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开始 青峰之巅,被朦胧的云雾所拢,苍松翠柏,甚是清丽,一棵老树盘根险峰边缘,枝叶随风摇曳,如一片片璞玉,仿佛在进行着发觉不到的呼吸,将淡淡地清香释入空气间,引得人流连忘返。 天色蒙蒙亮,雾气浓厚,空气间分外凉爽,此时,天空还未有霞光,青草树叶上覆满朝露,景致甚好。 一个少年斜靠着老树,在这番景致下打盹,口中叼着一根青草,乌黑长发将他俊朗的面庞斜去大半,而老树枝头那叶尖的露滴,也时不时落下,破碎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而少年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舔了舔嘴后,继续靠树而睡... “啾啾...” 鸟叫声从树林中传至,少年翻了个身,眸子缓缓睁开,而后抖了抖身上穿着的灰色衣袍,立身坐起。 “群山怀抱,小鸟依人...”少年怪怪一笑,手指在半空回旋了一圈,旋既指向树林一处,又道:“如果这都不值得你出来,哥,那你真就彻底没救了...”说罢,他将双臂舒展而开,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贪婪呼吸着此处的空气。 话音刚落,只见树林中缓缓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一只手探出,将遮住道路的荆棘给剥开,一道人影便随之走出。 “此等景致,又为何不能动我之心?我不过是一时想看看你这调皮鬼到底还准不准备修炼罢了...” 人影的面貌渐渐清晰,露出一张年轻冷俊的脸,眸光深邃,浓密的长发随肩披洒,此人身着一件碧青华云袍,胸口镶嵌着几颗透明的宝石,并在腰间携带着一把非比寻常的长剑,没有剑鞘,只有剑身,合并一切,将此人衬托出一股沉稳的气质。 此刻他单手托着长剑,仰天笑叹,踱步走向悬崖边的老树,待得走到少年身旁后,便盘腿坐下,回首望向后者,对其扬了扬眉毛。 “哥,你万不要这般望着我,一见你这般望着,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催我背上清宗剑气要诀了...”少年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片堪苦之色,从地上一弹而起,拍了拍屁股,回眸抱怨道。 “什么内运朝华,气通垣基,还什么息游呈心...我背得滚瓜烂熟,就差没成圣了...我的哥哥哎,你还要我记最终要诀...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少年在年轻男子面前走来走去,双手叉腰,大嚷着内心的不满。 闻言,年轻男子微微一笑,道:“小渊,哥知道,你不就是要炼玄刚劲嘛,我早已说过,等你修为达到大散了,自然能用玄刚劲,此刻你才如此实力,身体不仅承受不住,并且你去问问,这北界哪个地方出过斗散之下能用玄刚劲的人?”说完,他站起身走到左侧处屹立的一块巨石旁,伸手在石面上轻抚了一遍。 “哥,我常年以击打断龙石来修炼体魄,你竟说我身体承受不住?”少年不服气,跟随年轻男子一同走向巨石旁,并用手指在上面狠狠地点了几下。 “我说的,并非如此,而是想用出玄刚劲,必须要有对劲力的深刻理解,当修炼达到大散,你对劲力的理解方才会有那么高深...”年轻男子抚摸着巨石,皱眉道 少年不语,静站一旁,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一向不说无理之话,凡是说出口的,都必有一番道理,并且,玄刚劲乃大散的标志,世间人尽皆知,他之所以会想起要修炼玄刚劲,是因为他确实在一次无意间找到了那种细微的感觉。 少年名为凌渊,今年十五岁,从小便定居北界,青浦省上,而他身旁的这位年轻男子,则是他的亲哥哥,名为凌迁,并同时身居青浦省上清宗宗主之位,修为高深,天资不凡,两兄弟从小相依为命,父母不知去向,身为兄长的凌迁,也只曾见过父亲一面,凌渊就此经常相问,可凌迁却总说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至于是否为真,他无从得知。 自十岁以来,凌渊每天都会到上清宗对面的这座山峰上进行修炼,吐纳晨息,当然,这也是身为一名修炼者的必修功课,不过,他的修炼方法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甚至可以说是骇人听闻,因为他所做的,是不断以肉身击打断龙石,锻炼骨骼体魄,同时,也接受着凌迁不时授他的上清宗剑气要诀,每日苦苦钻研,参悟,他的天赋比凌迁要弱,但悟性与记性却是极好,但凡有口诀,他都能立马记住,并在短暂的时间内将其悟透,所以,他的性格,也比较放荡,爱玩爱闹,与他的亲哥哥比起来,倒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但凡看似简单的招数,都要经数以千万种之变化,方才能产生出真正意义上的招数,劲中有理,气中有玄,玄刚劲属一种暗劲,由劲气交合,于身体各处释放,爆发力极强,可崩巨石,可碎苍树,是修炼第三阶大散所产生的一种能力,威力甚猛。 “小渊,你就这般想要练就玄刚劲?哥知道你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但有一点你要明白,实力还未到想强制学习那个阶段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的...”凌迁对他眨了眨眼,摇头道。 “哥,你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可以炼出来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不信你看,我朝断龙石打上一拳!”凌渊走至巨石一侧,开始蓄力聚气,一拳压至腹下,周围环绕着丝丝缕缕银白色的能量,全都凝入他那紧握的拳头之上,使其变得凝实起来,如一点星辰般,光华大烁,精光流转。 巨石透发出一股古老韵感,其表面孔洞甚多,密密麻麻,被风化至此,此石名为断龙石,乃世上一种极为罕见的矿石,同时也是世间最为坚硬的物质,传闻,在远古苗乾时期,断龙石曾碾碎过一条地脉,同时将一条真龙给阻绝封锁了七七四十九天,直至化为尘雾,消散世间,所谓断龙石,也由此而得名,同时被列入了神物榜之中,但尽管如此,也逃脱不了岁月的侵蚀,被风化成如此模样,可见,时间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凌迁后退了几步,手托长剑静站一旁,并未远去,因为就算如此,他也不相信凌渊能真正用出玄刚劲来,实力之差不可逾越,修炼便是如此,循序渐进,没人能打破这个局限。 “咻...咻...” 双眸紧闭,凌渊此刻的心境如一片无波大湖,没有杂念,只有那拳中的玄与理,他要捕捉那一丝微弱的感觉,那方才是玄刚劲的契点。 丝丝缕缕地能量凝聚入拳中,使得其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微弱的扭曲,如一股股热浪在升腾。 “呼...” 急风回转,将他的衣袍吹得抖动起来,长发随风飘扬,就在此刻,他捕捉到了那一丝感觉,猛然睁开双眼,直盯断龙石上。 “喝!” 随着口中一声沉喝,他的手臂破空探出,携着劲风,猛力向前砸去,途中画面倒转,一往无前,银白光芒大烁,直至拳面与断龙石贴合一团。 “轰!” 一声惊天巨响传至,一股莫大的力量崩发而开,随骨骼,指掌,传遍石面,引得断龙石猛然一颤,层层涟漪散开,周围沙石飞扬而起,树林亦是掀起一片波澜。 “什么?” 见状,凌迁骇然失色,瞳孔骤缩,口中惊呼出声,旋既急忙倒退,停至几丈之外,手臂挡在面前,以御风沙。 收回直拳,凌渊回眸一笑,也不抬手阻挡,任由空气间飘洒的风沙落入发丝间,静站在原地喘息了片刻,而后他又走到盘根悬崖边的老树旁,张开双手,放眼望着崖涧中流动的青云,深吸清新的空气。 “碧景连绵,畅快人心...哥,你不会再说,你的弟弟爱说大话了吧?”吐息间,他回过头来,望向后方的凌迁,怪怪一笑。 闻言,本还沉寂在他那一拳中的凌迁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后,便也负手走上前来,随同凌渊一起,观望着崖涧中流动的青云。 “调皮鬼...” 凌迁伸出手臂在前者的脑袋上蹭了蹭,亲切的笑了笑,随后轻轻抚动额前的长发,转眸望向前方。 “此等景致,倒让我想起了从前许许多多的点滴时光...”手轻搭在凌渊的肩头上,凌迁仰头轻叹道。 青云流动,微风拂过,枝叶摇摆... ------------ 第二章 云动界 皎白的月光,以披洒之势满映大地之上,但却透不过被树叶掩遮的密林,魔兽的低吼和飞鸟的鸣叫渐隐渐现,将这片大地衬托出了一股神秘感。 似玩弄,一人独坐于山崖边,双脚在崖边荡来荡去的好不悠闲,在月光的照映下,能渐渐发现此人走着一副少年的面孔,披洒的长发上时不时还滴落些水珠,很明显,这是浸在水中留下的痕迹。 双眸似在观望远方,但却又不时回头看,充斥着麦黄颜色的皮肤在这夜景下一片白皙,凌渊穿着一身与众不同的灰袍,灰袍前是环扣相连,开和到胸口处,像是穿着单衣,袍心上便能发现胸口处那一小块显露的皮肤,凌渊右手不断的**着高挺的鼻梁,口中叼着一根青草,朝崖涧轻笑。 “修炼,修炼...”笑叹了一声,凌渊像是在抱怨着自己生存的这一片境地,话中又有不羁之意,不过这种话语不应在他这种年龄段出现才是。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只有达到传说中的那个圣,方才能俯视世间人...”凌渊缓缓抬起右手,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遍,轻言道 “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自己平平淡淡活着便好,只要知晓自身不弱于人就可...”凌渊轻笑道 凌渊所说无错,在这片世间,无论是何等身份,只有强弱,方才决定着发言权,每一个地方,都会有每个地方的生存法则,更不用说包含一切的整体,世界了。 凌渊从小便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这块陆地,也有着它自身的名称,云动界,无人听闻过的一个地方,但同时,也包含着各种神秘与奇异,散气,一种只存生于天地间的散漫气体,而在云动界,却是被用于修炼,所谓散气,也正是如此而成。 炼气并非人人所想,但这也算是一种大众职业了,便是在自身繁衍这种奇异的气体,强弱,也在此被分别开来,一层一层,修炼散气也被分化成了阶级,渐渐也就有了强者与弱者之说。 散术,配合散气而达到某种攻击或辅助防御的法术简称,有竹简上记载的,有书本上记载的,全是出自修炼至极尽境界的高人之手,有古人,亦有近代人,任何散术皆有极尽妙处,低俗到造器衍物,高深至开天辟地,想创造散术,没有对玄的深刻理解,是万万不能的。 虚法,云动界上另外一种修炼必须之物,但也是最为重要的东西,简单来说,一位修炼者前期可以不需要虚法,而当达到一定气阶之后,身体就不得不依靠虚法来维持内部散气的规律,让其平静的缓流于经脉与气容之中,达到一种平衡。 虚法又称虚境,就是能让修炼者的身心融入到一种奇异的境界中,如同是另外一个世界,修炼者也就在其中能不断的衍炼自身,达到比外界修炼更加有效且又缩减时间的效果,这也就是虚法的一大奇妙之处,而有的传承虚法则也有可能藏有先人一生的本事,于后人益处极大。 上乘的虚法世间罕有,因其记载骇人听闻,学院,宗派,能有上一部就算是建立久远的了,有些虚法则有逆天之势,甚至世上只有那么区区一部。 凌渊今年十五岁,但其实力却是已然达到九重散气的气基,只差一步,便能正式迈入人体炼气的第二阶,斗散列了,气基算一阶,不过却是修炼启蒙,斗散就等于修炼的入门者,虽说不强,但也是大多数人为之羡慕的,修炼阶级之差不可逾越,简单来说,一个气基在九重散气巅峰的强者,对决一个刚刚晋阶的斗散,输家必是前者,这是不可逾越的现实,气基每阶分十重,前三重散气是一道门槛,而当跨过这一道门槛,接下来又是一道,第八重晋入第九重,再往前,便是到了气基的瓶颈,晋入斗散的门关了,而这,也并不只是之前晋级那么简单,在这一处,可能会让人卡上几年,甚至十几年,而天赋不佳的,则更有可能一生停留此处不前,之所以令人羡慕,正是如此,别看只是区区几重散气,一路走来,可是足足有三道门槛,可能一生的修炼之路,就属晋阶斗散为最难了。 “塑造气容,我草他个仙人板板,这般麻烦...”掀起一把地上的散沙往山涧一抛,凌渊撇嘴道 凌渊口中所述,正是晋阶斗散的最大门关,当实力达到九重散气,身体的经络脉穴便会达到饱和状态,需要有另外一个空间来装载散气,就比如经脉是一个水桶,散气便是装在其中的水,当水满之时,再往桶中倒水,那便会洒溢出来,此时如果没有另外一个空间来装载水,那么那些桶中的水,就永远只能是那么多,而这时,气容便就是另外一个木桶,将那些水装入其中,就能保证水不外溢而拥有更多的空间来装水,炼气也是这个道理,想要晋阶斗散,所需便是自行在体内创造出一个气容,从而装下更多的散气。 双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凌渊轻仰起头,望着天空密布的星点,心里有些发紧,自小时候开始,父母便未曾在身边,不知是死去了,还是另有去处,从小就和哥哥相依为命,十五年了,若不是哥哥,他可能早已死在了外面,此时想到哥哥,他心里忍不住一阵发酸... 内心的倔强导致外表越来越坚毅,伸手一抓,却发现自己连星点的边缘都未触碰得到,而在指缝间划过的,只有那不见其形的空气... “圣者之下皆为蝼蚁,此时却是无圣时代,给了年轻一辈一个努力的目标...”收回手掌,凌渊怅然的仰天一倒,双手枕着头,嚼了嚼口中的青草,一股苦涩之味蔓延口中,淡淡的笑道 良久后,凌渊自崖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轻言道了一句:“怕也到了深夜,今日便先回去,虽说不打断龙石了,但明日还得继续修炼呢...”说完,凌渊再次笑着瞟了一眼崖涧,将那些在夜晚中显不出实质的云雾尽收眼帘后,吐出口中青草,便再次**了一下鼻子,随后转身往山下走去。 …… 走了近半个时辰,凌渊警惕的左右观望着,因为夜晚,是凶兽出入最为频繁的时刻,而凌渊要回家,就必须途经山中的树林,而树林,又偏偏是凶兽的安居之所,这也让凌渊不得不步步小心,一旦遇到凶兽,那就免不了一场恶战,并且战斗之声,也不保证不会传到其它凶兽的耳朵里,如果真的引来了其它凶兽,那么凌渊便就吃不了兜着走,虽说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但凌渊却不敢把握在围攻之下全身而退,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对于这些,凌渊只得无奈的保持着自身的警惕,尽量不走入某只凶兽的领地之中。 脚步略微迅捷了一些,对于这条山路,凌渊还是十分熟悉的,因为自己可是每天要来来回回的在这走上好几次,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渊只得加快了自己行进的脚步。 “不知几时才可晋阶斗散,如果自己现在身为斗散,便也不必如此了...”撇了撇嘴,凌渊抱怨着在口中念叨,不过却是丝毫不敢放出过高的音量,生怕在自己的不经意间惹来一些麻烦。 在念叨间,凌渊发现,在自己左边的树林间,似乎有火光闪现,并且在隐隐间还传来一些微弱的人声对话,这不免让凌渊有些疑惑,心想:“这么晚了,半山腰竟还有人,如果不是上清宗宗人,那定是一些图谋不轨之人!”想了一会儿,凌渊越发觉得不对劲,收敛气息,凌渊便缓慢的向火光闪现的方向靠拢而去。 ------------ 第三章 树林中事 “柳少爷,我们这次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相助于你啊!若是我的兄弟们死伤了几个,那我们以后的生活可是会很难过啊...”树缝间,火光一闪一动,清晰的展现在凌渊的眼前,并在同时,传出一道粗沉的声音,有着如同金属碰撞般发出的音色。 “不用担心,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好处自然少不了!”又传来一道声音,而这次却是一道年轻男子的清朗音色。 凌渊眉头微皱,他渐渐觉得这两句话有些阴谋的味道,而这也让凌渊的心有些怦然起跳,不过随后,凌渊便又压下了心里的紧张之意,将气息收敛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致后,这才再次向前移步。 当艰难的越过了几根树枝,几道荆棘,凌渊渐渐停下脚步,虽说他只有九重散气的实力,但论起观察力就算是斗散也望尘莫及,透过重重叶片与枝条的阻碍,凌渊逐步看清了一切,正在燃烧的火堆旁,有两人正对立而坐,一人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满脸刀疤,面相凶恶,并非修炼者,应是山中的强匪头头,而另外一人年纪却只在二十三四岁之间,面相清秀,身着乌黑管袍,发扎玉束,难以看出身份,且在谈论间还时不时的左右斜瞟,可以看出,此人生性较为谨慎。 在凌渊观察之际,青年男子忽然将右手在自己的衣袍中揣翻了两下,随后便从中拿出了一块白洁光亮,晶莹剔透的圆环玉。 “喏,这是给你的!”青年男子笑着将手中的圆环玉塞给了对面的中年男子,不过凌渊却能看出青年男子的笑容中暗藏祸心。 “少爷,这...”中年男子似不好意思的回推了一下圆环玉,笑着吞吐道 “小小心意而已,只要事情成功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青年男子边笑边将圆环玉塞进了中年男子的怀中,不过心中却是冷笑了一番,:“不给你些好处你会真心替我卖命?舍不得鱼饵,钓不着大鱼啊...”想完,青年男子的嘴角涌上了一抹阴冷的弧度。 “那便多谢柳少爷了...”中年男子见前者还是坚持将圆环玉送于自己,心中一阵大喜,连忙拱手后,便急忙的将圆环玉收入了腰间 看着中年男子将圆环玉收入腰间,青年男子冷笑了几下,随后又道:“上清宗人手众多,强者如云,若不是近些年弱下了不少,我可还真没胆子动手,这样,你只需带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会带人从另一方进取,待我夺得宗门牌,你便带人撤离!”青年男子扭了扭拳头,眼睛一瞟一瞟的不断望向树林间,他似乎感觉到了凌渊的存在。 “上清宗?!” 凌渊被青年男子这番话吓得惊呼出声,在北界青浦省这块地方,几乎无人不知晓上清宗的威名这个宗派以剑气而闻名全省,其中宗内强者数不尽数,尤其老一辈,比这年轻一辈的实力更加恐怖,主要是闭关多年,如今实力达到了何等境界也是无人知晓,以神秘震慑人心,不过近些年间却是实力减退,大不如从前,而青年男子这明显就是要去偷袭上清宗,这一点让凌渊不由得联想到了青浦省能与上清宗相对抗的其它势力,因为除了这些,整个省县就应无人敢找上清宗的麻烦了。 “何人?!” 一声大喝,只见中年男子猛的转过头来,双目圆瞪,满面狰狞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狠扑凌渊所处的位置。 这一幕也让凌渊的心怦然一跳,在暗骂了自己一句不小心后,便也不管其它,如同奔命般朝林外狂逃而去。 见凌渊要跑,中年男子的面上越发狰狞,再度一声大喝,中年男子以常年在外掠劫的本能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虽说不是修炼者,却也是几个猛窜就到了凌渊身后。 “哪里跑!” 中年男子捏紧拳头,将手臂向后压至一定程度后,便朝前一记重拳,猛的向凌渊的背部砸去。 “喝!”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凌渊心中一惊,不过他也无惧,早便看出了此人非修炼者,当下便在拳头快击中自己时,突然一个转身,只见凌渊右手上此时正包裹着一层微白的散气,在中年男子目光注视下,两只拳头紧紧贴合到了一起... 在散气发出的白光闪过凌渊面庞时,中年男子便将他的相貌看到了眼里,当得知是个少年时,中年男子大笑起来,且从心底涌出一股不屑...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两只拳头的贴合处传出,只见空气间被打出了层层涟漪,白光辉映,散气如潮水般倾泻于树林中,周围几颗大树被震得颤抖起来,只见中年男子大吐了一口鲜血,并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甘,接拳一际便朝后方横飞而去,他显然是轻视了凌渊,在这一拳之中,凌渊运转出了玄刚劲,这任谁谁也想不到,十五岁的大散,别人都会这么认为,如果今后不成为修炼界第一人那才奇怪,不过,凌渊却是没有达到大散阶别,只是能够运用出玄刚劲而已。 见中年男子重摔在地上,凌渊对其抛了一个鬼脸,破骂了几句,不过也未多做停留,因为那名没有出手的青年男子可能随时会袭击他,凌渊在刚才便感受不到青年男子的修为,甚至,连模糊的认知也是不清楚,很明显,青年男子的修为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这一点也让凌渊心存忌惮,甩了一下刚刚攻击过的手臂,一个转身便头也不回的朝山下奔去。 中年男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他已感到自己体内的经脉被震裂了几分,腹部胸部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痛,且右手骨也被震断,不免大为惊骇,一个少年,只是区区一拳,竟将自己伤成了这般模样,惊骇的同时也让他心中燃起一股羞耻与愤怒,不甘心的咬紧牙关,中年男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欲再度追击而去。 “不必再追,他是修炼者,你打不过他!” 刚欲追逐,却被身后传来的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给拦住了脚步,心神一顿,只见一道黑影自中年男子的右肩划过,带动着一道残影停留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 “北界竟还有此等天赋之人,玄刚劲可是大散的标志啊...”黑影手扶树干,有口中呢喃道,周身有一丝丝邪气转动,很明显,这是一位实力深厚的老者 “哼!计划是让他知晓了一些,黑老邪,看这如何是好?要不你去杀了他?”一直坐于火堆旁的青年男子这时从树后走了出来,满脸阴冷的道 “无妨!若此子将此事告知上清宗,倒还助了我一臂之力,让他们有点防备也好,这样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便可成,正好要寻得禁地之处,与其我等亲身去做,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动手...嘿嘿...”树林一处,回荡着黑老邪阴惨惨的笑声 …… “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一道接着一道,伴随着快捷的脚步声,就如同是附上了一种节奏,竟有些动听。 凌渊还在疯狂的奔跑中,豆大的汗珠已布满额头,他心中依然在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不过不是击退中年男子那一幕而是在某一时刻传出的心悸感觉。 “是不是刚才太紧张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将心中的疑惑显露出来,他有些头皮发麻的说道 这也怪不得凌渊,他的观觉异常之好,在他离开的下一秒便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老邪,在人看来,这定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从那移动的残影来看,想追上凌渊还不是抬步间的是,而黑老邪却是未曾这么做,很明显,不是暗藏心机便在无任何理由了。 凌渊此时离刚才的地方已经有上一段距离了,但却还是忍不住不时回头看,眉头微皱,他从奔跑中渐渐仰起了头,只见在他的正前方,也就是与他所处这座山的对面山的山顶之上,有一颗翠绿的玉珠正在那建造的一片宏伟建筑上散发着漫天的光华,宝霞交相辉映,似与天地连成了一处,将万丈高山的半个山体都笼罩了起来,并且在山顶的沿边处,有一道穿越云涧的万阶石梯通往山下,动人心弦,其景好不壮观,似是传说中的天地仙府,难以言述。 凌渊已渐渐跑到了两山分隔之处,山体半分的山腰之上,云雾缭绕,他**了一下鼻梁,似乎准备搞什么大动作,只见他双眸一转,漆黑的瞳孔瞟向左手边一处,那里搭建着一道掩在崖涧青云中通往对面山顶的木桥,说不上宽,也说不上窄,贯穿青云,周边更是没有扶手,只有一块块紧密衔接的木板,走上去,让人会忍不住有些心悸,此桥建于万丈高空,常人只需往下一看,便会有一种魂惊魄战之感,若是失足不慎坠入深渊,想要落地都需要一些时间,更不用说粉身碎骨了,因此得名“颤魂桥”。 两山相隔也有几里,而木桥却是十分的雄伟,让人忍不住想,是各位先辈高人,竟能在这万丈高空修建出这样一条几里的木桥,不说修建,光只是想想,都会令人心生胆怯。 “要快些将消息告知哥哥了,他是宗主,只要他一声令下,上清宗便会加强守卫,到时定能化解此危机!”凌渊迫切的一咬牙,在口中缓缓说了一句 定睛望向颤魂桥,凌渊小跑着走到桥端,在人想也不敢想的情况下,将脚步踏上了木板上,但接下来却做出了令人不止惊骇,更多的是无语的一幕,他竟是一蹬一蹬的朝对面跑去... ------------ 第四章 上清宗 两山之间,崖涧之中,颤魂桥正在左摇右晃,让人看着会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在浓雾的遮掩下,只能勉强看清一道模糊的黑影以一种奔跑的方式在桥面上行进着,而在朦胧之中,一定会有人惊诧不以,这是何人?竟敢在颤魂桥上大肆奔跑... 而此人,正是凌渊,因长年来回于颤魂桥上,导致他早已对它熟悉无比了,奔跑,也是他长年如此养成的习惯。 “我草他个仙人板板!累死我了...” 他此时已跑完了大半行程,快到了桥的尽头,几里的持续奔跑,已经快将他的体力耗尽,这也让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弯腰稍作歇息。 “话说,他们拿宗门牌想干些什么呢?不惜与上清宗结下梁子...”口中念念有词,凌渊思索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不免摇了摇头 “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多好,这种事我最不爱管了,但偏偏又被我碰上了...”他作了个无力状,叹道 “罢了,此事了结后我便去进行我的修行,待晋阶斗散之后便去云游天下...”想到此处,凌渊面无表情的脸上这才涌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回了回神,凌渊渐渐立起了身子,整了整衣袍,眸子向前望去,只剩下最后的几百丈,而他也逐渐的逼近了那颗翠绿玉珠散发光华的笼罩范围,而远望的一片建筑,也是逐渐进入了他的眼帘,带着股股神秘的古韵屹立山头,宏伟壮观,动人心弦。 快速的跑向前去,直到踏足山顶后有人把他叫住。 “什么人?” 一声粗沉大喝,凌渊停下了奔跑中的脚步,转眼望向声音传来之处。 “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闯进上清宗门地!” 此时凌渊还未到达上清宗门口,两侧分别都是稀疏的大树,只见一人急匆匆的从一棵树后走出,并从口中大喝了一声。 凌渊并没有什么变化,见那人走来,反而是微微一笑,随后便上前相迎。 “千叔,是我,凌渊!”凌渊走近那人身边,淡笑道 那人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面相粗犷,不怒而威,黑发浓密,随风飘扬,身上穿着一件碧青流纹袍,正是上清宗宗服,此人名为华千,是上清宗门口的守卫,但令人为之诧异的是,在其身旁有一丝丝刚阳之气流转,与黑老邪一般,散气外旋,竟是大散,这一点定能让人为之惊骇,有大散之能,却只心甘情愿做一名守卫,要知道,大散之能足以震慑一方小势力,华千又不愿与人说其缘故,只是默默的守在此处。 闻言,华千脸色骤变,在上清宗,凌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知道,一宗之主便名为凌迁,至于凌渊,那便只是低其一等的少宗主,一声令下,如宗主亲临,有谁人敢抗命,至于宗主,若无过人实力,谁会服气,凌迁比凌渊大五岁,却已是大散九重界了,如此惊人的天赋,像宗内的长老那般大的年纪,也才大散阶级,除开一些闭关的长老,达到了修炼四阶黑散,上清宗乃青浦省第一大宗,其中强者数不胜数,凌迁是一宗之主,而凌渊又是他的亲弟弟,光凭这一点,上清宗就无人敢不敬他了,不过依仗哥哥的名气而长势,他却是不太喜欢。 “原来是凌少主,在下冒犯,还请赎罪...”急忙低头,华千满面歉意的道 见华千如此,凌渊满面愁容,也跟着低头,对于身负“少主”名号,他也是无可奈何,这也是他最烦恼之事,因为每次走在行廊上,就会有一群群人,甚至几十岁的老人,都会向他行礼,折煞了他,对于一向喜欢自由的他来说,像是一种束缚,确实是件痛苦的事。 “千叔,每次我都叫你不要我少主,叫我凌渊便好,你这样我真是过意不去啊...”凌渊皱眉苦笑道 “那可不行,上下有序,我可不能坏了上清宗的规矩!”华千抬头,坚决道 凌渊暗自无奈摇了摇头,对于这位封建的大叔,凌渊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坦然面对。 在与华千聊了几句后,凌渊这才动身,欲进入上清宗内。 首先要步入的是一扇双合的古朴玄铁门,门身透发老韵,神秘莫测,其上雕刻着一幅幅慑人心魂的画面,内容是三个人屹立不同的山顶,手中各持一把神兵,三锋相恃,互不相让,凌渊挠了挠脑袋,在平常,他可是没有闲情逸致观摩门上的这幅画面,只是匆匆一瞥的进出,今日这也是偶然间见到的,在下一刻,华千突然抬手拍在凌渊肩头上,从口中轻声道。 “凌少主,想必你也不了解上清宗吧?平时总是见你急着进出,根本未有时间关注...”说完,华千笑了笑 “凌渊惭愧...但话说,这门上的三人都是谁啊?必定与上清宗有关吧?”凌渊挠了挠头,旋既问道 “这屹立东方山崖上的,是上清宗的创始人,同时,也是也是一名半圣...而屹立另外两座山崖上的人,则是先祖的对头,据说是为争夺什么...”华千打量门上的画面,满脸恭敬的道 “半圣?!” 闻言,凌渊惊呼出声,却为怪不得凌渊惊骇,半圣!那是何等的存在,与传说中的圣沾边,隔圣仅有一步之遥的人,等于是现今世上无人可敌的存在,但此等恐怖之人,在云动界已是千年未曾出现过了,传闻可反手灭世,丝毫未夸大其词,如果某一天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存在,世间的秩序,便可能会被打乱。 见凌渊满面惊骇,华千也是一脸凝重,这传说中的境界,莫要说他,这如今的世上,有几人不会受惊,圣者之下,皆为蝼蚁,大散又如何,在圣的面前,可能蝼蚁也不配当。 “凌少主,看你这急匆匆的,定是有急事要入内想报,等以后,在下再为少主一一述来,您看如何?”回过神来,华千开口道 心神一转,他这才回过神来,随后一拍额头,自己此次而来,就是为了树林中的事,而若不是华千提醒,自己可能就真给将事情抛之脑后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我差点将急事给忘了,那千叔,我便先进去了!”凌渊急忙道 “嗯,少主你快进去吧...”轻轻将门往里推开,华千笑道 “咔...咔...咔” 玄铁门渐渐被推开,伴随着嘎吱的声响,他缓缓地步入了门内,在停留了一两息后,便往里边行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以灰石铺地的宽阔广场,广场四周皆有古朴的房屋与行廊,而后伴随着一阵阵刀剑相击之声,令得此处颇有一股大家气派。 百余个身着宗服的少男少女正在进行着互相的过招打斗,这是上清宗新入门的弟子,在每年的五月之际,上清宗便会在全省进行一定量的招生,每名普通弟子在入宗的几天内,还要选出一批精英,而这也当选那些天赋异禀之人,青浦省第一宗,非是虚名之地。 据说青浦省其它的大宗也会进行招生,但入宗的条件却是宽松得多,想入上清宗,必须经过一定的考试,此宗以剑气闻名天下,在北界上已经走入了排名,上清宗是由一位半圣创立,光凭这点,青浦省也是有着许多上清宗的历史事迹,甚至连其它省县都有一些传言。 凌渊踱步走着,看着边上的一些少男少女们,不由得发出几声轻叹,如今世间,谁不是拼搏,全都一样,没有谁可改变这个规则,就算是圣,那也是经过自身努力,一步一步爬上巅峰的... “是少宗主!” 正在行走之际,不知是哪位弟子喊了一句,顿时无数道目光便在第一时间投向了他,令他有些愕然。 “你们听说了吗?少宗主每天都是以击打断龙石为修炼,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有人议论 “少宗主年纪轻轻,却修为不凡,实乃我辈楷模!” 凌渊闻言,嘴角抽动了几下,想不到,自己的形象在诸弟子心中是这般,令得他有些无言。 ------------ 第五章 前往禁地 上清宗内人声不绝,在此时依然在练习剑术,不得不说,的确与众不同。 “少宗主,回来了...”只见一位发须皆白,脸上皱纹密布的老者走上前来,老者气度不凡,通身一件碧青流纹袍,只是胸口上有几条与弟子们不同的彩线,这也是上清宗身份的体现,老者胸口是几条湛蓝的彩线,这便证明此人是上清宗的资深长老。 凌渊对这位长老笑着点了点头,在上清宗也只有这一位长老对自己还存有敬意,且不说别的,光凭此点,他就对这位长老心存好感。 所有上清宗弟子都是经这位长老手修习,而此人也是专于剑气门道钻研,他也达到了大散的气阶,所以经他教导的弟子,每个对剑术的理解都异于常人,可说,这位长老,乃有上清宗内堂长老中名位靠前的辈分,说起话来孰轻孰重。 继续向前,他已经受不住诸多弟子的崇拜目光,此时像是在离开一个是非之地,步子迅速,十分不愿久留,苦笑占据了他的面庞,唇角也有蠕动,渐渐的,他已走过几阶石梯,几道行廊,最终到达了上清宗议事堂外。 议事堂外,周围连绵着一群群的房屋,一股威严自里透发,议事堂雄伟恢宏,将周边一切都压得渺小起来,他笑了笑,此处他可是经常来,凌迁平日若不是身在宗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此堂,自己要找,也只得到此处,所以常日如此,他也与门外的两名守卫关系变得熟悉起来。 “参见少宗主!”两名守卫见凌渊走来,急忙拱手行礼,凌渊也笑着点了点头。 上前与两人交谈了几句,他从其中一人口中得知,凌迁此时正与长老议上清宗“禁地”之事,不许任何人入内,而这一点,也让凌渊恍惚觉得,树林中的事,与这所谓的“禁地”有些关联,因为他曾经听说,宗门牌似乎能打开禁地入口。 “禁地,不会真是与这有关吧?”他略微皱眉,自语道 在他的再三劝说下,最终一名守卫这才愿意入内通报,**了两下鼻梁,凌渊在门外来回走动,静待消息,那名守卫也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议事堂的大门,缓缓的走到里面通报凌渊急需入内之事。 …… 凌渊从门外模糊听知有几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愤怒传出,似乎对他的到来十分不满,他撇了撇嘴,却也只得无奈转头。虽然有哥哥这样的后盾,但对于宗内的这些资深长老,也是说不上什么话。 片刻后,那名守卫从议事堂门内走出,但脸上却是布满了铁青之色,显然是受了极大的谴责,对此,凌渊只得在心里抱歉。 “少宗主,宗主说让你进去...”那名守卫走到凌渊身旁,轻声道 “辛苦你了...”凌渊歉意道 说完,凌渊便转头看向敞开的大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害怕长老们的斥责。 心中挣扎了一番,最终他还是决定入内,这并非他一个人的事,树林中的事,极有可能威胁到上清宗的千年根基,紧咬了一下牙关,他这才伸出右脚,往堂内行去。 刚进门,他便感受到了大堂内充斥的威压,而也有几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用一种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凌渊,不过并未像他所料想的那般出口斥责,这一点,也让他紧咬的牙关稍稍放松了下来,抬眼望去,只见凌迁正坐立在大堂顶端的正中央,身上穿着一件与其它人各不相同的长袍,不只是有着道道银纹与彩线,在肩头处还镶嵌着几颗闪烁宝辉的透明宝石,这便是宗主之服。 众人都分立而坐,一眼望去,足足有数十余人左右相对而坐,而在这里坐着的人,大多都是上清宗的资深长老,对于某一日是否能坐到此堂里的某个座位上,上清宗每个弟子皆是不断努力,以此为目标,朝长老之位拼搏,甚至,宗主! “凌渊此次有急事想报,若打扰到了各位谈话就请原谅!”凌渊对众人拱了拱手,笑道 闻言,几名长老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不过,口中却没有好话,一名棕眉老者右手轻搭到木椅的扶手上,开口说道:“凌渊你找宗主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了我们还要谈正事!”说完,老者瞟了他一眼,有些轻屑 闻言,凌渊的两个腮帮子顿时鼓涨了起来,面色铁青的望着那名棕眉老者,怒声道:“什么叫我找宗主有事,我这事可是关系到上清宗的安危,黄长老你要是这般看我凌渊,我这便离开!”他丝毫不理会那长老的表情,纵然抛下一句狠话。 “满口胡言乱语!竟敢以此当儿戏!”棕眉老者怒道 “黄原长老!凌渊已不是孩童,且听他说出此事!”一直未语的凌迁忽然站起身来,出言相阻 凌迁也是观察到了黄原的脸色,不过凌渊是他弟弟,弟弟被人这般辱骂也令他心中有些不爽,他对凌渊再了解不过了,没有什么急事是绝不会敲门而入的,待得黄原收敛怒容,他这才坐下。 见黄原没有再说话,凌渊的脸色这才回复正常,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口中细细的将自己在树林中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生怕漏掉了一处细节。 “什么!” 当凌渊说完最后一个字,全场都惊呼出声,就连那位与凌渊不合的黄原,也是满脸惊骇之色,抬眼望去,凌渊竟发现凌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这也让他的心怦然一跳,能令自己这位哥哥如此脸色的事,他至今还未见过。 “凌渊,此话当真?”黄原有些不相信,满脸凝重的道 “千真万确!”转过头来,他肯定的点头道 见凌渊如此肯定,黄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众人也皆是面面相觑,在此刻,全场已是一片混乱,只剩凌迁,脸色难看的坐立在木椅上。 “看来,是为这禁地而来,宗门牌除了号召天下上清宗的宗人外,用处也只有打开禁地的入口了...”经过重重思考,一个个清晰的字语从凌迁的口中蹦了出来,回荡在众人耳旁。 “难道,是龙昆宗的人?在青浦省可还没有人敢打我们上清宗的主意,也只有龙昆宗能与我们抗衡几分...”一名长老站起身来,大声道 “此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龙昆宗与我们并无恩怨,想来,也应不会对本宗出手...”黄原摇了摇头,凝重道 “恩怨是没有,可为了禁地里的某些东西,他会管有无恩怨吗?”一名长老道 “这就不知了,不过这也非是龙昆宗的作风,为了一处神秘所覆的禁地而得罪比他们宗更强的大宗,是个傻子也做不出来,况且禁地里有什么也没人说得准,是福是祸,无从得知...”黄原沉吟道 凌迁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长老们倒提醒了他一点,在北界只有龙昆宗能与上清宗抗衡几分,不过一向与上清宗无恩怨可明,今听得凌渊说来树林之事,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时难以定夺是哪方宗派所为,所以现在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如何守护好禁地,先人有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禁地落入他人之手,具体是为什么?我也是不知...”沉吟了片刻,凌迁讲述道 众人皆是轻点头颅,全场寂静了半会,凌迁渐渐的站起身,并同时伸手在袖袍中翻弄了一会儿,待得从中拿出一块方形的黑色玄铁令,这才开口说了一句。 “我这是宗主令,而宗内长老辈的人都会有上一块宗门牌,这恰恰是打开禁地入口的必须之物,现在正有一方势力盯着本宗的禁地,怕出意外,我命令所有长老以及凌渊都随黄原大长老一齐进入禁地...弄清楚到底有何物在禁地之中,他们定是有备而来,与其束手就擒,还不如去弄个清楚,我就在此守护上清宗内,这样也没人能打进来...”先是晃了晃宗门牌,随后凌迁便下达了一道命令 全场哗然,众人都知道,在上清宗的宗规里,首条便是不得踏入禁地半步,违者依宗规处置,废其双腿,逐出宗门,而此时凌迁却说让他们步入禁地,不免令所有都大骇,他们也是知道禁地是上清宗先祖下了禁制的地方,没有强横的实力,休想破除禁制,不过,有黄原在,他们倒是无需担心这个... 喧哗渐渐消去,却无人违抗凌迁命令,依次拱手听从,既然凌迁都说了,那也不必担忧宗规,凌渊也是拱了拱手,不过,他心中还是满欢喜的,在这神秘的禁地之中,说不定还藏有某种奇物,这一次虽说是因为树林之事,但到底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一次机会。 “现在的禁地,已变为了一处岌岌可危之地,他们应该知晓宗门牌只要是长老辈的人便都会带有,所以,他们第一个瞄准的目标,便会是诸位,今晚他们应该就会来袭,战争不可避免,所以诸位不要有所顾忌,尽全力进入禁地,他们万万想不到,长老们会进入禁地,大家也不必担忧我,我自有保身办法...”摆正神色,凌迁肃声说道 在下一刻,堂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似有紧急之事相报。 “禀报宗主!有万急之事相报!” 凌迁刚令人打开堂门,只见一直守在上清宗正门外的华千突然跑了进来,脸呈慌张之色,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皆是一惊,因为他们知道,实力可与长老相论的华千,平日一般都不会禀报,大小事务全都可解决个彻底,除非是有什么万急之事,且最重规矩的也是他,而这次华千竟慌张无礼的前来禀报,这不免让众人的心,皆是为之一跳。 “请说!”凌迁立马从木椅上站起,抬手道 “宗主,在入山口处,正有一群不明势力的人出现在正门外,不下五百余人,现已与宗内弟子缠斗在了一起...”华千脸色变换,匆忙道 “什么!” 凌迁闻言,顿时怒喝了一声,且在不经意间抬掌拍碎了身后的大椅,威势汹涌,引得全场猛然一静。 “各长老即刻动身,凌渊,你也随长老一起,不得留下...”吩咐了一遍,眸光扫过全场,深看了凌渊一眼,旋既袖袍一抖,纵身一跃,凌迁便带动着一道残影飘身划出了议事堂,奇快无比,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众人应声后,便立刻动起了身,朝禁地行去,凌渊**了一下鼻梁,也跟了上去,他自己并不知禁地是何处,只能紧跟着长老的脚步,他却又只能徒步而行,不像长老那般可以飘身,索性便只得拼了命般的追上去... ------------ 第六章 邪谷之人 被朦胧黑意所笼罩的大地上,此刻已是安静无比,密林中偶尔有几只飞鸟从枝丫上窜出,飞向远空,万物已接近沉睡,只剩下若隐若现的虫鸣声与丝丝缕缕的淡白月光... 一条被青草修饰的山路上,隐约间能见有几道人影以匆忙之势行进着,急促错乱的脚步声似乎都盖过了虫鸣,在山路上悠悠回荡,这是上清宗后山之上。 凌渊吃力的紧跟着众长老的脚步,额头上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这般费力的奔跑,他还真是有些吃不消,虽说自己体力已是不错,但与众长老的修为却有很大的差距,他们可以飘身前行,而自己只能以最耗体力的奔跑来追逐,这不免让他心头有些郁闷。 但郁闷归郁闷,急促的脚步却是不能停下,三次咬牙三次松开,他无奈但又毫无办法的深叹了一口气,在此时他才深刻的了解到,实力修为多么重要。 转眼望向一名长老,他突然从口中问道:“长老,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引得一方不知强弱的势力给盯上...”说完,凌渊脸上写满了疑惑 闻言,那名本是匆忙行进中的长老这才回过神来,不过脸上也是布满了不解之色,在思索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道 “具体是什么老夫也不知晓,不过据宗内的一些传言来看,那东西似乎与先祖有些关系...”长老缓缓从口中将一字一语清晰吐露出来,但详情却是令凌渊有些恍惚 凌渊在思索中转过头来,他隐隐觉得,事情绝不会是表面这么简单,既然先祖将那里视为禁地,必然与某种东西有关联,同时,也可能禁地中有一种未知的危险,上清宗创建历史很久远,说不定此禁地在上清宗还未创建之时便已经出现,只是后来被先祖发现了,先祖立禁地之名,其中必然有令他心悸的东西,但能让一位半圣都心悸的东西,那得是多么的可怕与恐怖。 在他深思期间,众人身后不远处却是跟随着十几个不知身份的黑袍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行,其中的一个领头之人,正是那放凌渊离去的黑老邪,他此时正在打量着上清宗众人,站在一处长老们观觉测之不到的地方,而脸上也是挂满了一丝令人费解的古怪笑容... …… 又行进了一刻钟,凌渊已是叫苦不迭,但长老们不但没有停下休息,反而是加快了脚步,似乎不敢耽搁一刻,尽管以最节省体力的方法奔跑,但身体却还是不断的虚弱下来,他感觉,要是再照这般跑下去,虚脱是迟早的事。 心中一片谩骂,骂前边的长老不知关照关照自己,骂长老们一点也不懂得奔跑的疲惫,但终究,也只是骂在自己心里... “诸位停步!前方便属禁地区域,现在我们就在此处歇息片刻...”在最前方的黄原回头,大声呼喝道 就在正前方,一片由岩石所布的区域出现在众人眼前,凌渊自然也见到了,不过他却是皱眉,这禁地,外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压慑... 听得号令,众人皆是停下脚步,凌渊则是最先坐下,胸口急剧起伏,他早已是体力不支了,本对黄原有着大意见的他,此刻也是放下了那片抱怨,毕竟下令让众人歇息片刻的便是黄原,他此时最需要的,就是这片刻的休息。 众人都是盘腿坐下,但黄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以一种警惕的目光盯着身后。 持续了片刻,众人此时都是平静的闭上了双眼,全场就只剩黄原独自站立在原地,不过面上也是古井无波,只是眸光紧紧注视着身后一处。 “黄原大长老,名不虚传,观觉异常惊人呐...嘿嘿...”忽然,一道阴惨惨的笑声从山路一处传出,音色噪杂无比,令人毛骨悚然,如同听到了鬼嚎。 闻言,众人都在倾刻间睁开了双眼,下一刻,众人的脸颊上骤然涌现出了些许冷汗,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正中每人心门,长老们的气阶修为都是大散,已是不凡,而能在其身后跟上一段时间,且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得有多强的实力?除非是修有敛气之法。 一直静坐的凌渊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清秀的面庞上除了冷汗便是不敢相信,在树林中的时候,他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再怎么说,那名青年男子气阶也顶多达到了斗散,而此时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虚幻的,这出声的定是一名老者,从音色便可判断出,而这老者的修为,也定当能与黄原相提并论,甚至更强,他记得当时并没有见过有这个强大的老者,对于此刻所发生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莫名冒出的老者,又是何方势力中人? 边思索着,他渐渐站起身来,在这种情况下,坐着,便是最危险的,因为站着,起码可以逃跑,而坐着,就相当于的待宰的猪,等着屠夫手起刀落... “阁下是何人?为何跟着我们?难道不知这片地方,是上清宗的领地吗?”黄原将目光投向笑声发出的地方,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跟着你们,就是要去禁地想找个带路的...至于我是谁,大长老接我两招就会想起的...嘿嘿...”狂妄的笑声传至,苍老无比 凌渊顿时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心中一阵大惊,这老者竟能有此等压迫力,仅仅只是说句话而已... 话音刚落,只见在众人左侧一处的石堆后,突然翻腾出一股阴森恐怖的黑气,如匹练般蔓延空气中,围绕在众人身边,几名修为高深的长老立马站起身来,抬起手掌,自掌心处运转散气,形成一层隔膜笼罩在众人周围,将那黑气抵挡在外。 “速速进入防护区域,这黑雾有毒!” 一声大喝,只见站在众人身边的黄原眼皮猛的抖动了几下,望着这突如其来的黑气,他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太过微弱,以至于一时想不起来。 凌渊二话不说,立马侧身钻到了散气形成的隔膜内,就在刚才,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见到了这黑气的霸烈,先前还在路旁的密集杂草,在黑气笼罩的片刻,竟从根部开始了枯萎,转瞬间就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残渣,很明显,这看似阴森的黑气,不仅仅有剧毒,还有着极强的侵蚀力。 “嗤嗤...” 一阵阵听得令人齿寒的声响在众人耳边回荡,黑气正在侵蚀着散气形成的隔膜,那几名释放散气的长老眼皮不断抖动,这黑气的威力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感受得清清楚楚,这感觉就如同体内的散气源源不断的被抽出,消耗大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黄长老!这黑雾好生诡异!在不断吞噬我等的散气!”撑起散气隔膜的一名长老忌惮不已,大叫道 闻言,黄原的眼皮与眉毛再度抖动了几下,脸现怒容,思索道:“吞噬散气...难道...你们是邪谷中人?!”黄原猛一抬头,眼中血丝密布,鲜红欲滴,紧锁前方,大吼道 待得黄原说出这句话,围绕在众人身边的诡异黑气这才缓缓褪去,荡向声音响起地方,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嘿嘿!黄大长老果然是得见到黑冥息才能想起我是何方势力中人,最具代表性的东西才能让人快速想起往事...”黑老邪戏谑一笑,似乎是在给黄原施加心理压力。 黄原曾经与此人有些纠缠,那时被黑冥息所伤,险些陨落,可说,那一战给黄原的阴影十分之重,在万万未想到之时给了他致命一击,阴险毒辣... “邪谷?!” 众人皆是一惊,除却黄原脸色怪异外,其他人都是满脸忌惮之色。 邪谷之名不可谓不大,实力是深不可测,十分神秘,屹立云动界中部区域太界之上,人流量最为多的地区,邪谷以妖邪闻名天下,谷内更是强者如云,于百年前便隐退世间,不问世间事,谷内人都是以黑袍为装,故此邪谷在云动界有“黑身隐者”之称。 而今,邪谷中人竟是放肆大胆的闯入上清宗门地,这反贯的作风似乎与邪谷的谷风不相匹配,让人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冒充的,不过那诡异阴森的“黑冥息”又确实是邪谷的代表物,这些,皆令众人为之不解。 “阁下为何要盯上本宗的禁地?邪谷向来不问世间事,这似乎很不符合邪谷的作风啊...”黄原脸色阴冷的道 “大长老在怀疑我的身份?”黑老邪阴惨惨一笑,又道:“邪谷要做的事还得通报吗?邪谷要做的事,绝不会改变,除非邪谷被灭,但这似乎不太可能,你上清宗也没那本事...” ------------ 第七章 断空决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黑老邪这方的人至始至终都未露出面貌,黄原这边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可是见识到了黑冥息的厉害,万一不小心触碰了,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他得想些办法,不能再这般落入下风了,可对方的实力不可确定。 凌渊警惕的视察着周围的动静,却始终都没有发现什么?即使这样,他也是不敢丝毫放松,因为黑老邪一群人,正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们。 黄原这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出手,人人警惕不已。 “我草你个仙人板板,老狗,有种光明正大的出来!别躲躲藏藏!”凌渊大喝道 “一个小娃娃,竟敢口出狂言!难道你就不怕老夫我将你弄死?!”一直是以笑而言的黑老邪,在此刻听到凌渊叫他老匹夫,大动了肝火,随着话音的落下,只见一处空间忽然模糊,而后十几道黑影于瞬间显形,尤其是站在最前边的一个,更是奇快无比,竟是带动着道道残影,邪气转动。 “我凌渊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凌渊根本不看十几名黑袍人的变化,简简单单的回上了一句。 闻言,那名领头的黑袍人更是怒上加怒,猛然抬头,一道怨毒的目光射向凌渊,杀意沉重。 很明显,此人便是黑老邪,枯瘦如柴的身躯,头被帽遮掩去了上半面部,右手托着一颗冒着黑息的琉璃珠,若隐若现的邪气绕体,看这一身行装,配上“老邪”二字也不为过。 虽然脸部被遮去了上半部,但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那朝内凹陷的双颊,枯如老树皮般的皮肤,如同死神,又似邪鬼,阴森至极,诡异之至。 “诶?你不是在树林中逃去的那个小鬼吗?你们宗的长老天资不怎么样,而你却有如此天资,这般年纪就能运用玄刚劲了...”黑老邪一看凌渊,便发觉面前的小鬼,正是在树林中放任其逃去的少年,心中不免有些骇然。 闻言,众长老皆是相凌渊投去惊讶的目光,只差没有张大嘴巴了,众人皆知凌渊的年龄,玄刚劲那更是清楚不过,大散的标志,爆发力与毁灭力至强的一种暗劲,而他们殊不知的是,凌渊才仅仅九重散气而已... “不过,你却是上清宗的人,本来还想让你加入邪谷,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可惜了,你已是上清宗之人,看来老夫今日务必是要将你抹杀了...”黑老邪的脸色越说越沉,只见他手中的琉璃珠运转,邪气凛然,黑息涌动,就欲出手。 “邪谷众人听令!凡眼前所见之人,杀无赦!” 一声令下,黑老邪眼眸中寒光一闪,身后十几名黑袍人纷纷抽出一把把包覆黑息的长剑,而后蹬步,杀意极盛,朝着上清宗众人冲杀而去,只剩下黑老邪面色阴冷站立原地。 所有人都心惊,那黑袍人手中长剑上都包覆着黑冥息,如此恐怖,叫人如何抵挡? 见他们冲来,众长老也未惊慌。虽然未与邪谷交过手,但也都是大散强者,如若就因为邪谷之名而退避,那上清宗还有何资格驻立? “嚣狂!当我上清宗无人?” 黄原为大散七重界的人,受不了人这般嚣张,当即怒喝一声,一把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指掌紧握剑柄:“嗖”的一声猛力朝一人挥击而去,顿时间,剑身璀璨茫白,一丝丝散气环绕周围,利锐之感席卷而出,一道茫白散气压缩,而后自剑尖流露,化为一道晶莹的剑气破空斩出,这便是上清宗的上乘剑气决,断空决! 那人也不弱,见剑气劈来,当即脚尖撑地,从地面一跃而起,并顺势双手持剑,朝黄原猛劈而去。 “雕虫小技!” 冷哼一声,黄原在此刻实力的强横尽显无疑,单手持剑,不退反进,运转散气,一个移步,带动重重残影冲击而去。 “受死!” 怒喝一声,只见黄原再次施展断空决,剑身横空,一道如银孤般闪耀的剑气破空斩出,直击黑袍人腹部,威势无可阻挡。 黑袍人一慌,有些狼狈的在半空挣扎了几下,不过身在虚空无法控形,无奈之下,黑袍人面色变得狰狞,被逼得朝剑气迎击而去。 “嗞嗞...” 黑袍人手中的长剑与银白剑气触碰至了一团,黑冥息与剑气相互对峙,发出一道道令人齿寒的刺耳之声。 “呜...” 黑袍人发出一声闷哼,只见其手中长剑“叮”的一声被剑气斩为两段,而剑气只是稍作停顿,当即便再度冲向黑袍人,锋芒锐利,转瞬间便让其濒临死境。 “幽冥手!” 那名黑袍人已是绝望的瞪大了眼睛,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老邪苍老阴森的刺耳声音忽然自一侧传来,并在同时一只由散气凝聚而成的黑色大手也是压盖而来,竟是径直与断空决催发的剑气撞到了一起。 “轰!” 手碎,气消... 看似简单的碰撞,竟然带动了一声巨响,在剑气划破黑色大手的那一刻,茫茫如海的黑息便自那手中散发,弥漫在黑袍人的四周,让人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无法发动下一步的攻击,很显然,这是黑老邪故意如此,想因此而令黄原无法再度发起攻击。 黑袍人顿时松了口气,自然落地... “嚓!” 剑芒一闪而逝,就在黑袍人心中放松的刹那,一柄利剑便是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准确而狠利,剑身径直自其心房经过,带着丝丝鲜血抵达了黑袍人的后背,并在剑身之上,还透发着一种狂暴的青芒,隐隐间还能发现青芒在进行着微弱的炸裂... ------------ 第八章 绝拳 双眼死死的收入面前的一切,黑袍人面上充满了不甘与忌惮,胸前的那柄剑弥漫着死亡气息,而那青芒也在逐渐的侵蚀着他的身体... “啊...” 黑袍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双眼间渐渐变得空洞无神,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黑息之中,能隐约见到持剑人的面貌,浓密的乌发随风飘扬,清秀冷俊的面庞,器宇不凡,漆黑的眸子中深邃,令人猜之不透,身侧缭绕着一缕缕青色的散气,在黑夜间尽显璀璨,此人正是凌迁。 “上清宗终是衰败了啊...半圣开创,当年满宗弟子皆为黑散...长老也是元散之境,现在连长老却都只是大散之境...嘿嘿...衰败至此,想靠一个年轻人就撑起整片宗门吗?真是笑话!”黑老邪手持琉璃珠站在原地,面色一片森寒,阴惨惨的笑道 先前凌迁在上清宗,当到正门一看时,便发现都是一些非修炼者的山匪,这才恍然知道,自己中计了。 以人数造成声势,变为了调虎离山的景象,令得他都中了圈套,惊怒之时,凌迁也是暗自佩服,能将这一切想得如此慎密的老者,会有多么厉害。 就在刚才他终于见识到了黑老邪的实力,强横的幽冥手竟能硬撼断空决,在飞速赶来的路上,凌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能和黄原相抗而占据上风的人,北界着实不多,不过黑老邪还是失算了,他赶过来了,并且忽视了凌迁会突然杀出。 “嚓” 青芒再度一闪,凌迁面色漠然的拔出了插入黑袍人胸口的长剑,眸中闪过一丝残忍,而后在剑体离身的瞬间他抬起右脚朝黑袍人胸口猛力一踢,顿时竟得后者在半空横飞而出,随后凌迁转头朝黄原所处之处落下。 “砰!” 