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五百年前的五月五。本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只因桃渊从未有鸢尾花开的记载,却不知为何开满了整岸的鸢尾花。这在三界本不足矣为谈,大凡活了久的神仙早已看破世间万物,在他们眼里桃渊涧周围能开出满岸的他们神仙自己才足以为奇。所以对这一奇景多少是没有人去围观品茗的。 不足为奇的事情在足以为奇眼中看来是件盛事。对这满岸蓝色鸢尾好奇的是西海的三公主。说起西海三公主最头疼的莫过她爹西海龙王。他们龙族一向在外人眼中很高调,所以他们尽量走低调路线,以掩饰自己高调的性格。可西海家的三公主处处透露着高调,这让龙王生了不少气,可他又不能说,怕说重了使女儿失了性格。因为他内心很欣慰自家女儿的高调,这才显了龙族的本性。 西海三公主自是对满岸鸢尾打了主意。但她又不想去的太明显,有失了龙族的体面。所以凡以存着好奇的心又要装面子像众人一样不感冒实在难办。可话说这个东西可以是想出来的。装面子这点西海三公主做的无论如何比任何神仙魔兽人都好。缘于她自小想吃的东西别人不给她都会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模样,像是那东西你给我我还不稀罕呢。但大抵不论仙与人也好,魔与兽也好都有别人越是瞧不起越有想证明那东西真的很好的心理。所以西海三公主每次都能津津有味的吃到想吃别人不愿给最后忍痛又给的东西。 西海三公主为了圆自己的好奇心,在询问过西海里那只不知几百还是几千几万年长了娃娃脸的乌龟精之后,敛了容貌化了男儿身,堂皇而之明目张胆的飞去了桃渊。 满岸的蓝色鸢尾花像无数蓝色蝴蝶停在了绿色绸带上,有风拂过才能惊扰了它们略微一动。风过,它们很眷恋眼前的绸带,停在那里缠绵悱恻。 桃渊附近没有什么特别,最大特别就是景色比别的地方要静些。大概是远离了繁华地带,独处一方又无任何可以产出的让人有利益可图的物什,故此无人问津的原因吧。 翩翩蓝色鸢尾花丛,一位模样俊俏的公子哥,折扇行走。青色布衫与这蓝成了很好的色彩呼应,色彩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公子哥悠闲游走花丛不自觉让旁观的人觉得到像官府最近通缉的采花贼。只不过模样没有此公子生的好看。 折扇行走的公子哥,一面欣赏一面赞叹奇了。所谓有花有果必有种,可不曾听说这开天劈地来谁在此处洒了种。凭空而出的东西究竟是好是坏,别人拿捏不得,也只能等它最终造化成好的坏的再做肯定评论了。 青衫折扇公子满脸喜悦,欣慰世间还有如此奇景,比她的西海龙宫还好百倍。轻摆折扇自言道:“不知移摘到我的宫里,会不会长的这般好看。”但随即想到违背自然规律环境的东西是难以长出原貌的,就像她前几百年前看到仙人掌长得极好,就带回了龙宫,央求她大哥帮她在龙宫造个沙漠式的沙滩,结果仙人掌是长了只是没有刺。她大哥说没有刺,我看挺好。她摇头,因为她正是看中那刺的没了刺怎么叫好。所以也就摇头做罢打消将这鸢尾搬回龙宫的想法。 正当她放弃想法时,一个突兀冷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位兄弟,这里是不是桃渊。”虽是询问却极其像别人询问他的语气。被问之人明显被这语气惹恼,不回答。可她没想到世上之所以有人用这样语气问话,必定有过人之处。那就是拽的不能在拽的人所为之事。 果不其然,问路之人从她背后扔过一个布袋。想不用想那里面肯定是银子无疑。可西海三公主平生最讨厌拿钱贿赂她的人,她偶尔做做到无妨,因为她自诩有分寸,绝对无害国家社会安定团结,因此对身后之人仍不理。 大约问路之人已是着急了。试想你迷了路快要饿死了正急着回家吃饭,你问是不是这条路,可被问之人却拽的二八五万不愿答理,你急不急。所以问路之人抽出一把剑放到被问之人的脖子跟前也不稀奇了。这剑放的很好,被问的人本就脾气大,被人这么公然胁之岂能罢休。所以转身正与他打一番。 这一转身不巧转出了无限的火花,问路之人玉树临风,相貌堂堂,身材伟岸,正是人之上等。三公主怔住了,不知如何,脑海想着打不打。话却先出了口,“敢问兄台,贵姓,家住何处,有无娶妻。” 问路的人显然被这开场白震住了,一时不知怎么接口,手中的剑也不自觉偏离了方向,低低的垂下。良久,问路的人缓过神说道,“请兄弟先告诉在下这是不是桃渊,我方能答兄弟的疑问。” 三公主想想这样也可以,于是点点头,应允这里正是桃渊。可不等她开口,“那你说吧。”问路之人抱手快速道,“谢谢了。”已不见了踪影。身手如此了得,连她的仙术都不及于此。 三公主在这次赏花之余意外收获到心欢之人,可不得不说意外之福。但遗憾的是没能问到那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哪里人士。有无娶妻。实属遗憾。这苍茫大地,四海洪荒,诺大三界怎么去找只见了一面的临风公子。三公主存了心思却也不能轻易忘却的。 虽是一面之缘,却早已缘定三生,此志不渝。 ------------ 第一章 西海尘央宫,敖珺无趣的看着殿外珊瑚树下两只出壳不久的乌龟比赛谁装死的时间长。最近几百年世间太平静了,没有令她期待的大事发生。 最近一件让她有点兴趣的也只是西海深处的那只鲤鱼精又娶了西海深处的水蛇为妾。之所以又字,鲤鱼精本是休了那条水蛇的,只因那小水蛇模样太媚,放在家里实属不放心。那回闹吵到她爹西海龙王处,龙王自是尽力劝解两人,最终还是解不开散了。可谁曾想两人分开后因思念对方的好欲复合,但两人心理却有阴影。求到龙王处,龙王着实没办法。她去找她阿爹,站在宫外的海桂树下说:“倒不如娶回做妾。” 众人不解,她缓了缓神又说道:“自古妾因美貌被娶,你不如娶她为妾,岂不放心。”众人想了很久,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鲤鱼精和水蛇精也再次喜结良缘。 西寒得知比方法时,正在她的尘央宫喝早晨新酿的海桂花蜜。西寒咂了咂嘴巴道:“花蜜酿得有些过头了。” 敖珺顺手将桌上的茶杯盖扔过去,西寒顺手接过,动作极尽洒脱,“有些甜了。”他顿了顿又说:“你那方法不算好方法,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敖珺吃完最后一颗西寒带来的樱桃,抬眼到:“哦?这么说你有极好的方法。” “极好算不上,算是顶好吧。”西寒右手食指抬到嘴角处不动。敖珺下意识的擦了擦嘴巴,一粒樱桃的果肉不急不缓的落地。看那果肉落地,西寒端了茶水慢慢品道:“两妖不如殉情。”敖珺愣了愣神,诚然这确是顶好的方法。诚然这确是他西寒的风格。 西寒本是西海里的一只海豚,不小心修得成仙。修仙被他说的极其小心又轻易。敖珺时常感慨命理不公,也大约如此。西寒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却只对一件事情过分上心,谁要是有伤心落魄之事他准是那个笑着看别人哭的人。 他这一风格不知被西海龙王找去谈了多少已记不清的话了。西海龙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西寒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作为西海的仙要稳重。”敖珺倒不觉得西寒哪里不稳重,她倒觉得西海有个西寒这样的人很好。诚如他西寒稀罕。 几百年前的一个傍晚,她和西寒坐在西海的岸边,欣赏着落日,整个西海在落日的余晖中添了一丝神秘。赏了很久,久到一轮圆月升空。她才晓得那天是十五,西寒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一盘酥糕,一青瓷壶竹叶青,两个白瓷梅花水墨纹的酒杯。她不等招呼,主动坐下拿杯添了酒水品茗。 良久,敖珺说:“不如西寒你为我舞一曲,这样赏月实在太干巴。”西寒执杯的右手明显抖了抖,酒水却无洒出。 放下酒杯,骨节甚分明的手点了点石桌道:“不如,珺儿你来猜一件事情好了。”敖珺有些不悦,她最怕猜东西。但今天的圆月出得甚好,不悦也是稍纵即逝。 西寒又点了两下石桌,见她不应。收手弹了弹袖口,道:“不如,你就猜猜我的名字。” 敖珺吃了半个酥糕又放到盘里吃惊的反问:“难道不是稀罕之意嘛?” 西寒望了望月亮,又望了望西海,眼神似有似无的缥缈,悠悠开口,道:“月在寒溪。”自顾自添了酒,又道:“我出生时,也是这般好的月色。圆月透过西海的海水洒在水晶宫外,我睁眼时旁边无人,只有月色陪我。”说到此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敖珺,敖珺听得正入迷。 见西寒停住,她有种憋气的感觉,瞪西寒一眼,略恼的说:“然后呢?” 西寒看她入迷,正了正脸色,哀怜的眼神,说:“然后,我发现自己无父无母,看着月色洒在西海,不禁脑中想起月在寒溪四个字。又想到自己出生西海,便为自己取名西寒。”本想引起敖珺的同情,他静静的等着,却没有细想敖珺并非常人。 等了很久,敖珺有些失望的说:“袄,那为什么不叫西溪呢?” 西寒。。 宫外的虾兵低低的声音说道:“羽姑娘酿的花蜜着实好吃的紧。”打断了敖珺的遐想。敖珺动动身子,拿了茶水喝,有些凉。 贴身丫鬟千羽端了新鲜的果物,看到半盏的茶水,有些生气:“公主,你怎么不续水,喝这凉茶过会肚子要不舒服了。” 敖珺动动嘴唇,一时半会不知怎么接口。只得煽煽道:“我只喝了一口。” “一口也是不行的。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喝不得凉。”千羽倒掉已凉的茶水,添了热茶说道。 西寒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千羽姑娘说的你要谨听着,不要一味的狡辩。” 敖珺喝了口热茶,缓缓放下茶杯:“千羽,西寒刚才说那花蜜不好吃,他说有些过了头。”话不多说,事不多挑明,刚刚好。 千羽听到这,显然比刚才敖珺喝了凉茶还要生气,冲西寒道:“那还请西寒上仙,下次不要来这品了。” 西寒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幸灾乐祸的人儿,微微摇头。起身向千羽的方向拱手道歉道:“千羽好姑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愚昧的味觉和低劣的品鉴能力吧。若是吃不得姑娘的桂花蜜在下下半辈子就怕是得相思之苦了。”一句话逗的千羽低低嗤笑。“千羽姑娘笑了,是不是已原谅在下了。”西寒抬眼诚恳的说。 千羽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罢了罢了。” 西寒起身,眼睛盯着千羽的脸颊感激的说:“谢姑娘。还请姑娘过会慷慨的不计较在下过错的在送给在下两壶新鲜的花蜜。” 千羽更是脸红,匆匆俯身,走了出去。西寒不紧不慢的说:“千羽好姑娘,请您一定不要计较,请您一定要送在下啊。”西寒故意将声音低的很是可怜。 西寒转身看到敖珺在摇头,故意生气的说:“看你干的好事,得罪了千羽姑娘,你叫我在这里还混不混了。” 敖珺不语仍只是摇头,嘴里还发出轻微啧啧声。西寒眉头微皱,敖珺打量了一会,说:“啧啧,还是帅好,很讨姑娘欢心。嘴皮子也很见长嘛。” 西寒坐下,点点头认同道:“帅就是好。” 敖珺…… ------------ 第二章 这日,人间四月,西海风光正好。敖珺拿了书坐在凉亭里细细品味,不知不觉间千羽端来的果物已是没了,她欲唤千羽在送些果物。却看到右侧石凳坐了一位穿白衣玄色内衫,领口袖口均以蓝线绣出的龙纹,面貌俊朗的男子。 敖珺呆了呆,说:“大哥,是什么时辰来的?” 她大哥手中把玩着玉指环,看不出任何表情,道:“没多久,大约你说这娘子也忒刚烈了时。” 敖珺有些把持不住,那是她今早看的七个故事的第二个。敖珺呵呵干笑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失礼。想到公务繁忙的大哥今天怎有此闲空来看她,不觉疑惑。自从她阿爹两百年前倚老卖老将西海琐事交给身为太子的大哥时,她几乎只是在西海的盛大聚会时才能看到大哥。她放下书,问道:“大哥,莫不是有要事找妹子我。” 她大哥敖摩昂摇摇头,“没有。只是最近有些想我家阿珺。” 她点点头,极是认同。 她大哥不看她,慢慢道:“阿珺可想大哥?”敖珺觉得今天的大哥有些不平常。她试探道:“二哥,你是二哥?”她二哥敖琰自小哄她,每每化成她阿爹西海龙王的模样骗她。所以身边反常的大哥让她有些吃不准了。她试探的伸手挠了挠身边人,不笑。再挠,仍不笑。她二哥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挠他痒痒。不笑的这位是她大哥无疑。她有些汗颜,解释道:“我以为是二哥又来唬我。怎会不想大哥,只是大哥太忙了,不敢去打扰。”她极真诚的看着她大哥。 她大哥瞟了她一眼,拢了玉指环,像是思虑了许久,问道:“阿珺,你可认识当今的司法天神杨戬?” 敖珺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摇头。“我不知这样算不算认识,我听过他,却不曾见过。