣裳是给郡主穿,你个小奴才,别不识抬举; !” “我呸!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今生死难断,还给我抬出郡主的谱来!还我衣裳!还我!还我!” “大胆,你敢拿石子扔郡主,我杀了你!” “你们还不住手,这是我的丫鬟,你们这是要欺压到我头上来不成!” “如冰如霜,少跟她们废话,我快冷死了!打死她!一并打死!” “嗬嗬嗬……”两名守卫互相了一眼,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和笑声,“这群娘们,还挺狠的。为了活下去,一个窝里斗起来了。不知那被扒了衣裳的姑娘,是怎么个模样……” 他们不知进来劝阻,却想的是那***的画面。一时,两个人又听了会好戏,直到听见里头真打起来,方才大步走进来,“吵什么!都给老子安静!” 那两名守卫虽然呵斥,却并没有擅自打开铁门的意思,反倒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衣衫不整的姑娘瞧。 “咦?” 忽然间,两名守卫只觉得各自脖子上一阵尖锐地疼,还没反应过来,人便一头栽倒下去。 “昏倒了!”牢房里的争吵瞬间停下来。 顾夕儿瞪大了眼珠:“洛云卿,你,你用的什么法子,居然把他们都打倒了?” 云卿漠然吐了句:“银针。” 顾夕儿嘴巴长大,说不出话来。 “是钥匙!”如冰低声喊着,“钥匙在他们身上。” 上官明珠露出些微兴奋的神情,眸中流溢出激动的光彩:“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人在外头,有钥匙我们也拿不到,一会被人发现,岂不糟糕了?” 云卿一边扯下腰带,一边沉静地说:“大家的腰带和发带,能解的都解下来。快。” 翎风率先就解开自己的腰带,其余人也开始照做,云卿说:“翎风,把这些带子捆在一起,结成长条,绑在郡主的刀柄上。” 说完又空空对着上官明珠的方向,“郡主一手飞刀使得活灵活现,要拿取下他们身上的钥匙,应该不难。” 上官明珠立即懂了,眸光轻轻一眯,透出一道明亮的光彩定定了云卿,那道目光之中明显带着两分意外和赞赏。 很快,上官明珠将结好的长绳绑在自己小宝石弯刀上,她伸臂一挥,掷出弯刀,弯刀飞旋着从铁阑珊缝隙中刺出,刺在一名守卫的背上,一个拉扯将他翻过身来,系在腰上的钥匙串玎玎玲玲地垂在一边。 上官明珠扯动长绳,弯刀回到她手中,她又振臂一掷,弯刀的刀尖正中钥匙串圈孔,飞刀用力收回,扯断守卫的腰带,那串钥匙便顺着长绳同时落在了上官明珠手中。 众人眼光大亮:“拿到了!” 这时,洛宁鸢低声说:“就算拿到钥匙,我们能出得了牢房,也不可能逃得出这山林; 。” 云卿没说话,只是调头,空空对着山洞外的方向沉吟了一会。 “哈呵……”忽然间,上官明珠几个纷纷打了个呵欠。 翎风的鼻端则嗅到一股香气,低眉一,却是云卿拿着一只瓷瓶,这股奇特的香气就是从这瓷瓶中散发出来。翎风只见除了她和云卿以外,上官明珠几个人突然一个个咕咚倒了下去。 “她们……?”翎风下意识着云卿,神情微惊。 “时间差不多了。”云卿把药瓶递给翎风,“让她们每人吸三口,自然就能醒过来。” 翎风接下瓷瓶,照着云卿所说,一个一个给地上的几人吸了几口瓶子中的香气。没一会儿,她们果然陆续醒过来,揉着头,“这是……怎么回事?” 洛宁鸢醒来后,头一个察觉道:“二姐下了毒?” “什么,毒!”顾夕儿被吓到了。 冯荫湘很惊讶:“你……是何时下的毒?这是什么毒?” “难道,是小姐伺候坛主之时?”翎风率先脱口而出。 醒过来的上官明珠感到很是惊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了云卿:“是真的吗?你伺候歹徒,莫非早就想好要带我们逃走?” “是呢。”云卿淡淡道。 上官明珠和冯荫湘纷纷沉默了一会。 又同时用一种莫可言说的眼光望着云卿许久。 她们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有一点羞愧于自己之前的指责。 正如云卿所言,她们的确不了解洛云卿,不了解这个天生眼瞎的盲女。 现在她们相信,这个盲女的身上,的确有着不同凡响的一面。 “你,你是怎么下的毒,你会使毒?还有,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人都被毒死了呢?”顾夕儿的嘴巴张得更大了,这回更加合不拢来。 “是啊,二小姐隐藏得可真深呢,如此高的本领,连我们自家人都不知道。”春玉仍然忍不住借此讥讽两句。却引来上官明珠一记鄙夷的冷眼。春玉暗暗一惊,只能闭嘴,握了握拳。 “是那汤?”上官明珠猜测道。 “小姐你在汤里下毒了吗?”翎风轻轻蹙眉,“不对……如果是汤,刚才郡主几位也不会中毒昏迷了。” 冯荫湘点点头,认同翎风的说法。 云卿这才淡而快的解释道:“不是汤。虽然可在汤中下毒,但风险太大,且不能保证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喝汤。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在汤里面下毒。而是选择把药投进灶火中。” ------------ 第九十四章 逃出生天! “灶台?是那口熬汤的泥葺灶台!” “呵呵,当然。+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当时我假借盛汤靠近那口泥灶大锅,又故意站在灶口处,趁拍衣上汤渍的时候,我随手往灶里下了毒。此毒遇火可溶于火炭上,灶台用完,一般都会泼水用来灭余火,一旦火炭被灭,必然会扑出一阵滚滚的青烟,而那阵青烟,就成了毒烟。只需要吸入半盏茶的功夫,人就会昏迷。” “原来如此……”冯荫湘淡淡道:“那这么来,现在外面寨子里的人,岂不是都有可能中毒而昏迷了?” 如冰如霜眼光发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有机会能够逃出去!” “还等什么,快把门打开,趁他们昏迷的时候我们好赶紧离开啊!”春玉喊着,忽又道,“二小姐早要下毒,何不索性把他们都毒死了,这样我们逃走的机会更大,还能趁机剿灭了这一群逆贼呢!” 上官明珠鄙夷地嗤了一声:“你这丫鬟,好歹毒的心肠。” 就算这些人罪不可赦,可这整个寨子里不下上百的人,似乎那院子里还住着一些女人孩子和老人。就算没孩子和老人,一下子毒死这么多人,那也算得上心狠手毒了。 区区一个丫鬟,开口就如此猖獗,简直冷血。 况且,她们还是来自太医世家,难道不该像洛云卿这样心存一点慈悲吗? 上官明珠这么想着,却并不了解云卿; 。云卿不是没这个胆量下毒手,只是原则之上,她没必要赶尽杀绝。 春玉被上官明珠说得羞愧不已,脸色微微白了白。 哼,清高什么!她也不过是想活命而已!这些歹徒本就该死! 上官明珠把钥匙给了如霜,如霜试了试,顺利地把铁门打开了。大家露出欣喜的神情。春玉拉着洛宁鸢头一个就挤了出来,“小姐,太好了,我们出来了!” “别大声说话,万一还有人没被迷昏,岂不是要引他们过来。”洛宁鸢却心不在焉地叱责了春玉两声。 云卿由着翎风搀扶也走出牢笼,“翎风,墙壁上有什么可用的利器,让大家都拿一样来防身。” 如冰如霜早走过去,从石壁上的兽皮旁边取了一挂破旧的弓箭:“郡主,这弓箭起来很久没人用过了,不过暂时拿来一用也无妨。” “很好。”上官明珠把弓箭拿上。 顾夕儿菜刀都没碰过,哪里敢拿这些东西,只在旁边胆怯地抄了一根木棍,就跟在她们身后,大家谨慎地走出山洞来。 早晨山林间的雾霭重重,能见度十分低,这反倒给她们设立了屏障。 不过,也同时让她们摸不清方向。 云卿的眼盲反倒很好派上用场:“跟我来,我清楚马棚在哪。” 之前被赶出山洞,她就凭借听觉分辨出了马棚所在的方位。 走了没多少步,不知谁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竟然是昏迷在地上的歹徒,发出一声尖叫:“啊!”原来是那顾夕儿。幸亏冯荫湘手快,一把捂住了顾夕儿的嘴:“嘘,别出声,他们都昏倒了,你怕什么。” “我我我……”顾夕儿早把手里棍子给扔了。她堂堂富家千金,生来没受过任何委屈,不怕才怪了。 “小姐,当心点。”翎风给云卿着脚底下的路,跟随着云卿往马棚的方向而来。 这时候,整个寨子里果真是静悄悄的,透着一股古怪的平静。 只有山林中鸟儿时不时‘啾啾’两声。 气候着实寒冷不已,她们一个个冻得身子发颤,四肢如冰,连洛宁鸢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很快,她们跟随着云卿,来到了一处地方,云卿说:“大家附近找找,马被关在哪里。” 除了顾夕儿和冯荫湘的丫鬟瑟缩在一起,不敢单独走动,其他几个分别往几个方向摸索着,只听那春玉被什么绊倒了,发出一声痛呼。其余人立即如惊弓之鸟一样:“嘘!小声点!” 春玉气得拍拍身上泥土爬起来,仔细去脚下绊倒她的东西,再次低呼:“我,我找到了!” 大家循声过来。 “可是……这些马全部都昏倒在地上……”春玉的话才刚刚说完,那顾夕儿就沮丧地说:“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走下山吧?不等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歹徒就能够把我们通通再抓回来; 。” “你还真笨。”春玉讥讽道:“刚才我们也中了毒,照样醒来了,想必二小姐她也有办法弄醒这些马。” 云卿再次拿出解药,却是先问道:“你们有谁不懂骑马?” 凰倾大陆民风开放,崇尚武风,女子并非是躲在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懂骑马的人很多。 “我……我不会骑马。”顾夕儿紧张说,“你们别丢下我!” 上官明珠摇摇头:“如霜,你带上她!” “是,郡主!”如霜点头应是。 顾夕儿这才放松了一口气。 云卿拿着那瓶解药,道:“我们正好有十人,那就弄醒八匹马吧,其余的不必解毒。拿着这瓶解药,给马闻闻就行了。” 春玉听后夺过来,立即蹲下去给马解毒。 只恨不能立马插上翅膀飞出这鬼地方。她可不想真的代替小姐死去。 没过多久,马匹就醒了,如霜驮着顾夕儿,翎风驮着云卿。她们出了马棚,来到寨口,春玉却犹豫了,似乎不敢走在最前头,唯恐前方有怪兽出没。 上官明珠倒是不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如冰、如霜几个随后而行,冯荫湘了翎风和云卿,翎风示意她们先走一步,冯荫湘便带着丫鬟跟上去,洛宁鸢和春玉这才一前一后也跟上来,云卿与翎风垫后。 当她们全都奔出寨子之时,就仿佛是鸟儿飞出了囚笼,那颗雀跃的心也随着飞了起来,便是连迎面刮来的寒冷彻骨的冷风,也变得不那么寒冷。 “砰――!砰――!砰――!” 然而,就在她们以为能就此逃出红莲教的时候,并没有奔跑多远,便发生了让她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山寨外竟是设置了不少的关卡。 只要踏错一块地方,这机关似乎就会被触动。 随着几声砰然的巨响,奔在最前方的上官明珠本能地勒马后退,马蹄高高扬起,发出尖声的嘶鸣,上官明珠若不是骑术极好,此刻已经被那从地上弹跳出来的机关给砸中,险险摔下马去。 “郡主!”如冰如霜齐声呐喊。 “我没事!”上官明珠一,那地上弹出来的,居然是几块由一根根巨长的长木,两端皆削成刀锋般尖锐的形状,再一根根横竖捆绑成一张戳人的武器。 类似于猎人设下的陷阱。 “砰!砰!”马匹受到了惊吓,在原地奔腾着,春玉发出惊叫,右侧又飞来两块刺板; 上官明珠立即弯弓射箭,双箭齐发,将那块几乎撞上春玉和洛宁鸢以及云卿几人的机关给射散了架,箭术如此锐不可挡,足以证明上官明珠的箭术无双,绝非浪得虚名。 “大家都当心点,怕是还有别的关卡。”云卿提醒着道。 “郡主,让奴婢先走!”如冰二话不说,已策马越过上官明珠先冲到了前头。 上官明珠见如冰这般,来不及说什么,只得立马追上去。其余人则小心翼翼继续跟上来。 跑出半里路程,陡然云卿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沸腾的马嘶声,便知道又有人遇上了陷阱。如冰不及后退,马儿的前蹄已经陷入塌方之中,眼她连人带马要冲进那道隐蔽的坑里,上官明珠一扬马鞭齐齐冲过来,“冰儿!拉住我!快――” “郡主,啊!”如冰大喊着,奋力往上一跃,抓住了上官明珠的手,上官明珠用力将如冰甩上马背,而上官明珠的坐骑凌空一跃! 那一跃若鲤鱼跃出龙门之姿,清健而充满了不惧的力量。 “嘭!” “嘭――!” 两道巨响,同时响起,上官明珠的马顺利落地,如冰的那匹马却掉入坑洞中,被长长的铁钉刺死。 如冰不忍去那马儿的惨状,心头略觉得不忍和不适。 上官明珠大吁了一口气:“好险。” “谢郡主救命之恩。”如冰也大喘了口气。 如霜身后的顾夕儿险些被这一幕吓得昏死过去。 后面的冯荫湘和洛宁鸢几个,知道此处有地坑,便先一步跃过来,自然避开了掉入坑洞的危险。她们继续往前跑。 当翎风跨过坑洞,云卿忽道:“等等,停下来。” 翎风勒住马缰:“小姐,怎么了?” 云卿蹙着眉头,没说话,回头对着山寨的方向,似乎在思酌着什么。 从出寨口的那一刻起,她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一路到这,这感觉越来越重,可一时又无法堪破。总觉得好似有什么破绽,没能被她发现。 似乎……太过于顺利了。 “小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翎风从一开始就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我也说不清……”云卿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走吧。” 云卿回头,翎风继续策马企图追上上官明珠一群人。 ------------ 第九十五章 洛宁鸢的算计 这里,上官明珠几人竟然也顺利越过几道关卡,只各自受了一点小伤而已。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浓雾也淡了一点,稍微能清前方道路。只不过,这山林之道居然是如此的崎岖不平,前方之地,更甚至只能容得下一匹马堪堪走过! 而下面,就是百丈石崖! 春玉打了个哆嗦:“好险,这些人,居然隐藏在如此险恶的地方。怪不得朝廷根本找不到他们盘踞之处。”春玉哼了声,“小姐,等我们顺利逃出去,把这消息告诉官府,那我们岂不等于为朝廷立了一功!” “先出去再说。”洛宁鸢也不敢松懈下来。仿佛身后时时刻刻都会有追兵赶来。 “啊……”刚说着,春玉低低呐喊了声,只见马蹄脚下石子滚动,竟然坍塌了一块,春玉立即勒马后退,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坐骑。 春玉望了望那沿着深崖滚落的石子,心头真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好险呀! 洛宁鸢也停下马匹,探了一下周围,“是红莲教徒设下的关卡。你。”她指着头顶,春玉抬头去,只见头顶上方居然悬着一颗硕大的石块! 那石块险险地吊在上头,机关似乎是连在道路庞的一根藤蔓。 刚才春玉只稍微触碰到,机关并没有完全启动。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着头顶巨石,春玉已经是冷汗涔涔,脸色发白,四肢战抖。 洛宁鸢的眸子里,渐渐地,望着那块巨石溢过一丝冰冷无情的光泽。 春玉着洛宁鸢这般的表情,忍下刚才的惊吓,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嘴角便勾起一道冷笑:“小姐,不如趁此机会,除掉洛云卿!” 洛宁鸢分明正有此意,却只是说:“是吗,你知道怎么做?” “这机关设在这,刚才又让奴婢侥幸逃过一劫,不正是老天在帮小姐吗!利用它,除掉了洛云卿,回到寒王府,也神不知鬼不觉!”春玉心里盘算着。 洛宁鸢神情冰冷,“那你就动手吧。”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去,春玉在背后勾起一道卑鄙的冷笑。 仿佛除掉了洛云卿,她家小姐就能胜券在握,能够得到凤千离的喜爱; 她这个奴才,也能跟着风光不是么。 春玉二话不说,拔出刚才在山洞里拿来的一把半锈的刀,将那机关稍作调整。 “小姐,好了,我们走吧!” “嗯。”洛宁鸢冰冷的眼神中,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 这里,翎风带着云卿快马追赶而来,却并不知道在这山碍上会有机关中埋藏的隐形杀意。 许是因为刚才见了云卿眉心之间,那一点异样的不安。翎风也因此变得不安起来,这一路飞驰,也就少了些警惕,没留心脚下。 当感觉到身体和马往下陷的时候,翎风甚至连挽回的机会也没有,只听头顶轰隆隆发出巨响,翎风见一颗巨石硕大无比,连带着一些碎石片,汹猛地朝她二人砸下来。 不好!翎风暗道自己的粗心。 如果专心点,谨慎点,或许在发现中了机关之后还能有避开的余地。 可是现在……翎风一个转身抱住云卿,“小姐――当心!”只来得及以自己的身躯为云卿挡住掉下来的冲击。 云卿凭借听觉也听出不妙,就算翎风以身躯挡住,也不可能挡得了这千斤之重。 “嘭嘭嘭!”纷乱石头以疾速滚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云卿只能凭借她所有的感官,抓住翎风的衣襟,用力一蹬马背,飞身而起,如凤啸长空,一腿踩踏于巨石之上,巨石发出震天巨响滚下百丈山崖。 上面兜头盖脸的石块砸下来,翎风将云卿护在下方,自己几乎被石头砸得失去了意识。松了手往下坠去。 云卿抓住翎风的手臂,双双跌下来,她早已拔出腰上匕首,运足了内功不顾一切刺向崖壁,企图找到一个支撑点,只是滚落的石子太多,她又是瞎子摸象,刀尖便只能在崖壁上划出一道道电光,划出一道道裂痕,她和翎风不断下坠。 最后奋力一刺,终于匕首不再划动,下坠的力量停了下来。只剩脚底下‘咚咚咚’滚落崖底的石子。 “翎风,醒醒……”云卿死死抓住翎风的手,一手紧紧握住刀柄。 只是这样她根本撑不了多久,如果不想法爬上去,她和翎风就都要殒命于此。 翎风只觉身上多处疼痛无比,幽幽清醒过来,却是视线朦胧,头昏脑胀:“小……小姐。” “你醒了?醒了就好,别睡过去。”云卿依然用平静的语气安抚着翎风。 她二人悬在这石崖边上,上不得下不得,崎鬼山林之中,是如此的渺小如沧海一粟。 翎风清醒了一下,又渐渐昏迷过去。 云卿平息静气,用她所有的力量来攀爬在这石崖上。 现在,她也只能多撑一刻便多活一刻了; 。期望上官明珠会返回来搭救一把。 前方上官明珠已先奔出十里路程,似乎已经成功避开了所有关卡,她们稍稍放慢了速度,反身后望,远远的,只见那小道上,只有洛宁鸢和丫鬟春玉两骑马。 上官明珠勒令大家停下:“先等等。” 不一会,洛宁鸢和春玉到了跟前。 “怎么只有你们,你姐姐呢?”上官明珠询问。 “二姐想必就在后头,很快能追上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吧。”洛宁鸢敛下眼睫之中藏着的异样情绪。 “郡主,快跑吧。说不定歹徒马上就追来了。洛姑娘不会有事的。”顾夕儿也紧张说。 “不行!”上官明珠望了望来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此刻还没追上来,别是出事了。我们折返回去找人。” “什么?”顾夕儿要昏了。 洛宁鸢心中虽急,面上却表现镇静:“我们这样折返,岂不是再次羊入虎口,浪费时间?我了解二姐,她不会有事,一会我们到了前方山下,再等等她便是。” “是呀,郡主,我们还是快走吧。”连冯荫湘的小丫鬟也忍不住说了一声。 “住口。”冯荫湘呵斥:“没有洛云卿,我们今儿谁也逃不出来,此刻弃她而去,岂不等于不仁不义,猪狗不如?” “我……”那小丫鬟低了头,“小姐对不起,奴婢知错了。” “郡主,我们回头去找。”冯荫湘说完,便先调转马头,折返而去。 有上官明珠在,洛宁鸢也不好单独下山,只能握紧十指,忍了忍,只好跟上来。 “诶,小姐――”春玉落在最后,不敢单独留下,便没好气地追上她们。 “翎风,醒醒……醒醒,翎风!翎风……” 翎风在一声声平静的呼喊中再次苏醒过来。 “小……姐……”翎风的身子被冻僵了。 “再坚持一会,会有人来救我们。”云卿说,“你的大仇还未得报,你要这样就死掉么。” “仇……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报得了这仇……不过,我不后悔……”翎风微微牵动嘴角,苍白发紫的嘴唇,被寒风吹得干涩裂开,“小姐……这样下去,撑,撑不了多久的……你把我放开,自,自己爬上去……还能活命……” “呵,别说傻话了,忘了你跟我说的那八个字吗?” “八……八个字?” “荣辱与共,生死同存。”云卿微笑着说,“这样很好,翎风,我不需要一个只懂得为我做无畏牺牲的人,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同伴; 。所以,在我没放弃之前,我不准许更不希望到你先放弃自己。” “可……可我好累啊……” “翎风!别睡。” “小姐……你,你真好……” “翎风!” 云卿一遍遍喊着翎风,拉回翎风的意识。 两个人的重量太沉重,再加上石崖上寒风洌冽,云卿所有的内功都用来握住匕首,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冻起来,“呲呲……呲呲……”匕首开始慢慢往下划动,她拉着翎风再次往下坠去。 坠一截,撑一会,坠一截,撑一会,眼真的快撑不下去,云卿的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 啼哒……啼哒…… 好像有快马朝她们飞驰而来。 “翎风……有人来了,她们回来救我们了……”云卿只觉自己的声音飘飘忽忽,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不过,就算真的这么死掉,也没什么遗憾的。 能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了。 麻木的手再也无法握紧,她只本能地死死抓住翎风,两人双双掉下百丈石崖。 这一刻的感觉,似鸟儿翱翔于天空,似鱼儿游回大海,忽然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安宁、如此梦幻而美妙…… 奇怪的,她却嗅到一股极淡极淡的幽昙花香…… 云卿一下清醒过来,蓦然间睁开眼,眼前仍旧是漆黑无光的世界,可她仿佛像是见了一张惊华绝世的面孔,这张脸孔上有一双比黑曜石还要邪魅深邃的凤眸,正轻柔的俯着她。 “丫头,没事了。有我在……”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寻到她的右手,将她仍攥紧在手心里的匕首摘掉。 这嗓音,如温泉包裹住她的心。 很暖。很安心。 “凤……千离。”居然会是他…… “是我。” “翎风……” “她也很好。” 那她就放心了。云卿卸下紧绷的神经,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信赖他,只想放松地睡过去。 昏迷前她唯一的意识,似乎听见施无邪唤了她一声:“云卿。” 怎么回事,难道无邪也来了? 只是接下来,她便陷入迷睡中。 ------------ 第九十六章 易容的冒牌货 云卿醒来的时候,耳边听见炉火上的汤药在咕咕沸腾着,除此之外,房间里很安静,旁边有显贞浅浅沉睡时发出的呼吸声。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 她稍稍地分辨了一会,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且回到了寒王府。 自己的身上除了几处擦伤,还有手臂拉伤之外,似乎还感染了风寒。 因为……一些模糊的记忆浮上脑海,这一天**,好像榻前时常会有个人守着她一会,亲手为她换敷在头上的帕子,这个人并不是显贞或者翎风,而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还用唇亲口喂她喝药。 “嗯……?”显贞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只见云卿睁开着眼睛,一声不响地躺在面前,显贞一把握住云卿的手,“小姐!太好了,小姐终于醒过来了。” “我……” “我们在寒王府!” “翎风……” “翎风就在外间,昏睡着,人没事!” “你……” “奴婢很好,奴婢什么事都没有; !” 云卿揉着略微疼痛的额头,一边坐起来,她说话还有些喘不上气儿,显贞这丫头嘴巴倒还是一如既往地快,把她的话统统都给截断了。 显贞手脚麻利地扶着云卿坐起在**头,又给云卿倒了一碗汤药,云卿慢慢把药汤喝了,方才觉得气息上升了许多。 她捏了捏自个的右臂,略微蹙眉,“谁给我的病,这药是谁开的?” 显贞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支吾了会:“是……是施公子……” 怪不得呀,她手臂的拉伤算很严重,如今才过了一天**,这会她能感觉到恢复十分迅速,再加上这药味儿她能闻得出来,一般的大夫开不出这种药。 这么说,那天她昏迷前并不是幻觉。不止是凤千离去了,连施无邪也去了。 原来那天早晨,施无邪带着人马赶去救云卿之时,恰也碰见了凤千离和寒王府的兵马。上官明珠几个人正折返回去找寻云卿,刚掉头不远,就听见身后有阵阵兵马的马蹄声。 凤千离与施无邪率先赶去,二人目睹石崖下的云卿和翎风几乎命悬一线,双双纵身跃下,凤千离仍是先一步抱住了云卿,施无邪则抓住了翎风。 “小姐,你回来的时候,是王爷亲手抱着小姐回的呢!还有,王爷这一天一宿地都不曾好生歇息,处理了手头上的事,一回王府就到小姐这来陪着小姐!还亲手给小姐更――衣!”最后一个字没打住,说完之后,显贞忙就捂住了嘴。呃,似乎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云卿岂会听不出来显贞已经被凤千离收服得妥妥帖帖了?瞧瞧,这会儿急着说这一通,不就是为了替凤千离说好话吗。 不过听见凤千离亲手给她换衣这里,云卿还是不由地脸颊一烫,作势儿就要捶打显贞,“你这懒丫头,连给我更衣都做不了了?白白让你家小姐被男人了去,你还有脸说。” “哎哎。”显贞没有躲,由着云卿掐来,一边喊着疼,一边窃喜偷笑,“不是呀,小姐,奴婢是要替您换衣呀,可王爷把奴婢一瞪,奴婢哪里还有胆子留在房中,奴婢只能乖乖听命了。” “换了其他人,你也听命不成!” “当然不会!呵呵,小姐不是和王爷已经……” “已经什么?” “小姐和王爷共处一室,小姐现在更是王爷的人了不是吗?” 显贞说完这句,就一抓自己耳朵,赶紧逃走了,“对了,那个……那个,奴婢,奴婢去翎风醒过来没!” 听着显贞逃开了,云卿好气又好笑。心头又不自禁地想象了一遍凤千离替她更衣的画面,没得连耳根子都热了。也不知道这妖孽是好心,还是坏意。 云卿这么嘀咕了声,听见帘子处‘嗒’地一声响,有人的脚步声走进来。 “你觉得本王是好心……还是坏意?” 凤千离右手指摸着指间一颗玛瑙红血宝石雕龙戒指,魅眸盯着云卿的表情不放,缓缓踱步上来; 刚才云卿和显贞的对话,以及云卿没好气的嘀咕,显然都被他听见了。 只是云卿很淡然,懒懒枕在**头,“那就只有爷自己知道了。” 凤千离解下紫裘皮毛大氅子,似还抖了抖大氅上的水渍,搁在了一旁屏风上。 “下雨了么?”云卿蹙眉,没听见外头有下雨的动静。 昨夜应该是下了一会的雨,空气中湿度很高,空气清新寒冷。他这一身的水渍,除非是策马奔波了一两个时辰,才沾上的雨露水汽。 大半夜的他干嘛去了。 “进宫了,红莲教的事。” 他通过观察她的神情,竟然窥见出她心中所想。 云卿结舌,这人要不要这么**。精明到让人觉得可怕。 “你也不蠢。” 他再次一语道破她心中嘀咕。 云卿真想能他,这人到底是不是长了一双激光眼。 “你干什么?”云卿愣了愣,只觉一股寒气从被褥里钻进来,她下意识伸手挡住,但那双冰冷的手臂将她困于怀中,搂着她就势一滚,凤千离便同她躺在了一张被褥之中。 “天才刚蒙蒙亮,本王乏了,要歇息。” “王爷不该回您自己的卧室么?” “你已是本王女人,本王睡自己女人难道也不行?” “你……”云卿翻了个白眼。这厮说话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委婉。 “这梨香苑其他女人,都巴不得本王临幸,踏足她们的闺房,如何到了你这,却嫌弃起来……”他冰凉修长的玉指,在她脸颊上**摩挲,“还是,丫头你这是在欲拒还迎?” “自恋狂,不要脸。”云卿慢悠悠骂了他一句。 凤千离发出低低的一声愉悦笑音。但她能听出他语气中一丝疲倦。 “不过……”云卿忽然翻转了个身,顺手捋了一把他柔软华丽的青丝,在指尖上打着圈儿把玩起来,“王爷来得正好,云卿有满腹疑问想跟爷这讨个答案。” 凤千离睨着乖顺躺在他怀中,惬意把玩他头发的少女,心情很愉悦,也就爽快地道:“哦,你想问什么?” “你――就是坛主!” 云卿手上把玩的动作微微一顿,语气不高不低,但绝对清晰入耳。 她脱口就是这么一句,凤千离倒是轻轻也掬起她的一缕发丝把玩着:“如果本王没听错,你这是在质疑本王,和红莲教勾结,还做了他们的分坛坛主?” 他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一下就道穿她话里意思; 凤千离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你脑子被摔坏了?” “王爷承认也无妨,我向来不是个多舌的人呢。” “本王好奇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奇思妙想,你把一国王爷想成逆贼的首领,这话说出去让人听了,朝廷可是会砍你脑袋。” “这么说,爷不承认了?” “本王倒想问你,红莲教给你吃了什么,让你这么怀疑起本王来?” 云卿放下他的头发,又摸索到他的衣襟,抚触着衣料上龙形花纹把玩,慢条斯理地说道:“就凭那一束白梅花。那花是爷放的吧?从王爷进我房间放下花离开到红莲教徒闯进寒王府后园梨香苑,前后相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歹徒冲进来的时候,王爷在哪呀?” 凤千离挑眉:“本王轻功无人可及,神出鬼没,一盏茶功夫本王足以离开王府,也许就到窑子里喝花酒去了。” “如果王爷真是出王府,就更不可能察觉不到一丁点异样。王爷还能有心情去喝花酒么?” 凤千离低笑:“就算本王在王府,也不必非得亲自出面。” “歹徒都欺到王爷头上来,王爷还能坐得住,王爷你当云卿是蠢货,很好糊弄呢?” 凤千离牵动出邪魅的一丝弧度,“是。本王就是在府里,也没出面,因为本王就是想着歹徒把你们抓走。这个理由你信么?” “所以,王爷是想将计就计,找到这群红莲教徒的巢穴,然后给予沉痛打击,好为自己立功,为朝廷消灾呀?嗯,听起来是很合理,不过――” 云卿也诡异地低笑了一声:“在山寨里的时候,云卿服侍过坛主大人,发现他有个小习惯,和王爷如出一辙。” “哦?” 凤千离又兴味地挑了挑邪眉。 “王爷在端酒盏的时候,习惯将杯盏往桌面轻叩两下,这个细节动作很细微,若不仔细观察,旁人几乎不会发现。云卿耳力太好,只能凭借感觉来分辨,所以才记在脑海。这个相同之处,又作何解释呢?” 凤千离:“个人习惯相同,只是偶然而已,不具备任何说服力。” 云卿的手指在他衣襟上画着圈儿,“还有一件事,当我们逃出囚牢离开寨子的时候,我察觉到一件事情,起初我没想通,现在我想通了。当时我们寻找马棚,在浓浓的晨林雾霭中摸索往前走,大家战战兢兢,走得磕磕绊绊,我和翎风也被绊倒了几次。我摔在一个人的身旁,翎风扶我起来的时候近身了一眼,原来是那位被歹徒虐待的小姐。” “然后呢?” ------------ 第九十七章 王爷很无耻 “当时我顾着辨识马棚的位置,也就忽略了那一下的异样。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摔倒之时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对方的脸,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异样的触感,绝对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该有的触感,那人,易了容!” “有趣,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候选王妃的十名佳丽之中,有个人是假冒的?” 云卿嗤笑:“我和那女子在王府时有过接触,可以判定是真人。确切的说,在山寨里被带出牢房之后,真人不翼而飞,歹徒拖出来的,是易容的冒牌货!” “他们何苦要这么做?” “那就得问爷您自个了……是呀,王爷为何要做下这些事呢?” 其实从当天晚上,歹徒闯进寒王府的时候,云卿就心生狐疑了,之后一路,她仔细辨察,就是想解开心中狐疑。 当她猜测那位坛主就是凤千离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 凤千离为何要这么做? 从寨子来,那些红莲教徒极可能是真的。 凤千离是假冒了坛主,还是一直就是? 这些都是疑问。 她当时接近坛主大人,还有个目的就是想判断对方真假,只可惜,她并没有从男人身上闻见一丝一毫幽昙花的香气,那个男人身上,只充满了冷酷、粗鲁、嗜血的气息。 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后来她甚至怀疑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现在,她又能肯定了。 至少那个寨子,和红莲教都存在着诡异! 睨着怀里诡计多端的少女,凤千离从她空茫的眼底见的却是狡猾的光芒,面对她的步步逼问,他失笑:“那你给本王一个理由,告诉本王,本王为何要与那红莲教勾结,做他们的坛主?” 云卿说:“我的确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让爷这么做。” 凤千离幽魅地笑了笑,“丫头,你若是身就男儿身,必定是个可翻云覆雨的惊世之才。”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默认,又像是满不在乎。 “难道女儿身的我,就做不到翻云覆雨,左右天下时局?” 云卿淡然回答。 凤千离愣了一愣,不由失声大笑:“我信,你能。” 云卿也怔了一怔:“……” 这种被人信任,被人穿,被人了解的感觉,居然是如此的让她舒服。 凤千离将云卿搂在怀中,他冰冷的身体渐渐因她而变得暖和起来,他懒洋洋地伸了伸头,似有十分疲倦之态席卷了他,他竟然就这样搂着她不容分说睡着了,只是在睡前,他贴在她耳畔轻浅地说:“我无法将所有秘密告诉你……但我会尽量让你了解我。我能够保证的,是不让其他人伤害你……” 云卿身子一僵。这算是,他对她的许诺么? 他这样精明、谨慎、冷傲的人,绝不会轻易对任何人许下半句承诺。 可是,他却说了,虽然这句承诺算不上完美,但他真真切切说了。 这种半保留式的许诺,才符合他,也就显得更真实! 他这算是什么呢? 是默认了刚才她对他身份的猜测? 还是他在蛊惑她? 不得不说,她的确尝到了心悸的滋味。 他该不会把这些甜言蜜语常常对别的女人说吧? 她是不是应该让他把话说清楚? 怀抱里,某个精明的小女人这会儿完全糊涂了,纠结了,挣扎了,茫然了!凤千离悄然睁开慵懒的魅眸,将她心悸到脸红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勾起一缕邪笑,‘陡然’在她耳旁呢喃,“你是不是还欠本王一点利息?” 他没睡?! “嘶……”云卿只觉脖子后方尖锐一疼,他居然用牙齿咬了她,并且是真真切切的咬! “爷,您才说不让其他人伤害我,现在就要食言了么?”云卿无语; 。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咬着她的脖子不动,像是在吸她的血。这突然的动作,让她有些错愕。 “本王说的是其他人……自然就不包括本王在内。”所以,他可以任意地欺负她。 云卿:“……”无耻。 …… 三天后,云卿恢复过来,翎风的伤情也有好转。 听说当天朝廷的兵马并没有剿灭红莲教的寨子,只拿下了小部分的人,其余人遁入山林逃了。 红莲教的事且是后话,今儿个,福叔到梨香苑传话,说是傍晚时候,凤千离要结束选正妃的这件事情。 经过这一次劫难,大家都差点把选妃一事给抛在了脑后。这几天,所有人不是受了伤就是受到了惊吓,全都在修养。现在情况稳定下来,选妃一事,忽然又成了她们的重心。 于是傍晚前,姑娘们一个个将自己精心妆扮一番,跟随福叔来到寒王府花园的鲤鱼湖边。 除了当天被歹徒带出牢房施行‘虐待’的女子,其余那几个投靠红莲教的丫鬟小姐婆子们也被救回了寒王府。 花园中,气氛显得很尴尬。 “洛云卿,我可以接受你当千离哥哥的侧妃,但是你不要误会我就认同你,千离哥哥我势在必得,你懂吗。”上官明珠通过这次劫后余生,对云卿不仅更加刮目相,还添了几分欣赏。 可是这不代表上官明珠就能让出凤千离,就能接受这些女子来和她争抢凤千离的喜爱。毕竟,凤千离一直是上官明珠自幼的梦想。 云卿想起她答应纳兰太后的事情,又想想自己实在没必要非得去争这个正妃之位,毕竟她进寒王府目的是为了那只千年红狐不是吗。 “郡主会心想事成。”云卿淡淡道。 那天被陷阱陷害,她和翎风险些丧命,这件事她仔细想想就能猜到是洛宁鸢所为。 听说当天只有上官明珠和冯荫湘赞同折返寻人,冯荫湘是个不愿欠人人情的,回头寻人只是出于道义。但上官明珠选择回头寻人,则更多是出于热心。 上官明珠似是个倨傲骄纵的人,实则面冷心热,亦会是个对她认为值得人,付出真心的有情义的女子。 因此心中,云卿对上官明珠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 “当然,本郡主想要的,一向都会如愿!”上官明珠骄傲地道。但又侧目地望了一眼云卿。心里思忖着,这盲女怎么会如此大度?难道她不喜欢千离哥哥? 听说千离哥哥这几日好几回悄悄过这洛云卿,千离哥哥对洛云卿可见是很不一般的,洛云卿她没道理不喜欢千离哥哥,不想争着当正妻,不是吗? 上官明珠十分困惑。 …… “什么,你是说,王爷这几日晚上,都睡在那瞎子的房间?” “绝不会错……奴婢瞧得一清二楚,见王爷衣裳不整,从洛姑娘房间的窗户飞走了呢……” “太可耻了; !她居然干出这种事。” “就是。选妃还没落幕呢,她就迫不及待钩引王爷上榻……” “我说那瞎子该不会是把这次功劳都揽在自个身上,以此讨好王爷了吧?” “我一定是!” “太可恶了,那,那根本是郡主的功劳嘛!” “对,对……” …… 花园里,那些没被劫持走的丫鬟和婆子们,拉着她们的小姐在这里议论纷纷。唯恐云卿会独占凤千离,不顾一切颠倒黑白,把云卿的功劳直接无视。 着对自家小姐指指点点的这群女人们,显贞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恶,事情明明就不是这样。”显贞早从翎风嘴里把事情经过一字不漏的探问了个仔细,如果不是她家小姐,这群女人,还不知是死是活,真是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有,那几个说得最大声的,不是还自甘下贱地投靠逆贼了吗?怎么还有脸站在这呀! 如果不是顾着云卿的面子,显贞真想冲上去跟她们理论一番。 “王爷驾到――!” “王爷驾到……” “王爷驾到!” 突然间从鲤鱼湖那端,传来太监的传唱声,只云卿一人没回头,其余人全都调转身望去,只见鲤鱼湖堤上,白玉修葺的拱桥头,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子不疾不徐走来。 男子身躯倾长,行走雍容,身上的一袭曲水紫锦织的平金暗纹蟒袍,和肩头披着的墨色金丝飞凤云纹紫貂毛雪地大氅,以及发束上一顶纯紫金镂花朝天冠,便足以彰显他身为一国王爷的无极尊贵。 又见他眉眼之间,糅合了仙气与妖邪之气,清艳出尘之中又携带了入骨的魅惑。那狭长斜飞的凤眸仿佛只需轻轻一扫,所有女子的心就要被他夺走,坠入他眼底那一片黑暗而邪魅的深渊。 她们的心跳随着他凤眸流转而飞速跳动,眼他一步步朝她们走来,她们的脸红了,耳根热了,手足无措,目光再无法从男子身上移开! 白玉拱桥上寒风阵阵,鲤鱼湖岸上红梅花香,嫣然的红,如雪的白,成千上万的花瓣随风飞舞,簌簌如一阵花雨飞落,纷纷然落在凤千离的肩头。 “这……这就是寒王?” 大部分人不敢置信,如此这般邪魅俊美到令人撕心裂肺的男子,完美得像是天神造物,在过去的这么多年……居然会被谣传成一个面目可怖的丑陋暴君! ------------ 第九十八章 妃位拱手相让? 凤千离如暗之天神,站定在众人跟前。百度搜索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 流光溢彩的花园,却远远不及他一身华丽惊艳的光彩。 恣意绽放的红梅花,也因他而变得黯然失色。 凤千离的目光,只在云卿身上停留了半秒,女子们纷纷下跪请安,凤千离走进赏鲤亭的阁间,坐进一张乌木鎏金宝象缠枝罗汉高榻,整个赏鲤的亭楼四周,许许多多的王府仆人搬来一张张黑漆嵌玻璃彩绘的槅扇,将四周寒风巧妙挡住,再依次于下方摆设几排桌案,今夜的晚宴,样子就在这儿进行了。 “平身。”凤千离慵懒的接过葵应公公递过来的水间云雾香露茶,他凤眸扫了一扫,眼前女子,或出身富贵,或长于高门,倒也是个个琼姿玉貌,各有其美。 再加上今日她们皆精心妆扮过,人人锦绣华群,肩披毛绒斗篷,手捧暖炉,仿佛是寒冬之中盛放的百花。 百花虽美丽,却过分艳丽,终究留不住芬芳。 凤千离毫无兴致在她们的面容上多停留哪怕一眼。 女子们纷纷起身,羞涩的眼神,悄然掠去。 凤千离:“来人,赐座。” “谢王爷……” 姑娘们还以为是凤千离让她们都坐下,只是那桌案后方并没有摆放椅子,所以她们纷纷张眼望着,却只见两名着青绿色朝服的太监搬来一张椅子。 那张椅子,放在凤千离座首之下。 大家面面相觑; 这一张椅子,怎么坐呀? “千离哥哥!谢谢!这椅子是给我的吗?”上官明珠自然而然的以为,凤千离念她是郡主,又是自幼认识,那肯定要给她待遇不同。 谁知葵应道:“郡主,抱歉,这椅子王爷要赐的人乃是洛云卿姑娘。” 啥? 众人傻眼了。 上官明珠睁大着眼,僵硬在椅子旁边。 云卿成为众目睽睽瞩目的对象,她平静的走过来,显贞扶着,云卿便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有人对云卿头来妒忌眼光,有人对上官明珠投去嘲讽笑声。 上官明珠退回去,居然没说什么。 她想着既然云卿是瞎子,让一让也无妨,千离哥哥赐个座位也不算什么。 洛宁鸢的眼底,暗暗迸出一道淬毒的冷光。 凭什么这个瞎子可以一而再得到凤千离的亲睐! 等着! 今天的选妃,她一定要打败这个瞎子,打败上官明珠和所有人,她要做上寒王妃的主位! 想到自己掌握了选妃比试的题目,洛宁鸢才慢慢忍下这口怨毒之气。 “千离哥哥,说吧,今日选妃比试的题目,珠儿一定能打败她们!”上官明珠含着明媚飞艳的笑容,自信而骄阳的道。 “珠儿,既然定下选妃比试,自然就一视同仁,哪怕你与本王相识,皇祖母喜欢你,你也不一定就能胜出,当上本王的王妃。”凤千离掣着茶杯,慢条斯理的泼下一盆冷水。 “你……”上官明珠不可置信地着凤千离。 这真的是很多年前那个给她做过风筝,当她骑马摔倒了鼓励过她,教过她射箭,给她编过辫子的千离哥哥吗? 虽然当年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可是那段美好的记忆,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当她十二岁那年,说要嫁给他,他笑了,她以为他那一个笑意,就是认同了。 怎么忽然间,她以为的东西,好像都不同了。 上官明珠沉默地望着凤千离,眼底有一丝失望的神色。 旁边的人露出嘲笑的眼神,几个丫鬟婆子还在偷偷窃笑。 上官明珠充耳不闻,站在那是从未有过的失落。 “好了,你们,够了没有。”那顾夕儿倒是忍不住开了口,“就算要凭各自本事,郡主也比好些个人高出一截吧?王爷这样说,也只是予示公平而已; 。” 许是上官明珠让如霜骑马带上顾夕儿逃开红莲教,顾夕儿记着这份人情,这回才忍不住帮着说上一句话。 上官明珠却并不在乎。她只是意外凤千离……还是她的千离哥哥吗? “咳咳。都安静——!” 葵应扯着阴阳怪气的嗓子嚷了一嗓门,女子们安静下来。 凤千离放下茶盏,似漫不经心地抚着拇指上一颗缠丝嵌翡翠色猫眼宝石戒指。 “比试已经结束了,今天,本王是来宣布结果。” 此话一出,大家都怔在原地! “可是,我们还没有开始比试呀?”顾夕儿满头雾水的问道。 “臣女不明王爷所说,难道,我们不是候选人,要经过比试才确定立谁为正王妃之位吗?”另外有女子也小心翼翼询问。 凤千离狭长的凤眸,只是静静扫过她们,便带给她们一种诡异惊心感,那份强烈的魄力,让姑娘们立即错开视线,慌忙羞涩地低垂了头。 凤千离忽从椅子上起身走下来,那股压迫感更加强烈。 “比试无非是比比你们的学识,才艺,再加上女工的考量……我寒王府,不需要墨守成规的女人,所以,她不一定要学识渊博;也不一定擅长琴棋画;更不需要精妙的女工。本王的王妃,只需要足够胆识、有见地、有思想、她可以不精明绝顶,但一定要聪慧可人;她可以没有倾城容貌,但一定要有能力;她可以心狠手辣,但一定得有原则;她还可以是个哑巴、瘸子,或者眼盲,但一定要足够自信——这才是本王需要的女人,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当上寒王妃。所以本王的选妃比试,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因循守旧。” 这一字一句,嗓音邪美如琴音淙淙,却沉重宛如一柄最锋利的利剑,一瞬间把无数人的心刺穿了! 这些话可谓是惊世骇俗,如惊雷平地而起。 “可是,王爷,我们也不曾比试过呀?”顾夕儿再次茫然道。 凤千离:“本王说你们不用再比试,是因为你们已经比试过。红莲教一事,便等同于一次意外的考验。这件事情,不仅仅让本王清你们当中谁本性纯良,谁本性贪婪,谁本性狭隘,谁又本性坚韧。还让本王清楚你们九位候选人当中,哪些人有资格踏进寒王府,有些人,连站在我王府里,都让本王觉得是侮辱了本王。你,你,还有你——” 凤千离连指了三人:“你们贪生怕死,胆小懦弱,为了活命便可以抛弃尊严,甘当贼子的走狗。似这种叛徒,本王饶你们活命,已算仁慈,拿上你们的包袱,滚出我寒王府吧。” 他的语调平淡,只是那话语中冷酷冰寒,残忍睥睨的气魄却让被指的那几位千金小姐如临大敌,双膝发软,脸色惨白如鬼,这辈子怕都没脸再踏出家门。 “怎么,难道还要本王派上轿子,把你们一个个扔回去?” 凤千离不近人情的语言,让其他人都惊呆了; “不……不,不需要……王,王爷息怒!” 那几个千金小姐噗通一声,双脚便软而跪下去,眼底痴恋的光芒消失的无隐无踪,剩下的,只是那满眼的恐惧和卑怯。 “嗯,滚吧。” 那几位小姐,连带她们的丫鬟,甚至是其他几个当时选择投靠红莲教的奴才,当真是一起连滚带爬就要滚出寒王府。 凤千离邪魅的语气,淡淡说:“记得带上你们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本王要知道你们还留下任何东西弄脏我寒王府,本王会血洗你们一家。” 如此残忍冷血的话,他说出来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偏偏又让人觉得,他绝不只是说说,而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认真! 刚才完美的假象,在这一刻瞬间破碎。 她们似乎能体会到传言中‘残暴之君’这四个字的含义。 这一幕,让云卿都觉得有些意外。他就这么成功打发了几个女人,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还是说,他弄出红莲教一事,实则是选妃的考验? 不可能。如此有损他名誉的事,他做出来实在吃力不讨好。选妃的考验,亦没必要非得闹这么大动静。 这背后必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宁鸢站在人群中,暗自捏了把汗,心中着实又惊又恼。这样一来,她贿赂得来的题目根本没有发挥余地,而且,她在这次红莲教事件的表现,只怕…… 幸好,她没有卑贱到投靠一群粗鄙的歹徒。 否则此刻要她和那些人一样夹着尾巴滚出寒王府,还不如杀了她。 “至于你们几个,很好,至少没有背叛本王。”凤千离邪魅的视线,讳莫如深,炯如一把锋利的寒冰之剑,似乎要将她们所有人洞穿。 “千离哥哥,我们当中,你选了谁?” 上官明珠也被刚才一幕震撼了,眼前的男子,已完全不是小时候她认识的千离哥哥,但不知怎么,上官明珠却更加被凤千离吸引了。 她希翼着,凤千离会选她做他的王妃。 凤千离走到云卿面前,显贞忙把云卿扶起,云卿便听耳旁凤千离道:“本王,选她!” 上官明珠身躯一晃,便往后退了半步。 洛宁鸢睁大眼睛,眼底浓浓的妒忌憎恨之色几乎快要遮掩不住。 顾夕儿觉得好生失望,但也没那自信能当上正妃。 唯独冯荫湘没什么表情,似乎在她意料之中。方才凤千离说了那番话之后,冯荫湘就算明白了,凤千离所说的女子,分明就是指的洛云卿。 ------------ 第九十九章 为妾 其余的奴才一个一个张口结舌:“这,这……” 寒王竟然选中了这个瞎子! 上官明珠稳住自己的情绪,道:“为什么?” 其实红莲教事件中,上官明珠就见了云卿的与众不同和能力,以及品性。百度搜索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如果凤千离以此作为选妃的考验,云卿的确应该是胜出的那一个。 但上官明珠怎么都不甘心。想听个明白。 凤千离的眸光,只落在云卿一人身上,了好一会,才转过来面对上官明珠几个,“从你们被抓,到被困囚牢,以及在红莲教寨子里发生的事情,本王已经全部了解过。珠儿你做得很好,但还不够好。冯家女儿冯荫湘,为保清白,宁死不从,这份贞烈的确难能可贵;顾夕儿,你虽生性胆怯,但本性尚算纯良;洛宁鸢……” 凤千离忽然顿了顿,一丝异样的气氛滑过,洛宁鸢紧张地微微捏紧十指,心中懊悔不已,等待着凤千离对她的鄙弃…… 可是,凤千离竟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尚可。” 这两个字,既让洛宁鸢大大的松了口气,又同时更紧张嫉恨起来。 凤千离似没谴责她,实则这‘尚可’两字之中,仿佛包含了他真实的想法。她不明白他为何对她手下留情,但洛宁鸢知道,这一回,她是真的输给了洛云卿。 “而她。”凤千离再度向云卿,“你们心中应该都十分清楚,没有她,你们谁都走不出那间洞穴牢房。” 的确如此。 事实就是这样。 还能反驳什么呢? 这一招,不得不说,真的太狠。 让她们毫无防备,又不得不输得心服口服。 就在这似板上钉钉的时候,方才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云卿,淡淡地开口说道:“事实并非如此,这次红莲教一事,出力最多,真正带大家逃出生天的人是郡主,不是我; 。王爷明鉴……云卿不及郡主,也就没有资格胜出当王妃,有资格的人,应该是郡主才对。” “你说什么?”凤千离幽幽魅眸忽是一眯,嘴角浮现一丝阴森的笑意,那笑比不笑还要更让人心惊胆颤! “不信的话,王爷可以询问其他人,大家都很清楚,郡主才有这个资格。你们说,我说得不对么?”云卿反问顾夕儿、洛宁鸢等人。 在大大的震惊之后,顾夕儿迟缓点了个头:“是……是的,王爷,我们能逃出来多亏了郡主呢!” 顾夕儿感激如霜,自然就感激上官明珠。顾夕儿不愿承认云卿的优秀,那样,只会凸显她们的无能。比起让云卿当王妃,顾夕儿更愿意支持上官明珠。 如冰如霜互望一眼,开口就道:“王爷明鉴!郡主尽自己最大努力,将大家带出山林,沿途关卡,郡主更是不顾危险冲在最前方,郡主才应该是被嘉奖的那个呀!” 为了维护自家主子,如冰如霜不介意把黑的说成白的。 况且她们眼中,上官明珠本就不比云卿差。 那春玉也忙说:“王爷,是这样的,郡主对我们有大恩大德!” “不是,你们――”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她们怎么能睁眼说瞎话?显贞急了,眼有种煮熟的鸭子要飞掉的紧迫感,想站出来反驳几句,可她又没被抓去,她说什么,都不足以被取信。 气死了! 这群自私自利的女人! 还有,小姐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王爷都选她了,小姐居然把功劳推给别人? “统统给本王,闭嘴。” 凤千离阴寒无比的语气,吓得顾夕儿和春玉抖了抖。 “王爷,云卿没撒谎,大家也都如此认为,所以云卿委实不应抢了郡主的功劳……”云卿不见凤千离表情,却能感觉到他阴寒冷酷的眼神,似针尖麦芒扎在她身上。 “洛云卿,你为什么……”上官明珠诧异望着云卿。 她为什么要撒谎? 她难道不想当寒王妃? “好啊……”凤千离这两个字说得极其阴沉缓慢,他一步一步踱过来,逼上云卿,整个鲤鱼湖边的气息仿佛骤然冷却,如置身冰天雪地,心寒直从脚起,“本王能得你这般大度,不争不抢,舍己为人的女人哪怕是为‘妾’――本王都应该高兴是吗?” 云卿:“王爷过誉了。” 凤千离阴寒冷笑,所有人顿时只觉得汗毛竖起,不寒而栗,一股压抑的风暴笼罩众人,又好像有森森鬼手抓过来,狠狠掐住你的脖颈,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气氛窒息得可怕! “王爷……” “啊啊啊――; !” 轰然巨响,如平地惊雷在四周炸响,所有椅案均在一刹那间四分五裂,赏鲤湖中的水爆裂炸开,飞溅得满园皆是,伴随着一道道畏惧的尖叫声! 显贞方才刚开口,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这样一声巨响,直吓得簌簌发抖,抱头拼命呐喊。 姑娘们,丫鬟们,婆子们,都震惊了! 唯有王府仆从,始终表情如一。 因为谁都见识过,王爷一旦发怒,刚才这种情形,才只是冰山一角。 凤千离越过云卿,没一眼,蟒袍翻飞,扬长而去。 其余人定在原地,许久还为刚才的怒焰而后怕,竟一时挪不动脚。 只有云卿转身淡定的回梨香苑。 夜幕落时,福叔前来梨香苑颁布选妃结果:上官明珠被选为正妃,似乎在大家意料之中。但洛宁鸢被选为侧妃,却让其他人不满和不解。冯荫湘、顾夕儿以及云卿则选为侍妾。 十个候选人,最后只留下一半。 这样的结果,从最开始,似乎是正常的,但经过这几日发生的事之后,这种结果又变成了不正常。 …… “太好了,小姐,以后您就是寒王府的女主子了。”顾夕儿身边另一位随身丫鬟替顾夕儿高兴,“就是可惜,王爷不懂小姐的好,小姐您起码也该当个侧妃之位才对。那洛宁鸢一副清高虚伪的样子,她还不如那冯荫湘呢。” “少说两句吧,这不比咱们顾府。我能被留下来,就已经知足了。再说了,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顾夕儿倒是真的很开心,抛开今日被凤千离怒火吓到,顾夕儿还是被凤千离俊美容貌,邪魅气魄给深深吸引了。 “也对,咱们啊,走着瞧。”丫鬟也笑了。 …… 冯荫湘的房间里,贴身丫鬟也委屈的替她家小姐不平:“那洛三姑娘哪里比得姑娘您的好,她怎么就能被封为册妃,倒是小姐只做侍妾呢?” 冯荫湘一边洗过面,一边拆下发髻,上了榻,清清冷冷地说:“一切自当有王爷主见,你一个奴才,只需服从便行,再要瞎说什么,我便打发你回家去。” 丫鬟咬唇,诺诺说:“对,对不起……小姐别生气。” “我困了。” “那小姐歇着吧。” 冯荫湘安静睡去,不再说话。 …… “郡主,郡主……?” 自打赏鲤湖回到梨香苑,上官明珠就靠在窗台前,有一搭没一搭拉扯着那花盆里的红梅,好好的一盆梅,凋零不堪,满地被扯掉的花瓣; 如冰如霜你我,我你,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 “郡主,天黑了,歇吧?”如霜问。 “郡主,您饿不饿?”如冰也问。 上官明珠扯完最后一朵梅花,心情低落:“拿我剑来。” “剑?” 郡主一般不用剑,只在练剑的时候才用呀。 如霜示意如冰把上官明珠的佩剑拿来。 上官明珠拔剑出鞘,人已从窗口飞到她厢房外的院子,开始唰唰唰练起剑来。 如冰叹:“郡主又不开心了。” 只要不开心,郡主就想练剑,郡主只要一练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得遭殃了。 如霜说:“让郡主练吧。” 如冰不解:“郡主如愿以偿,何苦要愁闷呢。” 如霜摇摇头,戳了戳如冰,“你一向聪明,怎么今天笨了?” “怎么?” “洛云卿。” “洛云卿?洛云卿不是还为郡主说话,主动让出――啊……我,我怎么这么迟钝,我懂了。”如冰敲了下自己的头。 如霜说:“大家都得很明白,王爷中意的是洛姑娘。红莲教一事,事实是怎样的,大家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洛姑娘,咱们未必能活命。她若被选为正妃,当之无愧。” “是啊,她怎么就不想呢?竟是自己婉拒了……” “这就是郡主在意的地方。郡主自幼心愿,便是能嫁王爷为妻。现在多出一个洛云卿,让王爷如此在意,郡主如何能开心?可偏偏洛云卿将所有人都极力想得到的东西,得并不重,不在乎当不当这个王妃。郡主就算做了王妃,又怎么开心得了?因为郡主真正在意的不是王妃头衔,而是王爷的妻,王爷的喜爱。” 如冰惆怅:“我实在是不懂那洛云卿了,她是不是个瞎子,不懂王爷是个怎样的人,她竟然会不在乎当个侍妾!” “这样才最是可怕的……”如霜道,“她眼盲心不盲,可见她不是个注重外表的人。她能保持理智和初衷,不为权利、财富、容颜所轻易迷惑,可见她是个心意坚韧的女子。在她还未完全接纳王爷之前,就怕王爷会更加被她吸引。如果和这样的女子成为情敌,有时候,不战就已经败了。” 如冰听得似懂非懂:“如霜,你怎么说得越来越高深了。” 如霜又戳了下如冰的头,“好了,歇着吧。我守着。” ------------ 第一百章 深夜闯闺房 此时丫鬟春玉眉开眼笑地端着洗面的银盆走进来,只瞧洛宁鸢正坐在梳妆台前摘耳坠,春玉把面盆搁下,喜笑颜开地说:“小姐,您瞧,小姐今儿才被封为侧妃,就有府里下人讨好奴婢,给了奴婢一只手镯呢。百度搜索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奴婢这是沾了小姐的光了。” 洛宁鸢瞧也没瞧,“一只手镯罢了,也值得你高兴?” “那是自然,说明王府中的人,重视小姐!奴婢自然开心。” “再重视,也不过是个侧室。那外头是谁在吵闹?”洛宁鸢冷淡的问道。 “是郡主。在练剑呢。这夜深十分练什么剑,吵得人没个安静。偏还没个人敢抱怨一声,谁让人家已经是王妃了呢。” “是呢,谁让人家是王妃。”洛宁鸢语调冷漠,放下梳子,起身过来洗面漱口。 春玉说:“来日方长。还有,小姐既然能当上侧妃,可见王爷是喜爱小姐的; 。在红莲教的事,王爷今儿还刻意――”隐瞒两个字春玉打住了,没把话说完,笑着又道,“王爷如果不是对小姐有意,又怎么会如此爱护小姐?” 春玉只得见表面,可洛宁鸢不同,洛宁鸢的心思足够见更多,再加上洛宁鸢生性多疑,绝不会像春玉这样自以为是。 凤千离今日她的眼神,寒冷、陌然得毫无一丝温度。 洛宁鸢心烦地上了榻,**无眠。 …… 寒王府选妃一事终算落幕,第二日,福叔便安排住处,妆点王府,这场婚事安排得喜庆,却又很平淡。除了那些垂挂的红绸缎,红帐子,红桌布,红妆奁,和香案上摆放的五谷和喜果,燃烧的龙凤红烛之外,王府威严阴寒的气氛与后院格格不入。 也是,毕竟这是寒王第七次大婚了,府里下人都麻木了,哪里还有热情。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往常只娶正妃一人,而今日不仅有正妃,还有侧妃,以及三位侍妾。 “等等。” 显贞叫住福叔:“福叔,我家小姐就住这吗?” 刚刚过冯荫湘和顾夕儿住的厢房,都是四间开的小院,整洁干净,花圃丛丛,假山鱼池,装饰精致,十分舒适。怎么到了她家小姐这,就是这么两三间的小院子,也不见什么摆设,空空荡荡。花圃是有,可根本没修剪过,杂草丛生;树木林立,可太过阴暗,不见阳光;假山鱼池什么的不用想了,倒是有几只老鼠在墙角窜过,更叫人无法接受的是,这间院落的路皆是一条条错缠小路,以粗大的鹅卵石铺就,门外的台阶也不平整,小姐眼盲不见,住这种地方也太不方便了。 “一切都乃王爷吩咐,我也只是照章办事。”福叔回答道。 “谢谢福叔,这里很好。”云卿扶着门槛,笑了笑,显然某个人是故意把她安排在这里。 “夫人有什么事,就跟老奴说,奴才告退了。”福叔说完,带着人离去。 翎风气色苍白,仍有些虚弱,提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将院子了,摇摇头。很显然王爷有刻意刁难小姐。可见王爷动怒了。 “哎,好了,到手的鸭子飞了。” 显贞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有些郁闷。 翎风扶着云卿慢慢走进来,挑了张凳子坐下,云卿侧耳倾听周围动静,发现空气中的湿度较高,她闻见湖水的气息,安静时还能听见微微水波随风吹拂,荡出的涟漪声。 这院子想必离日月双湖很近。 景兰阁中,一切布置较为奢华,一应用物都是极好的,连分配的下人也多了两倍。这里住的正是侧妃洛宁鸢。 春玉十分满意,心中越发得意起来。 “你觉得这里很好?”洛宁鸢听烦了春玉的笑声。 “这景兰阁,和上官明珠住的牡丹楼不差多少,王爷分配给小姐的下人,以及用度,和王妃几乎一样呢; 。小姐难道不高兴吗?” 洛宁鸢冷冰冰自嘲地笑了声:“景兰阁好有什么用,难道你没发现,这景兰阁离王爷住处有多远吗?” “这……” 这倒是事实。这景兰阁独独在西园,王爷却在东园,走过去都得好半晌的功夫。 “小姐,洛云卿不是更惨,奴婢去了,那院子和冷宫没什么两样呢!”春玉企图拿云卿来逗她家小姐开心。 谁知洛宁鸢眼神更冷了,“我打听过了,她那间涟漪馆,虽是荒废旧院,格局亦不够大,和其他院落也分隔开了。但那里临湖而建,若是走后院绕湖边小路,离王爷的住处和房,都是最近的。” “这……” 春玉无言了。 王爷这么安排,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春玉难以理解。 涟漪馆中,夜来时分,周围更加漆黑无光,葱郁的树木和草丛将院外的一点灯光也遮没了,因是荒废的旧院,那些灯笼,青石灯塔也都跟着废了,没有人来点灯。 显贞望着那一对简简单单的龙凤红烛,和榻前垂挂的一咎红幔发愁。 今天好歹也是小姐成婚,这侍妾的待遇也太差了。而且连暖盆都只给了一只,根本不足以用来温暖房子。 显贞冻得只能在身上多添了几件衣裳来御寒。 一时,底下奴才提着饭盒送饭来,显贞气地埋怨了几句:“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个点才送来晚膳,侍妾也是人,侍妾也是主子,侍妾也得吃饭吧!” 那提着饭盒的奴才也没恼,只笑容可掬的说:“抱歉,来晚了,只因今日王爷大婚,府里人都忙碌不过来,王妃的牡丹楼正赶着用人。” 显贞被这一句话给堵得脸色发青:“算了算了。” 那奴才恭敬告退。 显贞提着饭盒走进来,嘴里嘀咕:“怪不得前面热闹得很,可是这么大的王府,真的缺人手来给一位夫人送饭么?” “你把侍妾嚷得那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家小姐是王爷的妾吗?”翎风取笑道。 “我……”显贞郁闷,“我这不是替小姐委屈吗。” “我说过很委屈吗?”云卿从里头摸索着走了出来。翎风搀着坐下,显贞把饭菜拿出来,哼唧道:“奴婢知道小姐不委屈,奴婢自个委屈还不成吗。” “妾也没什么不好的。”云卿神情淡定,仿佛一点都不介意。 显贞觉得自己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委实被噎得吃不下饭了; “从这些饭菜就能得出来,至少吃食上王府没有亏待我们。”云卿一边在翎风伺候下吃饭,一边淡淡然说:“好了,别气了,回头把那火盆放你们房间吧,我内功深,不必用它。” 显贞跨下肩膀,只能郁闷的坐下一起吃饭,这在飞絮阁的时候便是如此了,小姐说,有人一桌子陪着吃饭才有胃口。 用过晚膳,夜已经很深了,云卿在房间独自运功练武。 从牡丹楼传来的热闹,断断续续,云卿练了一会,发现自己时而被那热闹声打搅分心,无法集中精力,索性罢了。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站在窗台下。 刚要躺下的云卿立刻眼眸一凛,冰冷道:“什么人。” 那人似乎发出一道似有若无的嗤笑,眨眼间飞了进来,撩开红帐,欺身而上到了云卿面前,“本王的爱妾,连本王都不认得了?” 云卿放松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铺好枕头,“王爷不走正门,怎么专爱走偏门。鬼鬼祟祟,云卿会把王爷当成贼呢。” “侍寝!” “什么?”云卿闻见凤千离身上浓烈酒气,他还真是开心啊,把自己灌成这样。他是不是醉得连门都走错了。 凤千离俯身压下来,邪魅的嗓音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听不懂么?本王说,本王要临幸你,本王来和你洞房。” 洞房个屁啊! 云卿脸颊噌地一下热烫起来。 今晚的凤千离显得尤其霸道放肆,甚至带着几分邪恶的轻佻。云卿没好气地说:“王爷走错门了,王爷该和王妃洞房。爷,您的娘子在牡丹楼,不在妾身的涟漪馆。” 凤千离狭长斜飞的凤眸里,燃烧起一簇隐隐的怒火,卷着浓浓的欲念,盯住身下的着粉衣的少女,他本想她穿上大红嫁衣,戴上凤冠霞帔的样子,会是怎样一番软语花侬的娇媚景致,可惜这丫头太不识好歹,她宁愿做妾,也不当他的妻。 她进王府,还真的只是为了那只该死的狐狸。 她是不是以为,不做他的妻,将来还能净身出府,再嫁给施无邪? 凤千离越想越恼火,眼底邪妄的风暴渐渐变得更加炙热,他猝然低头,覆住了云卿的小嘴,云卿愕然了一秒,凤千离的舌尖已如毒蛇般滑进来,他在她甜嘴里深勾浅弄,几分粗鲁地啃咬,云卿羞恼得面颊通红,气得就要拿银针扎他,只是银针抵在他命穴上,凤千离只唇齿间发出一声冷魅的轻笑,并没有要阻挡她的意思。 他像是不要命了般,只顾着欺凌她,在她甜美的檀口中卷着风暴……云卿捏着银针,忍了又忍,她若刺下去,他不伤既残,他居然无动于衷! 气死。 云卿败下阵来,撤回招式。 ------------ 第一百零一章 爷,把心挖出来! 凤千离魅眸中滑过一丝邪冷的笑意,这小狐狸若真敢对他动杀招,他还真会想要将她剥皮抽筋碎骨吃肉。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蒽……”云卿后悔了,撤回招式后,凤千离的动作变得更加肆无忌惮,霸道,邪狂,甚至粗鲁,他的舌极尽能事的在她口中捣搅着,不一会便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吸走,她只觉四肢绵软,几欲窒息,耳朵里发出一片嗡嗡的喧鸣。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因此而昏厥过去,要被他生吃下腹,吞噬干净的时候,终于他才渐渐止息了这风暴般的索吻……她竟然不争气地憋出泪来。 云卿大口喘息着,玲珑饱和的线条在他面前起起伏伏,她滚热的脸颊如熟透的红色樱果,又如甜美剔透的梅子酒一般煞是娇媚诱人。 这般气息咻咻,媚眸含嗔的模样,惹得凤千离邪瞳紧缩,似盯猎物一般锁住身下少女的娇容,看得欲罢不能。 “卿儿……” 凤千离邪魅低唤,嗓音异常沙哑,直唤得云卿心房一悸。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出乎意外的温柔好听。 “爷,你做什么!”云卿只觉身子陡然间被他腾空抱起,她伸手攀住他的臂膀,凤千离轻咬她的耳贝,邪肆道:“本王倒是知道王妃不住这,但本王如今已进了你这涟漪馆,爱妾不如就代替王妃承欢,让本王好生疼疼你。” “呸!”云卿恼得一下子忍不住唾骂道,“谁要做替代品,爷,您还是赶紧地回牡丹楼去,大婚的日子,总不能让王妃独守空房呀!” “你真舍得让本王走嗯?”凤千离低笑。这小狐狸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王爷就是今晚挨个把您另外几位夫人临幸个遍,云卿也绝不多说半个字。要不王爷去试试。” “呵呵,是么?本王的爱妾倒是大度得很。”她还真敢说啊。该死的。 “去吧,爷,良宵一刻值千金。”云卿作势还打了个呵欠,“妾身也是真乏了。” 凤千离眯紧邪冷的眸光,只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立刻将这不知好歹的臭丫头给脸皮带肉吃得一点不剩。 “可本王今晚偏偏要让你这丫头承欢本王身下……爱妾不愿当替代品也可,本王,权当行使本王的权力!”凤千离望着云卿的眸光深了又深,渐渐燃烧起一簇烈焰之火。 “什么权力?” “你说呢?本王的——女人。” 他把女人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宣示他的所有权一般。 她既已是他的女人,他自是要好好让这可恶矫情的小东西好好领教一番他寒王残暴邪狂的骂名绝不是空穴来风! 混蛋啊!云卿还没来得及破口开骂,只觉迎面一阵寒冷刺骨的风吹来,她便已被凤千离裹在怀里,从窗口飞跃而出。 而她的心也从飞出窗口那刻突然间没来由地微微慌乱起来。 她,她知道自己答应做他女人,就早晚有这一天,可不是今天呀!她压根没做好准备,也压根没想过他大婚的这晚,不去跟他的王妃厮磨,会可恶的跑到她这小小侍妾的房中来,对她极尽轻薄! 这要是让他那几房夫人知道了,还不恨死她么。 王爷,妾身只是想要您的那只狐狸!狐狸!狐狸!不是您这只黑心狐狸呀! 云卿牢骚还没发完,便感觉到自己已然置身在一处较为熟悉的空间里,是那间他替她打通穴位的澡房。 白玉澡池里的水散发着温暖的热气,池面飘荡的蔷薇花,散发出幽幽清香。 “王爷……?”澡房里,四名侍女面露惊讶。 “退下!”凤千离一声令下,四名侍女立即井然有序退出澡房,放下一层又一层帷幔,依次递开,华丽高贵。 凤千离打横抱着云卿自层层帷幔外,径自大步走进来,长腿长脚地淌进温热的水池之中! 想到刚穿越来的那晚,云卿就会生理性厌恶有水的地方,哪怕是一间小小的澡池,也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她攀住凤千离的肩膀,不由生出些微的紧张。 水花溅起,云卿感觉自己被温热的水流瞬间包围。 紧接着,她被凤千离狠狠抵在池边,吻已随之而至,霸道覆住了她樱红的嘴唇。 他的手灵活拨开她层层衣裳,将她妙曼诱人的曲线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他眸底,釉白的滑肤、柔亮的长发、精致的锁骨、染红的双颊、扇翅一般的睫毛上水珠玉滴轻轻颤动……她在他眼前盛开,如一株盛放的娇花。 云卿原本冰凉的身体,莫名就变得炙热起来,他燃起的焰火一寸寸吞噬着他和她。 她的感觉本就异于常人的灵敏,他的每一个侵犯的动作,都会强烈地激起她浑身的战粟,似难受,似欢愉,忍不住让她想要发出羞涩的嘤呼,这陌生奇异的感觉要命的煎熬。 “热。”云卿忍不住想要推开凤千离,凤千离将她霸道压回,一手覆住她前身那一方娇粉一般的玉兔,一掌掐住她滑腻的小腰儿将她托高,他将‘自己’抵过来,云卿立即感触到一股异常的灼烫贴在了她的身上,到底是初经人事,再如何淡定的她,这会子也本能娇羞害怕地往后躲避着,“爷……让我上去!” 凤千离睨着她羞涩媚态的样儿,更加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他邪魅的气息满满将她包围,灵舌在她口中极尽能事地挑弄着,云卿整个人飞快无力地绵软下去。 感觉到他将她的腿分开,云卿心惊地往上躲,却被凤千离稍显粗鲁地扯回,他强而有力的腰躯往下一沉,便将自己整个送进云卿身体之中! “啊——!”云卿疼痛中忍不住揪住一把凤千离的头发,“疼!疼……你出来。” 明明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还是这么疼? 那种疼,像是要将她胀开,将她撕裂。 气死了,早知道还会这么痛,她刚才就废了他。 他的过分强大,遇上她的过分窄小,便让她难以承受。 凤千离每动一下,云卿就疼得呜呜直叫,她揪住他头发拼命拉扯,凤千离自己也疼得发酸,哭笑不得地看着云卿,无奈他的腰眼胀得难以忍受,只想立刻要了她。 看着底下零乱如一朵风中轻颤娇花般的少女,看见她微微发红的眼睛,眼角噙着的泪光,额上点点的汗珠,凤千离的心中怜惜不已。 他强忍着未动,纤长手指摁压在结合处将云卿的疼痛揉开,绵密的亲吻,如雨落在她的额头上、眉眼上、鼻上、唇上、脸颊上……一遍又一遍,宠溺之至,“丫头……丫头……我的丫头……” 他慢慢的动作起来,云卿迷离的张合着一双媚眸,空乏的眸子,此刻幽深明亮,若两汪清潭深深吸引住他陷落进去。 凤千离想慢慢要她,奈何情念如猛虎,根本不是他能抵挡得了,将她娇小的身体压向他,由慢渐快,一下子霸道狂肆地驰骋起来,不顾一切地占有,云卿想要弹开身子,试图逃离那种陌生的炽热和痛苦,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不要——啊!” “不要……你走开!” 云卿被他凶狂的冲击吓到了,那种似要胀开的难受太陌生,让她本能的产生抵触。 混蛋,骗子,黑心狐狸!不疼才怪,她整个人都像是要被他撕裂开了。 凤千离似妖魔一般将她狠狠摁压住,只有吻似雨般缠绵落下来,不断地温柔诱哄着:“乖……很快就不疼了。” 然而压抑已久的焰火,始终还是宣泄得一发不可收拾! 近乎于侵犯一般的狂暴,让云卿许久后都记得她和他的这一夜靡艳到了让人可怕的地步,那感觉像是永无止境一般,拉着她沉沦在噩梦般的深海之中。 后来才知道,她和他真正的第一次,比现在更凶残可怕。 凤千离一次又次迷陷在云卿的娇柔甜美之中无法自拔。 他的凶残,只因为——无从抗拒。 他的丫头…… 他的小狐狸。 他掌心里盛开的娇花。 独属于他的花儿…… 氤氲的灯火下,整间澡室内弥漫着靡艳浓郁的香气。 “别过来!”云卿双手撑地往后一缩,嘶哑地大喊一声,然而**未退的她,急促的喊声听起来也像极了娇柔绵软的嘤语。她又气又羞,从没想过自己会发出如此难堪的声音。简直已经不像她自己。 凤千离只刚碰触到她的一缕长发而已,她便像惊弓之鸟一样弹开,但凤千离没后退,反倒霸道将云卿拽进怀抱,在这丫头又要大哭之前放软嗓音诱哄道:“说好了不再碰你,只是给你阴处擦药。好了,别哭了,是本王不好,弄疼了你。” 近几个时辰的厮磨,放纵到不顾一切的占有,几乎将她稚软的身子摧残掉,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失控,却还是失控了。这是他二十多年以来,头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失控。 “去你大爷的,谁要你擦药了!”云卿只觉全身都要散架了一般,忍不住难受地破口大骂,又因他话中直白的话而腾地泛起红潮,如果她眼睛能看见,一定要狠狠瞪他几眼。 凤千离抱着怀里的云卿,虽是心疼,却又难得见到她如此真性情娇俏的一面,阴沉魅惑的凤眸底下便滑过一丝愧疚之色。 “这是香莲膏,擦了之后,片刻既有好转……乖,难道你自己能动手?” 凤千离轻轻分开云卿的腿,云卿的脸颊都要烧了起来,她伸手来劈他,整个人却软得根本无法动弹,凤千离掏出那香莲膏子,动作霸道又轻柔地糊在云卿那处。 云卿脚趾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嗯……” 那药膏子冰冰凉凉,他指间的动作邪魅轻柔,云卿本能发出一点声音。 云卿顿时埋在他怀里,眼角噙着难堪的泪水,“你,你到底擦完了没有!” 凤千离搂着她,“好了,擦完了,别哭了。” “去你的,我哭还不是因为你吗!” “本王答应你,下回本王会温柔一些……” “你!” 云卿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面上已是如霞般滚烫。 凤千离魅惑的眸子里满是流溢而出的宠溺,“你已完完全全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管你是真心假意,还是只为了那只狐狸。今晚本王都很高兴……丫头,”他轻轻捏住她的下颚,“你要的一切本王都能给你,惟有一件事,不得本王允许,你死也只能死在本王身边!若一日你当真要走,除非,你能杀了我。” “你……”云卿慢慢停止了委屈抱怨和心中的谩骂,心头微微的又是一悸。她抽了抽鼻子,还带着浓浓的哭后的鼻音,“好啊,王爷说话算话,我要爷的心,爷倒是挖出来给我呀!” 凤千离魅惑的容颜波澜不惊,只低笑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就知道你这丫头会得寸进尺!” “是爷海口夸大了吧?没有心也行,血淋淋的东西我便要了也无趣。……狐狸,拿来!” 凤千离好笑地看着怀里依然很精明的丫头,挑了下眉:“这个,本王无能为力。” “你什么意思?!” 云卿立即双眉一竖,好似他欠了她八儿百万似的。 ------------ 第一百零二章 爱妾养成 云卿的表情显然在说,若凤千离敢出尔反尔,这会她就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凤千离欣赏着她的娇颜,把她扣于怀中道:“本王向来言出必行,从未耍过无赖。既是答应了你的请求,便会守信。本王之所以说无能为力,乃是火儿是只千年红狐,此狐生性开朗乐观且狡猾,你要它的一滴血倒好办,本王立即就能给你拿来,可你要的是火儿的泪水,这东西,你让本王如何给你拿来?” 云卿想想也是,可他第一句,她着实不敢苟同。 “王爷抽它丫地一顿,让它哭了不就有了么?”云卿皮笑肉不疼地枕在他怀中说道。 凤千离煞是好笑地在她粉脸上掐了一把:“那本王掐你一顿,你可是会哭?” “不会。” “火儿也不会。它只会想杀了你。” “就没别的法子?” “有是有,就得看你有没有这耐性。”凤千离好心好意解释说,“你想得火儿的泪水,多半是用来入药,本王猜得可对?要想得此药引,除非是它心甘情愿,否则入药也无用。你唯一的法子就是和火儿亲近,日久生情,让它被你感动,你方才有可能得到你想要的。” “王爷不是在整妾吧?王爷让它感动不就行了,何必非得让我亲自来?”云卿本能地怀疑凤千离此等腹黑男人的用心。 凤千离捋了她一把头发懒懒把玩着:“火儿与本王太亲近,它若知道本王怀着别有用心,只是为了替你拿药引,火儿不仅不会给,反倒会视你如仇敌。” “它该不会……”说得好似这畜生跟他有一腿。 “嗯,火儿很会吃醋就是。”凤千离低笑,“不过它是只公狐狸。”