一声大响自不远处传来,其间还夹杂着骨骼碎裂之声,只见一道深坑出现在不远的地方,那里扬尘漫散,碎石飞溅,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道响声,代表着那名黑袍人从此就自世间除名了,砸在岩石上导致其血肉模糊,身躯在最后只是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便失去了生机,渐渐冰冷下来。 “宗主!” 见凌迁落地,还在与邪谷的人缠斗一团的长老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在于邪谷这些人打斗的途中,除却黄原以外,所有人几乎都是落入了下风,而凌渊,那更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被一名黑袍人一拳打得吐血飞退后,便捂着胸口赶到了黄原身边,在这种状况之下,他丝毫帮不到忙,只能想办法保命。 此刻凌迁的到来,不免让上清宗众人都松下了一口气,宗主不愧为宗主,刚出现,便是击杀了邪谷一人,这可不是说杀就杀得了的,那诡异的黑冥息,以及所修的那诡异虚法,就证明了这些人实力的恐怖。 全场除了凌渊之外,起码都是大散以上的强者,动起手来造成的破坏也是颇为巨大,黑老邪满面阴沉的令众人都撤到了一团,眼露凶光。 “哥!” 凌渊大步跑向凌迁,清秀的面庞上涌上一抹放松,将头凑近凌迁耳旁,喃喃的说了两句后,便是转眼望向了黑老邪所处的方向。 凌迁顿了一下,不过随后便是缓过神来,凌渊与他说了这些人的身份,以及攻击方式,他轻点头颅,凝重的望向黑老邪,说了一句。 “阁下身为邪谷中人,也应比常人要明事理,但像这般无视我上清宗戒律,怕是难以饶恕啊...” 似是用了什么秘法一般,凌迁口中吐出一字一句的话语竟是清晰的回荡于众人身边,久久不消。 “年轻人,邪谷向来是如此行事,况且以你这年龄,可还没资格与老夫这般说话,现在你杀了我邪谷一人,要如何了结此事?!”眼神怨毒的盯着凌迁,黑老邪沉声道 “我身为一宗之主,你是什么东西,此时杀你方一人,只是一个警告,自己惹下的祸端,阁下还想赖在我们这边不成?给你一个机会,速速退去,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未发生过!”凌迁眸子中闪过一缕杀机,沉声道 “笑话!这般威胁老夫,以为老夫还会怕你不成?”黑老邪脸色阴沉,怒哼一声,并在不经意间将脚下一块岩石踩得粉碎。 凌迁闻言大笑一声,道: “邪谷之人不愧为邪谷之人,气魄果然非凡,不过你们可是身在我上清宗领地,凭你们这些人,恐怕连我也不能击败吧?”说完,凌迁停止大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杀机密布的脸。 闻言,黑老邪心头一颤,随后嘴角便是挂上了一抹阴森的冷笑,目光瞟过凌迁,而后朝身旁的十几人分车使了个眼色,双手也是不断的结着一个个古怪的印结... 见状,一直静站原地的凌渊眉头微皱,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涌上心头,快步走到凌迁身旁,与其诉说了自己的感受,提醒着凌迁要准备防守,不必他说也知道,凌迁早已有感,当下便点了点头。 再度望向黑老邪,凌渊发现,对面邪谷的人已不是错乱站立,而像是在布置着阵法一般,有规律的站立,黑老邪手中结的印,也是越来越快... “轰!” 一声巨响传来,黑老邪所立之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只见一柱黑光自黑老邪身上冲窜而出,直贯云霄,一缕缕阴邪的气波缭绕其身侧,令得其身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有半数黑袍人退出护法,剩下六人以六芒星之势各站一方,双手也在不断的结着诡异的印,一道道黑气自他们身体中涌出,灌向黑老邪:“咚”的一声,阴森的黑冥息也是从脚掌崩发,将脚踩之地冲碎得七零八落。 这一切自然也被凌迁看到眼里,眸中寒芒一闪而逝,一股忌惮之感涌上心头,当下便大喝一声不好,骤然蹬步,右手持长剑,拖动残影朝黑老邪疾冲而去。 那几名退出阵列护法的黑袍人见凌迁冲来,眼中杀机冲涌,竟忘记了害怕,径直上前阻拦。 “哼!” 见几名黑袍人挥剑朝自己斩来,凌迁冷哼一声,心头生出一丝烦躁之感,声音刚落,凌迁便是抬起剑来,青色的散气从掌心冲涌而出,包裹剑身,一个抽击,长剑便携着青芒破空劈出。 “锵...” 一阵刀剑相击之声连绵不绝,在众人耳边嗡嗡作响,空气间激起层层涟漪,在相斗了几个回合之后,凌迁所持之剑像是没有阻碍,完整的在半空划旋了一周,青芒在夜间尽显璀璨,将周围几把剑抽开之后,凌迁的另外一只手也不闲着,一股勃然的气机灌覆拳表,拳前空气一片扭曲,如热浪在升腾,而后狂暴的青色散气冲涌而出,包裹在气机之上,拳头顿时大烁光华,碧青之间澈明通透,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深邃的眸中精光一闪,便挥动拳头朝地面猛力砸去... “绝拳!” “轰!” 飞沙走石,土尘弥漫... 一声大喝,散气如潮水般席卷而出,在恍然间似乎有一只硕大的透明拳头砸向地面,气爆之声如惊雷般响彻山涧,劲力与气机轰然将地面打出了一道恐怖的深坑,威力尽显无疑,顿时尘土碎石漫天飞舞,慑人心魂。 这是凌迁依照玄刚劲而创出来的散术,名曰“绝拳”,在玄刚劲的范畴内再上一层楼,爆发力与毁坏力骇人听闻,于一拳间决定胜负,凌迁能在此等年龄间创出此术也能说明他的天资与悟性极高,可不是随随便便弄出一个东西便可称之为散术的,不过此术的缺憾便是消耗太过恐怖,大散阶级释放一次起码要耗费大半的散气,而且必须要能承受绝拳恐怖的反冲劲力,并不是人人都可修炼,连凌迁自己,都只是将其留做一个手段,只因绝拳不适合长时间作战,一旦用出,身体必将虚弱大半,若是被敌人躲避过去,施术者肯定要落入下风。 “啊...” 几道黑影惨叫连连,在绝拳的劲力之下吐血横飞,骤然爆退,落到了几十米以外的地方,尽管如此,在他们脚步撑住之时依然有劲力崩发,将脚下地面冲得破碎,单膝跪地后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凌迁屹立土尘之中,身旁是一个由绝拳的恐怖攻击造成的大洞,足有数寸之深,他冷俊的面庞出现一抹虚弱之色,这一击,直接动用了他体内大部分散气,令他身体变为了一种半盛状态,且手掌也在轻微颤抖,反冲劲力久而不散,十分不稳定。 凌迁皱了皱眉头,全身出现了一丝力乏的感觉,微微一顿,便再度将长剑提起,举向天空,剑身在月光的照映之下泛出丝丝缕缕的冷光,慑人心魂。 上清宗众人看得是一阵心惊胆战,虽说他们对凌迁的实力置信无疑,但对绝拳的恐怖反冲却心怀忐忑,生怕一不小心,宗主被反冲所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凌渊紧皱眉头,就因为自己只有九重散气的缘故,不但帮不到忙,就连邪谷众人的修为这是看之不透,当下便咬住嘴唇,转头看向黄原,只见后者正紧握着长剑,眉头紧锁,怒视前方,如同快要脱缰的野马,似乎只要挣脱缰绳就会爆发似的。 走近黄原身旁,凌渊略作思索,而后开口道:“黄长老,在与我哥战斗的黑袍人实力如何?”说完,凌渊蹲下身去,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捏在手中。 “都为大散,这些人倒不足为惧,主要是那领头之人,连我也看不透他的修为,就如同是看宗主一般,此时又在施一种诡异之至的散术,我近不了身,一切都要靠宗主了...”黄原轻声叹道 闻言,凌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未曾想到这些人会如此恐怖,十几位大散,就算是放到任何一方不知名的小势力中都能令其迅速发展,成为一方之霸,何况其中还有一位连黄原都无法看透的老者,这一些,不禁令凌渊联想到了他们身后的势力,邪谷!这才只是其中可以谴出的部分人,就都为大散,若是精英或巨头,那会是何等的存在?隐世宗派到底是隐世宗派,一般是不出手,一旦出手那便是大手笔,真可谓其谷内实力强盛到了一种不可猜测的地步... 深吸了一口气,凌渊回过神来,漆黑的眸子中清澈如溪,在把玩着手中石子的同时目光紧紧注视着那身形已经模糊不清的黑老邪... ------------ 第九章 吞魂之阵 “喝!” 一声大喝,一道青芒猛然显现,期间催发一阵破空之声,带动一股晶莹的剑气贯穿了一名正在六芒星阵中施法黑袍人的胸膛,过了半刻才渐渐消逝,化为一柄长剑停留于其胸膛之间。 “噗嗤!” 黑袍人脸上憋成了猪肝色,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不过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剑身停留于体内两息左右,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吐而出,差点栽倒在地。 “吞魂之阵还差一点,挺住!”黑老邪在黑气遮掩下的苍老面庞变得无比狰狞,周身缭绕的黑冥息顿时加快了速度,而其它黑袍人的脸色也是逐渐苍白,一股股黑色的精气自身体流失,涌向黑老邪,而黑老邪周身的黑冥息也是来者不拒,不断的吞噬着那些涌来的精气,恐怖的散气也在黑老邪体内骤然压缩,途中诡异的嚎叫也不断的传出,令人心生胆怯。 凌迁瞳孔缩小成一个圆形黑点,面色猛然间一变,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感觉到,黑老邪的修为似乎突破了与自身相同的一个巅峰,步入了另外一个境界... 凌迁手中长剑忽然大力在黑袍人胸口扭转了一圈,其双眼顿时变得空洞起来,又有一股青色散气崩发而开,使其胸口鲜血淋漓,黑袍人最终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这才停止了施法,双目圆睁着朝地上猛的一栽。 见状,上清宗所有人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凌迁之前那一击,本已是致命的,但令所有人都未料到的是,黑袍人在那一剑之下竟还没死,反而还施了片刻的法,这一点不禁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未破去这个诡异的阵法... 但好景不长,凌迁提剑刚准备朝黑老邪方向走去,一道苍老刺耳的笑声却是忽然在所有人耳边炸响,惊得他立即朝后倒退了数丈。 “嘿嘿...年轻人好身手,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我邪谷吞魂之阵即已完成,你们还是选个死法吧...”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魔音灌耳,让上清宗众人都是眼前片刻发黑,冷汗从面颊流下,只见声音落下的片刻,一股恐怖的吸力忽然出现,直接将阵内几人吸入了中心,包括凌迁身旁早已死去的那名黑袍人,径直飞入,被黑老邪身旁的黑冥息所吞噬,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而后便气息消失,化为了乌有。 只有九重散气的凌渊,在这一阵折腾之下头脑发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胸闷无比。 全场只剩黄原和凌迁的神色较为算好,而那几名被凌迁轰退的黑袍人在此时面露惊惧之色,各自面面相觑,随后便单膝跪地,低头迎接黑老邪... 此时六芒星阵内被黑冥息所弥漫,黄原放开观觉想一探究竟,可结果却令他眉头紧锁,观觉所过之地,他感觉不到一丝生机的存在,很明显,黑老邪的修为,已达到了黄原无法捕捉的地步,惊骇之余也让众人心寒,此人心狠手辣,连手下也不放过,就连尸体也是被其吞噬殆尽,所做所为简直令人发指,不过此阵极其狠烈霸道,不管是精血还是修为与命魂,都可被掌阵者所吞噬,纳为己用。 众人议论纷纷,神经紧绷,在此时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凌渊顶着压力从地上吃力的爬起,眸光扫视那被黑冥息弥漫的地方,口中迸发道道吸凉气的声音,并在不经意间猛吞了一口唾沫。 “嘿嘿...诸位何必如此紧张?老夫可不会阴险到让你们生不如死,最多,被黑冥息慢慢侵蚀而已,不会很痛苦的,并且老夫不是说了吗?你们可以任选一种死法...”阴险的笑声从黑冥息中心传来,一声 清啸紧随其后,又是一股吸力涌出,茫茫如海的黑冥息便在倾刻间被尽数吞纳,露出了一道全身被邪气包裹的人影,邪气状若火焰,在空气间左右晃动,只见黑老邪手托琉璃珠,静站原地,手在半空中轻轻横划,邪气也随其而动,眸中冷光闪烁,对众人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凌迁微微向后移动脚步,长发随风飘扬,目光注视黑老邪,心想:“为何连我大散九重界都无法将其看透?难道...他突破了那层瓶颈,进入了黑散境界?”想到此处,他心中一阵寒凉,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糟糕透顶了。 “若有人能帮我打开禁地入口,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放其一条生路...”黑老邪静站原地,冷笑道 这句话无疑是扣住了所有人的心弦,凌迁在此时回头望了望,现在这种情况,指不定还真有人会为苟且贪生而出卖宗门。 “老狗!别以为凭你一人便能与我们上清宗这么多人相抗!”一直坐在地上的凌渊在此时鼓足了劲,站起身来大吼道 闻言,黑老邪不怒反笑,道:“小娃娃,在此时还能口出狂言,老夫真心佩服你的胆气...”说着,他目光冷冷的注视凌渊,惊得其倒退了几步,黑老邪又将目光转移向上清宗众人,道:“诸位可曾见识过黑通之力?”说完,他向前踏出了几步 众人皆为一惊,不过见凌迁未动,众人也只得站在原地,但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凌迁那被长发遮住的额角上,竟冒出了些许汗珠,而其冷俊的脸上,也是写满了肯定之意,像是自己先前的猜测被证实了一般。 “阁下所施之法阴邪无比,本宗在刚才便已看出,以吸人精血修为以及命魂唯自己所用,但这绝对会影响以后的道路,阁下不觉得代价太大了么?”冷哼一声,凌迁双手结印,待一股青光布满全身,便抬起手掌在半空横划,释放出一道精光,射向黑老邪。 “只要能将你们都杀了,夺得禁地之物,再大的代价老夫也会换...嘿嘿...年轻人不要再说了,老夫绝不会回头!你们还是趁早带我入禁地为好!”黑老邪冷笑连连,老皱密布的脸上充斥着残忍之意,只见他屈指一弹,一团邪气便是被爆射了出去,与凌迁所释放的那道精气相撞一起,发出发出一阵“嗞嗞”的响声,片刻后便消失于半空之中。 凌渊看得是一阵心惊胆战,双手在无物可握的情况下捏的生紧,指甲也是深陷掌心之中,引来一阵钻心之痛。 “诸位速速进入禁地!我会拖住他片刻,在这些时间里,诸位一定要寻出那藏匿的东西!” 竭尽全力嘶吼了一声,凌迁便再度回头,双眸凝视着正在对自己冷笑的黑老邪,杀意席卷而出,他知道,此时的场面已是无法挽回了,只有留下一人抵抗,方才能给众人留下机会。 闻言,黄原最先回过神来,轻轻叹息一会儿,旋既便命令众人前往禁地区域,而自己,却是骤然蹬步,跃身落到了凌迁身旁。 正提剑面对邪谷众人的凌迁,在此时回过头来,发现黄原还站在自己的身后,冷俊的面庞上不禁涌起一抹愤怒之色,怒眉倒竖,当下便怒喝一声,叫黄原速速退去。 “宗主,老夫虽是年迈体衰,但终究是上清宗的大长老,今上清宗有难,老夫又怎会坐视不管?况且,宗主认为以一人之力能抵挡住邪谷这些人吗?别人不知,我可是最了解你,你这明显是想与他们同归于尽...”说着,黄原轻轻叹息了一声,老眼中涌现一抹淡淡的感伤,瞬息后,又笑道:“凌渊今年也才十五岁,再过几天,便就成年了,你们两兄弟从小无父无母,虽说这小子小时候顽皮了一些,但这些年里也是懂事了许多,不过依旧不理解我这个即做师傅又做爷爷的老人,呵呵,老夫可是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的,看着你一步步走上今天的位置,老夫心也无憾了,你们都长大了,当哥哥的先有了担当,凌渊那毛头小子也成长至此,你可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看出来了,他在以你为目标不断努力,你便是他的主心骨,若是他自此以后没有了哥哥,会是如何?”说完,黄原渐渐将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凌渊的身上,眼中一片慈爱之色。 闻言,凌迁心头猛的颤动了一下,不知黄原为何在此时与他说这番话,却也确切无疑,自己在刚才的确想过同归于尽,但此时却是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因黄原说的这番话,他心中轻叹,是啊!凌渊今年才十五岁,二人从小孤苦伶仃,凌渊也是跟着自己走过来的,一天一天,弟弟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自己,而对于从小心中有缺乏父母爱戴阴影的弟弟,唯一的动力也是自己,身为哥哥的如何能死去?这样想来,凌迁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若是自己这次真的离去了,那自己的亲弟弟,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两兄弟也真是命苦...但是,小凌,你们一定要放心,在老夫未吐出最后一口气前,别人休想伤害到你们!”黄原苍老的面庞上渐渐挂起了一抹欣慰的微笑,令人心酸,像是一个迟暮老人在力乏之际保护着自己的亲人,催人泪下。 淡淡月光照映在大地之上,毫无波澜,静谧如水... ------------ 第十章 死亦何苦 一片夜空下,万物早已沉睡,皎白的月光在黑暗里透射,大地上散发着丝丝缕缕光华... “宗主,你快随众人离开吧!老夫会在这里守到你们进入禁地那一刻...”缓缓闭上了双眼,黄原略微有些吃力的叹道 “胡话!黄长老你快退下!”凌迁见黄原此时此刻的模样,心中一紧,激动道 闻言,黄原却没有再说话,头颅轻轻抬起,一双被岁月磨损得不成样子的老眼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就这样持续了片刻,黄原忽然长叹一声,笑着抬起右手猛力朝胸口生生拍了下去... “噗嗤!” 劲力崩发,一股剧痛涌上心头,喉咙一甜,黄原大口往前喷吐了一滩鲜血,将一块岩石染的殷红,他脸色骤然苍白了一大截,变得苍老无比,但其长老风范不减,仍然屹立在原地,未曾倒下去。 凌迁大惊,一把探出双手扶住黄原,脸色失常,变得十分复杂,黄原在他的搀扶下大口喘息,鲜血将他长长的白须都染得通红凄艳,凌迁看着黄原这般模样双手都在颤抖,眸子中夹杂着深深的担忧。 黄原缓缓看向凌迁,伸出右手轻轻抚摸凌迁的面颊,眼眶中水雾弥漫,随后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道:“小凌,师傅不能陪你和小毛头了,自此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你长大了,不再需要师傅的怀抱了...” 闻言,凌迁嘴唇哆嗦,泪水忍不住流落下来,喉咙哽咽,刚想说什么?黄原又将其打断开来。 “师傅已将觉脉毁去,世间再无回天之法可挽回老夫性命,但毁去觉脉却能获得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而且自脉壁流出的任何一丝力量,都会被师傅给吸取利用,所以你放心,我绝对能抵抗邪谷一段时间...”黄原淡笑道 “为何如此...师傅...”唇角抖动着,喉咙梗塞得生疼,心头酸涩,凌迁颤声道 黄原嘴角溢血,并未回答,随后转过头去,苍白的脸上充斥着愤怒,紧盯着黑老邪。 “嗖!” 在下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从自己身后扑来,当下便挣开凌迁的手臂,抖手运气,银白的散气汹涌澎湃,旋身回首,一掌朝后拍去。 “死!” 只见一名黑袍人持包覆黑冥息的长剑朝自己斩来,黄原一声清啸,携着凶猛的劲风一掌拍在了后者的左胸之上,银白的散气先是在其胸口一散,而后再度凝合,对其进行了二次攻击,这是黄原吸取了觉脉毁去破散的力量,威力至强。 “砰!” “噗嗤...” 一股劲力崩发,黑袍人喉咙一甜,如同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在黄原重掌之下吐血横飞,重砸在不远处的地方,死绝而亡。 收回手掌,黄原的身躯略微有些弯曲,手捂胸口大喘粗气,虽说在觉脉毁去后获得了极强的力量,但那来自体内的重伤,却是比其更甚,由于动气,当下便大吐了一口鲜血,身形不稳。 “快走!来不及了!” 喘息了片刻,又有几名黑袍人自黄原左侧攻来,凌迁刚欲持剑抵挡,却生生被腹部传来的一股大力给推飞了出去,落到了凌渊身旁。 “诸位速走!凌渊,你也随众人一起走,千万不要被落下!”黄原双眼鲜红欲滴,竭尽全力的嘶吼了一声,便转身朝那几名攻来的黑袍人迎击而去。 “黄长老你也随我们一起走啊!”凌渊一直对黄原心存不满,但终究只是口头之上,在此时却是焦急的大吼出声。 见状,黄原轻轻一笑,在与数名黑袍人交手之间斜过眼来,开口道:“今天爷爷就不陪你回去了...小毛头要记住,无论今后如何,你都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好好活下去...爷爷很累,今天可能会在这里睡一觉,你不用担心,跟着哥哥走就是了...”说完,黄原眸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后便转头到投身战斗当中。 凌迁与凌渊皆是两眼发直的望向黄原,嘴唇颤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凌迁不忍,准备再度向前冲去,但却又被右手腕传来的一股温度给拉了回来。 “黄长老...爷爷...”凌渊喉咙哽咽,喃喃自语 双眼间多了一丝鲜红的颜色,凌迁转过身来,见凌渊正用手紧抓着自己的右手,心中稍稍停顿了片刻。 “小渊,黄长老他...”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凌渊,凌迁心中难受到了极点,哽咽道 “嘿嘿...谈得还愉快吗?可要注意黑通之力...” 在两人伤心欲绝之际,耳侧旁突然传来一道阴惨惨的苍老笑声,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身旁,令得二人大惊失色,当下凌迁便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凌渊的手腕,骤然蹬步,倾刻间便后退出了数丈之远。 黑通之力,就是气阶达到第四阶黑散所能运用的一项能力,所谓黑通,就是令一处空间黑化,而后瞬间便能通达到施术者肉眼所能望到的地点,无踪可察,无迹可寻,但消耗颇为巨大,一般适用于偷袭于逃命。 沙石交错摩擦发出的声响在二人脚底传开,由于这一阵后退,地面上遗留了几道显眼的痕迹。 停止脚步,凌渊深吸了一口凉气,如此神通,在刚才黑老邪就算想给出致命一击那也是避无可避,心中有些侥幸,不过他不知道这只是黑老邪给凌迁的一个下马威,想让凌迁在上清宗众人眼前颜面扫地。 “呼...” 凌渊呼吸了几口气,指掌缓缓紧握,在同时眸光也是注视着不远处的黑老邪,他可不想再出现刚才那种状况,并且,他还想亲眼看一看这所谓的黑通之力是如何释放的,想到此处,他竟然忘记了黑老邪的恐怖,心中多了些兴奋与好奇。 这如同是一条便捷的路,能让一直想了解修炼这条路的他见识倍增,黑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在上清宗,只有一些闭关的长老才达到了这般境界,他悟性极好,能观到黑散施招自然对以后有很大的益处,他也知晓期间厉害关系,所以在心中也悄悄做了一番要观摩清楚的打算。 无匹剑芒从凌迁身周四射而出,青光耀眼,狂暴的碧绿散气贯彻全身,令得凌迁披落的长发无风自动。 凌迁面色阴沉,好似乎就欲出手,但其心中并非如此,而是古井无波,能在这等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与地位,必然有过人之处,遇事冷静,沉稳,便是这些年成就的一部分,再者,便是过人的天资与勤奋。 “咻...” 黑老邪脸泛黑光,全身包裹的邪气几次大动,依旧是望着凌迁冷笑连连,开口道:“此刻胜负已成定局,想来,你也应是明事理之人,身为宗主,你可不想下属一个个被吞噬成灰吧?尽快打开禁地入口,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不答应,那我就先将你身旁的小娃娃抓住,让他生不如死...”说完,黑老邪将目光投向凌渊,手中琉璃珠乌光凛凛,似乎准备出手。 “你敢!若你敢抓他,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将你留在此地!” 闻言,凌迁心中猛的一颤,大吼一声,眸光紧盯着黑老邪,目眦欲裂,杀气腾腾而起,右手大力将长剑弄得铮铮作响,而另外一只手则紧抓凌渊手腕,生怕自己不注意便被黑老邪将弟弟虏了过去。 见状,黑老邪反倒笑得更阴森了,森白的牙齿显露,邪气凛然,惨声笑道:“嘿嘿...年轻人还蛮关心这小娃娃的嘛...我有何不敢?以为老夫不杀妇孺?老夫非佛非道,不讲慈悲,不信因果,凡是挡邪谷道路者,皆在可杀范围之内...况且,你也威胁不了我...” “唰...” 闻言,凌迁眼皮抖动,抓着凌渊手腕的指掌缓缓紧合,拉着他朝后倒退了几步,移到了上清宗众人身旁,而后猛力将长剑朝黑老邪抛掷而去,双手一合,快速结印,途中斜瞟了正在奋力战斗的黄原,心中酸涩不已。 “噌...” 只见黑老邪抬手横划,一道邪气流转,将携着青光射来的长剑直接震碎,强势无比,随后眸子阴冷的注视着凌迁。 “咻...” 凌迁回过神来,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只见一柱青光从他的天灵盖散发,直冲云霄,在半空化作一层细薄光膜笼罩上清宗众人身上。 凌迁将手臂抬到头顶,五指齐分,一丝丝诡异的气息在指掌间流窜,双眼通红的注视了黄原一眼,轻轻叹息,有些伤感,而后在黑老邪大叫一声不好之后,五指骤然紧合,也就在这时,被青光薄膜笼罩的空间忽然模糊,青芒大烁,一丝丝诡异的气息在黑暗中将空间扭转,并开始了快速的回旋,黑老邪瞳孔骤缩,面前空间黑化,猛启黑通之力,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在自身瞬息到达后耳边传来一道“唰”的声响,凌迁一行人便如鬼魅般凭空消失了,只剩半空余留下的一缕缕微光,不过还未等黑老邪看清,便是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轰!” 一道碎石之声贯彻山间,只见一只脚猛的踏于地面上,碎石飞溅,尘土飞扬,黑老邪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一群活生生的人,竟然在自己运转黑通之力的情况下还能消失,等若是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这让他情何以堪?黑老邪心里暗自恨怒,猛然回头,杀气席卷而出,包裹自身的邪气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灵动起来,在半空之中晃荡不停,所有一切,包括怨毒的目光,在此时全都转移到了还在与自己下属打斗的黄原身上。 “哈哈...哈哈...!邪谷又如何?照样不能奈何我上清宗分毫!” 抬手拍得最后一人吐血身亡,黄原苍老的脸上已是血迹斑斑,雪白的长须以及碧青的长袍亦是染得一片通红,老眼浑浊,杀机密布,如同是在浴血奋战的修罗,疯狂的大笑道 嘴唇与眼角猛然颤动,杀意再也无法掩饰,仿佛化为了实质般,这片地方威压甚浓,黑老邪满面狰狞,骤然蹬步,欺近黄原身旁,右手浓厚的邪气包裹,朝前猛力探去。 “幽冥手!” 化为黑冥息的散气自体内崩发,由经脉游走至臂道,幽冥手再度拍出,黑色手掌带动死亡气息划破虚空,劲风呼啸,引来一阵破风之声,但黄原此时却怡然不惧,自身将觉脉震断,早已步入了死境,世上再无回天之法可与之救回,当下便怒哼一声,右手长剑猛力挥出,一记断空决,剑于半空铮铮作响,银白剑气自剑身横冲而出,直指黑色大手。 觉脉所释放出的力量加持剑气之上,令其表面多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更显神威,但黄原却在此时有些控制不住,身形不稳,如同是被什么推了一把,朝后大退了几步。 “轰!” 剑气与黑色大手相撞于一团,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一股如热浪奔腾般的扭曲之意将虚空都变得渐渐模糊起来,二者化作两道互相排斥的能量于半空对决,引发出十分霸烈的冲击力,层层涟漪迸发,途中催发的大阵狂风带动着飞沙走石穿行两人身旁,令二人不得不扬起手臂挡于面前。 “嗖...” 不过五息,双方便已是分出了胜负,而结果,也定然是黄原落下风,剑气消散于半空,而黑色大手却只是稍稍黯淡了一丝,依旧朝黄原狠扑而去。 黄原脸色大变,异常难看,立马偕步而退,身形有些慌乱,待退出到一定范围后,这才撑地停步。 “轰!” 又是一声巨响,山路扬尘漫布,黄原眼前顿时呈现一个手形大坑,眼皮轻微抖动了一下,见幽冥手消散,黄原紧提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黄大长老难道不识黑通之力?!” 不容黄原半刻喘息,黑老邪身形模糊,倾刻间便已是穿行到了黄原身后,包裹邪气的左手携劲风一掌拍出,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 还不待黄原回头,黑老邪的指掌便已是直直的按在了前者的后背之上,黄原只觉一阵剧痛涌上心头,随后便被一股大力给推飞了出去。 “噗嗤...” 忍不住剧痛,在半空中便大吐了一口鲜血,黄原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他完全料不到黑老邪会在他身后出现,黑通之力太过诡异,当下便几个踉跄,重摔于十几丈之外。 黑老邪脸色虽阴沉,但在将黄原击伤后并没有再做动作,因为他此行来的目的是进入禁地,想要进入,还需黄原动手打开入口,所以并未直接对其下杀手。 “黄大长老,老夫劝你还是将禁地的入口给打开,这或许能令老夫饶你一命!”黑老邪站在原地,口气有些迫切的说道 黄原躺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身体内的散气也是消散殆尽,本是重伤之躯,在黑老邪这一掌下更是伤得厉害,只剩下了微弱的气息,但凭借着意志,黄原却再度撑起身体,嘴唇颤抖着紧视黑老邪。 须发凌乱不堪,老脸上血迹斑斑,衣袍碎裂开分,双眸浑浊无比,在月光的照映下似乎苍老了几十年岁月,将身躯撑得直立,黄原脸上却多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老夫...年岁本已殆尽,心中也再无任何念想,何须你饶?今日,老夫却救下了上清宗这么多人,还让你邪谷损失如此多的人手...死之将至,死亦何苦?!” 说完最后一字,黄原如同疯了般大笑起来,见状,黑老邪的眼皮猛然抖动,冷哼一声,手掌再次发出一道破空之声,散气汹涌,凝聚指掌之上,一记幽冥手拍出,携动毁灭之势盖向黄原。 黄原依旧在笑,老脸上一片欣慰,在下一刻,黑色大手已是拍盖下来,碎石飞溅,月光有些黯淡,似是有些哀伤,山路上除却几个手形大坑外,全无生机,黑老邪冷冷的看着,微风轻作... ------------ 第十一章 虚元禁地 成片青光辉映在一片群石堆积的崎岖小路上,放眼望去,小路两侧竟都是石壁,长满了杂草与青苔,石壁朝前一望无际,如若抬头仰望,会发现石壁朝天际一直蔓延,无顶无边,一直延伸至向千万丈才断下,仔细观察就能得知,这条路是两座大山的崖涧之底,阴森至极,毒花野草皆栖息于此处。 青光渐渐褪去,十几名身着碧青华云袍和一个身着灰袍的人站立于一块岩石侧旁,除却其中十来个满脸皱褶,发须皆白的老者外,剩下的是一个灰袍少年和一名青袍青年,面相皆是清秀有致,并且还有些相像之处,除却气质不相匹配之外。 眉睫平展了一些,凌迁松开了还保持着施法之态的双手,大口气息自口鼻流露,如释负重般的轻抚额前长发,随后便将双手负到了背后。 “诸位,此处乃上清宗后山崖涧底,在早前我与黄长老一同发现了此地,由于在这有一特殊之处,我便下了一道上清宗的秘法,瞬行封结,以便再度来此探查,但由于公事繁忙,这件事也被我渐渐遗忘,没想到,这道无意中下的封结竟起到了今日这般作用...”眸光扫过众人,凌迁缓缓说道 闻言,众长老皆是封口不言,面面相觑,今日的确令人难堪,北界青浦省第一大宗,竟然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这事若是传出去定然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向来不问世事的邪谷,竟打破“黑袍隐者”之称纷然出谷,意为夺取上清宗禁地中一神秘之物,还将上清宗强者大败。 全场安静得很,也只有凌渊闲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待得靠近一株奇形异状的植物旁方才停住脚步。 这珠植物长有四叶,中心处生有一株花心,散发出晶莹的光华与一丝丝朦胧的气息,十分神秘。 “哥,你看,这竟长有一株清目草,看来此地非比寻常...”蹲下身子,凌渊伸手指向那珠奇异的植物,清秀的脸上涌起一抹惊诧,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再度说道:“不过,现今最重要的还是早些进入禁地吧?但这里,似乎完全不在禁地范围之内...”说完,凌渊回过头来,满脸疑惑之色。 凌迁缓缓朝他靠拢,而后蹲下身去伸手摘起清目草,双眸凝视四叶之上的一丝丝朦胧雾气,神色宁静,与凌渊同时站起后,开口说道:“定然是如此,但诸位可否发现此地的奇特之处并不只是能生长出清目草吗?”说完,凌迁朝着众人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四处张望,但并未发现什么?而凌渊,却是皱着眉头看向了更为朝前的黑暗里。 “前方,似乎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凌渊沉吟了片刻,随后便下定意的说道 对于凌渊的观测力,凌迁并不感意外,只是瞟了凌渊一眼,便开口道:“没错,前方确实掩藏着危险,这也是我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若是早些说出来的话,此刻的上清宗,怕已是不成规矩了...”说完,凌迁一指弹去了手中的清目草,凝视众人 “是何秘密?竟会让上清宗如此?”众长老各相对视了一眼,其中站出来一名长老说道 “清目草生长于阴寒之地,而我们所处之地并感觉不到寒冷,只有一股发自心底的毛骨悚然,为何能生长清目草,就因此地属一极阴之地!”神色不变,凌迁负手而道 全场骇然,本想着此地也不过比普通的地方特殊一点而已,而今,凌迁竟说此地属一极阴之地,极阴,虽只有区区二字,但任人听来都会觉得毛骨悚然,阴,与阳互为反极,天地,人体,皆有阴阳之分,这也不过世间循理,不过若是在阴或阳前加一个“极”字,那便就非同一般了,代表终极,阴阳的终极之态,是为尽头,最过浓盛之点,在世间,极阴极阳之地,往往生机稀少,这种凡是达到“极”的地方,都是些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就算是高阶强者也不敢贸然前往,那里方才有“极”存在的可能,这片世间有句古话:“天地两端,阴阳所属”,所说确切无疑,天地的两端,才会有阴阳之地,而此时,众人所处不过是上清宗后山崖涧之底,并不属于天地两端,哪能出现这样一处极阴之地?这似乎太不符合常理。 捏了捏鼻子,凌渊面露思索之色,道:“照理说,极阴之地不应存在于此地,但哥又说这里是极阴之地,令人好生费解...”停停顿顿的吐出几个字,随后脑海中忽有一道灵光闪过,又道:“我懂了,哥所说的奇特之处正是如此,真正的极阴之地不可能存于此地,定是某种东西导致这里的环境有所改变...”说完,凌渊手舞足蹈,几乎是瞪大了眼睛。 从小生活在北界,虽说没有出去见过世面,但凌渊在上清宗却也没少翻过古书,上清宗乃青浦省第一大宗,所收藏的古书也是多得不尽其数,每次有闲工夫的时候,他总是不忘去藏书阁里转悠一番,其中便有一本古书上这般记载:“地之始,造化阴阳两极,出天地磨合,守世间之衡,非人为可造次也...”此话说的是天地衍造之后的阴阳之相,不可被打破天地规律,再人为造出一处“极”地来,这些,也让凌渊产生了联想,至于世间定律如此,那便没有理由说这片地方就是正真的极阴之地,就算是,也定不是天地所衍造出来的。 凌迁目光有些呆滞,虽说这一切自己是了解得通透,但被弟弟这样猜出来也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眼里,凌渊始终是个懂得不多,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年,断然想不到他会在空闲时间到藏书阁转悠。 “凌渊说得没错,这并非是一处真正的极阴之地,而是由于某物导致的环境变化...”凌迁缓缓地说着,见众人依旧是满脸疑惑之色,便再度说道:“不与你们绕圈子了,此地的环境便是与我那秘密有关,简单来说,就是与禁地有关...宗内不是有令禁止任何人踏入禁地半步吗?其实...一切皆为虚设,因为,你们所见的禁地,完全是先人设下的一处隐伏,在后山区域外围稍加施法,索性便造出了禁地的假象,将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我与黄长老也是前些年才察清楚...”说完,凌迁淡淡的朝众人笑了笑。 “什么?!禁地是假的?宗主,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站在离凌迁不远处的一名长老闻言有些激动,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大声问道。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这也确实难以令人置信,不少长老出言想问,凌迁却总是笑面以对,丝毫不急于回答。 凌渊也是满脸惊骇,这件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知度过了多少年岁月的后山禁地,岩石都风化得不成模样,而今听凌迁一说禁地是假的,就算从来不关注上清宗事务的他,亦是惊讶无比。 待得众人议论声渐淡,凌迁这才正色以对,不再微笑,眉心堆积上了些许皱褶,肃声道:“所见是假,但禁地却还是真实存在的...”不慌不乱,凌迁认真的讲述着,脸上平静无波。 “真禁地在哪?” 众人再度议论起来,本还对禁地是一假象而感到有些失望的长老们,此刻是再次涌足了精神,激动得几乎同时出声。 “后山崖底,脚踩之地...” 不急不慢,恰到好处,说罢,凌迁便负手于背后,朝着前方一片黑暗里踱步而去。 众人皆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跟上前去,凌渊望着凌迁的身影渐渐淹没,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兴奋,也小跑着追上前去。 在路上,无一人吭声,路上一片寂静,沿途之处漆黑无比,若不是有月光照映,定然是伸手不见五指,凌迁走在最前面,十分迅疾,不知是步子快还是有奇特的步法,凌渊需要依靠跑才能勉强追上。 ...... 又走了一段距离,沿途不断发现各种类的奇异植物,清目草为最多,这也令一些长老十分眼红,平常在外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在这一处竟是多得数不胜数,在外这些稀有植物一般都是当做药材来使用,不同的品种所含的药效也各不相同,是一种特殊而古老的职业所不可缺少之物。 凌渊自然也是将这些收入眼底,不过最令他惊奇的,就是越深入植物越多,甚至在一处,他见到了一大块石壁被一种生长得茂盛的植物完全占据,他识得这种植物,在上清宗藏书阁内的一本名为《世草经》的古书上曾看到过,其上就有这样一句话:“形似龙鳞,状若芝耳,吞灵吐浊,绕壁而生,固名,定源枝。” 长路漫漫,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凌渊心中有这个念头,但却并不烦躁,边观赏着这天下奇景,边在揣度这里的环境,不过一刻钟左右,凌渊又恍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度过了植物生长最繁茂的地段之后,再往内走,虫鸣便是逐渐消失。 不只是虫鸣,此地异常诡异,生息渐少,直至刚才,凌渊似乎已经感受不到有生命存在的迹象,除了众人的脚步声以及自己的呼吸声外,就再无任何声响,宁静异常,近乎死寂... “哥,这处地段不太对劲...”凌渊朝前大喊了一声,停下脚步。 闻言,凌迁顿下脚步,回头一望,却并未说什么?静静地观察着长老们的变化。 “是啊!太静了...” “近乎无声,极度阴森...” 几名老者在交谈着,声音不大,到却被凌迁清晰的听入了耳中,见众人并无异样,他的嘴这才开合了几下。 “诸位不必惊慌,这是禁地之外的异象,并无危险,我料定,十步之内定到禁地入口!回过头来,双眸凝视前方一片黑暗,凌迁心头有些停滞。 闻言,众人并未松懈,极阴之地,所存危险骇然不可想象,这是世间人尽皆知的传言,纵然凌迁说了并无危险,但众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凌渊无言,跟随凌迁继续深入,他虽心有警惕,但他却是一向相信凌迁,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况且还有这么多的长老在身边,若真有什么情况他依然可全身而退。 果真,在接下来的行进中,凌渊才仅仅走出八步,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极了脸色。 前方巨石封闭,群石堆积,边缘之处与崖壁完全隔分开来,一方两丈空洞开于石体中央,不规不矩,全无形状,宽窄刚好容一人通过,若放眼左望,会发现在洞旁左侧竖立着一块被风化得不成模样的石碑,碑面坑坑洼洼,倾斜而立,其上刻印着四个醒目慑人的大字:“虚元禁地”。 ------------ 第十二章 开启入口 十来个人皆立于一方石洞前,眼眸不断扫视石洞周围,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凌渊最为激动,因为他很早便有意要去禁地打探一番的想法,不过碍于门规,也就成为了空口白话,况且自己实力也不济,才气基九重散气,要是进入禁地还不是九死一生,而且,就算自己进入了,也不过是假禁地而已,真禁地只有凌迁和黄原才知道,他心头有些庆幸,险些扑了场空。 在他这等年纪就有了气基九重散气的实力,已是不易,放在青浦省任何一处,都会成为别人眼红的对象,十五岁便有这般修为,不让人惊讶才是奇怪之处,不过,他丝毫不满意现状,认为以他的年纪此时应该达到大散才是,这种自恋的想法若是让同龄修炼者们知晓,非得气得吐血不可,十五岁的大散,现在世间记载之中都未出现过。 双眼放光,凌渊紧紧注视着石碑上刻着的四个大字,不由得有些胆缩之意,**了两下鼻子,凌渊吊儿郎当的笑道:“不是说禁地无名吗?怎生的又起了四个大字?依我看,是起名者对这地方怕的要死,所以立了四个大字安慰自己,哥,你说是也不是?”说完,凌渊故意回头望了望正满脸凝重的凌迁,嘴角上扬。 “小渊,休要胡闹...这碑应是先祖所立,其名字也应包含一番意义...”凌迁眸子看向他,轻轻说了一句,嘴角朝身后的众长老斜了一斜,示意他不要招惹。 见状,凌渊心中偷笑,还是哥哥好,见自己说出了不逊之言,搞忙圆话,不过,凌渊当下却再度一笑,道:“虚元禁地...既然是用以安慰所立之名,大家也不必惧怕,想必长老们也十分想一探究竟,我自愿放弃首先进入的机会,投其所好,你们先上...”说完,凌渊朝众长老灿烂一笑,明显故意如此。 闻言,众长老的嘴角都在不经意间抽动起来,何为禁地?就是一片充满危险与神秘的禁忌之地,岂是说进就进的?先祖既立禁地之名,就必然有他立名的原因,又岂是用以安慰而立的?并且,若无强横实力,入禁地者权当送死,从此处为极阴之地就可看出,世上哪有这般人,实力不济还先身一试... 心中纠结了片刻,长老们个个面露难堪之色,最终在白了凌渊一眼后,转身面对凌迁,不再作理会。 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凌渊何曾见长老们如此难堪过,平日在宗内这些人个个高高在上,凭借辈分高他几线也没少给他脸色看,尽管他是少宗主,现在想想,凌渊觉得特别解气,但终究也只是心中如此,他是聪明人,虽说碍于凌迁面子此时不会说什么?但日后可就保不准了,自己没必要在长老们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是此时当面大笑,对以后可没有一丝好处。 凌迁心中也觉着有些好笑,自己这个弟弟可真是会抓住机会,趁这禁地之威,暗地里给长老们来上一巴掌,在心中对他竖起大拇指的同时,凌迁也赞叹凌渊这一巴掌拍得够响亮。 凌迁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片刻后又回复了正常,望向洞口的石碑。 缓缓向前走去,不过凌迁此时却格外小心,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蹲身而下,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被风化至此的石碑,口中传出一声叹息。 “黄长老也知晓此地,想在有生之年入内一探究竟,但...”说完,他的眼眶中有些失神,心中酸涩的闭上了眼睛。 “可叹啊...” 众人的心情也在此刻低落了下来,他们知晓,黄原在那时决定留下,多半是九死一生了,黄原留下,所为是拖延时间,让众人有机会逃离魔手,进入禁地,想着,众人莫不眼红。 “黄长老英勇盖世,躯体虽化,可精神却始终存在上清宗所有人的心中!”一名长老打破沉重氛围,纵然出言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做了一个哀悼的手势,但此刻心中最为难受的,却是凌渊。 凌渊静静的站着,仰起头颅望着天空,漆黑的眸子中夹杂着复杂的神色,看着满天的繁星,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弥漫。 在上清宗,黄原是凌渊最大的“敌人”,黄原对事向来不给凌渊留面子,有话便说,对他所犯的任何一个错误都要细细纠察,这也让凌渊心中极度反感,整日与黄原争论不休。 他永远记得,在自己五岁那年,两兄弟失去双亲,生活窘迫不堪,家里的重担也都抗到了哥哥身上,凌迁那时也才年少出头,不是修炼者,靠着哥哥拾柴打鱼为生,两兄弟住在青浦省的一个偏远的高山上,几乎与世隔绝,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上清宗实行民间巡查,派谴以黄原为首的一行人下山进行巡查,正好那时凌迁带着他在山中拾柴,被黄原所发现,黄原那时年纪已是很高,身居大长老之位,不过却丝毫没有摆架子的意思,与凌迁笑谈了一番,他发觉两兄弟天资聪慧,就授予二人炼气之法,之后几月,黄原经常独自一人寻得两兄弟住处,总是带些好吃的,并给二人讲述修炼之道。 再过几月,黄原将两兄弟带入上清宗,收为亲传弟子,慕煞诸多弟子,在那一番时光里,凌渊很快乐,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宗内许多弟子事事都让着他,后来几年,黄原对二人教导得更加认真,凌迁天资出众,年龄也达到标准,顺利从外门弟子转为内门弟子,而凌渊则由于年龄小,一直被留在外门,他以为黄原不再关注自己了,便起了叛逆之心。 凌渊不甘心,到后来越来越顽皮,在宗内惹出不少事,而黄原也为其背了不少黑锅,自此以后,黄原调整姿态,严厉教导他,而他却对黄原怨恨到了极点,总是与黄原对着干,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叛逆之子。 直至今晚凌渊从山上回来,他还是对黄原不满,在宗内斗嘴,直到凌迁制止才算是暂且停下。 万万想不到,这个被自己怨恨,又做师傅又做爷爷的老人,生命结束之时会是如此惨烈,连告别都来不及,只是在最后亲切的对自己说了一番话语,就悄无声息地离去了,什么也没有带走,至死之时却很欣慰,带着微笑。 双眸久久没有动静,但眼眶内却已是被丝丝水雾所掩盖,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衬托一股股发自内心深处的颤抖,被后悔所占据,仰望星空。 凌迁观察到了他的变化,站起身来走到后者身旁,将右手轻搭在其的肩膀上,紧紧注视的他的面庞。 “小渊,不要想太多了,人要往前走,往前看,直到有一天你站在人生的巅峰,回头看,身后的一切,皆是一片丽景...”凌迁拍了拍凌渊的肩头,若有所思的道。 话语虽不重,却一语中的,凌渊强行拉回了心绪,手抹过脸上的泪痕,最后望过一眼天际,对凌迁强笑了一下,便一语不发的静站在一边。 凌迁深看了他一眼,在将众人都安抚过后,便开始步入了眼下的正题。 凌迁再度走回那块石碑旁,蹲下身子反复观摩,最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在袖袍中揣翻了一会儿。 待得将一块通体乌黑,满刻文字,形状有致的玄铁块持入手中,凌迁这才思索着将其与石碑重合。 “咻...” 将玄铁块按在石碑上的那一刻,一道精光一闪而逝,令得众人皆为一惊,凌渊见状也有些站不住了,便向前凑拢而去,但在他刚欲迈步之时,他只觉一股沉重的威压扑面而来,古老而荒凉,如同一座山岳压下般,令他脸色骤然苍白,险些窒息。 “退!” 凌迁大喝一声,醒示众人后退,而自己却依旧蹲在石碑旁,承受着威压,闻言,一名长老立马清醒过来,大袖一挥,抓住面色苍白的凌渊,朝后大步退去,直至退到一定范围后,这才罢手,见状,其它人也是纷纷后退。 转过头来,凌迁此时无心再理会其它,紧锁眉头,将注意力全部转移至石碑之上,五指齐张,又将另一只手贴至其上,与那四字中的“虚”字紧紧相连,目光不转,旋既运转体内浩荡的散气,至经脉,再至臂道,五指,掌心,完全催入石碑之中。 “咔嚓...” 漆黑洞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刺耳脆响,如同玻璃被打碎了一般,而若放眼望去,却捕捉不到有任何事物的动静,如同什么都未发生,依旧是如死寂般的平静... “禁制已打破,但...我觉得,这禁地,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禁制...因为假禁地,方才会有宗门牌禁制,而真禁地,是我与黄长老发现的,乃是经过推测,并未求证,只是看得了有这石碑立在此地,方才说是禁地,可能也只有先祖一人才知晓真相究竟如何...”凌迁眉头深锁,收回手掌道 “那为何又会有禁制?”众人纷纷皱眉,出言相问。 “可能是先祖所为,也可能,是前几代的宗主同样发现了此地,但并未说出,仅留下了这道禁制...”凌迁眯眼注视着洞口,回应道 闻言,众人这才心头稍稍放松,只要是本宗的人就好,若是不相干的人来过,那就有些不妙了。 凌渊挺了挺身子,在禁制打破之后,他的面色回复了正常,已有了血色,心中有些激动,在目光扫过周围后,他便好奇的再次朝前走去。 “小渊,曾经有一只三阶凶兽栖息在此,你若去了,必无生还几率...”斜视了一眼他,凌迁开口道 这一句话,硬是阻下了他的步子,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当下他便强咽了一口唾沫,立马乖乖的朝一侧闪去。 “哥,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在咋们青浦省,会有三阶凶兽?我不信...除开是见了鬼了...”凌渊撇嘴道 闻言,凌迁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当下便道:“不信?不信你试试!”说完,他向凌渊抛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止凌渊,各长老也是觉着不可思议,三阶凶兽,实力相当于人类大散强者,且肉体天生便比人类修炼者要强横得多,两阶凶兽在青浦省这个地方十分少见,更别说三阶了,可此时凌迁又说有三阶凶兽栖息在洞中,让人不免有些难以相信。 “早在前些年间,我便发现那只畜生生活在此地,禁制对它没有效果,当时我也没有能力入内,正好走到这处,那只畜生就对我发起攻击,我又如何打得过,险些陨落,重伤而退,连它究竟是何模样都未看清,直至此时我还对当时记忆犹新,又过了几年,不知那畜生修为到了什么地步,绝不止三阶了,只盼它早已迁移了栖息地...”凌迁缓缓道来,他只觉背后寒风阵阵,令他毛骨悚然,就如同回到了那天。 微皱眉头,凌迁再度说道:“得幸那天洞中传来一阵幽冥之音,阴森刺骨,那畜生似乎很怕,便疯狂逃去,我这才幸免一命...”说完,凌迁若有所思的扫了众人一眼,双手负到背后。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亲耳可闻,全场无人不惊,这等凶险,皆使众人为凌迁感到庆幸,同时,也对禁地的神秘诡异倍感好奇。 凌渊的嘴巴也是张大了许多,满脸中忌惮之色,并在不经意间朝后稍稍退了两步。 “看来禁地中确实有不少惊世骇俗的东西,不说那凶兽,就说那幽冥之音,究竟是如何发出的,很值得令人深思...”其中一名长老笑了笑,打破了这片氛围,众人听言,也纷纷点头,与那名长老对视笑谈,刚才的忌惮之意瞬间消散而去。 凌渊也是笑了笑,这便一拍屁股,准备坐下身去,歇息片刻。 “咻!” 众人刚还稍稍放心,却突然响起一声巨鸣,只见一团人头大小,通体灰黑,被丝丝狂暴之气包覆的诡异黑火从洞中爆射而出,撕开空气,奇快无比,带动着死亡的气息径直向凌渊冲去... ------------ 第十三章 暗洞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众人都措手不及,凌渊虽反应过来了,却已是避无可避,那团黑火实在太过疾快,穿过的空间都被烧灼得扭曲起来,令人心寒至极,若是被这东西砸到,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距离一步步拉近,凌渊瞳孔骤缩,忌惮与不甘交加,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朝后猛退。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 “唰...” 死亡将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身影模糊不清,以至于与残影重合后才能看出一丝端倪,难想其速度达到了何种境地。 “绝拳!” “轰!” 绝拳再出,令人心头为之一颤,仿佛有了惊天动地的力量,青芒大盛的拳头携气爆之声径直与黑火贴合到了一起,引来一声惊天巨响。 贴合处,如果用肉眼仔细观看就会发觉两股力量不相上下,互斗不分,各不相让,不过绝拳却比之更加狂霸,时刻有将对方压制下去的迹象,毕竟这是凌迁身怀的最强散术,依照玄刚劲所创。 凌迁此时顾不得许多,如果他稍一分心,很可能会造成他和凌渊的伤亡,这种后果他承受不起。 最终,黑火在绝拳下逐渐消散,而凌迁,面色也是显得有些疲惫,两次施展绝拳,对他造成的后果,就是体内散气所剩无几,差一点就进入了虚脱状态。 身形有些不稳,不过在凌渊准备上前搀扶时却强行稳住了,转头对凌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凌渊只得站住,眸子中尽是担忧之色。 “宗主!” 各长老异口同声的大喝,纷纷上前,但皆是被凌迁所拦住。 “不要上前,此火内有暗劲!”朝众人大喝一声,凌迁放开心神,盘腿坐于地上,双手在胸前造成了一套轻灵的动作,面色平静无波。 “轰!” 一股恐怖的劲力自体内猛然崩发,将周围的沙石震飞得寸丈之远,引起一阵尘土狂澜,庆幸凌迁早已发觉,以奇特之法化解暗劲,不过却还是五脏震动,闷哼出声。 众人皆为凌迁倒捏了一把冷汗,黑火之内竟藏匿暗劲,且被凌迁化去大部分劲力还有如此威力,若是全盛之时在体内爆发,五脏六腑定当碎尽。 “哥!” 凌渊脸上写满了惊恐,想不到刚冲杀自己的黑火竟有如此威力,见暗劲化出,他立马上前将凌迁扶住。 凌迁面色有些苍白,绝拳对他的消耗极为庞大,再加上这暗劲的崩发,就算他是大散巅峰,也有些吃不消。 “想不到一道火,竟暗藏劲力,莫非这是以火为障的机关?” “得亏宗主修为高深,这机关太过阴险,若是换做其它人,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长老们议论纷纷,心中忌惮更甚,他们知道,这是先人为防止外人进入禁地而留下的机关,其威力不可想象,但到头来,却是害了自己人,幸亏没有人伤亡。 “这应该是一种世间特有的火,曾经我听人说过,在这世间存生有一种没有火力,却有劲力的奇特火焰,先人怕就是以此火为机关,以防外人侵入,想来,禁地之中定有非凡之物吧...”凌迁松开捂在胸口的手,淡笑道 众人纷纷点头,此话确实有理,他们也曾听说过世间存有这种东西,听凌迁说来,这才想起,如若禁地之中没有奇物,先人又为何以此物为机关,实力稍弱之人,在这一击下恐怕早已是血肉横飞。 凌渊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心中却另有兴奋,他的修为在气基九重散气的阶段,一直处于巅峰状态,无法突破,虚元禁地神秘莫测,在外围之地都能轻易见到定源枝和清目草这等稀有植物,且如山包之多,在外界这些品种都是可遇不可求,但在这里却如遍地野菜,毫无光辉。 他想借机找到某种奇物吞噬,寻机突破瓶颈,晋升斗散之列,那他在同龄之中就真的少有对手了,各地学院也会如揽星拢月般邀请他进入其内修行。 不过他是一个天性散漫之人,并无变强踏巅的想法,更受不得丝毫的拘束,例如在上清宗里,他倍感约束。 他这么着急想晋升斗散之列,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他不在乎名利,只是忍受不了落后于他人的结果,他觉得在自己这样的年龄,修为没有达到大散就已成遗憾,不过世间能在十五岁晋升斗散的人,就已经算是绝顶的天才了。 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嘴,他早已迫不及待,就欲冲去禁地中摸索一番,不过这也只是心中稍有所想,他可还没笨到送死的份上。 “极阴之地不可多呆,不然会影响生机平衡,诸位还是随我尽快进入禁地吧...”凌迁笑道 “宗主说得是,我们还是尽快进入禁地的好!”一名长老道 众人纷纷点头,向洞口靠拢而去,在凌迁的带领下就欲前往内部,凌渊不落其后,主力就在前方,万一他被落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心翼翼的走入洞口,众人都格外的小心,全都抬起手臂,运转散气于指掌之内,外放光芒以致照明之用,凌渊白眼直翻,散气外放斗散才会,他还未有那修为,只得慢吞吞地在众人中央部位行走。 洞中阴森恐怖,风声阵阵,每走一步,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更甚,周围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在那环绕指掌间的散气放出的光芒照映下,这片空间才能勉强看清。 “嘀嗒...嘀嗒...” 继续走着,突然一声声清脆的微弱鸣响在众人耳边传开,长老们大吃一惊,纷纷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散气冲涌,心头有些发颤,都以为是那只凶兽来袭。 凌迁先是眉头微皱,细细听察了一遍后,旋既淡笑道:“诸位不要慌,你们仔细听听...” 比起其他人,凌迁显得格外冷静,站在众人前方缓慢的踱步走着。 “嘀嗒...嘀嗒...” 清脆的鸣响依旧回荡,幽幽地,像是水滴碎落在岩石上发出的声音,除却脚步声外,没有任何杂音,如同仙乐,缓缓幽幽。 凌渊竖起耳朵听,一切皆是虚惊一场,怪不得凌迁走得如此泰然自若,原来是已经听清楚这是何声音,他撇了撇嘴,不清晰地在口中轻骂了两句,便从众人中央走出,跟随凌迁。 “原来是水声,虚惊一场啊...” 每个长老皆是松下了一口气,如释负重般的拍了拍胸膛,苍老的面庞仿佛顿时年轻了许多,警惕的锁眉也在此时舒展开来。 