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新生 漫天皆白，夜色无光。 叫骂声，哭喊声从远处清晰的传来，让本该寂静的夜晚显得嘲杂纷乱。 声声凄厉，阵阵绝望，交织在一起，宛若一首来自地狱深处的赞歌，飘荡在这旷野之上。 死亡的气息，这是她二十年来最熟悉的味道。 舞纤纤腾然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漫天的飞雪，却也感觉到周围的陌生。 片刻的茫然过后，她想起在此之前，拉着那个欺骗自己的男人一起跳下了大桥。 脑中的记忆瞬间回笼，就连坠落时耳旁“呼呼”的风声都清晰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从心底一涌而出的疼痛。 心脏仿佛被恶魔捏在手中把玩，一次次的骤然紧握，一阵阵的痛苦不堪。 难道用死亡来解脱，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从这么高的桥上跳下居然不死，是幸？还是不幸？ 她叹息着闭上眼，只能念咒般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同归于尽时许下的誓言：如果有来生，决不爱上任何人！ 如果有来生……如果……来生…… 心念辗转她猛然惊醒，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倒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如果死了，那她现在是在阴曹地府？如果没死，那她头脑清醒的躺在这荒郊野外，是怎么回事？ 一闪而过的念头，如此诡异的情形，她本能的把其它一切抛在了脑后。 再次睁开双眼，她动了动手脚，没有疼痛传来，这个意识没记她觉得高兴，反而疑惑更甚。 一定要弄清楚到底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奇迹发生，她身子往上使力想要坐起来，哪知却感觉到力不从心。 难道伤在身体上？她试着动了动身子，没有感觉到不适。再试着翻过身爬起来，可她竟然连翻身都感觉力所不及。 别告诉她没摔死，脑子也没摔坏，却摔了个全身瘫痪。 她不甘心，她向来都是不服输的人，倔劲一起舞纤纤咬着牙左左右右又折腾了几次。这回倒好，身还是没有翻过来，却把自己累得直喘粗气。 最终她绝望又无奈的躺在地上，用仅剩的一丝力气抬手抚上额角。 当手划过眼睛时，她眼神一闪，这小小的婴儿手是怎么回事？ 把双手举到眼前，此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她确实已经死了，已经离开了那个让她痛不欲身的世界。 她忽然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一切是老天开的玩笑？还是另外一种奇迹？ 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转世？穿越？ 一个个疑惑朝她席卷而来，最终凝成一句呐喊：谁能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子一片混乱，丝毫未觉周围已然恢复了寂静，一道飘然若仙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衣飘飘，长发随风，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宛若滴仙。 这是舞纤纤愣怔中，从心底冒出的词汇。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绝色，刚刚还翻涌如潮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男子低头，静静的看着雪地上襁褓中的小小人儿，星目中闪烁着怜悯与同情，更多的却是悲伤。 悲伤的眼睛…… 舞纤纤回过神来，心又开始疼痛，脑海中不觉闪过跳下大桥时，眼前也是这样一双悲伤的眼睛。 渐渐的，两双眼在脑海中重合，她忽然发现心里的那双眼中，似乎还含着愧疚与释然。 前世的她从小生活在黑暗与痛苦之中。 没有父母，却被一个黑道组织收养，残酷的杀手训练，无情的惩罚，那地狱般的生活，让她渐渐变得嗜血无情。 杀人，是她唯一的乐趣。 被杀，是她唯一的宿命。 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她享受着乐趣，却也等待着宿命。 然而这一切，在她二十岁时，却被改写。那时她以为是老天对她的补偿，最后她才知道其实是老天对她真正的惩罚。 在那个飘着雪花的黑夜，完成任务后买醉的她，遇到了一个阳光般耀眼的男孩。 漆黑的夜色也无法遮住他眼里的光华。温柔似水，闪耀如星，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照亮了她，沉没在黑暗里的一颗心。 她认定了他是自己今生的救赎，会给她一生的温暖与疼爱。 却不想，一年后的冬天，他以最残忍的方式，背叛了毫无保留的她。 于是在同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她绝望的拉着他同坠地狱。 “哇～”记意中的痛苦，让舞纤纤忍不住失声痛哭。 稚嫩的哭声，拉回了白衣男子飘忽的心神，看着地上婴孩哭泣得眼睛，心念一动：也许，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希望。 怜爱的抱起舞纤纤，男子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蝶舞，一定要等我。” 轻风般的声音让舞纤纤心底一怔，哭声也渐渐停止，眨了眨小小的泪眼。 原来，这是个痴情的男人，不知让他钟情的女子，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男子带着舞纤纤回到千玉峰，帮她查看身体是否有恙时，不想却看到她肩上的红色羽毛胎记。 他不觉皱了皱眉峰，叹息道:“红鸾煞，这孩子怎么会……唉！” 红鸾煞？这是什么东东？舞纤纤看着男子紧皱的眉头，不解。 孩子迷茫纯真的眼神，让男子的心柔软而怜惜:“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希望，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那闪耀的眼神刺痛了舞纤纤的心，她忙闭上眼睛，原来带着前世的记忆并不是好事。 “以后我就做你的师父。”男子看她闭上了眼睛，以为她睡着了，轻声自语道:“应该给你起个名字……为师叫寒飛雪，寒……娃娃就叫飛红羽。” 寒飛雪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坚定和希望。 飛红羽！新名字，新人生，新开始。今生的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时光飞逝，转眼小红羽长到了六岁。这些年寒飛雪一直给她泡药澡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在她懂事的时候就开始教她一些练气的法门。 因为红羽有着成人的心智，学什么都很快，这让寒飛雪很是意外和惊喜，同时感到一丝安慰。 只希望她快快长大，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她，让她面对那残酷的命运时能多些把握。 红羽学什么都非常用心，前世的那些训练让她早就习惯了吃苦。 想要拥有自己的生活，就必须有强大的本事。而寒飛雪对她很好，虽然严厉，却不会过份惩罚，这样平静而安宁的生活她很满足。 千玉峰，地处这片大陆的正中，终年积雪，是大陆最高的山，周围住着几个神秘的小部落，人迹罕见。 大陆南边，是一片无尽的沼泽，具说沼泽深处生活着远古神兽，嗜血而贪婪，没有人能够活着见到。 大陆的东边，是整个大陆最强大也是最繁华的国家。有着悠久的历史与文化，那里的人以农耕为主要生活来源。而最东边连绵的山脉孕藏着无尽的矿物资源，冶炼和锻造业发达，从而商业也随之繁盛。玄氏赤龙帝国。 大陆的西边，是一个被海包围的国家。那里的人们靠海而生，掌握着先进的手工制造，生活富足。花家碧麟国。 大陆的北边，是大陆上最贫穷落后的国家。由游牧部落扩展建立，保持着游牧的生活方式。一边是大漠黄沙，一边是绿野草场，生活十分艰苦。洛元金狼部族。 转瞬十年，千玉峰依旧幽寒，飞扬的雪花仿佛永不停息。 寒飛雪立于雪松树下，看着不远处飘雪中翩然起舞的白衣少女，脑海里浮现一道紫色身影，同样轻灵的舞步，婀娜多姿，翩翩若蝶。 飛红羽习完这套渡仙踪后，调整了气息，转身看向师傅。 雪松树下男子依旧白衣飘飘，长发飞扬，深情悲伤的星目仿佛述说着无尽的思念。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唯一改变的只是那双鬓的斑白。 “师傅。”红羽走到树下，低首而立。 “嗯”寒飛雪回神，看着眼前静立的少女。 一身雪衫翩翩若仙，白肤赛雪，眉若远山，凤目微扬，琼瑶鼻，红菱唇。质如寒霜，态若孤莲。 “请师傅指教。”知道他又在思念心上人，而那种心痛的感觉，让人难以承受，红羽出声，想转移他的心神。 寒飛雪怎会不知她的心思，收回目光，悠悠转身便走回玉灵洞。 早已习惯他不可琢磨的脾气，红羽默默跟在身后。 “……”寒飛雪停步刚要开口，一团雪白飞扑向红羽，在她怀里吱吱乱叫。 “灵儿，你怎么跑出来的？”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师傅，红羽无奈的看着怀里这只松鼠大小，长得却像狸猫的小东西。 “羽儿，晚上到我房里来，为师有话对你说。”看着眼前露出小女孩神态红羽，寒飛雪眼中闪过一丝宠爱。从小就懂事得仿佛大人的她，只有在这个小畜牲面前，才能看到天真的一面。 “是，师傅。”对着灵儿吐了吐舌头，红羽低头躬身道。 这个小动作让寒飛雪唇角上扬，也不再说话，回过头就向里走去。 “灵儿你再不听话，小心师傅把你丢出去。”看着师傅走远，红羽无奈的看着小东西。 “吱吱～”灵儿眨着一双血红色的小眼睛，似是有些委屈。 安慰的摸了摸它的头，红羽叹气。 六岁时，刚开始学轻功的她，满山头乱跑。在一棵树上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奇怪的是它好像认识她，不等她靠近就飞扑到她怀里，欢喜的直打滚，还不停吱吱乱叫，黏着就不肯离开，于是她只好把它带了回来。 身形像松鼠，却长了一副狸猫脸。一身雪白的绒毛，尖尖的小耳朵下一对红宝石般的小眼异常灵动，还有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刚开始的时候，红羽以为是只雪貂。后来寒飛雪告诉她，这小东西叫雪灵，是千玉峰下北边雪灵族的圣兽，它的血能解百毒，有它在身边可以百毒不侵。 雪灵非常机灵，很通人性，红羽越来越喜欢它。而它也很黏自己，差不多寸步不离，每到练功的时候，还要想尽办法把它关起来。 红羽给它起名字的时候，本想叫它雪儿，可是看到师傅黑下的脸色，只好叫做灵儿。想起这事她就有些无语，像师傅这样的人物，谁敢叫他雪儿，真不知道他在意什么。 陪着灵儿玩耍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红羽这才回去做饭。 山上的日子很清苦，每个月寒飛雪会下山两天，带回所需的食物和用品。而每过三个月就会离开一个多月，不知去干嘛。 这是他心底的秘密，红羽懂事的不问，算算时间，再过几天又到他离开的日子。 ------------ 第二章 身世 请师傅一同吃过饭，又收拾好厨房的东西，红羽这才想起下午寒飛雪交代的话。 看了看时辰不早，她便带着灵儿一起去了师傅的石室。 转过拐角，看到师傅石室的门开着，像是在等她，红羽加快了脚步。 “师傅。”进门就看见寒飛雪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方玉盒，碧绿的色泽衬得修长的手指如玉。 “来了。”抬眼看了看她，寒飛雪示意她过来坐下。 “师傅叫我来有什么吩咐？”红羽眼睛瞟着玉盒，缓缓走到桌前轻轻坐下。 看出她对玉盒好奇，寒飛雪并不答话，伸手就把玉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递到她面前，神色却有些凝重。 红羽双手接过眼前的东西，仔细一看，是红绳上挂着一个银色羽毛，小巧得像一把钥匙，而且触手冰凉带着寒意，却看不出材质。 反复看了半天，她不解的看向寒飛雪。 “这是你身上的东西。”寒飛雪并没有为她解惑。 “我身上的？”红羽更加不明白，她身上什么时候有过这件东西，她怎么不知道？ “嗯，我带你回来时挂在你的脚上，便帮你收了起来，如今是时候还给你了。”寒飛雪异常慎重。 “这是关系我身世的东西吗？”这些年师傅从来不提她的身世，而她因不知为何会重生到这个小小孩童身上，虽然有些好奇，却也并非一定要知道。此时听到这东西是自己身上之物，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关于你的身世我知道的不多。”寒飛雪忍不住心里一叹:“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是雪灵圣族唯一的后人。” “……雪灵圣族？”红羽吃惊:“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是雪灵族的圣子和圣女。”似知道她要问什么，寒飛雪直言打断:“雪灵族被灭族了。” “灭族……”红羽觉得难以置信:“什么时候？” “就在我抱你回来的那天。”看着她瞪大的双眼，寒飛雪感到无力且心痛。 是啊！那天他去找雪灵圣女，想要寻求一种蛊毒的解法，可他找到那里的时候，雪灵族已经被灭族。带着满心的绝望与痛苦，他意外的在树林深处雪地里发现了她，也就是这双眼睛，让他又燃起了希望。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和雪灵族有仇？”红羽觉得不可思议，她像前世一样，是个孤儿也就算了，难道还身负血海深仇？ 虽然从小师傅就让她控制自己的情绪，所练的内功也是要断绝七情六欲，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可此时忽然听到这么狗血的身世，她还怎么能平心静气。 “这些年我也暗暗查过，只知是个强大的杀手组织，他们做事很严密，很难查到背后的指使人。”寒飛雪知道无论是谁，在面对灭族之仇时，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因此并没有在意她的失态，况且对于此事，他也很是无奈。 “杀手组织……”熟悉的名词让红羽心头一颤，有多久没有想起前世的种种了，幽静的生活快要让她忘记那些黑暗与血腥。 “你明日带着它下山吧，先回雪灵族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看着她不知为何瞬间惨白的脸色，寒飛雪指了指她手上的银羽:“把雪灵也带上，或许它能帮你。” “明日下山？”从没想过要下山的她有些迷茫:“师傅让我去报仇？” “你想报仇吗？”不等她回答，寒飛雪又道:“我本不想告诉你你的身世，因为仇恨只会让你今生更加痛苦。只是你身负红鸾煞，要解开这个劫，就必须下山面对尘世种种，我不想你对自己存疑。” “红鸾煞……”红羽下意识的抚了抚肩，清楚的记得师傅抱她回来后，看到那个红色羽毛胎记时的表情。 “知道为何我会肯定你是雪灵圣族的后人吗？”寒飛雪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疑惑，想不出她是如何知道身带红鸾煞的？又怎么知道红鸾煞跟她肩上的胎记有关？自己可从未跟她提过。 “为何？就因为这个东西？”惊觉自己的动作会引起师傅怀疑，红羽慢慢放下肩上的手，甩了甩红绳。 “不全是。”看着她的动作，寒飛雪收回探究的目光，也许只是个巧合:“最主要的是你的眼睛。” “眼睛？”这里只有铜镜，还是师傅在她六岁时特意下山买回来的，照出的影像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和前世有七八分相似。平时也不太注意自己的样貌，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何特别。 “嗯，你的眼睛是褐色，只有雪灵圣族的人眼睛，才会是这种颜色。”寒飛雪对此很肯定。 “褐色？”这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颜色啊，在现代褐色眼睛的人很多，怎么到了这就成了希有动物。 “这确实是只有雪灵圣族才有。”知道她一时很难相信这些，寒飛雪加重了语气。 其实红羽不是不相信师傅的话，只是对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听到他异常肯定的语气，觉得其中必有缘由。 “师傅为何如此肯定？是否有什么因由？” “唉～”寒飛雪轻叹口气，就算她不问，有些东西还是要让她知道比较好。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缓缓开口:“我的师傅是碧麟国师，人称百通先生，他老人家博学多才。知天文，识地理，身怀绝世武学，堪称文武双全。本是碧麟皇族的他，年轻时无心权位，喜爱四处游历。” 忆起自己的师傅，寒飛雪无比崇敬。 “那一年也许是天意，碧麟国老皇帝薨，几个皇子卷进皇位之争。师傅收到消息时远在赤龙国，为了能尽快赶回去，他决定横穿雪地，直回碧麟。可就在他快要踏上碧麟土地时，误入了雪地小部落乌兰族的禁地，遇到了一个和他同样误入的女子。当时女子被乌兰族的圣虫血玉寒虫咬伤，昏迷不醒。师傅出于对女子的怜惜，也是对血玉寒虫的好奇，他救了那女子，并把她带回了碧麟。” “回去后，师傅动用了自己家族的势力，很快就推举了新皇登位。待风波平息后，他老人家一心专研起血玉寒虫。而当初救回的女子一直昏迷不醒，师傅救她时只是用金针控制住毒性，把她带了回来，而后来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丝毫起色，最终不得不动用了碧麟国皇宫圣物食寒草。” “经过师傅的再三努力，女子终于醒来，可是食寒草也只能压制血玉寒虫的寒毒，却不能根除。师傅对此很不甘心，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解开此毒。在解毒的过程中，二人难免有了肌肤之亲，互生情愫。后来那女子就嫁给了师傅，不久后诞下一个女儿。” 说到这寒飛雪悲从心起，为师傅和师娘，更为那个小小的女娃。 “师傅？”红羽正沉浸在这悠长故事里，不明白师傅为何停下，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嗯。”寒飛雪闻声敛了敛自己的心绪，有多少年不曾回想过这些事了，接过杯子，没有喝下，拿在手里轻轻把玩。 “因为师娘的寒毒未解，孩子生下后引发了毒素蔓延，不久后师娘就离开了人世，而她的女儿也遗传了寒毒。对此师傅悔恨伤心不以，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发誓，此生一定要找到解毒之法。从那时起，师傅一年里总有几个月会住在千玉峰，游走在雪地各部落，探寻着这些神秘民族的秘密，希望以此找出解毒之法。” 听到这红羽忍不住问道:“师公怎么不去乌兰族寻问解药，血玉寒虫既然是他们的圣虫，那他们不会不知道解法啊？” 寒飛雪对她有此一问并不奇怪，当年师博为寻解药耗尽心力，最后也是郁郁而终，他知道这些的时候，也怀着同样的疑问，后来在师傅的手记里才知道缘由。 正了正神色，寒飛雪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凝重:“血玉寒虫虽是乌兰族圣虫，但他们并不知道解法，所以一直只能把它养在圣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不知解毒之法，又不让人靠近，那不是毫无用处，养它干嘛？”又害人，又无用的东西还被人饲养贡为圣物，红羽无法理解。 “这些东西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有些事物并非人力所能驾驭。后面我就要告诉你关于雪灵族，关于你的目色，更是关于红鸾煞的秘密。” “嗯，师傅所说，羽儿必会谨记。”看他这样慎重，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红羽心里也紧了紧。 “在医治师娘的时候，师傅就多次去找乌兰族人寻求解药，都被告知没有解毒之法，师傅从刚开始的不信到最后却不得不信。最后一次去找乌兰族长的时候，也许是被师傅的决心打动了，族长拿出了乌兰圣经，里面记载了血玉寒虫的始末。” “血玉寒虫乃上古之物，身长六寸，通体血色，入手冰寒，生于寒凉冰雪之地，以血为食，但它一年只食一次血，食血之后就会全身僵硬，有如死物。据说此虫之毒只溶于血，死后必要以火焚去，否则它的尸身腐于土后，方圆百里无活物。” “上古之时，血玉寒虫本是雪灵圣族饲养，用做炼蛊之用，后来被乌兰族先祖盗走。随着炼蛊之术的遗失，雪灵圣族早已不再饲养此虫，而乌兰族却把它流传了下来，但却不知其用法。” “得知血玉寒虫原是雪灵族之物，师傅又找到了雪灵族，无意中在雪灵圣族的经洞里发现了一本小札，由此也得知了雪灵族的秘密。” 寒飛雪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了看红羽，见她神情专注，这才缓缓道出那个雪灵族的传说。 ------------ 第三章 传说 雪灵一族是由上古圣兽雪灵修炼幻化而来。雪灵兽全身雪白，脸庞酷似灵猫，却有一双紫目，身形如灵狐，聪明灵巧，生活在雪域冰峰之上，经过千载修行幻化为人。 生活在东方红海的赤龙神族在当时最为强大，与原本生活在极地之北的雪灵族并无交集。就在雪灵族日益强盛之时，赤龙之王举办了天下大会，雪灵一族也受到邀请。因此，雪灵族小公主遇到了赤龙之子，从此就是孽缘的开始。 相传赤龙之王有九子，而他最小的儿子天生异相，生有一双金瞳，这样的眼睛预示着他将成为万物主宰，赤龙之王因此对这个小儿子异常宠爱。而雪灵公主遇到的正是这个天之骄子九龙子。 天下大会上雪灵公主以一支雪魂舞名艳天下，各大神族都起联姻之意，赤龙之王也有此意，但不是为九龙子。 而雪灵公主在大会上见到九龙子后便爱上了他，央求母亲为她提亲。赤龙之王听到雪灵圣女的请求非常不悦，小小的雪灵公主如何配得上天之骄子，他直接回绝了雪灵圣女。 雪灵公主得知母亲被拒绝后并不死心，天下大会结束后她没有随母亲回雪域灵山，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了红海之滨，希望能见到九龙子，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爱恋。 赤龙之王得知雪灵公主的打算，很是生气，命人把她抓了起来，关到红海深处，并下了结界，不让任何人与她接触。雪灵公主的执着让赤龙之王对雪灵族无比反感，认为雪灵一族是妖媚之物，想要迷惑九龙子，借此壮大族群。加之雪灵族人源于雪域，生性自由，不受约束，难以掌控。赤龙之王更加认定绝不能让雪灵公主见到九龙子。 红海深处黑暗无比，让生活在雪域冰峰的雪灵公主感到恐惧，但这些并不能改变她对九龙子的爱慕。 面对赤龙之王的囚禁她没有反抗，更没想过逃跑，在这离九龙子更近的地方，她相信总有一天会见到心上之人，对他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就算不能得到回应，她也无悔。就这样她静静的等待在幽暗的海底，陪伴她的只有那盏桔色的纱灯。 九龙子并非不知雪灵公主对他的心意，但他无意情爱，只专注于修炼之道，一心想要一统天下。可在他得知雪灵公主被父王囚禁在深海后，每每路过看到深海中那抹桔黄，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桔色下那道孤单的身影。 随着时光慢慢流逝，这种想要关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扰得他心神不宁，不知为何的他决心去见雪灵公主，解开心中的郁结。可要见雪灵公主就必须要赤龙之王收回结界，九龙子只好对父亲说出自己的烦恼，请求父亲让他见一见雪灵公主。 赤龙之王听了儿子的话勃然大怒，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暗自决定要毁灭雪灵一族，他绝不能容许这个儿子有任何闪失。 九龙子知道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很高，以为他怕自己被女色所迷惑，所以才拒绝了他的请求，只好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说服父亲。 九龙子走后，赤龙之王愤怒的来到深海因禁之地，斥责雪灵公主引诱他的儿子，并发誓要毁灭雪灵一族。 刚听闻九龙子要见她，雪灵公主满心高兴的以为很快就能与心上人见面，随即却听到了赤龙之王要毁灭雪灵族。在爱情与母族面前她无从选择，她不明白为何爱一个人，会给母族带来灾难，以赤龙神族的强大，要毁掉小小的雪灵族不废吹灰之力。 她忍受着心底的痛苦和悲伤，请求赤龙之王放过雪灵族，并承诺愿意散尽一身的灵力，从此不为人形，永远的回到那片雪域冰峰。 赤龙之王考虑再三经不住她苦苦哀求，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就在迫使她散尽灵力的时候，赤龙神族发生了意外。 赤龙之王的另外几个儿子对父亲专宠九龙子一直不满，趁他独自一人来到深海的机会，勾结深海鲛人发动叛乱，想要迫其退位，并放逐九龙子。 而九龙子得到消息赶到深海的时候，只见漆黑的鲛人已经把赤龙之王和雪灵公主围困。虽然赤龙之王有着强大的神力，但面对为数众多的鲛人也有些力不从心。而雪灵族修习的法术本就没有伤害力，雪灵公主只能凭借灵巧的身手躲避周围的攻击。 眼前灵动的白色身影与天下大会时轻灵起舞的白影重叠，九龙子眼前闪过一双羞怯爱恋的紫目。 九龙子晃神的瞬间，不知为何赤龙之王没有躲过鲛人的攻击，而他身旁的那道白影义无反顾的扑到他身前，用身体挡下了鲛人狠厉的一击。 雪灵公主忍着巨痛，满目哀伤的看着赤龙之王，哀求他不要伤害雪灵族，她再也不会见到九龙子。 赤龙之王吃惊的看着眼前缓缓倒下的女子，心里有些愧疚，以前许是他太多疑，有着这样纯净善良眼神的女孩，怎会迷惑自己的儿子。也许这天下也只有这个女孩才是九龙子的良缘。 九龙子看着那缓缓倒下的身影，心里忽然传来一阵钝痛，拼尽全力来到赤龙之王身边接住雪灵公主倒下的身体。 指尖传来她寒凉的温度，淡淡的木犀香气飘散四周。看着她雪白的小脸，长睫下紧闭的双目，心底涌起阵阵疼痛，原来不是对她无情，而是不是知何时已把她印在了心里。 九龙子赤红着双目，神力在狂怒中暴发，不费吹灰之力击退鲛人。赤龙之王放逐了几个儿子，并把鲛人封印在红海深渊。 只因赤龙神族本身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他们的神力不能疗伤救人，对雪灵公主的伤，他们无能为力。赤龙之王只能通知雪灵圣女尽快赶来，希望她能救活雪灵公主。 几日之后，正当雪灵公主气息微弱，眼看回天乏术之时，雪灵圣女赶到了红海，随她而来的还有四大古佛的苍月佛尊，却是因为雪灵并非神族，而是佛家圣物，只有佛尊的无上佛法才有可能救回雪灵公主。 苍月佛尊看到雪灵公主时叹息一声，再看到九龙子的金瞳后，直说天意如此。佛尊告诉赤龙之王和雪灵圣女，要救雪灵公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九龙子自绝而亡，和雪灵公主一起转世，两人历三世而得圆满后，就可重生，否则雪灵公主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听了佛尊的话赤龙之王很是犹豫，他也想救雪灵公主，但要他的儿子自绝转世让他无法接受。虽说世间一世对神族来说只是转瞬，但其中难免会有很多意外发生，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看出赤龙之王的心思，苍月佛尊道出原委。 九龙子和雪灵公主本是创元之神降世，这也意味着神界将会出现新的统治者，改变现在混乱的局面。创元之神都是双双降世，两人相辅相成共同创世，缺一不可。 九龙子身怀创世金丹，所以他有一双金瞳。雪灵公主身有救世紫魄，生有一对紫目。而创世必有杀戮，救世是为拯救苍生，二者一刚一柔，创世可成。 二人降世为其有所牵联，含紫魄者身负红鸾煞，能解此煞者就必有创世金丹。红鸾煞乃一情劫，怀煞者身有红羽胎记，转世轮回三世以解此煞。三世之中如不能解煞，二人须同死，同坠下一世，如一人先亡，必灰飞烟灭，活者堕入六道轮回，成为芸芸众生。 雪灵公主此乃第一世，紫魄本是救世之用，需远离杀戮，如染杀戮红鸾煞之煞气便会加深，红羽胎记也会慢慢显现，杀戮越多，胎记越红，目色也会随之染上血色。如若杀戮过重，双目全被血色所染，便会被红鸾煞气所噬，嗜血成性，堕落为魔。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赤龙之王别无选择，只能同意让九龙子自绝转世。当九龙子得知一切后，愿意陪同雪灵公主同赴轮回，他肯求苍月佛尊救醒雪灵公主，想让她知道这一世自己对她的情意。 醒来的雪灵公主并不知道她和九龙子的三世情缘，只还记得赤龙之王要毁灭雪灵一族，当她看到那双金瞳之时，心中无比恐惧，害怕自己和九龙子见面会引起赤龙之王对雪灵族人的伤害。可当九龙子对她说出自己的情意后，雪灵公主眼底涌出希望与不舍。 在生命的最后她告诉九龙子，从没后悔自己爱上他，可是却痛恨自己因一己之私险些给母族带去灾难，为赤龙之王挡下鲛人的攻击，是为了能减轻赤龙之王对雪灵族的恨意，更是因为赤龙之王是九龙子的父亲，而她本就不愿意散尽灵力从此与九龙子无缘再见，那样的痛苦和死亡相比，她宁愿死亡。 面对这样的雪灵公主，九龙子心痛自责不以，发誓就算自己魂飞魄散也要帮她解开情劫，让她免受伤害。赤龙之王也很后悔自己对雪灵公主的所作所为，求苍月佛尊告知红鸾煞的解劫之法，可苍月佛尊只说此乃天机，不可说。 在雪灵公主死后，九龙子随之自绝，苍月佛尊以佛诀锁住二者魂魄，取下创世金丹和救世紫魄。只因转世之后二人成为肉体凡胎，无法承载两个神物，苍月佛尊把金丹锁在金铃之中，而紫魄就化做一把银色羽状钥匙，只有当紫魄打开金铃取出金丹后，才会恢复神力。最后苍月佛尊把两个神物分别附在二人魂魄的脚上，推动佛诀，把二人送入轮回。 从此之后，赤龙之王再没提过要毁灭雪灵圣族。而雪灵圣女回到雪域灵山之后，开始研究蛊术，借此弥补法术之不足，雪灵圣族也因此目色染血，渐渐变为了褐色。 ------------ 第四章 托付 说完这些，寒飛雪停了下来，深吸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红羽，这些东西，本不该让一个女孩子来承担。 红羽坐在那一动不动，看着手里的银羽钥匙，平静的表面下心潮翻滚。原来自己的身上背负着这么多责任与劫难，只有三世的时间，第一世是雪灵公主，第二世是舞纤纤，那自己只剩下这一世的时间。可是为什么这一世会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而记忆里从没有见到过这把银羽钥匙。 想到这里，抬头就看到了师傅关切的眼睛，心里滑过一阵暖意，忙扯了扯唇角，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助：“师博，金铃和银羽会不会丢失了找不到？” “金铃和银羽本是神物，而神物都会认主，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就算丢失，也会重遇。”寒飛雪以为她担心找不到金铃。 “哦。”这么说上一世她没能等到和银羽相遇就死了，所以她身上没有胎记，杀过那么多人也没有变成魔头，但也因此无从得知金铃在谁身上，不知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凡事都讲缘法，不可强求，你只要顺其自然，必然会等到所谓的时机。”不想她为此不安，寒飛雪安慰道。 “多谢师博指点，羽儿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有些东西你未必能在一时接受，但天意如此，你只能随遇而安。因红鸾煞之故，除了武学，我已把全部所学都传授于你，只为助你早得圆满。让你修心养性是为了让你遇情之时能把持自己，不为情所困，过于执着反而会适得其反。”寒飛雪心知红鸾煞非同小可，不让她习武就是怕她由此引来杀戮。有了内力和轻功，再加上医术和杂学她在这世上足以自保。 “羽儿知道师傅一片苦心，不知明日下山师傅还有何吩咐？”看到师傅几次欲言又止，红羽清楚，这次下山师傅一定还有很重要的事让她去做，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羽儿已满十六岁，还有两年就是你历劫之时，让你提前下山是想你先入世历练一番，这对你历劫会有好处……”说到这里寒飛雪顿了顿，虽然知道红羽身负重责，但这件事是他在世唯一的心愿，虽心有不忍，但还是希望红羽能帮他完成，思虑片刻还是开口道：“还有一事要托付于你。”。 “师傅尽管吩咐，羽儿一定不负师傅所托。”红羽很高兴，这也算是能报答师傅对她的养育之恩。 “你想办法拿到赤龙国皇后凤佩。”这可是事情成败的关键。 “赤龙国皇后凤佩？”这是什么东东？红羽不解。 “嗯，”知道她对此会有疑问，寒飛雪解释道:“赤龙国和雪灵族都源自上古，据说赤龙国第一任国君恋慕着一个雪灵族女子，为讨这女子欢心，他在皇宫地下建造了一座冰雪寒宫，并寻有道高人用上古寒玉做成一块凤形玉佩，也是进入冰雪寒宫的钥匙，这块凤佩具有灵性，只有雪灵族十八岁后成年的女子拿着它才能打开寒宫的门。” “这个凤佩现在是不是在在哪里？”真不知道为何什么事都跟雪灵族扯上关系？师傅要去冰雪寒宫找什么？难道…… “凤佩是赤龙国历代皇后的信物，也是身份的象征，册封之时由皇帝亲自交于皇后。这块凤佩就在现今的赤龙皇后手中。”当年他就拿到过玉佩，但却打不开寒宫的门，只好去找雪灵族人，为了寻求开门之法，也是为了解蛊之术，可谁知…… “师傅是如何知道这开门之法的？而这凤佩是不是可以去偷？”红羽觉得要拿凤佩只能是偷。 “开门之法是偶然在赤龙皇宫的密档里看到。凤佩只因我以前偷过，从那以后，皇后就随身所带，想要拿到不是那么容易。”想起来都怪自己当时性子太急，没能考虑周全，从而打草惊蛇。 “就算她随身带着，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可为何非要到十八岁后才能开门？”就不信那皇后不洗澡，师傅是君子，但她可以做小人，可是这也是要等两年后，多少有些郁闷。 知道红羽为他心急，寒飛雪感到安慰，只怕她急于求成有所闪失，忙提醒道:“赤龙国皇后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怀疑她和雪灵族有很深的关系，而雪灵族被灭族很有可能也与她有关，而十八岁是自古雪灵族人成年的定数。” 前两句话让红羽大吃一惊，忙问道:“师傅是否查到什么？” 就怕她因仇恨染上杀戮，寒飛雪解释道:“并未查到什么，只是有所怀疑。” 看出师傅担心自己，红羽静了静心神:“师傅不用担心，羽儿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必不会莽撞行事。” “唉！”听了她的话，寒飛雪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道:“要你放下灭族之仇，是强你所难，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轻易起伤人之心，对待任何事物都要心存善念。” “多谢师傅教诲，羽儿一定谨记在心。”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红羽知道师傅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寒飛雪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时辰以晚，最后对她嘱咐道:“明日下山看过雪灵族后你就去赤龙国都城，我写一封信给你带给赤龙国丞相，他会照顾于你。到那之后你须照顾一个病人，你的医术已尽得我真传，缺少的只是经验。” “这个病人就是师傅每三个月下山的原因么？他得的什么病？师傅这么多年都不能医好？”师傅的托付红羽不敢轻视，想要问清楚情况，以免当真辜负了师傅。 “唉～”那个孩子是寒飛雪心底的痛：“他是我小师妹的孩子，出生时体内带着他母亲身体里的寒毒，只因那寒毒经两代人，到他体内已没有原先霸道，不会轻意发作，但也要细心调养。而让我最为担心的却是他小时候所中的蛊毒。” “蛊毒？”谁会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下蛊，这也太恶毒了，而且这孩子还身有寒毒，那他的母亲不会就是师公的女儿吧？ “嗯，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我为此研究多年。只因蛊术源于雪灵圣族，在很多年以前雪灵族因族人内乱，大部份蛊术已经失传，解蛊之法也随之遗失，且养蛊之时难免有巫术参杂其中，所以很难找到破解之法。”说起这些，寒飛雪难免自责：“那孩子所中之蛊乃雪灵族最古老的一种蛊术，名为血引。” “是谁给他下的蛊毒，下蛊之人也不知解法？”对于雪灵族的蛊术，红羽感到害人不浅。 “下蛊之人是赤龙国皇后。”刚开始发现那孩子中了蛊毒寒飛雪就怀疑过皇后，但最终也是在两年前才得到证实：“这种蛊对中蛊之人小时候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潜于体内，但中蛊之人成年之后就会控制他的性情，每过一段时日就必须要找下蛊之人缓解，否则就会被心魔所控，欲火焚身而亡。” “怎么又是赤龙国皇后？她怎么会雪灵族的蛊术？难道她是雪灵族人？”红羽纠结于赤龙国皇后这个神秘的女人，完全没有在意师博所说的心魔。 “赤龙皇后并非雪灵族人，但她和雪灵族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对于这点寒飛雪很是肯定：“她下蛊的目的就是控制那个孩子，在蛊毒发作之后她并没有隐瞒，而且说明了血引蛊没有解蛊之法。” “不能解蛊那不是要被她控制一辈子？”红羽为那孩子感到可怜，皇后此人真是太过恶毒。 “也不尽然。”寒飛雪看着红羽，眼里闪着希望：“凡事都讲求缘法，让你下山之后去雪灵族，就是希望你能找到解蛊之法，雪灵圣族的秘密并非外人能够窥测，但我只要你尽力而为，无须执着，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非人力可改。” “是，羽儿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知道师傅疼爱自己，但红羽一心想要助他完成心愿，而那孩子也让人很是同情。 “唉~时辰不早了，羽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下山。”知道红羽对自己的心意，寒飛雪有些无奈：“你下山之后我就要闭关，到你渡劫之时会下山助你，切记不可妄动情念，多多修习心法，不可偷懒。” “知道了师傅，羽儿不敢偷懒。”知道师傅明日不会送她下山，红羽起身向师傅告辞，心有不舍。 寒飛雪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封信交给红羽，挥了挥手就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接过师博给的信，红羽缓缓走回自己的卧房，看到床上倦身睡着的灵儿，心里有些无奈，这小东西不知何时自己跑了回来，刚才听师傅讲故事太过专注，竟然没有发现。 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伸手抚摸着灵儿柔软的绒毛，暗自叹了口气，想着今日师傅所说种种，真不知道为何这些复杂难解的事会落在自己身上。雪灵公主那一世没有记忆，但上一世的事她却记得，这一世本想就这样平静生活，可现在事与愿违，当真自己就命该如此？ 想到这些手不自觉重了几分，灵儿抬起小脑袋，睁开小红眼看了看她，难耐的扭了扭身子，把头埋在尾巴下继续睡觉。 那迷糊娇憨的样子让红羽回过神来，这小东西还真没烦恼，自己也应像它那样，不该为这些事而自寻烦恼，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老天安排好的么，只要随心而为，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果不能，那也只是天意如此。 想通这些，心情也放松下来，就如师傅所说，随遇而安。 拿出师傅给她的信和银羽钥匙看了看，把银羽挂在了脖子上，这个东西很重要，她可不想弄丢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金铃。 又简单收拾了要带走的东西，把信放到贴身荷包里，一切稳妥后盘膝坐于床上开始练习内功心法。 ------------ 第五章 下山 第二天早晨天色昏暗，大雪纷飞。红羽醒来后练了一个时辰内功心法，这才起身去做早饭，灵儿早以不知去向，知道它是去觅食，也不以为意。 做好早饭，如平时一样去请师傅，来到师傅石室门前，只见石门紧闭，门前地上放着一只锦盒和一纸信笺。 拾起锦盒，打开信笺一看，是师傅留给她的，上面写道：羽儿，锦盒内是一张人/皮/面/具和为你所炼之药，你本身负太多劫难，不想你因容貌再增烦恼，下山之时就带上面具，从此不要轻意以真容示人。而那药丸可以改变你的目色，虽然知道雪灵族目色有异之人不多，但要以防万一，此药一粒可持续一月，药方也一并放入锦盒，以后你可自行炼制。 看着师傅草草几字的信笺，红羽感激欲泣。没想到师傅想得如此周到，做这么多只为保她平安。 抬头看着那道紧闭的石门，她恍然忆起师傅昨日说要闭关，不知是真是假，也可能是怕自己对他不舍。 不想违了师傅的心意，红羽也不打扰，一个人吃完早饭收拾好后便怅然若失的回到自己的石室，灵儿已从外面回来，吱吱叫着跳到她肩上，抖了抖毛，撒娇似的用脑袋蹭着她的脸。 灵儿身上沾着雪花，抖了红羽一脸雪水，冰冰凉凉的感觉激得她暂时放下心事，随口骂道:“好你个坏东西，再顽皮小心我揍你。” “吱吱~吱吱~~”见红羽骂它，灵儿立马塌耸下小脑袋，一脸委曲。 “呃~”看着它耍宝似的小样，红羽哭笑不得，也多亏了这小家伙让她有些失落的心情慢慢平复，自语道:“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要闭关多久，真希望他能快点出关来找我们。” 对于从小生活在雪峰的红羽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并不是害怕，只是感到有些茫然。 “吱吱~吱吱~~”看到不再骂它，灵儿又恢复了顽性，在红羽肩上跳来跳去，看上去像是知道今日要下山，高兴得直翻跟斗。 “好吧，好吧，知道你比我着急，姐姐这就带你下山，我们一起闯世界。”宠溺的点了点灵儿的小脑袋，放下心里的不舍与不安，从怀里拿出师傅给的药丸吃了一粒，再把人/皮/面/具对着铜镜仔细带上。 抚上镜中变得平凡无奇的脸，仔细看着灵动的双眼渐渐变为黑色，红羽觉得很是神奇，再看了看肩上的灵儿对于她的变化毫不在意，便放心的把东西一一收好。 一切都弄妥之后，把小东西从肩上抓了下来，塞进随身挎着的小包里，她可不想灵儿到处乱跑，冰天雪地的满世界找它。 拿过昨晚收拾好的东西，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银羽，转身再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房间，心底满是不舍，还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再次来到师傅的石室门前，石门依然紧闭，虽然知道师傅不会送她，但还是感到失望，忍着心底想哭的冲动，轻轻的开口：“师傅多保重，羽儿这就下山，我会等着师傅下山来找我，您的嘱托羽儿不会忘记。就此拜别师傅。” 红羽对着紧闭的石门磕了三个头，想起师傅不喜她情绪失控，咬咬唇忍住眼底的湿意，站起身转身就走。 飞快的从玉灵洞跑出来，抬头看着满天飞扬的雪花。她在雪中重生，又在雪中开始新的生活，满天飞雪就是她宿命的开始。 没有迟疑，不再不舍，红羽深吸口气运起轻功就往山下奔去。 一口气奔到山脚，她才缓了缓脚步，抬起头打量着四周，十六年来第一次下山，她也很是好奇。 天上缓缓的飘着雪，山下的风雪没有山顶那样急，轻舞飞扬的雪花是另外一种美态。纷纷扬扬，缠缠绵绵，让她的心也随之平静而安祥。 灵儿也从包里探出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转着红红的小眼看着她，难得的安静。 “灵儿，姐姐带你回家。”拍了拍装着灵儿的小包，红羽辨认着方向。经过前世的训练，方向感很强的她很快就找准了目标，抬脚就向正北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风雪渐渐停了下来，感到有些饥饿，红羽找了棵大树一跃而上。在棵粗壮的树枝上，背靠树干坐了下来。 “吱吱~吱吱~~”灵儿从小包里钻了出来，抖着身上的毛对着红羽不满的大叫。 “呵~”看着灵儿迫不急待的动作，红羽轻笑出声：“灵儿也饿了？自己去找东西吃，不要跑太远，一会我就走了哦。” “吱吱~~”小东西转了转红眼珠，哧溜一下就跑得不见踪影。 灵儿只吃一些小虫子和野果，冰天雪地里人很难找到这些，一直以来都是它自己觅食，对此她一点都不用担心。 看着灵儿飞奔的身影，红羽无奈的摇头，看来这小东西是饿坏了。 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慢慢吞吞的开始吃起来，还不知道灵儿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急。 吃饱了东西，灵儿还没有回来，红羽干脆坐在树枝上练起了内功心法。十六年来她每天早中晚三次练功，趁现在有时间她也不想浪费。 内力运行了一个周天后，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灵儿还没有回来，她开始有些担心。以前灵儿去觅食不用多长时间，不知是不是下了山对周围环境不太熟悉，所以才会去这么久。 怕发生意外，红羽忙收拾了东西，沿着刚才灵儿跑走的方向寻了过去。 四周白茫茫一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心里焦急起来，怕她出来寻找时灵儿回去找不到自己，又怕灵儿遇到什么危险被困住。正在她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似乎传来灵儿的叫声。 红羽心里一紧，忙宁神静听，“吱吱~吱吱~~”果然是灵儿的声音，却不知它遇到了什么，叫得如此急切。 想到可能真遇到了危险，她不敢多想，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 第六章 妖孽 转过眼前的树丛，红羽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雪地上一大一小两个白影正在对持，不由皱了皱眉。 只见灵儿浑身的白毛竖起，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立得笔直，血红的小眼滴溜溜乱转，躬起身子对着拦在它面前的白衣人吱吱尖叫。 似是看到红羽来了，它的叫声越来越急，灵活的开始上窜下跳。 与它对持的白衣人显得不慌不忙，神色悠然的站在离灵儿两步远的地方，闲庭信步般拦在它面前，没有做出伤害它的动作，其意只是不让它逃走。 红羽看得心中一紧，今日刚下山就遇到了人，以前听师傅说雪地人烟稀少，只有几个部落住在边缘，千玉峰周围甚少会有人来。而这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绣有银色暗纹，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部落中人，只不知他到此处有何目的。 灵儿本具灵性，身形娇小速度极快，几次飞窜都被白衣人轻而易举的拦回，看来此人身怀绝世武学，就是不知他拦着灵儿意欲何为。红羽转念想了想，故意加重脚步缓缓朝他们走去。 看着红羽走了过来，灵儿开始有恃无恐，停止了叫声，白毛和尾巴也缓缓收起，学着白衣人那般慢慢悠悠的爬来爬去。 那搞笑的动作让红羽哭笑不得，忍下抚额的冲动，眼前不知底细的白衣人让她心中警觉，这是上世身为杀手具备的本能。 白衣人早以察觉身后有人，听脚步声并非习武之人也不在意，只是小东西的忽然转变心中诧异。刚才还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转眼就变成了你奈我何的神态？这么有趣的小东西他更不能放过。 缓缓走到离白衣人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看他只盯着灵儿，没有回头，就知道他没把自己当回事，红羽心中暗笑。 看来此人并非心机深沉之人，防人之心甚浅，就算自己没有武学内力，以前世的身手，此时出手他必死无疑。 灵儿见她站在白衣人身后不来救自己，干脆直接爬在了雪地上，两只红色小眼在他们二人身上转来转去，一条毛绒绒的尾巴随着眼珠左右摇摆，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白衣人越看越觉有趣，对灵儿更加势在必得，完全无视了身后的红羽。 红羽对着这一大一小顿觉无语。灵儿虽有灵性，但必竟只是一只小兽，心思简单也就罢了，可这白衣人不知是对自己的武学太过自负，还是本就心思单纯，毫无防人之心。把自己一个大活人当成空气，却对灵儿紧张万分，真不知他在想什么。 实在看不下去，红羽想要出声询问，可又不知如何称呼，想了想才问道：“咳~不知先生何以拦住灵儿？” “……先生？……灵儿？”有如冰雪般轻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衣人微愕，本能回头看了红羽一眼，心下疑惑。 男子一瞬的回头让红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白衣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很是炫目，一双桃花眼流转间风情无限，好似脉脉含情，精致的五官妖娆无比，如果是个女子一定能祸乱天下，可眼前这个明明是个男人。 “妖孽。”红羽脑中闪过一词。 “……”刚才被那声音所惑，还以为是个特别的女子，哪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长得平凡无奇的小姑娘，白衣少年有些失望，而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艳却被他抓个正着，越发不想理她。 见他依然紧盯着灵儿，完全当自己是空气，好似刚才那一瞬的回头只是个幻觉，红羽不由有些郁闷。 “灵儿。”看出那少年不想搭理自己，红羽不再自找没趣，出声喊灵儿。 哪知灵儿这家伙毫无反应，依然爬在地上看好戏。 好你个坏东西，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它这么狡猾。红羽暗暗咬牙，看我怎么收拾你。心念一动，转身就往回走。 灵儿看到她不管自己要走，心里大急，也不管拦在前面的白衣少年，窜起身子就想要追。 查觉到红羽似要离开，白衣少年眉峰微挑，眼见灵儿忽然起身飞窜，急忙移步去挡，可小东西似乎比先前更加拼命，无奈之下只能挥手使出内力，意欲将它震晕。 看到他抬手机警的灵儿就觉查到危险，收回飞扑的力道，身体随着一挥之间的劲力翻滚着向后跌去。 而红羽虽然佯装要走，却一直注意着灵儿，知道它心思单纯，肯定会着急的追来。可是没想到听到动静才一回身就看到它被白衣少年挥手震飞，心下一紧，来不急多想，便飞身挡在了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本无意伤害灵儿，一时情急才对它使出内力，没想到只用了二分功力就将它击飞，心里有些后悔。正要过去看看小东西怎么样了，只觉眼前白影一闪，被刚才还在身后的女孩挡在了面前。 惊觉自己大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转眼仔细打量着红羽。这小姑娘相貌平平却长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灵动有神。盯着自己的眼神中隐隐有丝怒气，脸上却依然面无表情，难道刚才看到自己时的惊艳是一时眼花…… 红羽为他出手伤了灵儿恼恨不以，又见他盯着自己发愣，心里生出一股怒气，只因记挂灵儿，又想起师傅的嘱咐，只能暗暗克制。 对上少年那双桃花眼，懒得和他啰嗦直接问道:“你想对灵儿怎样？” “姑娘，你说的灵儿是它？”闻言白衣少年伸手指了指她身后，有些疑惑道:“那小东西你们认识？” “它是我从小的玩伴。”红羽心下恼怒，只觉他在装傻，更不想多作纠缠。 “难怪……我并不知道它是姑娘所养，见它聪明灵动，一时起了戏耍之心，并无伤它之意，还望姑娘见谅。”好像第一次有女子面对自己这张脸还能如此冷言相对，白衣少年不觉有了兴趣。 不管他所说是真是假，红羽只不想搭理，转身就向灵儿走去。 其实灵儿并没有被白衣少年伤到，它借着那一挥之力向后翻滚的时候就看到红羽回身要来救它，所以就势在雪地上滚了两滚便爬在地上直接装死。 红羽急急走到跟前，只见灵儿塌拉着脑袋躺在雪地里，心里一紧，忙蹲下身子想要把它抱起来。 跟在后面的白衣少年也看到灵儿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后悔，担忧道:“小东西不会有事吧？我只用了两分力，怎么会……” 红羽此时的心都在灵儿身上，没注意他说些什么。 就在她手指触到灵儿之时，却发现它紧闭的眼睛下一对眼珠在溜溜乱转，手指一顿，马上明白这家伙在装死，刚才还紧抿的唇不觉向上扬了扬。 看着她顿在灵儿身前的手，白衣少年以为小动西真被自己所伤，心下慌乱起来，忙上前两步弯下腰想要仔细看看还有没有救，安慰似的说道:“我刚才并未太过用力，小东西也许是晕了。” 少年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让红羽回过神来，暗暗撇了撇嘴，不想让他看出灵儿是在装死，在他看清之前一把抱起灵儿，装进身前的小包，转身站了起来。 不想她忽然的动作让白衣少年吃了一惊，愣神之下来不急避让，下颌结结实实被撞个正着，巨痛传来，本能的闷哼一声，抬手抚住下巴，鼻间传来一缕似药非药，似花非花的香气，很是特别。 红羽也没想到他离自己这么近，脑袋被撞得疼痛难忍，更让人恼恨的是自己的脸颊擦过他的衣襟，嗅到一股淡淡的陌生气味，让她面上有些发热。 两人此时的姿势太过暧昧，红羽愣了两秒就警觉的甩开那莫名其妙的感觉，皱了皱眉退开几步。 揉着撞痛的脑袋，把已在眼里打转的泪水逼回，抬起头不想却看到那个可恶的妖孽一脸迷惘的看着自己。 强忍住想要骂人的话，看着眼前发傻的少年。这样的美人前世很难亲眼见到，现在有这机会怎能错过。 皮肤白皙细腻，满头长发用镶玉的银丝带高高束于脑后，微扬的柳眉不显浓黑，衬得双目闪闪。高挺笔直的鼻子下红唇形若菱花，浅浅的粉色引人遐想。 “妖孽！”红羽更加肯定了刚才的感觉。 白衣少年已渐渐回神，看到红羽面无表情的打量他，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还有点疼痛的下巴，心念一转，不知道为何就想要逗一逗这个冷冰冰的小丫头。 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少年开口道:“在下碧麟国花君子，敢问姑娘芳名？” 看那妖孽在眼前玩变脸，红羽虽不知他想干什么，但也看出对方不怀好意，只冷冷的看他玩什么把戏。 “呃～”面对红羽的无动于衷，花君子有些挫败，转念又觉得有趣，他不信会搞不定这样一个黄毛丫头。 脸上挂起自认为迷死人的笑容，桃花眼眨啊眨的对着红羽放电，故意放缓声音:“之前不知那小东西是姑娘所养，贸然出手将它打伤，对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多多包含，不知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帮忙医治，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在所不辞，但凭姑娘吩咐。” 忍着想要抖落满身鸡皮疙瘩的冲动，看着一脸桃花的花君子，再听了他绕口令似的一番说词，红羽感到有些惋惜，没想到这个倾国倾城的少年不但有些傻，脑子也有问题。 按了按额头冒出三道黑线，看来自己跟这妖孽无法沟通，微微摇了摇头，直接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眼看着自己卖力施展的魅力被这丫头无视，花君子心下懊恼，他什么时候这样讨好过女人？以前只要往那一站，多少女人想要扑上来，因此他无比厌恶女人看自己时的花痴表情。 今日不知为何会对这么个平凡无奇冷冰冰的黄毛小丫头有了兴趣，却让自己的无敌魅力大受打击。难道是这丫头年纪小还没开窍？花君子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回过神来，看着红羽渐渐走远，正想要追上去，脑中闪过一事使他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远处缓缓离去的白色身影，想到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花君子不再迟疑果断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有趣的小丫头，如果我们有缘就一定还会再见。花君子边走边想，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下定决心，运起轻功飞奔而去。 ------------ 第七章 过夜 红羽缓缓走着，心里思量着不知那妖孽会不会追来纠缠，看他刚才的神情显然是来了兴趣，只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灵儿，不管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一会身后都没什么动静，转头就看到花君子翩然离去的身影。 原来自己想多了，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就自己现在的模样，哪个男人会有兴趣，更不要说那么个妖孽的男人，就算有兴趣也是对灵儿。 想起灵儿，她连忙翻开身前的小包。虽说看出它是在装死，可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不免有些担心。 灵儿绻在小包里，早就有些耐不住性子，正要翻身爬出来看看，红羽的手就伸了进来，急忙又绻了回去，接着装死。 感觉到它动了动，红羽忙从包里把它抱出来，却看到它仍然绻成一团一动不动，心里知道它在装死，好气又好笑。 伸手揪着它的耳朵，拎起来抖了一抖，这家伙最怕被人揪耳朵。 果然，只听它吱吱叫了两声，睁开红眼看着自己表示不满，红羽有些无奈的把它抱在怀里，想要仔细看看它是否受伤。 哪知灵儿扭了扭身子，一下窜到她肩上，抬着爪子挠了挠刚才被揪的耳朵，无限委屈的看着她。 敌不过它委屈的小表情，红羽知道它没事，强忍着笑意安慰它:“知道灵儿聪明，帮姐姐摆脱了姓花的妖孽，更不该揪灵儿耳朵，姐姐向你道歉。”说着就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听了这话，灵儿高兴起来，吱吱叫着在她肩上窜来窜去。 看着它高兴又臭屁的样子，红羽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脑中闪过花君子说的话。 “碧麟国花君子，姓花……这不是碧麟国国姓么？那他来这里难道是……来找师傅？” 想到这红羽摇了摇头，管他的，就算是来找师傅，别说师傅在闭关，不一定能找到，就算找到师傅也不会出什么事。 对师傅她可是相当放心，虽然没有见过师傅动武，但以其它修为来看，师傅的武学也肯定很厉害，这么个黄毛小子就是自己也没太当回事，更何况师傅。 只是那妖孽姓花，叫什么君子，应该叫作花妖孽，君子二字与他实在是相去甚远。 灵儿跳着跳着发现红羽神游天外，表情多变，心思不知跑哪去了，便伸过毛绒绒的尾巴就往她脸上扫去，以此表示它的不满。 感觉脸上微痒，回过神来发现是灵儿在捣蛋，想到刚才自己为一个陌生男人神游天外，红羽有些发窘，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灵儿。 看到她的窘态，灵儿马上一副鄙视的表情，把头扭朝一边。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如此通人性，红羽哭笑不得，又想到自己的心思在它面前无所顿行，面上一黑，还好它不会说话，不然还真不敢把它带在身边。 懊恼着灵儿的太过聪明，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看来又要下雪了，今晚肯定赶不到雪灵族，只能找地方过夜了。 打量着四周，见没什么可以过夜的地方，也不管灵儿愿不愿意，把它从肩上抓下来放进包里，运起轻功往前赶路，希望在天黑之前能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 灵儿好似又知道她的心思，也没吵闹，静静的待在包里。 没过多久，翻过一座小山，红羽在山坡下面发现一个小山洞，进去看了看还算干净，打算就在这里过夜。 把灵儿放出去觅食，红羽在洞外拾了些树枝回到洞里，从贴身的荷包里找出火折子燃了堆火，拿出干粮和水，背靠着石壁坐了下来。 慢慢的填饱了肚子，起身走到洞口看了看外面，天上已经开始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天色也暗了下来，想着灵儿不会这么快回来，她转身回到洞里，坐在刚才的地方，理了理思绪，就盘膝练起功来。 将内力运行了一个周天，调整好气息，红羽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头就看见睡在脚边的灵儿，肚皮一鼓一鼓微微打着呼噜。 伸手把它抱进怀里，灵儿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看着它宠溺的笑了笑，从旁边拿过几根粗大的树枝加在火上，往石壁上靠了靠，就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有灵儿在身边她不用担心会有危险，而且自己也是警觉之人，如有危险自然就会转醒。 脑海中总是闪过师傅所说关于她的那些事，心里渐渐有些烦闷，无奈之下只能转念去想今日遇到的花妖孽。 不知是不是碧麟国出了什么事，这些年从来没有见到有人上山找过师傅。而有些事师傅下山之时都会处理好，这次怎么刚下山就有人要去找师傅？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许是心里有太多纷纷扰扰，一夜睡不安稳，第二天天还没亮红羽就清醒过来，怀里的灵儿早已不知去向。直起身子动了动手脚，旁边的火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熄灭。 也不知灵儿跑出去多久，她起身走到了洞口，雪下得好似比昨夜更大了些，时辰也还尚早，只能回去接着练功。 刚开始运气就感觉脚边似有东西在动，红羽有些吃惊，要是灵儿回来看到自己在练功是不会来打扰她的，可要是其它东西进来，自己不会感觉不到。 想到这里她连忙收功，睁开眼疑惑的看向脚边。 只见灵儿浑身湿透，绒毛已经结起了冰，也许是太冷了一直往她的腿上蹭，却叫不出声。 看着它可怜的样子红羽大急又心疼，忙将昨夜剩下的树枝堆起来点燃，从包袱里找了件衣服把它包起来擦干。 灵儿被她隔着衣服揉得难受，使劲蹭出衣服跳到了火堆旁边，抖了抖被揉乱的白毛，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 它这个样子让红羽更加疑惑，不知它出了什么事？可是苦于它不会说话，也没有办法知道。 在火边趴了一会，毛上的水已经烤干，灵儿渐渐暖和起来，不再无精打采，眯着一双小红眼，尾巴惬意的摆来摆去。 看到它没有大碍红羽放心下来，看了看洞外，天已亮了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准备上路。 收拾好东西，看着灵儿似睡非睡的样子，她想了想，从包袱里拿出斗篷披在身上，俯身把灵儿从火堆旁抱了起来，放进包里，灭了火堆，走出山洞。 外面的雪下得依然有些大，风夹杂着冰雪迎面吹来，低头看了看装着灵儿的小包，裹紧斗篷，把帽子戴上，这才往北而去。她习有内功本不畏寒，但想到刚才灵儿的样子，让她有些心疼。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开始大亮，雪渐渐小了些，吹得人呼吸困难的风也停了，红羽轻轻舒了口气。 松开斗篷看了眼小包，灵儿在里面一动不动，大概是睡着了，她宠溺的笑了笑，便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个树林，刚才还觉得寒冷的气温变得有些温暖起来。红羽心下疑惑，难道已经走到雪地边缘？四周看了看，自己走的方向没错，还没看到雪灵族，怎么可能走出雪地？ 就在这时灵儿动了动身子，从包里探出小脑袋。吱吱叫了两声就想要爬出来。 不明白它想干什么，忙把它从包里拿出来，还没等放下，灵儿就飞窜了出去。 心里一惊，也许是它发现了什么？来不及多想，红羽怕它遇到危险，忙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只见灵儿头也不回跑得飞快，小小的白色身子在雪地上若隐若现，红羽皱了皱眉深吸口气，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 第八章 意外（一） 跟着它跑上一道雪坡，红羽眼前一亮，不远处一潭温泉水波微碧，水面上飘着袅袅热气，难怪会觉得渐渐变暖。 灵儿跑到泉边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对着树上吱吱叫了起来。 看着白雪中的碧潭，红羽的心情一下就愉悦起来，放缓脚步慢慢走上前去，心里感叹，没想到雪地之中有如此美境，也多亏灵儿及时发现，错过了岂不可惜。 灵儿对着树上叫了一会，只见那积满白雪的大树上呼的闪下一道白影，落到灵儿旁边。 正为眼前美景陶醉的红羽晃眼看到有东西靠近灵儿，心里一惊，没等看清那白影是何物，就飞身向灵儿奔去。 灵儿吱吱叫着，纵身就飞窜到白影的肩上，小脑袋蹭来蹭去，很是亲昵，让赶到旁边的红羽惊讶不以。 白影觉察到红羽靠近，转身看着她，神情充满戒备。 这时红羽才看出那白影原来是只白猿，全身披着雪白的毛发，一双棕色眼睛炯炯有神，身形似有人高。此时双手撑地，身体微躬，好似对她有些好奇又有些防备。 灵儿感受到他俩之间的紧张的气氛，蹭了蹭白猿又窜过来蹭了蹭红羽，然后跳到他们中间吱吱叫着，好像在说都是好朋友。 白猿一动不动的看着灵儿，眼里的戒备慢慢淡去，全身也跟着放松下来。 红羽也猜出灵儿的意思，见白猿神色中对灵儿很是亲昵，不由唇角勾起，淡淡笑了笑，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有朋友。 灵儿见他俩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有些得意起来，在他们之间窜来窜去叫个不停。 似乎早已习惯了灵儿的玩闹，白猿也不理会，转身慢慢走到温泉水边。 红羽无奈的看了灵儿一眼，跟着白猿走了过去，有些好奇雪地里怎么会有温泉。 灵儿被他们无视，有些懊恼，急急追着红羽，纵身跳到她的肩上。 渐渐走近温泉，灵儿似乎有些害怕，小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安静下来。 察觉到灵儿的紧张，红羽诧异。心念一动，难道早上灵儿掉进了这泉水里？所以它才会满身是雪的跑回去？要知道灵儿的毛如果不是湿了，是不会粘雪的。可它为何会掉进水里？雪地的动物因为寒冷都很畏水，不可能是它自己跑进去。 想着想着红羽发现原本平静的泉水泛起波纹，水下似有东西要冒出来。 此时泉边的白猿已全身紧绷，一双眼睛直盯着冒泡的水面，龇起嘴露出了牙齿。 灵儿更是紧张得小眼乱转，一条尾巴立得笔直。 泉中的水波翻滚得越来越急，耳中传来“哗”的一声巨响，眼前一花，水花和热气扑面而来。 红羽本能的运气急退，避过飞溅的泉水，定目一看。 只见那翻滚的泉水中一条小桶粗细的赤色大蟒半立而起，一双碧眼目露凶光，正对着水边的白猿吐着血红的舌芯。 白猿毫不畏惧，面对赤蟒龇起一口白牙，嗬嗬出声。 灵儿看到两物对持兴奋不已，却又有些畏惧赤蟒，急得在红羽肩上窜来窜去。 红羽知道它想去帮白猿，早上大概也是因为赤蟒才掉进水里。可自己对赤蟒毫不了解，不能冒然出手，而看白猿的样子不会轻易被赤蟒所伤，还是先看清楚再说。 向前靠近几步，取下身上的斗篷和包袱，红羽站定了身子，仔细观察起来。 灵儿看着她不再上前，心里更加焦急，吱吱叫个不停。 可红羽已拿定主意，只不理它。 这时，赤蟒先按捺不住，俯下身子向白猿咬去。 白猿灵活的闪身避开赤蟒的血盆大口，迅速捡起地上的石头，对准它的眼睛扔了过去，力道之大，速度之急，堪比内力高手。 赤蟒似也忌惮白猿之力，急忙扭身躲过如飞而至的石头。 白猿动作迅捷，在赤蟒躲过飞往眼睛的石头之时，它又接连抓起几块石头扔了出去。 赤蟒对打在身上的石块不以为意，只是避开自身要害，张着大口想要把白猿生吞入腹。 白猿似乎耐性很好，并不急躁，一边躲着赤蟒的大口，一边胡乱扔着石块，每到危急关头它的石块不是飞向赤蟒的眼睛，就是飞向下颚，又快又准。 没过多久，赤蟒渐渐开始没了耐性，转了转身往水里一沉，抬起赤红的尾巴扫向白猿。 白猿跃身而起躲过这一扫，但赤蟒的尾巴非常灵活，眼见没能扫到，转了个方向就朝白猿当头砸下，瞬间只觉四下里飞沙走石。 好似知道赤蟒有此一击，白猿不等身形落下就借力一滚让了开去，中途顺势抱起一块大石，朝着赤蟒那不急收回的尾巴砸了下去。 赤蟒全身有鳞不易被伤，但尾巴相对脆弱，虽不致命，也疼痛难忍。 被白猿用大石砸中之后，赤蟒碧眼绿光大胜，抽回受伤的尾巴，转头对着白猿，身体瞬间拔高一倍，微微后仰。 白猿此时神色凝重，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赤蟒。 灵儿已急得跳到地上，不顾先前的害怕，哧溜一下跑到离白猿不远的水边，神情紧张的准备帮忙。 红羽也看出赤蟒已然发怒，这是要发起致命一击，有些替白猿担心，更怕灵儿有失，不由上前几步靠近了些。 在她快要走到泉边之时，赤蟒深吸口气，身体越来越红，只觉四周的温度都随之升高。 到身体已成鲜红色，赤蟒急速俯身，血口大张，对着白猿喷出一道血雾。 白猿显然知道厉害，身体向后急退的同时双臂紧紧护住头脸。 赤蟒见白猿视线被挡，反应不如之前灵敏，拦腰就向白猿咬去。 在这危急的时刻，已奔到近前的灵儿纵身而上，起身窜到赤蟒头上，伸出爪子对着一只碧眼抓了下去。 赤蟒不备，碧眼被灵儿抓伤，鲜红的血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灵儿见抓伤了赤蟒正自得意，便有些大意的没留意脚下，不知道赤蟒已收回了咬白猿之势。 只见它猛一甩头，灵儿就被甩到了地上。 趁着灵儿被摔得七昏八素在地上翻滚，不能躲避，赤蟒对着它又要喷出血雾。 ------------ 第九章 意外（二） 红羽在一旁看着，知道血雾有毒，眼看灵儿就要被喷到，情急之下拔下头上的簪子，飞身而上对着赤蟒另一只碧眼就扎了下去。 赤蟒双眼受伤，也顾不得再喷毒雾，扭动着身子就要立起。 红羽手中的簪子直没碧眼，鲜红的血液喷在手上，滚烫的温度灼痛了双手，有些惊讶，但顾不得多想就顺着赤蟒一抬之势飘落到地上。 白猿此时已回到泉边，站在赤蟒另一面，手里拿着个大石块，随时准备攻击。 赤蟒双眼巨痛，但不影响它的感知，反而让它越发狂暴。只见它舌芯吞吐得飞快，找准方位，抬起尾巴就向红羽扫来，蛇头转向白猿喷出血雾。 红羽提气闪身，往灵儿的方向闪了过去，避开蛇尾。 灵儿见红羽过来，连忙窜上她的肩头，知道赤蟒厉害，不敢再大意。 而白猿才看到赤蟒转头对着自己，知道它要喷毒，也朝灵儿这边奔来。 赤蟒两头都没击中，觉察到他们三个跑在一起，蛇头蛇尾都向他们攻来，眼看就要把三人围困起来。 红羽原本记着师傅的嘱咐，本不想杀死赤蟒，可此时也考虑不了这么多，只能拔出腰间的匕首，运起轻功绕过蛇头，挥手就斩向赤蟒七寸之处。 赤蟒皮粗肉厚，又有鳞甲护身，对红羽的攻击不以为意，只想把他们困死。可没想到红羽手中的匕首如此锋利，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赤蟒皮开肉绽，血流如柱。 红羽也没想到这把小小的匕首能把赤蟒伤成这样，看到蛇血喷出，想起还有些痛的双手连忙转身避开，落回原地。 只因那把匕首虽然锋利，但是太过短小，赤蟒虽受重创却不毙命，扭动着身子拼命向他们攻来。 红羽见识了匕首的锋利心中一动，对灵儿使了个眼色。 灵儿会意，吱吱叫着跳到白猿肩上，指挥着白猿往红羽相反的方向跑去。 赤蟒和白猿不知斗了多少年，对白猿可谓恨之入骨，白猿一跑它就本能的随着转身。 红羽看准时机，在赤蟒转头之际纵身飞起，举起匕首就插入蛇腹。借着这一插之力，转手往下用力，只见满天鲜血飞溅，一条十几米长的赤蟒就被开堂破肚。 赤蟒受了致命一击，重重摔在地上翻滚起来，一时沙石飞走。 红羽在落地之时怕再染上蛇血，早以远远避开。此时看赤蟒必死无疑，才低头看向自己被蛇血灼伤的双手。见只是有些红肿，并无黑色便放心下来。 虽然灵儿的血可解百毒，可也只是普通毒物，像赤蟒和血玉寒虫这些灵物的毒是解不了的，再说她也不愿伤害灵儿。 赤蟒翻滚了一会慢慢安静下来，时不时身体还会抽搐，全身也由鲜红变回了暗红色，原本碧绿的眼睛渐渐变浅，失去光彩。 白猿和灵儿这时已经跑回了赤蟒面前。白猿拿起手里的石头扔在赤蟒身上，看它不动就高兴起来，双手举起在原地跳来跳去。 灵儿直接跳到赤蟒身上，上下翻飞打起了滚。 红羽对它俩有些无语，缓缓走到它们身边，低头看了看已经死去的赤蟒，抬手抚向自己的眼睛，不知今日犯了杀戮，眼睛会不会转红？ 白猿和灵儿跳闹了一会才平静下来，转头看了看出神的红羽，又低头看着赤蟒，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见红羽不动，就跳到赤蟒身上，伸手翻开蛇腹，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红羽。 看着白猿伸出的手红羽不解，可见它神色很认真，便仔细看了看它手里的东西。 只见白猿粗糙的手心里有一颗赤红发光的珠子，只有珍珠大小，最奇异的是珠子上的光芒似会流动，有如活物。 看白猿的意思是要把珠子给自己，红羽伸手接过。只觉一股温热掌心传向全身，不似蛇血那般灼热，温温的，像是暖流，让人浑身感觉暖洋洋的舒服。 白猿等红羽拿走了珠子，转过身又回到赤蟒面前，怔怔的看着赤蟒，不知在想什么。 灵儿也跳得累了，窜回白猿肩上，扭着小脑袋，一起看着赤蟒出神。 红羽研究了一会珠子，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心想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神兽的内丹，只是不知道有何用处，不过用来暖身倒也不错。 想了一会，红羽把珠子放进贴身的小荷包里，走到灵儿它们旁边。 看着被赤蟒血染成红色的温泉，红羽心里只觉可惜，不知要多久以后才能恢复以前碧水如玉的样子。 站在那静静看了一会这满目的血红，原本平静的心生出一股兴奋，让她一惊。 前世身为杀手的她对血特别敏感，看到血就会莫名兴奋，变得冷酷嗜血。谁知经过了十多年后，她心底的这种潜意识还存在。 意识到这点，红羽心里有些慌乱，今日不但犯了杀戮，还引发了嗜血之心。看来今后要遵照师傅所说，静心养性，放下七情六欲，才能远离杀戮，不起杀心。 想到此处，红羽转头看向赤蟒的尸身，她本无心杀它，最终还是迫于无奈把它杀死。它在这温泉不知生活了多少年，如今就把它葬在泉中吧。 做了决定，唤过白猿，就准备把赤蟒推入温泉。忽然想到匕首还在赤蟒腹中，忙起身去找。 那匕首是她满十六岁时师傅所赠，只有手掌大小，做工精美，整把匕首铸为狼形，把为首，鞩为身，乃黄金打造，上面镶嵌各色宝石，既可防身，又可挂在腰间当做饰物，只是太过小巧，难以伤人，师傅因她是女孩才送给了她。 赤蟒的身体还有些温热，蛇血也渐渐发黑不再灼手，红羽翻找了半天才把匕首找到，只因刚才使了全力，匕首又太过锋利，此时卡在了蛇骨中，费了好大的力才拔出来。 把匕首拿到泉边清洗，红羽发现随着赤蟒的死亡，刚才还热气腾腾的泉水也失去了热度，或许这泉水是因为赤蟒的存在而成为热泉，在这冰天雪地中得以碧波荡漾，如今看来不用多久就会被冰封住，再也难见原来的美景。 虽然有些惋惜，但也知道这个结果已非人力能够挽回，把注意力转回洗干净的匕首上。 仔细看这匕首的锋利超出她的想象，以前只注意它的外表，现在才发现这刀身不知是用何物所铸，只觉银光耀眼。 无意间发现一件宝贝，红羽心里有些喜悦，虽然自己要远离杀戮，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小小的匕首对于前世惯用小刀的她可是最好的武器。 仔细收好匕首，回到赤蟒旁边，合白猿之力将其推入水中，红色的水花翻翻滚滚，赤蟒缓缓沉入泉底。 等泉水渐渐平静，红羽才跟着白猿走到那棵大树下，顺路拾回了包袱和斗篷。 抬头看着难得一见的太阳，红羽感疲累，经过之前的一番打斗，腹中也有些饥饿，可想起刚才的血腥，又没有食欲，她转头看向灵儿。 