大哥,认识他怎么讲?不认识又怎么解?” 敖摩昂磨砂着玉指环,反复了几次。“阿珺,身为龙女。不妨你从这个角度讲讲你认知的杨戬。” “我认知的?”她大哥摆出她龙女的身份,不觉让她感到今天的话题有些严肃。不知道那个司法天神是不是得罪了她大哥。她略一思虑,决定照实了说。“我听说的那位司法天神极是冷酷无情的,大致是不好相处的。恐惹了许多天界神仙对他不满吧。”她看看她大哥,没有任何言语的意思。她继续说道:“还听说早几百十年前,他劈桃山救母,最后母亲却是死了。”她握了握拳,“从这点来说,我觉得他有些无用。如此不小心照看母亲。”敖珺发表完看法,已然打定不在说下去的想法。她不喜在背后说人,尤其不认识的,她更不喜别人背后说她。她若不知还是好的,若知道肯定掀了那人的老窝。 “说完了?”她大哥不适应她敷衍的回答。 “嗯,完了。”她肯定道。她大哥深度地挖掘道:“若让你以一个女子的角度,你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她干脆简洁的答道。没想法就是有想法,想法就是她连这个人都不曾见过。干嘛要有想法。 “大哥让我评论此人,莫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她调侃她大哥笑嘻嘻的道。 敖摩昂不理会正色道:“我没有想法。只不过对你有想法。”敖珺表情显示她已惊着。“我来,是告诉你,今早太白金星来西海。阿爹与他在水晶宫已等你三个时辰已久。” 敖珺:“啊!大哥你肯定故意的!阿爹会把我龙筋抽了的。”说着匆匆起身往了水晶宫走去。 敖摩昂也起身站立,望着远去的身影说道:“我来时已喊了你一声,你不应。”“……” 水晶宫内。太白金星已经被西海龙王灌了三壶茶水,下了两盘棋。太白金星有些坐不住了,三公主再不来,他肯定被这棋艺见长可气的龙王气死。太白金星如坐针毡的往外瞅。 西海龙王看太白金星着急,宽慰道:“太白,再等会,女孩子家肯定要打扮了见人的。” 太白金星无力的望着西海龙王,:“龙王,这以过三个时辰了。” 西海龙王哈哈一笑,“才三个时辰而已,太白我们在下盘。” 太白金星往旁边挪了挪,坚决的说:“不!” “那就在喝点茶水。” 西海龙王见太白金星态度坚定,拿了茶水与他斟上。太白金星又往旁边挪了挪,坚定的说:“不!”再喝他一会不见得能飞回去。这在西海喝的茶水快赶上那半年的了。 龙王看他这不那不生气的说:“随你!”两位正僵持的场面时,西海三公主敖珺姗姗来迟。 太白金星见了三公主如临大赦,上前忙迎道:“三公主,您可算来了。” 敖珺正欲答话。她阿爹忙说:“珺儿,还不快与你伯父道歉。” 敖珺冷汗,俯了俯身道:“伯父,实在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太白金星慌忙扶道:“使不得,使不得。三公主,我是来传玉帝旨意的。三公主请收好。”太白从袖口掏出一个黄色的绸缎,塞到敖珺手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龙宫。 敖珺发愣的看着狂奔的太白金星,片刻她问西海龙王,“阿爹,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吓到了太白伯父嘛。” 她阿爹抚了抚白胡须意味深长的说:“怕是他看到我貌美的女儿,着了道吧。” 南天门,太白不顾天界礼节,急急的往他的宫殿飞。众天兵老远看到太白,齐齐招呼,太白无视飞过。 天兵甲低声问天兵乙:“刚才那可是太白金星?” 天兵乙一脸正派:“莫问。” 天兵甲不心甘,“他怎么捂着肚子飞?” 天兵乙:“莫想。” 天兵甲用别样的眼光看着天兵乙。 天兵乙:“莫看。” 天兵甲。。 太白殿,太白舒服的坐在蒲垫上,他以后再也不去西海看那老龙王,去也不喝茶。 黄绸缎上写着,西海三公主如何如何的好,司法天神如何如何的好,总之,玉帝指了婚,望两人能促成好事。敖珺看完淡定的说:“你妹子的,玉帝。” 灵霄宝殿,玉帝忍不住打了喷嚏问道:“众仙家是否有人在想朕。” 众仙你望我我望你,齐声呼道:“臣等想陛下。”众仙心里附语,这玉帝忒自恋。众仙不约的附语,实属万年难得的同心。 敖珺扔了黄绸缎,她阿爹拾起。敖珺看她阿爹放到桌上,说:“阿爹,我不嫁。” 西海龙王见多了女儿的脾气,这种脾气需得抚摸抚摸。龙王爽快的说:“行。咱不嫁!”看女儿有些喜色,龙王又徐徐说道:“顶多算我们抗旨。玉帝把你老爹抓去砍了龙头而已。但没关系,只要珺儿开心。” 敖珺的脸色越来越降温,终于她愤然拂袖说:“那也就只有委屈阿爹了。” “珺儿。”龙王可怜的声音传到欲走之人耳里。 敖珺恼怒的转身又坐下,“阿爹,你总是这样。” 西海龙王嬉皮笑脸,“珺儿,莫气。” 她大哥敖摩昂来到前厅看到的就是自家老爹嬉笑自家妹妹生气的画面。他识趣的选择靠近老爹寻求安全感。 敖摩昂观人入微,他看了看三妹,问向他爹:“父皇可是有了好主意。” 老龙王抚着胡须道:“这悔婚之事,需得两人同时向玉帝奏明。所以还需那司法天神同去说明。但这事由我们去同他商议,怕会引起那天神的不满。以为我们瞧不起了他。” 厅内两人陷入了沉思,敖摩昂赞同他阿爹的看法,但这人谁去最合理。他身为西海太子自是不能,他的出场是代表整个西海。他二弟三弟也不可,他们是西海的代表。难道要东南北海的伯父们好像不合情理。 敖摩昂正纠结,敖珺拍桌向做了生死的决定说:“我去。” 她阿爹龙王欣慰的双眼含笑:“珺儿去,甚好。”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最合情合理的。敖珺想到这点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让那司法天神去悔婚。她三公主不怕被人悔婚这种小事,所幸亲自找那司法天神,让他晓得他将娶的姑娘不好,脾气很大,他定然是受不了,也就去玉帝那里讨了不在娶的旨意。 敖珺看她阿爹也同意,随俯了俯身道:“阿爹,我现在就去找那司法天神。”转身离去。敖珺走到宫外忽又想到什么,折身回来。走到她阿爹面前,语气淡淡的说:“父皇,下次不要在让我乱喊别人伯父了。” 西海龙王理亏的抚着胡须,直到敖珺走后,他才对他大儿子说:“你三妹,可真是随我。” 敖摩昂明显的冷汗无语,轻轻收了玉指环道:“阿爹,你刚才。。”他想到他那老顽童的爹又想到他那性格脱俗的三妹,不由的摇头叹气。 西海龙王看他大儿子摇头叹气,一脸忧国忧民的作派,甚是欣慰。抚了胡须道:“摩昂,来陪阿爹下盘棋。” 敖摩昂彻底服了他阿爹脸不红心不跳转移话题的能力,三妹也自是有的一拼,女随父这话可一点不假。棋开局不到半刻,敖摩昂觉得哪里不妥的说:“阿爹,真倒叫三妹去找杨戬?” 龙王手执白棋,眼不离棋盘道:“是了。阿爹其实倒很欣赏杨家二郎那小子,与你三妹甚是般配。” 敖摩昂眉头皱了皱,猜测又肯定的说:“阿爹,不会在这次指婚中做了什么吧!” 龙王落下棋子,抬头望着宫外,“阿爹只不过曾对玉帝说杨家的二郎和你三妹品性像的很而已。别的倒没说什么。” 敖摩昂算完全服了他阿爹,心中默默祈祷,阿珺你保重!你是被阿爹那句而已卖了!敖摩昂默念完毕。想着今后远离阿爹,省得最后阿爹把他也卖给谁家做女婿。 敖珺回到尘央宫,唤了千羽与她准备衣物。千羽看她像是出门,忙道:“公主是要准备男装还是?” 敖珺:“女装,要那种风尘绝代,风情万种,妖艳无比的着装。” 二哥曾说男子都爱妖艳女子的风情万种,比如西海深处的那个勾魂摄魄的柳条腰肢的水蛇。想那司法天神冷酷无情管得又是司法,自然会厌烦女子这般妖艳的出现。他二哥就是这样,虽喜调戏女子,但绝不喜那种妖娆的女人娶来做老婆。 千羽望着自家公主,想着公主定被谁气了。不忍心的打击说:“公主,我肯定你这里定然是没有那种衣物。” 敖珺不信的朝衣阁看,果然里面清一色的淡色的着装,没一件大红大紫的。她有些气愤的说:“拿男装!”换了男装,敖珺拿了一盒上等的珍珠放到袖袍里。出门在外没钱是万万行不通,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的钱放心些。 敖珺整装好了之后,对千羽说:“我不在的这些天,要记得给我的君子兰浇淡水。我估摸着它要开花了,不知道开不开的出,哎。” 千羽与敖珺挽好发,望着镜里模样俊秀,眉眼好看的公主,忍不住赞叹道:“公主若是个男子,定比西寒上仙还要招姑娘喜爱。” 敖珺冷汗,“难道我做女子很失败?” “不,不,公主女子更好看。倾海倾城。”千羽忙解释。 敖珺望着镜中人笑了笑,千羽的话很让她受听。 敖珺整理完毕,准备飞往灌江口。忽又想到要与西寒说声,免得他闲时找她不得,转了身往西寒的宫殿飞去。来到西寒宫外前,守门的宫蛾将敖珺拦住:“公主,上仙不在宫内。一早被二殿下唤去做事了。” 敖珺踱步到宫内,说:“那我与他留个信。”留个什么口信才好,敖珺觉得自己此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心中满怀伤感。 出了西海,云端上敖珺特沉重的看了眼西海。毅然决然的飞去了灌江口。 大约两个时辰后,敖珺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她心里自我安慰,本没来过这里,迷路很正常,龙之常情。 她选了一个周围景色宜人的地方落地,打算问问灌江在何处。 落地后,敖珺后悔了。她忘记人多的地方景色都不怎么宜人,自己偏偏选择人烟稀少小半年才能看到人影的地方。正自我检讨时,敖珺灵敏度很高的眼力看到前方树林有人影。她暗喜,急急忙忙走到树林。从背后拍那人拱手略施礼道:“请问这位公子,灌江离这里远不远?” 被拍之人不转身,不回答,只静静的站着。敖珺明了的从袖口掏出五颗上等珍珠,从那人身侧举到他前面。那人嘴角隐隐约约的笑意,却仍是不答。敖珺有些急了,看这人穿的衣冠楚楚,像是有钱人却还是这么贪,不得不又掏出十颗。那人明显有些惊讶,微微转身,慢悠悠道:“不应该出兵器嘛?” 敖珺:“啊?什么?”敖珺不明所以,抬头看向转身的那人。男子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波光闪动,翩若惊鸿的俊颜,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赏心悦目悦目的人。 那人被人盯了太久,不自然的问:“这位小兄弟,在下脸上可有什么?” 敖珺有些丢脸的内心鄙视自己,轻声道:“不曾有。”又一施礼:“还请公子告诉在下灌江怎么走。” 那男子看她挺懂得礼貌,不觉轻笑,道:“出了这片树林,过了前面的小镇,便是灌江。” 敖珺不相信的反问:“就这样!”然后,自觉失礼。又道:“谢公子,在下告辞。”随手拢了袖口将珍珠放入。他并没有打算收,珍珠自是不给他了。 走了一段路,敖珺回身看去,已然不见了刚才的俊颜公子。自己自言自语道:“办完事,就把那个公子劫回西海。做我的守门童子。”她与那公子告别时在那公子身上施了诀。 ------------ 第三章 灌江口春光无限,云山雾里,百花漫山妖娆,绿水连江欢腾,沿江的百姓其乐融融。敖珺看着眼前的一切甚是欣慰,那司法天神并不是白吃饭。但并不能因他政绩不错就要听玉帝的安排。她不想束缚,也不是被人任意安排的主。 下了祥云,敖珺悠闲自在的漫步灌江。不知何时为自己幻了一把折扇在握,不远处的土地庙香火很旺,周围香味盈漫,别样气息。敖珺隐了身形,捏了一个诀,土地庙前有隐约的身影慌慌的来到她面前。 土地手里还有未来得及放下的半个橘子,急急的问道:“仙使,可有事唤土地。” 敖珺看了看土地老手里的橘子,觉得有些口渴,忍耐了忍耐:“土地客气,我来是问你灌江口司法天神杨戬的住处。” 土地听眼前来人直唤真君的名讳,想来供的职位很大。是以土地老不敢怠慢的说:“真君住在前方那片竹林掩映的山上,仙使可有看到山周围仙气缭绕。那便是真君的道观。” 敖珺努力的远望,她只看到山,并不见土地说的仙气。想是土地因供职在灌江,夸大了对方,也不觉为奇。敖珺谢了土地。临走时,念念不忘的瞄了瞄土地手中的橘子。土地不懂仙使的意思,以为仍感谢自己,呵呵一笑,“仙使不用这么客气,这本是土地我的义务。” 敖珺哀怨的看着土地恨恨的飞去竹林。竹林掩映之间,有山有水,鸟语花香,非人间之景。敖珺握紧拳头,低低的咒怨道:“这个杨戬,可真是命好,住这么个人间仙境。” 真君殿前,敖珺踌躇的转来转去。她此刻的心情好比新媳妇见公婆那般忐忑。她倒不是怕什么,只是突然发觉她自己其实脸皮挺薄的。这悔婚可如何说,如何开头,如何说的圆满,愁煞了她自己。她怪自己太冲动,可悔恨明显的太晚了。她恨了恨,一跺脚,“拼了。” 敖珺礼仪性的问了守门童子。童子脾气很大,两眼斜斜的打量了打量敖珺,说:“我家真君不在。” 敖珺耐着性子,谦卑询问道:“那你家真君何时回来。” “不知道!再说,真君就是回来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童子言下之意就是我们真君就是不见你了! 敖珺忍了忍,终没忍住,拍了拍童子的头,咬牙切齿道:“小弟弟,看人可不是能看外表的。”敖珺想今日虽有些匆忙,她的着装也着实差不的哪里。虽说只是一件水蓝色长衫,料子却着实不错的。不是说,出门在外露不得富,她今日竟显低调了,但顾及西海的面子她是稍稍略微显了身份还比较高贵。看童子的眼色她很是寒酸,哎,这真君殿倒是很人情世故的很。 