凌迁回头笑了笑,但并没有再往内行走,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抬于胸前,眸子中深邃,颇有一番宗主风范。 “嘿嘿...哥,你真是个坏蛋,长老们被吓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凌渊坏笑道 闻言,所以人都是嘴角抽搐,白眼大翻,尤其是凌迁,站在原地嘴唇哆嗦。 没有多余的理会,凌迁知道他天生就是一张烂嘴,当下便正色道:“诸位,这是暗洞泉,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个洞中流有石泉精源之水,对修炼者来说,有无需排浊纳精的效用,使用者可只管吸取空气间的杂乱散气,暗洞泉可以辅助求精,还可以洗炼骨骼肉身,是一种天地神物,被列入了神物榜中...” “但想找到却是几乎不可能,暗洞泉只有其声,所在之处无人可寻到,必须跟其有缘,方才可一见...” “青浦省曾经有一农夫见到过暗洞泉,据说是一根硕大的石柱中流出来的,不过他不是修炼者,不知是何物,直接回到家中,后来了解到是一种稀有神物后,再去寻觅就根本找不到了...” 众长老议论纷纷,都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对于暗洞泉的了解也只是初浅而已,并未真实见到过,全凭省内的一些传闻。 暗洞泉,一种生于昏暗深洞中的泉水,千百年才可能积累那么一碗之多,确切来说并不是流水,而是一种生于石体内部的物质,经百般岁月磨合,最终流露出来,成为一种石泉,由于效用非凡,太过稀有,便被列入了神物榜中,同断龙石一般。 闻言,凌渊眼前顿时一亮,他所需的正是此种奇物,无需排浊纳精,这是何等的逆天?如果自己可以得到,那么不就等于直接晋升斗散了吗?还有那洗炼骨骼肉身的效果,最适合他这种年轻小伙子使用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暗洞泉... “有缘方才可一见...世间这么多人都见不到,那我岂不是在做梦?”凌渊撇了撇嘴,心中嘀咕道 也确实,哪有如此好事会落到他的身上,就算有缘,也不可能是他,神物榜中他就知道有断龙石,暗洞泉也只是刚刚听说,至于其它,那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在他心中想着时,众人却开始了继续的深入,不少长老纷纷叹息,暗洞泉他们连一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取到了,凌迁提醒了他一句,便朝内走去,他眉头皱了皱,心中十分不甘,声音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而实体在何处却全然不知,这不是玩弄人吗?不过事实显然如此,暗洞泉就有这般诡异,毕竟这可是神物榜中的东西,有着世间的人都为之眼红的效用,若有那么好找也不会被称为神物了。 咬了咬牙,凌渊最终还是跟上了众人的脚步,想得到暗洞泉,对他来说无疑是痴人说梦,世间有心人那么多,可又有几个成功得到了?他也就当做只是过了把心瘾,事了作罢,当作从未发生过。 回归平静,他这才发现,自己离刚才所处的地方已有一些距离了,而石洞也是越走越窄,周围隆起的岩石时不时会触碰到身体,放缓了众人的速度。 石洞中依旧阴暗,水声不绝,就在这时他的双眼突然放光,像是碰见了什么令他惊奇的东西,放眼望去,会发现石洞正前方有一丝光点,越走近则越亮,光芒更甚,心中惊诧,莫非这是一扇门?能在这等阴暗的地方生出光亮,着实令人惊讶。 ------------ 第十四章 被开辟的空间 一行人依旧在漆黑的石洞中前进,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息,但这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心绪,除却越走越窄的两侧石壁,就再无任何阻碍。 凌渊邀得一名长老在两侧的石壁上照映光芒,他发现,这些隆起的岩石上竟镶嵌着一颗颗奇异的晶体,五彩缤纷,令他眼花缭乱,这样想来,也引出了一个事实,禁地外围的这个石洞是由人工挖掘而成的,石壁上有些明显的打磨痕迹,不过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岩石表面已经有了些风化的痕迹,甚至还能发现一些剑痕与爪印,似乎曾经在此发生过打斗。 正前方的光点越发明亮,又走了片刻,众人已经近到咫尺,而光点则扩到了一门大,门前由一层光膜所覆,看不清内部。 凌迁此时面色终于是变动了起来,他从未到过此地,似乎过了这张光门,就是真正地禁地了。 “看来那畜生已经不在此地了,我从未到过这里,至于是否为禁地,一探便知...”凌迁凝重道 随后他散去手中碧绿的散气,狂暴之意逐渐消逝,青芒减弱,众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皆是散去手中的散气,静待凌迁发话。 凌渊没有出声,在此刻他只能听从凌迁的指挥,毕竟自身实力太弱,没有应战的能力,此刻就将踏入禁地内,他心中有些不安,也有些兴奋。 凌迁眸光扫视众人,开口道:“诸位,自己注意了...”说完,凌迁第一个将脚踏入了光门之中,一下子便消失了踪影,其余人也是做出同样的举动,小心翼翼地将脚跨入光门内,凌渊亦紧随其后,像是生怕发生什么异事似的。 当他跨入光门内,体内的心脏顿时怦然一跳,一下蹦到了嗓子眼,只因眼前的景象实在给他的震撼太过巨大。 两棵巨树分立于左右,高度足有百余丈,郁郁葱葱,枝干穹极而上,苍老而透发古韵,一圈圈圆轮从根部而上,延伸至中干区域,轮数不下万圈,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叶片如星点之繁多,朦胧雾气如潮水般冲涌,给人以一种神秘感。 放眼望去,会发现自身处于一石台之上,万树千湖皆入眼帘,苍松翠柏,丛林密杂,大湖深不见底,湖面回光反射,山岳重叠,高峰林立,恢宏壮观,慑人心魂,一直望,视野便一直延伸,仿佛永远也望不见尽头,无边无际。 霞云横空,最具震撼性的是,万片丛林湖水中央,屹立有一棵直穿云霄的巨树,通天而上,看不到边,望不到顶,十分古老,雾气朦朦胧胧,令其身形也变得有些模糊,枝干无数,每根几乎都与身旁两棵巨树般粗大,神秘而震撼人心,宏伟无边,而若细细察看,会惊奇的发现,那通天古树贯穿的苍穹之顶,雄云之间,隐隐约约有一丝丝诡异的黑影在回游,似是一条尾巴在沉浮,无法看清,神秘而令人心悸。 凌渊此时嘴巴已经张到了极限,双眼睁得许大,面部如石化了般僵硬,神思恍惚,呆滞地停顿在眼前的景象里,如同一具完美的雕塑,生动而有趣。 “这...便是禁地?” 众长老也是满脸震撼之色,眉须抖动,呼吸急促,纷纷大叫出声,不敢相信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心脏几乎要蹦到口中,活到了这把年纪,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画面,就算死也无憾了。 “仙人板板,我的妈啊...禁地有这么大的?这整个就是一世界...”凌渊一眉高,一眉低,怪叫了一声,模样有些滑稽。 嘴角抽搐了两下,凌迁哭笑不得,轻轻用拳头蹭了一下凌渊的脑袋,便带着苦笑转过身去。 凌渊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仰起头颅望向天空,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凌迁。 “这里...为何是白昼,光源从何而来?记得禁地外围是两座山峰吧?为什么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望不到边...”凌渊恨吞了一口唾沫,问道 闻言,凌迁并没有立即回答,双眸凝视远方,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这里...并非是云动界,更像是一片异空间...兴许是的苗乾古期的圣人开辟的吧...”手托着下巴,说完,凌迁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处。 “有苗乾古期那么久远?还是人为开辟的?”凌渊满面惊容,丈量着眼前的一切,口中念叨道 “会是苗乾的圣人所为吗?圣人之力恐怖如斯?...” 不止是他,就连一直平静站在一旁的长老们,此刻脸上都是涌起了各种异样的表情,能够开辟空间的人物,就算没有成圣也相距不多了,实力绝对已经达到了无敌之境,翻手灭世,并不夸大,不过他们也有些不相信,如此广阔无垠的天地,会是人为开辟的吗?现在根本不能下定义。 “哥,你看,那边正中央的巨树,云上间似乎有东西在动!”凌渊忽然睁大起眼睛,遥指通天古树贯穿霞云之间的地方,大叫了一声。 闻言,众人纷纷偏头望向凌渊所指之处,但并未见到什么异状,不由得摇了摇头,以为凌渊是在玩闹。 见状,凌渊急了,在原地手舞足蹈,可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小渊,我也见到了,但只是稍稍一动,便失去了踪影...”在他因无人相信而垂头丧气之时,一旁的凌迁忽然说了一句,眉头紧锁,指掌微微捏紧,眸光一转不转地盯着那处。 沉吟了片刻,凌迁渐渐回过神来,再度深看了一眼后,便转过身来,目光扫遍众人,负手而立。 “不必再讨论这个问题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搞清楚禁地中究竟有何物...”凌迁扬起手来,拂过身侧的一切画面,轻声道 长老们都轻点头颅,皆转过身去,凌渊也轻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入前方。 他仔细观察着,眼前重重叠叠的郁树密覆石台下方的地域,浓郁地灵气与云雾缭绕座座山岳高峰,如同匹练一般,湖面粼光闪闪,看之不透,看似平静,如似仙地,但若仔细寻视,会发现,此地没有任何生物,比之极阴之地,都有些吓人,如此地带,都不适合生物生存吗? “这小妖地为何静如死寂?难道这又是先人设下的一道隐伏?以禁地为称,实为藏匿宝地?玩我们脑袋不成?”凌渊撇嘴道 合并所见的一切,也怪不得他会将这里称为“小妖地”了,他被这一片死寂闹得心里不太舒服,此地实在是太过鬼怪了。 “不知道,但这应该是禁地的独特之处,别看表面一片平静,实际却与这完全相反...”凌迁凝重道 “那...哥,奇物不会是被藏在某座山或那大得吓人地巨树中吧?”凌渊眼睛睁得许大,问道 “这...倒是不知,只是先人在上清宗一直有言,禁地中藏有一惊天动地的奇物,此时听你这么一说,倒还提醒了我得赶快寻找,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凌迁先是皱眉,而后笑道 说罢,凌迁与凌渊对视了一眼后,便纵身一跃,朝一片草地落下,众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凌迁面无表情,甩动了一下袖袍,便朝着一片丛林行去。 …… 行进了差不多一刻钟,此时众人已是离丛林不远,长老们相互交谈着,凌迁只身在前,而凌渊却是在左右观望。 他渐渐发觉了一个异状,这里的草似乎都具备灵智,在脚踏下时,它们会在不经意间朝一旁闪避,一路走来竟没有一株青草被踏中,全都依旧挺立,生命不息。 “我靠...” 心中嘀咕,凌渊嘴角猛的抽动了几下,满脸震惊之色,如果说一头凶兽会说话他还不至于如此吃惊,但若是一株青草会自己躲避危险,那可就真是太可怕了... 他眉头紧锁,生怕出现什么问题,想提醒众人,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要是自己这么一提醒,那些长老心里可能会萌生忌惮之意,他可不想如此,若是长老们有退却之意,那定会使主要战力失去大半。 “沙沙...” 一步步行走着,脚踩在沙石铺盖的草地上,引来一阵摩擦的响声,青草依旧会躲闪,没有人注意,除却凌渊以外... ------------ 第十五章 无朵花 长剑纷纷出鞘,冷光凛凛,众人停在了草地与丛林的交界处,仔细打量四周。 凌迁面色依然十分平静,指掌紧握着剑柄,眸中深邃无比,目光直视前方的一片密林之中。 苍松翠柏林立,云雾缭绕,空气十分清新,醒人心神。 一阵微风拂过,将凌迁与凌渊的长发吹得飘舞起来,衣袍抖动,树叶如一块块美玉般,晶莹剔透,在枝头轻轻摇曳,引来一阵动听的飒飒之响,不多时,凌迁走近一棵郁树旁,而后将右手按在了树干之上,双眼缓缓闭上。 “嗡...” 一阵微弱的嗡鸣自手心传出,在此时他仿佛与这片天地合二为一,静静地以一种特殊秘术感应着这里的一切,让人有一种被窥探了身体的感觉。 秘术停止,凌迁渐渐张开双眼,嗡鸣声也逐渐减弱,直至消失,这里再度回归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我以窃觉术感应了一遍周围,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生物的气息,但越是这样,我心中越发不安...”眉头紧锁,凌迁凝重道 “哥,你多虑了,禁地固然可怕,可你已经观测得清楚,危险应自然没有,况且我们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有生物存在的痕迹...”凌渊凑过头来说道 “你不懂,这种看似平和的表面,往往最为恐怖,如果有生物的修为超过我,那么躲避我的窥觉术也十分简单...”凌迁手托着下巴,摇头道 闻言,凌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各位长老,因为他的心中早已觉察到不安,刚才不过是为了平抚众人心头的忌惮而已。 长老们你望我,我望你,都不做声,静静的注视着凌迁,似乎在等待命令。 “我声明一遍,愿意同我一齐深入的人留下,不想去的可以离开禁地,我不勉强,因为此时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与生命安危有关,我不建议下死命令,所以一切皆看各位...”凌迁一眼扫过众人,低声道 长老们还是一样,面面相觑,默不作声,见状,凌渊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没有想到,长老们竟会是如此犹豫不决,显然凌迁刚才的那番话语扣中了他们心中那根弦,虽说凌迁这只是试探性地问,但若真有人退出,他知道凌迁也不会阻挡。 “黄长老以生命换取我们逃离的时间,难道各位现在想离去不成?就算离去了,也保不准不会受邪谷的那个妖人胁迫,此时此刻他正处暴怒状态,去了也是死!” 终于,有一名满面威容的长老站出来怒斥了一句,他看不过眼前的现状,此时吐出了心中憋屈已久的话语。 “吴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宗主都说了,一切听取各位意见,邪谷那妖人此时也可能往上清宗去了,若无人守护,上清宗说不定会毁于一旦,总得有人回去不是?”另外一名长老反驳道 “那李长老的意思是不准备再前往了?”吴长老皱眉道 “为了上清宗的安危,我不得不离去,这关系着历代先辈的意志与宗门的兴衰,若是我不去,那可就成为了千古罪人...”李长老抚须说道 “好一个为了上清宗的安危而离去!说起来倒还挺理直气壮!也罢,你们谁要去的就跟着他吧...”吴长老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闻言,顿时就有五六个长老站到了李长老那边,虽说全都低头不语,但事实却显然是不想冒险,见状,凌渊心中冷笑了一番,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贪生怕死,平日里个个高高在上,趾高气昂,一到关键时刻却打起了退堂鼓,且说得头头是道,他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人。 最终,有七人离去,纷纷对凌迁拱手告辞后,便跃身撤退,而此时凌迁这边,加上他和凌渊还剩下八人,战力无疑减去了大半。 凌迁扫视了一眼剩下的几人,心中感慨万分,果然,凡事都得到关键时刻方才能见到分晓,日久见人心在这些人当中倒还不那么准确,生存在各宗各派里的人城府都很深,为了权势,几乎连人性都可蒙蔽。 “诸位皆是对上清宗忠肝义胆,凌迁佩服!但诸位绝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从得知...”凌迁分别对长老们拱了拱手,凝重道 众长老也是纷纷回礼,而凌渊则是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入到丛林之中。 凌迁瞟了他一眼,道“小渊,接下来究竟有多危险哥也说不定,要不你...” “哥你不用再说,我会注意,此番就当我是长长见识!”凌渊打断了凌迁的话语,轻笑道 闻言,凌迁先是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便转过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开始往内行去,步伐稳重,途中有许多郁郁葱葱的大树从他们身旁倒转,藤蔓交错,刺枝丛生,众人不得不拔剑将一些枝条斩断,以免阻碍道路。 凌渊在途中打量着四周,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的目光忽然投向了一方,眼中大放异彩,因为他发现在自己左侧不远处的一棵特别繁茂的巨树上,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并且这珠植物还时不时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凌渊此刻完完全全被那珠植物给吸引,心中激动无比,他有种忍不住想上前啃上一口的冲动,可以说,他现在是视药如命,心底唯一的想法便是早日突破瓶颈,跻身斗散之列,无论是什么药草,是否有毒,他都义无反顾... “哥,那是一株什么植物?”眼光闪烁,他遥指那方,转头朝凌迁问道 闻言,众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凌渊遥指之处,细细观察了片刻后,皆是面色大变,无不惊骇。 “是无朵花!” “竟然是无朵花!天呐...” 一时间,便有几名长老惊呼出声,点指那珠奇异植物的手臂都有些颤抖,这珠药草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身为上清宗的人,又怎会不清楚?上清宗有上清宗独特记载的奇花异草,凌渊所看的世草经是一部,还有一部便是专门记载苗乾古期前就生存的奇异花草,但不包括已经灭绝的种类。 无朵花,花如其名,生来无朵,形似败花,是苗乾古期便生存下来的一种奇异花种,世间罕有,可与世间的古荒草,清涎竹齐名,其实也说不上是花,更像是一种枯财的根藤,所有的精华全在它枝头的那颗秃核之中。 无朵花孤零零的处在树枝上,缠绕而稳,枝身十分长,秃核自枝身终端自然垂下,核体周围灵气环绕,渐隐渐现着一丝丝诡异的红色朦胧光华,将周围的空气化得有些扭曲,模模糊糊,让人看之不透。 凌渊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异香流入鼻息,顿时令全身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舒适,心脾皆是一片沁心之凉,散气在经脉中流走也变得顺畅无比,醒人心神,全无疲惫之感。 他心头大骇,更加肯定了此花的非凡,光是吸一口它吐出的芬芳就能产生如此神效,那若是吞噬的话... “哈哈...” 想到自己吞噬无朵花的场景,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周围还站着人,不经大脑思考,大笑出声。 “凌少主,你笑什么?” “不会是无朵花产生了控心的作用吧?” 望了望无朵花,又望了望正在开怀大笑的凌渊,众人嘴角一阵抽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纷纷出言古怪地问道。 凌渊回过神来,顿时觉得满脸羞愧,无地自容,自己竟被无朵花搞得如此失态,以至于以前那些在长老们心目中本就不完美的形象彻底破碎,但他最终却并没有面露羞愧之色,反而从容地捏了捏鼻子,脸不红,气不喘,杵在原地,显得冷静无比,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 众人一阵无言。 红色光晕流转,无朵花的花核像是仙丹一般垂挂在树枝上,沁人心脾的异香于鼻前飘过,让人不免心头发颤。 “这种地方怎会生出无朵花?据记载,它本该生长在杀气弥漫之地,以沉重的杀气滋养己身,为何此地会出现?”吴长老紧皱着眉头,疑惑道。 “无朵花世间罕有,吞服会有惊世奇效,但沉重的杀气却是无人可承受,会在经脉中乱窜,杀灭身体组织,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啊...”众长老皆是议论纷纷,感叹不已。 凌渊那更是眼皮都不眨一下,分外出神,他阅读过《世草经》,但他记得其中并无此花的记载,听长老们说起,这才知晓了一些,这种奇花在外货币早已不通易,需以物易物,只因它是苗乾古期前就存有的稀世花种,放到世界任何一处,都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凌渊嘴角微微抽搐,幸好自己并没有因一时冲动而摘花吞服,刚听闻长老们的讨论,无朵花虽有惊世奇效,但其中包含的杀气却会破坏身体组织,若是吞下去了,不仅仅会暴殄天物,自己也必然活不下去。 想到这儿,他心有不甘,本是自己发现的这珠奇花,却又不能吞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谁谁也不会甘心。 “又得继续寻找了...”他苦闷的哼了几声,双手交叉至胸前。 “先不要急于摘采,事有古怪!” 在几位长老商量了一阵摘花之事后,就欲动手时,一直未语的凌迁忽然眸光一变,沉喝了一声。 闻言,长老们顿时面色一变,随后骤然蹬步,携着一阵破风之声朝后方爆退而去。 所有人皆退去,凌渊则被一名长老随手携去,与众人同时落地。 凌迁发丝飞扬,手中长剑铮铮作响,眸光一转不转地注视着巨树后方,碧青的散气自体内冲涌而出,劲力从脚掌猛然外泄,将地面崩出两个显眼的洞坑,只见他身影模糊,瞬息间便带动重重残影停到了几丈之外。 脚刚落地,巨树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兽吼,仿佛威严被触动了一般,吼得人心神颤栗,如潮水般的杀意席卷而出,顿时充斥全场,险些令凌渊窒息,其他人也是大惊失色,而凌迁的眸子中,在此时却闪烁着一种古怪神色... ------------ 第十六章 乌翅仑狼 禁地之中,巨树之畔... 一双如血般颜色的狰狞大眼在巨树后睁开,冷冷地扫视着众人,目光中充斥着敌意,但并未发起攻击,只是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吼声,很明显,这是一只凶兽。 全场无一人不急喘,身体颤抖个不停,恐怖的威严如山岳般盖在众人头顶上,沉重的杀意几乎将他们给压碎,全身细胞都紧缩起来,尽管它没有发起攻击,但光凭这种慑人心魂的压迫,就足以让众人战意尽失,汗毛倒竖。 凌迁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紧皱着眉头,深邃的眸光与那双狰狞大眼对视一团,冷静如他在此时都是心脏砰砰直跳,忌惮之色占据了他冷酷的面庞,不敢有丝毫地分心,它不攻击并不代表它不会攻击,这只是在试探凌迁这边的实力,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会进行攻击,可见,这只凶兽的灵智,十分之高。 自它的出现,方圆近半里左右的地域几乎见不到光芒了,黑压压一片,如同是另外的空间,近乎妖邪,给人一种极其可怕的压慑,而巨树周围也被一缕缕朦胧的乌气所笼,连同它本身一起,很淡,但却看不清身形。 低吼连连,杀意不减反增,众人也渐渐明白了为何无朵花能在此地成活,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有何不能做其养料? “我感觉有些熟悉,不知为何...”凌迁紧握着长剑,皱眉道。 众人一惊,像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在凶兽目光的逼视下,颤抖的身躯渐渐朝后隐退,凌渊亦被夹在其中,一步步往后缓缓退去。 “不要动!”凌迁慌忙大喝道 “吼...!” 到底是迟了一步,它发觉了众人的退却之意,当下便发出一声巨吼,如龙啸般,层层涟漪迸发,携动劲风,沙石飞舞,除却长有无朵花的那棵巨树外,周围一定距离内的树木皆受波及,在声波下爆裂于空气之中,直接化为了碎屑,令人惊恐的同时也让人心寒到了极点。 “啊...” 凌渊在吼声之下脑袋发懵,此刻他抱住头颅疯狂的惨叫,尽管已竭尽全力以散气护住耳朵,但明显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双耳险些失聪,倾刻间便是七窍流血,面色发白,模样十分吓人。 “小渊!...”凌迁回过头来见到了他这副模样,心头一紧,双眼眦裂,以手推出一波散气,盖在了后者身上,而后扫视了众人一眼,大喊道:“诸位速退!” 凌迁手持着长剑,运转散气包裹于剑身之上,在退了一步后,手臂猛然用力,横空斩出一道碧青色的晶莹剑气,撕开空气,径直飞向巨树之后,见状,众人也是立马回过神来,而后吴长老一把抓住凌渊,朝后爆退而去。 “吼...!” 它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这次所有人的耳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凌迁离它最近,此刻身形有些不稳,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在原地窜了几下,这已是以散气护耳的结果了,而有几名来不及退步的长老,情况更是严重,直接一头栽到了地上,气绝身亡,这一幕也令凌迁心中忌惮更甚。 剑气直接在声波下化为了尘芒,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甚至还未近到它的更前,便无声的消散了... “断空决!” 凌迁大喝一声,长剑猛力挥出,一丝无形的锐力加持剑身之上,而后连同散气一起自终极之处流露,化为一道如匹练般的狂暴剑气,破空而去,携动一阵烈风,劈开一切,无可阻挡。 释放出这一击后,一股力不从心之感顿时涌上心头,他单膝跪地,以长剑支撑在地上,手抚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先前两次使出绝拳便已经令他进入半盛之期,此刻使出断空决,是他拼着虚脱之险而行的。 “咚...咚...咚...” 那双血红的狰狞大眼在剑气来临之际并没有丝毫波动,低吼了一声后,便只身朝天空行去,但并不是飞行,而是抬步而行,像有阶梯一般,层层向上,每踏出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一道恐怖的三指爪印,空气挤压,引来道道气爆之声,无论多高皆是如此,剧震不绝,令得地面都因此而崩开,这只凶兽虽被乌气包覆,但也能令众人感受被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 “唰...” 狂暴的剑气划破黑暗,在半空留下一道光明,仿佛可以劈开一切,它停下脚步,轻扫了一眼飞斩而来的剑气,不屑地抬起爪子在半空一划,一道恐怖的爪芒便撕裂空气而出。 “咻...” 剑气停滞,光华瞬间黯淡,在与爪芒的碰撞下崩碎而开,变成几段,而后便化为了尘芒,逐渐消逝... 没有任何悬念,令人心生绝望,剑气以最强之势,在它随意一击下都毫无抵抗之力,这还有必要再打吗? “噗嗤...” 胸口闷疼,凌迁喉咙一甜,在仰天而倒之时大吐了一口鲜血,眸子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以衡守气,固理入丹,丹蕴气元,裂元...聚元...这是...五阶凶兽!堪与元散抗衡!”吴长老眼角溢出了鲜血,战战兢兢的喊道。 闻言,全场无人不倒吸冷气,禁地果然恐怖,五阶凶兽竟是在外围地区出现,众人想到此处,纷纷向那棵通天古树望去,盯着那些云雾在漂浮,无人不胆寒,顿时心头一齐想到,深处,到底还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凌渊的状态好了一些,但面色依旧苍白如雪,在此刻嘴唇哆嗦不止,他连三阶凶兽都少有见到,五阶!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吼...!” 凶兽立在高空上仰天长啸,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光,但令人吃惊的是,它竟在缓缓撤去放出的黑暗,直至完全消失,身形也在此时显现了出来。 一颗如狼般的头颅高傲仰起,先入眼帘,足有五个人头合并那么大,头上生满了灰色的毛发,一双血红的大眼炯炯有神,扫视众人,被其盯上的人心中都为之一寒,往上,它的额前生有一只如乌金浇筑的长角,足有数丈之长,并且其上还围绕着黑色的光晕,往下,一颗颗显而易见地森白凶齿不断呲磨,发出一阵令人心神战栗的声响,而若仔细看,隐隐间还能发现有一缕缕残魂在齿缝间窜穿,血腥之气自齿表流露,令人不敢想象,它到底饮过多少生灵的鲜血,连牙齿都发生了异变。 随后它的身躯也映入众人眼帘之内,这是一具如狮虎般雄壮的兽躯,高大威猛,全身铺满了浓密的毛发,灰如岩石,似兽中之王,三指的利爪踏在虚空上,透发一股荒老的气息,再往上,一对乌骨翼遮天掩日,齐张而开,动辄间即有劲风呼啸,极具速度感,慑人心魂。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原以为只是一头实力达到五阶的平凡凶兽,可当亲眼见识到后,才知道判断严重错误。 “这是...苗乾古兽!...乌...乌翅...仑狼...”一名长老失声大呼,差点背过气去。 闻言,凌迁的脸色变换得最快,当下便颤声道:“没错了...就是它...当时把我击成重伤的,就是这头畜生!为何...短短几年...它的实力,达到了五阶?”他的心彻底寒了下来,对方,正是前些年间伤他的那只凶兽,当年的实力便可与现在的自己相抗,如今达到了五阶,还如何抗衡?并且它还是苗乾古兽,血脉与天赋几乎逆天,光是想起从苗乾到如今的这段久远的岁月,凌迁都心生后怕。 “吼...” 乌翅仑狼仰首长啸,随后聚元成梯,于脚下凝生一道道透明无形的阶梯,爪踏虚空,所过之处,地面无不崩碎一片,尽管不是飞行,也同样将一对乌骨翼伸展而开,俯视下方,血红的大眼充斥暴戾之色,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聚元成梯是修炼达到元散,人体气阶达到第五阶所掌的一项能力,元散能在气丹中持固至理,而后以散气转化为元,以元凝万物,裂元聚元,无形中便多出了一项攻击与防守之法,裂元是以元将分子形成爆裂,而后进行远距离的恐怖攻击,聚元则是以元将分子凝固,化为无形梯级或盾牌,使人可以在虚空中行走和抵挡突如其来的攻击,可以说,元散之力是人人梦寐以求的。 俗话说,裂元一击,隔空泯物,聚元一幕,阻绝大击,可见,元散是何等之强大 “聚元成梯...”凌渊自语,虽说他才九重散气,但对于修炼上的门道他还是了解一些的,黑散他不知,但元散却是听闻得较多,因为无论是修炼界还是民间,都仿佛对元散有一种特殊的好奇心,所以世间传闻也是较为繁多。 “咚...咚...” 乌翅仑狼一步步向众人逼近,其兽面上满是轻屑之色,似乎对众人的实力完全不放在心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凌迁则是一直在盘腿愈伤,紧闭着双眸,虽说如此,但其心中却早已是万分不安,面对这苗乾时期的古兽,冷静如他也不可能安然对待,此时他的心脏与众人一般,皆是砰砰直跳... ------------ 第十七章 体内异境 半里之内的大地已皆尽毁坏,地面上的断木,空气间的粉尘,显眼可见,唯独那棵生有无朵花的巨树分毫未损,孤零零地立在光秃的地头上。 乌翅仑狼不屑地扫视着众人,偶尔从口中发出几声沉重的低吼,聚元成梯,只身立在虚空之上,俯视众人,乌骨翼也是时不时拍打两下,似是在诠释自身的实力。 凌迁缓缓醒神,从静态中睁开双眼,皱着眉头注视天空上的乌翅仑狼,浓密的长发随风飘扬,面上一片思索之色。 “它没有攻击我们,应该是在守护着无朵花...”凌迁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 “不愧为世间奇花,竟有苗乾的古兽守护...真是不敢想象...” 众人议论纷纷,却也未忘记乌翅仑狼的恐怖,当下便在受威严压迫下一步一步朝后退却,不敢再多做停留。 凌渊面色苍白,他在众人之中无疑是最弱的,可在乌翅仑狼发出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后,却还生还着,连几名长老都被震得气绝身亡,也不知是好运,还是另有原因。 青草一如既往的避让,众人的步伐越发疾快,因为他们发现,乌翅仑狼的眸子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暴戾之光,每一次闪烁都更加浓烈,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大开杀戒。 “呜...呜...” 忽然,在众人以为可以逃脱魔口之时,不知是何方位传来一阵幽冥之音,如似鬼嚎,令人心魂皆颤,魔音灌耳,众人顿时眼前有些昏花,而凌渊更是难受至极,胸口发闷,头脑堵塞,他隐隐间感觉到了一丝不祥,整个面部都阴沉了下来。 但这幽冥之音对众人的影响还不算最大,不过对乌翅仑狼来说,影响却不是一般的大。 …… “吼...!” 魔音入耳,乌翅仑狼如同被什么给撕扯了灵魂一般,仰天痛苦的嚎叫,身躯各处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血口,虽不深,但却十分密集,倾刻间便令他兽血长流,模样渗人。 “咚!咚!” 乌翅仑狼痛苦的嘶吼着,森白的凶齿不断呲磨,脚爪在半空中不断猛拍,将空气间震出道道涟漪,气爆之声不绝于耳,脚下的无形梯级散后再凝,可见威力之大,劲力之重。 忽然,乌翅仑狼停止了挣扎,寒光朝众人扫视而来,令得众人的心都扑通一跳。 “吼...!” 它仰天长啸一声,而后聚元成梯,爪踏虚空,猛烈挣动背上的乌骨翼,伴随着地面碎石的崩溅向众人扑来,雄壮的兽躯大幅度摆动,令得半空中都迸发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杀意如潮水,在众人胆寒之际弥漫了大片山川地域,将众人束缚在原地一动不动,静待死神降临。 凌渊彻底恐惧了,胸闷异常,五阶凶兽不可抗衡,光凭杀气就能将全为大散的长老们束缚在原地,任他宰割,更不用说自己了,若是它发起暴怒一击,且不说抵挡,这里有几人能生还? 凌渊朝左边望去,发现凌迁竟在此时还安坐在原地,不过双手却在结着一个个古怪印结,浑身也冒着一种淡淡的青色光晕,将衣袍衬托得如玉般晶莹,他心中大惊,不知自己哥哥这是在干什么?生死攸关地时刻竟还如此。 无匹地威势自头顶压盖而来,像是一座山岳般沉重,让众人有一种即将粉身碎骨的感觉。 “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迁的双眸猛然张开,两道如剑气般利锐的精光从瞳孔中爆射而出,钻入前方的地面之中,透射而入,形成了两个不知深浅的孔洞。 一波波浑厚地散气缭绕于身体周围,引来一阵阵怪异的声响,青淡如翡翠般的光气不断凝聚,最终离开身体表面,化为一颗晶莹剔透地玉珠钻入了凌迁眉心之中,无影无踪。 七经八脉皆为一颤,凌迁感到手臂像是被什么所控,一股股越来越强的力量不断涌上指掌,引得手臂都变得碧青如玉,大烁光华。 乌翅仑狼踏空而来,利爪划破空气,带动层层涟漪朝凌迁扑来,一道无形之力窜出,顿时令凌迁身前出现了一个三指爪印,被按下得十分之深。 “砰!” 凌迁拍地而起,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周,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眸子中静如死寂,没有丝毫波澜。 “轰...” 一柱青光冲霄而上,将周围的土地崩碎,只见凌迁右手举向天空,光气如旋风,所过之处都遗留下了一道道漩涡状的坑洞,看得人心惊胆战,那种被杀气所缚的感觉也是瞬间瓦解,众人急忙倒退,留下了凌渊凌迁二人,至于为何将凌渊留下,那便是因为他此时的状态,跟凌迁变得相同了。 “轰...” 又是一柱青光透穿云霄,而这一道却是由凌渊所产生的,青光也与凌迁那道相同,极具狂暴之力,凌渊有些疑惑地将手掌放在眼前看了又看,不过瞬息他又抬起头颅,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山原,和朦胧所覆的黑空... “这...”凌渊嘴巴张得许大,目光僵直的观望着四周,想找出点什么来,可除了他自己外,就只有这山原与黑空...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不知自己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片地方,像是在做梦... 他环顾了一下地面,发现只有沙石堆积,连青草也没有,嘴角抽搐了几下后,他索性便一屁股坐下,手托着下巴苦闷的打量着这一片死地,他不可能知道,这其实是他体内的一片异境... ...真实的世界 两柱青光大盛,凌渊面如死灰,没有一丝神色,右手举向天空,引导力量所在,乌翅仑狼此时已经离两人近在咫尺了。 五指平淡无奇的自半空中横划而过,在别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实际上却是在引导着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 “轰...轰...” 只见光气逐步演化,丝丝缕缕重合在一团,渐变凝实,化为了两柄碧青如玉,晶莹剔透地巨大光剑,穿破云霄,随着两人手臂的引导,两柄光剑斩破虚空而来,与乌翅仑狼猛力拍来的利爪紧紧碰撞在了一起,顿时引起层层涟漪,发出两道惊天巨响。 青光剑从云霄斩落,极强的锐力与利爪相撞,斩裂万物,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毁坏。 “吼...!” 青光剑斩动,乌翅仑狼竟被逼退了几步,在半空中疯狂嘶吼,大眼中再没有了先前那般不屑。 “咣...” 两把光剑再次轮动,重重砸在乌翅仑狼的前躯之上,力量庞大无比,如是一座山岳砸下,将它脚下的地面都砸出了一道显眼的深坑。 “吼!” 乌翅仑狼在青光剑的逼迫下朝后方退却了十几丈之远,途中不甘的发出一声怒吼,但再也不敢轻易与青光剑锋芒相峙,缓缓周旋,怨毒地睁着血红大眼注视凌渊二人。 ...朦胧的黑空,无尽的山原。 凌渊平躺在地上,双手枕着头仰望着黑云浓密的天空,想找出点什么来,可是打量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与这里不相关的东西... “这到底是在哪里啊?!” 从地上一弹而起,他不耐烦地捂嘴大喊了一句,可是声音传遍,却连回音都没有,除却一些风声外,见状,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了,将右臂一抬而起,朝天空比了一个极具意味性的中指... 百般龇牙咧嘴,百般大抛白眼,可是始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不免令他有些急了。 “老天啊...你...你...你...你不回答我就算了,起码也得刮阵大风吧!,不刮大风也行,报应一下我也能证明你没有无视我啊...”凌渊一眉高一眉低,对着天空大嚷大叫。 天空一如既往的黑,朦胧,没有任何回应。 “老天,你赢了...” 无力地软倒在地上,凌渊开口破骂一句,十分想拔一根青草叼在口中,可来回寻视,他都没有发现半丝生命存在的迹象,无奈之下,他只得枕回了头,眨动眸子,朝黑空叹气... ------------ 第十八章 跌身古洞 不知在异境中度过了多久,凌渊已经闭上了双眼,养精蓄锐,不过并没有真正进入梦乡,在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比如被乌翅仑狼追杀的哥哥和长老状况,自己是否能回去,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在这... 一切都十分繁多,想得他要睡却又睡不着,苦苦地躺在这异境中的一处。 “唰...”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如醒狮般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朝山原之中的一处望去,只见在黑暗之中,一道光束朝他飞射而来,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他无法阻止,光束很快便笼罩在了身上。 “吼...!” 兽吼如洪钟般,所闻之处无不崩碎,不敢想象,此音若是入到人耳中会是什么结果。 随着一道青芒映入身体,真实世界的凌渊表情才有所变动,不再那么僵硬,而本来要斩下的青光剑,也是由于他神智的回归,被终止在了半空之中。 “呃...” 神智刚刚回归,凌渊便感觉全身各处都传来一股股无力之感,细胞哀嚎不止,令他顿时头晕目眩,险些没掌住身体,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刚还平平静静,一下子就传来这样一种感觉,害得他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如玉般晶莹地光气从身体周围减退,直至消失,他这才好过一些,在光气没有消失之前,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燃烧,极快地流逝,力不从心之感不断涌上心头,难受至极。 “吼...!” 乌翅仑狼在半空中大吼,目光凶恶地盯着他不放,仿佛与他有着血海深仇,不过却也没敢靠拢,隔着一段距离来回走动,震得大地一颤一颤。 “小渊...快走...哥...快不行了...”就在此时,凌迁的声音忽然从一侧传来,嘶哑而无力,惊得他急忙转头。 他发现,凌迁的身上依然缭绕着那种光气,青光剑直冲云霄,无比利锐,凌迁乌黑的长发披洒,嘴角溢血,碧青的长袍已被鲜血浸染,单膝跪在地上,不断咳嗽,冷俊的面庞上苍白如雪,时不时有栽倒的迹象。 “小渊...看来,禁地中藏着的东西不是我们所能一见的...长老们...全都死在这畜生手上了...”凌迁边咳嗽便摇头,又道:“我所施之术,是家传的一种禁术,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换取光气之力...”说完,他猛的朝前吐了一口鲜血,模样甚是凄惨。 闻言,凌渊身躯颤抖的将目光扫过四周,他想看看长老们是否还活着,可结果,却令他胆寒... 毁坏得不成模样的草地上,留有经过剧烈大战的痕迹,碎屑遍地皆是,剑痕交错,硕大的爪印随处可见,古木断枝,几道血印被整齐地洒在地上,碎骨都不见,血腥之味扑面而来,看得他双眼瞪得许大,额头上被豆大的汗珠密布,这显然就是长老们,死无全尸,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咳咳咳...小渊你快跑!这畜生太强了...哥...快顶不住了...”凌迁手捂着嘴,边咳血便大喊,似乎分外的难受。 “哥...” 闻言,凌渊转过头来,眸中盖有一层朦胧的水雾,他的喉咙眼似乎被某种给堵塞了,哽得他连话语也说不出来,他明白,凌迁这是在以生命为他抵抗着,一切都是因为他太过弱小,乌翅仑狼只需吼动间,就能令他灰飞烟灭,没有丝毫抵抗的余地,当下他便脚步猛蹬,朝凌迁飞奔而去。 “不...我要变强!我要保护哥哥,我不要哥哥来保护我!”泪水如浪潮滚落而下,途中他竭尽全力嘶吼了一声,期间不断有泪水流入他的口中,呛得他剧烈咳嗽,双眼逐渐变得通红,他十分想将乌翅仑狼给撕碎,但他做不到,他连对方的一只脚爪都搬不动,更别说杀了。 “噗嗤...” 最终,他在狠怒交织间,喉咙一甜,猛然朝前方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栽倒在地。 “小渊...不要如此...有你这个弟弟我凌迁这一生亦足矣...又何必谈什么死与不死呢?”看着凌渊的模样,凌迁心中绞痛不已,但脸上却满是欣慰之色,泪水忍不住留下面颊,他轻轻地,颤抖着身躯站起,而后朝凌渊轻笑了一句 再度转头,他目光投向正在半空中走动的乌翅仑狼,眼神冷酷而深邃,浓密的长发自肩头披洒,鲜血浸染青袍,如一尊杀神般屹立在原地,随后他低头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便朝着乌翅仑狼所处之处行去。 乌翅仑狼不再畏首,聚元成梯朝他走去,想要与他大斗一场,杀意如潮水,仿佛要凝成了实质。 “嗖...” 凌迁不再吭声,抬指在半空轻轻横划,顿时,青光剑一声鸣响,自云霄间斩落而下,还未劈到,就已将地面寸分而开,携劲风重重砸向乌翅仑狼。 “轰...” 聚元成壁,乌翅仑狼化出一道无形之墙护于躯前,青光剑劈于其上,引来一声巨响,虽未伤到它,锐力却已将它脚下地面斩出一道沟壑,深入足有两丈之度。 “咣当!” 不给它丝毫以喘息之机,青光剑接连斩动,硬撼其躯,如一座山岳般沉重,乌翅仑狼嘶吼一声,硬是被生生从半空中压下几丈来。 “吼...!” 突然,乌翅仑狼眸光一变,仰天厉啸一声,乌骨翼大拍而动,化为一道黑芒直冲凌渊而去,速度奇快无比,以至于在半空中留下了重重残影。 大眼中闪烁凶戾之光,乌翅仑狼不再用爪攻击,而是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去,那齿缝间窜动的一缕缕残魂,也是在此刻显得异常狂暴起来。 凌渊一惊,全然没有料到它竟然会攻击自己,当下便强忍剧痛,从地上快速爬起,头也不回地朝丛林深处跑去,可他哪里快得过乌翅仑狼,乌骨翼只是仅仅拍动两下,便窜到了他后背的不远处。 冷汗淌湿了衣袍,这畜生竟显示出了凶兽的本能,危难时刻先将近处的敌人杀死,匆忙间回瞟了一眼,但他忽然发现,乌翅仑狼不见了,消失了踪影,这一刻,毛骨悚然地感觉涌至全身,他慌了... 沉重的杀气自脸侧袭来,将他定得一动不动,他第二次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甚至这一次,比先前被禁地入口所下的禁制,更加深重。 “吼...” “给我去死!” 无匹杀意险些令他窒息,但凌迁的声音随后而至,只见一柄青光剑破空劈来,撕裂杀意束缚,直奔乌翅仑狼头颅。 “咣当!” 乌翅仑狼无惧,直接侧身张开血盆大口狠咬在青光剑上,恐怖的咬合力爆发,险些将剑身毁去。 “轰...” 死活不肯再任青光剑离去,它催动裂元之力轰击在剑身上,形成一阵剧烈的波动,剑身也终于不敌,在裂元之力下崩碎成了一丝丝尘芒。 “啊...” 狂风卷起,将大片树林如同卷纸一般给吹飞而起,凌渊也身在其中,衣袍直接碎开,被狂风给刮离了地面,在半空惨呼一声,随着树木一同被卷向了丛林深处。 “小渊!”见状,凌迁失声大呼。 凌渊却是没有听到凌迁的声音,在狂风中不断翻滚,模样甚是凄惨。 瞬息间,凌渊便已是随着树木飞入了丛林深处,吓得他亡魂皆冒,他不敢想象,深处究竟会遇到什么... 途中他心惊肉跳,几次自己都差点撞上巨大的古树,看那树木强度和风力之大,撞上去准成肉泥... “啊...” 而就在这时,狂风忽然消失了,令他失去了惯力,如同一只断翼的小鸟,直接朝地上栽去。 惊吓之余他亦有欣喜,自己最担心的事不用发生了,他就是怕入到深处,那可就太可怕了,此刻他就算摔得再重也愿意,因为自己不用面对更可怕的东西了... 可是好景不长,当再落下一些的时候他的面庞顿时僵硬起来,因为,他头朝的地方,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如深渊般,望不见底。 “啊...!”绝望的惨叫声自洞中传来,回音阵阵,颇为凄惨... ------------ 第十九章 吞泉 幽幽微风,在深不见底的洞中穿行而过,偶尔有石块从洞壁上掉落,化为灰尘被风给吹散,悄无声息,循环往复。 洞道中黑压压的,但由于洞顶透入的一丝丝微弱的光芒,以至于整个洞道还能勉强看清,洞道复杂交错,弯弯曲曲,折成了许多条能过人的路,期间竟还能隐隐听到一些滴水之声,细细密密,有些动听。 “诶呦...我的腰...我的背...”洞口底端传来一阵阵哀嚎,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锤胸锤背的闷响。 凌渊平躺在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很明显是头先着地,头发披洒着,将半边面容遮盖起来,**的上身可见几道伤得严重的血痕,这是在落地前刮在石壁上造成的,只见他反手扬在背后,一下一下,不断捶打着腰部和背部,口中时不时传出两句痛苦的**。 “老天...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应?天杀的...”手掌在背上揉着,他也不忘朝上比中指,不断大骂老天,抱怨落得不是地方... 揉了将近一刻钟,他这才坐起身来,面庞苍白,依旧没有血色,只是比起之前,倒好上了许多。 把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发现除了几道血痕和脸上的伤外,并没有其它的损伤,他这才放下心来,生怕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 “哥...” 仰起头望向洞顶,凌渊双眼略微有些失神,他担心凌迁,长老们无一生还,他怕自己的哥哥再出现什么意外。 “人要往前走,往前看...” 口中默默念叨了几句,他想起了凌迁对他说过的话,不免有些伤感,只怪自己实在太过弱小,不过他也是个乐观的人,从小就心性坚强。 僵坐了良久,最终他轻叹了一口气,转移思绪站起身来,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打破眼前的困境,多想只会浪费时间。 他走到一旁,细细观察了一遍四周,而后将手轻轻按在了洞壁上,闭上双眼,施展窥觉术,静静地感受着洞中的一切。 “嗡...” 微弱的鸣响回荡,他仿佛在洞中行走,极快地穿行在其间,成百上千的场景不断从他脑海中闪过,令他有些眼花缭乱。 突然,一幅画面在他观觉穿行间从脑海中一闪而逝,令得本来平静的他顿时心头一跳,当下便急忙倒转观觉,想找出那幅闪过的画面。 往回不断倒退,终是寻到了要找的地方,但画面十分模糊,似乎被某种东西给挡住了观觉,可从轮廓上能看出,此地由一片石柱所密布,洞中面积不大,石柱长短不依,短的不足两丈,长的可达十丈,远观可叹,近观可惊,石柱表面润泽,闪烁光华,一波波如溶乳般的物质在石柱终端凝聚,形成一滴滴水滴落在其下方的石槽中,石槽浑然天成,不规不矩,其中盛满了这样的物质,仿佛有浓厚的灵气在流转,天地之力飘然回旋。 当然,这些细微地画面他并没有见到,只是单从轮廓上,就已经令他满脸震撼,清秀的面庞上布满异色,赞叹连连。 “这...难道是,暗洞泉?!为什么我能见到,难不成我与它有缘?” 他急忙收回按在石壁上的手掌,途中一些被风化的岩石块也被他带落了下来,吓了他一跳,以为是什么东西塌落了,急忙弯下身去。 “不会是真的吧?” 见只是一些石块掉落而已,他渐渐停止动作,站起身来继续遐想。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突破瓶颈就有望了!” 心中有些激动,但眼下的情况却又令他犯难,是真是假先不说,该如何在这成百上千条洞道中寻出那块地方,就已是让他头大。 “暗洞泉...不会真的与我有缘吧?”对着洞顶龇牙咧嘴,凌渊睁大眼睛问道。 不过随后他又恢复了正常,转眼望向前方的几条简单洞道,不禁一阵唏嘘,想着这几条洞道之后,究竟还有多少条... “奇物的奇字上边是三画...那么...我便走第三条洞道!”凌渊捏了捏鼻子,正色道。 用这般方法来寻路,世上可还只他一人... 他果真是一鼓作气的踏入了第三条洞道,模样悠闲,令人甚是无语。 …… 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就这般持续了几个时辰,他已是大汗淋漓,这段时间中,他几乎都是用跑的,但洞道实在太多,令他有心无力。 “草你家仙人板板...这样下去迟早累死...” 又跑了许久,他终于是不行了,一下便瘫软到了地上,大口喘息道。 暗洞泉非比寻常,想要找到必须要与它有缘方才可,凌渊也越发相信这些话了,还没找到就已经将他累得半死,他怕就算找到了,也无福消受... “嘀嗒...嘀嗒...” 在他想放弃的时候,那清脆悦耳的滴水声再度传来,洞洞幽幽,如同仙乐一般,让人心神宁静。 “我...!”脸上一片杀相,听着滴水之声,他恨得牙根都痒痒,仿佛近在眼前,可现实却又似远在天边... 无奈暗洞泉的诱惑,最终还是爬起身来继续寻找,他想翻白眼,但几次都忍住了,自从掉到这个洞中,他倒还真相信世间有报应了,后悔不该对老天比中指,导致先后几次都不顺利,边想着,那清脆的滴水声仿佛忽然清晰了起来,在他耳边不断回响,有节奏的掉下,连绵不绝。 “我...真碰到了?” 压低声音自语了一句,双眼圆睁,小心翼翼的朝身侧的一个石洞中踏去,当他整个身子都入内的时候,顿时一股令人醒神异香扑面而来,凌渊只觉在这一刻,七经八脉都为之通畅了许多,心头不再沉闷,就连因伤势而造成的痛楚,都仿佛被掩盖了起来。 洞中灵气如化为云雾状,他很诧异,此地的灵气不仅比外界灵气要浓厚的多,且还精华饱满,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灵气给人一种历经古老岁月的感觉,内蕴至深。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钟乳石洞天,每一根都从顶上倒垂而下,晶莹如玉的石体上灵气环绕,石中精华蕴于体中,令得每一根硕大的钟乳石都闪现着奇异的光华,有些年月久远的,甚至形成了一根连地是石柱,还有些钟乳石通体晶脆,如若从上割下一块来,也定会认为是一块美玉,只因其晶脆之中,竟挑不出一丝瑕疵,只有那从石体根源流露出的一波波溶乳般的物质,似清泉流水,这才将那晶脆的石体给遮掩去了一丝美绵,不再那么显而易见。 呆立于原地良久,凌渊的目瞪口呆已不只是单单为其壮丽而感叹了,更多的是,因为这片钟乳石洞天的美绵,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人们口中传言暗洞泉那般稀贵无市,而今一见,也不过如此,虽说是需有缘才可碰到,但自己第一次就遇到了这样满满的一片钟乳石洞天,其中所蕴含的暗洞泉也定要以方而计了。 “暗洞泉这种神物榜中的东西...由我来用是不是太浪费了?”右手捏了捏鼻子,凌渊皱眉念叨了一句,旋既又笑道:“无所谓了,反正也用不完,我不用暗洞泉,谁用暗洞泉?”说罢,他大步朝前走去,不过却是小心翼翼,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一些钟乳石给弄坏了,边走着,由钟乳石所散发的异香也是深入鼻息,这是一种独特的天然芬芳,不同于其它味道。 根根硕大的钟乳石似是成千上万把利剑,自洞顶垂吊而下,形成了一片石林,而下方的石槽倒是不规不矩,像是一个内凹的深洞,泉乳完好无损的在其中悠然流动。 他走到石林中央的一根巨大的钟乳石旁,细细打量,沉吟了片刻,随后他便在腰间揣翻了一会儿,从其中拿出了一片小巧玲珑的玉勺,准备动手取出一些泉乳。 “哥哥说过,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凡是有毒之物盛入勺中都会被净化成无毒之物,这暗洞泉,应该不会有毒吧?”他打量了一会儿玉勺子,自语了一句,而后望向钟乳石下的石槽,微皱眉头,细细的观摩着其中流动地泉乳。 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他一鼓作气,不管其他,手持玉勺往石槽中盛了一勺,晶莹如玉液般的泉乳在玉勺中左右摇晃,通体发光,他稳稳地将玉勺放到面前,迟疑了片刻,而后便在狠吞了一口唾沫后将泉乳往口中倒下。 泉乳刚一入口,一种令经脉随之振奋的感觉便由之蔓延而开,淡甜的泉乳透发着一种舒适的冰凉,沁人心脾,他急忙盘腿,如磐石般稳坐于地上,而后他渐渐运气,全身的毛细孔似乎在同一时间舒张而开,经脉也张合到了最大限度。 这片地方的天地散气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洞中化为雾状的灵气也在倾刻间活跃了起来,它如散气般,不断在全身各处毛细孔中游走,而凌渊也是来者不拒,将这些东西通通接纳了下来。 “唰...唰...” 一道道如精灵般的天地散气钻入凌渊体内,顿时令他体内散气疯涨,而这些散气还没有经过炼化,就已是入到了经脉之中,见状,他的心脏猛然一跳,想停止散气的运转,接受未经炼化的天地散气,是自古以来的一个修炼禁忌,因为天地散气中含有大量毒素与污浊物,纳入体中会破坏骨骼组织,自苗乾时代开始,任何修炼者都要遵循一个原则,循序渐进,如若不这样做,那便是引外气入体,将导致经脉尽断,资质尽毁,最终面临地结果则是变为废人,一生再不能踏足修炼,重者,还会有生命之险,所以直接吸纳天地散气,也就成为了修炼界中一种人人皆知的禁忌。 凌渊自然懂这个道理,可这一切并非他所为,倒像是身体在自行吸纳,其间还夹杂着灵气,他完全控制不了,所以也只能干着急。 泉乳在他腹中游荡,散发出一种晶莹的光华,而光华也随着一股股推力不断涌向全身各处,经脉,血管,骨骼,肌肉,将他照耀得如同一个光人似的,浑身闪烁宝辉,可奇特的是,这些光华并未冲出体外,而是与那些外气融入一团,将其变得与自身体内的散气一般无二,并在同时,光华也在不断地洗炼着他的身体... ------------ 第二十章 跨入斗散 泉乳散发的光华有着净化散气和洗炼肉身骨骼的作用,凌渊体内的散气为之精纯了数倍,比自身炼化的更甚,而那些灵气也无杂物,缓缓游走于经脉之中,只是有一点值得疑惑,它为何能被吸入体内。 世间常言,灵气只属天地,人体是不能炼化与吸纳的,灵气等同于驯服不化的凶兽,如果强行纳入体内,反而会遭受其反噬,可以说,这是一件怪事。 本来就慌张无比的凌渊,见到这一幕更是张大了嘴巴,他没有想到,暗洞泉所拥有的效用竟是这般逆天,直接将外气给净化了,他原想是将泉乳与散气结合到一团,再行精炼,但如此一来,便是省去了大部分时间,自己不但可以大肆吸纳天地散气,也不用担心浊气侵蚀身体,并还能使自己体内生成最为精纯的散气。 这样想来,他也就渐渐放松了一些,甚至还有些欣喜,不过一刻钟,他便真正的放心大胆了起来,暗洞泉的奇效远远超乎他的预料,欣喜之余,他也不再收敛毛细孔,开始了大肆的吸纳。 “咻...” 晶莹的光华将他全身各处都笼罩起来,身体像是个无底洞,吸取不尽,周围的天地散气也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有暗洞泉辅助,他再无任何顾忌,来者不拒,海纳百川。 洞中的古老灵气与散气渗和到了一起,共同流淌于经脉之中,十分平静,无丝毫波澜。 ...大约两个时辰左右 体内被暗洞泉净化的散气已经十分密集,这便是暗洞泉的根本作用,任修炼者吸纳,它通通都给净化,使时间倍缩,得到最大的效益,同时,它也在不断地洗炼骨骼经脉。 有一点十分奇异,银白的散气由于太过密集,竟有一种压缩的倾向,在腹部不断翻滚,同时也在进行塑造,经时间推移,腹中已渐渐有了一个气容的雏形,而更加令人惊骇的是,这些形成气容的散气,竟由银白逐渐化为了淡青色,与之前相不融洽,对于这一点,凌渊并没有太过惊讶。虽然不知道根本是什么?但他曾听凌迁说过,这是他们家族中血脉造成的问题,凡修为达到某种程度散气便会转化为淡青色,强度比一般散气要高,变得十分狂暴,有一种特殊的侵蚀性,但他总觉得,事实并非想说的这么简单。 汗水淌湿了全身,晶莹的光华淡弱了许多,这代表体内的暗洞泉快要竭尽了,他急忙睁目,再次从石槽中盛了一勺泉乳往口中灌下,那股适人的冰凉顿时沁入了他的每一寸骨骼与肌肉,令得汗流浃背的他瞬间舒适了许多。 气容在这迅速的衍造下已完成大半,容壁如同一块晶莹的青色水晶般,闪烁精光,他的身体依旧来者不拒,灵气,散气通通吸纳,可再也不见气容的增长与浓厚,始终保持着原状,似是一个半成的水晶盒子放置在腹中。 “这...” 