凤千离一眼看穿云卿的龌龊想法。 “真没有别的法子?” “除非你不再想要它的泪做药引。” 云卿微微有些沮丧地垂头踟躇。那只狐狸听起来似乎很难亲近。看来要得到这样东西,也同样难如登天。 “其实……”凤千离懒懒卷着她的发尾,“本王让你住到王府,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和火儿亲近。”目的之一,也就是说他可能还有目的之二,之三,之四? 不过事到如今,云卿也不想管他有几个目的,哪怕他是想利用她什么,她亦不在乎这些。 从头到尾,凤千离并不曾真正伤害过她,甚至多次出手帮助过她,这些她不是不清楚,她和他,一开始本就是相互带着目的和利用的关系。 “本王还不曾问过你,你要这东西做药引是为了什么?”凤千离忽然开口问道。 云卿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真相说了出来。凤千离寒魅的凤眸轻轻一眯,看似波澜不惊的神情底下,微微掠过一丝惊艳的光芒,他温凉的手指抚上云卿的双目,来来回回地摩挲着,仿佛在想象着这双美丽的眸子若是恢复光明,会是怎样一番明媚的光景? 他想在她的眼里看见属于他的倒影,想让她牢牢将他记住,永世不忘。 惊觉自己这一刻的想法,凤千离的眸光又寒沉了下去。 他微微说:“既然有恢复光明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该努力尝试。本王会帮你。” 凤千离说得如此肯定,语气甚至十分温柔,云卿有些讶然。 他真能有这么好心么? 随即凤千离又说:“本王只需取你一样东西做为报酬便可。” 果然有目的。 云卿说:“爷要什么?” 凤千离道:“嗯,只需要爱妾的一点子血就好。” 云卿狐疑蹙眉,手指便摸上自己脖颈上被他咬伤的地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王爷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吧?”别是他的几位前王妃,全都是被他吸血吸干了呀! 凤千离好笑地看着她,“本王要吸你的血,你早便是一副干尸,还能在本王怀里喘气?” 云卿红了脸,轻声冷笑:“谁知道,也许王爷想慢慢来,喜欢慢慢折磨人。” 凤千离见她这样,也就当她默认了。 不过,这丫头还真是脸皮薄,瞧起来狡猾,可在男女风月之事上却是如此羞怯青涩。 凤千离一时又燥热起来,若不是她身子还娇嫩得很,这会他已经又冲进来,便是再疼她一番。 为怕吓着云卿,凤千离捞起一旁衣裳及时给自己和云卿披上,出了澡房,踏着寒夜,将云卿送回了涟漪馆。云卿挨着了睡榻,真是累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沉沉地睡了过去。 凤千离看了她一会,带着一种满足的容色,转身离开之前忽然间想到什么,他轻轻靠回来,揭开锦被,将温暖的掌心贴于云卿背面,缓缓运力游走了一圈,方才慢慢收回掌式。 离开涟漪馆回到书房,天已五更。 凤千离非但没有倦意,反倒面容清爽,精神十足,庄蒙庄野看在眼里叹在心里,昨晚澡房里的战况何其激烈,爷竟然还能如此精神百倍,简直不是人。 “本王脸上沾了血?”凤千离慵懒坐于案前,睨了一眼庄蒙庄野两兄弟。 “回主子话,没有。”庄蒙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你们盯着本王看,是没见过本王这张惊艳的脸?”凤千离笑意邪魅,高雅地拂了拂衣裳。 庄野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主子简直自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啊! 庄蒙倒是脸色微红,笑笑:“没,爷精神很好。” 凤千离不以为然地勾了勾邪唇,“丫头就未必好了。庄蒙,告诉福九,让他将前年扶余进贡来的,专给后宫娘娘所用的那丰xiong、润体、养神的秘方给丫头一副,让她好生补补。” 庄野一边嘴角抽筋,王爷这是嫌弃洛姑娘手感不佳,过于清瘦么? 那丫头瞧着瘦小,可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小,凹凸有致,妙曼玲珑,发育得可谓极品,爷居然还不满足! 不过庄野却想,那洛姑娘性子是个十足厉害的,未必会领情,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那时王爷就有苦头吃了。想到凤千离有苦头吃,庄野一副很期待的神情。 这时候他兄弟二人的老子,庄培元走了进来。 “爹。”庄蒙道。 庄培元盯了小儿子庄野一眼,庄野鸡皮疙瘩直冒,老爹的眼神比钢钻还厉害呀,简直可以洞穿他任何小心思。他老爹可是忠心无二,绝不容许下人对王爷有任何亵渎和不轨的想法,否则一定被他老爹罚到哭爹喊娘。 “嘿,老爹……”庄野跟着叫了声。 庄培元哼了下,冷冷越过庄野。庄野无趣地撇了撇嘴。 “现在这种关头,王爷还是不要轻易耗费自己的功力得好。”庄培元进来后,只看了凤千离一眼,便洞穿了什么,精明的目光紧了紧。 “庄伯,本王心中有数,你不必过于操心。”凤千离时常觉得庄培元过于唠叨,但看得出来,始终对庄培元有着非比寻常的敬重,“红莲教有何动静没有?” 庄培元看了大儿子庄蒙一眼,庄蒙走上来禀道:“当日红莲教私闯我寒王府,劫走府上诸位女子,已经造成巨大的轰动,但王爷压制下来,未传出盛京。王爷入宫已颇见成效,皇上借此机会,大派朝廷兵马,大肆搜查红莲教各个窝点,并发下海捕文书。如此一来,事情扩散,对王爷的名声必然有损,皇上也能借机整治红莲教。” “红莲教近年来越发嚣张,为非作歹,教徒遍及各国。即便查出几个窝点,抓住一群逆贼,又能有什么用处。只有找出他们总坛,抓住他们的香主,才能彻底消灭他们。”凤千离冷笑道。 不错!庄蒙也笑了笑。所以王爷才谋划了这一次的计策。 “如爷所想,朝廷如此大动作,对红莲教多少造成影响,红莲教果然坐不住了。”庄蒙的眼底忽然间露出一道异样的精光,“总坛已传来密信,对‘您’擅自带兵私闯寒王府劫掠寒王女人一事颇为不满,要拿您入总坛受审讯!” “很好,他们中计了。” 凤千离邪魅凤眸中渗出一丝阴寒的光泽。 庄培元开口道:“不过……这次事件,国师和其义子施无邪都对我们心存更多怀疑,王爷一旦以红莲教分坛坛主身份离开盛京,恐怕就会被他们发现端倪。看来我们还得设法,一起前往璇玑森林,以做掩护。” 凤千离阴寒道:“这件事,我们筹划了这么多年,绝不容许失误。红莲教狡诈异常,一直以来外界均无法找到他们的总坛,不知其总坛香主究竟是谁。就连我们,也只能查到他们的总坛隐蔽于璇玑森林。如此大好机会,错失一次,便不可重来。” “是啊,我们打进红莲教分坛,王爷费尽心机,才当上分坛坛主,让底下教徒效忠于您,这次机会难得……如若能顺利进入总坛,深入虎穴,就能揭开红莲教真实面目!”庄培元捋着胡须,踱了两步说道。 凤千离凤眸一挑,邪光冷酷:“庄伯,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临行前,本王还得处理督造无极殿一事。” 庄培元颌首:“王爷放心。” “还有……”凤千离忽然道,“派人去剑命山庄,本王要锻造一张血魂弓。” 庄蒙庄野纷纷抬头,庄培元拧了拧眉头:“王爷要这血魂弓何用?血魂弓……只有璇玑猎人狩猎四眼金猿的时候才用此弓!难道,王爷想要猎杀四眼金猿?” ------------ 第一百零三章 取血!  “呀!” 云卿睡得正香,被一声尖叫扰醒。发出尖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显贞。 显贞和翎风早起掀开帐幔,便发现,云卿露出的身子上,布满了粉色、红色的淤痕! 翎风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显贞本能就觉得,是谁陷害了云卿,“小姐!你,你没事吧?” 云卿知道瞒不了她们,恹恹地睁开眼皮,真困啊。凤千离这该死的折腾了她一宿,比练习一整晚的武功还要让人受不了。 “你怎么越来越大惊小怪的,我有事,还能躺在这吗?” 显贞被噎住了。这不能怪她呀,谁让小姐身上,总能一波接着一波奇怪事不断! “那……小姐,您这是……”显贞这回恍然明白了,脸上飞霞,“难道是王爷!?”显贞被自己猜想惊喜到了,捂住嘴,哧哧笑起来,“我就说吗,王爷对小姐可不一般,怎会如此冷落了小姐呢?” 翎风却不怎么开心,面色淡淡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你我知道就好,小点声,让外头人听见了,平白惹来麻烦。”翎风提醒了显贞,显贞窃喜地点点头,“是是,瞧我,光顾着高兴了。” “小姐,天亮了,得去牡丹楼给王妃请安。”翎风一边拿来衣裳一边说道。 云卿倦倦地懒在被子里,才第一天就这么麻烦,早知道,她干脆当这个王妃许还清静些。 不过,等云卿迟迟来到牡丹楼,听见上官明珠被一群女人奴才围着,叽叽喳喳吵闹不息,还得一一打点,一一赏赐,一一个没完的时候,她还是庆幸自己不是王妃。 让她来打理这些,将她规束在王妃范条内,她会想拆了整座寒王府! 上官明珠实则也有些不耐烦,但到底大家大户出身,还能忍耐。 况且,上官明珠受到了打击,正试图表现好,来引起凤千离对她的好感。 云卿给上官明珠请安,上官明珠根本忙得无暇顾及,似乎恨不能一天之内,掌握王府后院情况。福叔带着一群奴才,随时候在一旁,下人们进进出出,一团乱麻。 “二姐,不是妹妹说你,虽然你眼盲不便,但今日是头一回的请安,你便如此珊珊来迟,岂不是让王妃为难,拂了王妃的面子吗?”洛宁鸢淡淡刻薄地头一个出面指摘云卿。 顾夕儿跟着道:“是呀,这也太没礼貌了,哪里像咱们,可是一早就等候在外呢。” 冯荫湘兀自喝茶,不予理会。 为了树立威信,一早上官明珠就罚了几个奴才,当中有个婆子,这会也跟着咕哝道:“可不是吗,咱们这些个奴才,怠慢了一会的,那也的确是对王妃的大不敬,该罚。小夫人如此不懂礼数,王妃面前,总该道个歉才是。” 新王妃弄得她们不舒服,拉个妾室夫人来垫背也不错。 “道歉哪里够,照我说,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就是,就是!” 云卿早猜到她们要逮住机会整她,她毫无愧疚之色,只站在那神情漠然。 上官明珠是有一丝妒忌云卿的,经过这几日,她意识到凤千离对云卿的不同,所以听着众人一附一和,上官明珠的任性便浮了上来,好像借此惩罚一下云卿,让云卿出糗,她的心就能快活一点。 上官明珠暂搁下手头事情,正视着云卿道:“他们说得不无道理,原本我想宽容你,可是今日头一天我若宽容了你,对其他人,就显得不公平。洛云卿,如果我惩罚你,你可服从?” 翎风站出来低声说:“王妃体谅,我家主子眼盲不便,所住涟漪馆又离牡丹楼较远,因此才耽搁了。还请王妃宽容。若王妃非得要罚,就让奴婢来承受吧,说到底,是奴婢没能照顾好主子。” “对,还有奴婢!”显贞也忙站出来。 云卿将她二人拉开,“确是妾身珊珊来迟,王妃要罚本无可厚非,不过凡事都情有可原。王妃罚妾身之前,总该问问我为何来迟了?” “为何?” “缘由王妃也许该去问问王爷。” “洛云卿,你这是拿千离哥哥来压我?”上官明珠冷笑一声,可气地瞪着云卿。 “洛云卿,你好大胆,王妃面前你敢如此无礼!”如冰不满地呵斥起来,“充其量你只是个妾,谁给你胆子,拿王爷来压王妃?” 其余人也十分惊讶地看着云卿,这女的怕是傻吧,王爷只选她做妾,她居然还有脸仗王爷的势欺压王妃! “大总管到——!” 就在大家纷纷指摘的时候,厅外忽有人喊了一嗓门,众人纷纷起身,那福叔也迎上来。 “大总管……”福叔给庄培元请了个安,庄培元走进来,威严苍老的目光依旧凌厉,扫过每一个人,只上官明珠略开心地迎上来,“庄叔叔,许久不见,您老没忘记珠儿吧!” 庄培元露出个笑容:“老夫怎会忘记郡主,郡主如今已是王妃,是老夫的主子,叫老夫一声奴才便是了。” “那怎么成,连千离哥哥都敬您三分,我上官明珠这点礼数岂会不懂?”上官明珠骄傲道。 “多谢王妃,老夫生受了。”庄培元气魄威严,直让顾夕儿等一群人不敢抬头正视。 她们谁不知道,庄培元是寒王府大总管,护卫庄蒙庄野的爹,是王爷亦师亦友的长辈,看着王爷长大,庄培元的话,有时候等同于王爷的话。 “不知大总管亲临,有何吩咐?”福叔在一旁恭敬的问道。 “王爷让老夫过来一趟,昨夜洛夫人替王爷办事,一宿未眠,今日请安迟了,责任不在夫人而在王爷。这件事,就请王妃海涵,不予计较才是。”庄培元亲自来传达凤千离的话,并且公然维护云卿,这让其他人都惊呆了。 昨晚是新婚,王爷理该在王妃新房里,能有什么事情差洛云卿去办? 大家心生狐疑,难道王爷昨晚不在王妃房中? 上官明珠的确独守空房一宿,为维护郡主名声,如霜把事情瞒下来,又刻意迷惑大家,才让大家以为昨天晚上,凤千离与郡主洞房花烛,一夜**。 许多双妒忌的、惊疑的、憎恨的目光朝云卿投来。 到底为什么,王爷护着她,大总管也护着她,可王爷却只选她做妾呢? 上官明珠这会脸也挂不住了,她从未如此难堪过,心头又气又羞,委屈地压下来:“庄叔叔既然这么说,倒是珠儿我误会了她,不知千离哥哥交代了云卿什么事,可需要人帮忙?” 云卿也杵在意外当中,不过,她更在意庄培元这位大总管的态度。很显然,凤千离让庄培元来替她解围是真,但庄培元看似替她解了围,又实际为她拉了不少仇恨。 这位大总管,貌似对她有些敌意? “一点小事,王妃就不必操心了。您先忙着,老夫带洛夫人离开一会。” 云卿跟着庄培元离了牡丹楼,春玉在洛宁鸢耳旁气道:“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连大总管都维护这贱人,小姐,情况不妙啊?” 洛宁鸢咬牙冷道:“行了,别说了!” 想到昨晚云卿有可能和凤千离在一起,洛宁鸢也妒忌得发疯。 等到独处之时,庄培元的态度,明显比刚才更威严冷漠了许多:“夫人,把手拿出来,老夫奉王爷的命来取血。” 凤千离说的是真的?他要她的血做什么?吃?用? 云卿虽心存狐疑,倒是痛痛快快把手伸了出去,一旁的显贞和翎风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却都没有开口阻拦,显然有什么事,是她们不知道的。 庄培元也毫不客气,冷冷地划下一刀,将滴出来的血用一只小玉瓶盛着。 “刚才多谢庄伯出手解围。”云卿笑容可掬,神情慵懒,好似放的并不是她的血,“等见到王爷,云卿还要再感谢王爷,竟然派大总管您亲自出面来帮助云卿。” 庄培元睇了云卿一眼,冷冷笑了一声:“你不用试探老夫,也不用威胁老夫,你以为,凭你几句话王爷他会责罚我这个看护他长大的长辈?” 这女子,的确聪明。她看出来,他是有意给她拉仇恨,给她制造麻烦。 王爷是差他来解释,但不会让他用这种直白的方式。她看穿了。 但庄培元误会了云卿,云卿并不曾试图威胁他。 “是大总管太看得起云卿,还是太小瞧了王爷么?就算云卿不说,难道王爷就不会知道,大总管您违背了他的意思?王爷或许不会责罚大总管,但大总管辜负了王爷的信任,王爷心中自然有数。为了云卿区区一女子,大总管觉得,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云卿一言如刺,竟然刺中了庄培元软肋! 庄培元眼底,滑过一道惊讶的光。像是受到了震撼一般。 云卿含笑:“如果云卿有任何做得不对,让大总管不满的地方,您尽管跟云卿提出来。说实话,王爷待我不薄,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绊脚石,会无意间离间了他和他忠实仆人的关系,让你们主仆数十年的情分,生出嫌隙来,这就是云卿最大的不该了。” 庄培元:“……。” 感觉到一道苍老且极其复杂的目光,带着震惊的神情看了她许久,云卿始终保持笑容。 庄培元默默的没再说什么,面色依旧冷漠,收了玉瓶,转身带着仆人走了。只有沉重的步伐似乎出卖了他的心情。 翎风上来,给云卿上药包扎伤口。 显贞气道:“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血也不是这么放的呀!” ------------ 第一百零四章 凤千离笑了,可恶!  待到晚间,夜幕刚落,丽妈妈领了两个小丫鬟打着灯笼,循着寒冷的石板路进了涟漪馆,说是凤千离的吩咐,要丽妈妈带了云卿过去一起用晚膳。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丽妈妈还带了一件银狐雪裘斗篷,手工华贵,织绣绝美,云卿虽然看不见,却也觉得披上这件斗篷格外温暖舒适,倒也甚是喜欢。 显贞直夸赞个不停,非得拉着云卿到梳妆台前妆扮一番,梳了个精美的发髻,说是这样才配得上王爷赠送的这件昂贵银狐雪裘斗篷。 丽妈妈领着她们,穿过小竹林,出了一间隐蔽的小角门,再转过一丛假山,竟然就到了湖岸。 迎面的湖风居然不怎么寒冷,反倒有一股淡淡的热气,应是哪一处有天然温泉的缘故。夜晚的寒风中,吹来一丝一缕梅花的芬芳,沁人心脾。 “这里,居然会有路……!”显贞提着灯笼,十分惊讶。还以为这后头一片荒芜,根本不会有路,也不会有人通过,更没想到,这后头还会有一些建筑。 “咦,丽妈妈,这里头是谁住在里边呢?”显贞好奇地问。 丽妈妈说:“没什么人住,空房子罢了。不过,府里人严令到此,你们也别进去就是了。” 这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显贞好奇心更重了。这王府,还真是古古怪怪。 翎风也看了看那里头的房子,默默蹙了蹙眉。 云卿也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了一会。如果没有弄错,她好像从房屋的方向闻到了一股炭熏的气味,这就说明,那屋子并不是空房,丽妈妈隐瞒了什么? “对了,丽妈妈,前几位王妃进府后,住的可也是牡丹楼么?”云卿边走边问,丽妈妈边走边回,“回夫人,不是牡丹楼。前几位王妃都住在西园里,不过,都没住多长时间就是。” “西园!”显贞脱口而出,低声道,“三小姐住的不就是西园吗?” 显贞这回捂着胸脯吁了一口气,不再觉得住涟漪馆是个倒霉事了。 “你们也用不着怕,每任王妃离开,园子都会经过一番整修,要是王府里有鬼,咱们这群奴才,又如何能安稳的过活。倒是王府有王府规矩,别恣意触碰,自然不会惹上麻烦。”丽妈妈言语之中颇多警告。 显贞也不由脸色一沉! 是呀,她原也不怎么信鬼神之说。 也有可能……这六任王妃,都是被王爷—— 显贞心底一寒,不敢再往下想。 可是,紧接着,丽妈妈又说了一句:“不过,寒王府地理位置独特,的确时常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只不予理会,便可相安无事。” “奇……奇怪的声音?”显贞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此时湖边夜色漆黑,只有她们各自手里的灯笼发出微弱光亮,湖面水气氤氲,死寂一般,倒影着远处山峦,似鬼影栋栋,着实慎人! 云卿忽然捧住脑袋,好像有一种震撼的喊声窜出来,又顷刻消失,让她无法确定是真实还是幻觉。 “小姐,怎么了?”翎风察觉云卿的异样。 “夫人,我们马上就到了。”丽妈妈像是没看见云卿的不妥。 奇怪。 她总觉得从来到这湖岸起,心头就莫名一阵慌乱。 像是有一种声音,从湖心最底处,又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让人揪心裂肺! 她还真是不怎么喜欢走在这湖水边,澎湃的涟漪吹入耳中,就像死亡的召唤。 云卿这才开始计较着,是否要设法搬出涟漪馆,远离这湖。 就这样想着,已到了凤千离住的东园。其余人候在外头,只丽妈妈一人牵着云卿进了一间厅。云卿站在帘子后顿了一顿,只因里头,传来一道悦耳如琴弦拨动的笑声。 她有些怔怔的,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笑声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怎么也不像是从凤千离口中发出来。 “王爷,夫人带到了。”丽妈妈欠身作了个揖,便原旧退了出去。 “火儿,看看谁来了。”凤千离背着灯,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迎着烛光的云卿,她披着银狐雪裘斗篷,梳着较为繁复华丽的发髻,描画着浅淡精致的妆容,粉脸被寒风吹得剔透,娇媚如花,忒是动人! 这丫头,浓妆淡抹总是相宜,那份娇丽又一如红梅般清新潋滟入骨。 他居然是和一只狐狸谈笑风生! 他刚才是对着那只狐狸在笑! 云卿嘴角倾斜,勾起一丝冰冷不屑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未发觉,某个小女人此刻完全是一副吃味的妒妇状。 红狐盯着云卿看了一秒,就认出云卿了。也感受到云卿的‘敌意’。 火儿‘唧唧唧唧’叫了几声,别以为它是畜生就健忘,上回在密室,云卿下手狠辣火儿可记着这仇哪! 火儿不高兴了,火儿怒了,火儿磨爪霍霍想抓花云卿的脸!杀气从火儿眼底直扑过来! 那样子活脱脱像是在说:“这丑八怪欺负火儿,火儿要灭了她!” 云卿看不见,却好像听明白了。她嘴角抽了抽,这只死狐狸脾气可真不是一般坏,也不知道那天是谁先攻击了她。她怀疑自己有生之年都不可能有机会得到这小畜生的亲睐,更别说为她感动而落泪了。 还有,她一向对动物,没多少耐性。 “王爷,既然有您的爱宠陪您吃饭,何必又把妾身叫过来,当个电灯泡,打扰了你们的雅兴呢。”拜他所赐,一开始就让她和火儿结下了梁子,他难道以为一顿饭就能合好关系,和睦相处? 凤千离含笑看着云卿,“无妨,如果你打算一辈子住在寒王府,本王更乐意。” 言下之意就是,他给她制造机会,她还不领情。 或者……她这是在吃味? 如果她是在吃味,也不枉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 他这个王爷,可是连新婚王妃的正房都未踏进半步,她这个当小妾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妾身倒是愿意住,就怕王爷养不活呀。”云卿阴腔怪调地样子,却让凤千离莫名愉悦,“你纵要天下,本王亦给得起,还怕养不活你?” 云卿一愣! 忽然间,便觉得耳根微微发烫。 谁说寒王残暴冷酷,说起甜言蜜语,简直甜不死人!这么大的大话他说出来腰不疼气不喘的! 某只正气愤的狐狸居然、居然完全被他二人无视了! 这!简!直!不!能!忍!好!么! 火儿发出一种类似‘吱吱’的狂躁叫声,长长厚厚的大尾巴往下一扫,将一张凳子拍了个四分五裂,杀气腾腾! 云卿甚至闻见狐狸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浓醋味,不禁嘴角又抽了抽,这小畜生的独占欲也不知是从谁身上传染来的。看来这只千年红狐,的确甚有灵性,不仅懂得人的语言,还能懂人类的情感。 而且这种动物狡猾多端,可以幻化不同的叫声,甚至用以迷惑敌人。 云卿叹了口气。谁让她有求于‘狐’,而且这只狐还是一只有臭毛病,又臭屁的狐狸。 她只能先忍下来,作了个揖道:“火爷,您英武不凡,身姿潇洒,灵气惊人,乃是狐族一类的佼佼长老,您看,你气量一定同样不凡,之前的事实在是个误会,并不是云卿想要冒犯您,还请火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和好可好?” 凤千离愣了一愣,接着爆发出难得的大笑。这丫头如此固执不屈的人,居然对一只狐狸拍马屁。凤千离真是开了眼界了。 云卿如果能看见,早就死瞪了他一眼。 火儿不知是被云卿的舌尖嘴利给震惊了,还是被凤千离的笑声给震惊了,它短小的爪子揪住凤千离的衣裳,也十足愣了半晌。 半晌之后,火儿眯起了狐眼,大尾巴高高竖起,‘吱吱吱吱’一通乱叫,更气愤了! 什么,它很老吗?她居然敢称呼他为火爷!呜呜,不能忍!它小火儿这么超级无敌无比可爱的小兽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好吗! 火儿的自尊心受到了非常非常严重的打击! 炸毛了! 云卿袖中手指动了动,畜生就是畜生,再有灵性,它也有野性的一面,她是真感觉到火儿浑身上下充满了攻击的杀意,扑过来想灭了她。 不过,还在半空中,火儿就蔫了……只觉四肢麻木,头脑晕眩,嘭咚一声栽倒在地。 凤千离看着被迷倒的火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没来得及阻止,局面就发展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火儿有千年灵根,寻常毒药根本伤不了它,你果然秉承了你爷爷的天赋。”凤千离笑着摇摇头,“本王制造机会,是让丫头你亲近火儿,谁知你们的关系反倒更加恶化了。” “也不知被谁宠的。”云卿没好气道。 “听起来,倒是本王的错了?”凤千离笑眸邪挑,“难道本王宠你,你仗本王的势压人,也是本王错了不成?”他意有所指的话语,云卿自然一点既懂,况他语气带着一丝邪魅和霸道,云卿不由自主就红了红脸。 谁被他宠了! 这只黑心的千年老狐狸! 嘴上不承认,云卿心底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仗了一点他对她的特别。 不对呀,今晚的气氛有种转换的陌生感,云卿这才发觉今晚自己的不冷静和不同以往。 像是有种走进了他的全套……一步一步要沦陷进去的危机感……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心悸又心慌。 ------------ 第一百零五章 凤千离的醋坛子翻了  云卿越想越觉脸颊火辣,感觉到凤千离正含笑看着她,她的心扑扑竟如少女般紧张起来。讀蕶蕶尐說網 该死,她居然连手心都快冒汗了。 “我……我饿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不是说一起用膳吗,再不吃饭菜都凉了。”只觉他的视线渐渐灼热起来,她佯装镇静地找了个借口来打破这一阵紧张暧昧的气氛。 “比起这一桌的饭菜,本王更想吃……”凤千离将云卿扯进怀中,动作霸道,云卿一个倒栽就倒在他臂弯里,他轻佻邪肆的话语惹得云卿脚心都一热,整颗心忽扑扑乱窜起来,只是最后一个‘你’字,他没说完,似乎卡在了嘴边。 “王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妾身是真饿了!”他想干嘛,难道吃饭之前还想占她一回便宜不成! 云卿又气又惊,还在想着如何抵抗他,是踹他一脚呢、还是死死的戳他几针!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饿着肚子来跟他扭糖丝滚船单啊啊! 可云卿这还在想着呢,人就被凤千离蓦地推开了,他冷寒的语调从头压下来,“饿的话,就吃饭吧。本王想起来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了。” 他这陡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的态度,着实让云卿没回过神来。 凤千离跨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回身,视线落在她耳后发髻上那一枚白玉凤首簪上,眸中的暗黑之色愈渐愈浓,寒如霜夜漆幽无底,冷蔑补了一句:“那簪子,与本王送你的这件雪地银狐斗篷不搭,谁替你戴上的,这般的没品!” 啊啊啊…… 他在说什么?! 他居然说她没品味!他是哪根神经错乱了!突然对她冷嘲热讽! 云卿怔怔的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梦没醒呢! 王爷,您要不要比变色龙变得还快!您是不是也在梦游呢! 等等,等等…… 云卿前一刻还在为自己今夜扑扑乱跳的心而紧张慌乱,谁知下一秒就被凤千离兜头泼下盆冷水,她自然无法冷静去分析他话里的意思,等她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变来变去、变来变去之后——云卿伸手朝自个脑后摸了摸,摸到了那根发簪,她轻轻拔了下来。 是它! 白玉凤首簪! 这根白玉凤首簪毋庸置疑,正是施无邪赠她的那一根。 咳咳。云卿的脸忽然间,又莫名热了起来。还没腾起的怒火一下就蔫了。 难不成,他知道这簪子是…… 难不成他是瞥见她戴着这枚簪子,才突然态度大逆转? 光想想,这支白玉凤首簪和这银狐斗篷都是再搭不过。一定是显贞帮她梳妆时,从锦盒里翻出来替她戴上了。因戴的位置靠后,进来的时候,凤千离并未察觉。 除了这支簪子,她实在找不出他突然甩给她冷脸的原因。 丽妈妈领着翎风和显贞进来,显然她们对于凤千离突然冷面离去表示很困惑,气氛也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丽妈妈没多问,一同服侍云卿用晚饭。 云卿把簪子收回袖兜里,翎风一边伺候云卿拿碗筷,一边看了看云卿脸上的笑意,翎风也不明白,刚才王爷寒着一张脸走了,为何小姐反倒心情不错?小姐好像难得有如此好的心情。 “小姐,有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您今晚吃了三碗饭了……”翎风一语惊醒梦中人,云卿手里的筷箸啪嗒一下被她拍在了桌面,“什么,你说我……我吃了三碗饭!” 连丽妈妈都忍不住看过来,显贞和翎风互望一眼,齐点头:“是的,小姐。” 云卿嘴里的饭险些喷了出来。是啊,为什么,她今晚怎么胃口这么好呢? 明明应该对某个甩她脸色看的家伙报以咬牙切齿愤怒的心态,可是,事实连她自己也吃惊。 “三碗饭就三碗饭,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饿了不行,胃口好不行,王府的饭菜合口味不行?”云卿是越说越觉得心虚,可话都说出来了,她只好一拍肚子,把碗递出:“来,再盛一碗!” 显贞低声:“翎风……小姐今晚好奇怪。不会是,刚才王爷对小姐做了什么么?” 翎风:“哎……” 显贞被翎风这一叹,叹得更加莫名其妙。 翎风的眼底,却滑过一丝的惆怅。小姐头上的簪子,不见了。 “丽妈妈!我来吧!”显贞见丽妈妈去盛饭,跨上来夺了碗。小姐这么吃可不行,吃多了要撑着。她也不管云卿是开心还是郁闷,显贞只关心云卿的身体。 瞅着地上,显贞试图假装摔一跤把碗摔碎,影响了小姐的食欲,小姐自然就不再吃了。 脚底下灯光昏暗,还没摔呢,陡然间地上窜过一道影子,火红的一团,毛绒绒的中间闪烁着一双碧绿碧绿的眼睛! 啊啊啊…… 显贞发出尖叫,手里的碗掉下去,应声摔了个四分五裂! “有鬼!”显贞立马想起丽妈妈之前说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吱吱吱吱吱!”那团火红火红的毛绒绒的家伙一窜跳上显贞的脸,整个叭一下扑在了显贞的圆脸上,显贞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在屋子里上窜下跳,拼命呐喊,拼命往脸上抓去:“救命!救命!有鬼抓我,有鬼抓我!” 火儿忍不住抛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丑八怪说谁是鬼呢?好吵呀,真是的,笨死了。 翎风也愣了愣:“狐狸……” “什么,狐狸?”显贞吓得魂不附体,稍稍镇静下来定睛一看,这便和火儿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火儿眨了眨,她也眨了眨,显贞的瞳孔扩大又扩大,猛地将火儿抓在手里,又用力地揉进怀中,大喊:“天啊,它不是鬼,是只狐狸!好可爱,太可爱了!” 火儿闷头就被揉进了一团柔软的……肉肉上! 火儿的脸唰地红了!冒烟了!气歪了! 可恶!可恶!这丑八怪敢轻薄它!士可忍孰不可忍,想它千年灵狐,血统高贵纯正身上哪一处不是价值连城干净无暇,只有主人那般风华绝世、容倾天下、宛如神祗般的人才有资格蹂躏它! “呜呜……呜呜……” 怀里的狐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憨态可掬的样子,一身绯红的绒毛柔软顺滑,一条长长厚厚的大尾巴轻轻摇晃着乞怜地、怯怯地看着显贞,显贞母爱一下子爆发了:“对不起,我错了,你不是鬼,你很可爱,你从哪里来的呀?” 云卿摇摇头:“显贞,快把它扔了。” 这么凄婉可怜的哭声,如果是从这只狐狸身上发出来,那一定是伪装,是陷阱! 看看,狐狸就是狐狸,又精明,又善伪装! “小姐,这只狐狸真的好可爱,说不定是王府里谁养的宠物呢。”显贞高兴的看着丽妈妈,“丽妈妈,这可是您的么?” 丽妈妈迟疑着没开口,显贞就被怀里的火儿吸引了,“呜呜……呜呜……”火儿在她怀里嘤嘤哭泣。 显贞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属于这里,是迷了路跑来的?” 火儿的眼睛闪呀……闪呀…… 小爪子伸向显贞,像是在寻求安慰和保护。 显贞只恨不能把这可爱、可怜的小东西揉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显贞,你还是把它放下来吧。”翎风也觉出古怪来,那狐狸看着可怜,却说不出的诡异。 “可是……”显贞舍不得放下,这时,火儿眼底滑过一道晶亮晶亮的光芒,闪着浓浓的邪气,毛绒绒的大尾巴横扫过来,啪一下甩在显贞脸上,显贞啊地放手,火儿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踢,顺带小短腿一撅,就往显贞脸上撒了一泡尿。 “噗——” 显贞噗出一口腥臊的东西。 翎风惊呆了! 云卿摇头:“都警告了你,让你不听。” 显贞双眼一翻,厥了过去。爹爹说得没错,这人呀,她就该多个心眼,哪怕是对着一个畜生。 她怎么就没听小姐的话呢,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火儿乐不可支,在饭桌上跳来窜去,示威地高高扬起他毛绒绒的大尾巴,将饭桌上弄得一片狼藉。 云卿抬起手,火儿警觉地一下退到桌角,以为云卿又要耍什么花招,对它下药。一双碧绿碧绿的眼睛瞅着云卿散发出浓浓的敌意。紧缩的小身体又泄露了它的一分紧张和害怕。 哼,这丑八怪,貌似很厉害的样子。好狐不跟女斗,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可云卿只是示意翎风扶她起来。 火儿尴尬地动了动它肥肥的狐狸耳朵,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上来欺负她一下,报仇雪恨,但神情又很纠结、迟疑、谨慎,这时丽妈妈低声喊道:“火儿,去吧……不许再闹。” 火儿‘嗷嗷’两声,扬起倨傲的下巴,权当是给了丽妈妈三分面子,可不是它怕了云卿哦! 嗖一下,火儿窜走了。 “丽妈妈,这狐……”翎风好奇。 “这是火儿,王爷的爱宠。”丽妈妈回答。 翎风拍了拍胸脯。好在被耍的不是她,翎风也忍不住咧了咧舌头,寒王养的宠物,果然和寒王一样可怕。显贞这回惨了。 “丽妈妈,还麻烦你叫人来,把我这丫鬟抬了回去。”这回跟这只臭狐狸梁子算是彻底结大了。云卿有点头疼,叹道:“翎风,回去后烧上一大锅水吧,还得放上几味药,否则显贞身上的狐臊味一年都去不掉。” “啊,一年?”翎风再次庆幸遭殃的不是自己。阿弥陀佛。要闻一年狐臊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时,有个仆人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说:“丽妈妈,王爷让奴才来说一声,王爷今晚留宿景兰阁,就不过来了。让丽妈妈伺候洛小夫人用完了晚膳,自送回涟漪馆去。” 景兰阁,洛宁鸢住处。 翎风立即看了一眼云卿。 云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月般的弧度。一。.。 ------------ 第一百零六章 独一无二的她!  凤千离走到景兰阁外,顿住了脚步,太监葵应也跟着蹙了步子。讀蕶蕶尐說網葵应实在想不通,王爷到底在烦心什么事。照理说,红莲教的事,甚至是焰风国那未了的案子,都不至于让王爷如此阴郁。 刚才在书房,王爷甚至连公文都拿反了!葵应打跟着凤千离起,何曾见凤千离这般魂不守舍过? 他好心提醒,王爷,您公文拿倒了,王爷把手中公文恹烦一掷,起身就冷着面说:“去景兰阁!”好吧,现在到了景兰阁了,王爷又徘徊不入。 “王爷,要不奴才陪您出去喝喝酒?”葵应小心翼翼地提议着。 凤千离冷面道:“罢了,出府。” 葵应立马应声是,两人刚要转身离开,谁知这会儿,洛宁鸢的丫鬟春玉刚巧从外提着一盒新切的水果走过来,迎头撞见凤千离,春玉惊讶得瞪大了嘴巴,领着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连忙跪下去,张口大喊:“王——王爷!奴婢给王爷请安!” 凤千离未正眼看一眼春玉,抬脚就要走,哪知春玉不识趣地挡住了路,“王爷!这寒冷的风,吹着怪冷的,景兰阁里头烤了白炭,爷何不进去取取暖呢!” 实则在暗处,春玉就远远的看见了,见凤千离徘徊未进,春玉才佯装不知迎了上来。 路逢狭窄,凤千离被春玉绊住了脚,里头听闻声音的洛宁鸢已披了斗篷快步跑了出来,满面柔情娇羞,语音婉转:“王爷,您是来看妾身的吗?” 既然被发现,凤千离便进了景兰阁。 洛宁鸢满心欣喜,将所有的柔怜爱意堆砌在她绝美的鹅蛋脸上,美人华衣,再衬着景兰阁的美景,连葵应也露出赏心悦目的笑意来,这张脸蛋倒的确不负盛京第一美人称号,就是底下仆从们也都忍不住地偷偷窥伺。 只可惜,这脸再如何绝色,凤千离也觉得华而不实,藏着虚伪。 凤千离着一袭华潋宽袖紫袍,黑色束冠,鹿皮雪地软靴,长发披肩,登堂入室的那一刻,整个景兰阁仿佛都为之一亮,滟美的光泽,从他隽挺的身姿上扩散出来,高贵雍华,容倾天下! 只是那份俊滟的光泽过分的冰冷,那份冰冷又锐而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洛宁鸢满眼只剩凤千离的身姿,黑眸中是无法掩饰的倾慕爱恋。 这样的眼神,凤千离见得何其多?最是让他浑身不舒适。他下意识就想起云卿那双空眸来。 想起云卿,就想起那支簪,凤千离脸色骤然变冷。 “王爷,妾身新做了一支曲子,王爷是个懂音律之人,琴技之高,让妾身叹服。鸢儿不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只是一心想弹奏给王爷听,不知王爷愿不愿意?”洛宁鸢自那日校场目睹凤千离琴技后,就想借音律来拉近她和他的关系,进而找到共同爱好。 不过,她这回的马屁可是拍错了地方。 葵应抬起头,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洛宁鸢,欲言又止。 凤千离神色冷淡,“哦,你谈来本王听听。”只眼底也滑过一道冷瑟的光芒。 他疏离的态度多少打击了洛宁鸢的爱意,不过洛宁鸢并未被挫败,而是保持着仪容娉婷,让春玉搬来古筝,不徐不疾地摆好凳子,坐下来为凤千离弹奏她亲做的琴曲。 琴音‘铮’地一声挑开,听着十分婉转,淙淙如涓流淌过,迂回悦耳,如风低吟,景兰阁所有的奴才下人都陶醉了,不愧是盛京第一美人呢,果然负有才情呀! 只有洛宁鸢自己并不满意,她的目光飘向凤千离,他负手站在那,手指轻扣着桌面,看似在欣赏,实则眼底毫无一丝感动,甚至唇角还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不屑弧度。 “铿!”洛宁鸢为此难过,指法一急,便跑错了一个音符,她只能尴尬地保持笑容,继续弹完。 肤浅、轻浮、空洞、毫无内涵、自我陶醉! 这就是凤千离对洛宁鸢琴艺的总结。乐曲融于心方才能打动人,就像她说的,的确不该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光是听她的琴声,他就能判断她是一个怎样肤浅的女人。 “铮……”琴音落定,洛宁鸢竟然手心冒汗,她惶惶然的脸色望向凤千离,唯恐被他嘲笑。 凤千离只聊聊评价了一番:“指法娴熟,琴音流畅。” 洛宁鸢松了口气。还好,他并没有当众贬低她的琴技。虽然不算夸赞,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也算得上肯定,不至于让她在下人面前出丑了。 至于利用琴艺吸引他,感动他,洛宁鸢现在觉得自己想法太天真。 春玉也看出气氛尴尬,连忙热络地端茶倒水,摆放点心,又说景兰阁有开盛的几盆水仙花,撮合着凤千离和洛宁鸢去欣赏观看,又机警地把下人都支开了。 卧室里,的确开着几盆清新温婉的水仙,但,凤千离不喜水仙花。 洛宁鸢柔声温婉地靠过来,“王爷,天色不早,王爷是否留宿景兰阁……王爷就睡这吧,妾身可以和春玉睡一块。” “你让本王留下,却要自己跟丫鬟挤在一处?”凤千离的眼光盯着洛宁鸢,犀利而冷锐,高深莫测得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妾身没有别的想法!妾身不敢得王爷宠幸,只想……只想离王爷近些!”洛宁鸢楚楚动人的样子,眼中竟瞬间泛起涟漪,连默默不语站在一旁的葵应看了都几乎要心软。 不过,凤千离只冷笑一下,伸手毫不怜惜地掐住她下颌:“真的只是这么单纯的想法?” 洛宁鸢身体微微颤抖,看似更娇柔可怜了,“王爷早知鸢儿的心意,可是鸢儿发现,不论鸢儿如何追随,王爷都像高不可攀的神祗,让鸢儿毫不敢造次,鸢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只要能多看爷一眼,鸢儿都会觉得很开心。” 葵应都快感动了。哎,这洛宁鸢一个活生生的绝色美人坯子,多少男人追求,连叡王都为之倾倒,可在王爷面前却是如此一副爱而不得,楚楚可怜的模样。叡王看了,气也能气死。 “你说得不错。” 凤千离冰寒的眼底,仿佛有残酷的笑意在凝结起来。 “什,什么?”洛宁鸢被他眼底忽然腾起的残酷给惊到了,不好的预感笼罩了她。 不! 仿佛有头无情的猛兽向她扑来,让她措手不及。 凤千离捏着她的脸,冷酷道:“你说得不错,这一辈子,你都永远攀不上本王,无法和本王比肩而立。我想你有些误会了,洛宁鸢,本王今天会来景兰阁,完全是个错误。不是因为她,本王根本不想踏足这里半步!” 不!不…… 洛宁鸢被他眼底那过分坦白的,过分直接的,过分残忍的冷血笑意给刺穿了,只觉胸口和身体一阵尖锐的剧痛,好像魂都就此飞走了一般,脸色顷刻间变得雪白! “可是……可是王爷选了鸢儿做您的侧妃,鸢儿现在是您的女人了不是吗?”为什么他要用如此阴寒冰冷嘲笑的眼神看她,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凤千离低声冷笑:“你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生死关头不惜牺牲自己的丫鬟;危机时刻非但不对亲人施以援手,反而阴险加害,你觉得像你这种女人,本王看得上吗?” 啊不—— 洛宁鸢惊骇地瞪大了珠眸,禁不住地发起抖来,脸色比雪还白。 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住进这寒王府呢! “本王没有将你逐出寒王府,没有当场拆穿你,既是看在你爷爷洛家太老爷的份上,也是给卿儿留下三分薄面,毕竟你也是洛府的人,让你当面出丑,她也不好过!” 什么,竟然是因为她,竟然是因为洛云卿这个贱人! “还有,要了你,不代表你就是本王的女人。选你为妃,不过是想让六弟知道,本王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而他想要的,本王也许、根本就不屑一顾!”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洛宁鸢觉得天塌了,地陷了,眼前简直是一阵发黑!这么多年等候,这么多年痴恋,这么多年的用心经营,拉拢太后,才让她得到成为他女人的机会。在她以为自己靠近他的时候,他却毫不留情地下给她迎面一箭,直刺穿了她的心! 血淋淋的她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摆在他眼前,她从没觉得如此难堪、羞愤、心碎和绝望,只差没一下栽倒在他面前。 泪水奔流,她揪住他的衣裳,像抓住最后的机会,“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只是太爱王爷,鸢儿并非是十恶不赦的人,我知错了王爷……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看在云卿的份上……” 凤千离厌恶地将她甩开:“正是看在她的份上,本王才饶你不死。否则,仅凭你陷害她,险至她于死地这一个罪名,本王就能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冰冷、决绝、残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轻淡得毫无一丝一毫的感情。 咔咔! 洛宁鸢好似听见心爆碎的声响。 她肩膀一垮,瘫坐在地上,神色凄凄,苍白若鬼!生不如死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葵应不忍去看。又庆幸地捂了捂胸。好在刚才他没有站出来赞赏这洛宁鸢,拍她的马屁。否则这会子他肯定已经跟着遭殃了。 话说回来,王爷这是——对那洛云卿动真情了? 早看那盲女不简单,想不到竟然能把王爷都迷倒,得到王爷的心,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凤千离看也不看地上的洛宁鸢,只走前冷冷说道:“还有,本王的确精通音律,但有件事情你大概不知——本王,讨厌弹琴。” 呵,所以说,刚才她真的只是在自作多情,作茧自缚吗?他既然讨厌弹琴,那必然是有缘由,既然讨厌,为何那日在校场却又愿意当众抚琴呢,为了什么,也是因为洛云卿,也是为了她是吗!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那个瞎子可以得到你的心! 凭什么,也许这个问题凤千离也无解,又或许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云卿。独一无二的洛云卿。独一无二的这个人。一。.。 ------------ 第一百零七章 王府是鬼宅?  “奇怪。讀蕶蕶尐說網”云卿盘腿坐在榻上练功,发现自己运功时气息大有提升,可以说简直是提升了十倍的阶次,她的任督二脉以及奇经八脉无一处有阻塞感,浑身畅顺,神识清明! 凤千离助她打通经脉,但才通了六成而已,每次练功,她都会感受到一股阻碍,武功修为增长不大。除非是有人亲自替她打通了所有脉络,否则她不会有这种畅快的感觉。 想起昨晚……凤千离将她抱回涟漪馆,她累得睡去,但模模糊糊好像有人给她运气? 他居然亲自为她打通经脉! 以她的体质,再加她体内蕴藏的那股淳厚内力,哪怕是他替她打通,至少也要耗他三成修为! 云卿内心震撼,情不自禁叹了声。住进寒王府才几天而已,事情的发展好像就已经往她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云卿无心练功了,脑子里这一团乱麻一样的东西,从东园吃完晚饭丽妈妈送她回来之后,就一直缠绕着她。 更该死的是,她脑子里不住地幻想着凤千离的样貌,怎么也停不下来。心烦意乱……她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翎风捧着一碟水果走进来,关上门窗,又往炭盆里添了几块白炭。这银制的雕麒麟炭火盆子,是那葵应差奴才送来的,看样子是为了拢络云卿。 “小姐,吃点水果吧?”翎风把水果捧到云卿面前,神情却是满腹心事。 “显贞睡了?” “睡了。” “翎风,你为什么不说?”云卿就等着翎风进来,她知道翎风今晚不跟她谈一次是睡不着觉的。 翎风叹道:“出门的时候,我的确看见显贞替你戴上了公子的那枚白玉凤首簪,是我有私心,想让王爷看到小姐戴着它。我知道王爷什么都清楚,所以……我才没有提醒你。” 云卿摇摇头,说:“翎风,你好傻。你会这么做,是认为王爷会因此而生我的气。可是难道你不明白,他若真因此生气,不是让我更懂得他是在意我的?” 是啊,翎风也觉得自己好傻,从小姐回来后的表现来看,小姐的心似乎更向着王爷靠拢了。 “所以翎风下回不会再自作聪明了,更不会再对不起小姐。”有些事情,仿佛是注定了一般,不是旁人可以轻易扭转的。“但是,王爷……”王爷生气却跑去洛宁鸢的住处,这样未免让人失望。翎风私心还是不想云卿受伤。 “有些事你操心太多了,无邪应该告诉过你,我进王府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云卿说的不错,施无邪的确告诉了翎风,如此一来,翎风也能更好协助云卿,帮助云卿。 翎风叹了声,又笑了:“是的,能让小姐恢复光明,这的确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好,你身上还落着红莲教受的伤,早点下去歇息吧。我再练会功。” “小姐也别练晚了,你的身子也未康复。” “我知道。” 将心里的话说开了,翎风也就放下了心,替云卿将要用的东西都摆放在固定位置,便下去歇着了。 云卿没心思练功,也没有睡意,又等夜色深了一点,她换上方便一些的冬衣,循着之前的记忆来到了湖边。往前走三百六十步,到了一处分岔口,湖岸边的竹林里,是那栋建筑。 她好奇心并不重,也许是受脑海中那道声音的牵引,她格外想来这里探个究竟。 夜空下,寒风吹过湖面,水波发出‘哗哗’的澎湃之音,周围寂静得有些阴森,她捂着心口,快步提脚远离湖边,听着哗哗的水声,都让她倍觉头疼。 “嘭……”一个没留神,她撞上了一棵树,幸亏避开及时,踏着轻功跃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经脉都打通之后,控制体内那股强大内力就容易得多,要跃上对面的屋顶不再困难,她踏轻功而上,循着屋子里飘出来的气味,稳稳的落在屋檐上。 云卿看不见,没有轻易下去。 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她才飞到了地面。 这栋房子周边,寂静得有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连虫鸟都绝迹了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住的是谁? 带着疑惑,云卿慢慢挪动了几步,然而才走出三四步,她就脸色一沉,暗道不妙,立即往嘴里塞了一颗解药。是毒障!这里居然设置了机关,怪不得没人看守。恐怕轻易闯进来的人,非死即伤,也用不着惩罚了。 知道有机关后,云卿每一步都走得更加小心了,费了不少的功夫,总算找到入口,进到了里面。 屋子里面漂浮着铁屑的冰冷气息,的确是很少有人住在里头,但收拾得应该尚算干净,没有什么腐臭霉灰味,并且屋子里点了一两盏油灯,连暖炉也是燃烧的,还放了淡淡的熏香饼,这就是她闻到的气味。 云卿在屋子里慢慢摸索着,房间十分空荡,几乎没有什么摆设。 突然间,她的脚底下一响,有什么东西差点将她绊倒,她听见一阵类似铁链的声响,跟着蹲下去探了探,果然就摸到了一根铁锁,让她惊奇的是,这锁链是如此厚重,足有拳头大小的厚度! 再顺着锁链一探,铁链很长,固定在墙壁上,且这道墙壁也极其冷硬,便是这链子似乎都是一种玄铁制成,金刚不坏! 如此厚重的锁链,更像是用来捆绑野兽,但为何要设在这里? “你逃不掉的……” “是谁!” “你逃不掉……” “谁?” 脑海里陡然窜出一道奇怪的喊声,模模糊糊,云卿捧住了头,有种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晕眩感。 “住手,别伤她……” “到底是谁!”那些声音断断续续,混沌不清,闪回来闪回去,让她根本无法捕捉,但又让她十分难受,整颗心都为之揪疼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惶然汹涌如潮水冲进她的心里! 嘭!嘭! 她捧着脑袋身体一跄,往旁边颠簸了两步,不知撞倒了什么东西,发出摔倒声。 黑暗中,好像有一盏灯光在她背后亮堂,一道嗓音,鬼一样凭空响起:“你怎么在这。” 冰冷的声音,浑厚苍老,颇具威严,胆大如云卿都不由地被惊了一跳,她捏了捏汗湿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的回音也淡了许多。 “是庄伯?”庄培元。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刚才没有用称呼,听得出有些恼火。 云卿恢复了镇定,“睡不着,所以一个人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大概是迷了路,就走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庄伯住在这里么?” 庄培元显然不信她的鬼话。这屋外设置了机关,她能安然进来,自然就不是所谓的‘意外迷路’。 “寒王府很大,多的是空房子,也多的是不宜乱闯的地方。夫人既然目盲,就不要一个人走动,出来散步,多少也带上个丫鬟,要是走到了不该走的处儿,伤着了夫人,就不好了。”庄培元语气回暖了一些,但仍旧不善。 “是呢,云卿对这王府不熟,添乱了。”云卿悠悠然含着笑,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道这处房子以前是谁住的,那链子做什么用处,难道是用来屯猎物的库房?” 庄培元走过去,把灯拨亮了一些,凝神看了云卿一眼。 如果不是确认她是个盲女,他还真要怀疑,她是假装的瞎子。 如此聪明的女人,不知是好是坏。 “天很晚了,让老夫送夫人回去歇息吧。”庄培元没回答云卿的探问。 云卿也知道问不出什么花儿来,悻悻的要转身,就在这时候,突然凌空传来一道喊声—— 眼皮子使劲一跳!云卿只觉寒从心起。 这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道喊声传来,凄厉得似要撕裂这漆黑的寒夜! 眼皮子突突突地跳起来,心跳也骤然加速! 她没听错吧,好像是温泉湖底听过的那种诡谲凄厉的叫声。 “庄伯,这是谁在叫?”这回换成心突突突突地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没什么好惊奇的,这是常有的事,传言说建在这块地域上的宅子阴气较重,所以能听到一些声音,不去理会自然相安无事,王府里这么多下人,照常过他们的日子。” 所以不是她幻听?庄培元的话同样不怎么让云卿信服。 堂堂一国王爷,权倾朝野,还没银子来搬迁自己的府邸,换一处风水宝地? 再说,寒王府何故会建在这种阴气之地呢? 特么的,云卿立马联想到什么湖底水怪!习惯性犯起恶心来。 “夫人,请把!”庄培元语气冷厉,似乎有催人之嫌。 “庄伯,您老确定这真的没有关系?不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蓄意伤人?您看,它也许跟你们熟了,可跟我们不熟,万一它欺生怎么办?”云卿死活都记得温泉湖那一晚,那简直是她的噩梦! 庄培元沉着脸,戾气颇重地瞪了云卿一眼,怀疑云卿问出这么怯弱的话,只是在试图拖延时间。 “夫人,走吧!恕老夫得罪了,夫人目盲不便,老夫送夫人一程!”庄培元眺望屋外,眼底滑过一道急光,伸手就要来抓云卿,索性以轻功‘送’她回涟漪馆。 只是脚还没拔起,陡然耳边就传来‘嗙——’地一声巨响,似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入,窗户被砸得四分五裂,云卿窒息,只觉有什么庞大且怪异的东西闯了进来!一。.。 ------------ 第一百零八章 一起洗泡泡浴?  云卿被庄培元抓着后掠一丈,避至墙角,只听又是几声嘭咚的巨响,又有门窗和桌椅应声碎裂,如此强悍的力道,似人又非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鬼怪孽畜,胆敢来冲撞寒王府!可是老夫没管得,你们就开始肆无忌惮了?两生相安最好,若要再如此放肆无礼,休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还不快滚——!”庄培元大声喝斥着,沉稳镇定之中又颇具威严,像是认识对方。讀蕶蕶尐說網 可云卿还是觉得很奇怪,她根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砰!砰!砰! 这阵狂躁的响声没有停止,反而冲他二人卷来,整间屋子似乎都有种要被掀翻的感觉,屋瓦簌簌抖落,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摔在地面上,震得脚下也在颤抖。 云卿感觉到危险逼来,她本能的要出毒掌,但掌风未出,庄培元已先拽住她一掠又到了屋子的另外一边,与其说是拉她避开危险,不如说是他有意的阻拦她。 不过云卿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而这时候,那阵突然窜进来的‘狂风骤雨’,一下又消失了,如果不是她掌心还捏了一点汗,她要怀疑刚才是否只是一场错觉。 “好了,没事了。夫人不必担心。就像老夫说的,不予理会自然相安无事,今晚的这件事,夫人就把它抛诸脑后忘了便是。今后没其他事情,夫人还是不要离开住处,到处乱闯的好。”庄培元语带警告地说道,话语中漏洞百出。 云卿深知这其中必有隐情,但庄培元是绝对不会告诉她实情,于是只点了个头:“多谢庄伯出手相救。” “老夫送夫人回房。”庄培元不再多说,将云卿送回了涟漪馆。 之后,庄培元潜于夜色中,又速速回到了这里,走进一片狼藉的屋子,点燃被熄灭的灯火,那昏暗的角落里,闪烁着一双妖异冰寒的紫瞳!好似有猛兽蛰伏在那暗处,随时预备扑上来将一切撕裂! 庄培元毫无半点畏惧之色,反倒隐隐滑过一道痛心悲悯的眼光,捧着油灯,慢慢靠近,“王爷?” “把灯熄了!”一道冷魅之声,透着彻骨的阴寒。 庄培元立即把灯灭了,语气沉重,“病情发作得越来越快了,早晚会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你若不杀她,后果会是如何,王爷心中应该晓得。” 漆黑的房间里,透不见一点夜光,所有的灯火都灭了,只听见暗处里铁链发出窸窣的声响,“本王做任何决定,都担当得起这后果!还要我把话再说一次?” 语气,冷得无一丝温度! 庄培元痛心疾首,却又莫可奈何,“王爷放心,不得王爷的准许,老奴不会再擅自杀她。只是有件事老奴还是想说一声,照病情的发展,总有一日,这玄寒锁链也未必锁得住你。离儿,你早晚会因狂性大发而忍不住亲手取她性命。难道你有办法能阻止?既然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等到你们彼此感情深陷的那一日,那会让你比现在,更痛百倍……” 庄培元说完,便掏出那只装了云卿血液的小玉瓶放在地上,转身慢慢走出了屋子。只余下长长一声哀叹。 黑暗中,那双魅紫墨瞳泛起浓浓的寒芒,寒芒下是一点难察的情溺之色…… 何须再等,他已然深陷。 他只庆幸她目盲,看不见他这般丑陋诡异的一面。 涟漪馆。 “小姐,这深更半夜的你到哪去了,怎么是大总管送你回来?刚才王府里传来好可怕的声音,小姐你可听见了?”方才那凄厉的叫声,惊扰了王府里所有新住进来的人。显贞和翎风翻身下榻,立即就往云卿的睡房里冲,却不见人影,两人焦急不已,刚要寻找,就见庄培元带着云卿回来。 “丽妈妈不是说了吗,王府时常会有些古怪的声音,你睡你的,不予理会就是了。”云卿嘴上这么安抚显贞,自个心里却始终存着狐疑。 “寒王府果然奇怪。”说归说,可这让人怎么睡得着?显贞将信将疑,甚至不愿回想刚才的喊声,那种撕心裂肺、凄厉惊异的叫声除了让人惊悚之外,甚至还会让人产生出一股浓浓的揪心、痛绝之意。 显贞感觉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到底是什么冤魂怨鬼呢? 一时间,众人都不好了。 那顾夕儿主仆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就连冯荫湘和听了都为之心寒。 只有上官明珠反倒镇静,“害怕什么,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庄叔说了,这些声音不会有危险,习惯了就没事了。” 如冰还是觉得慎得慌,“说是这么说,可是这也太诡异了,难道郡主不觉得这事情有些离奇吗?” “我娘乃大厥王族的人,从小便对我说,大厥人民赖以生存的草原和大漠上,也生存着许许多多离奇野兽。王府位处日月双湖,或许这声音,只是湖中某种怪鱼罢了。它还能游上来吃了你不成?”上官明珠向来胆大,许是信任凤千离,所以不觉得寒王府有什么可怕的。 如霜足够冷静,可刚才也让她惊了一惊。 什么怪鱼能发出人一样的嘶吼? 哎,罢了,郡主是典型的爱屋及乌。 景兰阁。 “小姐……刚才的声音,听着好可怕,奇怪,王府里的人居然都没反应,奴婢问了两个下人,都只是摇头不知。”春玉站在那,瞥了眼站在窗前的洛宁鸢,又扫视着满地零乱的房间。 本以为今晚会是小姐的机会,谁知道王爷冷冰冰的走了,独留小姐面孔惨白,羞愤绝望地捧面坐在地上。 春玉虽侍候在外,但悄悄偷听了房中的对话,自然也听见了凤千离说的那些残酷话语。春玉同样惊讶不已,隐隐担忧起来。王爷是不可能再喜欢小姐了,今后该怎么办呢? 洛宁鸢坐在那地上,像死过了一般,时哭时笑,看着尤为的狰狞。春玉不敢言语,直到远处传来那惊悚的叫声,洛宁鸢才蓦地起身,走到了窗前。 “寒王府里,多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洛宁鸢的手指抠在窗沿,涂着鲜艳丹蔻的指甲,似要狠狠嵌入木屑中。浓浓的恨意在她眼底燃烧着。 没有洛云卿,就不会有她洛宁鸢今日的羞辱! 没有那瞎子,凤千离必定会喜欢她! 如果凤千离如此讨厌她,当年又怎么会对她施以援手,救她一命。 洛宁鸢冷冷的一笑,洛云卿,你该死! 春玉则在心里暗自计较了一回,忽然眼睛一亮,说:“小姐,如今刚好有个借口,趁还来得及,不如我们借王府有鬼,索性回家去吧?现在叡王正是失意之时,只要小姐愿意,一定还能够嫁得好夫婿,叡王对小姐一片钟情,一定不会辜负了小姐!” 寒王府是不可能有出头日,呆下去没一点利益,洛宁鸢不得势,她这个当奴才的也跟着窝囊。 “你好大胆子,敢唆使主子干出这种有违妇德的事情!”洛宁鸢冷冷的一声呵斥,“我现在是寒王的女人,你脑子烧坏了吗,叡王堂堂王爷,他还会要我?” 其实洛宁鸢知道,若她此刻投向凤清奕怀抱,凤清奕根本不会嫌弃,还会如获至宝。 可洛宁鸢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且不说凤清奕不会有多大出息,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甘心看着洛云卿白白得到。 大早上的,上官明珠怒气冲冲的闯进东园,下人们拦都拦不住,上官明珠遍寻不着,最后冲进澡房,一进澡房,就发现有侍女在外伺候着,心想着凤千离必然在里头,气头上的她,想也没想,推开侍女飞了进来。 “千离哥哥!” “千离哥哥……” 早起就听到婆子向她禀报,说凤千离昨晚去了景兰阁。新婚洞房让她独守空房也就罢了,第二晚居然又去了侧妃的房里,这让上官明珠如何能忍。 “谁在这里嚷嚷……”一道模糊嘶哑的嗓音从澡池里飘出来,上官明珠没去细听,心中急于求一个说法,三两步就跑了过来,如冰如霜在后头唤都没唤住:“郡主——” 刚才那声音,不像是王爷在说话。 “千离哥哥,千——呀……”上官明珠冲到澡池边,只听水声哗啦作响,水池里坐起一个男子,靠在澡池边上,精炼的身躯一丝未挂,他将湿漉的长发捋至脑后,满脸颓废调戏的神情:“哦,是嫂嫂?” 上官明珠看到了一副赤果果的男性身体,这个男人不是凤千离,居然是——别人! 这让她怎能不尖叫。 这个别人正是凤意虹。凤意虹趴在澡池边,满脸颓丧的表情,一双俊眸底下浓浓的黑眼圈挥之不去。可怜他为了四哥奔波,任劳任怨,简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隙的卖力付出,四哥这黑心的没良心的千年老狐狸,就只赏他来王府澡池里洗个泡泡浴! 他为这天大的恩赐都快哭了好么? 士可忍叔不可忍,猪能忍皇子也不能忍,凤意虹一边洗着泡泡浴,一边想着怎么向四哥发表他的抗议宣言,这里四哥居然就把可爱娇艳的嫂子给送来了! 天呐,四哥,够大方! 真男人!一。.。 ------------ 第一百零九章 流氓,你是谁!  一股热流从上官明珠鼻子里涌出,上官明珠苍白的脸蛋,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讀蕶蕶尐說網 四周水汽氤氲,凤意虹精壮健美的身躯一览无余,再配上他俊美的脸庞,一丝玩味的笑容,画面足够邪恶。上官明珠受不住这强烈的刺激,只觉一阵晕天眩地,血脉贲张。 她尖叫着,腾地侧转了身,怒骂:“流氓!你是谁!” 菇凉,你自个闯进来偷窥了本皇子,还骂本皇子是流氓,本皇子何其无辜? “小珠珠,你竟然不认得我了,本皇子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凤意虹完全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仍旧大喇喇地靠在澡池边上,让自己一丝未挂的健美之躯暴露于人前,并且摆了个消魂的姿势。 送上门的嫂子,不调戏白不调戏。 上官明珠被‘小珠珠’这个称呼恶心得起了一大把鸡皮疙瘩,她惊愕地瞪圆了眼珠,腾地又转过身来,指着凤意虹大叫:“是你!”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恶心的叫她! 那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十二皇子凤意虹! “哦,对了,现在本皇子应该尊称小珠珠你一声嫂嫂了。”凤意虹笑眯眯地迎着上官明珠愤怒的脸蛋,嗯,当年那个耍弯刀,险些切了他小弟弟,弄得他差点断子绝孙的黄毛丫头,长大了还满好看的吗。 “凤意虹,你不要脸!”上官明珠眼里他可不算什么皇子,就是一无赖! 小时候凤意虹戏耍她的事,上官明珠到现在还记着仇呢。 “怎么成本皇子无赖了?小时候嫂嫂你差点把本皇子阉了的事,本皇子都没与你计较,现在嫂嫂又把我看光光了,本皇子总不是强行嫂嫂来看的吧?”她还是这脾气啊,跋扈又有点毛躁。 生起气来的时候反倒最可爱,和小云儿有得一笔。 凤意虹一副好委屈无辜的样子瞅着上官明珠。 “你说什么,本郡主哪里、哪里割了你的小——”弟弟两个字上官明珠实在说不出口,眼光往他下面一瞟,这回看了个真真切切,那东西威武昂扬地挺立在她面前,哪里像被人差点阉割过! 上官明珠大叫一声,羞得面红耳赤,腾地又背转了身:“无赖!流氓!还有,不许你嫂嫂,嫂嫂地叫我!”怎么听怎么让她浑身不爽。 “小珠珠?” “不许!” “小珠儿?” “不许!” “小娘子?” “你——无耻!” “承蒙夸奖,到底还是小珠儿你了解我。”凤意虹从中径自择取了一个称呼,“其实呢,本皇子不止是有无耻无赖这几个优点的,本皇子的长处还很多,比如说怜香惜玉,比如说闻香识女人,比如说脸皮厚,比如说酒量好,又比如说俊美无双,武艺高绝,还有闺房之术亦是个中高手,还比如……” 凤意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所谓的各种奇葩‘优点’。 如果现在手上有弓箭,上官明珠一定要射他几个窟窿。什么人会这么不要脸。亏他还是个皇子! “难道小珠儿你不信我说的话?说起闻香识女人,本皇子可真没撒一点谎。嗯……我闻闻,你这黄毛丫头不爱擦香露,但会随身带个香囊,此香囊里的香主为黑芍药、风灵花、寒烟草这几样香料,有辟邪,止汗的用处。本皇子可有说错?啧啧,还有,”凤意虹一双眼睛,直剌剌地打量着上官明珠的身材,“当年瞧着你没一处有女人味,想不到长大了,十八变嘛。腰细,臀翘,只不过上面那……” “呵呵,欠缺一点柔软。” “凤意虹!你住嘴!”上官明珠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粉艳的面颊红若滴血,她再见过世面也只是个少女,面对凤意虹如此大胆轻佻邪恶的话,她简直要疯了,“你,你变态!你又没碰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我……” ……我的胸不够柔软! “本皇子当然知道,因为我摸……”凤意虹咳了一声,连忙打住。还好还好,险些就露馅了。 要是让这黄毛丫头知道那天欺负她、轻薄她、绑架她的红莲教歹徒是他堂堂十二皇子,这妮子说不定真会拔出她的弯刀,把他就地阉了。 他可还记得当年她的豪言壮语:“我管你是不是皇子,你个蟊贼,胆敢偷看本郡主洗澡,来人,抓住他,本郡主要把他阉了,让他长大后再也不能当个堂堂正正的男子!” 瞧瞧,多么凶残跋扈的小郡主。 他很冤枉好不好,她给四哥送信,严重骚扰到四哥的心情,四哥让他来义务教育一下,谁让无意间就看到了她洗澡呢。 拜托,当年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看点都没有,吃亏的是他好么? “你在说什么?”上官明珠耳朵可没毛病,也没那么简单好糊弄,她狐疑地皱眉瞪住凤意虹。 “本皇子说,摸过不就知道真假了?”既然没那么好糊弄,那就怪不得本皇子对嫂嫂下手了,凤意虹伸手抄了澡池旁的衣裳,甩过来,缠住上官明珠的腰,将她拉进澡池,“嘭通”一声,水花四溅。 “郡主!”如冰如霜站在几道帘子外,根本不敢转身,只能听声音分辨。 十二皇子玩世不恭,轻佻花心的名声早就世人皆知,可万万没想到,会胆大到这等地步。 “噗……”上官明珠吐出两口水,被凤意虹扯过来,撞在一堵健美的胸膛上,凤意虹握着她的腰,在她胸上面捏了一把,“咦,本皇子竟然看错了,还满软的嘛。” 上官明珠浑身都在发抖,是气得发抖,她气了、恼了、怒了、委屈地哭了,一双明艳的凤眸里盛满羞愤的泪水,“你,放开我!” “十二殿下,还请放开郡主!”如冰如霜在外急道。 “反正都湿透了,不如,就跟本皇子一起泡个澡吧。这可是四哥的澡池,别人无权享用,我听说,只有那小盲女来过这里呢。”凤千离要知道凤意虹挑拨他后宅女人之间的关系,会用眼光把他杀死。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浮现在凤意虹俊美的脸上。 也不知是因他轻薄举动,还是为他说的最后那句话,总之,上官明珠狠狠赏了他一耳光。 “你去死!”上官明珠爬出澡池,咬着唇,含着泪,跑了。 凤意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黄毛丫头,下手还是一样凶残,本皇子这张脸,她也下得去手,哇,疼死了。” 几名侍女你看我,我看你,一致认同十二殿下很活该。 “姑娘们,进来给本皇子推拿推拿,揉揉肩,刷刷背呀。”没了上官明珠的软玉温香在怀,还真是有点失落啊,凤意虹把目标转向了澡堂里的四名王府侍女。 一名侍女掩嘴低笑,殿下,您也太矫情了。 一名侍女回:“奴婢们倒是愿意伺候殿下,只是,殿下要不嫌弃咱们一身血腥气,奴婢们这就进来。” “难不成,你们四个连月例那事也一起来?” “可不是么,殿下。殿下这么怜香惜玉,总不会让奴婢们带着月事来伺候您吧?” 四名侍女掩面嬉笑。 凤意虹咋舌。 不愧是四哥王府里的人,瞧这一个个聪明的。 他到底哪里不如四哥,哪里不比四哥有魅力了?凤意虹只能郁闷的继续独自玩水。 不过,让上官明珠一搅和,他觉得累意消失了许多,人也精神了。呵呵。 涟漪馆。 “葵公公,坐吧。翎风,看茶。”云卿坐在一张贵妃椅上,手里端着碧螺春,慢悠悠的拨弄着茶盖,空洞的眼神定在一点,看似什么都没有,却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葵应摆着他公公的架子,掀开衣袍坐下去,端过茶来,慢慢啜了一口,“嗯,是南定峰上的极品玉针,且是新茶。此茶得来可不容易,想不到夫人这会有。” 早知葵应爱喝茶,当初在洛府云卿就派人打听过了。 翎风拿了一包茶叶,毕恭毕敬交给葵应,云卿含笑:“公公到底是个赏货的,旁人若喝了,还要冤我拿这等破茶来待客。这里巧还留有一包,公公若不嫌弃,便带回去慢慢品尝。” 葵应笑了笑,翎风见他没说话,便把茶叶放在他旁边,葵应颌首看了茶叶一眼,又喝起茶来。 这是个贪心的主,这点东西,可不好收买。 云卿一边喝茶,又一边说:“我这还有些新玩意,云卿是个盲人,得了也瞧不见,不知公公有没有这兴趣玩赏?” “哦,是什么?” “翎风,把那几样东西都拿出来。” 翎风递了个眼神与显贞,两人自是进房间,拿了几样东西出来。 葵应一见那些东西,眼儿放光,手里茶盖叮地一声掉下去,满面喜色:“哟,这些个物儿,可都是有钱也买不来的,稀罕的宝贝啊!” 云卿讥讽笑了笑。这些东西,都是她从圣堂楼拿出来的,圣堂楼里的财物,原本有令谁也不许私自动用,哪怕是她。不过,拿了也就拿了,管他的。反正洛太老爷也已经入土为安了。 “那就请公公带回去好好鉴赏,放在我这,也着实是浪费了。”一。.。 ------------ 第一百一十章 东珠钗,定情信物!  “呵呵,既然夫人这么说,那葵应就带回去仔细瞧瞧。讀蕶蕶尐說網”葵应知道云卿这是在贿赂他,当日他瞧不上她给的一只镯子,今日这些宝贝,足够他眼儿发光了。 翎风和显贞互望一眼,知道这葵应上钩了,于是聪明地把下人都支开,独留云卿和葵应在屋子里。 云卿这便开门见山,直抒胸意,“公公时常的侍奉在王爷身边,不知道昨天晚上,王爷是否真的夜宿在景兰阁,公公应该清楚吧?” 葵应知道下人收受贿赂这是凤千离的忌讳,不过,这洛云卿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今日既得了她好处,再顺势笼络她,日后对自己也有好处。 这么一想,他便说道:“王爷是去了景兰阁,不过……” 葵应呵呵道:“不过王爷没有住宿,更是不曾临幸那洛宁鸢,相反的,王爷并不喜欢她。” 云卿轻轻掩袖,咳了声:“是吗?公公没骗我么?”那为什么今早丽妈妈会说,昨天晚上凤千离夜宿在景兰阁,早上是从景兰阁离开的呢? “奴才跟随伺候,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别的不说,只一个事夫人根本用不着计较。夫人的妹妹洛宁鸢,丝毫威胁不到夫人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 咚! 云卿把茶盏重重放下,开口就要辩解,“公公怕是误会了吧?我并非是——”话说了一半,云卿又打住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自己刚才的问话,凭谁听了,只怕都会产生和葵应一样的想法! 那就是——她,在吃醋。 该死,她居然拿一堆无价之宝贿赂他,开口问的却是凤千离夜宿谁的闺房! 云卿忽然觉得自己燥热了起来,都有些坐不住了。但想到凤千离昨晚并没有住在洛宁鸢那,更没有和洛宁鸢发生关系,她居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开心。又或许是很开心。 喝了两口茶,力持淡定,云卿吁了口气,又试着询问:“那昨晚离开景兰阁之后,王爷去了何处?” 这时,葵应眼底掠过一道光,顿了下,方才说:“王爷在书房批阅公文,一整晚不曾离开书房一步。” “公公说的可是实话?” “所言不虚,奴才句句属实。” 尽管葵应表现得很平静,但云卿似乎还是从他语气里,听出一点异样。 “昨晚王府里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王爷既然在府上,为何王爷不曾出来看一看,难道寒王府当真不在意这些?”昨晚那怪东西都闯到房子里公然袭击人,她不信凤千离就这么放任不管。 “夫人住久了就知道了,这些事情,王爷根本不用管。我们也习以为常了。” 总觉得葵应这里说的并不是实话。但看来,他是不打算告诉她真相了。 云卿绕过这个话题,含笑又问:“不知道公公对前几位王妃可曾了解,能否告诉我关于她们的事情?云卿对几位王妃很好奇,她们是怎么离开的,公公应该清楚吧?” 葵应想了想,还是敷衍的回答说:“夫人有所不知,奴才并不是日日都在王府,对后宅之事,掌握的不多。至于几位王妃的事情,奴才的确知之甚少,十分抱歉。” 这个老东西! 贪了这么多宝贝,就给她透了点那消息。 云卿心底生气,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地,淡淡然道:“那就不打搅公公了,来人,送公公。” 翎风送走了葵应,回来就见云卿生气的把茶杯掷到了地上,嗤地冷笑,“老东西,他以为其他事闭嘴不说就安然无恙了吗?”就好比你偷窃东西,偷一两银子是偷,偷一百两也是偷,始终都是个贼! 对于这种会被收买,出卖主子的奴才,她洛云卿一向都瞧不起。 葵应今日能被她收买,改日就能被其他人收买。 “小姐,既然王爷昨晚没有宠幸洛宁鸢,你说,丽妈妈何故要对咱们撒谎呢?”显贞心里欢喜道。很明显王爷这是存心气小姐,想让小姐吃醋啊。 “她撒不撒谎,关我什么事。”也不知云卿是生葵应的气,还是生凤千离的气呢,又或是生她自个的气。 口是心非。小姐明明就很在乎。 显贞高兴在心里,只觉得昨晚被那只可恶的狐狸欺负也不那么难受了。 云卿把自己关在房里制药,昨晚在那间房子里发生的事,她没有告诉翎风和显贞,那事不简单,她还是先藏在心里较为妥当。 一边制着一边想着,丽妈妈带着下人又来了,说是凤千离要见她,并让她穿戴好外出的衣裳。 披上那件厚软的银狐锦绣大斗篷,丽妈妈送她到府门外,凤千离等候在马车上。上了马车,云卿靠边坐着,庄蒙庄野驱赶着马车,轱辘轱辘行驶在大街上。 “你坐那么远,是怕本王吃了你?”她一副淡定的样子,好像跟他不熟。 “吃倒不怕,就怕王爷不规矩。”云卿直白讽刺的回答让凤千离忍俊不禁,低笑:“对你,本王要规矩做什么?”他大掌一伸,将她强势扯进怀中,“天气寒冷,这么靠着也好取暖。” 云卿本还要捶他一拳,从他怀里挣开,却意外的发现,他的身体居然真的很冷,甚至那股寒意从他身上窜过来,一下子连她也觉得冷意侵体,打了个寒颤,心头莫名一软,她没再避开。 他今日怎么冷成这样? 她在他身上摸了一把,见他穿戴得并不少,这股慑人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他替她打通经脉耗费了功力,也不至于虚弱成这样呀? 依他的修为,少了三成功力,也足以傲视群雄。再修炼个两三月的就能练回来。 “你……病了?”她不再与他拌嘴,好心地要给他把脉。 “咳……”他果真闷闷咳嗽了声,好似回应了她。但他没有把手腕给她,只是说,“稍微有点风寒。” 他的症状,她不把脉也能判断,不像是风寒所致。 “大补丸,吃了不会死人,好处可能有一点。”云卿掏出她刚才制的药,心里一叹,她居然会为了他亲自调配了一颗药。