灵儿看到红羽看向自己，知道她们就要离开，对着白猿很是不舍，吱吱叫了两声蹲在白猿肩上不想下来。 看着它对白猿一副不舍的样子，红羽想了想就让它俩一起去觅食，自己跃上大树练习内功心法。 灵儿见不用马上和白猿分开，高兴不以，一跃下地就疯跑起来。 白猿似知道她们要走，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跟着灵儿往远处跑去。 红羽看着它俩跑远，静下心盘膝坐在树上用起功来。 将内功心法修习了一遍，疲倦之意已然消散，深吸口气，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灵儿早已回来，看到她睁眼就跑过来撒娇似的蹭她的脸。 被它蹭得微痒，红羽无奈的把它拎下来抱入怀里。四下看了看却不见白猿，想到白猿知道她们要走，所以自己离开了。 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灵儿，肯定是舍不得白猿才来找自己撒娇。 灵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扭动着身子就要跳出来。 红羽顺手放开它，看了看天色，起身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眼赤蟒所在的温泉，转身跃下大树，带着灵儿向北而去。 ------------ 第十章 雪灵族 走了一会灵儿有些累了，自己爬进包里睡起大觉。 红羽宠溺的不管它，等它睡着后才加快了速度，想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雪灵族。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红羽走到一片树林边，因中午没吃东西，腹中有些饥饿，可看着黑下来的天色觉得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如果再找不到雪灵族，今晚她又得找地方过夜。 于是她决定先穿过眼前的树林，要是还找不到到雪灵族她就再吃东西找地方过夜。 走进树林没多久，她感到有些不对，这树林中好似暗藏阵法，如果不是她对环境变化异常敏锐发现得早，走到明天也走不出树林。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红羽无奈的知道急也没用。仔细查看了四周，又努力回想刚才入林后的情况，心里默算起此阵的方位。 就在这时灵儿醒了，扭动着身子就爬了出来。 红羽正在心思翻转，顾不得理它。 灵儿站在地上怔怔的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看了看四周，忽然红眼一闪就窜了出去。 红羽正在紧要关头，可眼见着灵儿跑远又不放心，只能追了过去。 见它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红羽此时真是无奈又焦急。 就在她盘算着怎么办的时候，灵儿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吱吱叫着又要往前跑。 灵儿的动作让她眼前一亮，忽然就想到灵儿以前是雪灵族的圣物，而树林那边可能就是雪灵族之地，灵儿可能认识路。 想到这些，红羽忙跟上灵儿。 灵儿这次跑得不是很快，还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确定有没有跟上。 随着它七绕八拐了一番，红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信了这个家伙，跟着又拐过一棵树后，眼前忽然一片开阔。 白色的雪地上一排排形状独特的木屋整齐的分散两边，中间的一座木屋比其它高大，建有两层，它的正前方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祭坛，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兽骨。 整个村寨四周树木环绕，空气中淡淡飘散着奇特的香味。在昏黄的残阳下显得宁静而安详，丝毫感觉不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杀戮。 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莫名有些悲伤，眼前仿佛看到了当初雪灵族人在这里安乐幸福生活的样子。 灵儿安静的站在她脚边，似乎也在怀念以前的生活。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被黑暗完全笼罩，红羽回过神来，脚边的灵儿却不知去向。 收回心里的悲伤，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她没有多想就往中间的木屋走去。 走进木屋，里面一片黑暗，点燃了火折子，就着手里的光线四处打量，看到不远处的桌上有个烛台。 上前把蜡烛点亮，放下包袱，拿着烛台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木屋的一层好似开会和会客的地方，只有一些桌椅，很是简单，红羽拿着烛台就上了二楼。 二楼被隔为两间，左边一间是男子的房间，墙上挂着弓箭，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桌一椅。桌子上放着水壶和几只水杯，椅背上挂着件男子衣服。床上摆放整齐，床下有两个箱子，里面装着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右边一间是女子的房间，比男子房间大一些。房间的北面有一神龛，里面供奉着一个和灵儿一样的木雕。房间最里面也是一床一桌和一椅。桌边有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桌子上也放着一些书本和文房四宝，床下同样有两个箱子，放着衣服和杂物。 红羽猜想，这两间房应该就是圣子和圣女的房间，也就是她父母的房间。 为了确定这一想法，她转身走到桌子前放好烛台，坐到椅子上翻看那些书本。 那些本子里不过是记录了族里琐事和帐目，书架上也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翻过最后一本，除了确定这是她父母的居所，其它确一无所获。 失望的把书本按原样放回去，打算先下楼吃东西，等天亮再说，却看到书架下面好像有个盒子。 蹲下身把盒子拿了出来，那是一个红木的盒子，上面雕着雪灵兽和不知名的花，红羽心里兴奋起来，这样精美的盒子应该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满怀希望的打开盒子，里面依然是几本书，忙又坐回椅子上，认真翻看起来。 这些书是几代圣女的手记，里面记载了一些族里发生的大事，对红羽来说也没什么用，快要失望的时候，最后一本手记里记载了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手记里详细讲述了上古的一些神兽，如血玉寒虫，雪灵，赤蟒还有白猿。 血玉寒虫和师傅讲的差不多，没有其它记载。 雪灵（也就是灵儿）其实在上古之时它是化身雪灵族雪灵的近亲，雪灵族的体形有狐狸大小，眼睛是紫色，而灵儿只有松鼠大小，眼睛是红色，同名不同物。 赤蟒全名为雪域赤蟒，只生活在雪域的温泉水中，上古的赤蟒比今日所见大很多。它不能离开温泉，以吸取泉底热源为生，极其畏寒，身含热毒，如被它毒雾喷到，会全身犹如火烧，溃烂而亡。而它的内丹可解寒毒，可治寒症。 白猿又叫雪域灵猿，通人性，行动敏捷，力大无穷，喜欢生活在雪域灵山或是峡谷之中，很难觅得踪影。 手记后面还记有其它神兽，只因红羽没听过更没见过，也没什么兴趣，只略略看了一下。 看完最后一页她彻底失望了，这么多书别说解蛊之法，就连蛊字都没见到。 唯一的安慰就是知道了赤蟒所在之水的确是个温泉，只不知被它长年吸去热源之后还能不能恢复，但愿自然之力能无穷无尽，把那片美景留在世间。 把书和盒子放回原处，站起身打量着母亲的房间，红羽忽然感到疑惑。看村寨里并没有被破坏，东西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经过了十六年房间里还是纤尘不染，一如有人打扫，当年灭雪灵族之人到底为何要杀光所有族人？杀人之后还要清理干净？ 雪灵族圣女的记载中，雪灵族是以圣女为尊，圣子是从雪灵圣族里选出，和圣女完婚后称为圣子，两人终生不得走出村寨，而雪灵圣族就是血统最纯的一支，不能和外族人结合。而普通的雪灵族人可以和外族联姻，但其只能在村寨里做一些杂事，重要的事都不能参与。 雪灵族是以自制的香料在外换取所需物品，每年出去两到三次，由雪灵圣族几个长老轮流负责，其他人很少有出村寨的可能。 听师傅说起当年灭族的情形，这个人应该对雪灵族很了解，很可能到过雪灵族，只是不知道他和雪灵族之间有什么仇恨需要灭族。 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只能暂时放下。而师傅要找的解蛊之法现在也没能找到线索，看来只有把希望放在灵儿身上，看它能不能带自己去师公去过的经洞。 想到灵儿，红羽才想起它跑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忙拿了烛台往楼下走去。 回到一楼桌边放好烛台，坐在椅子上想着灵儿对这里很熟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拿过包袱，取出干粮和水随便吃了些才出了木屋。 站在木屋前，抬头只见满天的星辰分外闪亮。 这是十六年来第一次看到星星，千玉峰长年飘雪，就算偶尔雪停也是雾蒙蒙一片，阳光都无法见到更别说星星。 站在星空下，红羽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前世今生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想起师傅所说，她的三生三世都将和一个男人有所牵绊，两人的命运绑在了一起。而上一世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只有那个和她共赴黄泉的男人。不知今生和自己牵绊在一起的又会是谁？ 眼前划过一双悲伤而内疚的眼睛，红羽心头一窒，原来自己对他并不是忘记，而是刻在了心底。 深吸口气压下从心底涌出的忧伤，既然无法遗忘，那就记住这磨灭不去的疼痛，时时提醒自己，就算宿命如此，她也不会重蹈覆辙。 灵儿回来的时候，红羽已经回到母亲的房间里盘膝坐在床上练功。它乖巧的没去打扰，自己跳上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了过去。 在陌生的地方，虽然四下无人，但红羽仍然保持着警觉，听到响动知道是灵儿回来就放下心来，把心法练完一遍才休息。 ------------ 第十一章 圣地 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灵儿如往常一样不知去向，竟自练过功后吃了些东西，她走出木屋。 一阵轻风吹过，传来淡淡香味，红羽站在祭坛前闻着那似花非花的淡香心中疑惑，走到四处看了看。 村寨里并未见到花草，只不知这虽然很淡却让人无法忽视的香味从何而来。 一阵轻风拂过，鼻间香气比之前浓郁了些，她转身朝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绕过两层木屋，站在屋后茂密的树林前，灵儿不知从哪跑了出来，窜上她的肩头蹭着她的脸。 带着香味的风一阵阵的吹过，红羽无心理会灵儿习惯性的撒娇，看着树林猜想。何物的香气能传出这么远？抬步想要走入树林。 灵儿见她要入树林，跳到地上，对着她吱吱叫了两声就往前跑去。 红羽回神，想起树林中的阵法，看来灵儿想要为她带路，也不迟疑就跟了过去。 原以为穿过树林就能看到香味的来源，却不想眼前是一条小路，弯弯绕绕的向下延去，看不到尽头。 灵儿一直跑在前面，不急不缓，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红羽跟在后面，只觉小路越来越往下，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少，远处远远传来水声。越往前走那香味越浓，却不觉刺鼻难闻，反而让人神清气爽，这让她越发好奇。 不知走了多久，感到温度渐渐变暖，水声也显得清晰。不会是又有一个温泉吧，红羽疑惑，就在转过一个弯的瞬间却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 这里可以用人间仙境来形容，只见满目的翠色，整个山谷中铺满了一种藤蔓植物，只有指尖大小的心形叶子色如翡翠，藤蔓上结满深紫色有如珍珠般大小的果实。这满谷的悠香正是这些不起眼的小果所散。 山谷并不很大，一眼就能看到谷底，整个谷中没有其它植物。山谷的正北方是一面嶙峋入云的山壁，抬眼看不到顶。 从云雾之上飞流直下一副瀑布，飞溅的水花在阳光下泛着七色光芒。谷底有一湾碧水，清澈见底。奔腾而下的瀑布落入水中，慢慢归于平静。 原来这雪地之中还有如此美境，红羽站在山谷入口，目瞪口呆。 灵儿早已窜到谷中，在那翠绿上翻滚跳跃，直到发现红羽没有跟来才转头跑回，兴奋的对着她吱吱乱叫。 听到叫声，红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灵儿有些迫不急待的样子，有些好笑，知道它想带路，便跟着它走进山谷。 脚下娇艳欲滴的翠叶让红羽有些不忍踩踏，小心挪着脚步随灵儿走到潭边。 瀑布入水之声有些震耳，靠近水潭只觉满天雨雾，丝丝清凉。潭水并非很深，能见到潭底的圆石，却不见潭中有何生物。 蹲下身子，只见自己的身影清晰印入潭中，有如明镜。看着眼前陌生的自己，她恍然忆起带着面具，抚了抚脸这面具真是神奇，有如自己的皮肤，带了两天她都差点忘记了，面上没有丝毫不适。 想了想随手取下面具，就着水面仔细看了看，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不妥，看来以后不用担心要拿下面具让皮肤透气而会被人看到。 满意的洗了洗脸，被清凉的泉水一激，心神都清爽起来。 擦干脸上的水珠，把面具带上，对着水面弄好，红羽这才回身来找灵儿。 四处都不见灵儿的影子，记得来到水边就蹲在了这里，灵儿好像在前面跑向瀑布，并没有跑回来，更不可能跑下水，这会怎么会不见了。 想到这里，她转身向瀑布走去。 越靠近瀑布水雾越大，水打在山石上的声音震人心魄，还真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震撼感觉。 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左右找了一遍都没有见到灵儿，她想要先离开，刚一转身就看到那个害自己一身狼狈的家伙从瀑布后面飞窜出来。 心念一动，红羽打量着瀑布，直觉瀑布的后面隐隐有个洞，刚还懊恼的心情为之一振，如果她所料不错，瀑布后面有可能就是师公到过的经洞。灵儿怕水，不可能无故跑入瀑布，就算不是经洞也一定内有乾坤。 想到这里，她走向瀑布，让灵儿跑在前面，看准了洞口的位置，提气飞身就闪入瀑布之后。 如她所料，瀑布后面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洞口很窄，准确的说只是一个石缝。如果不是有灵儿在前面指引，她这样飞身上来很可能会撞上石壁落入水中。 洞内光线昏暗，红羽站在洞口缓了缓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里面空间很大，左边是个和外面连在一起深潭，她站在洞的右边，脚下有条小路向洞内延伸，仅可一人行走。 靠着石壁，缓缓跟着灵儿向里走去，那震耳的水声渐小，光线却越暗。就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灵儿转身闪入了旁边的石壁。 看着眼前忽然不见的灵儿，红羽连忙加快脚步上前查看，发现又有个石缝，侧身可以进去，但里面漆黑一片。 不清楚里面有多深，而火折子燃不了多长时间，她没有贸然进去，四下寻找着有没有照明之物。 转头间看到深潭尽头的水面上似乎漂浮着白色的东西，星星点点的样子好像是某种植物。 随着慢慢靠近，才看清那水上确实生长着一种植物，准确的说是一种白色的花，形状若莲，但却只有铜钱大小，浮在水面的叶片形状和洞外的藤蔓很像，也是心形，只不过好像是紫红色，有拳头大小。 这些花在昏暗的洞中长得很茂盛，连连绵绵一大片，只因没有气味，所以刚才没有发现。 站在水边仔细看了半天，没发现这些花有奇特之处，就决定先回村寨去取蜡烛。 转身看向灵儿跑进去的石缝，不想却看到石缝顶上凹进去的地方放着一个烛台，心里一喜，看来以前经常有人来这里。 如果石缝后是自己要找的经洞，那真是得来全不废功夫。 抬手取下烛台，点燃上面的蜡烛，红羽深吸口气定了定神。 ------------ 第十二章 无忧与莫愁 先把烛台伸进石缝中照了照，发现里面好像很深，而且只能侧身而入，如果不是灵儿跑进去半天没有出来，她肯定只会认为是条死路。 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扶着石壁慢慢的侧身挤进去。因为蜡烛的光亮有限，看不了多远，她也只能随着感觉缓缓的向前移动。 走了大约一刻钟，红羽感到石缝慢慢变宽，她也能慢慢转过身正面而行。 过了没多久，好像听到了灵儿在不远处的叫声，她加快脚步。 忽然就觉得胸口一松，感觉周围的空间好像大了起来，红羽轻轻舒了口气，高举着烛台四下照了照。 灵儿转着小红眼蹲在不远处，好似等了她很久，那样子让她很是无语。 往前移了几步，红羽发现这个洞并不大，周围的空气很干燥，刚才被淋湿的衣服到了这已经干了。 洞的四周被人凿出很多大大小小的格子，格子里放着书和一些物品。 心里虽喜却并不着急，认真的打量完整个洞内的布局，这才缓缓的走过去点燃了放在洞里四角的烛台，一时整个洞里光亮起来。 灵儿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四处走动，觉得无趣，跳上一个石格就开始睡觉。 红羽不管它，看向对着洞口那面墙上雕刻的雪灵，只觉神态悠然，栩栩如生。雪灵的四周刻满了谷中的藤蔓。 这些让她忽然想起外面潭中看到的花，好像就是母亲房间里红木盒子上所雕刻的花纹。 如此看来这两种植物对雪灵族来说应该有着特别的意义，或许还有什么特殊的和用途。 再仔细看那正面而立的雪灵，有一人多高，整体从石壁里凸出，身上的毛发都雕刻得很精细，两只眼睛为紫色的石头所嵌，在烛光下泛着暗暗的紫芒。 前前后后查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红羽这才转身走向旁边的石格。 多数的石格中放着一些兽骨所制的饰物，还有一些匕首小刀之类的武器。书籍很少，一一看过来多数都是记录历代圣女生平琐事，其中一本记录里有一件事吸引了她。 雪灵族有自己的记年方式，也不清楚具体是发生在哪一代的圣女时期。记录中这样写到： 雪灵族外出办事的长老回村寨时发现了一个被野兽所伤的女子，长老好心将她带回村寨。 此女长得异常妩媚，性情温婉。具她所述原是和家人去投亲却误入雪地被野兽所伤，家人不知去向，治好伤后便无处可去。 救她的长老见她可怜便求圣女将她留在了雪灵族中，平时帮着族人一起打打杂，做些小事。 此时这长老的儿子被选为圣子，和圣女结合后还经常回家看望父母。只因那女子为他父亲所救，也时常到他家里帮忙，二人经常见面。 在你来我往中两人渐渐暗生情愫，并且有了苟且之事，随着女子怀孕再也掩藏不住之时，圣女才知道此事。 圣女虽然伤心，但她对圣子一往情深，在圣子的央求下便答应让那女子留在族中生下孩子，但生下的孩子不能入雪灵圣族的族谱。 得到了圣女的许可，长老把那女子接回家中，只待生产。 圣女的宽宏忍让却没有让圣子内疚感激，待父亲把女子接回家后就时常住回家里，而对圣女越发冷淡。 在圣女心灰意冷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怀了身孕，欣喜之下便对圣子所为不闻不问，只静心等待产下孩子。 面对圣女的漠不关心，圣子越发胆大，公然带着那女子四处游走，后来居然把她带到了圣地。 族人对圣子的做法很是不满，但又忌惮他身为长老的父亲，再加上圣女也不指责，也只能任他们为所欲为，到了最后甚至见到他俩就远远避开。 圣女一心只关心肚里的孩子，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那女子产下一个女孩。因雪灵族以女子为尊，长老一家高兴非常，想让圣女把那女孩纳入圣族族谱。 圣女虽然不管圣子的事，但对于这件事却始终没有同意，态度异常坚决，就因为这样那女子对圣女起了怨恨之心。 没过多久，圣女也产下一个女孩。做为圣女的继承人，全族为之庆贺，举行了只有发生重大之事才可举办的祭伺活动。 看着圣女和她的孩子被全族人膜拜崇敬，女子心中恨意更胜，唆使对她言听计从的圣子去圣地经洞中盗取雪灵族圣经。 圣子盗得圣经后一心想着和那女子逃出雪灵族远走高飞，谁知当他把经书交给女子之后，女子一人拿着圣经带着孩子逃出了雪灵族，不知所踪。 圣女得知此事后一改以前对圣子的纵容，勃然大怒，将圣子沉入圣地深潭之中，圣子之父革去长老之职，全家幽禁于村寨之内。 可是带走圣经的女子一直未能找到，圣经也从此下落不明。而圣女因此事悲愤过度，在女儿十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看到这些红羽觉得雪灵族人不和外面的人接触很可能这就是原因之一。正为那女子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愤恨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难说这件事和雪灵族灭族有关。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为之一怔，赶紧又仔细翻看了一遍手中的书，结果无奈的是，她连这大陆上的年历都还没弄清楚，更不要说雪灵族自己的年历，虽然不能肯定，但也让本来毫无头绪的事情，有了一些线索。 悻悻然放下手里的书，红羽不再追究此事，一心想找到师傅交待的解蛊之法，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翻看过最后一排石格，发现一个状如母亲房中的木盒，不同的是此盒所雕的是谷中的藤蔓。 经过先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经验，她没有多想直接打开盒子，里面不出意外的是几本书，在其中的一本书里，发现了谷中两种植物的详细记载。 谷中的藤蔓名为无忧草，不开花，只结果，生长在雪域谷地之中，其紫色的果实可做香料，香味持久，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而它的根茎为紫红色，是一种稀有的药，也可以说是一种毒，以它炼治成药让人服下，可让那人忘情断爱，不再为情所扰，从此冷心冷情，孤寡一生。 而深潭之中的花名为莫愁花，此花无色无味，一年四季都在盛开，极其怕光，只生长在石洞深潭之中，和藤蔓一样，似药非药，似毒非毒。以花炼药，服食之人会昏睡不醒陷入梦魇，所做之梦就是你心中所想，心中所念，想要唤醒此人只能喂食无忧草，断绝心想之事才会醒来。 此两种植物相生相克，如果食入一种就要以另外一个来解，但都有副作用，所以自古无人用它们炼制为药。雪灵族上古之时以它们做练蛊之用，现今却以无忧草果实炼制香料为生，因而一直都在种植。 红羽只觉这世上的事物匪夷所思，很难理解，但又真实存在，让人不得不信。 书的最后提到经洞内有先祖以这两种植物所炼之药，装于玉瓶之内，她出于好奇四下找了找，在装盒子的石格上面的石格中果真找到几只玉瓶，拿起一一打开来看，一种是紫红色药丸，有淡淡香味，想是无忧草所制，一种是白色无味，应该就是莫愁花所制，似想到什么，她拿了一瓶无忧草的药丸放入荷包，其它的都放回了原位。 ------------ 第十三章 秘法与蛊解 接着翻看木盒内其它书籍，没有发现有用的动西，当拿出最后一本书时，《雪灵秘法》四个小字让郁闷的她精神一振，这会不会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赶紧放下手中其它东西，拿着书走到烛台之下，仔细翻看起来。 翻开书页，里面写有几个大字：双修之法，阴阳调合，互补之气，融会贯通。 ……脑中闪过杨过与小龙女。 再一想好像不对，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接着往下看。 看着看着，红羽耳根微红，脸上发烫，原来这双修之法是要男女二人在行房之时一起修练。 上面写道：练此功法的二人必须身有内力，懂得运气法门，最好是女子所练内力属阴，男子所练内力属阳。两人在行房之时心意相通，气随心走，心随意动，开始练时可以延长二人行房时间，之后可互相净化体内之气，使内力越来越纯，随着修为的提升，女子可化去男子之戾气，男子可化去女子之心魔，使二人心境纯净，不为世事所扰。 书的最后说到此功法最终练成后，二人可以互炼体内之物。只写到了这里，关于体内何物，如何炼就却没有了记载。 出于好奇她仔细看了看，发现书的最后几页似是被人撕去。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为那好奇之心。 前世她虽和那男人多次欢爱，毕竟是私密之事，她也不是开放之人，那时也是男人做主导，她只用配合，而秘法中所说的那些修习之术，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去找人修习。 因此也未作多想，将书放回木盒摆在原处，就接着寻找解蛊之法。 已经把整个洞内翻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与蛊术有关的东西，这下她彻底失望了，可又心有不甘，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转过身想再仔细查看一遍，睡在石格上的灵儿醒了。 它懒洋洋的跳下石格，看了看还在那东找西看的红羽不理自己，好似知道她在找什么，跑到石雕雪灵面前，对着她吱吱叫了起来。 红羽的心思全在找东西上，没有注意到它什么时候跑下来，听到它的叫声才怔怔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刚想要继续翻找，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向灵儿身后的雪灵。 仔细前后左右查看了一遍，还是没能发现什么，有些气馁，怔怔看着雪灵暗紫色的眼睛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雪灵乃雪灵族圣物，经洞中雕有雪灵并无不妥，可圣物雪灵应该是灵儿这样，就算可以把它雕得这样高大，但为何会是紫目？ 紫目的雪灵是雪灵族之祖，如果要供奉也不该在这经洞之中，而且具她所知，雪灵族祖先的紫目并非这种深紫色，难道…… 想到这里，目光一闪，仔细打量起这双不知是什么石头镶嵌而成的眼睛。 这时身后一个烛台上的烛心爆了个烛花，就在光线一明一暗之时，红羽看到紫眼四周似有缝隙，伸手摸了摸雪灵的左眼。 查觉这眼睛有些微动，就加大了指尖的力道，只闻“咔”的一声，那眼睛被她推入一指之深，在她缩手之时，那幽黑的眼眶内瞬间转出一只红宝石所雕造的红眼，在烛光之下闪着血色。 红羽心头一喜，退后两步观察着周围，等了一会不见有什么动静，想了一下，又上前按下雪灵的右眼。 如刚才一般，把右眼推入眼眶，听到“咔”的声音后缩手，那眼睛在眼眶内停留了几秒，却没有转成红色，而是连同左眼一起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没想到这么难搞，红羽心思一转，双手一起按向雪灵双眼，当“咔”声响起时，红光一闪，那双眼同时转为血红，几秒后地下传来轰隆声，脚下开始颤动。 红羽往洞口退了几步，却看到随着轰隆声和颤动越来越激烈，雪灵缓缓向旁边移动，地上便显出一个暗格。 内心忍不住有些激动，但还是等一切平静后她才走近暗格，蹲下身往里一看，浅浅的暗格内却是空的，原本激动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只觉得不该如此，费了这么大力找到的地方，里面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不甘心的起身拿过进来时拿着的烛台，点燃后仔细查看起暗格。 四下照了照，没有发现任何有异的地方，她又放下烛台，用手到处敲了敲，发现暗格下面好像是空的，心里又燃起希望。 想了几个办法试了试，都没能打开，红羽渐渐有些烦闷，抬头看了眼蹲在旁边的灵儿，看它能不能给点提示。 灵儿无辜的看着她，一副我不知道的表情。 看来关键时刻这家伙就不灵了，却忘了先前那些是谁帮她发现的。 一边抱怨着灵儿，一边开动着脑筋，抬头就看到雪灵身后的石墙。 满墙都雕刻着无忧草，正中却是一朵微微凸出，手掌大小的莫愁花，显得有些突额。 仔细一看，先前这花被雪灵挡住看不到，雪灵移开后她只注意到地上的暗格，此时才看到这花。 上前用手指按住花心，缓缓用力向内按去，纹丝不动，想了想又把整只手掌放到花上，运气推动掌力，“咔咔咔”连响数声，莫愁花缓缓没入石壁，而暗格底层也随之打开。 当暗格完全打开，莫愁花也全部没入石壁，她才收了掌力回到暗格边。 暗格内放着一册书，看上去有些老旧，书面上有《蛊解》二字。 这次不能再失望了吧，红羽心中一喜，弯腰拿起书仔细看了看。 整本书泛着黄色，想是年代已久，可能因为经洞内比较干燥，书保存完好，字迹也依然清晰。 刚激动的想要从头翻看的时候，却感觉光线暗了下来，抬头四下一看，原来四周的蜡烛快要燃尽，火光越来越小。 看来这蜡烛坚持不了多久了，她想了一想，蹲下身子就着地上的烛台迅速翻看着手里的书。 果然不出所料，书上全是各种蛊的解法，最重要的是在后面的一页看到“血引蛊”三个字。 也来不急细细研究，只随意看了个大慨。蛊术本就复杂难解，其中又有一些不是常用的生字，一时看不明白，而在书的最后看到可用双修之法化去蛊虫。 此时来不急多想，忙起身去找装有双修之法的盒子，找出书后和《蛊解》一起放入怀中。 最后回头看了眼移在一旁的雪灵，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按照开起时的方法，两手同时按下雪灵双眼，转回暗紫色后，雪灵缓缓移回原位。 ------------ 第十四章 金狼到赤龙 眼看剩下的两支蜡烛也快熄灭，她一边示意跟在脚边的灵儿先出去，一边拿起地上的烛台走向洞口。 刚转出洞口身后的烛光也随之熄灭，手中烛台的蜡烛也所剩不多，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还好在烛火燃尽之前，终于走出了石缝，回到了深潭边。 轻轻舒了口气，吹熄手中的蜡烛，放回原来的地方，这时才为找到解蛊之法高兴起来。 灵儿早已等在洞口，不耐的“吱吱”叫了两声。 红羽抱然，现在高兴似乎早了点，赶紧回神跟着它飞身窜出瀑布。 鼻间又萦绕着无忧草的香气，让人精神一振，看着灵儿飞快向谷外跑去，她也未做停留。 走到谷口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那直插入云的山峰。 没想到雪灵族的事情会如此顺利，能这么快找到师傅所托的东西，而雪灵族灭族之事看来只有从赤龙国皇后那里找寻线索。 接下来只要穿过这座山就能到金狼部族的领地，买马代步从那里去赤龙国都应该快些，顺便还能了解一下这个大陆的情况。 拿定主意她转身跟上灵儿，回到村寨。 让灵儿自己去觅食，看着天色已过中午，难怪有些饿了。 回到两层木屋，她打开包袱见干粮所剩不多，节省一些也只够两天之用，还不知此去向北要走多久才能遇到有人的地方，雪地里很难找到食物，看来要尽快离开这里。 匆匆吃了些东西，找到村里的水源把水囊装满，红羽就想趁天色还不算晚尽快启程。只是灵儿还没回来，她只能先到进入村寨时的地方找找路口。 灵儿回来看着她背上的包袱就知道就要离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叫了两声，它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红羽正为找不到路口有些焦急，听到灵儿的声音回头只见它跑向另一边的树林，虽然不解，但也知道灵儿不会无故乱跑，没多想就跟了过去。 村寨东北方的树林前，林中隐隐有条小路通向外面，原来这里才是出入村寨所留的路径，先前她们来的时候是因为她误入林中灵儿才带她从那里进来。 很快她们走出了树林，红羽把灵儿抱起放在包里，加快脚步向北而去。 没多久就来到了大山脚下，按方向来看这就是雪灵圣地的那座看不到顶的大山，脚下的路也随着地势渐渐往上，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她不作停留，随着山路蜿蜒而上。 天黑的时候山路还看不到尽头，好在老天没有下雪，红羽随便找了个山洞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灵儿出去觅食，她准备好一切，也顾不上练功，站在路边活动了一下身体，等到灵儿回来就继续赶路。 地势越走越高，此时抬头已能隐隐看到云雾飘渺的山顶，看着天色已是正午，她放下灵儿走到路边的大石上休息，想着前面不知尽头的山路，她只喝了些水，盘膝练起内功。 在她收功之时灵儿也已回来，乖巧的爬到她肩上。 宠溺的转头看了看它，起身上路。 渐渐周围开始暖和起来，脚下的积雪也越来越少，四周有了些绿色植物，红羽心神一振，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加快速度的话很可能今晚就能走出去。 雪白的山尖在身后渐渐远去，脚下的路也变得平坦，四周广阔起来。 天色昏暗之时，她终于看到远处星星点点的草地上有几顶帐篷。 缓了缓脚步，红羽松了口气，猜测着帐篷里的人，这里并不适合放牧，肯定不是牧民，眼下只能希望他们愿意卖一些食物给她，再有匹马就更好。 想着这些，她走近帐篷，只见帐篷外面有十多匹马，周围堆着很多货物，看来这些人是做生意的商队。 放下多少有些紧张的心，把灵儿抱下来放到包里，加重脚步往帐篷中走去。 如她所料，这是个十多人组成的小商队，从赤龙国贩卖铁锅之类的用品到金狼部族，再把把这里的兽皮，药材等物运回赤龙国。因为他们人少，金狼部族很多小部族凶狠野蛮，所以只能绕道顺着大雪山而行，这样就避免遇到那些小部族。 在交谈中红羽得知，身后的大雪山其实只是延绵数千里的神木山脉里最高的一峰，名为天狼峰。传说金狼部族的祖先是天狼峰上的神木所化，所以天狼峰成为金狼部族的圣山。 而商人们听说她是从雪地穿过天狼峰来到这里都有些不敢相信，雪地很久以来都很神秘，而天狼峰早被金狼部族神化，没人敢随便靠近。 红羽也不解释，不喜跟人交往的她不打算在此过夜，向商人们买了些食物就打算连夜上路。 得知她要去往赤龙国，领头的商人见她独自一个小女孩，又卖给她一匹马，并好心的告诉她最近最安全的路线，还送了一顶帐篷。 对于这些人的好心和热情红羽虽然感激，但她知道过多的交往很可能惹上麻烦，再说灵儿本身就是个麻烦，她可没忘记千玉峰下遇到的花妖孽看灵儿时两眼放光的样子。 趁着天还没全黑下来，道谢后匆匆告别了商队，起身上马向着他们指点的方向急驰而去。 带着足够维持一周的干粮和水，她一路延着商人所说的路线往东而行。白天很少休息，晚上随便找个地方搭帐篷，天刚亮就开始赶路，一路行来果然如商人所说很少遇到部落，就算偶尔遇上，她一人一马也很容易避开。 就这样在荒原上走了五天，第六天正午她们终于来到了赤龙国北边城安平。 红羽下马随着两国的百姓缓缓走进高大厚实的城门。 因为是边境城市这里商人很多，城内客栈酒肆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商队，马车，货物一片繁荣景象。 四处走了走，看了看后，她在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想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上路。 由小二带到房间，吩咐他把饭菜和洗澡水送来后，红羽坐到床上，拿出刚才买的水果用匕首切小后喂给灵儿吃。 可能不习惯越来越热的天气，灵儿没有以前活泼好动，白天基本都在睡觉，只到晚上才会出去觅食。 现在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果，随便吃了两口就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接着睡觉。 无奈的看着没精打采的灵儿，红羽有些后悔把它从雪地带出来。 这时小二送来了饭菜，身后还跟着两人，抬了个洗澡的大木桶。 等他们放好木桶又打来热水出去后，红羽把房门关好，回到桌前看了看一荤一素一汤，还有一碗白白的米饭，满意的坐在椅子上慢慢吃起来。 一连吃了几天干粮，现在终于有热饭热菜，虽然味道一般，她也不觉多吃了些，最后看着那所剩无几的饭菜有些失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饥不择食的时候。 ------------ 第十五章 祸水 等小二来把碗碟收走，她关上门走向屏风后面的木桶，伸手试了试水还很烫。 本来是想先个洗澡，却看到小二打来的全是热水，她也不好再开口让他们换成冷水，惹人怀疑。这些年在千玉峰除了小时候泡药用热水之外，平时都是用冷水沐浴，师傅说在冷水中修习内功可屏除心魔，以防走火入魔，她所习内功虽然属阴，但比较特殊，刚开始练时需要经常借助此法来平静心绪。 这水看来不会这么快冷，她走回桌边坐下，看了眼睡得昏昏沉沉的灵儿，拿出怀里的两本书，把双修之法放在一旁，认真研究起《蛊解》。 越往后她渐渐看出雪灵族的蛊术几乎都是以雪灵族人之血作引，血统越纯效果越好，所用之虫都属罕见，血玉寒虫就是其中一种，而炼治为蛊必须取其幼虫，炼成一只蛊最少需要七八年时间。 蛊术最为厉害的就是控制他人，俗称子母蛊。炼成这种蛊花费时间较长，一般都需十几年时间，是以一人之身饲养二虫，待蛊炼成后将子蛊取出下入他人体内，再以本身体内的母蛊控制子蛊，以此达到控制他人的目的。 这种蛊术非常复杂，解蛊之法也随之千变万化，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引发子蛊反噬，使中蛊之人暴毙而亡。 正在她为这古老邪恶的神秘之术感到震惊之时，房门被人敲响，回过神来才发现天色不觉已经昏暗。 起身打开门，是小二上来点灯。接过他手中的烛火，红羽想了想让他去找来几张油纸，待小二走后，她关上房门回到桌前，放下手里的蜡烛，把两本书一起用油纸细细包好放入怀里。 看着灵儿还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她拿过包袱找了一身干净衣服准备去沐浴。 走到浴桶前伸手试了试水温，虽然还没有全冷但也只是温热，她没再在意，脱下衣服放在桶边的蹲子上，抬脚跨入桶内。 舒舒服服把自己洗干净，正准备起身穿衣就听到灵儿叫了两声，随后窗子传来响动。 想来是灵儿醒来去外面觅食，她想了想干脆又坐回已经凉透的水中，运气开始练功。 待丹田之气运行了一周天，她一边缓缓调整着呼吸，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估摸着这会灵儿也该回来了。毕竟第一次来到人口密集之地，灵儿自己跑出去她还是有些担心，虽说以灵儿的机敏，普通人不可能会伤害到它，就怕遇上如花妖孽那般的高手。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动静，她有些坐不住了，忙起身穿衣想要出去找找灵儿。 把衣服穿戴整齐，随便找了个带子把湿发绑于脑后，她转身看到放在桶边的匕首，忙拿起来要挂在腰上，这时灵儿雪白的小身子从窗口飞扑进来，窜上她的肩头，对着窗子吱吱急叫，似有些害怕的样子。 红羽被它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眼，却见窗外红影一闪，一个红衣男人飞身而入，瞬间站在了她俩面前。 她心里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转回头淡淡扫了一眼来人，察觉两人距离太过接近，本能往后退开两步。 红衣人个头高大，低头看向面前娇小的红羽。 一身白衣质地上乘，上面没有任何纹饰，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绑着垂于脑后，露出精致小巧的双耳，长相虽普通却有一双灵动闪耀的黑目，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表情，跟她的年龄很不相符。 趁着红衣人打量她的时候，红羽心思百转。 也不知灵儿为何每次惹到的都是这样的极品，还是这个世上的美男太多，随处都能遇到？ 这个男人和花妖孽是两种不同的类型，花妖孽如果说是妩媚风流，那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妖邪魅惑。 一身绣有繁复金色花纹的血色红衫，一头棕红色微卷的长发，直眉入鬓，长睫下一双略显细长的凤眼似睡非睡，瞳仁中隐隐闪着绿芒，慵懒而危险。鼻峰高挺，双唇微厚，唇中浅浅一道美人裂，显出异样性感。 他浑身散发着很强大的气场，直觉就不是普通人，这种凌人的气质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能养成。 出于上世的敏锐直觉，红羽心内警惕，静静等待着红衣男子开口，如果她猜得不错，应该也是为了灵儿。 红衣男子似乎并不觉得闯入别人的房间有何不妥，来来回回把红羽打量了几遍，这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引起了他的好奇。 要知道在他成年之后，还没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下态然自若，平静如水，这女孩如果不是有持无恐，那必是心性过人。 红羽静静立一旁，在等他开口说出来意，却不想此人不紧不慢，只一味打量自己，那肆无忌惮的目光让她生出恼意，于是决定不理不采，免得自己先开了口倒助长了他的气势。 径自走到桌前椅子上坐下，顺手倒了杯水喝了两口。 看着她被盯了这么久，不但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居然还把自己当成空气，红衣人已从好奇转为惊讶，转眼又看到她肩上的灵儿正转着头对他做鬼脸，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他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他来此地只为身有要事，今晚无意中见到这只小东西，心下好奇便跟了过来，没想到却遇到一个和小东西同样特别的小女孩。 站了一会，见红羽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样子，他到底记挂着今晚还有重要之事，已经在此浪费了很多时间，虽然这一人一兽引起了他的兴趣，但这与他要做之事比起来孰轻孰重他心里很明白。 就在他正打算离开之时，恍眼间却看到她腰间金光一闪，凝目望去是一把金色小巧的匕首，他心中一动想要上前看个清楚，外面传来一声呼啸，两短一长很是急切。 他神色一变，也顾不得再看清楚那把匕首，飞身闪出了窗户。 红羽表面虽在平静的喝水，却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面对如此诡异莫测的男人，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觉察到身后微动，似乎是他要接近自己，她心头一紧，浑身戒备。就在她紧张的想要起身之时，只觉一阵微风拂袖，转头一看，身后之人已不见踪影，随之消失的还有四周那迫人的气场。 轻舒口气，刚才外面的呼啸声她也听到了，现在想来红衣男子多半是被那啸声引去。看他的长相应该是金狼部族之人，这样神神秘秘的出现在赤龙国，只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他追着灵儿而来，是完全的意外还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红羽不由抚上怀中之物，虽说她身上有这些东西不可能被人知道，但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些为好。 本来还想带着灵儿出去走走，经过刚才的事，她打消了念头，只叫来小二，让他送些饭菜过来，随便吃了几口就便上床睡觉，决定等天一亮就带着灵儿尽快离开。 ------------ 第十六章 传闻 这一夜红羽都很警醒，翻来覆去熬到了天亮就急忙起身，随便梳洗过后收拾好东西，带着灵儿走出了房间。 大清早客栈大堂里还没有什么客人，小二坐在门边有些睡意蒙胧，四下看了看，红羽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面对大门坐下，唤过小二让他拿吃的，再准备些干粮。 这时楼上下来五六个看似商贩的人，一边大声催促小二拿吃的，一边抱怨着什么，嘟嘟囔囔就坐在了红羽前面的桌子上。 对于这些人红羽本不以为意，却恍然间听到几人说昨晚，又说什么金狼部族，想到昨晚那个红衣男子，她心念一动，不由凝神静听。 一个看似领头之人的说道：“赶了这几天路本来还打算在此休息两天，谁知道昨晚金狼部族夜里跑去国安将军府偷安平军的边防图，闹得现在安平城内戒备森严，看来两国长久以来的和平之相就快要被打破，这次我们这么远运来的货物还要运到金狼部族，这山高水远的还不知能不能在打战之前回来，只好让几位辛苦辛苦，等这趟回来哥几个回家再好好休息。” 听到老大这样说，一个比较年长的汉子忙道：“辛苦到也不会，我们这几年走这条路也走了百十来回，出了这安平城就是荒原，难免要风餐露宿，看眼下这情形还是早去早回，要是真如您老所说也不能让这趟白走不是。” 说到这里，几个年轻的后生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听说昨晚来偷图的是金狼部族的第一勇士洛元拓郎。” “我还听说，这洛元拓郎不但是金狼部族第一勇士，还是金狼王最小的儿子，听闻他红毛绿眼，天生异相，一身红衣，在金狼部族是有名的嗜血凶狠。”此人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张望，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金狼王？金狼部族不是族长最大吗？哪来的金狼之王？”一个小后生不以为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金狼部族的族长前两年就称王了，只是没有建国而以，其实他们现在也已经是一个国家了。”见小后生不知此事，刚才还很害怕的这人，马上换了一副鄙视的表情。 “就是，金狼部族的部都这几年扩展很快，也学着我们中原人建房筑城，金狼族长本就野心不小，称王也是必然之事。”旁边一人附和道。 “听闻这个洛元拓郎的母亲是雪地一个神秘民族的女人，妖艳非常，甚得金狼王喜爱，但因生下洛元拓郎之后得了一种怪病，被送回雪地医治，所以金狼王一直最宠爱他这个小儿子。” “金狼部族本就源于雪地，和那里的人联姻也非奇事，前些年不是听闻他们在秘密研制什么蛊术，听我父亲那辈的人说，很多走商的人都被抓去，全都失了踪。” “确有此事，那时我和你们一样是个后生，只要在他们部族内得罪过人的中原商人全都被抓走，我们村里有几家人到现在都没找到，也是最近几年才没有再听说还有此事发生。”年长的汉子缓缓说道。 “说起来金狼王最宠小儿子，而我们赤龙国皇帝却最不待见小儿子，同样是儿子，在帝皇之家就是天差地别。”中年汉子也忍不住开口。 “你没听说皇帝小儿子的母亲并非正式的妃子吗？而且还犯了什么罪惹得皇帝大怒，最后不知是被关起来还是死了，所以皇帝不喜欢这个儿子，别的皇子十六岁就封地或者赐王，他现在都十八岁还住在宫中。”在赤龙国土地上说起这些，不免有些小心翼翼，声音也小了很多。 “就是，这小皇子听说出生之后就没有母亲，只有一个老嬷嬷照看，可怜得很，过得还不如平常百姓之家。” “咳~”听到手下之人越说越有些离谱，领头人怕引来祸端，忙出声打断：“大伙赶紧吃了东西上路。” 几人被老大打断，才惊觉太过多事，忙禁声低头吃起东西。 见他们不再谈论，红羽看了看外头天已大亮，行人也渐渐多起来，吃了东西，付过房钱走出客栈，接过小二递来的干粮，牵着马抬步往城外走去。 边走边想刚才听到的事，原来昨晚那红衣人是金狼部族最得宠的王子，难怪气场如此强大，那几人只怕也没见过他本人的祸水长相，直把他形容得如同吃人的妖怪。 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蛊术之事是真是假，如若是真，那金狼部族和雪灵族之间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赤龙国小皇子身上的蛊和金狼部族有关？ 以他们口中所说的小皇子身世来看，这个小皇子和师傅所托之人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思绪辗转间红羽走出了安平城的东城门，逐渐稀少的人和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让她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城门，放下心里的疑惑，她飞身上马，向着赤龙国都城方向疾驰而去。 此去一路往东，越走越见繁华，百姓大多生活富足，对人热情大方，一副泱泱大国的繁荣景象。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热，红羽渐渐习惯也不觉难受，灵儿却很难适应，现在要到深夜才会出去觅食，白天都是一动不动。 红羽除了心疼也只能随身带着水果，白天都让它以此为食，也不再夜夜寻客栈过夜，大多时候只是找个地方修习心法后就接着赶路。 离赤龙国都越近，中原文化气息渐浓。红羽发现街上随处可见文人学士，在茶楼酒肆之内也能听到这些人公开议论国事，由此可见赤龙国皇帝乃开明之君，难怪赤龙能成为这天下第一大国。 走了将近一个多月，终于看到了赤龙国都城龙城的城门。赤色的城墙十余丈高，一排排明黄色龙旗迎风朝展。宽大高耸的城门口两排士兵身着甲胄，手中的银枪锃亮刺目，神态威严，队列整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红羽缓缓下马，抬手理了理头发和衣着，这才牵着马随着人群慢慢走入城内。 此时已过正午，她想了想也不着急去找丞相府，先随意找了个酒楼走了进去。 因为早过了饭点，酒楼里没有几个客人，只是大厅中间的一张桌上还有几个文士打扮的男子坐着喝酒。 小二过来招呼她，四下看了看，红羽就坐到了最里面的角落，要了几个小菜。 等她没有别的吩咐，小二才去忙活。 ------------ 第十七章 入府 几个文人喝了酒声音不免有些大，似是在议论金狼部族窃取赤龙国边防图一事，纷纷猜测金狼部族此举意欲何为。 听到这些红羽有些惊讶于赤龙国消息传递的速度。从几人的谈论来看，这件事几天前就传到了这里。 趁小二上菜之时，她打听了丞相府的位置，想到身上银钱所剩不多，又拿了张银票让小二帮忙换成银子，这才慢慢吃起东西。 本就不是很饿，随意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只等小二换来银子就去找丞相府。 此时那桌文人不知为何吵了起来，只见一中年文人一脸不屑的说道:“一群蛮夷有何所惧，想我赤龙国富民强，还怕此等荒野小族？” “不然，不然。”旁边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学子轻轻摇头:“金狼部族早非以前的荒野小民，自从金狼王一举统一各部之后，他们也开始学习中原文化，不惜以重金聘请能人异士建房筑城，习武练兵，已有一争天下之势。” “哼！小小野民还妄想争天下？就凭他们手里的那些破铜烂铁？”听到这里，中年文人呲笑，旁边几人也面露不屑。 面对这些人的狂妄自大轻年学子面露无奈，温言解释道:“我赤龙国虽是强盛，近几代国君也都属明君，但也正因如此，一直处于太平盛世，难免重文轻武，不乏国之栋梁，却少领兵之将。而金狼部族不同，他们长年生活艰苦，各部族混乱，所以老少皆兵，且人人凶狠善战，自从被金狼王统一之后，虽是化外小民可也不容小觑。” 听完这番话，几个文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中一人道:“文渊老弟不要妄自菲薄，想我赤龙国人口众多，是那金狼部族的几倍甚至几十倍，不用动手，光是吐沫星子就能将其淹死，何惧之有。” 名为文渊的年轻学子见几人冥顽不灵还暗自嘲讽，心里也来了气，倔劲上头:“诸位觉得金狼部族人口稀少，可别忘了他们地域辽阔，是我赤龙两倍有余，而他们的部族大多都以游牧为生，平时看不到人，但要聚集起来未必会少，况且他们全民皆兵，勇猛彪悍，实是不可小视。” 一人实在听不得他总说金狼部族如何厉害，心下不满冲口而出:“你何以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等化外小民也值得你畏惧至此？且不说他们部族混乱，想要聚集起来绝非易事，你这不是杞人忧天，蛊惑人心。” 文渊被他一激，满面涨红口不择言:“他们或许现在还是化外小民，但你别忘了金狼王早以统一各部，此人野心勃勃，对赤龙垂涎已久，而他的儿子洛元拓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看我赤龙国，皇上日渐年岁已高，雄心日减。几位皇子早以成年，其心各异，虽早立太子，但太子此人心性偏激，气量狭小，终是难成大器。” 众人见他如此直言不讳也不知如何接口，只听他又接着道：“现下金狼部族所奉第一谋士，就是以前我赤龙国有名的大学者何也先生，当初只因一件小事得罪于太子，便被其流放，后来在金狼部族遇到只十多岁的洛元拓，后者见何也先生学识渊博，智谋过人便拜其为师，并请他父王重金礼聘成为金狼部族第一谋士，如今他们的很多改革策略都出自何也先生之手。” 知道他说的这些是真有其事，但虽说皇上开明，此事却直指太子，弄不好不是人头落地也要步那何也先生后尘，众人都讪讪而笑，纷纷起身就要告辞。 红羽先前听那文渊之言，觉得此人深谋远虑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必有所作为，可听到后面又觉此人终究太过年轻，为人又过于耿直，还需多经历练，通晓人情事故才能展其才华，放其光芒。 这时小二从外面回来，把兑换回来的大大小小数锭银子交给红羽。 看了看面前的银子，从里面捡出一锭递给小二让他去结帐，多出的就当给他的辛苦钱。 小二看着手中四五两重的银锭子，欢天喜地的送她出去，连连道谢。 走过一众文人时，红羽转头看了那文渊一眼，见其丝毫没有发现旁人的异样，自顾自的滔滔不绝，长篇大论。 他的这番言词要是被皇室之人听到难免惹来事非，只希望他能有幸活到大展宏图的一天。 想到这些红羽忽然失笑，自己何时会为一个陌生人担心，大概也是欣赏其才华，才会有此一叹。 摇了摇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甩在脑后，随小二出了酒楼，红羽牵着马就朝丞相府而去。 走过几条街，来到了皇城外的一条僻静街道，此处的建筑与进城时不同，街道两旁朱红大门林立，大大小小几十家住户，远远看去都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越往里走朱门越显高大，气派的大门口有家丁昂首站立，一个个衣着鲜亮，派头不小，一看就知家主非富则贵。 来到最里面的一道朱色大门前，只见门口两个家丁一身藏蓝衣帽，并不显华丽，两人也不像先前几家站立门前，只是坐于门前一长凳之上，时不时还压低了声音交谈两句。 红羽心下疑惑，丞相乃众臣之首，地位不凡，何以家人会如此随意。 抬头看了眼朱门上方的金字匾额，“丞相府”三个大字端庄大气，笔力醇厚。这确是丞相府无疑。 压下心中的疑惑，红羽抬步缓缓走近朱门。 门口的两个家丁看到有人过来便赶紧起身，见对方是个小姑娘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问：“姑娘有何事？找人还是寻亲？” 看二人和善有礼，并不因自己年小就有欺人之意，红羽也有礼回道：“我找丞相大人。” 两家丁一听小姑娘找自家老爷，不敢怠慢，忙问：“敢问姑娘找我家老爷有何事，我们也好通传。” 红羽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说，便直接拿出师傅的书信递给家丁，请他们交于丞相。 接过书信，一家丁也不耽搁，抬脚就快步往里而去。另一家丁看着她像是从远处而来，忙开口请她到门房去坐着歇脚。 红羽也不客气，把马拴在门外，跟着他进了门房。 ------------ 第十八章 相府 里面干净整洁，有一位老者坐在桌边看着书。 那家丁请她坐到桌边椅子上，倒了杯水递给她，这时老者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红羽，转头似有寻问的看着家丁。 家丁清楚老者的意思，解释道：“这小姑娘是来找老爷的，二子已经进去送信，我看她大老远来就请她到这里歇歇。” 听了他的话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和蔼的笑意，对红羽说道：“姑娘从哪来？小小年纪一个人出门也不容易，先安心在这歇歇脚，一会二子送信回来就知道老爷见不见你。” 红羽不知如何答话，对方是位老者又不好编瞎话骗他，只对着老人点头笑了笑。 见她不答话，老者不以为意，想是小姑娘腼腆不好意思，也不再追问，拿起桌上的书又继续看了起来。 看着走出去的家丁和身旁的老者，红羽心下有些好奇，以前都是听闻这些豪门大户门禁森严，家仆多是仗势欺人，没想到这位丞相府内却是随和礼敬，丝毫没有凌人之感，由此可见丞相本人应该是圣贤之人，难怪师傅放心将自己交托于他。 正自想着，刚才进去送信的二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相貌端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此人一身浅灰色绸衣，只衣襟处绣有青竹暗纹，一头花白之发齐齐梳成发髻，上插一红木发簪，脚下一双黑布便鞋，周身只腰间一块羊脂玉佩显出此人身份不凡。 红羽知道这位就是丞相，也不等那二子开口，忙站起身对着来人颌首：“小女飛红羽见过丞相大人，不敢有劳大人亲身来迎，讨扰之处还望见谅。” 中年男子见她一眼看出自己身份，有些讶然，略显严肃的脸上挂起和蔼的笑意，抬手做了个不用见外的手势沉声道：“早就听闻飛雪公子收了个品貌不凡的女徒，今日一见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老夫斗胆与令师平辈，称你一声侄女，你也不用和老夫客气，就叫我一声伯父如何？” 见丞相对师傅如此崇敬，红羽虽然惊讶但也有些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应道：“伯父过奖，侄女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还劳伯父多多照应。” 丞相见她对自己恭敬有礼，心内喜悦，边让她进府边道：“应该的，应该的，难得飛雪公子不弃，把你托付于老夫，老夫一定竭尽所能助你完成令师所托之事。” 听了此言，红羽恍然，此行之事师傅必定已在信中相告，只是不知其中细节，当下不便多问，道了声谢跟着进了相府内宅。 相府外宅建筑大气威严，格调风雅，处处彰显丞相本人的性格喜好。 进了内宅眼前一亮，一幢幢屋舍小巧精致，错落于红花绿树之间，小桥流水山石环绕，似有南人风流雅致之感。 丞相知她远道而来，想必有些疲惫，也不多做客气，进了内宅后就叫来一个中年仆妇吩咐几句，然后对红羽说道：“侄女想也累了，先到为你准备的房中休息，待到晚饭之时我们再说其它。” 红羽虽不觉得累，但也觉得如此安排很合心意，与丞相告辞后便随着仆妇回房休息。 绕过白荷盛开的小湖便来到了一个小院跟前，院门上提有“莲婷”二字，走进院子，内有大小两处房屋，四周植有绿竹数丛，身入其中便觉清凉宜人。 那仆妇见红羽驻步不前，忙上前两步走到她身边，指着大一些的房屋：“这是老爷为小姐准备的莲婷阁，主屋有四间房，做小姐平时起居之用，旁边的小屋是给伺候小姐的下人准备的。” 红羽点了点头：“此处就我一人居住？” 仆妇忙答道：“回小姐的话，老爷和夫人住在先前的正屋，而小姐住在正屋另一边的落荷苑，今日小姐先休息，晚上老爷还会设宴为小姐洗尘，明日奴婢再让人带小姐四处逛逛。” 红羽有些好奇：“怎么丞相大人就只有一位小姐？没有公子？” “回小姐的话，丞相大人有两位公子，大公子为太子伴读，长住宫中，二公子今年随着老师出外游学，也不知几时回来，以前两个公子都随着老爷夫人住在正屋，老爷刚正，这样也是为了能亲自督导二位公子的学业。”仆妇见自家老爷对此女很是看重，不敢有所隐瞒。 红羽不禁又问：“府中的小姐今年几岁？脾气性情如何？” “回小姐的话，我家小姐今年十六，名为荷芳，是都城有名的才女，只因是老爷和夫人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所以难免宠溺，虽有些娇纵但心地还是不错。”仆妇知道她刚来府中，怕以后相处会有不快之事，见她问起，只能委婉告知。 红羽此时心里已有大概，不再多话抬步往里走去。 进了屋是一小厅，里面分别有小厅，卧房，书房，浴房。里面的摆设简洁大方，这让她很是满意。 仆妇见她没有什么吩咐，躬身询问：“小姐是要先休息还是先沐浴？要不奴婢去把伺候小姐的人给叫来，也好有人在身边伺候。” 她一口一个小姐红羽很不习惯，皱了皱眉：“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对我也不必如此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直接叫我红羽便可。” 听了这话仆妇看出她虽然面上冷清，但为人不差，虽不敢失了礼数却也随意了些：“刚才老爷就吩咐过，对小姐就如同对自家小姐一样，万不敢直呼小姐之名，奴婢是后宅的管事媳妇，称呼不敢当，小姐唤奴婢李嫂就行。” 红羽也知道大家有大家的规矩，不好强人所难，知她是管事的媳妇，想来有很多事要做，于是说道：“那麻烦李嫂去叫人来，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自去忙你的吧。” “不敢，不敢，小姐要是没有吩咐那奴婢这就去叫人。”李嫂看她没有架子，却也不敢怠慢，忙答应着就去叫人。 李嫂走后红羽这才四下里仔细看了看，想着一会就有人来，便把包袱打开，整理了一下东西。 ------------ 第十九章 丫头 过不多时李嫂领着四五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见她自己在整理东西忙上前阻止，一边请她坐到桌边一边说：“这些事自有小丫头去做，怎好让小姐亲自动手，这几个都是府里最伶俐的丫头，小姐要是看着还满意就留下她们使唤。” 红羽顺势看了看几个小女孩，大的也就十六七岁，小的只有十三四岁，想了想才问道：“你们几个都几岁了？都会些什么？一个一个慢慢说，从最大的开始。” 几个丫头似是见惯了这些，也不扭捏，相互看了看便一一开始回答。 长相颇为秀丽，年纪最大的女子静静开口：“回小姐的话，奴婢欢喜今年十八，来府中两年，父母都在外地，奴婢擅长针织女红。” 她刚说完不等红羽有所表示，站在一旁的李嫂凑到红羽耳边小声提醒:“这丫头本不叫这名，原先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知她父亲犯了什么罪被流放，夫人见她娴静懂礼，便有意留下，本来是想给大公子收到房里，哪知大公子无意，又让太子选作伴读，此事便只能作罢，眼见她年岁渐大，夫人只觉把她配给小厮有些可惜，只让她在后宅做些针线活，奴婢见她懂事又不多话，才让她来伺候小姐。” 听了李嫂的话红羽暗暗点头，也不答话转头看向第二个丫头。 只见这丫头长得很是标致，大眼小嘴，身材凹凸有致，穿的衣服也比别人艳丽。 看到红羽打量自己，那丫头柔声柔气的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红嫣……” 刚说到这里，李嫂一下想起红羽的名字，急忙出声打断:“该死的丫头，马上让你老子把你的红字改去，怎么能重了小姐之名。” 红羽被她突然一叫吓了一跳，听了她的说词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忌讳，却不以为意:“无妨，我只是个借住的客人，不用在意这些。” 那丫头听要改名就有些不高兴，见红羽这样说心里有些轻视，也不等李嫂开口低头撇了撇嘴接着道:“奴婢今年十七，是府里的家生女儿，原是在小姐房里伺候弹琴之事。” 李嫂见红嫣这副样子，心中有气，要不是受她娘老子所托，也不会带了她来，想了想对红羽小声说道:“这丫头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只因人长得比别人强些便有些心高气傲，前两年不知为何小姐越发不待见她，便把她从房里撵了出来，奴婢不知小姐喜好，如果喜欢弹琴这丫头到可伺候。” 红羽也不直接答她，只说:“我本是山野之人，不懂这些高雅的玩意儿，到是李嫂费心了。”说完转头看向下一个丫头。 李嫂听懂了她的意思，不再多言，随着也看向第三个丫头。 红嫣见她二人的样子，便知自己没被选上，不但不气反而暗自高兴，看红羽的穿着打扮就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而且又不是正经主子，就算把她伺候好了也没什么好处，反倒耽误自己。 看了刚才的情形，第三个小丫头有些为难，她的父母虽不在府中但家就在城里，怕跟了红羽以后被带去其它地方，心里还没拿定主意就看到红羽和李嫂看着自己，又不敢不回，只得吞吞吐吐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怜心，今年也是十七，来府中八年，擅长刺绣。” 红羽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些不情愿，也不以为意，直接看向下一个。 这小丫头大概是年纪还小有些胆怯，见别人都在看她心里一急，说话便有些结结巴巴：“回……回小姐的话，奴……奴婢翠儿，今……今年十五，也是家生女儿，擅……擅长饲养鸟雀。” 见她胆小，红羽不想为难她，点了点头就看向最后一个胖胖的小丫头，从进门开始她就觉得这小丫头很可爱。 胖丫头见红羽转头看她，圆圆的脸上一红忙低头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双手抓了抓衣摆大声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胖丫，今年十四岁，来府里一年，也没什么擅长的事，只是会烧饭做菜，还会做些小吃点心。” 红羽看她似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完，又好像因为自己没有特别的本事有些懊恼，小脑袋也塌拉下去，越垂越低。那样子像极了灵儿受委屈时的动作，心里不由一喜，抬手抚了抚身前装着灵儿的小包。 旁边的李嫂看着几个丫头都已说完，红羽却没有表示，又俯身对她轻声道：“这小丫头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前年夫人出门见她可怜才把她收进府里，别看这丫头年纪小，可是烧得一手好菜，那点心做得也是府中一绝，只是长得有些胖，怕小姐嫌弃。不过奴婢是想这院里有小厨房，如果小姐平时想吃什么也可以自个让人在小厨房里做，到冷天连饭菜也可在这做，比去大厨那边还要吹冷风的强些不是。如果……” 红羽这时心里有了主意，挥了挥手打断李嫂的话：“这小丫头我很喜欢，就留下吧。” 胖丫见自己被留下很是高兴，只因她长得胖，岁数又小，虽说丞相府家规很严，待下人很宽容，但无亲无故的她难免会被一些下人欺负，现在跟着小姐，虽不是正经主子，但也算有人可以为自己做主，而且看这位小姐人很好，一听她被留下，赶紧跪下对着红羽磕头道谢：“谢谢小姐，谢谢李嫂，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小姐。” 红羽对这小丫头越看越喜欢，让她起身站到自己身旁，转头又看了看面前的四个丫头。 李嫂见她只说收下胖丫，对其它几个却不表态，忙问道：“小姐看她们四个是不是也留下？现在府里好的丫头也就她们几个，小姐不如先用着，等下次府中进人再选几个好的过来伺候。” 红羽闻言站起身来看着李嫂：“让李嫂费心了，我这人习惯清静，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胖丫年纪是有些小，一个人住怕她会害怕，再把欢喜留下，让她两人有个伴就行。” ------------ 第二十章 训话 李嫂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惊，怕自己做事待慢了她，忙道：“小姐说哪里话，原本按老爷的吩咐是要和小姐一样，可眼下府中好一些的丫头就这么几个，奴婢原是想着先安顿好了再在外头买几个进来，这小姐跟前怎么能就只有两个丫头，老爷要是知道了定会怪奴婢不用心。” 听她语气急切，红羽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只得拉过李嫂的手宽慰：“李嫂子多心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小姐，性子又不喜人多吵闹，只是这么大一个院子我一个人住也确实有些不合规矩，有两个丫头和我做伴就足够了，既是相爷的吩咐我会向他交待，定不能让嫂子为难。” 李嫂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但仍然劝道：“小姐为奴婢着想奴婢感激不尽，但这院子里头只住这两三个人实在不像，再说老爷夫人也不放心，虽说小姐喜静，就算不能全留下，好歹再留下两个，以后要是有好的，或是小姐看上的再换也不迟。” 见李嫂死活不肯只留下两个丫头，红羽想了想道：“我身边的这些事自己都能做，也不用什么人伺候，如果嫂子不嫌我麻烦，那就请嫂子留心帮我再找一个懂药理医理的丫头，其它的人就免了吧。” 见她主意已定，李嫂本也不好多做勉强，听了这话忙应道：“小姐吩咐奴婢一定尽力办到，别说一个丫头，照说再找五六个才合规矩，只是这懂药理的丫头不是很好找，可能要多等几日，一有消息奴婢就把人领来。既是小姐不喜人多，那依奴婢看就再叫四五个老妈子进来帮着做些粗活，小姐身边就先留这两丫头吧。” 红羽知道这里学医的都是男人，女子就算是世家也不能随意学医，所谓的传男不传女就是这样，她原也只是想找个略懂草药的就行，实是没抱太大希望。又听她要安排老妈子，想了想老妈子只是做些粗活，并不能近身伺候，也就答应下来，免得让人觉得她矫情难伺候。 见她同意，李嫂这才松了口气，辞过红羽就要带着剩下的三个丫头出去。 红羽忙叫住她，转身从包袱里拿出几锭银子，递到她手里：“有劳嫂子为我费心，以后还需嫂子照抚，这小小的心意还请嫂子收下，三个小的就分给这三个小丫头，虽不能做主仆，但总是个缘份，以后不定还会麻烦到你们。” 李嫂见状连忙推辞：“怎好让小姐破费，这些都是奴婢们分内之事，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小姐只管吩咐就是，这些银钱奴婢断不敢领。” 见她不收，红羽只能硬塞在她手里：“嫂子这是哪里话来，我本不懂这大家的规矩，这些只是我一点小小心意，嫂子不收倒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李嫂也不好再推辞，一再道谢后就带了三个丫头走了出去。 等她们走后，红羽又走回桌边坐下，欢喜忙走上前从桌上的壶里倒了杯水递给她。 接过水杯，看了看两个丫头，红羽轻声说道：“我不是什么富贵之人，也不懂什么规矩，既然你们跟了我，就要按着我的脾性做事，第一我这人不喜欢身边时时有人，所以平时你们只用在我叫人的时候过来，没事就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在我跟前立规矩。第二我这人不喜欢话多之人，要是被我发现有人乱嚼舌根，到时别怪我撵人。第三我不喜欢有人时时向我下跪，做错了事下跪也没用。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以后相处久了你们也就知道了，你们家有你们家的规矩，我毕竟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要求多了怕对你们以后不好，只要记住我说的三点就够了。” 说完红羽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见她们低着头不敢出声，便缓了缓语气：“其实我这人很随意，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要是有人欺负你们我也会给你们做主，不过平时为人还是谨慎些才好，我看你们两个也不是爱搬弄事非之人，之所以留下你们是因为我喜欢你们的性子，现下我这也没什么事要你们做，你们先去把自己的房间安顿好，等老妈子来了就给我准备沐浴的水，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们。” 听她说完，两丫头有些犹豫，相互看了看欢喜开口问道：“小姐是不是需要奴婢先把房里收拾好，好让小姐休息？” 红羽想了想起身从包袱里拿了两锭银子递给欢喜：“这些小事我自己会做，这些银子你拿去收好，看看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就出去买，不够再来找我拿就是，你们先下去吧。” 欢喜听她这样说便接过银子，对胖丫使了个眼色一起走了出去。 红羽看着胖丫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想起灵儿，便出声留下胖丫。 欢喜走后，红羽这才吩咐，让她去找些新鲜水果过来，小丫头虽不知她要水果做什么，但见她使唤自己很是高兴，答应着就跑去找水果。 小丫头高兴的样子让红羽有些失笑，果然是年纪小一点心机都没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转身看了看房里的摆设，拿过包袱便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打开师傅给她的锦盒，拿出装药的瓷瓶，想了想取了一粒药丸，就着桌上的水吞下，虽然离上次服药还不到一个月，但她刚到此处想必事多，就怕到时忘了服药，既然现在想起来就先吃了吧。 看到瓶里的药丸所剩不多，便把药方找了出来放在身上，心想有空自己要多配一些。 把药瓶放回锦盒，又从盒底拿出师傅给她的一叠银票，也不知师傅哪来这么多钱。 从小她虽住在山上，但所穿的衣服，女孩子的玩意师傅都是买最好的。 这次出门又给了她几十万两的银票，连提都没提，要不是她无意中发现，都忘了出门在外要花银子。 而她刚才也不可能对相府的下人如此大方，毕竟要在这里长住，打好关系也是必要之举，想到这些都是师傅对自己的疼爱，红羽心里暖暖的。 里面抽出几张面额较小的银票放到身上的荷包里，剩下的又放回锦盒收好。 把一切都收拾好后胖丫也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 看着小丫头气喘吁吁的样子，红羽忙让她坐下喝水，那知小丫头把水果放在桌上就跑了出去。 红羽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想把灵儿抱出来就听到外面欢喜敲门。 应了一声欢喜领着几个老妈子抬水进来，对着她行了个礼便指挥着人把水倒入浴桶，几人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才把浴桶的水装满。 欢喜把老妈子送走，走回红羽身边问道：“小姐可是现在沐浴？奴婢伺候小姐。” ------------ 第二十一章 赴宴（一） 刚想说不用，胖丫提着一篮子花瓣跑了进来，也不回话，直接就把花瓣倒入了浴桶。 欢喜见状忙斥道：“胖丫，怎么如此莽撞，不得在小姐面前无理。” 胖丫这才发现自己太过鲁莽，心里一急就要跪下。 红羽伸手将她托住，不以为意道：“不要紧，不过你可是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以后可不要再犯。” 胖丫回过神来，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下跪这事，忙吐了吐舌头低头认错：“请小姐原谅胖丫一时心急，忘了礼数，以后再不敢了。” 点了点头，红羽也不再追究：“都下去吧，我不用你们伺候。” 两丫头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她的脾气，不敢再说什么，回身退了出去。 待两人走后，红羽看了看浴桶里的花瓣，想起刚才小丫头的样子有些好笑。 试了试水温有些烫手，她只好回身走回桌边，切了些水果把灵儿抱了出来。 灵儿蒙松着小红眼，嗅了嗅面前的水果，双眼半闭的吃了几口。 红羽在一旁宠溺的摸着它身上的毛：“灵儿，这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你可不许再顽皮惹事。我们可要在这里住很长时间，你可要快点适应过来。” 灵儿没回应，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只是摇了摇身后的大尾巴。 无奈的看着它吃完东西，红羽把它抱到床上，又放下帐子。 看着外头时辰不早，她已等不急水冷，便起身拿过刚才准备好的衣服，开始沐浴。 