见状,凌渊一阵皱眉,本以为依靠暗洞泉突破瓶颈会畅行无阻,而今一见,甚是憋屈,无论时间的推移与散气的吸纳,气容依旧是纹丝不动,不见任何改变,如同一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他心中感叹,斗散不愧为修炼道路中最难跨越的一阶,虽为初始之阶,可其困难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其它阶级的跨越,不说别的,光就为它这份永跨不出的憋屈,便足以令人放弃。 “奶奶的,瓶颈到了...”他撇嘴道 他有些不耐烦了,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他知道瓶颈到了,第一次经历冲击瓶颈,何等的憋屈可想而知,身体不断在吸纳,可气容却纹丝不动,令他无可奈何。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可依然不见效,渐渐地,他冷静了下来,不再暴躁,他知道修炼中最忌讳的就是心中有杂念,索性便也不再烦躁。 他以观觉内视着那如水晶般的气容,其源源不尽的散气也难以填满,他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不过令他疑惑的是,在气容中并没有见到灵气的影子,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灵气是与散气一同被吸纳的,还流淌在经脉之中,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他反复寻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自己的眉心之中发现了端倪,天地灵气如同被驯服了一般,竟在自己眉心中衍造天地,本质虚无缥缈,此时像是与他的身体契相合一,完全可以任他所控。 “这是为何?”心中喃喃自语了一番,他从静态中睁开了双眼,微皱眉头,他自然知道关于修炼与天地灵气的事,灵气只属于天地,苗乾前便是如此,从古至今,都未有过灵气入体的事例,强行纳入那更是没有听说过,而今却有灵气自行进入他的体内,还在眉心中衍造天地,如若不惊那才叫怪。 思索了片刻,却没有头绪,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其先放到了一边,只要是对他身体无害,他都能接受,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完整的将气容塑造出来。 “如此拖延,倒只会费我时间,停留此处不前...”他皱眉道 事实也确是如此,晋阶斗散并非易事,必须找到那么一个契合点,方才能按路线将气容给塑造出来,如若没有找到那个点,势必相反。 “记得黄长老曾经说过,斗散为修炼道腹处之阶,非耐慢大度心者不能跨越,这句话究竟是在暗示着什么?难道是我太过急躁了?”他双手调节动作,心中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 他急忙睁眼,以观觉去感受着体内的一切,发现七经八脉上皆泛有碧青之色,只是十分稀薄,如同是一层青意,再无其它异象。 腹中,半成的气容悬浮中央纹丝不动,大把的吞噬着被暗洞泉净化过的散气,如星辰般烁烁生辉,但就是不见增长的迹象,此次他倒没有多么急躁,反而从容的以观觉静视着体内的一举一动,黄长老说的话必有道理,只是自己并没有发现罢了,可他始终奇怪,那么多散气都被气容吞纳,但究竟去了哪里? …… 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几个时辰,在期间,凌渊已吞服了不下五次泉乳,体表闪烁的光华也逐步由晶莹化得茫白,将周围的钟乳石都衬托出了一丝白皙,说不出的艳丽与神秘。 气容终于有了反应,容壁已比之前增长了大半,这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还差那么一点便正式成铸了一个完整的形状。 “看来,黄长老的话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找到了另外的方法,倒也无需去理解了,只是我的这个方法,天下间有几人能用?”凌渊在盘坐中大笑,他这个方法并非是什么贤良之法,而是以散气进行堆积,他想,既然那些被吸纳的散气不见踪影,那必然还在身体之中,没有流失,所以他便以此想出了方法,无限进行散气的吸收,有暗洞泉辅助,吸收散气时也无需小心翼翼,海纳百川,无所不吞。 也正如他所说,这个方法天下间有几人能用,斗散为最难跨越之阶,塑造气容由于找不到契合点,将许多人拦于门外,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都可能一事无成,始终迈不过,最终一叹而逝,凌渊这个方法虽说笨拙,但却是很简单,而且效用很大,因为他有暗洞泉辅助,可以无所顾忌的吸纳散气,而别人却用不了这个方法,谁还会有这等奇遇,尤其是斗散时期,能够听见点声响都算是天大的缘分了,哪还有机会尝到?凌渊也是误打误撞,阴错阳差,现在坐此突破瓶颈,可用其他修炼者的眼光来看,这根本就不是在修炼,而是在一口口地暴殄天物,真该给其身上捅一万个透明窟窿。 回过神来,凌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心想,暗洞泉既然列于神物榜中,在世间也算是无影无踪的存在,任你有千万种方法,到头来也是一场空,而自己,竟然能以观觉感受到钟乳石洞天的影像,并真能找到这里,这不得不让他心生惊异。 但这些却不是他现在需想的,此刻最重要的是静待瓶颈的突破,现在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九,就差那一分的意外,所以他绝对不能分心。 “哥,待我跨入斗散,便去找你!”眸中闪过一丝坚毅,他咬牙道。 钟乳石此刻回光反射,此时呈现出一种淡青之色,不再是先前那般白皙,凌渊的皮肤也发出同样的光华,淡淡的青光,而他的骨骼经脉,也在同时散发着一种微弱的精辉... “嗤...” 只见凌渊上身的皮肤表面冒出一缕白烟,从毛细孔中冲窜而出,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黑气,很是污浊,升腾到空气间消失不见。 “咻...” 突然,一道青光自体内悚出,如同能通透一切,将他身体衬托得近乎透明,长发飞扬,腹中的气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重合,容壁上莹光闪烁,精华流淌,浓厚地碧青散气也在此刻进行着极剧的压缩,回旋,在其中化为了一滴滴青色的晶莹液体,直至将气容填充大半,令其美艳到了极点,若是将它与美玉相比较,那后者倒还稍逊一筹。 凌渊额头平展而开,心神宁静,眉心中也有一股异样的力量传来,不过灵气依然不见踪影,那股力量流淌到经脉之中,与散气融为一体。 最终,强大的力量传遍全身,骨骼经脉通体发光,让他肌肉中充斥了一种非比寻常的舒适,碧青如水晶般的气容在腹中轻微颤动了一下,而后一切便渐渐平静了下来... ------------ 第二十一章 神秘石台 洞中一如既往的平静,晶莹淡白的泉乳流淌,从钟乳石底端低落,水声连绵不绝,一切皆如万物本身一般。 在静景之中,正有一位光着身子的少年盘坐其中,少年面庞清秀,发丝飞扬,所坐之处也十分独特,正处石林的正中央,此刻少年正在吐纳精气,一丝丝如精灵般的碧青色散气在他周围跳动,回旋,而他手掌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蕴有真意,轻灵而有致,让人心生一种想去探究一番的感觉。 从盘坐中睁开眸子,凌渊捏了捏鼻梁,轻笑道:“我梦寐以求斗散,终于达到了,嘿嘿!现在瓶颈已经突破,只需调息片刻就好了...” 他的面庞似是比以前更加清秀了几分,经历暗洞泉洗炼骨骼经脉,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肌肉,都仿佛更有弹性了,而且面上也精致了不少。 晶莹玉润的泉乳在石槽中流淌,透发出一股清幽与静韵,仿佛与他融入到了一团,自然而无杂。 “呼...” 手掌抬起又落下,在胸前完成了一套轻灵地动作,他深呼了一口气,一股浑浊的的气体便随之从口鼻间流露出来,消散于空气中。 “哈哈...难得啊...难得...是不是天杀的老天你觉得对不起我,找了个方法弥补过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凌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便饶了你这次吧...”睁开双眼,凌渊朗笑了一声,右手指着洞顶,一眉高一眉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嘿!” 从盘坐中站起,全身各处便传来一阵“咔咔”的骨骼脆响,旋既他爆喝了一声,一拳朝空气间打去,顿时引来一道气爆之声,他惊奇的发现,现在自己的一拳,仿佛可以崩碎一头牛,比之前不知强了多少倍,他随后也暗叹了一声,这就是实力强弱的差距,任何东西都填补不来。 他转眼望向那正滴落着泉乳的钟乳石,心中生出一丝想法,他想带出去一些暗洞泉,将来必有大用,而今自己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的这片钟乳石洞天,以后打不准还碰不碰得上,所以他想趁此时还身处此处,带上一些出去,但眼下却无装盛之物。 “这该如何是好?”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脑袋,心中悔恨,狠自己之前怎么不带个盒子,不过也无办法,事实就是事实,天下间又有谁能料到自己的未来呢? “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带一些出去,若是哥哥服下,定能愈伤...”他沉吟了一句,对凌迁极为牵挂,每每想着如何给他愈伤,凌渊都忘掉了自己。 凌渊捏了捏鼻子,旋既灵光一闪,便侧身走到一个石槽旁,蹲身打量了一番,随后便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只见他右手两指合并,运转散气,在指尖处形成了一层朦胧的青光,如一柄匕首,完全没有实质感,很显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熟悉斗散能运用地散气外放与化形,此刻所施展的,不过是个物体的雏形罢了,难以有真正化形后的力量。 “咔...” 并指在半空中轻轻横划,一道锐力随之而过,顿时石槽便被连底分离,传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但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泉乳纹丝不动地依旧处在石槽间,在刚分离那一刻就被凌渊捧到了怀中。 这段石槽差不多已成老壳,他第一眼便是看中了这一点,不然他哪敢去切刚刚形成的石体,嫩得如同竹笋一般,稍微不慎就会直接令其碎开。 凌渊捧着这段石槽走到了石林一处坐下,细细地打量着,老壳表面霞光四溢,其中蕴含的灵气极为不少,似一大块璞玉,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一块老化的石壳而已,但仿佛比任何东西都珍贵...”他早已看出了这段石槽的不凡,口中喃喃自语。 随后他又寻来了一块平整的石壳,做盖子用,这样一来,一个钟乳石盒也就大功告成了。 他又取出玉勺往石盒内盛泉乳,看着他的模样,被称为稀世神物的暗洞泉,在此刻倒还不如清水那般珍贵。 “啪!” 凌渊右手将盖子朝盒口上按下,一切安置好后便将其放到了一旁,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脸上涌出一抹笑意。 “我凌渊回来了,这一次可强大了不少,成年礼上的对手们,你们准备迎战吧...”他挥舞了几下拳头,大笑道 随后他的拳头便开始由松变紧了起来,捏得指节咔咔作响,他眼神坚毅的望向前方,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战意,成年礼,一个从古至今的习俗,无论是平民,或是修炼者,都要参加,成年礼是一个人在十六岁之时举行的,各省各镇,选择一个地方作为举行地点,然后抽签决定对手,进行作战,不过这只是对修炼者而言的。 人生第一次重大战斗,凌渊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胜,因为这等战斗十分残酷,成王败寇,胜者将获得进入世界各大学院或学派学习的机会,前途可谓不可限量,而败者将会被淘汰,从此失去学习机会,成为一命庸庸碌碌的人,地位低下。 不过进不进名门院派,凌渊倒是无所谓,他一心只想着云游天下,什么名利对他都没有诱惑力,他为的不是名利,只是区区不想贬低他自己,证明他不弱于人。 弯腰抱起装满泉乳的石盒,他小心翼翼地朝洞外走去,这个盒子不是密封的,很可能会洒出来,他不想浪费,虽说有的是,但这起码也是天地奇物,这么多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方才形成。 “沙沙...” 凌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钟乳石洞天,投身到了成百上千洞道当中,开始寻找出去的路。 “应该是这条路...” 思索了一会儿,他轻点头颅,于是便朝他所选的道路上走去。 洞道漆黑,但还是能勉强看清,只是不知光源从何而来。 走着,凌渊捧着石盒左顾右盼,想找一些标志性的东西用以识路,可他发现,所有的地方都几乎一样... …… 将近一刻钟,凌渊已按自己的模糊印象走过了十几条洞道,可这般行走像是漫无目的,永远走不到尽头。 最终他在苦涩的心绪中找到了一丝希望,自己正前方似乎有个小型的方门,像是连接着某片地方,但门后却看不清楚有什么。 他发觉此处与来的地方有些相似,这不免令他欣喜万分。 “沙沙...” 他捧着石盒朝前走去,此时脸上挂满了笑容,如释负重般吐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 “嗒!” 脚步骤然停滞,他挂满笑容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全因眼前之景所起。 只见他的正前方置着一座石台,台面粗糙,古老而荒凉,存生的年代十分久远,但并未被风化。 而石台之后竖立着一堵石壁,与这片洞壁相连,而若仔细观摩,会发现石壁上刻满了朦胧不清的图案,如一条条虬龙盘空,大气而恢弘。 他手捧着石盒在原地僵立了良久,随后面上一紧,开口破骂道:“我草你家仙人板板!走来走去,竟然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此刻他已经完全不顾及形象了,对着石壁疯狂的大骂。 骂了许久,终是骂累了,他便将石盒放到了一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脸色阴晴不定。 …… 他渐渐冷静了下来,放松心神,不断的打量着四周,在郁闷时分还时不时地瞟两眼石台,心中奇怪,为何这禁地中的无人洞道中会有一个石台,看模样,似乎是人为所铸。 他站起身来,走到石台旁细细观摩了一番,发现台面上刻有一道道玄奥的纹络,定处诡异,落端生龙,见状,他顿时瞠目结舌,他认得这是什么东西,曾经他在一本书上无意间翻出了关于这个的记载,看模样,看形态,像极了书上所记,书上是这般所记:“初生苗乾,定朗乾坤,人也,以古字相拼,勾重,再运天地力,使造化,成铸神韵,故名“玄纹”,或毁万物,或封尘绝地,可怖...”,这种纹络名为玄纹,但凡能铸出玄纹的人,都是修为高深莫测,且有大智慧。 “从感觉上可以判断,这个石台的历史似乎十分久远,至今不朽,反而栩栩如生,那这段玄纹...可能有抵抗岁月的力量...”他惊骇不已,从小到大,他都从未听说过这个世间有什么能抵抗岁月之力,就连断龙石那等神物,都被时间给摧残得不成模样,可这石台又为何能不朽呢?... ------------ 第二十二章 默苍之传 石台表面上似乎有一股伟力在流转,凌渊以手抚过之时竟有些受阻,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自己的呼吸节奏似乎也被这伟力所打乱,变得不均匀起来。 “这...” 他诧异的将目光投向石台面上,仔细观摩起来,可未过两息,他的眼眶间便传来一股干涩之感,很是不适,似有东西在阻碍他,而且上面基本刻的都是那些看不懂的玄纹,如同一条条虬龙盘旋在空中,只有威慑,无从得解。 他忍着那股干涩,反反复复,看了停,停了看,终是在石台一角看懂了一句世间用语,可内容却有些令他石化。 “先行师礼,三拜九叩,缺一不可,而后...随老夫化身...黄土?” “我靠...没病吧?就你这条件,谁会拜?”嘴角一阵剧烈抽搐,认为留下话语的人定是个疯子,明明是要收弟子,可却又留下一段看得人心胆皆寒的话,让人不明所以。 “切记...切记...缺一不可...未行师礼...切莫观其石壁...” 他又看到这样一番话,这次是一段严重的警示,提醒别人,看这气语与刻劲,倒不像是吓人的,反而怕还真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从石台上留下的玄纹便能看出,能刻出一段对抗岁月的玄纹的人,会是何等的存在?想要至一人于死地,根本说不上难。 但这一点却引发了他的好奇,这位前人能如此提示,还要行拜师礼,方才能去看那石壁,想必,那上面刻的东西也定当非凡。 但这拜师礼太过古怪,若是行完礼后,将什么隐藏机关给弄发了,那可就太划不来了,莫说着了这位先人的道,光是死法就太过憋屈。 他思量了良久,最终还是挡不住好奇的冲劲,决定冒险一试,他觉得,这只是前人跟后人来的一个玩笑,不过是试探来者胆气与气度如何,若是想要人死,只需留下道机关就好了,又何必多费口舌? 最后确信的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走到石台前不远处,双膝跪地,便开始行拜师礼。 “想必您老也是德高望重之辈,给您行这大礼小子也不亏...”凌渊边叩头边笑道。 前几拜倒还若无其事,当最后一叩首时,前方的石台顿时出现了异样。 “咻...咻...” 玄纹浮空,于半空中盘旋游走,万道霞光交相辉映,一股莫大的伟力觉醒,令得空气间迸发层层涟漪,嗡嗡作响,而后化为一道烈光,横穿虚空,在他头顶盘旋了好一阵,将空气变得稀薄起来。 见状,凌渊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将狂暴的散气护于身体周围,如一层碧青墙壁。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位老前辈真会像话语中那般留下手段,要令后来者化为黄土,这些恐怖的玄纹莫说是近体,就连压迫都让他喘不过气来,此刻玄纹在他头顶盘旋,就尤如一座山岳般,迟迟不落下。 他头皮发麻,竭尽全力运转散气,想以此抵制玄纹,但他这些所谓的抵挡对玄纹来说,又哪里有半点作用,直接化为了一注烈光,钻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他只觉眉心间传来一阵钻心之痛,而后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一头朝地上栽倒而下。 ……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而后神智慢慢恢复,双眸缓缓睁开,不过他并没有起身,就这样直直地躺在地下,眸子眨动了几下,随后他将手放到了眼前,口中轻轻说了一句。 “我...没有死吗?” 五指张开又并合,他有些不敢相信,随后便紧咬着牙关,吃力的撑起身子坐立起来。 “难道是...废我修为?” 他又急忙运转散气,一名修炼者被废修为之苦,比其杀了他更为沉重,凌渊也是如此,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修炼者而已,说不关心修为那是假的。 他把全身各处都搜了个遍,倒也没找出什么异样,见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其让他辛辛苦苦炼出来的修为化为乌有,还不如让他化为黄土的好。 但有一处奇怪的地方他倒是没有发觉,那便是他的眉心,此时他眉心中间出现了一道印记,宝辉闪动,似玄纹又非玄纹,三竖一横,玄奥无比,令人极其费解,但又处在眉心处,以至于他丝毫不知。 他用一种不解的神色盯着石台良久,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刚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梦幻般,先前眉心还疼痛欲裂,此刻倒还比往常更为舒适。 他缓缓走向石台,惊奇的发现,刻在上面的玄纹都莫名的消失了,空留下那几段能看懂的语句。 打量了一会儿,他又发现,那些能看懂的字也发生了改变,与之前那几句已截然不同。 “老夫为岁月所催,历世千年,生凭亡死轮回皆览无余,空有一身博大修为,身死之期将至,却未了心头一夙愿,可憾!可憾!” 每个字眼都刻劲深重,足以看出这位老前辈的悔恨与遗憾之意,一生辉煌,无尽风光,可白头之际却有生凭心愿未了,岁月所催憾而终老。 “老夫临终之际,为宵小之辈所害,家中妻小亦未能逃离魔掌,可恨老夫手已无力,无法保全家小性命,故此,老夫苟延于世,独自贪生于此,最终...也是烟消云散...” 自始至终,凌渊都未曾发出一语,仅是呆望着几行古老模糊的字句,可想,当时这位老前辈刻字之时心中会是何等滋味,他心中感叹,未曾想到,一代前贤落幕之时,会是如此凄凉,让他心中亦生出一丝莫名的伤感。 回过神来,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最后几行字迹上。 “老夫一生傲立于世,未收弟子,也不想收弟子,可...因事迫切,老夫不想让传承断绝,所以...破例一次,当看到这行字时,拜师礼已然也是完成,自此之后,你!便是我默苍的头号弟子!” “恕老夫不能亲言亲授,但老夫却将毕生本事全刻印于台后石壁之上,非我弟子不得习之!不然必遭华霜之劫,全身僵瘫而死...” 凌渊惊骇不已,心中也甚为庆幸,没想到之前那句话语并非是唬人之意,得亏自己没有去犯险一诗,华霜劫他再清楚不过,曾经上清宗就有一位老宗主身中华霜劫,在床榻上躺了大半个月,最终离世,死时全身肌肤都呈黑紫色,腥臭难闻,死状十分渗人,可华霜劫自从一次天下之争后,就失去了那般优越姿态,被人列入世间灾劫碑上,从此不得动用与修习,至于为何,无人知晓,被何人所列,也是不知。 世上掌握有华霜劫的人十分稀少,因为少有人能压制它那至邪之气,能将劫数控为己用的人也十分少见,华霜劫至今也没有破解之法,若是身中华霜劫,那人必死无疑,因为它能令人体朝华脉不受控,散气乱窜于脉道之中,至肌体僵瘫,再由变化,至人于死地。 “老前辈...不对,应该叫师傅,您老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何等高深之境?华霜劫都能控之己用,如今这世间,还有几人能如此?”虽然知道没有人会应声,但他依然忍不住问了一声。 最后深看了一眼石台,他便抬步走上前去,停在了石壁之下,用手将长发抚到了耳后,便开始认真地观摩起来。 眼眸一眨不眨,紧紧的注视着石壁上刻印的字迹,一条条痕迹似盘空虬龙,刚劲有力,无任何弱气之处,其中内容也甚是丰富,以至于他不肯放过一处。 他看了一小处记载,已摸清了一些门路,这些记载规章有序,半笔精髓,半笔要领,细看竟发觉这是一部虚法,他心中大叹,未曾想到这部虚法竟如此精妙绝伦,法点精要若隐若现,堪称无与伦比。 “固其气,炼其肌,半气半力,所为大攻伐之法!”其中一句这样写道。 凌渊迟疑了片刻,他悟性极好,不一会儿就摸出了些端倪,看这所记,倒还真是有些至理,天地与人体相结合,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嘿嘿的笑了笑,这位默苍老前辈不愧有大理论与大修为,所修之法可谓是骇人听闻,半气半力般使招,若无门道,又有几人能做到? ------------ 第二十三章 离开洞穴 石壁上的字迹似是有些灵性,仿佛在空气间进行着吐纳排息,乌光凛凛,状若玄奥至理。 凌渊静坐壁下,缓缓思悟,经几个时辰的记忆,他基本已将壁上所刻全铭记于心,只待认真参悟。 可说,若他能将此部虚法悟透,便会大概率的感应到自身的一个异境,从而从中悟理,提高修为,虽说他之前到得了自身一个异境之中,但殊为不知的是,那根本就不是他所感应到的,至于是为何,也无从得解。 人体异境种类十分之繁多,且各不相同,数量之多数不胜数,只因每个修炼者最多能开拓出五个异境,所以异境的最高深处也被称为“五境”,虚法越高深,感悟到的异境也就越高深,通常判断修炼者的实力也不能光看气阶修为,同时也得观其异境,高境者所掌实力猜而不透,而低境者实力也不容小觑,只因异境并非人人所能开拓:“五境”之人也不过是在传说中出现罢了,如今世间所知寥寥无几,所以,凡是开拓出异境的人,也定当是一天赋异禀之人,所谓“境界”,也正是用来判断人体异境的深浅之说。 微微华光闪烁,凌渊此刻呈冥思状,他的悟性可说得上是极好,但这部虚法却让他吃尽了苦头,不仅难以悟出其中至理,反而将他凝重的心思化得分散,比起突破斗散,都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眉心宝辉四溢,伟力流转,那道怪异的纹络显隐不定,如磐石般定在了他的眉心间,抹之不去。 片刻后,他的双眼忽然猛睁,像是明悟了何种天地至理,瞳孔中雾气朦胧,清澈如溪。 “这部虚法好生诡异,像是在突破瓶颈一般!破去一层,又生一层!”凌渊对此赞口不绝,啧啧称奇。 “不过这样也好,同修为慢慢修炼上去...”他此刻别提有多高兴了,拳拳挥舞,将空气中打得气爆之声连连,配合半气半力般使招,力量出奇惊人。 他不知这部虚法之名,而默苍老前辈也并未提起,他低头想了想,而后灵光一闪,指对天上,怪笑一声。 “诶,既然是默苍老前辈所创所留,又极其...那个...那个...变态!就定名为...天上地下无所不踩之默苍法!对!这个好!”说完,他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最终名字还是被改成了默苍法,因为他觉得那名字太难记了。虽然有些玩闹,但虚法之实倒是填补了虚法之名不足之处。 他站起身来,然后走到石台的正前方,对其深深地鞠了一躬。 回过神来,他再度走近石台,发现其上又多了一段字迹。 “老夫之所以破例收弟子并未有别的过分用意,只是想拜托后来者帮老夫了结生凭夙愿...” “老夫催掌无气,步走无力,已近九泉不远,但夙愿不了,我死不瞑目!” “请后来者找到一个名为“七鼎庄”的地方...并打听一个“尘”姓的世家,老夫冥思苦想,日夜不语,终于想到了些线索,这两点跟先前那些算计老夫的宵小之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老夫请求后来者,定要将其满门皆诛!也算是报答了我这身本事...可恨老夫力不从心,若是不被岁月摧残...遭人算计...老夫定要将这半个世间化为死绝之地!” 看着石台上的字迹,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苍凉,他没有想到,默苍老前辈的心愿竟是这个,他知道,默苍老前辈依旧不是为了自己,写下这番话语也不过是为了给家小报仇雪恨,但要他动手杀与他无冤无仇的人,他无法做到,可作为默苍老前辈的唯一弟子,又没有理由不帮,思索了片刻,他最终决定要帮默苍老前辈查出真凶,在外出云游时再去打探清楚,了解几分真况后再看这些人的态度,毕竟那真凶早已不在世上,与默苍老前辈同出一世,定然早已化为黄土,至今来找最多也只能寻出其后代,若是此时还大动杀生岂不是魔性使为?这种事凌渊是万万不会做的。 他最后深看了一眼石台后,便走到一旁将装盛着暗洞泉的石盒小心地拿起,而后捧进怀中。 “师傅放心,弟子定会去帮您查清事情原尾,您老就安心吧...”最后朝石台行了一礼,他便回首朝洞外走去。 …… 这一走又是几个时辰,但这次倒比较顺利,沿着原路穿过几十条洞道,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走到了他跌落下来的地方,他快步上前,仰头望向洞顶,但就是望不到边,如同是一个无底洞,难以揣度。 这么深的洞渊,凌渊不禁回想起刚刚掉进来的时候,区区九重散气,竟也命硬的抗住了,没有粉身碎骨,想着,他心头暗道了一番,自己以前得幸是如以卵击石般的以断龙石来修炼,世间最坚硬的物质可不是说说而已,常年下来,肌体也渐渐变得坚实起来,这次没有摔死,也还算符合事实。 他环顾四周,摸索着出去的办法,可最后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四周空无一物,除却空秃的洞壁外就再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他一想也是,这又不是什么游玩之地,哪还会有什么供人出去的东西,若是有倒还怪了。 他开始试着徒手攀爬,但还未爬上三丈就掉落了下来,只怪这洞壁光得滑手,徒手难以把持得住。 “既然如此,那我便将散气运到手掌脚底,这样便能防止溜滑了...”他瞟了瞟这条洞渊,捏鼻沉吟道。 说罢,他便开始将散气运向四肢,碧绿的光华顿时显现,他抱着石盒,猛然蹬步,一个跃身,便跳到了离地两尺高的地方,随后伸出一手撑住洞壁,双脚有序的配合,爬上一段距离后,他发现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比较稳,只是有一只手要抱住石盒,不便行动,速度慢了些而已。 但这般攀爬着实费力,近一刻钟左右,他的呼吸便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在洞渊中大口喘息。虽然跨入了斗散,却依然经受不住这等劳累,但尽管如此,他也未停止步伐,一下下,缓慢地向上。 又度过了一刻钟,他光着的上身已大汗淋漓,额头上更是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由此,可以看出他此时的艰辛,清秀的面庞上已血色尽失,散气与体力不断消耗,可他并没有叫苦,因为这是他自己的事,必须得自己面对。 他在洞渊中再度行进了许久,终于,他见到了顶,一个被荆棘围绕的圆顶,见到它,凌渊心生一股说不出的激动,他此刻最想的,便是带着暗洞泉出去治疗凌迁的伤势,化解凌迁的性命之险。 “嘿!” 此刻他鼓足了劲,沉喝一声,手脚骤然用力,将自己猛的一下给甩飞了上去。 “嗖!” 当飞近洞顶边缘时,他眸光一变,单手探出,一把搭在了上面,双脚也巧妙的撑到了洞壁边缘。他吃力的先将石盒放到洞外,而自己,也是紧咬牙关,使劲的攀爬,最终他出来之后,直接翻滚到了近前的一棵老树旁,而后斜身朝树干上一靠,大口喘息着。 树林中的淡淡清香于凌渊鼻前回荡,深入呼吸,令他疲惫的身心再次焕然一新,他随即从一旁拔起一根青草放入口中,双手枕头,懒懒地望着被树枝遮住的天空。 “哥...小渊这些时日真是难熬...但最终还是熬过来了...”微微嚼动,青草的苦涩之味蔓延而开,令得嘴中多出了一番味道,他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而后淡淡笑道。 “哥,我长大了,以后,你也别再为我做那么多事情了...”他轻声叹息了一番,旋既从地上一弹而起,眼观四周,凌迁当时是在拼死与乌翅仑狼相斗,如今这么久了,会是何状? 他想了想,急忙抱起一旁的石盒,他心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朝树林外走去,在途中竟忘记了此地的危险,他所处是树林深处,光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而这一段时间却是出奇的顺利,在途中没有遇到丝毫危险,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救他的哥哥,以至于途中的一切怪异他都没有发觉。 他渐渐走到了那片被毁坏得不成模样的地段上,一如既往的凄静,风声呼啸,那棵生长着无朵花的巨树依旧立在光秃的地头上,三指爪印遍地皆是,土石崩碎,甚至有大片的寒冰碎块四处可见,冰块已渐渐融化,水滴逐落,只是不知是何处而来,但此刻这里却只有寂静。 他匆匆地来回观望着,但这片地段上除却几把沾血的长剑外,就是那一处地上整齐洒落的,已近干涸的人形血迹,他没有见到凌迁的身影,只见到凌迁平日时刻带在身边的佩剑已碎成两段,斜插地面。 风声在他耳边回响,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用他那早已麻木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插在地面,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的断剑... ------------ 第二十四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呼...呼...” 清风刮在周边的老树上,枝叶摇曳,飒飒作响,几把倒插在地上的长剑也是时不时于风中发出“叮叮”的声响,一切皆显得有些凄寂。 凌渊就这样杵在风中,浓密的长发随风飘扬,双眸中灰蒙无神,此刻他的心,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仰起头来望向天空,轻轻笑了笑,道:“老天,是你又给我一个报应,开玩笑对吧?”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轻作的微风,一切都显得凄凉无比。 “老天,你回答我,这不是真的,是我在做梦,好不好?”话语停停顿顿,似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间,令他分外难受。 他渐渐朝着那把断剑,步履蹒跚,每走一步,断剑在他眼中便清晰一分,而他的心,也更加紧上一分,最终,他停下步伐,蹲下身子将石盒放到一旁,而后伸出右手,手指轻轻地在剑柄上抚摸了一遍,呆滞的眼神也跟着手掌的节奏而动。 剑柄上缠绕的丝带被鲜血渗染得殷红,剑身上遗留着已近干涸的血迹,他的手掌在此时轻微颤动着,就如同自己的内心一般。 “哥...小渊是斗散了,你不是说过...等小渊晋阶斗散的时候...会在上清宗举办一次前所未有的盛会吗?”他边说边抚摸着断剑,心中如被刀绞一般,难受至极,瞳孔早已模糊,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颊而下。 他在此刻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从前... “哥...我要吃冰糖葫芦!”小凌渊奶声奶气的嘟着嘴拉扯着凌迁的衣角,大嚷大叫道。 凌迁愣了一会儿,旋既亲切的抚摸着他才两岁弟弟的脑袋。 “好啦!哥哥去给你买,不过小渊以后就得少向哥哥要吃的了,好不好?”疼爱的揉了揉弟弟的脸,小凌迁笑道。 那时凌迁也不过**岁,但父母的失踪却导致了他与弟弟不仅失去父母之爱,还失去了童年之乐,照顾弟弟的重担也由之落在了凌迁的稚嫩肩膀上,从六岁开始,他每天都早出晚归,以打渔拾柴来维持生计,在别人还睡眼惺忪之时就要进行一天的流程,但凌迁总是会留下上私塾的钱,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必须的满腹经纶,两兄弟生活在一座山峰上,住于一间木房内,生活十分穷苦,凌渊当时还小,凌迁总要回到家里做饭给他吃,自己比较随便,常年如此,导致了凌迁身体很是瘦小,营养严重不良,有一次去拾柴还昏迷在了山上,幸亏被柴夫所发现,不然,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遇,凌迁与凌渊在市集上贩卖干柴时被上清宗的大长老黄原发现,那时正值五月上清宗的招揽季,黄原带领上清宗弟子下山招揽,正巧碰见了两兄弟,他发现两兄弟的资质皆是非凡,骨骼清奇,就特地到两兄弟的家中讲述炼气知识,并发现二人的生活十分困苦,特意邀请两兄弟加入上清宗,第一次被凌迁婉言拒绝了,从小相依为命的他俩,并不习惯宗门的拘束与规矩,而且凌迁觉得弟弟年龄尚小,这么早便让他步入尘世社会未免太不公平,他不想扼杀弟弟的童年,与他一样。 后来,黄原三番五次的来到山中,授予两兄弟基本的炼气之法,让他们在不加入宗门的情况下也能走入修炼道路,对此,凌迁很是感激,硬是要将黄原留下住上几天,并以山珍野味招待。 后来几年,上清宗变化多端,老宗主无故去世,以至一宗群龙无首,开始举荐合适人选担当重任,黄原自然首当其位,不过他却并未坐上宗主之位,而是以九格定言题公诸于世,凡能通过此题者,无论身世背景,皆可担当上清宗一宗之主。 此事不仅震惊青浦省,同时也引发了北界的大轰动,在当时几乎闹得人声鼎沸,人人莫不想一试,上清宗在当时是何等威望几乎无法言表,以题定主一事就连与上清宗实力相当的龙昆宗,开原宗,等至强大宗都是一片轰动。 当时每个人的想法几乎一致,区区一道题而已,那还不简单,可当一批又一批试题者从上清宗灰头土脸出来后,人言几乎静到了极点,九格定言题之难解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成千上万试题者几乎没有解到一半之人,经此之后,没有人再傲气,皆是苦研题式,在当时形成了“一界为题生”的状况。 九格定言题,顾名思义,九格未到,便定言而止,是从上清宗从一密洞中寻得的,难解之度不亚于上青天,困惑强者不计其数,可以说,它已不局限于迷题之列,更甚古今经文题式,超越棋题,乃旷世奇题中的一种。 上清宗每天都是人流聚集,不少年轻气盛的青年人来往于东南西北门之间,每门内都开设一个考堂,供人试题,宗内各数长老也都聚集于此,翻看卷题,但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叹气摇头,而交卷的人也往往是一捏拳头,而后愤然离场,这一幕,在此地早已成为了常事。 威气之地书香满溢,场外有人们的议论声,抱怨声,也有叹惜声,几乎北界的名流大家都聚集于此。 后几日黄原也到场,诉说着九格定言题的精要与难点,也讲了一些规律,人人洗耳恭听,但结果依旧没有改变。 有一日,西门考场引发了一阵大议论,因为考场中来了一对稚气的孩童,一个十来岁左右,一个四五岁左右,衣衫有些破旧,但很整洁,面容都十分清秀,同事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以题定主一事两兄弟也听说,特此来看看,觉着新奇,究竟是何等题式如此难解,能困住成千上万的人,故此到来,一探究竟。 掌题长老很是惊讶,但也觉得可笑,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敢来破解这旷世奇题,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凌迁眸子中深邃无比,如一个无底洞,一只手牵着弟弟,一只手负于背后,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了这个岁数的孩童所拥有的气息,面对他就如同面对一个涉世已深的老妖怪。 凌渊则相对稚气一些,两只水灵灵的大眼加上一副清秀俊美的面庞,让人看起来十分舒适。 之后凌迁坐到位置上,接过题卷扫了一眼,随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弧度... 见凌迁那若有所思的模样,观考的人莫不发出阵阵讥笑。 凌迁随意瞟了周围的人一眼,摇头轻笑,抬手挥起笔来,下笔如有神,近一刻钟左右就交卷了。 这一轮考题许多人还在沉思中,见凌迁如此草率交上卷来,掌题长老爱理不理,随便看了两眼。 可当他仔细看了看后,苍老的面庞近乎石化,大惊失色。 他将这张题卷拿给其他长老看,可所见之人都无不瞠目结舌,最后卷题传到了黄原手中,黄原刚含到口中的茶水,顿时被喷了出来。 “九格定言题...尽破...是谁干的?” 区区几字,但都如山岳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无人不惊。 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只是匆匆看上一眼,便将这旷世奇题给尽破了,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后来黄原得知是下山所探望的两兄弟所为,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叹自己的眼光够狠,竟能寻出一惊世奇才来。 后来,由于凌迁年龄的缘故,上清宗并未立刻立主,而是将两兄弟收入门下,黄原亲授法门,言传身教,待得凌迁十六岁之时方才继任宗主之位,管理事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九格定言题的解释,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 想了很久,凌渊也不得不叹,自己哥哥当年的事迹还真是有些震惊天下的威势,不过人皆逃不过命运,逃不过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当年之事已然成为过去,不可能再复回了。 “哥...你是小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要你随风而逝,我不要失去你...”他大哭着,泪水夺眶而出,顺颊而下。 他渐渐将断剑贴上了面庞,蜷缩着瘦小的身躯,晶莹泪珠再次将剑带给渗湿,这一刻他伤心欲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父母失踪,是哥哥一手将他抚养成人,而今自己到了成年之时,凌迁却又随风而逝,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心中又如何想? 哭泣声停停顿顿,时不时夹杂着咳嗽声,甚是凄凉,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渐渐冷静下来,停止哭泣,眼中失神,将断剑插回了原地。 他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仰起头望着明亮的天空,心头甚是失落。 “我不会相信哥你会这么轻易就死去,对吧?老天...”他强笑了一声,随后从地上捧起石盒,朝那道入口处的光芒走去... ------------ 第二十五章 回宗 一人静静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行走,他已越过了光门,到了进入的入处的这个洞穴中,青色散气运转于掌心,光华大烁,将前方的道路照亮,左手捧着石盒,一步步小心地行走着,洞穴中水滴声连绵不绝,令人流连忘返。 不过凌渊此刻早已失去了那份激动心绪,哥哥失踪,一系列的事都导致了他心绪不宁。 “嗒!” 一只脚踏出洞穴,踩在了沙石之上,而后身子也随之而出,霞光耀眼,他急忙以手挡在眼前。 “咕咕...” 一阵声响从腹中传开,伴随着一股饥饿,他十分奇怪,刚才明明还没有这种感觉,怎么一下便饿得要命呢? 他再一想,自己在禁地中待得也有些时日了,茶饭点滴未进,饥饿感再所难免,但他不知的是,这便是禁地的一大怪异之处,在禁地中,空气间包含着一种特殊物质,能令人无论身处其中多久,都不会察觉到丝毫的饥饿,走出那一片范围,方才会变回原状。 他身在两山相隔之底,上清宗后山之下,此刻天色已是一片昏黄,正值朝阳下山之际,天际有一群飞鸟列队而行,不知飞向何方,亦有一些轻云缓缓游动,天地间一片平和之态。 这片祥和的景色映入了凌渊眼帘中,他感觉很亲切,有一种家的熟悉感。 “记得小时候...哥经常带我去山顶看夕阳,还说什么...断岭夕阳染天际,雁向南天终不回...那时真好...”他笑着,只觉鼻子有些发酸,想到了以前。 缓缓收回心神,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而后诧异的回头望了望洞口,因为他感觉极阴之地本该带给他的那种毛骨悚然无形消失了,与先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此刻就如同踩在一块普通的土地上。 他再度行着,不时朝两侧观望,更让他惊讶的是,生长于崖壁下的清目草,竟是成片的浑黄下来,叶片与枝身萎靡不振,灵气消散全无。 “这是...” 他赶忙摘起一株干枯得不成模样的清目草,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后将其弹指射飞,走向另一处,但所有清目草,近乎全是此状。 “这倒是怪了,前些时日还枝身繁茂,怎么如今却枯得这般厉害...”他捏鼻思索了一会儿,但也无解,当下便埋头边想边向上清宗方向行去。 在途中,他又想到了那一晚,邪谷之人夜袭上清宗,要寻到这虚元禁地,不知要取出何物,莫非此地的环境与那东西有何关联。 他随后又摇了摇头,自始至终都想不透,但唯一一点他可以肯定,邪谷定是得到了某种消息,而且这禁地中的东西也必有见不得光的地方,不然何以将其消息隐藏而不公诸于世? 他抬起手拍了拍前额,感到一阵头大,这说到底,也并不关他的事,但反而最费神思去想的倒是他,轻叹了一声后,他便快步上清宗方向行去。 “也不知那晚邪谷的人去哪了,没捞到一丝好处,反而损失了几名部下,他们绝不可能就此罢手!”心头想着,他觉得有些不妙,或许那晚邪谷中人上上清宗大开杀戒了也说不定,毕竟大部分强者都与凌迁去了禁地,照理说当晚便不会善了。 他越想心中越发不安宁,步子又加快了许多,上清宗大部分强者都陨落于禁地之中,而凌迁至今生死不明,若是再出什么乱子,说不定上清宗这千百年的根基可就得毁于一旦了。 他神色匆匆,很快便消失在了后山之下,而在灌木丛生的树林中一个角落里,正有几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是何身份。 “去,禀告副殿主,上清宗强者自进入禁地后就再未出来,凌迁亦不现踪影,此刻宗门空虚,正是下手好时机!”其中一名领头之人回首吩咐道。 “是!”那几人分别行礼,而后一个窜身,齐刷刷的消失在树林中。 剩下那领头之人静静蹲在原地,眼中泛着冷光,而后也是一个跃身,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 青草在微风下轻轻摇曳,凌渊身处其中,小跑着行进,在昏黄的光华照映下,他上身的皮肤略微显出一丝麦黄色。 他跑到上清宗的正门处,发现那位封建大叔华千也在此,肃立于玄铁门前,威容严目。 “千叔!”还隔着一段距离,凌渊便大喊道。 听得声音,华千惊诧的转过头来,发现另外正小跑着朝自己行来,当下便匆匆向前迎去。 “少宗主你可回来了!”华千走上前行礼道。 凌渊急忙回礼,之后便转眸四朝处瞟了一眼,看看有没有人。 “少宗主,宗主与各位长老呢?”华千发现凌渊只是只身前来,凌迁等人并未同行,当即问道。 听到“宗主”二字,他脸色一变,而后紧锁眉头道:“长老...全陨落于禁地之中,宗主他...也不知下落...” “什么?!”听得凌渊讲述,华千脸色骤然一变,眉头深皱,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遍四周,随后伸手一把将凌渊揽到近前,将头凑到其耳旁,细声道:“少宗主切莫再说,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声张!还是入内讲予长老们听才是!”说罢,华千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要谨慎以待。 闻言,凌渊轻点头颅,他自然知晓此事的厉害关系,此刻听华千所言,倒像是宗内没有发生什么?故此,他也就放心了许多,当下回神,与华千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便推门而入,准备去见各位长老。 “当当...” 刚一入门,他便发现众多与他年龄相仿的师兄弟在操练剑术,刀剑相击之声连绵不绝,其中不乏资质佼佼者,但此刻他也无心理会,瞟了一眼后,便加快步伐朝内匆匆行去。 他手捧石盒,赤膊行走,自然引来了不少弟子的目光,个个面色惊异,不知为何。 “看,是少宗主!” “少宗主他为何神色匆匆?” …… 诸多弟子议论纷纷,手中的长剑也是垂落下来,皆注视着凌渊。 他自然察觉到了,心中有些惊讶,这宗内近来的事务都由长老主持,发生如此大事,宗内弟子们竟全然不知,能做到封口这么严,还真得有上些本事才能办到。 他一路前行,越过了几条行廊走道,几座亭院,终是到了议事厅外。 此刻天色已有些黑沉,他清秀的面庞上涌出一丝紧张,因为这么大的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他想自己今后怕是要与这最不喜管的宗门斗争之事扯上关系了。 他在议事厅外走来走去,两名看门护卫见他如此有些奇怪,不过并未上前询问,毕竟前者的身份是少宗主,他们自然不好如何开口。 “何人在外行走?有事入内说话!” 正当他心头烦闷之际,一道气劲浑厚且苍老的声音自厅内传出,将木门都震得颤动起来。 凌渊心头一震,眸光一转不转地望向议事厅大门,不知此人是谁,因为这种慑人心魂的感觉他在上清宗从未感受到过。 他大步上前,而后伸手缓缓推开木门,顿时觉察到有一丝诡力在他身上扫过,令他有一种被窥探了一切的感觉,心脏砰然起跳。 他移步上前,而后将木门关上,转身望向厅堂中央,只见几名老者正肃坐在木椅上,须发皆白,皱纹满面,神色庄重的挺身正坐,不过目光却没有转来,像是没把凌渊当回事,而令凌渊心头骇然的,是一位身着白袍,披头散发地老者,老者看上去容韵岁月,老态微敛,坐在凌迁平日所坐的檀木大椅上,与周围身着上清宗宗服的长老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凌渊悄悄以窥觉术去探查老者的修为,心中顿时砰然起跳,因为他所感受到的,只有一团混沌... 老者见他到来,静静打量了一番,当即笑道:“凌渊?”说着,他有些惊讶的抚了抚长须,又道:“好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急跑到议事厅来啊?衣服都不穿,手上还抱个石盒子...” 闻言,凌渊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疑惑之色,他又几时认得的这样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人物?听他话语倒还像是与自己十分亲切的那种,他又不好怎样回应,见老者对自己笑,他也回了一个微笑... 白袍老者自然看到了他脸上的那抹不解之色,当即一笑,开口道:“孩子,几年不见,就不认得老夫啦?”说完,老者怅然的抚了一把雪白的长胡。 此时,许多长老已经转过头来,但脸上并没有好色气,全都夹杂着轻屑,见状,凌渊也无可奈何,只得撇了撇嘴。 白袍老者自然见到了一切,旋既将手正放到扶手上,开口道:“凌渊是老夫的孙儿,我看诸位还是不要如此看待他为好!”说完,老者的眸光扫过众人,他的语气有几分重,不想让长老们再度为难凌渊。 闻言,众长老皆是面色纷纷变换,恭敬地看了看白袍老者,而后望向凌渊的目光也变得合缓了一些。 凌渊偷偷地笑了笑,心中感激这位老者为自己解开尴尬的局面,不过他一直奇怪,这位老者究竟是谁?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经常要爷爷带你去摘果子,你还要爬树,每次都摔得鼻青脸肿才罢休...”白袍老者走下高台,边说边走,待得近到他身旁后,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脑袋嗡然一响,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昔日的种种也都逐渐呈现。 “齐信...齐爷爷?”凌渊恍然大悟,惊呼出声。 ------------ 第二十六章 月下谈茶 见他措手不及地模样,齐信淡淡一笑,而后携着凌渊,大袖一挥,带动着重重残影,倾刻间便停到了檀木大椅旁。 见状,在坐之人无不倒吸凉气,这一瞬间,恐怕还不到半息时间。 “几年都不见你,甚是想念呐...”齐信抚了抚如雪般的长须,笑道。 “齐爷爷,话说,你这几年到底去哪了?该不会是行走天下去了?亦或是苦思闭关去了?”凌渊捧着石盒站在一旁,捏鼻笑道。 “当选后者了!”齐信大笑一声,而后又回眸深看了他一眼,旋既面露惊诧之色,道:“小小年纪,竟是斗散一重界了?想当年,爷爷也才八重散气而已,孩子,你天赋这般过人,为何宗内长老这般轻视你?”说完,齐信转头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 “我也不知,可能是我愚钝了些吧...”凌渊苦笑道。 众长老听齐信所说,心中一惊,凌渊几时晋升斗散了?他们全然不知,因为他们从未关心过凌渊的修为如何,此刻皆为他的改变而感到震惊。 而后凌渊将后山上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讲了出来,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邪谷之人?他们不是早已不问世事了吗?为何又为了禁地而出手?竟打破了“黑袍隐者”之称...”在座一名长老手抚长须,疑惑道。 “哼!宿闻邪谷行事讲究光明正大,看来,也不过如此!”又有一名长老冷哼道。 齐信眯眼思索了片刻,道:“邪谷派人从太界跑到北界,再上我们上清宗来,为何?”抚了抚长须,又道:“阴谋,定是阴谋啊...不然,邪谷为何只派些大散来我上清宗惹是生非,而不是倾巢而出?若是一个隐世大派要灭我上清宗,不会很难,也不知...到底是何阴谋...”说完,他后甩袖袍,缓缓坐到了木椅之上。 闻言,在座的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觑,齐信此番话语确实有理,他们心头无底,但事究竟是为何,倒是无从得解。 “齐爷爷,你说邪谷有阴谋,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并不是简简单单为了禁地吗?”凌渊也是惊诧无比,当下便问道 “这个老夫就不知了,但老夫可以断定,邪谷绝不只是单单为了禁地,凭他们没有因为你们逃跑而迁怒到上清宗内便足以看出,若是目的只是为了禁地,他们又怎会轻易离去?”齐信沉吟道。 凌渊又将在禁地中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但并未将自己在途中得默苍真传说出,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他的秘密,且得默苍真传之事关系重大,就算是上清宗的人,他也不会轻易将其说出,怕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什么!你是说长老们全都陨落禁地之中?!”一名长老听闻话语,站起身来大呼了一声,差点将身后的木椅给拍碎。 闻言,齐信的脸色也是骤变,此事可是非同小可,若非凌渊还活着,并一一道来,上清宗也不知何时才能知晓这等情报。 “那宗主呢?宗主怎么样了?”又有一名长老问道。 闻言,凌渊轻轻摇了摇头颅,脸上涌出一抹伤感,凌迁至今生死未卜,不知去向,由此,他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想。 他未将禁地真假之分说出,毕竟人多口杂,那万一传扬开来,可又得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他最后将遇上无朵花的事诉说了一遍,众人顿时都面面相觑起来,这也难怪,无朵花此等在苗乾古期就存生的花种,生长于杀气弥漫之地,以沉重杀气滋育己身,内蕴神效,能不引起眼红,那便是好事了。 “虚元...禁地...果真如先人所说那般杀机重重...”齐信抚须沉吟道。 只见凌渊望了望手中的石盒,而后将其递给了齐信。 “孩子,这是何物?”还在沉吟中的齐信回过神来,见凌渊将石盒递至手中,当即问道。 “这是我在一片钟乳石洞天中发现的东西,这石盒是我用那钟乳石所凿造出来的...”凌渊细细讲述道。 齐信发觉这石盒一入手便有一股清润之感贯彻全身,令人心生陶醉之意,这一点也让齐信脸色一变,而后将其举到半空,仔细观摩着石盒外壁,但除却一丝丝晶莹地光华外,便再无任何可观之处。 “孩子,这到底是何物?老夫眼浊,看之不透...”齐信笑问道。 “暗洞泉,天地神物...”凌渊轻声道。 话语虽轻,可每个字都仿佛如座座山岳般,沉重无比,压在众人心头,引来一阵憋闷。 此时此刻,长老们没有一个能够坐得住的,纷纷瞠目结舌,眉须抖动,凌渊这一言,无疑惊煞了众人。 连一直平静以待,面色古井无波的齐信,也是惊得嘴唇都在颤抖,他将石盖掀开,一盒晶莹玉润的泉乳便映入了他的眼帘,浓郁地灵气升腾而起,一股奇异的芬芳顿时倾泻全场,见状,齐信连忙将盖盖上。 呆望了石盒良久,齐信这才转头望向凌渊,眸光中占据了不可思议之色,吞吐道:“暗洞泉...竟有这么多...”说完,齐信脸上写满了痴呆。 “对啊...这些本是准备给哥哥愈伤用的,他不在...便送给您了...”凌渊笑道。 “孩子,这东西太过贵重...老夫万万经受不起...”说罢,齐信连忙将石盒推往前者。 “就当我孝敬您老,这东西有许多奇用,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用了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这东西对您老的修炼绝对有帮助...”凌渊朗笑了一声,而后一个跃身,跳到了正门旁。 “诸位还有事相商,我便不再打扰了,就此告退!”最后,他分别对厅堂内三方各拱手一拜,便转身开门朝门外走去。 把门关好后,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仰天闭眼,而后捂住自己的肚子,在禁地待几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饿了多久,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刻意找了个借口逃脱,准备去找些吃的。 “饿死我也...” 他抱怨了一句,便朝着任意方向走去,途间越过行廊过道时找了几个寻夜的弟子问路,而后开始朝宗膳房行去。 …… 也不知如此之晚还有没有人在那里,心头正嘀咕之际,他发现,在一处僻静的庭院中,似有一个人在舞剑,身子奔窜:“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他好奇地走近了一些,发现此人与他年龄相仿,是一个少年,面容清秀,头扎银束,身着碧青华云袍,眼眸中清澈如溪,通身透发出一股书生的文弱气质,但此刻却是在手中挥舞着一把精铁打造的长剑,月下剑光凛凛,庭院中的落叶随风飘絮,剑鸣破空定格,每一次舞动,皆是刚劲有力,又不输流痕之态。 凌渊惊诧不已,此人剑术高超,而且修为也达到了气基瓶颈,就快迈入斗散了,未曾想过,上清宗竟还有如此良辰美质之人。 “师弟好剑法!”凌渊从行廊中走出,拍手向前,笑喝道。 少年一惊,回眸一望,见来者竟是凌渊,急忙停止舞剑,收袍匆匆上前行礼。 “少宗主!”少年鞠身行礼,低头道。 见状,凌渊急忙阻止了他,自己也好生郁闷,为何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以此对自己没完没了的行礼,他并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他感觉这像是在仗势欺人,他生凭最厌恶的,便是如此。 “师弟为何夜晚还在练剑?”凌渊一抖衣袍,笑问道。 “抱歉,少宗主,都怪我如此夜晚还在练剑,打扰了您的休息...”少年低头道。 “师弟你千万不要对我客气,我这人最怕别人对我客气了...”凌渊见状,急忙摆手道。 听见凌渊这一时口不择言所说出来的话语,少年这才当下拘谨,清秀的面庞上有了一丝笑意,点头后,少年便将长剑反握,负于背后。 “敢问师弟名讳?”凌渊笑问道。 “回少宗主,我姓尘,单名一个寻...”少年答道。 闻言,凌渊心头轻微一颤,尘姓,这不就是默苍老前辈所托寻找的那个姓氏吗?心头骇然之际,他也思索了一番,照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巧,当下便也并未问起此事。 “尘寻...好名字,如人一般,非同凡响啊...”他轻点头颅,当即笑道。 