虽然只是针对他耗费功力而言。 这丫头,还真是嘴皮子硬,脸皮子薄。 凤千离低低笑了笑,把药吃了,搂着她将下颚枕在她肩头,嗅着她柔软秀发上淡淡的清香,“你若真要毒死本王,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般暧昧温柔的姿势,让云卿颇为不自在。但是她没动,还尽量让他靠在她身上。“我傻了吗,毒死王爷,对妾身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得被人追杀,这不划算的买卖,我做它干什么。” 凤千离在她耳旁邪魅说:“那好,这样吧,念在爱妾关心本王的份上。本王给你杀本王的机会,本王随时欢迎你来杀本王……杀了本王之后,一概不予追究,本王保证无人会追杀你。” 他三分顽笑,几分认真,还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云卿眉头轻轻一蹙,竟不知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假话。 云卿的心,泛起一丝微熏。 忽然间,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他的……脸。 凤千离的魅眸往下一沉,幽幽的目光之中似有星辰之芒照射出来,温柔地照在云卿的脸上,他执了她的手,往他脸庞上摁下去,“想知道本王相貌么?好好记着!” 云卿本想抽回,却又被一股魔力吸引着,心悸着,顺着他手滑动的方向,触碰着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双眉修长,如远去的山河;他的眼睛深邃,凤形的眼极富魅惑,睫羽纤细浓密,如展屏的凤凰;他的鼻若悬胆;他的唇薄如花瓣一般柔软性感;他的额面棱角亦柔和饱满,一如雕塑般完美。 很难想象,这样精致似女子的五官,合拢在这张脸上,会是怎样的颠倒众生! 他居然生得如此俊美挺秀!和他傲气凛然,霸道邪魅,绢狂冷酷的气质截然相反! 怪不得,他的身上,总能散发出一种矛盾,但又天衣无缝的妖异之气。 “记住了么?” “王爷不愧为人中龙凤。”她这算是夸赞吗? 凤千离魅眸幽幽含笑,凑上来,便顺势吻住了她的唇。冰凉入骨的寒意,从他唇齿间散发出来,遇上云卿的热,冰火相溶,势如爆发!他的浅尝辄止变成了狂风骤雨,深深地索取下去,在她檀口之中一番霸道的占有……热烈的厮磨过后,她本就嫣红的唇色微微晶亮地肿了起来,十足地诱惑。 云卿气息咻咻,只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忽然间觉得头上一沉。 “这支赤金累丝缀血东珠的金钗,更衬你容色。” 云卿伸手触了触那步摇,脸红气咻,嗔地道:“不会是什么便宜的地摊货吧?” 凤千离失笑。 他是没花费一分钱,但这支‘东珠钗’,却是当年从璇玑圣殿里拿来的,居然被她说成是地摊货。 璇玑圣殿的人知道了,非得吐血。 马车轱辘轱辘,奔驰得飞快,云卿靠着凤千离,把玩着头上的钗:“对了,我们去哪?”一。.。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温柔的眼神  “西城,归龙。讀蕶蕶尐說網” 凤千离搂着云卿,又轻轻咳嗽两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皇都盛京的西城归龙?归龙乃是东西南北四城当中,居民最少的一地,但却是人口最多的一地,因为这里是璃水国屯兵之处。难道他打算带她去军营里? 不过云卿猜错了,凤千离并不是带她来军营,而是带她来到了无极殿建造现场。 进入归龙后,就弃了马车,换马骑乘,凤千离带着她同骑一骥,他刻意绕着整个修建场地奔驰了一圈,这一圈,竟然足足走了一个钟头! 耳旁传来震耳欲聋的吆喝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和时不时凌厉划过半空‘噼啪’一下甩起的鞭子声……马蹄声、铁器声、车辕声不绝于耳! 云卿被震撼了! 可惜呀,她看不见,眼前如此宏伟壮阔的场面,一定让人热血沸腾! 古代的建筑施工场面,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惊天动地! 凤千离说,这里是无极谷,整个谷中容纳有五万工人,泥工、木工、铁匠、雕刻师、绘画师等等。其中光奴隶就过半。这项工程绸缪了八年,到现在才开始动工。 看到云卿如此震撼的表情,凤千离低笑着说:“这还算不上最宏伟的工程,我璃水国皇宫当年修建时募工三十万,耗费三年方才建立起来。又比如焰风国的大昼宫,建于五百年前,当时据说仅各类工匠就不下二十万,奴隶多达三十万,耗费十数年大昼宫方才完工。算得上是凰倾大陆上,最富丽堂皇的宫殿!” 说完后,凤千离却是傲然地一笑:“只可惜,焰风国今时不同往日,空有那华丽的架子!他们的君主只知固步自封,还当他们焰风国仍旧傲视天下,乃为数国霸主。哈,殊不知,如果不是有燕家这支顶梁柱支撑着,他焰风国恐怕已成了历史大浪中被淘走的一颗尘沙!” 燕家——燕战枫! 燕家是焰风国肱骨之臣,可以这样说,没有燕家,就没有焰风国的当年强盛。 说起这些天下大事,雄才大略,凤千离头一次在云卿面前表现出不同于以往的形象!刚才的他是如此的鲜活,将他睥睨天下的绢狂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年纪轻轻,凭一己之力,手握重兵,掌控大权!没有经历过许多艰辛的磨练,没有过人的资本和经天纬地的才能,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她还记起洛明扬曾说过,他在战场上,一人立阵,血杀万千敌军,宛如一个修罗鬼神! 这样的他,必然胸怀万丈,假以时日,也许他能够成为古往今来的最强大霸主! 云卿的心怦然直跳,这样的男人,脚踏山河,头顶苍穹,而她就站在他的身边,被他呵护在怀中,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忽然笼罩了她,想治好眼疾,恢复光明的冲动更浓烈了。 “怎么,该不会是想起谁了,想得如此入神?”见云卿低头走神,凤千离扣住她的下颚,意有所指地说道。 云卿不怀疑凤千离早就知道她和燕战枫在圣堂楼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以为她是在想燕战枫么?云卿没解释,因为她不想让这厮知道,她刚才满脑子想的男人就是他。 见她脸色微红,凤千离心中不是滋味,占有性将她紧紧摁入怀抱:“不许,在本王面前出神!” 云卿忍不住哧地一下,笑了起来。 凤千离恰好垂头,将她这抹笑容尽收眼底,视线骤然紧缩,锁住了她的笑颜。 这一抹笑,若那山野烂漫处盛开的娇花,明媚无比,清潋动人。还带着一分狡黠的可爱。 刚才的不悦一扫而空,凤千离整个眼神都为之柔软,他眸中的光芒仿佛全都来自云卿的笑靥。远远跟在后头的庄蒙庄野等护卫们,看见王爷如此温柔的眼神,一个个惊掉了下巴,风中凌乱。 ‘啼哒啼哒……’前方响起马蹄声,转瞬奔到了跟前:“卑职等参见寒王!” 这几道嗓音或洪亮、或浑厚、听得出来各个罡武有力,来者不凡。 “丫头,他们是本王的四将,赵单羽、诸葛青空、南宫义以及胡尔达。”凤千离介绍道,“你们也来见过夫人。” 赵单羽四人各个身穿军服,披着铠甲,均露出疑惑的表情。 听说王爷新收了好几个夫人,这到底是哪一个?能被王爷亲自带到这,那应该是王妃。 四人齐齐翻身下马,异口同声:“卑职等,参见王妃!” 凤千离魅眸中,阴寒冷光如电射来:“谁说了她是王妃?” 难道不是?! 南宫义手握大刀,单膝跪地,抬起头来,满脸的诧异:“那她是……” 庄蒙庄野在背后猛使眼色,四位大将军,你们也太没眼力了,这是个盲女,难道还不明显? “咳咳,她是王爷新纳宠妾,太医令府二千金,洛云卿小姐,洛夫人!”庄野笑呵呵地为四位将军解围。 四位将军一致露出惊讶的表情,胡尔达粗糙汉子,开口就说:“什么,她就是那瞎子!” 南宫义看见凤千离眸子一眯,盯着胡尔达的眼神,说不出地慎人,不由地在背后扯了扯胡尔达的衣裳,“老胡,我看你还是先闭嘴吧,当心人头不保。” 偏生胡尔达缺根筋,还指着云卿哈哈大笑:“总算见着了!听说在校场那一场比试,你把叡王斗败得一塌糊涂?哈哈哈!”胡尔达说着还一拍大腿,激动得站起来,似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看不出来啊,你当真是个瞎子?不错,不错!你要真这么有本事,我胡尔达头一个敬佩的女人就是你!那叡王,他奶奶的,我胡尔达就是看不过!” 南宫义咽了下口水,只觉头顶突然间黑压压一片,强大的寒意罩来。 赵单羽和诸葛青空喜闻乐见,这个胡尔达,胆子一向大得惊人,在军中谁都敢骂,还不分场合地尽出洋相,酒量如牛缺根筋,能活到今时今日当上个将军,在其余三人看来,这简直是个奇迹! 庄蒙扶额。身后护卫再次风中凌乱。胡尔达将军,您这真的是在找死哇。 只剩庄野一人忍着大笑,这个楞头将军,之前没少欺负他,庄野早就想看胡尔达出糗。 谁也没看清凤千离怎么出的手,胡尔达便被一脚踢飞,大家远目望去,只瞧着胡尔达将军消失成了一个黑点。 护卫们纷纷掩面,好像被踹飞的人是他们,那个疼啊。 庄野忍不住想欢呼,大仇得报啊! 凤千离落回马背,语气冰冷的看着南宫义,“南宫将军,有时间多教教胡尔达,本王下回再听到他对夫人不敬,踢的就不止是他的屁股了。你向来和他亲近,你也要受到连坐。” 南宫义头顶黑线,直喊冤枉啊。那头蛮牛,除了打仗斗武,其余一概不懂,他就是教一辈子也教不会那厮什么叫做‘看人下菜碟’啊。 赵单羽和诸葛青空心想,他们真是太明智了,不和蛮牛为伍。 云卿忍俊不禁。虽说那胡尔达瞎子瞎子的叫她,但言语中并没有鄙夷看低她的意思。王爷,您下手也太凶残了。 大家跟着凤千离,策马往前,来到了无极殿督造指挥所。 不意外的,太子凤锦岚也在场,还有一些负责建造无极殿的大臣和相关负责的官员。 虽然凤千离带了她来,但她这个空有名头的督造大员,其实也插不上手,也就是来摆摆看。 云卿在一旁等着,听着他们召开会议,在会议上各抒己见,自然争论也不断。听了一会,她也听出一些门道。凤锦岚身为副官,看似处处赞同凤千离的想法,却又不时提出自己一点意见,那些意见明显又是针对凤千离。 皇帝也是个聪明人,让这两个人来同时监管督造,必然会产生分歧,要顺利建好这项工程,前景不容乐观。 一旦他们当中发生某些事,皇帝就可以拿来做文章。说不定,还能再夺回督造权。 庄蒙就站在她旁边,云卿忍不住低声问:“蒙护卫,不知这无极殿有什么来头么?” 庄蒙回答:“夫人有所不知,建造这无极殿,是为迎接圣君圣女,这是无上的荣耀,是凰倾大陆各国都想拥有的荣誉。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资格建造这无极殿的。” “什么,建造如此大的宫殿,只是为了迎接圣君圣女?” “是的。璇玑森林的璇玑圣殿,圣君圣女千百年来被誉为这片大陆的守护者,圣殿是神圣的,圣洁的,如果我们能建成无极殿,迎来圣君圣女的驾临,这份荣耀,至高无上,我璃水国地位将不容动摇!已经有两百年,圣殿的人没有离开过圣殿,这一次,关乎我璃水国兴荣!传言说,圣君圣女,他们能够预见到君王的诞生,能够给国家指引未来,避开祸乱,引出明君!” 云卿没想到,建造无极殿的缘由,原来是这么出乎意外。 曾经的洛云卿也只知道,璇玑森林里的璇玑圣殿,是圣洁的存在,很多人只听闻过,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圣殿的人。一。.。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是本王的女人  看来无极殿的确是件荣耀的差事,但凤千离想得到督造大权,仅仅只是因为这份荣耀和带来的利益吗?会不会还有别的隐藏的原因? 这些事情,一时是弄不清楚了。讀蕶蕶尐說網云卿忽然皱眉,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奔跑声。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卿说了一句,庄蒙不知所以,但很快,果真有人闯了进来,为首的居然就是之前被踹飞了的胡尔达。 大家看着胡尔达,只见他衣衫不整,帽子斜歪地挂在头上,满身灰尘,头发散乱,还插着一些干枯的稻草,胡尔达大喊着说:“不好了,王爷,出事了!” 跟随而来的人也纷纷喊着:“太子殿下,各位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正开着会议的众人纷纷起身,“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有工匠受伤了?” “不是的,大人,事情比这个严重得多啊!” “那到底是什么事!”负责的官员捉急地道。 凤锦岚不疾不徐地说:“你们慢慢说,出了什么事,谁来讲清楚。” “胡尔达,你说吧。”凤千离亦走上来,胡尔达喘着气,捧着他歪掉的帽子,呸掉嘴里的稻草,说:“刚才有贼子往东边宿营里放了一把火,烧掉了不少的木梁,还烧伤了许多人!” “什么!混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可恶,胆敢来无极谷放火捣乱!这,这毁了修殿的木梁,让我们损失一笔不说,还要耽误工程进度啊!宿营的侍卫难道是吃干饭的,那么多的人巡岗,怎么就让贼子有机可趁了!”官员破口大骂。 他们可不是王爷,也不是太子。一旦稍有差池,他们可是要掉脑袋地。 “嘿!”胡尔达骂道,“这些混账的东西,可不是就是那红莲教徒!他们胆子也忒大了!闯了寒王府不说,这种关头,竟然还敢羊入虎穴,咱们当真是小瞧了他们!” “什么,红、红……红莲教!”官员们脸色发青,一拍脑袋,哎哟,这回惨了。 “派人捉拿了没?”凤锦岚问,莫测的眼神眯了眯。红莲教当真有如此放肆?劫持寒王府在先,如今正是朝廷兵马到处搜查的当头,他们还敢来此公然挑衅,未免有些蹊跷。 诸葛青空说:“红莲教一向张狂,不过,他们跑来无极谷放了这一把火,只是毁了我们一些东西,顶多耽误我们的进程,对他们没多少好处,他们为何要冒这危险?” 南宫义道:“我看这些人,说不定又是冲着王爷来的。可恨!” “千离,你跟红莲教究竟有什么瓜葛,为何他们如此针对你?要是真让这帮逆贼盯上,时不时来捣乱,这无极殿要建成,可就难办了。”凤锦岚表面挖苦,心下却生出疑惑。红莲教虽张狂,也不至于如此胆大,敢在风头浪尖上再寻滋事。 “太子多心了,就算这帮逆贼有心阻扰,本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本王会处理他们,让无极殿能够早日完工。”凤千离话才落音,忽然间又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手里握着兵器,云卿嗅到血腥的气息。 “不好了!” 一声呼喊,让官员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说,又发生什么事了?” “敌人声东击西,侍卫们大多调去了东头捉拿贼子,不料有伙乔装成工匠的人趁机潜进了官署,杀了我们不少的人,抢——抢走了主殿的地图!” “饭桶——”官员的脸色唰地就白了,勃然大怒,“你们都是朝廷精英,负责看守这里的安全,以防敌人来偷袭,难道你们都是废物不成!连区区几个贼子都挡不住,竟然把建造图纸给弄丢了!你们、你们怎么不提着脑袋来见!” 不得了!不得了! 主殿的建造图纸被抢,这还怎么开工,怎么建殿啊? 胡尔达一拍大腿:“原来这帮红莲教徒,目的不在烧毁咱们的东西,而是为了抢图纸啊!” “都跟本王来——”凤千离上前,拉住云卿,飞出会议厅策马来到不远处的临时官署。众人随后跟来。 官署里里外外重兵把守,要潜进去抢夺东西并不容易,等他们到的时候,云卿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看来刚才是一场激烈的厮杀,有不少的人伤亡。 “报告寒王、太子、诸位大人,我们的侍卫伤亡惨重,对方……对方实在厉害,我们只拿下几人,不过……不过他们都死了。其余人,遁走。”一名侍卫队长上前来禀报道,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凤千离和凤锦岚,擦了把冷汗。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辰,这些红莲教徒一定是派出了精英和高手。 “寒王殿下,这可怎么办呐?”官员们哭丧着脸。这帮没用的饭桶! “事已至此,急有何用。”凤锦岚指挥道,“来人,搜查他们。再来人跟随本宫进官署仔细的查看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别的遗漏。” “庄蒙,庄野,你们也进去帮忙一起查看。” “是,王爷!” 一会后,有人禀报:“王爷,死者身上,查不出任何线索!” 官员们一听,急了:“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啊……” “事关重大,下官看,得立即禀奏皇上!” “欸,大人,这件事说不定真是冲着寒王殿下而来,如此草率禀奏皇上,恐牵连王爷啊……” “话不是这么说,丢了图纸,工期延后,可不是小事。” “就是,万一这些红莲教没完没了,岂不要误大事?” “我也赞同禀奏圣上……” “可是,这……” 云卿算是听出一点门道。 这些急着要禀奏的人,都是期望把事情闹大的,让凤千离为难。这些人应该多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云卿微微一笑,她走了出来,道:“麻烦你们,把死了的贼人抬过来,我想看一看。” 大家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之前那侍卫长斥道:“你是谁!懂不懂规矩,这里哪有你一个女人说话的份!” “她是本王的女人,你说,她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凤千离寒凉的凤眸盯向那侍卫长,眼底黑云卷动。那侍卫长脸色大变,慌忙单膝跪下,惊慌地赔礼道歉,“原,原来是王爷的人,卑职无状造次了!还请王爷息怒!” “滚下去。” “是,是!”侍卫如获大赦。 “慢着。”凤千离冷冷道,“你懈怠职务在先,自己去军中领杖罚一百吧!” 一百?不死也残废了。官员们惊愕地瞪大了眼珠,一个个打量了眼云卿,均不敢大声说话。 那侍卫长冷汗如雨直下,眼里充满了对凤千离威严的畏惧,谁不知凤千离的冷酷,再求饶说不定直接处死,领了罚兴许还能有条活路,于是只能闷声的滚了下去。 这里早有其余侍卫把尸体抬了过来。谁也不敢对云卿再提出任何质疑。 那侍卫长也是瞎了眼,这女人一直站在寒王边上,能简单吗? 云卿蹲下去,在几个死者身上一通摸索,凤千离的脸色臭了臭,神情暗暗变得莫测,提醒道:“这种血腥的场面,你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这事情和你无关,本王自会处理,好了,你快起来吧。” 云卿慢慢的起了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有发现。” “当真?!”官员们一听,眼光一亮。 “他们都很年轻。” “就这样?” “是呀。” 官员们头顶一颗大汗。心头切了一声。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几个死人很年轻。怪不得她是个瞎子。 云卿擦完了手,扔了帕子,“这难道不是发现吗?各位大人想啊,这些逆贼如此年轻,他们人数不多,却可以突破你们的防备,大喇喇地在这官署里把建造图纸抢走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不重视朝廷的工程,懈怠职务。调派的守卫连这些年轻的逆贼都挡不住,说明守卫玩忽职守,未尽全力。据我所知,这些守备都是从皇家军队里调来的,也就是隶属于皇上的军队,这些人如此不堪一击,敌人来时,战场之上,岂不是仗还没打,就要自毁城墙了?这难道不是告诉敌人,我们的皇家军队,素质如此之弱?” 云卿慢慢的说:“这件事情要是捅了上去,传进皇上耳中,恐怕除了问责无极殿工程,还要连带着追查出更多的事来,现在正是风雨飘摇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皇上气怒难下,一并问罪呢。” 被云卿这么一说,刚才那些人脸色都垮了下去,方才的咄咄逼人,也变成了犹疑不定。 赵单羽等四位将军,纷纷投来赞赏、惊愕、意外的眼光,不愧是王爷看中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凤千离睨着云卿,笑意幽魅,满是欣赏。 有时候她的机智,让人真的很怀疑她是一个目盲的女子。 这时候,凤锦岚、庄蒙庄野等带着一群人从官署里出来,庄蒙手中拿着一张血字纸条,大家纷纷望过来,庄蒙把纸条念了一遍,众人又纷纷望着凤千离。一。.。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的,千离  原来,这是红莲教刻意留下的字条,其目的就是让凤千离知道,他要是想拿回图纸,那就得进璇玑森林。讀蕶蕶尐說網 “这些红莲教徒,显然是刻意针对你,你若去,也许就正中他们的下怀,进了他们的圈套。千离,这件事,我看还是马上禀奏父皇和皇祖母,让他们一起来定夺吧。”凤锦岚看似关怀的说道。 “禀奏上去,便又是一桩事,闹大了,对无极殿的建造无益。你我也不好交差。既然此事因我而起,本王自然有责任将图纸拿回来。”凤千离以掌风粉碎字条,“本王决定,去璇玑森林。” “王爷,胡尔达也跟您一起去!” “我们都去。”赵单羽几个纷纷表态。 “要知道,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拿得回来,很可能还会遇到危险。”凤锦岚说。 “最快的方式,就是本王去,设法拿回图纸,工程如期开工,顶多也只是稍微延后,如此才不会耽误大事,也免得让皇祖母为此担忧。” “那好吧,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本宫,和你一起。” “什么,太子殿下也要同去,这万万不可啊!”有官员急忙出声阻止。 “太子殿下,您不能去啊,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国无储君,朝廷要乱哪!” “太子殿下,何况无极谷也该有个人主持,您也去了,怕是不好吧……” “都别说了。” 凤锦岚一扬手,“图纸丢了,本宫也有责任,一同去拿回图纸是应该的。无极谷暂有诸位掌管着,不会有问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凤千离看着凤锦岚,两人对望,彼此的眼神都带着表面的平静,只有暗处波涛汹涌,寒光激流,诡谲莫测。 凤千离:“也好。” 回王府的路上,马车里,云卿把手笼在袖子里,面上含着狡猾的笑:“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应该对妾身和盘托出了?王爷要是不说,妾身可是搞不好泄出点风声,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了。” 凤千离挑了挑眉,他的宠妾这是公然在威胁他么。 “真不知阮丝竹,如何能生出你这般聪明的女儿。”凤千离将她抓到怀里,挨着她温暖的身体,嗅着她的发香,低声说:“你又知道什么了,狡猾的小东西。” 云卿直接无视他肉麻的称谓,笑眯眯地,“妾身不是说了吗,所谓红莲教那件事,根本就是王爷自导自演,你说,妾身能不怀疑今儿这事么?” “嗯,所以?” “所以妾身怀疑,今天的事,也是王爷在监守自盗。” 凤千离挑眉:“你真是本王的煞星。”如果她是他的敌人,还真是个棘手的对手。 事到如今,凤千离便把实情告诉给云卿,原本他也没打算再隐瞒她,趁此机会,他都说了出来。 听了之后,她果然没猜错,那日在寨子里的坛主大人果真是他。他还真是会装,装得有模有样。 “你为了找到红莲教总坛,引出他们的香主,居然不惜花费数年的时间打入敌人内部,还当上了分坛坛主,如今更是连自己王爷的名誉都不顾惜,也算是用心良苦。” “所以,今天这件事,其实也是你背后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去往璇玑森林,既可以掩护你红莲教坛主的身份,又可以迷惑别人的视线。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冒险。如果今天你没有办法阻止那些人,或许他们就闹到朝廷上,对你毫无益处,没准太子还会借此机会针对你,皇帝若以此做文章,把你督造大权收回,岂不是得不偿失……难道红莲教比起来,比这个更重要?” “对本王来说,两样都很重要,红莲教跟踪了几年,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就再难得。现在这样的结果,正是本王想要的。并且,你不是替本王解围了么?” “如果我不出手,你应该也早有准备吧?” “嗯……你说呢?” 哎。他肯定早做好了万全准备。 她就算不出手帮他,他也能自己搞定。 “不过,你的方式更直接,简单,倒是真省了本王一番事。所以本王还是很高兴。”凤千离说的是真心话,她会主动帮他,如此机智,足以让他为此开心。 “王爷,别高兴太早,太子主动提出要一同前往,肯定是有所怀疑。并且他若一起同去,这途中也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这还是太子铲除你这个劲敌的好时机!” 她说话一点不避讳。但这是实话,此行凤锦岚的确是个障碍,若是凤锦岚趁此机会暗中下手,一旦成功,只需把责任推给红莲教,便是万无一失。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究竟谁是谁的猎物,谁又是那个,主宰之王——” 轻淡的话语,却充满了睥睨霸道的王者之气!这份自信和冷魅,令人听了为之一颤,心怦然跳动,久久无法平息。 马车轱轱远去: “对了,上回在寨子里,割了郡主一截头发的家伙,可是十二殿下乔装的?” “这都被你看穿了?嗯,是意虹,怎么,你要告状?” “呵呵……他也有把柄落我手上了呢。早晚一天,他要为此灾殃……” “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 “王爷,你恶不恶心呢?” “回府的路程漫漫……不如你我在此马车上……” “下流!” “丫头,等试过了,你就知道这个中滋味,会很美妙……” “爷,你当外面那你那两名护卫是死人么!” “他们谁敢偷听,本王割了他们的耳朵……” 赶马车的庄蒙庄野泪流满面,爷,隔着一道门,想不听见都难好么。您就不能忍一忍,咱回府再拉着夫人扭糖丝行不。光天化日,伤风败俗啊喂。 马车抵达寒王府门前,已是傍晚时分。 “嘭”地一声巨响,马车尚未停好,凤千离便抱住云卿破顶而出,一纵而去,急急地掠向了王府的方向。只留下庄蒙庄野呆呆地站在马车上,两个人杵在寒风中凌乱。 也不知凤千离把她带到了什么房间,将桌面之物横扫得一干二净,便将她压在了桌案上,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楼着她的腰肢,俯身而下,吻如烈火。 “你很美……”凤千离绵溺的吻落下来,轻轻落在她的眉心之间,仿佛是他无上的至爱。 烙下属于他独一无二的烙印。 这一刻,云卿真的有醉了的感觉。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像少女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她只是觉得,那一声‘卿儿’似要将她冰冷寂寞的心整个融化了! 凤千离,如果这就是爱,是心动的感觉,或许我已经对你无法自拔了。 被伤害过一次,死过一回的她,原本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男人。尤其是他这样危险的男人。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又活了,真正的鲜活,明亮,快乐。这一刻的感觉,她想牢牢攥住。 云卿的手探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精炼的腰干。 他惊喜,极尽愉悦的厮磨,让他无比的满足。 云卿飞一样的吟声,久久才平息下去…… 满室的旖旎,浓意溺爱……一。.。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若要负你,除非天可老  星光璀璨的夜空下,大型游轮上灯光斑斓,游轮上宾客济济,媒体无数,镁光灯聚焦在洛家小姐洛云卿和秦大少爷秦昊轩这场世纪婚礼上。讀蕶蕶尐說網 眼前的这张脸,英俊斯文,笑起来时最是迷人,这是她看惯的一张脸,从小到大,她都觉得秦昊轩堪称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却偏偏注定是她的。 但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秦昊轩在喂她喝下毒酒之后,这么对她说:“洛洛,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个女孩子,你除了在医术、制毒、养蛊这些奇异的事情上具有天赋以外,其余的,你毫无优点,尤其是在情趣上,你真的挑不起我任何的兴致。我喜欢身材火辣的,你没有,我喜欢样貌美艳的,你不是。” “秦昊轩,你到底他妈的在说些什么!” “我问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关注过我,了解我到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没有,你觉得我秦昊轩真的就会对你一心一意,死心塌地。你连给我睡都不肯,我凭什么喜欢你?可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洛洛,你还坚持婚后才能有性的关系,你不觉得你很愚蠢吗?” 不得不说,那天她真的是大开眼界,明白了什么叫‘斯文败类’,‘人面兽心’。 “我迁就你,讨好你,只是看中你洛家家世而已。刚才给你喝的酒里,有你自己亲手制的毒药,这方面,你的确无人可及,你说过,这毒连你自己也解不了……所以,我得感谢你。” “秦昊轩,你……你把爷爷怎么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会你死了之后,大概就能和你爷爷团聚了。” “畜生!爷爷他从没亏待过你!” “可我要的是你洛家一切……”那天她才发现,秦昊轩的笑容不再英俊迷人,而是虚伪恶心,他用力将她推进深海,无情的一笑,化成灰她都记得! 嘭! 汹涌的海水将她吞没。 毒发时的剧痛,让她绝望。 她拼命地挣扎,却朝黑暗中越沉越远…… “不!” 幡然惊醒,只觉自己满额头大汗,这才发现不过是一场噩梦,真实的噩梦,已离她远去。 “卿儿,你梦到谁了?”刚才惊醒时,她感觉到有人低声呼喊着她,凤千离将她湿漉的发丝拨至耳后,语气十分复杂。秦昊轩是谁,为何会在她梦中,让她如此痛楚? 云卿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难道她刚才无意识叫了秦昊轩的名字? 那一定是太恨的缘故。 “谁知道呢,噩梦罢了。”她敷衍地道,根本无从向他解释,她总不能说,那是她没死之前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噢,还是个亲手杀了妻子的未婚夫。 凤千离总觉得云卿身上充满了神秘和疑团,他甚至有种错觉,她仿佛不属于这,而是从遥远未知的地方而来。再次想到这里,凤千离只觉心口一窒,忽用力将她搂入怀抱,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就算了,有我在,噩梦亦不必怕它……” 他凝重的话语,低沉的语气,和之前的他截然不同,她一瞬间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他温柔的安抚动作,让她无比的舒心,刚才梦中带来的难过,减轻了许多。 “其实他……” 满心感动,她险些没忍住就想告诉他真相。 凤千离以拇指摁住了她的嘴唇,“如果是让你痛苦的事,那就不要再提了。” 云卿的心再次荡起微熏的涟漪,情不自禁显露出她娇媚的一面,可她想起梦中秦昊轩的话,嗓子干涩,低声:“千离……你若负我,上天入地,我必穷尽所有索要这代价!” 凤千离身躯一怔! 一直以来,她在他的眼里,都是自信聪明的美,这一刻,他在她空茫的眸子里看见了害怕。所以,她要用这种决绝的话语来支撑她的心吗?其实她根本不必害怕,更无须为自己立下誓言,只因为她已是他此生至爱,他宁负天下人,亦不负她。 “嗯,除非是你不要我,否则你就是我凤千离的夫人,唯一的夫人。我若要负你,除非天可老。”否则这份情永不绝! 云卿心头满满的像是有暖流融入进来,为之动容,她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那份坚定。 她又露出狡黠娇媚的笑靥来,心底的阴霾也挥散了,“唯一,哪里来的唯一,你府里可不缺女人。” 凤千离哦地一声:“本王要选你为妃,是你自己瞧不上本王正妃之位,甘当这个妾,你现在来责备本王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云卿哧哧地笑道:“妾让爷休了她们,爷可愿意?” “来人!”凤千离张口就唤,葵应出现,站在那屏风后,“王爷?” “拿纸笔与……”他的话被云卿伸手堵住,云卿朝屏风处冷淡道,“行了,没事了,公公且先退下吧。”葵应那头皱了皱眉,原又退下。 “怎么,不信本王会写休书?”凤千离不知她的意思,云卿眉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后,整张小脸又焕发了淡淡如珠玉般的光泽,腻粉的脸颊上,覆着一层粉色的酡红,煞是媚人,“不是不信,只是名分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妾也好,妃也好,只要你心中有我,视我为唯一,我便是王爷的妻,王爷便是我的夫……至于她们几个,王爷何时要休了都可以,只是郡主我确实有些不忍。一来,她是太后准我入寒王府的条件,太后这么安排,想必她对王爷必然有益;二来,我并不讨厌她,相反还很欣赏她,爷若现在把她休了,未免对她太过残忍,显得我们过于自私……就这样吧,暂时留下。等日后时机成熟,择个适当的机会,再来解决。”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依你的意思。”凤千离很欣赏她这般的胸襟。 “倒是有个人……王爷该趁早撵了他。”云卿又补上了句。 “你说的是葵应?”看来她的一点心思还真是瞒不住他的火眼金睛。 “他今日能被我收买,动了私心,难保他日不会被别的人收买。虽说他对爷尚有几分畏惧,但此人,不宜留在身边。不如打发了他到别处。”葵应要是知道他拢络云卿,会得到这样的下场,想必会悔不当初。 “但凭夫人做主。”凤千离魅笑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手亦不规矩地从她衣裳底下探进来,握住一方柔软,云卿本还想再问他一些事,被他这么一弄,哪里还有心思。 云卿难受地躬起迎向他,只觉得自己如同飞入了云端! 他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焰火,再次略显粗鲁地掼穿了她,绢狂、邪魅、狠狠地尝尽她的娇甜滋味! 溺爱的浓情在靡丽的卧室之中久久回荡不去……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里,云卿尽量准备好所需的东西,因为她打算和凤千离同行,前往璇玑森林。 无极谷发生的事情,暂时只有她们主仆知道,不过,考虑到此行危险,云卿便只打算带上翎风一人。显贞自知自己不懂几招武功,云卿不带她去理所当然,但心里还是不踏实,因此闷闷不乐。 “我已跟福叔说了,让他把你弟弟小枫接过来,你也就不用担心无聊了。” “真的吗?”显贞稍微有点开心了,“小姐,你对奴婢有恩,又如此关心奴婢,奴婢无以为报。” “放心吧,此去不会耽搁太久的时间。”为了安慰显贞,云卿说道,“对了,我和翎风都喜欢吃你烙的胡饼,你去赶着做一些,我带在路上吃。” 显贞听了满心高兴:“好!奴婢这就去做!” 翎风笑了笑,把收拾好的东西,递过来先让云卿清点清点,方便云卿了解东西放置的位置。 “小姐,这趟你跟着去,是不是还打算借此机会狩猎一只四眼金猿?” “四眼金猿心是药引之一,这次恰好是个机会,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够遇到这东西。不过,此回是和王爷一起,你且记住,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以王爷之事为重,记住了么。” 如果是之前,她会不惜一切,只为了自己能够恢复光明。但是现在,她不能只顾着自己,不能因为她而坏了他的事。 翎风看见云卿眼底那一抹不同于以往的光芒,尤其耀眼,美丽得让人惊叹,心中越发为施无邪叹惋起来。也许公子今生真的和小姐有缘无份。一。.。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份真心的宠爱!  “如冰,你说的是真的吗?”牡丹楼里,如冰把在厨房听来的消息告诉给了上官明珠。讀蕶蕶尐說網原来,如冰撞见显贞在做胡饼,做了不少的份量,疑惑之下便逼着显贞说出了实话,如冰又经过一番打探,方才得知了无极谷的事情,以及凤千离要前往璇玑森林之事。 上官明珠抬脚就冲出了牡丹楼,如冰如霜追过去:“郡主,郡主!” 只留下冯荫湘和顾夕儿坐在那,兀自惊讶。她二人原是过来陪上官明珠解闷,谁知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真是可气。”顾夕儿把茶杯一掷,“那洛云卿到底给王爷使了什么**药呀,王爷离府,也独独只带她一个人去,连王妃这说都未曾说一声。王妃也可真够可怜的。” 顾夕儿心中也吃味得很。哎,住进寒王府也好些天了,她连王爷一次都没见着。 想起凤千离那张俊美邪魅的容颜,那份绢狂傲然的气质,顾夕儿便心动不已,少女的面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冯姐姐,冯姐姐?”顾夕儿见冯荫湘没说一句话,坐在那出神,喊了几声,“姐姐倒是说说,王爷会不会真的喜欢洛云卿,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争宠的机会了吗!从进王府开始,王爷就处处偏心她,叫人真是眼馋呀!” 冯荫湘起身道:“争?一份真心的宠爱,岂是争得来的?” “冯姐姐,你说什么呀,如果你不去争宠,那自然要被别人抢走,后宫里的女人不也是这样吗?”顾夕儿单纯的这么认为着。 冯荫湘不以为然:“你今日能争到,殊不知他日也能被人抢走。只有对方甘心情愿给你的,别人才真正拿不走。我不屑去争,今生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姐姐,你……”顾夕儿被冯荫湘这番话惊呆了,但顾夕儿又似懂非懂,纳纳看着冯荫湘施施然离去。 “小姐,你可别听这冯荫湘胡说八道!这男人的宠爱,不争哪里有!就是得争!”婆子赶紧上来给顾夕儿灌输奴才的想法,“奴才看,这冯姑娘这么说,只是想蒙蔽小姐,让小姐自动退出,她才少了一个争夺对手呢!小姐可不能信她的胡言乱语。” “妈妈,我知道了。” 顾夕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被冯荫湘的话深深震撼了。一份真心的宠爱…… 真的会有男人,心甘情愿把万千宠爱都只给她一人吗? 顾夕儿竟然有些憧憬起来。惊觉自己想法,又觉不妥,连忙打住。不行不行,她都是寒王的人了,怎么可以精神越轨,这简直是有悖妇德。 而且,将来,王爷未必不会为她所吸引嘛。 这厢,上官明珠冲进东园,先是被护卫拦截,直到上官明珠拔出弯刀,护卫才为难地让开了道,上官明珠总算在东厢房找到了正交代庄蒙庄野差事的凤千离。 “嗒……”上官明珠站在珠帘处,手里弯刀掉在了地上。本还苍白的脸色蓦然微红。 随后也跟着闯进来的如冰如霜,飞快往里面扫了一眼,只见凤千离穿的乃是一件常服,黑色玉龙夺珠的锦绣海水纹迤地冬袍,内着一件明黄色雪云衫,衣襟上绣着淡雅的缠枝花,那衣襟竟然是敞开的,露出里面一线雪白精炼的胸膛! 又见王爷墨发散于肩头,愈发衬得一双狭长的眸子漆黑而妖异! 这般模样,十足魅惑且性感。怪不得郡主看见连手里的弯刀也掉了。 如冰如霜也腾地一下脸红,慌忙低垂了头。 “千……千离哥哥……”上官明珠嗓子火辣辣地,咽了咽口水,移不开视线。明明气候很冷,她却觉得手心一下渗出汗来。 “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凤千离魅眸幽冷,语气更是恼怒。 一瓢冷水倒下来,上官明珠清醒了,脸色渐渐转白,骨子里的傲气涌上来,反倒冲上前:“我是王妃,难道还没有资格进我夫君的房间!” “郡主。” “郡主……” 庄蒙庄野像是存心的,给上官明珠请安,却异口同声喊的郡主。 上官明珠瞪了他二人一眼:“我是王妃!” “你们先下去。”凤千离支走了庄蒙庄野,庄蒙庄野默默离去,真不是他们故意叫错,而是心底已然把云卿当成了真正的王妃,郡主,您就算瞪咱们也没用啊。 “说,回答本王。”冷魅的嗓音,无形之中带着慑人的魄力,简单几个字,却充满了漠然,让上官明珠再次受到了震撼,话卡在咽喉处,居然有些软弱的不敢再说出来。 心无比的难受。压住了她的胸膛,让她窒息得想要落泪,眸子便红了。 “听说……你要去璇玑森林是吗?”上官明珠发现,她的骄傲,她的跋扈,她的傲气,在凤千离面前一无是处,她可以直视任何人的眼睛,不惧任何人的威胁,却独独无法在他面前镇静,甚至会由衷的感觉到害怕。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小时候,她崇拜他,觉得他像神祗般高不可攀,却还不会怕他。 现在,上官明珠怕他,这种畏惧像死神一样压抑难受。 凤千离扫了一眼上官明珠,见她委屈欲哭的模样,他魅眸幽幽,轻轻一沉:“若是在王府里住得不习惯,就进宫去多陪陪皇祖母。她老人家一向很喜欢你跟她亲近。” 见他语气放柔了些,上官明珠的眼帘一抬,亮了亮,心底的害怕减少了几分,“你真的要去璇玑森林?只带上洛云卿一个?” “本王要带谁,要去哪里,你还没资格来管。”他的语气忽又冷魅了三分。 上官明珠许是知道他还有一丝疼惜她,顾念往日的情分,于是不再像刚才胆怯,本能又拿出她的傲气来:“我都是你的王妃了,难道没有资格吗,千离哥哥如果不喜欢珠儿,又何必娶我!” “王妃?”凤千离嗤道,“珠儿,王妃对本王来说,只是个王府里的摆设。在你之前,本王已娶过六任王妃,你只能排得上第七,本王很早以前就对你说过,不要对本王心存幻想,那样的话,本王尚且能够疼惜你,将你当小妹。” 上官明珠攒满难过的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凤千离:“所以珠儿只是,政治婚姻下的一枚被牺牲的棋子?千离哥哥一点都不想娶珠儿,是吗?” “没有谁的一生是完美无缺,样样具备,你亦不例外。”谁都有自己的生存之路,他不是个圣人,更不是个善者,除了对云卿一人仁慈宠爱,他不需要为其余任何人的人生负责。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上官明珠无法承受,心痛的掩面奔跑而去。 “王爷,奴婢失礼了……”如冰如霜纷纷欠了个身,这才躬身退下,急忙追出去。 “咦,是谁惹嫂嫂生气了,哭得这样狼狈。”真是冤家路窄,上官明珠想骑马出府,刚出门就撞上了同样骑着马的凤意虹。 “要你管!”上官明珠抹了一把泪水。 “小珠儿,小珠儿!”凤意虹见上官明珠是真伤心欲绝的模样,拦住她的去路,“好好,本皇子一本正经的再问一次成吧?谁惹咱们的郡主生气了,怎么伤心成这个样子呢?” “要你管!”上官明珠正是心痛难过之时,哽噎着说不出别的话来。 “本皇子自然不敢管,可谁让我一撞见女人哭,就忍不住想呵护一番呢?”凤意虹毫不在意唾骂,当真是一副护花高手的浪荡样,叫人可气又可恨。 “要你管!”上官明珠想夺路而去,偏生他马术厉害,左右挡着愣着不肯放她走,她气了,“凤意虹,你混蛋,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本郡主对你不客气!” 凤意虹哪里会让,上官明珠恨死他的死皮赖脸样,怒火当头,手里的马鞭就狠狠甩过去:“叫你让开!” “啧,嫂嫂好狠的心,要谋杀小叔子。”无赖! 上官明珠将他撞开,夺路冲了出去。 凤意虹摇摇头,不顾被她甩下来的一咎头发,扬鞭便追上去。要不说四哥也太狠心了,如此如花美眷,也舍得这般摧残。他就不同了,生平最见不得女人哭。 某个无赖完全忘了小时候是如何如何欺负这位明珠郡主,一见她生气到哭就心情愉快的事迹。 王府虽然大,可有些事一旦泄露了,便容易传开,没多久,就传到了景兰阁洛宁鸢的耳朵里。 听到这则消息的洛宁鸢,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看得春玉心底发毛:“小姐,王爷这是铁了心要宠二小姐呢。连出远门也只带她一人。” 洛宁鸢拿着手里的剪子,将花瓶里的一株梅花平静地、残忍地剪断,“王爷只是被洛云卿迷惑了。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除掉她这个狐媚子。有她在,王爷不会再多看我一眼。我倒觉得……这是老天带来的一次好机会。” “小姐,难道你想跟着一起去?可是,王爷怕是不会答应。” “当然不会。”洛宁鸢将一朵朵娇艳的红梅花剪得凋零了一地,美眸覆满寒冰,嘴角勾起一丝忌恨的弧度:“我们易容乔装,暗中跟随!”一。.。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归城(1)  璇玑森林位于凰倾大陆偏西以北,东部临靠大国璃水国,西部临靠大国焰风国,南下临靠大国昭云国以及苗水,北面则有大厥、扶余等民族。讀蕶蕶尐說網其余小国零星分散于大陆各处。 璇玑森林的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大陆之中心。但是这片地域,却比其余地方都要诡谲、广袤、神秘,甚至还存在着一些蛮荒地带。 因此,成百上千年以来,很少会有人来此,有胆子来璇玑森林的人多半是一些勇士,或为来寻宝,或为来朝圣,或为狩猎,不论目的为何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随时面对危险。 不过,随着大陆的盛大,璇玑森林也渐渐的开辟出许多条路来,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那么神秘诡谲,来此的人相比过去多了许多。 若是红莲教总坛,当真设立在璇玑森林,还真是不可小觑这支庞大的逆教。 一路车马劳顿进半个月,他们才堪堪抵达了璇玑森林最南端的小城,归城。 队伍在一处山坡上停下来歇息,此处离归城尚有距离,远处峰峦寂寂,冷峭的狂风卷起大地上厚厚的积雪,化作一条雪白的怒龙,当空飞舞,直舞的白鳞乱落,在阳光下绽开万点彩晕,如散漫天花雨! 到了这里,已是寒冬。 大寒时节,飘雪如花翻飞,天地威寒,飒飒冷风肃杀。 只可惜此番壮阔的美景云卿无法看见,但她能够感受得到这份大自然的瑰丽,竟是令人心情激荡的。 “啪!”云卿只觉脸上一疼,沁人的冰冷凉凉的透过来。 “吱吱吱……吱吱吱!”火儿站在那树梢上,乐不可支,短小的爪子里捧着一把雪球,想再次偷袭云卿,只是火儿抛出雪球的时候,圆圆的绿眼睛一睁,咦,人呢,人怎么不见了呢? 云卿早已悄无声息飞落在火儿身后,飞出袖中一条长绫,将火儿拉了下来,“你主人没教你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么?”这只可气的狐狸,一路上她忍了又忍,要不是看在它大爷的那颗泪珠份上,她早把它皮拔下来烤了闷了炖熟吃了。 火儿撅起它的狐狸嘴巴,哼,这女人还有两下子嘛。 火儿的眼睛咕噜一转,乐呵呵地暗中抓了一坨雪球往上一抛,竟砸断了一杆几乎被雪压弯的树枝,树枝噶擦一声断裂,连带着厚厚的雪垮塌下来,眼看就要砸在云卿头上,火儿灵敏狡猾地跃开了。 一个人影飞来,替云卿将雪和树枝挥开,但还是有一些雪片落在了二人身上,凤锦岚弹开自己肩头的雪,打量云卿,见她发鬓上有雪和枯枝,伸手为她捡掉。 “你没事吧?” 云卿还在生火儿的气,没留神分辨,一听声音,才知是凤锦岚,她只当是凤千离。想起刚才暧昧的举动,她的笑容便带了几分疏离:“多谢太子殿下,我没什么事。” “千离养的这只火儿,脾气可不太好,本宫见它欺负了你不少回,不知你们何时结下的梁子,它似乎专门爱针对你。”凤锦岚忽地一笑,“对了,没准这狐儿是在吃你的醋。毕竟它跟千离许多年了。” “太子操心了,其实火儿虽顽劣,但本性很聪明并不坏心。它虽然欺负我,却没有真正想要伤害我。” 火儿原本还在那雪地里扒一只松鼠,远远的听见了云卿的话,火儿……呃,傻眼了。 它很聪明这是公认的嘛,可是她居然说它不坏心……火儿那颗恶劣的心深深觉得受到了打击。 尼玛,它才不要做一只善良的蠢狐狸! 小火儿是千年红狐,小火儿是有灵性地坏狐狸好伐! 小火儿要像主人一样残暴冷酷拽霸天好伐! 哼哼。 火儿觉得,是时候让他们看看火儿的威猛了。 “吱吱!吱吱!”火儿爪子下逮住的那只可怜的小松鼠抱着一颗松子吱吱吱吱地拼命挣扎着,瞪大的眼神透露出它的绝望,人家大冬天的好不容易出来觅个食,呜呜……不要被一只可怕的臭狐狸吃掉啦! 火儿将小松鼠抓进怀里,啪地一下,短小的巴掌甩在松鼠可爱的脸蛋上:别叫! 小松鼠死死抱着松子,懵了。一动不敢动。泪汪汪的眼睛蓄满泪水,它也太悲催了,孤伶伶地一个人,成天到晚饿肚皮,它这么瘦不拉叽的,狐狸大爷,人家真的不好吃啊呜呜! 火儿抓着小松鼠,高高举起来,他甩动他厚长的大尾巴,将雪地拍烂,煞气腾腾! 那样子好像在说:看到没有,老子一个巴掌,它就不敢吱声了! 小松鼠弱弱地:“吱吱……” 苍天啊,人家不要被吃掉,这只臭狐狸好可怕呜呜! 火儿瞪着小松鼠,左顾右盼,想了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绳子,将小松鼠五花大绑起来。 让你叫,让你叫! 小松鼠:“吱吱……”不敢了,狐狸大爷,人家真的不敢再叫了呜呜。 火儿将五花大绑的松鼠挂在一根树杈上,可怜的小松鼠抱着它的松子荡啊荡,荡啊荡。 它一定是史上最悲催的一只松鼠…… 这只狐狸摆明了是想玩死它,再把它吃掉…… 凤锦岚倒是不以为意,云卿却头顶三根黑线,这只畜生和他主人的脾气不要太像,都是一样的卑鄙无耻喜欢以虐人为乐。那小松鼠吱吱的惨叫,真可谓是惊天动地,悲哀绝望。 风吹来,便又吹落一阵雪片和枯叶,簌簌落在两人头上。凤锦岚的动作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又欲伸手过来,为云卿捡掉发丝上的枯叶,却被一只手捷足先登,将云卿揽入胸膛,顺手掸了掸她肩头雪屑。 “二哥,天色不早,我们启程吧,赶在傍晚应该能进入归城。”凤千离眯着邪魅的笑意。 掩藏在披风下的手,紧紧抠住云卿的腰肢,云卿蹙了蹙眉,低声咬牙:“疼!” 凤锦岚笑意莫测,点点头:“也好。”便转身回到马车方向。 “连我和他都分辨不出,你的嗅觉退步了?”凤千离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醋味浇来。 难道刚才凤锦岚为她捡枯枝的画面,被他看见了? 云卿嗔然一笑,用力地打掉他的手:“我又不是狗,总会有出神的时候!握这么用力,是要把我掐死么。” “嗯,出神,你在想谁?” “王爷,除了你的宝贝狐狸,还能有谁。” 凤千离也忍俊不禁低声笑了,“你太聪明了,火儿它并非嫉妒我对你好,而是嫉妒你比它还聪明。这件事,本王还真是没辙,你只能靠自己感化它。” 哼哼。多谢吉言。云卿觉得她能感化这只没心没肺的狐狸比登天还难。 远处,赵单羽四大将军,以及庄蒙庄野喊着:“王爷,可以出发了。” 凤千离抱着云卿回到马车上。 这里火儿以手托着下巴,歪头盯着那只泪汪汪的小松鼠思量又思量,这东西胆子也忒小了,带着它一路上正好可以时不时显摆显摆他火爷的雄伟。于是,吱地一声惨叫,开启了这只小松鼠的悲催之旅。 凤千离一行人赶到归城的时候,雪势终于渐渐缓和下来。原本凄厉的夹着雪花飞舞翻滚刺骨的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肆虐的脚步。落雪吞没了所有其它的声音,天地间只剩沙沙一片声响。 “骨碌……骨碌……” 他们一行人均换上了便装,但仍有些打眼。马车驰进城门,就引来不少侧目。 “掣……爷,咱先到前头打探打探,看看有哪家客栈容得下咱们这许多人!”南宫义和赵单羽策马上来,伴着马车旁吆喝了一声,得了凤千离的点头,他们驾马而去。 此来随从带得甚少,除去四位将军,只庄蒙庄野带了一队二十人的护卫。 至于凤锦岚,身边除了几个奴才侍女,也只带了二三十名护卫。 在外人眼里,他们只是寻常经商的人马。 翎风揭开车窗的一角,打量着归城的街头,“小姐,这里的人,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云卿摇头笑道:“你以为这里的人长得什么样?三头六臂?” 翎风也为自己的想法笑了起来:“我从没想过会来到这种地方,这里多神秘啊,咱们老一辈的不都说,璇玑森林里鬼怪妖魔,无奇不有。我还以为这里的百姓,长得也会不一样。” “是人都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再说,这归城靠近最南端,这里的人想必多半都是外地来的,流动人口大,这里应该能够碰得上各国人口。” 云卿的确没说错,这归城,最是个龙蛇混杂之地。 一段波诡云谲的旅程,就从这归城开始。 这座小城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式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客栈酒楼更是繁多。因此他们找到了不错的几家酒楼住宿。并且,这里的客房布置摆设,还都十分雅致。 客房里,炉火烧得很旺。 凤千离进来的时候,云卿懒懒的躺在那,半月的奔波,让她的眼底覆了一层浓浓的倦色,她裹着雪白的狐裘,黑发微微有些凌乱披散着,绝丽的脸庞上,因炉火的温暖,而染上一层淡淡的嫣红。 “王爷,小姐睡着了……”翎风轻轻起身说。 “告诉伙计,另端一份饭菜进房来,就不唤她下楼用膳了。” “是……”翎风离开,不久她亲自端了一份饭菜进来,搁在桌面,又关上门退出。 凤千离满足地看了会云卿,转身来拿饭菜,却眸光一凛,寒意森森渗透蔓延:“谁在屋子里,出来——”一。.。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归城(2)  桌子上的托盘里,一碟子糕点只剩下一块,显然被人动过手脚,凤千离寒魅的眸子盯着桌子底下,掌心之中运转着内力,云卿却蓦然间醒了过来,“千离,先别出手。讀蕶蕶尐說網” 凤千离收回了掌式,云卿靠起身来,勾起一丝笑意:“是个孩子。”说罢对那桌子的方向请冷冷地唤道,“小毛头,出来吧,再不出来当心这个叔叔把你一掌拍成肉泥。” “卿儿,本王何时有这么残忍过,杀一个孩子,倒不至于。”凤千离试图挽回自己的名声,这丫头未免把他看得太残暴了。 那桌底下的厚布慢慢被人拉开,凤千离盯着黑漆漆的光线里,爬出一团肉乎乎的东西,直到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挪到凳子旁边,攀着凳子站起来的时候,凤千离才发现,这‘东西’果然是个孩子。 那是个大约三四岁,又或者四五岁,长得不高,糯米团子一样,看似肉乎乎的,实则并不胖,只是包裹在破旧的厚棉袄下,显得圆滚滚一个。 男孩生得尤其白净粉嫩,圆圆清秀的脸蛋上,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闪烁着无辜的光芒,煞是可爱! 凤千离看到这孩子的一瞬间,也不由地生出些父爱来,这东西极其惹人喜欢。 “你是谁。”不过,凤千离一开口,略显冷魅的语气似乎让孩子感到了一丝害怕。 孩子手里抓着没吃完的糕点,嘴巴脸上糊得到处都是,“叔叔,我叫小羽,我只是饿了,你不要杀小羽。” 云卿听到这么童稚的声音,心头一下就软了,“叔叔不坏,不会杀小羽,过来吧,到阿姨身边来。” “卿儿。” 凤千离似有警告的说。这小毛头能悄无声息偷走糕点,绝不是一般的孩子。 云卿给了凤千离一个放心的笑意,表示她也明白,会谨慎小心。 凤千离却仍是蹙了眉头,魅眸一刻不敢放松。 璇玑森林他不是没来过,这里任何看似单纯无害的东西,都有可能潜藏着危险。 小羽毛迈着小短腿蹭蹭蹭地跑了过来,扬起脖子瞅了瞅云卿,乌黑的大眼瞳忽闪忽闪,陡然间瘪瘪嘴,含了泪光,手里糕点也掉了,一下扑进云卿的身前,呜呜大喊:“娘亲!娘亲!娘亲你终于来找小羽了……” “嗯?”凤千离长眉一挑,“小毛头,她可不是你娘,你认错人了。”凤千离怎么瞅怎么觉得这糯米团子一点也不单纯,有种鬼精鬼精的感觉。 云卿也愣了一愣,没想到她这么有孩子缘?呃…… “小朋友,妈不能乱认地,阿姨不是你娘亲,谁教你这么乱认人的。”云卿摸了摸,伸手抓住怀里这团肉乎乎的圆球,捧起了他的小脸蛋。 “娘亲,你是小羽毛的娘亲,小羽不会认错人,娘亲,你不要小羽了吗?”小羽毛瘪瘪嘴,好伤心难过的样子。 云卿一时傻了,她到底是哪点长得像人家的妈,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的身体未满二十,还只是个少女好么。 “那好,你告诉阿姨,你爹是谁?” “小羽毛没有爹爹……” “胡说,没有爹,你怎么出来,有娘就有爹。” “小羽毛从来没有见过爹爹……” “莫非你是私生子?” “娘亲,什么是私生子?” 云卿满头黑线。 “那好,你总该知道你娘亲叫什么,你又姓什么?” “小羽不知道娘亲叫什么,娘亲说,小羽毛叫凤惊羽……” “呵呵……”真的假的! “小朋友,撒谎骗人不是好孩子。”凤惊羽?有这么巧,居然也姓凤? 他总不会说,他是她和凤千离的孩子吧。 凤千离同样满头黑线,他俯身弯腰,就将这块糯米团子一手提拎起来,“说,谁派你来的,不说实话,叔叔打烂你屁股!” 天下何来如此巧的巧合,他倒是想要云卿给他生个孩子,可天下这么大,不是姓凤就是他凤千离的娃。 “呜呜,娘亲,你不认得小羽了吗,是不是小羽不乖,娘亲不要小羽了了……” 小羽毛被凤千离提拎在半空,拼命地扑腾着,两眼泪汪汪地,一柱鼻涕悬在嘴上,粉粉的小脸蛋哭到通红通红,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要心碎。 凤千离魅笑着,以他神人一般的定力愣是不为所动,他视若无睹,将手里脏兮兮的糯米团子扔得远远的:“小毛头,是谁教你这么小就出来招摇撞骗的,远远离开,否则叔叔生起气来后果很严重。” 小羽毛撑着圆滚滚的身子爬起来,泪花闪烁,坚持不懈的要认娘,“娘亲,小羽再也不拿姥姥的玉烟斗了,小羽听娘亲的话,娘亲不要不理小羽……” “等等!” 云卿双眸一懔,“你刚才说什么?” “卿儿,不可心软。这里任何事情都不简单。”凤千离再次出言警告。 哪怕是他在她身边,在这璇玑森林,他都无法保证能够时刻保护她的安危,若有人胆敢伤害她,即便对方只是个小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狠下毒手。 “爷,没事的,我自有分寸。”云卿还在为小羽毛的话而感到震惊,她心情略为激动,甚至从椅子上迫不及待起身,摸索着要朝孩子走去,磕磕碰碰的她眼看要摔倒,凤千离替她将障碍物一袖拂开,云卿蹲下去,伸手抓住了孩子,“小羽,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姥姥,你姥姥在哪里,玉烟斗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她没弄错的话,在这里,这个古代时空,根本还没有烟斗的产生。 只有在现代,她怎么也不会忘记,爷爷最爱抽烟斗,收藏着各式各样的玉烟斗! “小羽不知道姥姥在哪里,小羽流落在这里很久了,小羽只记得自己打碎了姥姥的玉烟斗,让娘亲不高兴了……小羽好想好想娘亲,娘亲不要离开小羽……” “玉烟斗……”凤千离自是不懂这玉烟斗是何玩物,只是越发觉得这孩子可疑起来。 “那小羽记不记得,姥姥他长什么样子?” “姥姥喜欢戴眼镜,姥姥喜欢小羽……” 云卿眼底的惊骇落在了凤千离的耳中,他寒眸瞬间冷下去,犀利的目光盯着小羽和云卿,知道这当中的事情似乎不简单,有什么事情是他无法了解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时常会觉得她来自一个陌生遥远的地方。 “卿儿,够了。”凤千离面色冷沉,语气略带一丝忧怨道:“我叫庄蒙来,把这孩子带走。” “千离,我……我想让他留下来。”云卿无法解释她听到的,可又无法压抑内心的震撼,她摸着小羽毛的头,只是觉得心中一片的温暖,不忍心将这孩子赶走,她莫名的对这孩子有好感。 凤千离迈出的脚,收回来,静静注视了会云卿,黑色凤眸变幻不定,就象一抹闪烁在夜风中的烛光,忽明忽暗的摇曳着,他沉吟了片刻:“卿儿,你确定么?” “是的,我想把他留下来,至少暂时留下。”就算是巧合,她也想要弄清楚小羽毛背后的秘密。既然她都能够死而穿越来到这陌生大陆,再发生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不是么。 “好,那就听你的。” 凤千离看着云卿时眸中的笑容,温柔宠溺。但眸子底下始终莫测高深, 云卿知道这样未免有些轻率和冒险,但偏偏对方是个小孩子,而且这孩子极有灵性,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这份童真和可爱。 “小羽,饿不饿,桌上有饭菜,过去吃吧。”云卿拿起袖子替小羽毛擦掉脸上的鼻涕和尘屑。 小羽毛举着短短的小手,在云卿面前晃了晃,“娘亲,你的眼睛怎么了,娘亲看不见小羽了吗?” “叫姨,不许叫娘。”凤千离脸阴沉地瞪着小糯米团子。他凤千离的种还没撒播,孩子她娘就被别人领走了,将来他如何跟孩子交代。 “叔叔,小羽不要叫姨,小羽要叫娘亲。”奈何这糯米团子执着得很,无辜可爱软软的语气,顿时衬托得凤千离成了一个十足的大恶人。凤千离扶额。 云卿好笑地道:“爷,他只是个孩子。” 凤千离轻轻一嗤,看似不怎么赞同。他这么点大的时候,已懂如何设计害人。 可是,天下几个人又能和王爷您相比呢? 云卿牵着小羽,小羽毛拉着云卿,‘母子’两人不用过多的交流,就变得熟络起来,小羽毛坐在云卿腿上,软软地说:“娘亲不要担心,娘亲看不见了,小羽喂娘亲吃饭饭。” 凤千离阴鸷的目光,颇显不悦。自离开盛京后这半月以来,喂饭这种亲密的举动,便就成了他王爷的专属。现在却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抢走了他这项专属的乐趣。 云卿动容,这孩子太聪明了! 她不由地想入非非,会不会她和凤千离生下来的孩子,像小羽毛一样聪明可爱? 凤千离若是知道云卿所想,定会傲然地回答她,他凤千离的孩子,自当是天下无双的!何况孩子的娘还是她。必定远远要比这小毛头讨喜百倍。一。.。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归城(3)  小羽毛仰望着他二人,像是在说,怎么会呢,小羽毛已经是天下第一无敌聪明帅气可爱。讀蕶蕶尐說網 当云卿领着小羽毛出现在众人面前,小羽毛唤着云卿一声‘娘亲’的时候,大家都风中凌乱了。 不是,王爷,您和夫人才在一起多久啊,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莫非璇玑森林有魔力,能够让人一夜得子,一夕长大? 不过,当小羽毛又唤了凤千离一声‘叔叔’的时候,大家再次凌乱了。 敢情这孩子是夫人和别的男人的私生子么? “这孩子来历不明,从客栈冒了出来,庄蒙,你去打听打听。”凤千离适时地打消了众人惊疑的猜想。庄蒙点了个头,便带了几个人去了。 这时候,大家都围着小羽毛熟络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只怪这孩子长得实在太讨喜,有着天生迷人的本事,那双乌黑的大眼瞳盛满了亮晶晶的水泽,可爱到爆。 翎风只能站在旁边看着这无语的一幕。 天知道她进到客房里,看着云卿抱着一个小男孩,一副母子相亲相爱的画面的时候,她有多震惊。 凤锦岚和他的人坐在一旁,对这画面只是报以一笑。 这时候,不知谁从中冒出一句话来:“咦,小羽毛长得好像一个人……”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连七嘴八舌的四位将军也都纷纷抬起头来,看向说话的人,这说话者可不就是庄野。 胡尔达粗大的嗓门嚷道:“胡说,他当然像一个人,这小鬼本来就是个人!” 庄野白了一眼胡尔达,他抱着胸,盯着小羽毛左看右瞧,左瞧右看,最后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指着小羽毛:“啊!我知道了!这小糯米团子长得像,呃……王爷?!” 大概是因为谁都知道凤千离不曾有孩子,更不曾在外随意播种,因此谁都不曾联想到一块,也不曾注意这孩子到底会像谁,反正不会是王爷和夫人。 不过,经庄野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下来,探照灯一般,盯住小羽毛。 小羽毛退后半步,拉扯住云卿的衣角,这些叔叔的眼神,好可怕哦。 凤千离本和凤锦岚同坐一桌,手里正掣着一杯茶,茶盏因庄野这句话而一抖,便摔在桌上。庄野只觉一道极冷魅森寒的目光,含笑射过来,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难道……他说错什么话了么?庄野无辜的想着。 “像……” “是像……” “的确像……” “挺像的……” 几十个人围拢着小羽毛仔仔细细的打量,尤其以赵单羽等四位将军为甚。 “咦,四大将军,你们在看什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让开让开,让本皇子也看看?”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一个轻佻纨绔的嗓音闯了进来,原来是晚出发一步,此时与他们汇合了的十二皇子凤意虹。 凤意虹抖落披风上的雪子,搓着手掌就笑呵呵地撞开了众人。 他向来是哪里有好奇好玩的就往哪里钻,连四大将军都这么专注,他当然不能错过。还好还好,他还不算来晚,没错过好玩的事情。 凤意虹视线一扫,空的,又往下一落,便就看见了云卿腿旁站着的小孩。 “四哥!不得了,你几时生了个儿子,连我都瞒得滴水不漏,他他他……他竟然都有这么大了!” 凤意虹比庄野更夸张,一拍手中玉扇,大嚷一声,只差没跳了起来。 太恐怖了,这小孩简直是四哥的翻版吗。皇兄他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 这不科学…… 凤意虹太惊骇了。 “殿下也这么认为?”四位将军面面相觑,齐齐看着凤意虹,又齐齐看向凤千离。 忽然间,这座大包厢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云卿皱眉又皱眉,心头微微惊讶。听他们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没人有胆子开这种顽笑…… 凤千离从一开始就没正眼仔细打量过小羽毛,始终只关注着小羽毛的一切行为举动,再加上心理上排斥,更不会去怀疑这孩子和他长得像不像,经他们一说,凤千离越过众人,投注在小羽毛身上。 渐渐地,他的魅眸紧眯了起来,似有若无的惊讶同样一掠而过。 “二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兄弟当中有人在外生下过私生子?”凤千离转而看着凤锦岚,问了生平最让人无语的一句话。 凤锦岚噗一下险没把茶喷出来,他优雅擦了擦水渍,也扭头看了看小羽毛,同样微微惊讶。 这孩子还真是…… 真是像六弟啊。 “至少本宫能够肯定,本宫子嗣不会外遗。”凤锦岚也有些困惑。 四大将军的目光,纷纷定在凤意虹身上,胡尔达哈哈道:“十二殿下风流成性,成天到晚在外沾花惹草,只怕是自个有了儿子都不知道孩子他娘是谁吧!依着我胡尔达看,这孩子肯定是殿下的种!” 凤意虹嘴角抽搐又抽搐,本皇子风流归风流,可从不随便下流,哪里来的种呢? “别看我,他一定不是我儿子,你们看看,再看看,他哪一点长得像本皇子了?” 南宫义捋着短短的胡渣,点点头:“我看也不像,殿下应该生不出如此可爱的孩子。” 诸葛青空:“老义说得有理。” 赵单羽:“嗯,我赞同!” 庄野在一旁默默补上一句:南宫将军语出惊人啊。厉害,佩服。 凤意虹:“……”四大将军,本皇子跟你们有仇是么。 凤锦岚不紧不慢,嗓音响起来:“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说起来,我们十几位兄弟当中,只有九弟和千离相貌有三分相似,可是九弟许多年前就因病过世了。他不可能有遗腹子。我看这孩子,倒的确是与千离你甚为相似。” 这一番话,无疑就是在解答大家,其余皇子就算真有私生子流落民间,也不可能是这个。 这孩子分明只和凤千离长相相似嘛。 “你们说完了吗?” 终于,云卿幽幽开口了。 “夫人!息怒息怒……”庄野连忙站出来,正儿八经,指天发誓:“小的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了,敢以人格担保,王爷绝没有在外乱搞男女关系,所以这个孩子一定只是别人的孩子,恰巧跟爷长得相像罢了。呵呵。” 就算小羽毛叫云卿娘,可这不是真的娘,现在冒出来一句小羽毛和王爷相像,大家自然要担心云卿会因此而大动干戈,别一个怨气上来,把王爷也休了,像休了叡王一样。 这半个月来,大家耳闻目睹,王爷对夫人真是宠得叫人受到了惊吓。 夫人能坐着,绝不让夫人站着。 夫人能躺着,绝不让夫人坐着。 夫人冷了王爷抱着,夫人饿了王爷喂着,夫人一句路途颠簸没胃口要吃野味,众护卫就冰天雪地里只为夫人抓来一只兔子。 这等宠爱,真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四大将军一路唏嘘,感叹果真红颜祸水啊。 “娘亲,叔叔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给小羽找爹爹?”小羽毛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瞳,奶声奶气地说。 叔叔们嘴角抽搐,头顶上乌鸦一群群飞过…… “天色不早了,赶了半月的路,大家都累了,今晚都早些歇息吧。”凤千离终是坐不住了,走过来抱起小羽毛,一手拉着云卿,带着娘儿俩上楼去,抛下站在包厢里兀自你瞪我,我瞪你的一干‘群众’。 “王爷他……不会有事吧?”胡尔达冒出这么一句。心想啊,万一夫人真误认为小孩是王爷的私生子,胡尔达怀疑夫人会不会和王爷大动干戈起来? 赵单羽一挥手:“欸!王爷难道还打不过夫人。” 诸葛青空笑了笑,摇了摇头。这真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刚进归城,踏上璇玑森林的这片土地,就莫名其妙‘收获’了一个小鬼头。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庄野抱胸,斜嘴而笑:“打得过是一回事,爷他还不还手,又另当别论了。” 这回,连凤锦岚身旁的护卫们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 至于凤意虹,这厮早开溜了。不溜,难道还眼巴巴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再‘栽赃污蔑’他有儿子么! 他还没逍遥快活够本,真得个儿子算怎么回事呢。 不过他更看得出来,四哥现在,很窝火。还是躲远点比较安全,免得无辜被火烧身。 …… 客房里,翎风照云卿的吩咐,让店小二弄来了洗澡的热水和一应沐浴用具,并一套干净的小孩衣裳。翎风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没敢开口说话,只因凤千离坐在那,手在桌面轻叩着,狭长斜飞的凤眸里阴寒一片,望不见底,整间房间现在充斥着两种极端的氛围。 一种是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魅妖谲;一种是小姐和孩子时不时发出的欢笑。 “娘亲,你要不要和小羽一起洗澡澡。”小羽毛泡在热水桶里,趴在木桶边沿,圆圆的精致的脸蛋被热气蒸得红彤彤一片,越发衬得一双纯净的眼瞳水汪汪的像琉璃珠子般明亮可爱。 “好舒服哦,小羽有大半年没洗澡澡了。娘亲,你要不要一起洗。”小羽很认真地看着云卿,尽管云卿看不见他的模样。一。.。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归城(4)  翎风掩袖忍俊不禁地笑了:“什么,小羽,你都有大半年没洗澡了吗?”怪不得身上一股酸酸的味道,刚才倒掉的第一桶水都是浑浊一片。讀蕶蕶尐說網哎,这孩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说实话,她第一眼见了小羽毛,也觉得像一个人,现在再认真打量,发现小羽毛的确和王爷酷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此事的确很奇怪。 “好啊,娘一起泡泡。”云卿正好也好些天没洗澡了,爽快答应下来。 “不行……”呼哧,房间里灯烛一晃,凤千离人已站在木桶边上,庞大的影子幽幽笼罩下来,“小羽,自己洗。”他顺势将云卿一扯,扯进自己怀中。 小羽毛露出一个大大无辜可怜的表情:“可是,小羽想娘亲抱抱。” “洗完了,才能抱。”凤千离十分严肃的警告着小羽毛,奈何小羽毛压根不惧,纯净的眼睛里,闪烁着祈求的光芒。 云卿轻轻一推凤千离的胸膛,打趣道:“爷,您该不会是担心我把你这‘私生子’给趁机怎么了么?爷要是不放心,这样,翎风,去告诉掌柜的换个大桶来,我们三人一起洗,这样总行了吧?” “丫头!本王并无所谓私生子……”扣在她腰上的手掌狠狠一紧。感觉到他的怒意,云卿低笑,“我知道,我没生气,即便庄野他们几个说的是真的,我也断不会因此而无端端发火,我只是单纯很喜欢这孩子,就像……就像一种不解的缘。” 凤千离的眸光暗沉了下去,他看着云卿此刻的笑脸,渐渐褪却了几分疏冷,无奈放开了她。 翎风要架起屏风,被凤千离阻拦了。 云卿听见了后淡定道:“翎风,不必了,过来服侍我宽衣吧。” 某个人能做出让步已经难得,让他看了去又何妨。 “娘亲,叔叔这样看着你解衣,真的好吗?”只是,小羽毛的一句话,让三人都十足愣了愣。 翎风哧地一下笑了。童言真是无忌呀。 凤千离噙着笑,摸着玉扳指的手指一顿,盯着小羽毛的眼神邪傲凛然:“你娘浑身上下,没有本……本公子没看过的地方。” 翎风脸色微赧,忙低了头只当没听见。 云卿的脸颊上一瞬间浮上恼羞的霞光,可气又可笑。 解了衣裳,云卿钻进澡桶里,小羽毛的小手举着丝瓢,“娘亲,小羽给娘亲洗洗。”小羽毛认真的,一下一下在云卿光滑的背部上擦拭着,云卿禁不住动容了,她从来没想过有孩子的感觉会是如此美好,她和小羽毛之间真的有种很微妙的熟悉感,让她很容易进入到母亲的角色。 澡桶里‘母子’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凤千离的眼眸则越沉越深,隐隐流动着邪滟的光芒,轻轻眯着,锁住的是云卿的笑颜。 这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纯粹的笑容,并且这份笑容比以往都要温暖,好似小溪潺潺流过,清澈如镜,带着水漾的温柔,笼着一层淡淡母爱的光辉,说不出地动人。 原来在孩子面前,她会露出如此纯粹的一面,温暖得让他不舍移开眸光。 假若……这当真是他和她的孩子,也许,是一桩很幸福的事。 尽管如此,凤千离并未被这份融洽蒙蔽,在小羽毛的身份未落实之前,他始终得保持一份警觉心,这个孩子来得太奇怪。 ‘母子’两人洗得太开心,以至于小羽毛洗着洗着最后睡着了,睡榻上,云卿伸手摸了摸,替小羽毛掖好被子,自己也躺进来。凤千离站在榻旁看了一会,仍不放心,便悄然伸手,封了小羽毛一处大穴,此穴封住,半天之内有武功之人也等同于普通人。 “王爷,这里让奴婢守着,您放心去办事吧。”翎风看得出来凤千离有事要办,神情凝重的样子。 凤千离点了点头,临出门时打了一个口哨,很快一团火红火红的毛球出现在面前,正是抓着小松鼠的火儿,凤千离看着火儿,略为冷地嘱咐道:“火儿,替本王看着她们,有任何闪失,你便不用再留下。” 火儿先是有些吃惊,接着委屈的点点头:“嗷唔……” 看着凤千离的背影,火儿顿时就觉得有满腹的伤心和恼怒。 火儿感觉到了严重的危机,它在凤千离心目中已经不是唯一了。火儿十分生气,冲动的想进去把云卿杀掉,可是想到主人这一路上对云卿的呵护宠爱,火儿明白云卿对凤千离来说很重要,杀了她,主人一定很伤心,火儿矛盾了。 被他五花大绑抓在手里的小松鼠抬头望着火儿,完全没有感觉到灾难的降临,只听‘吱’地一声,火儿就掐住了小松鼠的脖子,露出一抹狐狸般的残酷冷笑,那样子好像在说:老子不开心,老子要虐你! 小松鼠:苍天啊。吱…… …… “你说什么,你说千离哥哥有孩子了,还是个私生子?” 迎客楼。客房里,打扮成护卫模样的上官明珠一簇而上,抓住了凤意虹的衣襟,“你快说,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不信,我不信千离哥哥连孩子都有了!” “‘本公子’为何要骗你,事实摆在眼前,连二哥都已经晓得了,四哥有个私生子流落在外,如今恰好碰上了,那和四哥可谓是一个模子一个样,绝对骗不了人。呵呵,四哥这手风流的本事没想到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凤意虹的眼底掠过一丝纨绔的精光,眼睛瞄了瞄被上官明珠扯开的衣裳,“嫂嫂如果伤心难过,要在小叔子身上寻找安慰,我倒是不介意……呵呵。” 