匆匆洗了澡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房门一响，她边擦着头发边走回卧房，见两丫头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堆色彩鲜艳的衣服。 看见她出来欢喜忙上前回道：“小姐，这是李嫂刚送来的衣服，小姐刚来，新衣来不及做，这些都是为府里小姐新做的，请小姐将就着穿，明日请师傅为小姐另做。” 看着丫头手里那堆红红绿绿的衣服，红羽眉头微皱，摆了摆手：“替我谢谢李嫂，难为她为我想着，我还有衣服穿，而且我喜欢素色，这些颜色不太适合，都送回去吧。” 欢喜有些为难：“这原先也是夫人特意吩咐的，小姐就算不喜欢也好歹留下两件，全部送回去只怕……” 没等她话说完，红羽便已知道话里的意思，想了想，还是依言选了浅黄嫩绿两件留下，其它的便让胖丫送了回去。 欢喜看她听了自己的劝，也不再说什么，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放在一边，扶她坐到妆台前，开始为她梳头。 红羽没拒绝她的好意，耐着性子等她慢慢将自己的头发理顺。 待头发干了，欢喜拿过妆台上的一个瓶子，顺手打开便要往手里倒。 瓶子刚一打开，红羽就闻到一股香味，虽不刺鼻但也有些浓郁，转头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 欢喜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小姐的话，这是头油，能让头发柔顺，留有香味。” 红羽忙摇了摇头，示意她放下：“以后不要给我用这些水粉之物，我不习惯。” 欢喜依言放下手里的瓶子，也不勉强，顺着她的意思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又打开妆台上的首饰盒看了看问道：“小姐今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奴婢好为小姐配首饰。” 顺着她的手看了看满满一盒子首饰，红羽有些无奈，可也知道拒绝不了，便随手捡了根白玉发簪插在头上：“我穿这身不好么？何必这么麻烦。” 看她一身白衣虽有些素净，但质地上乘并非凡品。穿在她身上飘飘洒洒，倒显得气质出尘。也让因年幼还未长开的身形，看上去亭亭玉立。 欢喜点了点头，仔细确认都妥当后，便请她去正房用膳。 见这丫头不再难为自己，红羽舒了口气，一边往正房走一边问:“府里一般有几人用膳？今晚都有哪些人？有没有什么规矩需要注意？” 欢喜本来要上前扶她，被拒绝后便跟在了她身后。听到她问话，连忙紧走两步微侧着身子走在她旁边答道:“府里平时就老爷和夫人一起用膳，小姐在自己院里用。今晚只有老爷和夫人小姐。老爷很随意，并没有什么规矩，只是夫人和小姐有些挑剔，但也只是对下人而以。” 红羽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加快了脚步往正房走去。 正房门前，只见门廊下站着一排小丫头，胖丫也在其中。 看见她俩过来，胖丫抬头看着两人，却不敢随意走动说话。 里面出来一个二十来岁一身翠绿的大丫头，看到红羽和欢喜微微一楞，马上就扬起笑脸迎了出来:“小姐可算来了，夫人让奴婢出来瞧了几回。” 大丫头嘴里说着话来到红羽跟前，对她施了一礼，便伸手扶着她往里引。 走到那些小丫头面前，大丫头飞快的转头，对着一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点了下头，就往另一边飞奔而去。 红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是神色不动的随着那大丫头往里走去。 七绕八拐的进了一个小厅，虽说是小厅，正中那张摆满酒菜的圆桌少说也能坐十几人。 坐在上首的丞相和旁边的妇人见她们进来，缓缓站了起来。 红羽忙走上前两步施礼道:“有劳伯父夫人久等，红羽失礼了。” 丞相一如先前和蔼的样子，虚扶了一下微笑道:“羽儿无需见外，只当自己家里一样，随意些才好。” 旁边的夫人不等红羽答话，热络的上前拉着她的手，笑盈盈道:“就是，就是，羽儿只管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李嫂，有何委屈也只管来和我说。这府里人少，一直觉得有些冷清，你来得正好，多个人也热闹些。” 丞相夫人想是保养得好，看上去只像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稍胖显得丰盈，白皙微圆的脸上，一双黑目隐隐露出凌厉，一看就知她不是简单之人，难怪传闻丞相有些惧内。 虽然不喜与人亲近，红羽还是忍耐着不让自己失礼。任由夫人拉着自己的手，客气道:“多谢夫人关心，红羽来自山野不懂规矩，今后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 第二十二章 赴宴（二） 丞相夫人刚想要说什么，只听外面丫头喊:“小姐来了！” 放开拉着红羽的手，转头对身后领她们进来的大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忙走了出去。 红羽退开几步，静静站在一旁，低头看向门口。 只闻暗香浮动，门外走来一红衣女子，个子不高但身材丰盈，一身水红色衣裙下只见丰胸颤颤，翘臀摆摆，让人很难看出她是十六岁的少女。 面容与丞相夫人有八分相似，只是更加小巧精致，一双眼睛妩媚风情，好似随时都在秋波暗送，可惜的是她全身上下如她母亲一般堆金砌玉，多了些俗气。 那女子进来未看旁人一眼，慢慢摇着莲步走到丞相面前微微施了一礼，就拉着母亲娇声道:“母亲何故叫女儿过来用膳？这大热的天，原本还想在房里多多练习书画。” 这娇嗲嗲的声音让一旁的红羽汗毛直竖，这要是换做男人，只怕心都酥了。 丞相夫人对她这个女儿可是万分满意，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过分宠溺，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解释:“今日家里来了客人，你也别老闷在屋里，快来见见……哟～看我还没来得及问羽儿年岁，也不知道你们姐俩要怎么称呼。” 红羽见夫人看着自己，心里也烦姐姐妹妹的叫，想了一下道:“我今年满了十六，其实也不必分大小，直接……” “那我们不是同年？我也十六，是年末的生日，一定此她小。”没等红羽说完，那小姐就出声打断，拉着母亲的手摇了摇。 丞相见她实在失礼不成样子沉声斥道:“荷芳不得无礼，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荷芳显然对父亲的呵斥并不害怕，直拉着母亲撒娇:“母亲你看爹爹，就只会骂女儿。” 丞相夫人见宝贝女儿受了委屈，转头就瞪着自家男人:“好好的你说女儿干嘛？她也没说错什么。” “你……”丞相见她当着外人也不给自己留面子，有些恼怒，可这么多年都忍让惯了，不好说什么，一拂衣袖便把头转朝一边，懒得看她们母女。 红羽见他们夫妻为自己起了争执也不好再站着装聋作哑，上前几步步对他们一家人道:“其实师傅带我回去的时候也不清楚我的生日，只能猜个大概。既然荷芳妹妹不嫌弃红羽当姐姐，那红羽就却之不恭了。” 荷芳见红羽还算识相，这才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她，原听母亲说今日来的这女孩是什么高人的徒弟，又跟自己年岁相仿，害得她怕被人比下去花了很多心思，如今一看长相平平，一身素衣毫不起眼，真是浪费她一番安排。 看着红羽比不上自己，荷芳一扫刚才的高傲，热情的走过来拉起红羽的手:“刚才妹妹有些失礼，姐姐莫怪，妹妹这就给姐姐赔礼。” 她嘴上说着赔礼却没有动作，红羽不以为意，对这个胸大无脑的娇小姐也没先前那么讨厌，无奈回道:“妹妹不必如此，是红羽疏忽在先，怎好责怪妹妹。” 丞相夫人在一旁看她们两人相处容融洽甚喜女儿机敏，拽了拽身旁男人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便走到二女面前一手拉着一个笑道:“看到你们姐妹相处得好，我和老爷也放心了，荷芳年纪还小，又让我和老爷娇宠坏了，羽儿以后多多担待，别跟你这妹妹计较。” 荷芳听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心中暗喜，表面却是娇嗔的跺了脚:“母亲～我有您说的这么不懂事么。” “咳～”丞相受夫人暗示，无奈的看了看母女二人，咳嗽一声对红羽道:“别尽站着说话，羽儿快过来坐下，饭菜都要凉了。” 红羽抬头看了丞相一眼，又转头看了看那母女儿人，让她们先请。 丞相夫人见她懂礼，呵呵笑着就拉着女儿走到丞相右边的位子:“羽儿不要客气，这些都是我让厨房特意为你做的，快坐下尝尝喜不喜欢。” “有劳夫人费心。”红羽回着话，跟在她们身后就要走到荷芳下首的位子上。 丞相站在主位看出她的意图似觉不妥，忙出声道:“羽儿到我旁边来坐，用过了膳便随我去书房，令师所托之事还有一些不太清楚。” 红羽眼角扫了眼不大高兴的母女，心里想了想也不推辞，走到丞相左边。 等她过来丞相这才抬了抬手让大家都坐，自己也缓缓坐于椅上。 红羽等他们都坐了才轻缓的坐下，她身后的欢喜走到身边为她倒上酒水，又拿起筷子要为她布菜。 很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红羽抬手制止，示意让她自己来。 欢喜见她这样抬头看了看老爷，待他微微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退回红羽身后。 丞相挥手让布菜的下人都退下:“今日都是家里人，也不用讲什么排场，大家都随意些，羽儿也不用拘谨。” 其实府里平时宴客并没有这许多讲究，不过是丞相夫人见自家老爷对一个小丫头如此推崇，心里不快，故意做给红羽看的，现在目的达到便也没有坚持。只是她没想到红羽对这些规矩一无所知，白白浪费她一翻心思。 而丞相心里知道红羽之师身份特殊，见夫人如此安排也不为过，并未在意其中细节。 丞相夫人待下人退下，站起身亲自夹了几样菜到红羽碗中，笑道:“到是我疏忽了羽儿不习惯这些，以后有的是时间适应，今日就都随意些，爱吃什么都自己动手。” 红羽也不答话，额首谢过才随着众人慢慢吃起来。 一顿饭在丞相夫人热情又处处显摆中结束。大概是丞相一早交代过，她并没问到关于红羽之事，言语也只是围绕都城中显贵之家。而红羽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吃饭，偶尔应声算是回应。 吃完饭又喝过茶后，红羽辞过母女二人便随着丞相去了书房。 因书房不许女婢进去，红羽让欢喜去找胖丫先回去，不用等自己。 欢喜知道她和丞相有事要谈，领命退了出去。 ------------ 第二十三章 密谈（一） 跟着丞相进了书房，红羽习惯性打量了一下，只见偌大的房里几乎全是书柜书架，满满放着书籍，只有一两处空墙上挂着字画，风格都属简单大气。整个房中除了正中书桌上摆放的文房用具较为讲究外，不见一件古玩摆设。 丞相走到书桌前转身示意她在一旁坐下，也不急于相问，似等她看完房间。 见他在意自己的失礼，红羽便也不客气，四下里仔细看了看那些书，只觉种类繁多，都是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由此也对这位丞相的博学多才佩服起来。 书童送上茶水又轻手轻脚的退下，红羽这才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眼便看到丞相含笑看着自己，一时也觉得刚才自己太过莽撞，忙垂下眼睑欠然道:“刚才红羽失礼，请伯父莫怪。” 丞相本就没有在意，这时见她一副小女孩的样子心里一乐，哈哈笑着:“难得你一个女孩子对我的书房有兴趣，荷芳可是从不来此，就她所学的那点子书画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 听他这么说红羽不好接口，只能谦虚道:“红羽怎能和荷芳小姐相比，跟着师傅这些年也只是认了些字，并不曾看过什么正紧书籍，刚才不过是有些好奇。” 她这么说丞相心里更加高兴，想起她师傅信中所托便安慰道:“羽儿不用过谦，你的品性虽说我还不太了解，但以令师之能想必不差，如若不是如此，又怎能对你交托此等大事。” 提到师傅嘱咐之事红羽不敢大意，因不知师傅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便不好随便回答，想了想只能说道:“红羽下山之时师傅也未过多交代，只让来都城投奔伯父，一切还要靠伯父吩咐安排。” 丞相对她的谨慎很是赞赏，当下也不绕弯子:“令师在信中托付了两件事，一件是医治九皇子之事，另一件事……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我也还没有理出头绪，需要从长计议，时机到了我们再论也不迟。” 听到这里红羽心里已经知道是哪两件事，虽不清楚为何第二件事要等待时机，但想来必有原因，便只开口询问九皇子之事:“师傅也曾提到关于九皇子的病情，红羽也没有太大把握，还需要当面详查。” 丞相知道这病难治，他也觉得无奈，但也不能就此放弃，摇头说道:“这些年你师傅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将寒毒控制住，而蛊毒虽然早有查觉却不知底细，直到两年前开始发作对此才有所了解，也只限于知晓它能控制人的情欲，至于其它便是一无所知，更不要说解法。” 红羽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书，只因一直有事耽搁，她还未曾仔细研究过那蛊的解法，师傅对她只说了大概，现在看来丞相对此蛊有所了解，不如先问明情况，回去之后也好研究一番。 拿定主意她问道:“对于蛊术，红羽只是略知一二，当时师傅也没说明白，如果伯父不嫌叨扰，还请您详细说说九皇子的情况，也好尽快找到医治的办法。” 见她语气肯定，态度从容，看来早有准备。连想到飛雪公子信中说过他这徒儿也许能解那蛊毒，虽然顾及她还是个小女孩，但作为医者有些话也不必避讳。 想通此节丞相便直言:“此蛊名为血引，九皇子出生之后便被人下入体内。开始并未有人查觉，直到两岁之时寒毒发作才被你师傅诊出，但当时只知他体内有一活物，并不知道那是蛊。” “在他两岁之前师傅没为他诊过脉？何以两岁时诊出却知道是出生不久就被人下入体内？”只因此事关系重大，细节也要了解清楚，红羽也顾不得是否失礼，出声打断。 “呃～”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缜密，丞相微愣片刻才接着说道:“飛雪公子在九皇子出生一个多月后就来到了都城，他一开始便知道九皇子体内有寒毒，每日诊脉施针就为了将寒毒压制住，在他诊脉之时发现孩子体内气血似有阻碍，也有疑惑，但多次探查都无变化，便以为可能是孩子先天不足所至，到两岁之时寒毒突然发作，才知原先阻碍气血的是一活物，两年来一直潜伏于体内。他为九皇子留在都城两年有余，日日为其诊脉，后来实在难以查出因由，见孩子身体并不为那活物影响，寒毒也被控制，这才离开都城。” 听到这红羽暗想，其实师傅当年并非不知那活物就是蛊，不然也不会跑到雪灵族找寻解蛊之法，更不会无意中救了自己。 丞相看她似在思虑，停了停，抬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 红羽回神发现他看着自己没有接着往下说，为刚才的失神感到欠然，理了理思绪继续问道:“师傅未必不知那就是蛊，只是不敢肯定。后来师傅是否经常来看望九皇子？具体是何时蛊毒第一次发作，有何症状？” 丞相仔细想了想才答道:“你师傅走后开始的几年来得还算频繁，一年最少七八次，后来看九皇子的情况再无变化才逐渐减少，近几年一直是每年四次为其诊脉。九皇子第一次蛊毒发作是在十六岁时，当时你师傅正好不在，后来等你师傅来时才听他说，蛊毒发作时全身发热，下体肿胀难耐，但对女子却是无比厌恶，只有对下蛊之人才会情欲高涨，无法控制。” “呃～”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这让红羽有些为难，自己此时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和人谈论男人的生理变化到底有些尴尬，难怪下山之时师傅说得如此含糊。 丞相看她耳根发红，知道她听到这些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无奈她是唯一可能解蛊之人，不得不解释清楚，放下心里的不自在先安慰她:“羽儿不必为此不好意思，作为医者了解病人的病情原是必然，虽说男女有别，但此事却非你莫属避讳不了，何不坦然面对。” 这话让红羽感到惭愧，作为医者是不该有这样的避讳，更何况自己的心智并非十六岁的小女孩。于是放开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直言道:“多谢伯父提点，红羽实在惭愧。听说这下蛊之人是当今皇后，那九皇子第一次发作，是如何找她解的蛊？” ------------ 第二十四章 密谈（二） 丞相见她瞬间恢复平静，心中安慰，看来飛雪公子果然没选错人。心里一喜便说得更加详细:“九皇子从小就讨厌女子，除了从小照顾他的一个老嬷嬷之外，不让任何女子近身。那老嬷嬷在他十四岁时已去世，从此他的宫中便只有太监。蛊毒第一次发作时他也不知所措，后来被一个老太监发现，便给他找来个宫女，结果还没近身就差点被他杀死，换了几个都是如此，老太监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九皇子不为皇上喜爱，但突然暴毙他们也难脱关系。正打算要禀报皇上之时，皇后派来一个管事太监，只说此乃皇家后宫之事理应由她作主，便把九皇子带到皇后寝宫。” 红羽没想到皇后是以这样直接的方式把九皇子带到寝宫，想要出声问清楚细节，但又不好打断，抬头看了丞相一眼。 丞相一边讲一边注意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有疑惑之处，便即刻打住，等她发问。 红羽也不客气，直接问道：“皇后这样把皇子招入寝宫不怕招人非议？还是赤龙国的礼法不避讳这些？” 丞相答道：“并非礼法不避讳，只不过皇后是九皇子的长辈，年岁上也大很多，而且她作为后宫之首，皇子的事也实属她的份内之事，所以她这么做并没有越矩。赤龙国的皇子十六岁便是成年，在这之前就因由自己的母妃选一两个陪房的宫女伺候，有的皇子十四岁就有了房里人，如果母妃不在了，便由皇后安排。” “呃……十四岁……”红羽吓一跳，这时代的人还真早熟。 “一般都是要快满十六岁时才会选人，但十四岁的也有，年岁太小很容易痴迷于此，荒废学业，所以一般还是要到成年才会找人伺候。九皇子母妃不在，由皇后过问也属常情。”丞相知她不懂皇家之事，尽量解释清楚。 “就算是没人觉得不妥，一次两次招见属于平常，但招见多了别人就不会起疑？”红羽还是不解，以前所知的皇家都是规矩森严，男女有别，就算是长辈也不能这样时时招去寝宫吧。 “呵~这就是皇后的厉害之处。”想起皇后所为，丞相也觉有些佩服：“皇后第一次招九皇子到她寝宫时除了为他缓解蛊毒，还直言不讳的说出她下蛊的目的，并且安排了两个心腹宫女到九皇子寝宫，面上是赐给他做陪房之人，实际上是监视他的举动，还有就是为以后解蛊能有借口。” “赐陪房之人何以是招去寝宫的借口？” “到九皇子蛊毒发作之时，便由其中一个宫女陪同前往皇后寝宫，两人一起去这样就能说是去看望皇后，毕竟那宫女以前是皇后宫中之人，感情好也是理所应当。”皇后的这个办法看似简单，但确实能堵住悠悠众口，这也是让丞相佩服之处。 “哦。”听丞相这么一说，红羽也不再纠结于此，心思一转：“那九皇子的蛊毒多长时间发作一次？每次发作是否都要去找皇后才能缓解？” “此蛊乃是控制人的情欲，随着年纪的增长发作也就越频繁，刚开始之时三四个月才会发作一次，到现在大概两个月都不到就会发作，每次发作必需要和皇后行房。这蛊毒说来奇怪，好像还排斥其它女子，这也是九皇子从小讨厌女子的原因。”这些说起来连丞相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红羽在《蛊解》中看到过很多难以想像的蛊术，对此并不感到难以理解，如果不是非皇后不可，那她下蛊又如何达到目的，如今关于皇后的目的这才是值得她好奇之处：“皇后说她下蛊有何目的？” “她的目的……”这问题丞相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才开口道：“第一次为九皇子解蛊时皇后直言所说的目的就是她想让九皇子登上皇位，而她便要那太后之位。其实她这么说应该不假，权势是她的目的之一。而我在外面却听到一种传言，说皇后四十多岁还像二十岁的小姑娘，而她之所以驻颜有术是因为练了一种邪功，是以吸取男子的精血来保持容貌。这事我曾找九皇子求证，他说虽未听皇后说过，但每次到她寝宫时都有男子与其交欢，想来此事很有可能不是谣传。” “伯父的意思是皇后用蛊控制男人只是为了助她练此邪术？那这种邪术除了能驻颜可还有其它作用？是不是也是一种内功修习之法？”听到有这种邪术红羽不禁想到怀里的双修之法，真没想到这世上以房术来作文章的事还真不少。 “皇后这人本就有些来历不明，也不知她从何处得来此邪功，在宫内与男人私会可是大罪，如若不能完全控制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而这种邪功到底有何功效还不清楚，我只知皇后本身不会武功，应该不是什么内功心法。”对于不明之事丞相也不敢妄下定论。 听他这么说红羽心里有些明白，其实皇后下蛊应该就是为了权势，蛊可没那么好炼，她这么多男人，终其一生也炼不出这么多蛊。至于所练邪功或许除了驻颜就是她房术了得，男人和她有过交集之后便会迷恋，所以她才能这样有持无恐。 九皇子的情况已了解得差不多，虽然皇后与雪灵族灭族有关，但不知丞相对此是否知情，想了想现在还不是时候，越少人知道自己的身世越好。 虽不好直接相问，但也想打听一下，红羽委婉说道：“多谢伯父为红羽解惑，这蛊毒之事还要等面见过九皇子才能知道是否能解。只是关于皇后红羽还有一事想请教伯父。” 丞相也知想要解此蛊毒不是易事，也不推辞：“羽儿无须见外，有事只管相问。” “伯父刚才所说皇后来历不明，不知她是如何进的赤龙皇宫，又能位居后宫之首？”红羽知道皇家的私事作为臣子都应避讳，但皇后此人与很多事都有牵扯，师傅当年也应该查过，就不知这位丞相知道多少，又能告诉她多少。 “这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前只知皇后是和金狼部族联姻而入的宫。平时皇后会招大臣家眷入宫说些私话，内子不知在何处听到说皇后其实并非金狼部族之女，是小时候随她母亲一起嫁给金狼族长，因她母亲得宠，便让金狼族长认她为女儿，所以才会联姻嫁入皇宫。”虽说不便妄议皇家之事，但他对皇后这人也存有疑惑，当下就直言不讳。 ------------ 第二十五章 密谈（三） 这么说雪灵族灭族之事还跟金狼部族有关？想到此事红羽脑中不由出现了洛元拓郎的祸害脸，眼前灵光一闪忽然想通一事，忙问道:“不管皇后是不是金狼族长的亲生女儿，可她确实来自金狼部族，伯父有没有想过她以蛊控制九皇子，又要助他登上皇位，这是否是金狼部族暗中的计谋？” 经她一说丞相大吃一惊，仔细一想确有可能，急急说道:“多亏羽儿提醒，之前只因金狼部族四分五裂不足为虑，我便没往这方面想过。但近两年来金狼部族人时时到我国挑衅生事，前不久还偷盗边防图，现在看来九皇子中蛊一事必定与他们难脱干系，以此可见金狼部族狼子野心，蓄谋已久，实是大意不得。” “恩，虽然这些只是红羽猜测，但金狼部族实在是居心叵测，应该早些提醒皇上也好早做防备。”红羽虽不想参与这些，但毕竟身在赤龙，而且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如果起了战乱对自己必有影响，不免有些担心。 丞相听她这么说心知出于好意，也不见怪:“唉！金狼部族日益强大，而我赤龙国现今却渐渐衰弱，不知尽我之能可否劝得皇上早下决断，让赤龙安渡此劫。” 红羽微讶，不解道：“伯父何出此言，想您一朝重臣，当今皇上也是圣明之人，怎会不听劝告？” “羽儿有所不知，我虽位于丞相之位，但近两年来渐渐如同虚设，在朝中所谏之言大多石沉大海。”说起这些丞相实在是无奈又痛心：“赤龙国如此衰弱已不是一夕之事，这其中因由与皇后大有干系，还有就是九皇子之母……” 红羽知此事重大，而且事关皇家私密，不好插言，只能静待丞相言明。 丞相似在回忆什么，眼中渐无焦距，茫然间缓缓说道：“当今皇上本是圣明之君，自从二十一年前皇后因联姻来到赤龙皇宫之后，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只因她长相娇媚惑人，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迷惑皇上，只用了两年时间便被册封婕妤，一时盛宠无双。因她身后无家族势力，又无子嗣，虽得盛宠却也没人太过在意。可就在她升为婕妤之后，这后宫之中接连发生了许多怪事，先是前皇后身染怪病去世，后来接连几个有家族势力且位份较高的妃嫔无故而亡，或染病或意外在两三年中全部离世。宫中一时谣言四起，大多针对现任皇后，但皇上被她迷惑了心智，对于传言之人一律处与重刑，就这样强压下了此事。” 说到这里丞相才恍然回神，停声看了红羽一眼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两口，接着道：“皇后从此更是独宠专房，没过多久就从婕妤晋升为贵妃，而后便是皇后。朝中大臣见此事非同小可，纷纷向皇上进言，哪知皇上不但不听，反而盛怒之下全数驳回，还为此罢免了几位重臣。” “原来皇后在宫中如此肆意妄为都是皇上所纵，只不知这和九皇子的母亲又有何关系？”红羽这时才知皇后竟如此厉害，能把一国之君迷惑至此不知是怎样一个倾城美人。 “皇后如今在后宫所为确有皇上纵容的原因，但并非你想的那样。”丞相见她会错了意，也不在意：“羽儿可知这九皇子之母和你师傅飛雪公子关系匪浅？” “师傅对此虽未言明，但红羽猜想这九皇子之母就是师傅的师妹，也是师傅心仪之人，只不知何以她会进了赤龙国后宫，还生下了九皇子。”红羽也不隐瞒，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恩~”丞相见她直言，心中一慰：“九皇子之母乃是碧麟国师莫无言的独女，名叫莫蝶舞，只因她从小体弱，很少现于人前，虽有绝世容貌却不为人知，你师傅与她可谓青梅竹马，从小便两情相悦。” 说到此处，丞相也为两人的命运感叹，顿了顿：“世间女子容貌长得太过出色反而命运多舛，九皇子之母便是其中之一。在皇后执掌后宫没多久，飛雪公子带着蝶舞姑娘来到赤龙皇宫，在一次宫宴中，皇后不知因何暗示几个嫔妃出言激蝶舞姑娘献艺，你师傅虽想阻止，但小姑娘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受得如此闲气，便出场献舞，只一曲落雪舞让她艳惊四座，名扬天下，而皇上也因此起了争夺之心。” “落雪无痕……渡仙踪。”这不是师傅所授的轻功么？原来出自蝶舞之舞，师傅真是用心良苦。 丞相不知她何以对一支舞如此在意，微微一停：“或许也该是飛雪公子与蝶舞姑娘缘尽于此。宫宴之后便有人传出雪地之中有一物可解血玉寒虫之毒，你师傅听闻之后便想去探寻，蝶舞姑娘虽然不舍，但也不愿阻他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便一人留在赤龙宫中等他。你师傅原想去雪地寻药最多个把月就能返回，却哪知误入一小族的禁地，身受重伤，所幸那些族人心地纯善，将他救回，这一耽搁就是一年多时间。待到他从雪地养伤赶回，蝶舞姑娘已为皇上诞下九皇子，只不知因何却被皇上囚于隐蔽之地。” “师傅何以会带蝶舞姑娘来赤龙皇宫？而且放心把她一人留在宫中。”对此红羽早有疑惑，只是不及开口相询。 “呃~你师傅与先皇的一位妃子有亲，当时那位皇妃身染重疾，因此带蝶舞姑娘来看望。”似是早以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想到飛雪公子信中交待，丞相只好如此解释。 “哦。”既然是师傅的亲人，那理因前来探望，红羽对此也不相疑。 见她不再追问，丞相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师傅回来得知此事，心里悲痛，虽不信皇上所说蝶舞姑娘弃十几年情意而改投皇上，但九皇子的出生却是事实存在，蝶舞姑娘又不知所踪，无从查证，只能忍痛接受。在得知九皇子身有寒毒后，他留了下来，一边为九皇子悉心医治，一边打听蝶舞姑娘的下落，想要听她亲口说出当时之事。” ------------ 第二十六章 密谈（四） 红羽没想到师傅和蝶舞姑娘的缘份就这样被打断，两个风华绝代之人没能在一起实在可惜，转念便觉得这皇帝一定使了什么手段，不由开口就道：“那皇上不是一直迷恋皇后么？何以又要霸占蝶舞？这男人真不是东西。” “这……”对于她的无理之言丞相有些尴尬，但也情有可原，整理了一下言词：“皇上之前对皇后确实甚为迷恋，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后来因何对蝶舞姑娘势在必得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在看上蝶舞姑娘之后便冷落了皇后，而在九皇子出生以后皇上开始性情大变，不但把蝶舞姑娘囚禁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对皇后更是不闻不问，所以皇后这些年才敢在宫中如此妄为。” “听伯父如此说来，那皇后应该没有给皇上下什么药，否则也不会因蝶舞而受到冷落，也许男女之情本就是如此说变就变。”这些事让红羽越发觉得男女之情毫不可靠。 “也不尽然，羽儿不可偏激而论，皇上之事实属怪异，我也不得而解。但皇上对蝶舞姑娘应是真情，自从她被关之后，皇上再没宠幸过任何女子，每日朝堂也是神思恍忽，近几年更是把很多大事交于太子打理，但太子此人并非圣君之选，所以才说赤龙国危以。”丞相怕她小小年纪便对情爱之事偏激避惧，忙出言相劝。 此时红羽对皇上这人深感厌恶，丞相所言她并不认同，但嘴上还是说道：“多谢伯父教导，红羽年纪尚小并无体会，一时失言请伯父见谅。” 见她明白自己的苦心，丞相笑道：“呵呵，你师傅将你托咐于我，这些都是该做之事，羽儿虽年纪还小，但懂事知理实属难得。” 红羽正要谦逊几句，房门被人敲响，抬头看了看丞相便禁声端起几上的茶杯缓缓喝起茶来。 早已吩咐过不得打扰，听到有人敲门，丞相眉头微微一皱，却还是开口让人进来。 书房门一开，只见先前倒茶的小书童躬身走到桌前回道：“回老爷，夫人见天色已晚，让翠儿姑娘来传话，让老爷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朝。” 丞相不耐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去告诉夫人，老夫有要事要谈，谈完之后自会回去歇息，让夫人不必相等，自己先睡。” 红羽这才查觉时辰确实不早，忙放下手中茶杯出声说道：“伯父的金玉良言让红羽受益匪浅，以至忘了时辰，实是不敢再打扰伯父休息，今后红羽住在府上，还有很多机会再向伯父请教，也不急于一时。” 丞相想了想觉得也是，以后多的是时间谈论，便答应道：“今日也确实不早，羽儿赶路想来也很疲累，是我思虑不周，你早些回去歇息，有何需要只管让丫头来说，不要见外才好。” 红羽应了一声便要施礼离开，丞相又出声：“与那人相见之事我会尽快安排，还需避人耳目才好，羽儿回去先做些准备，到时我让人通知于你。” “此事不急，红羽对此还有些不明之处，待回去之后还需好好琢磨一翻，伯父慢慢安排便是，只求稳妥。”听他之言红羽便知此事隐秘，所以也答得隐晦。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丞相不再多言，挥了挥手让她先去。 红羽施了一礼转身出了书房，顺着记忆慢慢向大门走去。 出了大门有个小小身影坐于门廊上，走近一看却是胖丫，只见她低垂着脑袋在打瞌睡，心中一暖抬手轻轻摇了摇她。 胖丫猛然惊醒，抬眼看到站在身旁嘴角含笑的红羽，忙站起身子：“奴婢该死，请小姐莫怪。” 见她一副惊慌的样子，红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说话，拉着她就往莲婷阁走去。 胖丫看她不说话，以为自己刚才的无礼惹恼了她，急急跟上：“小姐莫要生气，是欢喜姐姐让奴婢来接小姐回去，等了半天都不见小姐出来，奴婢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请小姐责罚。” 看她一副着急的模样，红羽失笑：“我不是让你们自己先休息，又不是不认得路，还用你一个小丫头跑来接我，你一人黑灯瞎火的坐在那门廊上也不害怕？” “呀！”胖丫见她并不责怪自己，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想起一事：“小姐等等，奴婢来的时候带了灯笼，不见小姐出来怕蜡烛燃尽便灭了放于廊上，刚才一急给忘了，奴婢这就回去把它找来。” 看这丫头可爱的样子红羽不由笑出声来：“呵呵，都走到这里马上就要到了，还找什么灯笼，反正也是府中之物，明日再来找寻便是，现在先回去睡觉要紧。” 胖丫见她这么说也不坚持，乖巧的随在她身后回了莲婷阁。 回到院中红羽看到自己房中点了灯，想是欢喜早有准备，四下看了看便让胖丫回房去睡，自己缓缓走回房间。 打开门就看见烛光之下欢喜一人坐在桌前做着针线，红羽无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在烛火下做这些也不怕伤了眼睛，快点回去睡觉，有什么活也明日再做。” 欢喜被她忽然出声吓了一跳，被手中的针刺到手指，转身看到她进来也顾不得自己的手，忙站起身：“不知小姐几时回来，奴婢让胖丫去接小姐，也不知这丫头接到没有，怕小姐回来需要伺候，闲来无事便做些针线。” 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她被刺到的手，红羽缓缓说道：“无需这么麻烦，以后再晚也不用去接我，你也不必等我回来才去睡觉，现在也晚了，我不用伺候，你快回去看看手指有没有事，早点休息吧。” 欢喜缩了缩手：“奴婢没事，还是先伺候小姐休息吧，小姐要是不喜欢有人近身，那奴婢今晚便睡在厅里。” 红羽这才看到墙边放着一卷被褥，想起贴身丫环都是睡在小姐房里以便伺候，心想这大热天倒还没什么，冬天睡在地上那不是要生病，自己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于是板脸道：“我晚上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只管去睡你们的，有人在这里我倒还睡不安稳，你要是不想我心烦就快拿着东西回房睡去。” “小姐，这……”欢喜还待要劝却看她脸色已变，不敢再说什么，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把人打发走红羽舒了口气，她不是不知道这是规矩，可自己确实不习惯身边时常有人，而且对两丫头也不好。 走到床边掀起帐子，灵儿早已不知去向，她不以为意的上床盘膝练起功来。 待她练完功灵儿已经回来，早已自己回到床上呼呼大睡，红羽看了一眼便放心的熄灯睡下。 ------------ 第二十七章 血引 第二日一早醒来就看到一旁的灵儿也醒了，懒洋洋的摇着尾巴，一双小红眼溜溜的看着自己，红羽高兴的摸了摸它：“好灵儿，你可不能再这么睡下去，快点适应过来，我们可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灵儿也不理她，只管享受着她的抚摸，眼睛半睁半闭的似又要睡过去。 红羽失笑的停手，轻轻敲了敲它的小脑袋道：“现在白天你出去也不安全，我让人准备水果放在桌上，以后你白天就吃水果，不可以乱跑出去。” 被她敲了一下灵儿就翻身躲开，不满的瞅了瞅红羽跳下床自去桌上找吃的。 见它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红羽放心下来，坐在床上又练了遍功才起身下床。 这时门外似有响动，她看了眼灵儿，抱过来放于包内，开口问道：“外面是谁？有何事进来说。” 欢喜闻声在门外答道：“小姐起身了没？奴婢打来了水，要不要现在就送进去？” 红羽边穿衣服边让她进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在外面等很久了吧？” 放下手中的水，欢喜忙转身帮她穿衣：“奴婢习惯了，听到小姐房里有了响动才去打来热水，想着小姐也该起来了。” 红羽知道推辞不了，也就由她为自己穿好衣服：“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你晚上就把水放在我房中，早上我自会梳洗。” 闻言欢喜一惊：“这怎么使得，现在虽是夏天，但这水放了一夜早就凉透，如何能让小姐用凉水洗漱？” 红羽也懒得解释，无奈道：“我已习惯使用凉水，这也是因我练功的关系，热水反到不好。” 欢喜也听闻她是江湖中人，虽不太明白但也不敢违意：“奴婢知道了，那现在奴婢就去为小姐换来凉水？” 看了看那盆里冒着热气的水，红羽想了想：“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也不出去，等水凉了再梳洗不迟，你先去做别的事吧，有事我再叫你，记得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欢喜知她性子，也不多言，口中一应便转身退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红羽这才转身走到小书房，这间房不大不小，一面墙壁上装有书柜书架，只是此时并没摆放书籍，正中一张书桌，上面文房之物齐备，还摆放着一些小巧物件，一看便是女子之用，靠窗的地方放有几盆植物，葱葱郁郁让人心情一畅，其它两面墙上只见挂勾未见字画，想是让主人照喜好来挂。 打量完房间，红羽对此很是喜欢，缓缓走到桌前坐下，从怀中拿出油纸包着的两本书。 打开油纸，把双修之法原还包好放在一旁，拿起《蛊解》待要翻看，这时想到灵儿，忙把它从包里抱出放于桌上，伸手点了点它的脑门：“灵儿自己在房中玩会，不可出去，如若有人进来便躲起来，姐姐现在没空陪你。” 灵儿抖了抖白毛，吱吱叫了两声算是应声，跳下桌就自己去玩。 满眼宠溺的看了会灵儿，她这才静心翻开手中的《蛊解》，缓缓翻到“血引蛊”之处，认真看了起来。 原来这血引蛊非常特殊，分为很多种类，炼制此蛊最好的是血玉寒虫，也可用一般的虫子炼制，只是效果会大打折扣，而此蛊虽不限于所炼之虫，但其必要以雪灵族人之血为引，比如以心头之血为引便可控人心脉，以脑中之血为引便可控人之神智，而九皇子所中之蛊是其中最为邪恶的一种，它是以炼蛊之女的处子之血为引，所以可以控制人的情欲，子蛊为母蛊所控，只认身有母蛊之女，令中蛊之人厌恶其它女子。 此蛊如若是要下在孩童身上，就必需是以血玉寒虫炼制，以其寒毒来克制蛊毒发作的时间，否则孩童小时候身体还未长成，一但发作就会暴毙而亡。 看到此处红羽觉得不可思议，血玉寒虫只在乌兰族圣地才有，而且炼蛊则需要幼虫，皇后不可能轻意找到，而九皇子却恰好身上传有母亲的寒毒，如此巧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也难怪皇后会选在九皇子身上下毒，以九皇子不受皇上所喜来看，下到太子身上不是更好。 感叹一会，她又仔细看起解蛊之法，越往下看心里越惊，迟疑了一会拿过一旁的纸笔，将书中所说的药物一一记于纸上。 刚刚记好房外便传来敲门声，她也不急细看，把两书包起放回怀中，再把刚才所写的纸收入荷包，一切妥当之后才走到外间小厅，出声让人进来。 应声进来的是胖丫，小丫头手里端着几样早餐，低头躬身将其放在桌上，这才对她说道：“小姐，这是奴婢为您准备的几样点心，也不知小姐平日喜欢什么口味，奴婢就捡清淡的做了几样，小姐将就吃些，以后有什么喜恶，只管告诉奴婢。” 红羽点了点头才想起自己还未洗漱，于是对着胖丫说道：“难为你有心，先放这我一会再吃，你先下去和欢喜一起也吃些东西，一大早就忙着照顾我想也饿了。” 胖丫摇了摇手:“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能为小姐做事奴婢心里高兴，要是小姐没什么吩咐奴婢先下去了，小姐别忘了吃。” 红羽点点头，看着她退出去才转身进去洗漱，一切收拾妥当又换了身衣服这才坐到桌边看了看几样小巧可爱的点心。 总共有五六小碟，每个碟子里放了三个点心，颜色不同形状各异，随手拿了个最普通的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只觉软软糯糯，满口都是桂花的甜香，却不腻人，还真没想到这小丫头做的点心果然如李嫂说的堪称一绝。 吃完手中的桂花软糕，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又慢慢品尝起其它点心，有的软糯，有的香脆，玫瑰馅，枣泥馅，还有一碟子是咸香的葱花小饼。 每样吃了一个红羽就觉饱得不行，只好起身走动走动帮助消化，心里有些埋怨胖丫，都怪她手艺太好，害得自己一大早就吃太饱，也不会留着几样明日再做。 在房里走了一会觉得好像没用，她就想到屋外走走，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 第二十八章 相处 这一大早的也不知是谁来了，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屋外站着四五个人，前面欢喜和李嫂在说着什么，李嫂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每两人抬着个大箱子，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看上去还很沉。 听到开门声欢喜转身见她出来，刚想上前答话，一旁的李嫂抢先就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热络的扶了扶她:“一大早就打扰小姐，奴婢该死，不知小姐昨晚休息得可好？刚来这府中也不知道习不习惯？要是丫头们有不周到的地方小姐只管告诉奴婢。” 看她如此热心，本不喜人太过接近的红羽也不好避开她扶自己的手，只得站定脚步由她扶着:“李嫂有心了，我老早就起来了，左右无事便想出来走走，哪知嫂子会过来，不知这一大早有何事还要劳烦嫂子？” 李嫂已知她平时就是这么个不咸不淡的样子，不以为意，笑着回道:“小姐说的哪里话来，奴婢本就是个跑腿的，这不是老爷一早出门的时候交代下来，让把这些书给小姐送来，就怕小姐在府中烦闷，还说也不知小姐喜欢看些什么书，这都是老爷为小姐选的，要是不喜欢小姐可以自己到老爷书房去看。” 这话让红羽有些吃惊，没想到丞相对自己毫不避讳，可以随意去他的书房，想了想对李嫂说道:“有劳丞相大人记挂，实不敢当，大人的书房可不是我一小小女子能逾越的地方，还请嫂子代我谢过大人。” 李嫂见她守礼笑着应道:“这原也是老爷的意思，小姐不必如此，奴婢来时夫人听说是给小姐送书，便让奴婢一起拿来一些字画摆设，奴婢不懂这些，也不知小姐喜好，只捡了些小巧精致的拿来，小姐要是不喜欢就随奴婢去库房亲自挑选。” “有劳夫人费心，红羽过意不去，还劳嫂子代为谢过。府中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不必如此麻烦，既然都送来了就先抬进去吧，嫂子也进屋喝杯茶。”见那四个小厮抬得甚是辛苦，红羽不再多说，移了移脚步让到一旁。 李嫂见她应允便随着让在一边，出声让小厮将东西抬进去，欢喜忙上前开门领路。 待他们都进去了，红羽这才和李嫂进屋，正想叫人去倒茶就看见刚才的点心还放在桌上，就对李嫂道:“这一大早的就劳烦嫂子为我奔走，实在是过意不去，也不知嫂子吃过早饭没有，这些都是胖丫一早做的，我只随便尝了些，要是嫂子不嫌弃就将就用些。” 李嫂进门就看见桌上这几碟点心，她们这些下人早就习惯了主子赏些吃不了的吃食，听红羽这么说自是高兴，忙应道:“小姐心疼奴婢，奴婢怎敢嫌弃，这胖丫做的点心一年里也难得吃到几回，家里的小子时时跟在老爷身边都捞不到嘴，还总向奴婢说起。” 听她这么说正想请她坐下，胖丫就从外面进来，想是来收桌上的碟子，看见红羽和李嫂站在桌边忙上前:“小姐可用过了？要是有喜欢的奴婢明日再给您做。” 因李嫂在一旁小丫头有些拘谨，于是红羽也不多说什么，淡淡道:“我吃着都很好，只是以后不用这么麻烦，每日做一两样便可。今日正好李嫂子来，你去倒盏茶来，让嫂子将就用些。” 胖丫领命出去倒茶，李嫂死活不敢在她面前坐下，只是推辞着站在桌边吃着点心。红羽想着自己在这看着她反倒不自在，便让她随意后进里面去看欢喜他们收拾。 把书籍都放到书架上，再把字画摆设都拿了出来，欢喜就让四个小厮先回去，等问过小姐的意思再做摆放。 红羽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拿着书一一分类整理，认真的模样让她忍不住说道:“有喜欢的就捡几本拿去看，想看什么书也只管告诉我，下次去书房我帮你找来。” 欢喜闻声一惊，手里的书差点掉到地上，听完这话她才稳住心神回身:“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帮小姐稍作整理，如果小姐不喜，以后奴婢不敢擅动。” 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红羽也不介意，缓解走到书架前随意的翻了翻，大多是一些医书药理，还有一些历史文化典籍和少量游记杂学。 想了想，捡了几本欢喜可能喜欢的递给她:“我这人随意，不会拿话试探别人，特别是身边的人，你也不要把我当成你以前的主子那样小心翼翼。这些书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看，不喜欢就自己去换。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家出身，有这些喜好也很正常，在我面前不用刻意隐藏。” 欢喜即感动又羞愧，怔怔的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红羽看她这样也不在意，转身就走了出去。 回到外厅见李嫂已吃好点心，站在桌边喝着胖丫倒来的茶水，一旁的胖丫看到她出来，忙上前:“小姐可要喝茶？奴婢去倒。” 走到桌边坐下，扫了眼桌上所剩无几的点心对胖丫问道:“这些点心厨房里可还有？” 以为她要吃，胖丫忙答道:“今日第一次为小姐做，奴婢便多做了些，厨房还有，小姐要吃奴婢这就去拿。” 见小丫头着急就要跑出来，红羽忙阻止:“不用，你把这些收下去，再到厨房取些一同包了让李嫂带回去。” 听了她的话，李嫂不好意思的推辞:“小姐别客气，奴婢怎能连吃带拿，这如何使得。” 红羽对胖丫使了个眼色让她快去，淡淡说道:“嫂子不要推辞，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嫂子不嫌弃，带些回去给孩子们吃，这以后我还有好多事要麻烦嫂子，你若这样叫我怎好开口。” 李嫂见她说到这份上便也不好再拒绝，笑着道:“小姐这是哪里话来，有用到奴婢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奴婢哪能还要贪小姐的便宜。” 听了这话红羽忍不住也笑起来:“看嫂子这话说的，我哪有便宜给你贪，我不和你客气，嫂子也不要跟我客气才是。” 李嫂看她难得笑了，心里一喜，这时胖丫拿着一包点心跑了进来。 红羽接过就递给李嫂:“我知道嫂子事多，也不留你，还烦你替我谢过夫人。” 李嫂爽快的接了点心，一面道谢一面应着她的话，这才退了出去。 ------------ 第二十九章 出府 红羽等她走远，看天色不早不晚想了一下对胖丫道:“你去找些水果过来，不用太多，两三个就行，以后让人每天都送来，免得你来回跑。” 胖丫虽然好奇，但还是应了声就往外跑。 见她又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红羽有些好笑，摇了摇头看了欢喜那边一眼，压低声音叫唤灵儿。 转眼就见灵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摇着尾巴就要叫出声来。 红羽一急伸手把它抱起，做了个静声的动作，看它不叫才左右看看小声道:“好灵儿以后不能乱叫，被人听到怎么办，一会姐姐要出去，你要自己留在这，还是跟我出去？” 灵儿转了转小眼睛，哧溜一下就窜进装它的小包里，在里面滚了一圈才露出小脑袋看着红羽。 摸了摸它的头，红羽也没再说话，转身去找欢喜。 欢喜已经把书都整理好，正想出去叫红羽进来看看其它东西怎么摆放，抬头看到她进来，忙问道:“书籍奴婢都整理好了，小姐看看可还满意？其它东西奴婢不敢妄动，还请小姐看过之后吩咐奴婢。” 红羽懒得看:“不用了，你看着摆吧，没用的东西就都收起来给李嫂送回去，一会我要出府逛逛，你也随我一起去吧，回来再收拾。” 欢喜原先还是官家小姐的时候，因着规矩就很少出门，现在虽做了下人也不愿出去抛头露面，需要的东西都是托人去买，所以想了想答道:“奴婢很少出门，对城里也不熟，跟去还给小姐添麻烦，不如在家照看，还是让胖丫随小姐去吧，她从小在这城里长大，有她领着奴婢也放心。” 看她不想去红羽也不勉强:“也好，你就留下吧，这些东西也不着急，你慢慢整理就是，午饭我们就不回来吃了，你自己去前面吃些，我们回来再给你带好吃的。” 见她还记挂自己，欢喜感动:“小姐不必记挂奴婢，只管逛去，记得早些回来，胖丫年小也不懂照顾，小姐多担待些。” 红羽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胖丫已经回来，放下手里的果盘站在一边等她吩咐。 进了卧房从柜子里拿了些散碎银子，回身递给胖丫让她装好，这时不放心的欢喜也跟着出来，拉过胖丫细细嘱咐。 胖丫这时才知道小姐要带她出去，高兴的收好银子，连连点头应着欢喜的交代。 红羽坐着喝了些水，等她二人讲完，这才起身带着胖丫向府外走去。 先到正房找李嫂说了出府的事，又在门房处和昨天的老者打过招呼，她才领着胖丫出了府门。 二子两人已知她是府中的客人，看她出来忙起身行礼，口中问候着小姐好。 红羽只点了点头便拉着胖丫急步走了出去，待走出老远才放缓脚步，看了眼一旁气喘嘘嘘的胖丫。 小丫头出了府就活泼起来，也没了在府中的拘谨，拍了拍胸口:“小姐何以走这么快？徐伯又不吃人。” “徐伯……”红羽一头雾水。 “就是门房的徐伯啊，别看他平时板着脸，可是人很好的，虽然以前是府里的大管事，但对我们都很照顾。”胖丫喘过气来，解释道。 “呃～”红羽也觉自己刚才落跑的样子有些好笑，并不在意小丫头的无理:“我不是怕徐伯，只是这府里规矩多，再耽搁半天我们就回府里吃午饭得了。” “哦，我还以为……”胖丫一时才想起自己又失了礼数，怯怯的看了红羽一眼:“奴婢以为小姐是害怕徐伯才走这么快。” “在外面就不用讲这么多规矩，你也不要老是奴婢奴婢的，我听着绕口。不过回府可得按着规矩来，这也是为你好。”红羽还是喜欢小丫头刚才活泼的样子，但是自己还不知在这住多久，总有一天是要离开，万一不能带上她，那她以后还要伺候别的主子，到时没了规矩对她反而不好。 “知道了小姐，要是小姐以后嫌麻烦，下次出府我带你走后门，那里都是下人出入，没这么多规矩。”胖丫见她不责怪自己，胆子也大了些。 “那你不早说？”红羽有些埋怨的看了小丫头一眼，又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再去买东西。” 胖丫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便带着她去找吃饭的地方。 绕出那条达官贵人所居的僻静街道，胖丫带着她来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两旁饭馆酒楼林立，路边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招揽着过路的行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一路上胖丫打开了话匣子，一会儿说着都城里有名的酒楼，一会又说都城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改天一定要带小姐去游玩，叽叽喳喳的停不了嘴。 看出她对都城很是熟悉，红羽也不答话，静静的听着她讲。 眼看快到自己所说的酒楼，胖丫激动的拉了拉红羽的衣袖，快步朝前跑去。 红羽看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出声叫她，只缓缓跟在后面。 这时街道的一个拐角处传来吵闹声，一群人向这边涌来，路上的行人见状都往路边让开，一些小贩怕撞倒摊子，忙把货物收拾起来避让。 红羽见胖丫早已跑入人群里不见，皱了皱眉也站到一旁，想那小丫头对这里很熟悉，也不怎么担心。 只见五六个衣着光鲜的家奴拖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往这边过来，有两个家奴走在前面，推开来不急避开的路人，跟在后面的两个一人一手抓着那小姑娘的手，也不管她走不走，只管往前拖，最后面的两人手中不知拿了什么武器，不时的挥来挥去恐吓议论的路人。 被拖着的小姑娘也不哭，只是犟着不肯走，无奈力气太小，两个膝盖不时擦在地上，已经血肉模糊。 看着这群人从面前走过，虽觉这小姑娘可怜，红羽却不想多事，只记挂着胖丫，转身想要去找，这时旁边几人的议论传入耳中。 ------------ 第三十章 八卦 “这小姑娘可怜啊，她爹就不该好心为那种人瞧病，最后没落着好，自己被关进大牢不说，这闺女也要被人拉去糟蹋，造孽哟。” “可不是吗？这种人早就该死，现在死了还搭上两个无辜的可怜人，老天真是不开眼。” 红羽听了两句便忍不住问道:“请问两位婶子，这小女孩犯了什么事？为何会被人抓走？” 两大婶闻声转头看来，原来也是个小姑娘，左右看了看一人道:“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事都城里谁不知道？” 另一个接口道:“是啊，婶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弄不好也和刚才那小姑娘一样，要是被抓到他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呃～我是刚到都城，只是见那小姑娘可怜，也不知犯了何罪被人抓走？”事情没搞清楚，反被两位大婶说得有些晕。 两人见她不是本地人，胆子大了些，看了看路人已经散开便一人一句的说起来。 “那小姑娘的爹是这街后头的一个郎中，专医疑难杂症，在这城里也算小有名气。” “对对对，而且为人不错，经常免费帮一些老人孩子看病，就是命不太好，三十多岁才娶到老婆，哪知才生了个女娃就死了。” “可不是吗？照我说这郎中也是个痴情的，老婆死后便一直没有再娶，愣是一人把这女儿养大，眼看再过两三年等女儿找了婆家，他就能享清福了，哪知出了这事。” ……”对两位大婶的八卦水平红羽感到无语，只因是自己先开口问的，又不好这样离开，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这抓人的人是薛员外郎的家丁，说起这家人可真是好命。” “那可不是，以前做缺德生意赚了些钱，在皇城外头那条街上买了院房子，因此还认识了几个大官，一来二去的又用钱买了个官位，整天不干正事，就是带着那些大官吃花酒逛妓院，不得那种病才真是奇怪。”说到这些大婶也有些害怕，但又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没人注意，才压低了声音说话。 “你说这么缺德的人怎么就这么命好？” 听到这红羽有些想笑，这人都得了花柳病了还说他命好。 “唉！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女儿呢？说起他这女儿还是个小妾所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被太子给看上，悄悄的给抬到太子宫中，要说这女人也有些本事，只去了一年就把太子迷得册封她做了侧妃，连她老子也升了员外郎。这太子还未立正妃，照着么下去这正妃之位只怕也非她莫属。” “你以为呢？要不然他家这两年能这么霸道？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更何况人家靠的是太子，但这正妃之位我看却未必，这皇家的正牌媳妇再怎么不计也该是家世显赫的滴出女儿，更何况还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的太子妃。” “依我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现在的皇后也未见得就比她强，这男人对女人不就是那点子需要，只要能让他满足，伺候舒坦了，还不是你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你说的也对，当今皇后虽说是金狼王的女儿，但到底早有传言说她身世不明，这女人啊，还得是在男人身上下功夫，只要模样生得好，又懂得讨男人的喜，这身份地位还不是靠人一句话。” “咳咳～”见二位大婶越说越远，半天都没说到小女孩的事，反而大有要在她面前谈论房术的样子，红羽实在忍不住想要出声打断。 这时身后隐隐传来哭声，诧异的转头一看，却是胖丫站在不远处双眼红肿，抽泣着看着自己。 心里一惊，也顾不得一旁自说自话的大婶，抬脚就向小丫头走去。 “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来到面前见小丫头只看着自己哭，也不说话，红羽不免有些着急。 “555～小姐，胖丫……奴婢……”小丫头边哭边说，半天也讲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看她难以开口，红羽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快别哭了，我们先去吃饭，你刚才不是还要带我去这最有名的酒楼吗？小姐现在也饿了。” “小姐……我……”胖丫渐渐停了哭声，抽吸了两口气还是不知如何开口说。 “行了，有什么话你先想好，等吃了饭再慢慢说，小姐我一定为你做主，这总行了吧？”也不知这小丫头有什么事这么难说，现在也只能先安慰她。 胖丫听到她这么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得先带小姐去吃饭。 来到胖丫说的酒楼前，红羽看到门头挂着的金字招牌，“天下一品”四个大字大气庞博，看这样子也知道这是一家老字号。 胖丫进门就对着掌柜叫道“吴叔，给我们小姐上几道拿手菜，要清淡些的，我先带小姐上去。” 这时酒楼里正是客多，那掌柜忙得头也没抬:“知道了，丫头先带你家小姐去包房用茶，我一会就来。” “……”红羽看人家这么忙，也不好意思麻烦，正想叫胖丫告诉掌柜不用亲自招呼，小丫头就已经急急拉着她往楼上走。 没想到这丫头年纪不大，力气可是不小，一路拉着她走到二楼最里边的包房才放手。 红羽看了看她走到桌前坐下，见小丫头又忙着给她倒茶忍不住说道:“这时正是饭点，你没看到掌柜都忙不过来，还让人家亲自上来，我们也就是吃个饭，何必如此麻烦。” “哎呦，我的小姐，我在这酒楼也住了好几年，吴叔他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小姐来了还不兴人家来认认人，招呼招呼？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胖丫抱怨着把茶放在桌上。 “呃～”还真没想到原来小丫头在这里长大，难怪小小年纪做得一手好饭菜。 胖丫见她没话说便有些得意:“我五六岁的时候流浪到这里，是老掌柜看我可怜才收留了我，从小就在厨房干些杂活，厨娘大婶见我有烧菜的天赋便一样一样教我，后来丞相夫人来吃饭，看到我就说我乖巧懂事，和吴叔他们商量着要买我入府，大家都知道丞相府是难得的好人家，在府里做丫头总比在酒楼烧菜有出息，于是吴叔就做主让我去了丞相府，但是没有签卖身契，所以我在府里只是拿月钱，随时都可以回来。” ------------ 第三十一章 求救 难怪这丫头跟府里其它人不同，原来是没有卖身，如此倒好，也不用担心自己惯坏了她，想到这些红羽也有些高兴，摸了摸她的头:“其实在酒楼也很好，何必去别人府里伺候人，只是你为何小小年纪就流落在外？对家人还有没有形象？” 胖丫想了想:“我也喜欢在这，可是吴叔他们老说我没出息，以后找不到好婆家。小时候的事我也不记得了，好像从小我就是一个人在路边讨饭。” 听她说得可怜，红羽忙安慰:“忘了也好，以后你就跟着小姐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等我在这里的事一了，我就带着你四处游玩，有喜欢的地方我们就安家，然后就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小姐……”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到底脸皮薄，虽是玩笑也急得她直跺脚。 “咳……”这时掌柜的正好进来，听到红羽的话很是欣慰:“丫头能跟了小姐这样的主子，我们大家也放心了。” 看掌柜进来红羽忙收起玩笑的心思，站起身淡淡道:“是小丫头不懂事，这么忙还劳烦掌柜亲自上来，红羽初来，只是想尝尝老店的手艺。” 掌柜见她起来，忙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不好意思道:“小姐快请坐下说，这叫我如何敢当，原就是我不懂事打扰了小姐，只因这丫头从小在这长大，也不太懂规矩，去了府里我们都有些担心，如今听她认了主子，便想上来看看，失礼之处还请小姐莫怪。” 看出他是真关心小丫头，红羽随和了些，笑了笑:“你们对她好我知道，怎会怪你，这小丫头我倒是很喜欢，先前不知你们的关系，现下既然都是她的亲人，理应都要见见。” 掌柜受宠若惊，忙躬身感激:“还是这丫头有福气，今后有小姐照应着想来也不能受委屈，这酒楼小姐也当自己家一样，有空就常来，这别的不说，小姐要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就算您没空也可让丫头来说一声，给您送府上去。” “呵呵～”红羽见这掌柜还真是老实厚道之人，正想打趣两句却见小二送菜上来。 掌柜和胖丫忙帮着摆放桌子，红羽一看有七八样这么多:“这么多我和丫头怎吃得了，掌柜要是不是嫌弃也和我们一起用吧。” 掌柜放好碗筷，忙摆手:“这哪里使得，这些都是按丫头说的做得清淡，小姐第一次来也不知口味清重，有什么不和心意的只管让厨房重做。” “这丫头介绍的还能有错？光是看着就知道一定好吃，我还真是有些饿了，掌柜也随我们一起吃吧。”看这一桌美味，本来不饿的红羽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不敢不敢，下面还等着我去张罗，还请小姐慢用，有什么需要让丫头去找我，就不打扰您用饭了。”掌柜推辞着就往外走，那样子就怕红羽强留他。 见他这样红羽也不勉强，待他们出去才对胖丫说道:“你也不用站着，坐下一起吃吧，吃完我们去买些东西就回府。” “哦！”胖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先给红羽布了几样菜，这才坐到一边慢慢吃起来。 红羽吃了几口，味道还真是不错，抬头才看到小丫头只顾埋头吃碗里的饭也不夹菜，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夹了些菜放到她碗里:“别只吃饭不吃菜，你刚才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现在想好了没？” “小姐……”胖丫见问，急忙放下碗筷，顺着桌子就要跪在地上。 红羽被这丫头唬得一怔，忙伸手托住，不禁恼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这要让人看见，你吴叔不得说我才吃了饭就欺负你，快坐下给我好好说。” 胖丫被她一喝，也知道自己太过鲁莽，低着头坐回椅子上，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 红羽也不管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到吃得差不多了，才算听明白小丫头是有事求她。 原来胖丫小时候在这里讨饭，没过多长时间就得了急病，有好心人见她可怜，便把她送到街后面的林郎中那里。 这林郎中是出了名的好人，二话不说救了胖丫的小命，但只因他一个男人又带着女儿实在没有能力再收养胖丫，后来得知这“天下一品”老吴家人好，便把胖丫送给老吴掌柜收养，这吴家本就开的酒楼，也不缺一个小丫头的口粮，就把胖丫留了下来。 胖丫知道是林郎中救了自己，从那以后只要有好吃的总要留着送给林郎中的女儿，这样一来二去，两个小女孩又年岁相仿，便成了好姐妹。 如今林郎中家出了事，胖丫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只有求红羽帮忙。 红羽也不答话，心里觉得这事跟刚才街上被抓走的小女孩是同一件事，照这样看这事还真有些难帮，这太子岳父家的事想来就算是丞相出面也不一定能成。 胖丫讲了半天，见她也没反应，心里着急，可又不敢再跪下求她，吸了吸鼻子小声求道:“胖丫求求小姐，救救苏叶和她爹爹，他们都是好人，胖丫以后一定报答小姐，求求您了。” 这话让红羽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我只问你，这林郎中犯了何事？” “这……”这事胖丫也不知道，今天刚回来就看到苏叶被人抓走，还没等吴叔说明白她就急着去找小姐，现在被问到也不知要如何说，只能一味相求:“小姐，林郎中是好人，不会做坏事，只求小姐救他们。” “你这丫头……”见她说不出所以然来，红羽感到无奈，又不忍责怪她:“救不救得了现在还不知道，你去把吴掌柜请来，我问问再说。” “我这就去，谢谢小姐。”胖丫见她愿意帮忙，也不管救不救得了，高兴的应着就往外跑。 哪知这时对面的包房门突然打开，一人走了出来。 胖丫只顾着跑，没来得急看路，一头就撞向那人，要不是身后随从眼明手快的将他扶住，险些就要被小丫头撞倒。 ------------ 第三十二章 王爷（一） 那随从扶着自家主子，看着眼前有些发蒙的小丫头怒道:“你这该死的丫头，走路不长眼，胆敢冲撞我家王……” 未等他说完，被撞的男子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稳了稳身子站在胖丫面前。 红羽在里面听到声音不对，担心的打开门走了出来，也不看对面的人，急忙拉着胖丫问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莽撞，有没有撞到哪里？” 那随从见这姑娘如此无理，想要出声斥责，却被主子制止，只得恼怒的退到一旁。 男子看她关心丫头的模样眼底闪过诧异:“姑娘何以只关心丫头，也不问问被撞之人？” 浑厚的男声拉回了主仆两的心神，不等红羽开口胖丫忙躬身道歉:“公子对不起，奴婢一时情急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男子不在意的看了看胖丫，也不说话，转头看着面色平静的红羽，勾了勾唇角只等她说话。 红羽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无礼，可是她不是担心丫头，才忘了先给人道歉，看出这人就是等着自己开口，平了平情绪才抬头看着男子:“小丫头莽撞，无意冲撞了这位公子，小女子很是抱歉，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呵～”这姑娘样貌普通，一双眼睛乌黑，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却面无表情，语气也平平淡淡，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男子不免哑然失笑。 红羽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他来。 这男子一身紫色锦衣，上有金线暗文，十分繁复，腰间挂着一块龙形玉佩，色泽莹润透亮，一看便知此人身份非富既贵，一张俊脸五官刚毅，虽比不上花妖孽和洛元祸水，但男子气概十足，隐隐露出霸气。 这样一个男人该不会想为难一个小丫头吧？红羽看了眼男子身后一脸愤愤不平的随从，眉稍一挑：“这位公子不会是被小丫头撞伤了吧？要不我去让掌柜为公子请位郎中看看？” 男子闻言诧异，刚刚自己由着她打量，原想看清自己身份后她该对自己换副表情了吧，哪知换是换了，却并非自己以为的慌张，恭敬，讨好，出乎意料的竟是鄙夷，甚至还有不屑。 抬手抚过龙形玉佩，在这都城之中，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小姑娘鄙视，看来这女子并非都城中人，不然何以会不认得这龙形玉。 “呵呵~”想通这些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一张俊脸瞬间柔合下来，顿时光芒四射。 “呃~”红羽被这笑脸恍花了眼，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如此魅力，刚才自己真是小瞧了他，只是这人是不是有病？不答话只会笑，虽然笑得很好看，可是真有些莫名其妙。 那随从也一脸惊诧的看着主子，还从来没见过主子笑得如此开怀，再转眼看看红羽，这平凡的小姑娘也不知有何特别，竟让主子心情大好，左右看看，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红羽看到那随从的模样，实在搞不懂这主仆二人在搞什么，转过身打算不作理会，对胖丫道：“去叫掌柜吧，再叫几样能带走的菜，带回去给欢喜尝尝。” “哦~”胖丫偷眼看了那公子一眼，见他并无不悦，这才转身往楼下而去。 看着小丫头慢慢吞吞下了楼，红羽直接转身就回了包房。 “你……”那随从见她如此不待见自己主仆吃惊不小，也不知这姑娘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正想出声把人叫住，却看到主子脸上毫无不悦，甚至嘴角还挂着笑意，挥了挥手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包房。 红羽进房坐回桌边，听着门外没有动静，只觉得这主仆二人真是奇怪，摇了摇头不去在意，随手拿起茶喝了两口。 不多时胖丫带着吴掌柜进来，红羽这回没有起身，免得又让人慌恐，抬手请他坐下。 吴掌柜知道她有事要问，想了想也不推辞，告了声罪侧着身子坐到对面。 不作客气，红羽直接问道：“请吴掌柜来是想问问那后街林郎中的事，这丫头只是求我相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吴掌柜看了眼胖丫，暗怪这丫头如此不懂事，这林郎中的事可不小，搞不好要被牵连，虽然自己也很同情，可都是小老百姓，也只能看着不敢乱求人帮忙。 见他迟疑，红羽开口安慰：“掌柜不要多心，我也不想多事，只是听闻这事其中还有些隐情也是好奇，帮不帮得了我也不敢说，但事情总要弄清楚才好，免得这丫头心有不甘，做出什么傻事。” 吴掌柜听她说得有理，想了想也不敢隐瞒，一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那薛员外郎因常去花街柳巷得了脏病，只因他家为人嚣张跋扈名声不好，都城里的郎中别说治不了，就算治得了也不愿为他医治，后来他家人打听到林郎中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一套，便派人来请。 刚开始林郎中也不愿去，后来薛员外郎实在病重，家人没有办法，便派了几个老家仆来请，还说要是请不回去就要把这些老家人撵出府去。 这林郎中本就是个善心之人，见几个老人可怜，经不住他们苦苦相求，无奈便随了他们去给薛员外郎看病。 经这林郎中悉心诊治，薛员外郎的病渐渐有了起色，林郎中告诫此病非同小可，如要根治必须杜绝饮酒寻欢，再配上他祖传的药方，但此药霸道，如果在服药期间犯了这两个忌讳，便会暴毙而亡，神仙也难治。 这薛员外郎一听能治，也不管其它，只满口应承绝不会出错，并保证一定遵照林郎中的嘱咐，直到病愈为止，还许了重金相谢。 林郎中见他年岁已不小，想必能够坚持到底，便把药方给了他家里人，隔三差五的还上门为他诊脉。 却不想这薛员外郎六十多岁的年纪，自从服了林郎中给的药身体慢慢好了起来，刚开始还克制着不出府门，整天在家里静养，可就在快要全愈的时候时，一日实在经不住一位交好的官员相邀，带着两个家仆去了青楼。 ------------ 第三十三章 王爷（二） 在这青楼之中哪有不喝酒的，薛员外郎起先还找借口推辞不饮，最终却经不住怀中女子软语相劝，把林郎中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不但喝了酒，半醉半醒时还被那妓子拖入了房中。 那妓子并不知道他不能行房，三两下脱光了两人的衣服就挑逗起来，那薛员外郎禁了这么久的欲，见自己喝了酒后，并未感觉身体有何不适，便也没有阻拦，反而把妓子按在床上就做起那事，谁知刚做到一半，他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妓子床上。 等那妓子查觉有异，浑身赤裸的尖叫着跑出房来，跟着他来的两个家仆才闻迅赶过来查看，却只见自家老爷七孔流血已无生息，忙回府报信，还一口咬定是林郎中药里有毒，毒死了薛员外郎。 治这种病本就是以毒攻毒，林郎中对此百口莫辩，就这样被抓进了大牢。 听完这些，红羽也为这林郎中感到不值，心思一转问道：“按掌柜的说法这事只与林郎中有关，既然已被抓进大牢，为何薛员外郎的家人还要把他女儿抓走？这小女孩又有何错？” “唉~”吴掌柜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这姓薛的一家不得好死。薛员外郎一生风流，讨了小妾无数，却只生得一子。他这个儿子虽不像他爹这么风流，却有一个怪癖，就只喜欢亵玩女童，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以前常见他家半夜抬人去埋，只因那都是他买来的小女孩，也没人敢说什么。这回指明林郎中害死他爹，再加上他家现在攀上了大靠山，而小苏叶可是这都城街上长得最好的女娃，有了这个由头他还不下手？” “呃~”没想到还有这种事，红羽有些恶心：“还有这样的畜牲，看来要救这女孩还得尽快。只是我刚才听说这薛家跟太子有些关系，也不知道这事丞相大人能不能帮忙，就怕搞不好反倒连累了丞相。” “小姐有心了。”吴掌柜也觉得无奈：“薛家确实与太子殿下有所牵连，只怕就算是丞相大人肯出面也有些难办，再说小苏叶如今已进了薛家，多半是有去无回，等到我们打通了关系，恐怕也来不及了。” “丞相难办之事本……公子倒是可以帮忙。”对面的男子推门而入。 “……”这不请自来的人让红羽不悦，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把玩着茶杯。 “王爷……”吴掌柜转头看清楚来人，忙起身行礼，心里有些慌乱。 男子进门就注视着红羽，等吴掌柜出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事以至此也没太在意，只想看看红羽知道自己身份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听吴掌柜称他为王爷，红羽心里已是一惊，扫了一眼他腰上的龙形玉佩，难怪刚才他有意无意的抚摸那玉佩，看来这是能表明他身份的物件。 查觉他一直看着自己，她想了想仍不打算理会，放下茶杯起身就向吴掌柜告辞：“有劳掌柜如此招待，小女子还有些事情要办，这就先行一步，改日再来品尝店里的其它佳肴。” “这……”吴掌柜见她如此大胆，有些吃惊，可当着两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道：“小姐无须客气，只要不嫌弃店里的饭菜粗陋，以后有空只管常来。” 红羽点了点头，对着胖丫使了个眼色，便直接把两个不请自入的人当成空气，轻移着莲步慢慢走了出去。 “呵~”那王爷看着她从跟前走过，抬手制止了随从去拦，轻笑一声：“有意思。” 红羽只当没听见，不急不缓的往外走。而跟在她身后的胖丫，因听到他说能帮忙救人，不禁回头看了两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咬牙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还请王爷恕罪，这位姑娘刚到都城不太懂事，王爷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才好。”吴掌柜见王爷举止奇怪，也搞不清他是恼是怒，只怕他恼怒之下怪罪红羽两人，忙帮着说些好话。 “哦。”见她两人走远，王爷回身示意他不用惊慌，一边慢慢走到刚才红羽所坐的椅子上坐下，一边问道：“看掌柜似乎和她很熟？只不知你所说的她刚来不久，是从什么地方来，现在又住在哪里？” “小的和她不熟，今日也是头回见着，只不过跟着她的小丫头是在这酒楼里长大的孩子。至于她……”吴掌柜也是剔透之人，怕说错话给红羽惹下麻烦，想了想才接着道：“这位姑娘好像刚来一两天，因和丞相大人有亲，现下便住在丞相府中，至于她从何处而来，小的的确不知。” “住在丞相府中？又是丞相的亲戚？那也不至于如此大胆。”既是丞相府的人那更不该不懂礼数，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还是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再说丞相世居都城，从未听说他家在外有什么亲戚。 虽见他在那好似自言自语，吴掌柜也不敢待慢，躬身回道：“小的不敢欺瞒王爷，这姑娘确实住在丞相府中，今日由丫头领着出来逛逛，却正巧看到薛府抓人，好奇之下才叫来小的寻问，确实没有什么目的。” “呵~”听了吴掌柜的话，王爷又笑了起来：“本王并非不信你，只是有些好奇这小姑娘为何如此不待见本王，你也不必老为她说好话，既是丞相府中之人，本王难道还会怀疑她一个小小女子会图谋不轨？” “呃~”这满面春风的笑容却让吴掌柜直冒冷汗，也不敢妄自猜测其中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的答道：“王爷明见，是那姑娘太不懂事，许是不知王爷身份贵重，哪敢不……” “哈哈~”王爷见他被自己的话噎住，心情大好，大笑着就往外面走去。 “这……”吴掌柜被笑声吓住，无措的看向一旁的随从。 那随从也不知自家王爷今日到底怎么了，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不明所以的尾着主子而去。 ------------ 第三十四章 薛府 拿上一早让胖丫打包的菜，出了“天下一品”，红羽也不管身后的胖丫磨磨唧唧小媳妇样，还让她带着自己去做了几身衣裳，又去药铺买齐师傅配方上的药材，这才带着小丫头慢慢悠悠回丞相府。 胖丫见她不说也不敢相问，只能跟着四处转悠，好不容易要回府了便想带她走后门，哪知红羽却往正门而去。 走在那条僻静的街上，红羽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道：“丫头，这薛府在哪你可知道？” “啊？”胖丫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想救那小姑娘了？”见胖丫大张着嘴，一副呆楞的样子，红羽好笑的问她。 “想啊，小姐想到办法了？”胖丫这时才反应过来。 “办法多得是，你先说知不知道薛府在哪？”红羽心想要救个小姑娘还不容易，只是她爹却有些难办。 “这薛府就在我们相府旁边，原先那宅子本是老爷的一位好友所住，后来那家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搬走了，薛家就花了大价钱买下，两府后园原本是相通的，后来才被堵上。”胖丫指了指前面。 “呵呵，那我们快回去逛逛后园，我还没去过呢。”红羽没想到这么方便，一高兴便也笑了起来。 “啊？小姐不是要去救人吗？晚了来不及了？”胖丫实在着急，也不知小姐这时候怎么这会想起逛园子。 “这大白天的如何去救，那门口的家丁也不会让我们进去，就算进去了你就不怕狼入虎口？”红羽白了小丫头一眼。 “……”胖丫不知道她有何打算，眼下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靠着小姐。 走到薛府门口红羽仔细看了两眼，只见朱门紧闭，四个家丁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对来往路人眼睛都不瞟一下，见她二人站在远处不走，一家丁不耐的走过来挥手骂道：“看什么看，这是你们该看的地方吗？还不给我走远些。” “你……”胖丫现在想起这家人就生气，见他来赶人还口出恶言，张嘴就要还回去。 红羽见状忙止住小丫头，皱了皱眉拉着她就往丞相府走去。 走到相府门前，才松了手，胖丫不服气：“小姐怕他干嘛，一个家丁也敢对小姐这样无礼，我真是气不过。” 无奈的看了看她，红羽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何必为这点小事置气，这样的狗奴才自不会有好下场，哪里值得我们去计较。” “小姐回来了？”二子两人见她们回来，忙上前问好。 胖丫气呼呼的皱着小脸，见有人过来也只能禁声低头跟在红羽身后。 对着二子他们点了点头，进了门房跟徐伯打过招呼，红羽直接回了莲婷阁。 欢喜还在小书房整理那些摆设，刚收拾得差不多就听见有人进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一看，原来是小姐她们回来了。 红羽见她在房里，便坐到小厅的椅子上，招了招手：“你还在整理东西？午饭吃了没？我让胖丫带了吃的回来，你过来吃些，那些东西也不忙收拾。” 欢喜迎了出来，先倒了杯水递给她：“多谢小姐记挂着奴婢，先前已经在前面吃过了，这会也还不饿。书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小姐先喝口水再进去看看。” 红羽看了眼一旁气呼呼的胖丫，想了想：“现在不想吃便拿去厨房里放着，等会让胖丫再做点别的，这晚饭就将就着吃吧。” “是，小姐。”欢喜答应着接过胖丫手里的东西，见小丫头一副生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丫头怎么了？这嘴都能挂油壶了，是谁欺负你了？” “……”胖丫被她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也不答话就把头扭到一边。 “她正和我置气呢，你不用管她，只管忙你的去。”红羽见小丫头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有些无奈。 “小姐，我……奴婢是气不过那些人，哪敢跟您置气。”胖丫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急了，小脸涨得通红。 红羽看到桌上的水果，想到灵儿还没有吃东西，转念间也不再和她俩玩笑，挥了挥手：“你们一起下去吧，我也累了，休息会再说。” 欢喜看她的神色不疑有它，应了声就拉着胖丫出去。 胖丫见小姐不理她，以为是自己太过无礼，惹恼了她，正着急的想要说两句好话，却被欢喜拉了出去。 她两走后，红羽忙把灵儿抱出来，又切了些水果放在它面前：“灵儿饿了吧，都是姐姐不好，以后你还是在家吧，跟着我出去也不能出来，不小心还怕被人看见。” 灵儿确实饿了，抓起水果就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吃得鼓鼓的，跟本不理会她说了什么。 看它着急的模样红羽好笑又心疼，看来灵儿的事不能瞒着两个丫头，反正她们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以后还能帮着照顾。 灵儿吃饱了肚子，看了看一旁发呆的红羽，竟自跑回床上睡觉去了。 见它去睡觉，红羽记挂着还有重要事要做，起身出去找胖丫。 四下里不见小丫头的人影，进了厨房才看到她坐在小凳子上发呆，一副懊恼的模样，也没发现自己进来。 “你这丫头是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看她不像是在生气，红羽疑惑。 “小姐……”胖丫见她说话，怕她真恼了自己，忙站起身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欢喜呢？你不去休息一人坐在这里干什么？要是不累就跟我去后园走走。”红羽以为是欢喜说了这丫头，她才跑这来发呆。 “欢喜姐姐说不知道我们回不回来吃晚饭，一早便没去正房领这边的菜，这会自己去看看选些新鲜的让人送来。小姐不是要休息？怎么这会又要去后园？”胖丫早把先前说过去后园的事忘了。 “我这不是没去过心里好奇么，反正现在没别的事，吃晚饭也还早，不如先去逛逛。”红羽说着就往外面走。 “哦。”胖丫怕自己又惹她生气，急忙跟上，也不知自家小姐对这后园为何这么有兴趣。 ------------ 第三十五章 后园 出了莲婷阁顺着小路绕到后面，一路隐隐看到绿树竹林间有几座小院子，红羽不禁问道：“这后面的院落没人住么？怎么也不见有人来往？” 胖丫回道：“里府主子少，两位少爷都不在府内，所以这些院子便一直空着，只是隔三差五的有老妈子来打扫打扫，连院名老爷都未曾取过。” “那为何莲婷阁会有名字？”红羽对这些不太在意，只是随口问问。 “这……”胖丫看了看四周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奴婢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的，莲婷阁原本是老爷以前的小妾住过，后来那小妾只来了一年多，不知为何就得病过世了，所以莲婷阁也就空了下来，老爷对这小妾之死有些愧疚，便一直命人仔细打扫照看着。” 一听这是丞相家里的私事，红羽不好再问，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绕过一两处院子才看到一道红墙，中间有一扇圆形小门，里面就是府里的后园，红羽四下里看了看：“这后园平时无人看守么？夜里会不会关门？” 胖丫回道：“后园中也没什么重要东西，就是种了些花草树木，平时不需要有人看守，又因离荷芳小姐的落荷苑很近，小姐有时晚上会到园中抚琴，所以从不上锁。” “离落荷苑很近么？”红羽怎么觉得这方向好像不对，照说落荷苑和莲婷阁是在正房的一左一右，刚才她俩都走了好一会才到，这落荷院怎么也该有些距离才是。 “嗯。”胖丫见她不信，转身指着那边：“小姐你看，那处便是落荷苑。”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不远处的树丛后面就有一处小院，隐约还能看到院中果树上青青的果子。 越看越觉得奇怪，照理说按自己的方向感不可能会认错方向，难道这落荷苑离正房很远？但是也不应该啊，看那夫人对女儿疼爱的样子，不可能让她一人住在这么远的院子里，这也不合规矩。 “呵呵~”胖丫见她一副纠结的样子，笑着解释：“小姐是不是觉得这方位很奇怪？奴婢刚来的时候也有些搞不明白，其实这后园是建在薛府和相府之间，小姐进园子里一看便知道了。” 听她这么一说，红羽也不犹豫，转身就进了那道小圆门。 进门是一片梅林，粗壮苍劲的树干上此时只有零星几片叶子，可以想像冬季大雪纷飞中这梅林会是怎样一副盛景。 顺着墙边的小路往里走过拐角处，一阵阵馨甜的花香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满园的花田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原来，这后园只有刚才的梅林在整座宅子的最后面，这些花田则是往府中的方向延伸，而相府的后宅很可能是经懂得风水八卦的高人设计，那些弯弯绕绕的小路让人有方向上的错觉，加上刚才红羽走得有些快，只记下了沿路的大概景致，却忽略了不知何时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她们已经改变了方向。 想通此理红羽不禁对古人的智慧感到叹服，没有先进的计算公式，更没有精密的仪器，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完成这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建筑奇迹。 缓缓随着胖丫往里走，花田之间修有沟渠，不知从哪引来的泉水清澈见底，不时还能看到有小鱼游过。 在花田的里面正中，有一游廊式的水榭建于一池潭水之上，那碧潭不大，却恰好能将水榭围住，水榭四周的白纱在微风中轻舞飞扬，这的确是一闲时休憩的好去处。 走到近处，红羽才看清原来这田间的水渠之水也是引自那潭中，想来那潭底有一活泉。此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一角白纱，无意间看到水榭中似有一男一女，手中正在交接着什么。 红羽本不想理会，但见那女子有些面熟，仔细一想便想起好像是昨晚在正房吃饭时随在荷芳身后的一个丫头，只不知那男子是谁。 随着她们走近，水榭内的二人也觉察到她们主仆，男子忙收起手中状似一本册子类的东西，那女子却当先走了出来。 红羽见果然是荷芳身边的丫头，也不说话，只又看了眼她身后神情躲闪的男子。 那丫头到是不慌不忙，走到红羽面前施礼：“奴婢小桃见过小姐，落荷苑中的桃树不知为何有些败落，我家小姐让奴婢来叫繁生去苑里瞧瞧，却不想在此遇见了小姐。” 红羽点了点头，想来那后面身材健硕，眉目清俊，二十多岁的男子就是她口中的繁生，当下也不多言只道：“我闲来无事便让小丫头领来后园看看，这里果然是个好去处，难怪你家小姐喜欢到此抚琴，烦你回去代我向你家小姐问好，如果有幸还想听听她的琴音，想必不凡。” 那丫头不知红羽这话是何意，想她刚到府中，就算看到她和繁生在此相见，也不可能知道什么，便躬身答道：“奴婢定将小姐的问候带给我家小姐，如果小姐没有其它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小姐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红羽看情形就知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事，也懒得管，侧身让她过去，不再多说什么。 那丫头见状也不客气，低头快步就走了过去，走到不远处又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见红羽一直看着自己，忙转过头急急走了。 待那丫头走远，红羽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繁生。 那男子穿着一身布衣，并非府中下人的打扮，见红羽看他忙上前微微颌首：“繁生见过小姐，先前多有失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红羽看他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好似先前那躲闪的眼神只是自己的错觉，心里有些诧异，因不知他在在府中是何身份，不好应声，只点了点头便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男子见她不问，心里松了口气，乐得径自离去。 红羽也不管他，缓缓走入水榭，里面只有一石桌和几个石凳，其它空无一物，四下看了看没什么特别便走到石凳上坐下，抬头对一旁的胖丫说道:“你也坐吧，刚才那个繁生是谁？好像不是这府里的下人，何以可以出入府中后园？” ------------ 第三十六章 又闻八卦 胖丫走了一天也有些累了，看四周没人便依言挪过来坐下:“那个繁生确是府里的下人，只是身份有些特殊，他父亲是府里的老花匠，种得一手好花，深得丞相喜欢，因年纪大了便让他住在后园看管这些花木，繁生以前也跟着他爹学习种花，后来老爷见他勤快，便让他跟着大少爷读书识字，两年前他爹去世，正好这大公子又被太子选去，繁生便接替他爹住到了后园，因跟过大公子，又有些才学他这人就有些心高气傲，老爷似也有些看重他，还准备今年送他去考科举，所以也不把他当作下人。”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看他的衣着气度都不像个下人。既然知道了底细红羽不再深究，看了看四周:“你说这相府和薛府原有一门相通，所在何处？领我去看看。” “啊！”胖丫想起那地方有些害怕，吞吞吐吐说道:“小姐，不是奴婢不想带您去，只是……” 见她害怕，红羽不禁奇道:“怎么了？难道那地方去不得？” “不是……”胖丫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去那地方，只得说道:“不是去不得，那里就在这后面的杏林后头，去年杏子熟时，有一日晚上李嫂说夫人早上要吃玫瑰糕，奴婢想着大早上来采怕来不及，便晚上过来，采好后有些口渴便想去摘些杏子吃，谁知奴婢去到林中就听到奇怪的声音，把奴婢吓得掉头就跑，也不敢乱说，之后奴婢便不敢再去林中。” “还有这事？你听到了什么声音？”红羽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能把她吓成这样。 胖丫紧张的四处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说道:“照奴婢看来这林中有鬼，还是个女鬼。” “哦……”小丫头的样子让红羽有些好笑:“何以见得？” “那晚奴婢听到一女人的声音，哼哼唧唧，像是哭声又有些不像，还有一阵喘息声忽大忽小，反正奇怪得很，奴婢绝没乱说。”胖丫见她不信，急忙解释。 “呵呵～”红羽听她这么说，又想到刚才看到的两个人，心里有些明白是怎么事，只是这小丫头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便以为是鬼:“这事你对别人说过没有？”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告诉别人传到夫人耳中，搞不好要说奴婢造谣生事，还不把奴婢打死。”胖丫一副我不是白痴的表情。 难得这小丫头也有聪明的时候，红羽笑道:“知道你聪明，此事以后也不要再对人说起，现在你就在这坐着，我去看看就来。” “啊？”胖丫说这么多就是不想让她进林子，见她还是要去便只能劝道:“小姐还是别去了，我们回去吧，奴婢给您做好吃的。” 红羽知道小丫头不敢进去，却又担心自己，安慰道:“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马上回来。” 胖丫知道她脾气，还好现在是白天，想来也不会有事:“那好吧，小姐随便看看就快回来，奴婢在这等着。” 红羽点点头转身往杏林里走去。 其实这林子不大，没多会就看到两府之间的围墙，有一人多高，可能是时日以久，也看不出当初的门在哪里，想了想她提气运功，飞身上了院墙，怕被人看见，蹲着身子打量着薛府的布局。 薛府没有相府大，后院没有花园，虽也有些花草树木，但其中多是房屋楼阁，而她所在的墙下是一排矮房，看样子是下人的居所。 远处的房屋也不似相府大多是小院，而是一幢幢的前后排列，每幢之间隔着几丈，最前面的一幢最大，想是主屋。看着那三四幢房子，也不知道这薛府唯一的少爷住在哪。 就在这时，下面房中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提到少爷，红羽心思一动越下围墙，闪身来到那间屋子的后面凝神细听起来。 “林郎中家的闺女也真够可怜的，今晚去了少爷房里，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唉！谁说不是呢，少爷以前还不敢打城里女孩的主意，都是让人从外地买来。如今老爷一死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前日就不知从哪弄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进来，半夜我就看见被两个丫头扶着从他房里出来，都不成样子了，全身青青紫紫，也不给穿衣服，下身一片血肉模糊，路都不会走了，两个丫头架着丢到柴房，到现在还关着，也不知是死是活，可怜啊。” “算了，管这些干嘛，在这府里你还见得少啊，这几年都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府里的二小姐正得宠，少爷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无法无天呢。今天晚上让我们帮林家小姑娘洗洗送他房里，我们照做就是，别的还是少管为好。” “也就是在这里和你说说，我们这些下人哪管得了，要不是卖身在这府里，谁愿意伺候这样的人家，出门都被人骂死。你说少爷到底有什么毛病？一干那事就狼嚎一般，整个府里谁听不见，老爷都实在嫌烦，才让他住到最后面的房子去。我听说等老爷的事一了，他就要搬到正房，这要是他夜夜办事，那谁受得了。” “这府里的主子谁没毛病？人家那些丫头小厮都受得了，你我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还在意这些？实在受不了，找你家里的男人那啥不就行了。” “呸，瞧你这话说的也不害臊，敢情你最近老往家里跑就为了这个？唉！说起来也是你命好，家里的男人老实，身体又好，想必从没亏待过你吧，可我家里的那个就不成了。” “怎么？你家男人想当初可是府里丫头们惦记的对象，不瞒你说，当初他娶了你，我都嫉妒了好长时间。” “当初那是小姑娘不懂事，我家男人不就生得好些，刚娶我那会也不是不行，后来经常跟着老爷去外头办事，跟着跟着就让那些贱货勾了魂，三天两头往外跑，直到最近这一两年才有所收敛，可那事就不怎么行了，我这还想着要去找那林郎中给他瞧瞧，哪知就出了这事。” “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是好的，你说我一天到晚老跑回去，也不尽是为了那事。我家那个还算老实，如今不是管着后厨一些事么，府里的几个小骚蹄子就老是有事没事的勾引他，我这心里急啊，回去也是为了把他伺候好了，免得让那帮小蹄子得了逞。你说这府里的丫头有几个没上过老爷的床？现在老爷不在了，少爷又有这毛病，那些小蹄子没处发骚，眼睛不都看着府里这些管事的么？” “要不怎么说你命好呢，你家男人虽说样貌平平，可看那体格就是个能办那事的，为人还老实，这些年你看你连着都生三小子，照这样下去，第四个怕也在你肚子里了吧，哪像我就一闺女，如今林郎中出了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还能找谁去给我男人瞧瞧，别不是也染上了老爷那病，可急死我了。” “那是得找人瞧瞧，我看你也是个没本事的，虽说以前府里一群丫头就你长得比人强，老爷为何就留了你一晚便把你许了人，还不是因为你像个木头似的不会讨好，这在床上可不是你脱光了往那一躺就算完事的，要不然你现在怎么着也是府里的姨娘不是，哪还用干这伺候人的活。” “这些都是哪辈子的事了，你还记得？照你这个说法你怎么就没得个长久？老爷虽然时时叫你去伺候，可也没把你留在房里不是？” “我这不是长得差了点吗，要不现在别说姨娘，做个侧夫人也不是问题，你别看老爷身板不怎么样，真正办事的时候没两分钟就倒，可那前后就喜欢搞些花花调调。我家男人就不行，一脱裤子就上，没什么情趣，不过好在他身体好，一折腾起来没个半晌停不下来，每次都把我折腾个半死才算完事，反正各有各的好。” “你说我家那个是不是被外面那些贱人给折腾坏了？还是像你说的我不会讨好？这一年多他在家里，就算我俩睡在一起，他对我也没什么性趣，过一两个月才有那么一回，还是匆匆进去，我都还没啥感觉，他就歇了，都不知道是完事没有，也不好问他。” “我就说你别老是木头一样，早该学些花样，都老夫老妻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告诉你啊，这夫妻间的事可有的是学问，就比如说……” “……”不得不佩服这些大婶，还真是什么都不忌讳，看她们兴趣正浓的样子，看来不可能再听到其它有用的东西。红羽趁着四周无人，飞身上了围墙，回头看了眼两大婶说的最后一幢房子，便回到杏林，顺着来路去找胖丫。 ------------ 第三十七章 荷芳 相府落荷苑内，那丫头匆匆从后园回来，一溜烟的跑进荷芳房里，急道:“小姐，不好了。” 荷芳正在那看书，见这丫头着急忙活的叫嚷着进来，不由得恼怒起来，重重的摔了手里的书，斥道:“小桃你这死丫头！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是不是又跑去勾搭男人了？！还敢大叫大嚷，来人！给我撕了她的嘴！” 小桃闻声一颤，忙上前跪下，向荷芳哀求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要冒犯小姐，只是一时情急，没有留意到小姐正在看书，请小姐饶了奴婢这回。” 听她这么说想必真是遇到什么事了，荷芳转身让其它丫头都退下，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我不过是让你送东西去给繁生，你怎么如此大惊小怪的跑了回来，还去了这么久？” 荷芳没说让自己起来，小桃不敢妄动:“奴婢按小姐的吩咐去了，在水榭把东西给了繁生，谁知遇上了莲婷阁里那双主仆，奴婢怕她们生疑，遮掩了半天，所以才回来晚了。” “红羽？”荷芳一惊:“她看到你将东西交给繁生了？跟着她的是谁？” 看她脸色不好，小桃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不知她看到没有，奴婢只说是苑中的桃树不好了，让繁生来瞧瞧，跟着她的是胖丫那个小丫头。” “哦，她说什么了没有啊？”一听只是胖丫跟着，荷芳放心不少。 “她倒没说什么，只是……”小桃不知该不该说，想了想:“她不知从哪里听得小姐常去后园抚琴的事，还说有空想去听听。” “有这事？难道是李嫂告诉她的？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想听我抚琴？！以为别人叫她一声小姐，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自己常去后园抚琴的事，府里知道的人不少，荷芳对此倒没怎么在意，反而对听琴一事感到十分不快。 “就是！奴婢当时听到这话，就想要回她几句，可又怕她揣测出些什么，所以才忙着回来告诉小姐。”小桃看她的样子，便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忙跟着讨好。 “她还说了什么？有没有问到繁生？两人说话了没有？”荷芳想了想:“她去后园又为的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繁生一眼，就让奴婢代她向小姐问好。”小桃仔细想了想:“奴婢走的时候没见她与繁生说话，后来奴婢走远之后又回特意头看了一眼，繁生也走了，想是没说什么。她说只是去后园看看，许是在房里无聊，小丫头带她去逛逛。” “嗯，你起来吧，以后注意些，这女人刚来，看她那模样就是个小女孩，长得又平平常常，对这些事大概也不懂，如果是欢喜那丫头跟着那就要小心些了。”荷芳放下心来，想着晚上的事有些兴奋:“你把东西给了繁生没有？他怎么说？” 见她面色好转，小桃胆子大了些，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小姐吩咐的事奴婢哪敢不办好的？奴婢开始就对他说过了，小姐给他东西的目的，他开始还有些犹豫，后来奴婢又说了其中的妙处，他才毫不犹豫的接了东西。之后那两人过来，奴婢没来得急问就回来了。想那繁生看了东西只会心急，一定不会辜负小姐。” “那东西我好不容易才从母亲处偷来，早想试试是不是真这么奇妙，可这几天正好身上不方便，倒让你这丫头先试了，快给我讲讲到底有何妙处。”说起这事荷芳有些郁闷。 “小姐……”小桃脸红，不知该怎么说，吞吞吐吐道:“奴婢和那小厮都是下人，只是粗粗认得几个字，那上头的意思也看不大明白，反正让人舒服就是了。小姐晚上试过不就知道了，何苦为难奴婢。” “哈，难得你这丫头也会害臊。你说这两年母亲教我的那些都不是你先试过，母亲也真是，只嘴上教我，又不让做，还说什么要等我成亲之后才可以用，那不把人憋死。还好府里有个繁生，模样不错，身体也强壮，如果不是身份太低，我还真想嫁给他。”一想到晚上要行之事，荷芳心里一阵荡漾，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繁生。 “夫人原也是为小姐好，如果小姐要嫁进宫里，那可是要验身的，只怕……”小桃想到这个可能心里有些害怕。 “怕什么，除了太子我才不要嫁进皇宫，规矩那么多，万一自己男人不行，想找个人都有杀头的危险，还不如嫁给那些身体好，又怕老婆的男人，就像我爹那样。”荷芳说起来还真有些羡慕母亲。 “那也是夫人有本事，这么多年老爷哪件事不是以夫人为先，到现在两人这般年纪还恩爱得很，我听翠儿说每晚都要折腾半宿。”小桃倒是很佩服自家的老爷夫人。 到底是自己爹娘，被下人谈论这些荷芳也觉得不好，横了小桃一眼:“翠儿这丫头也该死，这些都拿来跟你们讲，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小姐别生气，翠儿可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年纪也比奴婢大了好些。照说她这岁数不是配了人也该是给老爷做通房，但夫人哪肯，可就这么留着也留不住不是。”小桃神秘兮兮的凑到荷芳耳边:“奴婢听说夫人请的那位高人就是跟翠儿配合，夫人有时还在一旁学着，翠儿别看平时正正经经，其实骨子里可骚得要命，谁都不及她，要不夫人为何对她这么好，而她对夫人也是死心塌地？” “真的？”荷芳有些吃惊:“还真看不出来，那位高人私下也教了她不少吧，可惜母亲不让我见见。” “那还有假？”小桃怕她不信又道:“听说夫人有时候还是翠儿教她，小姐不见夫人很少出府去见那人，这不是有翠儿在嘛。” 听了这话荷芳点了点头，看来这倒是真的，等哪天翠儿出府得偷偷跟去看看，没准还能见到那位高人，她可是好奇好久了，也不知是否真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想到这里，她叫过小桃低声吩咐起来。 ------------ 第三十八章 偷情 红羽和胖丫回到莲婷阁天色已有些昏暗，让小丫头快去做饭自己则回到房中，想了想从柜子里找出一身黑衣，这可是她路过一个小城时顺手买的，如今刚好用上。 把衣服放好，又切了些水果喂饱灵儿，嘱咐它不要乱跑，等自己办完事回来再出去，灵儿乖巧的摇摇尾巴，跑回床上睡觉去了。 胖丫没多久就把饭做好了，和欢喜一起送了进来，红羽觉着今晚这事恐怕瞒不住这两个丫头，便让她们跟自己一起吃饭，也好让她们有些准备。 两丫头死活不肯，惹得红羽真的恼了才到厨房把二人的饭菜端来，侧身做在下首吃了起来。 胖丫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里不免焦急起来，想要问吧有欢喜在一旁又不敢问，只能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饭。 红羽见她这样明白她想些什么，直等她们都吃得差不多了，红羽才开口，道：“吃完饭你俩就在我房里歇息，欢喜扮作我在床上睡，无论是谁来了都说我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有事也等到明日再说。” 欢喜很是诧异:“小姐要出去？这么晚了，明日再去不行么？” 红羽也不犹豫:“我要去救一个人，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做，静等我回来就是了。” 胖丫一听是去救人，心里一喜:“小姐是要去请老爷帮忙吗？奴婢陪小姐一起去吧，还能给小姐点灯。” “去请相爷今晚来得及么？你只管在这等着就是，小姐我一定把人救出来！对了，你再去准备些吃的，然后就老实待在这，若是乱跑等我回来可没你好果子吃！”实在对小丫头不放心，又知她胆小，只能吓吓她。 “哦～”胖丫也不知她要怎么救人，只能乖乖答应，除了小姐也没人还能帮她。 红羽看她老实了，又看天色已经不早，挥手让她去准备，转身看到欢喜似还要问，干脆说道:“事情有些繁杂我这里来不及细说，等胖丫回来你去问她，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是个懂事的，只照我说的去做且帮我看着那小丫头，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只怕会连累了相府，所以千万不能出错！” 欢喜看她说得如此慎重，也不敢再多嘴问了，见她要换衣裳了紧着上前帮忙。 红羽快速换好黑衣，把头发和脸都遮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查看了一下腰带上的银针，想了想又把金狼匕首插在靴筒里，瞧了眼正用怪异眼神望着自己的欢喜，也懒得多说，起身出了门直奔后园而去。 走到半路见到前面有几人手里掌着灯，慢慢悠悠朝前走着，仔细一看原来是徐叔领着几个小厮在巡夜，抬头瞧了瞧天上的一轮明月，红羽只能悄悄的跟在后面。 跟了一段见这几人走的实在太慢，她不由焦急起来，趁着拐弯时光线一暗运功往一旁暗影里飞身闪过。 徐叔几人只觉一阵微风拂过倒也没在意，继续慢悠悠的走着。 红羽也怕刚才太近被人发现，隐在暗处回头看了一下几人的反应，见没人发觉才转身使出轻功往后园飞掠而去。 没想到府中有人巡夜，不知等会回来会不会遇上，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先救了人再说。 很快到了后园，红羽放缓脚步四下看了看，也没听到琴声，看来这荷芳小姐今日未到园中抚琴，这样更方便自己行事，心中微松顺着白天的路线往水榭处行去。 离水榭还有段距离，红羽隐隐听到有男女说话，心念一转想到了下午在此遇到的两人，勾了勾唇，没曾想这相府也有如此大胆的下人。 这些事红羽本不想管，可靠近一些后那女子的声音让却她有些吃惊，那男人是繁生没错，而那女子却像是荷芳小姐。 心里犯疑，她不由屏息潜到水榭旁，扒开白纱一角就着雪亮的月光看去。 水榭之中人影清晰可辨，果然是那繁生和荷芳二人，此时荷芳已然纱衣半退，半躺在石桌之上，一对豪乳在男人的揉捏之下顶端的红梅立起，媚眼如丝的看着身上的男人，口中娇喘着:“你看过小桃给你的书没？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母亲处偷来，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番好意。” 这话让繁生眼中闪过不削，抬起蹭在女人胸口的脸，嘴上哄道:“小妖精，那东西给了我还不是让你舒坦，看来以前我没喂饱你，还想着用这东西来难为我，看今晚怎么收拾你。” 随着男人的手加大了力道，荷芳不由的扭动着身子，双手游走在男人身上，半仰起上身含上男人的嘴唇，娇喘道:“你个没良心的，难道就我一人享受？这多的还不是便宜你吗？” 看着那挺立的乳尖隔着衣服蹭在自己胸口，繁生按捺不住低吼一声:“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骚货。”三两下就脱光了自己，露出健硕的身体，一手扯下女人的纱衣甩在地上，搂着女人的腰就往怀里按去，直让那对豪乳来回蹭着胸口，另一只手急急往下而去，只用力一扯，那裙子便掉了下来，里面尽然什么也没穿。 没想到这女人会如此大胆，繁生微一愣神，不觉被女人双腿勾住腰，往身上一带，身下的硬物便抵在沟壑之上，一片湿滑。 荷芳被顶了一下越发难耐的蹭来蹭去，也不在意男人刚才的话，反而有些得意的含住男人的唇，使劲吸了几下。小手一边握住抵着自己的硬挺在沟壑中上下滑动，一边伸出丁香小舌钻入他口中含糊娇声道:“好繁生快点给我，其它的等会再说，这么多天你都不想要么？” 繁生被这女人挑逗得青筋冒其，再也忍耐不住，唇舌激烈的回应着身下的女人，俯身将她压回石桌，双手握着一对豪乳用力搓揉，下身就着女人的手，当滑过花珠时腰往下一送，硬挺直接没入女人体内。 两人同时一顿，之后随着男人的抽动，女人扭动着腰迎合，嘴里咿咿呀呀的似哭似叫。这叫声刺激着男人加大动作，只听合欢之处水声泽泽，好似有水花飞溅。 红羽皱了皱眉，觉得不可思议，真没想到这荷芳是这样的女人，也难怪她十六岁就有如此成熟的身体，想来与此不无关系。 悄悄放下白纱，不再理会两人，她运起轻功便往杏林深处而去。 ------------ 第三十九章 救人 从墙头飞身而下，红羽本不想停留，耳中却听到白天见到的一个大婶说道:“那丫头我们已经按少爷吩咐送入他房内，不知要多久才会放出来……” 这让红羽心里一惊，难道来晚了？真不该在水榭耽搁时间，暗骂了一声该死，也顾不得其它，就往最后面的房子奔去。 她心里虽急却不敢松懈，远远看到那屋子的门外站着两个丫鬟。她身形一恍到了暗处，四下仔细观察了一遍，借着屋旁的几棵大树绕到了屋后。 回想着日间两大婶的话，她凝神听了听，屋内并没有什么声响传出，不禁松了口气。看着一排紧闭的窗户暗暗祈祷，希望能有一扇没有关紧。 她身边没有称手的工具，唯一的匕首只怕弄出太大动静，如果窗子进不去就只能走前面，那两丫鬟她倒是能轻松打晕，可是万一有人经过，发现门口没人必定会怀疑。 如果只是自己一人倒是不要紧，可要是带上小姑娘就多有不便，难免会泄露行迹，那时就不能直接回相府，只有从后墙出去，可这府后是个什么所在，今日时间太紧也没来得及查探。 她一边伸手试着窗户，一边做着打算。就快试到尽头时只觉着手上一轻，那扇窗户开了一线，随之传出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她心中一喜又一紧，来不及多想小心的打开窗户纵身跃进房内。 进屋后她蹲在地上没有妄动，仔细看了看好像是间书房，男子说话声也清晰起来，好像就在隔壁。 她缓缓起身蹑手蹑脚的移到门边，稳了稳气息探头往外望去。 里面并非卧房，而是一间小厅，中间放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桌子的不远处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背对她站着。 看他全身上下骨瘦如柴，听声音只有二十来岁。如果不是此时听着他满口的淫词秽语，红羽会以为找错了人。 蹲下身子，目光从他的柴棍腿间望过去，只见墙角倦缩着一小女孩，看样子正是中午在街上被人抓走的小姑娘。 此时她双手紧紧环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膝盖，光裸着全身，下巴抵着腿上，一双大眼呆愣的看着地面，并没有害怕哭泣，反而对眼前的男人视而不见，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对其所说的话更是耳充不闻。 薛少爷说了半天见她丝毫没有反应，而且并不害怕自己，便有些兴奋起来，笑声猥琐的向她走去。 眼看着他的狼手快要摸到小女孩，红羽伸手摸出腰带上的银针，身形向前一闪手中银针甩出，银针准确的刺入他的麻穴让他立时无法动弹。 上前把小女孩扶起，红羽回头看了眼被银针定住的薛少爷。 他样貌猥琐，看上去已有三十多岁，一双鼠眼滴溜乱转，想要说话，又苦于无法开口，只能呜呜出声。 红羽厌恶的扭头，扶着小姑娘走回刚才的书房，无意间看到墙上挂着的一把剑。 脑中忽然闪过刚才的一幕，又想起传言中这薛少爷的种种所为，她心下一狠，把小姑娘扶到椅子上坐下，伸手便把剑取了下来。 咬牙握紧手里的剑，她转身走回薛少爷面前，上下看了看，目光定在了他的胯下。 薛少爷以为她们走了，刚松了口气，转眼却看到刚才的黑衣人提着剑站在自己面前，他心里一阵哆嗦。 眼看着黑衣人把目光定在自己胯下，薛少爷还没来得及恐惧，只听“仓”的一声，眼前寒光一闪，下身传来一阵巨痛，低眼一看，自己的宝贝已然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肉模糊。 随着滴落的腥红，红羽只觉双眼红光一闪，有种嗜血的冲动。她知道这是染了煞气，忙闭目稳住心神。 等心里的戾气消失，她抬眼看向薛少爷惊恐的双目，冷声道：“我帮你除去惹事之根，希望你以后重新做人，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行畜牲之举，就不是取你一物这么简单。” 薛少爷面容扭曲的看着眼前幽黑的凤目，恍惚间只记得刚才在那双眼中一闪而逝的红光。忍着下身的疼痛想要再看清楚，却见黑衣人伸手取下他身后的银针，手掌一翻刺入另一个穴道。 他只觉身上一松，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忍受的疼痛让他倦缩颤抖着，无奈就是叫不出声来。 红羽不再耽搁，走回书房看了看赤裸的小女孩，想起她的衣服早在进来前就被人脱去，便随手扯下一道布帘，往她身上一裹，抱起她纵身跃出了窗户。 此时抱了个人，如果按原路回去很可能被人发现，她只好抱着小女孩顺着墙边往相府方向行去。 到了墙角，她提气跃上墙头，不做停留又顺势跳进了相府后园。 就着月色看了看四周，发现她们是在梅林之中，红羽松了口气。 低头看向怀里一动不动的小女孩，却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眼里毫无情绪，她心里一酸低声说道：“苏叶不怕，是胖丫让我来救你，等明天我们再想办法救你爹爹。” 小苏叶这才眨了眨大眼，隐隐有了泪意，却是咬着牙忍住不哭。 看着她隐忍的表情，红羽心里有些难受，又安慰道：“等会你就能见到胖丫，有什么委屈就对她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现在还不安全，你再忍耐一会。” 小苏叶闭上了眼睛，乖乖的缩在她怀里，红羽这才朝着后园小门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一会，前面隐隐有些光亮，她疑惑的缓缓靠近了些，不想却听到男女喘息的声音，难道是荷芳和那繁生一路搞到了这里？ 又往前走了几步，她看清前面是间木屋，男女喘息和说话的声音，正是从木屋里传出。 因为距离还有些远，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什么小姐和你师傅在寻欢，却要他俩守门之类的话。说话的女子声音有些耳熟，转念间红羽就想到了一定是荷芳跟繁生去私会，留下丫头和徒弟为他们守门，不曾想守门的二人也搞在了一起。 这木屋多半就是繁生的住处，只是没想到相府中也会有如此淫乱之事，不过以丞相的为人来看，恐怕对此并不知情。 想到这里红羽摇了摇头，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初来乍到还是少管为妙。 打定了主意，她便不再靠近木屋，转了个方向绕出梅林就往莲婷阁而去。 ------------ 第四十章 太子（一） 薛府内已是一片杂乱，几个家奴模样的男人在火光大亮的院子里来回奔走，嘴里不停叫着快请郎中，丫头们瑟瑟的站在院中不知所措，一群婶子大娘站在远处指指点点，眼神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就在红羽她们走后不久，那薛少爷断了命根，苦于叫不出声，只能捂着胯下满地打滚。 撞翻桌椅之后，站在门外的两个丫头才查觉有些不对。虽说每次少爷行这种事时都很大动静，但多半是他的狼嚎声，今晚却只听到东西摔下，却没听见少爷的叫声，两丫头奇怪了半晌才大着胆子推开门缝，偷偷往里瞧了瞧。 这一瞧之下只见满地鲜血，少爷倦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两丫头吓得大声尖叫，急忙跑去告诉府里的总管。 那总管听说后，忙跑到屋里一看，小女孩早以不知所踪，而自家少爷已捂着胯间昏死过去，腿根处还不停的流着鲜血，旁边地上有一团黑乎乎血肉模糊的东西，他定神仔细一看才知是男人的命根，心里一惊也不敢耽搁，马上命人去请郎中，又命一管事的去宫中报信，请自家二小姐求太子爷请一位御医来为少爷看看。这命根被人割去可是会要人命的，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没法交待。 那领命去到太子宫中的管事，塞了许多好处给守门的太监，才被告知太子正和自家小姐在房里办事，虽然着急也不敢打扰，只能等在院里焦急打转。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爷才从房里出来，拿了好处的太监趁机遛了进去，将此事告诉了薛侧妃。 刚行过云雨之事，此时的薛侧妃正一脸潮红未褪，见一太监不请自入正要斥责，哪知却听闻自己弟弟出了事，也顾不得自己衣裳不整便跑了出去，细细向薛府的管事问清楚情况，这才哭喊着去求太子。 太子原本还未曾尽性，只是内急出来小解，刚方便完从假山后转出来，就看到薛妃跪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薛妃见他出来，忙哭着上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抽抽噎噎把弟弟的事告诉了他。 太子乍听此事原有些恼怒，不想多管，可转念又想到薛府也算是自己人，如今老的死了，小的以后还有用处，再说只是帮他传个御医出诊，不过一句话的事，他便答应下来，马上传来太监领了薛府管事去御医院中传命。 薛侧妃见太子帮她传了太医，心里有些高兴，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要些好处，于是抬眼看着太子哭道：“多谢太子殿下为妾身弟弟传去御医，只是这行凶之人还望太子爷帮忙抓捕，想我薛家老父刚刚惨死，如今唯一的弟弟又横遭此祸，定是有小人见我薛府得太子爷信赖，心有不甘而施与毒手，还望太子爷为妾身一家做主。” 太子对薛家只是可有可无，此时的心思更不在这上头，低头看着在假山上的火光映照下，抽抽搭搭的薛妃因刚经过情事，再加上心里一急，双颊红艳若霞，一张红唇被她自己咬得红肿透亮，又因着急跑出来衣裳也未穿好，桃红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于颈上，随着她呼吸之间，胸前的两枚小果隐隐落入他眼中。 想起刚才将它含在口里的滋味，太子心里一紧，也不管她还在说些什么，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未等她反应过来，抬手就把那颈后的绳结扯开，一对雪白玉峰豁然跃入眼中。 薛侧妃本想借此机会再求太子帮府里除去几个对手，未料他会如此孟浪的对待自己，虽说对于房中之事她也无所顾忌，但此时毕竟还在院中，周围有宫女太监站在四处。这种事要是被人全看了去，以后她还怎么有脸指使他们，心里一惊抬手欲捂住胸口。 太子本就跋扈惯了，此时正是欲火难耐，哪管有人没人，一把抓住她伸来的手往后一扯，薛妃吃痛本能将腰向后压下，不想那胸前的红果就这样直接送入了太子口中。 太子就势一口含住，舌尖一扫，那红果被刺激得马上收缩立起，他又用牙齿轻轻啃咬了几下，便听到薛妃难耐的呻吟一声，心里越发兴奋起来，直接含在口中使劲吸弄起来。 薛侧妃此时的姿势怪异，又被压得难受，可也不敢过于挣扎，只能忍着不适由他所为。只是那胸前的麻痛非但没有让她动情，反而觉得更加难受，她实在忍耐不住，只得开口软声求道：“太子爷您就饶了妾身吧，回房里妾身一定好好伺候爷。” 太子早已情欲攻心，哪管她的死活，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三两下便把她剥了个精光，眼睛四下里一扫，转身就把她抵在石山之上。低头一口含住她那水亮红肿的樱唇，撕咬舔弄了一下，便横蛮的用舌尖顶开她的牙关，长舌直入开始掠夺。 原本太子靠石山而站，她还背对着众人。此时两人位置一转，她便只有全身赤裸的面对众人，一支明晃晃的火炬照在头顶上方，抬眼就能看见不远处那些宫人忍笑的目光，心里顿时有些羞怒，待再要求情，还未张口便被吻住，唇上传来阵阵疼痛，想要呼痛却又被他的舌趁机钻入檀口，一阵翻搅。 太子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压住，一手托着她的头，便于自己索取，一手缓缓拉下自己的裤子掏出早已肿胀的硬挺。待她喘不过气时才放开了她的红唇，转手抬起一只玉腿，火热对着她柔软的花心直接刺了进去。 薛侧妃正被唇上的痛意折磨得几欲昏厥，好不容易等他放开自己，刚想喘口气，哪知他突然把她的一腿抬起，私处完全暴露人前。本能想把腿缩回，猛然间下身一阵刺痛，已被涨满，那冲力使得她的后背撞上石山，背上又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泪意也不觉夺眼而出。 她那好似委屈流泪的样子，让太子更加兴奋，伸出舌尖舔了舔她长如蝶翼的睫毛，腰下已大力抽动起来。 ------------ 第四十一章 太子（二） 薛侧妃又羞又痛，但又不敢反抗，虽说太子向来嚣张跋扈，对于情事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粗暴，不知今日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 随着那硬挺在体内抽动，她的下身已有些麻木，再加上后背时不时擦在粗糙的山石上，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也顾不得宫人是否再看，只能咬牙撑住，希望他快些尽性，好让自己回房。 太子来来回回抽送了一会，才发现平时一汪春水的薛妃现在像木头一样，毫无回应，心里便有些不悦。以往这女人哪回不是恨不得马上滚到床上，使尽浑身解数勾引自己。怎么现在却是紧闭双目，一副隐忍的表情，转念一想，猛的抽出自己的硬挺，仔细看着她的反应。 薛侧妃感到身下一松，以为他已完事，松了口气想要放下抬高的腿，哪知太子因为她的神情，此时已由不悦变成恼怒。松开托着她腿的手，双手一把钳上她的腰用力一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下的硬挺便从她身后直刺而入。 身下再次被涨满的薛侧妃欲哭无泪，第一次知道男女交合是如此痛苦的事。好在转身时她看到了太子脸上不悦的神色，心里一惊，这才明白是自己刚才的反应惹怒了他，咬了咬牙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姿势虽说更加羞人，但眼下也顾不了这许多，她双手撑住山石，将双腿并拢，下身随着那冲撞用力收缩，转头委屈的看着太子，娇声求饶道：“太子爷，妾身实在吃不消您的勇猛，还望太子爷疼惜着些。” 太子正恼怒的想要大力惩罚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忽然就觉得身下敏感之处被一团软肉绞住，差点让他泄了气。一巴掌打在身前的粉臀上，正想斥责，抬眼却看到她委屈的小样，口中还说出这样讨饶之言，心里不由也有些得意，暗咒一声便扶着那软腰更加大力抽送起来。 这样的姿势虽然难堪，但以前在房中也做过多次，比刚才被抵在山石之上好了很多，薛侧妃放松了身体，下身也随着抽送收缩不停，再加上她并拢了双腿使得体内更加紧致。 太子只觉小腹越来越紧，身下也越发肿涨，一次次的绞动让他喘息不以，加快抽送的速度，口中说道：“爱妃真是妙人，你这身子越发让本太子欲罢不能。” 薛侧妃闻言心里一喜，此时经过一番折腾也开始有些情动，缓缓迎合着撞击的力道，媚声说道：“太子爷才是勇猛非凡，妾身这身子只有太子爷能如此调教，哪次不是妾身先开口求饶。” 听着身下的水声，太子自豪不以，哈哈笑着伸手就抚向交合之处，随着抽送手指揉捏起有些充血肿涨的花瓣。 薛侧妃被激得浑身一颤，下体不由跟着一阵抽搐，连声叫道：“太子爷您饶了妾身吧，妾身受不住了。” 太子此时也被她的紧缩绞得难以忍受，加大力道快速抽送几下，便退出她体内，一片混浊的白色液体撒在女人腿根处。 伏在女人背上喘息了一会，伸手想将软下的下体放入裤中，触手却是一片黏腻，他难受的甩了甩手，转眼看向身后的太监。 那太监见主子看他，还抬着手有些难受的样子，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小跑着到房内取来一方丝帕。 看见薛侧妃还爬在那，太监有些为难着不敢走近，那知太子已不悦的出声说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点拿过来。” 见主子毫不在意，那太监赶紧高兴的躬身上前递上丝帕。眼角偷偷扫向一旁情潮未褪的薛侧妃。 只见她仍扶着山石，还是刚才承欢的姿势一动不动，闭着双眼状似还在享受。 他好奇的扫向那一片狼藉却因为放松而微微打开的一双玉腿间，在那晃动的火光之下，只见那红肿的花瓣还未闭合，花心的小口也还在一张一合的收缩，里面不时冒出透明的液体，顺着那沟壑缓缓往下滴落。 太监虽说不能人道，但也知晓情事，这样的画面看得他双眼通红，连太子何时离去都不曾察觉。 不远处的一群太监见主子一副餍足的表情离去，再看那站在薛侧妃身后发呆的太监，都开始有些好奇，几人左右相互看了看便轻手轻脚的走向二人，顺着那太监呆滞的目光看去，眼前的景致从所未见，不由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小太监鬼迷了心窍般伸手就摸向那张合的小口。 薛侧妃此时正自享受着高潮之后的快感，早已忘了身在何处，并未察觉周围的异样，待那太监微凉的手指触上正敏感的所在，口中娇哼一声，也不睁眼只嗔道：“太子爷好坏，明知妾身承受不了，还要来逗弄人家。” 小太监被她一哼吓得缩手，又听她娇言软语似不在意，胆子便大了起来，伸出一指直接伸入了进去，还顺着湿滑搅弄了一番。 这样毫无章法的搅弄让薛侧妃难耐的夹紧双腿，缓缓站起身来，口中说道：“太子爷就饶了妾身吧，再这样下去妾身非得昏死过去。” 一众太监见她起身，急忙轻手轻脚的闪了回去，面无表情的站着，只是那眼角不时闪向刚才伸手的小太监，眼中不无羡慕。 薛侧妃站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睁眼转头一看，身后不远处只有一群太监，哪来的太子。 也不知太子是何时走的，那刚才探入自己私处之人不会是……想到此处她心内一阵羞愤交加，双眼一红就要掉下泪来。抬头又看见远处几个宫女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咬了咬牙知道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套在身上，拉紧衣襟裹住身体，转身飞快的跑回自己的寝殿。 一群太监见她回了房，迅速揍到刚才的小太监那里，小声议论着刚才之事。小太监很是自豪，只管讲着刚才那奇妙的感觉，惹得一众太监淫笑连连。 薛侧妃跑回房关上房门，听着外面众人的笑声，心里已知刚才那人一定便是这几个太监中的一人，心中悲愤太子对自己不管不顾，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完事之后也不送她回房，任她被几个太监羞辱，想到此处不由哭倒在地，一股恨意直上心头。 ------------ 第四十二章 叶儿（一） 红羽抱着小姑娘沿路回到莲婷阁，所幸路上未再遇到巡夜的人。她轻轻敲了敲房门，只听胖丫有些紧张的低声问道：“是谁？这么晚小姐已经睡下，有事明日再说。” 想是这丫头一直守在门边，到底年纪小不懂得掩饰。红羽心里有些好笑，低声说道：“胖丫是我，快开门。” 胖丫听到是小姐回来了，忙打开房门，见她怀中抱着人，便高兴的问道：“小姐真把苏叶救了回来？” 欢喜闻声也跑了出来，看见她手中抱着人，忙拉开胖丫让她进去：“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担心死奴婢了，这丫头又坐在门边死活不肯进去，奴婢这哪是扮小姐享福，简直就是让奴婢在油锅上翻炒。” 胖丫此时心情好，听她这么说便回道：“欢喜姐只是在油锅上翻炒，我可就像在蒸笼里蒸馒头，都快要爆皮了。” 红羽此时无心跟她们玩笑，白了小丫头一眼：“我让你准备的吃食可准备了？再去找一套小丫头衣服来。” 见她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胖丫不敢再乱说，悻悻的答道：“吃的早准备好了，但小丫头的衣服小姐没说要准备啊，这么晚了上哪去找？” 欢喜看她一直抱着人，被布帘裹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况，忙说道：“小姐也累了，先把她放下再说，奴婢看看要多大的衣服合适，一会出去找。” 红羽想了想说道：“胖丫先去把吃的热一热，欢喜让老妈子送洗澡水过来，顺便拿点伤药，衣服今日太晚不用找了，胖丫的随便找一身给她穿上，明日一早再去找不迟。” 胖丫答应着往外跑去，欢喜听到要找伤药，忙上下看了看红羽：“小姐可是受了伤？伤到哪里要不要紧？不行得找个郎中看看。” 见她一脸紧张，红羽笑了笑：“我没事，只不过是小姑娘膝盖破了，一会洗澡怕会感染，上些伤药会好些。” 欢喜听她如此说松了口气，答应着就去吩咐人送水进来。 等她们走了红羽走到床边，把苏叶放在床上，缓缓打开包着她的布帘，只见小姑娘双目紧闭，已经睡着了。想是今日受了惊吓，神经一直紧绷，直到自己将她救出才有所放松，所以才会这么快睡着。想想也不扰她，将布帘拿去，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这才回身换下身上的黑衣。 正在理着头发，胖丫端着几碗饭菜进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她止住，伸手指了指外间。 小丫头疑惑的看了看床上，还没看清就被红羽拉着来到小厅。 “小姐……”胖丫有些着急：“苏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也没个动静？” 红羽想了想说道：“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今日被吓坏了，现在她睡着了，等她醒来你自己问她。” “哦~”听苏叶没事，胖丫放下心来，转念又好奇：“小姐是如何救的苏叶？没想到小姐这么厉害，一个人都能把她救回来。” 小丫头崇拜的眼神让红羽无奈，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这小姑娘还真沉，一路抱着她回来双手好酸，你帮我捶捶。” 胖丫闻言果然不再追问，一脸担心的跑过来站到一旁捶了起来，那力道不轻不重还真是舒服，红羽缓缓闭目想要享受一下。 欢喜拿着伤药从外面进来，看她闭着眼便轻手轻脚走到卧房门边往床上看了看，转头用眼神寻问着胖丫。 胖丫会意，用嘴形说了声睡着了，欢喜了然的点了点头，将伤药放在桌上，转身便出去看那几个老妈子烧水。 红羽养了会神，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胖丫说道：“我想了一下，你还是去告诉欢喜，让老妈子把水送到你们洗澡的房里，再去找套你小些时候的衣服过来，让苏叶先将就着穿上，一会你陪她去洗澡，洗好后再到我这里来吃饭，我有事要交代。” 胖丫停了手，应着声跑了出去，红羽起身走回床边看了看小姑娘，见她已经醒来，只是睁着大眼也不说话，呆呆的看着帐顶。 她长得果然很好看，一双乌溜的大眼，小巧精致的瑶鼻，一张小嘴有如樱桃，只是此时有些苍白。红羽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苏叶醒了？一会胖丫带你去洗澡，把今日发生的事都一并洗去，待明日我查明情况就想法救你爹爹。” 小苏叶转头看着她，眼睛微红，抽吸了两声却倔犟的不肯掉下泪来，那苍白的嘴唇抖了抖，似不知该说什么。 红羽勾了勾唇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有什么话对我不好说，等会你可以告诉胖丫，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要不是她求我救你，我们也不会有缘相识，所以你别忘了，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有胖丫这个好朋友关心你，帮助你，以后胖丫有什么困难，我想你也会同样的关心她，帮助她对不对？所以你们两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一起长大过好日子。今日发生的事就当是一场恶梦，现在梦醒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陪在你身边的永远都有胖丫，你的好朋友。” 小苏叶嘴唇抖得更加厉害，正要开口说话，胖丫就从外面进来，一看她醒了又哭又叫的跑到床边抓着她的小手：“苏叶，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55555555~~” “胖丫~”小苏叶哑哑的唤了一声，闭了闭眼睑：“谢谢你！” “说什么呢！”胖丫一听她说这话可不愿意了：“救你的是小姐，你该谢她，我就在一旁干着急而以。” 苏叶又转头看着红羽：“苏叶谢谢小姐救命之恩，来日一定报答小姐。” 红羽看着两丫头的样子笑了笑：“不用谢，你只要快些忘了今日之事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胖丫插嘴道：“苏叶，我家小姐可好了，又有本事，要不你也和我一样给小姐做丫头吧，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小苏叶闻言也不应声，为难的看了看红羽。 ------------ 第四十三章 叶儿（二） 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红羽也只当胖丫是开玩笑，斥道：“胖丫不许乱说，苏叶有爹爹，等我们想办法把她爹爹救出来，她是要跟着爹爹回家去的，怎能跟着我居无定所。” “哦~”胖丫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不过转眼又高兴的对苏叶说道：“不能天天在一起也没关系，反正我和小姐暂时不会离开，还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要是以后我真跟着小姐走了，有时间我们也会去看你和你爹爹。” “离开？”苏叶心里一惊：“你们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胖丫看了看红羽：“胖丫以后都会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不过不管去哪里我都会惦记你的。” 听她这么说红羽心里也高兴，摸了摸她的头对苏叶说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很快就走，最少还要等两三年，到时走不走也说不定。” 苏叶听她这么说才暂时放心下来，刚起身想要下地才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服，忙又缩回被子里看了看红羽。 胖丫见状忙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你的衣服呢？怎么是小姐把你抱回来的？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苏叶眼中暗了暗，咬着唇接过衣服：“我没事，你别担心。” 对胖丫使了个眼色，红羽柔声解释道：“苏叶的衣服破了，我嫌碍事便给扔了，一会你带着她去洗澡，然后再过来这里吃些东西，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虽有些疑惑，胖丫还是懂事的不再追问，等苏叶穿好衣服便拉着她一起去洗澡。 两个小丫头出去，红羽才想起没见到灵儿，忙出声唤它：“灵儿，灵儿……” 过了一会，灵儿才从床下钻了出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看它没事红羽放下心来：“好灵儿，还以为你跑了出去，原来这么听话。要不要吃点水果继续睡觉？还是你想要出去溜达溜达？” 一听可以出去，灵儿立刻来了精神，吱吱叫了两声就要跑走。 红羽见状忙说道：“出去可以，但要早些回来，不要跑到人前去，别再给我惹来那些妖孽祸水。” 灵儿不等她把话说完，哧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无奈的抚了抚额，红羽看着灵儿消失的地方愣了愣神，觉得有些疲累，可是想到随时会有人进来，只好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 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欢喜带着两丫头回到房里。 看到她像似睡着了，欢喜上前轻声问道：“小姐是不是累了，要不今日就早些歇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奴婢把她们带回房去休息。” 闻声红羽睁开眼睛，摆了摆手：“我没事，先让苏叶吃些东西，我还有话要交待。” 欢喜点了点头，让两个小丫头去小厅吃东西，自己走过来扶她。 红羽没有拒绝，扶着她的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往外间走去。 苏叶坐在桌旁吃饭，胖丫站在一旁与她说着什么。 红羽走到另一边坐下，见苏叶要起身，忙止住让她先吃饭。小姑娘犹豫了一下，便乖乖坐在那继续吃了起来。 只吃了小半碗饭，苏叶就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众人。 知道她有心事，如今还能吃下一点东西也算不错了，红羽也不勉强，想了想说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道，如果不想给大家惹祸，就不要对别人说出去。要是谁因此害了大家和相府，那后果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今后苏叶暂时住在这里，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带来的小丫头。明日一早欢喜去把李嫂叫来，我亲自与她说这事。” 见她说得慎重，欢喜忙躬身应道：“知道了小姐。” 红羽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苏叶道：“现在你回去也是羊入虎口，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以后你就跟着胖丫，除了我不要跟任何人出这院子，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跟着我来府里的，名字就暂时叫做……叶儿吧，等明日我打听过你爹爹的情况再想办法救他，在救出他之前，你先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我让胖丫陪着你。” 苏叶闻言，感激的点头答应：“谢谢小姐，爹爹的事还要有劳小姐多费心，大恩大德来日苏叶一定报答小姐。” 红羽挥了挥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只要乖乖听话，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随便跑出去。有什么事不懂，就问问欢喜和胖丫。你爹爹的事我会尽力，但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毕竟他现在关在大牢里，不是说救就能救得了的。这些你心里多少要有个准备，要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 苏叶想了想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了，如果爹爹真有不测，苏叶也会为他报仇。” 红羽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会这么说，摇了摇头：“你现在年纪还小，要走的路还很长，报恩报仇这些对你来说都太沉重，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应该背负的责任，我也看出你性格倔犟，只希望你多想想身边关心你的人，不要做出后悔的事来。” 苏叶低下头不答话，想起爹爹被人冤枉下入大牢，还有自己今日所遇之事，心中只是恨意难平。 说了这么多，红羽看她还是心结难解，只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她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从小姑娘倔强的性子来看，如果他爹爹能救出还好，要是真有意外，今后她会是苦命之人。 在那双让满染仇恨的双眼中，红羽看到了不顾一切的坚持。而太过于执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这就是各人的命数。 天意难违，想起自己都不知道将来的结果如何，何苦再为一个小姑娘感怀伤情。 师傅总是告诫她断绝七情六欲，就是为了让她心无杂念，不为世事所扰。可如今才到都城两天，自己就把这些抛到脑后，还因此犯了杀戮，实在是太不应该。 但既然答应了苏叶，那明日便请丞相帮忙救她爹爹，以后的事，她也只能顺其自然。 ------------ 第四十四章 灵儿（一） 虽是这么想，可红羽还是觉得有些气闷，抬头看了三个丫头一眼道：“欢喜带她们下去休息，叫人送些冷水过来，我要沐浴。” 欢喜看她神色不好，想来是这小姑娘不识好歹惹恼了她，忙上前拉过苏叶劝道：“小姐不必忧心，苏叶还小，以后会明白小姐的一番苦心，奴婢现在就带她们去休息，一会便让人送水过来。” 懒懒的挥了挥手，红羽有些心灰意冷，起身往卧房走去。 两个小丫头也看出她心情不好，苏叶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心里忐忑不安，轻轻拉了拉胖丫的衣袖，跟着欢喜一起退了出去。 回了卧室坐到床边，红羽抱起不知何时回来的灵儿，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绒毛，想要平复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可胸口总觉得憋着股气，烦乱不堪，无奈之下只能强行放空自己的大脑，闭目养神。 等欢喜带人送来了水，她让人全下去休息，自己泡进冷水中修行心法。 众人见她面色不好，不敢多言，轻手轻脚都退了出去，欢喜也没有坚持留下，帮她准备了衣物便回了自己房里。 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她收功起身，想起刚才自己与自己赌气，却把众人吓得小心翼翼，觉得有些好笑。 心情转好，却没有了睡意，想了想她穿衣点灯去了小书房。 欢喜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书房经她整理收拾之后已然有模有样，简单又不失雅致，红羽对此很是满意。 从书架上找了几本关于药材药理的书，坐到书桌前拿出早上抄写的药单，仔细查看起各药的药名，药效和出处。 今日去药铺配药，师傅药单上的药都很常见，只有几味不算常用，但也只是价钱贵些，药铺里都有备用。 而她手中的药单上，很多药都是稀有，有钱也买不到，其中有几味药铺掌柜都不认识，还热心的拿去问过坐堂的老郎中，只道从未听说过。 九皇子的蛊毒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想要解去肯定不能，先不说那解蛊的苛刻条件，就是眼下的这几味药就是个难题，只能以后慢慢打听寻找，实在不行只能等师傅下山，让他老人家去想办法。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先帮九皇子把蛊控制住，照丞相所说的发作时间来看，这蛊最多还能承受一到两年，如果不予以控制，不等到能解蛊到时间，那九皇子必已精尽人亡。 但想要控制也不容易，有几味稀有的药是必需的，外面买不到也只好先找到出处，再让人去细细打听。 把眼下需要用到的几味药的信息仔细翻找出来，一一抄于纸上。做完这些红羽发现窗外已经微亮，再不多久下人就要起来了。 她这才把东西收拾好，起身回卧房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外面传来欢喜的说话声她才悠悠醒来。 虽然两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出与欢喜说话的不是莲婷阁的人。 想到可能是找自己有事，她出声唤了欢喜一声。 不一会欢喜敲门进来，见她起身忙上前接过衣服帮她穿上:“一大早李嫂就叫了个小丫头来找小姐，说老爷出门的时候交代，让小姐用过午膳到外院书房去，也没说是什么事。” 闻言红羽想起林郎中的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丞相大人下午都回府吗？” 见她问得急，欢喜急急解释:“昨夜见小姐书房一直亮着灯，知道小姐一夜未睡，奴婢就想让小姐多睡一会，所以才没有叫小姐，这会离午膳还有一会，不会误了小姐的事。老爷平时下午都在宫里当值，有事才会回府。” 看还有时间，红羽点了点头:“你刚才和谁说话？两个小丫头去哪了？” “她俩在厨房做午膳。”欢喜边帮她梳头边答:“刚才是李嫂又遣了小丫头来，说早上听说小姐没起身，担心是不是哪里不好，问看要不要请郎中来瞧瞧。” 红羽沉吟着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挥了挥手:“你不用管我，去叫人送盆冷水进来我好洗漱。然后你亲自去一趟李嫂那，就说我没事，只是昨晚睡得晚了些。烦劳她记挂着，这会也来不急去谢她，等得了空我再亲自去道谢。” 欢喜点了点头，躬身就要退出去，红羽忽然想起一事又问她:“叶儿的衣服可找来了？李嫂那边你打过招呼没？” “一大早奴婢就去找李嫂找来了衣服，只说叶儿是小姐买来的，李嫂也没多问，后来小丫头来传话，还问衣服合不合适，不行就让针线上的人做。”知道这事重要，欢喜细细答道。 “这事你也帮我谢谢李嫂。”见她应对得好，红羽放下了心，让她退了下去。 梳洗过后两个小丫头送来饭菜，欢喜却还没有回来，看到桌上的水果想起没有见到灵儿。 红羽想了想，就在小丫头面前四下唤起灵儿来。 两个小丫头不明所以，相互看看也跟着她四处张望。 过了一会灵儿才懒洋洋的从床下爬了出来，不满的对着红羽叫了两声，纵身跳到她肩上，转着一对小红眼看着两个小丫头。 红羽宠溺的拍了拍它的头，转眼看着两个一脸好奇的小丫头:“它是我从小养的小家伙，名字叫灵儿，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就帮我照顾它。” 见灵儿雪白可爱，胖丫早就蠢蠢欲动的想要上前去摸摸它，听说能照看它，忙高兴的点着头:“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它，要不要给它做些好吃的？它喜欢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看她急切的样子红羽好笑:“它只吃水果，平时你和叶儿就在我房里陪它玩，不能带它出去，也不能让人看到它，更不能让人知道，你要保证能做到我才让它和你玩。” “呀！原来小姐叫我找来的水果就是给它吃的？那它喜欢吃什么水果？今早府里就送了些梨子，要不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其它。”听到它只吃水果胖丫有些失望，想用美食去讨好灵儿的计划落空。 ------------ 第四十五章 灵儿（二） “我也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见胖丫是真心喜爱灵儿，红羽很高兴，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想了想:“你以后看着它什么吃得多，那就说明它喜欢。今日就从梨子开始，你去拿进来，我教你喂它。” 听她之言胖丫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激动的跑去把一盘梨子拿了进来，还细心的挑了两个大的递在她手中。 红羽就手接了过来，用小刀把梨切开，拿了一小块递给灵儿。 灵儿两只眼睛一直在几人身上溜溜转着，看到递在眼前的梨子也不客气，抓过来三两下塞进嘴里，没等咽下去又自己跳到桌上抓起一块。 红羽不知道它是真饿了，还是故意耍宝，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看来灵儿喜欢胖丫选的梨，那以后都让胖丫拿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灵儿抬头看了看她，装出一副不懂的表情，继续啃它的梨。 胖丫被它可爱的样子惹得心里痒痒，忍不住挪上前来，伸手试探的摸了摸灵儿，看它没有躲闪，高兴的叫道:“小姐，小姐，它喜欢胖丫！” 这丫头手舞足蹈的样子让红羽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扫眼却见安静站在一旁的叶儿，正默默看着胖丫和灵儿，眼里有些羡慕。 红羽暗暗摇了摇头，唤道:“叶儿也过来摸摸灵儿，它一定也喜欢你。” 胖丫闻言才想到自己刚才把好朋友忽略了，有些不好意思，忙点头应和:“对对对，叶儿快来看它多可爱，你也选个梨子给它吃。” 叶儿到底还是个孩子，看着灵儿可爱的样子早就有些心动。闻言看了看红羽，这才缓缓上前选了个梨，想了想又拿起小刀把梨切开，拿了一小块递到灵儿面前。 灵儿很配合的接了梨，几口吃了个干净。 见它果然喜欢自己选的梨子，叶儿终于高兴的笑了起来，两颊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甜美又可爱。 红羽被她那无敌小萝莉笑容闪得心神一恍，点了点头满意道:“你俩就陪它玩，但要记住我刚才的话，不要对别人说起。” 胖丫见灵儿吃下叶儿给它的梨，也拿了小刀要自己切一个喂它，听到红羽的话一边点头一边问:“我们一定不说出去，只是欢喜姐姐怎么办？对她也不能说么？” 自从有了让她们帮忙照看灵儿的想法，红羽就没想过要瞒欢喜，而且也瞒不住，只是以欢喜目前在府里的处境，她还不敢完全信任。 她想了想说道:“欢喜自然可以知道，但只能你们俩人照看灵儿，包括它吃的东西，平时和它玩。” 相信以灵儿的聪明，再有这两个丫头一旁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欢喜知道些灵儿来历，想做什么也不容易得手。 两个丫头完全被灵儿迷住，只点着头就争着拿梨块喂它。 这时灵儿开始耍宝了，只吃叶儿给的梨，对胖丫递上的梨块不予理会，直惹的胖丫连连哄它。 红羽看着好笑，知道这家伙是在耍着两丫头玩，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因为不知道它通人性，无数次被它耍弄，好气又好笑。 几人围着小桌玩得高兴，欢喜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灵儿有些惊讶，却还是对红羽回禀道:“奴婢在正房外遇到了李嫂，把小姐的话告诉了她，李嫂只说那是她应该做的，不敢当小姐亲自道谢。还说老爷已经回府，正准备在外书房用午膳。给了奴婢这套衣服，让小姐用过午膳就换上，直接去外书房见老爷。” 红羽好奇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见是府里小书童穿的样式，一边抖开比了比大小，一边问:“李嫂有没有说为什么？正房这会在做什么？夫人知不知道此事？” 见她问得仔细，欢喜不敢大意:“奴婢觉得奇怪就问了李嫂，她说不知道，老爷只吩咐了这些。夫人并不知道此事，而且老爷特意嘱咐过不许告诉任何人。正房这会也在忙着传膳，只是荷芳小姐也去了正房用膳。” 