尘寻不再见外,走向庭院中的一棵老树下,树下摆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且石桌之上还摆有几个玉杯和一个玉壶,玉壶中泡有茶水,壶嘴处有一缕缕清气升腾,貌似未泡上多久,悠香四溢,醒人心神。 “少宗主快来品尝我家乡的名茶...”尘寻笑着招呼凌渊过去品茶。 他点头上前,坐到了与尘寻对立的一张石凳上,见尘寻坐下,他便抬头仰月,怅然呼吸。 “尘师弟好雅兴,如此夜晚还泡着茶水...”凌渊回眸笑道。 尘寻笑了笑,开口道:“这茶名叫忆从前,每逢雨季,家乡的人都会忙着收作,说是初雨时节的茶叶中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故此,摘茶也被聚集成了一种学问...”说罢,尘寻先给凌渊盛上了一杯茶,而后又给自己盛上了一杯,边品味,边细细解说着茶叶的历史。 茶香四溢,这忆从前很是独特,茶香中包覆着另外一种淡淡地芬芳,沁人心脾,若是再品上一口,那股芬芳更甚,隐隐间竟还仿佛触及到了自身的情感,令人回味无穷,流连忘返。 “好茶...好香...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妙茶,初雨时节的茶叶,果然是独特非凡...”那股芬芳深入鼻息,放下茶杯,他静静地闭眼品味,口中啧啧称奇。 “这是我伯父从家乡捎来的精茶,之所以立名为忆从前,就是品尝间,甚至能感受到一些从前的种种...”尘寻持起玉杯饮了一口,仰月轻声说道。 过了片刻,杯中茶水已尽,凌渊放下玉杯,怪笑道:“尘师弟,我本无心品茶,几日间我未进一食,腹中空空如也,只因此茶太过奇妙,我忍不住便多喝上了两口...”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闻言,尘寻淡淡一笑,旋既起身走近老树后,从其树干下拿出一个小木盒,而后又坐回石凳上,将小木盒放置石桌面。 “原来少宗主是饿了几日,若是少宗主不见外...我这有些桂花糕,是我伯父同茶叶一齐捎来的,可解些饥饿,味道也还不错...”尘寻揭开小木盒的盒盖,顿时一根根白如雪的桂花糕便出现在了眼前,令人眼嘴皆馋。 “尘师弟,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少宗主了...我心头不自在,叫师兄,行吧?”凌渊也不客气,当下便从盒中拿出一条桂花糕来,放入口中嚼了嚼,顿时连声叫好,又道:“真香...尘师弟你知道么?我越来越喜欢你那伯父了...凡是他捎来的东西,都必定是一番绝味...”说罢,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师兄,慢点!”尘寻见凌渊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心中大悦,当即笑道。 接续吃下了半数桂花糕,一股饱足感便自腹中传开,凌渊顿时打了一个饱嗝,虽说饿了几日,但他毕竟胃不大,只能吃下这么多。 ------------ 第二十七章 夜袭 二人叙谈了许久,品茶于月下,微风拂过这片地方,二人的陌生也都随着清香飘向了远方,逐渐散去。 凌渊难得见上一回与自己年龄相仿且又与自己性子相当的人了,更有一股默契在两人之间油然而生。 “想不到尘师弟也是这种放荡不羁之辈,人又勤奋,难得,难得啊!”凌渊大笑道。 “谁叫我生得命苦,不勤奋些又得如何呢?”尘寻笑了笑,而后叹道。 “生得是这般时代,表面平和,其实暗地里不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使尽阴谋诡计吗?人都是这样,不能改变,只能随着时代适应下来…”凌渊喝了口茶,道。 “的确...这世间哪处不是杀斗?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择手段...战争弥漫,苦的,却是那些平平淡淡的百姓...”尘寻笑叹道。 “我与尘师弟一见如故,处处皆相知,同为这世间而叹,好生难得...”凌渊拍了拍尘寻的肩头,大笑了片刻,而后便沉静了下来。 “不瞒尘师弟说,我呢?此次成人礼之后,便会去云游天下,相信到外经历一番,长见会增长不少...”他转头望向尘寻,扬头道。 “师兄有这般想法...那师弟我,便在此处慢慢修炼,直至坐到宗主之位,等到师兄归来那天,我们一同去云动界的一处绝壁看尘起尘落...”尘寻挥了挥剑柄,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他将手斜抬,点指尘寻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尘寻肯定的点了点头。 闻言,凌渊歪嘴一笑,随后便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回眸道:“那我便回房休息去了,尘世弟你也别练剑练得太晚了,要注意休息!”说完,他整了整衣袍,便朝行廊走去。 “嗖!” 刚落脚五步,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眼前像是被冷光给照了一下,一道破风声从左耳传来,快而疾,携劲风取进,他当下便回过神来,转眼朝左侧望去。 “师兄小心!”尘寻大喝一声,持剑冲上前来。 他自然知晓危险来临,只见一柄银光烁烁的长剑朝自己头颅飞射而来,不到一息便相距自己不到半米了,他抬手一划,一束青光便自半空横过,剑身一颤,随着一声金属交击之响,那柄长剑便被震飞至十几丈之外,落地见响。 尘寻在此刻已到得他近前,见凌渊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刚才他的心脏几乎蹦到了嗓子眼,这剑来得无缘无故,更是快准狠三齐,定是人为所使,当下他便四处寻望着,想找出凶手。 “何人在此放肆?难道不知此地是上清宗?”尘寻大喝道。 凌渊站在原地四处打量,他发现凶手十分擅长收敛气息,在窥觉术下竟也只寻出一丝端倪,只见他目光投向屋檐上,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挥手便射。 “嗖!” 石子击了个空,只见一道人影凭空出现,从屋檐上跃身而下,停在了离长剑落地的地方,黑衣蒙面,冷冷注视这两人,目光森寒,跺脚一踩,长剑便弹入了手中。 “自是知晓此地是上清宗,并且...今晚灭的,也正是此处!”黑衣人冷声道。 “你这黑布好大的口气!一个只知暗中偷袭的鼠辈,还想灭上清宗?”凌渊先前被偷袭心中已是不爽,此时见对面的黑衣人竟还如此嚣张,当下便冷声喝道。 闻言,那黑衣人的目光更是森冷了,对方竟大声称自己为“黑布”,引得他心头勃然大怒,眼下握住剑柄的指掌又紧了几分,杀机更甚。 “两个小毛崽子嘴巴倒是利得很,只是不知等下会不会哭着喊爹妈!”黑衣人冷声道。 “放屁!你这人真不愧为黑布,不旦身上是布,连脑袋也是布做的,此刻你可是身在上清宗,竟如此嚣张狂傲!我单挑你都绰绰有余!还想着灭宗,真是天大的笑话!”凌渊冷哼道。 闻言,黑衣人先是皱了皱眉,而后森冷笑道:“单挑?就凭你?” 凌渊双手叉腰,不慌不忙,戏谑道:“对,单挑,我们两个...挑你一个!”说完,他仰天大笑起来。 黑衣人面色一凝,不再应答,当下说也是白说,只有蒋两人击杀方才是硬道理。 黑衣人迅步上前,挥剑便砍,剑声凛冽,劲风阵阵,专选弱处打,丝毫不留情,凌渊面色一冷,侧身退步,只见尘寻首当其冲,一个迈步,挑剑迎击。 “当,当...” 二人缠斗一团,战了数十个回合,期间一刻,黑衣人选中尘寻空处,一剑朝其腹部刺去,剑尖阴狠毒辣,欲将其刺穿,一击毙命。 “叮!” 尘寻横剑一抖,催出一道晶莹剑气,径直奔向黑衣人出击的剑身之上,只见那剑身一震,如遭雷击,险些崩碎,见状,黑衣人心头一惊,快步向后退去。 “上清宗的剑气门道果真名不虚传!小子,你还有几分本事!”黑衣人止下步伐,冷声道。 尘寻没有应答,凝重以待,清秀的面庞上写满了骇然,心想,此人剑法精妙绝伦,并非注重炼气,若非自己也是主修剑法,在这一阵对决之下,定然人头落地。 凌渊则在一旁观看,心头震惊,想不到尘寻的剑法竟如此高超,其年龄并不大,但却能在与这黑衣人一战中不落下风,这不免令他心生赞叹之意。 “当当...” 又一轮打斗开始,两人实力不分高下,尘寻所释剑气四处飞舞,周围伤痕累累,剑身顺空劈斩,破空声不绝于耳。 “嗖!” 突然,在黑衣人退步之际,尘寻持剑作了一个蓄力式,右手持剑柄,左手持剑尖,运转散气,使得剑身璀璨银白,而后横空一斩,一道如匹练般的晶莹剑气便随之奔席而出。 “噗嗤...” 黑衣人竖剑而挡,不料,剑气直接将剑身给斩断开来,朝他胸口一印,顿时令其鲜血狂喷不止,重摔于十丈之外。 黑衣人落地后惊慌失措,未曾想过一个后辈竟能重创自己,并非是自己心存轻视,而实在是不敌尘寻,当下他勉强运转散气,跃身屋檐之上,欲逃离而去。 “既来之,则安之!” 一道爽朗的笑声自屋檐上传来,只见凌渊定身屋檐上,发丝飞舞,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已在此等待良久,而后他抬起右手,捏成拳头,运转散气,顿时碧绿的青芒包覆拳表,大开大合,伴随着一阵嘹亮的气爆之响,拳头便猛力砸向黑衣人的头部。 “嘭!” 拳头与黑衣人的面庞紧紧贴合到了一起,随着一阵皮开肉绽,骨碎分离之音,黑衣人身躯一震,猛喷了一口鲜血,而后身体软瘫朝地面砸落,将地面毁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引来一道巨响。 “何声?”议事厅内,一名长老听闻此声,惊喝道。 说罢,便有几名长老动身纷纷走出厅堂,而齐信并未动,静坐在大椅上,眸中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 另一边,凌渊从屋檐上跃下,走近那个深坑,他蹲下身去,发现黑衣人在此刻已是面目全非,气息全无,死在了他这一拳之下。 “玄刚劲好生霸道...”惊诧的抬拳打量,他自语道。 自他晋升斗散之后,还未曾丈量过自身实力如何,今日一见,心中不免骇然,但他另有疑惑,在刚才那一拳中,他加持了玄刚劲,威力出奇之大,可仅是玄刚劲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吗?他不太相信。 “莫非...是师傅所传那部虚法神能?”他口中自语,想到了默苍法。 “师兄,你在说什么?”尘寻走上前来,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他回眸一笑,匆匆答道 “哦,师兄,话说这黑衣人为何刚说要灭我上清宗?凭他一人并不能如此,难不成...他还有同伙?”尘寻沉吟了片刻,问道。 想到这一结果,二人心头顿时一阵冰凉,凌渊站起身来,神色凝重,但:“究竟是何方势力要灭我上清宗?难道说是邪谷之人?不过...邪乎之人并不擅长使剑,而此人剑术高超,想必来袭者,也不是邪谷...”他陷入了沉思中,想了很多,但却无结果。 “此事还真是扑朔迷离,难道是与上清宗实力相当的其它大宗?”尘寻疑惑道。 “这确实有些可能...但我宗向来与其它大宗无恩怨可明,除非是有人心存野心,要吞并我上清宗...”凌渊抬眼说道。 “走!师兄,先到别处走上一遭,看看情况是如何...”尘寻提起剑,与他说了一句,而后便朝行廊右侧走去,凌渊迟疑了一下,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没走上多久,两人便在行廊上发现了有许多人倒在血泊中,他们上前蹲身细看,发现这些人都是寻夜的弟子,死法都是一般,剑身抹颈,见状,二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些弟子的修为全都在气基六重散气上下,但看这模样似乎是被人瞬间击杀,死得不明不白,二人皆倒吸凉气,来袭者究竟有何等强大? “这些人...就这样死了...”尘寻颤声道。 “看样子,来袭者皆是修剑之人,修为高深,尘师弟,我二人一定要小心些...不然死法也不会比他们好上多少...”凌渊深皱眉头,轻声道。 “杀人竟没有一点响动,不知长老们知不知晓...”尘寻将长剑握得生紧,凝重道。 二人继续往前走,途中发现死去的弟子不下于二十人,而且在几处庭院中,几名夜未归宿的弟子也是被人剑身抹颈,死于非命,最终他们在一处过道上遇到了几名闻声而出的长老。 “哎?凌少主?怎么你与这位弟子如此深夜还在外头?”一名长老见二人走来,不禁上前问道。 “长老,我与师兄刚在院中品茶,忽有一剑飞出,想取师兄性命,得幸师兄反应灵敏,逃过一劫!”尘寻上前行礼,低头道。 “哦?竟有这等事?究竟是何人?”一名长老问道。 “我俩并不知那是何人,那人黑衣蒙面,像是有备而来...”凌渊捏紧拳头,沉声道。 ------------ 第二十八章 夜间 闻言,各长老皆是手抚白须面面相觑,凌渊与尘寻二人也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见凌渊捏了捏鼻子,说道:“那黑布以剑术著长,修为也不低,他说今夜欲行灭绝之事,要一举铲除我上清宗,而且我俩一路走来发现了数十具寻夜弟子的尸身,皆是被剑身抹颈而死,来袭之人应该不少...”说完,他眉头紧锁,感觉有些不祥。 闻言,众长老纷纷变色,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且能做到让他们全然不知,这除非是习有敛气之术,杀人无数的人方才能做到。 “看来我上清宗遭了前所未有的大难啊...”一名长老深吸冷气,叹道。 “是啊...话说,你二人是如何逃得了那人毒手的?”又有一名长老问道。 凌渊迟疑了片刻,抬指尘寻,而后说道:“是这位师弟,他独自重伤了那人,然后我再上前将其击杀...”说完,他一把将尘寻给拉到了近前。 “我上清宗竟有弟子能抗衡那样的人?这位弟子,你命姓是甚?”长老们无不面露惊容,开口相问。 “弟子姓尘,单名一个寻字...”尘寻拱手应道。 一名长老仔细打量了尘寻一番,手抚长须,开口道:“不错...待此事过后,我等会去找你谈话的。”说完,这名长老点了点头。 得到长老这般赞赏,尘寻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心中很激动,他知道,这是凌渊故意说的,想让他在宗内得到一些关注。 “那人尸身在何处?你带我等前去看上一看!”一名长老望向凌渊,道。 听见这长老叫他连称谓都不带,像是命令自己一般,他心中有些窝火,不过此时此刻并非是吵嘴的时候,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撇了撇嘴,在前方带路。 …… 走了一阵,长老们渐渐走到目的地,发现了凌渊二人所说的黑衣人尸身,卡在一个深坑之中,鲜血淋漓,模样渗人,途中他们还见到了许多寻夜弟子的尸身,都被剑身抹颈。 一名长老快步上前,走到那被砸出的深坑边缘,伸手翻看了一遍黑衣人尸身,而后从其衣袍内翻出一块精致的石令,石令上刻有一个“杀”字,见状,这名长老不禁深皱眉头,道:“杀字…这是苍剑庄的石令杀手!” “什么?苍剑庄?这道上的人我上清宗可是从来不招惹的啊...”一名长老疑惑道。 “此事有蹊跷!苍剑庄不可能无故惹我宗,黑白两道,互不相干...莫非?”那名长老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呼道。 “你是说,有人请那里的人出手?”一名长老道。 “苍剑庄...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长老辈的人再清楚不过,宿闻此庄定居龙泉山,世上各路**人物皆是自那出往,聚集各路杀手,以重金养护山庄,而杀手则替山庄办事,可以说,苍剑庄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不敢轻易招惹...”一位长老抚须凝重道。 “世上有句俗话,杀庄一人,灭族十人,金银玉石四令,白道英雄莫进,据说...还有一个“三不动”的规矩,非**请不动,非重金请不动,非硬命请不动,向来只要接手的事,便会无所顾忌...那里的人性子都异怪得紧...”那位翻看尸身的长老说道。 “这行事风格倒是闻所未闻,看来幕后黑手应是选以重金请人出手...”凌渊双手抱胸,撇嘴一笑,他被苍剑庄这行事风格给逗乐了。 “苍剑庄还有一绰号,因定居龙泉山,所以自居龙泉杀庄,龙泉山正处我家乡那边,所以我也听说过关于此庄的一些事情...”一直沉默不语的尘寻忽然站出来说道。 “那你便说一说关于苍剑庄的事...”一位长老在一旁走来走去,说道 尘寻沉吟了片刻,眯眼仰望天空,而后面露凝重之色,缓缓道:“龙泉杀庄向来只管**不管白道,其庄主项杰也是顶一顶二的英雄好汉,无论重金与否,只要是白道中事,项庄主都不会染指,世道纷争,他曾说过苍剑庄只会占天下一席之地,说一不二,数十年庄中都未动,所以我猜,此事可能极为复杂...”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如此,此事绝不简单,可能复杂到超乎想象。 “也不知是何人在我宗最为危难之际来下此黑手,唉!若非齐长老出关相护,我等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啊...”一名长老叹道。 “诸位,现在也不是叹息之时,我等现今之际是得赶忙去寻找那些杀手,留下活口强行逼供!”一名长老站出来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免得我上清宗生灵涂炭...”长老们点头答道。 一名长老走出,以指点了点凌渊二人而后再度点了点其余几人,道:“那些杀手也不知是何等实力,既然如此,便几人一组同行,这样也相互有个照应...”说完,他一人独自跃步,向南门方向行去。 见状,另外几名长老各互视了一眼,而后几人一组分别朝,东,西门行去,凌渊二人也是各自向对方点头,而后一同朝北门方向行去 凌渊打个赤膊,尘寻身穿宗服,前者气质刚毅,后者气质文弱,有些互不相衬,走在一起有种别样的味道,凌渊没有什么称手的兵器,索性便空手肉搏,不过他有些不放心,因为即将面对的是一些冷血无情,剑法凌厉的杀手,看那被击杀的黑衣人修为并没有多高,还未达到完全收敛气息的水准,而另外一些人就说不准了,杀人近乎无声,没有响动,让人毛骨悚然。 “尘师弟,此番行去定要加倍小心,我有预感,我们此番会碰上些不可敌的对手,到时若真如此,我二人都不要去管对方,单独逃命便是!”凌渊边跑边道。 “这怎可...” “尘师弟你若真当我为朋友,就不要以少宗主的身份来看我,我只是个平凡人,保身不全也不想别人以命护我,我生来就与别人一样,尘师弟你若伤到了哪?我心中也会过意不去,既然是朋友,救不了不救便罢!”尘寻未说完,他便打断话语说道。 尘寻未再发一语,只是呆望了他两眼,心中有些无奈,他想不到,本会高高在上的一宗少宗主,原来并非人人所看的那般高傲无比,也如普通人一般,有的只是一颗善良的心。 “当当...” 忽然,在二人步走之际,只闻前方似传来一阵刀剑相击所发之音,惊得二人急忙靠到了身旁一根木柱子后,只露出一眼便前方看去。 这一看惊得二人毛骨悚然,背后寒风阵阵,只见前方不远处正有不下二十来人在相互打斗,全都黑衣蒙面,看不见真面目。 “师兄,这是为何?”尘寻疑惑望向凌渊,问道。 “我也不知...”凌渊也是满脸不解之色。 二人仔细观看,发现这好像是两方不同势力的人,一方是杀手无疑,从那凌厉狠毒的剑招上便能看出,而另一方则像是以掌力为主,因为剑术并非精妙,尽管刻意隐藏,但依然能看出那剑术上的生涩,每一招,每一式,出剑都多出两分,总是与对方手腕相撞,震飞开来,并非赢了招数,反而步步惊险。 无疑,两方都非弱手,每一招都不分上下,凌渊二人看得眉头紧锁,甚是不解,为何在这夜间,上清宗又多出了十来个黑衣人,且并非属苍剑庄杀手之列,不知是何方势力。 “咻!” 在二人讶异之际,人群左向忽然跃出一道人影,身形矫健,步伐沉稳,眸中深邃,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在半空中御气催掌,银白散气包覆指掌,落步人群之际一掌震动空气,顿时凭空出现一道无形手印,将苍剑庄的几名杀手拍飞,退步于几丈之外,其余人也迅速收手,退到后方,而另一方擅长掌力的黑衣人则单膝跪地,朝那跃出的中年男子行礼。 “参见副殿主!”黑衣人纷纷齐声道。 “哼!你们怎的与人打得不分上下?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随后手掌微微抬起,运转散气。 见状,一群黑衣人纷纷低下了头,都不敢应声作答。 中年男子冷冷瞟了他们一眼,再度冷哼一声,将手负到了背后,转眼望向那群杀手。 “尔等是何方人氏?敢阻本殿行事!”中年男子抽出背后的长剑,斜指前方,冷声道。 那群杀手此时正在搀扶着几名受伤的同伴,目光阴森,其中一人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苍剑庄行事难道还得给你让个道不成?”说完,这名杀手将手中的剑抛插到了地面,剑光凛凛,在月下分外阴冷。 “哈哈...尔等是已有怕死之心,拿这等借口来唬吓本殿吧?想贪生便直接说罢!何必找些言语来堵我手中之剑!”中年男子仰天大笑,而后杀机自眼眶间踊跃而出。 “哼!宵小之辈!怎生识得我杀庄之威?!”那名杀手怒极反笑,就欲杀向前去。 “什么人在外吵吵闹闹?烦死了...”在双方怒极之际,不远处一座房寝的木门被推开,三名青年弟子睡眼惺忪的从里面走出,口中不满的抱怨着。 “咻!” 凌渊二人心中大叫不好,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那中年男子出手之快超乎想象,隔空一掌,一道无形大手印便由之拍出,震得三名弟子大吐鲜血而飞,倾刻间便死于非命。 凌渊二人见状,心头砰然一跳,寒风自后背袭来,令得身上冒出丝丝冷汗,气息收敛得更加干净,凌渊有理由相信,若这一掌拍的是他们,结果也绝不会比这三名弟子好上多少,最起码会落个重伤,这中年男子实在太强了,几乎达到了无法揣度的地步,深不可测。 二人脸颊上的冷汗频频而下,如今之际,他们得想办法离开此处。 ------------ 第二十九章 宗内惊变 月黑风高,血腥味蔓延… “畜生!”在中年男子刚刚拍死三名弟子之际,屋檐上忽然现出一道疾走的人影,来势汹汹,挥舞手中长剑横空一斩,一道银白的剑气便奔袭而出,令得空气间每次震动都如刀剑劈砍,让人脸颊一阵生疼。 “哼!” 中年男子一声冷哼,抖手御气,指掌间空气扭曲,无形之气如热浪在奔腾,汹涌澎湃,见剑气凌厉逼近,他一记重掌朝前打去,一道比之前更加硕大浑厚的大手印呼啸而出,空间都好似有些萎靡,层层涟漪迸发,直至与剑气贴近。 “呛!”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开,所有人耳间皆如针扎,疼痛无比,凌渊二人险些痛呼出声,只见那大手印尽占上风,剑气与之抵抗了一阵,随后便逐渐黯淡,直至崩碎,化为尘芒。 “无寸大手印?!”斩出剑气的那人惊呼道。 “噗嗤...” 话音刚落,那人便被拍击而来的大手印给冲得倒飞而出,凶猛的冲击力令他口中鲜血狂喷不止,直至那大手印随他一同落在了地面上,轰声响至,只见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手形深坑,尘土飞扬,碎石遍地皆是,那被伤之人则躺在坑中苟延残喘,濒临死境。 “哼!小小蛆虫,抬掌既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收回手掌,负手而立,转眼望向苍剑庄的杀手。 见状,凌渊更加不敢做声了,刚才来者明明是一位长老,大散修为,可同样抵不住那中年男子一击,直接落得个重伤之境,死亡边缘。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令人胆寒,这是凌渊心中的想法,恐怕上清宗里,能抗衡此人的便只有那个齐信了吧! “弟子们万万不可出来啊...”凌渊心头默念道。 “哼!别以为有些本事就不得了!我等乃苍剑庄玉令杀手,杀庄规矩人尽皆知,你若动了我等,绝对活不过五天!”杀手中一人从衣袍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令,然后扔向中年男子,冷声道。 中年男子探手接住玉令,轻轻瞟了一眼,当那个鲜红的“杀”字映入眼帘时,他面罩下的脸上形色大变,心头都为之颤抖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阻拦各位了,本殿也不想与诸位为敌,接下来诸位行诸位欲行之事,我等行我等欲行之事,看诸位意下如何?”中年男子心头冒寒,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真是苍剑庄的,因为黑白两道互不相干,而今这白道内又有苍剑庄插手其中,论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当下他便假装客气道。 “早应如此!我苍剑庄并非是尔等所能阻拦的,此次若非接到庄内密令,我等也绝对不会跋山万里来到这小小宗派之内,你等自行自便,我等还有事情要做!”一名杀手冷冷地瞟了对方一眼,随后便随同着一路杀手朝远方跃步而去。 “哼!” 见一路杀手消失在眼际,中年男子怒哼了一声,无形之气自体内冲涌而出,黑衣无风自动,险些将周围的手下震飞出去。 “今日之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让人知道本殿对人低声下气,你们都得死!”中年男子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意,杀机冲涌,怒哼一声。 “谨遵副殿主吩咐!”一群黑衣人没有一个敢抬头,全都低头齐声应道。 说罢,那中年男子脚步一蹬,一瞬即逝,空留一道残影遗留原地,一群黑衣人也在此时窃窃私语了一番,难以听清,而后纷纷跃步离开了此地。 “尘师弟,快去看看那位长老!”直至最后一名黑衣人消失,凌渊急忙回眸对尘寻道。 尘寻点头,而后二人匆匆朝那被拍盖形成的手印深坑跑去,步子迅疾,不过五息便到达了其旁。 二人开始探头朝坑中看去,这一看硬是惊得二人失神良久,只因这坑实在太深,不下五丈,其中躺着的那名长老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见状,二人急忙跳下坑去,凌渊伸手扶住长老的后背,让其坐立了起来。 面前这位长老的白发已被震得披散开来,雪白的长须被血液染红,衣衫破碎,密布皱褶的脸上很是疲惫,苍白如雪,听得二人呼唤,长老这才转醒,睁开双眼见到凌渊,长老的一只手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凌...凌...凌少主...快去...快去告...知齐长老...来袭之人不止苍...剑庄...还有...还有...”未说完,长老便吐出了一口鲜血,面色苍白了一截。 他心头有些发紧,虽说他以前总是被长老们轻视菲薄,不过毕竟长老们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见到此刻发生的这一切,他免不了有些难受。 “还有...白...白河...白!...”说至最后一字时,长老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般,终究未能说出来,气息渐弱,含恨而终,死不瞑目,抓着凌渊的手臂也是垂落了下来。 “长老!” 见状,他使劲摇晃着长老的尸身,可并未有所反应,一切都显得寂静无比,最终,他轻轻将长老平放在了地上,伸手将长老的眼给抚合上,眸光中多出了一丝恨意。 “长老刚说来袭者不止苍剑庄,白河是什么?尘师弟,你可曾知晓?”他转眼望向尘寻,问道。 “应该是长老察觉到了刚才那些人是何方势力中的,只是话语像是未讲完,仅吐出一半,就身死神消了...”尘寻回望他,叹道。 “走!尘师弟!现今当务之急是快去请齐长老出手,将此事给通报上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罢,他快步跃出坑外,尘寻紧随其后,二人互视一眼后,便迅速朝议事厅方向跑去。 二人未走上多远,在途中便停住了脚步,只因行廊过道中尸体太过繁多,全是宗内弟子,多得每次抬步都不见落脚之地,二人蹲身打探,也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白袍,披头散发的老者出现在了二人眼际之中,仔细看,原来是齐信,见状,凌渊心中无比激动,嘴角微微上翘,就欲跑上前去。 “师兄!你看清楚,齐长老他在干什么?”身后的尘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 凌渊停下脚步,蹲下身来仔细察看,齐信的身躯露出一半,还有一半被行廊中的木柱子被遮掩,看之不透。 “扑通!” 忽然,齐信身躯的另一半动了,接下来的一幕令二人的心凉到了极点,全身如冰水从头顶泼落,毛骨悚然,胆战心惊,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画面,嘴唇都忍不住哆嗦起来,因为二人见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见到齐信将一名上清宗弟子给扔到了地上,右手正揣抓着一颗还在跳动的,血淋淋的心脏... “咚!” 齐信右手用力一捏,那颗鲜活的心脏便随之崩碎了开来,化为了一团血雾,只见他张口一吸,空气间那团血雾便形成了丝丝缕缕的匹练飞去他的口中,他的老脸上顿时增添了一抹精神。 二人越看心脏跳得越快,那位在凌渊心目中一直慈祥的齐爷爷,如今,却在杀自己的宗人,且掏其心,食其血... 一幅幅画面对比,他始终都不敢相信,慈祥善良的齐爷爷,竟会变成一个食心魔。 最终他在尘寻的强行拖动下躲到了一处庭院中摆设的一座假山之后,尘寻一人透过假山的缝隙察看着齐信的一举一动,气息收敛到了他从所未有过的极限,不知为何,这像是自然反应,完全不是出于本意。 凌渊则坐在了地上,眼神呆滞,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几乎是转眼间的事,且上清宗这几日连续不断发生事情,在不经意间,他已经无力的靠在了假山之上,双眼望向天空。 “哥...你究竟在何方?你可知道...上清宗发生了多少事?”心中想着许多事,他深叹了一口气,眼眶间多出了一丝水雾,这一切在他看来太过虚幻,恍若一梦,可血淋淋的场面又是如此真实... “师兄...他走了...”尘寻转头道。 凌渊没有应答,只是呆呆地望着满布繁星的黑空,如脱了力一般,神色麻木,尘寻见状,缓缓蹲下身去。 “师兄为何流眼泪了?” 凌渊转头看了看他,但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唉...师兄,我也知道,上清宗发生这等蹊跷之事,没人能冷静,说不定...上清宗这千百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可是?师兄!你怎能这样便放弃?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何不能承受?上清宗此刻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接任,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尘寻也愿与师兄一生为兄弟!”尘寻将手搭在凌渊的肩膀上,咬牙道。 看着尘寻,他的眼眶再次湿润了,面前这位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少年,在与自己心绪相投后,便以心中想法为论,后经历一番生死,也不再见外,而今,尘寻在自己这般落魄之时还愿与自己结为兄弟,本还想着是因自己少宗主身份尘寻才与他以朋友相谈,可如今他才知晓,他错了,对方是真心实意,看上的并非是什么名利,权利... “...我一直错了,尘师弟,是我凌渊眼拙,看错了人,你切莫见怪于我...”他将自己先前的看法讲述了一遍,而后道。 “只要师兄不看轻我,我尘寻就无话可说了...”尘寻轻叹道。 二人冷静了良久,一直躲藏于假山之后,尘寻想了很多办法,可却都不合实际,太过苛刻,凌渊想了一想,最终想到了一个百种方法中唯一一个可行的办法了,那便是以他少宗主的身份求助于其它大宗,只要有人愿意出手,上清宗至少能保住基业,不至于毁灭,可这方法风险太大,万一其它大宗得知上清宗正值危难之际,不旦不救助于水火,反而参与杀戮之中,那上清宗可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凌渊又与他说了在宗主与长老的事,引得尘寻一阵皱眉。 “师兄...未曾想到,最大的黑手竟在自己宗内,可叹啊...”尘寻轻叹了一声,说罢,也坐到了地上,背靠假山。 “这事要能料到也不至于如此了...齐爷爷...他为何要背叛宗门?”凌渊仰月道。 二人手各搭其肩,共坐与月下... ------------ 第三十章 各方皆攻 夜下一片平静,可隐隐中,却似暗藏着什么… “尘师弟,现在宗内长老死伤殆尽,我想起了一个人,跟我走!”凌渊打破了这片平静,抬眼道。 “是何人?可否值得相信?”尘寻问道。 宗内现今能让他们信得过的人已然不多,尘寻有这等反应也在所难免,这确实是他们该考虑的事,关乎生死存亡。 “万分值得相信!”凌渊确信的点了点头,道。 “希望千叔未曾参与到战斗中来,那副殿主抬手间便能将长老至于死地,千叔若碰见,定是凶多吉少!”虽然华千的修为达到了大散之境,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够看,那副殿主实力深不可测,以手印镇死长老时似乎并未用尽全力,这一点令他心生畏惧。 “千叔...你是说那守着正门的大叔?”尘寻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 “嗯,如今唯一能够相信的便只有千叔了...”他说完后,便站起身来。 闻言,尘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手中的长剑却被他抓得生紧,时不时有散气波动迸发,看状这像是由于心中紧张所致,并非是他自主意识,凌渊听得耳旁有“嗡嗡”剑动声,不禁回头一望,见尘寻手中长剑微冒银光,不免轻笑了一声。 “尘师弟,何必如此紧张?若是没遇到千叔,我俩也可到外处去求援...”他笑道。 “并非是我紧张,而是我察觉到了一缕可怕的杀机...”尘寻微微皱眉,不过一息间,他又忽然惊喝道:“师兄!速退!”说完,他欲横到凌渊身前。 “啪!” 凌渊不给他机会,右手用力一挥,将尘寻推得倒飞而出,见状,尘寻的脸上写满了惊慌,而凌渊却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轰!” 一缕沉重的杀机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恐怖的气机,所指凌渊,直接将二人身前的假山给轰碎而开,威力至强。 “噗嗤...” 他还来不及转身,便被气机给轰得倒飞,口中鲜血狂喷,上半身被震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这股气机极其霸道,不仅伤他皮肉筋骨,甚至于五脏六腑,他只觉全身顿时麻木,没有了知觉,只剩胸口那如烧灼般的剧痛。 “师兄!” 尘寻惊慌失措,冲上前去,伸手接住了凌渊,而自己竟也在同时受到了波及,口中溢血,他不免想到,凌渊刚才究竟承受了多重的一击?连余波都能让自己身体受损。 “寻你多时!速拿命来!” 施法者正是齐信,此刻他像是一个发狂的恶魔,从一侧黑通而来,银发披肩,白袍无风自动,血迹斑斑,脸上的老态被尽数收敛,双眸间灰蒙无神,冷冷地注视着受伤的凌渊。 “齐爷爷...为什么?”凌渊手抚胸口,无力道。 齐信没有应答,一如既往,面若冰霜,静站原地。 见状,他淡淡一笑,而后道:“我不会相信,齐爷爷你会下手杀我!”说完,他便挣脱尘寻的手臂,朝前走去。 “师兄你疯了?”尘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皱眉道。 齐信也在此时动了,往前迈了一步,冷声道:“老夫非佛非道,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说完,他银白的发丝飞扬而起,模样如同恶魔,令人为之胆寒。 “我说过,我不相信齐爷爷你会杀我!若真要杀我,那便来吧!”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到眼眶间早已湿润,回想着从前,齐信带着他下山去玩,跟他买吃的,走这走那,摘野果,睡草地,齐信还经常带他去酒馆,用筷子沾上些酒水给他尝,小时候他不会喝酒,常是醉得步履蹒跚而归,别人就给他取了个“小酒鬼”的绰号。 可事实终究是残酷的,那时视他如亲孙子的齐信,现在,竟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食心魔,事实转变块得他无法接受,不过他始终坚信一点,齐信从前对他所做的一切,绝不会是假的,他也相信齐信绝不会下手杀他。 “老夫欲开山立派,要夺上清宗所霸占的宝地,你们这群人,所以老夫要行灭绝之事,不放过任何一人!通通杀之!”齐信的声音如洪钟之响,震得二人双耳就欲失聪。 齐信右手朝前一探,一股无可阻拦的可怕气机便朝着凌渊冲杀而去,杀机真实无比,不减反增。 这一刻凌渊猛然蹬步,朝后退去,途中他自嘲一笑,这杀机真实无比,齐信要杀他确切无疑,此刻他的心完全冰凉了下来。 但后退并没有起到效果,那股气机如同能缩地成尺,几乎是一瞬间,便近到了他的面前,杀机涌向脑门,致使他的脑海出现了模糊的迹象。 “咻...” 忽然,他的眉心处出现了异动,那道他所不知的纹络闪动起来,三竖一横间被朦胧光晕所覆,尤如万道霞光交相辉映,艳丽至极。 沉重的威严自眉心间呼啸而出,令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纹络外射宝辉,绽放出一股无以伦比的伟力,齐信所释放的那股气机就尤如未曾出现过,在宝辉照耀下,倾刻间便化为了尘芒,成为乌有。 齐信形色大变,惊骇的盯着凌渊眉心处的纹络,心中不可思议,他那沉重的杀机在这一阵威严的镇压下显得无足轻重,完全没有先前那般优越姿态。 “你这是何手段?!”齐信惊怒道。 凌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一头雾水,本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未曾想到自己身上有东西救了他一命,他努力回想,最终恍然大悟,他想起了禁地中那洞底石台上的玄纹,那时钻入了他的眉心之中,本以为是死劫,却没想到还救了他一命。 “我没有必要再为你做出解释了...”凌渊望着齐信,淡淡地道。 “师兄,你有手段在身,趁现在赶快逃离此地!我可以拖一段时间!”尘寻匆忙道。 “尘师弟,我早便说过,就算我保身不全,也不想他人以命护我,我凌渊不做此等不义之事!”凌渊转眼望向尘寻,坚决道。 “哼!一个也别想走!”齐信冷声道。 “齐长老!我今日务必要出去!”凌渊冷喝一声,此刻他称呼齐信为“齐长老”,跟爷爷比起来,倒显得有些相对陌生了。 “休要以为有手段护身老夫就拦不住你!”齐信说完,双手同时向他拍去。 “杀!休要放过上清宗一人!” 刚欲出手,却被一阵震耳的高呼声给拦住了,齐信面色一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又回望了一眼凌渊二人,老脸上在不经意间出现了一丝波动,似是担忧什么?不过却没有被凌渊所察觉。 此时上清宗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步,一夜间有多少势力出手也无从得知,最令人疑惑的,却是这些人为何会知晓上清宗处于危况,究竟是何人放出的消息,从刚才那阵高呼声便能看出,上清宗千百年的基业,即将毁于一旦,齐信在此时竟是隐隐叹了口气,而后双眼又回复了先前的状态。 “轰!” 齐信抬手一扬,由灰白石所打磨的地板便气机震碎,裂飞一块悬浮半空,而后他抬起的手一落,那块硕大的石板便朝二人盖去。 “啊...” 惨叫传来,凌渊二人躲无可躲,直接被压在了石板之下,通体剧痛,骨头险些裂开,一阵扬尘之后,二人便消失了踪影。 “世间多感歌...人生路坎坷...” 齐信仰天大笑,脸上有些凄凉与落寞,老眼不再鲜红,而是失神,他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石板,并在同时扫过了一眼上清宗。 脸上最后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而后朝一个跃步,投向了杀进宗内的势力当中,大肆杀生起来。 凌渊并不知晓这一切,在石板下与尘寻龇牙咧嘴,全身疼痛欲裂,使劲地推动着盖在身上的石板。 …… “杀!凡是上清宗人,通通杀无赦!” “上清宗众弟子听令!全力抵挡入侵之人!”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剑气飞舞,尸骨遍地… 这是一幅极其惨烈的画面,也将是这北界的一曲悲歌,是一代历史大宗的落幕时际,上清宗势单力薄,正值衰败之际,可以说,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趁危之战。 …… 大战持续到了第二天,上清宗此时遍处皆是血腥之味,无一处幸免,而尸骨那更是堆积如山,宗内各处都有打斗之音,惨叫声此起彼伏,此刻的上清宗几乎可比修罗场,死人坑。 “杀!” 不知何处,又是一阵高呼声,这就表示着,又有一方势力到了,听得这一声呼喝,上清宗几乎所有人皆是咬碎了牙,而心中也是一片寒凉与绝望,战意全无。 几名领头之人步跃于高处,俯视着上清宗,其中一名男子健壮神武,身着长袍,手中提着一柄乌金钢剑,脚对众人,高傲无比,这是一方小势力的首领。 “上清宗的人全都听着!大战已落下帷幕,凡投入我门者,皆可饶其一死!”那男子高声喝道。 “嘿嘿...我等只需入禁地一观,别无他求...” 忽然,在男子后方出现了一阵黑息,一道阴森恐怖的惨笑声从中传来,而后凭空出现十几名黑袍人,为首之人正是当日夜袭上清宗的黑老邪,此刻他满脸阴毒,从黑息中走出,冷冷的扫视着上清宗。 “我等乃邪谷之人...诸位不必惊慌...”黑老邪手持琉璃珠,阴笑道。 “邪谷...”几个小势力的首领皆是打了一个哆嗦,他们自然听说过邪谷,但这邪谷又是闻什么风而来的?他们不清楚,可刚才在邪谷之人出现那一刻,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若是想杀他们,也只是抬手间的事。 ------------ 第三十一章 危况 血河之中,突兀飞出一道人影,意指那为首几人,那男子一惊,万没有想到此时的上清宗内还有此等人士,果真如传闻那般底蕴深厚,来者修为高深莫测,他无从看透,若非此次有备而来,怕是真要败亡不可。 “啊...” 那人抬手一翻,空气间登时现出一股裂碎伟力,浑厚的气机涌出,铺天盖地,隔空便压死了来袭势力之中的一批人马,惨叫连连,正是裂元一击。 为首几人心中大骇,未曾想到来者竟强成如此地步,那长袍男子自认不敌,蹬步朝后飞退而去,也就在此时,一股伟力又转行,气机之疾远胜于他,狠狠向前推开。 所有人此刻皆是惊怒交加,但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攻击朝向是那长袍男子,其他人自不会犯险相救,全都后退,来时随是一伙,但毕竟不是一派,死了也就死了,少了一为首之人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们此次前来就是要夺取上清宗这块宝地。 “老夫欲开山立派!尔等岂能拦住?!” 那人逼近,面目清晰起来,正是齐信,他发须皆白,披头散发,身上还穿着一件沾满血迹的白袍,手臂朝前方探开,杀将过来。 “呛!” 长袍男子此时满脸狰狞,早已失去了先前那般泰然自若的姿态,见躲之不过,便凌乱的挥舞着手中那把乌金钢剑,一道道锐力劈开,剑身与那股磅礴的气机不断摩擦,可终究是不敌,气机被剑身斩开一道又一道口子,但依旧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接近两息间,气机便直接将长袍男子的身体给掩盖,令得他动弹不得。 “嚓...” 就在此时,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齐信已近到了长袍男子身前,杀机沉重,右手猛力朝前一探,长袍男子胸口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洞,血腥气息蔓延而开,只见齐信的手掌停在其中,缓缓扭动,而后猛然朝外一扯:“咔擦”一声,血管断裂,一颗还在怦怦起跳的鲜活心脏便随之取出,捏在指掌之间,长袍男子脸上表情顿时凝固,双眼空洞无神,失去了生机,齐信抬手一翻,伟力直接将其尸身压碎,化为血雾,血腥之味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咚咚咚...” 心脏跳动之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如同死神在索讨命魂,无人能站住脚步,心脏持续跳动,每一次,都会衰弱几分,齐信指掌间血波绽放,如同揣着一朵鲜红欲滴的花,凄艳无比。 “嘭!” 只见他指间用力,那颗心脏在急剧抗拒下变大,而后爆裂开来,血浆飞溅,齐信张口一吸,那蔓延而出的血液精华便被牵引至口中。 一人震惊全场,恐惧之意涌上心头,这是一个彻彻底底地恶魔,配上他那皱褶密布的脸,简直令人发指。 “嘿嘿...想不到在上清宗衰败之际还有此等修为之人,元散啊...不过...何不与我等联手?你欲开山立派我等也可助你一臂之力啊...”黑老邪从墙沿边走出,阴笑道。 “哈哈哈哈...老夫活了一世,还从没被人利用过,你这老匹夫心计倒深得很,以为还可以威胁老夫不成?”齐信大袖一挥,仰天大笑。 闻言,黑老邪那张枯瘦的脸上形色一变,手中那颗琉璃珠闪烁着妖光,齐信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过他不能出手,看来势似乎不太在乎上清宗的安危,无故招惹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他划不来。 “开山立派并非一日之事,等日后,老夫再亲自来取之!”齐信双眼带着寒意扫过每一个每一个为首之人,眸光所过之处无人敢直视,而头颅一扭,大袖一挥,便脚踏虚空而去。 见他消失,所有人的面色才好转,不过片刻后又转变为了愤怒,他们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其中一人抬脚一跺,将地面震得崩开。 “此人也非是什么好东西,心机颇深...”黑老邪自语道。 放眼望去,此刻的上清宗已经不像是一方宗派了,倒像是伏尸地,尸骨遍地,血雾弥漫,断剑随处可见,鲜血都可用涓涓而流来形容了。 来袭者除却邪谷是一方隐世宗派外,皆是白道各小势力中人,一个个全都满脸兴奋之色,在别人看起来却很是血腥与丧失人性,但自始至终都有一点十分奇怪,那晚的黑衣人全都在此时不见了踪影,其中包括苍剑庄,还有一方不知底细的恐怖势力,那副殿主抬手之间便能镇死一名长老,若是站出来,此地怕是无人能敌,可此刻却不见了踪影,为何夜晚来袭,苍剑庄又因何来袭?至今只能说是一个迷,令人难以想透。 那为首几人中,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站出,身着古朴长袍,手持一把闪冒着寒光的大刀,发上扎着一根木束,到达中年,此时他目中泛冷光,在高墙上俯视着上清宗。 “活人不多了,干脆...通通杀掉!免留后患!”那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将大刀抗到肩上,道。 “此话有理,若人多还可为我等所用,可此时却死的死,伤的伤,干脆全都给咔擦了!”其中一个身穿紫袍的老者用手作了一个“抹颈式”,说道。 其它几人也纷纷出言,欲将上清宗赶尽杀绝,只有黑老邪阴着脸站在一旁,未发一语。 而后,所有人都嚷着要灭绝上清宗,纷纷高声呼喝,对部下下了一道“杀无赦”的命令,随后,又一波屠杀开始了... …… 一处,石板缓缓摇动,凌渊二人各自撑起身体想将压在身上的石板给推开,可惜石板太过沉重,推了一会儿二人便感觉精疲力竭了。 “呼呼...尘师弟,这块石板无论如何都要推开,不然我俩迟早会被杀掉的...”他在石板下气喘吁吁的说道。 “师兄,话虽如此,可我们实在无力啊...”尘寻边推着石板,边说道。 “尘师弟,你可否散气外放?”他忽然问道。 “借剑使气倒是可行,散气外放却是没试过,应该要修为达到斗散方才可行吧?师兄你要作甚?”尘寻皱眉问道。 “来,试试可否行得通,你朝我眉心打一缕散气!”他催促道。 “这样做岂不是很危险?”尘寻摇了摇头,又道:“莫非师兄是想以那手段震开石板?”说完,他面露惊诧之色。 “试试才知道,刚才我遇到危险时是它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认为此方法行得通!”凌渊正色道。 语毕,尘寻不再吭声,心中担忧,这也确实是个方法,但这方法风险太过巨大,实在是不踏实。 随后,他缓缓运气,经脉顿时精活起来,散气窜流至一团,尘寻以心神凝物,待一刻钟左右,那团散气终于有了个雏形,状似一把匕首,浮在他的腹部之中。 “师兄,真要如此吗?”最终,尘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除了这个,就没有办法了,出不去是死,失败也是死,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字,那还不如选后者,至少不会太憋屈!”凌渊叹了口气,坚决道。 尘寻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劝不动凌渊了,况且他也说得在理,反正横竖都是死,倒还不如拼一把。 到最后,尘寻狠了狠心,闭上双眼,口也缓缓张开,御转那把由散气凝聚而成的匕首,凌渊在一旁看得吃惊,尘寻果然资质非凡,仅仅气基瓶颈就能使散气外放,比起九重散气时的他,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嗖!” 尘寻口中光华一闪,一把不过两寸长的银白匕首便从中爆射而出,携着劲风,直射凌渊眉心。 凌渊紧咬牙关,生死来临,若是那眉心间的手段失效了,那他便必死无疑,不过,事情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似是预感到了杀机,眉心间的纹络微微闪烁了两下,而后当匕首近至眉心不足半寸之时,这才真正有了反应,三竖一横间霞光爆闪,朦胧光晕吐纳,宝辉交相辉映,耀眼至极。 “咻...咻...” 威严悚出,尘寻面色苍白如雪,大口喘着粗气,他经受不住这种威严的压迫,险些窒息,而那宝辉并未怎么大动,在照映过银白匕首之时,匕首顿时通透起来,而后化入了空气间,也正在此时,一股莫大的伟力似乎积蓄一团,蓄势待发。 “轰!” 石板在一股凶猛的伟力之下崩碎而开,震耳欲聋的巨响随之传出,二人顿时只觉全身剧痛无比,被伟力崩开的余波所伤,而他眉心的那缕光华也在绽放出一道冲霄彩华后,渐渐收敛,直至消逝。 巨响与冲霄的彩华自然落入了几个入侵势力首领的眼中,所有人皆面面相觑,实为不解,他们微皱眉头,以为又有强者出手了,不过等了片刻后却没有见到那所谓的“强者”,几人便同时向那处跃步而去,黑老邪也身在其中,让手下先去,而自身则是直接黑通到了那个地方,负手站立在不远处的房檐上,那几人一惊,没有想到黑老邪的修为达到了黑散之境。 凌渊二人抱着胸腹在地上左右打滚,他真的没有料到石板会炸开,令得他与尘寻此时叫苦不迭,并且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的响动已经被来袭势力的几位首领所觉,而且正在朝这边赶来,这一路人若是到达,他们必死无疑。 “嗖...” 一道人影在二人所处之处的一栋房屋的房檐上凭空出现,眸光光扫过四方,最终停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此人正是黑老邪,凭手中的那颗琉璃珠与穿着打扮便能判断出。 二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凭直觉抬头望向站在屋檐上的黑老邪,心头打鼓。 “嘿嘿...嘿嘿...小毛崽子,老夫可真与你有缘呐!上次在后山被你逃走,而今又见面了...?” 闻言,凌渊心中彻底绝望了,他认出了黑老邪,在当日那天夜晚,他们所有人就是在此人手上吃的亏,而且还利用了邪谷的古怪禁忌阵术,吸部下精血命魂与修为为自身所用,极其霸道与毒辣,直接让凌迁落入下风。 ------------ 第三十二章 神秘人 心中波澜起伏,二人眼观面前的房屋,连身都不敢起,只怕黑老邪追击而来。 “嗖嗖嗖...” 又有几道人影跃来,都来势汹汹,二人头皮发麻,不知所措,此时此刻,此地凶险无疑,凌渊见状,迅速抓起尘寻的手,疯狂朝北门方向跑去。 “尘师弟!快跑!”他知道走不了,黑老邪已经锁定了他,无论怎样跑,都始终逃不出他手心,索性在思索一会儿后,便腾空一跃,托住尘寻用尽全力一甩,将尘寻给抛飞了出去,此时的情况下只能活一人了,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让尘寻送死的,他将尘寻甩出后,也不再逃了,转过身来扫视着站在房檐上的几人。 那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面上很意外,想不到面前这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男子竟如此硬气,救完人后直接不逃了,当下便笑道:“小子,怎生的不逃了?”说完,中年男子便将手负到了胸前。 闻言,凌渊顿时一笑,双手叉腰,道:“我不想走了,想与你斗上一场,可敢应战?” “黄口小儿,身负重伤还不知死活!”中年男子真动了肝火,怒道。 中年男子自然是见到了凌渊身上那几道见骨的伤痕,不过他却心中惊骇,身受如此重伤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与他叫板,要是换做别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师兄!”尘寻眼巴巴的站在远处看着,大声喝道。 他回眸望了一眼尘寻,而后又回过头来,他深知生死已成定局,自己在此处耗着,也不过是多活几个时辰而已,既然尘寻已经离开了被攻击的范围,他心中也无担忧了。 “你不应战,我便来战,有种就不要还手,那才能显你君子气概!”他猛然抬起头,紧握着拳头,双眼通红,怒喝一声后便朝那中年男子冲去。 那男子阻下身边的几人,而自己则冷笑连连,负手而立,藐视着凌渊,身子一动不动,泰然自若。 “嗖!” 他猛然蹬步,直接跃到了中年男子近前,发丝飞扬,赤膊显得他刚劲无比,一记重拳猛力挥出,直指中年男子头颅,携动劲风,引来一阵破空之响。 “嘭!” 气容间剧烈颤动,浑厚的碧青散气被凝聚到了拳头之上,拳前一片扭曲,不知压缩了多少散气,使其拳头的轮廓都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而后他又运转默苍法,将那第一层玄意全都融入其中,只见他面前空间扭曲,嗡嗡作响,默苍法霸道之意尽显。 “咣!” 一股浑厚的银白散气涌出,阻拦了重拳的去向,那中年男子见状,冷笑连连,身子仍然不动,看着凌渊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此刻凌渊吃力得很,心中大骇,实力之差果然是无法以东西来填补的,他坚信,自己这一击足以崩碎一名斗散强者,可在这中年男子面前才知自己究竟有多么弱小,想着,他一咬牙,拳头变得沉重起来,拳表的碧青散气狂暴至极。 “轰!” 他发狂,通红着双眼杀将出去,沉重如巨石般的青色拳头抬起,而后手臂大开大合,以默苍法第一层玄意,散气的狂暴之意,另加持玄刚劲一同崩出,砸在那股浑厚的散气之上,使贴合处一片扭曲,引出一声惊天巨响。 中年男子此刻终于变色,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的散气快要被崩开,有一股极其猛烈的力量涌向自己,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横挡在身前,就算要躲避也已经晚了,同时他也相信自己根本不用躲。 “啊...” 青色拳头带着光尾一往无前,径直破开散气防御,砸在了中年男子手臂之上,先是传出一道骨碎分离之音,而后便是一声惨叫。 “砰...砰...” 中年男子被一股极重的力道给砸飞出去,穿透了几层房顶,几堵石墙,最终单膝跪地,右手捂住血肉模糊的左手,两道怨毒的目光投向凌渊。 “噗嗤...” 在除却黑老邪的所有人皆惊之时,他右手的青色散气逐渐散去,而后他只觉胸口传来一阵闷疼,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软瘫的身体便朝地面摔落下去,单膝跪地,面色苍白如雪,血色尽失。 “这小子...竟能挥拳伤我...”那中年男子的右臂剧烈颤抖,很明显,凌渊那一拳对他影响甚大。 躲在远处的尘寻惊容满面,他被凌渊彻底惊住了,平日所见凌渊并非有多强势,而今日所见却大大改变了他的看法,一拳既出,无论如何也要砸下,对方是大散也不行。 “咳咳...” 他面色苍白,口中咳血,胸口尤如有刀剑在绞心,无力又无气,痛苦欲死,眉头上豆大的汗珠自面颊滑落,掉在地上,与血水混在一起,碎在同一处。 那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瓶口被红纱布所蒙,他两红纱布一扯,而后将瓶身倾斜,朝左手倒下,一波晶莹玉润的液体便被洒在了其上,霎时间,那受伤的左手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破裂的肌肉,不过一刻钟,那中年男子的左手竟就如未曾受过伤一般,只有碎掉的袖袍,手臂恢复原状。 “哼!伤我非能杀我,你天资出众我绝不能留你在世上!否则,将会是第二个凌迁!”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抬起大刀跃像屋檐,然后冲窜至凌渊身旁,运气催刀,刀锋对准凌渊的颈项,如疾电般呼啸而出。 “……” 忽然,天际传来一阵幽幽的竹笛之声,清脆悦耳,如似仙乐,就像是刚削的竹笛那般好,可曲式间又包含另一种韵意,悠扬不急,断续可接,仿佛笛意间有一股无法捕捉到的利刃,倾听间,便是命陨无声,消散尘世。 “风悠悠...瑟瑟昏秋...断愁莫过清酒钵...伤伤满眠一季忧...” 恍惚间,似是听到了一句诗词,所有人,包括各路人马在内,皆能观见天际走来一道人影,并非是飘,而是走... 那中年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迅速收刀,不去管凌渊,目光直直的望向天际,有些迷失。 凌渊与尘寻也是同时看向天际。虽然只是一道朦朦胧胧的黑影,但却让凌渊一阵良久失神,此刻时间像是静止了般,无一人不停下手中战斗,共望天际。 “我心忧...无声满春秋...望眼峦巅青云碧...天涯何处方能休...” 一句句意味深长的诗曲夹杂着笛声间的清幽,回荡众人耳畔,凌渊则心头一颤,对这几句诗曲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可脑海中却总也浮现不起来。 那道人影从天际走近了许多,能清晰见到,来人穿着一身雪白长衫,披着一身棕褐粗糙的蓑衣,头戴一顶老竹编织的斗笠,质地有些枯黄,他面目的三分之二被一块黑布所遮,仅露出一双深邃的眸子与一对耳朵,发丝随风飘扬,双鬓的长发垂至双肩,右手捏着一根翠绿的竹笛,看起来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飘逸行者,可此时留给所有人的印象却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神秘人。 所有人皆未发现一处,那便是这神秘人脚步踏过之处,每一次走动,脚下空间都会进行一定的扭曲,如湖潮般的蓝色波动层层散开,令得所过之处温度急剧下降,甚至于清风吹过时都会带着几缕冰屑远去... “踏空行走...是...是元散吗?该不会是来找我等麻烦的吧?”为首几人中一名老者深深打了个寒颤,抖声道。 这时,神秘人已走到了离众人不远处的半空中,而后停下脚步,手负于身后,屹立在虚空之中,衣袍抖动,冷观众人。 那老者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向前走了两步,和声和气道:“这位朋友,正道纷争,我等现在是与上清宗进行着公平的争斗,老夫斗胆请朋友莫要插手,不知可否能卖老夫一个面子?”说完,他朝其它几人使了几个眼色。 除了黑老邪在一旁冷眼看着,其余几人皆是对神秘人拱手行礼,望他不要插手其中。 “好一个公平的争斗!