捏了诀隐了身形进了真君殿。厅内一个白发鹤颜,仙风道骨的老者和一个被老者挡住男子,相对而坐。敖珺猜想那个看不清模样的定是杨戬假不了。本想显了身,却听到老者开口道:“这二郎怎么还不回来。” 看不清模样的男子道:“许是二爷被什么事耽搁了。”二郎?二爷?那应该是杨戬吧。 敖珺轻轻吐气,幸好没有显身。老者略沉思,担心的说:“不知二郎帮不帮的这事。” “二爷定会,师爷您放心!”男子肯定的答道。男子站了身,“师爷,我去看看。”那男子长相温和,却有一双罕见极其清爽明朗的眼睛,和一个高而挺致的鼻子,这点为他增添了光彩。 男子向外走去,到敖珺身边略停了停,眉头不禁一皱,没说什么的出去了。敖珺不曾细想男子停顿的原因,到想到那司法天神不知何时回来,自己可不能一直这么站着,抬脚进了厅内,坐在旁侧的椅位上。敖珺落坐不久,想着怎么拿些解渴的东西不被发现。却听到出去的男子声音朝内喊道:“二爷,回来了。” 老者听到声音,先是欣喜,又是担心不停变幻脸色。敖珺随着声音向外望去,萧萧肃肃如松下风,洒脱肆意的步法,不紧不慢的走来。竟是树林那个男子。敖珺有些吃惊,倒也不觉得渴了。 疾步走来的男子朝老者低低头,“师父放心,徒儿已经听说了此事,徒儿定会将此事办妥。” 白发老者悬着的心终是放下,舒心的道:“本以为二郎不过问事事,却不曾想二郎愿为了师父出马,为师欣慰的很。” 二郎落座,喝了茶水,郑重地道:“师父,哪里话,师之情,二郎终是难忘的。” 老者点头,扶着胡须,满脸写着有这个徒儿吾之幸。他这个徒儿脾气可是大的很,外界传闻也是不假,心比嘴冷,冷酷无情,没有一点温度,心里想多却嘴里不说。当年在他那习法术时,他很担心他的徒儿日后走的邪道,所幸,他的这位徒儿做的很好,他甚是放心。 半盏茶水后,老者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道:“为师,要回去了。近日,玉泉山连日的阴雨,山路泥泞的很。为师也不耽搁。二郎,为师所言之事定当全力。”临走时,老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敖珺的方向。 敖珺方看清老者素色长衫腰间的佩带上绣了八卦图。她听他阿爹说过,当今玉泉山金霞洞的玉鼎真人,极爱腰间的佩带绣八卦图纹,却也是风流。想来这也是杨戬的师父,那被称二郎的人定是杨戬了。 敖珺抬眸打量着玉帝为她指婚的夫,观了很久后。敖珺想,她这未层谋面的夫着实长的不赖,与她甚配,她越瞧越觉得好。竟忘了来此地的初衷。杨戬优雅的喝茶,修长的手指漫过茶水氤氲的水气,直直的穿入了敖珺的眼睛,敖珺的渴感慢慢又高了许多,忍不住抿了抿唇。喝茶的姿态西寒也是比不上的,敖珺曾以为最悦目之事其中之一便是观西寒品茶,现在她内心已是鄙视她曾经的曾以为。 杨戬漫不经心的道:“你——看够了没有?”敖珺看了看周围,不确定的他是问她?见她不回,杨戬又凉凉道:“怎么?不打算显了身形?” 敖珺确定杨戬是在与她说话,急忙现了身。疾步走到桌前,拿了茶水便喝。喝完顺气的说:“你怎么看得见我?”杨戬不答,反添了茶水与她,她倒也不客气接过就喝。 杨戬望了望她,笑道:“公子来我府上,不单是为喝茶吧!”敖珺点点头,杨戬当然不信。修长的手指,拿了敖珺放在桌前的折扇,慢悠悠道::“我不急,你慢慢想。” 敖珺困苦的表情,脑袋却是飞快的转着。杨戬不急不慢的打量她的表情,像是看一出戏。敖珺握了握拳头,肯定的道::“我是奉西海三公主之命,来替她看她未来的夫君的。” “哦?那可有看出什么?”杨戬打开折扇看着扇面竹子道。 “目前,还没有。不如——”敖珺故意放下话音,不在往下说。 杨戬抬眼看她,“不如?不如你回去告诉西海三公主,改天我会登门造访。” 敖珺忙摇了头,道:“不,不,不,我所说的不如是我跟着你慢慢观察。”这个司法天神真如外界传闻冷的很,差点被他下了逐客令。 “你要跟着我?”杨戬反问。敖珺很肯定很必须的点头。 “你认为我凭什么会让你跟着!”杨戬冷冷的道。 敖珺斟酌了言辞道:“就凭你是三公主未来的夫君。” “那我要是不肯呢!”虽是反问却是不允许的语气。 敖珺略沉思,“那我只有请三公主自己来跟着了。” 杨戬看她半天,良久道:“你们西海的人竟是这般好奇未来夫君的吗?” 敖珺又喝了杯茶水,“不是啊,只是三公主自己好奇。” “她是怕未来夫君长的不好吧?”杨戬轻视的说。 敖珺怔住,她是因不曾见过才会有悔婚的想法,却从没有想过她的夫君长相。敖珺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自己没有想到这点,幸好杨戬提醒了她。她脱口道:“幸亏你提醒,万一长的不好那没有办法。所幸,你长的极好。” “那这么说,我倒要谢谢了。” 敖珺听着杨戬有些不快,赶紧陪笑的道:“没有,没有。真君殿下是不能比的。” “你倒是客气。”杨戬看她一眼,敖珺眼里写着满是真诚。“你叫什么?” “龙三!” 杨戬奇怪的问道:“龙三?你确定?”敖珺确定的点头。“我记得你们四海应是姓敖!” 敖珺叹口气道:“哎,真君是不知道,我不过是西海一个打杂的。公主见我挺努力,便给了我龙三的名。” 杨戬目不转睛的看她,“那还请龙三公子,多与你家三公主说些好话。” 敖珺拿着折扇摇了摇,“好说好说。还请真君殿下照顾在下几日。”杨戬无话。 敖珺打定了主意,这个夫君虽貌相好,却从这次谈话看出是个冷淡的人,不好相处的紧。 她之所以要留下,是她方才听到玉鼎真人要杨戬去趟凡界。 凡界是个很好的地方,敖珺第一次去凡界是在她九百岁时。那日她二哥神秘的拉她到西海的蒲草深处,神秘的问她要不要跟他去凡界游玩,她自是欢心要的。她二哥带她来到凡界,化成风流倜傥的公子哥。那时她的仙术很不济,幻不了。她二哥便帮她化成一条小青蛇,盘在他二哥的肩膀威风凛凛看人间。人间对她和她二哥是个极大的诱惑。杨柳微风摆,当她二哥带她逛完赌场,去一个胭脂楼时,她阿爹出现了,拧了她二哥的耳朵回了西海。 她二哥自是受罚禁足半年,因为她年幼又念初犯,她阿爹只让她抄了二十遍西海家训,达百页的家训足足抄了半年才完工。她从那时起落下了提笔写字就恶心头晕的毛病,他阿爹后悔了很久,她阿娘也骂了她阿爹很久。倒也因这个毛病,习法术时她免去写字改成全篇背诵。所以她的记性一向很好。 打从那时起她也算是对胭脂楼存了念想。毕竟不论人或者其他物种对没去成的地方都好奇的紧,她这一被吊胃口足足吊了一百年,她实在没忍住问她阿爹胭脂楼是做什么的,她阿爹说那是凡界最大的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她不信她阿爹,跑去问她大哥。他大哥正在练剑,听到她爹的解释,手中的剑抖了抖,说阿爹说的很对。她困惑的找到二哥,二哥慵懒的晒着太阳,悠闲的掏着耳朵说,阿爹他们只说对了一半,那里还卖花,凡界最漂亮的花都在那里。她听了她二哥的解释深信不疑。 她想这次去了凡界要多买些胭脂水粉,拿去让千羽研究里面的成分,她们也好弄些拿去四海卖。在买些花,放在西海,看能不能存活。敖珺得意自己的想法,不免脸上有所阴谋得逞的喜悦。杨戬看向她时,看到就是这种偷了腥的傻笑。杨戬放下茶杯,淡淡的道:“哦,对了!请问龙三公子,为何在我身上下了追踪之术。” 敖珺吃惊不已的看着杨戬,他的法术竟是这般厉害!定了心神说:“袄,那是看真君是个好人。来日方便找到真君报答指路之恩。” 杨戬漠然道:“只是这样简单。” “就是这样简单。难不成真君以为我倒相中了你。” 敖珺心不跳的回应。“龙三公子,”杨戬起了身,高大的身影敖珺看向他有些吃力。“请先在我府上休息,明日随我走一趟。本君我还有些公文处理,恕不奉陪。”说着绕过厅堂的假山去了书房的位置。 敖珺吐了吐舌头,堪堪这真君不是一般冷酷。 ------------ 第四章 她二哥曾对她谈起若要在人间论风雅,必去之地莫过一间茶馆,品茶、听书。 此次她正逮了时机拉了杨戬往一间名曰品茗香的茶楼走去。茶楼的布置雅观,符合文人雅士的审美。本以想找个临窗的座,不巧满座。是以只得坐在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好在靠前的座位较为松散,坐客也是极少。。 小二见机行事,上前擦了桌问道:“客官,想要些什么阶位的茶水?” 敖珺带着七分笑意,三分歉意的说:“客随主便,今是这位爷请客做主。” 杨戬盯着敖珺看了很久,道:“那就走吧!”随即欲起身。 敖珺眼急手快的拉住杨戬,冲小二说道:“请来壶本店的特色茶水。” 杨戬听此,不动声色的坐下,仿佛他不曾站起。留下敖珺与小二面面相觑。 “再来两碟清新上口的糕点果物”杨戬无视两人淡淡道。 这人还真是记仇的很,敖珺无奈的摇头。 --------------------------------------------------- 敖珺有晚起的习惯,虽作为龙族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但她却保持的很好。这或许是她娘怀她时太过劳累,让她在母体时没有睡饱就被迫出来过早的面临龙世。大约她每每赖床时,她阿娘就会哭诉着怨自己胎教时没好好休息。大约每每的每每,她便觉得她赖床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不巧这个习惯惹了眼前这位正悠哉品茶的大神。 她不过是在杨戬唤她时,翻身踹了他一脚,最不过是刚巧踹在了他的右脸颊。 杨戬脸臭的捏住她的鼻子咬牙切齿道:“起来!如果你不想现在死!” 敖珺瞬间醒了,自出世以来,从没有如此清醒过。她记得她刚才在做梦,梦到西寒正偷她的避水珠。醒来就看到一张放大生气俊俏的脸,对,就是现在这张正看着她的潇洒肆意的脸,敖珺心说。 杨戬略微侧头看着眼前被茶水呛了的人,微微皱眉,敖珺讪笑,道:“呵呵,台上的戏太精彩了。” 杨戬明显的不信,递过手帕,不温不火地道:“龙三公子,可以说说这台上的戏哪里精彩了。” 敖珺愕然,这司法天神明显的整她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想捡都捡不回来,不得已硬着头皮打定主意往下胡诌,却走进一个人,来人道了句二爷,看了眼敖珺,便坐下。敖珺心想这主仆两个可真像亲兄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龙三公子,不想给在下分析这戏的精彩之处。”杨戬并不打算放过眼前人。 敖珺干咳,眼神瞟了台上唱曲的女子,笃定的道:“二爷,觉得这戏精彩之处在哪里?” 杨戬不摇头不点头,更不说话。方才他自己也没看,适才想师傅交待的事情,走了神,却也因为走神,眼风处望到敖珺正看着自己,那神情让他有些欣慰。欣慰?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到这个词汇,他只觉得敖珺的眼神让他安心。适才想正面去看她,她却因自己的忽然侧头呛了水。哼,她发觉自己失了礼,反应到挺快。自己也是本着打发时间的原则,想逗弄她一番,却不曾想她问自己,适不知如何回答。 敖珺看他不说,以为杨戬又在耍他的二爷脾气,只得自己自接自话:“二爷,觉得正在唱曲的女子如何?” 杨戬喝了口茶,“不怎么样!” 敖珺一脸狡黠的笑。心中暗想:正是等你这句话。“二爷,如果觉得不怎么样,说明二爷一定有非常人之隐。就比如——”敖珺停顿了停顿。 “比如?” “比如这个姑娘,风韵身段,哪个公子不爱。你看在座听曲的人,哪个不是面带喜色。你不欢喜,说明你只有男人的形体,没有男人的心态。”杨戬一脸冷色。敖珺不怕死的道,“或许你欢喜的不是人,而是别的。”眼睛不由的在哮天犬身上转了两圈。哮天犬无辜的望着敖珺。敖珺无视地拍着杨戬的肩道,“放心,你这种非常人的欢喜我是不会去传播的。这是江湖义气。” 杨戬正了正身子,“依你这般说,我倒是要感谢你了。” “当然。”敖珺尝了一口糕点,满心欢喜的细细品尝。 杨戬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胡扯的本事到很在行。西海的三公主也是这般伶牙利嘴。” “不分伯仲。”敖珺自豪地说,“所以,你要小心咯,三公主不是好惹的。” 杨戬像是无心却是有意的说道:“哦?我倒是很期待 敖珺先呛了水,后这又被糕点噎住。愣着看着杨戬,不知道接口,杨戬神色在她眼前越放越大,越大越近。 --------------------------------------------------- 来了凡间已有三日,每日都是绵绵细雨人间撒。 “无趣,无趣,无趣的紧。”趴在竹塌上的敖珺,看着眼前的盆栽自言自语道。“雨伯这两天是不是睡懵了神?” “我记得,凡间的雨水是你们龙族所管制的。”不冷不热的声音缓缓传入敖珺的耳中。 敖珺有些认可的点头,忽又想到这样承认委实难堪,摇头改口道:“若那玉帝不下旨意,我们龙族是万分下不得的,总来还是天上的事。” 杨戬翻了一页手中的书,“依你所言,罪魁祸首是那玉帝了。” 敖珺听不出此人的声音是愤怒还是愤怒,从他的声音很难猜出他的心境,每每都是不温不火,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像轻轻的微风拂过水面,只掀起了淡淡的涟漪,但每次都能划进的人的心中,久久不去。 杨戬久久没听到回答,复又从书中抬眼看了看竹塌上出神的人,良久。 敖珺微微蹙眉,嘴巴微翘,因簪子的松落拢的发早已微微散开。