很满意欢喜的细心，这事府里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看来丞相是要安排她入宫为九皇子诊脉。而荷芳去正房，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昨晚自己无意中见到的那些有关。 理清楚这些红羽才对欢喜道:“我知道了，你帮我换上衣服就带两个小丫头去吃饭吧！” 女子的衣服她会穿，男人的衣服却搞不清楚，更不要说自己梳头，有人帮忙那就不用浪费时间。 欢喜手脚麻利的帮她换了衣服，梳好头，叶儿也在一旁帮着递东西，只有胖丫还在一脸讨好的哄诱着灵儿，差点没有跪下求它。 对此她也不在意，看着身上的衣服还算合身，自己虽然已经十六岁，但不知是不是发育得晚，穿上这衣服还真像个十二三岁的小童。 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红羽满意的转身，看到欢喜对着灵儿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淡淡说道:“它叫灵儿，是我从小养的，以后我不在就让两个小丫头照看，不要让人知道。” 欢喜是个聪明人，只要这么一句话，相信她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红羽只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等欢喜回过神来，点头表示知道了后，红羽嘱咐了些下午的事，便让她们都下去吃饭。 胖丫恋恋不舍的看着灵儿，叶儿虽也不舍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欢喜见状上前拉了她俩就退了出去。 自己到小厅随便吃了些东西，又叮嘱了灵儿一番不许出去的话，红羽这才起身去了外书房。 丞相此时已用完午膳，坐在书桌后一边饮茶，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东西。 红羽过来的时候外面一个下人都没有，进了书房门看到他在看东西，便也不好出声打扰，只静静的四下打量了一下。 外书房比正房的那间书房大，但没有很多的书，布置也简洁大气，多了些摆设和字画，看得出平时是丞相处理公事和接待同僚朋友的所在。 ------------ 第四十六章 进宫 丞相翻看完手中的东西，抬头才看见红羽站在门口，忙说道:“你这孩子来了也不出声？我还正打算叫人去问问。” 红羽收敛了心神，上前行礼:“有劳伯父久等，红羽见您有事要处理，不敢贸然打扰。”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皇上早朝时提到，我也就空闲的时候翻翻。”丞相随意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关于九皇子的病……羽儿可有些眉目？” 红羽早有准备，拿出两张药单递上前解释:“这蛊目前还没有办法能解，但可以控制它发作的时间，只不过有几味药很是稀有，还需要伯父派人去四处寻求。” 丞相不懂医药，看了看接过来的药单问道:“是哪几味药？我马上让人去寻，可有时限？” “写明药理，出处的那几味是急用，越快越好，另一张上做了记号的几味是以后解蛊需要用到，这些到是不急，只是其中有几味药老郎中都说不识，我所查找的药书中也没有任何记载，看来只能先探寻清楚才好做打算。”红羽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同药不同名，这方子毕竟是雪地族人的东西。实在不行还请伯父派人去问问我师傅，他老人家也许知道。” 丞相点了点头，看来此事也只有去找飛雪公子先了解情况，只是控制蛊的几味药只怕等不了这些时间。 “这蛊能控制多久？如果不控制会有什么结果？”他问道。 对此红羽不敢托大，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谨慎道:“照伯父所说九皇子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在这一两个月内将药配齐，最多可以控制两到三年，只不过控制毕竟不是解决的办法，时间太久对他的身体会有所损害。可要是不尽早控制的话，随着蛊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最多一年之后，九皇子会是怎样的情形，伯父应该能够想到。” “没想到这蛊如此凶险，看来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解蛊才行。”想到九皇子小小年纪就要因此而亡，丞相心有不忍:“我马上派人去找药，也让人带信请令师尽快下山。其它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羽儿直说无妨，我也好早做安排。” 解蛊必需要等到两年之后，况且到时就算能解蛊，也要看她愿不愿意，这其中的隐秘红羽不想让人知道。 至于请师傅下山这事，她倒是乐见其成，虽然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真的闭关，但她很想念他老人家却是实情。 她回道:“今日伯父是不是准备带羽儿进宫为九皇子诊脉？不如等诊脉过后确认了病情，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虽是问句却语气肯定，丞相对于她的聪明暗暗称赞。而九皇子的病情到底如何，他也实在有些拿不准，红羽这么说正合他意:“今日我要进宫询查九皇子的课业，正好让你扮作书童随我一起进宫。” 红羽点了点头，想起一事忙说道:“羽儿还有一事想要劳烦伯父，只是此事牵扯太子，如果伯父为难，那羽儿另想办法。” 听闻事关太子，丞相很有兴趣，笑道:“羽儿都开了口，我又怎能拒绝。不过既然是牵扯上太子的事，羽儿还能另想办法，我很好奇是什么办法？” 没想到丞相会打趣自己，红羽微愣之后就有些不好意思，迟疑片刻才把救林郎中的事说了出来。 丞相听完沉吟道:“这事原本不难，只不过现在……” “伯父请直言，此事羽儿也是受人所托，尽力而为，成与不成一切还看天意。”丞相欲言又止，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丞相说道:“薛家虽和太子有关系，但以我的身份出面救人，太子绝不会为薛家撑腰阻挠。只不过这林郎中的事，我早有耳闻，在他家小姑娘被薛公子绑走之前，林郎中就因被逼认罪受不住刑，死在了狱中。只是那薛家使了银子，托了人，这事才被隐瞒了下来。” 得到这个结果，其实也在红羽的预料之中，只是想起小叶儿那双满是仇恨又倔强的眼睛时，她心里有种无力感。 看来那孩子今后的命运，真会如她所想那般坎坷多舛，难有善果。 丞相不知她因何要救林郎中，只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多想也是无益。看了看时辰不早，便叫来下人准备马车进宫。 红羽回神暗怪自己不知轻重，先将此事抛开。 随后两人出府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丞相府离皇宫有些距离，一路上丞相把进宫的规矩，需要注意的事项，只要能想到的，事无巨细都仔细嘱咐了一遍。 红羽知道今后还需要经常进宫，不敢大意，认真把这些一一记在心里。 丞相见她如此以为是因第一次进宫而紧张，笑着安慰道:“其实进到宫里也没有这么多规矩，讲这些只是想让你多些了解。在宫中只要记住一条，懂得分清上下尊卑，依礼行事就不会错。以羽儿的聪明，这些不过是我多虑了。” “伯父谬赞了。”红羽恭敬道:“红羽出身于荒蛮之地，涉世尚浅，对规矩礼仪一无所知，经刚才伯父一番教导，这才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呵呵～羽儿不必过谦……”丞相还要赞扬几句，外面的车夫出声提醒已到宫门，随即马车便停了下来。 不便再说什么，丞相让红羽先下去，随后从身旁拿了个书匣，这才跟着下了马车。 看着车夫熟练的把马车驾去停放之处，他把那书匣递给红羽，让她双手捧了跟在自己身后，这才往宫门行去。 在宫门前递了腰牌，几个守门的禁军自然识得是丞相大人，也没有多作寻问就放了行。 红羽一路躬身低首捧着书匣，只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周，暗暗记下所走的路径。 丞相脚步不徐不疾，姿态从容，偶尔遇到相识的官员微微颔首打个招呼。 穿过几道赤红宫墙，丞相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停步四下张望了一眼。 ------------ 第四十七章 九皇子 红羽虽然集中心神记忆沿途的路径，却仍然保持着敏锐的觉察，发现丞相停步，有些诧异，但也随之停下脚步，立在他身后。 确认四周无人后，丞相走回红羽身边，有些急切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是我太大意，只想着今日带你进宫，却忘了那怪癖。” 他虽说得隐晦，红羽却已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对此她也没有把握，但既然已经进宫，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抬头四下看了一眼，红羽小声道:“到时我注意离他远些，伯父也不要提及我是女子，到诊脉之时先看看他的反应，如果到时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也只能如此。”事已至此断没有半路回去的道理，丞相也不犹豫，转身继续往前行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穿过几处宫殿，两人停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宫殿门外。 红羽抬眼一扫，落雪宫三个字隐在门沿之下，看来此处便是九皇子的寝宫。 丞相只顿了顿脚步，并未说什么，径直带着她走入落雪宫。 许是丞相经常到此，里面各处的宫人只看了看两人，便继续做着自己的差使。 落雪宫不是很大，正殿之外东西各有一处偏殿。院中有几棵不知名的花木，可能还不到花期，满树都是郁郁葱葱的绿叶。 不一会，一个五六十岁，状似首领太监的内官出来迎道：“九殿下一早吩咐，臣相大人要前来查问课业，让奴才出来看了几回，久不见大人，这还遣奴才到前面去问问，可巧大人就来了。” “定例本官每十日来查问一次九殿下的课业，不想今日朝中事忙，来得晚了些。”丞相随意找了个借口：“不知殿下现在何处？还请黄公公通禀一声。” “殿下早已候在书房，让大人到了直接过去。”黄公公转头时看到红羽有些眼生，好奇道：“这位小哥有些眼生，大人何时换了书童？” “小五儿前日病了，这是本官府里伺候的小童，唤作羽儿。”似知道有人会问，丞相早想好了说词：“以后他会经常跟着本官进宫，到时还望黄公公多多照应。” “大人这么说可折煞奴才了。”听丞相如此说，黄公公忙称不敢，转头对红羽说道：“往后小哥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别的不敢说，这落雪宫的事我还是能帮些忙。” 红羽见他说得客气，以后还要经常往来，也客气谢道：“多谢黄公公，今后还请公公多多提点。” 丞相不待两人多言，熟门熟路的往落雪宫书房走去，黄公公只好对红羽笑了笑，赶紧急走几步朝前领路。 书房设在正殿的南面，此时门前站着两个宫女，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其中一个回身转了进去。 黄公公走到门前躬身请丞相进去，口中喊道：“丞相大人到。” 丞相也不停步，带着红羽就进了书房。 书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摆放着桌椅，显然是会客之用。 丞相走到内间的门口这才停步说道：“让九殿下久等，还望殿下恕老臣之罪。” 只见刚才进来的宫女走到门口请丞相进去，此时里面传来慵懒的男子声音：“丞相何出此言，只是我久未见丞相有些想念，这才遣黄公公出去迎候。” 丞相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多日不见殿下可好？老臣也想多来殿下宫中走动，奈何琐事缠身，只能应那十日之约。” “知道丞相事忙，能应我那十日之约已属不易。”九皇子随口说着，示意丞相坐下说话。 丞相未再接言，上前躬身施礼后坐于下首。 那宫女上前奉上茶水，缓缓退于一旁候着。丞相见此眉头微蹙，转眼看了看九皇子。 九皇子顺势看了宫女一眼，不悦道：“丞相大人是来查问本殿下课业，不需有人在旁伺候，你且退下，告诉黄公公不要让人前来打扰。” 那宫女闻言有些犹豫，抬眼看九殿下脸色已变，便也不敢违命，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不一会就听黄公公在门外回话：“殿下请放心与丞相大人讨论课业，奴才在门外守着。”话毕还细心的关了门。 丞相见再无旁人，这才说道:“今日老臣为殿下带来一人。”转身对红羽道:“羽儿来见过九殿下。” 红羽进书房内间后一直站在门边，仔细观察过宫女与九皇子之间保持的距离。听到丞相之言便上前两步，以男子的礼数施礼道:“在下飛红羽见过九殿下。” 九皇子见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小童，不解的看向丞相。 丞相解释道:“羽儿乃是寒先生的亲传弟子，受他师傅之命前几日便到老臣府上，只为殿下诊病而来，老臣趁今日之便才带了他来。” 九皇子怔了怔，自嘲道:“寒先生怎么此次没来？是不是对我这病他也束手无策？” 丞相本身不懂医理，知道此时他说什么都很难取信，只能示意红羽开口解释。 因知道九皇子有些怪癖，红羽一直低首垂目，规矩的立在一旁，虽不知为何他们称师傅为寒先生，但自己这位师傅本就很神秘，想来这九皇子也未必知晓他的身份。 眼角看到丞相对她示意，红羽敛神道:“家师被一件难事所扰，实在无暇它故，又因与殿下约定之期已到，只好先命在下前来，以免让殿下和丞相大人久等担扰。至于殿下的病症……还请殿下放心，在下来时，家师对此已有些眉目，该如何诊治也已授予在下。他老人家只待那事一了，就会即刻赶来。” 九皇子虽对她这个十多岁的小童不抱希望，但还是很信任寒飛雪的医术，便也不再追究，漫不经心道:“如此说来我这病你有把握医好？” 他这样的态度红羽有些不悦，不客气的直言道:“殿下的病要想医好，在下自问并没有那样的本事。不过红羽自幼跟随师傅，对殿下的病症略有探究，能不能对殿下有所帮助，还要等在下为殿下诊脉之后，才敢断言。” 这些言词虽有不恭，九皇子却并未生气，反而有些喜欢她的直言不讳，转头对丞相笑道:“寒先生真是收了个好徒弟，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 第四十八章 相见（一） 丞相对红羽的应对很满意，呵呵一笑:“老臣先预祝殿下的病症早日得解，寒先生医术已属当世神医，想来他有这样的弟子，一定能不负殿下所望。” 九皇子摆了摆手:“丞相无需宽慰于我，还是先让这位……寒先生的高徒诊过脉再说。” “不敢当。”他这样称呼，红羽有些无语“还请殿下直呼在下红羽。” “那好，我也不与你客气，今后你我多有交集，你既是寒先生高徒，直呼我的名字便可，玄墨离我的名字。”九皇子说着话，把一只手放于桌上，示意可以诊脉。 红羽口称不敢，并未即刻上前，犹豫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她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只觉不可思意。 眼前的玄墨离竟然与前世那人如此相像，看他慵懒的斜靠在椅上，除去年纪与气质神态不同，五官却有七八分相似。一瞬间那些早已尘封在她记忆深处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玄墨离疑惑的微蹙了眉，先前还见她神态从容，不卑不亢，怎么到了让她上前诊脉就变得一脸惊诧，那双黝黑发亮的眼中各种情绪，变换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坐在一旁的丞相也对红羽的忽然失态感到莫名其妙，忙清咳一声提醒道:“羽儿快快为殿下诊脉，探明病况也好叫老夫放心。” 红羽此时心绪翻滚，根本听不到旁人说什么。胸口血气翻涌，真气随着她情绪变换不受控制的在体内乱窜，似要破体而出。 眼前白光一闪，胸口传来巨痛，口中咸腥上涌，她心神一凛，知道自己差点走火入魔，忙闭眼调整呼吸，凝神静气，引导真气归于丹田之内。 再睁眼时双目已然清明无波，神色也恢复从容平静。她清楚刚才的一切都与师傅的告诫有关，好在她及时收敛心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已容不得她多想，只能强行将两人相貌相似之事压入心底不去深究。 想到刚才自己失态之事无从解释，她便直接无视丞相与玄墨离满脸的惊疑，躬身说道:“红羽这就为殿下诊脉，还请殿下将病症的症状详细告知，才好对症施药。” 玄墨离好奇她的转变之快，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点头表示应允。 丞相见她恢复了常态，松了口气，虽然想探其究竟，但知此时不是时候。 红羽一面缓缓上前，一面仔细观察玄墨离的神色，如果发现他有不悦，也好止步再想其它办法。 已经走过宫女离他最近距离的两三步，见他仍然一脸兴味的盯着自己。 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该死的惑人心弦，但刚才的教训让红羽不敢放任自己的心绪。 又走近几步，发现他丝毫不受影响，红羽莫名有些气闷，心念一动便快步上前坐在了他的对面，伸手搭上他的手腕。 她突然的动作终于让玄墨离面上有了变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虽只一瞬，但也让一直注视着他的红羽觉得心头一畅。 懒得去细究这莫名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收回目光，凝神开始仔细探查起他的脉象。 看着眼前认真为自己诊脉的红羽，玄墨离只觉对她的兴趣更盛。真不知还有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换出如此多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仅仅是这点就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红羽并不知道自己在玄墨离心里成了百变之人。交换着探看过他双手的脉象，她不由皱了皱眉，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在一旁等待的丞相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见她收了手，忙关切的问道:“殿下的情况如何？” 红羽没有应声，抬头看着玄墨离问道:“殿下身上的寒毒近来可曾发作过？最后一次是何时？” 她皱眉的样子没有逃过玄墨离的眼睛，已知情况不好，只不过他对此早已习惯，并未觉得太过失望，想了想说道:“我体内的寒毒被寒先生控制住，就算发作也不是很明显，这一两年来都没有查觉它有所发作，最后一次应该是在两年以前。寒先生曾给了我一套内功心法，只要勤加修习便能将寒毒解去。” 红羽刚才诊脉已探出他体内有内力，只是不知这内功心法是师傅所授。想来这心法是为了克制寒毒，那必然是纯阳内功，但以玄墨离的年纪来看，就算他是武学奇才，在这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最多可以练到压制住寒毒，要想彻底化解绝无可能。 奇怪的是在他的脉象中查探不出寒毒的存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寒毒已被他体内的蛊所吸噬。本来解去寒毒是件好事，但因他体内的蛊需要以寒毒来克制其发作，如此一来，之前她料想的不予控制能维持一年，现在看来最多半年时间，所以那几味药必须尽快找到。 丞相看她沉默不语，开始焦急起来：“殿下的情况如何？是不是那寒毒有何不妥？” 转头看了丞相一眼，这其中的原由不好对人解释，红羽沉呤片刻才道：“殿下的寒毒已解，但蛊毒的情况已超出之前所料，伯父需尽快寻到那几味药，否则……后果难料。” 想起进宫之前两人讨论过的那些话，丞相变了脸色：“可以维持多久？配药有多少时限？” “最多维持半年，必须在一月之内将药配齐。”能救与否现在全看那几味药，红羽想到此乃师傅托付之事，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出宫后我就让人去寻，就算是重金相求也必定在一月之内配齐。”对这可遇不可求的事，丞相其实也殊无把握，如此说只是为了宽慰别人，也算宽慰自己。 玄墨离神色不动的靠在椅上，虽然事关生死，但他脸上丝毫不见变化。 红羽转头见他如此淡然处之，心里有些佩服。为了此事不出意外，她细问道：“殿下近来蛊毒多久发作一次？每次发作与第一次发作可有不同？” ------------ 第四十九章 相见（二） 不知她是女子，玄墨离直言道：“最开始四个多月发作一次，只需与那妖妇行事很快便能恢复。现在一月左右便会发作，发作时一次比一次急切难忍，行事的时间也随之延长，完事之后却需要一两天才能恢复。最近还发现不能与那妖妇接近，否则就算不到发作之期，蛊毒也会不受控制。” “殿下所说的恢复是何义？难道蛊毒发作时除了想要与皇后行房，还有其它不适？”男女有别，红羽对此不太明白。 “……”玄墨离有些无语，但想到她才十三四岁不懂也很正常：“就是下身在完事之后依然肿胀难消。” “呃~”没想到是这样，红羽脸上发热，好在带着面具不易让人觉察到她的异样。 “咳~”丞相也觉得有些尴尬，帮忙转移话题：“皇后知不知道殿下此时的情形？她对此可有说法。” 玄墨离未觉有异，只是与人谈论自己的身体变化，虽然都是男子，他也觉得有些难堪，丞相此话正好给他解围：“那妖妇岂能不知，每次问她只说随时都可以去她宫中。如果不是实在忍耐不住，我为何要去助她练那妖法。” 红羽闻言心念一转，皇后与雪灵族有血脉连系已毋庸置疑，只从她能炼成血引就可以看出。而刚才自己接近玄墨离，并为他诊脉，他都没有厌恶或是不悦，说明他体内的蛊对雪灵族人并不排斥，就更加证实了皇后有雪灵族人的血统。 至于她因何会是雪灵族的后人，又去了金狼部族，最终成为赤龙国皇后？红羽直觉就想到了圣地经洞看到的那个圣女与圣子的故事，只是年代搞不清楚，就无法确定两者之间有无关联。 丞相记挂着寻药之事，见他二人都不再说话，玄墨离的病情也了解了清楚，便对红羽道:“天色已然不早，羽儿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我们就先回府吧，待十日之后你再随我入宫便是。” “也好。”红羽敛了敛心神，转头看向玄墨离:“当下要尽快将药配齐，一月之内要是能如愿，在下就随伯父入宫为殿下诊治，如若不然到一月之期在下再来。” 看他没有反应，她接着道:“殿下无需太过担心，一月之内只是最好的诊治时间，在此期间，在下定竭尽所能寻求其它办法以备万一。” 玄墨离已知自己目前的情况不好，听他们说来说去，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忽然就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变化没能逃过红羽的眼睛，心底莫名一颤，她上前低头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消息？” 她忽然的接近，玄墨离并不觉得厌恶，甚至有些喜欢。那若有似无气息轻拂耳边，鼻间是淡淡的惑人香气，他心底有些莫名的悸动。 还没来得急探究这种感觉的由来，却被耳中传来的话语怔住。震惊，疑惑，愤怒，仇恨突如其来，似要将他吞没。不知过了多久，最终心里只有不甘。 抬头看着不知何时退身而回的红羽，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平静无波，让他差点觉得刚才那句话是自己的幻觉。 想到先前自己为此几次失常，玄墨离笑了:“多谢丞相和羽儿为我劳心劳力，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静候佳音。” 红羽错愕，刚才不过是想激他不要放弃，没想到最终他却毫不在意，而忽然亲昵的叫自己羽儿，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毛骨悚然。 丞相好奇她和玄墨离说了什么，使得玄墨离变了脸色，此时却又不好相问，只能道：“老臣这就回去安排寻药之事，请殿下安心休息，保重身体，十日之后老臣再来探望。” 玄墨离神色不变的点了点头，起身相送。 红羽这才注意到他的个子很高，一身玄色常服显得他有些纤瘦，除了唇色暗淡能看出些病态，面色却是很正常。 丞相见他起身，口中连称不敢，对红羽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玄墨离也没坚持，扬声对门口说道：“黄公公，替本殿下送丞相大人出去。” 黄公公应声将门打开，躬身站在门外等候。 红羽跟着丞相对玄墨离行过礼后，便退出了书房。出到门外才轻轻透了口气，却感觉胸口闷痛。 看来刚才还是受了内伤，虽无大碍可也要调息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到了落雪宫门外，丞相便让黄公公留步，带着红羽顺原路直接出了宫门。 上了马车，一路回丞相府，两人因心中有事也未多言。 直到回了丞相府外书房，丞相待两人坐下，遣退了下人，这才开口问道：“羽儿先前何故失态？后来又跟九殿下说了什么？” 一路上红羽已想好说词：“只怪红羽学艺不精，先前不过是有些紧张九殿下查觉有异，一不小心岔了气。后来跟九殿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请他不要放弃，毕竟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虽然仍有疑惑，但丞相还是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眼下就是尽快寻药，羽儿要是还有其它要求也一并说出来，我也好早做安排。还有令师我会让人带信过去，你可有什么需要一起带去。” “红羽想请丞相在府中外院建一间药室，等药寻齐之后好做炼药之用，毕竟此事隐秘，在内院会有许多不便。”她想了想又道：“家师那里红羽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还请伯父将九殿下的情况仔细告知家师，另外就说红羽在都城很好，请他老人家不用挂心，只盼他早日下山与红羽相会。” “是该建个药室，只是不知这药室有没有特殊要求？” “建个普通药室便可，其它的物件不一定能买到，红羽会自己想办法。只是还请伯父专门安排个府中的管事，最好是经常与药行医馆打交道的，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丞相微微颌首，想了想干脆起身唤来书童嘱咐了几句，等那小童出去才说道：“羽儿考虑周详，我已吩咐去叫了负责府里平时采买药物的管事过来，你先看看合不合用。” ------------ 第五十章 内伤 知道他是忧心玄墨离的病，才会如此急切，红羽点了点头，耐心的坐在那里喝茶等候。 其实她所受的内伤也需要尽早治疗，否则会很难恢复，毕竟离走火入魔只差瞬间，就算当时就运功疗伤，只怕没有一两个月也不会好。 但配药之事事关玄墨离的生死，她不希望事情到了最后还让师傅失望，所以早一些安排妥当，她也好放心疗伤，只不过…… 丞相并未觉察到她已神思恍惚，趁这点时间他叫来几人，细细安排了寻药之事，又把药单抄写了几份，让人分头去寻。 不一会小书童领着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进来。 “老爷叫小人来有何吩咐？”男子进门就跪在地上，想是赶得急，还有些气喘。 “守成你先起来，其他人都退下。”等房中只剩下三人，丞相接着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这府里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合适。” 叫守成的男子起身后就垂首静立，等着丞相吩咐。 两人进来，红羽便已回神，见这男子样貌沉稳，眼神精明，她心里已有几分满意。 丞相先对守成说了红羽的身份，然后才对红羽说道:“守成是徐伯的儿子，现在是负责府里各项采买的管事，前几年还专门跟负责采买药材的人学过识别药材，这府里上下的人寻医问药也都是找他。” 守成待丞相把话说完，对红羽躬身施礼道:“小人徐守成见过小姐。” 红羽对他映像本就不错，听闻是徐伯的儿子便知道这是丞相最信任的人，于是也起身对他颔首:“徐管事无需多礼，红羽刚来府里时还多亏徐伯照应，以后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徐管事帮忙，你如此见外倒叫我不好开口了。” “小人不敢。”徐守成谨慎的抬头看了眼丞相，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才接着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小人能力所及，定然要为小姐办好。” 此人果然沉稳，光是遇事谨慎，处事不夸海口这就让红羽很满意。 丞相与徐守成本就一起长大，虽是一主一仆，也有从小的情意。对他的能力，为人也是相当的信任。 看红羽对他很满意，丞相也高兴了起来:“守成啊，我现在要交付你的事情其实不难，只不过事关隐秘，你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对人讲出去一个字。” “请老爷吩咐，小人一定记在心里。”知道这是丞相对自己的信任，徐守成也不含糊。 见丞相对自己示意，红羽说道:“我需要在外院建间药室，屋子最好选在僻静之处，药室的样子结构，包括里面的陈设物什，就照着外面药铺医馆的药室来建就可以。需要用到的药材，等建好以后我会开张单子给你，到时再买便是。” “不知小姐是不是急用？”知道此事重要，徐守成不敢大意。 “当然是越快越好。”红羽想了想:“最好是三日后就能使用，就算简陋些也不要紧，关键是制药炼药的器具要置办齐。”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处事如此老道，心思细腻且条理清楚，普通女子哪有她这从容淡定，掌控一切的气度。 徐守成忍不住好奇的看了她两眼，恭敬道:“小人一定尽力在小姐吩咐的时日内办好，只是不知这药室建于何处最好，小姐可有中意的屋子？” “我刚来几天，对府里的情况还不熟悉，这事……”红羽想了想，看了一眼丞相:“这事还请伯父与徐管事商量。” 刚才丞相就在考虑此事，此时抬头却发现红羽神色有异，以为她是累了，于是点头道:“这药室的地点我和守成再商量商量，羽儿奔走了半日也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 红羽这会确实觉得胸口闷痛，闻言也不客气，便向丞相施礼告退，又对徐守成道了谢，便径直回了莲婷阁。 胖丫和叶儿从吃过午饭以后，便在红羽房里逗灵儿玩。欢喜把院子里的事都安排好后，也跟她俩一起在房里，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看着她们玩闹。 眼看要到晚膳的时间，红羽还没有回来，欢喜正想去外院问问，就看到红羽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奴婢还正想去外院问问。”欢喜说着话就上前迎了红羽，这才发现她神色不对，忙伸手一把扶住。 “噗~”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没事，哪知胸口一痛，喉头一紧，红羽张嘴就吐出一口黑血。 两个小丫头听到想动跟了出来，正好看到她吐血。 胖丫呆了一呆，马上就哭喊起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叶儿也有些慌乱，但被胖丫这一哭回过神来，忙到卧室寻了块帕子出来递给欢喜。 红羽没等她去接帕子，自己拿过来捂住嘴：“你们别慌，我没事，欢喜快去叫人打冷水来，我要沐浴。” 见她的情形很不好，欢喜不敢耽搁，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 红羽实在是胸口疼痛难忍，不敢再说话，只缓缓上前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头，转眼才看到灵儿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叶儿上前扶了她往里走，看了看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胖丫：“胖丫快别哭了，赶紧找东西把地上的血擦干净，等会送水的人来了看见。” 胖丫抽抽噎噎一时也说不了话，点着头就去找帕子擦地。 此时红羽实在理会不了这些，被叶儿扶到床边坐下，盘膝试着运了下气，却是胸口刺痛，张口又吐了几口黑血。 叶儿见状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 自从闻到了血腥味，灵儿便一直盯着红羽，那神情既困惹又害怕。 吐血之后，红羽感觉好了一些，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躺倒在床上对叶儿使了个眼色。 叶儿会意，忙把灵儿抱上了床，又把帐子放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没有不妥后，才过去拉了胖丫一把。 胖丫正对着手中染血的帕子发呆，被她一拉才回过神来，刚想问她就听到有人进了房。 叶儿一把拿过胖丫手中的帕子，转手就藏在了身后。 ------------ 第五十一章 疗伤 欢喜带着几个提着水桶的婆子进来，看了一眼放下帐子的床，就指挥着几个婆子把水倒进浴桶里。 待一切准备好，她把几个婆子打发出去，这才转身走到床边：“小姐，您怎么样？水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奴婢就伺候小姐沐浴？” 见红羽把手伸出了帐外，叶儿忙帮着欢喜把帐子挂了起来。 看着眼前为她担心的三个丫头，红羽深吸口气，示意欢喜扶她起来：“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去大厨房那边吃晚饭。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你们也不要对人说起。” 欢喜还想说什么，却见她无力的摆了摆手，想了想便没再开口，领着两个小丫头退了出去。 看着胖丫一步三回头的看自己，一副又要哭的表情，红羽勉强勾了勾唇角，算是安抚小丫头。 扶着床缓缓站起来，她抚胸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内伤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如果不尽快控制住，就怕到时把九皇子的药找齐，自己也无力为其配药。 忍着疼痛慢慢走到浴桶边，她只把身上的东西拿了出来，没脱衣服就坐进了浴桶。 被冷水一激，她只觉心神清明了不少。于是她敛住心神，凝神静气，开始运功疗伤。 等她将胸口郁积的气血，慢慢用真气化开，睁眼的时候才发现已是夜里。 不远处的小几上也不知是谁点了灯，而灵儿正爬在灯下打着瞌睡。 知道它这是担心自己，红羽不觉笑了笑。 缓缓站起来，她闻到一股血腥味，低头一看才发现浴桶里的水，已被她吐出的淤血染红，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她顿时觉得浑身难受。 抬头看见灵儿醒来，正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刚想出声安慰小东西，欢喜轻轻走了进来。 “小姐起来了？感觉可好些？”欢喜一边快步上前递上帕子，一边急急问道。 “我没事。”红羽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两个小丫头呢？” “她们两个担心小姐，奴婢早让她们回去睡觉就是不听，现在就在小厅里打嗑睡。”欢喜忙扶她出了浴桶，又找来衣服帮她换下湿衣。 红羽感觉虽然比先前好了很多，但还是浑身无力，便没有拒绝她帮忙：“正好，你去把她两叫醒，帮我重新换桶水来，不要惊扰其他的人。” 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欢喜出去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一起换水。 两个小丫头进来见她还好，乖巧的没有多话，只用关切的眼神看了看她，就忙着帮她换水。 三人一起七手八脚，很快就把水换好，这时胖丫才怯怯的上前，叫了声小姐，欲言又止。 红羽知道她们都在担心自己，心里有些暖意：“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们快下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做事。” “小姐要不要先吃些东西？饭菜都给小姐留在外面呢。”欢喜想到她没吃晚饭。 红羽实在没什么味口：“不用了，明天早上胖丫做几样点心吧。” 看她现在是确实吃不下，欢喜也没勉强：“那奴婢先伺候小姐沐浴，小姐也好早些歇下？” 红羽挥了挥手：“你也一起去睡吧，我自己洗就好。” 欢喜还要再劝劝，但看她很疲倦不想说话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带着两个小丫头收拾了饭菜就退了出去。 重新洗了澡，红羽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些。 穿了衣服，把灵儿一起抱到了床上，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好灵儿，我知道你担心姐姐，吓坏了吧，姐姐没事，过几天就能带你出去玩了。” 灵儿两眼溜溜转了转，这才安静的爬在床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红羽安抚的摸着它的毛，等小家伙睡着了，才接着在床上盘膝运功疗伤。 第二天一大早，胖丫就做了几样口味轻淡的点心，想起小姐昨天吐了好多血，又熬了些红枣粥，看时辰差不多了，才与叶儿一起送到她房里。 红羽整晚都在运功疗伤，只因此次是她心绪失控所至，昨晚已将胸口的淤血逼出，现在只要把受阻的经脉打通，内伤便能控制住，以后再慢慢调息引导让其恢复。 两个小丫头把东西放在小厅桌上，这才转身进了卧室。 看到她盘膝坐在床上，胖丫刚想上前说话，叶儿忙捂了她的嘴。 叶儿不敢出声，将她拉到小厅这才小声道：“小姐在练功，不能打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灵儿在哪，把它找来先喂它吃东西。” 胖丫虽然不懂，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叶儿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边，也不进去，伸头往里看了看。 灵儿早就醒了，一直乖巧的爬在床上看着红羽，听到外面有动静这才伸出了小脑袋看了看。 见它看见了自己，叶儿忙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外面。 灵儿转头看了红羽一眼，这才跳下床跟着她出去。 其实她们进来的时候红羽就已经知道了，但她顾忌着内伤没有马上收功。 调整好气息，缓缓将真气收回丹田，她这才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听着小厅里传来的动静，她这才知道两个小丫头和灵儿都在小厅里。 虽然经脉还没有全部打通，但用了一晚上的功，身体恢复了不少，只要不运气，又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便不会受其影响。 “胖丫，叶儿。”她一边下床穿衣，一边出声唤道。 “小姐……”胖丫急急跑了进来，一副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您可终于好了，昨晚可真是吓坏了胖丫。欢喜姐姐又说，不能让小姐多说话废神，我也没敢多问。” 看着还是这么莽撞的小丫头，红羽有些无奈，又看了眼跟着进来静静站在一旁的叶儿，和在地上蹦来蹦去的灵儿，她敛住心神只是点了点头：“我没什么事了，你们不用再担心。” 胖丫高兴的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叶儿却出声打断：“小姐昨天晚上就没用晚膳，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都准备好了，全是胖丫特意为小姐做的。” “对对对，小姐快去吃东西，我还特意给您熬了些红枣粥。”胖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红羽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到了小厅没看到欢喜，她随意问道：“欢喜呢？是不是有什么事？” 胖丫扶她坐下，又递上筷子：“欢喜姐姐去了正房那边，说是去要些补品来给小姐补身体。” 知道欢喜行事稳妥，红羽并不担心有人会知道她受伤的事，端起红枣粥便吃了起来。 ------------ 第五十二章 惊喜 吃了一小碗粥和两三块点心，她让两个小丫头将就着也吃些，再收拾下去。 两个小丫头听话的吃了些，胖丫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送去了厨房。 叶儿拿了些水果喂灵儿，这时欢喜提着几包东西走了进来。 放下手里的东西，又仔细看了看红羽的气色，欢喜这才说道：“小姐可好了些？要不要悄悄请个郎中进来看看？” 说起郎中，红羽忽然想起林郎中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叶儿说。 她看了逗灵儿吃东西，一脸笑意的叶儿一眼，摇了摇头:“不用，我这是练功所至，并无大碍，调息几日就好。” 欢喜不懂这些，看她今日确实好了很多，便也没有怀疑:“那小姐就多休息，刚才奴婢去李嫂那要了些补血益气的补品和药材，等会就让胖丫给小姐做。” 红羽点了点头:“你是怎么跟李嫂说的？” “奴婢不知道小姐昨日发生了何事，不敢随便乱说。”欢喜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去找李嫂，只说小姐月信来了，身上不舒服。” “呃～”红羽无语，这还真是做女人的好处。 不过她的内伤并不轻，也需要用药物补助，最主要的是时间紧迫，越快恢复越好。 “我不过是借住在此，不想为此惊扰府里。”红羽想了想:“你先叫人把浴桶的水换了，我写张方子，你找个人去药铺买来，让胖丫在小厨房煎好，到晚膳时再送过来，其间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知道了小姐，奴婢这就去办。”欢喜转身出去安排。 红羽去小书房写药方，叶儿却跟了进来。 以为她要问她爹爹的事，红羽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却见她只是帮着铺纸磨墨，没有要开口询问的意思。 红羽松了口气，她并未想过要瞒着叶儿，可现在自己的情况实在无暇它顾，要是叶儿知道了她爹爹的事，如果无人劝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既然事情没法掌控，那只有先瞒着她，等她主动问起或是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红羽提笔写了张方子，没想到这时一旁的叶儿出声说道：“小姐真厉害，还会看病开方子，以后有时间，小姐也教教叶儿吧。” “你想学这些？”红羽有些意外。 叶儿腼腆的笑了笑：“以前在家看爹爹治病救人很了不起，可爹爹说女孩子不能学这些，最多只用认识些药草就行。” “那你都认识些什么药？药理知道吗？”红羽对此很好奇。 “普通的药基本都认识，有时爹爹也会给我讲讲药性。”叶儿想了想：“不过爹爹收藏了很多奇特的药，那些他就没有给我讲过。” 红心羽心念一动：“都是些什么奇特的药？药名还记不记得？” 叶儿见她问得急，也不敢说得太肯定：“那些药的名字都有些怪，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不过看到就能想起来。” “我写几个药名你想想有没有见过。”红羽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也许这其中会有他们正需要的。 先把急需的五味药写出来，递给叶儿：“你来看看有没有见过？” 叶儿看了看又仔细想了想：“这五味都见过，爹爹说这些药比较稀有，很少有病症需要用到。” “真的？”红羽立刻来了精神，但又怕小丫头记错，确认道：“你爹爹真的收藏有这几味药？你会不会记错了？” “真的。”叶儿对此非常肯定：“爹爹把这些药都收藏在药室的暗格里，过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看看，有一次正好被我看到，他被我缠得没办法，就说这几味药虽然难得，但也不是寻求不到，只不过普通的医馆郎中用不到，所以很少收藏，而我爹爹是专医疑难杂症，才会有所收集。” 确实，这几味药从药性来看，都是针对一些隐疾。 红羽再没怀疑，忙把另外几个别人都不认识的药名又写了出来。 “你再看看这几个。”如果这几个小丫头能认出一两个，这就说明这些药肯定有，只是普通郎中不认识，要是小丫头一个都不认识，那这些药不是已经绝迹，就是被换了药名，要真是那样，想要解蛊那可就是千难万难。 “这几个药名好难，有几个字我都不认识。”就在红羽感到失望的时候，叶儿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好像见过，但不是太肯定，好像有些眼熟。” 红羽眼前一亮，虽然是她救了小头，但此时这丫头却成了她的救星。 “你想学治病救人是件好事，以后我也可以教你。”红羽斟酌着言词：“可我现在要救一个人的性命，这事很急，正好需要用到你爹爹收藏的几味药……” “那小姐跟我回家去取。”叶儿听说可以学医很高兴，想到能帮忙救人想也没想就说道：“我爹爹说他收藏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小姐救了我，还要帮我救爹爹，您要救的人一定也是好人，爹爹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红羽感到惭愧，但此事实在很急切，容不得她犹豫：“我救你并不是希望你报答，只是这药的事真的很重要，丞相已经派人出去寻求，但是时间有些来不及。” “小姐不用为难，爹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叶儿想要跟小姐学医，便不能见死不救。”叶儿一脸坚定，就算是报告她的救命之恩。况且拿出了这些药，请她救回爹爹的可能性就越大。 红羽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一副真心想拿出药来救人的样子，也不再矫情：“那我就谢谢叶儿，一会我会叫管事找几个人跟你一起回家取药。” 之前她还怕别人知道叶儿的身份，昨日与丞相说过林郎中的事后，她知道了太子不会管这事，只要叶儿一直在相府，薛家就不敢做出什么事来。 至于叶儿被她所救，薛公子被她所伤，这件事除了胖丫和欢喜知道，还有一个人有可能知道，但以他的身份和形势来看，他不会轻意说出去。 让叶儿回去取药，只因时间紧迫，就算被人知道薛府的事与丞相有关，只要没人出面指认她，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这事还需尽快告诉丞相，让他心里有个底。 ------------ 第五十三章 李嫂 欢喜领着人把水换好，进了书房却见她在发呆，询问的看了眼一旁的叶儿。 叶儿摇了摇头。 欢喜仔细打量了红羽的神色，不见异样这才上前:“小姐，水已经换好了。” 红羽回神把写好的药方递给她:“你先找人照这方子把药买来，其它的你回来再说，我带叶儿去一下外院。” 欢喜没有多问，接了药方便退了出去。 红羽带着叶儿去了外院书房，也不进去，只唤了个小厮让他去找徐管事。 不一会徐管事匆匆赶来。 红羽没跟他客气，直接就说，让他找两个靠得住又身手好的人，跟着叶儿回家取药。 徐管事一一记下，躬身应了。 她又问道:“丞相大人几时下朝？一般什么时候回府？” “老爷辰时下朝，酉时一刻左右回府。” 红羽见离辰时只有一个多时辰，想了想:“我有件急事要告诉丞相，但我出府不便，只能麻烦徐管事亲自跑一趟。” “小人不敢，小姐有事只管吩咐。” 看了看四下无人，红羽上前两步低声把叶儿的来历说了一遍，又将此次取药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也说了。 见徐管事听完这些仍然面色不变，她暗自点头慎重的说道:“此事可大可小，越早让丞相大人知道越好。我想来想去也只有麻烦徐管事，亲自去等大人散朝，将此事告知，让他也好有个准备。” 徐管事感激她的信任，对她缜密的心思也越发佩服:“小人把取药的人安排好，就去宫门等老爷下朝，一定把小姐的话带到。” 红羽也不耽搁，嘱咐了叶儿几句，便让她随徐管事去了，自己转回了莲婷阁。 欢喜早已回来，在小厅里等她，见她进来，忙走上前说道:“药方奴婢已交给后门的婆子，只说小姐有些气血不足，让她去药铺买来，又赏了她一百钱。” 红羽看了眼逗灵儿吃东西的胖丫:“我让外院派了两个身手好的家丁，陪着叶儿出府帮我办点事。一会她回来，如果带了东西，就先放到我房里。” 胖丫闻言松了口气，看得红羽有些好笑。 “你们都去休息吧，昨日因为我都没有睡好，午饭你们自己解决，到了晚饭时再来叫我，药也是那时煎好送来。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身体不适，睡着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她一口气说完，便让两个丫头退下。 寻药之事有了眉目，她今日本不打算疗伤，可是想到药既然已经寻到，她如果不尽快将内伤控制下来，那这么快将要寻来，就没有了意义。 九皇子的蛊早一天控制住，便能延长些控制的时间，这也给了她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帮他解蛊。 所以她决定不管怎样，先疗伤再说。 把灵儿哄去睡觉，她依旧把自己泡进冷水中，用起功来。 缓缓推动真气将受阻的经脉打通，再运气在体内循环两周，确定再没有阻碍，她又调息了一会，这才收功醒来。 看了看天色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没想到打通经脉会如此顺利，想来恢复起来也会比自己预计的要快。 她起身穿好衣服，将头发随意绑在脑后，欢喜走了进来。 见她湿发还滴着水，欢喜上前扶她坐下，拿了块帕子帮她擦干:“小姐本就不好，也该多注意些，这要是再着了凉，那可如何是好？” “没事，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冷。”红羽由着她摆弄:“叶儿可回来了？” “回来一会了，是李嫂送她回来的。”欢喜擦得差不多了，又拿了梳子给她梳头:“李嫂说是外院徐管事交代的，原本她还要来问候小姐，听奴婢说小姐睡了，这才走了，说用过晚膳再来看小姐。” 红羽点了点头:“叶儿可有带东西回来？” “小姐不说，奴婢差点就忘了。”欢喜放下手里的梳子，转身去书房拿了包东西出来:“她拿了这个回来，说是小姐急用的，奴婢也没看是什么，就收在了书房。” 红羽伸手接过正要打开，门外传来胖丫的声音。 “李嫂您怎么又来了？” “好你个鬼丫头，这是不欢迎我来？”李嫂笑着说道:“你家小姐怎么样了？这总是睡觉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找个郎中来看看，这可不是什么小毛病，要趁早治好才是。” 红羽知道她是以为自己月信来了，身上不舒服。这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要是被她嚷嚷得整个府里都知道，那自己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红羽忙大声说道:“李嫂子来了，快请进来。” 李嫂应声便丢下一脸不明所以的胖丫，快步走进房就道:“哎呦我的小姐，只听说您身上不好，奴婢实在是有些担心。这女人身上的毛病可马虎不得，这可是以后生儿子的大事。小姐还是听奴婢一句劝，找个郎中来看看，要真是哪里不好，趁着年纪还小，治起来也快些不是？小姐也不用害臊，有这病的小姑娘多了，要是您不放心外面的郎中，奴婢去请老爷做主，请个宫里的太医来给小姐瞧瞧。” “……”红羽忍着抚额的冲动，耐心把话听完:“有劳嫂子费心了，不知嫂子过来有什么事？” “哎呀～”李嫂拍了下脑袋:“奴婢差点把事忘了。老爷从宫里回来了，让奴婢来请小姐去外书房用晚膳。” 见成功转移了话题，红羽松了口气，这些大婶的口无遮拦她可不想领教:“夫人知道吗？” “小姐放心，夫人不知道。”李嫂知道她顾忌什么:“老爷吩咐了，不让任何人知道，只告诉夫人要在外院陪几位先生喝酒。” 红羽知道这先生指的是丞相的幕僚，看来这李嫂虽然有大婶的通病，对主子的事可从不含糊，这也是丞相和徐管事有事都找她的原因。 示意一旁的欢喜帮她把头梳好:“我交代好几个丫头，马上就过去，还劳烦嫂子对丞相大人先说一声。” ------------ 第五十四章 商量 “这不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李嫂并没有马上出去:“先前奴婢说的，是不是一起回了老爷，晚些时候请个太医来给小姐看看？” “……”见她还没忘了这茬，红羽瞪了眼身后憋笑的欢喜:“这事就不必嫂子费心了，我这也是老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这怎么成？”李嫂不依不饶:“既然是老毛病更要好好瞧瞧，这要是以后后悔可来不急了，这女人生孩子……” “嫂子……”红羽实在没辙，只能做出一副羞愤的样子打断她:“我以前请人看过，得了张祖传秘方，只要吃上几年就会好的，欢喜已经找人买来煎了，一会我喝了就没事了，嫂子就放心吧。” “既是这样那小姐就先用着。”听她这么说，李嫂这才作罢:“要是过几个月还不见好，小姐可要告诉奴婢。” “知道了。”红羽赶紧点头:“要是没有效果，我少不得要麻烦嫂子。” 李嫂这才真正放心，退了出去。 看了眼梳好头在一旁低首忍笑的欢喜，红羽觉得无奈:“晚饭你和两个小丫头吃吧，让她两别忘了喂灵儿。” “小姐放心，那两个丫头就算忘了自己吃饭，也不会忘了灵儿。”欢喜笑着说完又想起一事:“我现在去把小姐的药端来，您喝了药再去？” “算了。”那药早喝晚喝没什么大碍，红羽摆了摆手:“我这就出去，药还是先温着吧，我回来再喝。让丞相久等了不好。” 欢喜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衣着，见没什么不妥这才送了她出门。 外书房门口有个小童守着，看到她过来，直接开了门请她进去。 书房正中摆了张小圆桌，上面放着酒菜，桌边坐着丞相和徐管事两人。 看到红羽进来，徐管事站了起来。 丞相笑道：“羽儿快过来坐，就等你来了。” 红羽上前行了礼：“有劳伯父久等。” 又转头对徐管事点了点头打过招呼，这才坐到椅子上。 丞相摆了摆手：“我们也是刚刚坐下。”又对徐管事道：“守成你也坐下，羽儿年纪小，你不必拘礼。” 徐管事这才告了声罪，依言坐了。 丞相拿起筷子：“先吃饭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我们今天也不用管守礼不守礼的，免得耽误大家的事。” 红羽也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这才问道：“伯父叫红羽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上午不是让守成去找我？林郎中和他家丫头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丞相看了徐管事一眼：“只是他说你让人带林家小丫头回家取药，也不知是什么药，所以我叫你过来问问。” 红羽把今日之事大概说了一遍，最后她歉然道：“都是红羽心急，怕薛家的人发现林家的小丫头在丞相府，给伯父惹来麻烦，这才请徐管事带信给伯父。” 丞相高兴的摆了摆手：“林家的事无妨，这药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没想到羽儿侠义心起，便让我们少了很多麻烦，看来也是天意啊。” 红羽虽然也很高兴，但还是谨慎道：“红羽刚才出来得急，那丫头拿回来的东西还没有细看。伯父派出去寻药的人还需要继续去寻，这要是万一药不对，也好再另做打算，要是如小丫头所说的药都有，那寻回来的药也许以后还会用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丞相点了点头：“这解蛊的药还没有一点眉目，要是一直解不了，那不是还需要控制，到时再去寻求岂不麻烦，不如早做些准备的好。” 徐管事见两人停了话，这才问道：“如果药已寻到，那小姐是不是马上就要用到药室？老爷选的屋子只因没有人用过，今日小人已将东西都办齐，只需明日整理一下便可以使用，要不小姐明日去看看，要是少了什么小人也好去买。” 红羽没想到他效率这么快，没急着回他，而是看着丞相问道：“伯父与九皇子是不是必要到十日之期才能见面？” “那十日之期是朝廷定例，皇子不分府出宫，大臣一般不能随意私下相见，只因我是皇子太傅，所以才有十日询查课业之说。” 虽说这规矩也不是不能违背，但九皇子不被皇上喜爱，在宫中独自一人很是艰难，要是自己与他私会，很可能会给他招去杀身之祸。 红羽知道皇宫中的事情都很复杂，也清楚玄墨离的处境，但想要控制住他体内的蛊，头一个月最为关键，必须每日服药，不可间断，以后才能逐渐减少。 这控制蛊的药一但制成，便要尽快服用，时日过久就会失了药性。所以她想最好是每五日送一次药，而且以她现在的情况，一次制五日的药已是极限。 丞相见她半晌不语，皱眉问道:“是不是九皇子这病，需要羽儿经常去诊治？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再想其它办法让你进宫。” 红羽摇了摇头:“这到不是，只是这药一但制成，便有时效，最好是五日送一次药。” 丞相闻言眉头一展:“进宫见九皇子不易，但送东西给他却不难，这事我会想办法，羽儿只管把药制好，交于我就成。” 红羽点了点头，转眼对徐管事道:“这药室还是请徐管事照看着办，我还有一些制药的事需要准备，就不过去看了。明日我让丫头把需要采买的药单送来，还请徐管事帮忙购齐。” 徐管事忙道不敢:“不知小姐什么时候要用到药室？” 红羽算了算时间:“如果今日小丫头带回的药无误，我两天后的晚上便要用到，这样的话，十日之期正好可送第二次药。” “如此甚好。”丞相满意的笑道:“这样一来，羽儿也好随我进宫为九皇子探看病情。” 红羽没说什么，到时自己能不能进宫还很难说，不过只要玄墨离按时服药，应该是没有问题。她亲不亲自去看关系不大，只需丞相将大概的情况带回来就行。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三人这才专心吃饭。 ------------ 第五十五章 教授 饭后有小童上了茶水，红羽陪着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丞相也惦记着药的事情，没有留她，让徐管事送她出门。 见天快要黑了，红羽在书房门外辞过徐管事，自己回了莲婷阁。 三人丫头都在她房里，依旧是欢喜做着针线，两个小丫头逗着灵儿玩。 红羽问过她们吃饭没有，便留下叶儿，让欢喜带了胖丫下去休息。 叶儿跟着她去了小书房，安静的站在一旁。 红羽拿过叶儿拿回来的包袱，一边打开一边问道:“你今日回去可还顺利？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叶儿仍低着头:“家里还好，旁边的几个婶子在叶儿被抓走以后，帮忙收拾了一下，还锁了门，家里的东西都还在。” 既然没出意外红羽也不多提，怕小丫头又想起那些肮脏的事来:“你来帮我认认药，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叶儿眼睛一亮，上前把包袱放到桌上:“这些药爹爹都记得有名字，一包一包分开包好的。” 红羽点了点头，但还是细心的拿出先前做过记号的药书:“我们把药跟书上的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错漏，你也正好借此学学药理。” 叶儿听她说得有理，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们从哪一种开始？” 红羽看她真的对医药很有兴趣，心里也有些高兴，一边翻书一边道:“就从早上我写给你认的那五味药开始，我前几天已经查阅过，找起来快些。” 叶儿对此没有异议，翻找着就把那五味药找了出来。 红羽翻到一味就让她把那药打开，先比对了药的形状，气味，颜色等等之后，又尝了尝味道，感觉。 直到跟书中记载的一一确认无误后，才包好放到一旁，期间少不了详细的给叶儿讲解此药的药理。 小丫头很用心，有不懂的地方还时时提问，如此到确认完五味药已是深夜。 灵儿一直蹲在桌上看着她俩，此时见她们终于停了下来，忙吱吱叫着跳来跳去。 红羽知道它想出去，看了眼兴致勃勃的叶儿:“今晚就到这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去睡觉。” 叶儿闻言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红羽见状知道她回去也睡不着，想了想道:“你喜欢学医药是件好事，可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我看不如这样，你把剩下的药名都记下来，再把这些药书都拿回去看，在书里找到这些药便做上记号，等我有空的时候就教你。” 叶儿一下子又高兴起来:“谢谢小姐，那我先拿回去看，有不懂的再问小姐。” 红羽点点头，找来块布帮她把书包好，欢喜端了个托盘敲门进来。 红羽就让叶儿自己去抄那些药名，转头看了一眼欢喜端着的药碗:“我都差点把这药给忘了，多亏了你给我送来。” 欢喜笑了笑，把药递了过来:“早想送进来，又怕打扰小姐的事，这会也不早了，小姐吃了药早些歇了吧。” “正好讲了半天话，口有些渴。”红羽接了碗一口气喝下，虽不觉得苦，还是想找水来漱漱口。 “小姐既然口渴，把这碗汤也一并喝了吧，也好去去苦味。”欢喜接过空碗，又递上一碗香气扑鼻，看不出是什么熬成的浓汤。 “呃……”红羽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汤？” “这是胖丫熬的老母鸡汤，里面加了些红枣，黑豆这些补气血的东西。”欢喜见她有些犹豫，又解释道:“小姐既然开了方子，奴婢就没让胖丫在汤里加药，只是让小姐补补身子。” 其实红羽没怀疑什么，只是这大晚上喝下两大碗水，有些难受。 听她这么说也不好解释，只能接过来喝下。 取了帕子擦了擦嘴红羽这才说道:“以后这汤和药不要一起送来，药一日两次，早上和晚饭时送来，这汤要送就晚上送吧。” 欢喜这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都是奴婢没考虑周到，” 看了眼收拾好了的叶儿，红羽摆了摆手:“你以后每天早晚让人把浴桶的水换一次，时候不早，你们回去休息吧。” 两人低头应了，一起退了出去。 刚安静了一会的灵儿这时又吵闹起来。 红羽无奈的嘱咐了几句便放了它出去，自己去了浴室继续运功疗伤。 第二天一早她就收功起身，把药室需要准备的药写了单子，胖丫和叶儿送早饭过来。 等她都吃好了，欢喜却还没有进来，红羽就把药单交给叶儿:“你把这个交给昨天外院的徐管事，他知道该怎么做，顺便让他带你去认认药室的门，以后你也好给我带路。” 叶儿答应着去了，红羽看了眼跟灵儿玩闹的胖丫。 最近几天都没有时间理会这小丫头，还担心她会有什么想法，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自己多想了。 有些欠然的陪着让丫逗弄了一会灵儿，欢喜进了房。 “小姐怎么让叶儿自己出去了？”一进门她就问道。 “我让她帮我送点东西去外院。”红羽不再意的道:“本来是想等你回来再送，见你久不回来，就知道你有事，所以才让叶儿去了。” “都怪那李嫂。”欢喜懊恼的跺了跺脚:“奴婢一早去正房领今日的定例，出来就遇到了李嫂，她拉着奴婢一个劲打听小姐的病，这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奴婢只能含糊的说了几句，哪知这李嫂抓着不放，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刚才还是夫人找她，要不然奴婢怕是要吃了午饭才能回来。” 红羽噗嗤就笑了起来，想想不妥又忍了忍:“她这也是好意，谁让你编这种谎话骗她，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这还不是因为小姐。”欢喜小声嘀咕。 “好了，好了，我这也没怪你不是？”红羽只能安慰:“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欢喜这才满意的点头。 红羽无奈，她这糗事现在恐怕整个府里都知道了。 反正现在也无力回天，她也不再多想，让欢喜去叫人换水。 水还没换好，叶儿就回来了。 红羽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徐管事没？” “见到了，徐管事就在这院墙外头。” “院墙外？这是怎么回事？”红羽不解。 叶儿左右看看，又上前几步，小声道:“小姐的药室建在莲婷阁外面的院墙后面，徐管事正让人开个小门，以后小姐只要穿过小门，没多远就是药室，我就是从那个小门回来的。” “……”没想到丞相他们想得如此周到，这样自己去外院也更方便，难怪这丫头回来得这么快。 红羽没再说什么，等换好了水，就让欢喜带她们去吃早饭，自己回了浴室。 除了吃饭，红羽就是运动疗伤，有什么事都是欢喜安排，两个小丫头照看灵儿。 ------------ 第五十六章 制药 这样到了第三日的下午，她早了半个时辰收功，起身后把准备好的五味药包在一起，又拿出《蛊解》确认了制药的方法，这才坐下来思考起今晚制药的细节。 欢喜带着两个小丫头送饭进来，见她坐在床上发呆有些疑惑。 前两日都是她们摆好饭菜，故意弄出点声响，还要等一会儿，她才会从浴桶里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胖丫可没这么多想法，摆好饭菜见她还在发呆，小丫头就自己走过去叫她:“小姐，饭菜都准备好了，快过去吃吧。” 红羽回神点了点头:“你和叶儿先把灵儿喂了再去吃饭，我今晚有事，你们都不要来打扰。” 胖丫对灵儿那可是热情不减，高兴的应着声就去拿水果。 叶儿也很喜欢灵儿，可自从拿了药书回去后，除了喂它吃东西，平时很少和灵儿玩闹，都静静的回房里看书去了。 红羽吃过晚饭，喝了药，等欢喜让人换了水，灵儿也被两个小丫头喂饱之后，她就让她们下去吃饭，只说自己要练功，晚上也不要过来打扰。 三个丫头走后，她又叮嘱了灵儿不要乱跑，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拿上先前包好的药，照着叶儿讲的路线，穿过新开的小门，往外面走去。 走了不久就看到一幢两间的屋子，知道这就是药室。 屋子的门没锁，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药味，红羽转身把门插好，这才找了烛台，把蜡烛点亮。 药室分里外两间，外间三面墙上都是书架，放着多是与医药有关的书籍，中间摆放着书桌椅子什么的，其实就是一间书房。 里面一间放着药柜，里面已经放好了前日叶儿送来的药单上面的药，还细心的记上了药名。 药柜前面就是制药的器具，十分的齐全。 红羽满意的四下看了看，便不再耽搁，将拿来的五味药用小秤称好，剩下的也都收到药柜里。再配了其它的几味药，全碾成粉放在一旁。 想了想她又找了些止血的药和绷带，准备好这些，她从怀里取出随身带着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就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那小刀甚是锋利，划过以后等了一会，血才从伤口流了出来。 红羽把血接在药碗里，等到差不多有大半碗的时候，她才按住手上的穴道，让血慢慢止住，又在伤口敷上止血药，再用绷带绑紧。 忙完这些，她只觉双眼发黑，胸口也有些闷痛。 顾不上其它，她咬了咬牙，把自己的血和药粉混在一起，在药炉上慢慢烤干，做成龙眼大小的药丸，最后把它一个个整齐的放在药盒里。 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她又摇晃的拿着药盒走到外间的书桌前，写了张一日两粒的纸条放入药盒，这才熄灯回了莲婷阁。 来时觉得很近的路，此时却感到万水千山，眼前的黑影越来越重，好在胸口传来的疼痛让她不至于晕过去。 终于莲婷阁的院门出现在眼前，浑身被冷汗浸透的红羽却不敢松气，咬着牙抱紧怀里的药盒跌跌撞撞的冲到房门口，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红羽吃了一惊，但奈何心底的那口气一松，她无力的软倒在地上。 走上前来的欢喜已看清是她，刚想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相扶，就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欢喜心里一急，把东西丢在一旁，上前把她的身子扶住，靠在自己怀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红羽迷迷糊糊听到欢喜的声音，也分辨不清是真是假，只把怀里的药盒递过去，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个……明……日……交给……徐……管事。” 欢喜伸手接了，口里只不停的问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红羽手上一松，就觉得很累，很想睡觉，但本能的她知道不能睡过去，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说道：“把我……放……进……水……” 欢喜急得直掉眼泪，看着红羽渐渐没了意识，这才想起她最后这句话。 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红羽连拖带抱的弄进了房，她脑子里只有放进水里那句话，便直接把人放进了浴桶。 红羽被冷水一激大脑恢复了意识，只是身体却好像不由她控制，连睁眼都难以做到。 听着耳边欢喜语无伦次，不停重复的话，她只能叹了口气，敛住心神运起功来。 欢喜看着一动不动泡在水里的红羽，心里焦急又不敢去动她，只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待奇迹的出现。 不知什么时候灵儿从外面跑了回来，看到欢喜坐在浴桶边有些不解，它跳上了小几，看了眼泡在水里的红羽，又看了眼一旁坐着的欢喜，犹豫了一下就躺在小几上打起嗑睡。 欢喜见灵儿与她作伴渐渐平静下来，两眼盯着水里的红羽，心里求神拜佛的只求保佑红羽没事。 红羽无知无觉的只管推动体内的真气，当真气运行到胸口时受到了阻碍，看来是失血过多引发了她的内伤。 依照着上一次的法门，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胸口一松，张嘴就吐了几口黑血，眼睛也睁了开来。 恍恍惚惚看到欢喜坐在灯下，红羽想起刚才药盒之事，正要出声询问，却咳了起来。 欢喜闻声惊觉的坐直身子，睁眼就看到水里的红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她总算是醒了，欢喜便放心了些，上前把她扶出浴桶，又找了衣服帮她换上，这才看到她手上绑着绷带，已被血水浸透，再看看浴桶里的血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手上的伤口流出的血。 回身去柜子里找了件中衣，三两下撕成了几条，欢喜这才解了她手上的绷带。 红羽无力管她，只能由着她折腾，这次引发了内伤，虽然凶险，但好在没有上一次严重。主要还是失血过多，要尽快把血补回来才行。 欢喜把绷带折开，见红羽手腕上一条细细的刀口，被水浸泡之后有些发白，好在没有血水流出，可令她疑惑的是，这刀口看上去像是自己用刀所划，真明白这小姐为何要割伤自己。 ------------ 第五十七章 养伤 看了眼有气无力的红羽，欢喜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重新把伤口用刚才撕下的布条包好。 手腕上的疼痛让红羽回过神来，又想起药盒来：“咳咳……盒子……咳咳……” 欢喜愣了一下才想到她说的是什么，起身回到门边把地上的药盒拿了过来。 见药盒还在，红羽放下心来：“咳咳……明……日……咳……” “奴婢知道，明日交给外院的徐管事。”欢喜见她说得艰难，忙帮着说了出来。 说起这个，欢喜一下又想起来被自己丢在门外的汤碗，便又转了出去。 红羽本就想让她去休息，见她自己出去也没在意。 这浴桶里的水是不能用了，今晚只能在床上运功疗伤，先前喝的药方也要改成主要补血的方子，但是现在她实在是有心无力，这些事只有等明天身体恢复一些再做。 想清楚这些，红羽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却见欢喜端着个碗走了进来。 “小姐快坐下，先把这碗汤喝了，一会奴婢扶您去休息。”欢喜见她站起来，忙阻止道：“刚才好在是奴婢想着给小姐送汤，这才发现您晕倒。这碗是奴婢重新去厨房拿的，小姐趁热喝了好去歇了。” 红羽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手把汤喝了。 放下碗，欢喜上前把她扶到床上坐下，想了想才问道：“小姐要练功吧？要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回房了？” 红羽点头，示意她快回去休息。 欢喜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治疗方式，知道不能打挠，收拾了空碗便回了自己房里。 喝了碗热汤，红羽感觉又比先前好受了些，看了眼一直跟在她旁边的灵儿，这才盘膝开始运功。 第二天一早胖丫和叶儿如往常一样送来了早饭。 红羽收功后，趁着她们摆饭的时间，去小书房重新写了个药方。 吃着早饭，看着两个小丫头逗灵儿吃东西，红羽知道欢喜没有把昨晚的事告诉她们，暗自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欢喜进来，看她已经吃好，就让两个小丫头把东西收拾下去。 红羽不等她开口，拿出刚才写好的药方递过去:“我重新开的药方，你找人买来就把以前吃的换了。” “小姐……”欢喜无奈，本来还想抱怨几句，这下却说不出口，只能点头接过了药方。 “欢喜……”红羽知道她关心自己:“谢谢你。” “……”欢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下就红了眼眶，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唉……”红羽叹了口气:“我到丞相府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上一次受伤是个意外，但昨晚的事……只怕近段时间都避免不了。” “小姐……”欢喜闻言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昨天的事还是让她猜到了一些:“就没有其它办法吗？小姐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我心里有数。”红羽摆了摆手:“告诉你这些是想你心里有个准备，胖丫她们还是瞒着吧，我不想她们担心。” “这……”欢喜抱怨道:“小姐就不怕奴婢担心？要是出了事，奴婢可怎么交待。” “就因为你比较懂事。”红羽安慰道:“我保证，以后的情况不会比这次更糟，只会越来越好。” “小姐的保证有用吗？”欢喜小声嘀咕。 “……”红羽窘然，这才想起昨天下午才保证过。 “那药盒你拿给徐管事了没？”她果断转移话题。 “一早奴婢就送过去了，徐管事什么都没问，接了药盒就让奴婢回来了。”欢喜果然上当。 “昨晚那汤不错，以后叫胖丫多炖些，再加些补血的药，早中晚都给我送一碗来。”说到这里红羽起身，进卧室拿了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她:“需要什么就去买，不够再找我拿，不用再去麻烦李嫂了。” 想起前两天的事，欢喜笑着接了银票:“奴婢这就找人去买，不过小姐可要答应奴婢，以后再有昨晚的事，您好歹也早些知会奴婢一声。” 