好一个正道的纷争!所谓正道,如何而起?又该以何为邪?”神秘人冷声道。 而后神秘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凌渊身上,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后他的目光又扫过每一个人,神色中充满了杀意。 “是何人伤了他?”神秘人的音色有些嘶哑,像是岩石碰撞而发出的,质问道。 “朋友你要作甚?这小子对我等来说是个大患,今日不除日后必为其所害!”那最先说话的老者出言道。 闻言,神秘人神色大转,眉头紧锁,杀机如潮水般涌出,目光阴沉无比。 “一群人联起手来欺负一个后辈?这便是你所说的正道使为?如此说来,尔等都欲杀他喽?!”神秘人站在原地不动,但目光已冷,其周身的空间登时扭曲起来。 老者的面颊上顿时冷汗直流,心中惊惧不已,未曾想到自己这一句话竟激怒了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神秘人,然而,他为何又会对想伤害凌渊的人如此痛恨呢? “朋友请息怒,我等并未出过手,是这位小友自己出拳伤了我这位盟友,因运力过度,而导致经脉震伤所至!”老者边解释着,而后转手指向那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 闻言,神秘人反倒是一笑,道:“伤了你盟友?你们皆为大散,他不过一个斗散而已,又怎会被他所伤?若非是你这盟友实力太过不济,那口大刀只适切菜而用?”说完,他瞟了那中年男子一眼,仰天大笑,语意中充满了嘲讽。 闻言,那中年男子顿时勃然大怒,抬刀指向神秘人,怒喝道:“休要嚣狂!莫要以为我会惧你!”说完,他便运转散气,凝聚于刀身之上,使其表面一片银白。 “伤他之时你便已是个死人了,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要入黄泉?”神秘人不动,静立在半空中。 “喝!” 那中年男子再也忍不住,他又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当下便怒喝一声,紧握刀柄横空一斩,一股锐力显现,刀芒飞射而出,于半空留下一道恐怖的刀痕。 神秘人似乎对这一击并不在意,持着竹笛在指间一转,一股无形之力便如蓄奔发,形似剑气,铺天盖地,如一道匹练般,看似飘逸,随性的一击,却直接将那硕大的刀芒斩灭,无所阻拦,朝那中年男子爆射而去。 “咻...” 那中年男子神色慌乱,欲逃离而去,然而,无形之力却封锁了他所能逃离的所有方位,而后那股无形之力便直接立劈了他的身体,自天灵盖开始,竖开而下,将其化为两半,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神秘人给斩灭了命魂,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后背皆一阵寒凉。 地面上的凌渊见到这一切,足足惊得半晌都未有话语... ------------ 第三十三章 冰天雪地 杀声震耳,令人久久不能平静... 神秘人在半空中静静的吹鸣着竹笛,当空而立,衣袍抖动,笛声幽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来袭势力几乎将上清宗的弟子给杀尽了,地面的鲜血涓涓而流,形成了一条血河,似有成百上千的命魂在哀嚎,生命与血河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令人叹而观止。 凌渊痛苦的捂着胸口,那一股如烧灼般的疼痛与一股撕裂之痛结合在了一起,难受至极,可眼眸中却充斥着疑惑与惊讶,料想今日已是必死之局,可未曾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会有一位与自己素不相识的神秘强者挺身相救,修为难以揣度,一出手便杀了一位小势力头领,能在抬手间杀死一位大散,那修为会达到何种境地?想必青浦省这个地方,也必定没有这样的人。 他艰难的挺直身子,抬头仰望着那站在半空的神秘人,大声喊道:“前辈!晚辈不知前辈为何因我出手,但晚辈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您救了晚辈一命,晚辈难以回报,可这始终是上清宗与省内各派的斗争,我好歹也是一宗少宗主,今危难之际,应该独自承受,晚辈不想让前辈因我而跟各门各派结下梁子,所以,晚辈斗胆!请前辈收手!”说罢,他便忍着剧痛对神秘人拱了拱手。 “我若不救你,你必定死于他们手中!”神秘人回应道。 “晚辈死了便死了,可前辈若是被我拖累,那晚辈就算死千次万次也难辞其咎!”他坚决道。 闻言,神秘人大笑一声,道:“我心意已定,你这晚辈休要再管我这前辈欲管之事,不然,就算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说着,他抬起竹笛指向下方的几人,再道:“凡是有心要杀他的人,我便令其痛不欲生!”说罢,神秘人收起竹笛,而另一只手则变为掌状,运转一种极其特殊的气息,蓝息冲涌,从掌心蔓延而开,令得指掌扭曲,空气间顿时温度剧降,冷风呼啸,手臂于一时间涌上一抹阴寒之色。 温度骤然降低,令得所有人如坠冰窖,身躯颤抖,那为首几人种的老者神色阴晴不定,手指与嘴唇都在哆嗦,这种寒冷凉的不只是外表,更凉于内心。 “这...看来,此人不欲给我等面子,大家速速准备御敌!”那老者面露惊惧之色,提醒众人。 黑老邪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神色不善,手中琉璃珠几度闪烁,这神秘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 “幽冥锁界,万物皆裂...”神秘人低喝一声,手掌在半空横划,携带着丝丝缕缕地冰屑,于半空游走,阴寒之意降临,直指那地下的众多人马。 “呜...” 只见神秘人手对一方人马,五指骤然分开,天际的一处忽然刮来一阵凶猛冰风,冰屑如玻璃片闪闪发光,所过之处万物皆化为碎片,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不好!” 那老者惊呼一声,因为冰风所指,正是他的那些部下,只见他将散气凝聚于双掌之上,一同拍出,顿时一股浑厚的银白散气冲窜而出,化为一柄利剑,被他推向了冰风的必经之地,意欲阻拦。 “呜...” 风声呼啸,冰风太过猛烈,那散气化为的剑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冰风视其为无物,直接铺盖而过,倾刻间便使那利剑化入了空气中,与天地共存。 “啊...” 冰风从地上拂过,顿时引来一阵惊恐的惨叫声,接触到冰风的人先是气息凝固,而后体表冻僵,化为一团寒冰,最后从头顶开裂,一段段粉碎,彻底化为乌有,随风散去。 转瞬间,那一片地段的数百人便消失不见,只有原地的风霜,一片凄寂。 “啊......!”那老者一声惨呼,全身都在颤抖,他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部下化为粉尘,心中滴血,可却无能为力。 “你们所谓的正道...就像是这样吗?趁人之危,攻人空处?”神秘人声音冰冷,眸中杀机凛凛,再度使一方人马化为冰粉,这才稳站半空之中。 “你这厮!莫要以为老夫是怕了你!” 那老者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部下,就这样给别人抹杀了,要他如何接受?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抽其筋,剥其骨,食其肉,饮其血,当下他便通身运气,倾刻间身后便视野变幻,有一抹红光自背脊冲起,发髻崩开,披头散发,老皱密布的脸上杀机可显,而后他又自腰间抽出一柄精细的匕首,首身冷光凛凛,有一股锋锐之力自其中迸发,如同能斩开一切。 “乾坤杀式!” 老者一声怒喝,自屋檐跃起,匕首在散气催动下从指掌间旋转,带动疾风,骤然间,所处空间扭曲变幻,一道又一道裂缝被匕芒自空间斩开,似乎有成千上万柄无形剑在斩击,空间层层龟裂,不知动用了什么禁忌之法,老者口中血如流水,不断喷涌,尽管如此,他依旧支撑着身体。 “乾坤杀式?龙昆宗果然插手其中,这是他们宗独有的一门绝技,堪称威力第一的杀式,威力惊人...”有一些幸存的上清宗弟子瞧见了,惊呼道。 “龙昆宗...”凌渊听见话语,自语道。 神秘人也皱眉,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何事,口中喃喃自语,道:“龙昆宗...似乎不大可能...看这人装束修为,没有理由是龙昆宗的人...可这乾坤杀式却又属龙昆宗独有无疑,可这老者...”想着,神秘人的眉头越发皱得厉害,又道:“龙昆宗底蕴深厚,其中的人个个精明,要偷偷袭击上清宗也绝不会使出这人人皆知的杀式,同时也可光明正大的出手,灭个空虚的上清宗岂不是抬手间的事?可为何又行这偷偷摸摸的事,况且也没有消息透露出去...真是扑朔迷离...”说罢,他便朝那老者看去。 若是凌渊听见了这番话语定会大吃一惊,这会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吗?对上清宗的事几乎了如指掌... “你这般以命为代价的方法的确厉害,可却坚持不了多久,迟早虚耗而死,我便给你一个痛快,不让你自己受自己的折磨!”大袖一挥,神秘人气通天地,涌动寒霜,控动冰风,铺天盖地,在上清宗顶上盘旋,倾刻间,此地便化为了一片冰雪天地,温度至低,血河因此而凝固,房檐上也结上一根根晶莹的冰针吊垂而下,凌渊只觉身上的伤口似乎被冰封了起来,没有先前那般剧痛了,不过却冷得颤抖,不得不运转散气,将其凝在上身,化为了一件青色的气衣,以御严寒。 “轰!” 只见神秘人将手掌朝那老者隔空正盖,一道巨响便由之传开,乾坤杀式固然霸道,可在这片冰天雪地间却像是失去了威力,完全使不出力量,只见那杀式猛然震动,从里到外崩开,万朵冰花从中绽放,锐力化为乌有,那老者也受了牵连,被炸开的冰花给粉碎,化为一滩血水与杀式一同陨灭于了寒霜间。 “邪谷的高人!请你出手相助我等,我等待击败此人后,禁地全归邪谷所有!”神秘人眸光又扫向一人,那人顿时惊惧交加,颤抖着声带向黑老邪求助。 黑老邪轻轻瞟了那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仁兄如此之强,你等还要行灭绝之事,可有些不大开眼呐...我邪谷未杀过上清宗一人,这便离去,仁兄见怪了!”说罢,黑老邪便朝神秘人拱了拱手,令手下先走,而后自己直接黑通到了上清宗之外,远离了这片冰天雪地,瞬息便不见了踪影。 “这老狐狸...好生狡猾...”凌渊有些厌恶的撇嘴道。 尘寻一直躲在远处的一根木柱子后,观看着这场惨烈的战斗,心中惊骇不已,对着神秘人的身份颇为好奇,但同时也担忧着凌渊,怕战斗的余波再度伤了他,他只想冲出去,可自身实在太弱,出去只会惹麻烦。 神秘人见黑老邪离去,并未阻拦,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但不显形,心有所想,回过神来,他又将眸光扫过那几名剩余的首领,冷声道:“尔等还想杀我吗?那便来好了,我站着不动,任你们来攻,如何?”说完,他便轻轻地将竹笛搭持肩上,吹鸣着悠悠的古曲。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心中惊惧,不敢动手,随后其中一人便站出,对神秘人拱了拱手,恭声道:“仁兄好魄力,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请仁兄放过在下,在下带人立即离去,从此再不出户!”说罢,他跃步而起,落到了他的部下之中,而后发号施令,令人撤离此地。 “轰!” 刚未行出十步,天空便发出一声巨响,那首领侧目,心中大惊,只见天空间有一根遮天蔽日的巨大冰柱从他们头顶上砸下,完全可以盖灭他的所有部下,那人惊声大喝,双掌俱时探出,想拦下冰柱,可刚将一股散气推出,那人便觉一股沉重如山岳般无可匹敌的力道压来,经脉顿时破裂,双手俱断,不甘的吐血倒地。 “让你攻,你却不攻,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神秘人嘶哑的声音响彻天际,于众人耳边刺痛。 “轰!” 一声巨响,只见冰柱已直躺在了地面,将地上都压出了一个骇人的深坑,殷红的血液在坑中流淌,将冰柱衬托出了一抹艳丽,似一根红宝石柱子般。 一时间,上清宗鸦雀无声,只有那森人骨骸冷风声,这是何等惊人的一幕,仅一根冰柱,便生生的压灭了不下百人的势力,这若是放到外界,非得将一些自视强大的人吓破胆。 “求仁兄放过我等一马,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眼,求仁兄饶我等一命!”几位首领彻底心寒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神秘人不为所动,依旧面若冰霜,无声了半晌,这才开口道:“凡事不过三,我这人也是如此,今日尔等将上清宗弟子杀得所剩无几,想让我饶命,你们之中只能活三个!”说完,他便开始继续持笛吹曲。 一片寂静,风雪随风飘过... ------------ 第三十四章 极阴之忌 风雪怡人,可此时正值秋季,还未到冬季,而高山之顶的上清宗却是一片冰天雪地,诡异之至。 “仁兄你宽宏大量,放过我等吧...”几位首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与平时里的他们着实不符。 “话既如此,那我便送你们一同上路吧...”神秘人放下竹笛,右手运气,冷声道。 见他这一举动,几人顿时惊惧交加,手忙脚乱,而后面面相觑起来,纷纷朝对视的人伸出兵器。 “杀!” 一人先行动手,挥剑朝身旁一人劈斩而去,在此时,每个人都显露出了最凶恶的一面,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就算是盟友也要杀掉,因为只能活三个。 “啊...” 一声惨叫传来,只见一颗头颅带着鲜血飞溅而出,落到了十几丈之外,此人被人用利刀给砍去了头颅,死时不明不白,而随后再度传来几声惨叫,又有几颗头颅相继飞出,甚至有一人是被刀身从头顶立劈的,死相凄惨,看得人心头战栗。 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光头,一个匪脸,还有一个女子,三人面色狰狞,额头与手上还沾有刚洒出的鲜血,给人一种怪异的不适感,他们各自望向神秘人,嘴唇哆嗦道:“仁兄,现在只剩我们三人了,可否能离去?” “可以...但人马要留下...”神秘人冷声道。 不等他们答话,一阵冰风就从地面吹过,成片的惨叫声顿时传来,随风化为了碎尘。 三人脸色一变,眸子中纷纷闪过一丝杀机,但并未显现,面前之人无情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太过诡异,尽管部下通通被冰风淹没,但他们依旧不敢动手,只是想着如何离开。 “速速离开,给你们十息时间,十息一过,不滚,死!”冰冷无比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回荡,说完,神秘人顿时在半空中蹬步,朝上又走了几丈。 三人一咬牙,迅速朝宗外飞奔而去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多想,五息之间,三人便消失了踪影。 神秘人睁开双眼,神色阴冷,眸光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之色,自语道:“一些小势力的人士也敢动上清宗...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说完,他的眸光便转向了一直站着的凌渊。 “前辈神通广大,晚辈佩服!谢过前辈救宗之恩,晚辈定当全力为报!”凌渊支撑着负伤的身躯,勉强给神秘人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神秘人淡笑道。 “敢问前辈名讳?”他也笑问道。 “没名没姓,山林野人...”神秘人仰天大笑,将双手负到了背后,气宇轩昂。 这一动作,却令得他心头一颤,不敢相信的打量了神秘人一番,他只觉自己一双眸子中模糊不清起来,有些温热,湿润,而后嘴角扬起一抹苦涩又高兴的笑容,这习惯性的负手,还会是谁? “哥!你没事?”双眼通红,他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笑问道。 闻言,那神秘人顿时停止了大笑,匆匆将头转向了另一方,原来,他正是消失已久的凌迁。 “哥...你为何一直不出现?你知道小渊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吗?”凌渊的声音断断续续,手抚着伤口仰望着不露真容的神秘人。 “小渊...哥不是故意要躲你的...”凌迁的声音嘶哑刺耳,有些妖邪难听。 “小渊一直以为你死了,在禁地之中,我掉到了一个洞中,后来回到原地只见到了几把断剑...”他哽咽道。 凌迁未答话,将竹笛放持肩上,轻轻吹了一曲。 “难思意...雨落千地...不过引得叶枯湿...欲转万言以作碧...”怅然的哼出几句诗词,有些悲凉,有些凄寂... “哥...能否...不走?”凌渊心头难受至极,听得曲意,就像是要离开了般,有些伤感。 凌迁停止吹笛,双眸盯了他良久,而后才道:“不行!”他的语气很冷,不知是何意。 “为什么?哥,你的声音?”凌渊泪下,不解问道。 “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小渊,你不会明白的...”凌迁喃喃自语,在虚空中走了几步,脚下骤然扭曲,蓝色潮波传开,他叹了口气,道:“人要往前走,往前看,直到有一天你站在人生的巅峰,回头看,身后的一切,皆只是丽景...”说完,他抬起头仰望天空,神色愁苦,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叹息了片刻后,凌迁有恍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眸子中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深邃,道:“我在禁地中触到了一种禁忌之物...会有这空前绝后的控寒霜之能,全因此而起...”他在空中抬起右手,运转那幽蓝的能量,双眼凝望着指掌间回旋不散的冰屑。 “什么?”凌渊惊呼道。 “天地初始之期,磨合千川百脉,造就界灵,所谓界灵,又称“改域”之灵,它吞食生灵,纳为灵源,经天地极尽演化,以阴阳为式,界局为格,万数外衍,苛刻境内塑成一道荒途,激化界道之灵...”凌迁平静的说着,又道:“我于禁地通天古树下吞得一灵,可改幽冥极阴,寒霜,名为“极阴之忌”...”说完,他身处的空间逐渐变幻,蓝色潮波散开,那种无法言语的寒冷,顿时蔓延在这天地间。 “禁地之所以为极阴之地,全由此物形成...”收回手掌,凌迁抬眸道。 “竟然...” “不过此番并不是多么顺利,以我重伤之躯,去吞噬那凶猛不驯界灵,风险绝大,这极阴之忌是为世间最诡异之灵,不仅要身心能抵抗它的那股不屈反噬,且还要行一等价交换之事...”说到此处,凌迁神色变换无穷,脸上满是畏惧之色,尤如当日之事在眼前重演。 “是什么?”凌渊隐隐感觉到了不妙,指掌微微捏紧,皱眉问道。 “三十年命元!以三十年命元交换,这界灵甚是凶猛,直接将我的命元吞噬了三十年,但我也吞噬了它,直接晋入元散一重界,界灵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此,修为提升的同时,也会修补自身不够圆满的地方,更不会影响后路...”说着,凌迁竟有些激动与兴奋,三十年命元交换这力量他倒还像觉得受利了不少,语气十分妖邪。 闻言,凌渊脸色骤然变化,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般,后退了几步,他觉得自己的哥哥变得远了,变得陌生了,不再是从前那个爱平平淡淡,一切轻云的哥哥了,如今变得可怕了变得不惜代价了,为了变强,竟舍得下三十年命元,为什么?他十分迷茫,不能理解... “究竟为了什么?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不好吗?”他皱眉问着,眼中泪光闪烁,从脸颊流下,神色不解的注视着凌迁,欲等待一个理由。 “为了成圣!”凌迁平静的应了一声,又道:“从前我会喜欢平淡,而如今的我不会再是从前的我了,你不会明白的,小渊,我也不想你明白,我希望你就保持着这份心态活下去!”说完,他轻轻仰起头颅,眸中生出一丝怅然。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洁白的长衫随风飘舞,斗笠微微抖动,手持竹笛,轻吹了一曲,笛音幽幽,但若细看,会发现泪水蒙盖了他的双眼,呆滞一阵,失神一阵,一切都显得有些凄凉。 吹了片刻后,他缓缓放下竹笛,道:“再者,是为了一个人...” “是谁?”凌渊问道。 “日后你自会知晓,如今时机未到...”说了一句,凌迁转过身去,渐渐在虚空中走了几步,准备离去。 “小渊,努力吧...直到有一天你超越哥哥,不用再被保护,而去守护你该守护的人,哥等着这一天...相信你是最棒的,是吧!小渊?”凌迁不回头,于虚空中走了起来,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渐渐被拉开。 “哥!你不要走...”凌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哭喊起来。 凌迁闻言回首,隔着蒙住面庞的黑布笑了笑,笑得有些悲凉,凄寂,二人于风雪中对视,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化成冰水,渗入衣服,沁在肌肤... “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一些你未遇到,却一直有缘的人存生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哥哥会等待着你的努力,不再约束你,任你自己闯遍这世道大路,一个人,同样可以活得快乐,真正的快乐,在于本心...”凌迁笑着说,而后便一个蹬步,跨越百丈,带着寒霜,冰雪,逐渐消失在天际,只剩下丝丝缕缕,残留在空气间的气息... “小渊,你要记住,在这世上,一切,都要靠自己,而不是别人...”天际最后传来一句话语,而后一切便归复于平静。 “哥...”凌渊双眼失神,看着那消失的熟悉背影,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抚着胸口,拖动步伐走到一根木柱子旁,而后靠着柱子坐下,神色麻木,眼望天空。 “师兄,你没事吧?”尘寻此刻跑来,步子匆匆,停到他身边问道。 “尘师弟费心了,我没事...”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伸手在尘寻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道。 “没事就好,刚才可真是凶险万分...还有,师兄你日后若还将我甩出去,可别怪我尘寻不认你这师兄了...”尘寻撇嘴责怪道。 “一定!一定!”凌渊笑道。 …… 风雪褪去,上清宗内寒霜渐渐消散,天色逐渐明朗,血河早已化为了粉尘,消失不见。 尘寻搀扶着凌渊走到了议事厅内,而后凌渊自己走向平日宗主方才有资格坐的檀木大椅上,勉强提气支撑着身子。 “少宗主!” 厅堂外有多数负伤的弟子带着激动之情冲了进来,纷纷朝凌渊行礼,单膝跪地,本已绝望的他们,以为上清宗从此就走上了绝路,未曾想到,凌渊却还活着。虽然只是个少年,弟子辈中还有比他大上几十岁的人,但无人质疑过他的能力,更没有比他更胜任宗主的人选,皆心服口服,且凌渊本就身负少宗主名号,不可不敬。 “大家都是一宗之人,不必如此,都起来...”凌渊前抬双手,叫众人起身。 众人纷纷起身,而后凌渊又给一些修为较为高强的弟子安排了平时长老才能坐的椅子,告诉他们要选拔新一届长老,不会让任何一人失去选拔的机会,话语很明确,他这是在告诫弟子们,只需要靠自己努力,每个人都有机会当上长老,上清宗此刻需要的,就是那种拼搏的精神。 ------------ 第三十五章 疑惑重重 正堂之内人声喧哗,但实力高深者却寥寥无几,有些弟子坐在长老位上,有些弟子则在厅堂外静候,等待发号施令。 “诸位,上清宗遭此大难,弟子伤亡不计其数,长老更是因此全军覆没...”凌渊正色道。 “少宗主,弟子虽损失惨重,但此刻仍有几百号人在外等候...”一个弟子从椅子上站起,拱手道。 “如此...也算是颇为好况了...诸位,我凌渊虽然没有什么才干,但我在此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尽全力,令上清宗休养生息,所以,请诸位不要再为宗内的事务担忧...”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朝众人扫了一眼,正色道。 “少宗主的能力,我等自信无疑...” 所有人皆起身拱手行礼,他点了点头,坐回大椅上,一旁的尘寻也从高台上走下,归入众人之列,拱手行礼。 “在此之前,就劳烦诸位将宗内打扫一遍,我去思索一些支起用度的法子,这一战,上清宗的经济落退甚多,不得不如此...”说罢,他便朝众人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去。 “报!” 众人也都行完退堂礼,可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报,闻言,他顿时皱起眉头,在宗内此时境况竟还有急报,不得不让他心中生出一些忧虑。 只见一位弟子匆匆跑入厅堂,神色不定,凌渊走下高台,叫这弟子将情况说出来。 “禀报少宗主,宗外有...有...”这位弟子惊慌,下一句被哽咽在了喉咙中。 “说,快说完...”他抬起这位弟子拱起的手,道。 “有...有龙昆宗之人求见...”这位弟子断续说完。 “什么?!” 全场惊呼,形色大变,自从见识过乾坤杀式后,便一直不忘对龙昆宗心怀,龙昆宗的人于此时到来,所有人觉得事有蹊跷,有几人甚至怒斥出声。 凌渊皱眉,心有疑惑,这大难刚化解,若龙昆宗不是幕后黑手,又怎会在此时到来,消息根本未曾放出,龙昆宗究竟是闻什么风来的呢? “走!我等到外观上一番!”凌渊挥手,令人找来一件宗服穿在身上,而后在尘寻的搀扶下朝正门走去。 弟子们纷纷跟随而去,虽损失了大部分精英,但却还剩下两百多号人,加在一起也能拼成一方小势力。 一只脚跨过正门门槛,他独自一人先行走出,而后侧头,发现有三名不知身份的人在门外的一棵老树下交谈着什么?凌渊动用窥觉术,可却只看透了其中一人的修为,这不免令他心惊。 “三位,凌宗主来了...”一名弟子上前说道。 闻言,三人急忙转头,发现一人正带着一群弟子站在门外,但看那为首之人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不禁哑然了一阵,而后才拱手向前。 “参见凌宗主,恕我等不请自来...”其中二人恭声道。 凌渊抬眼打量,发现三人器宇颇为不凡,站在左侧的是一名身着紫袍的看着,发须皆白,却满面精神,面上祥和,不显老态,站在中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披头散发,眸中深邃,身着一身灰衫,面上不怒而威,看上去高深莫测,而站在右边的,则是一名跟凌渊年纪相差不多的少年,此刻少年眼中夹杂着一抹轻蔑,双手交叉胸前,头发被一根玉束扎住,唯有他一人不行礼,似乎不将凌渊放在眼里。 站在一旁的尘寻早已将这一幕看到眼中,心头愤然,不由得朝那少年冷声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嚣张?是不将我上清宗放在眼里吗?见到宗主还是如此模样!”说完,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对这少年毫无好感。 “尘师弟,不要如此!”凌渊见状,急忙阻拦道。 那少年轻视不减,瞟了一眼凌渊后便以一种杀人的目光盯向尘寻,像是要大打一场,凌渊看过少年一眼,心头也有些愤然,他可不是什么大气度之人,此刻以宗主身份在此也只是被逼无奈,索性便也不与这少年计较,转头看向紫袍老者与灰衫男子,脸上挂起一抹笑意。 “三位客气了,三位能到我上清宗来已是瞧得起我宗了,哪会有什么不请自来之意...”他客气地对三人道。 “凌宗主年少有为,老夫佩服!怪枫儿他不懂事,凌宗主你切莫与他计较...”紫袍老者拱手笑道。 他心中一动,这少年怕是有些来头,这老者只是说了些歉意话,并未叫那少年过来行礼,定是拿少年没有办法,使唤不动他,要知道,凌渊如今是以宗主身份而立,这不禁让凌渊心中有些好奇。 “凌宗主,我等前来是宗主所遣,想与凌宗主谈一些事情,不止凌宗主可否借一步说话?”那灰衫男子道。 “这是自然,三位远道而来想必也劳累了,不如随我入正堂说话,可好?”凌渊客气道。 “那便有劳凌宗主了...”紫袍老者道。 说罢,凌渊便带着三人朝门内行去,那少年冷哼了一声,也随着入内,尘寻冷视了他一眼,便与诸弟子一同前行。 刚一入门,一股血腥之味顿时扑面而来,不禁令三人皱起眉头,上清宗还未进行清扫,所以断壁残垣与遍地尸骨便呈现在了三人眼前,甚至还有一丝丝寒意深入骨子里。 “看来情报不假,贵宗刚遭遇了大难...”紫袍老者叹道。 “还望凌宗主节哀,损失如此众多的人手...”灰衫男子见状也叹息道。 凌渊点头,这一难确实令上清宗损失惨重,可能再也回复不到从前的兴盛之时,想到这,他不禁心中一阵落寞,不过他也奇怪,龙昆宗又怎么得到这重大消息的?莫非真在暗中插手了不成? “请问二位,贵宗是如何得知我上清宗情况的?”凌渊停步,回眸问道。 紫袍老者与灰衫男子互视了一眼,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凌宗主莫要怀疑什么?我宗的情报是来源贵宗一位大散强者负伤前来禀告的,求助我宗出手相援,不过情侣并未验明真假,宗主不好随意遣动人手,所以派我等前来探明情报,却没想到贵宗已是这般情况了...”说完,二人纷纷叹了一口气。 凌渊心中一惊,情报来自上清宗一位大散强者,难道是长老?但长老全都陨落宗内,并未有人外出,这便奇怪了,除了长老辈的人,谁会有大散修为?忽然,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人,华千。 他自战争落幕之际都未曾见过华千露面,此时龙昆宗的人又说龙昆宗是大散强者出面求援,若不是华千,又会是谁? “二位不必自责,是祸终究躲不过...”他叹息道。 不过他此刻心中却是阴冷无比,明明见华千是负伤而去,龙昆宗却说不知事况真假,不好随意调遣人手,这可不是晚了一步,明明是不想动兵援助,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倒是上清宗灭了,他龙昆宗还少了一个威胁,想到此处,他心头渐渐对龙昆宗生出一股敌意。 “说得不错!是祸躲不过,你上清宗实力不济,也省得我宗费事相帮...”那少年忽然冷声道。 闻言,尘寻与诸弟子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不是明摆着讽刺上清宗,抽上清宗的脸吗?且又是从一少年口中说出,在场有何人能听得? “枫儿!”紫袍老者慌忙一喝,皱眉盯着少年。 “我说得有假吗?他上清宗若实力强盛,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少年双手交叉胸前,依旧冷声讽刺。 “你这小毛孩真是缺教养!说话如此刺耳!”尘寻冷喝一声,手按着腰间的长剑剑柄,欲出手斩上一记。 凌渊见状,急忙将手按住了他的手,并对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手,其实他心中也很愤怒,但若伤了这少年,面前这两位强者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看情势,这少年怕真是有些背景,只是不知他是龙昆宗中什么人的子嗣,真要引起冲突,以此时上清宗的形势来看,怕真会有彻底毁灭根基的可能。 “无妨!无妨!这位说的对,我上清宗确实是实力不济,若是这几方势力对准贵宗,相信绝对是能抵挡的!”凌渊不动声色,笑道。 三人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若不是上清宗委危弱之意,再来几方人马也是能够抵挡的,可若是对准龙昆宗,那可就说不定了,凌渊话中暗藏敌意,令得三人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说不出的滋味。 “哼!”那少年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凌宗主有大气度,着实不凡,能不与枫儿计较,老夫惭愧...”紫袍老者叹道。 “三位,我上清宗现已是这般状况,贵宗来了也于事无补,所以,还是请贵宗让我宗大散回归,在此我凌渊谢过贵宗的好意了...”他对三人拱手道。 “凌宗主客气了,全省几宗,本应亲如一家!”紫袍老者道。 “我上清宗此刻污秽不堪,便不请三位入内了,待下次三位临我宗,本人再亲自招待...”凌渊笑道。 三人知道,凌渊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但紫袍老者依然佩服凌渊的忍性,若是他被如此讽刺,也绝不可能做到不动声色的地步。 “多谢凌宗主了...”说罢,二人便朝门外行去。 “哼!”那少年男子不屑一哼,抱胸跟随二人朝外走去。 凌渊走出门,笑着目送三人,待三人走出眼际,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双掌捏得生紧,眼中尽是冰冷之色,而后向站在左侧的尘寻道:“尘师弟,日后你若为宗主,凡事都要专注一个字,忍!直至忍无可忍!”冷声说了一句,又道:“那少年侮辱我宗,是因他有资本,他身后有龙昆宗的大势力撑腰,所以,我们只需要做到一个字,爬!努力往上爬,直至超越对手!”说完,青色散气顿时涌上双脚,只见他抬脚一跺,顿时将地面踏出一道深坑,面上怒意直冲。 “他们这种趁势欺人,实乃小人所为,我尘寻今日记住了,日后定当回报!”尘寻一声怒喝,指掌握住剑柄猛力朝前一斩,晶莹剑气顿时飞速斩出,直接将门前那棵老树拦腰斩断,断面无痕,当即落地。 凌渊对他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会使上清宗以最快的速度回复,半年之后,我宗便要休养生息,但这些事,当是你来担任...我的志向,是云游天下,宗里唯一可担任宗主的,也只有你,千叔他太封建,绝不会担任此职...”说完,他叹了口气,而后抚着自己的伤口,朝宗内走去,步伐缓慢,面庞上有些忧伤... ------------ 第三十六章 渊儿哥哥 夜幕降临,这一晚星点繁多,与往日截然不同,皎白月光与星光交映,树木花草都在吐纳,令人在这不知不觉中安然睡去。 凌渊静静地躺在木床上,睁开双眼望着顶板,房间内充满着檀木的香味,周围油灯已熄,他的上半身裹着白纱布,清秀的面庞上写满了惆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必想那么多?既然睡不着,还不如下山走走...”艰难地挺起身子,他吃力地从床上站起来,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宗服披在身上,而后走到门口,轻轻地将木门推开,而后关上。 夜幕下,他轻轻踱步,轻轻呼吸,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还能听到舞剑发出的破空之声,不用看便知晓,是尘寻只有他才会如此勤奋刻苦的练剑,珍惜点点滴滴来之不易的时光,就连这夜晚,也不浪费。 “尘师弟果然勤奋过人,一如既往的在深夜练剑...” 凌渊轻轻一笑,有欣慰,也有赞叹,尘寻在他眼中与常人不同,尘寻天赋异禀,且又十分刻苦,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凌渊一心只想着云游天下,宗主之位必是交给尘寻无疑,只是不清楚尘寻的忍性究竟如何上清宗如今元气大伤,想回复的话非得休养生息不可,凌渊想在明日下山招生,另在暗中招募一些实力高深之人,这些才是上清宗真正的立宗之本,无高人的宗派又当如何自立? 走出正门,虫鸣声便不绝于耳,芬芳之味深入鼻息,令他神智清醒了几分,伸手撩过长发后,他便朝山下走去。 渐渐地,他在不知不觉中走下了万丈石梯,夜幕下的一切都十分动人,他贪婪的放开眼际,将周围以及远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山下与山上截然不同,上清宗盘居的这座山名曰“五生山”,所谓其名头的来历也是非凡,曾有传说,五生山是一座空山,后来有天地之仙驾临五生山,仙人有五位,皆是以“生”字为首名,在山顶饮酒作乐,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虽是传说,但“五生”仙人却造就了五生山之名,且五生山本就是一座宝山,常年间时有“仙雾”缭绕,灵气比寻常地方浓盛许多,后来上清宗便在此山开派立宗,名声震响青浦省。 五生山下有一个村子,同时也是一个镇,因其规模较大,人丁也很兴旺,上清宗每年五月时期招募弟子最为多的便是此镇。 此刻凌渊还未走下石梯,已见到了这个镇子的平和景象,他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不已,若各宗各派间能有这个村子一半平和,那还有何可担忧的呢? 此时夜深人静,也不知是何时辰了,他并未走进镇子,他不想打扰这一片宁静,只是在镇子外围静静地走着,而后他又走到了另一座山上。 在走的途中,他忽然抬起头,在这宁静之间,他隐约像是听到了一阵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般,他不禁一阵诧异,这分明是一女子的声音,但为何在如此深夜间传来,若非他观觉异于常人,这些笑声他绝不可能听得到,抱着一颗诧异之心,他缓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这声音是自山上传来,所以他的去向也正是自己准备走上的这座山。 “呵呵...呵呵...” 走了将近一刻钟,女子的声音越发清晰了起来,此刻他听来,像是一个女子在玩耍着什么?欢快活泼,如银铃般格格娇笑,连凌渊都有种被牵引进去的感觉。 山峦间青云密布,雾气浓盛,苍松翠柏,荆棘交织,宛若有“仙云之间树当定”的景致,他伸出手臂,指掌间青光辉映,将雾气穿透,他快步行走,那女子之音仿佛近在咫尺,待走到一处高草丛生的地带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伸手探开草丛,眼前顿时一亮,发现了动人心弦的一幕。 一个宛若精灵般的少女在山崖边玩耍,双眸灵动,尤如流线般的长睫扑闪,玉鼻润唇,齿若白玉,脸蛋完美无暇,青丝缕缕垂吊耳边,身上穿着一件风袖长纱衣,此刻嘴角噙着一抹甜美的笑容,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两团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小东西,似乎分外喜爱此物,而且其身后还置放着一把宝剑。 凌渊看得有些痴迷,目光呆滞,直到一阵清风吹过,他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翻开草丛,走上前去。 “小火...小光...今天晚上夕儿又来看你们了,你们有想夕儿吗?”少女将手摊开,让两团荧光在空中飞舞,而她自己则以两只玉手托着尖细的下巴,轻启红唇笑着注视两团荧光,笑得很甜美,很醉人,其间又有一丝惜弱之色。 “小妹妹为何如此深夜还在山上玩耍?很危险的...”他笑问道。 “呀...” 少女一声惊呼,而后转头用两只水灵的眸子打量了一遍来者,眉头微皱,而后又忽然将白皙的双收挡在了微微隆起的胸前,嘟着小嘴,看了他一下又望向别处,循环往复,脸蛋上写满了警觉。 见状,他低头打量了自己一遍,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随后又看向少女,不禁哑然失笑道:“小妹妹,我并没有其它用意,你不要如此...”说完,他缓缓朝后退了几步。 少女见他如此,眼中的警觉这才褪去些许,只见她伸手将两团荧光抓入手中,而后放到了草丛中,似乎是要将其藏起来。 “小妹妹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他问道。 “那你又为何这么晚不回去?”少女转过头来,不满的问道。 “我...睡不着觉...下山来走走...”他一时被堵得说不上话,挠了挠头,随便说了两句。 “看你这模样似是有备而来,到底有何居心?”少女依然警觉的问道。 闻言,凌渊一阵哑然,差点没背过气去,自己这般诚恳,却依然被少女看作是贼子小人,无语之际,他也愣了半天。 随后他不管少女是何表情,踏步而进,走到少女身旁,一屁股坐落到一块大青石上,适其道而反之,张开双手,放眼观赏这山峦崖涧中的青云,模样甚是悠闲。 见状,少女顿时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秀眉微皱,护胸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完,她将头颅测到了凌渊的面前,与他对视。 “你说我有什么居心,那么我的居心就是坐在这里赏景,有何问题?”他转头笑道。 少女嘟了嘟嘴,很不满意的瞟了他一眼,而后也将目光投向了崖涧。 二人就是这般僵持了良久,少女不断的打量他,又有些警觉,而凌渊却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赏景。 “好啦好啦...我不与你争了,你说我碰见一个陌生人会不怕吗?”少女扭过头去,不满的说了一句,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啊?看你这人挺怪的...”说完,少女撩动秀发也坐到了大青石上。 “也是...但你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凌渊笑了笑,又道:“我姓凌,单名一个渊字,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说完,他缓缓抬起头来,仰望挂在天空的明月。 “我啊...姓青,单名一个夕,你就...”说着,少女迟疑了一下,而后又道:“你就...叫我夕儿...”说完,她秀丽的脸蛋上这才挂起一抹笑容。 “你笑的时候很好看,应该多笑...”他深深地盯了她一眼,笑道。 “有吗?我不觉得...”青夕转头,有些诧异,脸颊上微微泛起一股红润。 “夕儿...刚刚叫有些别扭,切莫怪我啊...”凌渊长发飘扬,笑道。 青夕略微迟疑了一会儿,大眼睛转动了两下,而后俏皮笑道:“凌...渊,那我以后就叫你...渊儿哥哥,好不好?”此时她的模样有些可爱,动人。 他摸了摸鼻子,沉吟了片刻,喃喃自语道:“渊...儿哥哥...”说着,他又在不经意间瞟了她一眼,旋既轻笑道:“还从来没人是这般叫我...虽然有些别扭,但既然你乐意叫,便叫吧...” “好,夕儿以后便这般称呼你了,渊儿哥哥...”青夕甜甜一笑,随后将手探入了身后的草丛中,将两团荧光从中抓出。 “这是什么?萤火虫不可能在这山顶上生存下来吧?”凌渊仔细观察着她手中的两团荧光,诧异道。 “自然不是萤火虫...”她瞧着两团荧光,脸上涌出一抹亲切之色,又朝凌渊道:“渊儿哥哥,我告诉你,这两只小东西是夕儿小时候抓的,后来带到此山,这叫生萤虫,寿命长得很,跟人差不多,而且每年冬至之时,它们便会从身上绽放出美丽的光芒,故此,夕儿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看望这两只小东西...”她的眸光一转不转,发自内心的笑着。 “世上竟还有如此奇特的生灵?刚刚听夕儿你说什么小光...小火...,莫非这是你给它们取的外号?”凌渊好奇的问道。 “嗯,小火是这只比较红的...小光则是这只比较白的...”青夕摆弄着手中的两只小东西,耐心的跟凌渊解释。 看着青夕这单纯的笑容,他的嘴角渐渐扬起一抹弧度,也不知有多少时日未曾这般笑过了,这是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带着面具虚伪的笑,对此,他不免也让他有些释然,这个少女给他的感觉与寻常人不同,主要是那种真切的感觉,令他感受到了温暖,他此时真想一直这样看下去,他真不忍去打断这一幕,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渊儿哥哥,夕儿在这山顶上也呆闷了...不好玩...”青夕放下手中的生萤虫,愁眉苦脸道。 “这个...”凌渊沉吟,旋既又道:“我御剑给你看,如何?”说罢,他便站起身来。 “渊儿哥哥你会御剑?”她从大青石上一弹而起,颇为好奇的看向凌渊,而后又俏皮笑道:“好,你就御剑给夕儿看!”说完,她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转眼看着面前这个少女,他心中油生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只感觉自己爱看她的笑容,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灵触动夹杂其间,很轻,很轻... 他自身并未带上佩剑,便朝青夕要了一把,指掌捏在剑柄之上,他一把抽出宝剑,当下这片地域顿时冷光烁烁,又不缺乏一种美的质感,动人心弦。 他抖手运气,青色散气蜂拥而至,成片青光辉映崖涧,将面上的一些青云皆给散去,而后只见他抬手一射:“咻”的一声下,宝剑便带着一道光尾呼啸而出,于半空形成了一条精美的弧线,令人流连忘返。 “渊儿哥哥好棒!”青夕惊喜的叫着,大眼睛对着天空中那把飞舞的宝剑一眨不眨。 “嘿!”凌渊并指御剑,只见他手指何方,剑便飞向何方,一时兴起之下,令得宝剑拖动残影在夜空下四炫,尤如万箭齐发,又尤如千剑乱舞,天空流痕飘零,破空声不绝于耳。 一男一女就这般在夜空下看宝剑飞舞,仿佛铸就了一幅无比动人的画面。 ------------ 第三十七章 计谋 星辰渐敛,明月渐消,朝阳也不知是何时升起的,将天际染上了一抹金黄之色,空气间清新无尘,于万物吐纳之后,一切归新。 山顶的气候很低,以至于树梢上都有露珠未落下而结成的丝丝冰屑,林间云雾缭绕,令人眼中迷失,分不清方向。 山峦崖涧边缘,凌渊盘腿而坐,露出被白纱布包裹的上半身,吐纳排息清晨之气,一缕缕青光自他天灵盖冲霄而上,双手则在腹前扣合,一股朦胧的气息在指掌间流窜,似乎动用了大量的散气,周围五寸之内都有些扭曲。 青夕则睡在旁边的一处杂草铺的地上,这是凌渊临时做的,为了让她御寒,而且她身上还盖着凌渊的青色宗服,蜷缩着身子缓缓呼吸,此刻的她看起来,有着倾国倾城之资,闭月羞花之貌,头顶扎着四五根玉束,只怪夜晚看得不真切。 “归灵于容,气游四象,聚集天玄,东临觉脉,下入朝华,旋于呈心,又归晶同...” 口中默念着,默苍法玄奥通奇,费解之至,他双手轻游半空,用心感悟至理,引动散气,周围波动铮铮作响,竟有金属之鸣,十分诡异。 “咣!” 一声大响传开,令人耳际生疼,只见他抬手一震,掌间那团朦胧气息便大颤而开,顿时令得他身处地段尘土飞扬,云雾亦受到波及,散化而开。 清风吹过青夕的面庞,将她额前的秀发吹扬起来,她似有所觉,伸手抚了抚面颊,缓缓睁开双眼。 “呃...早上了?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坐起身,揉了揉一双睡意朦胧的大眼,而后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吐纳排息的凌渊。 凌渊察觉到了她已醒过来,收气而定,缓缓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眸,肌肤表面升起一股浊气,没入空气间,随后他又深深的呼吸了一遍,让树木的芬芳沁入鼻息,转头看向青夕轻轻一笑。 “你醒了?”他笑道。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她忽然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旋既看向凌渊,发现他并未穿衣物,被白纱布裹身,又好奇的道:“渊儿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将衣服给我了...” “我...我是修炼者,不用衣物也可抵御寒冷...”凌渊吞吞吐吐地笑了笑,虽这样说,但心中还是有些战栗。 “其实夕儿也是修炼者,但并不能抵御寒冷...”她怪怪一笑。 他急忙找了一堆借口,终是令其信服了,不知怎么回事,他像是很怕她知道为什么。 青夕打量了他一会儿,皱眉道:“渊儿哥哥,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对了,夕儿,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他岔开话题道。 “家?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左右,没有家...”她笑道。 “啊?夕儿,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提起此事的...”他闻言,脸色一变,歉意道。 “没有啊...夕儿并不觉得有什么?爷爷从小就让我在学院里度过,早已结识了一群朋友了...对我来说,他们就是家...”青夕笑道。 “你爷爷,应该就在山下的小镇上吧?”他问道。 “那倒不是,我住得很远,此次前来有我爷爷派的人保护,但夕儿不能告诉你我住在哪...”她笑道。 凌渊点头,并未再问,看她的穿着打扮,就可以断定,这个少女身后绝对有不可小觑的势力,至于究竟是为何来此,他也没有问起,毕竟这也不关他的事。 他站起身来,将宗服拿起披在身上,伸了一个懒腰。 “夕儿,既然你有人护送,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些事没办,你自己小心点!”他盯了她一眼,道。 “嗯,那,渊儿哥哥,夕儿以后去哪里找你啊?”她也随即起身,问道。 闻言,他微微迟疑了片刻,而后从腰间取出了一片玉勺,正是当天在禁地中盛食暗洞泉的器物,此刻它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看了看勺子,而后将其递给了青夕,抬指左侧的一座高大巍峨的天险之山,笑道:“这是我家传之物,自此便给你拿着,日后你若想找我,就去对面的那座山上去,如果我不在,你可将玉勺的消息放散青浦省,自会找到我...”说罢,他便伸手探开草丛,信步走去。 “再见,渊儿哥哥...”青夕笑着与凌渊挥手道别。 他对她笑了笑,随后转过身去,快步下山,剩下青夕独自目送他。 “一夜未归,宗内不知可曾发生了什么事...”他心想,步子又加快了不少。 …… 两个时辰过去,此刻凌渊正带领诸弟子在五生山下招募人手,山下一片沸腾,无论男女老幼,皆前来关注,一时间,他们所处的地段人声鼎沸,水泄不通,毕竟,上清宗威名满全省,青浦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年一度的五月招人季已过,却在冬至之时又开始了第二轮,在这种有违常理的情况下,吸引了不少名门贵族关注,这次招募不同以往,那便是直接招募大散以上的人为长老,斗散之上为精英,但这些条闻不禁有些让人疑惑,上清宗究竟是为什么? 凌渊命尘寻乔装打扮成一个平民百姓,让他在各镇内放播谣言的同时打听民间动向,急时回报,而自己则带领几十个弟子去各镇摆桌收取报名费,并放言:“上清宗剑气世间称最,凡前几名通过考试者皆可习得最上乘的剑气法门,但排名靠后者则考试难度加大,谁出的钱多,排名就越靠前,考试越容易通过,以此方法可节约时日,并公平公正...”,这一言,顿时引起了全省各镇大震动,正中一些名门贵族心门,使他们不惜代价的争抢靠前的排名,这方法最得利的就是他们这些贵族,对于一些穷人来说却不公平,当然,这一切皆在凌渊的掌控之中,这所谓的排名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让这些名门贵族出一些血,其实考试难度都是一样。 酒馆中,一个打扮得精硕的老者坐于椅上静静饮茶,虽面上有皱褶,但其却始终遮不住一种文生气质,眸中并不沧桑,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如同江湖边的渔夫,边听着旁人议论,边缓缓思虑,不急不躁,此人正是尘寻。 “喂,你们听说了吗?上清宗此次招募与以往不同,钱出得越多,考试越容易...”一个大汉边饮酒边与同桌的几人交谈着,面上惊讶。 “对啊...听说通过考试的前几名还能习到最上乘的剑气法门呢...”同桌的一位书生也说了一句。 “可不是嘛,那些个有钱的,谁不是奔那剑气法门去的?”又有一人说道。 尘寻闻言,不禁一笑,当下便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听说上清宗此次并不只区区此事,好像还与那宗门的禁地有关,据说上清宗禁地中藏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甚至还有一些天地奇物...”他压低声音,发出如同岩石碰撞般的音色,苍老无比。 附近几桌的人闻言纷纷凑到了尘寻旁边,脸上涌出一抹异样的神色,他这一语正中所有人的心门,顿时间,就连酒馆外的人都走进了一些。 “老哥,你刚说那什么禁地,是怎么回事啊?”一名满脸胡须的大汉问道。 尘寻饮了一口茶水,随后侧头道:“据我听说啊!此次上清宗之所以弄这个报名的法子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说禁地,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奇珍异宝不尽其数,此番举动,就是为了选拔出前几名入试者,私自进入禁地呢...”尘寻故意放小声音,可围观之人越发多了,这不禁令他在心头偷偷乐了一番。 “果然内有乾坤!我就说嘛,上清宗又怎会新立出一个规矩,想不到还有这等隐秘...”那大汉惊呼道。 “老哥你这消息从何而来?”一名书生不太相信,问道。 “说来你还别不信,老夫在上清宗外周旋了几日,无意中从他们长老口中听到的...”尘寻道。 “原来如此...”那书生道。 “那这次绝不能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了...”一人说道。 “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那大汉说道。 尘寻在斗笠下一笑,差点将额头上的老皱给笑下来,又小声对旁人道:“此事万不可再声张出去了...”说完,他便抬步走出了酒馆,这番话是他刻意说的,经他这么一说这事的可信度就越发高了。 其实这是凌渊精心布置的一道计谋,也可说是找了些虚幻的噱头,半真半假,假假真真,以报名为引,放出一些传闻,上清宗几时又有人说过这些话呢?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罢了,让一些不畏真假的人出些钱财而已。 …… “此计万无一失,上清宗几年的用度都够了...”凌渊笑了笑,与尘寻并立五生山山头,云淡风轻,俯视下方。 “师兄可真是绝顶聪明...”尘寻将剑抱于胸前,笑道。 “这不过是投机取巧的伎俩罢了,若非上清宗景况不好,又何必如此?”凌渊叹息道。 之后他再未发一语,久久望着山下,不知想着何事,尘寻见状,并未打扰他,也陪同他一起观其山下。 良久之后,凌渊转过头来,轻轻叹道:“尘师弟,上清宗自今日之后便可休养生息,人手我已募齐,今日一过,便就劳烦尘师弟多加费心了...”说完,凌渊自腰间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铁令,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无奈,而后看向尘寻,将手中的铁令递了过去,并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尘师弟,世间险恶,我也未曾 体会过,但从此之后,你便是上清宗一宗之主了,凭此令,行走北界无所阻拦,我知你心思,方才将此重任交托于你,切莫推辞...”凌渊慎重道 尘寻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可当见到凌渊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后,却生生将话语咽了下去,只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未说什么。 “师兄志在云游天下,走遍这个世间,师弟自然理解,可师兄,宗内未必就没有比我更稳性之人吗?将此重任交托于稳性之人,岂不是更好?”尘寻问道。 “不瞒师弟说,我呢?在上清宗内信得过的人屈指可数,尘师弟你与我是兄弟,我自然知晓你的为人,千叔嘛,那就不用说了,他太封建,说真的,除你之外,我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胜任此职,并且这也等于完成了你一桩心愿...”他朝尘寻晃了晃五指,笑道。 尘寻一顿,眸中呆滞,半晌未有话语。 “尘师弟,明日便是成人礼,待此礼一过,我便云游天下去了...”凌渊转眼看向远方,眸子中涌出一股火热。 “呵呵,师兄想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当日斗散之阶却能将大散震伤,此等战力岂不骇人听闻?”尘寻鬓角发丝飘舞,随风笑道 “但愿吧...其实胜不胜又有何可在意的?随它去,我只要自身不落于人后便好...”凌渊轻笑,转身往上清宗走去... …… 云雾在五生山间游荡,灵气涌动,他漫步其间,而后找了一棵老树坐下,只因他眉心处曾被吸取的那些天地灵气在颤动,似有所感应,他不得不坐下感悟。 “咻!” 忽然,在他坐下了半刻之久时,眉心出现了一个黑色空洞,竟在大肆吸收着这片天地间的浓厚灵气,如似鲸吞,海纳百川:“隆隆”作响,让这片空间都为之昏暗了下来,不明所以。 ------------ 第三十八章 始源? “隆隆!” 天空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境况,晴空之上竟有丝丝缕缕的电光滚落,几里之外无云无雾,被吸力吸到了缺失。 “轰!” 一道雷鸣自天际传来,只见一条万丈电弧于半空一闪而逝,此情此景连五生山下的村落也都见到,莫不惊恐万分,晴空霹雳真实显现了出来。 凌渊盘腿坐于树下,并无所觉,眉心间那个黑色空洞也在疯狂的吞纳天地灵气,刹那间,就连五生山本有的浓厚灵气都顿时稀薄了大半,得幸五生山有天险之资,山峦直通云霄,顶端有一灵洞与天地相同,喷发磅礴灵气,竟有五彩之态,形若根根仙藤长出,不灭不竭。 …… “怎么又是这里?!” 一片茫茫无际的山原与黑空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呼喊… 冷风呼呼,森人心扉,空间内静如死寂,仿佛蕴藏着什么?但若放眼望去,绝对令人惊骇,万里无一物,就连一根枯草都不曾见到,只有茫茫无际的山原,令人不寒而栗,还有无尽的黑空,望而生畏,不用多想,这正是他在禁地中不小心进入的体内异境,只是他到现在还不曾知晓。 凌渊如同见了鬼般,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片空间,风吼之际,也会从山洞中引动回声,如同鬼啸,不经意间就让他双耳生疼无比。 “有人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他双手捂着嘴朝四处大叫,但除却回音之外,便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真是见了鬼!”随后他怒哼一声,挥动拳头朝地面砸去。 “轰!” 一声巨响,激起尘土飞扬,可当土尘散去,拳头落下的地方却未留下丁点痕迹,见状,他双眼顿时大睁,他明明感觉打穿了地面,可为何不见痕迹?当下,他便带着惊疑蹲下身去。 