上官明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分,他胸前衣襟整个被她揪开了,露出一线性感的胸膛,两人贴近的距离,说不出地暧昧。 “胡……胡说八道!”上官明珠的脸颊腾地一下热烫起来,飞快把手松开,头一扭,气恼的道。 “你是指我胡说八道四哥有孩子,还是指你扯开我的衣服,不是为了寻找安慰么?”凤意虹胆大荡浪的话语,上官明珠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但还是禁不住脸红脖子粗,险些又要使出自己的弯刀,恨不能在他身上戳上几刀。 上官明珠忍住了,怒极反笑:“就你这个样子,本郡主还真瞧不上!” “哦,是吗?”凤意虹顽笑的神情略为变得有些冷,他斜勾着嘴,上前两步竟是把上官明珠逼到了柜子上,左掌伸过来,砰地一下拍在木柜上,身体有些暧昧地压住了她,“原来小珠儿你眼光如此高,连我也瞧不上?那日在荒郊野外的,本皇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这小嘴主动得很。” “凤意虹,我不许你再提那件事!那天分明就是你无耻强……强……”上官明珠耳根子都涨红了,脸色一阵青红交替,眼底隐隐的还噙着憎恨的泪光。 “强什么,强吻了嫂嫂么?”凤意虹的脸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可那双俊美的眼睛里,却忽然间盛满了黑压压的风暴,“那天嫂嫂伤心骑马离府,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外,遇上了山匪的陷阱,险些丧命,是谁救了嫂嫂一命?当时我不过是索取一点报酬,怎么就无耻了?打小时候起,你应该就知道,我凤意虹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我冒险救嫂嫂一命,嫂嫂连感恩都不会呢,真是让人寒心。” 这个人,他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厉害。 上官明珠词穷了,她根本就斗不过这无赖。 一时间多种委屈涌上心头,上官明珠渐渐冷了脸,神色也淡了下来,低声的傲气道:“凤意虹,我没求你救我,你大可以不管我死活……” 凤意虹也冷笑了,“我倒是想不管,可你是我嫂嫂,我若不管,你被山匪玷污了,毁的是四哥的声誉。你若是别人,你看我管是不管?” 上官明珠咬着唇,脸色难堪地发白,手指渐渐握成拳,“我说了,别叫我嫂嫂……”她算哪门子的嫂嫂,洞房夜独守空房,新婚数日千离哥哥连她的牡丹楼半步都不曾踏足过。 为什么一切都和她小时候幻想的不一样,为什么她小时候的梦想,会变得如此惨然? 那个曾鼓励她不要害怕的千离哥哥,是真实存在过,还是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美梦。 上官明珠落下泪水:“我哪里不好,他不喜欢我……” 凤意虹眼底纨绔的笑意淡去,一瞬间沉若潭水,盯着上官明珠的脸,他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那一滴泪,上官明珠失意中,根本未曾在意。 “你并非不好,你只是从小就爱错了人。”凤意虹低声的嗓音,似有若无的落在上官明珠的耳朵里,她蓦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像是遭受了一击,心情变得莫名复杂。 咚咚。 陡然间,客房的门被人敲响。 “意虹。”凤千离的声音传来。 上官明珠露出惊讶的表情,完全忘了刚才和凤意虹的对峙,一下子紧张起来,“糟了,千离哥哥怎么突然来了,怎么办,这里出不去,被他撞见我跟你岂不是……”一。.。 ------------ 第一百二十章 腹黑的皇兄  “这么担心四哥会误会么?依我看,说不定四哥根本就不在乎……”凤意虹没说完的话被上官明珠瞪了回去,他笑着摇了摇头,指着睡榻旁底下,“那后面能藏个人,去吧,别出声就是。讀蕶蕶尐說網” “你,你让本郡主藏床底!”上官明珠气急败坏,她这个郡主养尊处优有点小姐的任性脾气,何曾干过钻床脚这种事情,顿时觉得侮辱了她郡主高贵的身份。 “不愿钻也行,我这就把门打开,大家坦言直说,相信四哥不会怪责我们。”凤意虹一副你不钻,没事,反正我路指了,爱钻不钻。横竖四哥不会吃了他。 上官明珠气恼的一跺脚,“我钻!” 她临转身又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出卖我!” “我再怎么不正经,也有原则,出卖人这种事情,有损我身份。”凤意虹握着玉扇不羁地一笑。 门叩得沉了,上官明珠不敢再拖延,急忙钻进了睡榻底下。 “这么久才开门,你房中藏女人了?”凤千离走进来,便冷了凤意虹一眼。 凤意虹笑呵呵地给他斟茶倒水:“赶了半月的路,我倒是想女人了,可事有轻重缓急,怎么能在这里风流快活,再说,这归城未必有入我眼的姑娘,刚才不过是在练功一时没听见罢了。” 凤千离信他的鬼话才真正有鬼了。他墨黑的眸子似有若无扫过睡榻,掀袍落座,喝了口茶:“你能懂分寸就好,我们已经进入璇玑森林地域,从归城一路过去,危险必然在等着我们,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红莲教这边,可有进一步的消息?” 凤意虹收敛了几分玩世不恭,和颜悦色,笑呵呵地道:“四哥,你这么关心我,我都要感动得哭了。”接到凤千离一记邪冷的眼神,凤意虹佯装咳了声,立马变成一个正经人来,“四哥,这房间里怪闷的,不如我们到屋顶上一边赏月,一边说话,这个提议如何!” “月?”凤千离的神情波澜不惊,“大雪寒冬,何来月色?” “啊,没有吗?哈哈,没有月,那赏雪也行啊!”凤意虹笑得有几分心虚,瞄了瞄睡榻底下。 凤千离放下茶杯,起了身,推开窗户便一纵而去,上了屋顶。 凤意虹摇摇头,也不知四哥这么精明的人,到底发现了没有。凤意虹来到窗户前探探头,看了看外头的雪光明亮的夜,一丝寒风迎面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哎,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真是自作孽啊。 “四哥。”凤意虹假装着自己一点也不冷,打开他手中玉扇,一派玉树临风的样子,笑意融融看着颇具一番美丽的归城冬夜景色。只是那寒风不住往袖口里钻,真是挡也挡不住。 “你不冷?”凤千离看了眼凤意虹滑稽的样子。 “啊,不冷不冷,这种感觉,真实别有一番滋味呀。”凤意虹哭了,这大寒之地,最冷的时节,就是个武功高深的人也抵挡不住这严寒,他不冷,他不冷才怪了。 “嗯,把你身上这件貂毛斗篷给我披一披吧,我出来时没带毛氅子。”凤千离说着便动手扯下了凤意虹身上这件厚厚的灰色貂毛斗篷,他披在自己肩头,看了看,蹲身扫掉一块雪,择一处坐了下来,“这夜景的确别有一番滋味,既然上都上来了,倒不如坐下欣赏会子。” 凤意虹抱着膀子,惊讶的表情都可以塞下一只馒头。若论皇兄之腹黑,天下简直无人可及! 四哥,至于么,他不就是在客栈的时候说穿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指认出他的‘私生子’么。 凤意虹只能苦哈哈地也择了一处坐下来。 凤千离看似当真在欣赏雪夜美景,他眺望着浩瀚的夜空,望着归城尽头一片银装素裹的山峦轮廓,寒风吹着他墨长的青丝,紫色的衣袍,在风中轻轻翻飞,这样的情境里,他仍能保持着他俊美高雅的气度,俯瞰天下的气魄,不得不让凤意虹‘叹为观止’。 而凤意虹早已抱着膀子,冻得瑟瑟发抖,还得时不时陪着笑。 “说罢,消息如何。” 凤千离的惩罚结束。 凤意虹已是冷得舌头打结,险些连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听,听说红……红莲教总坛,总坛派出了四大护法……” “四大护法?看来上次的事情,的确让总坛的人很恼火。” “总坛先是暗中传信,让……让你这位分坛坛主大人前往璇玑森林,现在到了归城了,又接到四大护法出动的消息……看……看来总坛是一定要押你这位坛主进总坛,到他们的香主面前负荆请罪呐。派出四大护法,应该是怕你溜了,又或者捣,捣鬼呢……” 凤意虹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牙齿冷得直打战,脸也白得没了一丝血色。 “既然他们派出了四大护法,那就表示,我能见到香主的机会更大。”凤千离魅眸微微眯成一条缝,幽幽地注视着前方雪影簌簌的夜空,“让魂九、魂七几人小心行事,一旦有护法的动静,便要立即传与我。” 他既要假扮坛主,又得小心谨慎不能让人发现端倪,这件事不能出一点差错。 凤千离临立于寒夜之中,傲气凛然,薄唇勾起一丝似笑非笑:“今夜就到这,还有,去‘明月客栈’替我告诉那人,卿儿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不劳他上水公子费心,本王就算没有‘血魂弓’,也要为她猎到一只四眼金猿!” 说完,凤千离衣袂蹁跹,临空踏风飞去。 凤意虹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么说,难道施无邪也来了?四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四哥果真是手眼通天呐!既然什么都逃不出四哥的眼睛,凤意虹猜想,凤千离只怕早就知道他带着上官明珠一路跟随而来。 四哥居然不发火,四哥未免太大度了。 凤意虹心里忽然有了个鬼心思,假如,他给四哥戴上一顶绿帽子? 呵呵,不知四哥会是什么表情。 凤意虹这么一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凤意虹打窗户飞进来的时候,正在探头探脑的上官明珠惊得立即缩回来,待看清只有凤意虹一人,并且凤意虹把窗户关上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千离哥哥他走了?” 他们住的小客栈,离凤千离的客栈只隔着一条街。 凤意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副要昏厥的模样,“冻死了,为了替你隐藏,本皇子真是倒霉……” 上官明珠不知凤意虹的心思,只是看在他为她掩护的份上,的确有些愧疚。 “你……你没事吧,我倒杯热茶给你。”上官明珠转身去倒茶,这才发现茶壶里的水早凉了。 “我出去,替你端水来。”她提了壶就要往外走。 “等等,说不定四哥的人就在外头,我觉着四哥有些怀疑,今晚你……你还是别出这间房比较妥当……咳咳……”凤意虹说着说着脸色越发苍白了下去,一个劲抖个不停,他挪着虚弱的步伐,走到那榻下,“我……我就睡,睡地上,你也歇着吧……” “那怎么可以,你都这样了,再睡地上岂不要坏事。”上官明珠想了想,“你再另外开间房。” “现在是寒冬,客房早满了……许多商人都是常驻在此,哪里还有剩余的空房……便是这间,亦,亦是我花了双倍价钱才得手……”凤意虹笑了笑,看似当真很疲惫的模样,蜷缩着就坐了下去。 上官明珠为难了,可又不忍看着他冻病,他真病了,对她也没好处。 “你起来吧,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够睡地上,上榻去,我……我就在旁边坐坐,我不……啊!”上官明珠一边说一边来拉他,本是试图将他推上榻,谁知一个重力压来,反倒被凤意虹压着翻滚进厚软的棉被里,凤意虹顺手把被子往两人身上一扯,紧紧抱住了上官明珠,“好暖……让我抱着,就……就一会……我好冷……真的好冷……” 上官明珠听见他说话时牙关打战的嘚嘚声,只觉他身上寒气渗人,冻得她险些有点受不住,顿时心软了软,想要推开他的姿势慢慢放了下来,“你,你放开我……” 她不满的抗议声,被某人无视。 上官明珠又不敢乱动,唯恐凤意虹碰到她别的地方,于是,就这么僵硬的躺着。 渐渐的,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平静了许多,抵不住睡意的侵袭,便这么睡着过去。 凤意虹睁开眼睛,勾起一道纨绔的笑。 啧啧,她还真是好骗呀。 软玉温香在怀……惬意又舒服。 此时此刻,寒夜更深,归城城西的一家叫做‘明月’的客栈。 房间里燃烧着红红的火炉,意如,意心来到窗前,将一件厚软的白狐大氅披在施无邪的肩头:“公子,风口处寒冷,天也不早,该休息了。” 施无邪面容并不见多少疲倦的神色,反倒是清润如玉,在夜色的雪光下焕发着淡淡的光泽,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弓箭。一。.。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叔们被萌化了  “嗯,只是这深夜的雪景十分美丽,错过了可惜。讀蕶蕶尐說網”施无邪淡淡笑道,“把那壶酒拿出来烫上一烫,我想小酌两口。” 意如摇了摇头,示意意心去烫酒。 施无邪拿着帕子,将手里的弓擦了擦,尽管那弓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只见这弓乌黑惕亮,弓身却不知是用什么木头打造,质地坚硬而富有韧性,弓身并无一丝雕琢的花纹,通体一色,浑然天成,便是那弓弦也是细细地一根,泛着淡淡金色的光芒,完全不同寻常的弓。 如此漂亮的弓箭,着实让人惊叹。这就是传闻中的‘血魂弓’?传说许久以前,人们来到璇玑森林狩猎,曾有勇士凭着一把血魂弓猎到了一只四眼金猿。 “公子,难道要抓到四眼金猿,就必须要用这支血魂弓才能猎到吗?”意如好奇的问。 “你有所不知,四眼金猿极其稀罕,繁衍极少,乃是守护圣谷的灵物之一。它们最厉害的,便是多余的那一双眼睛,只有血魂弓的戾气和速度才能射伤它们。” “原来如此。剑命山庄能锻造出血魂弓,果真是厉害,不愧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庄。” “真正厉害的,是他们的二当家,放眼天下,如今只有他才能锻造出血魂弓了。我若非与他交好,纵使花费万金,他也不肯为我锻造。” “所以,寒王命人抬了二十万两黄金到剑命山庄,却仍旧不得而归!这剑命山庄,倒不是个敛财的。不愧有第一剑庄的气魄。” 最后剑命山庄却分文未取,为公子锻造了这一把仅有的血魂弓。 “我答应过她,要帮她恢复眼明,虽然她成了凤千离的女人,但不妨碍我为她做些什么。”施无邪轻轻抚触着手里的血魂弓,唇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 “公子如此真心实意,为洛姑娘全意付出,意如相信假以时日,姑娘一定会为公子感动。” “你说错了,意如。”施无邪淡淡而笑,“我为她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她感动,我只是想为她做这些。尤其是她那么个人,若一生不能见光明,那将会错失这天下,这人世间许多美好的事情,我只是想为她弥补遗憾。” 意如不言了。 只因内心太过震撼。 意如心想,即便洛姑娘眼盲一辈子,也是幸运的。有如此出色的两个男人为她倾倒,为她付出,她已然得到了太多女子做梦也得不到的东西。比如她……今生只有仰望公子的份,连想都觉得是份亵渎。 意心烫好了酒拿来,说:“公子,这两天奴婢发现有可疑的人。” “是吗?”施无邪浅尝了口烫好的酒。 “奴婢也不能肯定,就是觉得,他们好像是跟咱们一路从盛京来的,有可疑之处,但暂时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人。或许,是奴婢过于紧张了,认错了。” “多加留心便是,有动静再禀告我。”施无邪听了之后,暗自放在心上。 意心所怀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乔装后,尾随跟来的洛宁鸢。 洛宁鸢满腔爱意不得善终,滋生的仇恨越来越浓,只有除掉云卿,才能以消她受到的屈辱。她永远忘不了凤千离那日的冷酷和残忍的话语,就像一把厉箭射穿了她整个心房,没日没夜的折磨着她,如同无法消失的噩梦一般! 洛云卿,归城,进了归城,倒要叫你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归不了城! …… 一大早,雪停了,竟然露出淡淡的一线阳光,洒在窗台上,将屋子照得明亮剔透。 璇玑森林气候诡谲多变,听说一日之间,就有波诡云谲之称,看来名不虚传。 “小羽?”云卿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了温暖的小身体,她一坐而起,拍着床板,“翎风!”听见云卿急促的喊声,翎风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洗脸的水盆,“小姐,你醒来了。这一觉睡得可好?” “小羽在哪?”云卿开口便问,翎风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间一个小小的身子灵活的闪了进来,蹭蹭几下跑到云卿跟前,“娘亲,小羽给娘亲摘礼物去了。” 听见小羽毛的声音,云卿心暖了起来,“礼物?” “是啊,娘亲,小羽天还没亮就醒了,一个人去雪地里摘雪胜子,娘亲,你吃呀,这是小羽送给娘亲的礼物,很好吃呢,甜甜的,小羽最爱吃了。” 云卿没听过这东西,翎风走过来看了看,只见小羽毛的两只手心里果真捧着几颗红彤彤的小果子,像樱又不是樱,似葚又非葚,瞧着十分可口的样子。 只是那双小手,被冻得通红发紫,有几处还带着伤口,让人看了十分心疼不忍。 饶是如此,翎风还是让自己多一个心眼。 翎风想了想,立即伸手先拿了一颗:“小羽,翎风阿姨也喜欢吃果子,阿姨先尝尝?” 小羽亮晶晶的眼睛就和他手里的果子一般,通透清澈,甜甜的道:“好呀,翎风阿姨,你不要吃完了,雪胜树很高,小羽爬不动了,吃完了,娘亲就没有了。” “你爬树摘的?”云卿想也能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大寒冬的早晨爬树摘果子会有多危险,就算平安无事,冻也要冻得够呛。 翎风听了之后,也微微惊讶,心中越发矛盾和生出一丝愧疚。 这时候,云卿伸手摸索过来,拿了一颗果子就放进了嘴里,不及翎风的阻拦,“小姐。” 看到云卿吃了果子,小羽甜甜地笑了:“娘亲,小羽喂娘亲吃。好吃吗?”小羽毛把果子都放在被子上,伸手又捻了一颗递到了云卿的嘴边,云卿咬住果子摸了摸小羽毛的头,“真好吃。” 云卿没撒谎,这雪胜子倒是真真儿好吃,轻轻一咬,一股子清甜冰凉的滋味弥漫开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酸儿,很合她口味。 “娘亲喜欢吃,小羽每天早晨都摘给娘亲吃。雪胜子必须早上摘才新鲜。小羽饿肚子的时候,就只能吃它了。”小羽毛一席话,更加让翎风惭愧,她居然猜度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孩对大人的孝心,她是不是太坏了? 云卿握住小羽毛的手,触到小羽毛的手冰冷冻人,她把那双小手捂在怀里,“小羽,你经常饿肚子,没有东西吃是吗?” “嗯,小羽好可怜。”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多久了,跟谁在一起,你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很久很久了,小羽记不得是几年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起初有个打猎的爷爷照顾小羽啊,可是后来,爷爷去森林里打猎,就没有回来了,小羽肚子饿,找吃的,迷路了,回不去。” 小羽毛将他的‘人生’简短的用几句话概括了。 这么说,他是个孤儿?被一个猎户收养了,猎户进山打猎未归,应该是遇险了。 云卿听了之后虽也觉得心疼,但没有失态,反倒是翎风再也受不了,吧嗒吧嗒地掉下泪来,忙转身偷偷擦了。这么小的孩子,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居然能够生存下来,得有多大的勇气,多么聪明。 云卿把小羽一把抱起在怀里,“小羽,你告诉娘亲,你的武功是怎么来的?” 她并没有忽略小羽身上的疑点,昨晚小羽出现在房间的时候,其实她就发现了,她只不过没出声。 这么小的孩子,能在大人无防备的时候,偷偷拿走点心,绝不平凡。 经过触碰,探脉,云卿发现小羽的身体里有一股不算弱的内功,又或者是灵气?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小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娘亲,小羽没有武功呀?猎户爷爷说,小羽体力好,跑得快,是小神童呢。” 他们把不凡的内功灵气总结成了‘体力好’‘跑得快’‘小神童’? 好吧,在孩子眼里,或许就是这样。 当云卿洗漱完毕,带着小羽毛出去用早膳的时候,庄蒙庄野,以及赵单羽等等人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乌瞳红嘴,秀气脸庞的小孩都惊讶得齐齐失声了! 面前的小糯米团子不再是邋遢的样子,而是洗刷得很干净,穿了一套精致的衣裳,梳着两只可爱的孩童髻,披着厚厚的红色毛斗篷,踏着软软的鹿皮小靴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眉毛是眉毛,一双珠瞳圆圆地,大大地,忽闪忽闪,水汪汪的看着众人,简直可爱翻了! 如此长相,真不知长大后会是怎生的俊美。 借着白天的光,众人仔细一端量,啧,还真真是王爷的小翻版! 大家顿时就觉玄幻了。 这也太惊奇了,除非天下还有和王爷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 “叔叔,小羽好饿,有没有吃的?”小羽毛笔直的眼神望着那里满桌子食物,流出一挂长长涎水来,挂在嘴角,可爱得想让人把他抱起来狠狠亲一口。 这孩子不仅长得可爱,十分聪明,还很有礼貌,又极其乖巧,简直萌化了一众大叔们的心。 “有的有的!呵呵,小朋友,叔叔在这,保管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连粗糙汉子胡尔达都拍着胸脯笑哈哈地忍不住讨好起来。 只有诸葛青空和庄蒙兀自蹙着眉头,这孩子看着乖巧,但那双眼睛里实则闪烁着狡黠聪慧的精光。一。.。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强抢民女  小羽毛的可爱,使得他在短短两日内,就成为了大家争相讨好的对象。讀蕶蕶尐說網尤其是庄野、胡尔达几个,对小羽毛简直是爱不释手,被小羽毛的聪明乖巧彻底收服。 就连脾气傲娇的火儿,也对小羽毛格外亲睐,只怪那张小脸蛋和主人长得太像,让火儿打从心底喜欢,因此火儿变得不那么焦躁,怒气小了不少。 因一路长途劳顿,凤千离下令在归城驻跸三日,这三日既为了让大家喘口气休息休息,也为了在归城囤积粮食和用物,以备接下来的路程所用。 云卿难得空闲,初得了一个乖巧的儿子,这几日倒是没少带着小羽毛逛大街,增进母子两人的感情。 “快看快看,好可爱的小孩。” “啊!好帅气!好可爱!” “归城何时来了这么个小男孩,怎么没见过呀!” “那是他娘吧,好像是个瞎子?不过长得可真美呀……” 不公平……这些人的眼里除了小羽毛和云卿,压根就不把他庄野放在眼里。好歹他也是风华玉树,潇洒倜傥的帅朗小哥一枚,这些归城人,真是不识货! 郁闷的不止是庄野,还有火儿。好郁闷噢,不管是在璃水国还是别的地方,它只要出现众人视野之中,就一定会接受到无数惊奇的目光,人们会赞叹它是如何如何的美丽炫目,可是到了璇玑森林,它发现自己毫无一丝存在感,还比不上一个小男孩。 怪只怪,这璇玑森林的人见惯了奇人异兽,因此根本不觉得好奇。 “呜呜!”火儿挥舞着短小的爪子,对着人群发出不满,可是……压根没人怕它。 只有火儿怀里小布包里装着的小松鼠一副惊呆恐惧的表情。 火儿略觉得安慰。 哼哼,带上这只松鼠果然是明智之举! “咦,前面有家小店在烤兔肉,好香哦,娘亲,我们要不要去尝尝?”小羽毛这几天吃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开心得不得了。 “火儿也喜欢吃烤兔肉呢。”小羽毛也很喜欢火儿,两人相处融洽,嫉妒得云卿直眼热。 烤兔肉!火儿的最爱呀!火儿窜到小羽毛身边,探出头往小羽身上蹭了蹭,小羽毛好乖,居然懂得孝敬它!火儿最爱小羽毛了! “是吗,可是小羽已经吃了太多东西,再吃要撑坏肚子了。”云卿一副不愿意的神情,偏是不想让这只臭狐狸开荤。 火儿傲娇地一抱胸,狠狠瞪了云卿一眼,哼,小气鬼!抠门!不吃就不吃! 虽然如此,火儿的一双眼珠子却瞪着那小店目不转睛,口水流了一地。 “娘亲,只吃一点点也不可以吗?”小羽毛拉着云卿的衣袖。 身后的庄野和胡尔达完全看不下去:“夫人,这烤兔肉花不了几个钱,吃不了,咱打包也成啊!” “是啊是啊,夫人,您舍得拒绝小羽毛的请求么,他这么小,又一直没爹没娘的,您还不多疼疼他!” 这两个人已完全被羽毛收服得没一点底限,只怕小羽毛想要月亮,他俩都会去奔月摘下来。 翎风站在旁边再次掩面失笑。 烤兔肉的小店里,胡尔达挑了张临街的桌子,大家坐下来。 这家店子只有三个人,一对夫妻烤肉,一个小二。小二乐呵呵地为他们捧上烫好的小酒,“几位客官,一看就是头回来咱这小店吧,嗨,你们有所不知,凡来归城的人,没吃过我们店里的烤兔肉,那就不能说他来过归城!咱们这店,可是远近驰名,啊归城一绝啊!” “咕噜。”火儿和小羽毛听得咽了好大一口口水。好好吃的样子。 “哈哈,我倒是要尝尝!你们可别唬老子,若是不好,老子可把你这店拆了!”胡尔达一拍桌子,“来十斤!” 十斤!庄野赶忙数了数钱袋里的米米,还好还好,出门前王爷给了不少,虽然快用光了,但买十斤兔肉还是绰绰有余了。 “本店绝不打诳语,客官您尽管放心!”小二拍着胸脯乐呵呵地保证,“来来,先喝壶烧酒,驱驱寒,哎呀,这大寒冬的冷啊!” 很快,小二端着香喷喷的烤兔肉上桌了,庄野和胡尔达率先将最美味的一块抢着分到了小羽毛的碗盘里,小羽毛和火儿吃得不亦乐乎。 “小姐,这烤兔肉的确好吃,你也尝尝。”翎风伺候着云卿,将碗筷递到云卿的面前,云卿只刚咬了一口,便觉出异样,眼底不动声色滑过一丝冷意。呵,有毒? 这毒不一般,她闻都没闻出来,尝了才发现。就不知这伙人是要打劫他们还是人贩子? 云卿表面镇静,慢慢的又尝了几口,小羽毛把一块兔腿肉递过来,“娘亲,你吃兔腿。” “娘亲吃饱了,小羽自己吃吧。”云卿一边说,一边拿出帕子,摸索着往小羽毛的嘴上擦了擦。 “果真好吃,那小二没打诳语哈哈!”胡尔达吃得满嘴是油,庄野也塞了满嘴的兔肉,两人哥俩好地干起杯来,完全忘记平日是如何的水火不容。 “咚咚……” 忽然,酒杯掉下,胡尔达、庄野、翎风几个包括火儿都咕咚着倒了下去:“怎……怎么回事……” “火儿,两位叔叔,翎风阿姨?咦,娘亲,他们都怎么了?”小羽毛不明所以地看着倒了满桌子的人。 因有胡尔达和庄野陪着充当护卫,所以云卿没让其余护卫尾随。 云卿也倒下去,伏在了桌面上。 “娘亲!你们怎么了……”小羽毛摇晃着云卿,这时候,一群陌生人忽然间涌了进来,外头更是有大批的人将个烤肉店围堵得水泄不通,为首一名男子,着华贵衣裳,豹皮冬袄,从软轿子上下来走到了桌子跟前。 那三个店家满脸惊惶,店主战战兢兢迎过来,“孟……孟少爷。小的照您的吩咐做了,把我家狗娃儿还给小的吧。” “老张头,你很识趣,来人啊,把他孩子给他。”孟少爷招招手,几个人拉出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扔给了店家。店家抱住孩子,立马躲到了后头。 “少爷,奇怪,这个小男孩居然没昏倒!” 孟少爷低头用厌烦的眼神看着小羽毛,他生平最讨厌小孩子,“把他抱开,本少爷只要这个女的。” “我不许你碰我娘亲,坏人。”小羽毛挡在云卿身后,小小的身板,张开双臂,却气势汹汹。 “哦,是吗?小弟弟,你不许我碰,可本少爷偏要碰,还要让你娘躺在本少爷的床上,一丝,不挂。”孟少爷微微倾身,言语十分卑鄙。 “叔叔真没羞,要把娘亲带走,除非把小羽打倒。”小羽毛睁着浓黑晶亮的大眼睛,耀眼无比,很认真的说道,只是他身板太小,完全不具备杀伤力,倒把一干人都逗乐了,哄堂大笑起来。 “愣着做什么,把这烦人的家伙弄开,把她抬走!”孟少爷有些不耐烦了。 “是,少爷!”侍从不敢再笑,上来拿人,谁知伸手一抓,抓了个空,“咦?” “哟,小子,还有两下子吗。”侍卫又是奋力一捉,小羽毛轻灵的身子,一下便躲开了,快得连对方看都没看清楚。这侍卫又抓了几次,次次落空,侍卫火了,“来人,给我抓住他!” 于是一堆人上来抓小羽毛,孟少爷见了也有些意外,但不放在眼中,径直朝云卿走来,两眼里放着贪婪的精光。真是个美人,太难得见了。怎能让他孟少爷不心动? 眼看一只手要碰触到云卿,陡然间,云卿翻身而起,长长的发梢飞出,洒下一片细细的粉末,飘出一阵奇异的香味。 她手里握着匕首,恰抵在抓她的侍卫腰间:“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归城的王法被狗吃了?” “你,你……你没中毒?”侍卫大吃一惊。 “大胆,谁不知咱们孟府就是归城的王法,你敢骂我们主人是狗!” “哦,还真是被狗吃了?”云卿讥讽一笑,一脚踹出,狠狠踢在那侍卫腰间,侍卫啊地惨叫着飞出,将对街一个雪棚撞得哄然倒塌。街头的民众四下逃散。 “娘亲,你没事啊。”小羽毛高兴的唤着,还在和一群侍卫玩着你捉我拿的游戏。 小羽毛之所以没中毒,乃是云卿替他擦嘴的时候,通过帕子解了毒。 “大胆,你可知道我家少爷是谁!” “本姑娘还真不知道。” “我家老爷可是归城城主,我家少爷是老爷独生子,少爷就是这城中的王法!” 原来是归城城主的儿子,怪不得像个王八样在街头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不过,看来这孟少爷一早就盯上她了。 “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孟少爷目放精光,瞄在云卿身上,她的周身笼着淡淡的雪光,清媚娇柔,一双盲目竟然也十分动人,这样的女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愈发勾起了孟少爷的兴致。“本少爷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姑娘何不跟本少爷到我府中叙叙,让本少爷好生款待款待。” 云卿轻轻拢着鬓发,“抱歉,本姑娘不进狗窝。” “你!”孟少爷大为一怔,当下脸色便是一恼。“不知好歹,给我拿下!” 嗯,要来强的?云卿蔑然冷笑一声:“孟少爷才是不知好歹的那一个,想要碰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一。.。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夫人帅呆了!  孟少爷仰头大笑,完全不把云卿的狠话放在眼里,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他今儿还非得要把她吃干抹净才好。讀蕶蕶尐說網“美人,你可别到时候在本少爷底下哭鼻子,我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来人,把她给我立即绑了,抬回府去!” “啊!”这里孟少爷的话才刚刚落音,云卿手里的匕首便卸掉了那名侍卫的膀子,那侍卫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直到鲜血飞溅,其余的人才真切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拿惊愕的目光瞪着云卿,好似见鬼了一样。 那双空波清渺的眸子,看似是盲的,却射出惊雷电掣般的杀气,那股冷傲蔑然的气势完全不输给一个男人,下手如此狠辣,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云卿一脚将被卸掉膀子的侍卫踹飞,她手里拿着匕首,手指滑过,沾满鲜血,“小羽,画面太血腥,少儿不宜,记得待会找个地方躲避,知道吗。” 管他们是谁,敢惹怒她,挑衅到她头上,她洛云卿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被云卿如此挑衅,侍卫们也不干了,他们露出凶狠的表情,从小店外包围过来。 身后的桌子上,庄野、胡尔达以及火儿都还没完全清醒,云卿立在那儿,神情镇定自若,寒风轻轻吹过她的鬓发,撩起一丝,拂过她覆满杀气的眼眸,幽幽如一潭深水。 她竖耳倾听着他们的步伐,和风吹过时周围的动静,掌控住现场的情形。那些侍卫反倒被她如此镇定的姿态而怔得放慢了脚步,略有些谨慎起来。 “废物,还不快把她抓住!”孟少爷生气了,同样一脚踹在近身的一个侍卫屁股上。这群废物!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个女人不成! 孟少爷话没落音,侍卫们大抵也觉得这样太丢人,于是,一拥而上:“抓住她!” “娘亲,小心啊。”小羽毛在那头紧张的呼喊着。 陡然之间,一道极冷的寒光乍现,唰唰声如电飞过,只见云卿后空腾翻而起,双脚翩然踩踏在身后的桌面上,手中匕首便如一丝电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四五名侍卫应声倒地,其余人纷纷蹲下以躲避那飞旋而来的寒光,寒光从左至右,划向上空,钉入店面的一根大木桩,木桩应声裂开,“咔……” “嘭!嘭!” 整个小店被一股强大的罡气震垮,惟有云卿所踩的桌子安然无恙,无数声惨叫,跟着一起被震飞。 屋顶上累积的雪,漫天纷落,如雨般簇簇沾了云卿满肩头,一片狼藉之中,她傲然立于桌上,空空的幽眸虚无缥缈,浑身若笼罩了一层清丽的光芒,耀眼夺目,素衣黑发,红唇潋滟,美绝倾城! 孟少爷一个猛子从地上爬起来,颇为惊讶的瞪着云卿。 这女人根本没什么武功,却有强大得让人不可思议的内力! 这太奇怪了!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孟少爷不信。 “小羽,你有没有事?”云卿略有几分担忧的唤道,很快,传来小羽毛的回应,“娘亲,小羽没事,我躲在灶台这里呢。”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刚才那么一说,意思就是让他及时躲避,以小羽毛的身手,要躲开不难。云卿放心了。 “咦!怎……怎么回事!”庄野几个渐渐醒来,方才云卿发梢间已散出解药,他们也该醒来了。庄野刚一醒来,揉了揉眼睛,有一刹那间的茫然。 只见周围雪地里一片狼藉,他们坐在露天里,孤零零的一张桌子,颇为滑稽。 噢,还有,胡尔达的头顶上还插着几根飞出来时的筷子,庄野忍不住捧腹大笑。 “还笑?身为护卫,如此轻易就中了别人的毒计,你倒是还笑得出来。”云卿泼下一盆冷水。 庄野脸色一僵,风中凌乱。 他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收敛了笑意,“咳咳……老胡,还不醒来!”脚却穿过桌子用力踹了一把胡尔达的腿,胡尔达也是茫然状:“诶!怎么回事?” 庄野摸着下巴,有些震惊,莫非这狼藉的场面是夫人所为? 唔。好晕啊…… 火儿也渐渐清醒过来,感觉像喝醉了酒一般。 “都给我起来!起来!起来!”孟少爷大发雷霆,一脚接着一脚将趴在滚在地上哀声连天的侍卫们一个个踹起,“废物!饭桶!本少爷养着你们有何用,抓不住她,通通都给本少爷以死谢罪吧!” 少爷发起怒来可不得了,侍卫们忍着疼痛,纷纷爬起,这回直接抄出了兵器,再次围拢上来。 “孟少爷还要打本姑娘的主意吗?奉劝一句,你们最好拿上你们的东西,滚回你们的城主大人身边,若再但敢对我不敬,宵小于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云卿清冷的嘴角,轻轻弯起一丝弧度,寒潭美眸中杀气再现。 庄野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背光而立的云卿,她站在高处,黑发翻飞,他坐在底下,仰望着她,逆光中她仿佛全身都笼罩着圣洁的光环,那气势…… 简直了! 庄野头回对云卿露出一丝崇拜的眼光。不愧是王爷啊,选女人的眼光也如此独到。 庄野发现,这人呢,的确不能因为她有残缺,就断定她是个废物。 “你,本少爷要定了!”那孟少爷不堪羞辱,大言不惭地放出话来。 庄野和胡尔达听了噌地站起,胡尔达一拍桌子,险没把桌子拍烂:“混账东西!你是哪根葱,胆敢对我们夫人出言不敬!” “胡尔达叔叔,野叔叔,他是城主大人的儿子,他要把娘亲抢走,你替小羽教训他吧。”小羽毛语出惊人,当下就雷倒了一干侍卫。小萝卜头的,这么大口气,和他娘还真像。 “吱吱吱……吱吱吱!”只有火儿听了之后笑得是花枝乱颤,也只有云卿听出来火儿是在幸灾乐祸,又或者是在讥讽嘲笑她。 太搞了!就这个丑八怪,她长得这么丑,笨蛋才会看上她嘛。 是,她是丑八怪,那你家王爷又是什么?才会看上她这个丑八怪呢? 火儿抱胸站在那,一副事不关己,打算高高挂起的样子。 侍卫们冲过来,胡尔达和庄野摩拳擦掌,一副兴奋凶狠的表情,他们都是好斗的,好久没打架了,浑身不自在,正好,拿他们开开荤。 只是三两下的,这些人就被打得满地找牙,一个个哀声叫娘。 “呸!”这也太不经打了!胡尔达郁闷极了,他还没热身,这帮子混蛋就全趴下了。 “喂,小子,你不是要打夫人主意吗,放马过来!”胡尔达又把目光放在孟少爷身上,想着这个人至少能挨一会吧。 那孟少爷压根就不懂武功,平日仗他爹的势欺人,靠着收买的一群‘高手’横行霸道,哪里需要幸苦的练武。见自己的人如此不堪一击,不由胆怯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却愤愤不甘:“你们,你们等着!” “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似乎另来了一大批的人,这些人身穿皮软甲,各个腰挎着宝刀,似乎是官家的人。 “王毅,你们来得正好,这些外地来的捣乱我们归城的秩序,破坏店铺,尤其是这个女人极其可疑,替我把他们拿下来!” “叔叔,你不要听他胡说,是他先打我们,还对我们下毒的。”小羽毛跑了上来软软地分辨,那王毅低头看了看小羽毛,又扫了一眼云卿几个,胡尔达粗嗓门喊道:“你们来得正好,是官家的吧,你们城主的儿子光天化日,想强抢民女,简直是无法无天,要抓起来的人是他!” “都住口!” 那王毅冷冷道:“少爷,卑职奉老爷的命令出来办公事,听见巨响才赶过来看一看,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大的事情,这街道原也不归我们管,卑职先告辞了。” 这王毅看来也是城主的人,不过和城主的儿子貌似不合。打算不管闲事。 孟少爷气得青筋暴跳:“王毅!你别以为你受我爹待见,就狂得目中无人了,我是城主的儿子,也是你主子!你和你这群寒铁帮的弟兄,还不是我爹每年花几十万银子请来的狗!也敢对本少爷如此无礼。我叫你拿下他们,你敢不从,我告到我爹那,信不信让你们寒铁帮就此滚蛋!” “孟少爷,请你说话注意点,敢对我们大哥不敬,信不信我们也对少爷您不敬?” “孟少爷把话说得如此难听,真当我们没了你孟家就活不成了?你去问问你老子,当初是谁一而再再而三放下身段请了我们来,要我们滚?哼,也不掂量自己的份量!” 寒铁帮的弟兄们不悦了。 “你们……”孟少爷气得脸色发青。这帮不识时务的东西! “城主大人的人是吧?”云卿没心情听他们闹内讧,请冷冷地道:“告诉你们的城主大人,我们经商过路,本不想惹是生非,但若欺负得我们紧了,你们也未必讨得着好处。把你们的少爷带走吧,我想,你们的城主应该不想老来丧子。” 王毅皱眉,看了看云卿,这女人,好清狂的语气!一。.。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的女人,何人敢骂?  那王毅仔细打量一眼云卿,只见眼前的女子年纪尚轻,穿着一身淡月色的冬袄裙,外披着一件华贵但素雅低调的毛披风,青丝如墨,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只用一根钗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讀蕶蕶尐說網 她的眉修长如弯月,长长卷翘的睫毛遮住了幽幽空眸,眼眸底下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她只是那么轻轻的注视着前方,像是有万丈光芒散发出来,仿佛蕴含着天地万物的精华。她的肌肤晶莹剔透,风华清冷、姿色娇媚,绝世无双! 一个盲女,居然有如此惊人的气势。 王毅的眼神沉了沉。 可是,云卿出言不善,还是让王毅有些不痛快,于是同样出言不善道:“既然是打算来经商的,就应该知道,璇玑森林和别处不同,这里没有国界,各处为王。姑娘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简直是藐视我们城主的威严。要知道,你们经商必须经过归城,想要顺利出城,还得看我们老爷的态度。”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不赶着上来巴结,还如此无礼,还想不想过关了? 云卿向来只怕吃得不好,睡得不好,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权威。别说区区一个城主,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惧。 “何时地方王法,高于一切了?据我所知,璇玑森林每个城主都得听命于璇玑圣殿,听命于圣君和圣女,我们一没犯法,二没闹事,城主大人总不能颠倒黑白,诬陷我们。” “姑娘好一张利嘴。” “王毅,你看到了吧!她对我爹都如此无礼,目中无人,你还等什么,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孟少爷美人没抱着,反倒吃了这么大亏,如何甘心。王毅这帮子兄弟是爹花大价钱请来的,这帮人可不能小觑,各个都是铁腕高手,正是有了他们,归城才能掌控在他爹的手中。 孟少爷一直想收买王毅和他的兄弟,可惜,这王毅太不识相,只认他爹。 哪天等老头子两脚一蹬,所有的财产,还不都归他吗? “闭嘴!”胡尔达看不惯那孟少爷,大声一吼,“你他奶奶的,当老子怕了你们不成!” “呵呵……老胡,别人的地盘,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庄野却一反常态,当起了和事佬来。庄野看得出来,这帮寒铁帮的人,的确各个身手不凡。想归城是何等龙蛇混杂之地?城中多半都是些勇士和歹人。那孟老爷能靠这些人管束整个城,自然有他们的能力。 况且,眼前他们一队人马不下百个,而他们才区区几个,其中包括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和一只狐狸。 真打了起来,庄野知道,他们未必有胜算。万一伤了夫人,他还想不想活了? 王毅又打量了他们几个一眼,低头看着小羽毛,抓住小羽毛的肩膀,面对云卿的方向说:“这是你的孩子?” “小羽,过来。”云卿清冷傲然的态度,让王毅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不痛快,可他又不得不谨慎,他不是个轻举妄动的人,这几个人的来历,似乎不一般。 “既然有孩子在,大动干戈难免伤到了孩子,我代我家少公子赔个不是,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王毅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孟少爷不干了,孟少爷眼尖,两步跨上来,从王毅手里抓住了小羽毛。 “娘亲!”小羽毛被孟少爷掐住脖子,孟少爷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抵在小羽毛身上,“都别动!谁敢不听我的,我立即杀死他!” 云卿没想到孟少爷会如此卑鄙,怒火直冒。 找死! 忽然间风大了,卷着地上的雪片吹来,云卿的周身笼罩着清冷耀目的光芒,如冬日的寒冰一样冷冽。 “啊!”还没等云卿出手,一团火红的,毛绒绒的影子无声窜了上来,对着那孟少爷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咬:叫你欺负羽毛!叫你欺负羽毛!小羽羽这么可爱,谁敢欺负他就是和他火儿过不去! 咬死你,咬死你! 爪花你的脸,爪烂你的脸! “嗷唔!嗷唔!”火儿对着孟少爷一连又是几口咬下去,孟少爷惨叫声回荡在整条街上,“啊!啊!什么东西,滚开!快滚开!来人,来人,还不来救我!” 王毅见情况不妙,脸色也沉了。这毕竟是老爷的独生子,出了事,他们也不好交差。 寒铁帮兄弟纷纷拔出兵器:“哪来的孽狐,还不放开我家少爷!” 小羽毛早被孟少爷甩开,扑在了雪地里,庄野飞上来将小羽毛一把抱起,拍了拍他身上的雪:“小羽,有没有事,受伤了没有。” “小羽!”云卿飞下来,摸索着他们的方向。 “娘亲,野叔叔,小羽只是摔了一跤,没有关系的。”小羽毛软软的声音格外让人怜爱。 这时候,内功最弱的翎风迟迟才清醒过来,面对如此狼藉的场面,也着实愣了一愣,翎风跑上来,“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小羽怎么了,你们受伤了吗?” 云卿抱过小羽,冷冷道:“火儿,可以了。” 这里火儿却意犹未尽,停手前又往那孟少爷脸上撒了泡尿。 哼哼!敢欺负小羽毛,让你喝狐尿! 一年都被想摆脱狐臊气! “噗……”就连寒铁帮里也有人没忍得住发出一道笑声。 王毅定睛一看,脸色不由地青了青。只见孟少爷脸上被抓出好几道血痕,脖子上,手臂上辈咬伤严重。这要让老爷看见了,还不定怎么恼怒。 事情发展成这样,王毅也不得不做出决定,若是轻易放了他们,那他也无法交代了。 “胆敢纵狐蓄意伤人,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王毅同样拔剑而出。 那孟少爷捧着自己的脸,**辣得疼得他滚在地上直叫:“啊!我的脸,我的脸……臭娘们!我一定要你好看!我饶不了……唔!” 剑拔弩张的关头,凌空,飞来一道寒光。 一根冰棱,如电光自遥远天际落下,直刺孟少爷两条腿之间的部位,入地七寸,气势如虹!若再近半寸,那孟少爷必定断子绝孙,当场被阉。 孟少爷瞪着那根冰棱,再看看他周身被震裂的地面,双眼一翻,尿了裤子! 王毅一干人也震惊不已。 这气势,这内力…… 从百米外射来,地面裂开,人被震动,那根细长的冰柱子竟然完好无损! “我的女人,何人敢骂?” 大家抬眸望去,看见一个清晰的高大的人影纵身飞来,墨袍翻飞,紫衣蹁跹,青丝玉冠,容貌就算用惊为天人亦无法表述他们的所见。 他落在对面的屋顶上,无边无际的雪景中,倾长挺拔的身姿和白色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是这雪地中的一副浓墨画卷,浑然天成,邪美得让人窒息。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青丝在飞扬,长袍亦翩翩,那张邪魅俊美的脸庞上,却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森然冰冷之气,仿佛可以瞬间冰冻人心! 森寒!冷酷!王毅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煞气袭来。 “阵形!防备!放箭……射!”王毅直觉此人来者不善,且武功修为绝不一般,当即知道事情不妙,他企图抢占先机,立即下令放箭。 寒铁帮的人的确训练有素,一声令下,上百人转眼排成阵形,手中已拿出弓箭,各个均是数箭齐发,也不管对着的是谁,箭如蜂针,密密扎扎! 云卿抱着小羽毛,听见头顶衣袍翻飞,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身前。凤千离挥舞着宽大的大氅,罡气如风,如排山倒海,势不可当,凶狂冷酷。所有的利箭都被挡开,在半空中应声折断。他长臂一展,揽住了云卿的腰肢,在雪地上回身一转,一连几个掌风劈来,袖袍一震,顿如狂龙出海,呼啸而至,王毅一干人纷纷被震得后退三丈,翻滚在地! 簌簌…… 漫天是纷落的雪花。 “娘亲,叔叔好厉害哦。”小羽毛也看得一愣一愣地。 凤千离收回掌式,看了看他怀中安然无恙的‘母子’。 “卿儿,你没事吧。”凤千离还是询问了一声。 “我没事。不过,这回看来事情闹大了……”云卿的心中也同样震撼不已。这算是她头一次亲身感觉到凤千离的强大。那股惊人的气势,不得不说连她都有些为之恐惧。但同时,她又为此而感到骄傲。她的男人,竟会是如此出色的人物。这多少弥补了她前生的缺憾。 “有些时候,不是你找麻烦,就是麻烦来找你。息事宁人未必管用,躲避也未必就好。遇事处事,遇险化险,本就是一条强者之道。谁敢欺负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亦敢同他一斗。” 太帅了! 惊狂!邪魅!霸气! 庄野满眼装满崇拜感动的泪水。这么多年,他连王爷的十分之一都没学会。 胡尔达挠挠头,王爷何时变得如此酸不溜秋了? 这话听得胡尔达鸡皮疙瘩直冒。哎,果然男女之情这种高玄的东西,不适合他胡尔达。 王毅等人纷纷从大街上狼狈地爬了起来,王毅惊疑地看着凤千离:“你是……何人?” 凤千离:“商人。”一。.。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本王想吃妳 (猫扑中文 ) 回到客栈,庄野忍不住在大家面前,声情并茂的把事情描绘一番,完全不顾站在他身后使劲拿脚踹他,想阻止他废话的胡尔达。 庄野口沫横飞,完全沉浸在对凤千离的崇拜当中,他两眼亮亮的看着大家,期待他们和他一样的反应,谁知,赵单羽和南宫义异口同声:“所以,你们中了他们的奸计,被人下毒了?” 庄野:“……。” 胡尔达挠挠头,使劲踹在庄野的屁股上,“笨蛋!让你不要说出来!” 诸葛青空缓缓摸着下颚上浅浅的胡须,调侃地说:“还是夫人厉害,要不是夫人能解毒,你们两个就要闯下大祸了。到底是你们保护夫人,还是夫人在保护你们?我深表怀疑。” 庄野心想,糟了,这回面子可丢大了。只怪这几天全部心思都被小羽毛吸引住,他和老胡逗孩子还来不及,也就把戒心降低了,这才着了恶人的道。 庄野没好意思地红着脸,一捧肚子,突然间嗷哟嗷哟喊了起来,“不好了,吃坏了,我……我上个茅房先!呵呵。” 胡尔达看着庄野开溜,又见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对准了他,突然这张老脸也觉得挂不住了,一反常态地腼腆笑了笑,“那个……我,我好像也吃坏了,一起,一起!”说着就追着庄野急忙撤退。 诸葛青空摇了摇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看来暂时要离开归城,不是那么容易了。” 南宫义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那孟家的兔崽子,敢打夫人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 赵单羽俊朗地笑着拍了拍南宫义的肩膀:“老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义愤填膺了,我看你是想讨好夫人,趁机来讨好爷吧!” 南宫义愣了一愣,狠狠瞪了眼笑得俊容灿烂的赵单羽,“你小子,也敢来打趣我!看我不替你老子捶你几拳!”四个人里赵单羽年纪最小,看似四人都是铁腕哥们,但其余三人或多或少都会格外照顾赵单羽。不顾抡起领兵打仗,赵单羽这小子,却不输给他们任何一人。 诸葛青空双手背后看着二人,摇了摇头。 难道只有他觉得,自从有了云卿之后,身边的同伴都一个个变得越来越不正经。 诸葛青空心想,嗯,他一定不能够被同化。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逗比。 彼时正在蹲着茅厕的庄野护卫却觉得,之所有这种改变,是因为有了云卿之后,王爷那浑身上下冷魅阴寒残忍可怕的邪恶气息,有了显著的改善,至少在他们面前,王爷变得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 当然,在外人眼前,爷依旧是那个邪神一般的存在! “殿下,发生这件事情,这归城城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不要……”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凤锦岚的耳朵里,他身边的贴身护卫觉得这正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凤锦岚坐在火炉边上,双手轻轻的放在炉面上烤火,手指慢慢抚着那颗云母绿宝石戒指,炉火中的红光映照在他俊逸清冽,深邃无底的眼眸里,隐隐燃烧起一团妒意之火,“很显然,红莲教的人偷走图纸,想方设法诱使他来到璇玑森林,就是想在璇玑森林,对千离下手……即便他们不动手,这里也处处都是危险。” 护卫皱眉,说:“可是红莲教冒犯寒王府,劫持几位小姐这件事,对红莲教带来不小的打击。红莲教应该偃旗息鼓才是,竟然在这危机时刻,还来针对寒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凤锦岚拿起旁边的木棍,往火炉里拨弄了几下炭块:“你有没听说过,近年来,璇玑森林里冒出一伙暗中势力,弄得璇玑森林人心惶惶。” “殿下说的是……?” “很有可能,这股势力就是红莲教。我听国师说,红莲教总坛,很有可能就在璇玑森林。” “什么,竟然在璇玑森林!这红莲教竟有这么大本事。” “如果此消息是真,那就说得过去了。” “恕属下愚昧,请殿下明示。” “无极谷偷袭一事,很有可能,就是红莲教那位勇闯寒王府的坛主所为。他们闯寒王府,劫走寒王的人,的确给红莲教添了不小的乱子,他们的总坛一定不会罢休。那分坛坛主恐怕难逃惩罚。可是,如果他把寒王引来璇玑森林,让红莲教有机会除掉寒王,那这位坛主,就可以将功折罪。” 护卫听了之后,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护卫露出冷漠的笑容,“那这次璇玑森林一行,寒王还真是危险重重,对我们大大有利。一面有红莲教对寒王虎视眈眈,一面,我们也可以从中作梗。借机行事,替殿下扫除最大的皇位对手!” 护卫手握拳头,在掌心里一捶:“怪不得,其实殿下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让十一皇子带领了一队兵马暗中潜伏而来。如果红莲教总坛真的在这里,也许我们就能够通过寒王,找到红莲教老巢,一举消灭,那殿下何愁没有万民拥戴于您?” 凤锦岚清冽的眉眼淡淡一扫,护卫察觉自己兴奋过头,忙闭言不语。 微微跳动的炉火,却照不透凤锦岚深邃俊眸中的清冷,“凡事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寒王拥有今日的权势,是很容易对付么?” “殿下说得是。”护卫还是谄媚道,“不过,那是也是因为寒王有太后做靠山的缘故。” 凤锦岚唇角溢出一丝讥讽:“他有皇祖母撑腰,我有国师。” “是!只要有国师协助殿下,相信殿下继承大统之日,不会太久!” 提起国师,凤锦岚的神情上,自然而然多了几分自满之意。国师的能力以及国师手底下的人才,不亚于太后,国师器重他,肯助他登位,那他凤锦岚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是国师给我的药,你拿着它,暗中去一趟孟府,杀了城主的儿子。”凤锦岚从袖中拿出一只极其精细小巧的瓶子。 护卫一听既懂,“属下明白!” …… “他怎么样了?”凤千离走进来的时候,云卿坐在榻边,正缓缓把手收回来。 “大概是雪地里那一摔,着了凉,有点儿发烧。”原来回到客栈以后,没小半天时间,小羽毛的脸色不佳,看起来似乎是生病了。 凤千离轻眯着邪眸,端量着眼前粉嫩嫩的小脸蛋,就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虽然对小羽毛还保留着猜疑,但这张仙童一般可爱稚气的脸,连他也不自觉被吸引。 但对于这个小糯米团连着几天完全霸占了他的女人,这让凤千离又很是吃味。 想到有人窥伺她的美丽,要打她的主意,又想到一连几日他都没有亲近过她,凤千离忽然间眯起了阴鸷的眸子,“想不到,丫头你这么喜欢小孩?” 云卿的心思都放在了小羽毛的身上,她完全没注意一道带着浓浓邪魅气息的视线,正如野兽般盯在她身上,更没有听出他语气中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小孩。小羽的出现,让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唔!” 云卿的话没说完,便被凤千离打横抱起。对于完全无视他的这个小女人,他真该好好的调教她一番,让她知道在任何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占据最重要位置的那个人——只能是他!哪怕是将来他和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不喜欢云卿因为孩子,而忽略了他。 才刚刚惊觉自己被他横空抱起,一张冰冷的唇,便带着浓浓的怒意骤然压下来!吻似烈火,又如飓风,突如其来的狂暴,将云卿吻得不知所措,直到自己快要无法喘息,这一吻才渐渐压制下来。 云卿喘着气儿,有种气恼的感觉,伸手想拍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挥出去的手一搭,滑上了凤千离的脖子,环绕着他,云卿有一丝俏皮地道:“爷,您这副酸溜溜的语气,会让妾身以为,您在吃孩子的醋呢。” 凤千离狭长的魅眸一眯,锁住了她难得俏皮的神情,体内那股炽热一下子爆涨起来,他挑眉:“原来你还记得本王的存在?本王现在不想吃醋,倒是只想吃了你……!” 云卿一听,脸便瞬间染上绯红,在他怀里哧哧地笑起来:“不要,放开我,这客栈房间不隔音,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我们在——在……”云卿再是不好意思说下去,面颊红如娇梅,整个人都因这一抹绯红而添了妩媚的风情。 “丫头,你如此喜欢小孩,本王再赐你一个如何?”凤千离邪魅的话语,浓浓呵在云卿的颈子里,惹得云卿一阵儿颤粟,他抱着她,根本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大步流星,便进了斜对面另外一间上等客房! 端着熬好的药汤,正经过的翎风,只看见被王爷抱着的云卿,两人急急进了房,房门砰地一声,在翎风眼前轰然关闭! 紧接着,便是一声娇媚嗔笑的低呼传了出来……猫扑中文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杀伐令!  夜幕早已降临,大寒的冬天,覆着白雪的琉璃世界里,夜晚也显得通明剔亮,浮现着幽幽淡蓝色的光芒。讀蕶蕶尐說網归城里,灯火通明,正是各个酒楼客栈一日之中最喧哗热闹之时。 被凤千离一折腾便是几个时辰的云卿,不堪疲倦地靠在他身上,虽然这几日有小羽毛的陪伴,让云卿添了许多的快乐,但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凤千离睨着怀里娇媚柔软的女子,在她露出来的洁白丝滑的肌肤上,布满了许许多多浅浅的绯色吻痕,被他疼爱过后的云卿,仿佛更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美丽。 他把红莲教总坛派出四大护法的事情说给了她听,云卿忽然间蹙起了眉头,从他怀中一挺身,便捉住了他的臂膀,“既然总坛连四大护法都派了出来,那想必他们的香主一定很生气。你若独自一人进入总坛,恐怕会凶多吉少,我……不放心。” 见云卿的脸上覆满了真心实意的担忧,凤千离的眸子里,便不自觉地流露出难得的一抹宠溺的温柔:“有你在一日,本王便会活一日。天下无人可欺我,更无人可欺你!” 云卿再次被震撼。整颗心都为之一颤,在在的都是柔软和温暖。 他话里的意思,无疑是在告诉她,他愿和她同生共死!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自信,霸道,狂妄。可他,有这个资本。 尽管知道他有着高深莫测的能耐,但云卿还是处于本能的会替他担忧。不过,一味的担忧并不能给他带去多少好处,所以云卿没有再表露出来,而是充满自信的微笑。 “嗯……天下无人可欺我,也无人可欺你。”云卿引用了他的话,她想让他知道,她不是一个需要他时时刻刻保护的女人,她可以和他共风雨,并肩前行。 即便她不说,凤千离亦了解她,她和他一样,都有着清傲的一面,这也是吸引他的地方之一。 忽然间,一种默契在两个人之间酝酿,形成了暧昧的气氛。 凤千离轻轻挑起云卿的下颚,正要覆唇而下…… “咚咚!”门扉骤然被人敲响,听着很急。 “夫人!出事了!”门外,传来了翎风着急的喊声。 须臾,凤千离便替云卿和他自己穿戴好衣裳,两人走出客房,才知道是小羽毛失踪了。 云卿立即抬脚就要往对面客房走,走得急了,不留神险些被绊倒,凤千离从后揽住了她的腰际,提脚几步,便带着她飞进了对面的房间,翎风随后跟进来,面色忧心地说:“小羽一直没醒过来,他不可能突然自己跑出去,我不过才一打眼的功夫,下楼取了点炭,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难道是有人闯进来,把他带走了?”云卿心中略有几分忧心,但面上依旧镇定。 “都怪我,这会客栈里忙碌,小二抽不开身,我才自己下楼去取。若我不离开,小羽毛也不至于会突然失踪。”翎风颇为自责。 这时候,凤千离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他的眸光定在那张榻上,幽幽地一暗,刚要走过去查看,这里,云卿眉心一皱,眼里瞬间流溢出冰寒的气息:“有杀气,包围了这座客栈!”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把类似于圆月形的锋利兵器,呼啸着率先飞了进来,将门窗拦腰切断,“砰!”地一声巨响,耳边便是充斥着兵器飞旋时发出的嗡鸣,刺耳得让人极其难受。 “啊!”翎风受不了,便捂住耳朵呐喊。 那兵器来势汹汹,眼看便到了跟前,凤千离身上顷刻间就流溢出浓浓的肃杀之气,只见他宽敞的袖袍当空一挥,无形的罡气与那飞旋的兵器相撞,兵器应声断裂! 但紧接着,又有几把类似的兵器飞旋而来,整间客房竟然被撞裂出许许多多个大洞,简直像是被整个拆开了一般,而那些兵器之后,好些人影朝他们攻了过来。 翎风拔出随身带着的双刀,一场打斗激烈地展开。 凤千离冷瞥来人一眼,只见对方共有七八人,但似乎是三四伙人,有的穿着异族服侍,有的穿着朴素的猎人冬袄,有的则是打扮奇异的女子,这些人,一看既知道是长期住在璇玑森林的人,有的是本地人,有的则是外来人,归城里不缺这种人,甚至这里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宽袖长袍一挥,数道罡风流窜,将飞旋的兵器弹了回去,直钉入地面,裂开七寸! 凤千离将云卿揽在怀里,狭长的凤眼微眯,冷光迸射,“对方出了多少银子,鼓动诸位来杀我们?” 那几伙人扫了一眼被凤千离一掌扫开,钉入地面的兵器,心中多少为之震惊。 当中那蛇蝎美妇冷哼一声:“区区银子,值得我们卖命?” 那就不止是银子了? “可是归城城主指使你们来的?”凤千离临危不惧,甚至冷绝的气质远远高人一等,他面上的波澜不惊,以及他眸中的睥睨阴森,都压倒性的胜过了这一干人等,这不禁让这些亡命之徒有些恼怒。 再看看他怀里的盲女,竟然同样是一副清寒冰冷,镇定自若的表情,眉眼间笼罩的一层寒冰般杀意,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这绝不是普通的商人吧? 这伙人也就是那么一迟疑,纷纷拔出手中兵器:“少跟他们废话,杀!” 凤千离眸光瞥了一眼门外,他揽着云卿往后一掠,便已是后掠两丈。与此同时,从破了洞的门窗外飞进来一群人,正是庄蒙庄野、以及赵单羽等人。 “哪里来的无耻之辈,胆敢偷袭我家爷,拿命来!”胡尔达空手双拳,打得赫赫生风。 那些人倒也不是平凡之辈,双方激斗了一会,这里庄蒙率先飞过来,低声道:“爷,恐怕这些人都是归城城主指使来的,刚得到消息,白天那位孟少爷……死了。” 死了?云卿蹙眉,“消息当真?怎么死的。” 庄蒙说:“有可能是被火儿咬了,毒发身亡。” 凤千离却冷冷地一勾唇角,“不可能。火儿虽咬了他,但火儿撒的那泡尿,可暂缓住毒性。没有个四五日,他还死不了。”之所以在街头没给解药,就是为防城主针对他们,留了一手。 “胡尔达,庄野!留活口!”这里,云卿耳朵里听着身边的打斗,似乎这伙人都被打败了,她急忙开口。 打斗结束,逃走了重伤的两人,死了五个,还留下两个活口。 “夫人,你有何话要问!”胡尔达一脚将那蛇蝎的美妇人踩在底下,对待这种女人,胡尔达向来也是一样粗鲁刚烈,绝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翎风擦了把汗,收起了双刀,“小姐,说不定小羽毛也是被他们绑走了!” “什么,孩子不见了?”胡尔达粗厚的嗓门立声大吼,破败的门窗被震得噼里啪啦掉下几块,他对着脚下的美妇人便是一脚,“快说!你们他奶奶的,把孩子弄哪去了!” “快说!不说,老子砍了你!” “臭娘们,还不说!” 整间客房都是胡尔达暴怒的嘶吼。 “老胡,老胡……”南宫义实在看不下去,插了个话,“她都被你踹晕了,还怎么回答?” 呃,是吗?胡尔达低头一看,这娘们就剩下那么一口气了。 胡尔达松了脚,沉着一张脸,哼哼了两声,又瞪着另外一人,“那你说!” 剩下的活口乃是个秃头的矮瘦的男子,目睹了胡尔达的粗暴,再看看南宫义等人,这些人,可绝不是一般人啊,他姥姥的各个武功绝顶,该死的姓孟的!男子有些畏惧了,一边吐着血,一边说:“那孩子,还真不是我们劫走的……不过,我想,恐怕也是其他人带走了……” “说这么多废话,岂不是等于没说!”胡尔达又暴怒了。 “等等!等等!”男子下意识挡住自己的头,“城主的儿子死了,认定是你们杀的,那孩子肯定现在就在孟府,只怕是用来要挟你们,这也说明,他一时半会的不……不会有事!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求各位英雄好汉,饶小的一条活……啊!” 这男子话没说完,众人便见一道寒芒划过,云卿则听见咕咚像是人头落地的声响,伴着耳旁利落的长剑入鞘声。 凤千离冷瞥地上血淋淋的人头,眸光里,是让人胆寒的阴森邪气,“敢来璇玑森林讨生活,就该有觉悟。赢了,生。输了,死。” 在这里的多是亡命之徒,此时放过,无异于纵虎归山。 庄野再次无限崇拜地望着他家主子。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魄,该杀时,绝不留情! “这么看来,极有可能,小羽被孟家的人带走了。”云卿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那孟城主目的是冲着他们而来,小羽毛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 “主子让属下过来询问,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住在客栈另外一头的凤锦岚,闻声派了人过来,但他们赶来的时候,这场激烈的打斗,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结束了。 “告诉你主子,有人偷袭。”庄蒙应道。 那几个人便又匆匆去了。 这里,胡尔达高声吼道:“让我带人,去那孟府把孩子救出来!” “这里不是战场,到处是阴谋诡计,狡诈小人,你这么单独去,未必能把人救出。”诸葛青空打断了胡尔达。 “这……”胡尔达虽脾气虽直,但也不是个没头脑的,觉得诸葛青空言之有理,“爷,我看,一准还会有人来偷袭,咱们该怎么做?”一。.。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客栈里的秘密  凤千离环顾满地血腥和狼藉的房间,踱步来到那张睡榻跟前,大家的目光跟随过来,只见凤千离看了看,便将那榻上的被褥掀开,他一掌运足内功,凌空挥下,强大的罡气伴着一声巨响,许许多多的木块和碎石四下飞溅,大家连忙抬起手来阻挡。讀蕶蕶尐說網 翎风拍了拍满头落下的灰尘,拉着云卿到了榻边,其余人也跨了过来,一瞧,那张睡榻之下,居然是别有洞天,另有玄机! “小姐,原来木板下面有道石门,爷把石门劈开了,底下有条暗道。”翎风解释给云卿现场的状况,凤千离勾了勾唇,唇边流泻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这璇玑森林,果然连一家客栈也是不容忽视的。庄野,胡尔达,你二人下去看看,里边通向何处。” 胡尔达与庄野一前一后,飞进了暗道,意外的是,没过多久,他俩又从暗道返回来。 胡尔达拍了拍满头满嘴的灰尘,呸道:“这暗道没多长,就通向客栈后头,一处偏僻的角落!” 庄野也拍了拍身上泥土,“我还以为这暗道有多神秘,搞了半天,只是一条逃遁之道!” “翎风只出去了一会,外面这么多人,他们要带走小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云卿也微微勾了勾唇,流溢出一丝冷笑,“看来这间客栈,还有不少这样的暗道,而那些人恰好也知道,他们必然是从这暗道将小羽带走了。” “唉呀!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好好的一间房,就被你们这么给砸烂了!” 此时,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个高高的嗓音,原来是闻讯急忙赶来的客栈东家,那东家身后跟着几个跑腿的,东家看了满地残垣,破败的门窗,以及那打烂的桌桌椅椅,心疼得直想骂人。可这人,却完全无视了横躺在地上的几个死人,仿佛根本没看见似的,又或者毫不在意。 “老板!”胡尔达气势汹汹,伸手一掌,就拍在那摇摇欲坠的桌子上,桌子应声终于四分五裂,“来的正好,我们还想质问你们,是不是你们和城主合起伙来,把孩子给绑走了!快说,孩子在哪!” 那东家满面狡猾的样子,嘻嘻哈哈,似笑非笑,“唉哟,我说,客官没有证据,可不能这么冤枉人啊!你们这是想要抵账不成!哼,我可告诉你们,咱有胆子敢在这地方开客栈,像你们这种付不起的,或者是有钱也不想付的家伙,也不是头一回遇上。别以为你们倒打一耙,就能把这账给混过去!” “我告诉你们,没门!” “你说什么,你说我们想赖账!我呸!” “你你你……我可告诉你,别仗着你块头大,力气足,咱就怕了你。” “这些银两,可够了?”就在胡尔达和东家吵得不可开交时,凤千离随手一抛,便将一张银票钉在了东家身后那张被打坏的柜子上。 那东家取下来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一千两! 别说是付房租和这间房的赔偿,就是买下他这一栋客栈也足够了。 “嘿嘿,够了,够了。客官可真是大方,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大方才能结交四方好友,大方才能,啊!”东家把那银票叠了一叠,还没来得及往衣兜里放,突然那银票被一股力道吸走,连带着他本人,也被凤千离一掌吸过来! 凤千离一手拿着银票,一手揪起那东家,冷眼微眯,幽寒四溢。 “诶诶!客官,好说好说,凡事好说嘛……这样动手动脚的,你就是把我打死了,你们也别想讨得着什么便宜不是。”那东家一张脸上堆满了狡猾虚伪的笑容,看似不怎么惶恐,是见惯了场面的,但实际上,当他触及到凤千离眸子底下那一层阴冷厉色时,心底还是打了个寒噤。 他在这归城开了二十几年客栈,什么样的歹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异畜没吃过? 可是,除了那一人,他还真没见过似凤千离这般气场强大,高深叵测,让人由衷心生畏惧的男人。 那个人,就是当年来到璇玑森林的那位璃水国的战神寒王。 只可惜,当年那位王爷戴着一张面具示人,根本无人知晓其容貌。 要是让眼前这东家知道,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也许此刻,这东家便要脸色发白,就地拜倒。 “怎么,店家这是当我不敢杀了你么?”凤千离笑意更深,却透出浓浓的阴沉煞气。 东家强颜欢笑,“呵呵,杀了我,对你们也没啥好处,我敢在这种地方生存,难道还怕死不成。你我都是个商人,商人最擅长的,就是各取所需,各赚利益。嘿嘿,我说得没错吧。客官。” “爷,少跟他废话,我看,打他几拳,他就肯说了!”南宫义也忍不住吼了起来,他也实在看不惯这客栈老板,那双眼睛底下,满是狡猾的精光,肥厚的大脸上虚伪的笑容让人生厌。 “告诉你知道的,和我们想知道的,这银票便归你。”凤千离将东家推开,拂了拂衣裳。 东家笑呵呵地把银票收了起来,然而这时候,云卿移了几步上来,动作敏捷快速,捏开那张正发出厌恶笑声的肥嘴,便塞下一颗药,她手势那么一抬一顶,那颗药便被东家不由自主吞了下去。 “咳……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家卡着脖子使劲想把药丸憋出来,但药已入喉,早化成了水。 云卿的容颜上一片幽寒,“我信不过你。刚才给你吃的,自然是毒药。” “什么,赶紧把解药给我!”东家脸色绿了,“否则,否则,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云卿毫不在乎东家的歇斯底里,容颜更冷,“你尽管试试。你说你不怕死,可这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尤其是贪财的商人。我制的毒,惟我能解。只要你帮了我们,我自然替你把毒解开。” 庄野竖起一根大拇指。夫人厉害! 想了想,云卿根本看不见。 倒是凤千离瞥来一眼,庄野怔了怔,他竟然在王爷的眼底看见了一丝宠溺的笑意。 当然,这宠溺是对夫人的。 “我,我怎么知道你这女的说是真是假!”东家狡猾的目光盯着云卿。 “那你捋起袖子,看看你右手腕上,是不是已经有几颗红点?” “这……”东家立即抄起衣袖,果然如她所言。 “这里有一颗解药,你先吃下,可暂缓毒性。”云卿又拿出一颗解药,让翎风递给了东家。 “如果店家还不信,我也可以现在就摘下你脑袋,你可要选?”凤千离揽住云卿,补了一句。 那东家睁大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对年轻的,容貌绝色的夫妻,这对儿夫妻,也算是极品了。 “去去去,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干活去,其他客官,也都各回各房吧!”那东家回头将一干闲杂人等赶走,便捂着袖子笑呵呵地回来。 “实不相瞒,在这归城里,几乎每家客栈都有各自生存的办法,别的不说,我手底下的眼线,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快。城主家的孟少爷刚一死,消息没一会就传到了我耳朵里。当时我就知道,城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东家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狡猾诡笑,“城主知道你们这一行人不好对付,尤其……尤其是你。”他抬起头,注视了一眼凤千离。白天在街头的事情,他自然也有所闻,能一人打败寒铁帮那群人,足以让人震惊。“所以,也不知城主听了谁的话,当即暗中放出消息,只要驻扎在归城中的不论是英雄好汉,还是奸人恶徒,能够杀了你们替他儿子报仇,他不但赏黄金万两,还可以给他们一道通关的令牌,有了通关金牌,在这里,就可以无阻碍地进行各种买卖,那可是条长生之道,试问几个人不想要?” “我虽知道城主会对付你们,但我有我的生存之道,我若插手,那我这店子肯定开不下去。所以,你们也不能怪我隐瞒不是。” 听了东家的话,诸葛青空问道:“既然店家如此多眼线,那可知道,那孟少爷是怎么死的?” “知道,不是被你们的那只狐狸咬伤了,毒死的嘛。” 庄蒙说:“你有所不知,火儿的确咬了他,但绝不致死。” “哦,是吗?”东家说,“我虽有眼线,可也不是手眼通天,我只知道孟少爷今儿就只和你们发生了冲突和打斗,被你们的那只千年红狐给咬伤了。照你们这么说,难道另有人杀害了孟少爷?” 这时候,因为心虚没照看好小羽毛的火儿,躲在那角落里,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地吱吱了两声。 哼哼,火儿不高兴,火儿被冤枉了! 云卿思考了一会,淡淡冷道:“你再帮我们一个忙。帮我把孟少爷的尸体偷换出来。” “什么!”东家一听,瞪大了眼珠,连忙摆手,“哟,夫人这可是为难咱了,孟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居然要我去偷孟少爷的尸体,这,这要是让城主知道,我还怎么在归城混下去,这不行不行!” 云卿蔑然冷笑:“店家不必谦虚,相信你一定有门道能潜入孟府。何况我要孟少爷的尸体,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查查清楚。这时候,只有靠你进去把人带出来,才不会打草惊蛇。” 如果她和凤千离派人贸然进孟府,这种时候城主一定不肯见,也不会听他们说任何话。反倒会惹恼城主,说不定一怒之下,对小羽毛下手。 现在只能靠东家偷偷换出孟少爷的尸体,她独自查一查事情真相。一。.。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什么尸体我没摸过  面对东家的托词,云卿压根视而不见,她冷笑:“做不做随你,要不要毒发身亡,店家自己看着办。讀蕶蕶尐說網我们如果离不开归城,实话告诉你,你也别想再继续买卖下去。” 那店东家的脸色一白,有些憋闷的瞪了云卿一眼,他还真是没见过一个年轻姑娘家的,说起话来如此傲然清狂,可是东家又看了看自个手腕上的毒斑点,一咬牙,只得认了:“那好吧!夫人可要说话算话,我帮了你们,你可一定要把解药拿出来。” “只要你不耍花招,我自然说话算话,保你性命无虞。” 