红羽点了点头:“最近这段时间我都要练功，院子里的事你多费些心，对外面的人就说我病了，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这要是夫人那边……”欢喜有些犹豫。 红羽想到那母女二人就皱了皱眉，转念一想，就往小书房走去:“我写个条子，你拿去给徐管事，请他交给丞相。” 欢喜闻言忙跟上去，帮她铺纸磨墨。 红羽思量片刻，提笔写道:那事已有新的眉目，红羽最近需要潜心研究，因此只能称病静养，如有失礼之处，还请伯父见谅。 相信以丞相对解蛊之事的急切，看到条子肯定会让府里的人不要来打扰她，就算是丞相夫人被她拒之门外，丞相也只会帮着她解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到了十日之期，她也有理由拒绝入宫为玄墨离诊脉。 把条子折好递给欢喜:“这段时间就算是夫人来了也一样不见，我想她不会为难你的。” 欢喜点头接过条子:“奴婢这就送去，只是小姐这会要换水么？要不要把胖丫她们叫来？” “不用。”红羽摇了摇头:“你只管叫下面的人来换，反正现在是白天，就算你们偷偷去换，也瞒不了人。我不是称病么？当然是越严重越好，至于是什么病，就让她们自己猜去。” “奴婢这就去安排。”欢喜也觉得有道理。 “你送了条子就去休息吧，不用再过来。”红羽想了想:“以后还是每天换两次水，送两次药，其它的事你看着办，两个丫头照看好灵儿就行。” 欢喜一一应了，这才转身出去。 丞相看了条子后，就吩咐府里上下的人不要去打扰红羽，还半真半假的让人送了些补品给莲婷阁。 丞相夫人也假意探望了红羽一次，被欢喜拦下后，果然没有为难她，只嘱咐她好好照看。 红羽对这些事毫不理会，每天除了运功疗伤，喝两次药，就是喝补汤，只要欢喜送来，她都全数喝下，如此一来，她的内伤恢复得很快。 ------------ 第五十八章 欢喜的心事 转眼就到了十日之期的前一天。 红羽也是早早收了功，吃过晚饭就遣退了其它人。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她带了欢喜，不过进了药室之后，她便让欢喜在外间等着，自己去了里间制药。 由于内伤好了很多，此次取血之后她除了有些头晕，全身乏力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依旧把药盒交给欢喜，让她第二天送去给徐管事。 之后便由欢喜扶回了莲婷阁，又开始了静心修养的日子。 就连第二天丞相请她晚上到外书房用膳，她也拒绝了。 到了取完第五次血的第三天下午，因为明天算是这个月最后一次取血，红羽便想让欢喜去问问丞相晚上有没有空，她想了解一下玄墨离服药后的情况，这样才好准备下个月的药。 因为她功练得勤，再加上汤药的大补，虽然每次取血都会引发内伤，但情况渐渐减轻，恢复也快了不少。 因此她偶尔也会跟胖丫她们一起逗弄灵儿玩闹，或是教叶儿药理，两个小丫头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这天下午她又早早收了功，还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正想出去找欢喜，却听到敲门声。 她觉得奇怪，三个丫头这个时辰肯定不会来打扰她，可如果是其它人，欢喜不可能一声不响就放人进来。 好奇之下她坐到小厅里，出声让人进来。 见应声进来的是欢喜，她更加好奇:“你这会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姐怎么没练功？”见她坐在小厅里，欢喜吃了一惊。 “……”红羽有些失笑:“我不坐在这里，怎么让你进来？” “……”好像心事被人看穿，欢喜有些不自在:“奴婢是想来问问小姐……”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欢喜矫情的样子。 “奴婢……”欢喜低头躲开她好奇的眼神，咬了咬唇一鼓作气小声道:“李嫂来说大少爷回府了，老爷请小姐去正房用晚膳。” “哦……”红羽故意拉长了声调:“就这事？” “……”欢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抬头满眼期盼的看着她:“老爷说，大少爷难得回府，请小姐过去认认。” “恩，知道了。”红羽有意逗她。 “……”欢喜以为她不去，又怏怏的低下头:“那奴婢这就去回了李嫂。” “也好……”红羽故意顿了顿，见她转身要出去，这才接着道:“你去告诉李嫂，我一定过去。” “啊！”欢喜愣了一下，才一脸惊喜的转身看着她:“小姐真的要去？” “难道我能说不去？”红羽表情无辜。 “……”欢喜这才发现被她耍了，跺脚道:“奴婢这不是……这不是……” “我知道你心急。”红羽继续无辜:“可这不是时辰还早吗？这会过去也吃不上饭不是？” “……”欢喜涨红着脸，懊恼的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看她真急了，红羽也不再逗她:“你看我这样去行吗？要不你重新帮我梳个头？” 话说这红羽，前世为了方便，一直都是短发，来到这里之后，就住在荒无人烟的山上，从来没有认真打扮过自己，梳头这事，她还真不怎么会。 欢喜此时巴不得转移话题，闻言忙扶了她坐在妝台前:“小姐要换衣裳不？” “……”红羽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衣:“我的衣裳都差不多，换不换没关系吧？” 欢喜想了想:“前几天李嫂送了几件新衣裳来，小姐一直有事，奴婢就放到了柜子里，忘了告诉小姐，要不现在试试？” “你去拿来吧。”红羽对这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那些红红绿绿的就免了。” 欢喜高兴的应了，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叠衣服。 红羽就着她的手一一看过。还别说，李嫂还真是细心，这些衣服都是浅色，式样也简单，没有太多的花纹，最多就是边角绣了点同色的简单图案。 看完最后一件，欢喜问道:“小姐喜欢哪件？” “……”红羽不置可否:“你帮我选一件吧。” “哦！”欢喜左挑挑，右选选，最终拿了件淡绿色的纱裙:“这件怎么样？其实这些衣裳穿在小姐身上都很好看。” 这个颜色红羽勉强能够接受，没说什么，就让欢喜帮她换上。 换好衣裳，欢喜又帮她梳了个双螺髻，上面插了几个小小的碧玉珠。 红羽还真不知道，自己一打扮还有几分灵动可爱的样子。 欢喜把她扶起来，在铜镜前左右照了照：“小姐你看怎么样？奴婢觉得很好看。” “恩”红羽也很满意：“看着还不错，我自己可不会弄。” “小姐要是喜欢，奴婢每天帮你打扮。”欢喜很高兴：“小姐就该天天打扮打扮。” 红羽闻言赶紧摆手：“算了吧，你可别折腾我了，有这时间我干点别的。” 欢喜嘟了嘟嘴：“小姐什么都好，这是这点不好，哪家的小姐不爱梳妆，漂漂亮亮的也招人喜欢啊！” “……”红羽无奈：“我要招这么多人喜欢干嘛？” “……”欢喜无语的瞪大双眼。 “走吧，我们去正房。”红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刚才不是很着急吗？” “小姐……”欢喜有些郁闷：“奴婢什么时候着急。” “哦……”红羽欠然道：“我记错了，是我着急。” “……”欢喜这次聪明的没再接口。 红羽忽然觉得心情不错，留下胖丫照看灵儿，带着欢喜和叶儿一路慢慢悠悠去了正房。 正房门口依然站着一排小丫头，远远看见她们过来，一个小丫头转身跑了进去。 不一会丞相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迎了出来，对红羽施礼道：“奴婢翠儿见过小姐。” 红羽虚扶了一下让她起身：“大人回府了吗？” 翠儿一边引着她往里走，一边回道：“老爷下了早朝就回府了，这会夫人，大公子，小姐都已经到了，正等着小姐呢。” “哦，倒是我失礼了。”红羽有些奇怪，今天那荷芳小姐怎么没摆谱。 她心里转着念头，脚下去加快了速度。 ------------ 第五十九章 大公子 不一会就到了上次的小厅，上首坐着丞相和夫人，夫人的旁边坐着荷芳，丞相的旁边坐着个年轻男子。 红羽紧走几步，上前对丞相和夫人施礼：“红羽见过伯父，夫人。” “姐姐可来晚了。”未等丞相出声，一旁的荷芳拿着茶碗，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放肆。”丞相抬手示意红羽起身，转头对着荷芳喝道：“这是谁教你的规矩？客人来了也不起身相迎，还在长辈面前出言不逊，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是不是要我去请皇上派个管教嬷嬷来，好好教教你规矩？” 丞相夫人这次不知为何没有帮女儿说情，反而瞪了荷芳一眼。 荷芳见母亲不帮自己，也不敢再回嘴，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年轻男子见状也随着站了起来，低着头不语。 丞相这才站起身来对红羽招了招手：“羽儿快过来坐，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随他一起起身的夫人也跟着笑道：“对对对，羽儿快过来坐，别跟芳儿这丫头一般见识。” 红羽依言走了过去，还是对荷芳欠身道：“红羽来迟了，妹妹莫怪。” 荷芳偷偷看了眼爹娘的脸色，不得不微微蹲了蹲身子：“姐姐言重了，妹妹岂敢。” 红羽只是不想失礼于人前，对别人的态度并不在意。 转身对着年轻男子，这才想到不知该如何称呼，丞相夫人已笑道：“这是府里的大公子鹏煊，他如今是太子的伴读，平时很少回府，今日让羽儿过来，就是想让你们见个面。” 红羽依言施礼道：“红羽见过大公子。” 丞相不悦的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叫什么大公子，羽儿直接叫他鹏煊便是。” 鹏煊听父亲这么说，忙回礼道：“红羽姑娘不必见外，叫我鹏煊就好。” 丞相夫人对此有些不高兴，虽然没说什么，但却不等众人把话说完，自己先坐到了椅子上。 丞相看她生气的样子，也不好发火，只能又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便让大家都坐下。 因为丞相夫人的关系，大家坐下后都没再开口说话，等丞相动筷之后，几个人便只顾低头吃饭。 红羽丝毫没有在意这次晚宴因为她的加入而冷了场，在如此压抑的气氛下仍把自己喂饱，其间还抓住机会，对丞相做了个暗示。 那母子三人显然都没什么味口，各怀心事的往口中数着饭粒。丞相也吃得不多，却不忘劝红羽吃菜。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丞相放下碗筷：“没什么事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羽儿随我到书房。” 荷芳起身看了眼红羽，一言不发就带着自己的丫头回了落荷苑。 丞相刚想出声斥责几句，哪知丞相夫人也随后起身，面无表情的回了房。他只好无奈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欠然的看了看红羽。 这时坐在一旁的鹏煊也站起身来：“鹏煊还要回宫，就在此向父亲和红羽姑娘告辞。” “这么晚你还要回宫？”丞相有些诧异：“不如在家里住一晚？” 鹏煊躬身答道：“明日太子殿下约了几个好友去郊外狩猎，从府里过去恐怕迟了。” “你回来之时怎么没说？”丞相有些不悦：“我还有事问你。” 红羽借他们父子说话之机，打量着这位大公子。他眉眼与丞相有几分相似，脸庞倒更像丞相夫人一些，加上他的身材气质，也算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 耳中传过他父子俩的对话，红羽想了想插言道：“既然伯父有事，那红羽就先行告退，明日再向伯父请教不迟。” 丞相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与煊儿在朝中也能相见，不急在一时。” 鹏煊已明白父亲的意思，躬身向父亲行礼告退道：“鹏煊这就回宫，不打扰父亲与红羽姑娘商讨事情。” 丞相点了点头：“你快回去吧，找个机会我们父子再详谈。” 鹏煊低头应是，转身时飞快的看了红羽一眼，这才往外走去。 他看过来的眼神被红羽抓个正着，本来这大公子给她的映象，只是模模糊糊，但此时这个复杂的眼神，让她对此人的感觉清晰起来。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有危险在慢慢靠近，虽然能查觉到，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仿佛只是被恐惧的情绪包围，好似一种幻觉，但又异常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对于危险，杀手都有着敏锐的直觉和洞察力。两世为人，还没有人能让她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压迫力。这种压迫力并非来自感官和气势，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因此红羽觉得不可思议。 “咳……”丞相见她紧皱着眉，盯着儿子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出声提醒:“羽儿随我到书房吧！” 红羽惊觉自己的失态，忙敛住心神掩饰道:“大公子一表人才，与伯父还真有几分相似，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丞相呵呵一笑，往书房行去:“羽儿谬赞了，我这个儿子从小听话，就是心思过于深沉，也不知像谁，连我都看不懂他。” 红羽转身时看到身后的欢喜，正失魂落魄的看着门口，于是她快步走过去拉了拉欢喜的衣袖:“你带着叶儿先回去，不用来接我。” 欢喜回神，一脸喜色的点了点头，急急退了出去。 红羽没空琢磨她的小心思，跟上丞相接话问道:“想来二公子也必定不凡，只是不知红羽几时才能有幸见到。” 丞相回头看了她一眼，故作不悦道:“说起这鹏涛与鹏煊只相隔一岁，这性子却是天差地别，鹏涛从小顽劣，放浪不羁，好在头脑聪明，书读得还算不错。” 红羽见他装模作样，其实喜爱之情已溢于言表，可见他偏爱这小儿子。 “以伯父的学识，二公子金榜题名也是指日可待。”红羽既然开了头，也只能顺着往下说。 丞相却摇头叹息:“他无心朝堂之事，只爱游历山川，一心只想游尽天下大陆，做一个闲散逍遥之人。” 红羽到觉得做这样一个人也挺好，只是不知要如何劝慰丞相，好在书房已经到了。 ------------ 第六十章 原来如此 两人进了书房，小童送上茶水就退了出去。 丞相示意红羽坐下，正了正神色直接问道:“羽儿对解蛊之事可有进展？我每次去看九殿下，他都问起你为何不去。” “九殿下的蛊情况复杂，不是轻易就可解去。”红羽含糊道:“不知他服药之后，蛊发作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第一次去时，还不到发作的时间，殿下并无什么感觉。”丞相也不深究解蛊之事:“第二次去时蛊已经发作过，九殿下说比前两次发作推迟了十天左右，而且身体恢复也快了些。” “那就好。”红羽松了口气:“看来这药的效果很好。明日我再制十粒，服完这十粒就可以逐渐减少药量。” “为何要减少？”丞相不解:“照现在这样服用下去，不是可以让蛊不再发作么？” “……”红羽不知如何解释。 只因这蛊是以雪灵族的血炼成，而皇后毕竟只有一部分雪灵族人的血脉，要想控制蛊的发作，只能以她的血来慢慢改变蛊对皇后的依赖，就相当于用她的血在玄墨离体内喂养这只蛊，而这也只有血统比皇后纯正才能做到。 如果一直大量用她的血来喂养蛊，虽然不能确定到了最后，蛊会不会把她认作是皇后，可这种险她不敢试。况且她还想多活几年，这样长时间放血，就算再怎么补，过不了多久，她一样会翘辫子。 想了想她才说道:“一开始服用这么多药，是为了尽快让蛊适应，往后只能慢慢去改变蛊的习性，如果一直如此服用，反而会适得其反。还有就是九殿下发作的时间，如果变化过大，皇后必然起疑，其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我们便会很被动。” 丞相对这些本来就不太懂，此时就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都是我太过心急，没有考虑周详，不知羽儿后天可随我进宫？” 红羽考虑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后天勉强可以坚持，如果不亲自诊脉，她也拿不准这减药的量。 “那后天午膳之后，羽儿随伯父进宫，还请伯父再准备一套小童的衣服。” 丞相点了点头:“今晚羽儿就早些回去休息，我看你气色不好，想必是为了解蛊的事太过劳累，明日还要制药，更要多多休息才是。” 事情都已经商量好，红羽也想早点回去，便依言起身告退。 出了正房，见廊下空无一人，想来欢喜她们已经回去了，红羽便一个人慢慢走回莲婷阁。 走出不远，前面隐隐传来男女的说话声，她本来不太在意，可随着她走近，听出那说话的女子却是欢喜。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声音是从假山后传来，出于好奇她走近了几步，细听起来。 “柳絮从小仰慕大公子，不敢奢求能与大公子结为夫妻，只要能在大公子身边服侍，柳絮已心满意足。” “从小？”鹏煊冷笑道:“本公子看你是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现在想攀上本公子，接着享福。” “我没有。”欢喜急切否认:“柳絮不是那样的人，柳絮是真心爱慕大公子。” “哦？”鹏煊不削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这种人，那为何一口一个柳絮，你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下人，你的名字叫欢喜。” “我……”欢喜哑然，悠悠道:“奴婢本就是贱命一条，若不是当初夫人说会让奴婢服侍大公子，奴婢早就死了。奴婢知道自己没有红嫣漂亮，也没有她会讨公子喜欢，可奴婢是真心想要服侍大公子啊。” “红嫣？本公子最多给她个妾位。” “奴婢不在乎名分，只要能留在大公子身边。” “那好，既然你说你是真心，本公子就问你，刚才那小丫头是谁？” “她是小姐带来的，名叫叶儿。” “带来的？”鹏煊冷呲道:“你觉得本公子会信？” “……”欢喜有些犹豫:“她确实是一天晚上，小姐带回来的。其它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 “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鹏煊厌恶的一甩衣袖，转身急步离去。 欢喜不敢上前阻拦，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红羽下午就查觉欢喜对这大公子有情，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让人反感。不过让她欣慰的是，欢喜到底还是维护了她。 没有惊动欢喜，免得让她难堪，红羽轻轻的离开，回了莲婷阁。 胖丫一个人在房里和灵儿玩，见她进来忙起身就往外跑去。 红羽闪身让开，对这丫头的莽撞，她已经习以为常，实在是无语又无奈。 还没等她坐下，胖丫又冲了进来，手里端着碗药，气喘道:“小姐快喝药，等会还要喝汤。” “……”红羽接下碗把药喝了:“你这么急做什么？吃了饭没有？” “欢喜姐姐说了，小姐一回来就把药喝了，晚上再喝汤，要不然一起喝会难受。”胖丫低头，不好意思道:“欢喜姐姐拿回了饭就出去了，只有我和叶儿吃了，叶儿回房看书，我就在这和灵儿玩。” 这丫头一做错事就是这样一副小媳妇样，红羽好笑又好气:“你去把饭热热，欢喜一会就回来了。” “哦。”胖丫别别扭扭走了出去。 红羽抚额，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孩子气，难道是自己太过宠她？可也没觉得宠她啊，郁闷！ 却没发现一旁的灵儿眼珠乱转，其实这都是它的功劳。 红羽回到卧房，坐在妝台前取下头上的珠子，欢喜走进来看到，红着眼睛上前帮忙。 红羽抬手止住她:“你快去吃饭，吃完就早点休息，我这不用你过来了。” 欢喜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欢喜现在的处境让红羽有些担忧，虽然她很聪明，知道避免让人利用，也清楚被人利用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相互利用心想事成，一种是心甘情愿被人抛弃，以她的性格只可能是后者。而且她现在面对的是感情的诱惑，很容易就会迷失自己。 红羽真不愿看到她会有自己毁灭自己的一天，可又有些无能为力。 ------------ 第六十一章 二进宫 这时叶儿拿着药书走了进来：“见小姐还没休息，这书里有些地方不太懂，想请小姐给我讲讲。” 红羽敛了敛心神，带着她去了小书房。 叶儿翻开书，问了几个小问题，收书的时候状似无意的问道：“小姐你说，这府里的大公子真是太子身边的人？我看着怎么不太像？” “哦？”红羽眼神一闪：“你说说怎么不像？” “太子是坏人。”叶儿脱口而出：“大公子对人很和善，看样子就不是坏人。” “……”红羽查觉到有些不对劲，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大公子对人很和善？” 叶儿看了看她的神色：“大公子从正房出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丫头给他行礼，他笑呵呵的让我们起来，见我面生，还问了我几句话。” “他都问了什么？”红羽状似无意的随口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他问我几岁了？家在哪里？什么时候进的府？还问我为什么要进府给人当丫头。”叶儿认真的想了想：“我说我13岁了，家就在都城，进府一个多月，家里都没人了所以就跟着小姐进了府。” “……”红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她不说话，叶儿有些着急：“小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红羽看着眼前这张因为着急有些涨红的小脸，安慰自己也许是她想多了。 “你没说错。”红羽挥了挥手：“我累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叶儿看她好像真没生气，这才拿了书，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有了刚才的事，红羽越发觉得林郎中的事不能告诉叶儿，这丫头小小年纪却心思太多，很容易害人害已。 灵儿不知何时跑了进来，蹲在地上半天不见红羽理它，干脆跳到桌子上吵闹起来。 红羽看它的样子就知道它想出去，这段时间自己没空理它，小家伙倒也没闯祸，她就放了它出去。 今天真是事事闹心，红羽干脆什么都不想，把自己丢在浴涌里继续运功疗伤。 第二天欢喜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只是显得有些安静，红羽没有开口问她，有些事只能靠她自己想通。 胖丫和叶儿还像以前一样，做完了事一个陪灵儿玩闹，一个回房看书。 晚饭后两个小丫头自觉退了出去，红羽带着欢喜去了药室。 一如既往的制好药，红羽回房练功，欢喜也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李嫂派了个小丫头送来了衣服，听闻红羽还没起身，小丫头就回去了。 红羽没有让欢喜给徐管事送药，一直练功到中午，她起身吃了午饭，又让欢喜帮着换上衣服，一切妥当后，自己拿着药盒去了外书房。 丞相等她来了之后，两人并未多谈，如上次那样坐了马车直接去了皇宫。 红羽依然捧着书匣，随在丞相身后来到了落雪宫。 黄公公迎了出来，看见红羽也不奇怪，直接领着两人去了书房。 今日书房内外都没有见到宫女，静悄悄的好似无人。 待两人进了书房，黄公公便将门关上，自己守在了外面。 丞相走到内室门口才笑道：“老臣今日可是早早就来看望殿下，殿下这里也难得如此清静。” 依旧是慵懒的声音：“丞相快快请进，我这也是托了丞相大人的洪福。” 丞相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这可万万不敢当，老臣今日把羽儿也带来了，让他再为殿下诊诊脉，也好确定以后该如何用药。” “哦？”玄墨离有些高兴，可转念就有些生气：“这可真是难得，我还以为羽儿把我给忘了。” “……”红羽无语，随着丞相上前施礼道：“红羽最近俗事缠身，没能来看望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俗事？”玄墨离本想不依不饶，问个究竟，抬头看了她一眼却疑惑道：“羽儿莫不是生病了？” 红羽以为他又要耍自己，躬身回道：“红羽身体很好，多谢殿下关心。” “身体很好？”玄墨离直接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扣住她的下颌，往上抬了抬：“你这样面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是苍白一片，还说身体很好？” 红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待反应过来已避让不开。自己带着面具，何来面无血色一说，唇色苍白，这还是不被某人害的。 丞相起先没怎么注意，此时也看了个仔细：“羽儿你是不是真病了？难道你说静养是真的？” 被人抬着下颌左右省视，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红羽也顾不得失礼，挥手把玄墨离的爪子打开：“红羽没事，只是有些睡眠不足而已。” “睡眠不足？”玄墨离明显不信：“你小小年纪，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去了？你可不要说是失眠。” “……”红羽要不是强压着情绪，直接就想骂人。 “对啊羽儿，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最近我听府里的人说，你房里经常倒出一桶一桶的血水，莫非你受了伤？”丞相连想起府里的传言，对此也开始有所怀疑。 玄墨离闻言逼进红羽，伸手就想抓住她的手腕，上下齐手，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红羽这次已有准备，闪身避了开去：“伯父何以信那传言，红羽静养之事不是早已告知了伯父。” 丞相想起那纸条，想了想才相信她刚才所说的睡眠不足。见玄墨离还要上前去抓红羽，这才意识到两人男女有别，忙上前拦下玄墨离：“殿下稍安，是老臣疏忽，羽儿没什么病，真是劳累过度，休息不好才会这样。” “真的？”玄墨离将信将疑的停了手：“就算是真没受伤，那让我查看一下又有何妨？难道你还怕我会对你怎么样？” “……”红羽不答，免得又被他说出什么其它来。 “呵呵！”丞相只能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殿下还是坐下，先让羽儿为殿下诊脉要紧。” 玄墨离看了他一眼，便也没再继续追究，依言坐回了椅子上，伸手示意红羽诊脉。 红羽稍作犹豫才走上前去，怕手腕上的伤被人看到，她只好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只伸出两指搭上他的脉。 玄墨离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里却思绪翻涌。 自己从小就无比厌恶女人，对男人虽没有这种强烈的厌恶感，但让其碰触，他也会觉得很难忍受，以至于从小到大，他没有主动接近过其他人。 可如今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却让他频频失控。不但不讨厌他的接触，反而是自己莫名生出一种渴望，很想要亲近于他，就仿佛有东西在吸引着自己，无法抗拒。 这种反常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多年来被人认做是怪癖的习惯在慢慢发生着变化，而这本来应该是好事的变化却充满着危险，因为这其中一定暗藏着某种隐秘。 可是让他无奈的是，对于里面的真相，他暂时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去探查，他现在最急于的是摆脱皇后的控制，只能等皇后之事了结之后，再做打算。 红羽虽集中心神在诊脉，可清楚的感觉到盯着自己的两道视线太过炙热，她想要忽视都难。 忍着浑身的难受，一诊完脉她就收手退开几步:“殿下的脉象比上次平稳了一些，今天带来的十粒药，殿下还是每日两粒，从下一次开始，只需每日服一粒便可。” 玄墨离没有收回盯着她的目光，却好似没有听到，过了半晌才问道:“药呢？” “啊？”红羽一愣之后下才想起来，今天的药还在自己怀里。 微转过身从怀里拿出药盒，走回桌边双手递了过去。 玄墨离抬手抚摸着药盒，只是不接。 “……”红羽看着他犹如抚摸心爱宝贝般的动作，汗毛直立，感觉那手不是在抚摸药盒，更像是在她的身上游走。 忽然生出一股怒意，红羽“啪”的一下，把药盒狠狠放在桌上:“殿下保重，红羽还有别的事，就告辞了！” “……”丞相见她忽然失态，看了玄墨离一眼，忙起身说道:“既然殿下的身体无碍，那老臣也告退了，十日后再来看望殿下。” 玄墨离即没有理他，也没有生气，而是看着红羽轻声问道:“十日后你来吗？” “啊？”红羽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鬼使神差的答道:“以后红羽会随伯父一起来。” “这可是你亲口所说。”玄墨离高兴的站了起来:“答应的事可是不能反悔。” “……”红羽觉得这男人没病，病的是自己。 郁闷的转身往外走，也懒得管失礼不失礼，再对着玄墨离那张得意的脸，她不敢保证不会引发内伤。 “……”丞相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却不能不管红羽，忙对玄墨离行礼说道:“羽儿不太懂规矩，还请殿下赎罪，老臣也就此告辞。” “哈哈哈！”玄墨离越发高兴，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丞相实在是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左右看了看，还是默默的选择随红羽而去。 红羽一鼓作气出了落雪宫，这才把心里压着的气呼了出来。 ------------ 第六十二章 提亲 她敢肯定，这个玄墨离和前世那男人，绝对不是一个人，虽然长得很像，可性格却是天差地远。 像玄墨离这种，都让人找不到形容词的混蛋，就算瞎了眼，自己也不会看上他，虽然上一世眼神也不见得好，可好歹那男人对她还算不错，不像玄墨离，动不动就抽疯。 丞相追出来就看她一副愤恨的模样，不明所以的问道:“羽儿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红羽瞬间收敛心神，抬头时已是恢复平静:“红羽可能是有些累了，还请伯父莫怪红羽刚才失礼。” “……”丞相今日被她二人搞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可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没事就好，既然累了，就早点回府休息。” 红羽忽然觉得丞相大人真厚道，从来不会追问什么。 跟着丞相回了府，告辞之后红羽回到莲婷阁，又回到了运功疗伤，吃补药的日子。 随着每五天制五粒药，红羽取血的量也少了一半，内伤也渐渐好了起来。 她现在最头痛的就是每十日的进宫，那玄墨离好像就是为了气她而生，每次见面不是阴阳怪气，就是热情过头，而每次都是红羽忍无可忍拂袖而去。 丞相早已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每每总是装聋作哑，在一旁看戏。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玄墨离的蛊毒发作减缓了快一个月，红羽进宫时提醒他，最好每个月去找皇后一次，不要让她起疑。 玄墨离闻言马上黑脸，好似小孩子赌气一般，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红羽早无视了他的不定时抽疯，把话说完就直接回府。 从那以后，红羽每次去，玄墨离都不理她，就算是询问病情，也是丞相在中间传话。只有在诊脉的时候，红羽会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审视自己。 她虽有些奇怪，却觉得这样的玄墨离才算正常。 如此很快就到了第二年春天，春节过后群臣恢复上朝。 早朝过后，丞相以拜年为借口，一个人去看望了九皇子。 回府之后，他让夫人把荷芳叫到正房用晚膳。 丞相夫人也没多想，就吩咐了下去。 等一家三口用完了膳，荷芳起身告退时，丞相遣退了下人，这才出言把她留住。 “今日我进宫去见了九殿下……”丞相顿了顿又说道:“九殿下向我提亲……” “什么？”丞相夫人不等他说完，起身就把话打断:“你同意了？”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丞相早有所料，只点了点头。 丞相夫人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荷芳没明白他俩说的是什么？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你……”丞相夫人深吸口气:“就那一身怪病，无人问津的短命皇子，还妄想娶荷芳？你居然还答应了？” “什么？”荷芳这会算是听懂了:“我不嫁，谁答应的谁嫁去。” “放肆！”丞相虽怕老婆，可对女儿一向还是管教甚严:“你这是什么态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懂不懂规矩？” “你说谁放肆？”丞相夫人也发起怒来:“女儿的婚事你不来和我商量，还敢随便答应，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别以为做了几天丞相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没有我爹，还不知你现在在哪个衙门帮人跑腿呢！” “这……”丞相无奈:“我们说女儿的婚事，你提那些干嘛？再说九殿下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荷芳嫁过去好歹也是王妃，而且……” “别跟我说这些！”丞相夫人对此一步不让:“王妃？你到是跟我说说，那九皇子是封王了？还是赐府了？就算是他能封王赐府，可他那一身怪病，你是想让女儿去守活寡？” “九殿下迟早会封王赐府，况且他的病也不是什么怪病，已经找到人医治，不用多久就会好的。”丞相只能如此解释。 “九殿下，九殿下，也只有你这傻子把他当回事，宫里上上下下谁不是避之不急？”丞相夫人对此早就不满:“你可倒好，不但时时去探望，如今连女儿都要送给他，我就不明白，他能给你什么好处？” “……”丞相看这架势多说无益:“反正我已经答应了，明日皇后就会帮九殿下请旨，你们就等着皇上赐婚吧。” “……”丞相夫人没想到皇后会掺和到里面。 “我不嫁，我不嫁。”荷芳见母亲不说话，急了起来:“你们要把我嫁给这么个病鬼，我马上死给你们看。” “你这像什么话？”丞相怒道:“你看看你现在可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要是传出去，没人敢娶你。” “没人娶就没人娶，反正我不会嫁那病鬼。”荷芳见母亲不帮她，只能撒泼哭叫:“谁稀罕谁嫁，反正我不嫁。” “你……”丞相怒极:“你好歹也是从小读过诗书礼仪，怎么倒不如人家无父无母的红羽？” “红羽？”荷芳张嘴就说:“既然她这么好，你怎么不让她去嫁那个病鬼？” 丞相夫人正在想解决的办法，这要是等旨意下来，那可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正在为此头疼，听到荷芳的话，她脑中灵光一闪。 她上前对女儿使了个眼色，转身扶着气得发抖的丞相:“荷芳还小，还不懂事，老爷何苦为了点小事气成这样？这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心疼的可是妾身。” “……”丞相诧异:“夫人……怎么……” 丞相夫人不以为意的一挥手:“刚才是妾身太过心急，现在想想老爷说得也有道理。” “母亲……”荷芳听她这么说，着急起来。 丞相夫人瞪了女儿一眼，继续说道:“老爷请放心，妾身会好好劝劝芳儿，您也劳累了一天，快回屋歇会。” 丞相不知道她怎么转变这么大，但想了想也只能让她去劝解女儿，于是点头去了书房。 等他走远，荷芳急急上前拉着母亲，刚要开口，丞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落荷苑。” 荷芳还想说什么，看到母亲的眼神，忍了忍，点头随了出去。 ------------ 第六十三章 暗算 母女二人到了落荷苑，丞相夫人便让所有人退下，又叫小桃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准靠近。 安排好一切，丞相夫人拉了女儿坐下。 荷芳迫不及待的问道:“母亲怎么答应了爹爹，女儿不要嫁给个病鬼。” 看着女儿毫无心计的样子，丞相夫人有些无奈:“我怎么可能答应，只是这件事有皇后在其中，而且时间太急，想要阻止已不太可能。” “那怎么办？”荷芳急道:“不会叫我守一辈子活寡吧？” “……”丞相夫人一下想起什么:“你老实交代，我房里那本秘术可是你拿了？” “我……”荷芳眼神一闪，心虚道:“我没有，我一个姑娘家，拿那个干嘛？” 丞相夫人看她的样子，就心里有数:“你还不老老实实的说实话，那好，我也不管你，你就等着嫁给那个病鬼吧！” “不要。”荷芳见状不敢再隐瞒:“是女儿一时好奇，就拿来看看。” “看看？”丞相夫人上下看了看女儿:“你到底跟谁有了那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也能查出来，到时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荷芳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是后园的繁生。” “你……”丞相夫人气极，狠狠戳了女儿脑门一下:“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一个大家小姐，跟府里的下人勾搭在一起，说你笨还是说你傻？” “繁生有什么不好？”荷芳不敢跟母亲争执，低着头小声嘀咕:“至少他身体好，又不会短命。” “……”丞相夫人有些无奈:“这么说你还想嫁给他？” “当然不是。”荷芳急忙否认:“女儿没想过要嫁给他。” “不是最好。”丞相夫人松了口气:“你也不小了，你说说想嫁给谁？” “我想嫁给太子。”荷芳有点兴奋，可想起今天的事又奄了下去:“如果嫁不了太子，我就嫁给繁生，反正我不嫁那些皇子，公子的。” 听了女儿前一句话，丞相夫人很高兴女儿有这样的想法，可听到后面又发起怒来:“什么叫嫁不了太子就嫁繁生？难道那些皇子，公子还比不上一个下人？” “嫁给太子能当皇后。”荷芳理直气壮:“如果当不了皇后，那嫁给繁生，至少他不会欺负我，也不敢管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说繁生也要参加科举，难说以后就会像爹爹和你一样。” “……”没想到女儿会是这样的想法，虽然也有些道理，可她这女儿…… 丞相夫人忍不住打击道:“就你？你能确定繁生一辈子听你的话？” “怎么不能？”荷芳见母亲不相信:“繁生能考科举还不是靠着我们家，就算以后做了官也还要靠我们家，再说他这么喜欢我，敢不听我的么？” 丞相夫人头痛的抚额，她这女儿几斤几两她很清楚。当初给她讲男女之事，也是为了弥补她心思简单这个缺点。在房事上吸引住男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少让她不至于成为弃妇。那知道她会忍不住，跟个下人做了苟且之事。 再说那个繁生，能在这么多下人中被老爷看重，肯定不是简单之人。 拿老爷和他比，老爷中举之前，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有家世的人，一般都有所顾忌，不会为了什么不管不顾。而他这种毫无根基的人，很可能为了达到目的，一无所顾，想用房事来拴住他，那只能是白日做梦。 荷芳见母亲半晌不语，以为她被自己的说动了:“母亲，你看女儿聪明吧？” 丞相夫人看她两眼冒光，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于是直接就道:“你就绝了嫁给繁生的心思，既然你想嫁给太子，我就帮你想办法，以后你不许再去后园，在房里好好练练琴棋书画。” “可是……”荷芳一愣:“母亲有办法让我嫁给太子？可刚才爹爹不是已经把我许配给九皇子了么？” 丞相夫人无奈道:“想嫁给太子，你就要下些功夫，这选太子妃你可是知道规矩的，别到时没选上，还丢了相府的脸。” “女儿知道了！”荷芳好奇道:“那爹爹说的事，母亲有了办法？” “这事……”丞相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儿一眼:“成与不成还要看你自己。” “我？”荷芳一听这话就有些失望:“女儿刚才都那样说了，爹爹还是铁了心要我嫁，就算我跪下求他，我看他也不会答应，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他对那个红羽比对我还好？” “你胡说什么？”丞相夫人怒道:“那野丫头怎么能跟你比，你可是相府正正经经的大小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说到这丞相夫人神色一转，低声道:“不过现在看来，她在府里却是一件好事。” “我怎么没觉得是好事？”荷芳不明所以。 丞相夫人笑了笑:“你想啊，你爹这么喜欢她，要是把她认作女儿那不是很好？” “好什么好，我不同意。”荷芳大急:“就现在这样，她在爹爹面前都比我有地位，要是再做了女儿，那我还有地方站吗？” “你这傻孩子！”丞相夫人头痛道:“做了女儿不就要嫁给九皇子了么？” “啊？”荷芳这才有点明白:“可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所以说成不成还要看你自己。”丞相夫人呵呵一笑，对着女儿耳边轻声细语起来。 红羽最近有些郁闷，她这小身体到了十六岁还是平平板板，就跟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子差不多。 可是近几个月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而且变化得很快，大概是从她来到赤龙国都以后就开始了，只是以前没太注意。 来了这半年多，她长高不少，原本小小的胸部也开始壮大，最近更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虽然女人都想有个好身材，可照这样下去她担心会变成奶妈，她可不想像荷芳那样，让人一见了面，只注意你的胸，不在意你的脸。 还有最让人头痛的是进宫，这以前只用换个衣服，就没人能看出她是女的，可现在进宫，她要找东西把胸裹紧，勒得难受不说，就怕被人看出来，也不敢抬头挺胸，见人都得低人一等。 也不知道是雪灵族女人都是十六岁以后才开始发育，还是这赤龙国都的气候适合女人发育，反正不管怎样，她就是觉得郁闷。 ------------ 第六十四章 演戏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她便想叫欢喜去外院找下徐管事，问问丞相什么时候回府。 近来玄墨离的蛊已经基本控制住，正常发作一次要三个多月，不过这家伙虽然不理她，但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每个月都会去皇后那一次，至于去的时候如何装作是蛊发作，丞相曾隐晦的问过她，她果断给了两个字“春药”。 明日又是制药的时间，她想先和丞相商量给玄墨离减药之事，因为蛊最早发作是间隔四个多月一次，她就只能把蛊控制在这个范围之内。 现在每一次的发作之间只比刚开始发作时短了一个多月，这药的用量很难估算。照原来的五日一送，十日一诊，已经无法判断出准确的药量。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丞相想办法把她弄进宫去，每天都能有机会为玄墨离诊一次脉，再酌情增减其药量。 等了半天也没见欢喜的影子，就想让胖丫去看看。这时，在一旁吃着东西的灵儿哧溜一下躲了起来。 红羽对着胖丫使了个眼色：“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胖丫应了一声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听她在外面大声说道：“大小姐怎么来了？奴婢这就去禀告我家小姐一声，不要怠慢了大小姐才好。” 红羽一听有些奇怪，这荷芳怎么跑她这里来了，难道是走错了门？ 虽是这么想，她没等胖丫进来，就走了出去。 刚出门一露脸，就听见荷芳那独特的嗓音：“哎哟，姐姐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身体不好？妹妹过来看看你，顺便我们姐妹聊聊天，给姐姐解解闷。” “……”红羽看了看天，再看了眼急步走过来拉着自己手的荷芳：“妹妹怎么有空过来？” “瞧姐姐这话说的。”荷芳娇嗔道：“妹妹可是一直记挂着姐姐，只是前些日子做错了事，被母亲关在房里，才没能来看望姐姐，还请姐姐不要生气。” “呃……”这演的是哪一出？红羽实在不敢领教她的热情：“既然妹妹来了，就到屋里坐吧。” “好好好。”荷芳闻言笑得更加灿烂：“我们姐妹虽然一个府里住着，也难得见上一面，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姐姐可不许随便打发了我。” 红羽听她词不达意，前言不搭后语，就明白了她此次跑来，一定是有事找自己：“怎么会，难得妹妹过来，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 荷芳高兴的拉着她进房，嘴里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话，等胖丫上了茶，她左右看了看说道：“你我姐妹谈心，小丫头都下去吧，免得扰了兴致。” 红羽对胖丫点了点头：“妹妹不喜欢，让她们退下便是，只是没个人端茶递水的，怕怠慢了妹妹。” “怎么会，怎么会。”荷芳看着胖丫出去，马上换了副苦恼的神色，悠悠道：“唉，姐姐不知，妹妹遇到了难事，也没个人述说，这才想到姐姐这里来聊聊天。” “哦！”红羽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她倾诉的对象：“难得妹妹不嫌弃，姐姐洗耳恭听。” 荷芳见她一脸真诚，心里暗暗高兴：“爹爹给我定了门亲事，可我年岁还小，不想嫁人。” 红羽一听，已知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不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要说装疯卖傻，装傻充愣，就这胸大无脑的荷芳，她还真懒得应付。 “既是伯父为妹妹定下的亲事，那应该是极好的。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妹妹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何来不想嫁之说。”红羽只想赶快把她打发走。 荷芳闻言一窒，心里虽有些恼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姐姐之言甚是，可是妹妹也有苦衷。” “不知伯父为妹妹定了谁家公子？”红羽不想听她娇柔做作的述苦。 “要说爹爹定的这人是极好的。”荷芳一脸娇羞：“家世身份，样貌才能，那可都是人中龙凤。” “……”要真是这么好你会不嫁？红羽腹排。 “要说他这家世身份，在赤龙国可算是最最显赫不过了。”荷芳见她不说话，忙接着道：“再说他的样貌，在赤龙国也没人能比得上，那可真是玉树临风，潇洒风流，有多少名门闺秀都钟情于他……” “这到底是谁家公子，能当妹妹如此称赞？”红羽见她越说越离谱，大有涛涛江水之势，果断将话打断。 “哦。”荷芳刚才太过投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是赤龙国的九皇子。妹妹没说错吧，他可真真是天之骄子……” 一听是玄墨离，红羽自动把她后面的话过滤掉。 要说玄墨离这混蛋真娶了荷芳，红羽想想都觉得解恨。 心情一好，便也不太在意荷芳的做作，就当陪她演演戏又有何妨。 待荷芳停口，红羽一脸羡慕的看着她道：“如此说来，妹妹还真是好福气，这要是嫁过去，不得让那些名门闺秀羡慕死。” “唉……”荷芳一脸不舍，故做为难：“妹妹也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我实在是有苦衷，实在不能嫁给九皇子殿下。” “妹妹何出此言？”红羽不解：“有什么苦衷能让妹妹即要违抗父命，又要放弃这大好姻缘？” 荷芳想到母亲说的，想要让人同情，必要自暴其短，于是咬了咬牙道：“其实……其实妹妹早已有了心上之人，又曾许下非君不嫁的诺言，妹妹绝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 红羽一脸钦佩：“妹妹如此重情重义，姐姐实在佩服，只是不知是何等男子能得妹妹一片深情。” “呃……”荷芳没想到她会一直追问，可眼下不说又不行：“他……他是府里的下人。” 红羽依然一副十分钦佩的样子：“难得妹妹不嫌弃他的身份，就算到了此时也还坚持要对他信守承诺，真是让姐姐敬佩不已。” 听她如此说，荷芳真的高兴起来：“姐姐不觉得妹妹喜欢一个下人不应该吗？” 红羽满脸真诚：“男女之间重在情意，何必在乎那门第之见，可惜姐姐没有遇到真心之人，不然一定学妹妹这般坚定不移，情比金坚。” 荷芳一时觉得终于找到了知己，激动的抓住她的手，早把来此的目的抛于脑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说了个遍。 听了一上午的悲惨故事，红羽觉得很累，忍不住想让她把要说的话说完，赶紧走人。 这时欢喜敲了敲门，在外面问道:“小姐，快要用午膳了，大小姐还在吗？是不是让胖丫多做几个菜？” 荷芳闻言，想起母亲还等着她的消息，忙道:“不用了，母亲还等着我去正房用午膳，我马上就走。”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来了半天，又说了半天，母亲交代的却一句没说。 “妹妹难得来一次，要不用了午膳再回去？”红羽听她要去正房，目光一闪。 荷芳本已起身，听到这话正合心意，顺势又坐了回去，心里着急要怎么开口。 红羽懒得猜她在想什么，直接问道:“妹妹是不是还有事要说？” 荷芳这才试探的说道:“妹妹有一件事想请姐姐帮忙。” 终于说到了正题，红羽笑了笑:“妹妹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怕姐姐没什么本事，帮不上忙。” “帮得上，帮得上。”荷芳见她没有一口回绝，有些高兴:“这事也只有姐姐能帮我，还请姐姐不要推辞。” 红羽笑而不语，静静等待下文。 荷芳看她的样子，又多了些信心:“妹妹想请姐姐替我嫁给九皇子，以后姐姐就是王妃。妹妹是身不由己，可也不想这样的好事被别人占去，姐姐也算是一家人，妹妹这也是为姐姐好。” “……”原来这母女二人打的是这主意，红羽低了低头，掩住眼底的神色:“这事我要先问过伯父，毕竟皇家的亲事非同小可，你我私下商议，只怕会惹出祸来。” 荷芳看她搬出了父亲，心里有些发虚:“姐姐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妹妹除了求姐姐帮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母女俩的打算，红羽也没心思再看她表演:“妹妹，此事毕竟牵扯皇家，妹妹还是先问问伯父和夫人的意思，要是他们也同意，我们再商量不迟。” 荷芳见她一副打定主意的样子，便知道再说下去，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好在她没有直言回绝，说明还有转还的余地，看来今日只能先回去让母亲再想办法。 “姐姐说的也有道理，那妹妹就先回去，有了消息再找姐姐商量。” “既然妹妹着急，我也就不留你了，”红羽松了口气，还真怕她不达目的不罢休，一直缠着自己。 送走荷芳，红羽觉得比干了一天活还累。 想到玄墨离和荷芳，这组合怎么越想越诡异，一个对女人厌恶无比，一个对男人欲求不满，不知是谁这么天才，出了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主意。 ------------ 第六十五章 形势（一） 不一会，欢喜领着两个小丫头送午饭进来，红羽对她道:“这些事你别管了，快去把饭吃了，然后去一趟外院，问问徐管事丞相几时回府，就说我有事要和丞相商量。” 欢喜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红羽拿起碗筷，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那次看见欢喜和大公子的事以后，欢喜虽然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可却安静了很多。 这段时间大公子又回过几次府，欢喜都装作不知道，就连过年时去正房吃饭，她都以不舒服为由，留在了莲婷阁。 红羽不知道她这是在逃避，还是想要放下，如果真能从此放下，那是最好不过，可是……感情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心思恍惚的吃着饭，胖丫和叶儿一边喂灵儿，一边与它玩闹。 随便吃了几口，她就没了食欲，刚把碗筷放下，欢喜就进来了。 “小姐，奴婢还没出内院就遇到了李嫂，她说徐管事差人来请小姐，说是老爷今日下了朝便回了府里，这会正在外书房用午膳，请小姐用完午膳就过去，老爷有事要与小姐商量。” ……这么巧？不知丞相要商量何事，难道是荷芳？ 红羽点了点头，让几个丫头去吃饭，自己缓缓往外院而去。 外书房内，丞相对这桌上的美酒佳肴也是毫无胃口。 昨日去落雪宫，是九皇子让内侍悄悄来说，有要事跟自己商议，无论如何想办法尽快见一面。 是以他散朝后，便以拜年为由去了落雪宫，哪知九皇子所说的要事是向自己求亲，对其中的缘由也直言不讳。 当今皇上能登上皇位，其实是经过了一场血雨腥风，杀兄弑弟之后，才成为了九五之尊。 他做皇子时在后宫的处境，比如今的玄墨离好不了多少，被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一直控制在宫里。虽安排了几个侍寝的宫女，却一直没有正式娶妃。 所以皇上虽有九子，可前面的几个皇子，都因生母身份低微，早早就被送往封地，如果没有皇召，一辈子都不能踏出封地一步。 如今留在皇都的，只有皇上登基之后，选入后宫的名门贵女所生的皇子。 太子，皇六子，其母是前皇后，外祖父乃皇上的太傅，前任左丞相。 辰王，皇五子，其母受封为贵妃，外祖父乃翰林大学士。此老学识渊博，高风亮节，在朝中很有名望。只是如今因年迈，很少上朝。 皇七子与皇八子是双生子，分别封为轩王和昊王，其母受封淑妃，祖父曾执掌吏部多年，几年前因病致仕，如今在家修养，闭门谢客。 七皇子和八皇子虽是双生，却性格迥异。轩王好文，昊王喜武，可两人又都是好动之人。 轩王封王赐府之后，一直在外游学，号称要访遍天下名士。 而昊王十岁时，拜在当朝大将军门下，后随其征战沙场，十四五岁已立下赫赫战功，是赤龙有名的少年将军。 皇上所赐的轩王府，昊王府，在皇都也就如同虚设。 玄墨离身为皇上最小的儿子，因各种原因一直住在宫里，虽说他这样的存在，对将来的帝位之争没有任何威胁，可也使得他很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别人掌控着生死。对此他实在是有所不甘，何况他还要查明母亲的生死，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在小的时候，他就想过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是奈何身体不好，又被皇宫限制，一直没能找到改变的机会。 到了十六岁，以为终于可以摆脱皇宫这个牢笼，没想到皇上丝毫没有放他出宫的打算，这让他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还没来得及从失望的黑暗中走出来，他又发现自己被皇后下蛊控制。 抱着与皇后同归于尽的决心，他跟着太监去了皇后宫里，不想却听到皇后说，要利用他得到权利。 就是这句话，让他原本绝望的心，又活了过来。 他虽被皇后以蛊控制，但这也是一个扭转局面的好机会。 皇后对他下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最终的目的必然是要利用他，而利用他能得到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掌控赤龙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以他复杂的身世和皇上的态度，想要继位是绝无可能，那就只能如皇上当年一样，杀尽所有能继承皇位的皇子。 而皇后就算再有手段，在赤龙国却毫无根基，再加上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皇子，想要与几个树大根深的皇子争斗，那也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如此一来，皇后想要达到目的，唯一的选择就是帮他培养和创建势力。 这两年多来，不管是他自己努力，还是通过皇后帮忙，玄墨离也渐渐有了些势力支持。 可如今这些势力不管是明是暗，只要他一直困在宫里，那就是时时被人监视，很难将其壮大发展，所以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让皇上同意他出宫建府。 皇后近来对此事也有些焦急，因为皇上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已有了衰败之势，如果还不尽快把玄墨离的势力壮大起来，很可能到了皇上驾崩之时，她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而她自己肯定会死得很惨。 她向玄墨离出主意，让他先请旨赐婚，成亲之后她才有借口向皇上提出封王赐府。毕竟皇子都已娶妻，再留在宫里对太子的地位会有影响，在群臣面前也实在说不过去。 这个主意玄墨离也觉得可行，毕竟就算是当年的皇上，以皇子的身份一直留在宫里直到登基，可那时先皇并未册立太子，而且皇上当时所居的就是太子宫，在很多人看来已经算是太子了，只是先皇一直没有下召而以。 以前他不急于出宫，那是因为蛊毒无法控制，如果出宫，要是突然发作起来会很麻烦，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起疑。 而现在蛊已得到了控制，他每月按列要带王妃一起，向皇上皇后问安。到了蛊真正要发作的时间，他可以提前进宫，再找个借口留宿宫里一两天，如此一来，也不会引人怀疑，只不过这王妃的人选就很重要。 ------------ 第六十六章 形势（二） 玄墨离从小深居皇宫，又厌恶女子，所认识的女人就只有皇后安排的两个宫女。而皇子娶妻，不是豪门贵女，也必定要名门闺秀，就算皇后能找一个合适的女人，他也不会傻到任由皇后摆布，安个如此重要的眼线在自己身边。 可是要让他自己选，他又无人可挑，所以这才想到了丞相。 丞相毕竟对他的事知根知底，以丞相的为人来看，他的女儿也不会太差。虽说嫁给他是有些委屈，可就算不能与其做真正的夫妻，他也会承诺一辈子对她好，而且只要过了眼前这关，要是她想另嫁，自己也绝不阻拦。 丞相对玄墨离没有任何偏见，甚至在听到他要娶自己女儿的时候还有些高兴。 玄墨离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因为飛雪公子两人有了交集。 从被寒毒折磨，到被宫里的人嘲笑，谩骂，甚至欺辱，再到被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控制，利用。玄墨离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到如今坚毅挺拔的少年，这一步步走来，比很多人的一生都走得艰难。 这也使得自己对他从刚开始的同情，到喜爱，再到现在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个少年如果能挣脱那些束缚，必然会一飞冲天，成就不世之功。 如果女儿能嫁给这样一个人，那将是她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可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荷芳从小娇生惯养，因为是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儿，自己对她疏于管教，使得她性格脾气多像她母亲，可是她偏偏又没有她母亲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这样的女子很难对玄墨离有所帮助，还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阻碍。 不过既然玄墨离提了出来，并且给出这样的承诺，眼下又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也只能希望荷芳成亲之后能有所改变，不要辜负了自己一片苦心。 红羽进门就看到丞相一脸愁容，想了想还是上前施礼：“不知伯父唤红羽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丞相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示意她不用多礼，坐下说话：“确有一事要告知羽儿，我们也商量一下以后如何行事。” 红羽没有答话，坐到一旁洗耳恭听。 丞相见此，便也直言不讳：“九殿下昨日向我提亲，要取芳儿为妃。” “恭喜伯父。”红羽顺口一答，原来这天才的主意是玄墨离自己提的。 “唉！”丞相无奈的摆了摆手：“我也觉得这是好事，可夫人和芳儿却不同意，昨晚还为此争执半天。” “哦！”红羽明知故问：“如此好事，何以夫人她们不同意？” “哼！”丞相想起来还有些生气：“妇道人家，有何见识？只能看到表面风光。” “……”红羽不好接话，只能劝慰道：“其实夫人她们有所顾虑也没有错，毕竟九皇子的蛊一时间还解不了……” 丞相闻言一脸毅色：“我就不信上天如此不公，殿下他从小受尽磨难，到头来还要不得善终，这有何天理可言。” 想起玄墨离的身世，红羽也有些恻然：“天道有轮回，苦尽必甘来。红羽也希望能助他去除苦难，平安一生，重获幸福。” “好个天道有轮回，苦尽必甘来。”丞相有些感慨：“果然飛雪公子教的好徒弟，要是芳儿能有羽儿的一半聪慧，我也不必在此顾虑重重。” “伯父言重了。”红羽觉得这事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红羽有事要与伯父商议。” “羽儿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丞相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是不是解蛊之事有了进展？” “……”红羽没想到他对解蛊如此心急:“与解蛊也算有些关联，就是对九皇子蛊发作时间的控制。” 看了眼丞相，她接着道:“如今这蛊已控制在三个多月发作一次，我们最终只能把它控制在最初的四个月左右发作一次，如果再继续以现在的药量来看，可能很快就会超出这个期限，而超出的后果会怎样，我们都不知道，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减药。可是这药减多少，如何减，就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那依羽儿的意思……”丞相虽不懂医理，可也明白物极必反:“要怎么做，羽儿只管说便是，我们一起想办法。” “照以前的五日一送，十日一诊，已经很难掌握准确的药量。”红羽停了停:“羽儿想请伯父想个办法，找个差事让我进宫，这样就可以每日诊一次脉，以确定药量的增减。” “这……”丞相蹙眉沉吟了片刻:“皇宫规矩甚严，这后宫又是皇后的天下，贸然安排一个人进去，很容易让人怀疑。况且进宫当差，男子必须净身，要由内官查验，女子都是十一二岁就要入宫。到十五六岁才进去的，那都是选秀的秀女，可皇上已经多年未曾选秀。” “……”红羽没想到这事会这么难办:“如此也只能再想办法。” “这事还有多少时间？”丞相也很为难:“要是实在不行，能不能停几日药？” “需要控制的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要尽快。”红羽摇了摇头:“只能先试着减些药，停药恐怕会使之前的那些前功尽弃。” 丞相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徐管事跑了进来。 徐管事见红羽也在，却顾不得行礼，急急对丞相说道:“老爷，快，快出去，宫里传了圣旨，已经进府，小人已派了人去请夫人小姐。” 丞相闻言一惊，什么也没说，急步走了出去。 徐管事见状，对红羽歉意的点了点头，便追着丞相而去。 红羽虽有些好奇，不过这需要下跪的事，她却没有兴趣参与，于是她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丞相回来，倒是徐管事走了进来。 施过礼，徐管事道:“老爷让小人来告知小姐，请小姐先回去，先前商议之事等明日再议。” 红羽点了点头，顺口问道:“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徐管事也不瞒她:“刚才皇上下了旨，赐婚九皇子与相府千金，择日完婚。老爷就是为了此事，才与夫人回了正房。” 红羽闻言没再接话，与徐管事告辞之后，就起身回了莲婷阁。 ------------ 第六十七章 答应 一路上她想起荷芳一大早跑来，对自己说的那些。 没想到玄墨离动作如此之快，虽然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可这毕竟是终身大事。他与荷芳真要是成了亲，那他俩不是良配，而是绝配，将来不知是谁害了谁。 回到莲婷阁，她收回心神，自己不过是受师傅之命，为玄墨离治病，实在没有必要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烦心，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红羽一时有些难以平静自己的心绪，想了想便准备练功。 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不一会欢喜走了进来:“小姐，李嫂来说，夫人请小姐现在到正房去，有事要与小姐商量。” 红羽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你就说我身体不适，没办法过去。” “奴婢已经说过了，可是……”欢喜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看李嫂的样子，不请到小姐，恐怕不会回去。” “……”红羽无奈，忽然觉得头疼:“这关我何事？都是那混蛋，脑子被驴踢了，想出这么个惊世骇俗的绝计。” “……”欢喜莫名，小姐莫不是真病了？ 红羽气归气，看到欢喜惊诧的样子又有些好笑:“看来是跑不掉了，你要不要跟我过去？” 欢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的小姐，她还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正房。 于是红羽带着欢喜，跟李嫂一路闲聊着去了正房。 在门廊下，李嫂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见翠儿出来，这才告辞离去。 随着翠儿到了小厅门口，翠儿找了个借口，要把欢喜留下。 红羽见欢喜有些担忧，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一个人进了小厅。 小厅里只坐着丞相一家三口。 荷芳低着头在那抹眼泪，丞相看着她直叹气，只有丞相夫人看见红羽进来，忙起身迎了上来。 “羽儿，你可来了。”丞相夫人不等她行礼，一把抓起她的手拉住，要笑不笑的说道:“知道你身子不好，可是今日这事实在是只有羽儿能帮得忙，不得以才让李嫂把你请来。” 红羽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依然对她施了一礼，这才缓缓问道:“不知夫人找红羽何事？” 丞相夫人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把她拉到身旁坐下:“荷芳早上已去过羽儿那里，如今我也就不绕圈子。刚才皇上下旨赐婚，相府千金与九皇上择日完婚……” “此等大喜之事，红羽岂不是要恭喜伯父和夫人。”红羽不待她说完，装傻打断道:“如此一来，妹妹可就要当王妃了。” “姐姐……”荷芳双眼早已哭得红肿，完全没了以前的娇纵:“妹妹实在是不愿意嫁给九皇子……” “荷芳！”没等她说完，丞相已大怒:“你知不知道这是圣旨，岂容你不知好歹，胡言乱语？” 丞相夫人忙对荷芳使眼色，嘴上劝道:“老爷不要生气，芳儿到底还小，说话不知轻重，谁会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丞相听她一再的纵容女儿，实在忍不住怒道:“好好好，你就这么惯着她吧，总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他言下之意，是怪自己不会教导女儿，丞相夫人也生起气来:“有你这么咒自己女儿的吗？不说为她好，你自己看看，这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 “我……”见她到这个时候还如此胡搅蛮缠，丞相只觉心灰意冷，只是觉得对不起玄墨离:“那好，我就算拼着不做这丞相，也去找皇上把婚事退了，这样大家都落一个清静。” “……”丞相夫人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上前一把拉住:“你不做丞相，那我嫁给你还有什么意思？你对得起我爹，对得起我吗？” “……”丞相闻言猛一转身，看着结发多年的妻子，眼里全是不敢置信:“原来……你在意的就是这些？” “我……”丞相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可仗着丈夫平时对自己的言听计从，便也不想解释:“事情还没到要你丢官罢爵的地步，你急什么？” 也不知丞相此时听没听进去，只站在原地目无焦距。 丞相夫人见他不走，便也不再管他，回头又拉着红羽的手:“其实以羽儿的聪明，也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红羽看着丞相落寞的样子，心里有些微恙，闻言也不答话。 丞相夫人见她不接话，面色一转哭了起来:“我知道让你代替芳儿嫁给九皇子，确实委屈了你，可是你也知道，我和你伯父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又从小娇生惯养，实在是不舍得她。” 抬眼看了眼神色不动的红羽，她又接着哭道:“你也知道，我家芳儿年纪还小，又心思单纯，这要是嫁进宫去，和宫里那些整日勾心斗角，玩阴谋诡计的人相处，那岂不是羊入虎口，还不知道要被人害成什么样子。” 对她唱念俱佳的表演，红羽懒得理会，却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其实嫁给玄墨离也不是没有好处。 嫁给他，就可以解决眼下如何减药的难题，而且还方便自己去查找皇后的凤佩，也能想办法证实雪灵族与皇后的关系，从而追查出雪灵族灭族的真相。 和这些事比起来，嫁给玄墨离不过是做对假夫妻，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想清楚这些，红羽直接出言止住了丞相夫人声泪俱下的表演:“夫人不必说了，红羽答应便是。” “啊！”母女俩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同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想再与她们啰嗦，红羽起身说道:“嫁娶之事就请夫人准备，没什么事，红羽先回去了。” 丞相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管自己哭花的脸，堆起满面的笑容:“羽儿只管放心，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好歹也不能坏了相府千金的名头不是。” “……”实在不想再面对这张丑陋又虚假的脸，红羽虽为丞相感到悲哀，可也顾不上安慰他，抬脚就出了小厅。再听这女人说上几句，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反悔。 晚上照例带着欢喜去了药室，考虑过后还是制了五粒药。因为明日只是送药，她把药盒交给欢喜，让她明日送去给丞相，自己回房练功。 ------------ 第六十八章 决定 第二天午膳后，丞相把她请到外书房。 她见到丞相时并未露出异色，免得丞相为昨日之事尴尬。 一番见礼过后，两人才开始说话。 丞相见她神色无异，心里有些愧疚:“昨日之事，实在是夫人太过无理，羽儿不必放在心上，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红羽摇了摇头:“伯父不必如此，此事红羽想得很清楚，也是自愿代替荷芳嫁给九皇子。” 丞相见她一脸平静，不像假话，有些不解:“如此荒唐的事，羽儿何以会答应？要是碍于我的……” “不是。”红羽不想他因此觉得对自己愧疚，打断道:“红羽本身就是为九皇子治病而来，我若嫁给他就会更方便，也解了昨日与伯父商讨之事，而且下山时师傅还交代了其它事，所以进宫对红羽来说是件好事。” “可是……”丞相还是有些犹豫。 红羽笑道:“难道伯父认为红羽配不上九皇子？” “不是，不是。”丞相想起此事，就有些失望:“荷芳到底没这个运气。” “……”红羽没想到在他眼里，嫁给玄墨离真是一件好事:“伯父也不必失望，也许荷芳的姻缘未到，以后还会找到更好的良配。” “唉！”丞相有苦难言，只能将此事放下:“九殿下还不知道羽儿是女子，要不要事先提醒他一下？” 红羽想到玄墨离那张得意的脸就咬牙，于是说道:“不好，还是先瞒着他，而且在成婚之前红羽都不再随伯父进宫。” 丞相以为她害羞，呵呵一笑说道:“那就依羽儿之意，只是这婚期，羽儿可有什么意见？” “越快越好。”说完红羽才发觉不妥，好像自己很着急嫁过去，只能又解释道:“这蛊的控制拖延不得，还请伯父尽快将婚期定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羽儿放心好了。”丞相满脸笑意，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暧昧不明。 “……”红羽脸皮再厚，这时候也有些招架不住，忙起身告辞:“伯父如果没有其它事，红羽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准备。” “我知道，我知道。”丞相依然满脸笑意，摆了摆手。 “……”红羽满头黑线，果断转身离开。 “哈哈哈！”丞相见她落荒而逃，开怀大笑，这才觉得心里不再堵得难受。 听到他的笑声，红羽也觉得心情不错，丞相到底是个豁达之人，不然也不会容忍夫人这么多年。 话说这玄墨离对成亲这事，那可真叫做是迫不及待。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李嫂一脸高兴的跑来莲婷阁，这还没有进门，就笑嚷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红羽看着一旁面露疑惑的三个丫头，抚了抚额，这事她还没有对任何人说。 欢喜愣了一下才出去迎了李嫂进来。 李嫂一进门，人都没看清，就笑道:“奴婢这可是第一个来给小姐道喜，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红羽对欢喜使了个眼色，等她把两个小丫头带出去，这才对李嫂道:“我哪来的什么喜？嫂子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会，怎么会。”李嫂不以为意:“也难怪小姐不知道，这昨日下的旨，今日老爷下朝回府，就说日子定好了，定在三日后。” “……”这是什么效率，红羽好奇道:“难道赤龙国成亲都是这么快？” “哪里！”李嫂笑道:“这普通人家从说亲，到定亲，再到结亲，最快也要小半年，这大姑人家可是等一两年的都有，更不用说是皇家，有些那是在姑娘小的时候就定下，年岁到了才成亲的。” “……”没想到自己还来了次闪婚。 