他又试着打了一拳,力度把握得很好,并未激起扬尘,他想见证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的拳头陷入地面中,忽然,他感觉到拳头下有一股力量在升起,当下便收拳,只见那个拳坑竟在快速愈合,直至恢复原状,他惊疑不定,这种愈合的速度骇人听闻,不知道有没有一息时间,他连试数拳,结果都是一样。 “难道这里的一切都能愈合?”他惊呼道。 他抬手御气,青芒大烁,待凝聚一定量的散气后,便并指一扬,一道锐利的剑气便自指尖飞出,击向一座荒山。 “嗖…” 剑气没入荒山,切下了一块岩石,山周之外便缺失了一角,可是又十分怪异,那缺失一角如临仙光普照,生生地长了出来,令他在原地呆滞了片刻。 “此地如此怪异,莫非…”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摆开自己的左手。 并指如剑,凌渊右手自左掌心横划而过,顿时血光崩现,鲜血涓涓而流,手心中出现了一道惊人的伤痕,但此状并未持续多久,就开始了变化,只见血流刹那间定住,直接倒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愈合,片刻后完好如初,见状,他眼皮一跳,料想之事成真了… “此地有逆天之效,无论何等伤口,只要在这片天地间呆上一刻便会完好如初,当真可怕…”他有些心惊肉跳的道。 他向一座荒山走去,狂风呼啸,将他的长发吹得飞舞,衣袍抖动,如临正风口,没过多久,他走到了一座荒山下,开始四处寻望,四周却是空空如也,只有沙石堆积,未曾寻觅到一丝生机。 “咦?”忽然,他惊呼一声,在荒山下发现了一块尘封已久的石碑,斜躺在地上,不知度过了多久时日,石碑表面沧桑无比,古老而悠久,与历史同存。 “始…源…”他将石碑立起,口中默念着石碑上几个还可勉强看清的刻字。 石碑上本刻着三个字,但此时却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清其中的“始源”二字,而且二字之间还隔着一个已经不见的字,这一幕不禁令他眉头稍微皱了一皱:“始”和“源”二字在世间有着非凡之意,皆象征世间万物的起端:“始”有多层意义,但世间通意却都是以起端为俗,深入理解则含义非凡,多以开始为头,而“源”则与“始”有相同之意,又有反斥之说,曾有人将“始源”相比较,拼合,发现二者有同义亦有反义,而自身也在将两字拼合之际遭受了天地之灾,命陨无声,消散尘世,所以在世间,至今只有它的浅意,可却不曾有它的深意,古今未解。 可此时,这石碑上竟刻有世间古今称为谜的二字,且以二字并列为名,究竟是何人所刻,又代表着什么? “我怎么觉得此地意义非凡?有熟悉,又陌生…”凌渊一阵头大,不理解这一切。 …… “轰!” 一道万丈电弧自天际劈落而下,破开五生山的天生护罩,穿云透雾,直劈盘坐于山峦巅上的凌渊,慑人心魂,只见他眉心间一抹黑光闪过,将那迎面而来的雷电阻拦,引入了黑色空洞之中,成为了吸取的一部分。 “天呐!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大晴天的,怎么会电闪雷鸣?不符合常理啊!” “快看,又多了几团乌云!” 五生山下各村落人心惶惶,多数人关注着天象,议论纷纷,一片喧哗,甚至还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说老天发威,要灭绝村子里的人,一时间各村落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凌渊在此时睁开眼,回归了现实之中,可眼前的一切却将他吓得半死,茫茫雷光在面前沉浮,灵气磅礴,他相信,若不是眉心处的空洞所护,自己必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天地自然之力莫说现在他抗衡不了,就是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那也不能抗衡,并且他也在同时憋起一股抱怨,自己总是在这危险万分的时候从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出来,上次在禁地里也是如此,他心中油生出一个念头,究竟是不是老天在跟他作对? 在他回复心神的片刻,黑色空洞的吸力减小,天地间种种异象也渐渐褪去,见状,他不免松下了一口气,不过却没有乱动,因为这些异象并未完全消失,仅仅一道细小雷光都能让他化为飞灰,索性他便静下心来,以观觉探查体内的一切。 脉络无恙,经穴正常,只是他发现觉脉以及鼻子正中央的朝华脉有些异变,觉脉脉壁光华闪现,本是一片灰浑色的脉壁,在此时却正若有若无地闪动着金色的荧光,只是比较微渺,不耐发觉,凌渊惊讶无比,心头震动,觉脉为人体最为神秘的一根经脉,平日间不会有变动,修炼者无论修为变得多强,觉脉是不会随之而变化的,只要未成圣,觉脉都是灰浑一片,而此时凌渊体内的觉脉却在闪烁精光,怎能让他不惊? “这…没有理由啊…”观觉之中,凌渊道。 又往上而动,只见朝华脉如一头滚动的真龙,仿佛在进行着吐纳,浑身五彩霞光辉映,处在鼻子之中演变,灵气围绕脉壁游走,让人瞠目结舌。 天地灵气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天地间,不会被人为所纳,可在禁地之中凌渊的身体便有所异变,自行吸纳灵气,这个问题他一直疑惑,无从得解,却也毫无办法,这并不在他掌控之中,而且灵气究竟有何用途他也是不知。 “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皱眉道。 再往上,令他惊掉下巴的一幕便出现而来,眉心中好似出现一片天地,黑白交替,以观觉去感受,却仿佛看不到尽头,无边无际,只是在这片“天地”的顶端,正悬有一颗灵气磅礴,雷光滚落的绿芒圆珠,丝丝缕缕地灵气缭绕周边游走,不知为何而生,又是如何而生,隐隐间似有一股莫大的威能压慑这片天地。 “灵气形成的…圆珠?”观觉扫过绿珠,他吞了一口唾沫,不可思议的道。 “隆隆…” 绿珠周边雷光滚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慑向凌渊这边扑来,他心中一惊,避了过去,带着惊骇看向绿珠,莫非还真生成了灵智不成? 静心凝神,他以观觉化成一个与自身模样相似的小人进入这片“天地”,浮步虚空,仰视绿珠,漆黑的眸子中深邃,心有防备,以应对随时会发生的攻击。 “隆隆…” 不出所料,又有一道雷光劈落,朝他射来,所向披靡,不过这次凌渊却有所防备,不曾躲避,抬拳迎上前去,运转玄刚劲,猛力打向雷光,顿时震起一阵涟漪。 “轰!” 雷光并非真实天地中有那班人鬼皆惧的威能,这是凌渊的身体,当然他说了算,所以,雷光的攻击力远不足外界,弱下了数十上百倍,此时相抗,他未用全力,雷光就被打得退却,回归绿珠之上,并未消失。 “还生成了灵智不成?我的身体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占的!”他从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大喝,朝那颗绿珠冲击而去。 “息凝臂道,意蕴指掌,极至升华,音定音宁!”口诵散术口诀,于默苍法中的一段记载,只见他抬手右手,反掌一盖,一股如山岳的沉重伟力便轰然袭出,压盖绿珠之上,顿时将它压迫。 这是默苍法中记载的一种散术,名曰:“镇恒”,能借取空间之势压迫万物,这是一种空间禁封术,只要施术者散气未尽,便可一直压封,但消耗却是极大,强行借取空间之力太过艰难,这算得上是一种后手妙术,凌渊这也只是在自己体内,自然才敢施救,若是放在外界,他是绝对不敢释放,因为凭他现今所掌的体内散气密度,此术刚释放出他便得虚耗而死。 “隆隆…” 在镇恒的压迫下,绿珠极力反抗,惊得这片“天地”一阵颤动,凌渊第一次使用此术,有些生涩,此时皱眉相对,眸子中精光一闪,只见他抬手并指,如刃如剑,横空一划,一道可撕开山石的剑气便奔袭而出,留痕半空,奇快无比。 “唰…” 剑气正中绿珠,从上至下,分割而开,忽然间,他只觉耳际一疼,像是有某物在嘶吼,惊彻这片“天地”。 “咻…” 几缕清气从绿珠中心散出,朝四处逃窜而去,凌渊见状,直接施展镇恒,定住这片空间,再度划破空气,将几道剑气斩出,灭杀了几缕清气,这片“天地”终究归于平静。 外界,他睁开双眼,发现吞噬已然停止,此刻天地平和,万物宁静,缕缕清风自脸颊拂过,掠动发丝飘舞,他抬起手,张合了几下,眸中清澈如溪。 “师傅的散术真是强大,可让低阶修炼者借使空间之势…”凌渊惊赞道。 “灵气…自行吸纳形成绿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站起身来,喃喃自语。 而后他抬步走回了宗内,想静下心来想一想… ------------ 第三十九章 酒老儿 日落又升,黑白交替,昼夜互分,第二日一到,青浦省各村落竟达到了人声鼎沸之际,只因今日是每年一度都要举行的修炼者成人礼节,而举办地点也恰恰选定了五生镇,也就是五生山下的这个小镇子,这一日间,酒馆与客栈都客满,街巷里叫卖声此起彼伏,茶摊上时不时有一些修士在交谈,也有一些人则一边在酒楼吃着菜,一边听风听雨,身不外出,乃是一些修为高深的人氏,这五年才举行一次的成年礼倍受瞩目,只因为这是一次验证年轻一辈实力强弱的机会,在五生镇有专为成人礼之战准备的擂台,不过这次却是与众不同,首次的千人同台混战,最后选出几十名优胜者再单一对决,直至淘汰至二十人,而这二十名优胜者也就有资格进入“雄风院”等著名学院,根基深远,每年都会选出一拔资质佼佼者入院,尤其是雄风院,所谓雄风,就是自学院里走出来的人,莫不是世间中上流强者,且此院更有曾在其中走出的各方大派雄主撑腰,底蕴深厚,此刻所说的成人礼之战,还不如说是一场争夺名额的杀斗。 …… “小二,拿一碟花生,两斤牛肉,一壶上等好酒!”一位发须糟乱,老眼浑浊的老者走进街边的一个酒馆中,大呼小二拿酒拿肉。 老者身体枯瘦如柴,穿着一身破烂长袍,邋遢相貌,腰间挂有一个乌黑的酒葫芦,满面红光,明显酒还未醒,却又来大喝了。 邋遢老者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将酒葫芦立到了桌上,颇有兴致的回望着四周,而后一笑,打开葫芦盖饮了一口酒,默默听闻着旁人的议论。 小二给他上好了菜,酒,却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扫了老者一眼,而后就做事去了,邋遢老者并未多予计较,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边饮酒边笑,道:“以装束论人,非是五生镇之作风啊…罢了,罢了,老头子我自顾喝酒便是…”说完,他伸手在酒杯中点了点,沾了些酒水,在桌上写起了字。 坐在周围的人用一种古怪眼神扫了邋遢老者一眼,有些吃惊,不过并未引起他们重视,见老者在桌上不急不慢的写字,其他人也就不再看来了。 “今日的对决绝对是近些年来最为激烈的一场!” “不错…听说这一辈的年轻人修为惊人呐!” “看来今日是来对了,听说青浦省几大名门大宗也会有人参加,到时也能见到一些天才的对决!” 众说纷纭,人声混杂,但唯一的共同点都是讲述今日成人礼之战,全省各势力都会参加,为近年来最为激烈热闹的一场决斗。 邋遢老者闻言并未说什么?继续饮他的酒,而桌上也写了几行字,并非是词句,而是各不相通的杂字排列而成的,看起来玄奥无比。 “老家伙,给我们让个座!快起开!” 在一切看似平和紧张之时,两个大汉与一名青年男子走进酒馆,气势嚣张,目中无人,见酒馆已经坐满了人,三人直接走到了邋遢老者身旁,其中一名大汉走出,朝他大喝了一声。 三人中,两名大汉面相普通,各背负一把重刀,而那名青年男子则身穿一件湛蓝长衫,面相粗犷,如若刀削,透发一股野蛮之味,眸中闪烁厉芒,披头散发,却未带武器,气势汹汹,似乎是炼气者。 邋遢老者并未理会,依稀写着字,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将三人冷落一旁,期间还时不时饮一口酒。 “同你说话呢!老家伙,聋了?!”那大汉脾气暴躁,伸手重拍了一把桌子,喝道。 酒馆中的其他人纷纷皱眉,对此有些不爽,但并未上前去,毕竟不关他们的事,谁也不想无故惹得一身骚。 邋遢老者回眸一看,盛了一碗酒喝下,望着三人笑道:“大呼小叫作甚?老头子以为有黄狗在叫唤呢?正想…踢上一脚…”说完,他悠闲的扬了一把雪白的长胡。 “你…!”那大汉气急,一拳打向老者。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头子真是以为有黄狗在叫唤…”邋遢老者拿起筷子点了点大汉,令其拳停,而后又戏谑的调侃了一番。 周围的人一阵无言,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那三人闻言,都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脸色铁青无比,众人心想,这邋遢老者可真是嘴烂,这不是找死吗?不过,众人心中也因他这一阵话语被逗得有些好笑。 “老匹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大汉脸色铁青,怒喝一声,便准备一拳砸向邋遢老者。 “三位,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作甚?这不是明着打自己的脸吗?”在大汉就欲出拳时,一道爽朗的男子笑声忽然自门外传来,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面相清秀的少年男子走进酒馆,他身穿一件环扣相连的灰色长袍,气宇轩昂,眉心处有一道奇异的纹络,正是凌渊,此刻他面带微笑,一步步走近邋遢老者,在众人的注视下与他同桌而坐,左手抬放到了桌上。 “俗话说得好,年纪轻轻欺老辈,衣冠禽兽都不配!”凌渊戏谑的笑了一句,又道:“小二,来一壶上等的好酒!”说罢,凌渊扫了三人一眼。 这一语引得哄堂大笑,只见他盛了一碗酒喝下,用手一拍桌面,大叫一声:“爽快!”,随后又给邋遢老者盛了一碗。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给老子一边凉快去!”那大汉忍无可忍,怒喝一声,伸手便朝凌渊的脑袋掠去。 他心中平静无比,在大汉的手臂离自己不足半寸之时,他便猛然抬起左手,直取大汉腹部。 “咚!” 一声闷响传出,那大汉痛苦一哼,全身顿时瘫软了下来,头脑发愣,凌渊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厉芒,再度出手,往上一翻,大汉便摔了个四脚朝天。 “唔…” 大汉在地上左右翻滚,捂着肚子痛苦连哼,先前的嚣张彻底烟消云散,另外两人一惊,朝后退了一步,脸露狰狞之色,尤其是那个青年男子,眸中阴冷无比,而酒馆中的其他人也都被这一幕惊到,这看似简单的一击,到底要多块的速度与力量方才能做到?这个清秀少年定不简单。 “你…什么意思?”那青年男子冷声道。 “没什么?以牙还牙,他要打翻我,我就先打翻他,两者互等,各不相欠…”凌渊笑道。 闻言,青年男子的脸色更加阴冷了下来,但当下也不好再随意出手,面前这个少年定不简单,以他的观觉探查都难以看清其实力,当下之际,他大袖一挥,冷哼一声,便转身朝门外走去,那另一名大汉则扶起那倒在地上的大汉,也离开了此地。 待几人消失眼际,凌渊便转头看向邋遢老者,特地将酒端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老先生没事吧?” 邋遢老者接过酒一口饮下,点头笑了笑,道:“小子好气魄!看来五生镇的人并非全是老头子看来那般,还是有仗义之人呐…哈哈…”说完,他大笑了起来。 “老先生,此行到来是为了观看成人礼一战吧?不知老先生名讳…”凌渊问道。 “确实如此…”邋遢老者饮了一口酒,又道:“小子,我告诉你,万不要以先生称我,我平日最不待见这二字,人人都叫我“酒老儿”,老头子生凭爱酒如命,哎,小子,你爱不爱这杯中物?”说完,他笑着指了指碗中的酒。 “哈哈…原来您就是那所谓的“酒老仙”呐!”凌渊大笑道。 “明明是酒老儿,怎生说成了“仙”?”邋遢老者惊奇,颇有兴致的问道。 “俗话说,要问何为鱼,细观池中影,要问何为仙,求解杯中物…您若还不算是仙,岂不怪哉?”他又饮了一碗酒,戏谑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个…要问何为仙,求解杯中物!”酒老儿闻言,大笑道。 听闻凌渊一言,周围的人也都大笑了起来,皆被他一个“酒老仙”给逗得乐极,满堂气氛顿时大兴而起。 “小子,看你这模样,似乎还不是成年人吧?怎么,这个成年礼你也参加?”酒老儿问道。 “也可以说是…但胜不胜我倒不在意,随它去…”他笑道。 酒老儿吃了块牛肉,饮了口酒,又开始在桌上写字,边写边道:“这倒稀奇,不为胜而战,但若别人踩在你头上,你不还手?”说到最后“还手”二字,酒老儿故意瞟了他一眼,笑哼了几声。 “当然会还手!”他应声道。 “那还说甚?还手就要胜,且要必胜,不然你还手作甚?”酒老儿笑道。 他一愣,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这话是何意。 “你想,不胜之战又有何必要去打?若打就要胜,不然依稀少不了要踩在你头上的人,这叫,以绝后患…”酒老儿抬眉道。 闻言,凌渊微皱眉头,这老者说得有理,不胜就没必要去打,一打便少不了招来敌视,既然如此,那就要必胜,以绝后患。 思索了一会儿后,他这才通理,这是面前这位老者在世间行走的经验,自然要听进去,此事并非儿戏。 “我懂了…多谢老仙提醒…”他随后笑了笑,站起身来。 “去吧…快开始了…今日不同以往,是千人混战,到时老头子会去看你表现的…”酒老儿说了一句,似是话中有意,令他不禁微皱眉头。 “老仙喝好…”他说完后便从腰间取出一袋钱币,放置桌上,而后挺身便酒馆外走去,混入了人群中,而酒老儿则笑了笑,继续吃起了酒菜。 …… 他走在街上,双耳不时听到一阵阵修炼者交谈的话语,各所不同,街上有些拥挤,商贩的叫卖声不断,也有耍戏的人引来一群人的围观,很是热闹,他走向东北方,因为成人礼的擂台在那里。 “吼…” 忽然,从街道尾端传来一声兽吼,如狮虎在咆哮,震耳欲聋,街上很多人都受惊,往两侧靠去,让出了一条道路。 凌渊皱眉,停下步伐,但并未让道,转过身来冷眸相对,他最不喜欢别人仗势欺人,尤其是在这种宁静的村落里,他思索,来者究竟是谁? “好大的威风!不将人放在眼里…”他喃喃自语道。 只见街尾走来一道庞大的身影,莫不让人吃一惊,这是一头凶兽,生有一颗狮头,但额头中央却长着一根短角,身躯刚猛有力,足有一间平房高,此兽名为“黄狮”,擅长战斗,一般成年兽修为可达斗散,这头黄狮面相狰狞,凶牙利齿,让人不寒而栗,此时狮背上正坐有一个青年男子,他身穿白袍,面相粗犷,如若刀削,左手握着一杆灰枪,枪尖凶芒毕露,此时正端坐在狮背上俯视着前方不让道的凌渊。 ------------ 第四十章 战斗前夕 正值冬至,天空被阴霾所覆,并不明亮,光线透过的云层映照地面,黯淡无光,五生镇这一日鱼龙混杂,遍处都是修炼者与百姓。 “你怎么不让道,没见我家少主要过去吗?”黄狮身边一个身材矮小的仆人朝凌渊大叫道。 凌渊就如同没有听到,站在街道中央一动不动,眸中阴冷,紧紧注视着狮背上的白衫男子,任由他的仆人大喊大叫。 “你这是在寻死!”白衫男子从狮背上一立而起,冷声道。 “寻死?这条道是你家的?只许你走?”凌渊面色不改,平静道。 闻言,白衫男子顿时火冒三丈,怒眉倒竖,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面部肌肉紧绷,咬牙切齿,白色长衫无风自动,臂掌用力,灰枪一举,斜指凌渊,一看就是个暴躁脾气。 街上众人默然,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语,都不想给自己惹事,忍气吞声,凌渊四视一周自是知晓,除他之外没人愿意出这个头,这是生活在这个世间的法则,规矩,他是放荡不羁的性格,自然不会理会这些所谓的规矩,而其他想要生存下去的人就不同了,多管闲事,不自量力,和去招惹比自己要强悍的势力,这些都是会影响到他们一生的根本,但他此时看向每一个人,都会在心中不经意间轻轻叹息一番,这就是人,面对现实,只会忍气吞声,而不是站出来,挺身出头。 “识相的就快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就踏死你!”白衫男子脾气暴跳如雷,在狮背上不断喝骂。 凌渊微笑,抖了抖手臂,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单手探出袖袍,五指分开,而后运转散气,凝聚于指掌之上,青光大烁,威势慑人。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他朝白衫男子笑道。 闻言,白衫男子再也忍不住了,猛力一脚跺在黄狮身上,黄狮吃痛,悲吼一声,发疯了般向前冲去,将地面震得颤动起来。 “给老子去死!”白衫男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跳,怒吼道。 “正好,试试师傅那半气半力的巧妙攻击方式…”凌渊喃喃自语道。 他面色一沉,捏紧拳头,猛然蹬步,朝前一跃而出,暴起之时,他双眸凝视前方,锁定了黄狮。 “吼!” 黄狮嘶吼一声,挥舞硕大的兽爪撕开空气,破空盖落,直指凌渊,他反应灵敏,从旁一闪而过,瘦弱的身躯一个跃转,而后双腿猛力一蹬,使得半空一声爆响,他便近到了黄狮头颅之前。 “嘿!” “嘭!” 他大喝一声,打出拳头沉重一勾,砸在了黄狮血盆大口的下方,骤然间,空气扭曲,青光大烁,刺人双眼,一声巨响之后,只见一道血光崩现,溅洒半空,引出一片艳丽。 “呜…” 黄狮如遭雷击,痛苦的惨呼了一声,人仰马翻,狮头朝后而倒,兽躯一翻,波及到了狮背上的白衫男子,令其狼狈不堪,他远未想到凌渊竟然力气大到可以打翻他的坐骑,身形不稳之际,他从狮背上一窜而出,持灰枪侧出,半空中斜扫了凌渊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砰!” 黄狮倒地,挣扎了一番,而后悲嘶一声,气绝而亡,鲜血喷涌而出,凌渊落地收拳,清瘦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此凶兽不过五重散气的修为,身为斗散二重界的他并未用出全力,不然,若是他全力一击,定然要使它化为血雾,而他先前也已用窥觉术探查清楚,白衫男子修为未入斗散,为气基瓶颈状态,天赋异禀,但尽管如此,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身着白衫的青年男子此时正在不远处以怨毒的目光锁定着他,怒发冲冠,紧握灰枪的手剧烈颤抖。 “少主你没事吧?”那个仆人颤抖着身躯爬起,跑到白衫男子的身旁问道。 白衫男子眉头紧锁,牙关咬到极致,溢出丝丝鲜血,而后他朝一旁吐了一口血水,怒视凌渊,抬枪而指,眼中鲜红欲滴,愤怒到了极点。 “你…竟敢杀我的坐骑!”白衫男子抬枪斜指凌渊的脑袋,嘶哑着声音吼道。 闻言,凌渊面无表情,轻轻瞟了一眼早已死去的黄狮,道:“你刚刚说我寻死,此刻坐骑死了,又说什么我敢不敢杀,不过是你实力不济罢了…”说着,他往前走出两步,惊得白衫男子退出几步,而后又道:“杀了你的坐骑,难道…想让我将你也杀了吗?!”说完,他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机。 “你…杀我…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见他真的起了杀心,白衫男子手中灰枪“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双腿发软,惊恐道。 “好大的威风!”凌渊杀机一涌,而后又降了下来,转过身去走了几步,而后回眸道:“我要真想杀你,不要说是你父亲,就算是你家中所有人来了,也照杀无误!今日是成人礼,我便放你一马,但日后若再让我碰见你仗势欺人…哼!”说到“仗势欺人”,他眼中杀机一闪而逝,而后又渐渐收敛,一声冷哼后便扬长而去,在街上众人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这少年实力恐怖如斯…” “年纪不大,修为却如此之高…” “气度不凡,不知是何身份,连这一届有望进入雄风院的林家少主都击溃了…” 街上恢复的喧闹,不少人因刚才一战而议论纷纷,暗叹这一辈的人斗争越来越激烈,也有不少人关注着凌渊身后背景如何。 “你等着…我定要杀了你…”白衫男子战战兢兢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灰枪,怨毒的盯着凌渊消失的背影,森然说道。 而后他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街尾,留下黄狮的尸体倒在原地,今日本来威风凛凛的他,却因街巷上施威而被人制压,还损失了一头心爱的坐骑,他心头在滴血,可并无悔意,占据胸膛的,只有那无比沉重的杀意… …… “叮…叮…” 东北方向传来一阵又一阵金属交击之声,这是在明示着成人礼之战即将开始,全镇沸腾,不少修炼者与百姓高声呼喊,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 凌渊走在街上,找了一个茶铺坐下,叫了杯茶水,静待消息,只见此时街道上又有来几个修炼者,坐到了他身旁的一个桌边,他窥觉术一扫,估计这几人全都在六七重散气修为之间,他有些愕然,这几人竟也有此等不凡的天赋。 “听说龙昆宗派了几百号弟子下山,担心今日有乱!”其中一人道。 “屁话!这你就不知了,他们宗派出了个十五岁的斗散!此刻是以平乱之虚,而行…护短之实…”又一人道出了个所以然。 “你是说龙昆宗是派人护短?说到底也是,十五岁的斗散,那是何等天纵之资?莫说五生镇,恐怕,整个青浦省都没出几个这种人才吧?万一要是陨落了,嘿嘿!那他们龙昆宗可就得心疼得要命了…”又有一人笑道。 凌渊边喝着茶,听闻这些修炼者的议论,不禁脸色一变,双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十五岁的斗散,这是何等天资?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自己是依靠暗洞泉这种稀世神物辅助才得以晋阶斗散的,有多艰难无法言表,人称斗散是炼气之中最难跨越之阶,可此时龙昆宗又蹦出了一个斗散来,岂能让他不惊? “龙昆宗出了一个惊世奇才…”他自语道。 而后他又得知一则消息,龙昆宗的那位少年斗散姓柳,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曾经夜晚发生的树林之事,一个柳姓男子指使山匪杀入上清宗,调虎离山,致使邪谷之人有机可乘,牺牲了黄长老,而后就一直未曾现过身,他此时猜想,龙昆宗的那位少年斗散可能就与此时有关,因为曾经插手过袭击上清宗的势力有邪谷,还有最大嫌疑的,就是龙昆宗,但他当日记得,那柳姓男子却是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 “柳…会不会是,他故意改变的样貌?以此来掩人耳目?” 想到此处,他眼中冒出冷芒,若这个少年斗散就是那个人,那么他一定会在千人混战中杀掉他,尽管自身实力与自己差不多,但他也会尽全力,无论如何他也会手刃那个人,就是因为他,上清宗才会衰败至此,就是因为他,黄长老才会死,哥哥才会离开… “我无所谓,只要不与上清宗扯上关系便可…”他站起身来,仰头望向五生山山顶,而后丢下钱币走出了茶铺。 他一路听风闻雨,知晓了一些关于这一代人中至强的人物,不禁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其中有几人竟是半只脚迈入了斗散,只差一步之差便可成功突破,他有些自愧不如,若自己不是有暗洞泉辅助,何时才能晋阶斗散? 他又去兵器铺买了一把精铁长剑,虽说他并不擅长用兵器,可千人混战中如果不用兵器便就等于落下了别人一大截,身体再强,现在的他也不可能抵挡兵器的伤害,所以他买了把精铁长剑也只是为了护身罢了。 他渐渐走到了一个地摊为多的区域,这里有不少人叫卖着自己摊位上的小物件,偶尔能见到一些古物,不过用途却不大,他边走边看,想寻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看看…看看…” 在他行走之际,右侧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嘈杂不堪,他转头一望,发现一个枯瘦如柴的银发老者正盘坐在右边的一个摊位上,此刻正打量着他。 银发老者身形枯瘦如柴,脸上两颊凹陷,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刮走,坐在那里毫无存在感,若不是亲眼见到了,凌渊甚至于都怀疑这老者是否还活着。 他身穿一件破烂的长袍,与周围的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此刻他正怪异的盯着凌渊看,而若细观老者双眸,会发现,老者的双眸呈晶黄色,瞳孔之中竟夹杂有一丝诡异的波动在流转,朦胧无比,令人会不禁迷失进去,找不到方向。 凌渊自然是与银发老者对视了一眼,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些许冷汗,险些迷失进入,幸亏他急时转眼,此刻看向老者的目光都不敢朝上。 “小娃娃,不要与老朽对视,老朽的眼睛有些怪异,常人看了会被迷惑,修炼者…不外如是…”银发老者笑了一句,声音苍老刺耳,而后又道:“看看…有好东西…”说完,他指了指面前的东西。 凌渊点头,不再看向老者,而是蹲下身子看了看摆在地上的东西,他吃惊无比,面前这个老者定当不凡,仅对视一眼便会令人迷失进去,这罕见的瞳力简直让人惊恐,他翻阅过古籍,有一本书上记载过关于人体的眼睛奥秘,人出生时,眼睛有极小的可能会发生异变,双眼携带着各种不同的瞳力来到世上,有的具有毁灭性,有的具有幻灭性,各种不同的能力…这种眼睛,被称为“异瞳”。 世上有异瞳的人十分稀少,万人之中难以寻出一个,因瞳力逆天,体魄会比常人弱上很多,而这些异瞳者也往往注重瞳力修炼,不能进行其它的修炼,只专一修瞳,世上这些修瞳者也被称作“异瞳士”,一旦有成,将无比恐怖,实力滔天,只是体魄不及常人,一般异瞳士往往会被大势力拉拢,悉心培养,日后作为一个强大无匹的后援。 ------------ 第四十一章 激战 街道上鱼龙混杂,人声鼎沸… “您老…莫非是异瞳士?”凌渊站在地摊满布的区域,盯着面前的银发老者,问道。 “非也…非也…老朽乃是名副其实的炼气者,当然,瞳力,也还行…”银发老者身躯不动,笑道。 闻言,他顿时形色大变,这话虽是这老者随口一言,但在他听来却尤如当头棒喝,异瞳士也可炼气,他真是头听此闻。 银发老者也未多说关于修炼的事,开始了对他本行的讲解,并对地上摆放的各色物品一一推销,凌渊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每种物品,但并未发觉有什么新奇之处,就如同是在看再普通不过的物品一般,引不起心欲。 “仙人板板,这是在坑钱吧?”他皱着眉头,心想。 “小娃娃真不识货,老朽卖的东西每一件东西都非凡无比…现在的人呐,就是没有眼力劲…”察觉到凌渊看东西的眼神,银发老者撇嘴道。 凌渊十分无语,这明明就是平常摆放在家中当装饰用的小物件,哪里有什么非凡之处,随后他用一种看骗子的眼神瞟了银发老者几眼,心中颇不踏实。 “小娃娃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老朽的诚信?你仔细看看,真有非凡之处…”银发老者发觉,数落了他一顿,抖动眉毛道。 闻言,他又将目光投到了地面,仔细观摩了一番,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非凡的地方,最后他发现摆在角落里的一块红玉还算比较艳丽,便拿到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而后问道:“这块玉…还行,挂在腰间挺好看的,您老开价吧!多少钱?” 银发老者眉头跳动了一下,似是在思索什么?开口道:“五两黄金…”说完,他便悠闲的闭上了眼睛。 “五两,还是黄金…抢钱吧…”他眉头一动,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去。 “哎,小娃娃,回来!”银发老者见状,急忙朝他招手,叫道。 凌渊心中虽不踏实,却还是走了回来,蹲下身子听银发老者说话,银发老者脸上写满了不满,却也无奈,拿起红玉,道:“小娃娃真不识货!五两黄金还说贵…站在的人呐,就是没眼力劲…”说着,见凌渊又要走,急忙又道:“三两黄金,就等于材料钱,你看如何?” 对于他来说,这红玉实在没多大作用,心中思索了一番后,他笑道:“您老也要生活,这样吧!一两黄金,再多我也没有了,您看卖不卖?”说完,他从腰间掏出钱袋,取出一块碎金,在银发老者面前晃动了两下。 闻言,银发老者脸色一阵阴一阵晴,心中颇不是滋味,可却未说不卖,心中暗骂了一番,嘴角抽搐道:“现在的人就是没眼力劲…一两…就一两吧…”说完,他直接将凌渊手中的碎金给掠了过来,并将手中的红玉抛给了凌渊。 他接过红玉,嘿嘿的笑了两声,旋既起身,笑道:“您老不要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我下次再光临,多买些东西…”说完,他便朝东北方向行去。 见他离去,银发老者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似是发现了什么?面露沉吟之色,而后喃喃自语道:“如此浑厚狂暴的散气…下次…有缘再见吧…”说完,老者瞳孔中忽然出现一个如深渊般不见底的黑洞,周围空气顿时扭曲起来,晶黄的眸子妖异,而后便无声无息,倾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诸位参加成人礼的修炼者们注意了,每年一届的成人礼即将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十息后,成人礼开幕!” 东北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竟能令整个镇中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似乎动用了什么秘法,凌渊十分惊讶,这看似平凡的喝声,其间还隐藏着难以发觉的气劲之力,看来发声者的实力修为定当雄厚高深。 随后他走到了平时的擂台方向,发现其实所谓的擂台竟为一块凹进地面的地段,有些形似大坑,而大坑又经修建,周呈斜坡,坡上做了一排排的坐台,看台,底面则被磨得平整,供人对决,占地足达万顷,容纳数万人都不成问题,据说这里原本是一块平地,曾在苗乾古期,被天上降下的巨石给砸中,陷入地面中的,故此,就成为了五生镇现今还存在的一处古遗迹。 凌渊按照梯级,一阶阶的朝下方走去,发现有许多年纪不大的修炼者正摩拳擦掌,挺身站在那里,眼中充满火热,另外还有一些修行多年的人氏坐在坐台上议论纷纷,杂言杂语,交谈着这一次成人礼究竟有谁会胜出,凌渊对此并没有多大感触,轻笑了一声后,便径直朝坑底行去。 “十息已到,请各位参加成人礼的修炼者入决斗场做准备,成人礼即将开始!” 那道夹杂气劲的大喝声再度传来,提示着众修炼者,随后便有许多人走入了决斗场,眼中充满火热,此时所有人几乎都一样,紧张而又兴奋。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凌渊,此刻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步踏入了决斗场中央,他面容清秀,眸中清澈如溪,长发随风飘扬,气宇不凡,清瘦的脸上波澜不惊。 他将头抬起,见到了评委的坐处,发现正有三位实力不知深浅的人坐于其间,都在紧视着台下的一切。 评委台一侧走出一个老者,通身白袍,发须银白,形体枯瘦,此刻正面带着笑容走出,这便是五生镇的镇长,名为成奂。 “今天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日子,修炼者年轻一辈中又将有一代人走出少年时代,正式步入成年,而今日也将是一个激烈的斗争之日,凡是排名靠前者,则有机会进入各大学院学习高深散术与虚法,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成奂镇长开口高声道。 闻言,有许多修炼者都眼热,迫不及待想争到名额,凌渊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并非在意这几个名额,而是在心中想着是否要胜,是否能胜,他不想抢夺别人的机会,当然,也正如酒老儿所说,他绝对不能忍受被人踩在他的头顶,最终他心中宁静下来,胜,定要尽自己全力,必胜! 眸光扫过四周,他发现有许多人正盯着自己不放,似乎准备第一个将自己干掉,对此,他也无奈,只得朝周围几人笑了笑,并未说什么?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评委台上。 “评委由各学院接引使担当,分别是,雄风院接引使,苏权!” 成奂镇长介绍第一位评委,由雄风院接引使担任,只见坐在评委台左侧的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眸光深邃,黑发浓密,通身一件红纹黑袍,不怒而威。 “风平院接引使,吴同!” 坐于中间的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身穿一件风行流云衫,发扎银束,眸中平定,有一股飘逸之感四涌,仿佛不属于尘世。 “清天院接引使,丁连!” 最左侧的一名老者站起,披头散发,发须皆白,却满面精神,面带着一抹自然的笑容,通身一件蓝纹白袍,仙风道骨,如天仙临尘,一呼一吸间尽显不凡。 修炼者们见到三位评委,有些人眼热,有些人还想去与其拉上关系,毕竟跟一位名动大陆的学院有关系,那么在这个世间行走都会容易许多。 凌渊静视着评委三人,漆黑的眸子中无波无澜,如一口古井,三个学院中人的确不凡,他以窥觉术也看不出端倪,他脸露异色,猜测这三人起码是黑散以上。 “成人礼之战,并不是生死诛斗,无需伤其性命,点到即止!”成奂镇长高声道。 而后众多年轻修炼者纷纷选好方位容身,抽出武器以备接下来的战斗。 “好了!我宣布,成人礼之战,现在开始!直至剩下最后十五人!”成奂的声音如魔音般充斥每个人的耳际,修炼者们纷纷高呼,开始了混战。 果不其然,一直盯着凌渊的那几名修炼者朝他出手了,似乎是一伙的人,准备一同打败他,只见一名修炼者冲来,手握一柄长刀:“嗖”的一声,横空朝他斩来。 他先是一惊,旋既冷笑,这哪里是点到即止,明明是一开始就痛下杀手,欲夺取他性命,不过他也不是凡俗之辈,见长刀携冷光斩来,并未躲避,而是并指如剑,旋身回首,运转散气,抬指于半空划过,一道青光流线瞬间显形:“当”的一声,携剑气划在了那口刀身之上,将其震得脱手而出,飞出数丈之远,落地见响。 那人惊骇,知道不敌凌渊,准备朝后退步,可凌渊又怎会给他机会,瞬间移动步伐,捏紧拳头,破空打出,带动一道光尾:“嘭”的一声砸在了那人胸口上。 “噗嗤…” 那人吐血横飞,满面惊恐之色,深不知凌渊竟有如此修为,自己也有六重散气修为,可连其一拳都抵挡不了,被打得大吐鲜血,身受重伤。 那人的几名同伙皆惊,纷纷逃去,不敢再战,刚刚他们受伤的同伙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轰!” 凌渊并未追逐,他并非是主动攻击,而是被动防卫,就在此时,场中一道巨响传开,他惊讶回眸,发现在不远处外,一道身影携长枪自半空冲垂而下,落在地面引发一股震动,周围的修炼者皆被震得吐血而退,尘土飞扬,碎石飞溅,一重重风波荡起,近看,会发现这是一个面相粗犷的少年男子,黑发浓密,随风而动,眸中深邃,透露出与他这个年纪极不符合的气质,他通身一件雪白的华云衫,手中横持一杆散发着冷光的宝枪,面无表情的屹立在原地,周围数丈都没有人临近,如一尊战神般。 “是平家二少爷,平天!”一些人惊呼。 平天似乎也是被动防御,打完刚才那一招后就再未出手了,同凌渊一样,静站原地,眸光扫视四周,随时准备出手。 “平天…”他盯着平天,自语道。 喝声震天,几个时辰过后,人数锐减到了百余人,可以说,这场战斗十分残酷,成王败寇,强者顶立,弱者抛弃,一切皆建立实力之上,一些人不甘,发出悲吼,也有一些人沉寂落寞,甚至失声痛哭,悔恨生来平凡,终究只能低人一等。 他自然见到了这一切,心中无奈,轻声叹息,他无法改变什么?这就是如今的社会,这是现实,是这个世间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他又何尝不想安逸的度过这一生,可终究命运却是不同,他要追逐哥哥的脚步,想尽一生的努力,去拉回从前的那个哥哥,尽管希望渺茫。 “噗嗤…” 又有几十人退场,身负重伤,此时场中只剩下了二三十人等,各个警惕相对,互有防备,凌渊也身在其中,尽管他再能冷静,此时也是不得不抽出精铁长剑,平天也在内,此刻他正横握宝枪,眸子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嗖!” 忽然,凌渊感觉侧面涌来一股压迫感,自开始至站在,他还从未有过此等感觉,只因自身实力达到了斗散二重界,而此刻,却有人能令他产生压迫感,这不免让他面色凝重起来,转头望去,他发现一道疾快无比的波动正奔自己而来,这股波动凝实,又有些锐利,十分危险,透过波动,他又发现,攻击者竟是一位少年,此刻他双眼通红,握拳杀将过来,勇猛非凡。 “什么?年轻一辈中并非只有龙昆宗出了个少年斗散,此人也是!”凌渊惊呼道。 ------------ 第四十二章 大战落幕 五生镇人声鼎沸,决斗场方向鱼龙混杂,水泄不通,不少败场的修炼者愤怒,十分不甘,此时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千人已锐减至二十几余人,正式排名即将产生。 “咚!” 波动涌来,凌渊抬手抵挡,被劲力冲退了几个大步,发出一声闷响,手臂有些麻木,可想而知攻击者的实力有多强悍,连他斗散二重界的人都能打退数步。 “喝!” 退步之际,那少年再度发起攻击,抬拳打来,一拳贯穿空气,无与伦比,见状,凌渊急忙运转散气,使自己的拳头上包覆了一层青纱,随后一记重拳朝前砸去,破空而出,带动一道光尾,与那少年的拳头紧紧贴合到了一起。 “轰!” 一声巨响贯彻全场,只见凌渊周身气浪冲涌,他大喝一声,拳意崩发而出,顿时将空气都打得萎靡,层层涟漪迸发,青色散气直接将拳下的地面震得粉碎,尘土飞扬,只见两道身影从扬尘中飞退而出,在几十丈之外勉强止住了脚步,其中一人身形不稳,右手瘫垂,其手臂上还缠绕着极其狂暴的青色散气,正在侵蚀着他的肌体。 凌渊有些吃力,硬撼此人一记令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吃力感,不过他此时还好,没有那人狼狈,他转眸望去,发现那少年正在对自己冷笑,长发飘扬,不断的甩动拳头。 评委台上三人一惊,面露骇然之色,他们忙以观觉扫过凌渊以及那位少年,脸上纷纷变色,那雄风院的接引使从座椅上一弹而起,深邃的眸中满是欣赏。 “这两人我雄风院要了!”苏权抖动身上的红纹黑袍,肃声道。 全场寂静,目光全都锁视凌渊与那位少年,目光惊疑不定,能让雄风院接引使说出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到底有多艰难无法言表,千人混战,最后淘汰至二十余人,有多残酷可想而知,可此时大战还未落幕,苏权就发话了。 坐于评委台上的另外两人此刻面上有一股悔意,心中都滋味难明,雄风院出手快,果断要下了两人,让他们都一阵发愣,极其后悔。 “你二人不必再打,我雄风院给你们两个名额!”苏权的话语沉重有力,击打在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那少年闻言,先是呆滞,而后便是大笑,跃身跳出了场内,让人心中发痒,而凌渊则是呆了一会儿,随后也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声中所包含的意义却是不同。 “苏权大人,您怕是选错了人,我并不打算参加任何学院,所以…”凌渊笑道。 苏权先是一顿,而后道:“你是说,你不想加入雄风院?”说完,苏权严肃的面庞写上了一抹惊讶。 “对,我只为此战而来,不想加入任何学院!”凌渊笑应道。 苏权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上,几缕黑发自眼前飘过,他眸中深邃,竟认真起来,想看一看凌渊接下来的表现。 “真不识相!给脸不要脸!”场中,一名面相粗犷的男子吼道,正是在酒馆为难酒老儿的那名男子,身着一身湛蓝长袍,未佩戴武器。 “我怎么决定,关你何事?”凌渊转视男子,笑问道。 “砰!” 一声爆响传开,只见那男子蹬步而来,将脚下踏出一个坑洞,可见其力道惊人,他早先在酒馆中就与凌渊有些纠纷,此时听闻他一语怒气更盛,当下便通红着眼挥拳杀将而来,运尽通身力气,欲将他至于死地。 “咚!” 他脚下一动,跨步迎上,直接使上玄刚劲,青色的拳头扭曲空气打出,怡然无惧,对方不过是一个修为在九重散气的修炼者而已,此时痛下杀手,他不得不以牙还牙,至重还击。 “轰!” 恐怖的震动扩散,风压降临,携着空气中的阵阵涟漪,激起碎石尘土,蔓延全场,许多人不得不蒙上双眼,被风沙吹得脸上都生疼,也有人心头震撼,这是何等惊艳的一拳?几乎远超了这年龄所能发挥的极限,随后只闻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令人毛骨悚然,一道人影如闪电般横飞而出,重重砸在了看台下方的石壁上,骨头碎裂的声响不绝于耳,听得人一阵钻心之痒。 全场骇然,许多败场的修炼者皆在颤抖,都在想着若是换做自己在这一拳之下是否还有命生还,这一场对决实在太令人心悸了。 “咳咳…” 场中传来一阵咳嗽声,只见凌渊倒退了几步,嘴角溢血,手抚着胸口,因运气过度,加上这一对招冲击过重,导致他经脉大颤,波及到五脏六腑,受了些创伤。 “玄刚劲?!” 评委台上本来静坐的风平院接引使吴同见状,一拍石桌,腾起身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失声惊呼。 玄刚劲,大散的攻击标志,从体内忽涌而出的暗劲,为最强暗劲之一,依仗本身狠烈霸道的爆发力,毁万物于一拳之中,威力骇人听闻,力中通玄,骤然间崩碎一切。 闻言,全场猛然一静,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目光呆滞的投向场中,扬尘散去,只见那横飞出去的男子如死狗般瘫软在石壁下,后背的壁面上被撞出一个恐怖的坑洞,右手已然不见,全身血肉模糊,骨折筋断,口中不断喷血,颇为渗人。 “是李家的少爷李开,天资不凡,怎会被伤成这般模样?”有人忍不住惊呼。 不少人变色,轻点头颅,这是在明示着知晓这名男子的身份,不过也有不少人议论,这家族里的人会不会行护短之事,将他们家少爷伤成这般模样,绝不可能会善了。 “嗖!” 果不其然,话刚脱口,天空便冲垂而来一道黑影,手持一口大刀,破空而来,朝凌渊头部斩去:“嗡嗡”声响彻耳际,应该是李家的一位长者。 “年纪轻轻便如此心狠手辣,日后还了得?今日我便来教教你这小辈如何做人!”那人大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 凌渊骤然退步,不敢硬接这一击,看形势,明显来者修为比自己高深,硬撼非得重伤而退,此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 “咻!” 忽然,那人落地,手中长刀看似不能伤到他,可似乎在这一瞬间加持了什么?反手横划一周,刀尖竟直奔凌渊头颅而去,避无可避。 “咚…” 后方又有几声响动,只见那二十几人中有十余人朝他攻来,各自催动兵器,似乎不杀他誓不罢休,纷纷尽出杀招,见状,凌渊心中一冷,这摆明的趁势欺人让他更加危险,此时濒临死境,全因人心难测。 “镇恒!” 他怒喝一声,施展出默苍法中散术“镇恒”,此刻他顾不得许多了,生死攸关间,尽管使出此术后会面临虚脱,但也不得不冒险一试。 “咣!” 青光大烁,一股莫大的压迫席卷而出,铺天盖地,令人呼吸困难,潮水般的空间之力在此时从虚空中裂开的一道口子溢出,全部压缩凝聚于凌渊的指掌之间,令其间顿时一片扭曲,如热浪在奔腾。 “啊…!” 他竭尽全力,怒吼着,只见他反掌一盖,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便轰然而至:“砰”的一声,场内地面骤然塌陷,在场之人无不形色大变,随后空间之力蔓延,瞬息间便将朝他攻来的几人定在了半空之中,而后纷纷吐血,空气间的沙尘也在以肉眼能见到的速度沉浮着,令人窒息。 那人急忙收刀,瞳孔骤缩,全然不曾想到凌渊竟有如此手段,此刻连他都有些受压迫,并且令他心悸的,是那虚空中流露出的诡异力量。 “吼!” 双眼鲜红欲滴,凌渊疯狂的取纳着体内的散气,释放出他现今修为所能达到的极限,震动全场。 “空间之力的气息!”站起还未坐下的吴同惊呼道。 “此人,竟恐怖如斯…”那李家的长者低声道。 “想教训我!你还没那资格!” 凌渊转过头来,紧盯着那人,反掌一盖,铺天盖地的力量便于瞬间降临,空气间扭曲,那人挥刀削开一条路,快步向前,扶起被凌渊打成重伤的李开,在受限区域内艰难移动,离开此地,跃身至看台之上,而后便匆匆离去。 “噗嗤…” 在场中一处,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挥剑将一直未主动出手的平天斩得吐血飞退,这自然是龙昆宗的那位少年斗散,此刻他趁空间受扰,将阻碍自己的对手给击败,不得不说,此人心性狠辣果断,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在这般混乱之时也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 平天痛苦的抚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口中嘶吼,不甘的瞪着那位柳姓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此人是趁他毫无防备之时痛出杀手,极其阴险。 凌渊也见到了这一切,不过结果令他有些失望,那名柳姓男子并非是那天夜里的那个男子,相貌与身形不同,此刻那柳姓男子击败平天后,转身便走,不想让凌渊得手,离去之时那男子瞟了凌渊一眼,目光中夹杂着轻视与不屑,应是猜测凌渊不过一个散修而已,并无背景,跟自己的身份无从比拟,见状,他也未说什么?目视着那柳姓男子离开此地。 “噗嗤…” 突然,他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空气间压力顿时消逝,空间之力也不见了,这块地方渐渐平息下来,不过他却是到了虚脱之境,全因此散术消耗太过庞大,体内的散气已是空空如也,他痛苦的抚着胸口,一阵阵剧痛涌上心头,经脉大颤加上过度虚耗,此时的他,也算是个重伤之人了。 “咻!” 一道身影跃入场内,伸手扶住了就欲倒地的凌渊,而后将手搭放在他后背,将一股股散气输入他的体内,令其脸色好转了一些,不再那么苍白,此人年到中年,身穿一件碧青华云袍,面相粗犷,不怒而威,眸光扫过全场,令人心惊。 “是何人要教训我宗宗主?!”这人沉声道。 ------------ 第四十三章 消息 清风拂过地面,激起丝丝尘土,令空气间有些浑黄,五生镇决斗场被毁坏得不成模样,碎石遍地皆是,场内的人若不是受伤的,便是被吓破胆的,只有凌渊被人扶住站在场中央,摇摇晃晃,身形不稳。 全场静如死寂,无一人应答那中年男子的话,全都被惊住了,只见看台一处又走下一路人,足有十余个,其中一少年男子领头而行,还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跟在其后,其余的皆是二十多岁的人,全都身着一件碧青华云袍,那个少年男子面貌清秀,有一股文生气质,穿着一件与几人互不相同的衣袍,衣袍上镶嵌着几颗透明的宝石,此刻这一路人正径直走向凌渊,来势汹汹,很多人都让路。 凌渊转头,发现扶住自己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华千,此时他满面精神,伤势已好,看不出喜与怒,只想找出刚才对凌渊出手的李家长者。 那几人也正是上清宗的精英弟子,而那领头的少年则是此时上清宗现任宗主尘寻。 凌渊转头望向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朝尘寻问道:“尘师弟,这位是?” “这位是我宗闭关的一位长老,修为在元散之上,现任我宗大长老之位…”尘寻答道。 闻言,凌渊吃惊无比,但依然不失体面,朝这位老者笑了笑。 华千浓眉倒竖,走出一步,沉声道:“敢做不敢当,非君子所为,敢伤我宗宗主,想必也有过人之处,我华千便站在这里,等你来战!不然到时查出底细,必然满门皆诛!说到做到!”说罢,他将手一抖,负到了背后。 成奂走上评委台,步伐匆忙,拱手朝一路人道:“不知今日一战有哪里得罪的贵宗?老夫也想知道,阁下是哪方宗派?”间成奂客客气气的行礼,问道。 “五生山之上,想必不用说也知道,并且,可认识此物?”尘寻面色庄严的从腰间掏出一块黑色玄铁令,正是宗主令,他持起此物,在半空中晃了一晃。 闻言,成奂脸色大变,尤如哽住了喉,布满老皱的脸上越发深紧。 “原来…是上清宗啊…老夫有失礼数,还请饶恕!”成奂镇长拱手道。 闻言,全场喧哗,许多修炼者都忍不住朝凌渊看去,场中人竟是这般来头,怪不得实力如此强悍,以死相抗,就算是比他强的人都不能踩在他的头上,不算强势,而是倔强。 “这小子…是上清宗的宗主?” 清天院的丁连满脸不敢相信,时不时朝他身边的苏权看两眼,他们也听说过上清宗,毕竟是由一位半圣所开创,苏权未理会,站起身来看向场中,眸中深邃。 一边的成奂走下评委台,朝上清宗一路人走去,当走近看清了凌渊的真面貌时,他的双眼顿时瞪得许大。 “凌宗主竟如此年轻…”成奂强忍着内心的震动,颤声道。 “老镇长,我并非凌宗主,而是其弟凌渊,今日给您添乱子了,真是抱歉…”他边咳边说,自然是见到了成奂镇长的神情,十分歉意,成奂镇长定是见到了自己与哥哥的相貌有些相似,却又是少年模样,这才失声惊呼。 “老镇长,年轻一辈的对决我们本不应该插手,可就因为我们宗主他重创了一个年轻小子,身后便就有那不要脸的人来护短,明明趁人之危,还要跑,这是哪门子道理?”华千肃声道。 “老夫也不知是何人出的手,未曾看清…”成奂镇长道。 “什么没看清,当时明明可以出手阻拦,若不是宗主有手段在身,多半是陨落了!”华千喝道。 “千叔!”凌渊一把拉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师兄,今日若不找出那人,我等誓不罢休!”尘寻走上前来,正色道。 成奂镇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开口道:“唉…老夫也实话实说了,刚才出手的是李家的人,束缚这个镇子百姓很久了,镇上许多店铺都是他们家的,将经济拖落,不给百姓留生存的余地,由于背景太过强大,我这把老骨头也无能为力,只能在暗地里给百姓们资助些财粮…”说完,成奂轻轻叹了口气。 闻言,看台上的一些百姓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有许多人以一种感激的目光看向成奂。 凌渊微皱眉头,原来这家人的作风竟是这般模样,刚还对自己出手是否太重而愧疚,此时心底又忍不住生出了怒火。 “既然如此,那便告知我等他家的住址,我们好动手!长辈身份伤我宗宗主,这便是天大的胆子!”华千看向成奂,肃声道。 成奂听闻此言也有些激动,开口道:“那成人礼便劳烦三位继续主持了!”说着,他朝三位接引使拱了拱手,又道:“那各位便随老夫来!”说完,成奂手一挥,指向一方,给他们指了一条道路。 尘寻将剑抱于胸前,跟着华千走了出去,途中回眸看了一眼凌渊,开口道:“师兄安心在此,我与千叔随后就回…”说完他便随成奂走出了场地,不就便不见了踪影。 见一路人全部离去,许多修炼者都将心稍稍放了下来,此时此刻,凌渊却还是招来不少敌视,一道道不善的目光带着杀机投射而来,他也感觉有些危险。 “大战自此落幕,好了,那边几人我风平院要了,接下来便请两位接引使来选择…”吴同站起身来,如隐世高人般,飘逸流云,手指左下方。 那几名被选中的少年修炼者先是一愣,而后高兴得大叫起来,完全忘去了刚被镇恒所造成的伤势,激动无比。 清天院的丁连则选择了那另外被击退的几名修炼者。虽然都被凌渊击败,却依旧是同龄中的良辰美质之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最后,雄风院的苏权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带着一种隐隐的威严,抖动了几天身穿的红纹黑袍,眸中深邃,目光扫过场中剩余的几人,依次打量,但看向凌渊的时候却停顿了良久,眼神不太自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渊…是吧?”苏权回想之前,勉强想起凌渊的名字,问道。 “正是…”凌渊点头,答道。 苏权脸上有些为难,有些可惜,不自然的道:“你真的不想加入雄风院?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番,别急着做决定…”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 “苏权大人,不是我不想参加,而是我的心愿不是束缚在某个学院内,我要去世间各处都走上一遭,既然苏权大人给我一个名额,看得起我,凌渊在此便谢过了…”说着,凌渊抚胸咳了两声,目光转移,投到了败场的平天身上,又道:“看苏权大人能否将我的名额给那位兄台,刚刚他是被偷袭才败退的,其实本身是天赋异禀,麻烦苏权大人将名额给这位兄台,您看如何?”说完,他又看向苏权,等待他的回答。 坐在看台上咬牙切齿的平天闻言惊讶无比,眸中呆滞,黑发飞舞,宝枪竖在一旁,直直的盯着凌渊。 “我不需要别人的名额,败了就是败了,没有借口可找!”良久之后,平天皱眉道。 凌渊嘴角弯了弯,笑道:“兄台,你这般败场岂能甘心?我让名额给你,你又为何不想成是我让一个可以与他公平一战的机会给你呢?” 闻言,平天喉结滚动了两下,再度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苏权亦点头,不过他依然希望凌渊可以慎重考虑一番,凌渊自然答应了下来,日后自己也可能去雄风院看看,所以他也没有拒绝,随后,那名柳姓男子与平天都加入了雄风院。 最后,成人礼彻底结束,许多修炼者与百姓离场,而三名接引使并未离去,而是叫上凌渊,一同到一个酒馆中交谈。 …… 酒馆中依旧是人流繁多,热闹无比,四人走了进入,找了一个桌子坐下,吴同最先发话,问道:“小子,我刚刚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何可以使出玄刚劲?”说到“玄刚劲”三字,他面上疑惑更甚。 凌渊坐在一旁,抚了抚衣袍,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不瞒吴同大人说,我也是不太明白为何能使出玄刚劲,不过我之前却是修炼过,九重散气时便开始…”说完,他拿起茶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这种事似乎没人试过,因为只想着大散时才可运用,但想起来,可能真的行得通…”一旁的丁连抚了一把雪白的长胡,颇有兴致的道。 一直未语的苏权在此时忽然摇了摇头,不支持这种看法,沉吟了片刻后,他开口道:“我看不见得如此!我在大散阶级时认真琢磨过玄刚劲,发现像是需要修为达到某种程度时,玄刚劲才会自行生成,并非可以练就出来,直至如今,我对此的感觉依然没有改变过…”说完,苏权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可能是我家族血脉的一些缘故吧…”凌渊似是想到了什么?思索道。 “好吧!老夫会去好好研究一番的…”丁连抚须笑道。 随后凌渊叫上了两坛好酒,喝了一碗后,道:“三位,你们身处太界之上,应该知晓龙泉山在何处吧?”说完,他分别给三人倒上了一碗酒。 闻言,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而后丁连转头道:“龙泉山,这自然是知晓,你找龙泉山作甚?”说完,他疑惑的看着凌渊,眉头微皱。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打听一些龙泉山的消息,我想找些关于苍剑庄近期发生的事…”他便饮酒边道。 闻言,三人形色大变,纷纷心不在焉的饮了口酒,未说什么?不过丁连还是告知了他一些简单的事幕。 “老夫告诉你,你万不可透露出去,此事关系重大,属**中事,有忌讳的…”丁连低声跟他说道。 