感觉到异样的眼光,敖珺扭头看去,杨戬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像是不曾抬头。 “玉帝是你舅舅,对不对?”敖珺忽略刚才的感觉,愣愣的问道。问完方觉刚才的问题有些傻,杨戬是玉帝的外甥,而他和他舅舅的关系并不好这在三界无神不晓,无妖不知,无人不明的事情。自己明明知道还傻傻的去问,这不明显着自己找死嘛。 杨戬抬眼盯着敖珺,眼神清冷,敖珺内心颤抖。这种清冷的眼神,几百年前敖珺就见过,她知道那是危险的预告。 那是在西寒的望月宫,望月宫,顾名思义是整个西海望见月亮的最佳地点。因此望月宫为了方便望月除了简单的摆设,就在无其他,宫外有个很高的天台,整整高出周围的檐宇近半个楼宇的高度。那日,她闲来无事溜达到西寒这里,西寒当时有些要处理的公务,便让她一个人先逛。她来到望月宫,看到宫前的海桑花开得甚好,便走了进去。 宫内的摆设都是她见惯不惯的,她来回走了两圈,着实无味。当她准备踏脚出去时,看到桌上有个怪异的茶杯。它明显的与周围的物什格格不入,敖珺好奇的拿起,毫无美感可言的瓷器,杂乱的花纹,凹凸的杯沿,实属世间极品。正当敖珺为这瓷杯感慨同为瓷器为何此杯命运多喘时,冷不丁的被一声突兀的声音吓到。 “你在干什么!放下!”敖珺反射的放下杯子,却不曾想,自己由于慌乱,把杯子放置的太过桌外。一声脆响,两人同时愣住。 “敖珺!”咬牙切齿的声音,敖珺转身就看到西寒清冷的眼神,那神情敖珺觉得自己就要被冻死了。缓神之际,敖珺想到了逃离现场。西寒却也不是吃素的神。 逃跑不成反被抓,不是人所能预料的结果。为此为了一个独特的瓷杯两人大战了一个时辰,敖珺感到自己的龙筋快要打出来时,西寒住了手。 敖珺愤愤的想,西寒你真够仗义。西寒和她打斗,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的弱势,趁势而攻,但从不取其要害,只是让她乱了方寸。因此,惨不忍睹的打斗之后,只能看到外在景物的移位与分离。两人毫发无损的躺在望月台上,只是敖珺双鬓微微有汗,喘气道:“那杯子,对西寒很重要吗?” 西寒气息平稳,双手垫在头下,眼睛微闭,答道:“嗯。很重要。” 敖珺站起身,挡住西寒面前的阳光,“你无须伤心,我定会陪你一个?” 她以为西寒不说话是不接受,她以为西寒闭眼不答是在伤心,她以为西寒同她打架是太过生气。她知道杯子对西寒很重要,她知道自己陪他一个也许代替不了那个杯子在西寒心中的地位,她知道那时的她是见不得西寒伤心的,她知道她陪的只是自己的心安理得。一切都是她以为,她知道。但事实远非如此。 她看西寒不答,嘟囔了嘴,略恼的说:“西海的三公主,是不轻易陪别人东西的。你要懂得。” 西寒嘴角带笑道:“是,小臣懂得知趣,三公主所恩赐是小臣的荣幸,还请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打紧的赐予小臣。” 敖珺脸不红心不跳,“嗯,你知趣就好。” 事后,敖珺陪给西寒一支通体白玉里裹了几丝青色玉簪,很适合西寒。那支玉簪可是她从她二哥那里拼死拿回来的。她二哥那里有不少的好宝贝,都是他从三界里淘回来的。为了陪西寒的茶杯她整整翻遍了整个西海。她大哥说,去你二哥那里看看。她二哥正在弹琴,她说明原委,她二哥邪邪的说,给二哥舞一曲。她因有事求着,忍了气合着她二哥的曲子舞了一曲三世寻。曲毕她二哥笑盈盈的说,幺妹的舞艺果然不同凡响。她从她二哥那里看中那支玉簪,临走时她不忘踹她二哥一脚,算是报了那一舞之仇。 被那眼神盯了太久,敖珺不自在的起身,站在杨戬的视线外,走到杨戬面前,“二爷?” 杨戬回了神,缓缓道:“嗯。” 敖珺不知他答的是她唤的二爷,还是方才的问题。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哮天犬推门而入,许是自己有着世间最敏感的鼻子最灵动的耳朵,嗅到眼前两人的窘境。一时自己也不知如何进退。 倒是杨戬看到啸天犬的出现,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正如二爷所言,他确实来过此地。只是……”哮天犬停顿了停顿,不晓得能否说下去,杨戬见他停顿示意他继续。 二爷变了。二爷素来不喜有旁人听得,今日此举,有为常理。哮天犬低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只是他并未用师爷所说的那样东西。许是并未掌握运用之法吧。属下还探得知,他近日和这里的一个富贵公子走得近,并不见他有去的心思。”哮天犬觉得自己回答的已是差不多,他从不多说话,因为二爷总在他所讲的话中寻得中用的信息,推测的与他所探知的不差分毫。 杨戬听此,点点头,“他不用,不见得他法术不够,许是等着时机。既然他还未去,也趁天上的还未察觉,我们应早点会他一会,早日拿回师父的东西。省得到时又从中多些麻烦。” “二爷,说的是。属下这就去下个帖子。” “帖子?我灌江何时下得帖子!不用!我自有打算。” 哮天犬以为此次之举是严密之事。是以想得按照规矩来,却不想二爷还是以往作派,满脸黑线,“二爷所说甚是。哮天想的多虑了。” “嗯。你先去换身干爽的衣物。虽在凡间用不得法术,但也不能让自己如此狼狈。丢了我灌江的人。”杨戬合上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哮天犬。 哮天犬颇显尴尬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自己方才出去时,并不见得雨,谁想回来时雨势陡然大了起来。本想施法,却想起二爷说不得万不得已,不能用法术,以免结外生枝。本来他们此次出行,就是严密的事情。是以收了手,被迫淋雨回来。又因紧着回了二爷所探之事,这才不顾颜面的出现在这里。 “是,是。那,属下,先回了。” 哮天犬将在迈出门的那一刻,杨戬声音带着些疑惑,又有些期待,还有些严肃的道:“你探查之时,确保没被他发现?” 哮天犬收回了脚,转身道:“二爷,多虑了。” “嗯,那就好。你去吧。” 哮天犬躬身合门而去之时,心里早已默念了:二爷,你无耻。十之有八九遍。 敖珺见他俩人对话已经完了,期许的说,“我觉得,哮天犬在骂你。” 杨戬淡淡然道:“嗯,我知道。” “你不生气。你竟不生气。他在骂你,好歹你也是他的主,你竟不训他。”敖珺继续挑拨说。 “嗯,不生气,我早已经习惯了。” “习惯?”敖珺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思,明了的道:“原是习惯了。一个男人竟是习惯了另一个男人。果然你们主仆有。。” “我也早已习惯你了。” 敖珺楞住,“什么?” “我说,我也习惯你了。你一个男人三日都来屋里打搅我,我竟也不生气,你说我这不是已经习惯了。还是,龙三,你觉得我心胸会很开阔。” 敖珺被杨戬现在一脸得意的神色,惹得有些恼火,本是想在他身上找些笑料,调戏他一番。结果被他三言两语反调戏。 “哼,我和他不一样。” “哦?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我很好奇呢。” “我、我、我我我。” “我,我什么我。难不成龙三公子有什么不可以言说的秘密。”杨戬步步紧逼道。 “我,我,我不喜欢女人。不,不是,我意思说,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敖珺窘。 杨戬看她窘态,轻轻的笑,“可是龙三公子,我可是喜欢像你这样的,嗯?男人?!” “啊!” “嗯。” ------------ 第五章 自从那日,被杨戬言语不明的戏了一番,敖珺自动乖了很多。但她也烦恼了许多,她怀疑杨戬有着不为人神魔所知的隐晦之事。她更困惑,困惑杨戬若不是有隐晦之事,那是不是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她也很焦虑,焦虑杨戬若是有这样隐晦之事,那她是现在讲明悔婚之事,马上回西海,还是等游历完凡间再说。 她这样又是烦恼,又是困惑,又是焦虑。最终导致了一个后果,她吃什么都不是滋味。起初,杨戬以为她因着下雨受了凉,差了大夫,大夫在杨戬强势的胁迫下把了第三十二遍脉后,手心冒汗,嘴唇发抖,最后大夫倒是病了。据当时同行的大夫所讲是被吓的,受了寒。惧加怕,怕加汗,终是形成了伤寒。 杨戬正想着要不要去天上拉下一位对药理颇有研究的神,敖珺却好了。 这日,阳光明媚,雨过天晴的天空还若隐若现的挂了一弯彩虹。敖珺还在惆怅时,她看到哮天犬端了一碗鲜嫩嫩的焦黄色鸡腿从她房前经过,她瞬间觉得自己有血脉欲破的之势。是以,她火速的冲到哮天犬面前夺过那碗鸡腿,火速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早上,敖珺见下了总共两场雨,一场三天,一场两天的天空竟然放晴了。甚是欣喜,顺手打开了窗户通风去霉。正是这一失,哮天犬双眼通红的从窗户爬进来,身上带着火气的站在正欲啃鸡腿的敖珺面前。 敖珺见情况不妙,她本想打一架谁赢了鸡腿就归谁,但觉得不划算,哮天犬不是西寒,西寒也许会因为她的耍赖而让她,还有重要的一点她不熟悉哮天犬的法术有多厉害。万一输了,放掉美食是万万不能的。又想到自己理亏,于是摆出一副豪爽之态让哮天犬坐下。 敖珺在此之前绝不会允许别人和她共同享用鸡腿的。所以她没同哮天犬打一架,她觉得哮天犬今天定是拜了神,才让她不要计较。 --------------------------------------------------- 有次,她二哥不知死活的打扰到了她啃鸡腿,她差点把她二哥的尘羽宫给拆掉。若不是她大哥及时喊来她阿爹,而她阿爹手里正端着一盘焦嫩的鸡腿,她就是拼了这条龙命,也要把她二哥给拆了熬成鸡腿吃。 她阿娘看她披头散发,狼吞虎咽的啃着鸡腿,甚是心酸。又开始怪自己胎教没做好,才把她生成了这样。 作为龙族爱吃鸡腿,是从不曾有过的事情,她爱吃鸡腿这事要追溯到几百年前她还没出生那会。她阿娘怀她时,她阿爹不知哪根龙筋不对,招惹了附近清溪的鲤鱼精,那鲤鱼精也不知哪根鱼筋不对的扭着她的柳枝腰,来到西海,向她阿娘炫耀她阿爹送给她的千年珍珠磨成的美白玉珠粉。 她阿娘本是个大度的神,但是当大度遇上大肚情况就变了,这好比青春期遇上更年期。讲不讲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情况特殊,特殊对待。她阿娘被这鲤鱼精一闹,所以容不得任何人神魔妖精的挑衅。她阿娘自然挺着肚子就找她阿爹去了。 说巧不巧,她阿爹平常只要做错了事,就一脸嬉皮的样,任她阿娘打闹。她阿爹定是不还的也不说的,等她阿娘闹够了,他阿爹端了茶水,拿了蜜果,揉揉她阿娘的手,心疼的问道:“手疼了吧,来,为夫给揉揉。” 她阿娘冷哼一声不理她阿爹,她阿爹自是百般哄,等她阿爹就差把龙心龙肺掏出来向她阿娘证明真心时,她阿娘才算是勉勉强强原谅了她阿爹。可这回她东海的大伯东海龙王却在这里,而她阿爹他们正谈论到这怕不怕老婆一事。是以,她阿爹为了树立在西海龙王的威信,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老婆的样子。她阿娘当时只道是被那鲤鱼精冲昏了头脑,连她阿爹的反常态度都没有细细分析,挺着大肚子便离家出走了。都说孕妇的食量大,她阿娘没走到一半路程就感到饥饿难耐,由于离家一时匆忙,该准备的都没有准备。她阿娘忍着饥饿,又走了大半路程。当走到一座城的城外时,她阿娘看到几个猎户在烧烤,她阿娘挺着大肚子上前,猎户见是个孕妇,问明原委,便从那只刚烤好的山鸡上面撕下两只鸡腿给力她阿娘。 许是大约吃惯了龙界的食物,她阿娘觉得那次的鸡腿特别好吃。她阿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凡间找到她阿娘时,她阿娘冷哼她阿爹一眼,却也出奇的是没用她阿爹道歉便回了西海。 自那日后,她阿娘怀她时落下了每日必吃一个鸡腿的规定,直到她出生,她阿娘才算不爱吃鸡腿,倒是爱吃鸡腿成了她的嗜好,她阿娘看她这样,也只得把眼泪往肚里吞,她阿爹抚着胡须却道:“怕是娘子你当时爱吃鸡腿,也是阿珺她在作怪吧。” --------------------------------------------------- “喂,小犬,问你一件事情呗。”敖珺右手拿着鸡腿,左手伺机而动的想在拿一块。但觉得这样会让哮天犬觉得她是饿死神投胎,是以两手并用的专心伺候一只鸡腿了,她只求哮天犬能咬到舌头,那样她就能比哮天犬多吃一块。 哮天犬被她一句小犬愣是噎得半天没回神,连平常三下五除二的鸡腿都吃了半天。哮天犬有些打哆嗦的但又装作很镇静的道:“什么事?” “你家二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隐晦的事情。你别这样瞧我啊,我不是什么八卦的人,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看,像你们家二爷这种特别能耐的神,愣是没一点花边新闻,真是不靠谱。你说,你家二爷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呢?或者是..”