李嫂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解释道:“其实像小姐这样的也有很多，可能是九殿下身体不好，所以才会办得急些，不过这亲事可是皇后娘娘亲自保的媒，自然要比其它赐婚风光一些。” 红羽看她误会了自己，也没解释：“我也不懂这里的习俗，到时还要嫂子多提点些。” “应该的，应该的。”李嫂又高兴起来：“老爷让奴婢过来问问，看小姐对嫁妆有没有什么要求，也好差人去准备。” 红羽对这些不太在意：“请伯父和夫人看着办吧，我也不懂，时间这么急，随便些好了。” “这怎么行。”李嫂不赞同道：“这成亲可是大事，虽说这丞相府也算小姐的娘家，可毕竟……，小姐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的好，再不济有银子傍身也有些底气不是？” 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向丞相府要钱，红羽做不出来：“谢谢嫂子为我打算，可我只算是借住在此，怎好为难府里。” “可是……”李嫂见她心眼太实，忍不住还想要劝说。 红羽明白她想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嫂子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没有什么委屈。嫂子要实在想帮我，就费心帮我张罗一下嫁衣，上次你送来的衣裳样式，我都很喜欢。” 李嫂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劝：“奴婢见小姐平时穿是素雅，就自作主张给小姐做了几套衣裳，没想到还真入了小姐的眼。奴婢这就回去找些样子，让针线上的人赶制出来，提前送过来让小姐看看。” 红羽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嫂子了，还请嫂子回去对伯父，夫人说，一切都由他们做主。” 李嫂点头答应着，又说了些吉祥话，这才回了正房。 欢喜送走了李嫂，回房看着红羽欲言又止。 红羽看了她一眼：“你去把胖丫她俩叫来，我有话要说。” 欢喜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就领了两个小丫头进来。 红羽想了想直接说道：“我三日后要代替荷芳嫁进皇宫，你们仔细想想，是要跟着我去，还是要留在府里？或者我去讨了你们的卖身契，再给你们一些银子，嫁人也好，自己做小生意也好，都随你们。” 胖丫闻言立刻说道：“我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去哪。” 红羽早就知道这丫头会这样，点了点头也没理她。 叶儿想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胖丫，低着头轻声道：“我也跟着小姐，胖丫去哪我去哪。” 红羽微微蹙眉，其实她不想带叶儿入宫，这小姑娘心眼太多，进了宫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可是又不能丢下不管，毕竟她现在无父无母，而且一个人在外面很可能会有危险。 无奈的点了点头，红羽抬头看着欢喜。 ------------ 第六十九章 大婚（一） 欢喜知道，她刚才讲的那番话其实只是针对自己一个人，胖丫和叶儿都不算是相府正经的丫头，随时都能离开。 红羽见她犹豫不决，叹了口气：“欢喜，其实我希望你能离开相府，而且和跟着我进宫比起来，我更希望你能到外面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欢喜闻言红了眼眶，轻轻摇了摇头：“奴婢不想离开小姐，就让奴婢跟着去伺候小姐吧。” 红羽也知道，让她这么一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姑娘，独自在外闯荡有些困难，跟着自己也总比留在相府强，于是也点了点头。 知道三个丫头都要跟着自己，红羽忽然多了些责任感，毕竟离开相府以后，她们的命运就都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所以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她们做些打算。 她没有再说什么，让三人都退了出去，想到进了宫之后，最麻烦的就是灵儿。皇宫到底不比相府，高手侍卫这么多，很容易就会引起别人注意，看来这事还是要玄墨离帮忙才行。 把能想到的事都想了一遍，红羽又过起了运功疗伤的日子。 很快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一大早李嫂就送来了嫁衣。 看着眼前大红的嫁衣，红羽觉得有些刺目，这一辈子，她只愿意穿一次这种颜色的衣服。 欢喜和李嫂高高兴兴的上前帮她穿上嫁衣，口中不停的说着吉祥话，看得出她们是真心希望她嫁进宫后能得到幸福。 嫁衣式样简单，上面绣着繁复的凤穿牡丹。一朵朵牡丹娇艳欲滴，盘旋其上的金凤栩栩如生。 欢喜在一旁看着嫁衣，满目都是羡慕：“小姐，这嫁衣真漂亮。” 红羽只点了点头，嫁给喜欢的人，穿什么都无所谓，嫁给不喜欢的人，穿得再华美，也不过是给别人看。自己的这次出嫁，大概不会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李嫂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遍，笑道：“还别说，这件嫁衣可是奴婢看到过最好看的一件。现在的嫁衣都是层层叠叠，越复杂越好，可如今看了小姐这件，就觉得那些都有些俗气。” “呵呵”红羽闻言笑了起来：“这再好看也是嫂子的功劳，你这不是在自卖自夸吧。” “哪有。”李嫂见她心情好，也开起了玩笑：“做得再好那也要和小姐相衬不是，说到底还是小姐长得好。” “呃……”红羽低头看了看，还真是，自己穿上这嫁衣，更显得前凸后翘，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走上两步，就有种婷婷绕绕感觉。 李嫂是过来人，看她这样的神色便已知道她在想什么：“奴婢说得没错吧，小姐这身段，可不是奴婢自夸，这件嫁衣也只有穿在小姐身上，那可是美不胜收。” 红羽听着听着，也高兴起来，这女子谁不爱美。现在在看身上的嫁衣，便也不再觉得难以接受。 欢喜也很高兴，上前又仔细看了看：“小姐，这嫁衣可真合身，等凤冠送来，奴婢再帮小姐全穿上试试。” 红羽示意她帮自己把嫁衣换下：“算了吧，带凤冠还要梳头，太麻烦。” “……”欢喜一边换衣服，一边看了眼李嫂，这女子出嫁哪个不是早早把嫁衣试上几遍，就怕哪里不合适，自家小姐倒好，只随意看看就放在一边。 “呵呵。”李嫂知道她脾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凤冠要下午才会送来，是按着皇家礼制定做的，配上这身衣裳，一定错不了。” 红羽点了点头，又问了些成亲时的规矩，直到李嫂发现时辰不早，这才告辞回了正房。 李嫂走后，欢喜忍不住埋怨几句，红羽只是听着，却不说话。 欢喜见自己讲了半天，她却没有一点反应，只能跺了跺脚出去准备午饭。 下午凤冠送来之后，红羽果然只是看了看，便让欢喜收了起来，也不管她一脸的不满，自己回房继续练功。 第二天一大早，李嫂带着喜娘来给红羽梳妆。 红羽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折腾，梳好了头，又换上了嫁衣，这才将凤冠首饰一一带上。 到了吉时，红羽盖上喜帕，由喜娘搀着，后面跟着她的三个丫头，去正房辞过丞相和夫人，便直接上了喜轿，一路吹吹打打进了皇宫。 轿子落在了落雪宫门前，经过一番射轿，踢轿门之后，红羽被喜娘扶出了喜轿。 刚一站定，喜娘递上红绸，让红羽拉着红绸一端，红绸中间结有如意同心结，红绸的另一端想必在那玄墨离的手里。 随后再经过了跨火盆，拜堂等等仪式，红羽终于被喜娘送进了洞房。 还好这次成亲因为时间紧迫，都是按着民间的婚礼来完成，可就算是这样，等红羽坐到喜床上时，也觉得腰酸背痛。 欢喜和叶儿被叫去清点整理嫁妆，喜娘送她过来之后也出去了，房里就剩下胖丫。 想想还不知道要坐在这，等到什么时候，红羽对胖丫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胖丫乖巧的靠过来，小声道:“小姐，是不是饿了？可是刚才的婶子交代，不让小姐乱动，您就忍忍吧！” “不是。”红羽仔细听了听，确认附近没人:“你去门外守着，要是有人来就大声说话。” “啊？”胖丫茫然，看了眼前面摆放的一桌子酒菜:“小姐不会要偷吃吧？” “……”红羽哭笑不得:“小姐我不饿，就是全身酸痛，你去门口帮我守着，我练会功。” “哦！”胖丫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小姐可不能乱动。” “知道了！”红羽无奈:“我保证不动，你照看好灵儿，不要让它跑出来。” 胖丫呵呵一笑:“小姐放心，灵儿乖乖在我包里睡觉呢。” 红羽本想点头，无奈头上的凤冠太重，叹了口气就敛神练起功来。 胖丫站了一会，见她果然不动，这才轻手轻脚退到门外，左右看看，坐到了门槛上。 呆呆的不知坐了多久，胖丫又困又饿，却也不敢离开。 在她睡眼朦胧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猛然惊醒抬头一看，是欢喜和叶儿回来了。 ------------ 第七十章 大婚（二） 胖丫忙站起来，对着她俩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欢喜疑惑，与叶儿对望了一眼，轻轻走上去，小声道:“怎么了？你怎么在外面？谁在里面？” 胖丫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嘟囔道:“小姐一个人在里面练功，让我帮她把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一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小姐怎么受得了？” 欢喜戳了她脑门一下:“是你受不了吧？还好意思搬出小姐，刚才管事公公说，前面的酒宴还没散，让我们轮流去吃饭，小姐既然在练功，那我看着，你们俩先去吃吧。” “哦！”终于可以吃饭了，胖丫高兴起来:“那姐姐先守着，我和叶儿快点吃了来换你。” 欢喜点了点头，催促她们快去。 胖丫拉着叶儿跑出去几步，想起什么又跑回来:“接小姐的婶子交代，不要让小姐乱动，不吉利，要是小姐饿了，姐姐劝她多忍忍。” 欢喜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认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当小姐是你，就惦记着吃。” “也是哦！”胖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又拉着叶儿走了。 欢喜看着她俩无奈的摇了摇头。 红羽虽在练功，却也保持这警惕，毕竟随时都可能回有人进来，她只不过是运运气，消除下身体的疲乏。 在欢喜她们回来的时候，几人说话虽然小声，她还是听到了，胖丫最后的两句话，差点没让她破功。 听到两个小丫头走了，她就收了功，唤欢喜进来。 欢喜闻声进来，看她顶着盖头，静坐在喜床上:“小姐可是饿了？酒宴也快散了，小姐再忍忍。” “……”怎么都是这话？本来不饿都给叫饿了，红羽腹排！ 看她不说话，欢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笑道:“奴婢看小姐真是好福气，九殿下长得可真是好看，行事也温文尔雅，对谁都是一脸笑容。” “……”玄墨离这么脾气古怪的人，何时成了笑面虎？ “呵呵！”欢喜觉得小姐嫁得好，真心高兴起来:“小姐要是不信，等一会九殿下来揭了盖头，小姐就知道奴婢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羽知道自己再不说话，玄墨离就要被夸成天上有，地下无了:“现在是什么时辰？酒宴散了就完事了吧？” “呃……”欢喜不知道她这话是何意，想了想:“现在时辰还早，酒宴很快就散了，等九殿下过来还要揭盖头，喝合卺酒，然后才是洞房，小姐别担心，喜娘在外面招呼着，不会让九殿下误了时辰。” “……”这话怎么越听感觉越不对！ 欢喜还想安慰几句，就听喜娘在外高声道:“新郎倌进洞房！” 欢喜忙躬身低首，静立到一旁。 玄墨离一身大红蟒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离他几步远的喜娘和两个宫女。 欢喜规规矩矩的站着，眼角眉稍都不敢乱动。 喜娘示意宫女去端桌上的玉如意，口中高声道:“新郎倌揭盖头，万事如意，百年好合！”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端起玉如意，递了上去。 也不知道玄墨离是不是因为今天成亲，心情很好，并没在意女人的靠近，笑容不变的拿起了玉如意。 宫女松了口气，急忙退开几步。 红羽此时也有些紧张，眼看着那如意离自己越来越近，咬了咬牙把眼一闭，头一低，想要学灵儿一样装死。 只觉头上一动，等了半天却没传来异样的声音，红羽微微睁开了眼。 刚要松口气，下颚传来一片冰凉，只觉一股力道迫使她抬头。 被人强迫的感觉实在很不好，红羽也懒得抵抗，顺势抬起了头，双眼对上玄墨离的一双星目。 玄墨离本是好奇丞相女儿的长相，揭起盖头见她低着头看不清楚，便就着手里的玉如意，想把她的头抬起来。没想到刚一用力，她自己就抬了头，而且一双黑目定定的看着自己，倒让他有些怔愣。 两人对视了不知多久，玄墨离渐渐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眼前女子的长相。 红羽也是不动声色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本来只是有些好奇的眼神，渐渐变成疑惑，不敢置信，愤怒，疑惑，玩味，最后却是平静无痕。 她诧异玄墨离的情绪恢复得如此之快，前一秒还感觉他为受她骗而愤怒，后一秒就觉得他为算计了她而高兴，可是代嫁这事要说起来，也该是她算计了他才对吧？ 一旁的喜娘见两人一见面就移不开眼，很是高兴，直到时辰不早这才出声道:“情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和和美美，恩爱白首！” 玄墨离此时已面色如常，放下手里的玉如意，接过宫女送上的两杯酒，回身递了一杯到红羽面前:“娘子，请与为夫饮了这合卺酒，可别误了时辰。” 红羽还为刚才的事神游天外，听到这句话一个激淋回过神来，瞪了眼一脸欠揍的玄墨离，这才接过酒杯，两人交手喝下。 喝了合卺酒，这婚礼就算是礼成。 喜娘又说了些吉利话，就交代欢喜伺候新娘吃些东西，但不可误了时辰。 欢喜仔细的记下，这才一边道谢，一边把红包递给喜娘和宫女。 喜娘客气了几句，便辞了玄墨离和红羽，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欢喜回身瞟了眼站在一旁的玄墨离，又看了看红羽，见两人都默不作声，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时辰不早，殿下和小姐是不是先用膳？” 见玄墨离面无表情的站着，红羽想了想:“你下去吃饭吧，一会胖丫回来，让她把灵儿送过来，今日大家都累了，你们早些休息，不用过来伺候。” “这……”欢喜有些犹豫，又看了眼自从喜娘走后就面无表情的玄墨离，想了想还是应声退了出去。 红羽确实有些饿了，反正事已至此，先喂饱肚子再说。 于是她三两下取下头上的凤冠，左右看看放在了妝台上，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走过去吃饭。 玄墨离刚开始认出她时，确实有些气愤，气自己娶的人居然被换掉，愤自己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她是女子。 可转念间他就想起，自从这女人出现以后，很多事都透着蹊跷。 自己的习惯，性情发生着改变，甚至是情绪，身体，在她面前仿佛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就是这些，让他一直怀疑解蛊一事，其中必定有隐情。 如今发现她是女子，这就更加确定了他之前的想法。而她冒名顶替嫁给自己，不管其中有何目的，却是给了他查清真像的机会。 ------------ 第七十一章 谈条件 红羽确实饿了，风卷残云般吃着面前的美味。还别说，这皇宫里的食物就是比外面的好吃。 至于玄墨离的反应，她懒得去探究，像他这样性情古怪，心思多变的男人，自己还真没有本事看懂，所以也就不去伤脑筋。 她正吃得开心，一桌酒菜眼看就被吃去三分之二，这时才查觉，身后有两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可能是吃饱了，注意力开始分散到别处，红羽坐着坐着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于是她放下碗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头对上玄墨离的眼睛:“殿下不饿吗？要不一起吃点？” 玄墨离看了眼一片狼藉的酒菜，厌恶的皱了皱眉，刚想嘲讽她几句，门口轻轻传来响声，只见脚下闪过一道白影。 看到灵儿跑进来，红羽忙伸手把它抱在怀里，思考着怎么跟玄墨离说这事。 玄墨离看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倒是她怀里那只不知名的小东西，一双小红眼溜溜的打量着自己。 “这是什么东西？” 红羽没想到他会主动发问：“它不是东西，是我从小养大的伙伴。” 玄墨离嗤笑出声：“伙伴？你跟它同类？” “你……”又是这种该死的神情，红羽气结。 见她生气，玄墨离反而心情很好：“难道我说错了？不过我怎么看你们还真有点像。” 这人总能轻易挑起自己的怒气，红羽马上吸取以前的经验，无视的摸着灵儿的脑袋：“灵儿吃东西没？要不要我喂你？” “……”看着面前一脸宠溺，轻声细语的她，玄墨离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灵儿瞄了瞄这个，又瞅了瞅那个，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好整以暇的摇了摇尾巴。 红羽看它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要耍怪，于是直接抱了它就往喜床走去，不想给它这个机会。 看着她往身前走过，玄墨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 “哦？”红羽停步却没有看他：“你想要我解释什么？” “……”玄墨离没想到她居然还理直气壮：“今日的一切，难道你不需要解释一下？” 红羽见他不再阴阳怪气，这才转身点了点头：“我替代相府千金嫁给你，不过是方便为你诊脉。” “那为何之前没有人告诉我？丞相也从未提过。”玄墨离不太相信：“这不会是你想要接近我耍的花样吧？” “接近你？”红羽有些好笑：“接近你对我有何好处？” “有没有好处只有你自己知道。”玄墨离紧盯着她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 “呵呵。”红羽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抬头直接对上他的目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有病的是你，医不医却在我。” “你……”玄墨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赤裸裸的威胁：“那好，我们也算是互相利用，直接讲条件吧。” “……”红羽没想到他会如此偏激：“你觉得我为你治病能得到什么好处？” “难道掌控一个皇子，会没有什么好处？”玄墨离觉得她越这么说，越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金钱，权利，地位或者你还想要其它？” 对这种自大的男人，红羽懒得跟他解释，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我提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继续给你医治。” “有何条件你只管说。”终于要找到线索了，玄墨离有些高兴。 “第一个条件：我嫁给你只是掩人耳目，以后我除了给你治病之外，你我之间互不相干。” 玄墨离点了点头，这正合他意。 “第二个条件：这宫里的事我不大懂，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要出面帮我，当然，你如果有需要我出面帮忙的事，我也不会拒绝，这也算是互相帮助吧。” 玄墨离觉得这些是应该的，而且也是他想要的。 红羽见他没有反对，接着道：“这第三个条件：灵儿的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你要帮我隐瞒。” “就这些？”玄墨离有些失望：“机会只此一次，要是错过了，以后再提我可就没这么容易答应。” “……”红羽觉得他真是脑子有病，好像巴不得别人打他的主意。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无奈道：“那好吧，你先说说你的条件，我再考虑考虑。” 玄墨离想都不想，直言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帮我对付皇后，只要摆脱了那妖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呵呵。”红羽忍不住想笑，这男人可真是深谋远虑，状似简单的一句话，其中却包括了所有对他有利的条件，真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我这个条件与你的第二个条件差不了多少。”玄墨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想你该不会拒绝吧。” 听他提到了第二个条件，那不就是互相配合演戏，红羽心念一转：“你我现在名义上已是夫妻，该做的我一定会做，你放心好了。”你既然耍诈，就别怪我装傻。 玄墨离虽然觉得她这么快答应，有些不对，可也没有多想：“那便这么说定了，你还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慢慢想，随时都可以提。” 红羽无语，这男人是不是从小被人算计，已经习惯了？ 玄墨离见她不说话，就当她默认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妥，那我们也就寝吧，今日忙了一天，我也累了。” 红羽闻言一僵，半天才道：“你睡这里？” “这是我的卧房，今日又是我的洞房，不睡这里睡哪里？”玄墨离理所当然。 “呃……”这洞房之夜分房睡确实不妥，红羽四下里看了看。 还好厅里有个软榻，她松了口气：“那你睡床吧，我去睡软榻。” “这怎么行？”玄墨离一脸笑意：“这新婚洞房花烛夜，怎么能让娘子一个人睡软榻呢？” “该死！”红羽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你爱睡不睡。” “哈哈哈。”玄墨离明显不想放过她：“睡啊，怎么不睡？来，相公为你宽衣。” “你混蛋……”红羽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脚就往软榻走去。 把她惹急了对自己没好处，玄墨离也不敢太过份，伸手去拉她：“你把我的新娘子都给换了，还不许我逗逗你？” 什么叫她把他的新娘子换了？是人家不愿意嫁好不好？红羽气愤不已，避开他的狼爪。可这毕竟关系到丞相的家事，她又说不出口。 见她欲言又止，玄墨离也没问，这事以后可以问丞相：“时辰不早了，你睡床，我睡软榻，先这么将就几天，等以后出了宫就好了。” 红羽没想到他还会照顾自己，看了眼软榻，再看了看明显比软榻长的他，有些犹豫：“还是你睡床吧，那软榻你睡着不舒服，毕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宫。” 听了这话，玄墨离忽然高兴起来，忍不住道：“要不一起睡床？” “……”红羽白了他一眼。 “呵呵。”玄墨离干笑两声：“今日累了一天，要不要梳洗一下，净房在后面。” 红羽想了想：“你先去洗吧，我先把首饰卸了。” 玄墨离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净房。 ------------ 第七十二章 欺负（一） 他本就不喜欢人近身伺候，梳洗换衣服这些事都是自己做，没用了多长时间就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 红羽坐在妆台前，把全身上下的首饰全取了下来，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转头看到玄墨离已脱去喜服，穿着一身中衣走了出来。 俊朗的五官，一头长顺的墨发散在身后，被一身艳红的中衣一衬，竟然有了几分魅惑众生的味道。 玄墨离见她看着自己，勾唇一笑，脚下的步子也越发慵懒随性起来，又多了几分妖娆。 红羽被他瞬间绽放的艳色一惊，忙低头敛住心神。 自己是不是运气太好，这世间的极品都被她遇到？花妖孽，洛元祸水，这会又多了个玄绝色。 玄墨离似乎很满意看到她为自己失态，笑容更加灿烂，懒懒的靠在床柱上：“你不会是想就这样坐到明天吧？” 红羽站起来，仍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往净房走去。 待她走到面前，玄墨离闻到一股脂粉香味，不觉皱了皱眉:“洗干净点，我不喜欢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香味。” 红羽脚下一顿，咬牙忍了忍，径直去了净房，她可不想又莫名其妙的跟他纠缠半天。 净房很大，隔成里外两间。里间是一个汉白玉砌成的浴池，不算很大，可也足够四五个人一起洗澡。外间放着浴桶和洗漱用具，中间被一架五彩瓷片镶嵌的红木屏风隔开。 红羽随意看了看，从木桶里打了些水，随便梳洗了一下，就出了净房。 玄墨离还像刚才那样靠在床柱上，见她一身整齐，而且这么快出来有些惊讶:“这么快？你怎么还穿着喜服？” 红羽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床边抱了床被子，转身就去了软榻。 “你确定你睡软榻？”玄墨离不死心的问道。 把被子放到软榻上，红羽又走回床边。 玄墨离笑道:“我以为你真这么好心，让我一个人睡床，不过看在你给我拿被子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红羽还是没理他，伸手把赖在床上的灵儿抱了起来，转身回到软榻，拉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呃……”玄墨离无趣的摸了摸鼻子，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便也默默的上床睡觉。 躺在宽敞的床上，他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睡在这张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显得如此的空旷。 红羽听他睡下，这才松了口气。这人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想想以后每晚都要这么折腾一回，她有些头疼。 灵儿被她抱在怀里，揉得难受，用力蹭开她的手钻到她脚边睡下。 红羽没管它，这软榻确实有点小，想要翻身都有些困难。 可能被人摆布了一整天，实在很累，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睡在陌生的地方，红羽有些警醒，恍惚间听到外面传来响动，睁眼一看发现天已经亮了。 外面大概是宫人都起来开始干活，不时有人走动。 她伸了伸睡得有些僵硬的腿，感觉灵儿不在，忙翻身坐了起来。 翻着被子找了半天，整个软榻上都不见灵儿的影子，红羽又在房里四处找了一遍，还是不见，心里焦急起来，想也没想就打算把还在睡觉的玄墨离叫起来，让他帮忙找。 急步走到床边，刚要出声，她这才发现，灵儿居然睡在床上，还跟玄墨离头对着头，两个都是一副正做好梦的神情。 无奈的撇了撇嘴，玄墨离昨晚还说她跟灵儿像，现在看他俩睡在一起，那神态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没想到玄墨离也有这么无害的样子。 又看了两眼，红羽才转身去了净房梳洗。 其实玄墨离早就醒了，听到她的脚步声又装睡过去。 灵儿昨晚半夜爬上他床时候，他是知道的。 睡前一直在感叹，自己这十几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所以小家伙爬上来和他一起睡，他没有觉得讨厌，反而有些高兴，有个伴陪着的感觉确实很不错，难怪那女人要说小家伙是她的伙伴。 一夜好梦，在微笑中醒来，睁眼就对上小家伙溜溜转动的红眼，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习惯早起的他忽然有种想赖床的冲动，于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和灵儿玩起了眼神游戏。 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那女人起来了，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灵儿，也不在乎它看不看得懂，先闭上了眼睛。 听了半天，好像那女人在找什么东西，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疑惑的睁了半只眼，不想却看到灵儿也睁了半只眼，他心里一喜，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这么灵性。 忍住差点出口的笑声，听到脚步往这边走过来，再看灵儿已经闭上眼一副睡着的姿态，他也忙闭上眼，恢复了平静的睡容。 脚步声在床边停了好一会，就在他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又缓缓的离开了，听声音是去了净房。 玄墨离松了口气，睁眼又对上灵儿的小红眼，微笑着无声对它赞扬：“好灵儿。” 灵儿歪了歪脑袋，尾巴左右摇了摇，一副还用你说的表情。 玄墨离这时可真乐了，伸手就去揪灵儿的耳朵，没想到小家伙对他毫无防备，一下揪个正着。 灵儿也没想到他会来揪耳朵，本来正得意的它只能乖乖爬着装可怜。 看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玄墨离却没有马上松手，他已查觉到这个小家伙可没那么好对付。 “你以后都跟着我吧，别管那女人，我以后上哪都带着你，怎么样？”他轻轻跟小家伙讲条件。 灵儿仍是一副可怜的表情，眼睛溜溜溜转了两圈，又摇了摇尾巴。 “呃……”玄墨离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灵儿还是刚才的表情，眼睛又溜溜溜转了两圈，又摇了摇尾巴。 “……”玄墨离急了，起身坐了起来，声音也大了些：“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灵儿这次可怜的缩了缩脑袋，眼睛也不转了，可怜巴巴的瞅着他，尾巴也蔫了下去。 玄墨离看它怎么一下子好像是害怕自己，正犹豫是不是要放开它，免得以后小家伙真害怕了不理他。 “啪……”脑袋上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玄墨离愤怒的回头。 ------------ 第七十三章 欺负（二） 没等他看清楚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打他这个皇子的头，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放开灵儿。”红羽状似平静的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它，我可以让它以后都躲着你。” “……”玄墨离抬头对上她幽黑的双眸，愣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喜欢它？” “你喜欢它？”红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自己看错了？可他明明揪着灵儿的耳朵，灵儿一副害怕的样子……等等。 她看了灵儿一眼，马上明白又上了小家伙的当。 可要她向他认错，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只有接着装下去，瞪了灵儿一眼，她仍是一脸无畏的看着玄墨离。 玄墨离第一次被人打，又是被女人打，而且被打的还是头，这满腔的怒火蹭蹭往上冒，也不管是什么原因，放开揪着灵儿的手，转身就站了起来：“你这女人懂不懂规矩？男女尊卑你懂不懂，夫为妻纲你懂不懂？身份贵贱你懂不懂？我看你是活腻了，敢打我的头。” “……”红羽本来还有些歉意，听他一说也上了火：“男人了不起啊？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呃……”玄墨离被她的话噎得无语，没想到这女人会有这么无赖的时候，可叫他就此作罢又觉得不甘心，一股怒气憋得他满脸涨红，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她脑门上一巴掌。 红羽一呆，恼怒的盯着他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说不过就动手，还讲什么男女尊卑，夫为妻纲，身份贵贱，我看你就是一无赖。” 手才触上她的额，玄墨离就有些后悔了，可又收不回来。手心传来的温热和丝丝的微痛，让他觉得恍惚，鼻间似乎又传来了那股让他悸动的淡淡香气。 红羽本来还打算跟他好好的吵一架，甚至是打一架。以前让着他是因为不住在一起，大不了走人就是了，可如今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再一味的相让，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怕了他，也不看看他小命都捏在她手里，就不信他敢把自己怎么样。 看着看着，她查觉到玄墨离有些异样，刚刚还像要喷火的眸子，渐渐变得晦暗不明，脸色也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 她心里一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蛊发作了？” “……”玄墨离回神，闻言脸色一黑，转身一甩衣袖就往净房而去，那有些凌乱的脚步略显狼狈。 “……”红羽感到莫明其妙，转头看着灵儿：“这人什么毛病？” 灵儿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悠悠摇着尾巴。 红羽这才想起刚才的事都是它搞的鬼，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揪它的耳朵。 灵儿早有防备，往后一缩，躲了开去，还不忘吱吱叫着，做鬼脸。 红羽本来对它就没脾气，看它这副样子好气又好笑，也就不打算放过它，想着这次一定要吓吓它，给它个教训。 灵儿看她蹬了鞋子爬上床来，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才有些害怕起来，虽然知道她不会真对自己怎么样，可光是揪耳朵它就受不了，一边躲着她的手，一边大叫着求救。 红羽就是要吓吓它，看它着急的样子故意板着脸说道:“我看你能跑哪去？你叫这么大声，以为除了我还会有谁救你？” “啪……”话音刚落，撅着的屁股上被人甩了一巴掌，虽然不是很痛，但那清脆的响声震得她浑身一僵。 灵儿本来急得上窜下跳，这时见她愣神，抬头看了眼她身后，便得意的用尾巴扫了扫她的脸，哧溜一下窜下了床。 红羽回神，屁股上传来的麻痛提醒着打她的是玄墨离。恼羞之下只觉一股火气随着麻痛直冲脑门，脸颊和双耳滚烫得如同火烧。 刚想转身对那无赖发难，外面传来敲门声，随之响起欢喜略显焦急的声音:“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起身了吗？” 红羽差点咬到舌尖，忍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她可不想让人听到她和玄墨离吵架，而且还是因为这么难堪的事。 稳了稳心神，她才转身坐到床边穿鞋，顺便抬头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玄墨离一眼。 玄墨离刚才听到灵儿急切的叫声，明知道不会出什么事，可还是忍不住跑出来看，见是红羽爬在床上要抓它，也没多想就打了她一下，想帮小东西解围。 那知一掌甩过去感觉手下弹性十足，自己反被那声脆响震得一愣，懊悔刚才太过猛浪。 再怎么说，身为皇子，从小就受过良好的道德教育。虽说这女人嫁给了自己，可都知道这只是为了离开皇宫找的借口，算不得真。可刚才他的行为实在有些轻佻，要是遇到个刚烈的女人，说不定就要寻死觅活。 红羽对刚才的事虽然恼怒，可她毕竟有现代人的经历，并没有像玄墨离想得那样严重。 她穿好鞋，见玄墨离一脸懊恼的神游天外，不停变幻的神色好像刚才吃亏的是他，红羽本已压下的火又蹭蹭冒了起来。 施施然起身，轻移着莲步，走到玄墨离跟前，悠悠抬起一脚，狠狠踩下去，还用力碾了几下，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回身走到厅里的椅子上坐下，出声让欢喜进来。 玄墨离没想到红羽会踩他，其实女子穿的绣鞋都是软底，踩上去只是微微有点疼痛，她转碾的几下反到让他感觉那莲足柔柔软软，好似碾着他的心一般酥酥麻麻，再加上她身上的香气，像勾着他的魂，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将她抱在怀里。 可没等他的手抬起，眼前的人已经离开，随着清淡的声音响起，他回过神来，暗恼自己又为这女人失控，转身走回净房，继续梳洗换衣。 欢喜早已等得焦急，可也知道此处不比相府，只能在门外静立等待，听到声音忙低首躬身推门进去，眼角看到红羽坐在厅里，便上前说道:“奴婢服侍小姐梳洗，一会宫里的嬷嬷就要来了。” 红羽摆了摆手:“不用，我一早就洗好了，你先去把我的衣服拿来，换了衣服你再帮我梳头。” 因为时间确实有些紧，欢喜也不多话，忙转身去柜子里拿衣服。 ------------ 第七十四章 喜帕 红羽随意问道:“你刚才说宫里的嬷嬷要来？” “嗯！”欢喜翻找着一堆素色的衣服，这才大婚的第二天，穿太素了总不太好:“嬷嬷要来拿喜帕。” “喜帕？”红羽疑惑，脑子一动，该不会是……脸色一变，她急忙走到床边翻起大红的被褥。 果然下面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绸，此时还平平整整，雪白如新。 欢喜好不容易找了件粉色的衣裙，转身就看到她站在床前发呆，忙走上前去:“小姐，先换上衣服，这些奴婢一会儿会来收拾。” 红羽指了指白绸:“这是不是你说的喜帕？” 欢喜转头一看，吃了一惊:“小……小姐……” “一会嬷嬷来拿的是不是这个？”红羽急急打断。 欢喜这才回神，来不急想怎么会这样:“就是来拿这个去给皇后娘娘验看，还要记在册子里，现在没有落红，可怎么办？” 红羽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就听外面胖丫叫道:“欢喜姐姐，小姐可准备好了，宫里的嬷嬷已经到门口了。” 欢喜一急，忙出声道:“小姐还未梳洗好，你先出去拦一拦，让她们别这么快进来。” 胖丫应了一声，忙跑了出去。 红羽来不急多想，转身从妝台上找了根簪子，想起等会还要敬茶，要是把手刺破难免被人看见，终是不妥，便捥起衣袖，拿起簪子往手臂上用力一划，只见雪白的手臂上顿时冒出一串鲜红的血珠。 欢喜见状吓得一呆，嘴唇哆嗦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干什么？”收拾得一身整齐的玄墨离，刚出净房就看到刚才的一幕，急步上前抓住红羽的手臂喝问。 红羽懒得管他，甩开他的手抓起床上的白绸，将手臂上的血抹在上面，又胡乱的揉了揉。 玄墨离这时看到除了她手臂上刚刚划破的伤口，手腕上还有几条整齐的伤痕，有些已经好了，只有浅浅的粉色印记，有些还留着疤痕，明显受伤没多久，这些伤痕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用锋利的刀划伤的。 “你手腕上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这女人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欢喜这时回过神来，转身忙着去找止血的药膏。 刚才只顾着解决喜帕之事，红羽一时把手腕上的伤痕给忘了，听玄墨离问起反应过来只暗道不好，可事已至此也知遮掩不住，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一把抓住欢喜:“你先别忙，赶紧把床铺好，我自己去换衣服。” 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她转身拿过欢喜找出来的衣服，直接进了净房。 欢喜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敢看站在一旁的玄墨离，拾起被揉成一团的白绸，抖开铺在了刚才的位置，又把床上的被褥整理了一遍。 玄墨离看了一眼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勾唇一笑，却又想起红羽手腕上的伤。 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家小姐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欢喜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心里一颤也不知要如何回答:“奴……奴婢不知。” “你不是她的贴身丫头吗？”玄墨离板起了脸:“连她经常受伤都不知道，还留你何用？” 被他一吓欢喜反倒冷静下来，小姐割伤自己的原因她虽然猜到一些，但也不敢肯定，再说这事怎么能说出去:“殿下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平时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奴婢们都只是做些铺床叠被，送送吃食之类的小事。” 玄墨离还想再问，红羽已换了衣服走了出来，头也不抬的说道:“快来帮我梳头，等会嬷嬷进来看我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欢喜松了口气，躬身走过去扶她坐在妝台前，拿了梳子帮她梳头。 红羽此时心里也直打鼓，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解释自己手腕上的伤。 玄墨离感觉事有蹊跷，但又理不出头绪，刚想追问，外面传来胖丫的声音:“两位嬷嬷，我家小姐刚起身不久，此时正在梳妆，要不嬷嬷们先到偏厅喝口茶，等小姐梳妆好再请嬷嬷进去。” 身材偏瘦，面容严肃的嬷嬷显得有些不耐烦，伸手把胖丫拔到一旁:“你这丫头好没规矩，从进门就东拉西扯的拦着我们，到底所为何事？这要是耽误了时辰，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可担待得起？” 胖丫只知道一切都有小姐，所以也不害怕，状似恭敬的笑道:“是是是，奴婢刚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还请嬷嬷们多多教导。我家小姐也是刚进宫，这不是怕还没梳洗整齐，在嬷嬷们面前失礼吗。” “胡说！”另一个圆脸，看上去一脸笑意的嬷嬷说道:“看你这丫头说话挺机灵的，怎么进了宫还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你可要记住了，你家小姐现在可是九皇子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妻，以后要称九皇妃。我与常嬷嬷虽然年长些，可也只是个奴婢，在主子面前只有我们失礼的，你刚才那话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是是是，多谢嬷嬷们提点。”胖丫拿定了主意，只捡好听的说:“嬷嬷们是宫里的老人，又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我家小……皇妃初来乍到的，礼敬着些也是应该的。” 两位嬷嬷听了这话面色好看了些，脚下却丝毫不见缓慢。 看着寝宫已在眼前，胖丫也知道拦不住了，忙高声提醒道:“欢喜姐姐，皇后娘娘身边的两位嬷嬷来道喜了。” 欢喜已帮红羽梳好了头，正在挑选首饰，闻言看向红羽。 红羽随意捡了根簪子插在头上，示意她出去迎一迎。 等她躬身退了出去，红羽这才转头看了眼玄墨离。 玄墨离听着外头的声响，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随意就好。 红羽见状心里有了底，回头拿了朵珠花在手里把玩。 两个嬷嬷被欢喜迎了进来，见玄墨离面无表情的坐着，忙上前行礼:“奴婢给九殿下请安，恭贺殿下大婚之喜！” 玄墨离头也不抬，淡淡道:“起来吧。” 两个嬷嬷相互看了一眼，起身后圆脸嬷嬷笑道:“奴婢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给九殿下和九皇妃问安，顺便把喜帕取回，好让内务府的公公记录在宫寝录中。” 玄墨离不道可否，依然低着头，半靠在椅子上。 ------------ 第七十五章 嬷嬷 圆脸嬷嬷见他不予理会，转头看了常嬷嬷一眼，示意她只管去取。 常嬷嬷也不犹豫，转身就往床铺走去。 “大清早还麻烦嬷嬷们走一趟，实在不好意思。”红羽低着头把玩着珠花，状似无意的说道:“不知嬷嬷要取何物？早知道我就让丫头送过去，也免得嬷嬷辛苦。” 圆脸嬷嬷闻声转过身去，装作惶恐的样子:“奴婢该死，没看到九皇妃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红羽无视她的做作:“不知嬷嬷怎么称呼？我刚进宫也不太懂规矩，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嬷嬷多多担待。” 圆脸嬷嬷见她嘴上客气，实际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便也收敛了轻视之心:“奴婢不敢，皇妃娘娘叫奴婢桂嬷嬷便是，奴婢不过是在皇后娘娘身边跑跑腿，传个话什么的，皇妃娘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 “桂嬷嬷说笑了！”红羽这才轻笑着起身，看着她道:“嬷嬷是皇后娘娘跟前得用的人，我怎敢劳烦嬷嬷，只不知皇后娘娘可还有其它吩咐？” 桂嬷嬷用眼角扫了眼红羽，见她一身粉衣，样貌平平，嘴角挂着笑意，可一双黑亮的目中却毫无波动，给人一种掌控一切的错觉。 心里一凛，桂嬷嬷比之前又恭敬了几分:“皇后娘娘遣奴婢来收喜帕，并让奴婢请九殿下和皇妃娘娘到玉坤宫用早膳，皇上下了早朝也会过去。” “哦！”红羽知道这是要去敬茶拜见了:“我实在是不太懂宫里的规矩，不知去拜见皇后娘娘可有什么讲究？依嬷嬷看我该如何装扮才不失礼？” 桂嬷嬷暗自佩服她的仔细谨慎，不敢大意:“按理今日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殿下与皇妃都应按品大妆，可皇上体恤九殿下的身体，大婚时既按了民俗，那今日拜见也依照平时便可。” 看来皇上还真不喜欢玄墨离，成亲这么重要的事，也只是草草了事，红羽点了点头。 常嬷嬷从被褥下取出喜帕，又把床铺整理好，这才双手捧了喜帕过来。 桂嬷嬷看了眼她手中皱皱巴巴，泛着一片腥红的白绸，也不嫌弃，反而一脸笑意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再接过白绸仔细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到锦盒里:“奴婢恭喜九皇妃早生贵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红羽眼见过了这关，暗自松了口气，对一旁的欢喜使了个眼色，便装作一脸娇羞的低头小声道:“多谢嬷嬷们吉言，还请两位嬷嬷在皇后娘娘跟前帮我美言几句。” 欢喜适时的走上前，分别塞给两人一个红包:“我家皇妃初来乍到，以后还请两位嬷嬷多多提点。” 常嬷嬷暗暗颠了颠手中分量不轻的红包，心里便有了几分满意:“奴婢们奉皇后娘娘之命办差，怎好收九皇妃的礼，这岂不折煞了奴婢们。” 红羽趁着欢喜上前打岔，递了个眼神给玄墨离，此时听到这话，来不急管他看懂没有，只能装作不在意的道:“大清早就劳烦嬷嬷们跑一趟，我实在过意不去，这小小意思就当我请嬷嬷们喝茶，还请嬷嬷不要推辞。” 桂嬷嬷到底圆滑一些，早已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清楚这皇家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常胜不衰，于是扯了扯常嬷嬷的衣袖，自己上前笑道:“奴婢们谢过九殿下与皇妃娘娘的赏，也算奴婢们厚颜沾沾皇妃的喜气，以后只要是奴婢份内的事，皇妃只管吩咐便是。” 红羽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却是露出惊喜:“有嬷嬷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不敢，不敢。”桂嬷嬷见差事都已办妥，但拿了钱也不好直接就走，只好假意关心道:“奴婢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要回去向皇后娘娘回禀交差，不知九殿下与皇妃是否与奴婢们一同前往玉坤宫？” “也好，反正左右无事，便早些过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不等红羽说话，坐在一旁的玄墨离起身插言道。 “……”两个嬷嬷同时一愣，完全没想到平日拒人千里的玄墨离会主动搭话，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殿下所想与臣妾不谋而合。”红羽勾起唇角，没想到他刚才竟然看懂了自己的眼神:“既然两位嬷嬷急于回玉坤宫向皇后娘娘禀报，那我们就快走吧，免得让皇后娘娘久等。” “是！”桂嬷嬷先回过神来，见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拉着还在发愣的常嬷嬷，躬身让在一旁:“请殿下与皇妃先行。” 玄墨离看了眼眼角眉稍都流露出笑意的红羽，不觉心情也好了起来，脚步轻快的当先向外走去。 红羽忽然想起一事，示意欢喜拦一下两个嬷嬷，自己急步跟了上去。 走出不远，她看到黄公公正往这边来，急走几步拉近与玄墨离之间的距离，低声道:“注意距离。” 之后便放慢了脚步，高声与黄公公打招呼:“黄公公这一大清早上哪去了？殿下可是念叨了几次。” 黄公公早已见到他们一行人过来，正想上前行礼，不料却听到她这话，疑惑的抬头，就看到玄墨离递来的眼色，虽不明其意，也躬身向两人行礼:“奴才给殿下，皇妃请安，奴才去内务府交接一些宫里的事项，让殿下久等，还请殿下恕罪。” “本殿下与皇妃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你就留下来照看着宫里，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玄墨离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继续向外走去。 红羽停步等着后面的欢喜和两位嬷嬷:“实在是有劳黄公公了。” 黄公公只觉声音有些熟悉，疑惑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以前跟着丞相进宫的小书童，心里很是惊诧，忙低头掩住神色，躬身回道:“皇妃言重了，此乃奴才份内之事。” 红羽眼角看到欢喜和两个嬷嬷已走了上来，对黄公公点了点头:“黄公公自去忙吧。” 黄公公躬身应是，缓缓退下。 欢喜急走两步上前，虚扶着红羽向外走。 ------------ 第七十六章 玉坤宫 红羽一边走，一边回头对两个嬷嬷笑道:“殿下心急，已朝前走了，我们也快些跟上，免得皇后娘娘久等。” 她说完也不等两个嬷嬷答话，稍稍加快了脚步，状似无意的问道:“一会过去只是拜见皇后娘娘一人？也不知这后宫里有几位娘娘？” 桂嬷嬷见她问的也不是什么隐秘，笑着答道:“皇上已有十多年未选秀女，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还有就是墨玉公主的母妃，贤妃娘娘，剩下的一些都位份较低，以皇妃的身份，无需理会。” 后宫的女人真是可悲，要是得宠，或是有些背景身份，能混个份位还好，不然连下人都看不起，只能这样郁郁老死宫中。 红羽叹了口气:“这么说贤妃娘娘也是要拜见的，不知她可会在皇后娘娘宫里？” “贤妃娘娘身体不好，多年卧病在床，皇后娘娘早已免了她晨昏定省，皇上也吩咐不用前去打扰，只不过……”说到这桂嬷嬷有些犹豫。 “嬷嬷有话只管说便是。”红羽宽慰道:“我刚进宫，宫里也没有熟人，难道嬷嬷还怕我传话不成？” “奴婢不敢！”桂嬷嬷本来就是故作为难，想用这些不是秘密的秘密送给她做人情:“皇妃娘娘有所不知，九殿下的母妃在时与贤妃娘娘交好，就算今日不去拜见，往后皇妃也要多去看望才好。” “多谢嬷嬷提点。”红羽目光一闪:“这些要不是嬷嬷告诉，我还真不知道，以后难免会失礼惹得殿下不快，只是不知贤妃娘娘与殿下的母妃因何交好？” “这……”九殿下的母妃是宫中的忌讳，桂嬷嬷也不敢乱说。 “嬷嬷放心。”红羽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就怕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到时在贤妃娘娘面前说错了话，如果嬷嬷为难，就当我没说过便是。” “皇妃说的哪里话来。”桂嬷嬷知道难以糊弄，与其得罪，还不如卖个好，以后难保就是条路，于是她靠上前低声说道:“贤妃娘娘是碧麟国合亲的公主，与雪妃娘娘从小就是手帕交，九殿下小时候贤妃娘娘对他多有照顾。” “墨玉公主多大年纪？”红羽一听是碧麟国合亲的公主，便已猜到了几分其中的缘故，想了想又问:“成亲了没有？” 桂嬷嬷没想到她会转问墨玉公主，不过还是暗自松了口气:“公主比九殿下小几个月，原本早过了议亲的年纪，只因贤妃娘娘卧病在床，她便求了皇后娘娘，要在母妃身边侍疾，皇后娘娘看她孝心可嘉，就没有给她议亲，如今同贤妃娘娘住在玉波宫中。” “多谢嬷嬷提点，今后还望嬷嬷多来落雪宫走动，我们也好亲近。” 红羽见玉坤宫就快到了，玄墨离已在门口等着，自己要问的事也问得差不多了，这些嬷嬷在宫中多年，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也都是人精，自己刚进宫想要再打听什么重要的信息，她们不可能会说，反而容易引人怀疑，于是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奴婢愧不敢当。”桂嬷嬷只装作没有听懂，随着也加快脚步。 她的反应本在意料之中，红羽并未放在心上，走到距离玄墨离几步之外，她欠然道:“臣妾对宫中不熟，倒让殿下久等了。” 玄墨离转身看了她一眼，便向玉坤宫内走去。 桂嬷嬷见状忙抢上前去，在前边领路。 红羽注意着与玄墨离之间的距离，低头暗暗打量着玉坤宫的环境。 玉坤宫不愧是后宫之首，光是面积就有落雪宫的两倍有余，建筑风格如果落雪宫是精致华美，玉坤宫就称得上金碧辉煌。 每一处房屋都是红墙金瓦，主殿更是雕梁画栋，龙凤浮雕，壁画随处可见，就连里面行走的宫人也是衣着鲜亮，神情带着几分傲然。 桂嬷嬷将几人带到主殿门前，轻声对门口的宫女说道:“我与容嬷嬷来向皇后娘娘回话，九殿下与皇妃也一并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宫女闻言看了几人一眼，上前对玄墨离行礼:“奴婢给九殿下请安，还请殿下稍等，奴婢去向娘娘禀报一声。” 玄墨离眉头一皱，也不说话，偏过身子避开几步。 宫女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悠悠起身又看了红羽一眼，这才转身走进殿内。 红羽对她故意忽视自己不以为意，要说这些宫女与玄墨离不可能会有交集，只是不知她这么做是自己所为，还是皇后授意，可不管怎样，这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而已。 不一会宫女走了出来，站在门边躬身说道:“皇后娘娘请九殿下与皇妃进殿说话，两位嬷嬷也一同进去。” 玄墨离似有不耐的看了眼宫女，抬步就进了殿门。 红羽目不斜视，扶着欢喜缓缓跟在后面，桂嬷嬷两人也躬身尾随其后。 进殿几步之后，是一架百鸟朝凤的大屏，转过大屏是一间大厅，左右两边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椅子，每个椅子中间都有个小几，可见这就是平时众嫔妃给皇后晨昏定省的地方。 玄墨离走到最前面的椅子旁站定，向上行礼淡淡道:“给皇后娘娘请安。”说完这句便起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红羽没想到他在皇后面前如此敷衍了事，只能自己领着欢喜上前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不好像玄墨离那样自己起身，只能等着皇后开口。看刚才门口宫女的态度，这会儿肯定要被人借机为难一下。 果然等了半晌才听到上面的皇后说了声:“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红羽不着痕迹的扶了下欢喜，两人退到一旁低首站定。 “阮丞相不愧为当朝首辅。”皇后的声音略带着上位者的严肃，还刻意压低了嗓音:“今日一见九皇妃，果然是秀外慧中。” 红羽闻言一愣，转念才想起当初师傅给丞相的信上确实写了阮丞相，只是自己两世为人，都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接任务时大多以代号称呼，所以没有记人姓名的习惯。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九皇妃不必谦逊。”皇后缓缓道:“早就听闻阮丞相府的荷芳姑娘知书识礼，多才多艺，可是都城有名的大家闺秀，多少世家公子想要求娶。” “皇后娘娘误会了。”红羽不知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过自己的身份也无需隐瞒，早点说清楚就更加显得有诚意:“臣妾只是丞相大人的义女，不敢与荷芳姑娘相比。” ------------ 第七十七章 皇后 “哦？”皇后很是意外:“皇上赐婚的可是相府的千金，难道阮丞相还敢欺君不成？” “皇后娘娘明鉴。”红羽早已想好说词:“九殿下求娶的是丞相之女，皇上赐婚的是相府千金，臣妾虽是丞相的义女，可自幼无父无母，在相府中也算得上是个千金。” “……”皇后没想到她如此能言善辩，转头看了眼玄墨离，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疑惑。 难道他当初要娶的原本就是这个女子？难怪这次娶亲如此顺利，以自己的了解，阮丞相虽然好说话，可他的夫人可是有名的势利，就算这事是皇上下旨赐婚，她肯定要来宫中胡搅蛮缠一番，绝不可能一声不响，就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不受宠的九皇子。 不过他娶谁对自己都没有影响，娶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子反倒少去不少麻烦，毕竟他们只能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想通这点，她便问道:“不知九皇妃闺名叫什么？怎会到阮丞相府中，还认了义父？” “臣妾闺名飛红羽。”红羽留意着皇后的反应:“臣妾自幼被家师收养，半年多前家师俗事缠身，便将臣妾托付于丞相，只因家师与丞相交情深厚，臣妾又与丞相投缘，这才认了义父。” “哦？”皇后有几分好奇:“能与阮丞相深交之人一定不凡，不知令师是谁？” “家师寒飛雪。”红羽不敢贸然去看她，只能仔细分辨她语气的变化:“家师只是山野之人，略通岐黄之术。” “寒飛雪……”皇后觉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却没有什么映像，加上她深居皇宫，对世事并不太了解，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如此说来令师只怕医术了得，而九皇妃既有名师，想必也精通此道吧？” 她的反应让红羽更加疑惑，想了想暗示道:“家师医术如何臣妾不好妄言，只知他老人家曾为九殿下诊病，却无功而返。至于臣妾虽自幼跟随家师，但天资愚笨，如今也只能勉强辨识些药草，实在愧疚得很。” “听你一说，本宫想起来了。”皇后恍然道:“令师是否就是以前每隔三五个月，就来给离儿治病的寒先生？” 听她的语气不似作假，红羽微微皱了皱眉，接着试探道:“皇后娘娘见过家师？” “本宫并未见过。”皇后相信这世上没人能解玄墨离身上的蛊，便不太在意的道:“只是听说他医术了得，堪称天下第一神医，皇上这才请他入宫为离儿医治。” 先前未注意她的说词，此时听她称玄墨离作离儿，再想到两人之间的事，红羽忍不住瞟了对面的玄墨离一眼。 再想到自己都把师傅卖了，也没能得到一点想要的线索，她有些不甘，可如今要想不让人起疑，就只能继续贬低师傅他老人家:“这些市井流言怎能相信，家师早已避世隐居，虽然精通医术，可也难当神医二字。” “隐士出高人，九皇妃过谦了。”皇后也不想继续纠结此事，转言道:“你虽身世堪怜，但如今却能嫁给离儿为妃，也算是有福之人。离儿自幼身体不好，你既懂医术，便要好好照顾才是。”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红羽目中一闪，叹了口气:“臣妾自幼受师傅养育之恩，如今嫁入皇宫却难以报答，好在家师乃豁达之人，不会与臣妾计较，可臣妾亲生爹娘的灭族之仇，又让臣妾如何放下。” “灭族之仇？”皇后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你抬起头来。” 红羽身子一颤，缓缓把头抬起，惊惧的目光看向皇后:“臣妾不懂规矩说错了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抬头看到皇后时她吃了一惊，照理皇后最少也有四十来岁，可凤椅上端坐的妩媚女子看上去最多二十几岁，这还是因为她身上的凤冠霞服显了些老气，要是换上少女的装扮，说是二八佳人也不会有人怀疑。 她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暗暗注视着皇后神情变化。 皇后神色紧张的仔细打量着她，最后目光定在她一双黑亮的凤目上，半晌过后才平静下来:“九皇妃果然是秀外慧中，天生福像，与离儿也算是天作之合。” 雪灵族灭族之事与皇后有关，红羽对此又多了几分肯定，仍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臣妾蒲柳之姿，愧受皇后娘娘夸奖。” 皇后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摆了摆手转头看向桂嬷嬷两人:“本宫交给你们的差事办得怎样？” 桂嬷嬷忙拿出装了喜帕的锦盒，打开盒盖后，双手捧了躬身呈到皇后面前:“回禀娘娘，奴婢已将喜帕带来，还请娘娘查验。” 皇后看向盒子里染有点点血色的白绸，意味不明的瞟了眼玄墨离:“你们是宫里的老人，这点事你二人验看过就交到敬事房便可。” “娘娘吩咐的事，奴婢们岂敢马虎。”桂嬷嬷恭敬的说道:“喜帕奴婢二人已确认无误，这就送到敬事房作记录。” 皇后点了点头，一个宫女轻轻走上前请她去用早膳，她向桂嬷嬷挥手示意两人退下，这才转头看着玄墨离:“离儿你俩也没用早膳吧？就陪本宫一起用些，等皇上早朝后过来，再一起敬茶也不迟。” 玄墨离从坐下开始就好似神游天外，面无表情的低头靠在椅子上，她说了半天也没一点反应。 皇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转头看向红羽。 红羽一大早起来就折腾到现在，早就有些饿了，见她有询问自己的意思，也不客气:“能与娘娘一起用膳是臣妾的福气。” 皇后闻言起身，站在她身后的宫女忙上前扶了她的手，引着往偏厅走去。 玄墨离等她走出一段距离，这才缓缓起身，整了整衣摆，转身随后而去。 红羽低眉顺眼的站着，等他们都走远，才带着欢喜跟了过去。 从前厅的侧门进去，拐了个弯就到了偏厅。 偏厅并不比前厅小，此时皇后已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玄墨离坐在她下首左边，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三个座位。 ------------ 第七十八章 贤妃母女 红羽慢慢上前，考虑着自己该坐哪里，就听皇后说道:“九皇妃快来坐下，用了早膳皇上也该过来了。” 听她这么说，红羽站了半天，腿也确实有些酸痛，也不再犹豫的走到玄墨离对面坐下。 皇后见此也没说什么，抬手示意宫女把早膳送来。 不一会，几个宫女就抬了三张长方形的桌子进来，分别摆在她们面前。桌子上已放着二十几种，用白底描金瓷碟装着的各类点心，粥菜，虽然每样都数量不多，可足以看出皇家的奢华讲究。 随后，宫女们又放上碗筷，皇后对玄墨离道:“离儿今日怎么没带黄公公来？要不要本宫叫个人过来伺候？” 玄墨离闻言皱了皱眉，看了眼离他不远的几个宫女，淡淡道:“吃个早膳搞这么多规矩。” 皇后也不生气，抬手挥退了宫女:“既然离儿不喜欢，那我们就随便些，时辰不早，快些用完也好去迎一迎皇上。” 红羽看着眼前精致的食物，只觉食指大动，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他们都动了筷，才跟随着吃起来。 东西实在太多，她喝了小半碗粥，又吃了几个点心，就有些饱了。 这些点心样子做得精致，味道也算不错，但跟胖丫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了几分。 想到这里，她没了味口，轻轻放下碗筷。 皇后只随便的吃了点，看到玄墨离根本没有动筷，也不以为意，只等红羽放下碗筷才让宫女送上茶水。 端起茶杯，她转头对红羽说道:“这是刚进贡的新茶，九皇妃尝尝味道如何，要是喜欢，本宫一会给你带些回去。” “谢皇后娘娘。”红羽有些惊讶于她忽然的友善:“臣妾原是山野之人，喝茶的次数屈指可数，实在喝不出茶的好坏，只怕糟蹋了娘娘的美意。” “就是不懂才要好好学。”皇后看了眼玄墨离面前的桌子:“离儿可是从不吃本宫这的东西，难道九皇妃也不给本宫面子？” “……”红羽也随着她看了看那桌子，这才发现玄墨离没吃东西，茶杯也放下一边没有动过，心念一转已猜到了大概:“娘娘教导得是，臣妾如今也有了些身份，是该学学这些高雅的事物，免得以后给九殿下丢脸。娘娘的美意，臣妾就却之不恭了。” 皇后听她这么说才满意的点头道:“九皇妃果然懂事，今后还要多劝劝离儿。本宫知道他的脾气，不予他计较，可他要是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那又怎能得到皇上的欢心。” “臣妾一定谨记娘娘之言。”红羽趁机装傻:“殿下只怕是有些洁癖，连臣妾殿下也不喜亲近。” “你们才刚成亲，过些日子也就好了。”皇后随意敷衍了一句，扶着旁边的宫女站了起来:“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随本宫一起出去，看看皇上来了没有。” 话音未落，她已向外行去，于是几人如来时那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出了偏厅。 红羽走在最后，刚拐过弯就听到皇后在前厅与人说话，因为离得有些远，皇宫的隔音效果又很好，听不清楚讲的是什么，不过从她的语气来看，那人应该不是皇上。 来到前厅门口，却听到玄墨离在说话:“蓝姨身子不好，要多休养才是，怎能为这点小事还劳动您过来？” 从未听过他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说话，红羽诧异的迈步进了前厅。 皇后刚由宫女扶着转身坐到凤椅上，下面的椅子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她身前一左一右站着玄墨离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没等红羽看清楚，那少女开口说道:“只怕九哥早把我们忘了，你说你有多长时间没去过玉波宫了，如今娶了皇妃，怕是更不会想起母妃和我这个妹妹了吧？” “墨玉不得无理。”靠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气息不稳的叱道:“你九哥身体不好，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出来走动。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整天到处乱跑？” “母妃偏心！”墨玉扯着母亲的衣袖撒娇:“我整天都陪着您在玉波宫里，哪有乱跑？再说九哥生病也是以前的事，最近我可听宫人说他经常来玉坤宫，可好长时间没有去看望母妃。” 女子闻言看了玄墨离一眼，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你九哥给皇后娘娘请安，那是份内的事。” “可是……”墨玉见母亲如此偏袒，心有不甘，还要说什么，却看见红羽走了过来，忙咽下嘴边的话盯着她看。 红羽已看出两人是贤妃和墨玉公主。 贤妃一身素衣，脂粉未施，长发只是随意的盘于脑后，通身没有一件饰物，清丽的脸上隐隐有些病态，虽算不上十分美貌，但恰巧给人一种娇弱之感，让人想要怜惜。 而墨玉的容貌与贤妃只微有相似，眉眼和玄墨离很像，多了几分英气，让人觉得明媚爽朗。 她因看到皇后坐在凤椅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怕墨玉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这才适时的上前向贤妃行礼:“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见过公主殿下。” “快起来！”贤妃显得有些高兴:“这就是九皇妃吧？离儿也算是我的孩子，你不用如此多理。” 对她如此亲热的只称你我，红羽有些疑惑，可看到玄墨离与她们母女如此亲近，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 压下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她起身道:“您是殿下的长辈，头回相见，臣妾不能失了礼数。” “好孩子。”贤妃不以为意的招了招手:“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红羽不好拒绝，看了玄墨离一眼才缓缓走过去。 玄墨离会意的退开几步，并皱了下眉。 墨玉一直注视着红羽，见玄墨离有些厌恶，她心里感到高兴，看红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削。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红羽更加困惑，可来不及多想，就被贤妃拉住了手。 “我只记得你是阮丞相的千金。”贤妃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不知道闺名叫什么？” “臣妾只是丞相大人的义女。”红羽忍着不适的感觉:“名字叫飛红羽。” “我说怎么看着不像。”墨玉不等母亲说话:“阮丞相家的荷芳我以前见过，虽然不是十分美貌，可也不似这般相貌平平，原来只是个义女。” “墨玉……”贤妃放开拉着红羽的手，气得抚住胸口:“在皇后娘娘面前怎能如此放肆，还不快向你九嫂道歉。” “我又没说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墨玉不削的看着红羽:“再说本宫主是金枝玉叶，凭什么向她道歉。” “你……”贤妃气极，深吸了几口气才接着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九嫂，离儿与你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不该敬重他？” 墨玉看母亲真的生气，也不敢再吵闹，一边上前帮她抚着背顺气，一边小声道:“九哥都没说什么，反正我不道歉。” 贤妃闻言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红羽瞟了眼坐在上面看戏的皇后，又看了眼神游天外的玄墨离，实在为眼前这对母女感到头疼。 正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她们消停下来，就听到门外有公公喊道:“皇上驾到！” ------------ 第七十九章 皇上 她松了口气，低头退到一旁，随着众人行礼恭迎皇上。 只见一道明黄的身影，领着一群太监宫女往皇后那边而去，不一会就传来低沉严肃的声音:“都起来吧！” “谢皇上！”皇后率先起身，宫女忙搬了个椅子放到皇上坐着的凤椅旁边，扶着她坐下。 “都坐下说话。”皇上扫了眼众人:“贤妃怎么也来了？” 贤妃还没来得及坐下，颤巍巍的站着答道:“离儿昨日大婚，臣妾虽然身子不好，可也该来祝贺一番。” 皇上看她随时要倒下的样子，不耐的皱起眉头:“墨玉，扶你母妃坐下。” 墨玉闻言忙扶着贤妃坐下，自己站在了旁边。 皇上好像有些累，揉了揉额角不再说话。 皇后见状问道:“皇上是不是累了？要不让离儿和皇妃敬了茶，臣妾伺候皇上休息？” 皇上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皇后便示意宫女上茶。 红羽随着玄墨离接过宫女送来的茶水，一起上前给皇上敬茶。 皇上一言不发的拿过茶杯，各自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 玄墨离毫不在意的又从宫女手中的茶盘里端了杯茶递给红羽，自己也拿了一杯敬给皇后。 皇后接了茶喝过，讲了几句夫妻之道，这才把手里的茶放到桌上。 玄墨离起身正要给贤妃敬茶，皇上忽然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朕累了。” 红羽趁大家发愣的瞬间偷偷看了眼皇上，难怪师傅没有怀疑玄墨离的身世，他们父子的相貌竟有六七分相似。 墨玉扶着贤妃站起来，上前向皇上皇后行礼告退，却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母女两便转身往外行去。 贤妃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倒是墨玉转身时看了玄墨离一眼，似有暗示。 看她们走远，玄墨离上前躬身行礼道:“儿臣告退！” 红羽也只能跟在他身后行礼:“臣妾告退！” “离儿先别忙走。”皇后出声相留，转头看着皇上:“离儿都已大婚，皇上就算再舍不得，也该赐府让他出宫，像如今这般一直住在宫里，有人妄自猜测不说，对太子也有影响，皇上若是放心不下，让他每日进宫请安便是。” 皇上抬目看向躬身而立的玄墨离，眼中不断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沉默了半晌才道:“此事等朕寿宴之后再议，你们都退下吧！”说罢他起身就往内室走去。 皇后跟着站了起来，转头对玄墨离使了个眼色，扶着宫女尾随而去。 玄墨离不自觉的微勾起唇角转身，红羽疑惑的小声问道:“皇上并未答应，你高兴什么？” 玄墨离高深莫测的瞥了她一眼，心情大好的往外走去。 “……”红羽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欢喜慢慢向外走，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家子狐狸！” 出了殿门，远远看到贤妃母女站在宫门口，玄墨离已加快了脚步向她们走去。 实在不想面对她们，红羽越发放慢了速度，可过了半晌见她们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倒像是等着自己，她只能无奈的走上前去。 “怎么这么慢？”未等她走到面前，玄墨离已皱眉说道:“我陪蓝姨回玉波宫，你自己先回去。” 