他点了点头,自然知晓其中厉害关系,也不可能说出去,丁连见他点头,这才开口道:“老夫告诉你,苍剑庄前段日子似乎以准备着什么?庄中杀手也不外出了,像是准备搞大动作,可就在近些时日,杀庄中却又出动了杀手,十分之多,朝四面八方散布而去,不知所为何事,这些消息也是清天院放出的眼线得来的,至于究竟为何,无人知晓…”丁连收语,拿起碗来饮了口酒。 凌渊心中惊讶,大学院不愧为大学院,连龙泉杀庄这种地方都能布下眼线,消息面可想而知有多广大,想了想,他将此消息与上清宗遭袭那天联系到了一起,时间相距不多,但听丁连说派出的杀手是四面八方而去的,看来也不止上清宗受袭,不过令他疑惑的是,苍剑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四人又谈了一阵学院里的事,三人都劝他加入雄风院说入院后前途无量,可最后都被他婉拒了,三人也问起他为何会成为上清宗宗主,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他不可能将因由说出来。 “三位,那我便先走了,待下次我去太界时,再去摆放各位!”凌渊站起身拱手,准备离去。 三人纷纷点头,叫他自己注意周围,可能有人报复,他点了点头,走出酒馆,混入了人群中… ------------ 第四十四章 觉情萧 一日又平息过去,正值夜幕时分,虫鸣不绝,夜晚的气息楚楚可怜,令人心有触动,但街上依旧有着许多人,一片热闹景象。 酒馆还未打烊,依然有一些人在内小饮着美酒,酒香扑鼻,甚是醒人意,但又透出一股令人朦胧的迷茫意味,醒与醉难以分明。 “小二,拿一坛上好的美酒!”凌渊跨入酒馆内,大喝一声。 他的眸中有些浑浊,不知有何心事,拖着一身长袍朝一个桌子走去,随后待酒坛拿上之后,他第一时间便倒出一碗,一饮而尽。 他独自一人坐于此处,不知不觉中已饮下了十几碗酒,面颊上微微红润,他大笑了一声,再续饮了几碗,豪迈洒脱。 在此时,一道晃晃悠悠的身影步履蹒跚的荡入了酒馆之中,乍一看,这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满面红光,双眼浑浊无比,看不出究竟是清醒还是迷糊,老者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一看就是个嗜酒如命的人,此刻他朝凌渊那边走去,不用想也知道,他正是酒老儿。 “一口愁闷酒,自认心不朽,两口愁闷酒,静如门前柳,三口愁闷酒,一切莫须有…”边笑边念叨着诗词,酒老儿缓步上前,坐到了凌渊身旁,说至“莫须有”时,酒老儿盯了他一眼,笑哼了几声。 闻言,他渐渐转头,发现酒老儿正坐在身旁,不禁笑道:“老仙,你来了?”说完,他端起酒坛给酒老儿盛了一碗酒。 “小子,独自一人喝这愁闷酒呢?哼哼…你可知这愁闷酒是最易醉人的?人不醉,心自醉,有什么事值得去烦闷…”酒老儿慢慢饮下一口酒,笑道。 “没什么?就是明日要离开故地了,有些不舍…”他轻轻叹息,双眸呆望着碗中的酒水。 闻言,酒老儿一笑,又像之前那般沾酒写字,将一些语序不通的字排列起来。 “老仙,你说,一个人活着会快乐吗?”他又喝了几碗酒,有些醉意的说道。 手指一顿,酒老儿抬起头看向凌渊,认真的思索道:“这个问题问老头子便算问对人了,老头子曾给人解答过,不过真正的意义却是得自己去理解…”说完,他喝了一碗酒,笑哼了几声。 “此话何意?”他迷迷糊糊的问道。 “快乐,在于本心…乐之有,心之所想,乐之向,心之所思,乐之度,心之宽窄…一个人又说什么快乐不快乐,心情好便好,心情不好便不好,不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其实也说不上是一个人,因为总有一些与你有缘的人活在这世上,只是未曾遇到罢了,哪像老头子我,年纪一大把,一把老骨头,只能四方去寻觅些说得上话的酒友…”酒老儿持起酒碗朝口中倒下,尽数饮下,随后笑道。 “你说话真像我哥…”凌渊脸颊通红,醉意甚浓,此时眼眶中有丝丝缕缕的水雾在滚动,喃喃自语道。 “哼哼哼…臭小子醉喽…”酒老儿笑哼道。 闻言,他从坐凳上一弹而起,摇摇晃晃,身形不稳,已分不清方向,不过却依然捧起桌上的酒坛子,抱坛而饮。 放下酒坛子,他大摇大摆地点指酒老儿,双眼迷糊,话语不清的大嚷大叫道:“谁说我喝醉了!我千杯不倒!”说完,他又失常的大笑起来,在酒馆中一阵乱窜。 “哥…你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又反常失态的哭泣起来。 酒老儿没有去管他,任由他去发泄,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无声的笑了笑,独自酌酒,直至几个时辰之后,酒馆打烊,二人不得不走出去,凌渊此时已喝得烂醉,在酒老儿的搀扶下还口齿不清的念叨着什么?酒老儿无奈的笑了笑,将他送入了附近的客栈,这才离去,凌渊则被小二扶进了房间,一头倒在了床榻上,呼噜大睡。 …… 朝阳升至头顶,一晚过后,五生镇清静了不少,人流不再那么繁多,回复了平常的样子,此时已是晨时,街道上有许多摊贩在贩卖着小吃,开始了一天的起步。 阳光照映,一缕微光透过窗户射入房间,令空间内的阴暗一扫而光,回复朝阳之气,光线渐渐射在了凌渊的脸上,令他翻了翻身,酒气不再那么浓了,睡过一晚,昨夜的醉意已全然消散,只是嘴中有些枯涩。 发丝遮住了他的鼻梁,身上的衣袍未染灰尘,如新的一般,他清秀的面庞在眼光照映下显得有些白皙,眉心处那道奇异纹络也在散发着丝丝缕缕地宝辉,这一切,都令空气间感觉有些清明。 忽然,在一切平静里,一根鸟毛正逐渐向他的鼻孔靠拢,一厘一毫的行进着,直至近到了他的鼻孔前,这才停止,开始进行着轻轻的画圆。 鸟毛呈灰色,不知是什么鸟身上的,光泽油亮,而尾端正由几根洁白如玉的纤长秀指捣弄着,只见一个如精灵般的少女正睁着似水晶晶莹的水灵大眼打趣着凌渊,另一只秀手则捂着自己的红唇,偷偷地窃笑着,她额前垂挂着几缕青丝,头顶的发髻上扎着五六根晶莹碧绿的玉束,脸蛋上光洁无暇,纤尘不染,身着一件风袖长纱衣,此刻正蹲着身子在床边捣弄着鸟毛,眉睫扑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凌渊。 “呃…”凌渊在潜意识中摸了摸鼻子,而后又渐渐睡去。 “嘻嘻…”少女再度出手,伸出鸟毛不断在他的鼻孔前画圈,掩嘴窃笑。 摸了几次鼻子,他最终在这一阵恶作剧下缓缓睁开了双眼,睡意渐去,他坐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自己有些疼痛的头颅,而后抬眼,被吓了个正着。 “啊…” 一声惊叫,他身躯一抖,一屁股从床上落到了地面:“扑通”一声,险些背过气去,这才发现一个少女在掩嘴窃笑,看清楚才知,原来是青夕。 “渊儿哥哥,你没事吧?夕儿有那么可怕么?”青夕扶起坐到地上的凌渊笑道。 闻言,他有些无语,刚才一下真就差点背过气去,并非是他有多么可怕,他又摸了摸麻木的大腿,道:“你这丫头,有你这般在早上就吓人的吗?”说着,他撇了撇嘴,坐回了床上,又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说完,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在这个小镇子上寻了许多地方,遇到了一个正在喝酒的老先生,他告诉我你在这里…”夕儿如实回答。 “老先生?”凌渊努力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好笑的道:“原来是老仙呐,对了,你是如何向别人描述我的?”说完,他注视着后者,双手抱胸。 夕儿想了想,食指搭放在下嘴唇上,眼珠朝天,而后灵光一闪,叫道:“我记起来了!当时…我好像对别人说的是…秀眉细脸…长发…男性…少年,很好找的…对,就这些!”说完,她确信的点了点头,俏皮的舔了舔嘴。 闻言,他顿时呆滞了数秒,面部僵硬,目光直直地盯着夕儿,心想:“这样找人…也行?”而后回神,忙道:“哦…是很好找,好找…” “怎么,渊儿哥哥,你昨晚喝酒了?”夕儿在他身上嗅了一会儿,问道。 “确实喝了些酒…”他笑道。 “我就说嘛,你说话的时候还带酒气…”夕儿皱了皱琼鼻,不满的道。 闻言,他只得抱以苦笑,面前这个丫头表有风韵,心灵却如同一个小孩子,惹人怜爱,不过他还是蛮开心的,夕儿笑起来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很甜,很美。 站起身来,他勒了勒颈项边的衣领,整了一遍衣袍,而后双手相合,闭眼吐息了一通晨曦之气,将酒气通通派出体外后,这才睁眼,眸中清澈如溪,在光线照射下一片晶莹。 “渊儿哥哥,你准备干什么去?”夕儿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问道。 凌渊走近窗口,将窗户往外推开,见到了街上的平和景象,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一片景致尽收眼底,这才开口道:“我先得去与我的那些师兄弟们道别,然后…云游天下…”说到“云游天下”四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兴奋。 夕儿步伐轻移,裙边游动,携着一缕缕淡淡的体香走到他的身旁,轻轻笑道:“渊儿哥哥,你想云游天下?那跟夕儿一路好不好?我也要回去!”说完,她便以一种期待的目光望向凌渊。 摸了摸鼻子,凌渊学着别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在房里走来走去,时而昂首,时而转头,良久以后方才道:“夕儿,好是好,可你就不怕途中我对你,咔咔咔吗?”说至“咔咔咔”,他故意做了一个撕衣状,模样凶恶。 “夕儿不怕,如果渊儿哥哥你愿意做那衣冠禽兽所为的事,将自己比做禽兽不如的人,那夕儿也无所谓…”夕儿摆了摆手,眯眼说了一句,打开房门,朝外走去。 凌渊顿在原地,面部僵硬,生动而有趣,目光直直地看向房门外,无精打采的打趣了一句:“死丫头…臭丫头…”说罢,他也走了出去。 街上十分热闹,川流不息,他走到客栈前台负了住宿费,而后走到了街道上,发现青夕正在对他招手,他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走了过去,发现她正站在一个贩卖小玩意的摊子前,玩弄着一个个做工精美的饰品。 “渊儿哥哥,快来快来,你看看哪个夕儿戴着会好看?”夕儿边眨着大眼玩弄着手中的一个木簪子,边招手叫凌渊过去。 他走近,给夕儿将木簪子扎到了发髻上,而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轻点头颅笑道:“不错,人长得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真的吗?”夕儿摆弄了一会儿发髻,笑问道。 一边的摊贩见两人弄得正劲,不免笑了笑,从摊面上拿起一对细小修长的碧绿竹萧,萧身只有半寸之长,尾端吊着一根细小的红线,分各两支,只见摊贩,拿起这对竹萧递给两人,笑道:“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侣,最适合佩戴这对洞萧了,这对洞萧呢?在一支响起时,另一支也会响,而且奇特的是,它会因人的情绪而自行响起不同的乐声,对方也会知觉,所以他的名字,便叫做,觉情萧…”边讲述着两支洞萧的故事,摊贩边将其递给了凌渊。 闻言,凌渊一顿,神色有些怪异,将头凑近摊贩耳边,细声道:“我们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啊…店家你别乱说…”刚说完,他便见一只纤长秀手将那对洞萧给取了过去。 只见夕儿取过觉情萧,在手中玩弄了一会儿,而后俏皮的笑了笑,朝凌渊道:“渊儿哥哥,夕儿觉得这对觉情萧很好,你觉得呢?” “好…夕儿觉得好,就好…”凌渊一时有些麻木。 随后只见夕儿对摊贩晃了晃觉情萧,又指了指扎在头发上的木簪子,问道:“店家,多少钱?” “看你们这么甜蜜,就五两银子吧…” 随后凌渊麻木的取出钱袋,付了钱,而后在青夕的拉扯下走入了人群中… ------------ 第四十五章 消烟絮柳 今日五生镇发生了一件大事,李家被灭门,无一活口,其中包括五名大散修为的强者,全都死于非命,且李家的房屋主址,也成为了一片废墟,只知昨日成人礼上有人护短,险些将上清宗宗主灭杀当场,而后就有上清宗的部分势力齐至李家,行灭绝之事。 “上清宗乃侠义正道也…值得我们老百姓尊敬…” “青浦省第一大宗,名不虚传…” “那年轻的宗主也是非比寻常,不过听说现任宗主似乎不是他,而是一个名为尘寻的人…” 青浦省各地议论纷纷,上清宗灭绝李家之事震动人心,虽说实为给凌渊报仇,却也在不经意间解除了李家对老百姓的困束,非旦没有引起人心惶惶,反而是倍受敬仰,上清宗一时风气卷动全省,尘寻与凌渊之名也是传遍千里,成为很多人口中谈论的焦点。 五生镇的一条街巷中,有一个少女正拖着一个少年在嘻嘻哈哈,少女如精灵般活泼,而少年却比较麻木,目光紧紧注视着拉住自己手臂的少女,尤如是一具行尸走肉… “渊儿哥哥,好久都没有人陪夕儿玩了…”青夕眯眼浅笑,发现后者表情呆滞,不由得皱眉道:“渊儿哥哥你不开心吗?你听,觉情萧在响呢…但音调似乎是一条线…”说完,她拿起自己的那只觉情萧晃动了两下,而后放置耳边听了一会儿,微皱眉头。 闻言,凌渊立即察觉到了异样,立马回神,他不过是一直懵在摊贩对他说的那番话语里,见到青夕的模样,这才开口道:“没有,没有,跟夕儿在一起我很开心,只是…这音调为什么会是一条线呢?”说至“只是”之时,凌渊快速改口,疑惑道。 “人在什么情况下情绪会是一条线呢?”夕儿皱了皱琼鼻,思索了一会儿,而后灵光一闪,大声叫道:“我知道了,是那个人死了!” “呃…”他十分无语。 “叮当…叮当…”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刀剑相击之声,引得街上的人群顿时溃散,发出一阵乱叫,凌渊警惕起来,立马将青夕护在身后,漆黑的眸子注视前方,随后只见一道人影跃步奔来,这是一个青年男子,比之凌渊大不了多少,面相清秀冷峻,乌黑的长发浓密,额头上缠着一条碧青长巾,眸中深邃,气宇不凡,身上穿着一件段烟霞云袍,紫紫深深,有流纹绣刻,而其手中更是持有一柄极其精巧的宝剑,剑身前宽后窄,独特非凡,上面有一种寒波流露,此剑定是一把非凡的奇剑,此刻这长巾男子脚踩独特步法而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断往前冲,脚不着地,奇快无比,似轻云悠风。 “休走!” 又有两道人影紧随其后,不过这两人却是黑衣蒙面,看不清相貌,手中各持一把钢剑,追逐着前方的长巾男子,步伐也是迅速,就连长巾男子那独特的步法也不能甩远。 “当!” 只见两名黑衣人将钢剑高高举起,剑背合并,而后一个旋身,运转散气,顿时银光大烁,剑鸣铮铮。 “合璧!” 只闻一男一女的声音齐至,两名黑衣人原来是一对男女,此刻两把钢剑合璧,光华席卷,剑威降临,只见两人持剑力劈而下,一道硕大的剑芒随之出现,带动着股股烈风斩向前方的长巾男子,无可匹敌。 “咻!” 长巾男子未语,眸光一闪,手中奇剑急速斩出,一道利烁的冷光一闪而逝,生生斩灭了那道硕大的剑芒,霸道异常。 “嗖!” 刚刚斩出手中剑,一道人影忽然在无声无息间以急速近到了长巾男子的身前,是黑衣人中的一名,右手挥动钢剑破风而至,令人防不胜防,不过长巾男子依然有所发觉,来不及以剑抵挡,只得后抽剑柄,拖至近前。 “噗嗤…” 勉强抵住了这一击,不过还是被冲击击得横飞而出,大吐鲜血,落到了地面,单膝跪地,剑插身前。 这黑衣人竟然如此之强,这长巾男子已然不弱,却还是败于他手,并不是后者不强,而是黑衣人比他更强… 未停顿,黑衣人御剑追击,长巾男子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冷若冰霜,长发飞扬,衣袍抖动,只见他拔起奇剑,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跃步朝远方一片树林行去,两名黑衣人见状,互视了一眼,随后追击而去。 凌渊将一切尽收眼底,双方都不弱,可那长巾男子明显不敌,眼下便要堕入死境,令他心中一动,准备去救人,他不能见死不救。 “夕儿,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他朝身边的青夕交代了一声,便跃步朝那树林冲去。 步法太过玄妙,如同风一般,长巾男子一悠而过,身后紧跟着两道人影,不遑多让,数息间便到得了树林中央,对此,凌渊有些吃力,他未曾习得什么步法,只能徒步而行。 “浪荡双子,你们追我追得不累吗?”长巾男子忽然回眸,冷声道。 “哼!不要再说什么?今日不杀你誓不罢休!”浪荡双子中的男子冷声道。 闻言,长巾男子面色一沉,手中宝剑铮铮作响,寒波奔涌,而后开口道:“今日若非是趁我之危!你们认为可以杀得了我吗?!”眸光扫过两名黑衣人,又道:“此刻住手,我还可以考虑日后不找你们的麻烦!”说完,他停下步伐,站在一棵绿树旁,目光紧紧注视着两人。 见状,浪荡双子也止住了脚步,与长巾男子对立而站,而手中钢剑却是握得生紧,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似乎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袍,手中宝剑也紧握,静待着两人的行动。 “今日必杀你无疑!平日里见不到你,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黑衣男子冷声道。 “对!今日我们就是要趁你之危!除以后患!”黑衣女子拔剑相向,冷声道。 “话不多说!上!”说完,黑衣男子取剑朝前一斩,黑衣女子也跑向一边。 “咣!” 长巾男子持剑横挡,顿时引起一道金属交击之响,那黑衣男子见状,又欲出手,长巾男子眸光一闪,后跨一步,而后抬剑运气,顿时散气凝聚,使剑身变得沉实,苍白。 “杀我?!” 清秀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暴戾之色,只见他那抬起的奇剑“咻”的一声破空斩出,空气间忽然生出一道道杀念,一散一合,将空气撕裂而开,而后一层层涟漪崩开,形成了成千上万道红光,与杀念相合,似成千上万把红剑,于小空间内爆发,急速轮斩着虚空,引发一道道刺耳的响声,又尤如成千上万片叶子,形成一条轻盈的絮柳,伸合可成,灭杀所过之处一切生机,亦似一缕青烟,消散于空气间,人身未动,剑身未落,流痕未显,便已被这霸道的剑术斩去一切,红光扫至,震在黑衣男子的钢剑之上,顿时令其嘴角溢血,剑身险些碎裂。 “消烟絮柳?!你习得了杀庄中的独门剑术?!” 黑衣男子爆退,口中失声惊呼,双眼间闪过一丝惊恐之色,心脏砰然起跳,认出了此种剑术好在那红光未斩到自己身上,不然必成血雾。 “呀!” 突然,一直在长巾男子周围回旋的黑衣女子从其左侧杀将而出,剑口正对他的颈项,剑落之时必然人头落地。 长巾男子大骇,想躲却躲不掉,黑衣女子出手太过突然,而自己出招也过甚,一则难以收回,只见得剑身一步步朝自己逼来。 “咻!” 在长巾男子瞳孔急剧之时,一道晶莹剑气忽然从一处飞出,青光大烁,划破长空而来,击向黑衣女子手中之剑。 “当!” 剑气与剑身相撞,将后者震得崩开,响起一声金属交击之鸣,黑衣女子大惊失色,急忙退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他心惊,在此人面前,稍有差池,性命便堪忧。 见钢剑被崩开,长巾男子收剑,眸光扫过四周,松下了一口气,此刻他想知道究竟是谁救了他一命。 “噔…” 只见一道人影跃来,落到了他的身旁,灰袍抖动,发丝飞扬,眸光注视着浪荡双子,两手空空,正是凌渊。 见一个陌生人到来,浪荡双子顿时变得警惕起来,眼睛不时打量凌渊,惊疑不定,从刚刚斩出的那道剑气看来,此人不容小觑。 “你是何人?为何阻我行事?”黑衣男子拔剑相向,冷声问道。 闻言,凌渊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我就是多管闲事,特来…救他一命!”说至“特来”二字,他指了指身旁的长巾男子。 “救他?你可知黑白两道互不相干?我们与他都为**中人,你一个白道中人…敢插手**的事?”黑衣男子皱眉问道。 他先是仰天摸了摸鼻子,作思索状,而后瞟了一眼长巾男子,旋既转眼笑道:“什么**白道的?救人才是大事,最多不过一死,还能将我怎么着?”说完,他颇有兴致地从地上拔起一根青草放置嘴中,背靠大树。 闻言,浪荡双子神色变换,互相对视了一眼,就连一直未有什么情绪波动的长巾男子此时也是神色怪异,眉毛微微抖动。 “你…”黑衣女子拖着长音,十分愤怒,就欲动手。 “哎,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见状急忙摆手阻拦,又道:“你们不杀他就是了,我看这位兄台也非凶恶之徒,不如二位就此罢手,如何?”他一脸老实巴交,充当了一回和事老。 “哼…你是不知他身份,我们若不是他,岂不任这邪人生活下去!”黑衣男子冷哼道。 “邪人?你们认为什么是邪?”凌渊问道。 “自然是杀人多的人为邪!”黑衣男子答道。 闻言,凌渊摇了摇头,开口道:“你所说事无巨细,不过是你一己之念…”说着,他嚼了嚼口中的青草,又道:“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如何?” “杀了他!还有你!” ------------ 第四十六章 赌三拳 叶片自枝头落下,荡荡悠悠,好似一叶扁舟,在微风下止于地面,一片平静。 树林间,遍里难寻人烟,苍松翠柏,但此时却传来一阵人声对话。 “兄弟,我与你萍水相逢,快快离去吧!不要因我这个陌生人而丢了性命…”长巾男子轻声道。 凌渊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说了,我呢?最见不得别人趁人之危,况且,你要我见死不救,我可做不到…”而后他转眼注视黑衣男子,道:“两位既然如此说的话,那就随你们…不过我却是要与你们打个赌,如何?” 闻言,黑衣男子眉头微皱,开口道:“打什么赌?” “看这样如何?你打我三拳,如果我站不起来了,那我也管不到了,但如果我站起来了,你们就要放我们走,如何?”他吊儿郎当的问道。 闻言,浪荡双子对视了一眼,诧异的瞟了瞟他,简直不敢相信,并且心中也有些好笑,三拳?一拳都要命! “兄弟,万不可如此!”长巾男子皱眉道。 “要说打,我自然是打不过你们,可要说抗,同龄中我属第二,你们信不信?”凌渊调侃了一番,未去机会长巾男子。 黑衣男子有些不信,忍不住问道:“那第一是谁?” 他做了个思索状,双手抱胸,轻轻嚼动口中的青草,而后笑道:“对于抗打这一块,我相信应该没有人会傻到站出来称第一又不是什么好事,我也只敢称第二,所以,回答就是没人敢称第一…”说完,他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两名黑衣人你望我,我望你,他们猜不准凌渊的实力,所以迟迟未动。 “难道两位也白打也不敢吗?”见二人犹豫不决,他笑问道。 “好!我答应你,三拳之后若你没有站起来我便赶尽杀绝,如果你站起来了我便自行离去!”黑衣男子将钢剑插入地面,握拳向前。 闻言,他走上前去,眸中深邃,衣袍飘动,将手负于背后,与黑衣男子对视,而后一笑,说了一句,开始。 “嗖!” 话音刚落,黑衣男子便已出了杀招,抬拳运气,以极快的速度破空打出,一道银光顿时闪烁,朝他胸前砸去,看形势,这一拳威力定然不弱,拳头周围空气皆扭曲起来。 “砰!” 空气间被印出了一道拳印,拳头一往无前,距离瞬间被拉近,直至一道沉重的闷响传出,拳头便贴合到了凌渊的胸口上。 “噗嗤…” 原地一声爆响,只见他脚下的地面层层崩裂,而他也被拳头打得吐血横飞,撞到了一棵树上,模样凄惨。 那长巾男子心头一紧,手中奇剑寒波奔涌,想要出手,可之前的内伤却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小兄弟!”长巾男子喝道。 凌渊此时栽倒在了地上,身躯微微颤抖,只见他片刻后艰难的蹲起身子,不断咳血,鲜血渗入了衣袍之中,令得他胸口上的一块衣料被浸染得通红,受伤不轻,颇为渗人,此时他抬起头来,口中含着血液,嘴角微微噙着一抹笑容。 “一拳…” 他从地上爬起,面带笑容,一步步走近黑衣男子,令一旁的长巾男子看得心惊。 “小兄弟,不要在继续了,不值得!”长巾男子喝道。 “你不要出声,我要管的事,除非我死了,不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绝不会放弃…”他步履蹒跚的移动着,忍着剧痛道。 长巾男子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竟出现了一抹担忧,眉头紧皱,面前的这个男子太过执着,实属罕见。 “小子,还要继续?”黑衣男子看着凌渊也有些心惊,刚才那一拳有多重他再清楚不过,劲力都将他脚下的地面崩碎开来,可凌渊仍然能走来,这不免让他心头有些起伏。 “不要废话!再来!”凌渊一跺脚,立起身子,将手负到背后,喝道。 “砰!” 又是一拳,尤如巨石砸落,震起层层波动,只见凌渊脚下崩开两个大洞,重重横飞了出去,大吐鲜血,将一棵大树拦腰砸断,面色苍白。 黑衣女子走近黑衣男子,眉头微皱,道:“我们会不会出手太重了?他差不多快死了…”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了凌渊的落地之处。 “哼…谁叫他要阻我们,虽说我们跟他无冤无仇,可一旦与此人有关系的,通通要除掉!”黑衣男子冷声道。 一直站在原地的长巾男子此时跃步冲向了凌渊那边,一把扶起满身受创的凌渊,脸上尽是焦虑之色。 “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样了?”长巾男子摇了摇他,焦急道。 他神智有些不清,只觉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痛,令得他嘴唇都在哆嗦,听到长巾男子的呼喊声,这才清醒了一些。 “两拳…快了…还有一拳…”他咳了几声,嘴角溢血。 “不要再继续了!我与你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救我?”长巾男子摇头道。 凌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不为什么…我最不喜欢别人…趁人之危…”说完,他狠咬牙关,撑起身子,他双眼通红,脸上满是血迹。 长巾男子一把拉住他,死活不让他再去顶一拳,而他则是挣开长巾男子的手掌,倔强的走上前去,紧咬牙关。 见凌渊摇摇晃晃朝自己走来,黑衣男子神色变得怪异起来,在他眼里,凌渊太过可怕,并非是他的实力可怕,而是他的那种倔强。 “你…还要来?就不怕死吗?”黑衣男子冷声道。 “来!第三拳!”凌渊一咬牙,喝道。 闻言,黑衣男子第一次变色,手掌微微冒汗,他生平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可怕的人。 “嗖!” 最终黑衣男子一拳挥出,破开空气,一往无前,凌渊也随之闭上了双眼,静待着拳头打来,而长巾男子则瞪圆了双眼,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黑衣男子的拳头在下一秒竟顿在了他的胸前,未碰上去,一切皆如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清风刮过叶片时发出的轻轻脆响。 良久以后,黑衣男子收回拳头,仰头看向天空,扯下了蒙住面部的黑布,露出一张年纪不大的脸,他右眼处有一道显眼可见的疤痕,此刻神色有些怅然,而后轻叹道:“也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放虎归山,恐怕我们这些人,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啊…”说完,他的脸上挂满了苦涩。 “你赢了…”黑衣女子也扯下黑布,发现是一个年纪不大,面相娇柔的女子,姿色不凡,此刻她走近凌渊,嘴角也有一丝苦涩。 凌渊睁开眼,有一丝不解,也有一丝放松,刚刚真是千钧一发,一拳下来,他必死无疑。 旋既,长巾男子脚踩奇特步法而来,一把扶住凌渊,而后深锁眉头,注视着浪荡双子。 “小兄弟的胆气,在下佩服,我好久都未碰到过如此英雄了…”黑衣男子看着凌渊,叹道。 “东林哥,你不会是想放过他吧?”黑衣女子皱眉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个英雄,我宁可做错,也心甘情愿…”黑衣男子将双手塔在黑衣女子的肩膀上,深情说道。 “可我们…”还未说完,黑衣女子的眼中便闪过一丝泪光。 “不要再说了…”黑衣男子一把抱住她,说道。 长巾男子也有一丝不解,问道:“同是**中人,我哪里又得罪你们了!” “不要再假惺惺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杀了你!”黑衣女子盯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怨恨。 闻言,长巾男子略微皱眉,完全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又道:“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假惺惺了?我还未怪你们半路杀出之罪呢!”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哼…你们庄中干的那些事…简直是禽兽所为!付儿他…”黑衣女子未说完便失声痛哭起来,伤心欲绝。 黑衣男子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付儿…唉…只怪他生得命苦,若没有我们这样的父母,又怎会死去…”说完,他的眼中也涌出一丝水雾。 凌渊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苍白的脸上涌出一抹吃惊,一咬牙关,他拖动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去,发丝拂过眼前,飘至脑后,他抚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旋既艰难开口道:“二位…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可否告诉我你们与这位兄台的恩怨?” 闻言,二人从哭泣中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而后看向他,黑衣男子开口道:“此事…告不得小兄弟…我们就此离去…”说完,他一把拔起插在地上的钢剑,说至“就此离去”,他便抱起黑衣女子从地上一跃而起,而后脚踏树枝,于树林间穿行,片刻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见二人离去,凌渊只觉胸口涌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全身气血翻滚,眼前骤然一黑,气息减弱,一头朝地面栽倒下去。 “小兄弟…小兄弟…” 最后,他只在潜意识间隐隐听到了长巾男子的呼喊声,然后意识渐渐模糊,直至昏迷… ------------ 第四十七章 治病 晨光扫过地面,焕发万物的一片生机,花草自然吐息,与天地共存。 碧树连绵,美不胜收,亦有叶片飞扬,随风远去... “店家!速速给我抓来这副安神补虚的药!”五生镇中,一个身穿碧青华云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路与他穿着打扮相似人冲进一家药铺,打呼大叫。 “啪”的一声,中年男子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拍到了柜台上,干净利落,惊得药铺中的人战战兢兢。 “兄台...急火攻心...不太好...我这便帮你抓...”状态还算正常的店主走近中年男子,拱手相道,而后一把拾起柜台上的药方,走进柜台后方认真吩咐人抓起药来,一时间,药铺里的人几乎也走尽了。 “冬黄四两,荒草两根,血果壳三两...”此刻的药铺里,只有店主的呼喝声与手下打来药柜的抓药声,而中年男子则带人坐到一旁,静待完毕。 从中年男子那粗犷的面相与浓密的长发,深邃的眸子来看,此人正是华千。 抓药也自然是为了凌渊而来,他在街上走时正见一个长巾男子背着凌渊入客栈,见凌渊重伤昏迷,华千急匆匆地找来了全镇的大夫为他诊断,弄得许多医馆都上上下下一时都慌乱起来,对华千的行为十分无语。 ...... 最后,华千拿了几包药从药铺中走了出来,带着一路弟子朝一家客栈行去途中也吩咐几名弟子上山给尘寻通报消息,因为尘寻说过,无论凌渊发生任何事,务必要第一时间告知他,但不能让凌渊知道,华千自然理解,这是两人的情义,兄弟的关心。 “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醒我独醉...半醒半醉转眼空,一笑尽在不言中...” 五生镇的一条街巷中,以为满面红光的枯瘦老者正拿着一个黑色的酒葫芦朝口中灌酒,而口中也在不断的念叨着一句句诗词,不时笑哼两下,衣衫褴褛,发须糟乱,神色变换无常,老眼浑浊,有些醉意,正是酒老儿。 他往客栈方向行去,不知为何,他也和华千一路人所去是同一处,同一家客栈。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客栈,问了凌渊的住处,这便动身前往,只见楼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华千,与酒老儿碰了个正着,他不善的扫了酒老儿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酒老儿未去理会,而是缓缓走上楼去。 忽然,一只手臂挡在了酒老儿的身前,只见华千伸手阻拦,眉头微皱,肃声道:“老头,楼上已被我包下,任何人不许上去!” “老头子我是来看人的,他就在此处...”酒老儿笑哼道。 “老头,我说了,这里我已经包下,任何人不得进去...”华千眯眼道。 “那你包下总是用来住人的吧?”酒老儿笑道,向前走了两步。 见状,华千眉头一皱,发丝舞动,脸上充满了愤怒,只见那只拦住酒老儿的手臂朝前掠去,欲将其给拍翻。 “啪!” 眼看就要被打飞,可酒老儿突然在华千手臂离自己不足半寸之时,伸出右手,以食指抵在了华千的手背上,生生将那手臂抵得纹丝不动。 华千此刻眉头深锁,收回手臂,惊诧的甩了甩,可并未发现什么?刚刚明明使出了六成力气,可就在那食指抵在自己手背上时,本生猛烈的劲力竟消失不见了,自己感觉就像是打完了,但其实根本没有打。 “话可以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头子只是来看个小子,昨日听说他受了伤,特来带药治他一治...”酒老儿笑哼了几声,收回右手,朝楼上走去。 华千站在原地未语,看着酒老儿走上楼去,不见踪影,这才抬起手臂,仔细打量。 ...楼上 “大夫,他可好吗?”一位身穿深紫色段烟霞云袍,头缠碧绿长巾的年轻男子对身旁的一个老者问道。 老者看了一眼床沿,又看了长巾男子一眼,皱眉道:“老夫...无能为力,这并非寻常的刀剑伤,劲力早已渗去入了五脏六腑...就算要救,他顶多也只是个废人...”老者摇了摇头,而后起身走出了房门。 长巾男子脸颊有汗珠滴落,这已经是第十八位大夫了,对于凌渊的伤势都是束手无策,凌渊是为救他才受的伤,这不免令他心中生出一丝歉意。 “请问,我能进来吗?” 在长巾男子焦急万分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长巾男子转头,只见一个枯瘦老者正站在门外,衣衫褴褛,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朝口中倒上两口,满面红光,面带笑意。 “你是?”长巾男子有意丝警觉,问道。 “来救这小子的...”酒老儿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凌渊,笑着走了进来。 闻言,长巾男子也再未阻拦,这便上前问起了治病的法子,把酒老儿当成了华千找来的医师。 酒老儿听得了长巾男子的话语,笑哼了几声,旋即道:“老头子我可不是什么大夫,只是一把嗜酒如命的老骨头...”说完,他走到房间中的一个桌子旁坐下,拿起酒葫芦饮酒,模样悠闲得很。 “原来是个贪酒的老头啊...害得我以为是大夫...”长巾男子见酒老儿那副悠闲样,撇嘴数落道。 “哎,这你就错了,老头子虽爱酒,但没有说过不会治病啊...并且老头子不是贪酒,是爱酒而已...”酒老儿调侃道。 “早说嘛,快请来看看我这兄弟的伤势…”长巾男子快速转变,请酒老儿动身查看凌渊。 酒老儿也未磨蹭,拿起酒葫芦饮上两口,随后便起身走到了床边,见凌渊面色苍白如雪,他倒是笑哼了几声,坐到床头扶起凌渊,直接给他灌上了两口酒,顿时令后者剧烈咳嗽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他身子如此虚弱你还给他喝酒?”长巾男子愤怒,就欲上前抢掉他手中的酒葫芦。 “哎,慢,我这是在给他清洗五脏六腑,酒中有烈气,遇上他体内的劲力可相互抵消…”酒老儿不急不慢的讲述道。 长巾男子半信半疑的眯起眼睛,面前这个老头明显是个酒鬼,哪里会治伤,不过他又被这老头说的这番不知真假的话语弄得难以分明。 “咳咳…” 凌渊不断咳嗽,而酒老儿则不断倒酒,直至片刻之后,这才将酒葫芦放到一旁,从腰间取出一个做工精细,晶莹剔透的玉瓶,里边似乎装盛着一些液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丝美绵。 只见酒老儿打开玉瓶的瓶塞,一股异香顿时倾泻房间之内,清新淡雅,芬芳扑鼻,令人生出一种流连忘返的陶醉之意。 他扶起凌渊,将瓶口放置他的嘴旁,而后缓缓倾斜,将瓶中装盛的液体倒入他的口中,顿时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抹彩辉,直至十息左右方才消散,到此时他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不再那么苍白,只是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未曾醒来。 “好了…他没事了…”酒老儿将玉瓶放到一边,又将凌渊放回床上,拍了拍手,笑道。 “这是…”长巾男子有些吃惊,似乎似曾相识。 见到他的脸色,酒老儿也未做掩饰,开口讲述道:“这是玉精,玉石中所提取的精华…” “你是说衍玉师所炼造出来的玉精?”长巾男子问道。 “小小年纪,你怎会听闻过衍玉师?”酒老儿吃惊问道。 “我父亲曾与我说过衍玉师,说…整个云动界都十分少见,一般都出现在大域上,像这样的地方应该不应该有衍玉师才对…”长巾男子沉吟道。 闻言,酒老儿倒是显得很吃惊,将头颅凑近,笑问道:“衍玉师一般由大势力供奉,你能知道这么多,也算不错了…”说完,他拿起酒葫芦饮了一口酒。 “是嘛…那老酒鬼,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么多,难道,你是衍玉师?并且,你拿出来的可是一瓶玉精呐!从何而来?”长巾男子死死盯了酒老儿一眼,想寻出答案。 “哎,不可乱说,衍玉师高贵无比,我一个糟老头子,岂会是…错也…错也…”酒老儿点指长巾男子,斥道。 “也是…但你这玉精又是从何而来的?” 酒老儿略微沉吟了片刻,道:“这…是从我一个朋友手中拿的!”说完,他不自然的笑了笑。 望着酒老儿脸上那虚伪至极的笑容,仿佛都将说谎二字写在了脸上,长巾男子有些无语,却也不再理会,走到床边看了看凌渊的状态。 酒老儿拿起酒葫芦,抬步往门外走去,步履蹒跚,看似有些不稳,可又似不会倒,十分稳健。 “小子,如果他醒了你就告诉他,我在上次的那个酒馆等他…”酒老儿回眸笑了一声,而后扬长而去。 …… 客栈外,一个如精灵般的少女正拖着身旁的一个面相清秀,书生气质的少年往客栈走,大眼睛眨动,无暇的脸蛋上写满了焦急,皱着琼鼻朝少年大嚷大叫。 “尘寻哥哥,渊儿哥哥他怎么样了?”青夕嘟着嘴,问道。 闻言,尘寻瞟了她一眼,又瞟了客栈一眼,神色也有些焦急,随后将剑抱于胸前,道:“放心吧…师兄他不会有事的…”说完,他伸手拍了拍青夕的肩膀。 ------------ 第四十八章 二老祖 正午时分,风和日丽,湖面泛起一层层水波,景致入眼不忘。 华千坐在饭铺内,与周围几人交谈着,尘寻与青夕皆在,叫了几个菜,几坛酒,边谈论边吃着酒菜,气氛甚好。 华千先行畅饮,豪气干云,大笑道:“哈哈…想不到我们凌少主也找姑娘了!”说完,他转眼看了看正坐在一旁吃菜的青夕,不禁又是一声大笑。 一旁的尘寻等人都是啼笑皆非,一直冷酷的长巾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只剩下青夕两颊通红的站起,他紧咬红唇,不满的盯着华千,而后再度闷闷的坐回原处,模样有些可爱。 “大叔,你要再说我可要动武了!不要逼我揪掉你的胡子…”夕儿眯着眼睛注视华千,并在同时朝面前的大叔挥舞了几下秀气的拳头。 几人捂嘴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可爱,就似一个开心果,令不开心化为开心,将烦恼一扫而光。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凌渊自己的用心,完全是因为青夕对凌渊的关心,为此不禁令人琢磨,谁家的姑娘会面对一个男的肆无忌惮,关系异常之好。 尘寻将一块肥肉夹到了青夕的碗中,戏谑道:“谁让你整日渊儿哥哥左,渊儿哥哥右的叫唤,肉麻死了,喏,多吃点肥肉,长胖了,我们也不会让师兄流入你的田里了…”说完,他拿筷子指了指青夕碗里的肥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嚯…尘寻哥哥,原来你也是这样,我本来还以为你处事正经,没想到…比他们嘴巴还烂!”夕儿先是指着尘寻,而后抬起秀拳锤了他两下,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几人豪饮了一番,长巾男子自然也在内,他觉得这样一路人很对他的口味。 “敢问兄台贵姓…”尘寻朝长巾男子道。 “我姓项,单名一个城…住断剑岭那边…”长巾男子迟疑了片刻,随后便道。 闻言,尘寻微微顿了一下,随后面露欣喜道:“断剑岭,我的家乡便在那里…”说完,他毫不掩饰的打量了一遍项城,而后与后者共饮了一碗酒。 “那项兄应该知道春江县吧?”尘寻问道。 项城迟疑了一会儿,旋既道:“知道…知道…” “我姓尘,单名一个寻,那么我们俩,也算是老乡了…来,项兄!喝酒!”尘寻抬起碗,与项城共饮一碗,而后大笑道。 项城眸中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疑惑,他很精明,也很敏锐。虽然尘寻语气很热情,但他似乎觉得尘寻隐约间看出了些什么?令他略微皱眉,眼前这个男子,似乎并不像表面这样简单,若非自己也是心思缜密之人,便不可能得知尘寻在听闻自己名姓时那细微间变换的神情… …… 几人喝得兴起,大谈陈年旧事,华千也喝得有些醉意,说出了他为何有大散修为却甘愿在上清宗守门的原因,原来,这也是一段血泪史,那是一个战争时代,从前,在华千还只是孩童之时,家庭便已然在战火的弥漫下烟消云散,年龄尚小的他,在双亲丧失的情况下失去了活下去的心绪,毕竟他还是孩童,应该是依偎在父母怀抱中享受童年之乐的时刻,可华千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他独自一人,在那个硝烟弥漫的时代,苟延残喘… 有一天,他跑上了一座山的山顶,想寻找到那故事里的岁月眼,回到过去,可寻来寻去,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后来他走到崖边想要寻死,可就在他跳下悬崖的时候,一只手臂在万丈高空将他托起,在他转头之际,发现一个白发慈颜的老人正站在他的身旁,与他同立虚空中,救了他一命。 后来,老人与他讲述了种种人生的意义,带他踏空行游了一遍北界,让他看见,除了战争,还有快乐,让他看见了农夫耕田,柴夫砍柴,而后只与他说了一句话:“一人若为时代所害,就得尽力去改变时代,不能改变时代,也要与它硬拼到底,直至躯体化为腐朽…”,而这个老人,正是上清宗老宗主。 之后,老宗主将华千带回上清宗,华千自此立誓要回报老宗主,从小到大,整日在老宗主房门外守护,不过由于自身资质太差,一直未被选入精英弟子之列,但他也未因此颓废,为回报老宗主养育之恩,他一直以守卫身份活下去,而老宗主也对他照顾有佳,直至一日雨天,老宗主因病逝世,令得当时的华千跪在当日老宗主救他的崖边足足哭了半日,最终立誓,一生都为上清宗守门,以此回报老宗主养育之恩,每当想起此处,华千都是泪流不止。 众人在听完这一段故事后,都不自觉的饮了一碗酒,皆感叹纷纷,每人都有每人不同的故事,所走的路也各不相同,每个人都是世上一个并不起眼的过客,但依然有他自己的那段故事。 “千叔!来,我敬你!”尘寻持起酒碗,与华千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其它人也纷纷敬了华千一杯,此刻杯中之物,似乎不是酒了,倒像是某种思绪。 忽然间,众人只觉一人走到了他们的桌前,来者是一个年轻男子,背负一杆宝枪,身着一件白衫,手上缠着一根绷带,披头散发,眸子深邃,面若刀削,身材清瘦,但气宇不凡。 “在下平天,敢问几位可认识这画中人?”年轻男子朝众人拱了拱手,问道,原来此人是成人礼上那个被偷袭而败的平家二少爷,平天。 随后平天展开一张白纸,众人发现纸上画着一个男子,面容清秀,见状,众人纷纷对视了一眼,认出了画纸上的男子,正是凌渊。 “几位可曾见过他?”平天问道。 “你找他有何事?”华千有些警觉,问道。 平天面色不改,道:“在下要寻到他,他是在下的恩人…”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画纸。 几人神色顿时变得吃惊起来,本还以为此人是凌渊的仇人,却没想到,凌渊竟是他的恩人,见来者并非不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师兄他有伤在身,恐怕这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不如兄台先回去,等师兄醒来之时,我再派人通知你,如何?”尘寻转头问道。 “不了,我就在此等候…”平天摇头,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叫了一壶茶,静静等待。 见状,众人也未说什么?继续饮他们的酒,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声音是由散气相撞发出来的,有些刺耳,只见两道身影各斗不分,在街道上拼式斗招,震起层层涟漪,引起风波阵阵。 众人都起身走近门外,想看个清楚,忽然只觉一阵劲风冲来,华千当先而立,横手所阻,运转散气与掌心之中,将劲风逼迫,反冲出门外。 “嘿!” 门外,只见一位身穿青衫的老者抬起手掌破空打向对面一人,指掌间空气扭曲,如热浪在奔腾,而另一边,有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衫老者跳起一步,一掌推出,接下了那位青衫老者的掌击:“砰”的一声,使得劲风呼啸,周围的房屋都被震塌了两栋,惊得街道上的百姓们失声大叫,朝四处逃去。 华千等人骇然失色,在抵挡劲风的同时,也不忘去看这两位老者对招的过程,每一掌都极其危险,光是对掌的余波都能震塌房屋,两位老者修为深不可测,仅是眨眼功夫,便已是冲上了千丈高空。 “老东西,时隔五年,你又长进了不少嘛!”天空中,身穿青衫的老者脚踏虚空,大笑道。 “你不也是一样?不过依然胜不了我!老鬼,接招吧!”天空另一边,白衫老者站在虚空中,大笑了一声,而后右手忽然抬起,如雪般洁白的散气自掌心间蔓延而出,化入空气中。 “咻!” 忽然,白衫老者右手一动,散气如潮水般席卷而出,在不经意间屈指一弹,虚空中顿时显化出一根巨大的白色手指,铺天盖地,朝青衫老者扫盖而去。 “咣!” 那青衫老者也不弱,踏空向前冲去,眼见那白指压来,他的脸上并无惧色,只见他发须抖动,身后忽然冒出一柱沖霄的光华,撕开云层,他右手往上一扬,一道光华便冲涌而出,随手而动,飞向那根巨大的白指。 “轰!” 一声惊天巨响,只见那白指与光华同时散碎,空间被震出阵阵波动,十里之外劲风呼啸,好在两人是于高空中斗法,不然五生镇恐怕得直接夷为平地。 二人飞速倒退,分开一段距离才停下,各自眸光相对,不过嘴角都是微微上翘,年纪已是一大把,却透露出一股年少玩乐的味道。 “老鬼,好手段,竟可破去我的碎山指!” 白衫老者屹立在高空中,白发飞扬,哈哈大笑,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老东西,你以为就只有你的碎山指厉害,老夫我的余华术也不是吃素的!”另一边的青衫老者也是哈哈大笑,负手相对。 华千一行人看得是满面惊容,项城还好,脸上未有什么情绪波动,不过目光却依然是盯着空中两位老者不放。 至于平天,也是走出了饭铺,仰望天空,就连一些百姓都是纷纷探出头来,满心的敬畏。 不知几时,凌渊也是走到了街道上,挺着刚刚痊愈的身子仰望天空,漆黑的眸子中有些好奇,目不转睛地投入在天空精彩的战斗之中,他的伤势在酒老儿那一瓶玉精下快速痊愈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柳于二祖五年相约一战,以此记忆岁月的痕迹,看来又有五年过去了啊…”有百姓叹道。 “两位老祖不是早已隐世了吗?怎会到五生镇来过招?”也有修炼者疑惑。 “几十年了…二祖依然胜负未分,已成几代人口中佳话,岁月不饶人,我们都老了啊…”有老辈人有所感触,轻轻叹息。 凌渊耳闻,心头诧异,二祖五年相约一战,以此记忆岁月痕迹,如此说来,连他都有些感叹了。 ------------ 第四十九章 行云步 衣袍飘扬,对风潇,清风划过大地,拂动千山万水。 两位老祖踏空相对,立于千丈之上,留下影子给下方众人,气势不凡,深不可测。 “老鬼,是否该找个地方喝喝茶?”白衫老者当空而立,笑道,他正是于老。 “是该找个地方喝茶了…”青衫老者与其相对,笑叹道,他正是柳老。 “不如到我那走上一遭?碧树芬芳,适合品茶…”于老指向一方,笑道。 “再好不过!”柳老笑道。 交谈完,两位老祖低下头,看向了下方的百姓与修炼者,面带笑意,而后于老开口道:“诸位受惊了,我于秋林先行赔罪!”说完,于老诚恳的对众人拱了拱手,柳老亦拱手。 见状,所有人也纷纷拱手,只见两位老祖在准备离开之际,柳老的眸光忽然停滞了一下,顿在了凌渊身上,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走到于老身边,抓住其手臂,而后指向凌渊,轻声道:“老家伙,看那个小子,似乎…”说至此处,柳老顿住了口型,目光不断打量着凌渊。 于老转过目光,停在了凌渊身上,细看之后,他的眉头竟微微皱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吃惊。 “老鬼,这小子和那个人很像,体质,似乎一样…”于老皱眉道。 柳老深看了他一眼,面露惊容,道:“晶同穴常人生于胸腹交隔之间,而这小子,却是生于正胸间…”说完,他抚了一把雪白的长胡。 “是一脉的人…”于老喃喃自语,而后身形逐渐模糊,消失在原地。 “嗖…” 于老转瞬间出现在了凌渊身后,所有人还都未反应过来,这是黑通之际,可瞬息至眼际所见之地,无形可捉,无相可寻,以至于无人反应过来。 凌渊一惊,急忙转头,不过于老却是纹丝不动,满脸微笑,令得凌渊回头后有些哑然。 “小子,老夫有些问题想问你,想与你谈上一谈…”于老和善笑道。 凌渊一顿,不懂于老所说是什么意思,旋既眉头微皱,拱手道:“老先生,小子不懂您所说是何意思…” 周围众人目光投向凌渊这边,华千等人自然见到,有些惊诧,青夕最为激动,她莲步轻移,一把上前抓住凌渊的手臂。 “渊儿哥哥,你怎么没事了?还跑到街上来了…”青夕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凌渊转过头来,见到青夕一副怪异的神情,不禁笑道:“你渊儿哥哥命大,没那么容易躺下…”说完,他伸出手来夹了一下她玲珑的琼鼻,嘿嘿的笑了笑。 青夕的脸蛋上顿时映上了一抹红润,对凌渊抛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旁的于老瞟了青夕一眼,又瞟了凌渊一眼,老脸上的皱褶舒展开来,露出一副奇怪的笑脸。 尘寻等人亦走上前来,他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他们的关心他记在心里。 项城走上前来,友善地朝他笑了笑,若无凌渊,他必将夭折,面前这个男子义无反顾的为了萍水相逢的他赌三拳,救了他一命,此刻面对凌渊,项城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有感动,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信任。 “凌兄弟,多谢救命之恩!我项城今后定当回报!”项城朝他拱手道。 “何需回报?我就是看不过别人趁人之危,项兄你不必如此…”凌渊笑道。 项城点了点头,平日里他心中都是冷若冰霜,从没有什么事像他遇见凌渊一样心头触动,见他正欲转头之际,项城急忙道:“凌兄弟,我项城从未有过什么真心之交,也不相信感情这回事,但今日,我却是想与凌兄弟你,互以兄弟相称,不知可否?”说出这些话,他深吸了一口气。 凌渊一愣,有些哑然,略作思索后,这才开口道:“我凌渊烂命一条,跟项兄以兄弟相称岂不败坏了项兄名声?况且我也有尘寻这位兄弟,若真要以兄弟相称,也务必要三人皆结作兄弟…”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闻言,项城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在不经意间扫了尘寻一眼,他对尘寻的感觉不是很好,他感觉尘寻城府太深,但又实在想于凌渊结为兄弟,当下便道:“这有何难?只要尘兄弟答应就是了…”说完,他友善的便尘寻笑了笑。 尘寻自然是微笑,他有一股书生气质,也有一股宗主风范,抱剑于胸前,看起来却真有些像个文弱书生,可实际上他剑术高超,修为不凡,令人容易产生一种错觉。 “我无异意,结识项兄这等英雄,我尘某人自然求之不得,只要师兄愿意…”尘寻转眼望向凌渊,笑道。 “那就没有问题了…日后我三人自以兄弟相称便是,风雨同舟,生死共患难!”凌渊笑道。 尘寻也微笑,看向项城,笑道:“项兄年纪最大,当为大哥,我尘某人最小,自当为弟…” “这样也好…”凌渊笑道。 项城略微迟疑了一下,当即笑道:“那日后我可就称呼你们二人为贤弟了…”说完,他将手中的那柄奇剑负到了背后。 三人皆大笑,不过项城却总觉得尘寻笑得很虚假,令人心中不适。 “小子,随老夫走一趟,如何?” 在三人交流之际,一旁的于老忽然出言,令得凌渊立马回神,转过头去。 “走去哪里?”他诧异的问道。 只见于老先是悠闲的抚了抚白须,笑看了他几眼,又来回打量了一番,似是确认无误的点了点头后,右手忽然在不经意间搭到了凌渊的肩膀上,令得他的心脏砰然一跳。 “去了就知道了…”于老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嗖”的一声,身形模糊,与凌渊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项城等人惊呼,未曾想到,话音刚落,于老与凌渊便消失不见了,几人焦急的大喊了一阵,却无可奈何,不过好在于老名声不坏,因此他们的心才稍稍放下了几分。 “老鬼!速速前来便是…”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于老的声音,传处极远,似乎是在百里之外,黑通如此之远消耗甚大,除非施术者修为高深,达到了修炼界中“万丈之距抬步皆至”之境界。 还停留在五生镇上空的柳老嘴角微微抽动,想不到于老做事如此鲁莽,不过想来,这个办法也够果断,省得啰嗦。 “老家伙,悠着点,别伤了那小子!” 音落,只见柳老身形模糊:“嗖”的一声后,便消失在半空,残影随风消逝。 “渊儿哥哥!”青夕大喊道。 ……另一处 “嗖…” 一阵阵破风之声呼啸,一道道劲风刮过面庞,吹动发丝衣袍,只见两道人影在一处山岳之巅落下,又跃向另一座山岳上,撕开空气,奇速穿行… “老头…放我下去…” 一道道吞吐延迟的声音传开,只见凌渊被于老右手提住肩膀,穿行在山岳青云之间,而嘴巴也是被劲风吹得鼓涨起来,口齿不清,口中“嘟嘟嘟”个不停,长发抖动得厉害,同衣袍一般,不过漆黑的眸子中却是充满着不解与愤怒,手脚挣动,想破开于老的束缚。 “小子,你看这险峰峻岭,碧树青云,能见到这般景致,岂不乐哉?”于老笑道。 “放!…我下去!”凌渊嘴角抽搐,说至“放”字,本想讲成“放屁”,又怕得罪于老,便灵光一闪,换了几个字。 于老脚掌踏空,跃动间尽显不凡,轻灵飘逸,放任随意,只见他转过头来看着凌渊,老脸上堆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道:“河山大好,小子你喜爱这片景致老夫能理解,可你看,万丈深渊,你说要下去,这老夫可就万万不能理解了,莫非你想投入这片群山的怀抱?”说完,他仰起下巴指了指脚底下的深渊。 向下看一眼,凌渊顿时吓破了胆,面色苍白,脚下除了云雾,还是云雾,见不到底,若是跌落下去,粉身碎骨是必然之事。 只见于老连踏两步,山岳便如流光般快速向后退去,几乎缩地成尺,诡异无常,他自然见到了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呆滞的看着周围倒退的山岳。 “老夫不是聚元成梯,只是步法可穿行于山川之间,霞云之上…你要不要学啊?”于老边踩着奇异步法,边问道。 这一言正中他的心门,同时他也惊骇,这般行走在虚空之上,竟还不是聚元成梯,而是步法之效,若真被自己所习得,天下何处去不得?脚踩霞云而行,奇快无比,日后若遇到危险,岂不是抬步就不见了踪影。 劲风刮的他脸颊生疼,但他却好似将其忘掉了,心中万分激动,他是真心想要学这独特步法,可又碍于与于老不熟,不好开口。 自然是观察到了他神色的变化,于老笑道:“既然想学老夫的行云步,那老夫便传予你此法门道!”说完,于老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在他们所过之处,虚空皆是爆响连连。 “老家伙!你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知多少座山岳之后,一道青影携着残影穿行而过,不断大喝… ------------ 空古传 ------------ 天势录 苗乾古期,无数散漫势力云集世间,杀斗不断,当时,众势力混战南沙域一带,为夺取留元之令,话说得令者,当得天下,引得天下大乱。 留元之令,无庭教教主所持之令,话当时,天下几乎被无庭所掌,天下十分,七分归属无庭教,势力之多天下称最,而留元之令,世间有言,此令是打开一处尘封之地的钥匙,那处地段中封印着一个号称 “啸虚”的魔王,传言凡是打开它封印之人, “啸虚”就会满足他一个愿望。有一日,无庭教主身困剑壑,此地绝险,谷不生林,于万年前,空古黎图之祖黎拓凝聚天下之元,化而为剑,裂劈云霄,将云动界上斩出一数以千万里之沟壑,所过之处,皆为土灰,完石难寻,遍地痕霜,平至泉湖之缘,所成剑壑,后化为一域,世有传闻, “拓圣一剑,定天下而雄威,铸剑壑,平斩当世第一!”,所谓剑壑,由此得名。 当时,当冕,气玄,卢辕,帝泊,朗磬,等五大宗派声张 “维护天下正义”的口号一同讨伐无庭教,暗地却将无庭教主孤身一人围困剑壑之中,令得其身陷绝境,最终逼不得已,积聚天地之力,化尽本源,与其中三大宗派之首同归于尽,留元之令化为碎片散落世间,自此,所谓正道坻柱,亦是休养生息,不再出世,但暗中却在满天下寻找碎散的留元之令,而无庭教,也是群龙无首,步渐瓦解,到得百年之后,以方廖平为首的无庭教等旧部出世,意图重建无庭,在世间广播思想,并将当时跟从先教主的战将召聚一团。 与此同时,名为 “乱”之人横空出世,独自一人诛灭了正道势力的巨头之一,帝泊宗一门,怒啸天宇,据传言,当时 “乱”手提帝泊宗宗主首级走到了北界五生山山顶,但有人见到,他似乎在亲切的抚摸着那颗头颅,并未再做出什么伤害之事,最后 “乱”仰天发出一声悲叹,将头颅投入了山顶的一道洞坑之中,而后化为一道魔影,穿行世间各地,凡是有战争之地,就会有 “乱”的影子,无休无止,所过之处滴血不留,打斗之人皆被邪功所噬,化于 “乱”之口下,至使当时天下人人自危。世有一人,其名为 “乱”,掌吞川,口纳海,招不过二,敌对必死,吞川纳海,无所不容,有敌,却不战,隐于世间,直至终时,于聚然峰口述吞川手,纳海功要诀,入耳者,皆胆寒,无人敢予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