东家满面为难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扫着胡尔达等人,指着他们说:“你们,谁谁来帮个忙,抬出个死人,我得找人来给他易个容,画成那孟少爷的样子。” “且慢。”凤千离忽又开口。 “啊?这位客官,不知还有何交代?”面对凤千离,东家的脸色可谓是变得飞快,又换上了讨好狡猾的笑容。 “这件事情,不必传到我那兄弟耳中,你可明白?”凤千离冷睨着东家,墨瞳微一缩,邪芒如剑。 那东家立即就明白了,笑呵呵地道:“知道!知道!这事情一定保密,绝不透露半点。” 接下来,庄野几个帮着客栈的下人趁夜抬走了尸体,东家又把客栈里其余的客人通通都赶了出去,护卫们将整个客栈守护起来,夜晚轮流站岗。 等到无夜时分,那东家比云卿想象中还要更快的把那孟少爷的尸体弄了出来。 庄野把盖着尸体的布料给扯开,捏着鼻子,不由地一阵恶心:“啧啧,臭味加上火儿的狐狸尿骚味,真是恶心得让我一天都吃不下饭。夫人当真要碰他?我看还是算了吧,索性咱们直接打出城去。” “野护卫这么喜欢打架,你不如留下来和城中的人一起混好了,你家王爷身边需要的是有头脑,办事靠谱的护卫,不是一个只会嘻皮笑脸,好勇斗殴的地痞。”云卿毫不留情面地一瓢冷水泼过来,庄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夫人的嘴比王爷还毒啊! 翎风在旁边掩袖偷笑,一边扶着云卿走到孟少爷的尸体旁边。 “尸体上面,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云卿这么一说,庄野和翎风便双双检查尸体,“小姐,孟少爷的指甲内缝里都呈现紫黑色的血斑点状。还有他的身体浮肿,嘴唇乌红,瞳孔扩张呈乌红色,看起来很是狰狞吓人,死人应该十分痛苦。” 庄野摸着下巴,点点头,“嗯,我也发现,这孟少爷被火儿抓伤的伤口上,有脓血流出,皮肤下仔细看看有细细的青色血丝……还有,他死得很快,毒发到身亡,应该不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云卿微微蹙眉,“翎风说的,像是中了火儿狐毒的症状,不过,狐毒不应该发作如此迅速,刚才野护卫说皮下有细微的青色血管组织,这也不太像狐毒的症状。” “我敢肯定,孟少爷并非中狐毒而亡,肯定另有人对他下毒。”庄野摸着下巴,斜斜勾起嘴唇,“照孟少爷这副德行,仇家还不知道有多少,一定是有人趁机潜入孟府,对他下毒手。” 云卿伸手,便往尸体上摸去,庄野一见急忙阻拦,“别啊!夫人,看别脏了你的手!” “什么尸体我没摸过,连这点东西都怕,那还当什么医者?”云卿呵斥。 “什么,你……”庄野一怔,让云卿挣开了手,他挠头心想,她是何时接触的尸体呢?听说在洛家,她根本没有被允许进入洛家习医堂。 古代的她没有,现代的洛云卿打小就是摸着尸体和病人长大的。 庄野在旁边看着,只见云卿在那孟少爷的尸体上一阵摆弄,动作当真是娴熟利落,再看云卿的表情,简直是淡定得像是在摆弄一对白菜! 庄野汗颜。也是,只有彪悍的女人才能配得上邪傲的主子! “诶诶!等等!”眼瞥着云卿的手就要往孟少爷那地方摸去,庄野一喷,急忙伸手阻拦,“呵呵,夫人,这地方可不能随便乱摸哦。” 云卿果然也不再摸了,就着翎风打来的一盆水洗了手,说:“麻烦庄野护卫你把孟少爷的尸体开膛破肚。” “什么!?”庄野一听,几乎吓得跳起来。 开膛破肚!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怎么说这里也是古代,对古人而言,死后如果被开膛破肚,那等于尸骨无存,最是忌讳的东西。 云卿嘴角微微一勾:“怎么,你这个寒王府的护卫,连这点事都怕不成?” “谁说的!我只是不想被阴魂冤鬼缠身,再说了,要真把孟少爷给开了膛,那我们就更走不出这归城了。城主只怕拼了命也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吧?” 庄野一边说一边默默瞟了一眼挺在那的冷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光是想,就让他汗毛直竖! 云卿把手里帕子一扔,淡淡然一挑眉:“哦,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好吧,不开膛了。”她循声走过来两三步,伸手往庄野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野护卫怕鬼,其实,我还是能够理解的……。” 庄野风中凌乱了。 敢情夫人刚才就是故意在整他是吧? 古人言宁惹小人,莫惹女人,的确在理啊。 翎风在旁忍不住掩袖大笑。 “小姐,查出什么来了吗?”翎风笑完便问向云卿。 …… 彼时,凤锦岚的客房里。 房间内,气氛冷如窗外的飞雪,温暖的火炉前,凤锦岚的脸色阴沉如冰。他的跟前站着一名随身护卫,护卫旁边则跪着两名下属。 “你们说,你们并没有对那孟少爷下毒?”凤锦岚抚着拇指上绿玉扳指,低敛的俊逸眉眼下,是冷峰一般刺人的杀意。那两名跪着的下属神情惶恐,脸色惨白,十分懊悔。 “求主子开恩,饶了我们这回!”两人感觉到凤锦岚的怒意,再次叩头求饶。 站着的护卫的脸上亦充满了无情之色:“快说!把事情再说一遍!”护卫一脚狠狠踹出,将一名下属当场踩得口吐鲜血。 “是……是属下的……不是。我们两人潜入孟府……正要对那孟少爷下毒的时候,我们发现,那孟少爷竟然已经……已经毒发身亡了。我们心想,孟少爷应该是真中了那火儿的毒而被毒死,在孟府里潜伏了没多久,孟少爷暴毙的消息在府中传开,城主勃然大怒,认定是和那洛姑娘等人有关,于是……” “于是属下就离开了孟府,属下,属下见结果是殿下想要的,为了邀功……因此,因此隐瞒了实情!求殿下饶恕!” 护卫一声冷哼:“要不是我看你们神情异样,还真以为那孟少爷是中了我们的毒才死,混账!” “殿下,属下再也不敢了!”两人齐齐叩头。 凤锦岚俊美清冽的眼眸中,泛起一丝丝冷漠无情的笑意,那笑容似有若无,极其骇人。 无情的一声:“杀。” 护卫抽刀砍下,手段狠辣,毫不犹豫,那二人当场毙命! “一次不忠,杀无赦!”护卫冷漠的把染血刀收回刀鞘,看向凤锦岚,“殿下,难道那孟少爷真的是中了狐毒死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 凤锦岚也疑惑地蹙了蹙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似乎,这背后另有隐情。”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这件事情出乎意料,先静观其变吧。” “是!” 这时候,云卿也同样下了定论。“孟少爷的确是中了另外一种毒才毒发身亡。” “果然如此!”庄野的神情覆上一丝冷笑:“看来,有人在背后捣鬼,想让我们背黑锅啊。”他下意识就往凤锦岚客房的方位扭头望了望,压低声线说:“依我看,只怕和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 谁都明白,凤千离和凤锦岚表面看似和睦,实际上暗地里两人都是竞争敌手,凤锦岚趁机落井下石不是没可能。 不过,云卿却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道:“你猜疑得不无道理,不过依我观察看来,这件事另有蹊跷,恐怕下毒的另有他人。” “哦!夫人此话何意?” “小姐是说,下毒的不是太子?” 翎风和庄野异口同声,但声音都很低。 云卿慢慢道来:“刚才我检查孟少爷的尸体,发现他的咽喉部位,还残留着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粥糜。也就是说,在他毒发之前,正有人在喂他吃东西。依他身上的伤势,他自己是动不了了,所以当时房间里,一定有伺候他的人在。” “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是外人下毒,就不可能做到不被察觉!” “正是如此。他中的乃是一种十分厉害的奇毒,只需要沾上一点在他的伤口上面,不出片刻,他便暴毙而亡,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孟少爷连嘴里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可见下毒之人,让他出乎意料,防不胜防。” 云卿又冷笑道,“即使下毒的真是外人,也会被人发现,那城主便会知道他儿子的死与我们没有直接关系,没道理倾尽全力来对付我们。” 庄野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眼睛里浮上桀骜的光芒,“所以,下毒之人,十有**就是孟府里的人!”一。.。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子先灭了你!  “而且还是与那孟少爷相识的,较为亲近的人!” 庄野鄙夷道:“那孟少爷一看就是个混蛋,仇家肯定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想杀他的人恐怕比比皆是,这下好,他身边的人对他极其憎恨,一见着有机会,索性把他毒死了,罪责全在我们身上!” “既然人不是我们杀的,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只要我们找出杀人凶手,那孟城主便没道理追杀我们。讀蕶蕶尐說網”翎风高兴的说。 云卿的眼睛上,浓密纤长的睫毛掩盖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诡谲光芒,翎风和庄野都没有察觉,只顷刻云卿就恢复了神色,顺着翎风的话说:“只要潜进孟府,暗中查清楚昨天孟少爷毒发身亡前后一刻钟时辰之内,都有什么人进出过房间,就能够查出凶手是谁。” “交给我来办!”庄野兴致勃勃,似乎已等不及揪出这幕后凶手。 漆黑的暗道里,店东家提着一盏油灯,打开了一道秘密的入口,入口往下竟是处偌大的地下室,里面点着几盏昏暗的壁灯,正围在火炉旁桌子上吃酒吃宵夜的几个人,抄起身旁的兵器拥上来。 “老大。上头咋样了,打听了什么了没有。”大家伙都望着那东家,借着幽暗的光线可见,他们穿着朴素,大多是客栈里跑腿的,又或是打杂的。不同于平时的是,现在,这些人的脸上只有凶狠狰狞的表情。 “哼!”东家一改狡猾的笑容,脸上的狰狞凶狠之色,比其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想不到那女的有两下子,她竟然发现了下毒的就是孟府里的人!” “哦,那女的竟然这么厉害?”当中的一个瘦高的男子,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首先提出质疑,“连女的都这么厉害,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另外一个牙齿黑黄的老男人目放精光,“我见他们带来的货物也没啥奇特的,城主大人这次为啥这么紧张他们?” “你没听那孟城主说的,只要拿下这帮人,他们的货物全都归我们,他只要那一个人吗!” “你是说,那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骇人气息的男人?” “城主要他做什么?这人我看来头不一般……” “行了!都少啰嗦几句!要想在璇玑森林大干一笔,就把胆子给老子抡圆了!怕的,趁早给我滚犊子!”东家一声冷哼,其余人再不敢多唠叨句什么。 “那,老大,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那女的就算发现了下毒的另有其人,他们也没有办法证实。” “哼,你小看他们了!”东家走过去,从石壁上随手取了两把刀别在腰上,再取下一件黑色斗篷,和一顶灰色大雪帽,“我得走一趟孟府,把这件事情告诉城主!” “你听——!”刚才那牙黄的中年老男人狞笑道:“上面又打起来了!老大,我看,说不定他们过不了今晚,整个归城的那些个亡命之徒,全都会陆续扑过来,欲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你俩个跟我走吧,其他人留下看守,我去一趟就回,要是他们找起我来,先替我挡住!”东家说完话,指着刚才的瘦高刀疤男,和那中年丑男人,边另开了一道秘门,走了出去。 孟府。 归城本是璇玑森林与外陆相接之地,是必经之城。这里人口杂乱,来了一批,走了一批,死了一批,去了一批,很少有人能清楚的知道城中究竟有多少人,住下的又是些什么人。 身为一城之主的孟府,自然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堡垒。有人说,这孟家人接管归城并没有多少年。有人说,前任孟府里的人都被现任孟府主人除掉了。 孟府里灯火通明,铜墙铁壁一般的城墙内,整座孟府豪华得犹如一座小小的宫殿! “进去吧,城主大人就在里边!”一间红漆的大门口,看守着许多护卫,一人从里边走出来,通禀了一声之后,东家领着他的人就走了进来。进了大堂,有护卫将其余二人拦下,只允许那东家一人入内。 东家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只见里面酒池肉林,舞女欢跳正酣,黄金的桌案上,那姓孟的城主穿着厚厚的皮裘大衣,坐在虎皮大榻上左拥右抱,魁梧的身躯,宽阔的脸庞,一双锐目扫来。 “都先退下!”城主一声令下,舞女和奴才们纷纷告退。 “怎么,客栈里的情况如何了,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急事找我!”那孟城主嘶哑的嗓子,显得格外粗鲁野蛮。 东家一手托胸先行了个大礼,看起来对这城主有几分畏惧,敛下狡猾的精光,唯唯诺诺地说道:“禀城主大人,没想到,那女的竟然查出了下毒的人就是孟府中的人,只怕他们会派人悄然潜进来查探实情,万一被他们查出……那整个城中的人都会知道,杀害孟少爷的竟然会是——” “是什么!”那孟城主猛地一拍桌子,如虎般威风,“知道是我杀了我那不中用的废物儿子!?”城主赫赫大笑,“是我杀的又如何!” “要是让城中人知道了,那他们必然不会再替您买卖,一定会怀疑您,自然也就不会去杀他们。”东家微微地抬起头来,眼神里讳莫如深。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城主坐的那张金榻大椅后方,仿佛那黑漆漆的后面,还站了一个鬼一样的人。 没错,那后面的确还站了个人。这个人就是城主最得力的军师。被城主称呼为‘鬼先生’。 事实上,这孟城主能统管归城,毒霸一方,靠的不仅仅是寒铁帮的那伙人。那伙寒铁帮的人只不过是城主用来管理城民的一个幌子,真正为城主卖命,出谋划策,厉害诡异的这个人其实是隐藏在暗处的‘鬼先生’,这个人,连王毅那帮寒铁帮的,也未必清楚。 孟城主哼了一声,目露老虎般凶残的精光,“想不到他们还有两下子。不过……”城主哈哈冷笑,“他们想要进我孟府没那么容易,只要赶在他们之前,把知情的人通通都杀死,料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东家诺诺道:“可是这样一来,城主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 孟城主霍地将桌上食物扫到地上,双脚一跺,整个房间都在震动,“废物!找不到证据,他们就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东家肩膀一颤,忙笑着说道:“是是,城主英明。” 那孟城主从坐塌上走了下来,魁梧的身躯笼罩着店东家,背光的阴暗下,那张方阔的大脸上,露出几道狰狞的刀疤,一双眼睛,闪烁着毒光,“不过,我想起来一个人……你也是个知情者……” 东家眼底贼芒一闪,心底大惊,但面上仍然很镇定,依然是不卑不吭地维诺道:“城主要信不过我,早就把我除掉了,如何还留着我到今日,为城主您继续卖命?” 孟城主眼底的杀光一闪而逝,嘶哑的嗓子哈哈大笑,听起来却十分慎人:“说的不错!如果不是看你忠诚,又很聪明,我早就杀了你,还会让你在归城开客栈讨生活?今日也不会让鬼先生替你解了毒。” “那是因为,城主英明。”东家的马屁,拍得正是时候,“也多谢鬼先生替我解毒……” 孟城主对身后那阴影中道:“好了,鬼先生,你快去处理掉那些人吧!” 东家往那阴影中望了望,似乎听见一点长袍逶地的声响,之后,就不见了。 孟城主拍拍东家的肩膀,“只要你为我卖命,一定少不了你们那帮兄弟的好处!好了,你去快回客栈去吧,久了,恐惹他们起疑!” 东家维诺地点点头:“小人告辞。” 就在这时候,门口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少爷,是老爷你杀的?!” 东家转头一望,只见闯进来的是那寒铁帮头头王毅。 孟城主眼神一冷,立即露出老虎般凶狠的光芒:“王毅!你胆子大了,敢偷听我说话!” 王毅没有反驳,他只是觉得府中有些事很蹊跷,再加上近来和城主之间的矛盾,让王毅有了危机感,为了众兄弟,王毅便只能偷偷暗中行动,干起了他不以为耻的事情,可谁知这一偷听,就让他偷听到了如此惊天的秘密! “王毅,你在说什么,你听错了吧。”东家还试图混淆王毅的思维。 但王毅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冷冰冰的瞪着城主:“虎毒尚且不食子,想不到,杀少爷的人竟然是他的父亲!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孟城主却并不为自己辩驳,尽管被人发现了,却是一派冷漠残忍的表情:“我这个儿子,十足的废物一个,什么事情都干不了,还妄想着把我从位子上拉下来,他好取而代之?哈哈哈,兔崽子,想害他老爹,我先灭了他!” 王毅心惊地看着孟城主,数年来,城主在他面前好歹还装了装,现在撕开伪装的面具,简直不算是个人。 “算我眼瞎,竟然会跟着你!哼,姓孟的,你我今后各走各路!”王毅愤愤地吼道。 “各走各路?”孟城主嘶声大笑,“王毅,你别以为你能平安无事的走出我这大门,你以为你和你那帮兄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你要敢和我对着干,敢踏出城墙半步,我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姓孟的!你——”王毅怒不可遏地瞪着翻脸无情的孟城主。 “啪。啪。啪……”陡然间,一道掌声,突兀而清晰地响起,引得三人纷纷回头望去。一。.。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破的,怎么,你有意见?  “精彩,真是十分的精彩。讀蕶蕶尐說網”诸葛青空慢吞吞地踱步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赵单羽、翎风和云卿。 三个都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这话问得好,自然……是跟进来的。 其实检验尸体的时候,云卿就发现了暗处有人在偷听,她佯装没在意,等到前脚店东家离开,她便让庄野循着机关找到了密道,一路寻找,跟踪到了地下,听见了客栈里那群人的说话声。 云卿让庄野去找凤千离,她则让诸葛青空和赵单羽带路,制服了留下的那几个人,再押了个人带路,尾随着店东家进入了孟府。 想不到,真相比她想的还要惊人——凶手居然就是城主! 那孟少爷死前一定没想到,还在喂他喝粥的爹,居然下一刻会想要杀死他这个儿子。 有其父就有其子,果然父子都不是个好东西! 这位孟城主如此处心积虑地,甚至不惜趁机杀了他儿子,以此嫁祸于她们,究竟目的是为了什么呢?肯定不是为了那些货物。 “不知道孟城主如此处心积虑,杀了儿子,利用儿子来谋害我们,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诸葛青空说话时看似斯斯文文,实则清锐之中,自带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你们——哼!敢闯我孟府,就是找死!”孟城主大言不惭的,似乎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来人!把他们包围起来,通通抓起!” 门外早有阵阵踢踏声涌来,府中的铠甲护卫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城主对那王毅狰狞笑道:“王毅,你最好替我除了他们,否则,你和你那帮兄弟一百多号人全部都等着毒发而死吧!” 王毅大惊:“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养着狗,会不防范着他们?实话告诉你,你和你那帮兄弟的饭菜当中,我会定时定量的给你们下毒,只要我不给解药,你们别想活得过三天!” “姓孟的,你好卑鄙!” “哈哈哈!”孟城主大笑。 “果然卑鄙,连自己的人都这么对付,可见你畜生不如。老天让你活到今日,真是便宜了你!”赵单羽十分轻蔑这等卑鄙的奸恶小人。 “老天算什么,我就是这里的天!”孟城主一声令下,外门的人便冲了进来。 “王毅,想你全帮弟子都因你而死的话,你尽管带着他们离开!哈哈哈!” “可恶……”那王毅握着刀,满面挣扎的神色,痛恨的剜了一眼往后退开的孟城主,最后一咬牙,只能朝云卿他们反攻而来。 云卿在赵单羽的耳旁说了几句话,赵单羽迎着王毅的招式而来,两个人打了没几下,王毅发现赵单羽没有用全力,而是试图钳制住他,果然没几下,英武无敌的赵单羽便轻松钳制住了王毅,将王毅带到了云卿的身旁,把王毅的手腕捉住,交到了云卿的手中。 云卿立即给王毅探了一把脉息,王毅愣了一愣,云卿勾唇微微道:“姓孟的给你们下的毒叫‘千红散’,此毒我可以解,王帮主是要把全帮百来号兄弟的命交给他姓孟的,还是要和我们合作,帮主自己选择。” “就凭你?”王毅颇有些疑虑的看着云卿,毕竟云卿在他眼里只是个年轻的少女,他不得不顾忌。 “就凭我!”云卿蔑然冷笑,“怎么,王帮助以为你真的有得选吗?你以为你听了姓孟的,他就真的会给你和你兄弟们解药?你信我,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害死了你所有弟兄,你死后下了地狱也不得安宁吧!帮主,我说得对吗?” 王毅惊讶地望着云卿,分明只是一个少女,还是个看不见的盲女,可是他却从她的脸上看见了一种让人为之震惊的幽然气魄!那气质浑然天成,如笼了一层圣洁的光环,耀眼夺目,让人难以逼视! “好!姑娘说话算数!” 王毅一握拳,应了。 那头,孟城主听见他们的说话,也有些惊讶的看过来。 “王毅!鬼先生的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你要听她个女的胡扯,可别枉送了你弟兄们的性命!” “呸!”王毅冷冷一啐,“我寒铁帮兄弟,没一个会放过你!姓孟的,你该死!” 王毅打了个口哨,便杀了出去,“寒铁帮弟兄们,姓孟的卑鄙无耻,出尔反尔,想害死我们,杀了他!” 那孟城主气得飞出来,放出狠话:“你们敢造反,我饶不了你们!” 哪知那些寒铁帮兄弟,早就对城主不满,见王毅这么一吼,都群起反之:“去你大爷的!” 孟城主单脚跺地,一阵虎啸龙吟,气势汹猛:“好!那就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来受死吧!” 赵单羽单手提刀,勇猛如豹,杀将过来:“在我面前也敢如此狂妄,卑鄙小人,吃我一刀!”刀锋赫赫,如从天降,带着横扫千军的气魄,直朝那孟城主攻来。 那孟城主双脚跺地,一跃而起,挥出两掌,奋力挡住,赵单羽英气剑眉下覆上一层飒飒的光芒,一击未成,连发攻来! 这姓孟的到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赵单羽打得十分起劲! 诸葛青空擅使飞刀,一边和人打斗,一边护在云卿的周身。火儿亦窜了出来,因小羽毛的失踪,火儿想要将功折罪,见着穿府军衣裳的人便毫不留情地咬上去。 但是这府里的府军人数太多,一时竟有数千的人围拢上来。 彼时,孟府的城墙上,一个人影,拔地而起,一跃十丈,惊艳的身姿立于一杆标旗上。 城墙上的守备十分严密,府军几乎是三步一人,十步一弩,弓箭手似乎是随时随刻的蓄势待发!足以可见这孟府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得来的地方。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府军们齐齐抬头,望向那根标杆——一种惊骇之色从他们的眼底扩张开来,即使用见鬼来形容也不足为过。他们从没有看见过有哪个高手,可以从如此高的城墙下,一跃而上,不借助任何的外力,轻轻松松就站在了城墙头。 这个男人,一袭紫袍,长发如墨,黑色毛皮的雪地大氅在风雪中轻轻飞扬,华丽的紫和奢华的黑,将他的容颜衬得宛如天神,俊美和邪魅,高贵和雍容,融合得天衣无缝! “放箭……” “放箭……快!放箭……” 府军们迟迟才醒过神来,一声令下,慌乱中弓箭手们急忙开弓射箭! 凤千离岿然不动,他立于茫茫夜雪之中,睥睨着众人,就像是从幽冥地狱而来的死神之王。 眼看着那箭离弦而来,密密麻麻,气势汹汹,就要射到了他的面前,府军们却见他见身上所披着的墨色毛裘大氅翩然张开,如天鹰落下,一股强烈的罡气震来,所有的冷箭在半空中折成两半,嘎然断掉! “他——究竟是何人?!”府军们傻眼了,惊得无以复加。 凤千离宽大的袖袍一卷,人已跟着跃下城墙,半空中时,卷在袖袍中的那杆标旗携内力凌厉射去,将那扇铜墙铁壁般的大门后横亘的木梁,竟然给击成两截! 府军护卫们目瞪口呆! 这般的铜墙铁壁在这个男人的眼前,不过是一招一式,就给破了! 胡尔达和南宫义带着人马在外头,将大门踹开,一涌而入,凤意虹和凤锦岚也策马冲了进来。 府军们在墙头上升起烟火信号,听闻城门被毁发出的巨大响声,这里,府殿之中,正在打斗的孟城主也深深皱起了眉头,一声怒吼:“是谁,是谁破我城墙!” 凤千离凌空飞来,以倾压一切的气势落在了混乱的打斗中,他身边的府军被他身上的气魄惊住,有的甚至惊得连手里的兵器也掉在了地上,砸中了自己的脚。 “我破的,怎么,你有意见?”凤千离冷瞥向孟城主。 王毅擦了把冷汗。 又是这个男人! 他敢肯定,他们绝对不是商人! 如此厉害的人物,整个凰倾大陆上屈指可数,他——究竟是谁? 说起来,王毅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男子,和当年他看过的那位璃水国皇子气质十分相似,尽管当年那位皇子还极其的年轻,可是两个人拥有的气场和魄力,让王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当年他只有幸见过,却不曾目睹过那位皇子的容貌,无法肯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云卿也有些怔怔的……凤千离的自信和霸气,从来不会让她觉得过分,反而,这种王者之气和他是如此的浑然天成,仿佛他天生就是神祗般的存在! 每每这种时候,她的心会不由自主地悸动! 像被他,轻微地拨弄…… 云卿怔然之时,凤千离踱步走向城主,邪魅阴寒的目光仿佛有横扫千军的气势,“千面狂人,璇玑圣殿的在逃罪犯,二十年前你就因犯下罪恶,而被璇玑圣殿的人拿下处以极刑,不料你阴险逃脱。二十年来,你数度乔装改面,贼心不改,试图向圣殿报复。数年前,你杀死了孟城主一家,取而代之,霸占了孟府,成为归城土阎王,敛财无数,作恶多端!我猜得可有错,千面狂人?” 众人面面相觑,十分吃惊。 那孟城主也颇为惊讶,隐藏了几十年的身份竟然被人揭开了,可他并没有辩驳,而是仰头嘶狂大笑:“没错!我就是那千面狂人!”一。.。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王爷屌炸天  凤千离的嘴角泛起一丝弧线,竟微微笑了起来,在随风雪摇曳的烛光之下,他那俊逸飞扬的笑靥中,竟遂尔溢出嗜血的寒意,深幽冷谧的眼瞳中此刻邪芒四射,“果然是你,那么,你就该死。讀蕶蕶尐說網” “哼,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口气可别太狂妄!”孟城主同样霸气十足,只是那张狰狞的方脸上,只有丑陋的凶残之色,站在凤千离的面前便觉得猥琐至极! 此时此刻,王毅震惊的眼神渐渐地充满了汹涌的怒火,带着浓浓的憎恨瞪向孟城主,他拳头紧握,咔咔作响,随即一声爆喝:“是你……” 千面狂人!他居然就是千面狂人! 王毅愤而含泪,仰天大笑:“我王毅,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把仇人认做主人!” 多年前,王毅要不是遭逢巨变,家破人亡,妻子女儿以及老爹全被一个人渣残忍杀害,他反而还落得个罪犯的名称,被朝廷追拿,又怎么会带着一帮不愿离他而去的弟兄远奔他方,无奈之下才入了这归城,当了他姓孟的走狗! 他把攒下来的银两,全部用来打听仇人的下落,想不到,血海深仇的冤家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那孟城主一副卑鄙冷笑的神色,鄙夷地看着王毅:“王毅,这么些年要不是我养着你和你的弟兄们,你们早就饿死在路边,还谈什么英雄节气?哈哈哈,你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无耻之徒,拿命来!”王毅一声怒喝,其余寒铁帮的弟兄们也愤而攻来。 “无用之徒,全都给我杀了!”无奈孟城主身边府军众多,寒铁帮的一众弟兄们根本杀不到姓氏孟的跟前。王毅双眼充满愤怒的血丝,杀红了眼,疯狂地披斩着。 府军越来越多,如雨的利箭,秘密齐齐地朝他们射来。 云卿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熟悉气息如同一张巨网般笼罩过来,转瞬之间,她的身周围所充斥的全是属于凤千离那幽幽夜昙的香气。清新冷冽,一丝一丝沁入她的鼻端,纯粹而高贵,让她舒心。 凤千离将云卿纳入他的保护范围,他缓缓运掌,扬起一阵漩涡般的罡风,罡风卷起地上的雪片,如龙腾虎啸一般飞入上空,霎那间地动山摇,气流奔涌如山洪海潮凶狂地扑向他的四周! 强大的罡气化成了冷冽狂猛的飞雪之阵,夜晚中,更是迷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只听一阵阵惨叫声不迭地在她耳旁响起,成千的冷箭都在风雪中被碾断,爆烈成碎片! “啊啊……”府军和弓箭手们无数人被这股罡气震得后退三丈,通通摔倒在地。 凤意虹举着他的玉扇,正做着大打一架的姿势,只可惜他还没有出手,这些人就全都被凤千离一人打趴下了。还想着要在美人面前出出风头,现在到好,风头全被某人可耻地夺走了。 凤意虹郁闷啊,太郁闷了。 我说四哥,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凤千离身后,一个小小的人影躲躲藏藏,乔装成护卫模样的,正是凤意虹认为的美人上官明珠。 上官明珠满目震撼的神情,足以可见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如此强大的人,仿佛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强大到让人敬畏。 除了倾慕之情,这一刻,上官明珠隐隐地还添了些害怕。她甚至不敢直视凤千离的容貌,那张脸被雪光夜华镀满了一层耀眼的光辉,寒冽狂傲得让人心凉。 一种越来越遥远的距离,在上官明珠的内心逐渐构筑起一堵高墙…… 她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她不过是平凡人间一颗渺小尘埃。 原来她和他,是如此的不同。 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看看他身边的盲女洛云卿,一袭锦绣白衣在夜雪烛光中蹁跹曼舞,外披白狐斗篷,墨发如云,简单绾在头顶,一张容颜未施脂粉而娇媚清潋,自然有一段飘逸出尘的气质。尤其是嘴角那一丝淡淡从容悠然的弧度,和他的狂傲邪魅是如此的融洽! 她,从未因他的光芒而黯然失色,相反的,两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发光体,融合在一起时,互相辉映,夺目得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如此惊艳的一对,似乎是造物主的刻意而为,天命的一双璧人。 上官明珠黯然失色,轻轻的握紧了拳头,她一直都觉得,只要勇往直前,奋起追求,她想要的就总有一日能够得到。然而这刻她困惑了,有些东西是不是她一辈子都追不上的? “千面狂人,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凤锦岚骑在马背上冷然道。 孟城主扫着满地被凤千离打趴下的府军,眼底划过一道狠厉之色,暗暗握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但这半步并不是害怕之姿,相反的,是一种攻击的状态。 凤千离噙着一抹冷笑。似乎就等着孟城主出手了。 然而此时,一个黑袍人抓着一个小男孩从灯火的暗处走了出来,渐渐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只见那黑袍人年约五十,老瘦枯干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鬼样的精芒,半个头顶都已然秃发,稀稀拉拉的几根长须垂挂着,宽厚的黑袍下像是空荡荡的一副骨骸。 “鬼先生!”孟城主露出凶狠的笑容。 “娘亲!咳咳……娘亲……救我……”被鬼先生抓在手里的小男孩正是小羽毛。 “小羽!”云卿心中激荡,但面上表现得很镇静,“别怕,娘亲在这。” 孟城主凶狠的眼神扫过凤千离和云卿,他一把将小羽毛抓过来,掐住小羽毛的脖子提起在半空:“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你他奶奶的,拿个孩子来要挟,你还算不算男人,呸!无耻奸恶的小人!”胡尔达唾口大骂。 “咳咳……咳咳——娘……亲……”小羽毛在半空里乱蹬,一张仙童般的脸蛋憋得通红。 “吱——”火儿生气了,从角落里窜出来,想要攻向孟城主,只是他身旁那位鬼一样的黑袍人忽然抬起了手,金芒一闪,火儿发出一声痛嗷,一撮狐狸尾巴上的毛险烧着了起来,一下掸回了凤千离的身边。 “哪里来的妖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南宫义也忍不住唾口大骂起来。 “嗷唔……”火儿委屈吧啦地扒着凤千离的脚,轻轻扇动着还在冒烟的尾巴,凤千离伸手,它跳上来,他抚摸着火儿的绒毛以示安慰,云卿嗅着那丝烟味儿,勾唇冷笑:“玄麟火……果然是旁门歪道的东西,入不得台面,就只能偷偷摸摸暗下毒手。” 那鬼先生面无表情,只一双精芒闪闪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眯,表示不赞同云卿的贬低。 “说罢,要怎么样才肯放过那孩子。”凤锦岚淡淡地开口道。 “放开我……你这坏人……咳咳。”小羽毛在孟城主手上用力的挣扎着,看得胡尔达一干人直冒火。 那姓孟的指着凤千离,毫不知耻地道:“好说,我只要他身上的一样东西,再让你们的人退出孟府,我就放过这孩子。否则……” 大家皱起眉头,原来这就是孟城主的目的? “姓孟的,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尔达不明所以的吼道。 孟城主身边的鬼先生终于阴里阴气地开了口,嘶哑的嗓音,低沉的语调,活脱脱恶鬼一般:“呵呵……呵呵……他自己应该很清楚,我们只要那样东西……否则,呵呵,就等着给这小孩收尸吧……” 云卿真想呵这妖人一脸。一听那呵呵声就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不过,从他们的话语里听来,似乎凤千离的身上有他们十分想要得到的东西。 原来这孟城主处心积虑的想陷害她们,为的就是凤千离身上的东西? 那么,这东西一定极其重要! 云卿不确定凤千离是否愿意拿出来,来交换小羽毛的性命。 毕竟他们根本毫无任何关系,他没道理为了一个陌生的小孩付出代价。 “如果我不拿又如何?”凤千离的声音低沉,带着性感的磁性,丝丝邪魅从中渗透出来。 云卿的心,随着他这一声往下沉了沉。 凤千离低眸,将她的这丝情绪看在眼里。 他心中微叹,即使小羽毛和他无关,只要是她在乎的,他便不会袖手旁观。 那孟城主的眼睛狠厉地眯了起来,手指力道加重,眼看着小羽毛一张脸蛋憋得青紫,就要晕厥过去。 “好,东西在这里,我拿它来换孩子。”凤千离磁性动听的嗓音,低低的传到了云卿的耳中,她抬起头来,哪怕看不见他,她的目光里也闪烁着一丝感动。 这时候,庄蒙忍不住开口了:“爷,你……” 听出庄蒙的犹疑和阻拦之意,云卿更加确定这东西的重要。 凤千离却一扬手,面对凤锦岚道:“二哥,带上我们的人撤出孟府吧。” 凤锦岚的神情犹豫了一会,面上依旧淡淡的,只点了个头,遵循着凤千离的话把其余护卫都撤出了孟府。一。.。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必要对我夫人动手动脚么?  “快,把东西交出来!”那孟城主有些急不可待了。讀蕶蕶尐說網 凤千离从怀中拿出一只锦囊,他把锦囊解开,露出一截金芒闪耀的东西,他以手指轻抠,发出叮地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入了云卿的耳中。 见他真把东西拿出来,诸葛青空以及南宫义几个都面带复杂的神色:“爷,这东西……不可轻易交给他人,是否……” 凤千离低沉的笑音,透着丝丝寒凉的邪魅,他没有在乎诸葛青空几个人的阻劝,而是沉声道:“这是就是你们想要得到的圣火令,你们想方设法,不就是想要得到它么。呵,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块冰冷的令牌,比起一条人命,它又值得什么?” 圣火令! 云卿小小地吃惊,内心却激荡不已。 来璇玑森林的一路上,她听庄野说了不少关于璇玑森林的故事,这圣火令,乃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圣火令是璇玑圣殿的圣物,得圣火令的人,不但可随意进入圣殿,可调动三万圣殿大军,还可以要求圣君圣女一件事情。 这可不是一块冷冰冰的令牌,这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和权力! 只听说凤千离曾得璇玑圣殿的亲睐,圣殿的人也敬其三分,想不到,他身上居然会有一枚圣火令。 毕竟这东西相当于传说,上一枚圣火令的出现,还是在两百年前。 “凤千离,璃水国四皇子,声名远播的神秘寒王——你果然就是他!”孟城主和鬼先生异口同声,双双大笑。 王毅和他寒铁帮弟兄们傻眼了:“什么!你,你就是那残暴冷血的战神之王?” 凤千离当年摆下的那一轮‘往生阵’,将沙场变为血海,以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怎能不让世人畏惧。 王毅四肢冰冷,竟然冷汗淋漓。 想起在大街之上他居然不自量力地对他射箭,若此人有心反击,他和一众弟兄只怕早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铛铛……孟府的府军们也大惊失色,许多人吓得直往后跌,手里的兵器也掉落下来。 “圣火令!圣火令!圣火令!是圣火令——哈哈哈哈!”那孟城主见了圣火令,一双虎目大睁,兴奋到充血,狂妄地嘶声大笑起来。 怪不得连他儿子都被他杀了,圣火令面前,一切贪婪**都会为之扭曲。 如果把这枚圣火令给了他们,一旦他们潜逃,在这泱泱的璇玑圣域之中就很难再抓得到他们。若这千面狂人拿着圣火令进入璇玑圣殿,不但可以调动兵马为所欲为,还能勒令圣君洗去他身上的罪名。 因为,得此令者,不论是谁,都有这个权力。 “圣火令,拿去,把孩子放开。”凤千离并未有所犹疑,他抛出那枚锦囊,但抛的方向却是对准了那鬼先生,当那鬼先生伸手接住圣火令的同时,孟城主已急不可遏地一掌将小羽毛拍开,伸手去拿圣火令。 与此同时,凤意虹手中玉折扇飞来,携着泠泠的白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击向那孟城主——凤千离则同时一击,飞出一把暗镖,将那鬼先生握住锦囊的手凌空切断! 二人同时出击,不过是眨眼瞬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啊……”鬼先生的手血淋淋地飞出来,凤千离将那手接住,扯出锦囊,扔掉血手。 孟城主一惊,气得暴跳如雷:“你们——敢使诈!” 玉扇飞回手中,凤意虹眉眼飞扬,纨绔地一笑:“好说好说,对你们这种奸险小人,自然不必君子。” 凤千离揽住小羽毛,送到了云卿的怀中,云卿抱着小羽,小羽毛已经昏迷过去,“小羽。” “娘……娘亲……”小羽毛昏迷前,忽然揪住云卿的衣裳,软软轻轻地吐了一句:“对……不起……” 这几个字似有若无,轻若鸿毛,只有云卿听见了。 孟城主的眼神渐渐的变得阴鸷凶狠,浑身上下充满着暴怒的气息,但很快的,这种暴怒之气又慢慢的隐退了下去,便是那断了手的鬼先生,也是迅速封住自己穴位,惨白着一张狰狞的鬼脸,二人,发出一道阴冷的笑声:“呵呵……” 那鬼先生阴森森地呵呵鬼笑起来,一双眼睛如炬般幽幽地盯着凤千离:“好个寒王,你以为我们真的靠一个素不相干的孩子,就妄想让你交出圣火令?呵呵……你总舍不得看着她命丧你手吧?呵呵……呵呵……” “妖人,老子一刀劈了你!”胡尔达实在是听不得这鬼先生的阴笑声,妈的,他陈年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云卿明显感觉到那阴里阴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实话告诉你,你手里抱着的小孩,是我的人。这孩子果然有一手,使得你对他毫无防范,第一天吃的雪胜子没毒,第三天却未必没有。”孟城主勾起卑鄙的冷笑。 云卿心中微微吃惊,那自称鬼先生的黑袍人虽然没有什么武功,但一手旁门外道和毒术的确厉害,光是给王毅下的毒便十分罕见。若是一般的毒,即使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她也会有所察觉。 她立即运气周身,发现身上无毒的迹象,她的脸色更加冰冷了,这代表着他们给她种下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蛊! 那黑袍鬼老食指弯曲递入口中,当即吹了一声口哨。 奇异的哨声如虫般钻入她的耳朵里,云卿立即感到心口一阵刺痛,随即那阵疼痛加剧,如有万虫咬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脸色骤然惨白,摇晃着往下倒去。 “卿儿!”凤千离将她和小羽毛接在怀里,他随手把小羽递给了身旁的诸葛青空,将云卿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周身杀气腾腾笼罩下来,漫然卷起的是狂乍的风雪! “天下若有人胆敢伤她分毫,我凤千离,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丝丝冷魅的语气,充满了肃杀的寒意,让所有人为之颤抖。 孟城主和那黑袍鬼老也微微捏了一把汗,这个人,的确如传闻一样气势惊人。 不过在圣火令的面前,他们的眼里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挡他们得到圣火令,“呵呵……要想她活命,只派两个护卫跟随我们出城,百里之外,把圣火令交给我,我自然把解蛊的法子告诉你们。否则……呵呵。” 凤千离把圣火令扔给庄蒙,“蒙,调两个护卫,跟他们走!” 说完,他抱着云卿,一跃纵上屋顶,踏着夜月的风雪,飞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以后,云卿被体内的蛊毒所噬,半昏半迷中疼得翻来滚去,整张小脸大汗淋漓,雪样的惨白。 “爷,帕子……”翎风把浸湿的手帕递给凤千离,凤千离接过来,替云卿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动作轻柔,似呵护一件心头至宝。翎风看在眼里,心中亦为之惊叹。 “王爷。”翎风忽然跪下,“小姐这么痛苦,也许公子他……” 凤千离低头注视着翎风,眸光幽幽流转,忽明忽暗,他很明白翎风口中的公子指的是施无邪。 翎风轻轻攥着衣袖,直觉如临大敌一般,紧绷着神经。 良久的沉默之后,凤千离磁性低沉的声音,才从头顶飘下来:“去吧,让他来。” “不必传,我来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施无邪的说话声。他的耳朵倒是和云卿一样的尖。 凤千离的神情依然显露出一丝不悦,示意翎风去开门。 翎风把门打开,轻觑了一眼施无邪,施无邪穿着一袭胜雪的白衣和一件灰白色的狐毛大氅子,俊容如山巅之玉,气质若流风回雪,他施施然走了进来,如风的脚步微微出卖了他担忧的内心。 “你消息倒是灵通。”凤千离冷哼了一声,噙着一抹邪魅的讥笑,那抹笑容凝固在他的唇角,惊艳俊美。 施无邪如在自己家一般的自在,他走过来,便大大方方打量着榻上的云卿。 “归城里现在满城风雨,我想不知道也难。”他打量完毕,便要解开被褥,查看云卿的情况。 凤千离伸手过来,掖住被子,一种紧绷的敌意在房间里蔓延开来,让正跨进门的诸葛青空和庄野几个人顿住了脚步,纷纷打消了进来的念头。 这么低的气压,进来简直是找死! “上水公子有必要对我夫人动手动脚么?”凤千离眯眸盯着施无邪的手,似一把冷剑,欲将他斩之。 翎风在旁边看着他两人,只觉得背上一阵阴风刮过,压力倍增。 施无邪淡淡然道:“不对病人进行全面的查看,我如何对症下药?寒王太抬举本公子了,本公子并非神仙,能看一眼既知毒症所在。” 凤千离的黑色凤眸沉得无边无际,似能滴出水来:“探脉!” “只探腕脉可不行,我必得检查她的身体。” “哦,是么?”凤千离丝丝邪魅的语气中,依然冷到了冰点,仿佛再笑一下,便要冰碎咔嚓断裂,“翎风,再拿几件衣裳来,给夫人穿上!” 门口一阵倒地声! 所有人都风中凌乱了。 爷,这醋意未免吃得太无理取闹了。一。.。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凤千离吃瘪了  偏偏施无邪坚持地道:“穿这么多衣裳,我怎么检查?把她身上外衣都褪了,我得在她心口扎银针,方才能判断她中的是何种蛊毒。讀蕶蕶尐說網” “你说什么!”凤千离一声阴冷的语调陡然拔高,整间房瞬间便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气压之低,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惟有施无邪始终面色沉静如水,清俊如玉。 “凤千离,到底是她名节重要,还是让我替她诊病重要?你自己选择,要么,就看着云卿在你面前百般痛苦。”施无邪一番话,说得极其平淡,却在平淡之中蕴藏着惊人的气质,竟丝毫不输与凤千离的邪狂。 房门口上,众人忍不住想抬起脚,默默的开溜。 太可怕了! 原来两个男人吃醋的时候,比战场还可怕! “云卿?对本王的夫人,上水公子倒是毫不避讳,叫得如此亲密……”凤千离又想起那日在上水庄园,云卿酒醉后说的那一番糊涂话。若可以,他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和施无邪有任何瓜葛。 “难道寒王要因为这个,给本公子定罪吗?”面对凤千离强大的暴佞气场,施无邪的沉静,让门口一干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千……千离……”榻上,传来云卿压抑的痛楚的喊声。 凤千离周身的暴佞气息渐渐消失于无形,只剩下眼底的一丝疼惜,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施无邪的目光之中。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凤千离最终做出了让步,他起身,慢慢踱至窗前,负手而立。 施无邪望了望凤千离的背影,轻轻一叹,“意如,意心。” 门外,意如和意心越过石化的一群人走了进来,提着一只药箱。 凤千离轻轻推开轩窗,抬头,眺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 雪早已停了,几颗凉凉的星子,璀璨闪烁,镶嵌在无边的夜幕上,似情人美丽的双眸。 这一晚,过得似乎尤其冗长。 翎风默默的调头望过来,只见凤千离站在窗口,紫袍在夜风中轻轻的飘动,狭长斜飞的墨眸凝视着前方被雪渲染的景色,眸光幽幽流转,忽明忽暗。烛光倾洒,他颀长的身影在窗下拉长,银色的雪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似镀上了一层华光,谪美如神。 凝固紧抿的性感薄唇,透露出他内心些许的浮躁。 为了小姐,那么重要的圣火令,他居然想也不想的就拿了出来。 翎风的心渐渐被凤千离征服,她开始相信,凤千离会是云卿一个最好的归宿。 同时,她又为施无邪感到惋惜和心疼。 一盏茶的时间,凤千离过得百般煎熬,当身后终于传来施无邪的声音,他才转过身来。 “查到了。”施无邪替云卿将被褥掖好,凤千离却早已来到榻前,将云卿轻轻揽入怀中。 诸葛青空等等几个人也闻声走进来。 “不知夫人中的是何种毒?”诸葛青空和善的询问。 “云卿种的是一种毒蛊,此蛊……”施无邪话才开口,便又接收到凤千离一道阴恻恻的冷眸,他佯装未看见,继续说道,“此蛊比较稀罕,十分难以培育,较为棘手,一时间我也无法替她解了。” 听到最后几个字,凤千离的神情又覆盖上一层寒霜,“你号称小神医在世,怎么,原来连区区一个毒蛊也能难倒你。” 诸葛青空几个嘴角微微抽搐,纷纷摆出尴尬无比的表情,只能像个雕塑一样杵在那,一个个闷不出声。 施无邪丝毫不在意凤千离心急之下的讥讽,他瞥了眼凤千离,淡淡说:“虽然我无法彻底解了这蛊,但也不是没有法子,以解这燃眉之急。” 一听这话,诸葛青空几个人眼睛便亮了:“你有办法,早说吗!” 凤千离眸中一丝冷光射来,死死盯了一眼施无邪。 施无邪慢条斯理地说道:“法子是有一个,只不过这个办法,就怕王爷不肯接受……” 果然! 诸葛青空见他的眼神就知道有异样,纷纷扶额。 “说吧,什么方法。”凤千离压抑着内心的狂躁,语气低沉得毫无一丝温度。 “我可以将母蛊召来,寄于我体内,以此控制住云卿体内的毒蛊,然后再另想他法**此蛊。只是如此一来……在找到解蛊方法之前,她必须待在我的身边,若离我超过一个时辰,毒蛊一旦发作,我亦救不了她。” 诸葛青空等等一干人纷纷举头望屋顶…… 只觉得一阵寒风,冷飕飕地从每个人的背脊上刮过。 “如何非得寄在你体内,换我!”凤千离已隐忍到了爆发的边沿。 施无邪竟然还轻轻挑了下眉毛:“哦,是吗,王爷懂蛊么?知道如何控制它么?” 众人狂抹了一把冷汗…… 太残酷了! 这简直是对王爷赤果果的打击! 整间充满暴烈气息的房间里,只有施无邪一人轻松得似沐浴着阳春白雪,淡淡地道:“时辰不早了,若我此刻召回母蛊,你尚且还能远远追去,拿回你的圣火令,并将那二人绳之以法,为云卿报仇。要不要做,王爷,你来抉择。” 凤意虹若是知道,一定会后悔刚才没有一起跟来,这简直是一出比孟府里还精彩的对头戏啊!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除了云卿之外唯一一个能让凤千离吃瘪的人。 诸葛青空几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敬佩的目光来。 凤千离阴云浓浓的俊美艳容上,只有‘惨不忍睹’四个字可以形容。 “你最好别耍花招!”他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冷冷一扫看好戏的那干人,“怎么,还想杵在这看戏么?” “呵呵,爷,咱们这就去逮回那两个王八羔子!”庄野立即屁颠屁颠的跟着凤千离出了房间。 意如意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可怕。 翎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险些就晕了。 这里,施无邪要来一碗水,割破自己的手臂,往碗里滴下三滴血,又放入几味东西,翎风边看着施无邪把这碗水给喝了下去,她捂着嘴,胃里有些不适。 “是不是觉得有些恶心?”施无邪清雅地一笑,哪里有半点狼狈的样子。 “公子,这样就好了吗?”施无邪点点头,说,“母蛊已被我召来,就在我体内,很快,云卿就能醒过来。” 她们看着榻上,果然刚才还在痛楚翻滚的云卿变得安静了许多。 翎风替云卿擦了擦汗,大家静静等了一会,没多久,云卿幽幽地转醒过来。 “王……无邪?”云卿感觉到身旁有男人的气息,她下意识想唤凤千离,却忽然闻见一丝淡淡的别样的清香,这香气让她清醒过来。 “放心,你暂时不会有事。”施无邪温润尔雅的声音,若清风拂面而来,让云卿安心。 “你一直跟着我们?”云卿没想到施无邪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种方式。 “严格来说,不算是跟着你们,而是我先你们一步也来了璇玑森林。”施无邪轻柔的语气,淡淡的笑意,都落在了云卿的耳中。 “既然你也来了,为何一直不出来相见,如果我没有中毒蛊,你应该还会继续隐藏是么。” “毕竟你是他的人,我在一旁关注着你,确定你平安就好了。” “我的蛊,你解了?”云卿也不再质问施无邪的隐瞒,她靠着睡榻坐了起来。 施无邪把他的方法说了出来,云卿沉敛着眉头,想了一会,“照你这么说,此蛊的确棘手,哪怕换做是我,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好在你帮了忙,只要他能追回圣火令,我就放心了。” 想到这里,云卿忽然忆起一人,“翎风,小羽在哪!” 小羽毛站在云卿面前,皱皱小鼻子,软软地说:“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原谅,你可以惩罚小羽。” “嗷唔……”火儿用它被烧了一撮毛的大尾巴蹭蹭了小羽毛,表情焉嗒嗒的,心情低落。连带着火儿怀中布兜里的小松鼠也摇了摇头,小羽毛好可怜,好可怜哦。 看着小羽的样子,大家都不忍心说什么,纷纷看着云卿。 “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是个小男子汉。”云卿已经从翎风这里得知,原来小羽毛之所以接近她,是因为小羽毛的三个朋友被那鬼先生囚禁,鬼先生以此要挟小羽毛为他所用。 尽管知道小羽毛不是她的儿子,云卿感到有些失落,但这其中的仍然存在着疑点。 “真的吗?”小羽毛睁着亮亮的眼睛,带着希翼和不敢相信地望着云卿。 她真的……不怪他吗? 她还说他是小男子汉。 如果她是真的娘亲,那该多好啊。 小羽毛忽然又暗淡的低垂了头,皱皱鼻头,轻轻啜泣。 施无邪哑然失笑。居然会有人……呃,这么鼓励孩子,夸奖孩子,这样真的好么?即便是为了救朋友,可是这种欺骗另外一个人,助纣为虐,帮凶下毒的事情,怎么也不算光明磊落吧? 云卿摸着小羽毛的头,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是真的,但不代表你全都做对了。你虽然伤害了我,但你同时也带给了我真正的快乐,所以两厢抵消,我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欺骗。不过,小羽,你要记住,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只有强大了,才可以真正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不会被坏人同化,变得和他们一样可恶。你是很聪明的孩子,如果你是我儿子,我会很开心。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小羽毛浓黑的大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泪光,忽一下扑进云卿的怀中,委屈地大哭:“娘亲!你可以做我的娘亲吗?” 云卿的眼底也泛起一层湿润的光泽,轻柔地抚摸着小羽毛的头发,“……儿子。” “娘亲!”小羽毛紧紧将云卿抱住,“小羽听娘亲的话,一定会当一个男子汉的。” “娘相信你。”云卿亲了亲小羽毛的额头。 翎风和意如意心几个在旁边看得潸然泪下。 施无邪也会心一笑,她的与众不同,一直都会让人惊讶。 看着‘母子’和谐的一幕,施无邪亦感觉到浓浓的幸福感,要是……她和小羽都属于他……也许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彼时,凤千离正带着庄野马不停蹄,直追而去。一。.。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奇怪的幻象  门窗紧闭,‘母子’独处,小羽毛看着云卿格外认真的样子,小鼻子皱了皱,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莫名的紧张。讀蕶蕶尐說網娘亲这是怎么了,还是不相信小羽,不想要小羽了吗。 云卿摸到小羽毛的头,慢慢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母子坐在榻沿上,她严肃地道:“小羽,别怕,娘亲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娘亲。” 小羽毛点点头,想到云卿看不见,他又重重地嗯了一声,乖觉地说:“娘亲,你问吧。” 云卿沉声的问道:“相遇的那天,你不仅知道我们是谁,你还说你的名字叫做凤惊羽,这是不是那鬼先生教你说的?” 小羽毛点点头,一副愧疚难过的表情,随即又嗯了一声,回答说:“那个鬼伯伯抓了小海哥哥,说小羽很聪明,要小羽骗倒你们,如果小羽不做,鬼伯伯就要杀掉小海哥哥,可是小羽不想他们死。小羽就答应了鬼伯伯,鬼伯伯让小羽自称姓凤,叫做凤惊羽。其实……其实小羽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有没有名字,小海哥哥就叫我小羽毛。” 也就是说,那鬼先生和孟城主,不知从何处得来了消息,知道她和凤千离一行人要来璇玑森林,并且知道凤千离可能就是璃水国的寒王,而且还得知了凤千离身上有一枚圣火令。 然后,鬼先生和孟城主双双合计,派个看似乖觉可爱,仙童般的孩子来打入他们内部。 可是,云卿又问小羽毛:“那天小羽说起姥姥,还说到玉烟斗和眼镜,这些不可能是鬼先生告诉小羽,是么,娘亲猜的没错吧。你要告诉娘亲,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羽毛左望望,右望望,整间房间实在是没得别人,门窗紧闭,他小小的身子凑上来,在云卿耳小声地说道:“这是个秘密,是小羽身上的秘密,小海哥哥说秘密是坏招来麻烦的,小海哥哥让小羽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秘密的。” “秘密?” “是啊,不过,娘亲是小羽最亲的人了,小羽告诉娘亲这个秘密,小海哥哥不会生气的。” 云卿的心底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她抚着小羽毛的头发,点了点头,小羽毛便小声的说道:“其实,小羽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啊,小羽只是,只是可以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别人都看不到呢。” “奇怪的东西?小羽的意思是,你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是吗?” “嗯,小羽碰到娘亲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看到了娘亲,还有一个老爷爷,小羽还能听到你们在说话呢,不过……小羽也不知道那玉烟斗是什么东西诶。姥姥为什么要戴着那样古怪的东西呢?” 云卿心底吃惊不小。 这个孩子,他居然可以看到幻象! “小羽,你还记得你看到幻象,是什么画面么?” 小羽毛忽然伸出他短短嫩嫩的手,摸了摸云卿的脸:“小羽记得,娘亲好伤心的样子,娘亲的儿子不见了呢,那个老爷爷就是姥姥,娘亲说姥姥很疼宝宝……” 云卿露出惊骇的神情,一贯淡定冷静的她也有些脊背发凉,不可思议,紧张而激动地捉住了小羽毛小小的肩膀,“小羽,你说什么?” “娘亲……你,你是不是很伤心,找不到宝宝,小羽不是娘亲亲生的……”小羽毛隐忍着内心的恐惧和害怕,哪怕云卿捉疼了他,他也不掉泪,只是用小手爪紧紧的抓住了云卿的衣裳。 云卿醒悟过来,连忙松了力道,心头柔软,歉疚地将小羽毛抱进怀里,“对不起,小羽,娘亲刚才伤到你了。不要怕,你就是娘亲的儿子,娘亲不会不要你。” 也许……也许小羽毛看到的幻象,真的只是一种幻象而已,幻象亦真亦假,或许和她有关联,但不一定就是真的。 否则,又怎么解释小羽毛看到的呢?她在现代根本没结婚生子,哪里来的宝宝呢? “娘亲,你真好!”小羽毛闪烁着泪光,依赖地偎依在云卿的怀抱里。 这一刻,不管他是谁的儿子,都是她洛云卿的孩子。 带着心中未解的疑惑,云卿至少把心中的隔阂都解开了,至于小羽毛身上本身的谜,也许自然会有明白的一日。她又询问了小羽毛之前的一些事情,原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流落在此,不过,他说的猎户爷爷却是真的,只是那猎户死后,他外出寻食,险冻死在路边,幸得三个小孩把他救下,为首最大的一个就是他口中的小海哥哥。 母子俩谈完了话题,出来的时候,三个高矮不一,年纪不一,胖瘦不一的小孩子出现在了小羽毛的面前。 小羽毛欢喜极了,奔到最年长的那个孩子跟前,扑入怀中:“小海哥哥!” 小海亦是欢喜不已,将小羽毛抱住高高举起,哈哈大笑:“小羽毛!小羽毛!我还活着!哈哈,我还活着!” “小羽毛,小羽毛,你有没有事,你还好吗。”另外两个孩子也雀跃地抱成了一团。 翎风在云卿耳旁解释道,年长的那个就是小海,是个十六岁的小少年,长得却很高,瘦得像根竹竿,力气倒不小,样貌还很是俊逸;中间那个是个女孩,十岁,叫小灵仙,许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头发发黄,面容干瘦,但精致的五官长得很是清秀;小的那个是个胖男孩,才八岁,叫小冬。 云卿拜托施无邪去孟府找这几个孩子,施无邪去了孟府,彻底搜查,果然找到了他们。尽管这几个孩子都吃尽了苦头,受过非人的折磨,但幸无大碍,都很平安。 “小冬哥哥,小灵仙姐姐,小羽很好,小羽有娘亲了!”小羽毛和伙伴叙完旧,开心地介绍云卿,“你们看,这就是小羽的娘亲。” 云卿仿佛能感觉得到那三个孩子异常灼热的眼神,投注在她的身上,好像感悟到自己孤独的身世一般,都黯然神伤,好可惜啊,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娘亲了。黯然归黯然,但他们又为小羽毛高兴。 小海抚了抚小羽毛的头,强忍着不舍,说:“小羽,你找到娘亲了,今后你就有家了,小海哥哥替你高兴。记得一定要听娘亲的话,还要勤奋刻苦的练武功,学上许多渊博的知识,将来才能不被人欺负。即使没有小海哥哥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也能保护自己,做个小男子汉!” 小冬和小灵仙却呜呜哭了起来:“小羽毛……小海哥哥,小羽毛要离开我们了吗。可是我舍不得他,小羽毛可不可以跟我们在一起呀?” 小海蹲下去,擦了擦小灵仙的眼泪:“小灵仙,别哭,让小羽毛跟着这些人才能有好日子过,我们要为他高兴,今后,肯定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胖胖的小冬天哇哇大哭了:“可是我不要和他分开,我不要,小海哥哥,我不要!” 小羽毛伤感地掉下眼泪,小手拉了拉云卿的手。 云卿被这群孩子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带上他们,显然不是太明智的选择,她没忘记这趟不是来逛大街欣赏风景的,她不能为凤千离再添上麻烦,可谁又忍心让这几个孩子被拆散? 小羽毛握紧的小手,透露着祈求。 云卿的心很是矛盾,一边是小羽毛,一边是凤千离。 就在她思量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门外走进来,说:“你们不用分开,都带上吧,在一起。” “千离!”听到凤千离的嗓音,云卿的心情变得愉悦,而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在了施无邪的眼底,凤千离走过来,揽住她的腰际,不顾众人的眼光竟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意如和意心看着施无邪,施无邪表面云淡风轻,内心里却独自黯然。 所幸有几个孩子冲淡了这份紧绷且尴尬的气氛,因为,小海、小冬、小灵仙三个孩子嘴巴张得比牛大,眼睛瞪得如铜铃,清一色的吃惊表情瞪着凤千离:“你,你,你,你……” “小鬼,你什么你,这可是王爷!”跟进来的庄野抱胸走过来,敲了把小海的头。个楞小子,敢对着王爷这么没礼貌。 三个齐齐咽了下口水,呆滞的目光忽上、忽下……忽上、忽下……在小羽毛和凤千离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梭巡了几遍,小灵仙呀地一声:“小海哥哥,他们长得好像呀!” 小冬呆呆的:“我,我糊涂了……这是谁呀……” 小海惊得目瞪口呆:“你,你,你是王……王,王爷?可是你,你,你长得好像……像,像小羽毛!这是怎么回事!” 小羽毛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右看看,左看看…… 哎,貌似是真的很像诶。 可是,这是为什么捏? 为什么他会和这个可怕的叔叔长得一样的脸捏? 什么一样,他明显比这小鬼俊美帅气多了。凤千离接收到小羽毛审视纯净的眼光。 “笨小子,还愣着做什么,王爷说要留下你们,和小羽毛待在一起,还不快快谢恩!”庄野又是一个巴掌拍在小海头顶,小海这才恍然回神,小灵仙的脸上也露出惊喜,几人欢喜:“谢谢叔叔!那我们可以跟小羽毛在一起了是吗?”小灵仙开心地问。 凤千离看看云卿,生平极厌恶小孩的他,有一天会为她做出如此大的改变,并且他发现,有孩子的欢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孩子最真切的祈求,又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一时间,翎风带着欢喜的几个孩子去外头吃东西,云卿这才询问:“王爷,圣火令可取回了么?” 谁知庄野摊摊手:“糟糕,白跑一趟。” 施无邪轻轻蹙眉,既听出发生了意外:“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一。.。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爷变相的告白?  听见庄野糟糕的语气,既知不好,如何未能取回圣火令呢?云卿神色一懔,便也抬头说道:“莫非你们未曾追上那千面狂人,而他们逃走了?” 她看不见凤千离的表情,但听见他邪魅地轻轻叹了声道:“你把为夫的看得太轻了,本王若要追,他们岂有地方可逃。讀蕶蕶尐說網”紧接着,又听见他语气中露出沉沉杀气,倏地肃然起来,“我们追到了数十里外的密林之中,发现了雪地中有他们生过的篝火用来取暖,但篝火的旁边洒满血迹,那千面狂人和那鬼先生都已身亡,就连跟去的两名护卫也同样被杀了。” 庄野又搓掌呵气补充道:“从当时现场的情景来看,那千面狂人和那鬼先生一定是先发生了内讧,两人争抢圣火令,不料突然有高手出现,把他们二人全都杀了,啧,那个场面呀,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残忍恐怖的杀人方式,那千面狂人的一双腿,皮肉被人在一瞬间削掉,露出两截白花花的骨头,而那鬼先生,则是两条手臂同样被削掉了皮肉,他二人的耳朵、鼻子、嘴巴、竟无一处是完好的,悉数被人割掉!然后在极度的痛苦中惊恐地死去,满地鲜血,肉酱,看得人直欲呕吐!” 连施无邪听了脸色也微微地一冷,“一瞬间被削掉?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快速的刀法……” 凤千离邪魅冷哼,“确然没有,因为他们的手脚并非被刀子削去,而是一种招法,可在瞬间震碎掉人的皮肉,剩下森森白骨。” 施无邪发出一声惊叹,露出一丝更冷的神色,“血阴功!” 意如意心在那里干呕起来,意心惊道:“血阴功!至邪的功夫!我听说练这种邪功会使人的皮肤生疮发烂,变得丑陋不堪,形同恶鬼!居然真的会有人练这种邪僻的东西!” 云卿也在那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恶心的招法,听着就让人倒尽胃口,不过,这人能在瞬间取走那千面狂人和鬼先生的性命,要追回圣火令,就更难了。 “不知王爷可曾追寻到杀人者的踪迹,若圣火令不见,必定是被拿走了,如果找不出人,也就追不回圣火令了。”询问的是意如。 “这个吗——” “本王连夜来回一趟乏了,上水公子是不是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 就在庄野开口时,凤千离将他打断,并以一种充满敌意的冷魅语气问向施无邪。 施无邪笑笑,说:“云卿体内中了蛊,对身体并非没有影响,王爷还该顾惜着她,别让她累到。”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云卿明显感觉到腰际上凤千离的手下了力道掐住了她,待大家都赶紧离开,庄野也识相地溜了后,她已被凤千离禁锢于怀中,“本王的女人,用得着他来关心?” 施无邪意有所指的语气,分明是警告他,不要动她的身体,让她受累。凤千离冷哼,噙着一抹邪魅的冷笑,除非他死,否则施无邪这辈子也休想占有到云卿。 感觉到凤千离起伏的胸膛,和重重喷薄在她耳际的呼吸,云卿既知道他生气了,并且身体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灼热气息,紧接着她的脸被他抬起,冰凉的唇狠狠地压下来,辗转着挑入她的口中,近乎凶残地卷住了她的整个唇舌,一阵狂风骤雨似的掠夺,她气息咻咻,简直快要昏死过去。 本想将发狠地他推开,忽又想到刚才他收留下几个孩子的温柔,而他的身体许是因连夜奔波的缘故极其的冰冷,她的心头便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怜惜,踮起脚,摸索着主动迎上自己的唇,却只是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丫头,你这是在点火……” 凤千离的眼中蓦然涌上一抹惊喜,狭长的墨眸转暗,变浓,酝藏起浓浓的风暴,眼前映着的是她雪白的娇颜,迷离的双眸,和水漾嫩红的嘴唇。 他身体里绮热难挡,一时只想把她摁在榻上狠狠地侵占一番,用力地疼她。 “嗯,王爷何不来替奴灭火呢?”云卿轻轻拉着他的衣襟,用一种格外娇媚软侬的语气噌在他胸膛上。就仿佛是一头摇着尾巴的小猫儿,在祈求着他的疼爱。 噢,凤千离的眼底腾起一簇焰火! 这该死的小东西,她何时学会这种勾拔人的姿态了! 关键是他的确无法抵抗她这种媚人的一面,明明知道她是有意在蛊惑他。 他忽地用力将她双手一扳,扣着她的身子整个紧紧地撞在他胸膛上,她甚至还能隔着衣袍感觉到他那火热的东西烫到了她,他邪魅的话语,阴寒地传来:“若是让本王知道,本王不在时,你也用这般媚态对他,丫头,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云卿被他扣得有些疼,他残暴的动作若是以前她会想狠狠回敬他,可是此刻,面对他阴冷的警告,她却只觉满腔蜜意流窜,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那双迷离的空眸里愈发泛起丝丝媚样,似笑非笑,真如软语花侬般勾得他神魂颠倒,打横便已她抱起,三两下凶残褪光了她,一阵邪风暴雨在她身上卷过…… 一番**后,旎热在帷幔里流淌…… 回想刚才他极致的温柔,温柔得不可思议,和以往欢爱时大为不同,他像是在呵护一件瓷器,生怕打碎了她,隐忍着不敢过分地放纵,那种溺宠让她倍觉心颤,也有些懊恼,她甚至在欢愉时想主动提出让他快点…… 噢,这回换云卿羞恼了。 她居然是这么地欲求不满么? 虽然她知道他是在意施无邪的话,所以才怕累到她,这次也结束得很快。 云卿看不见,所以她并不知道,某个人的眼底同样笼着一层更浓的阴霾,显然是一副欲求不足的状态。若是往常,一次没两个时辰,他这位王爷根本不满足,精力充沛得吓人,技巧高明得让人惊叹。可是刚才,凤千离都不敢置信,他居然这么快就…… 云卿哧哧地笑起来,万一这位王爷今后都患上早,呃,泄的毛病,恐怕他会把施无邪拆了吞掉。 “千离,你想不想……” “怎么,丫头不满足么?”凤千离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隐忍着体内犹存的燥热。 云卿面红耳赤,倚在他怀中,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真的有点不满足。 “还让不让正经说话了,算了,不说了。”她居然在他面前撒起娇了,她自己也惊了,这这,这会是她吗? 凤千离的眸光紧紧锁住她难得的娇俏一面,他的目光幽暗无边,浓浓的都是宠爱,“你可是想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小羽这样的孩子?” 云卿微微吃惊,可疑地皱起眉头,“你该不会有读心术呢?”怎么她任何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凤千离大笑了声,手指慵懒卷着她的秀发,“你心思再深,岂瞒得住我,因为,本王眼中有你。” 这算是……这算是变相的一种直接告白么?云卿的脸更红了。 他出去跑了一趟,怎么嘴抹了蜜似的。 “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都愿意接纳,纵再难得到,倾我所有亦要为你取得。卿儿。”他狂傲的语气,包含着浓浓的宠溺,全部都让她为之心悸。 此刻,他在轻轻撩动她的心弦…… 她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往他怀中贴近,不需要语言,他亦能感受到她的回应。 凤千离邪魅的唇角,微微牵出一丝喜悦的弧度。 “刚才听你打断庄野,你是不是知道杀了千面狂人拿走圣火令的人是谁呢?显然你是有意回避无邪,我猜,可是那红莲教的四大护法?” 她的聪慧狡黠一点不输男子,让他折服。“总坛四大护法‘冰火雷电’,听闻当中的火护法杀人削骨,喜贪食人肉,凶残无比,这应该就是练就了那邪功血阴功。从两名护卫被杀的手法判断,手法奇异,同样残忍无比,极像红莲教的做派。且我在一人身上嗅到一种‘蟾花’的香气,此花惟有红莲教方才有。应是那四大护法无疑。” “若果真圣火令落到红莲教手中,只怕比落在千面狂人手里更糟糕!” “嗯,是有些棘手,不过,无须担心。”他又说,“处理了孟府的事,我们得尽快启程了。” 凤千离的安慰并没有让云卿放心,如此听来,四大护法武功邪恶高强,他若假扮坛主混入总坛,必定凶险环绕。更何况现在他的身份被揭开,指不定会招来别的麻烦。这里还有个凤锦岚要对付。 担心归担心,云卿没表露出来,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一时,傍晚,云卿秉承诺言为王毅和他一干弟兄解了毒,王毅带着他的寒铁帮弟兄们拜谢,云卿说:“王帮主快请起,你们不过受奸人一时蒙蔽,云卿亦念帮主是个血性的汉子,尚且敬佩你三分。从今后,你们便自由了。” 哪里知道,那王毅果真是个血性的汉子,他当下拔刀,竟斩了自己一臂! “弟兄们,是我王毅眼瞎、糊涂、让你们受奸人所迫,投身仇人门下数年,这等错误我必须给你们一个交代,这一臂,暂且还你们,这条贱命王某还要留着报答恩人的恩情!待恩情报完,王某死不足惜!” 云卿竟也吃了一惊,好个铁骨的汉子! 旁边的胡尔达、南宫义几人更不必说,一个个也惊讶得目瞪口呆,诸葛青空立即上来点了王毅几大穴位,递了颗药与王毅服下。寒铁帮弟兄们大多都满含热泪,激动而悲愤,“大哥!” “大哥!你,你这是何苦啊!” “弟兄们,弟兄们虽有怪责你的,可你依然是我们的大哥啊!” 王毅单膝跪于云卿面前,忍着剧痛,“恩人,请受王毅一拜!若不是恩人,王毅至今尚还替血海深仇的仇人卖命,王毅家人地下有知,也要唾弃我这罪行!恩人在上,王毅今后愿当牛做马,跟随恩人左右,刀山火海,亦愿为恩人蹈赴!” 云卿没想到自己一碗解药,会闹出这么个结果,她淡淡然地说:“王帮主,我无须你还恩,你且起吧。” 谁知王毅再次挥刀而起,大吼着:“恩人若不肯答应,王毅这条命立即还给众位兄弟!”一。.。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雪地狼搏(1)  云卿指间掸出一枚银针,循着方向,将王毅举起的刀给当场震断,王毅吃惊地看着手里的断刀再次见识到云卿的内功深厚,云卿摇了摇头,说:“没想到王帮主是如此执着的人,当真是让云卿刮目相看,也罢,王帮主就留下吧!” 王毅当即给她拜了个响亮的头,这才露出霁颜,欢喜道:“夫人在上,小人王毅今后必对夫人忠诚一心,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还请夫人万万不要叫小人帮主,叫小人王毅既可!” “帮主!帮主!让我们也跟着你吧!” “大哥,你让咱们这帮兄弟怎么办啊!”寒铁帮的人也都纷纷表示要跟随云卿。讀蕶蕶尐說網云卿自然是不会答应,王毅又劝慰了一番他的弟兄,并将他这些年存于的所有钱财分给了这些人,最后大家只得拭泪告别。 云卿又替王毅治疗左手的断臂,王毅对她的才能表示赞叹不已,这里则叹气愤愤地拍桌道:“可惜!