此话正合心意，红羽即刻停步，恭顺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玄墨离与墨玉一左一右扶着贤妃而去，她忽然有种一家人的错觉。 欢喜见她站着发呆，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站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红羽回过神来，暗笑自己胡思乱想:“你看他们如果不是兄妹，也能成一家人。” “……”欢喜感到莫名其妙:“小姐说的什么？谁是一家人？” “呵呵！”红羽见她一脸错愕，心情好了起来:“我们回去吧！你早上没吃东西，想也饿了，我昨晚没睡好，回去睡觉。” “啊？”欢喜从未见她这样语无伦次，怔愣中想到她昨晚没睡好的原因，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奴婢不饿，倒是小姐要快回去休息，免得晚上没有精神，惹殿下不高兴。” “……”红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这种事又不好解释，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就往落雪宫走。 欢喜以为她不好意思，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落雪宫，黄公公迎了出来:“奴才给皇妃请安！” “黄公公不用多礼。”红羽想起玄墨离刚才的样子，莫名有些生气:“你家殿下去玉波宫尽孝，你看看要不要派人过去伺候。” “……”黄公公查觉到她的不悦，想了想躬身回道:“皇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九殿下只因小时候受过贤妃娘娘照顾，所以才有些亲近，可这两年来也很少去玉波宫走动。”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红羽也觉得自己失态，忙转移话题掩饰:“这宫里可有地方制药？” “……”黄公公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怔愣了片刻才答道:“寒先生早些年就建了间药室，奴才这就带皇妃去看看？” “哦！”红羽听到是师傅所建，眼前一亮，她还正为此事发愁:“劳烦公公带路。” “奴才不敢。”黄公公一边领着她们往书房走，一边解释道:“这间药室建在书房旁边，里面只准备了寻常药具，皇妃看看还缺什么，奴才好差人去办。” 红羽想了想摇头道:“目前只需制药，平常的用具就可，其它的……等以后再说。” 黄公公在书房门外停步，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又走到旁边一扇隔板处站定，拿着钥匙好像在开锁。 红羽仔细看着，见他手中握着个小巧的锁头，钥匙插进去一转，锁心弹了出来，他把锁和钥匙一起放进腰带，这才扶着隔板轻轻一推，隔板缩到旁边的隔板后面，露出一道门来。 从外面可以看出里面只是一间小屋，光线有些昏暗，隐约能看到摆放的桌椅。 黄公公先走了进去，把桌上的油灯点亮。 红羽随后走了进去，果然只是间四方小屋，两面的墙壁上都是药柜，中间的木桌上下摆满了制药的用具。 ------------ 第八十章 黄公公 “这药室为何要建得如此隐蔽？”她有些疑惑：“你这样带着我们进来，不怕宫人们看到？” 黄公公似早已料到她会这么问：“这间屋子早就有的，每个宫里都有这样的暗室，寒先生只是觉得这屋子大小合适，又没有窗户，所以才把药室建在这里，并非怕人看见。” 红羽转念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后宫中多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有间暗室并不奇怪，而这间屋子只有门，没有窗户，要是想做些隐秘的事，只需让一个信任的人守在门口，就可防止别人偷窥，所以师傅才把药室建在此处。 她随意的四下看了看，药柜里常用的药物都很齐备，制药的用具也一样不缺。 “钥匙都是公公保管吗？”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可不可以暂时放在我那？” “奴才只是暂时保管。”黄公公闻言忙取出钥匙和小锁，双手递上：“之前寒先生来都交给他，到走时他又还给殿下，所以这才放在奴才身上。” 她也没客气，伸手拿了过来，转头示意欢喜到门外守着。 黄公公见状知道她有话要说，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她开口。 她站了一早上腿有些酸，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下，这才抬头看着黄公公：“我以前虽跟着丞相来过几次，但都没有与宫里的其它人接触过，公公是这里的老人，也是殿下信任的人，其实我为何嫁进宫来，公公也该猜到几分吧？” 黄公公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奴才很感激皇妃为殿下治病，寒先生更是对奴才有恩，皇妃若是信得过奴才，尽管吩咐便是。” “家师对公公有恩？”红羽有些好奇。 “寒先生心怀仁义，受其恩惠的又岂止奴才一人。”黄公公对答如流。 “……”看来人家早有准备，红羽识相的不再追问：“还请公公给我讲讲宫里这些宫人的情况，有没有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黄公公暗自松了口气：“落雪宫里的宫人大多都没有问题，皇妃只用提防经常在殿下身边的春燕和秋雨两个宫女，她们两个是皇后身边的人，其它的宫人都只做些杂事，很难接近殿下和皇妃。” “难道这宫里除了皇后，就没有其它的眼线？”红羽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这倒并非没有。”黄公公抬眼看了她一眼：“殿下只是身体不好，并没有什么事需要隐瞒他人。” “哦？”红羽失笑道：“的确如此！” “能娶到皇妃实乃殿下之福。”黄公公躬身向她行了一礼：“还望皇妃早日帮殿下解除病痛，奴才死而无憾。” “公公言重了。”红羽也有几分动容：“此事并非一时所能，今后还需公公处处操劳，殿下身边也少不了公公照看，若是真能如愿以偿，公公可谓功不可没。” “奴才不敢贪其功劳。”黄公公哽咽道：“奴才只愿殿下能解除苦难，从此平安一生。” 想到玄墨离这二十年来确实太过艰难，红羽恻然。沉默了片刻，才安慰道：“公公不必难过，我看你家殿下并非池中之物，老天定会让他过此难关。“ “承皇妃吉言。”黄公公收起衰容，语气慎重的说道：“有皇妃这句话，奴才心里就踏实了，今后有用到奴才的地方，皇妃只管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红羽哭笑不得：“公公不愧宫中的老人，点点滴滴，成竹在胸。” “奴才愧不敢当。”黄公公跪倒在地：“刚才奴才多有冒犯，请皇妃责罚，只请皇妃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红羽无奈又无语，可看着一个老人跪在自己面前，她实在有些不忍：“公公快起来，我不敢保证什么，但会尽力而为，也请公公不要为难于我。” “奴才不敢。”黄公公满意的站起身来：“奴才代殿下多谢皇妃。” “现在言谢还太早。”红羽站起来往外走去，她可不想再被这只老狐狸绕进去：“你家殿下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先回去睡一觉。” 黄公公见她面上确有倦色，而自己的目的也已达到，便也不再多话的跟着她走了出去。 红羽把手里的锁和钥匙交还给他，看着他锁好了门，又接过钥匙放在荷包里，这才带着欢喜回了寝室。 胖丫和叶儿正在逗灵儿玩闹，见她们进来叶儿忙起身相迎：“皇妃回来了？” 红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只顾和灵儿玩闹的胖丫，摆了摆手转身对欢喜道：“你先去吃东西，有这两丫头在这看着就行，我去睡会觉，午膳也不用叫我。” “要是殿下回来怎么办？”欢喜有些犹豫：“殿下好像不太喜欢奴婢们，难道要叫春燕她们过来？” “他不是不喜欢你们伺候。”红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查觉到这点：“他是不喜欢所有人伺候。” “……”欢喜难以置信：“殿下从小锦衣玉食，怎会不喜欢别人伺候？难道他这样的身份还事事亲力亲为？”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红羽敷衍道：“反正你们以后离他远点，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就去找黄公公，他知道要如何做。” “哦……”欢喜虽有疑惑，也不敢太过追问：“那奴婢服侍小姐睡下再去吃东西。” “不用，你先去吃吧。”红羽走到床边坐下，想了想把荷包里的钥匙拿出来递给她：“吃过东西你带着叶儿，去把我嫁妆里装药的几个箱子搬去药室，等我睡醒之后再去整理。” 欢喜点了点头：“要是有人问起该怎么说？” “没人会问的。”红羽转念又道：“你先去找黄公公，就说我陪嫁的药材要放到药室，让他找几个宫人帮着你们一起搬过去，如果真有人问起，他会应付。” “奴婢知道了。”欢喜想了想又道：“要不让叶儿也留下，找黄公公帮忙奴婢也只是在旁边看着。” “留下胖丫就可，让叶儿跟着你去四处走走，以后有什么事她也能帮你。”红羽对此早有打算。 欢喜只觉她考虑得周到，便应声退了出去。 ------------ 第八十一章 心思 红羽这才转头对叶儿说道：“你一会就跟着欢喜去搬药材，以后也多和那些宫人们接触，你年纪小容易让人亲近，宫里事非多，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只管记在心里来告诉我，毕竟我们在宫里没有认识的人，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你一向聪明，这事交给你我也放心。” “小姐……”叶儿没想到她对自己如此信任，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红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和灵儿玩吧，我先睡会。” 叶儿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厅里。 红羽叹了口气，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如今的皇宫看似平静，她还是感到了暗潮涌动。皇后很明显是想推玄墨离进入皇储之争，贤妃虽然没有太大的野心，可也在暗自打着小算盘，而皇上的态度…… 她隐隐觉得皇上很可能会顺势利用玄墨离，只是不知道他针对的是皇后，还是太子，也有可能是其它人。 虽然自己只是为玄墨离治病而来，可如今既已身在皇宫，就不可能置身事外，更何况师傅也不会看着他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好在他看似漫不经心，可也还算聪明，照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早已清楚目前的形势，只不过以他多疑的性格，不知道会不会告诉自己他的一些打算。 确实有些疲累，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玄墨离在玉波宫陪着贤妃母女用过午膳才回了落雪宫。 走在路上，他一直在想她们母女今日的反常。 贤妃对他从小就好，母亲失踪之后，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甚至不顾皇上的怒气，把他接到玉波宫里亲自抚养。 墨玉比他小了两个多月，自从他来后便一直交给乳娘照看，直到他两岁多时寒毒发作，皇上发怒，贤妃才不得不将他送回了落雪宫。 这一年多的日子，他并没有多少映像，都是后来听他的乳娘说起。 还记得那个老嬷嬷弥留之际拉着他还显稚嫩的手，老泪纵横的叹息着老天不公，让他小小年纪受尽苦难。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当时十四岁的他早已懂事，眼眼睁睁看着从小陪着自己的嬷嬷如今也要撒手而去，他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老嬷嬷看着他眼中的那抹坚强，最终安然的闭上了双眼，临终时却不忘嘱咐他，将来不管如何，也不能忘记贤妃的恩情。 从那之后，尽管他不喜与人亲近，仍然经常到玉波宫探望她们。 贤妃自从将他送回落雪宫后，身子就渐渐开始不好，虽然之间的这十多年两人没见过几面，可如今看到他主动来探望自己，还是对他有如亲母一般的疼爱关怀。 墨玉虽是唯一的公主，却不知为何也不得皇上喜爱，也许正因如此，他们两之间有了同病相怜感觉，比普通兄妹还要亲近几分。 对于孤独了十多年的他，这一点一滴显得如此珍贵，差点就让他忘了自己的抱负和肩上的责任。 直到十六岁蛊毒发作之后，当皇后毫无顾忌的将她的阴谋和野心放到他的面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该走的是怎样一条路。 选择？他从出生时起，就没有这个奢侈的权利。 于是他绝然的斩断了与贤妃母女之间的联系，为的就是要毫无顾忌！或许，等他成功之后，还能有机会再寻回这份情意。 今日的相见实属偶然，比起墨玉的质问，贤妃关切的眼神，让他很难视而不见。 心思百转间还是决定把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以后的一些打算告诉她们，以免今后一不小心，她们会卷入到这暗潮里来。 贤妃对他一如既往的亲切，墨玉虽然时不时耍点小脾气，但还是能看出她对自己的关心。 只不过不知为何，她们今日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他娶妃的事。从在玉坤宫内当着众人的面，到三人一起回到玉波宫后，贤妃不断的夸他娶的皇妃好，而墨玉却是马上反驳回去，致使他几次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直到他离开时也没能找到机会开口。 真不明白，何以那个女人与她们第一次见面，就能引得她们对她如此有兴趣？ 不过仔细想想，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不也引起了他的兴趣？只不过他对她的兴趣却是…… 玄墨离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落雪宫，刚进宫门，黄公公迎了上来:“殿下回来了？可用过午膳？” 他这才收回心神，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搬着东西的几个宫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皇妃要把陪嫁的药材放到药室里去。”黄公公回道:“奴才让几个宫人帮着搬搬，又怕他们出错，便在旁边照看着。” 玄墨离转眼看到欢喜和一个小丫头站在远处，便向她们走了过去。 宫人们虽看到他过来，却没有停下来向他行礼，依然忙着搬那些箱子。 黄公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欢喜和叶儿看到这些宫人如此无视自己的主子，都有些诧异，相互看了一眼才对已经走到跟前的玄墨离行礼:“奴婢给殿下请安。” “怎么就你们俩？皇妃呢？”玄墨离摆手让她们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不亲自来看着？” “回殿下的话，小……皇妃从皇后娘娘那回来就歇下了，午膳都没用。”欢喜看了眼几只锁着的箱子，不明白他何以如此紧张，这些药材就算再如何贵重，可又不是易碎的东西:“箱子都上了锁，皇妃只是让奴婢们看着搬到药室，晚些时候皇妃会亲自过来整理。” “她昨晚干什么去了？睡觉睡得午膳都不吃？”玄墨离不知为何，忍不住想找那女人的麻烦:“再晚要晚到什么时候？” “……”欢喜吓了一跳，低着头求救的看了眼黄公公，小声回道:“皇妃说……说她昨晚……没……没睡好。” “……”玄墨离脸上一黑，这才发现自己问错了话。 黄公公见状忙开口道:“皇妃可能是等着殿下，要不殿下先回屋看看，奴才这就让人送午膳过去，殿下陪皇妃一起用些。”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玄墨离还是面色稍霁，嗯了一声就往寝室走去。 ------------ 第八十二章 玩笑 看他走远，欢喜这才拍这胸口看向黄公公:“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殿下不高兴了？可……我也没说什么啊？” 黄公公看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安慰道:“欢喜姑娘放心，我家殿下只是脾气古怪了些，他可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主子，你们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反而会惹得他烦。” “啊？”欢喜不敢相信:“天生的主子不把自己当主子？” “唉！”黄公公叹了口气:“天生未必是好事，等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 “……”欢喜和叶儿对望一眼，还是有些不解。 黄公公对此也不想多说:“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就劳烦两位姑娘看着锁门，我去给殿下和皇妃叫午膳。” “不敢，公公请便。”欢喜想了想又道:“要不请公公带叶儿一起去，让她跟着去认认路，以后我们也不用老麻烦公公。” “也好。”黄公公点了点头，带着叶儿去了膳房。 玄墨离一路脚不停步的走回寝室，进门看到胖丫坐在桌前喂灵儿吃东西，灵儿看到他还摇了摇尾巴。 胖丫这才看到他进来，忙站起来行礼。 他摆手让她不要说话，自己转身进了卧房。 红羽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手腕上有些痒，朦胧间以为是灵儿在作怪。 “别闹！”她甩了下手，嘟囔着想要转过身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已是一片清亮，看清楚抓着自己的是玄墨离，她松了口气:“你干什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玄墨离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原本还睡得迷糊的人，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如果没有长期的训练，普通人很难做到。 红羽看他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不自在的甩了甩仍被他抓着的手:“你家妹子不待见我也就算了，难道也不待见你？一回来就发什么疯？你先让我起来。” “哦？”玄墨离这下笑了:“你也知道人家不待见你？” 红羽险些被他晃花了眼，咬牙道:“是是是，我一平凡小女子，比不了你这绝色妖怪，要不怎么会让一国之母都惦记上呢？” “你……”玄墨离脸色一黑，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红羽懒得理他，坐起来穿上鞋子，自去净房梳洗了一番，顺便把忍耐多时的粉色衣裙换下。 等她一身白衣，神清气爽的出来，见他还坐在刚才的椅子上，本不想理会，可想到制药的事，还是走了过去。 “手伸出来。”走到跟前，她直接说道。 玄墨离听话的把手放到小几上，上下打量着她。不得不说白色很适合她，虽然没有出色的容貌，却有如莲的气质。 心里这样想着，他嘴上却说道:“今天才是你我大婚的第二天，你穿得如此素净，是不是不太吉利？” 红羽抬手搭上他的手腕，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他今日所穿竟然不是以前常见的黑色衣袍，而是件暗紫色的袍子，上面绣有金色的暗纹。 还真是应了那句，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她撇了撇嘴:“臣妾长得丑，穿上彩衣也只是白白浪费，不像殿下这般素彩皆妖娆。” “咳……”玄墨离觉得有些别扭:“我长得如此像女子？” 其实他的长相，在红羽心里还是属于男色的范畴，不像花妖孽那般雌雄难辨，不过这会她就是要故意让他难受:“花容月貌，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玄墨离无奈道:“本殿下奇怪爱妃今日何以不用午膳，原来都是因为我。” 红羽浑身一抖，这是他抽疯前的表现，虽然奇怪怎么和午膳扯上了关系，她还是谨慎的闭上了嘴。 玄墨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难道爱妃想吃的是我？” “……”红羽悲哀的发现，嘴上功夫，自己只能甘拜下风。 感觉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力道忽然增大，玄墨离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以后最好不要吃以皇后有关的东西，你就不怕跟我一样？” “换手。”红羽一边示意他换一只手诊脉，一边不在意的问道:“你这蛊是自己吃下去的？” “呃……”玄墨离一愣:“那到好像不是，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小心些总是对的。” “你担心自己就行。”可转念又觉得他是好意，红羽解释道:“蛊这种东西，一人一生也只能炼成一只，而且非常不容易。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人会把它浪费在我身上。” “原来是这样……”玄墨离松了口气:“希望我是最后一个中蛊的人，这东西实在太过邪恶。” “也许……你真是最后一个。”红羽意有所指:“或许她这么做，也不算是件坏事。” “对我下蛊还不算坏事？”玄墨离有些难以置信:“难道非要杀人才算坏事？” “不！”红羽迷茫道:“杀人灭族，也许会是件好事。” “……”玄墨离看着她飘忽的眼神，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你的家族被灭了族？” “不……”差点脱口而出，红羽瞬间清醒过来，不知是自己太过大意，还是玄墨离太有心机，不知不觉就被他套了话。 收敛了心神她才接着道:“不知道，我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师傅收养。” 知道现在已问不出什么，玄墨离没有再追问。 红羽收回了手说道:“从你的脉象上看，药量可以减少，你最后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以前。”玄墨离想了想:“比上次推迟了十来天。” 红羽点了点头:“你多长时间去找皇后一次？下次在什么时候？” “也不固定，大概一个多月去一次。”说起这个，玄墨离有些脸黑:“你放心好了，这几天都不会去。” “……”红羽有些无语，去不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偏偏玄墨离不怕死的道:“要不你多做些药，一天多吃几次，难说我以后就都不用去找她。” 红羽实在忍不住给他个白眼:“这药解不了蛊，吃多了未必是好事，你吃完上次的药就先停了吧，等下次发作之后，我好调整药量。” 玄墨离还想说什么，黄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奴才送午膳过来。” “进来吧！”玄墨离心有不甘的起身往厅里走去。 黄公公领着叶儿进来，后面还跟了春燕和秋雨。 ------------ 第八十三章 争吵 几人手中提着食盒，向玄墨离行礼之后，便把食盒里的饭菜摆上了桌子。 红羽走过去看了看，四菜一汤，三荤两素，还有一小锅米饭。 她对吃的一向没什么讲究，也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菜，不过早上在皇后宫里吃得少，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摆好了饭菜，黄公公就行礼告退:“请殿下和皇妃慢用，奴才一会再来收拾。” 春燕和秋雨两人对视一眼，春燕笑着说道:“皇妃刚来，怕还有些不大习惯，奴婢和秋雨就留下服侍吧！” 红羽听她说得肯定，知道自己打发不了，便默言不语转头看向玄墨离。 玄墨离眉头一皱:“她自己的丫头在这，还要你们伺候？” 秋雨咬了咬牙，看了眼一旁的胖丫和叶儿:“奴婢们是看两位妹妹年纪小，宫里的规矩多，怕怠慢了皇妃。” “我宫里有什么规矩我不知道？”玄墨离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春燕和秋雨身子一抖，但还是不死心的站着不动。 红羽看着玄墨离就要发火，忙开口道:“睡了一天身上难受，用过膳我想沐浴，还请两位姑娘帮我叫人打些水来，我的丫头刚来不久，不认识路，就让她跟着两位一起，也好认认门。” 春燕两人留下来，就是为了有机会试探红羽的深浅，毕竟以后她也是这里的主子，以她们两人的身份，虽说背后有皇后，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皇后不一定会站在她们这边，搞不好还会成为牺牲品。 之前她们只是作为玄墨离与皇后见面的借口，充其量再算个眼线。玄墨离受皇后控制，再不待见也不至于把她们怎么样。 而红羽不管是不是丞相的亲生女儿，既然嫁了进来，她顶的就是丞相之名。如果她们三人之间有了矛盾，皇后必然会权衡利弊。能作借口的宫女玉坤宫有很多，但能拉拢丞相的皇妃却只有一个。 她们两目前的处境，要想在宫里继续好好活下去，就要先摸清红羽的底细，知己知彼才好选择以后是对付她，还是亲近她，或许还有可能是相互利用。 昨日因是大婚，两人只能耐着性子，假装乖巧的没有过来打扰，为的就是卖个好，让她少些防备，以后才好接近。 今日正想着找个时机过来请安，没想到遇到黄公公要送午膳过来，正好给了她两一个借口，可眼下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坐正一边的玄墨离就要打发她们下去，这怎么能甘心。 还好红羽给了她们一个接近她丫头的机会，玄墨离在这里，就算她们硬留下也很难有什么收获，还不如先试探一下这个小丫头。 春燕见红羽对她们好似没多少防备，便也顺势与秋雨带着叶儿去叫人打水。 叶儿知道红羽这么安排的意思，乖巧的跟着她们出去。一路上仗着自己年纪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有用的没说几句，倒从春燕两人口中探听了不少宫里的八卦。 黄公公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三人出去，再看了看玄墨离和红羽一眼，很自觉的也转身走了出去。 胖丫见人都走了，虽然她很喜欢跟着小姐，可看着一旁站着面色难看的玄墨离，心里一抖，忙追着黄公公也跑了出去。 黄公公看着她呼的一下从身边急急跑出去，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忘出去时顺手把门给关上。 红羽忍住想抚额的冲动，扫了一眼黑着脸的玄墨离，走到桌边坐下：“殿下要不要一起吃点？” “你难道没看出来她们的居心。”玄墨离转身坐下：“不怕你的小丫头把你卖了？” 红羽漫不经心的拿起小碗添饭：“我这种没权没势的人，不值钱。” “……”玄墨离脸更黑了，伸手抢过她手里刚装好饭的碗，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哎！”手里的碗忽然被抢去，红羽抬头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好笑：“难道你家妹子真不待见你？” “……”玄墨离眉头一皱：“何以见得？” 红羽撇了撇嘴，重新拿起个碗添饭：“你巴巴的送了半天，人家没留你吃饭？” “……”玄墨离这才发现自己是吃过饭才回来的，刚才她问要不要一起吃时候，不知怎么就想陪她吃点。 “咳……”他轻咳了一下，掩饰着自己的表情：“蓝姨身体不好，吃得清淡，我只随便吃了些。” “哦~”红羽故意拖长了声调，点了点头：“反正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 “嗯。”玄墨离知道自己找的借口有多烂，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夹菜吃饭。 “……”红羽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可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闷了口气也低头吃饭。 其实玄墨离在玉波宫吃得很饱，他难得去一次，贤妃母女准备的必定都是他爱吃的菜，可是此时对着眼前普通的四菜一汤，他却觉得比先前吃的那些味道更好。 看着他吃了一碗饭，最后还喝了一碗汤，这才好似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红羽有些疑惑：“你在那边真没吃饱？” 玄墨离抚了抚饱涨的肚子，答非所问：“蓝姨也不知是何病，要不你去给她瞧瞧？” “不去。”红羽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看了看他果然变了的脸色，暗叹口气说道：“虽然我会治病不是什么秘密，不过……” 听了她后面一句玄墨离脸上稍稍缓和，知道她有所顾虑摆手打断道：“你只需去看看到底是何病，我也好放心，再说蓝姨不是外人，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我知道。”红羽不满道：“她们和你不是外人，对我未必。” “你什么意思？”玄墨离又黑下了脸：“只是让你去瞧瞧，又没让你把她治好。” 红羽咽下口中的饭，忽然觉得剩下的半碗饭是如些的难以下咽，忙放下碗筷抬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才把顶在喉间粒粒分明的饭粒咽了下去。 深吸口气，她抬头看着玄墨离的眼睛：“你放心，她不会死在你报恩之前，不过我要是真去给她瞧病，那就不一定了。” “你要做什么？”玄墨离闻言一惊：“就算墨玉今天说了什么，你也不至于……” 到底是多年的情义，他会有这种反应红羽不觉得奇怪，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失望。既然如此她也懒得解释，干脆顺着话说道：“做不做什么看我的心情，你以后最好离她们母女远点，我讨厌她们。” “你……”玄墨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气得拂袖而起：“没想到你还是这种心胸狭隘的女人，寒先生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徒弟。” “呵呵。”红羽心里一堵，反而轻笑出声：“家师不用你费心，你先管好你自己。” “哼！”玄墨离只觉对着这女人简直无话可说，转身带着一团怒火，大步往外走去。 红羽也不理他，但是心里堵得难受。今早看着贤妃病恹恹的样子，她仔细观察后就发现贤妃跟本没病，只是装病装得久了，举手投足间好似真带着病气，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病，那也只可能是心病。 刚才她拒绝去给贤妃看病，一是因为贤妃没病，二是怕被人知道她的底细，毕竟知道她会医术的人并不知道她到底懂得多少，一不小心就会引起皇后的警觉，第三她虽真的讨厌贤妃母女，可本着医者仁心，去诊个脉也没什么，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做什么都会扯上玄墨离，如果她真去诊这个脉，只会让人觉得玄墨离对贤妃很在意，这对贤妃和玄墨离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想着他必定知道与贤妃母女亲近只会害了她们，这点从墨玉今日埋怨他的话中就可以看出，可没想到他还会提出让她去给贤妃看病。 虽然知道他的身份和从小的经历，性格多疑是必然的，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怀疑自己的用心，可是这一次面对他的不信任，红羽觉得气恼。 欢喜等着宫人把药箱都抬到了药室，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才锁上门，拿了一早准备好的散碎银子赏给帮忙的几个宫人，这才回了主殿向红羽回复。 走到寝殿外看到门关着，抬手正要敲门，忽然门就从里面打开。 只见玄墨离黑着一张俊脸，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她吓得后退一步，刚想行礼，却不知玄墨离是根本没看到她，还是不想理会，已急步走出老远。 欢喜看着他的背影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这位九殿下的脾气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莫名的让她觉得害怕。 站在门前定了定心神，她才缓缓进了寝宫，不想却看到红羽也是面色不好的坐在桌前发呆，面前还放着半碗米钣。 “小姐？”看这样子两人多半是吵架了，她也不知要如何劝解，只能试探的叫了一声。 红羽闻声忙敛住脸上的表情，后悔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欢喜为她担心。 “药都搬过去了？”不想提刚才的事，她顺口问道。 “都搬过去了，奴婢已锁好了门，按小姐的吩咐把银子也打赏了。”欢喜有些担心：“殿下他……” “没事。”红羽直接打断了她：“你下去歇会吧，晚上再陪我去药室。” 欢喜本能的想说不用，但看她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红羽心里烦闷，看着桌上的饭菜，虽然没有吃饱但早已没有味口，只觉这种让人坐立不安的情绪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 正文卷 ------------ 第八十四章 胖丫 ------------ 第八十五章 膳房 ------------ 第八十六章 烦恼 ------------ 第八十七章 心烦 ------------ 第八十八章 跟踪（一） ------------ 第八十九章 跟踪（二） ------------ 第九十一章 浴室 ------------ 第九十二章 穿衣 ------------ 第九十三章 喂姜汤 ------------ 第九十四章 生病（一） 所有的这些都是玄墨离本能的动作，察觉到口中的香滑不再抽离，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他松开牙齿，吞咽着那为数不多的汁液，借此缓解早已干渴灼痛的咽喉。 红羽怕他再咬自己，不敢贸然把舌头收回，等口中的姜汁都已流尽，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玄墨离仿佛带着火焰般的舌已顶入她口中。 浓郁的 ------------ 第九十五章 生病（二） ------------ 第九十六章 照顾 ------------ 第九十七章 无赖 ------------ 第九十八章 喂水 ------------ 第九十九章 狐疑 ------------ 第一百章 御医 ------------ 第一百零一章 矛盾 ------------ 第一百零二章 回门（一） ------------ 第一百零三章 回门（二） ------------ 第一百零四章 回门（三） “不要名份……”红羽却不想放过他，沉吟着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有些事你最好别问。”玄墨离目光一闪：“我也不能肯定，如果你舍不下这份主仆之情，你就坚持让她死了这份心。” 话说到这份上，红羽已经猜到了几种可能，心里一惊还想再问个清楚，胖丫在外面敲门：“小姐，水 ------------ 第一百零五章 回门（四） ------------ 第一百零六章 回门（五） ------------ 第一百零七章 回门（六） ------------ 第一百零八章 回门（七） ------------ 第一百零九章 柳絮与杏花 ------------ 第一百一十章 慈悲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故人（一）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人（二）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关系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游（一）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游（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游（三）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华云山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墨玉（一）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墨玉（二） ------------ 第一百二十章 墨玉（三）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崇圣寺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崇圣寺（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崇圣寺（三）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杀手 红羽点了点头，刚想问她怎么没有回宫，却发现从旁边的一间房里闪出一团黑影，好似还抱着个人。 立即心生警觉，她一把把欢喜拉到身后，还来不及开口就见玄墨离也从那房中跑了出来。 玄墨离看了她们一眼，又急忙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眼下情形混乱，但她凭直觉已猜到是有人打几个皇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帮助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脱困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笑话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安排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袅袅（一） ------------ 第一百三十章 袅袅（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缘无缘（一）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缘无缘（二）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缘无缘（三）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缘无缘（四）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缘无缘（五）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缘无缘（六）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缘无缘（七）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缘无缘（八）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缘无缘（九） ------------ 第一百四十章 有缘无缘（十）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缘无缘（十一）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缘无缘（十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缘无缘（十三）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缘无缘（十四） “想法到是不错，只可惜师傅他早已无药可救。”其实并不是寒飛雪执念太深，而是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把全部都寄托在红羽身上，只是这些她不能说，她也希望师傅能得偿所愿，就算是自己报答了他的养育之恩：“独孤求败的意思就是再也找不到对手的心情，天下第一但求一败。” “你这话倒有意思。”花君子明白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缘无缘（十五）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缘无缘（十六）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缘无缘（十七）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缘无缘（十八）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缘无缘（十九） ------------ 第一百五十章 有缘无缘（二十）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宫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往事（一）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往事（二）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往事（三）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往事（四）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往事（五）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宫之后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转变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紫琼公主 ------------ 第一百六十章 交往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争执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设宴（一）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设宴（二） ------------ 第一百六十四章 设宴（三） 红羽和袅袅对望一眼，皆是哭笑不得，天下的皇子公主中，只怕也只有眼前两人能如此毫不顾及形象的当众对骂，能活得这般随心所欲也算是难得的一种幸福。 这样的吵闹只不过是有失身份，当事人都不在意，红羽自然不会冒着成为炮灰的危险去阻止。趁着这边战火纷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回到了玄墨离那边。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设宴（四）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设宴（五）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设宴（六）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设宴（七）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设宴（八） ------------ 第一百七十章 后悔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缓和（一）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缓和（二）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缓和（三）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缓和（四）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缓和（五）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缓和（六）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寿宴（一）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寿宴（二）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寿宴（三） ------------ 第一百八十章 寿宴（四）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寿宴（五）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寿宴（六）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寿宴（七）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太后 六月二十六日，戌时三刻，赤龙国皇帝的六十大寿酒宴，在袅袅成功点燃了男人的****，女人的炉火后宣告结束，也因为她的技压群芳，让一众大家闺秀，尽数悻悻而归，同时她和百戏楼一跃成为都城所有贵女们的心头之恨。 大寿一过，前来贺寿的来使节，藩王依照行程陆续离开。 金狼部族使团的归期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偶遇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商议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纠结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请客（一）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请客（二） ------------ 第一百九十章 请客（三） ------------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七七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琼花（一）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琼花（二）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柳絮散（一）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柳絮散（四）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柳絮散（五）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柳絮散（六） ------------ 第二百章 柳絮散（七） ------------ 第二百零一章 柳絮散（八） ------------ 第二百零二章 柳絮散（九） ------------ 第二百零三章 柳絮散（十） ------------ 第二百零四章 柳絮散（十一） ------------ 第二百零五章 柳絮散（十二） ------------ 第二百零六章 柳絮散（十三） 玄墨离的提议让红羽心动，但仍然有所顾虑：“叶儿也许已经知道了她爹爹已死，大仇得报对她来说或许是唯一的解脱，不过从她今日所为来看，我总觉得不是那样简单。”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玄墨离顿了顿道：“她既然心思如此之深，你不如直接问她，再怎样说你也曾救她一命，把话挑明了说或许她不会 ------------ 第二百零七章 柳絮散（十四） ------------ 第二百零八章 柳絮散（十五） ------------ 第二百零九章 柳絮散（十六） ------------ 第二百一十章 柳絮散（十七）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柳絮散（十八）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柳絮散（十九）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柳絮散（二十）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柳絮散（二十一）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柳絮散（二十二）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柳絮散（二十三）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柳絮散（二十四）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柳絮散（二十五）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柳絮散（二十六） ------------ 第二百二十章 柳絮散（二十七）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柳絮散（二十八） ------------ 第二百二十二章 柳絮散（二十九）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柳絮散（三十）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柳絮散（三十一）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柳絮散（三十二）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柳絮散（三十三） 一室的人却是一室的静谧，黄公公看了眼神思不属的张御医，再看了看端坐在书桌后双唇紧抿，神色黯然的玄墨离，心生无奈。 若非万不得以，他还真不想让这位和雪妃娘娘算是旧识的张御医到落雪宫来，倒不是张御医的人品医术不好，而是此人太过耿直，不懂得察言观色，每次一来不管是在什么场合，总要提一提雪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柳絮散（三十四）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柳絮散（三十五）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柳絮散（三十六） ------------ 第二百三十章 柳絮散（三十七）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柳絮散（三十八）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柳絮散（三十九）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柳絮散（四十）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柳絮散（四十一）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柳絮散（四十二）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柳絮散（四十三）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柳絮散（四十四）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柳絮散（四十五）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柳絮散（四十六） ------------ 第二百四十章 柳絮散（四十七）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柳絮散（四十八）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柳絮散（四十九）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柳絮散（五十）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柳絮散（五十一）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柳絮散（五十二）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柳絮散（五十三） 小金子端着茶走了进来，人虽小行动却很稳妥。 他知道自己的力气有限，先稳稳的把托盘端到一边的小几上放好，这才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 这样的事他虽不常做，但很早的时候师傅就教过他，宁可礼数不周到些，也不能失手。 小心翼翼的提着茶壶，正默念着茶水不能倒的太满，忽然提壶的手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柳絮散（五十四）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柳絮散（五十五）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柳絮散（五十六） ------------ 第二百五十章 柳絮散（五十七）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柳絮散（五十八）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柳絮散（五十九）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柳絮散（六十）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柳絮散（六十一）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柳絮散（六十二） ------------ 第二百五十六章 柳絮散（六十三）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柳絮散（六十四）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柳絮散（六十五）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柳絮散（六十六） ------------ 第二百六十章 柳絮散（六十七）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柳絮散（六十八）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柳絮散（六十九）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柳絮散（七十）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柳絮散（七十一）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柳絮散（七十二）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柳絮散（七十三） 红羽和欢喜一左一右扶着胖丫缓缓走到了药室门口，红羽从荷包里拿出钥匙递给欢喜示意她去开门，欢喜看了眼胖丫才伸手接了上前把门打开。 天色已有些昏暗，药室里更是暗沉沉的已经看不大清楚，欢喜直接进去点上灯才折了回来。 两人小心翼翼的把胖丫扶进去坐在小椅子上，而烛光下的胖丫额头鼻尖都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柳絮散（七十四）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柳絮散（七十五）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柳絮散（七十六） ------------ 第二百七十章 柳絮散（七十七）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柳絮散（七十六）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柳絮散（七十九） ------------ 第二百七十三章 柳絮散（八十）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柳絮散（八十一）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柳絮散（八十二）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柳絮散（八十三）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柳絮散（八十四）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柳絮散（八十五） ------------ 第二百八十章 柳絮散（八十七）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柳絮散（八十八） ------------ 第二百八十二章 柳絮散（八十九） ------------ 第二百八十三章 柳絮散（九十）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柳絮散（九十一）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柳絮散（九十二）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柳絮散（九十三）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柳絮散（九十四） 每一次玄墨离从皇后那回来都要沐浴，黄公公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拿着沾了水的帕子帮玄墨离擦拭着身体，他几次偷眼想要把那伤口看个仔细，却奈何烛火昏暗看不清楚。 几次偷看没有结果，却引起玄墨离有意无意的躲避，电光火石之间黄公公突然开窍，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问道：“殿下，要不奴才去把张御医请来。 ------------ 第二百八十八章 柳絮散（九十五） ------------ 第二百八十九章 柳絮散（九十六） ------------ 第二百九十章 柳絮散（九十七） ------------ 第二百九十一章 柳絮散（九十八） ------------ 第二百九十二章 柳絮散（九十九）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柳絮散（一百）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柳絮散（一百零一）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柳絮散（一百零二） ------------ 第二百九十六章 柳絮散（一百零三）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柳絮散（一百零四）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柳絮散（一百零五）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柳絮散（一百零六） ------------ 第三百章 柳絮散（一百零七） ------------ 第三百零一章 柳絮散（一百零八） ------------ 第三百零二章 柳絮散（一百零九） ------------ 第三百零三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 ------------ 第三百零四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一） ------------ 第三百零五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二） ------------ 第三百零六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三） ------------ 第三百零七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四） 日子一晃就过了三天，红羽仍然没有想出能接近皇上的办法，最郁闷的是此事还不能找人商量，即便是玄墨离也肯定不会同意暗算自己的爹，虽然他们父子之情极淡。 用完早膳，欢喜和胖丫收拾了东西送回膳房，红羽心不在焉的开始指导小豆子读医书，黄公公走了进来。 “奴才给皇妃请安。”黄公公上前行 ------------ 第三百零八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五） ------------ 第三百零九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六） ------------ 第三百一十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七） ------------ 第三百一十一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八） ------------ 第三百一十一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八）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柳絮散（一百一十九）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一）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二）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三） ------------ 第三百一十七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四） ------------ 第三百一十八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五） ------------ 第三百一十九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六） ------------ 第三百二十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七）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八） ------------ 第三百二十二章 柳絮散（一百二十九 ）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一）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二） ------------ 第三百二十六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三）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四） 红羽三人行出好远，轩王和袅袅才策马追了上来，红羽偏头看了一眼袅袅，见她神色还算平静，只是柳眉眼梢隐着一丝薄恼，如果不细看似乎发现不了，还有双颊上若隐若现的一抹红霞。 这应该是恼羞成怒后才有的神情，红羽肯定的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轩王，只一眼便让她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此时的轩王脸上哪里还 ------------ 第三百二十八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五）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六） ------------ 第三百三十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七）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八） ------------ 第三百三十二章 柳絮散（一百三十九） ------------ 第三百三十三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一）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二）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三）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四）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五）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六） ------------ 第三百四十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七） ------------ 第三百四十一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八）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柳絮散（一百四十九） ------------ 第三百四十三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 ------------ 第三百四十四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一）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二）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三） ------------ 第三百四十七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四） 既是中秋，苑里四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放眼望去透着欢庆热闹，加上那些行走其间，来往穿梭忙碌的宫人，哪里能想象出这里昨日之前的冷清和寂寥。 黄公公带着两人上了楼台，径直行至前端的宽敞处。 因场地所限，今日宴席的设置与在宫殿内有很大的区别。 主席自然是设在最宽敞处，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五） ------------ 第三百四十九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六） ------------ 第三百五十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七） ------------ 第三百五十一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八） ------------ 第三百五十二章 柳絮散（一百五十九）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 ------------ 第三百五十四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一）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二）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三）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四） ------------ 第三百五十八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五）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六） ------------ 第三百六十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七） ------------ 第三百六十一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八） ------------ 第三百六十二章 柳絮散（一百六十九） ------------ 第三百六十三章 柳絮散（一百七十） ------------ 第三百六十五章 柳絮散（一百七十二）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柳絮散（一百七十三） ------------ 第三百六十七章 柳絮散（一百七十四） ------------ 第三百六十八章 柳絮散（一百七十五） 一旁的红羽听了两人的对话，倒是一转念就猜到了几分。以前紫琼公主一心想嫁给玄墨离，后来玄墨离娶了自己，紫琼公主才开始发现她对玄墨离并没有男女之情，可再后来还没等她调整好心态，内心就被另一个人闯入，而那个人的身份比玄墨离只高不低，于是紫琼公主还真就从来没想过要招赘别人，现在经袅袅一语提醒，这位 ------------ 第三百六十九章 柳絮散（一百七十六） ------------ 第三百七十章 柳絮散（一百七十七） ------------ 第三百七十章 金铃出现 ------------ 第三百七十一章 母女算计 ------------ 第三百七十二章 金铃的秘密（一） ------------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金铃的秘密（二） ------------ 第三百七十四章 融洽 ------------ 第三百七十五章 等待 ------------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小事 ------------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多事 ------------ 第三百七十八章 闲事 ------------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事来 ------------ 第三百八十章 等待 ------------ 第三百八十一章 看戏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开始 ------------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继续 ------------ 第三百八十四章 端倪 ------------ 第三百八十五章 抢金铃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对手（一）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对手（二） 越表现得在乎，越容易引人怀疑，红羽最终只能如了玄墨离的意，同意他把银羽拿走。 给了东西不算，红羽还费了一番唇舌才把玄墨离打发走。 本来玄墨离打算就在寝宫用晚膳，然后跟红羽下棋，但红羽没有忘记晚上要去找出紫琼公主所说的墨玉身边的宫婢，于是她只能把小金子、小豆子和胖丫都用做借口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对手（三） ------------ 第三百八十九章 对手（四） ------------ 第三百九十章 发展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办法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发作 ------------ 第三百九十三章 忍受 ------------ 第三百九十四章 极限 ------------ 第三百九十五章 纷乱 ------------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过关 ------------ 第三百九十七章 凤佩 ------------ 第三百九十八章 误会 ------------ 第三百九十九章 被耍 ------------ 第四百章 转变 ------------ 第四百零一章 蛊 ------------ 第四百零二章 礼物 ------------ 第四百零三章 担扰与安慰 ------------ 第四百零四章 欢笑 ------------ 第四百零五章 离别在即（一） ------------ 第四百零六章 离别在即（二） ------------ 第四百零七章 离别在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