敖珺不安分的眼睛在哮天犬身上转了两圈又两圈,哮天犬终于忍不住了。 “二爷在几百年前倒是很喜欢一个女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那回被情伤了吧。再加上二爷娘亲的事情,所以,二爷拒绝任何事物的打扰,只在灌江专心做他的司法天神,二爷的性子冷清也是因了这个缘故。” “他有喜欢的女子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这瞒得也忒好了!那女子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二爷从不提起,我也不敢过问。倒是听说那女子现居东隅仙岛,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东隅仙岛?听说?你不是他最亲密的人嘛,为何还是听说?”敖珺听到那位女子在东隅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堵的慌,鸡腿也食之不知所味。 “那几百年前我不曾在二爷身边,是以许多事情是不知情的。二爷性子冷淡,即使有什么心事也不曾吐露,也只是一人默默受了。我也只是听灌江附近的几只咂嘴的小仙说的。具体倒也没有查证。”哮天犬看了看敖珺,见她只顾吃着像是没听见他说一般,“你今问我二爷之事,有什么原因!” “好奇,实属好奇。” “我看你是替你西海的那位公主在打探我家二爷的历史过往吧!”哮天犬有些鄙夷的眼神看着敖珺。 “小犬,你太聪明了。”敖珺无视哮天犬的鄙夷,给了哮天犬一个赞赏的眼神。哮天犬又被小犬一词震住,但好像觉得自己过于震惊有失他的脸面,默默拿起碗里最后一只鸡腿继续啃之。 良久,敖珺吃惊的看着哮天犬,“你怎么吃的这么耐看。”哮天犬掰掉最后一根骨刺,道:“犬也是有修养的。” “哼,再怎么修养也还是犬。” 哮天犬.. ------------ 第六章 离黄昏还要约几个时辰的时候,杨戬带了哮天犬出门。临行前,杨戬对敖珺说了此次出去的利害关系,明令禁止了敖珺不准出门,不准跟从。敖珺软硬兼施磨了很久,也是没争取到。等杨戬出了门,敖珺才摆出一脸阴谋得逞的表情。她本就不大愿跟着去,但为了掩饰她毫无异常的现象,是以,她比平常卖力万分的演了一场戏。 她来凡间本就冲着几百年的心愿而来,前几日早就找店小二打听清楚了这里哪有最大的花店,只是她一直耿耿于怀店小二当时一脸似笑非笑的我懂你的表情,若不是她有事求着店小二,就他那副让人不爽的表情,敖珺早就一个手掌劈过去,然后,打包把店小二放在雨中淋他个半日。 待杨戬一走,她就整好衣服,携了银两,朝着本城的最大花店而去。店小二见她神采奕奕,打趣道:“龙公子,可是要去本城的最大花店?” 敖珺白他一眼,“明知故问!” “呵呵,公子,不是我说那花店,我保证您呐乐不思蜀。哈哈。只是公子我见您一副的书生作派,身体要当紧的很。” “身体?”敖珺疑惑的看看自己的身板,很是匀称,就是比平常男子矮了几公分而已,但她认为自己身体一向好的很。当年西海有疫乱,连着她大哥那样整日练功硬朗的身板都不幸传染,但她却是豪发无损。她以为店小二会认为她这种身板对花粉过敏,她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放心,我身体硬朗的很。我龙三见过那么多花花草草都没有事,定然是不会对此次的花而击败。” “龙公子,您看着这么年轻。实在是看不出您对花的研究会如此之深呢!”店小二由衷的佩服道。 “这也没什么!只要你喜欢你也可以。” --------------------------------------------------- 出了客栈,敖珺才发觉手中比平日里少了些什么。手不自觉晃动两下,才想起手中少了把折扇。只是那把折扇今早被杨戬拿了去没有还给她。那把折扇跟了她几百年,虽有了些折痕,也破旧了许多,许是那些回忆,始终让她舍不得丢弃。 她做男儿身时,总喜欢风流的打扮,扇子是最好的装饰。不是没有扇子不可,只是心里总少点什么。因使不惯别的折扇,遂想找把扇子的想法也就作罢。绕过客栈往东走了约摸几百十步,过了两条岔路口。玉香阁,本城最大的花店,名字也算雅致,楼前的几株垂丝海棠开得甚是欢艳,又平添了敖珺对玉香阁几分好感。 “哟,公子看起来可眼生的很,第一次来吧。”门前的伙计看到有客至忙上前招呼道。 “刚好做些买卖路过本城,听闻这里的花甚美,随想着来了。”敖珺不大喜欢第一次这个说法,好似她没见过花似的。听说有钱人都被捧着,便扯了个谎话。果然,伙计见是个买卖的公子哥,眼里眉里竟是笑脸。 “公子可是来对地方了。这里的姑娘个个顶花好看。敢问公子贵姓?我好差人招呼着。” “我姓龙。”姑娘?哦,对,花嘛,这种娇弱的植物可不得有着似水柔情的姑娘来种养。 “得了,妈妈,楼上雅间一位。龙公子有请。”伙计冲着屋内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大约四十的老妈子喊道。 老妈子看着来人锦衣玉袍,风流书生貌,甚是有钱之人,热情的摆了摆了手中洒了各种胭脂的手绢。敖珺被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胭脂味熏得头昏脑胀,微微颦眉,“这位?呃,妈妈?我来此是为了看最美的花。” “花?哦,这里当然有最美的花。公子先随我到雅间,您呀,先坐着细细品茶,这心急啊吃不了热豆腐。姑娘们,还在装扮着呢,这个时辰本是对我们有些早的,您呐要是在晚几个时辰来就好了。但公子您既然是生客,我们这就给您唤姑娘伺候着。”老妈子拉了敖珺往楼上雅间走去,到嘴的肥鸭岂能有放过之理。敖珺想着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看花也是等时机,就如她几年前为了看昙花时,愣是和西寒忍着冷风,熬了六个时辰。 半盏茶的功夫,姑娘就来了,只是百般妖艳,煞了敖珺期待的心情。姑娘们带来的香气扑鼻而来,味道很浓,浓的像千羽酿的化不开黏牙的花蜜,甜过了头,香过了头。 “公子,您长得好生俊俏呀!我们会好生伺候着公子您的。”女子摆着腰肢,上前捏着敖珺的肩柔弱娇滴滴的道。 “公子,来,吃果子。”另一女子剥了一粒果肉送到敖珺面前。另两个女子绕到敖珺两侧轻轻的揉捏着胳膊。 “呵呵,姑娘们,可真是热情。”敖珺掰开一女子倾身上前的手,说:“可是,可是我是来看花的。” “哟,公子您可真会说笑,我们当然知道您是来看花的。我们个个都是花呀。”一身粉衣裙的女子用帕子甩了敖珺一下。敖珺被这来的帕子一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抓住了什么,她想起她二哥说的,要是有姑娘主动投怀送抱,那定然不是什么好姑娘。 “等等,你们刚才说你们是花?你们是什么花?” “女人花啊!公子!” 女人花?有毒?穿的如蝉翼透明般的薄衫的女人花,“姑娘们,你们这里不会吃人吧!不,不,我是说,不会是..” “我们这里可是温柔乡,何来吃人一说。公子看中我们哪个,尽是带了去。” “带了去?做什么?”敖珺方才想出的一个词汇,被这女子一打断,又忘记了那个词汇是什么来着。 “做什么?”左侧的女子掩面而笑,“当然是做公子想做的事情了?” “我?我做的事情?我要做什么?” “公子,您到了我们这,还要装傻!当然是男女同床做的事情了。” “啊!什么!”敖珺猛的站起来,“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到此来,只是单纯看花!赏花!”说着往门外走去,姑娘们看着来的贵客要走,反应快的缠住敖珺。敖珺纠缠不过,想用法术摆脱,又想着她们肉体凡胎的很是不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敖珺急的团团转。 “姑娘们,姑娘们,停停停。听我说,我们来做个游戏,你们抓我。你们谁抓住我,我有赏。”敖珺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现在,你们全部转过身去。不准偷看!我藏起来..” “那公子,可不需出这房间!” “不出,不出,出了你们还怎么找我!好了,你们现在转过去吧,我数到十你们才可以找我。”敖珺等着她们都转过去,悄悄的往门外退去。 “不好啦!他逃了!”有个姑娘偷偷的转过脸,看到来不及掩门逃跑的敖珺大喊道。 “快,快快,不好啦,有人跑了!”姑娘们匆匆跑到门外大嚷着。不知情况的楼下的伙计,一听有人逃跑,以为是不给钱吃霸王餐的,朝了家伙就去追。正欲往楼下逃跑的敖珺看着楼下的伙计冲了上来。她只得反身往楼上跑去。一个转角她就和一个身影撞在了一起。 “痛,痛,痛。”敖珺吃痛的捂着鼻子。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准跟来的嘛!”被撞得人看清眼前的人,甚是生气的说。 敖珺吃痛的睁开眼睛,杨戬。逃,敖珺的第二反应。转身朝着刚才上来的地方回,跑了两步,又回来。“救我!” “快,快,快,在这呢!”一群伙计挡住了转角的出路口。 “怎么回事!”杨戬冲着身后的人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来看花。他们就抓我!”敖珺露出一个头,解释道。 “看花?来这里看花?” “嗯。”敖珺极其认真的点头。 “咦,大家都堵在这干嘛。”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敖珺透过杨戬高大身影的缝隙望去,一身奢华月白长袍,紫纹刺绣绣边,罕见圆形花纹镂空茶白妃色纹理的玉佩带,尽显了来人的闷骚。嗯,闷骚,敖珺脑海里的自动蹦出的词汇。 “玉公子。”带头的伙计朝着来人敬重的施礼道。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客人为何被你们堵在了这里。”那男子邪魅的一笑,想看清杨戬身后的人,被杨戬无情的挡开视线。 “是..是..是玉公子的客人。呵呵,呵呵,我们搞错了,搞错了,还不快走。玉公子小的们对不住了。”带头的伙计像是怕极了眼前的男子,匆匆带着伙计下了楼。 “我估摸着这两天你也是会来的,自从那日见过哮哥哥后,我就猜算着日子。”那位公子搭在杨戬肩上的手被无情的打掉。 “哼,既已知晓我来此,你应该先去找我。” “不,那样,就不好玩了。”男子走到杨戬身后,倾身上前,嘴角邪笑,突如其来的距离,让敖珺仔仔细细的观察了眼前的男子,眉眼带笑,完美极致的嘴唇像画中仙的女子才会有如此精致的嘴型。“你,就是龙三?” 敖珺不知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点点头。 “龙三,我可是很喜欢你呢。”男子悠长温润的调子,像是流水穿过寂静的山谷,空灵响彻。杨戬冷眼看着他,他嬉皮一笑,“你看,二爷是不是在吃醋呢?你说,他是在吃你的呢?还是我的呢?我觉得他是在吃我的,我比你美。”敖珺抚额,自恋这回事,她也不是没见过自恋的,比如西寒。但西寒绝不会自顾自夸,他从来都是逼着别人夸自己。 “你美,你美,你最美。”敖珺想着尽快远离此处,敷衍着眼前的男子。她目前的经历足够她回到西海,加油添醋给虾兵蟹将们吹捧一番了。 “你竟不奇怪,男子是用不得美的。难道,你是..”男子伸手要去扯敖珺衣服,杨戬一掌推开,那男子委屈的表情,正欲讨个说法。 “玉冷!”哮天犬从拐角的房间走出。 “哮哥哥,干嘛这么大声。会吓坏人家的。” “拿开你的爪子!”哮天犬不爽的表情让男子识趣的住了手。 “杨戬,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女扮男装?”敖珺对这个叫玉冷的好感大大提升,他不仅敢得罪杨戬还敢调戏哮天犬,她一定要和这个人成为知己。 “你离他远些!他是个妖孽!”杨戬像似看透敖珺在想什么似的,警告敖珺道。 敖珺吐吐舌头,杨戬在说什么,她当做没听见。妖孽?和妖孽玩,才是好玩。 --------------------------------------------------- 房内,敖珺坐不稳的坐在位置上,她揉了两遍眼睛,还是不相信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优雅喝茶,优雅的对她笑的人。 “怎么,龙三,几日不见殿下我,就不认识了。”敖琰优雅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像在看好戏似的看着敖珺。 “二,二,二殿下!你怎么在这!”敖珺这回确信了眼前的人真的是她那个悠闲的二哥。 “嗯,小玉,请我吃茶,我又舍不得拒绝。所以..”敖琰的话还可以做另一番意思解读,我就是太闲了。 敖珺对这玉冷又莫名的多了一层好感,有满分的趋向。 “原来你们认识。”玉冷对自己心中的那份猜测,又多了份肯定。 “玉冷,话就不转弯抹角了。”哮天犬有些急了,他和二爷今天来的目的全被搁置在了一旁。先是龙三闹翻玉香阁,又是玉冷惹了二爷,这冒出来的西海二殿下又让他头疼许多。“你把那东西放到哪里了。快交出来!” “哮哥哥。” “你好生说话!”哮天犬恼怒的打断他。 “既然有求于人,态度就要谦卑些。