便宜了千面狂人那厮,我王毅竟未能亲手手仞那畜生!” 好在千面狂人和那鬼先生都下场凄惨,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至于孟府,凤意虹带着人将个孟府里里外外翻了个天,不仅收服了数千人马的府兵,还替凤千离收获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凤千离将一半拿出来接济城中的穷苦百姓,百姓感恩戴德。 “夫……夫人……救救小的,救救小的……求夫人赐解药,求夫人赐解药啊!” 凤意虹在孟府里抓获了那客栈东家,东家自以为鬼先生替他解了毒,实则那鬼先生根本无法解开云卿调制的毒药,不仅没解,鬼先生还给东家下了另一种毒。 这东家贪心不足,想趁机在孟府偷偷拿走一批财物,被凤意虹抓个正着,却突然毒发。 “我生平最恨口是心非、虚与委蛇的卑鄙小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是你自己要来送死!滚——否则我会让你死得更痛不欲生!”这种虚伪的小人,就和秦昊轩一样该死! 啧啧,如此恼火,她是不是曾经被口是心非的小人骗过? 凤意虹站在一旁,摸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猜测着。 “夫人!夫人!都是小的的错,小的知错了,求求夫人赐解药吧!”你东家想爬过来拽住云卿的衣袍祈求,还没等他近身,云卿陡然一掌,将她身旁的茶几拍了个粉碎,幽空的双目里竟是迸出森森的寒意:“滚——!” 凤意虹一伸腿,将东家挡开,“没听到她说吗,马上滚!” 东家骇出一身的冷汗,他还从没在一个少女的身上,感受到过如此惊人的气势。 可是,他若转身,那就是必死无疑呀! 东家的眼底,露出一抹贼光,既然要死,他也要拉她一起去死! 于是,他不甘心地双手撑地,想一窜跃上来杀了云卿,但凤意虹早看出他的意图,狠狠地一脚踢过来,东家直接踢飞重重地撞在门板上,他手中玉扇紧跟着飞来,笔直地插在东家的脖子上,东家脑袋一歪,断了气。 凤意虹走过来啧啧摇头:“哎,又损失了一把玉折扇,用来杀这么个小人,真是有些不值啊。” “不就是把破扇子,大冬天的拿把扇子,有毛病!”这时候,却从旁边传来个低低的鄙弃的声音,原来是一直跟着凤意虹的‘跟班’上官明珠。她依旧穿着护卫的服装。 “嘘,小声点,我这嫂嫂可耳尖得厉害!”说什么呀,破扇子?她知不知道他的每一把扇子都价值千金! 上官明珠觑着椅子上的云卿,哼了哼:“想不到她这么心狠手毒……” 凤意虹捂住她的嘴巴,一把拖了出去。 云卿似笑非笑,勾起了唇角。 其实她和凤千离早就发现上官明珠混在了凤意虹的身边,但她和凤千离都默契地没有拆穿,似乎这位郡主姑娘和这位纨绔皇子之间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万一他二人要是…… 洛云卿,你就承认吧,你是有多想看见凤千离被戴上绿帽子。 事实上她还真是这么个想法。 门口跑进来几个小身影,孩子们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并没有感到惊吓,只小冬脸色发白,诺诺地躲在了小海的背后:“小海哥哥,这,这里又死了个人……”在璇玑森林里,总会有人凄惨的死去,这些孩子许是见惯了。 “这个人不是好人,哼,他一定是该死。”小灵仙清脆稚嫩的声音里充满对坏人的厌恶。 “你们两个闭上眼,别再看了。”小海主动遮住流血的尸体。 小羽毛跑过来,靠到了云卿的腿上,“娘亲,刚才小羽看见虹叔叔搂着个另外一个小叔叔,那个小叔叔骂虹叔叔是混蛋,好奇怪哦,虹叔叔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吗。” 哦,进展如此地快?云卿很满意,不过她好气又好笑地道:“小孩子不要乱猜,那是大人的事!”不过,这小糯米团什么时候被凤意虹这厮收买了,虹叔叔,虹叔叔叫得这么顺溜。 “哦,虹叔叔一定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做了对不起的事,就一定要负责的,小海哥哥,对不对?”不过小羽毛并没有被云卿的气势镇住。 “呃,啊?”小海挠着头,这,这,他嘿嘿笑着,“小羽说……说得很对!男子汉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那一定得负责!” “比如说呢?” “比如说……比如说……对了!比如说男子碰了女子,看了她,或是,或是亲了她!”小海一本正经回答小羽毛,关于负责二字,他只能想出来这些。 云卿忍俊不禁,嘴角微微勾起,小羽毛爬到她的腿上,软软地说:“娘亲,你要对美人叔叔负责。” 云卿一愣:“为什么?” 小羽毛眨着乌黑的大眼瞳:“娘亲,小羽看到你亲亲了美人叔叔呢……” 云卿的脸大大地一僵,耳根子一红,腾地拎起小羽毛:“坏小子,谁让你偷看的!” 小灵仙和小冬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冤枉啊,是你们的门没有关好嘛。”真的么?云卿深深觉得这小鬼没表面这么单纯,骨子里就是个狡猾腹黑的家伙,这点和凤千离还真是有点像呀。 还有,他什么时候又叫凤千离做‘美人叔叔’了?如果没记错他很是怕凤千离。难道是因为他收留下小海几个,所以俘获了这小家伙的心? 小羽毛搂着云卿的脖子,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瞳里,还闪烁着对云卿双目的难过和遗憾,他轻轻地道:“娘亲,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小羽不喜欢那里,可不可以不去啊。” 云卿听出异样,立即让小海带着小冬和小灵仙出去。 小海点点头:“小冬,小灵仙,我们去把人叫过来,把尸体搬走。” 小灵仙也点点头:“小海哥哥,那我们去吧。” 小冬则怕怕地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去,“好啊好啊!” “小羽,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什么?”看着云卿微微冰凉凝思的脸色,小羽毛乖觉地说:“嗯,刚才小羽碰到娘亲的时候,看到了美人叔叔,他在一个好可怕的地方,身上有好多的血。” 之前在盘问过小羽毛之后,云卿可以确定的是,小羽毛可以通过接触之类的,看到对方的,或是和对方有关人的一些画面,这些画面,有过去的,也会有未曾发生过的。 一种不安的预感,盘旋在云卿的心头。 她问:“小羽,你还看到了些什么?” 即日,归城的事告一段落,他们顺利离开归城,进入璇玑森林,只有圣火令下落不明。 正如云卿所说,璇玑森林的天,诡谲多变,极其恶劣,大寒的时节更是有种举步维艰的悲壮感,密密麻麻的如盐巴一样的雪片随着呼啸的朔风落下来,整个天地被白色渲染,浓郁而沉重,气势恢宏,寒风凌冽犹如白色的刀刃,几乎割破衣袍,深深地刺骨。 行着马车的道路上,变得越来越难走,到处是被风雪肆虐到弯折的树木,南宫义和胡尔达带着一些护卫在前头扫清路障。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凤锦岚派人来询问,“王爷,殿下让小的来问,咱们是否走错了路!” 凤千离一派雍容镇定:“你去告诉他,路马上清理出来。” 那护卫回去复命,云卿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散发出来的一阵极淡的味道,她的眼底涌上一种冷然狐疑的神色,“爷,你是不是让人在林里放了‘十里飘红’?”十里飘红,这种东西人很难分辨,但动物却可以灵敏地嗅到它的气味,那是一种奇异的血腥味,尤其是狼喜爱的味道。这原本是古老的一种诱捕狼的药物。 “是我让庄蒙暗中投放了十里飘红,是时候甩开他了。”他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凤锦岚了。那么选择走这条路,必然也是他预计好的一部分。 寒风仍在肆虐着,前方劈路声很是噪杂,云卿的心一紧,似乎已经嗅到了狼群的味道,闻见了危险在黑暗里靠近……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地狼搏(2)  从离开归城客栈起,凤千离便注意到云卿身上隐藏的一种不安感,她虽然极力的藏住,但还是没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只是凤千离并不知道云卿的不安来自何处,他揽着她的腰际,低声地说:“丫头,不用担心,一切本王自有安排,红莲教虽诡异,然这趟本王是去定了!意虹已收到总坛消息,四大护法已经来了,不论何时,你……” 说着他话音一沉,扳住她的腰际,将她往他怀中重重地摁过来,“呆在他身边,绝不要为我冒险,等我回来!” 她明白这次他口中的‘他’,指的是施无邪,他对施无邪有很大敌意,如今还肯把她托付与施无邪,可见她的安危在他心中更为重要。讀蕶蕶尐說網 “这锦囊里面是一颗‘转魂丹’,拿着它,也许危机时刻能替我保你一命。”不是她太小看他,而是听了小羽毛的话之后,她实在没有办法安心,因此连夜调制了这颗转魂丹。 凤千离含笑把药收下,云卿已听见狼群奔来的危险声。 “什么声音!” “大家小心,好像有野兽出没!” “啊——狼,狼,是狼!” 外头传来了躁动,一阵仓促的拔剑声清晰入耳,前方劈路的胡尔达等人也冲了回来,呐喊声四起,尖叫声不断,“该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狼,小心,小心!保护太子殿下!”这尖叫声乃是从后方凤锦岚的马车周围传来。 云卿听见凤千离于马车上飞出,外头风雪肆虐,大批的狼群从积雪的林子里冲了出来,呈现包围的状态,狼群不断攻击着人,攻击着马车和马,马在嘶鸣,狼在嗷叫,马车被撞得剧烈摇晃,她攀住了车门以防自己被摔了出去。 这时候她懊恼极了自己的眼瞎,一片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混乱的场面里她很难集中精力,几乎帮不上什么忙,她愤愤地捶着车门。 “保护太子殿下!” “保护王爷!快,快走!快离开!” 人和狼的战争越来越激烈,几头狼向她扑咬过来,她飞袖射出银针,左右忽有庄野和翎风飞了过来,砍死了两匹恶狼,庄野驾着马车往前奔驰,翎风护在了云卿的左右,嗓音里还带着惊吓后的害怕:“小姐,冒出来好多的狼,当心呀,这些野狼好凶残,我竟从未见过!” “翎风,孩子们在哪?” “孩子们在公子的马车上,不会有事的!” “哈哈,都坐稳了!”庄野扬起马鞭,在汹猛的狼群中驾着马车左突右闯,马车嘭地一声拔地而起,凌空抛了起来,翎风和云卿被撞得七荤八素,远远的听见前后传来赵单羽、南宫义和庄蒙等人的呐喊声:“快快,快走!狼越来越多了,护主子们离开!” 风雪中飘来浓郁的血腥滋味,护卫们点起了火把,几队人马在雪地中突围着,凶猛的野狼群紧追不舍,用它们尖利的獠牙扑咬过来,在一阵飞快的颠簸之后,突然间,云卿听见了从某处传来的一种声音,震动着大地、震动着树林、震动着马车,那轰隆隆的巨响类似山洪暴发…… “是……雪崩!” 云卿的脸色微微凝固起来,她猜测他们已经奔到了一处山谷,被厚雪覆盖的崖壁遭遇到外力的震动,而发生雪滚石的崩塌。 狼群嗷嗷叫着惊惶夺路避开,连马匹也受到了惊吓而扑腾着铁蹄发出刺耳的嘶鸣,“轰隆隆……”前方当真是地动山摇,翎风惨白着脸发出尖叫:“糟了!王爷在前面,雪崩塌了!啊……”又是一番剧烈的颠簸,马车呼啸而去,急转了一个弯路,云卿明显感觉到庄野抄了另外一条道,可这样便和凤千离分开了,她心下一懔,忽然明白这一切应该都是他早安排好的。 也就是说,他们对这处地理已经熟悉!看来,凤千离和庄野在追踪那千面狂人返回的途中,他们就来过这里,查看过地形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跟在队伍最末的凤锦岚一行人,应该也遭遇了雪滚石,被困在了最后。 她又仔细听了听,听见后方远远的跟过来一辆马车和一些马蹄飞奔的声音,无疑是施无邪的人马。 马车继续往前飞奔,一些幸存的野狼迭路追踪过来,紧跟在马车后面的护卫们与狼群做着激烈的搏斗,很显然这些狼群不再是他们的对手,渐渐的败下阵来,狼嗷嗷地叫着,开始一拨拨地撤退离去,剩下的狼寥寥无几。 惊险一场,翎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陡然又提了起来,“咔咔……”忽有几声车轮折断的声响,尖锐地响起,马车一个倒头栽在雪地中颠簸着、翻腾着,云卿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翎风,两个人均被抛出车厢! “啊啊……”看着身后爆裂的马车以及人仰马翻的庄野和护卫们,翎风闭上了眼,心想惨了。 在巨大的冲力下,云卿和翎风还是被撞开了,云卿感到身体剧痛,不知被摔在了何处,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随即,她的右臂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一根冷箭射中了她! 她来不及猜疑是什么人趁混乱来害她,只能不断躲避着射来的冷箭,耳旁是呼啸的风雪声、和那一团混乱的马声、人声、铁蹄声、车轮声,噪杂的声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再加上眼瞎,看不见周围的环境,而她刚刚一摔受了伤,一时间便又连中了两箭。 那人躲在暗处,不止一个人,不断地向她射出冷箭,似要置她于死地! 因为,箭上还涂了剧毒! 箭声携风掠来,又狠又快,她就着雪地几个翻滚避开,袖中银针循着箭的方向反射回去,箭似乎停了下来,原以为射中了对方,可惜,她察觉到后脚跟往下一沉,糟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不断地往下翻滚。 “云卿!” 无邪的声音淹没在风雪之中。 疼。 身上每一处都传来痛感。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漆黑,醒来后的她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身在何处,是黑夜还是白天。 内伤、箭伤、中毒,使得她的身体格外的虚弱,那箭上淬的毒剧烈无比,若是寻常人此刻早被毒死,服下她自己的解药后,毒暂时无法全部解掉,体内有毒,她便不能运功避寒,不一会,她的四肢几乎被冻僵了。 是什么人混在队伍里,破坏了马车,想趁机杀死她? 云卿一边想,一边吞下两颗疗伤的药,这才慢慢往外爬,她不能坐以待毙呀,否则真没被毒死,而是悲催的冻死在这璇玑森林。 时间仿佛过得极其冗长,她猜测自己并没有昏迷多久,否则体内的蛊早就发作起来,不过无邪如果不尽快赶来,那她离死也不远了。 冰天雪地里,寒意一丝丝钻进她的身体,冷得刺骨,该死呀,这时她恨极了自己这双瞎眼。 意识越来越薄弱,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痛,渐渐的她爬不动了,周围寂静得仿佛只剩下簌簌的雪落声,天地之间,浩瀚穹苍,她只觉此刻自己渺小得如一颗尘埃。 她静静地躺着,不断在脑海中描绘着凤千离的样子,可即使她幻想出一千一万张脸,也描绘不出他真实的模样,她自嘲地想着,会不会在她死后,等到他的那一日,过那奈何桥时,她也认不出他来。 哎。临死的唯一愿望,她竟然是想看看他的样子。 凉凉的雪片落在她的面上,带着一种空无的恐惧,她回想起许多的事情,前生的,和今生的,爱她的,她恨的,恨她的,还有她爱的……才发现经历过这许多之后,她的心早就已经变了,不再是被秦昊轩伤害过后的凉薄冰冷,而是多了一抹炙热的温度。 一下子,不知名的情感翻涌着,仿佛要冲破她的身体,喉咙哽塞着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双目含上了泪水,既酸苦又甜蜜的滋味在心房里搅动、流淌,千言万语,百种情绪,最后,她发出嘶哑的呐喊:“千离……” “我,爱你。” 她爱上了他,爱得比自己想象中更深刻。 爱得焚心噬骨。 身体中充斥的,脑海中残留的,惟有他一人而已…… 忽然间,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像一面镜子碎裂,浮现出秦昊轩丑陋卑鄙的嘴脸,在那里对她嘲笑:“洛洛,你根本不算个女人,你不懂什么叫做风情,我喜欢你,但不爱你,我爱的是你洛家财富。” 她满含泪水,勾起一抹冷然的笑靥,眼底万丈光芒,秦昊轩,败你所赐,才让我遇见了他,遇见了此生最爱的男人。你,再也伤害不了我! 漫天漫地的疼痛中,她从刚才的幻象中苏醒过来,像是寻到了一丝光明,她还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要回到千离的身边! 夜光下的雪地上,一条血迹蜿蜒着,银红的鲜血,如绽在雪上的冷傲红梅。 一阵脚步飞来,模模糊糊落在她的耳旁,她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听见了施无邪忧心的呼喊:“云卿!”一。.。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凤千离的担忧  就在云卿被暗箭射伤,坠落雪崖的时候,跟在队伍后方的凤锦岚一行人被崩塌的雪滚石阻挡住,隔断了前路,只能原地驻留。讀蕶蕶尐說網 “启禀太子殿下,这附近根本没有小路抄过去,唯一的大路整个都被雪石阻挡,恐怕没有办法越过去!我们已经和寒王失去了联系,目前不知他们的生死!”护卫屈膝半跪在马车外,紧张地看了眼满脸阴沉的凤锦岚。 马车里哐地作响,乃是一个装了热水的茶壶被砸在地上,碎片飞了出来,割过那护卫的脸,立即有鲜血流下,可护卫一动不敢动。 “废物!不必找路了,我们已经中了他们的计,他是故意选了这条道,好以此甩开我们。” “那……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天色眼看已晚了,原路返回的话恐又遭遇狼群的袭击,是否……是否……” “天色已黑,不宜赶路,先原地休整等天明再原路折返,另寻路过去!” “是,殿下!” 凤锦岚透过车门,看着前方被阻的去路,阴沉的俊容上覆满阴霾,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愧是凤千离,为了甩开他不惜铤而走险,不过,只要老四还在璇玑森林,他便有下手的机会。 就这样,凤锦岚被困在原地一宿,第二日天未亮,一队人马匆匆赶来,乃是那十一皇子凤成鄞。原来凤成鄞早就听从凤锦岚的吩咐,带上了兵马,潜伏在后。知道凤锦岚被困,这才出面赶来。 “二哥,你看,这是在密林里发现的‘十里飘红’,哼,四哥好厉害,他用这东西引出狼群,再引二哥你陷入他设置的陷阱!” “四弟他是不是疯了,为了甩开我,居然使用如此险招,狼群、雪崩、一个万一他们都会有性命之忧。”凤锦岚的眼神渐渐微眯了起来,忽地又睁开,“不对,他好像别有目的!” 凤成鄞这时候哼了声:“二哥,我得了个消息……” “说。” “有人告诉我,当日袭击寒王府的红莲教逆贼,他们的分坛坛主极可能就是四哥!” 凤锦岚刹那从眼底迸出精芒:“谁卖给你的消息?” 凤成鄞摇摇头:“这个人,不肯透露身份。” 凤锦岚微微敛下精芒,眼神黑沉一片,密不透风:“居然是他?” “二哥,若果真四哥就是那红莲教坛主,无极谷的事岂不也是他自导自演!那我们岂不中了他计,他这是引了二哥来璇玑森林,恐怕他要对二哥你不利啊!” “不对。”凤锦岚摇了下头,细思一番,渐渐目光又亮了,“本宫听说,红莲教总坛对袭击寒王事件十分震怒,要拿那坛主问责,四弟费尽心机来到璇玑森林,如果不是为了取回被盗走的地图,那么,就是为了红莲教而来!” “二哥你的意思是说……红莲教在这里?” 凤锦岚的眼底精芒大绽,他一击掌心猝地站了起来:“成鄞!立即调动兵马!红莲教总坛一定就在璇玑森林,老四根本不是来取地图,他这是早就发现了红莲教总坛,趁机打进内部!” “我懂了!四哥……四哥,想不到四哥他竟然如此厉害,心机莫测,谁都想找到的红莲教总坛,居然会在这里吗?是了,现在想来,是极有可能的!” “哼。”凤锦岚轻轻冷哼,“我们抓住这个机会,或许能助我们铲除红莲教,还有他的寒王府!” “我这就去调兵!” “去吧,到黑市,找几个熟谙地形的,一定要追上他们!” 凤锦岚再不逗留,立即下令所有人拔营,扔掉一些累赘物品,快马往回奔去。 当他们离开后,天色也渐亮了,几个人影从林子里抖索着迈了出来。 “小……小姐,他们都走了,好像留下了好些东西,天佑我们呀!”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冻得快说不出话的女子,乃是洛宁鸢的丫鬟春玉,春玉搓着冰冷的手,对身后四五个男子道:“你们快去,把火捡捡,把能吃的能用的都拿来呀!” 那几个男子不满这春玉的态度,但也不吭声,过去照做了,到底是拿人钱财替人办差,只能忍了。 春玉还是不满地低声抱怨:“真是的,我们花了大价钱雇佣了六个人,昨天见了狼群,竟然吓跑了两个,现在剩下的这四个家伙,也不懂得照顾下女性,这一晚可把我们冻死了!要不是那一半的银子他们拿不到手,指不定会对咱们做些什么呢!” “行了。”洛宁鸢冷冷道,也冻得快说不出话来,“咱们武功没他们高强,我擅用毒,身上还有爹的秘制毒药傍身,还怕他们不成。再说,这几个亡命之徒,求的不过是钱,没拿到剩下的四十万,他们不会做什么。” “哦。不过……小姐,老爷何时会制毒了啊?” “啰嗦,闭嘴!” 接到洛宁鸢一记凌厉的眼神,春玉不敢再问这个疑惑的问题。 “哈哈,小姐,昨天我们终于大仇得报了,洛云卿那个贱人中了我们几箭又摔下雪崖,一定活不了!”春玉满脸得意,悄声问,“我们可不可以离开这里,回盛京了?” 厚大的袄帽下,洛宁鸢的美眸里闪烁着花蛇般的毒光,冷冷地道:“没确定她死之前,我绝不离开!那贱人神通广大,指不定能逃过一劫!一会吃了东西,把身子烤暖了,原路返回跟上太子!” 春玉气啊,昨天怎么就没几箭把洛云卿给射死了呢! 璇玑森林,飞音壁。 这里是飞音城外的一处天绝峭壁。彼时路上雪崩,狼群退去,凤千离回头望一眼被阻隔的后路,心想着有施无邪在,应该会照顾好她,于是按捺住心中莫名涌起的不安,带着四将和庄蒙快马加鞭的赶路。 赶到飞音壁的时候,已经是夜深时分,凤千离乔装改面,换回了坛主身份。 凤意虹早就先行一步,同样乔装成红莲教徒,带着一众寨子兄弟与凤千离汇合。而四将和庄蒙则隐藏了起来,伺机行动。 “意虹,可有收到庄野发出的信号?”凤千离站在一处白雪皑皑的空地上,望着浩瀚的夜空,几颗星辰凉凉的闪烁,雪停了,风驻了,他的心却隐隐地波涛翻涌。 事发前他提醒过庄野,一旦安然无恙,便要发出信号,让他知道云卿的处境,可是直到现在庄野的信号迟迟未曾发出来。 “四哥,也许是耽搁了,又或是那小子忘记了,嫂嫂她不会有事的!”凤意虹试图安慰,就怕凤千离一个不安心,想打道回府,那就糟糕了。 这次机会难得,错过了,就很难再找到红莲教总坛! 找不到红莲教总坛,那…… 凤意虹默默看了眼凤千离,一向玩世不恭的他,忽然正了正神情。 凤千离的手里,握着云卿给他的那只精致的锦囊,锦囊上的带子上,坠着两颗大的白珍珠,忽然间,一颗珍珠从绳头上散开,掉在了雪地上。 凤意虹的心咯噔一声,便见凤千离冰霜似的面容,瞬间变得暗沉可怕!凤千离弯腰捡起那颗珍珠,道:“撤回!找卿儿!” 凤意虹扶额。糟了,他就知道如今的四哥已不是那个毫无牵挂的人,有了小云儿以后,四哥凡事都要先考虑云卿在先。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想了想,他没开口劝阻,因为凤意虹想了想,如果对方换成了那个傻女人,他也许会和四哥一样。 至于他心里的傻女人,便是上官明珠了。 不过,就在凤千离收起那颗珍珠,欲返回寻找云卿的时候,凌空传来一道琵琶曲子。那音调诡异凄婉,他二人一听,纷纷面色一顿,凤意虹惊道:“好厉害的内功,这曲子,听似在耳边,实际上应该离咱们还有十里的距离!” 凤千离幽暗的凤眸,泛起丝丝邪芒,“这是冰蚕琵琶曲,曲子就是她最锋利的兵器,杀人于无形之中。” 凤意虹睁大了眼睛,“哎呀,这莫非就是四大护法当中的冰护法?四哥,看来咱们走不了啦,以他们的内功,飞快就能赶上咱们。” 凤千离也心知这一点,他收起锦囊,转身拔地而起,踏雪一跃,“走吧!既无法回头,我信她,定会平安无恙!” 也许是感应到凤千离的担忧,当晚昏迷在雪地里的云卿,拼着一口气爬了出来。 云卿幽幽苏醒过来,只觉得冰冻的身体上,有一股暖暖的热量,她的脸感到了火的温度,在她睫毛上轻轻跳跃着,她睁开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 “娘亲!无邪叔叔,娘亲她醒过来了!” “吱吱——吱吱——” 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拍了过来,云卿知道是火儿在捉弄她,不由想动起手来,这么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疼痛,她便跌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你身上有伤,别乱动。” “娘亲,痛不痛,小羽给娘亲呼呼。”小羽毛嫩嫩的手抓住云卿的手,可怜兮兮的说。 施无邪轻柔的嗓音传下来:“小羽,替叔叔把药端过来,得替你娘亲解毒。” “嗯,好。”小羽乖乖的过去端药了。 云卿躺在施无邪身上,咳嗽了两声,“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一。.。 ------------ 第一百四十章 恐怖小屋(1)  施无邪轻轻顺着她的背,他才缓缓回答道:“多亏了小海、小羽还有火儿,小海对这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小羽说他看见你掉在什么地方,火儿循着你的气味,我们才能在这里找到你。讀蕶蕶尐說網” 火儿听见夸奖,摇着它的大尾巴得意地嗷了两声。 云卿一听,忍不住又咳了两声:“小羽跟你说……了……” 施无邪一边顺着她的背,让她舒服些,一边道:“你是指小羽能够看见幻象的事情?小羽很特别,也很聪明,他知道你有危险,便只把实话告诉了我一个。” 云卿点点头,她的脸色蓦然往下一冷,恨道:“当时有人暗算于我,才导致我摔了下来!” 施无邪的脸色亦泛起一层冷色,说:“伤你的人趁乱逃了,如果没有猜错,他们一直跟在你们身后,想对你下手。我找到了支箭,看了下,当时就发现箭上淬了剧毒——” “七虫花!” 云卿接下他的话,哼了声:“箭上涂的毒,乃是十分厉害的七虫花汁。”她冷冷一笑,“这个人,知道一般的毒对我根本没用。不巧的是,不久前我进我父亲书房的时候,偶然闻见过一丝七虫花的气味。” “看来你已经猜到是谁在暗中伤你。” “这个么,**不离十吧,除了我那聪明又心狠手辣的三妹洛宁鸢,还有谁会恨我恨到不惜追到璇玑森林来呢。她必定是从父亲那里,偷拿了这毒药。” “早就暗中听闻过,太医令洛明扬,年少时便醉心于钻研毒物,心性怪癖,遭到其父洛家太老爷的严厉责罚,后来便一直恪守恭敬,看来你这位父亲私下里并没有放弃他的毒物。” 云卿冷哼:“盛京那座天子皇城里,不乏伪君子,我那父亲安的什么心,藏的什么诡,日后终有揭开的一日,好在,他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不问女儿生死的陌生人,我洛云卿今生,没有这样的爹!” 施无邪早就了解过云卿在洛家的处境,所以面对她对她爹的讽刺,他丝毫不在意。 更何况,自从救下翎风后,他便对洛明扬进行了暗中调查,发现这个太医令的确不如表面简单。 一时,小羽毛端来了暖暖的药汤,施无邪喂着云卿喝下,小羽毛紧张的依偎在云卿身边,火儿则蹲在小羽毛旁边。 “无邪叔叔,娘亲她会好起来吗?” 云卿的嘴角微微一勾:“小羽,记住,这点伤还打败不了娘亲!” 小羽毛浓黑的大眼珠盈满了笑容:“嗯,娘亲会长命百岁!” 云卿和施无邪都不由会心一笑,这时候,一个矫健的脚步声跑了进来,原来是小海,小海把手上猎到的一只野兔扔到火堆旁,搓着冰冻的手,哆嗦着道:“夫人醒来了!太好了,不过公子,这气节雪下得太久,路都被封死了,我们恐怕出不去啊。” 原来施无邪找到云卿以后,就近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生了一堆火,先替她疗了伤。他们下来的时候,乃是顺着陡峭的雪崖滑下来,上去根本不可能。于是,小海、意如意心分别到附近查看地形,小海顺手扒了只野兔回来。 施无邪听了之后,示意小海赶紧烤烤火,“无妨,等意如意心回来后,我们另想别的办法。” 小海也点点头,却先把那野兔三两下扒了皮,用雪弄干净了,架在火堆上炙烤。 火儿那个口馋呀,围着火堆跳来跳去,兴奋不已,它怀中布兜里的小松鼠也不怕它了,露出小小的头来左瞧右看。 很快的,小羽毛也被兔子的肉香吸引了,蹲在那和小海一起烤着野兔。 风雪渐渐的停了,世界一片的静谧,黑夜中远远的传来苍凉的狼嗷,将这片大陆点缀得格外奇诡。 施无邪为云卿掖好斗篷,云卿触手摸了下,知道是他自己的那件狐狸毛大氅子,她也没说什么,挨着他靠在他身上,彼此取暖,心下不由想起了凤千离来,隐隐有些个担忧。 施无邪垂头看着云卿,只见她姣好的容颜在这雪夜里变得朦朦胧胧,淡淡的蓝光融在她身上,温暖的篝火覆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将她原本清潋的五官柔化得更加娇媚动人,那两片冻红的唇瓣,饱满水嫩,微微张开着露出两颗洁白的贝齿,引人品尝……他喉头一滚,不着声色别开了目光。 不多久兔子就烤熟了,飘来浓浓的香味,小海不仅会烤肉,还随身佩戴着调料,他说,嗨,在这种地方生存,没几招拿手的本事,那就肯定会饿死! 众人都觉得饿了,留了条兔腿给意如意心,小羽毛、小海和火儿几个开始大口朵颐,云卿和施无邪慢慢一口一口咬着喷香的野味,眼看天色渐明,意如意心却还没回来。 “公子,让我去找找两位姐姐!”小海自告奋勇。 施无邪担心,便点了个头,但这时小羽毛喊着:“快看呀,小海哥哥,两位姐姐回来啦!” 意如意心相携着回来了,云卿从她们身上闻见了血腥气息,她警觉道:“意如意心,怎么回事?” 意如看了眼云卿,高兴道:“小姐醒来了,醒了就好!” 意心在那里一边搓着膀子烤着火,一边喘了口气,说:“奴婢和意如一起查看地形,可是这大雪茫茫的晚上,根本找不到出路,若不是有公子给的指路香,否则咱俩早就迷了方向。好巧不巧的,回来的时候,让咱们碰上了一头黑熊,吓死人了!” 意如镇定的说:“公子,我们都没什么事,关键时候,有个古怪的人出现,打死了那黑熊。” 意心抢着又道:“我们原本想问问他,这里可有路出山,谁知道,他一句话不说,竟拖了那黑熊转身便走了,意如要跟上去,可是奴……奴婢害怕,便返回来了。” 意心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也许吓到她的不止是那头熊,而是那个古怪的‘猎人’。 云卿虚弱地建议道:“我们不能在此多以待毙,一旦再刮起风雪,我们都会冻死在这里……既然找不到路,那就去找这个古怪的‘猎人’!” 这时候小海突然跳了起来,摆着手说:“不行不行!” 大家不明所以,“小海,莫非你认识这个人?”施无邪问。 小海的脸色微微变白了,他说:“两位姐姐,那个古怪的人,他是不是长得很高大,而且,还是个独眼龙?” 意心想了想,当时她完全被吓到了,没留心,意如说:“的确如此,他虽然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戴着厚厚的雪帽,围着条厚大的围巾,但帽子下的脸,我隐约瞧着他只有一只眼睛!” 小海双脚一软,跌在雪地里:“是……是他!” 云卿微微眯眸:“小海,你认识他?” 小海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认识,也,也不认识……” 意心急了:“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地说呀!” 小羽毛过来拉着小海的手给他安抚,小海才慢慢说道:“一年多前,我和小冬、还有小灵仙三个人出来找吃的,在雪地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羽毛,当时我很震惊,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昏倒在雪地里竟然还能活着,不过,也就剩下一口气了。我们三人带回了小羽毛,可是却没有银子请大夫,我把当天打的一只野鼬子给了一个小郎中,那郎中给了我们两包药,可那远远不能救活这个可怜的孩子,郎中说,不是他不救,而是一般大夫根本救不活小羽毛,郎中指了条路,让我去山里找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这个古怪的家伙。” “后来,我让小冬跟小灵仙守着家,我一个人带着小羽毛来找他,经过了三天三夜,起先我以为是那郎中诓我,眼看我俩都要饿死在山里,然后,我就发现了那栋小木屋。奇怪的是,我明明从那附近走过,却没看到屋子,那小屋突然就出现了。我看看病重的小羽毛,大着胆子,就闯了进来。” “我一进屋,胆都吓破了!房梁上吊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人的舌头!眼睛!还有耳朵!我惊吓中胡乱地跑着,跑到了另一间房,当我看见好几个大木桶里,用药水泡着是活生生的人,而那些人不是被割了鼻子,就是挖掉了眼睛,有的脸都没了!我双脚一软,哪里还走得动,更别说逃走了……” 说道这里,小海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意心打着哆嗦,脸色已是惨白,云卿几个人也是面色凝固了起来,继续听小海说道:“然后,那个古怪的家伙就出现在我身后,我一惊,很没出息的晕倒了……呵呵,那个,等我醒来之后,我发现小羽毛被怪人放在桌子上,他在盯着小羽毛左看右看,而我,则被他用绳子吊了起来,当时我急了,就喊着:怪人,你放开我,不许你碰他!” 小海说着,低头看了看小羽毛。 小羽毛也抬头看着小海,浓黑的大眼睛里,盈着雾朦朦的泪水,在小海身上噌了噌:“小海哥哥……谢谢你。” 小海受到了鼓舞和安慰,于是继续往下说……一。.。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恐怖小屋(2)  小海继续说道:“我拼命挣扎着,可那怪人却不理会我,径自打量着小羽毛,口里咕哝着说:唉,活不成了,活不成了,你拿个半死人到我这来做什么,莫非知道我缺人了?我心下一急,难不成他要把小羽毛割鼻子挖眼睛做,做成那些可怕的人彘?我只能朝怪人吼道,有种冲我来,把他放开。讀蕶蕶尐說網怪人却盯着我看了看,我分明看见他只有一只眼睛!他的脸狰狞凶恶,对我说,拿你来替也行,不过……我不能白要,这样吧,我把他治好,你把命给我。” 听到这里,大家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一凉,纷纷看向小羽毛,小羽毛很惊讶,似乎也不知情。 下面的事,云卿猜也猜到了,果然小海说:“当时看着小羽毛奄奄一息的样子,就想也没想的,说我愿意。我,呵呵,大概是吓傻了吧。”小海被大家用赞许的目光盯着,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 “没想到,那怪人真的救活了小羽毛,不过,我小海是什么人!我趁那怪人不在的时候,解开了绳索,背着小羽毛逃了出来!” 说起这事,小海还心有余悸。 “这是个杀人狂魔,我们去不得啊!” 原来如此。大家心底有唏嘘了声。 云卿微微牵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我看未必。” 小海急道:“我发誓,我真没撒谎,那怪人杀了好多人,满屋子都是人彘!可吓人了!” “你刚才说,你从那屋子附近经过,但没发现小屋,后来小屋奇迹般出现了。说明那附近设下了迷障,布了阵,试问为何你逃走的时候却如此顺利?那是因为,那人知道你逃走了!”云卿以她的经验判断道。 小海露出惊愕表情:“什么,他知道?可,可是……他为何要放我走呢?” 此时施无邪淡淡道:“问得好,这个问题,只能直接去问他了。” 小海犹疑:“咱们不会,真的要去找那个怪人吧!” 施无邪说:“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云卿受了伤,她需要一个地方休息,放心,有我在。” 小海心底虽然很怕,但为了不被他们看扁,于是骨气勇气举手赞同:“那好吧!咱们这就出发!” 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去找那栋山中小屋。施无邪背着云卿,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便开始上路了。只是这璇玑森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艰险,天气变幻莫测,不到午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雪子夹着寒风如刀子般刮在人的脸上,他们大手牵着小手,在崎岖的深山里,寸步难行。 很快,风雪把原本的痕迹淹没了,意如和意心也无法分辨出昨晚的方向,找不到杀死黑熊的地点。最后,只能靠小海的记忆,来带着他们慢慢前行。 就这样,眼看着天又黑了。 “怎么办,我们好像迷路了。山这么深,我们恐怕走不出去了,公子。”意心有些担忧的说。 意如打气道:“天无绝人之路,何况,庄野护卫也会找寻我们。” 施无邪背着云卿一天,此刻脸色也透出疲劳和苍白,大家又饿又累,小羽毛的小脸冻得像猴子屁股,火儿依偎着小羽毛给他取暖,但最后也不堪饥饿的倒在雪地上喘着气,小海十分歉疚地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笨了,害得你们被困在这深山里。” 云卿感觉到施无邪脚步的沉重,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邪,把我放下来吧,看来今儿个是找不到了,等天明了再找。” “你身上的箭伤,须得找个地方处理干净,否则后患无穷。即使现在我们停下来,后果也好不到哪去,你且安心,我还背得动。”施无邪没有听从云卿的建议,反倒安慰了她一番,便继续往前走,其他人也只能跟随上来,忽然间,云卿摁住无邪的肩,抬起手,后面的人纷纷蹵住了脚步。 “我闻见了药的味道……” 她屏息静气,然后眼眸里泛起幽亮的光芒,欣喜道:“不错,是药的味道!” 那药味极淡,极淡,据她目测起码在五里以外! 施无邪试着嗅了嗅,除了周围的雪……和云卿身上淡淡的清香,他什么也没闻到。 “往左边走,西的方位。如果我没闻错,那栋小屋必然就在附近了。”云卿的话,让大家燃起了希望,甚至把之前的恐惧都抛在了脑后,只想着有个地方避风雪,有暖暖的汤喝上一口就舒服了。 走出一段路之后,突然火儿和那小松鼠都不安起来,火儿发出攻击的叫声,像是感受到了威胁,而摆出一副战斗的姿势。 小羽毛抚着火儿的毛,抬头说:“娘亲,无邪叔叔,火儿一定是感觉到什么了呢。” 火儿吱吱叫了两声,表示小羽毛很聪明、很懂它! “大家小心一些,十步之外,设下了**阵。”施无邪的嘴角微微牵动,“看来我们找到他了!” 他将云卿放下来,于袖中掏出一支玉箫,四周是深山密林,白雪皑皑,夜色苍冷,诡秘幽蓝的世界里,仿佛在暗处潜伏着极其凶险的猛兽,一丝危险的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那山林深处的威胁。 飞扬的箫声流淌出来,低回婉转,蛊惑人心,一下子便攫取了所有人的心魄和呼吸! 抑扬顿挫间箫声由低到高,直拔云霄,地上雪花冲天卷起,林中树木四下爆开! 箫声呼啸而上,扶摇九天,往上!往上!再往上! 一曲凤凰于飞,凤在吟,凰在唳,似有惊天震地,披斩山河之气势! 云卿心中激荡起一层层的澎湃涟漪,她不仅为之赞叹,更是为这一曲箫音而绝倒,恐怕这样的音律造诣,这等难得一见的场面,但凡是听到的人,都会为之而拍案叫好。 而她从施无邪的箫声中,音律中听出来,他表面的谦和随意之下其实蕴藏的是怎样磅礴的气势!这种气势犹如海纳百川、犹如山巅飞雪、犹如拔浪海潮!更难得的是,从他这一曲箫声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内力之深,和凤千离平分秋色。 “嘭!”“嘭!”“嘭!” 一连几个巨大的爆烈声在她的耳旁响起来,铺头盖脸的雪花纷纷飞在人的脸上,意如意心、小海和小羽毛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只见面前竟然石转木移,当漫天的雪片落在地上,刚才的苍梧密林俨然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石头小径,绿木葱郁、几从鲜花的尽头立着一栋孤零零的小屋! “好奇怪哦,这么冷的天,这里开了好多的花诶。”小羽毛看着那些漂亮的花朵,眼睛睁得亮亮的。忍不住和火儿就要跑过去,被云卿喝止住,“小羽,别过去,那些花看着好看,但有剧毒。” “真的吗,娘亲?” “这些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七星海棠!”云卿从风中嗅了嗅花香的味道。 施无邪收了玉箫,“你闻的没错,是七星海棠。” 小海还是免不了有些畏惧,往施无邪旁边挪了挪,“公子,就是这里!我记得!不过上次来好像没看到这些花。好厉害,原来这附近真的设下了迷障!” “何止是一个**阵,从这里过去十步,步步都是陷阱,处处都是危险。住在这小屋里的人,不简单啊。”施无邪已然看出来,小屋四周百米的范围内,到处都设下了机关,阵法,以防外人的侵入。 “有……有人吗!” 意心忍不住直接开口唤道,“有没有人啊!我们只是进来避避风雪!” 意如摇了摇头:“意心,别喊了,这个人摆明了就是不欢迎任何人踏入他住屋的范围。不欢迎任何外人闯入。何况这样厉害的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施无邪望了望那小屋,道:“意如意心,照看好他们,我过去。” “公子!让奴婢跟你一起!” 意如意心紧张的齐声道。 “行了,你们过不去,这里的机关毒阵居多,去了只会碍手碍脚,无邪,我和你一起。”云卿循着方向,拉住了施无邪的手臂,看着她意已决的样子,施无邪便拉住她的手道:“好,我们一起!” 二人双脚点地,便齐齐飞向小屋,施无邪紧拉住云卿的腰际,将虚弱的她罩在他的保护之下。果然如他们所说,刚飞进来,便有毒烟冒出,成百上千的尖锐竹箭刺了过来,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二人合力一掌,将箭阵劈开,施无邪搂着云卿一个飞纵便从铺天盖地的箭阵中穿了过来! 可紧接着地在动、树在摇,一下子风暴狂作,雪龙翻滚,只见那大地整个整个的裂开,地面下幻化成一颗颗巨大的石头,石头浮上来,所有的树木被拦腰炸断,汹猛的石阵同样排山倒海砸向他二人。 身后的呼喊早已听不见,只有那雪龙在哮,卷着无数巨大的石头,欲将他们压塌在地底深处,而那紫色的毒烟无孔不入,如千百条毒蛇滑过来,缠在他们周身。 云卿袖中寒光闪闪,无数根银针齐掠而去,那毒烟似有生命的蛇,被银针所扎之处,无不是紫色的血水喷溅而出,恶心至极! 施无邪一手持着玉箫,箫声如剑,剑气万丈,蓝色的剑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一刹那,仿佛是山崩地裂,巨大的石头轰然碎裂,化成无数细小的碎石,纷纷落下。 他二人并肩破阵,配合得十分默契! 就在他们继续朝小屋飞来的时候,这时,一个鬼厉的声音凌空传来:“是谁擅闯,拿命来!”一。.。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娘亲好霸气!  云卿和施无邪点地一跃,拔高三丈,接连三道掌风就劈在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脚下的地面竟然应声裂开一道尺长的裂缝,那掌风带来的罡气,震得百米之外的意如意心、小海几个人摇摇晃晃。讀蕶蕶尐說網 “前辈,我们并非有意擅闯,实在是无路可走,想借前辈的屋子疗伤休息。还望前辈——”施无邪的话才说了一半,这里便有凌厉的掌风追了上来,他揽紧云卿的腰又是一纵,云卿袖中银针如仙女散花,寒芒烁烁,凌厉地击向那怪人,她并同时蔑然地一笑:“老前辈,我们不会白吃白喝,要多少银两,你只管说……” 那怪人的掌风停住了,指间夹着数根银针,眼神凌厉一闪,迸出苍劲桑老的大笑:“老子一个子也不要!你们给我滚!” 云卿不惧,反而讽笑:“要不要银子是你的事,今儿这屋,我们是住定了。” 那怪人再次迸发出大笑,但笑声中的戾气十分惊人,“你这小女子,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觉得老夫会让你们进去,还是你觉得,凭你们几个能打倒老夫?哈,现在的年轻一辈,难道都是这么不知谦虚,横行霸道不成!失望,失望,太教老夫失望了!” 云卿长眉轻轻一挑:“到底是我们些晚辈不知谦虚,还是老前辈你太不知时局了?若真论打起来,前辈你未必讨得着便宜。老前辈还以为这是你们当家作主的天下吗,错了!我们,才是这天下主人!前辈是要打开大门收留我们,还是我们自个硬闯,晚辈奉陪!” 施无邪原想说什么,他打住了口没出声,似乎看懂了云卿的意图,倒是百米外的意如意心几个人纷纷瞠目结舌…… 堂堂王爷的女人,口气完全是霸道山匪的调调,这不和强买强卖一个样嘛。 小羽毛却露出崇拜的眼光:娘亲好威风,娘亲好霸气哦! 火儿不愿承认云卿的勇气,撇撇它的狐狸嘴巴,抱胸侧脸投去一个鄙弃的眼神。哼哼,什么威风,明明就是送死,这个丑八怪,最好让这个怪老头子把她拍死,它就可以独占小羽羽了! 还有,这个丑八怪根本生不出小羽毛这么可爱帅气的孩子好吗。 她这是占便宜! 小羽羽的娘亲一定长得非常非常漂亮,那样和主子才登对嘛。 这里云卿听见那怪人发出一声抓狂的怒吼:“你!说!什!么!你,你敢说我过时了,你敢骂我不知时局,没有眼见!” 眼看着那怪人当真发起狂来,捶胸顿足,怒目圆睁,简直像是一头发飙的野兽要把眼前所有鲜活的猎物撕裂成碎片,再剁碎成烂泥以解他心头之恨方才罢休,不过,云卿却丝毫不以为惧,反倒神情更加镇静,嘴角微微一掀,似笑非笑:“七星海棠固然是稀罕之花,极品毒药,可如今这七星海棠早过时了,能培育出‘舍子花’才算真本事,敢问老前辈,你懂吗?” 那怪人刚才还是一副怒火滔天似要吃人目眦欲裂的样子,听见云卿的话,他突然可疑地眯眼,瞳孔骤然紧缩,凶相毕露的样子:“你说什么!” “舍子花……舍,舍子花……你说舍子花!?”但紧接着,眼底迸出一闪而逝的激动。 “看来老前辈还是有点见识的。” “舍子花,那可是传说中的神花,你这女子,你休想诓骗老子!” 怪人在那里跳着脚,虽然仍旧是一副狰狞凶狂的模样,但戾气消了许多,甚至看起来有些稀奇古怪。 “你说老夫培养的七星海棠过时了,你,你,你真是狂妄得不可一世,难道你就能培育出舍子花了?荒谬,那传说中的神花,根本就没人可以培育出来!” 云卿纤长的睫毛下,空空的眼眸里,掠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的确是有意激怒这个怪人,为的就是赌一把。这个人能培育出如此多的七星海棠,再加上刚才的毒阵,她判断,这一定是个对药毒极其痴迷的人。 若真是对打起来,事实上,她现在身上受着伤,联合施无邪一起也只有半成胜算。 这个人武功应该不及施无邪,但他会毒,会旁门左道啊!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就肯定,我就不会呢?”云卿微微一笑,眼底狡黠的光芒幽幽发亮,“这样吧,只要老前辈肯收留我们,我可以透露一二。权当是答谢。” “啊啊啊啊……” 那怪人陡然发出一道虎啸龙吟般的咆哮,一掌把两块巨石击得粉碎,像是不甘迫于她的要挟,又舍不得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他嘭嘭嘭又是几掌,打得周围一片乌烟瘴气,最后狰狞的独眼,狠狠地掠来一道寒光:“要是让我发现你是在撒谎,进了这屋,老夫可要教你们通通有来无回,碎尸万段!” 施无邪知道,这怪人是答应了。 再一次,让他对她倾倒…… 不过,她真的能培育出传说中的神花? 施无邪正在思沉着,突然感觉背上一沉,云卿靠上了他的肩头,身子往下倾倒,啐了口鲜血出来。 刚才她强撑着,但虚弱的她还是被这怪人的掌风罡气伤到了肺腑,松下这口气,她便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涌上来,一阵头晕目眩,就栽了下去,耳旁只听见几个脚步冲过来,以及小羽毛担心的呼喊:“娘亲!” 再醒过来时,一个声音,压住了她:“躺着,别动!” 是那怪人。 云卿暗自运了下力,发觉自己的内伤大有好转,体内的余毒也几乎清理干净,箭伤亦做了处理。应该是无邪替她疗了伤。但这时候,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跟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医术不错,不过你被老夫的掌风伤到,还是吃老夫自己的药效果更好。你别想错了了!要不是为了验证你的话是真是假,老夫可没闲情管你的死活!” 不管他什么目的,她现在能恢复身体就是好的。 “好了,你现在醒了,快告诉我,舍子花在哪里怎么培育!”怪人急不可遏地催促起来。 “我元气未恢复,恐怕得先住上两日,况且我饿了,没力气和老前辈谈怎么养花。”云卿依旧是一副不惧他的样子,悠哉躺在那,那怪人心中十分气恼,眼里更是迸出狰狞的寒光,但又只能忍着,哼了声,起身道:“老夫这就去做饭!”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回身,云卿能够感觉到一只格外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犀利地盯着她打量,“老前辈,还有指教?” 他的嗓音十分沧桑低沉,“你体内的功力,谁给你的?” 她并不意外,以这怪人的本事,很容易看出来她体内的那一股淳厚高深的内力非同一般。 “这个疑问,我自己也想知道。” 听她这么说,他沉吟着,似乎没有相信她但也没继续再问,出了房间。 可惜云卿无法看见,怪人那厚厚的帽檐下,一只浑浊的独眼中,透出一道极其复杂惊讶的光芒。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那东西,居然会在她的身上…… 云卿根本不知怪人此刻心里的惊疑是为了什么,也瞧不见怪人的神情。 怪人拉开房门,门口站着一排人,他低头一看,那张仙童般可爱稚气的小脸漂亮得近乎完美,一年多前的这个孩子,居然又回到了他这里。而且,他刚才好像听见这孩子称呼那女子为‘娘’? 怪人暗自叹了声,唉……莫非这是天意? 小羽毛也抬头望着怪人,那只独眼看着他像是要吃了他一样可怕,火儿警惕戒备的护在小羽毛跟前,露出它引以为傲的两颗獠牙,哼哼,谁都不许伤害小羽羽! 小羽毛咽了咽口水:“怪爷爷,娘亲她还好吗,我可以进去看娘亲了吗?” 怪人爷爷傲娇地哼了声,独眼一瞪,吓死个人:“有老夫在,她能死吗!小看老夫!” 小羽毛睁着乌溜的大眼,歪歪头,吔……这个怪爷爷真的好怪哦。 小海飞快望了眼怪人,又吓得飞快低垂了头,生怕这怪人把他再次抓起来做实验,他一把扯住小羽毛,远离这个怪人,怪人盯了小海一眼,非常不愉快地哼了声,越过他们,走进了厨房。 小海大大地松了口气。 大家纷纷走了进来了,小海紧跟在众人身旁,一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烙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怪人抓去煮了。 施无邪看了看那怪人,摇了摇头,跟着进来。 这里小海说道:“我,我不骗你们,旁边的屋子里肯定还挂着那些可怕的东西,泡着那些五官不全的人!” “小海哥哥,你别怕,小羽不会让这个怪人伤害你了。”小羽毛勇敢自信地站出来说。 小海一愣,心头大暖,接着就笑了:“哈,对!有小羽毛在,我不怕!” 施无邪拍了拍小海的肩膀,淡淡道:“你们都很勇敢。” 小海受到鼓舞,耳根子霎时就红了。 意如意心掩面偷笑。 施无邪来到了榻前,为云卿把了一回脉,心下松了口气,“养个两日,便无大碍了。” 云卿心中记挂着凤千离,她自然要让自己尽快的恢复起来,不过,她也没掉以轻心,“这里透着一股怪异,我们还是要当心些较好。” 当天色尽数黑了下来,怪人把晚饭做好,出人意料的,这怪人的手艺很是不错,他们都饱餐了一顿,疲惫的大家暂且安心地围着火炉睡了过去,只施无邪守在榻前,微微假寐。 怪人做了晚饭后便没再出现,小屋后,一个人提着一盏玻璃油灯,慢慢的打开了一扇门,正是那怪人。 他走进一间漆黑的小屋,把油灯挂在壁上,对着那黑暗中露出一道古怪的笑容:“大哥……”一。.。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紫霞仙子附体?  漆黑的小屋中,伸手不见五指,哪怕壁上挂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灯火也只能照得出小半个屋子模糊的轮廓,那房梁上,悬挂着许许多多不明物体,形似人的舌头、耳朵、眼珠等等,若是寻常人在这大晚上的进来看一眼,恐怕当场就要被吓得魂不附体。讀蕶蕶尐說網 独眼老怪进来后,挂上油灯,就站在那里,只见他面对着一个方位,情绪有些激动地喊着:“大哥,大哥……等到了,终于让我等到了!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啊……大哥,我明家,我明家有救了啊!” 独眼老怪情绪十分激动,剩下的那只眼睛,在漆黑的小屋中发出习习的精芒,充满戾气、贪婪、惊喜、愤恨、又饱含着极其复杂的痛苦、惶恐、畏惧的复杂之色! 如果仔细的看那面墙壁,会发现除了他自己的影子,根本没有其他人在。他对着自己的影子,像是在看着谁,可是一转身,他又交换了一个位子,面对着他刚才站的地方,横眉敛目,大为不悦地呵斥道:“住口,明千翁,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明家,你有的只是贪婪!” 说完之后,他又一个转身面对着墙壁,尽管神情凶戾,可姿态却十分的卑微害怕: “不,不,大哥,你误会千翁了啊!千翁心里有明家!有!有哇!” 只见他飞快换上刚才威严冷酷的表情,脚步挪移,又对着他所站之处,狂声冷笑:“呸,明千翁,要不是你,我明家何以会弄得如此田地,何以会遭报应!我又何以会死得那样惨!你这孽畜,你根本不配做明家人!明千翁,你还不知悔改,时至今日仍心藏贪婪,我恨不得杀死你!” 独眼老怪的双手颤巍巍地抖动着,慢慢伸向黑暗之中: “不,不!大哥……” 他似是受不了那冷酷嗓音里的滔天恨意,痛苦伸出双手想去抓住对方,可却抓了一把空气,他一个踉跄回到原位,抬头,又对上了空空的墙壁,和他自己的影子。 他的表情,再次复杂地变化着,狰狞地扭曲着,然后狂怒地大笑起来,一跳而起,似有种恼羞成怒的暴躁感,指着墙壁上他自己的影子破口大骂:“哈哈,哈哈,明万里!你不要仗着是我兄长,就可以从小大到欺压我!你,你个老顽固,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我明家弄到如此田地,你也有份!你也有!”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诡异恐怖的小屋中,便只有这独眼老怪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变化着角色,他时而是哥哥明万里,时而又是弟弟明千翁,一个怒,一个就骂,一个恼,一个就哭,一个恨,一个就悔,疯疯癫癫,癫癫狂狂,看得人寒意直冒。 暗处里,一双眼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什么人?” 正在假扮着哥哥明万里的独眼老怪,陡然目光一冷,犀利地扫过来,紧跟着迈了两步拉开了门对着夜色中一扫,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便又返回了屋子里。 小屋旁的一株苍天大树梢上静静地立了个人,施无邪若有所思的神情里,凝结起一层华霜般的冷意,微垂的目光对着那间小屋,透出一丝杀气。 直到确认那独眼老怪没有发现他,他才隐下杀气,悄无声息飞回房间,只是当他飞回房间的时候,从树桠之间瞥见了一只扑腾的影子,施无邪脚跟轻点,人已掠来,将那只灰毛信鸽抓在手中。 他翻看着信鸽,一贯若流风回雪般优雅的神情,泛起了凌厉的恼色,取下信鸽脚上的信筒,掐断信鸽的头,随便埋在了脚下的雪地里,这才回到了房间。 彼时,在飞音壁等候四大护法,却突然感应到云卿的安危而试图折返的凤千离并未能如愿,那红莲教四大护法恰恰在这时候出现,凤千离将云卿的绣囊贴身收好,便与凤意虹带着寨里的人马来到飞音壁下。 当时夜色深深,巨大的峭壁反射着白雪,而泛着白光,周围几乎亮如白昼,又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诡异的面纱。 那一支琵琶曲从十里之外飞到了眼前,曲子反弹在飞音壁上,又从四面八方反弹开来,一瞬间整个峭壁周围发出冲天地巨响,那峭壁被炸出许许多多的碎裂小石,从头顶飞滚下来,大家纷纷后掠避开,而整个脚底下还在不停的震动着。 凤意虹咧咧嘴,啧啧,红莲教里居然有这种高手! 凤千离的披风一扫,便扫开了砸下来的细碎小石,挥开了扑扑落下的雪屑和灰尘,易容过后的他抬头看着自峭壁上飞下来的四个人。 当中有三男一女,怀抱琵琶,身穿异域风情长裙,脸戴面纱的女子便是那冰护法,刚才的一曲琵琶绝音乃是她的绝技;其中一个驼背弯腰,长相丑陋,面部生蛆的人应就是那练了血阴功,贪食人肉的火护法;另外两人,一个高,一个矮,高的那名男子样貌冷如雕塑,一张脸却白得像搽了粉的阴魂,正是那电护法;而矮的那人一头短短的霹雳红发,长长黑色胡子结成了一条小辫,穿戴异域,打着鼻环和耳环,手持双雷锤,正是雷护法。 那四大护法并未落在地上,只有那丑陋的火护法翻身下来,双手撑在地上,像一个恶心的爬行动物,对着他们露出满口血腥的黄牙,目光里尽是危险的讯息,在那里慢慢绕过来绕过去,似乎想伺机扑上来。 凤意虹不行了,胃里那一阵翻搅,差点就给吐了。这么恶心的家伙怎么不去死,活在这个世上简直是一种摧残啊摧残。 不过他眼尖,看见那帮寨子弟兄当中有个人比他先一步吐了,凤意虹顿时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心里暗骂,这个愚蠢的女人!不是警告她和四大将军待在一块,她居然敢不听他的话,混到这里来找死么! 上官明珠在人群后吐得很**,压根没发现凤意虹的恼火。 “谁是青龙坛的坛主?” 这时候一道清冷犹如长莺啼唱的女音,从头顶传了下来,那冰护法怀抱琵琶,站立在几片雪堆的树叶上,飘扬的面纱下面,身段傲人,一双艳丽的紫眼睛目空一切的扫着他们。 凤意虹看了看,咦,这女的身材长得还不赖嘛,尤其那双紫色的眼眸,真是让人心痒痒啊。 上官明珠恰好看过来,看着他一副花痴的样子,暗暗咬牙骂了句:“哼,色痞!”亏他还是个皇子,真是天生的下流、卑鄙、无耻! “铮……!”一道音符弹了下来,凌厉无比,炸开在凤意虹的脚边,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跳得快,他刚刚就被炸成了肉末,凤意虹明显感觉到那冰护法的不悦,哎,难道他‘赞美’的眼神太直白了,惹到这位美人了? 不过凤意虹还不想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他立即提着裤子往前一跃,指着凤千离:“他就是我们的坛主!” 用皇兄来分散美人的注意力,这招应该不错。 果然那冰美人的目光缓缓一移,落在了凤千离的身上,由刚才的目空一切变得饶有兴致,那种女人看见雄性的目光凤意虹太能明白了,他敢肯定,这冰护法会对皇兄产生兴趣,哪怕易容后的皇兄不再俊美得人神共愤,但也足够迷倒一干女子,况且那通身的气魄,便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你就是青龙坛的坛主?”冰护法望着凤千离,凤千离深邃的凤眸也望着她,“是我!” 那冰护法继续打量着凤千离,紫色的眼睛里莫测难辨,那丝丝琵琶琴弦上同样充满了诡异的戾气。 “青龙坛坛主,你好大的胆子,你破坏教规,私闯寒王府惹恼璃水国朝廷殃及我整个红莲教,你可知罪!”那红发扎须的雷护法大声一吼,整个周围的树木都在颤动,掉下一拨厚厚的积雪。 “少跟他废话了,我看,让我来把他一口一口给吃了,回去再向香主禀告……嗬嗬,我已经等不及了……”那丑陋的火护法搓着手掌兴奋激动的道。 惟有那搽了白面高大的电护法守在冰护法旁边,冷漠不语。 “老二,你滚开!他是我的!” “嗬嗬,你个雷锤子,你敢吃人肉吗……” “我不吃,我把他捶成肉酱,做成馅饼!” 凤千离冷默不语,他敛下所有的傲然邪魅之气,姿态略恭谨,但又暗藏着阴寒冷意盯着面前正讨论如何把他拆骨分尸的两大护法,这二人当众就吵了起来,那上头的电护法指法一弹,便有上百根冰锥厉刺飞下来,不过眨眼之间! 那争吵的火雷两大护法纷纷跳开,呸了一口大骂:“老四,你他妈是想先死啊!” 那电护法不语。 冰护法冷艳开口了:“哦,我看是你们两个人活腻了,老二老三,何时轮到你们做主了?我没有说杀他,你们谁敢动手?”一。.。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丫头,你可会为我心痛  冰护法开口之后,那火护法和雷护法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他娘的,他们三个男人居然屈居在一个娘们底下,只能排个第二、第三、第四! 可谁让他们每回都败在这位冰美人的手下,只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啊,他们就有可能成为第一,排名在前头! 很显然这四人当中冰护法为首,电护法乃是冰护法的随从,火雷二人互相敌对。讀蕶蕶尐說網 那冰护法飞身下来,群袂飘飘,面纱飞扬,落在了凤千离的跟前,她缓缓贴近他的身体,紫眸噙着一丝妖异的笑:“想不到青龙坛的坛主相貌如此了得,瞧瞧这胸膛……” 冰护法戴着精致护甲的手指轻轻的搭过来,在凤千离的胸膛上慢慢剥开,滑入了他的衣襟里,妖艳的紫眸诡谲莫测地笑着。 那只美丽的纤纤柔荑紧贴进凤千离的胸膛,换做一般的男人被一个妖冶的神秘女子如此这般挑窦,此时此刻多半会要浴火焚身、绮念丛生,但凤千离只觉得恶心,若对方不是云卿,任何女子都会让他感到厌恶。 凤千离自然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冰护法的动作,并微微直视着她,“在下区区青龙坛坛主要劳动四位护法大人前来亲自押送,实在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在下感到万分惭愧。” 有意思,他居然想避开她?虽然他表现得不动声色,但岂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惭愧吗? 冰护法盯着凤千离,这个男人,她可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惭愧,虽然他给了她应有的恭敬和卑微,可他眼底透露出来的光芒,包涵着一种倨傲莫测的气息。 这位青龙坛坛主果然不一般,怪不得有胆子去闯寒王府。 不过,冰护法的眼神微微地一冷,就算这位坛主令她刮目相看,始终也是一条不听话的狗! 若每一个分坛的坛主都像他这般野心,红莲教早就不复存在! 冰护法抱着琵琶,绕着凤千离踱了几步,那优美的嗓音似淬了毒的艳丽之花,“青龙坛主擅自与朝廷做对违犯我教教规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肆意妄为的后果,而今香主为此十分恼火,令我四人前来,务必要将你押解到总坛进行审讯,青龙坛主倒是一条汉子,没有临阵缩逃,香主也说了,如果你胆敢违抗总坛的命令,后果绝对要比你想象得凄惨一万倍。” 冰护法踱回凤千离的面前,面纱下荡起一丝笑容,艳丽的紫瞳里盛满了无尽的风情,她手指那么一抬,鲜艳的指甲一勾,琴弦拨动,琵琶一颤,铮地一声巨响从四面八方炸开—— 凤千离脸色一凝,整个人便被那股音律震开,口吐鲜血飞出十丈,一个单膝勉强撑在了雪地上,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一滴一滴掉在雪面上,衬着他苍白的脸色透出一股触目惊心的邪魅! 该死的! 凤意虹低垂的眼底掠过一道凌厉的杀气,袖中暗自握紧了拳头,没有冲上去,寨子里那帮弟兄们纷纷受到了惊吓倒抽一口凉气,畏惧的站在那里,“大,大人……” 凤意虹心里咒骂,这女人下手是真狠呀,刚才这一招用了八成的内力吧,皇兄为了不露出破绽,自然不能出招反抗啊,否则凭这女子再厉害,又岂是皇兄的对手? 他看了看凤千离的伤势,不用说,五脏六腑必定严重受伤了! “啊……”混在人群中的上官明珠被刚才的巨响,和凤千离吐血的画面给惊到了,不可自已的发出尖叫,要不是凤意虹早有察觉,趁刚才混乱瞬间冲到了她跟前,捂住了她的嘴,这笨女人只怕就完蛋了。 “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跟着大家别轻举妄动!”凤意虹低声警告,上官明珠看着凤千离,觉得自己心都揪成了一块,她恼火凤意虹的阻拦只想要冲过去,却被凤意虹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怔住了,“别去,珠儿,有我在。” 上官明珠被这一句话奇迹般的安抚了,她冷静下来,伸回了要迈出去的脚,忍着心中难过抬起一双发红眼睛泪水滚滚的望了望凤意虹,示意他可以放开她的嘴了。 凤意虹对上上官明珠眼里的泪水,却浑身一震,一刹那间眸光凉成了秋霜,呵呵,这眼泪不是为他而流,而是为皇兄,为她名义上的夫君。 凤意虹又忍不住苦笑,真该死呀,他居然会在意这种难缠的玩意儿。 哎,早说过爱情不是个好东西。 上官明珠满眼里都在望着凤千离,望着那雪面上大片鲜红的血迹,整颗心揪得更紧了,但让上官明珠震撼的是,即使身受重伤,口吐鲜血,满身狼狈的样子也邪魅得让她不敢靠近。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退下……”凤千离撑在雪地上,半晌都没直起身子,鲜血不停从他口中涌出来,他阻止住那帮红莲教徒,双膝和双手分明都在颤巍巍地晃动着。 “青龙坛主,这是你违犯教规应有的惩罚,本护法给你一个教训,是让你知道我红莲教不是一个下三滥的小教派,本护法很赞赏你,但香主的指令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 “哈哈,想不到你这冷美人,出手比我们还狠啊!”见凤千离伤势如此严重,那火护法和雷护法十分赞同的大笑起来,“你以一根琴弦就把他六腑打残了,这哪个男人吃得消,诶,臭婆娘,老子算是看错你了!哈哈哈!”那雷护法满嘴的唾沫横飞着。 “对我家小姐出言污秽,该死。”那电护法不满那句‘臭婆娘’,飞身攻来,那火护法在旁看得直起劲,“嘿,好,打呀,打呀,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够了,阿电,都给我住手!”冰护法拂袖一扬,便是一道凌厉的雪墙劈来,分开了打斗的两人,“把人带走,回总坛!” 凤千离捂住衣襟里云卿所给的那枚绣囊,他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丝邪魅的笑:丫头,放心,这一招不会白挨……不过,你若看到,可会为我而心痛。 好冷…… 这是在哪?白,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怎么回事,难道她能看见了? 云卿捧住自己的膀子,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周围好冷,冷得让她打着哆嗦,不过她很快发现了,自己身上浸满了鲜血,她低头看去,在她的身下,那些白色的雪都慢慢化成了鲜红鲜红的血浆,从她的周身往外流淌着,蜿蜒着,像一朵巨大的血花在慢慢的绽开。 可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这血是从哪里来的呢?她猛然的回头,发现雪面上躺着一个人影,被满头乌黑的青丝遮住了脸,她看不见他的样子,但发现那些鲜血全都是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 他的五官,他的六腑,他的每一寸肌肤全都在流血,血腥的气息中混杂着一丝淡淡的幽昙花香的味道,她的心房骤然一紧,一道呐喊冲破咽喉:“千离——!” “千离,千离!” “是你吗……”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慌袭向了她,无尽的心痛淹没了她,她能感觉到,她感觉到他就在那里,躺在那片鲜红的血泊里,了无生气,安静得没有任何呼吸,不论她怎么叫喊他都没有扭头看她一眼。 她冷得无法动弹,趴在雪地里用尽一切的力量想爬到他的身边,她试着去拨开他面上的青丝,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的脸,她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的往前爬动着,发出此生最悲痛的呐喊:“千离……不要离开……” 终于她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是如此的冰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满眼都是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涌,而那些泪水都化作了血水,鲜血越来越多,越流越汹猛,最后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汹涌的将她吞没。 她看不见了,全世界都是黑暗,她看不见他,听不见他,够不到他,一个人被巨大的海潮卷着沉入最深最深的海底。 她心痛呼唤,千离……我在这里。 突然海潮停了,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房间的炉火里还有炭在‘噼啪’作响。 她捂住自己狂跳的心口,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惊魂的噩梦。 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这才发现,离了他,她会变得如此惴惴不安,如此的……挂牵。 “看来从分开后,你一直都在为他深深的担忧。”直到耳旁轻轻响起一个声音,云卿才知道施无邪一直守在了她的旁边,看样子刚才她噩梦中无意识说了些什么,以至于施无邪会这样回答她。 被他看穿了? 她也知道自己心神不宁的样子,恐怕瞒不过他。 “我的确担心他,不过我相信他。”云卿抹了下额上的汗,“天亮了?” 施无邪淡淡的目光从云卿面容上移开,将衣裳拿给她,“六更了,还早。不过我们也该醒醒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云卿立即听出一股不妙的意味,“想必你昨晚在这小屋里发现了什么?” 施无邪答道:“嗯,的确如此。”一。.。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往事揭秘,双行怪医(1)  等云卿穿好衣裳,施无邪便将昨夜看见的那独眼老怪疯疯癫癫的一幕告诉了云卿,云卿心底虽是震惊,但也没过多讶异,那前辈本就古怪。讀蕶蕶尐說網 她喃喃道:“明家……你说他叫明千翁,或者是明万里……难道他是……” 云卿的话音上扬,正要说下去,那里却有独眼老怪站在门外叩门,施无邪问:“老前辈?”独眼老怪答:“天亮了,老夫要出门一趟,食物都在厨房里,你们自己做吧,记住,不许离开这栋小屋否则任何人出了意外,老夫一概不管!” 说完这些话,那独眼老怪就走了,施无邪把门打开,只看见一个人影披着皮大袄子离开了小屋。 意如意心刚刚就醒来了,小海和小羽毛也相继苏醒过来,施无邪吩咐意如意心去厨房做早饭,这里小羽毛和小海打水来给云卿洗漱,云卿摸了摸羽毛的头,小羽毛说:“娘亲,那个怪爷爷好怪哦,小羽看见他和自己的影子说话呢。” 云卿一听,既知道小羽毛又看见了什么画面,她拉住小羽毛,“儿子,你还看见了什么?” 小羽毛的小身子微微地在发抖,小海看见了,担忧起来,“小羽毛,你看到什么了,别怕,小海哥哥在这那!” 小羽毛低低的说:“娘亲,小羽看见了好多好多死人,他们死得好惨呐,一栋大宅子被火烧没了呢……他们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做明千翁……他们都在骂他,说是他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呢……” 云卿抱住小羽毛,“好了,小羽,不要再想了。” 她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怨气从这小屋四周散发出来,甚至看得见小羽毛看见的那些血腥凄惨的画面,不忍一个孩子受到这种折磨,忙把小羽毛的话止住。 小羽毛软软地说,眼瞳格外明亮:“娘亲,小羽不怕!” “小羽毛,你真勇敢!”小海明明看见小羽毛在发抖,于是笑着夸奖鼓励他。 突然房间里霹雳嘭咚一阵响动,火儿不知从哪里闯了进来,慌慌张张,一副惊魂落魄的模样,在那里‘吱吱’地叫个不停,龇牙咧嘴的,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但又很兴奋的样子。 刚才醒来就不见火儿,小羽毛还很担心,看到火儿出现他又高兴了,可是见火儿这个样子,小羽毛的眼睛眨了眨,拉住云卿,“娘亲,火儿好像要带我们去看什么东西呢。” 云卿想了想,那独眼老怪出门了,到这小屋四周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便点了头,小羽毛带着云卿,和小海一起跟着火儿出了房间,恰好来到昨晚那独眼老怪进的屋子。 小海站在那里,满面惊吓:“夫人,不要进去,我记得,就,就是这里!” 火儿一尾巴拍向下海,臭小子,这么点胆子还敢出来混! 小松鼠摇摇头,这位火爷,您好像忘记刚才自己吓破了胆子了吧。 火儿吱吱笑着,捂住小松鼠的头,为了显示他的威风,几个大摇大摆的步子,就率先走了进去。 云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简直是刺鼻,当他们相继走进来的时候,火儿却缩在门边根本不敢一个人再深入进去,小海的尖叫传来:“啊,快看,上面还吊着那些鬼东西!” “闭嘴。”云卿轻轻叱道,“怕什么,他们都是些死物,还能吃了你不成。”臭小子的确还得多练练胆子。云卿一句话,把小海说得面红耳赤,是哦,他是男子汉嘛,怎么能在小羽毛面前丢脸! 再看看小羽毛一副惊奇却并不怎么害怕的样子,小海更坚信自己不能这么窝囊了。 “夫……夫人,它们是不能吃人了,可这些鬼东西不会是拿来给人吃的吧?”小海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妈呀,昨晚的晚饭该不会用的是这些原料吧。 “你上去,取一块给我。”云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 “什么!”小海的嘴角抽了抽,“那个,夫人,您不是说真的吧?” 云卿慢条斯理地道:“小海,你是不是害怕了?” 小海立即挺起胸脯,“哪能啊!不怕!”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爬上去取了一块舌头下来。 小羽毛和火儿都不约而同捂住鼻子:“吔,娘亲,好臭哦。” 云卿把舌头拿过来,当着小海的面不但用手摸了摸,还凑到脸前闻了闻,小海彻底无力了,扶着一根柱子干呕起来。 “这些东西都用药水腌渍过,应该是那独眼老怪拿来打猎的诱饵,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她把舌头扔了,拍了拍手上脏迹。 “啊,这还不够稀奇啊,这些耳朵、眼睛、舌头全都是人身上的,什么人会拿这些东西来当诱饵,这个怪人他居然杀了这么多人,太可怕了!” “不是的,小海哥哥,这些人是自己闯进来要欺负怪爷爷,然后就都死掉了。” “小羽毛,你又看见什么了吗!” “嗯。” 这里云卿循着那股刺鼻的药水味,往里面又走了几步,忽然一阵淡淡的清香飘来,施无邪适时地拦住了她,“别进去了,里面我已经看过,是人,全都被泡在大木桶里被用来培育各种毒药和蛊,只怕那用来浇灌七星海棠的肥料,也是从这里来的。” 小海听了,再也忍不住地跑到外头呕吐起来,火儿也觉慎得慌,紧紧地挨着小羽毛,云卿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她点点头不再进去,说:“看来我们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这个独眼老怪,应该就是‘双行怪医’当中的一个!” “娘亲,什么是‘双行怪医’?” “是两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施无邪回答道,“他们是……” 这里施无邪想继续往下说,他和云卿却陡然眉心一懔,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并接下了施无邪的话:“他们是一对双生子。” “怪爷爷?”小羽毛纯真的唤了声,小海早跑了进来,指着独眼老怪,“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施无邪微微挡在云卿和小羽毛面前,容色很是镇定,“老前辈根本没有离开,是吗?” 独眼老怪哼了声:“昨晚,偷听的那人可是你!” 施无邪摇摇头,“是晚辈自视甚高了,以为前辈不会发觉。” 云卿淡淡道:“所以前辈假装出门,就是想试探我们,会不会对你这小屋产生浓厚的兴趣。” 独眼老怪又哼了声,但他没有很恼怒的样子,身上明显比昨天多了一些疲惫的沉重,云卿听见他在这屋子里慢慢的踱了一圈,慢慢地道:“小弟弟,你想不想知道谁是‘双行怪医’啊?” 他独独问向小羽毛,仿佛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在询问自个的孙子晚饭想吃什么好菜一样。 火儿张开獠牙,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本想吱两声以示警告,却被那独眼老怪反瞪了一眼,火爷的气焰一下就焉了,没办法,火儿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怪怪的又丑又脏兮兮的家伙。 哼哼,怪老头,要是伤害小羽毛火爷跟你拼命! 小羽毛安抚地摸了摸火儿的绒毛,睁着亮晶晶的乌瞳望着独眼老怪,“想啊,怪爷爷,你要说吗?” 施无邪看出来这独眼老怪似乎很喜欢小羽毛,他静静的没有出声,等着独眼老怪开口,这时意如意心闯了进来,“公子,早饭做好,我们……啊!” 意心惨叫,指着独眼老怪,“你,你……怎么在这里!” 独眼老怪不悦地拿一只眼瞪了她二人,怒道:“怎么,这里是我的屋子,老夫难道来不得!” 意心肩膀一怂,撇撇嘴道:“当,当然可以……” 她两人接到施无邪的眼神,便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你说,你昨晚偷听到多少!”独眼老怪又狠狠地瞪向施无邪,施无邪镇静道,“听到不少,但晚辈不敢多猜。” 独眼老怪的眼睛眯了眯,射出一线诡异的冷光,古怪的笑了笑,“那你们可猜出来老夫是哪一个?” 他说着‘你们’,把目光又落在了云卿的身上,云卿的嘴角微微一牵,道:“晚辈猜,老前辈应该就是双行怪医当中的弟弟,怪医阿翁。” “哈哈,错了!”那独眼老怪跺了下脚,大声地道:“我不是阿翁,我是阿里!我是阿里!” “是吗,可晚辈也赞同云卿的想法,老前辈不是哥哥,而是弟弟阿翁。”施无邪淡淡谨慎的目光始终盯在独眼老怪身上。 云卿行出来一步,说道:“江湖上闻,双行怪医乃是一对双生子,他们相貌一样,身高一样,连医术都不分上下,很多时候外人都无法分得清楚究竟哪个才是阿翁,哪个是阿里,不过有个人他总是能够在最短时间里分清楚他们二人,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白衣圣手’,洛神医!”独眼老怪犀利的眼神照过来,那一只独眼,在昏暗的屋子里习习发光,透着让人心惊的诡异,“只有他才能分得清楚我们谁是谁,因为他总爱穿一身白衣,所以我们又称他做洛白衣!”一。.。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往事揭秘,双行怪医(2)  云卿点头道:“不错,就是白衣圣手,他之所以能分得清你们,是因为他在弟弟阿翁的身上种了一个蛊,这个蛊阿翁怎么也解不开,因为这个蛊,阿翁身上会散发出一丝极淡的烈阳花的味道。讀蕶蕶尐說網有这个味道的,就是弟弟阿翁。而不巧,晚辈的鼻子十分灵敏,也闻到了烈阳花的气息。烈阳花只在沙漠地带才有,这种冰天雪地里,根本不可能存在。所以……” 她噙起一丝冷笑:“老前辈不是弟弟阿翁,又是谁?” 独眼老怪的目光猛然间睁大,“你怎会知道,你是谁,你和洛白衣是什么关系!” “晚辈姓洛,名云卿。洛神医正是晚辈的爷爷。”想不到啊,她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爷爷的故人。 独眼老怪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听见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她,发出沧桑沉痛的一声笑:“你,你,你居然……你居然是他的孙女!哈,你,你,你果然和他有关系……” 云卿却眉头微微蹙了蹙,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一早就怀疑过她和洛神医的关系,可是他怎么会如此怀疑呢? 她想起施无邪告诉她的,这老怪昨夜口中念叨着“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明家有救了啊……”这个她莫非就是她,她和这个明家有何关系,而这老头分明不认识她。 “不知前辈的话是何意思,还有,前辈为何沦落在此?”施无邪许是感觉到这独眼老怪对云卿有一种不善的念头,因此颇为小心谨慎地询问下去,想弄个究竟。 “是呢,怪爷爷,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你的家人都不要你了吗。”小羽毛糯糯的声音稚气地问道,抬头定定看着独眼老怪,丝毫不害怕。 小海却已和火儿抱成了一团,妈呀,这屋子里越来越有一股阴森恐怕的感觉呀。 那独眼老怪阴森森地笑了一会,密不透光的屋子里,那烛火也暗了暗,屋子里鬼影栋栋,腐烂的草药味尤其刺鼻,怪老头掏出随身的酒囊,抿了大口,对着小羽毛自问道:“是啊,老夫究竟是谁,老夫到底为什么被困在这种地方,这是……这是为什么呐?” 他像是陷入了沉思,握着酒囊,在屋了踱了踱,便慢慢地说了起来:“数十年以前,璃水国明家诞下一对双生子,哥哥叫明万里,弟弟叫明千翁。说起这个明家或许有很多人不了解,明家算不得什么大户,亦非朝中官员,但明家事实如此吗?非也,明家数代为商,但行事低调内敛,祖训宽厚仁慈,又因明家做的是药材买卖,专与西域、大厥、扶余、甚至是海溟之地通商来往,所以明家不为外人所知。” “当时凰倾大陆上,有位闻名遐迩的侠医,这位侠医也是璃水国人,因他游走四方,医术高绝,旧人无数所以称他做侠医,这位侠医钦佩明家的为人,又因明家对他有恩,于是答应收下那对双生子为徒,十二年闭关不出,自幼教导,悉心教受,不想这对双生子格外聪灵毓秀,三岁开始到十五岁成人,他们已经学了一手本事,甚至弟弟阿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侠医十分感慨。” “可是弟弟阿翁性子野,偏执冲动,极其自负。眼看着十二年约定将满,侠医觉得弟弟阿翁不适合做一名医者,于是把剩下的独门秘学都交给了哥哥,离去。” 云卿轻轻一哧道:“那位侠医老前辈的目的,恐怕是想让哥哥来压制弟弟,以为这样就行了,但晚辈猜想,后面的事肯定不简单。” 独眼老怪冷冷地笑了一声:“不错!” 他道,并且语气有些激动,“师父只因为我性子没哥哥好,就如此偏心,我不服气!” 施无邪说:“所以这位侠医老前辈的举动,反而是一步错招。” 独眼老怪激动大笑:“他错了!师父他大错特错了!我哪里都不比哥哥差,甚至方方面面都要比哥哥阿里更加出色,师父他凭什么只把独门秘学交给哥哥!于是,当我发现以后,我要求哥哥把东西拿出来,你我二人分享,可谁知道哥哥阿里却告诉弟弟说:阿翁,不是哥哥不拿给你,而是哥哥被师傅迫着发过誓言,这些秘学一样都不能给你,否则我明家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已经学有所成,为何还不满足呢。弟弟阿翁十分的愤怒,冲哥哥吼道:哥哥,你别信口雌黄了,我知道你就是看我样样都比过你,所以你嫉妒我,哥哥其实是想要霸占师父的秘学吧,你不想拿就不拿,如何要找这些藉口来诓我!” “当时阿里不断的规劝弟弟,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师父的偏心,想着万一哪天哥哥阿里的医术超过了我,我那颗好胜的心躁动不安起来,一气之下,我,我……” 说到这里,独眼老怪碰面哽咽着,似乎十分的痛苦。 小羽毛安静的道:“怪爷爷,你怎么了?” 小羽毛稚软的声音给了独眼老怪勇气,他继续往下说:“我把阿里的眼睛,毒瞎了……” “啊!”小海、意如和意心都纷纷低呼了一声,小海战战兢兢问,“你,你好狠的心,那可是你的亲生哥哥啊……” 独眼老怪的眼里又迸发出强烈的怒火和愤恨的光芒,他一拳捶过去,旁边的一只旧木柜应声裂开,“是!是我把他毒瞎了!都怪他,都怪他!怪他不肯把师父的秘学拿出来!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毒成了瞎子!哈哈,他医术不如我,我下的毒,他根本就解不了,解不了,哈哈,哈哈哈!” 独眼老怪痛苦的大笑着,狰狞的笑声里满是悲凉,听得所有人不禁缩了缩肩膀。 云卿摇摇头,最为镇静,说:“然后阿翁就把秘学偷了出来,抛弃了他的哥哥阿里是么。” “是,他抛弃了阿里。”独眼老怪竟抹了一把泪,“年轻气盛的他,拿着秘学离开了,藏在了一处山谷里,花费了六年的时间,将所有的秘学掌握到手,当他出关的那天,他把所有的东西烧掉,仰天大笑,自以为自己的医术在凰倾大陆上已经可以所向披靡,他出了谷,疯狂的拿人做实验,他救了许多的人,但也害了许多人,有病的他医,没病的他下毒。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想起了哥哥阿里,他觉得是时候替哥哥阿里把眼睛治好了。于是他回来了,来找阿里。” “没想到啊……” “难道哥哥阿里,自己治好了眼睛?”施无邪淡淡道,其他人都紧张的听着。 “不!”独眼老怪腾地一个侧身,灼灼的独眼看向施无邪和云卿,“阿里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洛白衣!早在半年前,洛白衣就结交了阿里,是他替阿里解了毒,治好了眼睛!我不信,我怎么都不信,那姓洛的只比我们年长一岁,也才二十二岁,可他居然能够破解我的毒!可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容不得我不信,并且我从阿里口中得知,这位洛白衣不仅医术超群,满腹才识,家境富贵,还结交了许许多多友人,当中几个他的结义兄妹,乃是璃水国当今的纳兰太后、晁老将军、先皇……等等人物。当年的洛白衣年纪轻轻,不仅样貌绝尘,已是名扬天下的洛神医,而我明千翁一比,却什么也不是。 “但我仍旧不甘,于是挑衅他,相约比试一场,他竟然也答应了,于是我兴奋起来,准备着要如何挫败他然后我便一举成名,阿里规劝过我,我不听,并和阿里再次大吵一架……” 云卿再次轻轻一哧:“结果应该很明显,弟弟阿翁输了,输给了洛神医!” 独眼老怪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悲炝地愤恨道:“是,我输了!我输得十分彻底!可是我不懂,师父的那些秘学绝不是如此的不堪,那洛白衣所学未必比得过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输了!我不懂,我不懂!于是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癫狂的用笔把烧掉的秘学写下来,我一边写,一边念,一边念,一边笑,边笑又边哭,我不停的说:没有错,没有错,我没有错!每一处我都揣摩得十分正确,并没有学错!我把自己关起来,写了三天三夜,写到内伤吐血……” “然后,一个女子突然闯入我的面前,她说她是追一只黄鹂鸟才闯进来的,她还说她是来找一个人,我当时看着她,她的样子,是我见过这世间最美最美的女人……就像,就像是……” 云卿忽然感觉到一堵灼灼的视线,深深的盯在了她的脸上,独眼老怪一窜而起,冲到她的面前,捉住了她的肩膀,施无邪一把握住老怪的手护住云卿,但老怪没有松开,反而用力摇动着她,“没错!没错!就像是你……太像了,太像了啊……” 云卿和施无邪都一怔,云卿的心底涌起惊叹,莫非那女子是…… “她就是你祖母,洛白衣的发妻……”一。.。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往事揭秘,双行怪医(3)  云卿叹,果然是洛太爷的妻子。讀蕶蕶尐說網 她的心底又起了疑惑,那这独眼老怪是因为她这张脸才联想到她和爷爷的关系,还是因为别的? 独眼老怪抓着云卿的手慢慢的松了力道,但没有放开,幽幽叹叹地道:“当时,她拿起了我写的那些秘学,她竟然,她竟然一眼就戳破了其中破绽,她说:好奇怪,为什么这些秘学每一个都不完整呢?这样学了它,就算是全部学会,也没有用处的呀。” “我当时听了一惊,蓬头垢面地爬起来,失礼地抓住了她激动地吼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师父他,他,他……”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生气,也许是被我那满面绝望的神色给震惊了,她温柔的说:你不要再学了,这些东西不完整,学了反而对自身有害呢,对了,我的洛大哥医术很好,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这样你就不用这么沮丧了。哎,老夫一听她说洛大哥,便知道她那位大哥肯定就是那洛白衣了。当时我浑身无力,就跌坐在了地上,心想着这个洛白衣他竟超过我如此之多,连这样美丽的女子也是属于他的。哦,对了,她就叫萱儿……我初见萱儿,已是一见钟情,再加上老夫当时深受打击,遂心生了一个想法,我假意和那洛白衣做朋友,一来,我想找出他的弱点打败他洗清自己的耻辱;二来,当时萱儿还未嫁给他,我发誓说,定要把萱儿娶到手!” 云卿心中叹然,想不到意外流落到这深山里,居然会挖掘出洛太老爷那一辈的故事,那么明家的事情,想必和洛太爷也有关系了,否则这独眼老怪也不会从这里说起。 那么后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怪爷爷,你娶到她了吗?”小羽毛觉得这怪爷爷还满可怜的,他完全不再害怕,和火儿偎依在一起,蹲在那里,双手托腮,安静的听下去。 小海也少了许多畏惧,虽然这屋子依旧恐怖阴森,但他被这段陈年的往事深深吸引了,他撇撇嘴道:“怪老头,你也太输不起了,连人家的女人都想抢过来,哼哼,我想你一定没有娶到她,而且也没打败那位洛神医吧!” 没娶到是显然的,否则云卿也不会有这位祖母了。 独眼老怪哼了声,瞪了眼小海,小海被那阴森狠厉的眼神吓到,再次闭起嘴来。 施无邪也放松了些警惕,优雅从容地说道:“那位萱儿老前辈一眼就看穿侠医所留的秘学有漏洞,的确是个不平凡的女子,不过为何那秘学都是不完整的,晚辈猜想,怕是前辈您那师父刻意所为吧。” “嘿!”独眼老怪长叹一声,放开了云卿,握拳重重地击打在旁边的墙壁上,“那一刻我刹那就明白了,师父早已洞悉我的心性,知我必不会罢休,所以他故意把不完整的秘学交给阿里,而我伤了阿里,抢走那秘学,到头也只是中了师父一计,师父,师父,师父啊!哈哈哈,您老人家为何要如此对我啊!不过——” 独眼老怪陡然眼底精芒四耀,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老天不负有心人,他让我遇到了萱儿!那不完整的秘学乃是老夫和萱儿的共同秘密,从那之后,我便和阿里和好了,又整日与洛白衣相交,让我料想不到的是在相处的日夜里,我竟有些被洛白衣的风姿才学所折服,渐渐的,我们当真做起了好友,我们一起横游天下,结交更多的朋友,那大半年里,我和阿里的感情也越来越好,阿里感到很欣慰。萱儿替我补上了秘学的漏洞,我惊喜交加,暗中勤加苦练……三年,三年里我终于又掌握了师父所有的本事,那三年里,我甚至忘记了对洛白衣的怨恨和妒忌,我们惺惺相惜,几个人不断切磋交流,我和阿里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被称做双行怪医……” “江湖上闻,数十年前,天下有妙手五杰,一是那白衣圣手、二是那对双生子双行怪医、三是……”施无邪的话语微微一顿,那独眼老怪便接了下来,“哈哈,妙手五杰,是,说的正是我们!” “洛白衣、阿里和阿翁、剩下的两个一位是有小佗仙之称的玉修子,还有位则是毒花子沈梅林!我们五人并称妙手五杰,除了玉修子是昭云人,我等都是璃水国人。璃水国名医辈出,而我们则是当中的佼佼之者。” 听起来这原本该是一段佳话,可是后面必定不是这么一帆风顺,这妙手五杰后来各自的际遇又是如何的呢,听到这里,意心忍不住嘲笑道:“哦,我知道了,后面萱儿也长大了,她肯定不爱前辈你,而是选择了那位洛神医,然后老前辈就因嫉生恨了吧!我猜得对不对!” 独眼老怪喝了一口酒,哼了声:“萱儿的确拒绝了我,她一心只有那洛白衣,可我们却并非因此而闹翻,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劫数的到来!” “那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小海听得也急了,忍不住催促了声。 “相隔近十年,师父回来了,我们几乎整整十年未见他一面,甚至我与哥哥阿里都认为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我见了师父,心中那股悲愤的情绪再次爆发出来,我质问师父为何要如此害我,他,他……他竟然……” 独眼老怪仰天长笑,那股浓浓的悲炝情绪再次渲染出来,大家的心又是一紧,“师父他只回答了我一句话,他说:阿翁,我行医一生,钻研下六本秘学,不是用来满足你的好胜心,而是用来救济苍生。我后悔教你习医,教你武功,却没教你做人的道理。我听了之后心中愤怒不已,对他破口大骂:你这个老秃驴,你怎就知道我学会了高深的医术不会救济世人,我好胜心强有什么错,我到底伤害过谁!” “然后……师父反问我:那你又帮助过谁?” “我一时无语,是啊,我为了得到那秘学,我甚至连哥哥都害,我不是人,我简直就是个畜生。可我还是不甘心,我告诉自己,若是师父从未偏心,我不会走上一条偏执的不归路,我或许会成为一个比哥哥更值得人尊敬的医者,对,一切都是师父的错,是他的错!当我满腔愤怒的控诉着我的师父,并嘲讽他我已学会他所有秘学,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时候,萱儿走了出来,是她抚平了我的愤怒,我甚至被她说服了,认为一切是自己不该……” “再然后,我突然发现,师父回来的原因不是为了谴责我,而是因为一样东西!” “是吗,是什么东西呢?”小羽毛蹲在那里,好奇地问道。 独眼老怪的神情变了,变得说不出的阴暗鬼厉,甚至那眼睛里透出一股让人害怕的贪婪精光,他看着小羽毛,笑了起来,“那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甚至改变天下的东西,是‘佛心舍利’!” 佛心舍利? 云卿从原本的记忆里搜寻,她并不太懂这佛心舍利是什么东西。 但她感觉到独眼老怪的目光,似乎像一丛火焰般要烫穿了她,那眼神太恐怖。 施无邪的面色变了变,嗓音微微扬高,“传闻数百,乃至上千年前,西域有一处名叫天乐的国家,天乐尚佛,尽是得道的高僧,而这颗‘佛心舍利’似乎就与天乐国有关,不知晚辈说得可对?” “佛心舍利知之者甚少,是谁跟你说的这些!”独眼老怪语气中戾气丛生。 “不瞒老前辈,晚辈家师,正是妙手五杰当中的小佗仙玉修子!” “是他,哈,哈……老夫猜想过,你果然是他的门生!”独眼老怪腾地一个转身,仰头把酒壶里剩下的几口酒灌下去,将酒壶甩到地上,惊得小海几个人又往后缩了缩。 “数百乃至上千年前,溟海之国出了一位暴君,人们把他称做鲛帝暴君,认为他是鲛帝的化身,是一个恶魔。当时的溟海之国十分庞大,可因这位暴君的出现,而弄得民不聊生。得知了这件事,天乐国有十位得道高僧决定远赴溟海之国,铲除暴君,解救苍生。” 这是云卿再次听见鲛帝的故事,上一次,是在上水庄园,施无邪向她讲述了那张海溟岛屿地图背后的故事。 不知为什么,每每听到这个残暴的故事,她的心中就有无限的凄绝痛楚之意,深深揪住着她的心。 难道那位暴君,并非是心力交瘁而病死的么? “他们走了整整一年,终于来到溟海国,那位暴君因爱人的死去而誓言要毁灭天下,毁灭溟海,整个溟海国的人闻之色变,苦不堪言,那暴君动辄杀戮,变得喜怒无常,残暴异常,十位高僧远赴万里而来本是为了铲除这个暴君,可高僧们在得知事情真相后,慈悲为怀的高僧们,不禁为暴君而生出怜惜,一切……不过因爱而起。十位高僧和那暴君屡次对战难以胜出,又感念暴君痴情,于是想出一个法子,他们打算牺牲自己,来救活暴君的爱人,只要那鲛帝暴君答应爱人复生之后,他不再施行暴虐,而要恢复仁治天下,以赎其罪。没成想那暴君听闻爱人有复生机会,竟当众落泪,跪于十位高僧面前,以血起誓:若吾爱归来,朕愿谢罪天下。” 啊……云卿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她的脸色骤变,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那阵绞痛当真是痛得让她撕心裂肺,她的咽喉沙哑,却根本发不出悲炝的声音,当她伸手触及脸庞——居然满面是泪!一。.。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佛心慈悲,爱念轮回(1)  独眼老怪跄跄的又退了两步,伸手从身旁的药篓子里抓了一把药材,然后碾碎成粉末,语气也往下阴沉,“都怪阿里,都怪沈梅林!沈梅林那小人,知我不肯与他合作,于是在阿里面前诋毁我,阿里深知我的心性,再加上小人的挑拨,阿里便对我起了提防之心。讀蕶蕶尐說網为了完成师父的遗言,他便选择了同那洛白衣联手把佛心舍利安全的送去那溟海国,洛白衣的义妹义弟都乃朝中之人,大贵之人,他居然调动了兵马来护送阿里,我从玉修子那得知了消息,当下气愤不已,哥哥竟然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信我!我找洛白衣吵了一架,甚至动手打起来,岂知我怎是那洛白衣的对手,哥哥闻讯赶来,叱责了我一番,并严厉地对我说,师父遗命绝不可违抗,若我再要胡闹,便不认我这个弟弟!” “玉修子便也来劝我,我只是不听,后来,沈梅林与我痛喝了一宿的酒,我气恼之下便和他商定好了,沈梅林说,他看得出阿里对我仍旧有深厚的亲情在,我不信他,对阿里已是失望至极,沈梅林便建议我用一招苦肉计,既能得到佛心舍利,也能印证他的说法。” “我一听,原来沈梅林的想法就是,他对我下毒手!” 小海连连点头道,“哦哦哦,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想让哥哥阿里主动把那颗佛心舍利拿出来,救阿翁对不对!” “是!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独眼老怪冷冷低笑了一声,“我当时就答应了沈梅林,那沈梅林医术在我们当中最为不济,可他的毒药,却比我们任何人都出色。” “你就不怕那沈梅林是骗你的,他万一不给你解毒,你岂不就死了呀!”意心嗤笑道。 “老夫岂会没想过!但诚如沈梅林所说,有洛白衣在,我们根本无法偷到佛心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铤而走险!老夫的毒不如沈梅林,可老夫手上却有一枚奇蛊,说起来这蛊……当初相交时,洛白衣为了分辨我与阿里谁是谁,在我身上种了蛊,那蛊不痛不痒,却能让他分出我是谁来,可恨的是我竟然解不开那蛊,为了解蛊,我便又用心钻研蛊虫,然后,我便钻研出一种奇蛊来,原是打算用在洛白衣身上,后来我拿它种在了沈梅林身上。” “我们彼此有了牵制,老夫自然就安心了,得知我被沈梅林下毒迫害,万万没想到的是……哥哥阿里竟然当真拿出了佛心舍利,来交换救我命的解药!” “那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阿里待我始终为最至亲的人,可佛心舍利在眼前,我仍旧被迷了眼,蒙了心,可更加令我没想到的是……” “当我与沈梅林在约定地方碰头之时,我们才发现那颗佛心舍利,竟然是假的!” “假的,假的,竟然是假的!”独眼老怪啊地一声,拂掌将身边几只药篓子悉数打翻在地,爆发出愤怒的呐喊,“哥哥他根本就没想救我,阿里根本不在乎阿翁的死活!于是阿翁万分生气,那刻甚至恨死了阿里!” “后来才知道,那颗假的佛心舍利乃是洛白衣所为,洛白衣深知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性,也知道阿里的弱点就是弟弟阿翁,为了保护好佛心舍利,他并未告诉阿里交出的那颗佛心舍利是假货!” “但我已经不信任任何人,我认定是哥哥不在乎我的死活,自然我和沈梅林也没有按照约定,给对方解蛊解毒,可那卑鄙的沈梅林……当真是卑鄙无耻啊!” “后来发生了什么?” 意如意心小海几人热切渴望听到下面的故事。 独眼老怪恨恨地握紧了拳头,骨头咔咔声在云卿耳旁一清二楚的响起,“沈梅林挟制了萱儿,他对萱儿下了毒!那个该死的王八蛋,他还想——他还想,他想对萱儿用强,就在我的眼前!” 砰!砰!砰! 陡然昏暗的屋子里几声巨响,独眼老怪狂暴中几掌把个屋里打得一团乌烟瘴气,看得出来当时他的愤怒,几乎是毁天灭地。 施无邪护着小羽毛,众人各自挥了挥呛鼻的药末味,拍了拍头上落下的一层灰。 火儿则跳来跳去,拿它的大尾巴不停得在屋里扫来扫去,扫开遮眼的灰尘。 独眼老怪站在一堆破物里,激动道:“我指着沈梅林大骂:畜生,你敢动萱儿一根毫毛,我变成厉鬼也绝不放过你!沈梅林阴险的笑着对我说:我早就看出洛白衣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连你哥哥也未必是他对手,阿里的弱点是你明千翁,可他洛白衣的弱点则是她!明千翁,你赶紧把蛊给我解开了,否则我现在就上了她!” “彼时我的毒未全解,根本无力与他对抗,为了萱儿我只得妥协,当即便解了他的蛊,哼,可老夫亦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我解了他的蛊,却又趁机种了另外一蛊!” “沈梅林急于想得到真的佛心舍利,他并没有仔细检查,就这样,他又要挟洛白衣拿东西来交换萱儿,我了解那洛白衣,他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不在乎我的生死,却不会置萱儿生死不理,果然,他拿出了真的佛心舍利!就在这时候,沈梅林的蛊发作了,他十分恼怒,我则带上萱儿和佛心舍利一起离开,等洛白衣出现的时候,早就晚了,哈哈哈!” “哼,还说人家卑鄙,我看怪老头你也够卑鄙的!”小海抱胸不屑道。 “我是卑鄙,连萱儿都这么骂我!我犹不死心,我握着萱儿的肩膀摇晃她,我大声的说:萱儿,嫁给我!你我拿到这颗佛心舍利远走高飞,我一定比那洛白衣更疼爱你百倍!萱儿咬着唇对我说,他很后悔曾帮我。我一听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垮塌了,我很是痛苦,很是失望,很是恼火,我,我,我,我就……” 哗一下,屋子里安静得诡异! 云卿眉心一颦,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独眼老怪在那里狠狠地掌着自己的嘴巴,痛苦万分,“我强行要了萱儿,我玷污了萱儿的清白!啊……” 独眼老怪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我,我,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对她,我,我,我不是有意要伤害萱儿,她那样的善良纯真,却被我……却被我一手给毁灭了啊!” 云卿的胸腔里涌上怒火,这瞬间她真的想出手狠狠掌这独眼老怪几个巴掌,可当她听见老怪在那里痛苦万分的嘶吼,嘶吼中尽是满满的悔恨自责之意,忽然发觉他不过是个可怜的人,那怒火最终只化成了她的一声冷笑:“前辈果然不配得到萱儿的爱。” 独眼老怪的眼中浮上一道锐利凄惨悲哀的光芒,捧着头不住的摇晃,“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她的神情,她满脸都是惊恐,萱儿说:千翁哥哥,你抓痛我了,萱儿,萱儿好害怕……” “千翁哥哥,不要,你放开我……” “我不听,我发疯般撕扯她的衣裳,将她摁在地上占有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的折磨,当我清醒过来,我,我……我看着萱儿了无生气,只是对着我落泪的脸,老夫就恨不得杀了自己!啊……” 意如受到了震撼,在那里抹了把泪水。 “后来……我拿着佛心舍利逃走,把萱儿带到了我曾经闭关的深谷。” “怪爷爷,那你的毒呢?”小羽毛很是聪明,居然连这都没忽略。 独眼老怪激动的情绪稍稍降下来一些,“是,我还中着沈梅林的毒,为了能和他碰头,他给了我一半的解药,如果剩下的解药不服,我活不过十天。但我明千翁是谁,我想法遏制了毒性的发作,不过,也只能多活三个月罢了。三个月内,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吃下佛心舍利!” “那你怎么不吃呢?”小羽毛睁着乌黑的眼睛,困惑的问。 “问得好,因为……佛心舍利得到它不代表你立即就能拥有它,必须得有人念梵心咒!我带着萱儿进深谷,一边找能懂梵心咒的人。另一方面,洛白衣、玉修子和我那哥哥阿里都在找寻我。我与萱儿在谷底过了一个半月,那些日子里,萱儿她一句话也不肯对我说,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想不到的是,萱儿她,她怀上了……” “啊……”意心和小海纷纷张大了嘴巴,哎,冤孽啊。 “我喜不自胜,以为从此就能和萱儿双宿双栖,可萱儿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变得更沉默,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我知道,早晚她和孩子都要出事,于是我强迫她每日吃补药,我甚至跪在地上恳求萱儿生下我们的孩子,萱儿那么善良,不忍肚里的孩子受苦,于是听话起来,我心生安慰,可谁知道,她竟然想逃走!她说,即使生下孩子,她也不认我做孩子的爹。我痛苦万分,萱儿一再试图逃离我,我不得已只能在深谷周围设下陷阱,逼迫萱儿留下来,然而……萱儿她那么厌恶我,憎恨我,一心只想去见她的洛大哥,她中了我的陷阱,身受重伤,孩子……也流了……” “我抱起浑身鲜血的萱儿发疯的回到屋里,我熬了两天两夜,终于把她救活过来……但我们的孩子却永远没了。”一。.。 ------------ 第一百五十章 佛心慈悲,爱念轮回(2)  独眼老怪蹲在那里痛苦难当,仿佛还沉浸在当年的深深自责当中,这一段孽缘谁都不想去评判究竟谁对谁错,只是为那些恩怨的纠缠深深震撼了。讀蕶蕶尐說網 “怪爷爷,你不要伤心了,小羽给你摸摸。”小羽毛抬起他的手,轻轻地碰了碰独眼老怪的厚大皮裘雪帽,独眼老怪摘下帽子,露出苍白的头发,浑浊的目光复杂的望着小羽毛。 “哎……”他又继续把故事说完,“我心痛萱儿和我的孩子没了,同时又责备萱儿,如果不是她一再的想要逃离我,我们的孩子也就不会死,我鬼迷了心窍,我疯狂的想要霸占萱儿,我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不久后,当我找到梵心咒的时候,三个月的毒发期限也到了,然而就在这时,洛白衣和阿里找到了我。” “洛白衣带着朝廷的兵马踏平了我的山谷,当他知道萱儿经历了如何悲惨的遭遇的那一刻,老夫一辈子都记得,那洛白衣当时可怕的神情,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如果不是萱儿求他手下留情,老夫这条命早就没了,不可能只是瞎了一只眼睛……啊唉。” “原来老前辈的眼睛,在当年就已经……”施无邪的话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我再也得不到萱儿了,我死都不肯交出佛心舍利,那洛白衣认为这到底是明家的事情,又因心系虚弱的萱儿,带着萱儿离去。” “老天真是不公平呐……那洛白衣样样都比我出色,你们可知当年我的毒,是谁解的,是他,就是他洛白衣!洛白衣说:明千翁,我刚才允诺了萱儿,因此只毁你一只眼睛以当教训,也算是断了你我朋友的情谊,既然我答应萱儿不让你死,拿着,这是解药!希望你活下去的日子里,不会夜夜被噩梦缠身,终生不得解脱!若你再敢对萱儿存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我定会教你生不如死!教你整个明家陪葬!” “啊!”小海发出一声呐喊,“难道你们明家的毁灭,是这位洛神医……” 意心也涌起了恼怒之意,愤愤不平地吼道:“你真是不知悔改,莫非在那之后,你还妄想着夺取萱儿,惹怒了那洛白衣不成!” “老前辈,明家真是……洛神医毁灭的吗?”不怎么说话的意如也淡淡问了句,看了看云卿的脸色,云卿的面容始终复杂而平静,难以揣度出她的情绪。 “不!” “没有!老夫没有!” 独眼老怪颇为激动地跳了起来,“是那洛白衣,是洛白衣没有遵守他的承诺,洛白衣,洛白衣他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息事宁人,没有打算放过我,他恨,他恨我,恨明家,所以要为萱儿报仇!” “他个卑鄙小人,他带领数万的暗骑闯进我明家,大开杀戒,杀光了我明家上上下下几百子人口……啊!他拿我明家所有的孩子,甚至包括那刚刚出生的几个还在襁褓中的娃儿,他逼我和阿里交出佛心舍利!” 独眼老怪的身子摇摇晃晃着,抬头望着屋顶,目光撑大变得涣散起来,仿佛回忆起许多年前那一场通天的大火,那一场可怕的血海之灾,他的脸孔扭曲,万分痛苦而凄惶。 阿里悲愤地对我指摘:“明千翁,你还不把佛心舍利交出来,你是要让我明家数百年产业根基,尽毁于你手,毁于一旦吗!事到如今你仍不知悔改,若不是你痴心妄想,心存贪婪,又如何会弄到今日这步田地,这是报应,这是师父临终的诅咒!都怪你,都怪你!” “住口,明万里!说起师父的遗训,难道你忘记了师父让你倾尽一切都要把佛心舍利送去溟海国,你交给洛白衣,你也是不孝!” 阿里他站在火中,笑得格外凄凉,他说:“千翁……你当真能够抛弃整个明家不顾吗,师父的遗言未能办到,我自然以命谢罪……” “原来他想交出舍利救明家,然后自尽谢罪,我跳起骂他的愚蠢,骂他就算交出东西,那卑鄙的洛白衣也不会放过我们,我劝他跟我一起走,阿里只是极其失望的望着我,便当着我的面纵身跳进了火场,我的脑海里,只回荡着阿里的怨恨:明千翁……我和明家上上下下几百子人口,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不,哥哥……!” “我眼睁睁看着阿里被活活烧死,那刻我放声痛喊,我崩溃了,癫狂了……” “我冲了进去,抱出了阿里的尸体,那一刻我万念俱灰,整个人只剩下滔天怒海般的恨,我抱着阿里杀出一条血路,终究敌不过千军万马,最终佛心舍利被夺走了,而我被玉修子救了出来。” 玉修子看着活过来的我,叹着气,说:“千翁,看开点,天让你活便是天意,明家没了……希望你能彻底醒悟过来。” 突然间,回忆到这里,独眼老怪发出疯狂的痛笑声,云卿则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当年的真相果真如此吗?这里面必定有蹊跷,从她‘记忆’得知,洛太老爷的品性绝不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来。 “最后!”独眼老怪痛笑之后陡然怒目圆睁,吓得小海、意心和火儿几个捂着狂跳的心口后退了几步,忌惮地看着老怪,独眼老怪望着他这间小屋,狰狞地苦笑,“我为阿里建了个坟茔,便要去找洛白衣报仇,可是我发现,我受到了诅咒……” “对,没错,我遭到了报应,我真的遭到了老天的诅咒!我开始做起噩梦,没日没夜,明家的每一个人都会来找我算账,他们死得好惨……我受不住那番折磨,便逃离了璃水国,逃进了璇玑森林,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变得孤独一人,孑然一身,我唯一的等待,就是老天垂怜,让我有机会为明家申冤,重振我明家的雄风。” “当我得知萱儿为洛白衣生下两个孩子之后,不满三十就过世的消息,我又陷入了无可自拔的沉痛,就这样,我在这里一住……便是几十年。” 故事到这里似乎告了一段落,可是最后明家的死却十分蹊跷,施无邪隐隐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但眼前的明千翁,看来也不知道其中真相。 “前辈,依照晚辈对洛神医的了解,他似乎不会是一个不守信诺的人,你明家的死会不会……”意如没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了出来。 云卿和施无邪的神情纷纷一懔。 很显然,他俩人都发现了,不管这明千翁究竟知不知道当年真相,明家灭亡的原因都是因他而起,这是他最难以承受的打击,而眼前的老怪疯疯癫癫,精神不正,贸然激问,很可能会引起不堪设想的后果。 果然如他们所担心的,这独眼老怪刹那间用阴狠的目光瞪向意如,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你说什么,你们都被洛白衣骗了,他是个卑鄙小人,专擅伪装自己!是他烧了我明家,杀了我明家所有的人,是他!” “娘亲……怪爷爷他,是不是疯了?”小羽毛也被吓到了,和火儿纷纷缩回了云卿和施无邪的身后。 “住口!明千翁,几十年了,几十年了,你还不知错!”突然老怪变了副严厉愤怒的样子,指着他墙壁上自己的影子大声唾弃。 “不,阿里,你看呐,你看佛心舍利回来了,洛白衣抢走的佛心舍利回来了,这是天意,是天意让我们明家崛起啊!” “明家,明家早消亡了,只剩无数白骨……” “不!明家还有你,还有我,我们兄弟二人定能够重振明家威风!” “哈哈,明千翁,你忘了,我早被一把火烧死了,我只是你内心里冲散不去的魔鬼!”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我偏要说,明千翁,你死性不改,你是明家世代的罪人!” “住口,住口,明万里,你不配当我哥哥!” 云卿内心涌起惊叹,这明千翁果然是癫了,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也是,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罪孽和愧疚,独自生活了几十年,怎么能不疯狂?恐怕他每日每夜都在为自己犯下的那些错误而自责,不断和内心的恶魔做着天人交战,这样一日复一日的折磨,又是何其的残忍,这大概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吧。 “公子,他疯了,我们赶紧走吧!”意心被怪老的行径吓到了,独眼老怪不停地劈出掌风,把个屋子几乎劈得崩塌下来,他们纷纷跑到了屋外,可这时候云卿却被一股罡气吸了进去,施无邪护着小羽毛,一时没来得及出手,云卿便已到了独眼老怪手中。 “前辈,万莫伤她,否则,数十年后的今日,晚辈会如同洛神医一样,让您生不如死!”施无邪平淡的语气,却蕴藏着惊人阴冷的气势。 独眼老怪低低地笑了几声,那笑声诡异而苍凉:“我问你们,你们相信老夫是哥哥,还是弟弟……”一。.。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卿重见光明(1)  云卿被独眼老怪钳制在手里,她不敢轻举妄动,老怪的毒术、医术和武功各方面都胜过她,唯独内功不及她而已。讀蕶蕶尐說網 “是哥哥,还是弟弟,有什么分别吗?依晚辈看来,哥哥有错,弟弟亦有错,他二人才是明家灭亡的凶手。”云卿冷静地回答道。 “你果然是萱儿的孙女儿……和她的确很像。如果是萱儿,她也一定会这么认为,所有的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错……不是!” 独眼老怪叹惋。 “前辈,前生你伤害了萱儿,使得她早亡,如今你若再伤她孙女,您打算死后如何面对她?”施无邪试图用萱儿的情来唤醒老怪,以保护云卿的安危。 “怪爷爷,你不要伤害娘亲好不好,小羽可以陪着您。”小羽毛很乖巧懂事地道。 大家瞪大了眼睛,只见独眼老怪伸出颤巍巍的手,抚了一下云卿的脸,老泪纵横,“萱儿……萱儿……你,你来看我了?” 云卿心底一酸,只说:“千翁,往事已过,我早已不恨你。” 她看不见他的眼和脸,却能感觉到那一道目光充满了万千的柔情怜爱,“如果我们的孩子活下来,他的女儿也会这么大了吧……哎。” 独眼老怪缓缓放下手,声音充满疲惫和沉重,慢慢背过了身,走进了屋:“你们无须害怕老夫,老夫是疯癫,可老夫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然醒悟了……这不是天意,而是萱儿给我的一次机会,一次赎罪的机会……哎,我累了,你们留下吧……” 不知不觉天又飘起了苍茫大雪,他们不知道出去的路,这会子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于是,只得继续留下另想他法,等待庄野、翎风他们找过来。 至少现在他们不会再对这栋小屋产生出过多的恐惧感,当背后的故事揭穿,剩下的更多是每个人心底的叹惋和震撼。 以前的‘她’问过洛太老爷有关于祖母萱儿的故事,那时候,爷爷总会保持沉默,然后沉默地一坐就是一整天,手里拿着一枚金步摇,那是祖母生前最爱的头饰。 不过偶尔爷爷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对她讲起一些关于祖母的事情,祖母嫁给爷爷的时候年芳二十,先后生下两个儿子,但没有几年祖母就因病去世了,年仅二十六岁。 洛太老爷常说祖母身体不好,想必萱儿是因为山谷中那次重伤加小产,而落下的病根,竟连神医洛太爷都没能治好萱儿。 还有,如果洛太爷当真拥有了那颗佛心舍利,又怎么会不拿来救萱儿的命? “外头雪这么大,呆久了看冻出病来,你身体还虚弱,得顾惜些自个。”施无邪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云卿的肩头,她站在这小屋外好一会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不是和我一样,藏着心事吗?” 云卿的感觉十分敏锐,从施无邪沉郁的气息中她就能分辨出来,他有心事。 不过她终究不明白他的心事是什么,她以为他想的和她所想的是一回事,“你难道不奇怪,为何明千翁要对着我说那样的话,我与佛心舍利又有什么关系?” 独眼老怪几次说她来到这是天意,似乎和佛心舍利息息相关,可她实在想不出来她的到来,和重振明家有什么联系。 她唯一的联系,也只是萱儿和洛白衣的孙女而已。 施无邪替她拢紧披风,又轻轻拍掉她发上落的几片飞雪,低声应道:“这个问题的确也困扰着我,原本想问问他,可他那个样子只怕很难问出缘由,难道你没发现,他有意在回避这件事情,似乎不想再提。” “还有一个问题。”云卿沉浸在疑问当中,“我爷爷分明已经知道,溟海国的那座陵墓当中并没有真正的‘鲛神之水’,他为何还要给你那张地图,试图让你去往溟海寻找陵墓?” 施无邪道:“也许你爷爷只是当一件礼物夹在里头,又或许,他的目的并不是鲛神之水。” 前一个理由根本不成立,洛太老爷已经送了施无邪医书,根本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地图随意附赠在书本里。至于第二个理由…… “那会是什么?” “难猜。”施无邪轻叹,“也许只有真正揭开当年的故事,才能知道。” 云卿和施无邪都想不出这个答案,他扶着她慢慢进屋,刚要进来,那山林里就传来了一声砰然巨响,像是有树木被谁的掌风给劈倒了,他两人纷纷顿住了脚步,小海跟着小羽毛跑了出来,小羽毛跑到云卿跟前,拉扯云卿的衣裳:“娘亲,是庄野叔叔诶!” 想来也会是庄野他们,施无邪撩开衣摆,就要飞过去,只怕庄野他们要被独眼老怪的阵法所伤,谁知他刚飞出屋子,那独眼老怪的声音以内力传了过来,“不必去了,老夫已解了阵!” 果然没过一会,便有好些个人影出现在小径上,他们同样对那些鲜艳的七星海棠报以惊讶,来的人正是庄野和王府的一群护卫,并带着翎风、小冬、小灵仙几个。 “哇,好美的花噢,好奇怪,这么冷的天怎么会开花呢?”小冬好奇地要去摘那些花,被小灵仙制止,“小冬,别摘,难道你忘记小海哥哥的话了吗,越是美丽的花越是有毒的,你不要命了呀。” “什么,有毒!”小冬畏惧地就缩回了手,并且远离那些七星海棠。 “小灵仙!”小海见了几日不见的家人,高兴地就飞奔了出去,小灵仙见了小羽毛,开心地笑了起来,“小羽毛!” 小海也忍不住跑了出去,一把将他们抱成一团,“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吧!” 庄野笑看着孩子们的雀跃,他已带着翎风飞进小屋,翎风着急地打量云卿,知云卿没有大碍也就放心了,大家进了屋子取暖。 “你们去,搜查各处,轮流守卫!”庄野对这深山里的小屋不放心,况刚才他也遭遇了独眼老怪设下的阵,于是进来便让护卫各处搜查。 “庄野,不必了,这里没有别人了,不会有危险。”云卿适时地阻止庄野的行为,以免这些护卫不知不觉惹怒了独眼老怪,反倒惹来危险,老怪随便一个毒就能把他们在无意间毒倒。 “好吧,都外头守着!”庄野尊了云卿的令,让护卫于外头守候。 这里施无邪使唤意如意心两个人烧了一锅热汤,原是番好意,不料庄野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走过来,端起一碗药,冷冷地对他下属道:“拿银针来,试试这汤!” 意如意心面面相觑,意心反驳:“你这个护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公子好心好意让咱们熬了这锅汤给你们果腹取暖,你竟如此羞辱我家公子,是何意思!” 从刚才云卿就察觉出庄野的不对劲,他似乎处处都带着防范之心,完全不似他平日的大大咧咧。 “究竟谁是小人,谁才是君子?”庄野冷笑,“这世上心藏不轨的人多的是,别以为你家公子穿了一身白衣,他的心思就干净了,我看不见得!” “住嘴,你再敢侮辱我家公子,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意心当真生气了。 “意心,退下……”施无邪深邃的眼眸,复杂地看着庄野,“出门在外,多个心眼也是对的,你既怕她们下毒,那就试试也无妨。” 云卿不喜他们这样话里藏话,各自针锋相对,尤其是庄野的过于冲动,她冷冷地道:“庄野,你可以不信施无邪,莫非你连我的人品也产生怀疑?你可是在怀疑这两晚我和无邪相处一起,做下些什么不该的事来,才如此出言不敬!” 庄野脸色一滞,羞愧地垂了头:“夫人,野不敢!” “那却是为何!”云卿冷冽的语气充满了怒意。 “小姐,别生气,庄野他一时冲动了。”翎风出面为庄野说话,庄野拦下翎风,上前一步将一块东西放到云卿手里,“夫人,野虽与夫人相识不长,却深知夫人的品性,断不会做出背叛王爷的事来,野敬佩夫人,绝不敢心生猜忌!可是……上水公子,卑职却信不过他。” 施无邪一眼看见庄野放在云卿手里的东西,乃是一块手绢包裹着一只死鸟的尸体,他的眸光淡淡地暗了暗,流溢着复杂而忧心的光芒。 就连翎风见了那云鸽,也是心中一惊,杵着说不出话来:“这……” 她跟随过施无邪,很熟悉云鸽,公子的确有几只,而国师也有许多这样的信鸽,整个盛京能养得活这种信鸽的人寥寥无几。 云卿触到死鸟冷冰冰的尸体,狐疑地皱起了眉头,庄野斜斜勾唇,冷冷笑道:“夫人大概不知,这只云鸽品种十分稀有,乃是信鸽当中最厉害的一类。” “据野刚得到的消息得报,太子已经知道那位红莲教坛主的身份,他的消息,正是从一只这样的云鸽身上得来,至于究竟是谁卖给太子这个内幕……真是巧,怎么偏偏在这种地方也会冒出一只云鸽?” 云卿的脸色垮了下去……一。.。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云卿重见光明(2)  云卿的脸色不可抑止地垮了下去,自离开归城后的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没想到现在果然出了问题。讀蕶蕶尐說網 只听庄野扬声唤道:“进来吧!” 随后她就听见屋子里仿佛多了几个人,皆是内功深厚的顶家高手,又听见意心在那里发出惊讶的低声:“阉人!” 意如也随即开了口,语气颇为惊讶:“西宫十二局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凤千离早就安排了西宫十二局的监卫暗中保护云卿,只是那日当他们发现云卿之际,被施无邪先一步找到,于是,这几个十二局的监卫便没有现身,只暗自跟着。 “夫人,让您受惊了。”那几个人对云卿恭敬有加,“昨夜小人发现,施公子掐死了一只云鸽,并埋在后院外一处雪堆里,正是夫人手里的这只。” 云卿握着那只云鸽,空洞的眼底升起一股汹涌的暗流…… 庄野大声冷笑:“证据在此,上水公子还有何话好说?” 意心恼火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关我家公子什么事情,不要信口雌黄!” 庄野继续冷笑:“你们不知道,你家公子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意如也按捺不住了,微微生气地站出来反驳道:“不可能,公子绝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洛姑娘,难道你也不信公子?” 然而此时,施无邪却亲口承认了:“的确是我埋了这只云鸽……” 意如的脸色僵在那里:“公子!?” 庄野浑身上下充满的敌意更加明显了,他抱着胸,傲气凌人地嘲笑道:“上水公子果然不一般,只怕公子早就知道内幕了吧,所以才跟着来到了璇玑森林,公子拿着血魂弓,说什么是为了夫人才来,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住口!庄野护卫若再对我家公子口言侮蔑,意如便不客气了!” 意如当即拔出身上的短剑,只听‘唰’地一声,庄野身后的两名护卫竟也同时拔剑而出,狭窄的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意如,放下兵器!”施无邪淡淡的语气不怒自威,意如踟蹰为难,触到施无邪如雪冰凉的眼神,只好点了头慢慢收回了兵器。 而此时云卿的眸子里漆黑无光,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她的耳朵里没有他们的争执,也没有去想什么是血魂弓,脑海里完完全全只剩下凤千离的影子,一个模糊的影子。 凤锦岚得了消息,必然会透出风声,一旦红莲教总坛知道这个消息,恰好进入总坛的凤千离定会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 千离! 她又想起了小羽毛的话,脑海中浮现出凤千离满身鲜血的样子,整个人冷到没有半分的温度,整颗心却仿佛被烈火焚烧着,痛楚难当。 她就这样在冰与火的煎熬中‘砰然’一声碎裂了! 漆黑的世界里,汹涌的全部都是心底的忧切…… 凤千离身上淡淡的幽昙花香仿佛还萦绕在她的鼻端,那味道霸道又邪魅,令人怦然心动,他的臂膀宽阔而坚实,给过她数不清的力量和宠爱,那些短暂而甜溺的厮磨,一点一滴早就深深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小姐!小姐……”翎风急切的喊声嗡嗡地钻了进来,忽然间炸开,将云卿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什么误会,翎风断是不信公子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小姐,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应该了解公子的为人!” “翎风,什么都别说了。” “小姐!” “庄野,带我去找千离!” “小姐……!” “这,夫人,爷早就下令不论如何野都不能让夫人靠近红莲教,哪怕……哪怕是爷有性命之虞,野都不可违抗他的命令!” “好啊,爷的命令你不肯违抗的确不容易,今儿我自个要去,谁敢来拦着我,我就杀了谁!”云卿的空眸里漆黑无光,刹那散发出阵阵寒意,便是那几个十二局的太监卫也被她的气势震慑到。 庄野急了,他没想到云卿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竟有着不顾一切的气势,可他从不会违背凤千离的命令,誓死都要遵从,况且在庄野看来云卿即便真去了红莲教总坛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可是他太小瞧云卿的毅力和能力了。 “夫人,您不可以去!”庄野情急下只能强行拦住云卿。 “庄野,让开。”云卿的身上散发出幽冷的寒气,她的披风下手在微微抬起,指间的银针若隐若现,忽然间,施无邪上前握住了云卿的手,低声暗哑地道:“云卿,你这样根本走不出去,你一向不是个冲动的人,如何这般的乱了分寸,你若要去也得等这场雪停了再出去。” “不。”云卿不着声色,抽回了她的手,语气很轻却异常的笃定,施无邪的脸色惨然地僵白在那里,又淡淡地一笑,“那好,我陪你去。” “公子!”意如意心异口同声,公子疯了吗,陪着她去找红莲教总坛,那不是送死吗。 “不必了,无邪,这是我和千离的事情。”她什么也不想听,满心纷繁的忧思心切,让她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去找凤千离,现在、马上! 她果然不信他…… 施无邪温润尔雅的美眸里,流溢出浓浓的低落,她虽然没有冷冷的质问他,没有失控下对他出手,也没有冰冷的唾弃他,但她脸上的疏冷淡漠和那避开的动作都表露出她的心迹,她在怀疑! “你别傻了,云卿,今日我断是不会让你从这里离开,别说你身子未好,这风雪如此之大,你眼睛不便,你出去只是送死。”施无邪忽然脸上笼起一层薄冰,温文的语气一下清冷了许多,他拦住了云卿,他的表情也告诉大家,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庄野惊讶的皱起了眉头,狐疑中缓缓地拔出了他的佩剑,护卫也跟着拔剑,意如意心同样拔出刀剑,一时间这狭小的屋子里气氛紧绷,简直是剑拔弩张。 “娘亲,无邪叔叔,你们怎么了!” 因和小伙伴重逢,心情格外喜悦的小羽毛几人一直在后院里堆玩雪人,听到这屋子里的动静他们才跑了进来,却是见到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 “小羽,你怕不怕?”云卿感觉到小羽毛倚进了她的身前,她抓起小羽毛的手。 小羽毛不懂云卿在问什么,睁着乌黑的眼瞳,依旧乖觉地点点头:“娘亲,小羽不怕。” “很好,因为娘亲要你跟我一起去找你爹。” “我爹,谁是我的爹啊娘亲?” “娘亲的夫君,千离叔叔,他自然就是爹。” “哦……”小羽毛看了看施无邪,其实他比较中意无邪叔叔诶,可是娘亲这么说了,他就怎么听,于是他点点头,“嗯,好,娘亲,我们一起去找爹爹。” 云卿手腕微微展开,指间的冰魄银针闪烁着一丝冷芒,不论是生是死,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她去寻找千离! “云卿,把银针放下,你是打不过我,也不出去的。”施无邪淡泊的语气亦同样冷得没有了一丝的温度。 意如和翎风看着这样胶着的画面都不约而同的心焦如焚,小冬、小灵仙和小海几个被这情形吓到了,“哇,他们要打起来了,我们快逃啊!”较为胆小的小冬就要抱头鼠窜,小灵仙扯了扯小海的衣裳,“小海哥哥,他们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海挠挠头,天,他哪里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大家都很开心吗。 “我也说了,我要出去,便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我。”云卿的去意已决,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容阻挡,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惊人的气势和力量。 这是施无邪第一次看见云卿如此锋芒必露的状态,他的心有如针尖在刺,痛起来竟是有着说不出地酸苦,她终是对凤千离动情了,却然只有爱才会让她变得如此失控。 “报!” “报告野护卫,属下刚刚得到消息!”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一名守在小屋外的护卫突然间闯了进来,并飞快把一枚信筒交到了庄野的手里,庄野飞快打开来看,脸色大变,“该死的,太子果然四处散播了消息,爷已和四大护法碰了头,只怕已经进了红莲教总坛了!” “夫人!” “小姐!” “云卿……!” 当大家困惑的困惑,惊疑的惊疑,焦灼的焦灼,愤怒的愤怒之时,云卿陡然间飞身闯了出去,庄野大惊失色慌忙追来,施无邪本欲使出银针将云卿刺晕,却终是不忍出手,大家纷纷追上来。 “啊……娘亲,小心啊……”云卿拉着小羽毛完全分不清方向,跌跌撞撞的撞在了台阶上,两个人一大一小的身影滚进了雪地里! “当心!”大家异口同声,云卿跌在那,伏在雪地里不动了,小羽毛用冰凉的小手拨开云卿零乱的头发,轻轻地说:“娘亲,小羽没事的,小羽陪娘亲一起。”这么小的孩子,却能看懂大人眼底的悲伤、忧思和心切,云卿感激老天让她这趟穿越之旅得到了这样一件弥足珍贵的‘礼物’。 “是啊,夫人,还有小海在这里,我们陪您一起!”小海几个孩子站在那里很是为这一幕而难过。 “小海,过来,把小羽毛带回去。”云卿说完,小海一愣,大概是受云卿气势的影响,他听话的过来就把小海抱了上来。 云卿却走进了风雪里,翎风和庄野要追上来,“夫人(小姐)!” “别过来。”云卿的声音低沉,在风雪里盘旋,带着浓浓的怒焰和悲愤,将大家的脚步震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怔怔地看着她一个人埋进了雪地里,那飘飞的大雪瞬间落了满头,满肩。 只见她走了十数步走到了那从七星海棠的旁边,便不再走了,鹅毛般的飞雪中,天地苍林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背影,幽冷而沉默,身上散发出来的厉芒似比那呼啸的北风和雪子还要动魄惊心! 然后,那风似乎变得更加狂了,那雪也变得越大了,风夹着雪,雪夹着风,慢慢地围绕着小屋形成一个小小的风暴,那风暴越卷越大,越刮越狂…… 刹那间风雪暴涨,呼啸狂走,围着云卿的身影刮成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暴,渐渐的已分不清是雪还是风,是风还是雪,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地上所有的七星海棠连根拔起,漫天飞雪中夹着五彩的花瓣…… 嘭! 一声巨响,风暴瞬间暴涨数倍,那狂走的飞雪几乎让所有人的眼睛都难以睁开,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云卿的身影,只见整个小屋上空遮天蔽地的都是雪龙和五彩缤纷的花瓣! 嘭! 又是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小屋周围的树林炸声四起,并不牢固的屋顶也轰然间应声倒塌! “啊……天要塌了,天要塌了!”小冬吓死了,一个劲地往屋子里跑。 “云卿,快收手!”施无邪温润清俊的脸庞骤然间大变,他一个提气便冲过来,试图冲进那风暴的中心,谁知他竟被一股强大的罡气给震了出来。 意如意心一惊,纷纷飞过来,庄野也从震惊中打了个激灵醒过神,和翎风、护卫、太监卫等等一起飞了出去,却不料他们全部都被那股罡气给震飞了。一。.。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云卿重见光明(3)  看着大家扑过去,又全部都被震出来,小海紧紧搂着小羽毛和小灵仙,吓得腿都软了,小羽毛甩开小海,踏着他那微弱的轻功飞了出去,边跑边喊:“娘亲,你怎么了,娘亲,娘亲你快回来……” “小羽毛,不要过去呀,好危险的!”小灵仙拼命地呐喊,小海暗道不好,抓着小灵仙两个也飞扑了出去。讀蕶蕶尐說網 “哎,都给老夫让开——”那边屋子里传来个苍劲的吼声,一个人影电射而出,掌心看似轻轻地一拂,却将小羽毛和小海三个孩子拨开,孩子们啊地惨叫着摔出,被施无邪和庄野等人稳稳地接住。 施无邪把小羽毛平稳地放到地上,便看见独眼老怪怀抱着个古筝,那指法苍劲无比,琴音铮铮如流,震耳欲聋,可定睛看去只瞧那古筝上竟无一根琴弦! 好厉害的指法! 他立即就会意了独眼老怪的想法,便盘着雪地坐起,从袖中拿出他的玉箫,清冽的箫声混着古筝的琴音,一个高扬,一个低绰,高高低低,错落盘旋,两支混合的曲声在狂作的飞雪风暴中四处爆开,犹如双剑合璧一般的强大,嘭嘭嘭——巨大的响声震天动地! “噗……” 沉浸在浓浓的悲愤和忧思之中的云卿,惊觉有强大的曲子穿破了她的耳朵,扰乱了她的神思,只觉心口陡然剧痛,蓦地吐出满口的鲜血。 她茫然地扩散着眼神,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周围刚刚发生过的变化,她满面震惊地站在那里,缓缓抬手触及自己的脸庞,满面是泪…… 风暴渐渐回落了,甚至连原本的雪也停了。 满地花泥铺在洁白的雪上,衬着云卿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惊艳凄美! “我……这是怎么了?”她刚才只是愤恨自己这双瞎眼,没有别人当她的眼睛,空有身本事又能怎样,便是想去找凤千离,却连这山林都走不出去! 该死的,所以她恨这双眼睛,她感觉到体内有股浓浓的焰火在灼伤着她的心房,整个血脉都在沸腾起来,她感觉到心底的思念和担忧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无法遏抑。 直到这刻她被曲子扰醒,才茫然察觉刚才的变化。 她的脸色惨白,脸垂泪水,手指在细微的发抖,只因她感觉到有一股神秘而可怕的力量存在她的身体里,好像随时会爆发出来,会摧毁一切,包括她在乎的人。 这是怎么了? “噗!”雪地里,云卿站不住地摇晃着只觉天旋地转,她捂着窒息的心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施无邪飞身上来及时将她扶住,独眼老怪指法急走,立即就封住了云卿几处大穴,并塞了颗药放进她的嘴里,叹道:“这东西,果然强大……” 这是她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快,把她抱进去!” 两个时辰后。 云卿幽幽苏醒,大家都守在她的旁边,见她清醒过来纷纷松了口气。 “小羽。”云卿思及之前险些伤害了小羽毛,就有些懊悔,醒来后头个想到的就是他,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靠过来,“娘亲,小羽很好,小羽没事呢。” 云卿点点头,大家看到她平静下来也就放心了,这时候意心突然冲出来,跪在了地上,唬得大家愣了愣,“是我!”意心冲云卿喊道,“消息是我放出的,云鸽并非公子所有,是我做的!” 意如惊讶的瞪着意心,“意心,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瞒着公子做这些事?” 庄野却将信将疑,“上水公子难道每次做的坏事被人发现,都让你底下的丫鬟来顶包吗?” 意心愤怒地瞪向庄野,“不!我说的是事实,这件事公子根本不知道,是我私下所为,公子他若有心做这种事,还需要掩盖吗,公子他根本不屑做这种卑鄙的事情,都是我,是我的错!” “公子,公子!”意心的双眼发红,眼看便掉下泪来,她重重的跪行上来抓住施无邪的衣摆,泣不成声,“意心绝不是有意要背叛您……意心实属无奈,受国师胁迫,国师抓了意心的家人,还对意心下了毒咒,意心无法看着家人受罪,自己更是不想就这样痛苦死去,意心……意心,对不住公子……” 意如痛心道:“意心,你难道忘记了我们跟随公子的时候,曾经发过誓言,绝不背叛公子,不论任何理由,任何事情,哪怕是牺牲我们所有的性命。” 意心泪流满面,“意如,意如!对不起,我没有你的勇气,我还是很怕死……” “国师?这么说,真的是国师在捣鬼?”庄野依然不敢完全确信,“谁都知道,你家公子乃是国师的义子,让人如何相信国师的所为,连他这个义子都会不知呢?” “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听说过,我家公子和国师同朝不同党!庄野护卫若是不信,意心可拿命来证明,之前意心怕死,可是现在意心深觉对不住自己的良心,愿为公子去死也是值得的!” 意心竟也烈,说罢就要往那墙壁上撞去,若不是施无邪拉住及时,这丫头就真要撞死在那里,看着意心额头上擦破的皮,流出的血,庄野怔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公子,意心对不住您!让意心去死吧!”意心捧面大哭。 “你死了又如何,其实,我发现那只云鸽的时候既知是你在和义父暗中联络……” “为什么,既然公子已经知道是奴婢,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要替奴婢来承担!啊……”意心更觉得羞愧无比,公子待她如亲人,爱护她如兄妹,可她都做了什么,她背叛了他! 大家沉默不言,面对这样的真相,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纳纳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沉默的云卿开口了:“小海,翎风,你们带小羽出去会,其他人也都先出去吧,无邪留下,我有些话要说。” 意如扶起了受伤哭泣的意心,大家看了看云卿和施无邪,相继退出了屋子。 房间空荡下来,两个人静默地看着对方,尽管云卿看不见他,那双眼睛却能准确的寻找到他的方向,她听得见他心口强有力的心跳声,也闻的见他身上淡如兰花的香意。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她不可否认,自己在那刻的确有怀疑过他,也有对他产生的愤怒,她告诉自己他和凤千离本就是对立的立场,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她还是难过,有种被欺骗愚弄的愤怒感。 可是她这句话却饱含了两层涵义,她肯定他能够听得懂。 施无邪走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木梳,他坐在床头,为她将零落的黑发绾起,“不说是因为没什么好辩解的,我一向视同意心意如为亲人,她们犯了错,也就等同于我犯错。” 他的手指很是灵活,三两下便为她绾了个别致又好看的随云髻,他用那支掉在雪地里,凤千离送给她的东珠钗簪上,淡淡的呼吸,钻入她的耳畔:“至于,为何我发现后,没有告诉你凤千离有危险,因为……” “我担心你,一如你担心他。” 云卿的心像填满了温柔的雪絮,既觉得冷又觉得暖,原本要从袖中拿出来的那枚白玉凤首簪,又被她收了回去。 她和他的情分,一如这支簪在错误的时间送出,却永远不可能戴在她的头上,因为她的头上,如今只容得下这一支东珠钗,但这支白玉簪又会永远跟随着她,让她永远记住,他曾经给过她这一抹异世孤魂温暖。 施无邪优雅的眸子垂头凝视着云卿的脸,近在眼前的脸清晰得连每根睫毛都可见,她肤如白雪,肌若凝脂,清潋中带着淡淡的慵懒气息,娇媚而清新的眉眼,因那支鲜艳的东珠钗而熠熠耀目…… 云卿感觉到施无邪的呼吸落在了她的面上,心头百味陈杂,当肌肤相触之时,她的脸错开,他却只是在她的发上,深深印下他的唇! 施无邪轻轻捧住云卿的肩膀,吻住了她的发,温柔而深切…… “有件事情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包括跟我亲近的意如意心,今天是我头次对人说出来,我的师父玉修子,年轻时也曾有过一位让他倾心的女子,那名女子善良纯真,活泼娇俏,对医术方面不精,却有种天生的敏锐,她总是能够在很多方面让他茅塞顿开……” 云卿还感觉到施无邪抵着她的发,她听他慢慢说着,说到这里话音停顿,她讶异得脱口而出:“是……萱儿?” “是,就是萱儿。萱儿很得人的喜欢,我的师父玉修子渐渐也爱上了萱儿,但他深知朋友之妻不可欺,便从未在人前表露过他的心迹,哪怕是洛白衣也不知道,师父在萱儿面前只是以哥哥相称,但夜深人静时,师父却会独自描绘萱儿的模样。” “师父画得一手好丹青,他画下萱儿的样子,以此解相思之苦。” “后来这幅画师父留给了我,你应该也知道了,你和你的祖母是何其的相似……那副画陪了我很长的时间,我对那画中的女子只有尊敬,却又时常会觉得那画中女子仿佛与我有着一种不可琢磨的关系,直到那日,我在街头看见了你……” “我坐在马车上,远远看着你,仿佛是前世今生就命定的邂逅,那刻我突然明白了那无法解开的困惑,明白了那副画像的意义,它就是为了让我遇见你。” “然后渐渐的,我发现你们相貌一样,眉眼间的神韵却截然不同,我却深深被你吸引,更加肯定我喜欢的不是画像里的女子,而是你!” 云卿无言了,往事里总是会藏着许许多多让人难以猜测的真相。 怪不得从一开始他对她就格外的亲切,就好像是相识了许多年的故人一般。 “当年师父把画像交给我时,他说,有人爱得疯狂,伤了自己也伤了所爱的人,他眼见过那样飞蛾扑火的爱,太惨烈,他宁愿选择默默无闻的守护,爱不是强取豪夺。” 这大概说的就是当年的明千翁…… “我毕竟是师父的徒弟,但我又和师父不同,我不会强要你的爱,但也绝不能容忍你伤害自己,哪怕是为了你喜欢的人。我并非圣人,一样会有自私的时候。” 当内心的话剖析出来,两个人的结也解开了,云卿自问没有资格去怪他,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在爱面前,人都会有自私的一面,比如她自私的要带着小羽去找凤千离,不顾大家的感受。 “唉!想不到,玉修子当年竟然也喜欢萱儿!” 独眼老怪不知何时站在外头听了他们的对话,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们几个人当中,他一向是最平和的,也是最不出众的,我们谁也没去怀疑过他会对萱儿有情。看来他才是个明白人,正是如此,他才会在当年我伤害了萱儿之后,他还救了我一命吧,唉……” 独眼老怪缓缓走进来,面对当年的故事,他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 “前辈,我想您应该能为我们解释,为何今日我会突然性情大变……”云卿和施无邪面色一整,脸都朝着老怪的方向。 独眼老怪长叹一声:“那是因为,你体内,有那颗佛心舍利。” 云卿和施无邪脸色双双突地一变,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独眼老怪沉声道:“孩子,你不是憎恨自己这双瞎眼,想要去找你的夫君吗,老夫有个法子,能让你重见光明,但是……”一。.。 ------------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云卿重见光明(4)  听到那颗传奇的佛心舍利竟在她的身体里,云卿和施无邪同时表露出极大的吃惊,而当她听到‘重见光明’这四个字,她已经无法遏抑地充满了激动和那四个字带来的一丝希翼,但又心存一丝狐疑。讀蕶蕶尐說網 她没有忽略独眼老怪最后话语中的转折,她并不在乎,只要此时此刻能让她恢复眼明,任何代价她都愿意付出。 云卿克制着激荡的心情,低声道:“前辈若当真有能让晚辈恢复光明的法子,晚辈愿为您完成您的心愿。” “前辈。”施无邪紧接着云卿的话,似乎有意打断她,他微微笑着,客气而暗藏锐芒又谨慎地看着独眼老怪,“前辈为何如此肯定的说,那颗佛心舍利就在云卿的身体里。您有什么证据,还有,洛神医耗费多年的心血,都未能在死前治好云卿的天生眼疾,不是晚辈不信您的医术,实在是很怀疑。” 独眼老怪霍地睁大独眼,狰狞地瞪着他两人,迸发出哈哈大笑,“心愿,老夫倒的确有心愿,可是你们也太小瞧老夫了!老夫之所以欲言又止,并非是想从你们这得到什么好处!” “还有,是,老夫当年比不上那洛白衣,可时至今日老夫却未必比不过他!” 听到独眼老怪语气里颇多生气的意思,云卿仍保持镇静,低声说:“前辈息怒,若是晚辈猜错了前辈的意思,还请老前辈海涵,不予计较,为我二人解惑。”她亦很明白,施无邪是刻意把语气说得刻薄了些,只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唯恐独眼老怪设下什么陷阱。 独眼老怪见她从容大气,颇具智慧,怒气倒是慢慢消散了,只听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背转身慢慢踱了两步站在书桌前,说:“哎,你倒真有那洛白衣的风范,气质亦是如此出众不凡。” “要是换做几十年前,老夫或许会一气之下把你杀了以泄愤,可今时今日……”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方才慢慢把真相说了出来:“说实话,当老夫发现那颗佛心舍利就在你的身上时,老夫也是相当吃惊,老夫猜不透洛白衣如何会把佛心舍利给了你,他到底带着什么目的。从你天生的眼疾看来,少说在你年幼无知的时候,这颗佛心舍利就已经跟随着你了。” “前辈的意思难道是说,晚辈的眼疾,并非是天生的疾病,而是和佛心舍利有关?”云卿思来,这似乎是极有可能的。 “当然!你并非天生就是个瞎子,你可知,为何你体内拥有一股精纯高深的内力?” “舍利?!” “正是!刚才它的可怕之处,你们也亲眼所见了,这倒也是老夫第一回亲眼见证它的神力,竟然拥有如此摧枯拉朽的力量,太让人震撼了!” 云卿一直都对自己拥有的高深内功感到奇异,如今终于算是有了个合理的答案,可她却隐隐的觉得这未必会是件好事。 独眼老怪说到激动之处,又陡然面色一整:“可惜啊,虽然佛心舍利能够给你带来高深的内功,可惜当年你太过幼小,无法承受它的神力,反而给你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祸患,因此才导致了你自幼的眼盲!” 既然她的眼盲和这颗舍利有关,那么要恢复光明的关键,就在这颗舍利上了,“难道前辈所说恢复晚辈光明的办法,就是将佛心舍利取出来?” 施无邪微微冰冷的语气道:“若晚辈猜疑得没错,恐怕这颗佛心舍利一旦从云卿体内拿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独眼老怪极可能是在打佛心舍利的主意,施无邪的警备心仍未放松。 独眼老怪却不似刚才的恼怒,低低的哼了声:“你这小子、不愧是玉修子的徒弟,心思十分的毓秀细致!你放心吧,老夫若真要取她的佛心舍利,此刻又岂会在这里跟你们费这些嘴皮!佛心舍利绝不能取出,一旦取出,立时三刻就能让她断送性命!” “莫非老前辈别有他法?”施无邪这样一听,稍许放松了些。 独眼老怪深沉沧桑的眼光看着云卿,颇为语重心长的道:“佛心舍利太强大,即使不取出来,恕老夫直言,她也活不过十年!” 十年。 施无邪默默看了一眼云卿。 十年对她来说,太少太少。 “老夫在这璇玑森林数十年闭门研究毒物、草药、百蛊,当年怕的就是那洛白衣得到了佛心舍利,功力大增,那么我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我又何以报仇雪恨!于是我苦心钻研,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用璇玑森林里七七四十九种含有剧毒的动物,采摘到七七四十九种毒花,用七七四十九个死人培育出七七四十九种毒虫,再用这些东西炼了七七四十九个月,终于,我培育出了一条金靥蛊!” 独眼老怪异常兴奋,眼睛里散发出骇人的暗芒,“金靥蛊!金靥蛊!我把它取名叫做金靥蛊,为的就是要让洛白衣也尝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天每晚都被噩梦缠身的痛苦!” 他手握成拳,沉沉捶打在木柜上,沉默了会,面对着云卿说道:“老夫可以利用这金靥蛊,暂时遏制住你体内佛心舍利的力量,你的眼睛自然就能恢复光明,但——三年之内你若找不出化解佛心舍利力量的办法,佛心舍利将会再次夺走你的光明,并和金靥蛊合为一体,毒性大增,到时候它便成了一颗最毒的毒药,世上再无人能够救得了你,你必死无疑!” 施无邪沉默了。 这无疑是用短暂的三年生命,来换取她更短暂的光明,他袖中的手微微发抖,静静看了眼云卿缄默的神情,他了解她,她会为了凤千离,义无反顾的吧! “云……” “求前辈恩赐!” 云卿坚定的语气,散发出异彩光芒的眼神,都确定了施无邪内心的担忧,他默然看着她,暗淡的眸光越发暗了下去,他轻叹一声,起身向独眼老怪虔诚的施了一礼,“云卿所求,亦我所求,恳请前辈成全她。” “你们果然是让老夫刮目相看!”独眼老怪捋着他花白的胡须,那精明苍老的目光讳莫如深。 他们一个像那洛白衣,一个像极玉修子,都是如此出色的人物,又是如此的年轻,他仿佛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过往种种在脑海里走马观花的轮回转过,回首从前,已是物是人非,故人不在。 不在了,都不在了,剩下他一个,还有什么意义,爱没了恨没了仇也没了…… “唉,倒也不是没有法子,若你们三年之内,能够集齐几样东西,兴还能救她一命。”独眼老怪沉沉地叹了声。 云卿和施无邪纷纷扬起眉,异口同声:“可是鲛鱼精髓、火麟胆、凤凰血、千年红狐泪和四眼金猿心!?” 独眼老怪惊讶:“你们如何知道?!” 云卿微微抿唇:“前辈大概不知,爷爷去世前留下治晚辈眼疾的办法,其中的引子就是这数样东西。如今看来,爷爷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眼疾并非天生,一直在寻找能化解这股神力的办法。” 独眼老怪大叹,叹过之后又仰首大笑:“天意,天意不可违!洛白衣,他终究还是胜我一筹啊!” 这一刻,云卿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光明,她将再次拥有光明! 哪怕只有三年的寿命,只要能让她看凤千离一眼,就已足够! “你可确定了,一旦金靥蛊种下,将再无反悔的机会!”独眼老怪说着伸开手,他的嘴里碎碎的念了几句,掌心之中便神奇的出现了一条金靥蛊虫,金芒灿灿,刺眼夺目! “云卿从不做后悔的决定,三年的光明,足矣。”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享受最后的黑暗时刻。 施无邪紧紧捏着拳,复杂的看着那金芒刺眼的蛊虫,他的眼里有担忧、有震惊、有失落、还有隐隐涌上来的欣喜和期待,他想象着云卿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会是如何的眸光熠熠,她又会用怎样的眼光来注视他。 “去吧!” 独眼老怪吹了吹,刹那间整个房间里金芒避眼,那金靥蛊化成一道白烟消失不见,云卿只觉心口一番剧痛,她啊地惨叫着摔进了榻上。 “夫人!” “小姐!” “娘亲……” 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响动,又见那屋子里射出强烈的一道金光,蹲守在屋外的众人面带着焦急纷纷闯了进来,那破旧的门扉被挤垮,他们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被震惊了。 只见云卿半浮在榻上,浑身上下皆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是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温柔的洒落在她的肩头,发上,脸上,鼻尖上,如蝶翅般透明纤长的睫毛上,红润水漾的嘴唇上。 那淡淡的金色光芒,衬得她肤如白雪,近乎透明,美得令人呼吸停滞,渐渐的她从悬浮的半空慢慢地落了下去,轻轻的躺在那里。 然后,她的睫羽扇动了几次,慢慢睁开……一。.。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尘封的信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奇异的寂静,那淡淡的金色光芒充盈在空间里,将原本灰暗的旧屋照得十分明亮。讀蕶蕶尐說網 云卿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每处血脉都在贲张,想象着睁开眼,马上就能重回光明的世界,她的心情反而出奇的平静,她试着睁开眼睛,陡然有一道强烈的光线投进来,金芒灿灿,刺痛不已,她立即捂住了眼睛。 杵在门口的众人紧张的冲过来,独眼老怪堵住他们,伸手一拦,“不急!都别过来!她这双眼睛十几年从没有见过光,现在陡然复明,疼痛在所难免!” 复明! 所有人都露出惊讶而惊喜的目光,震撼得无以复加。 施无邪疾步上前,指间银针疾走,在云卿眼睛、耳侧、头顶几处穴位下了针,无数双紧张的眼睛注视着云卿,片刻后,施无邪收了针,云卿感觉到一堵目光极其温柔,充满浓浓的希翼凝视住她,她再次缓缓睁开双眼。 疼痛虽不比刚才的剧烈,但依然存在,然而这次她没有退缩,而是强忍着那股酸刺的疼痛,打开了她的双眸,将那微弱的光芒,尽数纳入眼底,直到视线里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方朴素陈旧的蚊帐,帐顶下映着一张模糊的面孔,光芒甚是刺目,她不得不眨了几下眼睛,仆受到光明刺激的双眼,不停地流出眼泪,朦朦胧胧的一个轮廓,却已然有着倾城无双的绝尘气质! 随着眼睛的疼痛缓减,光明变得柔和,刺痛的泪水冲刷过后,这张朦胧的脸孔逐一变得清晰起来。 先是那清修的双眉,细而长,染入云鬓,既有着男子的英气之美,又具有女子如水般的柔情细腻;再是那窄挺的鼻梁,如一座秀美挺拔的山峰,恰于鼻根处浮现那一双眸光温存如玉、清澈高雅的桃花眼,她从未见过,有男人的桃花眼可以长得如此好看,不媚不浮,蕴涵柔情似水,亲和随性,眼睫上密集的睫毛笼着一层淡淡的异彩,微微带着一丝笑容,热切而深刻地凝望住她…… 那样的微笑,饱含着柔情和关切,渲染在他微微上抿的嘴角。 逐渐的,她看得更加清楚,看见他身穿如雪的白衣,华丽而不张扬的月白色,上绣着淡淡的几丛缠枝并蒂莲,衣裳虽染了她的血迹,却丝毫无损他的洁华气质,黑发的束发上,飘着两根长长的白色丝绸发带,拂着他的面颊,俊美如玉,肤白似雪,彷若天人! “云卿……”施无邪上抿的嘴角更深了,笑容明璨,直将整间旧屋照得宛若仙气飘飘,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哇!小海惊呆了,公子笑起来真比神仙还神仙,怪不得意心姐姐说公子是个活菩萨! 庄野抱胸斜觑,不以为然。笑得这么‘钩魂’,八成就是不安好心! 翎风的心情十分激动,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云卿看着施无邪,心想不愧是第一公子,他的容貌和气质足以配得起这样的美誉,也只有古代才能养出这般毓天地之灵秀,若流风之回雪的翩翩佳公子。 “无邪!”云卿的眸子里迸发出异样的光彩,空洞迷茫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澈如水,折射出来的光芒璀璨得如同两颗最明亮的宝石,整间房都因她的眸光而生动起来。 她颤抖着的手抚上自己的双目,十指手指是如此的清晰,看见了,重见光明的感觉是如此难抑心中的激动,她立刻将视线移动,便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老人,套着一件厚大的皮裘冬袄,雪帽下的脸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英俊的轮廓,那只遮住的独眼,为他平添了许多狰狞,此刻她却觉得格外亲切。 独眼老怪捋着胡须,复杂而深沉地看着她,眼睛里颇多感慨又隐隐带着一丝笑容。 “娘亲,你看得见了吗,你一定要记得小羽啊。”小羽毛高兴地就扑了过来,云卿的视线只来得及朝大家一扫,就落在了她自己的怀里,那个扑进来的小人。 如仙童般圆润白净的小脸蛋,上面隽刻的五官已初有惊艳世人的影子,乌黑的大眼珠充满了聪灵、可爱、纯真的气息,看见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被融化了,“嗯,小羽,原来娘的儿子长的是这个样子呢。” 小羽毛乌黑的大眼睛里立刻就充满了晶莹的泪水,紧紧地抱紧了云卿,云卿用力捧住小羽毛的脸,眼里含泪,又仔细的端看着,似乎想从小羽毛的身上看到一丝凤千离的影子。 “小姐,你,你真的能看见了?!”翎风疾步来到榻前,一把握住了云卿的手,激动得不能自己,仿佛重见光明的人是她自己,高兴得无法自持。 云卿抬头,看见一个妙龄的女子,容貌果然如她所想神骨清秀,眉目如画,温温婉婉的气质衬着清清瘦瘦的高挑身材,显得格外大气。 这就是翎风,一个心甘情愿服侍她左右,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比亲人更亲的丫鬟。 她搂着小羽毛,笑看翎风,又抬起头扫视大家,她看见轩昂挺拔,相貌堂堂的庄野;容貌可亲可爱的意如和意心;看见瘦高相貌却清秀俊俏的小海,美丽可爱的小灵仙,憨厚矮小的小冬,也看见了那些护卫,穿着黑色莲花补子宦服的十二局太监卫。 每一张脸孔,每一双眼睛,她都过目不忘。 此刻的她犹如再次重生一般,这才是她,才是真正的她! “夫人……可喜可贺,您真的能看见了!”庄野抛弃对施无邪的成见,此时此刻他想的就是若王爷能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欣喜如狂! 他们都还不知云卿眼睛复明背后的代价,云卿没有说,她抚了抚小羽毛,把他放下,她赤着脚下了地,急切的走出小屋,古朴苍老的小屋外,树林苍郁,覆满白雪,那些古色古香的窗柩,桌椅,外屋墙壁上悬挂的用具,每一件都是如此亲切,亲切的让她感受到自己身处的古代大陆。 她迎着深山里吹来的悠扬的雪风,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天地的灵气,她回头,说:“这才是完完整整的洛云卿,是我!” 独眼老怪和大家一起跟出来,深深地一叹:“哎,你和萱儿,太像了……” “前辈,今日之恩,晚辈云卿没齿难忘!”云卿热泪盈眶,眉目之间却更加的从容淡定和大气。 施无邪看着她,深切的眸光一刻都未离开过。 “你们两个人,跟老夫来一下,离开之前,老夫还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说。”独眼老怪迈着几分沉重的步伐,径自的朝后屋里走了过去。 云卿和施无邪互望一眼,两人跟了过来,来到屋子里,两人才发现这里是独眼老怪的卧房,房间里整洁干净,摆设极其简单,几乎只有一张床和桌椅。 “前辈,你说你有个未了的心愿,晚辈想知道是什么。”云卿还记得之前独眼老怪的话。 独眼老怪看着她,狰狞的脸孔神情微微变得温和,“老夫的心愿,就是想回一次故土,去萱儿的坟茔上看她最后一眼……” 他说着又摆了摆手,“只是这个心愿,恐怕是难以了却,老夫也活不了多长的日子啦,故土遥远,萱儿,萱儿她也不想再看到我吧……” 云卿沉默了下,说:“前辈在璇玑森林漂泊太久了,何不在死前回归故里,也许前辈会发现,你心中的恨和怨,憎和悔,早就随风而去了,也许大家都已经原谅了你。云卿忽记起一事,那就是祖父曾说,祖母过世前,留下过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祖父的,但另外一封却是留给其他人的,而至今,那封信保存在祖父的圣堂楼,祖父说,祖母的这封遗言,或许在他有生之年,也送不出去,这是他唯一的憾事。” 独眼老怪的眼睛里渐渐充满了红血丝,隐隐闪烁着泪光。 “现在想来,那封信,应该就是祖母留给您的!” 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只是以前并没有多在意,很显然,萱儿的心中最在乎的两个男人,恐怕除了洛太老爷,就是这位明千翁了。 “罢了,老夫在这,尚有些事未完成,或许有一天会回到有萱儿的地方去……”独眼老怪在那里偷偷地抹了把泪,这才踱步转过身。 他看着施无邪,道:“你很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能超过你师父玉修子。” 施无邪恭敬地道:“晚辈到底年轻,许多方面学艺不全,晚辈有一个请求……” 他话没说完,只是边说边看着云卿,独眼老怪却似乎早就了解了,打断说:“你是指的她体内的另外一个蛊吧。” “实话说,老夫早就看出来她体内有蛊,如果老夫猜得没有错,这蛊应该是一个叫做‘鬼先生’的臭不要脸的老东西给她种下的。” “前辈认识他?”云卿和施无邪异口同声。 “哈!不认识!”独眼老怪面目狰狞,怒气大盛,“那年有个臭不要脸的老家伙,闯到我这来偷盗东西,哼,他倒也有点子本事,偷走了老夫所养的几只蛊和一些毒药,后来老夫知道,他专在外头兴风作浪,为非作歹,几番想杀了他,却总被他狡猾逃走。” 云卿的脸色一沉:“这么说,这只蛊是前辈所养?” “正是!那臭不要脸的哪有这种本事,培育得出如此的好蛊!” 怪不得。 “前辈既然知道,何不为晚辈一起把蛊解了,难道……前辈培育蛊的时候,没有解法?”这才是她猜疑的,否则独眼老怪要解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独眼老怪自嘲的笑了笑:“的确如此啊,老夫培育的每个奇蛊,都无解法!”他的独眼富有深意的看了看施无邪和云卿,“如今母蛊在他体内,子蛊在你体中,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局面,若要解开这蛊……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云卿的眼神和施无邪相交了一眼,各自的心情都很是复杂,一日不解开,这就表示她一日都要和他在一起。 云卿走到桌案前,写下了一张纸条,递给独眼老怪,“前辈,晚辈那日曾说过,晚辈知道如何培育出舍子花,这就是方法。” 独眼老怪只看了看,踱到窗前,浑身再次散发出格外的沉重,“老夫已解了阵,那桌子左格抽屉里有一张地图,拿着它,趁此时风雪停了,你们赶紧走吧!” “还有,抽屉里那只小宝箱,你们也一并带走!” 云卿知道老怪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于是,她和施无邪都不再多说,二人恭敬一礼,拿了东西告辞出去。 里头传来独眼老怪最后的嗓音:“小羽这个孩子,很独特。” 这句话看似平常,却又显得有些突兀,只是小羽的确独特,他们也没做多想。 大家收拾了一番,云卿便毅然的匆忙上了路,寻找凤千离。 彼时,红莲教总坛……一。.。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凤千离被锁!  雪光笼罩的夜晚,静谧的夜空之上,闪烁着几颗明亮的星子,地上覆盖的参天的树木呈现出张牙舞爪的阴影,不时有积雪从树枝上簌簌掉落。讀蕶蕶尐說網 晕黄的灯笼一盏盏挂在檐下,或疏,或密,隐约的照出一座古老恢宏的宫殿,一条长长的回廊上,有十八根硕大的通天圆柱,圆柱上的雕绘虽已经千年风霜腐蚀,却仍旧可见曾经的金碧辉煌。 一行人走在回廊上,为首的女子步履妙曼轻盈,怀抱琵琶。 冰护法打开一扇偌大的宫殿石门,身后的奴才手提琉璃风灯,尾随着她一路顺着石阶来到一个地下暗宫。 暗宫的墙壁上,每隔十步便有一盏鱼脂壁灯,灯火照映出壁上精彩绝伦、繁复绝美的壁画,那些壁画上绘的除了鱼虫走兽、花卉图纹,更多的是飞天仙女、神魔鬼怪,以及许许多多美丽的宫廷仕女,那些妖异精美的壁画似乎讲述着数千年前古老的关于这个大陆上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美丽故事。 “在这里等着,没有香主的允许,谁胆敢踏进暗宫半步,格杀勿论!” 冰护法说着,她身后的侍者静侍在原地,冰护法满意地勾起一丝美艳的笑容,她拨动琵琶的琴弦,琴音幽幽,夺魂摄魄,眼前空空的墙壁竟然幻化出一道门,她打开门,走了进来。 凤千离微微抬头,凌乱的长发散在他俊美邪魅的面庞上,狭长的凤眸里透出一束猩红炽热的光芒,盯着面前神秘冷艳戴着面纱的女子,他擦掉嘴角的一丝血,手腕上的玄冰铁锁梭梭作响,将他锁在一张硕大的石榻上。 冰护法搁下琵琶,慢慢的走到榻前,低头看着凤千离,微微妖冶地笑道:“中了我的媚骨香,熬到现在才开始药效发作,不愧是鼎鼎有名,令天下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璃水国寒王爷。你居然能打入我红莲教内部,还当上了分坛的坛主,这么多年未被人识破,当真是让人惊讶,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步……” “只差那么一步,或许,王爷就能够打败我们红莲教。” 凤千离看起来极其虚弱颓力地倒在古色古香的石榻上,榻上铺着厚软的裘毛锦红的毯子,衬着他阴鸷妖冶的目光,如有两簇焰火在眼底跳跃,他薄薄的红唇抿起一线弧度,冷佞无比:“妖教孽道!既知道本王的厉害,本王若是你们,早杀无赦,你留本王一日活口,这场游戏便一日未终结,谁赢谁败现在说难道你不认为太早了吗!” 冰护法轻轻掩面,发出一串美妙的笑声:“王爷这么急着想死吗?还是担心……冰儿会对王爷做什么?” “呵呵。” 冰护法再度发出两声美妙蛊惑的笑容:“可惜呀,真是太可惜了,像王爷这般有作为有能力的人,就这样被毁掉还真是让冰儿我深深的替王爷感到可惜。不过……” 她涂着饱满鲜亮豆蔻的手指,柔弱无骨般滑进凤千离的衣襟,抚上他精炼性感的胸膛,着迷地看着他的脸,“天下人可能不知道,最最可惜的是王爷竟生了张如此颠倒众生的脸,王爷的俊美冰儿从未见过,只见了一眼,就让冰儿好生心动。” 凤千离捉住在他胸膛上滑动的柔荑,狠狠地掐住,嗤地冷笑:“送上门的女人,尤其是主动索欢的女人,本王一向都厌之如蝼蚁!” 冰护法却不急着把手收回来,她也不觉疼也不恼,因为凤千离此时此刻根本使不出丝毫内力,之前在飞音壁他已被她打成重伤,进了总坛之后,又被香主重挫,如今体内又中了她的媚骨香,这时候的凤千离,在冰护法眼里不过是一只抓人的猫罢了。 她不但没退开,反而将另外一只手伸进了凤千离的衣裳底下,“王爷想必忘记了,你现在可不是闻名天下的战神之王,而是冰儿手里的一只犬,冰儿想让你怎么服侍我,你就得乖乖的听话服从。” 凤千离阴狠的目光噙着狰狞冷笑:“你试试?” 冰护法的笑容愈加深了,她的手在他的裤中游走,在他铁般滚烫的部位慢慢游弋,“中了我的媚骨香,别说是王爷,就是十个王爷加在一起,也难逃这烈火焚身的痛苦,纵是一头母狗在这,王爷到头来也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求欢。” “哈哈哈……!” “哈哈哈!” 说起如此露骨无情的话语,冰护法的笑声依旧美妙动听,回荡在这暗宫里却颇显得诡异妖娆,她的手滑了出来,将他上身仅剩的白色长衫拨开,冰凉的柔荑有意无意在他胸膛上滑动。 “说得好,女人,你在本王眼中,不正是你们香主身边的一条狗么!”凤千离话音刚刚落下,那暗出飞出一个人,凌空一道电光击来,他的胸口剧痛无比,瘫软在榻上从嘴里涌出满满的一口鲜血。 “阿电!谁让你出手的!”冰护法十分不满,冷冷回头盯了那突然冒出来的人一眼。 电护法冷漠如同雕塑的脸,对着冰护法时柔和了几分,却又不敢直视她,只恨恨看了眼凤千离。没有人可以辱骂小姐,否则,他就得死! 可惜,他家小姐却似乎看上了凤千离。 冰护法看着电护法,心底一笑,阿电对她的喜欢她不是不知道,阿电这是吃醋了。 “你下去吧,这里无须你守着。”冰护法冷淡地道。 “阿电守着!”电护法不肯退下。 “是么,那就守着吧!一会好好看着,最好给我把眼睛睁大了!”冰护法冷佞的语气平平淡淡,却让电护法的身体颤了一颤,他知道她生气了,但他垂下头,到底还是不肯退下。 冰护法指法飞快,在凤千离胸口几处穴位走过,止了他的血,她的手却没收回来,而是顺着他的精炼性感的肌肉来到他的腰间,扯下了他的裤带。 肌肤的相触,带来一丝丝冰凉畅快,凤千离暗咒一声:该死的! 他的体内不可抑制的燃起一阵燥热,眼底一下子充满了可怕的妄念,眼前这张戴着面纱的脸,自动幻化成云卿娇媚慵懒的模样,下面立刻让他肿痛难忍,而心底的想念和渴望愈发成了一剂致命的毒药,催发了媚骨香的药效,让他无法自拔! 卿儿……! “不要试图去抗拒,你根本抗拒不了,试着接受我吧,王爷……你会发现冰儿的好。”冰护法勾起凤千离的下巴,著迷地看着他青丝零乱,衣衫不整的颓力模样,他的脸因药效而透出一层火热的灼红,狭长的凤眸愈发幽暗下去,火亮眸光如烟波雾笼,邪气四溢,撕心裂肺的美艳竟胜过无数女子。 “冰儿最擅伺人,定会让王爷欲生欲死,尝尽从未尝过的愉悦!”冰护法的眼神越来越帜热,她缓缓揭开了她的面纱。 “不要摘!”电护法见了大吃一惊,然而已经晚了,面纱飘然落地,露出了冰护法真实的容貌。 凤千离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热,每寸肌肤都像烫红的烙铁,汗珠淋漓的淌满他的脸,滴过他浓密的睫毛,眼前浮浮沉沉的浮现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足以迷惑所有的男人,尤其是她那双蛊惑人心的紫色眼睛,美丽得勾魂摄魄,凤千离有一刹那想将她狠狠摁在底下,撕扯衣裳,狠狠地进攻。 但也仅仅只是刹那间的媚药掌控,他的额上挥汗如雨,挣着玄冰铁链,眼神阴鸷得可怕,因内伤而疼痛难忍的他发出沙哑的嗤笑:“这个世上,除了她,没有人再能够蛊惑本王!女人,你根本不配!” 冰护法的眸光凉了凉,他的身体分明起了强烈的反应,药效已然控制住他的身体,腹以下的部位散发出滚烫如铁的热量,眼睛里的**更是浓得深不见底,从来没有任何男人,在见了她容貌之后,还能把持得住,可他竟然以常人无法想象的自制力压住了! “如此说来,王爷的心中已经有人了?”冰护法缓缓剥除自己的衣裳,紫色的媚眼中散发出一丝诡谲的寒意,“冰儿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王爷的眼,进得了王爷的心里?” 凤千离眼神狂乱,虚弱疼痛间冷冷低笑:“一个足以配得上本王的人。” 冰护法吟吟的冷笑,紧咬牙关,极为生气:“真可惜,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不过不重要了,等王爷今晚尝过冰儿的好,自然会把她给忘掉得一干二净!” “阿冰!”电护法紧握双拳,冷酷的眼神燃烧起一簇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只见红艳的古榻上,冰护法一件件褪下了她身上的衣裳,露出无与伦比的美丽身体,这身体不该是这些男人窥见的! 他不是没看过她和男人缠绵的画面,可这个男人不同,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拥有着一种凌驾世人的邪魅绢狂的气魄,足以迷惑住小姐的心! 美艳得一缕不挂的彤体刺激着凤千离的眼睛,药效爆发出来,连骨子里都焚烧起汹涌的妄念,媚药控制住他的身体,但他却觉得眼前的女人无比的肮脏丑陋! 卿儿!呵,丫头,她那么小心眼,如果知道了不知该怎么生气,可她不知道,除了她,这世间已无任何女人能够挑起他的渴望,哪怕是被卑鄙的毒药控制,他也永不会背叛她,因为他不能拿如此肮脏的身体去碰触她。 “噗……!” 一口满满的鲜血再次从他的嘴里涌出来,冰护法将他推倒在榻上,“不要试着抵抗了,王爷虽有百毒不侵之体,可我们红莲教的毒,随随便便一样都能破了你的功力,王爷若不与冰儿交合,定会阳爆而死。” “滚!”凤千离猩红漆黑的眸子,射出惊天狂佞的杀气! “阿冰,当心,他不对劲!”电护法瞬间移动上来,抓住了冰护法的手臂,冰护法一个冷艳无比的眼神扫来,当即露出不悦。 就在她出手狠狠挥开电护法时,两人的余光瞥见了一丝异样,他二人双双回头,面上的表情同时急遽产生了变化,冰护法伸手当空一抓,那把琵琶便飞到了她的手中,电护法抓起衣裳披在她的肩头,两个人凌空一跃,就飞旋着落在了地面。 冰护法微微惊骇的看着凤千离身上突然间产生的变化…… 不好! 她手指扬起,就要拨动琵琶琴弦!一。.。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为救他,云卿闯龙潭虎穴  就在电护法和冰护法双双惊觉到凤千离身上的变化时,他两人同时急速退开,就要发动防御攻击,然而此时,一道强烈刺眼的蓝芒耀眼而来,伴随着一声惊戾的嘶喊,震得冰护法也怔了一怔。讀蕶蕶尐說網 只见那蓝色的光芒,竟然是从凤千离的眼睛里迸发而出,凤千离原本漆黑如墨的黑瞳,竟渐渐变成了奇异的蓝色,那蓝芒湛湛,精锐无比。 冰护法大为震惊,一双美丽的紫瞳瞬间紧缩,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凤千离,随着凤千离一声惊戾的嘶喊,他二人只见凤千离精壮光滑的上身,似也在绽放出炫目的五彩光芒,肌肉上的皮肤,依稀长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电护法看得瞠目结舌,也震惊得无以复加,但紧接着他的防范意识让他保持了清醒头脑,立即挡在了冰护法面前,“阿冰,他不对劲,你先离开!” 冰护法忽地诡异一笑,反而走近两步,“你怕什么,你看看他,分明是……”她欲言又止,道,“有玄冰铁链锁着,他挣不开的。” 那凄厉惊寒的嘶喊声越来越大,就在冰护法话音刚落下之时,暗宫里一声爆响,那玄冰铁链在他二人面前被震碎成了无数截,从四面八方飞开,掸在暗宫的石壁上,砸出一个个洞来。 “铮——” 冰护法眼瞳大睁,手指一拨,立即挑出一道刺耳的魔音。 “去死吧!”电护法则同时击出手中兵器,狠辣的招式刺向那团妖艳诡异的蓝芒。 “阿电,住手,不许杀了他!”然而冰护法一声恼怒的喝斥,电护法紧咬牙关撤回了招式。 就在此时,那诡异的光芒中飞出一个人影,充满了阴寒戾气的掌风,狠狠地击向了电护法,冰护法眼疾手快,五指同时挑动琴弦,整个房间里刹时间被两股强大的阴阳罡气所充斥,冰护法的魔音冲着凤千离的掌风击来,当两力相撞时,强劲的内功爆发出巨响,震得冰护法和电护法纷纷飞退三丈,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们来不及看清楚凤千离的样子,只见凤千离劈开了厚重的殿门,如魅影般从房间里飞了出去,整个暗宫都回荡着他发出来的诡谲嘶喊,让听者毛骨悚然。 冰护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眯眼看着那被撞裂的门,咳了声道:“如此深厚的内力,真是可怕呀……” 她说着可怕,却没有多少畏惧,反而眼里充满了深沉莫测的心思。 在暗宫传来巨大的响动之后,不少的红莲教暗卫闯了进来,“两位护法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众人忌惮地看着冰护法,刚才一道可怕的魅影闯了出去,浑身发着奇异的光芒。 冰护法冷冷道:“废物,还不赶快封住暗宫,人跑了,把人给我抓回来!” “遵,遵令!” …… 湿答答的溶洞里,充满着腐蚀的臭味,庄野手拿刀剑,披斩开墙壁上生长出来的横枝残木和蜘蛛丝,领着大家从溶洞里艰难的走了出来。 “娘亲,我们到了,这里就是红莲教的地方呢。”稚嫩的孩音响起来,小羽毛抬起头看着云卿,云卿大手牵着小手,对小羽毛温柔一笑。 他们从怪老头那儿离开,出了深山之后,云卿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寻找到红莲教总坛,意外的是,小羽毛竟说他在脑海里看见了一条通往红莲教总坛的路。 惊奇之下,大家马不停蹄的跟着小羽毛来到了这里,经过整整一宿在黑暗中摸索,此刻,他们身处在一个诡谲的地下溶洞中。 从这一路的观察,云卿猜测,这里很可能是一处宫殿的地下暗道。 小海牵着小灵仙和小冬,三人朝四周看了看,面生恐惧,这处地下溶洞很显然墙壁上经过了人工开凿雕刻的痕迹,但年代十分久远,只怕成百上千年都没人再下来过,地下更是蓄积了深深的一湖水,前方——是条死路! “小海哥哥,我……我害怕。”小冬又累又饿,抓着小海不敢松手,快要哭了出来,“我们,我们回去吧。” 小灵仙却勇敢道:“小冬,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妖怪的。” 施无邪和意如意心以及身后一群护卫也纷纷在打量周围的情况,听了孩子们的话,施无邪刚要开口安慰他们几句,谁知陡然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一道诡异惊悚的嘶喊声。 “啊!你们,你们听,哪里传来的声音,好可怕啊,别真的有妖怪吧!”小冬吓得一股脑钻进了小海的衣服底下。 小海也打了个寒噤。故作镇静的道:“别,别怕。就是有鬼怪,咱们也不怕!” 施无邪蹙起了眉头,意如意心互望一眼,“公子,你可听见了?”施无邪点了点头,“至少可以确定,这下面的确藏着东西,这里应该就是红莲教的总坛了。” 翎风的额头渗出一层汗珠,低声说:“小姐,你这个喊声,好像是王府……”她没敢再继续说下去,这个声音听之可怕,总给她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也能听见,翎风更加不敢想象。 云卿早听出来,心中同样吃惊,这个鬼厉的呐喊声,就像阴魂一样挥之不去,仿佛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云卿觉得背脊上一阵阵的寒气窜过,汗毛也一根根竖立了起来,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她除了感觉到惊恐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不安和心痛。 “糟了,王爷他……”只有庄野的表情格外不同,这低低的一声,没有躲过耳尖的云卿,她犀利的眸光对着庄野掠来,庄野感受到了,飞快藏起自己的情绪,镇定道:“红莲教本就是妖道,弄些东西唬人也不一定。只是咱们得快些个,至今我未收到大哥的消息,看来他们和王爷一定是出事了,夫人,当务之急,是找到爷要紧!” 云卿锐利清透的目光,似要看穿庄野的内心,庄野不自然的调开视线,想不到夫人恢复眼明之后,这双眼睛犀利得和王爷一样,真是可怕。 “小羽,你还看到了什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云卿放过了庄野,不去深究他的异样,眼神里浮现出深深的担忧,低头询问小羽毛。 小羽毛摇头说:“娘亲,小羽什么也看不见了。” 云卿摸摸小羽毛的头:“嗯,娘亲知道你尽力了。” “娘亲,可是这里出不去,没有路了,我们怎么找爹爹呀?” “别急,娘亲有法子。” 云卿安抚着小羽毛,指着面前深暗无底的水潭道:“这里面应该就是唯一的出路了,只是被水所淹,庄野,找个水性好的潜下去看看。” “这底下?”庄野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水湖,充斥着整个巨大的溶洞,这数九寒冬的,水冰冷刺骨,潜下去十分的危险。庄野不敢迟疑,只把心一横,就喊道:“来两个人,跟我一起下去!”他又从那些十二局的太监卫里挑了两人。 三人褪掉了鞋袜和外衣,施无邪拿出几颗药丸说道:“把这药服下,可让你们避避水底的寒气。一旦潜不下去了,就不要再潜,记得赶快游上来。” 庄野并不领情,而是斜嘴冷冷的一笑:“用不着!” 他说着,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随后那两名太监卫也跟着跳了下去。 云卿盯着水面沉静的等待着,那嘶喊声断断续续,仿佛隔着厚厚的石壁传过来,越来越弱,弱到只有她能够听得见,不知为何,她的手在微微的发着抖。一阵煎熬过后,水底下有了动静,一名太监卫拖着庄野从水底冲了出来,扑起的水花溅到了每个人的身上,他二人噗出几口水,伏在岸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均是冻得铁青一般,牙关上下叩击着发出嘚嘚的颤抖声,想必是冻得说不出话来。 施无邪快步上来,将他二人拉出,又往水底扫了一眼,想必另外一名太监卫溺毙而亡了。 施无邪扶起庄野,他盘地而坐,便以内功替庄野渡气驱寒,云卿则替那名太监卫渡了一股真气,好一会,两个人的脸色才大为好转。 庄野一拳狠狠地捶在地上,“可恶!这水湖深得可怕,我们只勉强潜到一半的地方,依稀看到有暗门,却根本潜不到最深处!” 施无邪和云卿都蹙起了眉头。 “这么说,底下的确有路可通往红莲教?以你们的功力,尚且只能潜到一半的地方,这条路恐怕也只有……”他看了看云卿,云卿也抬头看着他,的确,这里恐怕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的内功才有机会潜到最底下。 云卿毫不犹豫的道:“你们留下,庄野,你带着他们另找出路,我潜下去。” 施无邪道:“还有我。” 他二人话未落音,大家纷纷表示出不赞同,且不说水到底有多深能否一口气潜到底,如此寒冷刺骨的水温,潜下去也是凶多吉少!更不要说那暗门究竟能不能打得开。 云卿一挥袖,冷冷道:“都不要多说了!我意已定!”多耽搁一刻,千离的危险就更大。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孩子们被气氛吓到了,呜呜地哭了起来,小羽毛紧紧地抓住了云卿不肯放手:“娘亲,小羽不要你死,娘亲你不要走。” 云卿定定的道:“不许哭。小羽,即使前方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救你的爹爹。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为,任何时候都不要害怕!” 小羽毛收起眼泪,点点头,抱紧云卿:“对不起,娘亲,小羽不哭了,那你一定要平安的把爹爹救回来啊。” 云卿心底一软,只觉得酸涩又甜蜜。这样的‘儿子’,她还真是舍不得呀。 安抚好小羽毛,云卿和施无邪便双双潜进了水底,一入水下,刺骨的寒冷便如刀子般割裂在肌肤上,让人痛苦得几欲窒息!闭着一口气,云卿奋力地往水底最深处游下去!一。.。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深水中的溺吻  就在云卿和施无邪潜入水底之后,庄野他们担忧无比,意如意心甚至要冲动的跟下去,翎风将她二人阻拦下来,庄野则冷静的道:“够了,我们下去都是送死,还是赶紧另寻出路去找他们!这地下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别的路可通往红莲教总坛!” 翎风点点头道:“与其在这里担忧,我看,我们应该分头寻找。讀蕶蕶尐說網” 庄野很是赞同,并且果断将人马分成三拨,各带着一个孩子从地下暗道里退出去,各寻他路进入红莲教。 与此同时,一口气潜入水底的云卿和施无邪,借着施无邪身上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淡淡光明,隐约看见一道被几颗石头挡住的暗门,云卿眼底放光,露出一丝欣喜——果真有道门! 水实在太深了,这口气闭得太长,再不打开暗道浮出水面,她必定在这冰冷刺骨的水湖里窒息而死! 云卿忧急如焚,发力就往底下俯冲而去,施无邪则紧紧跟随在她的身后,环顾着水底四周的情形。云卿潜下来,运足真气于掌心之中,奋力地一击,想不到只碎开了几颗石头,那暗门竟然是纹丝未动。 糟了,水压太大,这暗门不知多少年没打开过,恐怕早硬化了。 她不甘心,一掌接着一掌狠力地劈向暗门,强大的内功震得水底碎石嗡嗡摇晃,然而眼前的暗门始终没能打开。 “该死的!” 云卿焦灼的情绪不断的扩涨,她有种极其强烈的预感,凤千离——他一定出事了! 低声的咒骂不料使得她猛然间呛了一口水,胸口一下子被水流压迫得刺痛难忍,仅剩的空气瞬间从身体里抽离,体温骤然间下降,窒息的感觉如同洪水猛兽铺头盖脸的罩住了她!她死死盯着暗门,没有停止挥掌,在痛苦中奋力地搏击,根本没有听见施无邪的内功传音。 施无邪看着云卿像是疯了般劈着那道暗门,她的一张小脸变得越来越白,嘴唇哆嗦发紫,不断的在呛着水,简直是在拼命! 他迅速游过来阻止她的徒劳无功,想不到陡然——水底传来一声轰隆隆的轰鸣,霎时间仿佛地震山摇,水底的巨石在分崩离析,一颗颗从头上砸下来,原本平静的水流一下子变得汹涌湍急,猛地就将他冲刷出去,他眼看着云卿也同样被湍急诡异的水流冲刷着,猝不及防重重的撞在那道暗门上又被挤压出来。 云卿!施无邪心底一惊,运足内功穿过湍急的水浪和滚滚摇晃的巨石,奋力游到云卿的身边,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无邪……别管我……快上去……”云卿知道自己撑不住了,水流不断的呛进她的肺部,整个肺部胀痛得像是要爆烈开来,而身体则急遽的冰冷下去,刚才剧烈的撞击更是撞破了她的脑袋,后脑勺在流着血隐隐的阵痛着,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抽搐,变得冰冷和僵硬,窒息的感觉像魔鬼一样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想不到自己还是逃不脱这样的下场,看来她注定就是要被淹死的。 她以为他会抛下她不管不顾? 施无邪心痛的抿着唇,将云卿的身子托高,摁着她的背部压向自己,俯头便吻下来,以唇紧紧的覆住了她娇柔的唇瓣,他将气息一点点渡给了她,又以掌力将她肺部的水流逼出体内。 云卿缓缓抬开了眼皮,她的意识十分薄弱,但可以感觉到唇上的那点碰触是如此的温柔,温暖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 见她睁开了眼,施无邪如释重负,带着她游向那道暗门。“轰轰……轰轰轰……”湍急的水流变得越发汹猛,整个水底的水都在可怕的涌动着,水中有无数的石块毫无方向的朝他们砸过来。 施无邪周身的内功暴涨,那一掌威震天地,如虎啸龙吟,轰地一声巨响,暗门砰然之间被劈成了碎块,汹猛的水流瞬间朝着一个方向冲刷,将他们挤出了那道暗门。 云卿眼见着施无邪为她挡了一颗巨大的石头,她和他被冲散了,紧接着是一阵剧痛,剧痛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了她。 “咳咳……咳咳!”并没有昏迷多久,云卿在疼痛中清醒过来,浑身湿漉漉的她伏在一块湿凉的石头上,下半截身体浸泡在水中。 云卿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爬上来,摸出一颗疗伤丸和参丸服下,立刻盘坐调息驱散身上刺骨的寒冷。 还好,身上只有两处伤口,后脑上和左腿上的伤都只是外伤,并不致命,只是此时此刻她十分虚弱,四肢冻僵,麻木得使不出力气来。 一会过后,云卿的气息顺畅了许多,她捂着心口低低的咳嗽,这才认真查看四周。 方才她只是匆促一瞥,经过仔细查看后发现,这里更像是一处地下河,类似于人工开凿的护城暗河,这种地下河道很狭窄,错综复杂,有的是死路,有的则可通往外头,看样子她是被水流冲刷到了这里。 莫非,这上面真有一座宫殿? 但是经过极其长久的年月,这地下河道已经不复最初的样子,腐蚀、苍旧、风霜斑驳、青苔丛生、暗草杂乱,河道中的水沉积了不知多少年,变得很深,已经淹了两边的台阶。 云卿忽然心生疑惑,区区一个红莲教,纵然再大本事,为何能够在璇玑森林生存下来,其总坛竟然还有本事找到一座古老的宫殿为依据? 云卿又服下两颗参丸,方觉精力恢复不少,尽管心中担忧凤千离,但她也不能不顾施无邪的死活,沿着黑暗的地下河道搜寻着。 “快!你们上那头搜查,护法大人说了,办事不利,今儿就都别想活命!” 突然从墙壁后方传来一个声音,云卿立刻闪身躲在黑暗中,只见依稀有火光在浮动,映着几个人影,他们的说话声清晰入耳。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动静,整个宫殿地下都在震动,琉璃瓦楞都被震下来不少。” “一定是有人触动了机关!该不会是……那‘怪物’?” “少他娘的在这里自乱阵脚,就算是头怪物,进了红莲教,也要教他们地狱无门,死无葬身之地!还不给我赶紧去找!” 怪物?这些都是红莲教徒,他们在找谁? 云卿的眼底流溢出一丝冰冷的幽光,她于黑暗中看着他们分头行动,有两个人打着火把,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袖中银针散发寒光,精准无误地飞来,那两人闷哼一声纷纷倒地不起,在那里抽搐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悄无声息从阴影里走出来,如幽冥中走来的死神,直吓得那两人身子冰凉。 银针封住了他们的哑穴,麻痹了他们的肢体能力,云卿蹲下来一掌劈死了其中一人,伸手揪住另外一个,收起银针,掰开他的嘴,无情的塞进一颗药丸。 “你……女人!”男子震惊的看着云卿,黑暗中,她姣白的脸冷若冰霜,一双波诡云谲的美眸透着幽幽的光芒,如一把利刃直刺人的心底,她分明只是个少女,却散发出让人畏惧的气魄。 “红莲教的教徒?” “你是哪儿来的,敢闯我红莲教,找死!” “找死?”云卿幽幽的冷笑,“我有胆子混进来,自然不是一般人,没有我的解药,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本小姐很乐意看你在我面前肠穿肚烂,痛极而死!”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那男子露出狰狞的面目,仍是不知死活的说道:“快给我解药!否则让你好看!啊……”男子话没说完,迎面已挨了一针,银针整个刺进他的头顶,他甚至来不及痛叫一声,便面色发紫,汗流满面,痛得口吐泡沫,四肢抽搐。 云卿站起来,脚轻轻的踩上男子的脸,居高临下,蔑然道:“说,你们在找谁?璃水国的寒王在哪。” 男子痛苦的扭动着他的身体,渐渐的青筋一根根爆跳出来,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黑色,只剩下一双眼睛撑开着,颤抖的手无力的抓向云卿的脚,口里的白沫混着鲜血涌出来,痛苦难当,生不如死,“姑……姑娘饶……饶命……” “哼。”云卿低低的冷哼一声,“回答我。” “是……是……”男子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汗水流满了他整张黑紫的脸孔,他缓缓的开口,只是才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忽然变成了哆哆嗦嗦,一种强烈的恐惧从他瞠大的眼孔里迸射出来! 云卿眉头一蹙,察觉到这红莲教徒的异样,背脊上一阵阴寒的杀气竟然在悄无声息之中蔓延过来,她心底大大的一惊,身体往上急速一掠,“啊!”一声嘶哑的惨叫,短促消失,底下的男子已经被碎尸万段,血肉飞溅,画面极其凶残! “呲……”地一下,幽深的河道里扑起的水花溅到了火把上,那团火光眼看着被熄灭,就在火光熄灭的瞬间,她回头,清锐的眸光射向身后,仅仅只是一眼,云卿倒抽了一口凉气! 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厉鬼之爪,一股强大的诡异妖魔气息刹那间将她整个包围……一。.。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重逢!她,竟然认不出他  “什么人!?”云卿的眼神蓦地一懔,黑暗中她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潜伏在角落,“那人”浑身上下充满了狂野的戾气,幽暗之中她瞥见他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瞳,诡异妖邪,盛满杀气! 她被这股妖邪的杀气震慑到了,那种强大的恐惧感如潮水汹涌而来,压迫得她难以喘息,周围静谧无声,“那人”迟迟没有杀过来,但她能感觉得到,他在盯着她,那双紫色的眼瞳闪着阴森的魔光幽幽地盯着她,她像是他魔爪下的一只猎物,是他囚笼里待宰的羔羊,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时刻,然后扑上来将她撕裂。讀蕶蕶尐說網 云卿沉默着,并没有立即逃开,面对汹猛的“对手”,飞快的奔逃无异于是找死。她也用眼神盯着他,长长的一段沉静之后,她看着他从黑暗的角落里踱了出来,发出一种低沉的,类似于痛苦的嘶声。 他一步步从漆黑中踱出来,借着水面微弱的光芒,云卿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这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他赤着上身,只着一条长裤,散乱的长发黏着汗水贴在脸上,浑身上下充满了狼狈,但仍旧看得出来,男子的身躯精致结实,堪称完美!她试图看清楚他的样貌,只可惜,沾满污垢的黑发模糊了他的五官,她只能看见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嵌着一双紫瞳,盯着你时如同一把寒冰利刃,透出不正常的灼热的光芒,直让人心魂巨震! 那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忽而抿出一线森冷的弧度,像是凶残的猛兽残忍的一笑,预备着将他的猎物撕成碎块。 她必须做出反击,否则,下场会和刚才那男子一样凄惨。 可就在云卿捏紧袖中银针时,她的眼底露出震惊之色——他,她在他的肩背上,仿佛看见了一种五彩的鳞片,只是那鳞十分的稀薄,好似和皮肉嵌在一起,似皮非皮,似鳞非鳞!光线实在太昏暗,她想看个清楚,然而死亡正对着她的面门击来! 云卿幡然回醒,堪堪避开他这一掌,不料他的攻击极其凶狂,她依然被他抓在了手里,银针朝他的面门射去,他一个极快的偏头,银针只是刺穿了他的耳朵,滴下几滴鲜红的血液。 “啊……”云卿的体力并没有恢复,而这个男人的力气大得吓人,简直像是个魔鬼一般,她猛的被他顶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尖锐的疼痛从后背传来,疼得她眼冒金星。 紧接着,云卿来不及出手,她的身体在震惊之中僵硬住了。 随着一道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她的几件上衣齐齐被他扯裂,身子刹那间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之中,一边雪白的圆玉跳出来,竟被男人一掌狠狠地握住! 云卿怒了,羞愤的怒焰顷刻如洪水爆发,但强烈的愤怒之下,是更强大的颤粟,一种她从没有尝到过的颤粟。 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阴冷凶残的嗜血气息,压得她竟然难以呼吸。 他嘶喊着,像是极其痛苦又仿佛十分亢奋,握住她的一边雪白腻滑的玉圆狠狠地揉动,疼得她一阵脑袋发酸。云卿在恐惧中微微的失去了镇定,这人简直已不像是人,她在他的钳制下根本无法动弹,袖中的银针叮叮地往下掉落,她低呼一声,整个腰杆被他高高地托了起来。 云卿暗道糟糕,甚至油然而生起一丝绝望,男人狂暴的撕开了她的裙摆,发出一声又一声惊心动魄的嘶喊,急不可遏地强行分开她的双腿,将那炙热的一团硬物狠狠地抵了过来。 轰!云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重重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在此时此刻,她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肩背上浮现的几片泛着淡淡五色光泽的鳞片,和他的皮肉浑成一体,妖艳而诡异!云卿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意识一下子倒回到穿越那天温泉湖中那可怕的一夜,癫狂的一夜! “不……畜生!滚开,滚开!”云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飞快的回过神来,他正将那炙热的硬物擦着她娇嫩的腿部邪恶的摩擦,他的一只手将她的左腿分得更开,粗暴地高高举了起来,她看见那紫色的幽眸里燃烧着可怕的**,像是要将她吞噬入腹! “畜生!你妄想再伤害我一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他!一定是他! 那个在温泉湖中强占了她清白的家伙! 不管他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她会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心底的痛恨和强大的畏惧,化成一簇火焰从云卿的眼底燃烧起来,漆黑的眼睛里一刹那间充满了嗜血的猩红,她狠狠地勾起一丝冷笑,化作了地狱的女修罗。 他显然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和杀气,狂暴的动作立刻停下来,飞快使出反击的一招,两个人的掌风相击,强大的内功震得云卿无力地往后一退,重重的撞在石壁上。 而男人则被震飞出去,同样重重的摔在地上,吐了两口鲜血才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爬起来,那狭长的紫眸里,灼热的**未散,反而愈发浓烈。 云卿眼中的愤怒和痛恨同样的越燃越烈,眉眼之间满满的尽是毁天灭地的戾气,纤长的手指间一丝丝的寒芒森森闪烁,三根飞魄银针飞射而来,化为取命的阎罗! 他周身戾气爆涨,从地上一跃而起——但,已来不及,云卿周身散发出铺天盖地的杀气,那股来自佛心舍利的力量强大无比,三根飞魄银针从他的身上刺穿而过! 虽然他躲开了致命的穴位,但这三根银针,足以让他生不如死。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一面古老的石壁上,摔下来,一样东西从他的裤腰内被甩出,掉在那角落里。 云卿眼中猩红的杀气一寸寸地暴涨着,她飞过来,一掌劈向他的天灵盖! 狠绝!毒辣! 他伏在那地上,身躯剧痛无比,透着灼热邪光的紫眸,颓然无力地看着她对他使出致命的一击。 不知为何,这一眼,云卿透过那灼热的紫眸,看见他眼底一丝凄然,竟然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房。 当她的掌风劈下来的那一刻,她的余光瞥见了掉在地上的那样东西。 “不!”她凄声惨叫,蓦然回醒,硬生生拔回招式,因收势太急,导致她全身的血脉逆行,伤及肺腑,心房一阵抽搐,她涌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她像是发疯般,着魔了般使劲爬过来,颤抖着手抓起地上那样东西……五彩丝线绣制的锦囊,锦囊的花丝带子上面,缀着两颗白色的东珠。 锦囊……是她送给他的锦囊。是千离的锦囊! 这,绝不可能! 她握着锦囊,浑身忍不住的抖动,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躺在面前,布满鲜血和污垢的脸庞上黑发零乱,那紫色的眼眸竟然一点点消散下去,恢复成漆黑的色泽! 云卿的心剧颤无比!脸色一分分的苍白了下去,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的神智,用一种凄然而温柔的目光溺望着她,含着血的嘴动了动,虚弱的唤了一声:“丫……头……” 云卿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震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冻结起来,而一个撕心裂肺的呐喊从喉间冲破而出,化为最心痛的呼喊:“千离——!” 凤千离幽幽地一笑,眼帘沉沉地垂下去,剧痛中的他仿佛失去了任何的知觉,只有云卿的脸清晰的映在他眼中,他心痛甚至无比的后怕,刚才他险些又伤害了她。 还好…… 否则他会憎恨自己终生。 “不要!”云卿呼喊着爬上来,双手剧烈的抖动着,不知所措的停在凤千离千苍百孔般的身躯上,她竟然伤他如此深,她竟然险些杀了他——她,竟然认不出他! 她颤抖的伸出双手,拨开他面上的黑发,轻轻捧着他的脸,泪一颗颗掉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在第一眼认出你……” 这一路她幻想过无数种和他见面的方式,她甚至想过许多次他浴血身亡的画面,但绝没有想到过,他就在她的眼前,而她却认不出他,竟还亲手伤他至此! 云卿深深的自责与愧疚让她的心冷静下来,她定定的看着凤千离,唇角潸然一笑:“凤千离,我绝不允许你,死在我面前!” 她将他放平在地上,运力于掌心,摧出他体内那三枚飞魄银针,看着那染满鲜血的银针,她心如刀割,只有她才知道,这其中的痛有多么可怕。 她解开锦囊,锦囊里她放置的药还原封未动,她的眼底浮过一丝欣喜,便立刻将药喂着他服下。 云卿捏着银针,迟迟无法下手,刚才的阴影让她感到害怕。可若是她不立即为他施针,他必死无疑。云卿深深地看了一眼凤千离,缓缓把眼睛闭上,泪水从眼角潸然掉下,她触摸着他的身体,用自己的感官,慢慢的一针一针扎下去。 当她触碰到那柔软的鳞,心底微微一颤……是他吗? 黑暗中,仿佛过了一段漫长的煎熬,凤千离终于缓缓醒来,当他用漆黑邪魅的凤眸幽幽看着她的时候,云卿的心大恸。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凤千离,你若死在我面前,我会追你到地狱,也要讨要一个说法。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我痛恨食言的男人。” 凤千离幽幽地看着她,黑暗之中,那样的眼神是云卿从没有见过的……复杂,揉满了让她心痛的眼光,让她无法移开半寸。 他的嗓音十分沙哑、虚弱:“妳的眼睛……”一。.。 ------------ 第一百六十章 重逢!她是他的解药  云卿紧握凤千离的手,举起贴到自己的面容上,摩挲着她的眼睛:“我的眼睛,你看啊,千离,没事了,我能看见你……你的样子。讀蕶蕶尐說網” 凤千离狭长的凤眸之中精芒闪烁,浮现出刹那的喜悦,然而仅仅只是一刹那,他的神色陡变,有惊恐从他眼底腾了起来,忽地一掌遮住自己的脸,挣扎着往后退去:“别看我!” 云卿定定地看着他,眸中是源源不断的心痛,刚才喂他服药的时候,她便看见了。他的脸……他的脸鬓两旁竟然也长着那样诡异妖艳的五彩鳞片。若是寻常人看见了,定要吓得魂飞魄散,大骂他是妖魔鬼怪。 可是云卿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只是在片刻的震惊后,浮上莫大的心痛和不忍。 云卿放柔了声音:“千离,我……” “卿儿!别过来……求你。” 凤千离一边艰难挣扎着再往后退,直到退到那古老光滑的石壁上避无可避,他蜷缩成一团,双掌颤巍巍地遮住自己整张面孔,那模样,全然没有他平日的雍容优雅,高贵邪魅。 只剩下……让云卿撕心裂肺的凄惨和狼狈。 他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丑陋诡异的样子,让她看见。 可是就在经历了方才那险些致命的一掌之后,云卿已然接受一个事实,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什么,不管他是否就是温泉湖水中的那个侵犯她的“怪物”,她都接受了。 云卿的清眸里浮上幽深坚定的光芒,她定定地挪步走近他。 凤千离陡然伸出一掌,狭长黑瞳里迸发出一丝鬼厉般的怒焰:“别过来!” 云卿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她又迈上前一步:“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凤千离猛地侧头,漆黑如寒冰利刃般的目光射向了云卿,他染血的嘴角噙出一抹让云卿心碎的嘲笑:“怕?我不是怕你怕我。你不是能看见了吗,过来!看看我究竟是一个如何恶心的东西!” 云卿大怔,身子剧颤,迈出的脚步定在那里,心似绞痛着。 他用颤巍的手掌用力拨开脸庞上的头发,露出那一片片惊人的鳞片,又奋尽力气狠狠地用手指抠着肩背上的肉鳞,抠得满手鲜血淋漓,在那里癫狂般地一阵冷笑:“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这些恶心的东西,就是我……它们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是我血肉中的一部分,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究竟是如何的恶心!当它们整个长满我的身体,我便是你们口中的吃人妖怪!傻子,温泉湖的那晚,侵犯你,强占你清白的恶心妖物就是我……” 云卿的身子抖动着,在那里看着他。 说到激动之处,凤千离发出一阵令人心魂俱颤的凄厉嘲笑,更加拼命地疯狂地抠着自己身体上代表着耻辱的五色彩鳞:“你可知本王为何留你在身边?因为本王需要你的血!更因为你是个瞎子,瞎子便看不见本王的真实面目,洛云卿,你真真该一掌把我打死的。” 云卿搂着自己颤抖的肩膀,眼底里燃烧起浓浓的愤怒:“那……寒王府里的……” 凤千离嘶哑地狂笑道:“是本王,寒王府谣传的鬼怪不是别人,就是本王!” “那晚在湖边小屋……” “是本王!是本王。呵,傻子,难道你不想杀了我泄愤吗。” 他沾满了自己鲜血和鳞片的双掌抖动地伸向了她,用一种残忍且挑衅地姿态嘲弄地看着她。云卿愤怒地瞪着他,清冷眸子里的光芒却越来越灼热,她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忽地当着凤千离的面,一件一件解下了身上的罗衫,衣衫簌簌坠落满地。 凤千离漆黑地看着她,凤眸里腾起一丝愕然,云卿一丝未挂地狠狠地扑进他的身前,抬起她绝美的小脸,冷笑地嘶声道:“爷中了媚骨香了是么?爷想要我是么?既然你都要死了,死之前,就满足我的**吧。” 凤千离震惊地看着她,愤怒地火焰狂涨着:“卿儿,你在做什么!” 云卿继续冷笑,眼底却有灼热的泪水泛滥上来:“卿儿不恨你,甚至庆幸夺走我清白的人是爷你,跟你的每一次颠鸾倒凤……其实我,我都很喜悦。” 凤千离身躯剧颤:“卿儿,你……” 云卿唇角的冷笑化作了一缕缕心痛,面颊染上薄薄的红晕:“现在爷知道了么,我的喜悦,你带给卿儿的喜悦……”她缓缓地伸出手,抚上他精干的身躯,“没有恶心。” 丫头,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凤千离的身躯忍不住地剧颤着,狭长的凤眸之中透出一丝丝灼人的精芒,紧紧地绞着她精致绝美的脸庞,绞着她清澈明亮的双眸,在她的眼底里,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样子。 他的样子越来越近,她仰起了脸庞,那张迷人的小嘴轻轻地在他锁骨上一吻,一颗温暖的泪珠沿着他的胸膛滑下来:“千离……是我啊。” “丫头……丫头!”凤千离鲜血淋漓的双手捧起了云卿的脸,炙热而盈满了喜悦的光芒如深深地海浪一般绞着她,吻如雨落在她的眉眼上,落在她的鼻梁上,落在她的额上,发上,嘴唇上! 云卿展开双臂,绕过他的双腋,用力地抱紧:“千离,我……我好想你。” “卿儿!”凤千离的唇重重地覆下来,云卿开启贝齿,任他将湿滑的染了血的舌熟练地滑进她的唇齿间,他似暴雨般的动作,却忽地化为了柔软的绵雨,柔软的触感,细腻的贴合,辗转反侧,化作脉脉温情在她的血脉之中流淌,无声地将她整个溶化了,淡淡的血腥气息也让她觉得如此甜美而喜悦。 忽地,他的唇滑下来,埋入她的颈项之间,一丝刺刺地胀痛攫取了她,她只是微微惊讶,任他吸着她的血液。 云卿惊奇地发现,凤千离肩背上那些妖异艳丽的肉鳞逐一地淡化了下去,最后慢慢地消失不见,只整下一片平整的白皙的肌肤!连他抠出来的血肉也奇迹般地恢复如初! 凤千离放开了她,抹了嘴角的血迹,他的面色似也微微有些好转,脸上那些鳞片亦是同样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我为何接近你的最初目的,你的血,是我的解药。卿儿,你可会怪我?”凤千离喘着气,虚弱地靠倒在石壁上,邪魅的眸光溺爱地深深看着云卿。 云卿摸着几颗齿印的脖子,一丝余痛隐隐还在,“还……还需要吗?” 凤千离怔然,忽地露出笑容:“傻丫头,真当我是吸血狂魔。” 云卿放了心,松了口气,那就证明他那奇异的“妖毒”暂时解了。 但是,他身上原本就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有不知谁对他下的媚骨香的毒,再加上刚才她那几根飞魄银针,他的情况并不算好。 “为什么我的毒,可以让你……可以做你的解药?”云卿不解地问,紧张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不等他开口,她冷眉一凝,道:“莫非和我身体里的佛心舍利有关系?” 凤千离意外地看着她:“你,知道了?”这么说,她猜的没有错。 云卿便将这几日的际遇,简短的告诉了凤千离。 凤千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视线碰撞,他的目光仿佛溺毙在她的眸子里,一如他的想象,她的眼睛耀比星子,流溢着这世间最动人的光芒,那里面的柔情、狡黠、冷静、智慧深深地让他著迷。 一簇**的火焰隐约在他狭长的凤眼里复燃,炙热的肌肤上散发出浓烈的男性气息,混着那一缕慵懒优雅的幽昙花香气,弥漫在云卿的鼻端,她一下子望进他充满强烈**的眼底,一阵怦怦地心悸,面染飞霞。 他体内的媚毒极难解开,她一时间也无法调配出解药来,压制的毒性恐是又开始发作了,可他这样的身体,云卿很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卿儿……卿儿……我想弄坏你……”强压的媚毒再次爆发出来,毒性更是强烈,凤千离的眼神眼看着便深了下去,暗无边际,肆无忌惮地在她赤着的身子上游走着,看得云卿一阵心惊肉跳,霎时间连脚趾和脖子也是飞满了红霞。 刚才只是为了激他才出此下策,她怎能真的就……和他那个呀。 他受着这么重的伤。 云卿不忍地捏出银针,想以银针暂且封住他的毒性,可临了看着他炙热邪狂的目光,她的心一下子软了,再强加扼制,对他的身体也会有所损伤,倒不如…… 云卿豁出去了,她满面通红,主动地迎上自己的唇和身体,凤千离的整个身躯都充斥着兴奋和**,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来,云卿嘤吟着将他轻轻推倒,自己坐在了他的腰身上,凤千离的眼中越发闪烁着一股强烈的灼亮的精芒。 一夜疯狂。一。.。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逢!不会再碰你,今晚  古老的,光滑而湿润的石壁上,晶莹的水滴滴嗒嗒,富有规律地往下落。讀蕶蕶尐說網 地下暗河里微弱的荧光,浮在波面上荡着涟漪,当岸上狂热的风暴停息下来,周围也变得寂静无声,只有一缕旖旎的余情无声在角落发出低叹。 “卿儿,卿儿醒醒……”凤千离怜惜又自责地看着怀中的小脸,他轻抚着云卿的头发,低声的叹息。刚才一场可怕的抵死纠缠,使得她在疼痛中哭晕了过去,唉,他还是伤害了她。 云卿缓缓的睁开眼睛,面前先是一片漆黑无光,她忽一下惊得挣起身,只觉下面有酸涩无比的疼痛袭来,她却只是在黑暗里惊惶地探出手:“我的眼……睛!千离!” “卿儿!我不是在这里吗……”凤千离用力将她搂入怀中,云卿的双手重重地捧住了他的脸,抬起头来,这时,才有幽若的光线照进了她的眼底,她逐渐看见了他的脸,她的心猛然松弛下来,不是梦,是真实的。 她的额头上吓出一层细密的汗,漆黑的眸子透着幽光,深切迷惑地看着他的脸,所有的鳞都消散了,她的手里捧着一张俊艳邪魅的脸,有着真实的温度。 她的指间逐一的滑过他的墨眉,长长的眉毛飞入鬓角;她的手指勾勒着他完美的鼻梁,细窄而高挺,她的指触着他比女子更浓密的一层睫羽,下面狭长的一对凤眸,同样深切且溺宠地看着她,她的三指最后停泊在他柔软的薄唇上,抿着性感迷人的弧度。 千离。 这就是他的模样。 她要牢牢地记住这张脸! 凤千离见她一副惊魂失魄,小心翼翼又热切的目光,就知道她在害怕着什么,不由地心疼起来,眸中的溺宠之色更加浓烈,他抓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卿儿……有我在一日,断不会让你再陷入那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中。” 她抬头泪眼朦朦的看着他,满是动容。可忽然间,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陡变,掰动着他的脸,在上面焦急地使劲地拉扯,“你是不是易容了,这是不是你真实的脸!是不是,是不是呀!”凤千离吃痛起来,无奈地捉住她的手,“傻丫头,当然是本王的脸,易容的面皮,早已经被红莲教揭穿了。” 也是。否则他也不会莫名受伤后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卿松了口气,又像是看不够似地盯住他的脸一刻都不想移开,慢慢的,她的眼里渗出朦胧的泪光,恢复她幽幽的冷静,“为什么你会变成……变成那个样子?多久了?多长时间会复发一次?鳞长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疼不疼?还有,还有……是不是你每次变成那样,都会控制不住地……强,强爆一个女人……”说到最后她又不冷静了,揪住他的胳膊,紧张地看着他。 凤千离的眼神飞快的变幻着,当中有心动,有感动,有疼惜,也有无奈的魅笑:“本王何曾是那样的禽兽,也就……也就是那一次而已,那一次让我无法自控地占据了你。” 他轻掸着她的眉头笑道,“瞎说些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云卿吃味的小眼神看得凤千离又是一动,腹下的火热肿了起来,云卿感觉到,脸上顿时一阵红霞飞满,又惊恐地瞪着他:“你……我……” “不会再碰你,今晚。”他忍着**,出声安抚住她,并宠溺地将她搂入怀中,回答她那一连串的疑问,“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变成那可怕的样子,只是在本王十二岁那年,它就突然出现了,每当它长出来,我的眼睛先是会透出蓝色的妖光,那鳞开始一片一片长满我的身体,它们从我的血肉里钻出来,像是生生要撕开我的灵魂,却那么的五彩缤纷,绚丽夺目,甚至连我的头发也会变长,我的双腿开始幻化成鲛人的鱼尾状,我的背上脊骨会一根根断开,然后再长出坚硬如刺的鱼鳍……当我无法自控入狂时,眼瞳会透出可怕的紫光,从深紫到淡淡的紫色,经过漫长的一夜,或是几天几夜,我又恢复成原本的样貌。” 云卿的心一寸寸地寒了下去,她伸出双手绕过他的下腋,紧紧抱住他,他虽然寥寥几句说得如此简单,但云卿知道,那必定是痛不欲生,非人的折磨,才让他每每发出那样凄厉的嘶喊。 她的泪水一颗颗从他的胸膛掉落,十二岁,十二岁……他遭受了整整十年的折磨了! “起初,它只是一年半载出现一次,到后来间歇越来越短,变形的时候便也越来越多,为了不让人察觉,本王把府邸靠日月双湖而建,又筑了小屋,弄来了玄冰铁链锁住自己,在府邸里建了暗流通道,可让本王在发作时,随时可从底下游进日月双湖之中。” “庄培元为了治愈本王的这种妖症,访遍天下,后来才得知,本王极可能是中了蛊咒。” 蛊咒! 蛊咒比蛊毒要更可怕十倍呀! 是什么人会对年幼的他就种下如此残忍的蛊咒? “找不到种蛊咒的人,便根本无法解开。唯一的办法,就是那颗从古传言的佛心舍利。”说到这里,他低头抬起她的脸,道:“其实在温泉湖的那晚之前,本王早已进入你太爷爷的圣堂楼搜寻此物,不止是本王想得到它,还有太子凤锦岚,还有很多人。” 云卿讶然地看着他,“原来是真的……所以,那晚大刑寺骑卫统领百里婴闯入我家,其实是为了要进圣堂楼,为太子找佛心舍利!?” 凤千离点点头。 “那晚,我进入圣堂楼,无意间触动了被改动的机关,当时有人出手救下我,那人,是你!” 凤千离又点了点头:“是我。” 云卿缓缓道:“你在圣堂楼一无所获,却无意间在行宫蛊咒发作,潜入温泉湖中,既救了我,也强占了我。其实是因为你受到我体内佛心舍利的吸引,然后,你才发现寻寻觅觅的东西竟然就在我体内!”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家伙。”凤千离溺宠地赞着她道。 云卿又问:“既然你知道佛心舍利在我体内,那太子的人即使进了圣堂楼也不可能找得到它,为何那晚还要出现?莫非,你是想去吸我的血么?” 凤千离的目光幽幽地流溢着邪魅的光泽,然后笑了声,叹道:“不是,而是你的容颜,在本王脑海自温泉湖那晚就映在本王脑海,不知如何,就再挥之不去了。本王起初也觉得是受你血的影响,后来你的独特,让本王越来越无法对你忘怀。” 云卿的泪一串串滑落,凤千离紧张捧着她的脸,“丫头,还,疼吗?”云卿摇摇头,一道璨然的光芒从她的泪光之中流溢出来,她的眼深深绞着他的眸光,“你既发现佛心舍利就在我身体里,却迟迟未将我的命取走,所以我信你,从一开始,你就对我心存仁慈和……不舍。” “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好……”凤千离溺爱地深吻住她的唇。 深深的一吻过后,云卿举着绯红的小脸,凤千离却喘着粗气,面色微微发白。 云卿懊恼,她怎么忘了,他还受着重伤,刚才又费了这么多力,一定很幸苦。她抓过他的手搭了搭脉,心微微放松。药效起作用了,不过他还是很虚弱。 “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先找个地方避开,红莲教的教徒发现端倪,必然会折返到这来。”凤千离阻止云卿替他施针。云卿想想也是,便先拾起衣裳,在他面前羞窘地穿起。 “听了这么久,出来吧。”这时候,凤千离低咳了声,忽对着一处漆黑的角落道。 云卿的眉心一懔,露出警备的姿势,却见那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白衣的身影,她愕然地站在那里,“无……无邪……” 她怎么忘了!她和他体内有蛊,经过刚才几个时辰,既然她没事,他不可能离她很远! 那么之前她和凤千离纠缠的一幕,莫非他都…… 云卿的脸火烧火燎地红了起来,微微有些局促和僵硬。 “上水公子忍耐力,实在非一般人所能比。”凤千离邪眸盯着施无邪,施无邪走到云卿的面前,如风般的眼神黯而不见底,当中闪烁着极炙的光芒,是云卿从未见过的,不由看得心里又是一惊。 施无邪深深地看着云卿几眼,目光从她脖子上零乱的吻痕上掠过,刚才她美妙的嘤语和无助的啜泣,他们翻云覆雨的热烈声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王爷的忍耐力倒也好,怎么在云卿的面前就没有了?你可知你刚才的癫狂,能把她撕裂!”施无邪微微冰冷嘲讽的语气当中,携着压抑的怒意,也是云卿从未听过的。 不过,她的脸和整个身体却因为他这一句而更加火红发烫起来。 他,他……他果然还是听见了! “上水公子医术精绝,又如此担心本王的爱妃,怎么不见你出来阻拦?”凤千离嘴不饶人地道。 “我倒是想替你施针解毒,可我找到云卿的时候,你们已经——”施无邪的脸色微微发白,咬着牙说不下去。一。.。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凤千离的痛  施无邪冷道:“你以为我不想替你施针解毒?可我找到云卿的时候,你们已经——”他的脸色微微透着惨白,身上的衣裳还湿润地挂在清风玉竹般的身躯上,愈发衬得他出尘绝俗,他咬着牙说不下去,只深深又看了看云卿,见她满面窘色,他的神情飞快又恢复了自持的平静。讀蕶蕶尐說網 “有人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施无邪懔然道,他走到凤千离的面前,面沉如水,“王爷,造次了。”他说着,就一把扶起凤千离,将之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云卿看着凤千离,本以为骄傲如凤千离,必然不会接受施无邪的帮助,谁知道凤千离顺势趴在施无邪的背上,零乱的长发披散在施无邪的肩头,他略微苍白的性感薄唇,扯出一点慵懒的笑意,“那就有劳上水公子屈尊背着本王了,本王的确走不动。” 云卿整理好衣衫,忍着腿间的疼痛,跟了上来,她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两个,唯恐他们突然间会打起架来。 凤千离的双臂,一手扣在施无邪的脖子上,一手死死扣住施无邪的胸腹,他几乎将整个人的力量,全部都压下来,苍白的脸色愈衬得他邪美的五官更加深邃,他唇角扯着笑,幽幽的凤眸里浮现着一缕寒芒,在施无邪背上虚弱道:“卿儿的身子骨弱,本王累她搀扶,的确会累坏了她,上水公子也真是‘有心’了,为了卿儿,连本王都肯背着……” 施无邪的眼神透着淡泊的光泽,低声附应道:“为云卿,没有什么无邪不能做的。” 凤千离的凤眸蓦地闪过阴鸷毒辣的狠光,唇角的笑意愈显得阴森可怕:“你莫痴心妄想了,你以为有了蛊,就能牢牢抓住她?这辈子你休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绝无可能……因为本王才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她只属于本王!” 施无邪目光晦涩,没有说什么,只见他脸色发白,额上滚出一排汗水,胸腹间的衣裳上俨然透着殷红的血色,有血迹从凤千离抓着的掌间缓缓地渗出。 云卿在后面跟得幸苦,自然也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却见昏暗中,施无邪白色的身影越压越低,几乎整个身躯都被压弯了下去,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而凤千离即便是一副凌乱样子,让个男人背着,也丝毫不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只见凤千离慵懒压在上头,回眸对她一笑:“卿儿,慢着点。” 云卿怔了下,方才醒悟,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云卿同情地看了眼施无邪,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需要尽快找个地方歇息,过了这晚再考虑其他的。 突然,就在这时,从暗处里传来奇怪的响动。 三个人的眼神俱是一凝,防备地盯着那暗处,很快,凤千离唤了声:“火儿……” 听见火儿,云卿松了口气,果然一团火红的毛绒绒的东西跳了出来,吱吱叫着窜到了凤千离的跟前,它先是奇怪地瞅了眼施无邪,又越过他们复杂地瞅了眼云卿,最后吱吱一下,就跳到了施无邪的背上,窝进了凤千离的怀中,一阵儿乱噌,似乎激动得不行。 施无邪的身躯又是一沉,吃力地紧咬着牙关,云卿上来,抓过火儿扔回地上,瞪着它:“火儿,你怎么在这里,小羽在哪!” 火儿傲娇地一扭头,凤千离也盯着它,这家伙才悻悻地露出畏惧的神态,吱吱叫了几声,凤千离道:“它是跟着你们找来的,小羽有庄野保护着,不会有事,卿儿……你放心。” 火儿在地上又跳又叫,凤千离扯了扯施无邪的肩上的衣裳,道:“火儿知道有地方可以暂避,麻烦上水公子,跟着火儿走吧。” 云卿虽然担心小羽毛,但还是冷静了自己,只见火儿兴奋地在跑到了前面,施无邪便背着凤千离,紧跟上火儿,没有走多久,他们走出了地下河,周围的石壁也不再那么潮湿润滑,而是较为干燥,眼前阔然开朗,居然是一个偌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里立着几尊神鬼石像,经历风霜,早已浑身斑驳,火儿不知从哪里捧来了一捆一捆的干枝条,又见它鼓起腮帮,憋足了气,居然喷出一束灵火,将那柴堆点燃。 这果然是只极厉害的畜生。 施无邪把凤千离摔下来,他便闷哼了声,跌坐在地上,擦着满头的大汗,云卿这才看见施无邪衣上的血迹,她忍着腿间的疼痛,快步上前查看。 “在水里的时候,你早就受伤了?”她有点懊恼自己,在水里时,施无邪拼命护着她,他肯定是被石头划伤了。 又见伤口正是凤千离抓住的部位,她的眼神微怒,“千离,你知道无邪大哥受了伤?” 凤千离也跌在地上,但他装做不解地道:“怎么,原来他也受伤了?” “你不必要这么对他……”云卿恼怒更甚,语气一时掌控不住,颇为冰冷。 凤千离凤眸阴鸷地一眯,眼底有丝受伤的痕迹,苍白的面庞上笼着浓浓的让人心惊的寒意:“你这么紧张他?是了,至少他不是个怪物……” 云卿心房剧颤,也是狠狠地一疼,霎时间无尽的难过和自责涌了上来。 虽然凤千离接纳了她,可是,他心中还是深深的自卑吧? 他居然这么说……这简直是在她心口上捅刀子。 凤千离见她一张脸白了下去,心中顿也心疼不已,可话已出口,他便也只是冷在那里不言不语,凤眸一径幽沉地凝望着她。 施无邪在心中叹了声,温声道:“云卿,我没事,王爷并未对我如何。” 他说完从贴身里掏出一只皮制的锦囊,里面的东西都未被水浸湿,他拿出药瓶,掀开衣裳,只见他腹上一条几寸长的伤口,正流着鲜血,虽然不深,但也不轻。 云卿立刻撕下一条布料,就要替施无邪包扎伤口,不料一条手臂抓来,将她狠狠扯进自己的怀中:“他有手有脚,还没残废到连伤口也不能处理吧?你就这么担心他会死么?” “千离,是无邪救了我的命,我怎能不理不顾?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了。”云卿冷沉着一张动人的小脸,“你自己还——” “是吗,你觉得本王是在无理取闹?”她的话未说完,他便阴沉打断了她,眸子里阴鸷的光芒疯狂地滋长着,一下子从浑身透出可怕的煞气来,他陡然狠狠地掐住她的腰肢,简直像是要把她掐断了,“你是不是、心中有他!” “凤千离,你可是要再让云卿受伤,快快放开!”施无邪的目光扫来,顿时大喝道。 凤千离惊觉,飞快松了力道,云卿疼得缩在他怀里,凤千离又恨又恼又急,握住她紧紧搂入胸膛,又不敢过分用力,“卿儿,卿儿!”他捧起她惨白的小脸,眼里闪烁着怜惜又疼溺的幽光,“别恨我、我只是,我只是看不得你对他太好,看不得你在他的面前脸红羞涩,卿儿……卿儿你这么好……我看不得你对其他人露出那样温柔的眼神,我只想你,完完全全独属于我!” 云卿皱着五官,眼里涌上一层又一层的泪光,她的心疼得揉成了一团……这个男人啊,他竟然会有如此的一面,让她心疼又无奈。 他虽然睥睨世人,虽然霸道邪魅,虽然骄傲尊贵,可是他的内心却有着深深的悲恸和自卑,他其实比她更害怕吧。 “别哭,别哭卿儿……” 凤千离的唇吻下来,狠狠覆住她的嘴,力道又极尽小心翼翼,缠绵悱恻,紧紧将她纳在怀中仿佛是捧着一件挚爱的珠宝,云卿泪水不断涌出来,混着他舌间的味道,浓得让她晕眩,她任凭他闯进来,疯狂地索取她口中的滋味,一番风暴后,他喘息着退开…… 施无邪的眼神暗无边际,晦涩不明,早已别过了头,只有火儿在旁边吱吱一通咆哮。 云卿红了脸,倚着凤千离,她的脸上满覆着娇丽的动人之色,低声道:“我怎么会恨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啊,千离。” 凤千离紧绷的身体剧烈一颤,叹息着拥紧了她,在她发上烙印着深深的吻:“卿儿,卿儿……记着你说的话。” 云卿也叹息着,紧紧拥抱住他,定定地道:“千离,你不必担忧,云卿的心中满满都只有你。” 凤千离捧着她的脸灼灼地看着她,凤眸中的阴鸷消散而去,瞬间光芒万丈,似有繁花簌簌,邪魅妖娆得让人无法鄙视。 云卿柔柔的看着他,尽显小女儿娇媚一面,唇瓣上笑意如花。 凤千离嘶哑道:“刚才你说什么?” 云卿看着他,便知道他是指刚才他打断她的话,她疼惜道:“你身上还有伤……殊不知,我也见不得你折腾自己的样子,我……会心痛。” 凤千离眸光涟涟透出灼热的光泽,忍不住又要低头吻她,瞥了一眼施无邪,还是忍了,想了想,对施无邪道:“你救云卿的恩,本王,会记着。” 施无邪把火堆拨得更旺了,他回头看他们一眼,眸光深深:“我的确很羡慕王爷。”他说着起身走过来,又坐下,“现下我们三人都受了伤,困在这里,要想出去就得齐心协力,我先施针,把你内伤疗好。” 云卿微笑看着施无邪:“无邪,谢谢。”一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深不寿 小半个时辰之后,施无邪将银针拔起,凤千离当即吐出几口乌黑的脓血,云卿飞快拿帕子为他擦拭干净,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一排冷汗滑落下来,看了一眼地上脓血,她才吁了口气。 凤千离的面色很快有了好转,唇色也变得润泽起来,他稍稍坐起,将云卿拉入身前,抹去她额上满头大汗,凤眸中满满都是宠溺之色:“丫头,我很好。” 云卿看着他,只见他一头如缎的黑发零乱散在肩头,狼狈慵懒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