东西那么重要,我当然放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了。”玉冷一转刚才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的说道。 敖珺本不好奇杨戬来凡间的原因,但今日遇见玉冷这个神物,那就另当别论了,她完全看热闹的表情和她旁边的敖琰一模一样,不愧是一母所生。敖琰心想,今日算是来着了,早就听说玉冷有些本事,没想到本事惹了面前这位心冷的天神。可是这位天神是讨东西的作派嘛,他倒比我这个看热闹的还要潇洒。杨戬感到有人打量他,抬头示意了敖琰一眼,又转着手中的杯盖,继续不闻不问的听着哮天犬与玉冷针锋相对,看他们俩个要比听书有趣的多。 “玉冷!你究竟说是不说。” “不说,不说,就不说。” “你是真的不说!你是玉泉山的仙,你怎就没那个作派!” “怎么!你看不顺眼!看不顺眼你咬我啊!哼,大不了你在把我含在嘴里啊。”敖珺替哮天犬捏了一把汗,这玉冷口无遮拦的。还真是,还真是合了她的脾气。 “对,小犬,你咬他。”敖珺双颊通红,激动的朝哮天犬喊着。哮天犬被俩人合伙欺负的日子还是几百年来头一次,可以想象他有多憋气。就像第一次的生产的女人,憋足了劲就是没力气,这时就需要一个引产的稳婆在旁引导你慢慢的。而哮天犬正是没气出时,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杨戬总算摆出了他才是主角的派头。 “他含住你,我看是不必了。若是方便,我可以将你打回原形,到时小犬含着你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众人皆是汗颜,敖琰语腹道,“阿珺,你未来夫君可是个好人。” 敖珺咬牙私语,“嗯,好人,天界第一大好人。” 玉冷倒真是遇冷了,他就知道欺负哮天犬只要有这个二爷在,他欺负哮天犬还需多提升提升功力。 “说吧,东西放在哪里了,斩仙剑是个烈物,不是你能控制的,早日送到金霞洞也省了我许多时间。若不尽快,让天上的那位察觉出,不仅师父有罪,连着玉泉山上下都少不了的责难,你这小仙也是保不住的。” “我不是不还,我报了仇就还。我那仇,也不是权当为了我。” “仇?仇?”杨戬回忆什么似的,“那仇,自是要报的。但斩仙剑万是不能用的,你运用不当,定然会被反噬。你既然已飞升为仙,万事都是要考虑到的。” 玉冷古怪的看了杨戬一眼,这口吻像极了他玉师父,他就是被那个玉老头叨念烦了,这次他离开玉泉山,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躲躲玉老头。“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你也是知晓得,我自小体弱多病,习法术时也因着身子薄,大多是学的不精的。” “你倒是知根知底的,你偷取出斩仙剑就是为了引我下山吧。” “你早就猜出我是故意引你下山,才偷取斩仙剑,你这几百年的不过问世事,我怕面子薄,请不来你,只得反其道而行。玉老头的面子,倒是真比我大了许多,看,你这不是下山了。” 杨戬不说话,他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从敖珺的角度来看,他绝美的侧颜,犹如西海被月光反射的海水,星光闪烁。 “我出手终会造成不必要的牵扯关系。”杨戬自从知晓那件事后,他也不是不放在心里,但这几千百年的经历让他多了一份心境。他若是出手,不仅灌江被牵扯,说不定连着天上的那位都要免不了被三界所异议,他是怕嘛,他说不清。“哮天,你陪他去一趟。” “二爷?我若前去,外人眼里也是我被二爷派遣去的。二爷,还是脱不了干系。” “哼,玉冷自始至终的算盘就是拖着我,我岂能不让他遂了心愿。” 玉冷听此,莞尔一笑,极尽魅惑。敖珺被这笑恍惚了眼神,她倒是在哪里见过这笑,只是再也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 “我说,玉冷,斩仙剑何时拿出让我观赏观赏。”敖琰看事情七七八八谈的算是差不多,莫管他人烦心事的他忍不住问道。 “那,那龙三想不想看呢?” “我,我嘛,虽是心里想着那是不可以的,但是,你也知道,你要是盛情邀请我,我还是极乐意观赏的。”敖珺心里早就想看斩仙剑了,她对斩仙这回事,有半分怀疑半分信。仙自古是被神化了的,能有斩仙的法器她有耳闻,只是不晓得是真是假,若是能看看,也不枉她是有着仙根的龙女。 “时辰不早了,龙三,今天的事情你有必要和我交代下,玉冷,若我听说你拿着斩仙剑显摆,你也是知晓司法这几年的评论不是很好。”杨戬不留给众人一个挽留的机会,往门外走去。 “二哥,西寒呢?”敖珺趁着这个时机,在敖琰耳旁嘀咕一声。 “他,他被阿爹派去五湖四海布道去了。大约还需几日回得,你有什么话与他说。”敖琰懒散的调子,听得敖珺心着急。杨戬在门口等她,而她二哥故意将语速放得缓慢,真不虚是她二哥。 “没事,顺口问问。” 他们走了很久后,玉冷慢悠悠的道:“她是不是你们西海的三公主。” “嗯。”敖琰拿了另一壶,为自己添了一杯,拿到鼻尖一闻,嗯,这壶果然是玉冷藏起来的好酒。 “果然,是她。” ------------ 第七章 敖珺年幼时,得了一种不知名的怪病,西海的神医个个束手无策,她阿爹西海龙王着急的不得了,卖了薄面,请了药仙。药仙观望许久,意味深长的对她阿爹说是水土不服,她阿爹当时就纳闷了,龙须随着表情一上一下,她是西海的小女儿,自家的地方怎会水土不服,她阿爹本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心态虚心求教道这病的根源。药仙凉凉的说怕是尊夫人胎教期间好动,跑了许多路途的缘故吧。 如此看来,胎教甚是重要,它多少会影响以后孩子品性的。若是胎教做不好,一息间不反应,但总要在哪个时辰突然有反应,反应久了就成了反常,敖珺这反常的病也是说明了胎教自古都很重要的真理。 她阿爹听了药仙的提议暂时将敖珺送到她大伯东海龙王处住着,她也因着在东海,隔着湛蓝如明镜的海面,看了一次日出。东海之滨,敖珺柔软稚嫩的小手牵了西寒便往她发现美景安全的的地方走去。西寒是她阿爹派来监护她安全的,也是她哭闹着要西寒到东海陪她的,但据西海史记记载西寒是自动请缨到东海保护西海三公主的。西寒那时脸色苍白,像是失了很多血,她去找西寒时,西寒好像在包扎什么,因为她看到许多白布上沾着血。 西寒陪她在东海最清澈最明亮的地方赏了日出,坐在蒲草上,静静的等着太阳慢慢从海平面升起,鱼肚白的天际,暖色橙黄的太阳像是新婚的新娘半遮面的羞答答的缓缓上升,直至完全高出海平面稳稳的悬挂在天空。敖珺年幼词汇量不好,在她所知的印象里只能想到夜明珠形容日出,西寒苍白的脸色,好看的棱角被海水反的光很是柔和,他纠正的说阿珺,夜明珠比喻月亮倒是甚好。 后来,因着她病着体力不大好,没多久她就累了。西寒背着她朝着宫殿走去。墨绿色的珊瑚没了西寒的腰,像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才稳住倒下去的晃动,避免了敖珺摔下去的结果,敖珺滑落在西寒的左侧,豆大的汗滴,发白的嘴唇,左手衣袖上红色的斑迹,映入敖珺年幼的眼里,她喊着西寒,西寒勉强牵了一个笑,倒了下去。 敖珺是最后才知晓,她那个病的药,需要一份特殊的药引——海豚的血。西寒得知药引一事时,毫不犹豫的用刀割了左手。她每六个时辰需要喝药,而西寒每六个时辰就要将血滴入碗里,西寒的法术还不够自己为自己护体疗伤,如此就是半个多月过去了。敖珺难过的哭着不要西寒的血,她哭并不是她知道有多厉害,她只是觉得西寒肯定很痛,印象里就如她玩闹时磕掉的一颗龙牙,抽疼抽疼的。 ----------------------------------------------------------- 躺在山坡上,四周青草的香味混合着周围山茶花香,沁人心脾。她有些忧虑,又有些焦急,她想不通急着要走的人,出了玉香阁,却让哮天犬先回了客栈,他却不急不缓踱步到此,敖珺开始想跟着哮天犬一起回客栈的,可她话还没出口,就被杨戬一句,“嗯?你该给我解释解释为何会出现在玉香阁里。”给打发了。 她看着躺在身旁的男子,说是眉目如画,却亏了他的剑眉星目,她想不通司法天神是不是做久了,就会有点有违神仙常理的举动,她叹了口气。 “怎么,这里不好。”杨戬头枕着手,姿势看起来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不是,我在想你是个什么样的神。”敖珺有话实说的说。 “哦,我很好奇。”杨戬好整以暇地侧身看着她。 “你好像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但又有说不出的冷,但定然不是那种冷,我不知想的对不对,但我想感觉是不会骗我的。” “呵,你连着说三个但字,是强调!” “嗯。”敖珺的那颗龙心也跟着肯定。 “你,”敖珺侧头望着他,等他的下句,“你,黄昏是个不错的景,你应该好好欣赏。”他不在望她,专注的看着日落。 回顾间,落日的余光洒在大地的各个角落,映在山茶花的花影里,花影残红一片。顷刻,余霞周围浓郁的深蓝像暮夜一般笼了过来。敖珺快要睡着时,一阵凉风吹过,散了倦意。她不喜欢黄昏,黄昏太静了,又沉又静了,喘不过气的窒息。 “你好像不喜欢。”杨戬坐起,看她睡眼朦胧,将睡欲睡的模样,甚是好笑。 “它看起来挺悲伤的,我不喜欢。太沉重了,重的连心情都开始不好了。杨戬,你也别喜欢它了。它会产生莫名的伤感,这里会很难受。”她指指心脏所在的位置,极认真的劝引着杨戬。 杨戬没有答话,专注的神情看了她很久,等到她察觉他像是在看她时,他却看向另一个了方向。黄昏的余光全打在了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悠然的气质,如墨的眉,秋水临波似的眼,又平添一丝忧郁之感。 敖珺忍不住噗哧一笑,杨戬皱着好看的眉,疑惑的神情更让敖珺笑个不停。她笑语里断断续续说:“一个天界的司法天神..现在..现在看起来..好像一个感春叹秋的女子..笑..笑死我了,我要是说出去,保不准又是三界的话题。到那时,我肯定是.。。是..”敖珺喝了凉风,岔了气,她肯定是什么也被岔气的疼给忘记了。她疼的半弯着身捂着肚子,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幸灾乐祸了,嘲笑别人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戬见她弯着身,好像不太对劲,低身去扶。四月人间的暖风拂过他白衣黛蓝纹线的锦袍,掀起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清香,淡淡的浅浅的丝丝滑进直至渗入敖珺每个呼吸里。 “好些了吗?你这样看着我,引起误会,你说,嗯,是谁的过错呢。”微风和煦,和煦微风,微风带着微漾,荡开了某个人那片最柔软的地方,也扰了她的视线。 “啊,不好,很疼。我哪有看你,我在看你身后的那对老人。”敖珺掩饰的狡辩道,然后轻微的咽了咽口水。 “哦。”杨戬挑了挑眉,回身向后看去,不知是哪家的老翁老媪相携在这个土坡上,看着风景。倒是羡煞了旁人。 “我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但我想我会用仅剩的时光陪你细水长流,慢慢变老。慢慢步入我们的黄昏。”敖珺方才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对年老的夫妻,现在仔仔细细的看,忽然有些感动。凡人的生命是不如神仙长的,但他们活得却很有滋味,比一些神仙还要逍遥快活,怪不得很多妖怪不管吃多少苦都要变成人呢。 听到呢喃的声音,杨戬有瞬间发愣,默了良久,“我们回去吧。” ------------ 第八章 到了露气很重的暮夜时分,今晚的月色太好了,照的屋里亮堂堂的,敖珺翻来覆去数了一千三百七十三只鸡腿还是睡不着。她披了件外衫,踱步到庭院。却不曾想庭院桃花树下的石桌上有人,确切的说是位神。几株桃树因着几日的雨水冲刷,叶子分外的鲜绿。桃枝上的桃花含苞待放,大约过了今晚,明日清晨就能看到它们的花姿了吧。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敖珺上前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斜着眼打量着她这个过分悠闲的二哥。 敖琰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桑落醉,许是拐的玉冷的佳酿,敖珺肯定的猜测着。敖琰缓缓的斟酌了一杯,“阿珺,我大约在这里住了五日,应是比你早来了两日。人家常说有血缘之亲的冥冥中定是有心灵感应的。你竟察觉不出,实在让二哥难过。” 敖珺虚抚了下额头,冷汗道:“二哥,你没事吧。大半夜的这是发什么病。” “阿珺,你怎么知道我病了。这会你我是心灵相通了吗?兄妹情义还是有的是吗?”敖琰本就是无公害的脸却偏偏又摆出这副惹人怜的表情,若是有人路过,定会误会敖珺她肯定欺负了他。敖珺咬牙咬的咯咯响,白若涤浆,清香纯正,余香久远的桑落醉隐隐的散在空中。 “哼,我当然知道,自小就知道,神经病嘛。” “阿珺,你哥得了相思病了。你也不关心我,还这般数落我。”敖琰翻手从袖中又拿出一个精致翡翠玉瓷杯,续上桑落醉。敖珺见怪不怪的拿杯品茗,入口绵甜,唇齿留香。 “相思病,莫非,”敖珺后怕的想,“莫非你喜欢上了玉冷。呵呵,玉冷果真是位女仙。怪不得我看他百般妖艳。” 敖琰觉得有些冷,惆怅道:“阿珺,你这法术何时能长进过,玉冷是男是女你倒还看不出。真丢我西海的脸。还有,你那未来的夫君你就不曾怀疑过,他可是术法在你我之上的,看他步履如风,周围的仙气,大约同于阿爹。你就没问过,他看没看得出你的真身。他可是有三只眼的..”敖琰本想说怪物,又觉得不妥,干巴巴的说出了个“非人类。” 敖珺吃惊,她倒还真没有想过,三只眼她倒是有所知晓,自从她遇见过杨戬并不曾见他的第三只眼,来凡间需是要隐藏的,但她在灌江也是没见过的。敖琰从她的表情就已经对这个妹子无语了。 “你还真是..没脑子..”敖琰强拿起玉杯,担忧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跟着来凡间也是一时兴起,连杨戬来凡间的原因都没问。”敖珺眼神带着真诚,默默点头。 “这还不是不熟嘛,我还没来得及。”敖珺委屈道。 “还不熟?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我就需怀疑九分半,难不成你真是看中了你这未婚夫。在这害起羞来了。”敖琰十之八九的猜测道。 “二哥,听你这般说,我觉得我好像真喜欢了。”敖琰有往前栽的趋势,还好敖珺眼急手快扶住了他。 “你,你可别忘了你的初衷。”敖琰理了理衣衫,拿着玉壶,回了房间。月夜之下,松松桃树影下,敖珺抬头望了望月色,脑中不断回想她来这里是为什么来着,几朵零散稀松的云挡了月光,哦,是为了悔婚。 ------------------------------------------------------------- 这一夜,敖珺理所当然的没有睡着,顶着两个熊猫眼出现了众人眼中,玉冷因赶着和哮天犬会和,一大早就来拍哮天犬的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的她被这一通叮当咣咣的响吵得实在睡不着了,等她醒来才发现天色着实早的很。她火气很大的瞪着玉冷,玉冷一脸的茫然。 “你这可是要吃了我的表情。”玉冷特欠揍的笑道。 杨戬不知何时从敖珺身后走出,挡住玉冷伸过来的手,玉冷识趣的放下手,偏头冲敖珺扮鬼脸,敖珺噗哧笑出声。杨戬明显有发火的趋势,惹事的某玉往哮天犬身旁站了站寻找安全感。 “你好像睡得不太好。”杨戬的问话语气很普通,明明关心的心态,却被他演绎成了就像他早上起来问哮天犬昨晚是不是漱过口睡得觉一般,像在例行公事。但在有心人心里可是替他好好理解了一番,比如玉冷,二爷,还真是会装。明明是关心,还装的给老子样。比如敖琰,这二郎神有点意思。比如哮天犬,真不愧是我的二爷。 “有嘛,很明显嘛。”敖珺不觉得有人异样的眼光,很在意她是不是出现了没有睡醒后的不良反应。 “没有,只是这里,这里,这里有点不一般。”杨戬比划着敖珺眼圈周围的黑眼圈。 敖珺痛苦一声,“啊!不会这么明显吧!”她赶紧从袖中掏出一把别致的镜子左右照,照完哀怨的长叹,老天不公,不公至斯,她才一个晚上没歇息好而已,看来凡间还是多少呆不得的,她多么好动的一个好姑娘,就被摧残成了这样。她想到姑娘,忽然觉得不对劲,是啊,哪有大小伙子随身带个镜子的,尴尬笑两声,“我这是昨天在玉香阁,不知哪个姑娘塞在我衣袖里。呵呵,呵呵。” “你不用尴尬,我们都懂的。”玉冷替她解围。 “好了,洗漱洗漱,去前厅吃饭吧。”杨戬低低催促她,不在准备围绕刚才话题。 酒足饭饱,这顿饭吃的很是有种披荆斩刺的感觉,期间,玉冷总想找机会搭讪敖珺,敖珺也总在找机会调戏玉冷。但总被无情的杨戬用眼神给秒杀了,现在杨戬还在阴郁着脸,这让敖珺很不开心,都说吃饭最容易使人感情更进升华,和玉冷在进步结识的机会就这么被泡汤了。敖琰悠闲靠着椅背,踢着牙,像是个局外人,哮天犬夹在自家二爷和玉冷中间甚是委屈。 “既然已经吃好了,那,二爷我们先走了。”哮天犬硬着头皮打破僵局,拽了玉冷往外走去。 “他们像不像夫妻。”好事的敖珺想生事的冲着杨戬道。杨戬不理她,敖珺尴尬极了,这就好比有人讲了一个他自己觉得很好笑的笑话,但旁人听完却一脸的茫然。 良久,敖珺都快被净化了时,他轻轻吐了一个单音节的字,“嗯。”敖珺崩溃,内心默默替杨戬画了圈圈。敖琰手抖的放下签子,若无其事的走了,在这么呆下去他非得抓狂。 又静了很久,敖珺也快受不住了。她又没得罪眼前的人,凭什么阴沉着脸,她沉不住气了,“喂,我说你,”杨戬斜眼睥睨着她,她毫无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有多愤怒,“我说你,拽什么拽,不就是个司法天神嘛!我又没得罪你。” “嗯,我有说你得罪我嘛。”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 敖珺噎住,她想要揍人了,“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自是你看到的表情。” “你,你,你,你妹。”伶牙利嘴的敖珺已经要吐血了。她打从娘胎就没被口水仗给战败过,但遇到话少,阴晴不定的人还真是完全输了。 “嗯,我倒是有个妹子。”杨戬喝了口茶,缓缓的认真的看着敖珺道。“噗”敖珺内心吐血的声音,她脸色通红,瞪着杨戬不说话。 杨戬递了一杯水给她,“来来来,消消气。天气逐渐转热了,你这样很容易中暑的。”敖珺很冲的夺过杯子一饮而尽。“够不够,这里还有。” “不够!” “不够,也不能喝了。”杨戬有心气她,敖珺才发觉自己好像中了某人的圈套,调整了调整心态。对着杨戬送了一个特大的无比灿烂的笑脸,杨戬恍惚,半晌,他觉得还是回屋比较稳妥。敖珺早就料到他要走,伸手拽住他,笑得特别像庭院刚开的那几株桃花。 杨戬微眯着眼,半晌,他决定放弃了,敖珺是软磨硬施,他从没见过有人可以拽着旁人的胳膊还可以打转,这让他怎么抽都抽不回他的胳膊,敖珺却是做到了,也算是让他开眼的第一人了。 “好了,我放弃了。你想干什么。” 敖珺像偷了腥的小猫,得意的笑在杨戬眼里是越来越近,杨戬盯着,她伸手摸了摸杨戬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然后,又在额间中心位置,使劲按了按。杨戬满目皆是黑线。她好像不满意什么,又使劲按了按,最后,好像还是没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她用指尖狠狠的掐了掐,杨戬吃痛,用手挡开她再次入侵的手。 “不用按了,我知道你要看什么。”杨戬抽回手,揉揉额头。“我不想让它出来,它就是出不来的。你很在意这个吗?” “不在意啊,我只是忽然很好奇。嘿嘿。那你让它出来,让我看看啊。”敖珺心诚的将双手抱拳举在下巴处,祈求道。 “不行!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杨戬拒绝道,额头都被他揉的有些微红。 敖珺不气馁的继续追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嗯。” “真是小气。” 杨戬抚额,叹气道:“这不是小气的问题。” “就是,就是。”杨戬无言了,他在说一句,恐怕以敖珺不讲理的态度呆会他就走不掉了。敖珺想起什么的问道:“你什么都可以答应我?” “嗯。”杨戬点头。 敖珺见他点头,迫不及待的说:“那你们来凡间所谓何事?在灌江听你师傅的口气好像挺秘密的。” 杨戬沉默半晌,“我可以让你看了。” “不行!我现在不想看了,你必须告诉我凡间的目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答应过,怎能反悔。”敖珺抢先打掉他欲要施法的手,急急的说。 杨戬想了想,“来,我这个秘密很重,直接告诉你,比较亏。你说给我个秘密,我就告诉你。” 敖珺皱着眉,深深的想着,两手纠结着,然后,抬头看着杨戬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就是,我告诉你啊,西海的二殿下睡觉时喜欢抱着一个棉絮做成的像枕头的小钵钵。” “哈..” “嗯..” 敖琰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只是外面阳光明媚,天气大好。这喷嚏来的甚是蹊跷。 ------------ 第九章 玉冷本是个挺胆小的仙,缘于他处于仙胎时,差点被玉泉山附近的一只妖吃掉,至此留下了胆小的病根。他虽是胆小,但惹事的本事一点不低于敖珺。几百十年前,玉冷因受不了玉鼎真人的叨念,他又懒于习法术,便背了包袱离家出走了。 烈日炎炎,玉冷气息不稳,气喘吁吁的来到一座山脚下歇凉。他悔恨自己演算之法学得不精,他口中怪着玉老头使他冲动的连东南西北都没搞清,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灼热到让他褪成皮的地方。他化了折扇,却仍然抵不住涓涓涌来的热气。 远远的山坳中走来一位蓝衣女子,说是走不如说跑。女子在玉冷心中本不占兴趣地位的,但那蓝衣女子走的甚是焦灼。女子的焦灼倒让玉冷清凉了许多,他总能很好的找到对比法,焦躁对焦灼,他觉得他还算清凉。在玉冷的视线里,女子走了约百十步,不出玉冷猜测女子的步步回身,果不其然表示了她被人追了。 约摸着有十余人团团围住蓝衣女子,这个场景玉冷从以前偷懒时看的故事话本中得知,此时需要一位英雄出面。英雄救美,乃是千古不变的佳话。美人见英雄魁梧高大,英雄见美人一双含泪桃花眼甚是动人,于是两人一见倾心,美人随英雄浪迹江湖,成就一段江湖佳话。玉冷轻摇折扇等着英雄出现,此时,若是有壶美酒更是美好。可惜,蓝衣女子打了几个回合,英雄还是没有出现,别说鹰了连熊都没有。 蓝衣女子怕也是等不了英雄出场了,用剑的招式越来越狠戾,想尽早结束打斗。一抵十,玉冷细细想着,不划算。这种情况他心中只会有一个信念,逃。 寡不敌众,更何况是十余个肥壮粗鲁的壮汉。女子被逼至一棵歪脖树边时,看到了远处被草丛掩埋的玉冷,玉冷被这眼神盯得实在不舒服。 他松松散散的抬扇遮阳,缓缓站起,凌空而跃完美的角度,潇潇洒洒的降落在女子与众人之间。众人皆被他突如其来的降落怔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挥剑朝玉冷刺去,玉冷嘴角邪笑,旋扇打偏剑的走向。缝隙间,他朝身后的蓝衣女子,轻语略有些急促道:“我认为这个时间,你应该赶紧闪到一边。”女子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转身朝身后的来人的打去。 玉冷心笑,有趣。玉冷法术在不济,可是对付二流的还算勉强,更何况蓝衣女子并不弱,只因天热,女子心急,才被这些人占了上风。几个回合后,众壮汉见得不了便宜,还伤了几人,带头的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撤退。 打架最怕与最后被打败的人纠缠不清,而玉冷偏偏与他救的人剪不断,理还乱。本来玉冷看这场打斗大抵也就这样收场了。合扇拿起包袱步法潇洒的转身离开,之所以赶紧撤走,一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并非英雄。二是刚才打斗时,因外力与自重力加之本身飘逸的招数,带着周围掀起的微风,像是一个自动的风力扇,玉冷不觉得热。可等所有的都沉寂后。玉冷想到的是他要抓紧泡个凉水澡,否则他离家不成,反被热死,实属不划算。 玉冷寻了一块宽敞的地方,凌空一跃,悬空而望,向西南方,一湖碧水,被周围鲜绿的景色层层包裹,湖水绿而清的特质被映得一览无遗。玉冷欣慰,不管不顾的朝着湖水飞去。下了祥云,玉冷欲宽衣解袍的手停了下来。 “姑娘,你要看到何时!”说话转身朝着左手边虚空打了一掌,并没有伤及任何人,只是宽大肥厚的树叶急急掀起,露出方才的那位蓝衣女子,女子惊恐的眼神落入他的眼中。 “一个姑娘家,偷看男子洗澡,这是何家教。”玉冷有心生气,他善心大发才会救下这个女子,没想到这女子不赶紧逃命却跟了他来这里,若不是他听到不同于周围音色的细微声音,他就被她看全了,他这个人很在意这种名声的事情的。 女子先是愣了愣,又很淡淡的说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玉冷受伤,他虽不及经常来他们玉鼎山的那位三眼怪人身材修长高大,但他绝对是仙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这一点从他师父那里就能得到证实,他师父经常这样夸赞他:“玉冷啊,你什么时候能把法术学得和你人一样,风拂花香人引蝶的。”之所以他引蝶那是因为他师父完全不知道,他那次在山泉石凳小憩之前他学着来游玩的仙子用百花酿了一瓶花香水。他觉得他能承受得了这样了夸赞,因此对他师父的夸赞他就默默允许了。 “谁说我没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清楚!”玉冷脑中充血道。 “没什么好看就没什么好看!”女子嘀咕道。 “那你好好看到底有没有什么!”玉冷恼火的一把扯开自己的外袍。女子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朝着玉冷肚子就是一拳头。 玉冷吃痛,皱着眉头委屈的看着女子。女子嫌弃的看着玉冷,道:“流氓。” “什么!你偷看我洗澡还说我流氓!”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要洗澡!我本是想躲开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女子否认道。 “这里有谁会信你呢?你还打我!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没有就没有。” “没想到你这姑娘还很会耍赖!” “我哪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不管你哪有还是没有,我现在要洗澡。麻烦姑娘您挪个地。”玉冷是三千冰锥都刺不穿的厚脸皮玉冷,直言不讳的对着早已脸红若腊月怒放的红梅的姑娘嚷道。 那姑娘显然不能适应玉冷的套路,低头尴尬的走出树叶遮挡的阴影,朝着远离湖水的方向走去。等到玉冷完全看不见听不见那姑娘时,他才放心的宽衣解袍,入水时还不忘揉揉方才被姑娘暴打的肚子。 玉冷许是被方才的情况气昏了头,又许是方才被热气冲昏了脑子,总之,他将包袱仍在了与自己近几十丈远的距离。而他又有着沾水法术就消失的诡异事件,他在湖水的中央,无辜的眼神紧紧望着包袱。良久之后,玉冷开始冷笑,眼神凌厉的盯着包袱。等他把所有的表情尽情展现给包袱时,包袱依然坚定的留在原地,他不得不妥协了。哀嚎声瞬间充斥了树林,惊起林间休憩一群小黄莺。任何有生命的事物都是有起床气的,更何况是被惊醒的。上百只小黄莺像是中了魔怔,报复性的朝着玉冷飞去。玉冷被这一大片快速移动的黄色惊得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钻入水里!”一个很急很大的吼声朝着发呆的玉冷喊道。玉冷反应过来,也顾不及来人是谁,迅速的钻入水里。 很久之后,“它们飞走了,你可以出来了。”玉冷听此,比方才还要迅速的浮出水面,激起层层大颗大颗的水花,等待水花散去,玉冷方看清来人,那颗不安的心正要发作时,看到那女子手中所拿的东西后,也只能忍着了。 “你是不是很想要这个包袱呢?”女子轻轻疑问道。 玉冷不言,他感觉胸中一股血腥的气味往口中冒,那股气仿若他一开口就能喷薄而出。 “你不说话是代表不要了。”女子愉悦的心情不觉间从语气淡淡传出。 玉冷彻底被这语气激怒了,他今天算是栽在这姑娘手上了,他的君子形象不予余力地全被她搅得一去无影踪,和他来了个十万九千八百里的遥望距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玉冷忍着一口气开导自己。天气虽是燥热,但总在水里泡着也不是个法子。想清了这条线缓缓了心情,耐着性子道:“姑娘,那是在下的包袱,若是方才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待我出去后姑娘想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使姑娘依然觉得这样不开心,但也请看在在下方才为姑娘解围的份上,将包袱还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玉冷看似很平静,但周围的翻滚的水汽出卖了他的内心。玉冷多年以后甚是悔恨这件事,更是悔恨这句不该说的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他不知道这句话让他终年难安眠。 姑娘像是得到了承诺一样,笑吟吟的将包袱扔在了离玉冷最近的岸边,转身出了林子。玉冷将领口翻折好后,那姑娘也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玉冷身后。“你长得倒也俊俏。”堪堪这话惹了玉冷不由心烦。 “你还真是那什么不散。”玉冷转身朝着那姑娘讥讽道。 “阴魂嘛!你还真是说对了。”姑娘对着没好气的玉冷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个无比阳光的大笑脸。玉冷有些晃眼。他只当是阳光太强晃了眼,不在理会刚才心里那稍纵即逝的触动。 “你方才讲的我让你怎样你就怎样,可还算当真。”姑娘探虚道。 “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好人之类,但也算能说话算数之人。” “那就好了。我叫婳离诺,你叫我离诺就好了。”姑娘一点不怯羞的自报家门道。 玉冷心里暗付姑娘的名字,嘴上抱怨道:“什么绕口的鬼名字。难听死了。” “一个名字而已。”姑娘一点不生气的笑口道,“我说了我的名字,你至少也要让我知晓你的名字,这才算是公平。” “玉冷。” “你这名字更是奇怪。人如其名,怪不得这么冷。”婳离诺故意打着哆嗦反讽玉冷。 玉冷眼睛迷离,望着婳离诺,慢慢像她靠近,直到两人鼻尖快要点鼻尖时,玉冷唇口微起,慢慢朝着女子微微散落的刘海吹气,缓缓道:“你说像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我,我这么脾气不好的人要怎么整治你呢。嗯,你说像这么个往来无人烟的地方,我要是把你..”玉冷说着将婳离诺往身下压的更低。婳离诺被这不寻常气体扰的有些头晕,站立不稳的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将玉冷推开。 玉冷明显知道她会来这招,嘴角邪笑。“你.你这样急着推开我,莫非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胡说!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怪人!”婳离诺脸色发红,冲玉冷大吼道。 玉冷淡淡的一笑,“那就好。” 婳离诺整理了整理情绪,不在像方才那么慌里慌张的。“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这么快就让我怎么样了。” “其实,我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自己一个人也成功不了。与其我自己注定失败,不如你做一次大侠帮帮我好了。”婳离诺笃定的说道,她觉得有玉冷在一定就有希望。 玉冷算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看重。感激的神色在看向婳离诺时迅速的冷了下来。“你这么说,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 “那你就跟我来吧。”婳离诺不答玉冷的话,自顾自道。 ------------------------------------------------------------ 幕色时分,玉冷着实动弹不得。他呆愣的望着一座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府院。红色剪纸印花,大红绸缎,吉祥如意的装点景物。每一处无不高调的宣示着这家人对喜事的欢心之意。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这家是有喜事。玉冷眼睛看看婳离诺,左手指指这座府院,然后又指指自己。 “你说什么!让我把里面的新娘偷出来!”玉冷确定了在确定,炸毛似的大喊。婳离诺反应神速的踮脚捂住玉冷的嘴巴,往远处的石桥拉去。 “你找死啊!”婳离诺气愤的推了玉冷一下,背对着玉冷坐在石桥的阶梯上自生闷气了。 玉冷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过于激烈,毕竟偷这个事还是悄无声息的比较合适。 “生气了?我方才的反应纯属于常人应该有的吧。你说你让我跟着你来,又不说做什么,却又在这月黑风高夜说偷.,”玉冷想了想,换了词汇。“将人家的新娘子拿出来。”玉冷说完拿字不觉双眼发蒙,只得又重复了说,“偷人家新娘。” “这不是她的婚宴。”婳离诺带着些不知名的情绪,沉默半晌。晚风带动着周围的树叶声发出沙沙的响声。 即使平常很不懂事的他也一丝丝的体会到了哀伤。安静的等着她的诉说。 “她叫婳离若,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玉冷忍不住的又在想这些绕口的名字。婳离诺好像知道他会想的。“我们的名字挺饶人的。”婳离诺抬头望着背对月光的玉冷喃喃道。暗黑的影像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却能借着乌云之上月亮奢侈的洒落人间的光影,清晰的看到她明亮的眸子里潜藏着泪光,只需轻轻的碰她,她就能顺着眼角大颗大颗滚落。玉冷忽然觉得她像他曾见到过的一幅仙女图,说不出的凄美。他不敢轻易的应声,亦不敢动一动自己僵硬的身子。任凭她那样望着自己,等着他的回答,等着他嘲笑的回答。 婳离诺等不到他的回答,他的回答是她的一个转移情绪的升华点,但是玉冷像是看透了她,不肯轻易的饶过她,她忍的很辛苦,那么多次的难过都在这一刻决堤。表情可以控制,但是情绪却始终不能。 不知是哪只载着歌女的花船传来一阵悠远的笛声,笛声欢快轻缓,音色与心境格格不入,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婳离诺叹了一口气,低头出神似非出神的摆弄着手指,“她自小疼我,我们很像亲生姐妹。处处体谅我,保护我..” ------------ 第十章 婳离若的娘亲是婳离诺的爹后娶的妻,早在婳离诺的娘亲在世时,她爹在外面早就和婳离若的娘亲相好了,还比婳离诺的娘亲早早的生产,可见她爹是在没娶亲之前就已经和婳离若的娘亲在一起了。她爹与她娘亲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那个悲怜的女子与她父亲的结合完全是家族之间的联姻,这也就不足为其她阿爹为何出轨并在她娘亲尸骨未寒时便将婳离若母女早早的接进了府里,并取代她娘亲的位置做了婳家的夫人。 婳离若的娘亲表面典型的惹人爱的楚楚可人儿。但实则内心算计的事情可算是出神入化方方面面的周到。婳离诺没少在这个有着慈母祥貌的女人面前领教了耳光与怒视共飞的局面。好在她异母同父的姐姐离若处处维护她,她的童年也不至于特别凄惨。 婳离诺一族是凤凰与鸾鸟的结合,他们这一族被视为尊贵血统的不耻,凤鸾鸟栖居在禺山已有百万年的历史,因着被视为不耻的物种他们一族一向自爱。 婳离诺从何时起有了愿用生命去守护婳离若的承诺呢。那还要从二百七十七年前那年秋寒露重的一个夜晚说起。 这年秋,寒气虽重,但也抵不过他们一族每百年庆秋的大丰年。婳离若因吃了入秋的寒果肚子极其不舒服,本答应了婳离诺带她出去逛逛,也去不得。到了傍晚婳离若才有些好转。她看着围在身边团团转的婳离诺,微微一笑:“诺儿,很想出去玩吧。” 婳离诺双眼巴巴的看着婳离若冒着虚汗的脸颊,摇摇头,“不想。” 婳离若起身,“你不想,我可想着呢。”婳离若换上鞋子,整理了有些杂乱的发丝,唤了婢女点了胭脂。 “那,那,那你不疼了。”婳离诺担心道。 修饰过的脸看不出一丝病态,苍白的嘴唇也因胭脂的缘故显得有了血色。“嗯,不疼。疼的话我早早回来就是。诺儿就不用担心了吧。”婳离若为了使婳离诺安心,笑的愈发动人明亮。 出门前婳离诺一再叮嘱要是一丝不舒服就要提前回来的。婳离若严肃的说:“你在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以后就不护着你了。”婳离诺甚是委屈,婳离若看她这般模样敲了她脑袋一记。 “收回去。我闹你的,你却还当了真。” 那时不管婳离若说什么她都当了真,她不能失去这个姐姐,每次都将她的话看作是这个世间最宝贵的语言,她会花了心思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脑子里直至刻进五脏六腑。 虽是到了傍晚,可街上仍是熙熙攘攘攒动的人,街两旁高高挂起的灯笼的外罩上被画师特地描上了他们这一族的英雄伟人,个个惟妙惟肖,随着风的方向有意无意的摇动着,罩上的人物也像活了一样,看着这街上的众人。被施了法的灯笼在黎明即将消失的瞬间噌的一声亮了起来,街上的人也因这光芒更加浓郁的添了幸福的喜色。 婳离诺像是千百年不曾出门一般活跃在各个摊点前,看看面具碰碰面人。忽的,她的目光被一个奇怪的面人所吸引,之所以奇怪是摊前的面人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唯有这个是三个确切的说是两个人一个河蚌组成,尤其是其中一个腰间配着圆形玉佩带那个,栩栩如生,想来这个面人的本尊也是耐看的人物。每个部位骨骼都看的出手艺师傅花了心思来捏刻。婳离诺盯得越久越是欢喜,她忍不住问面人师傅这个是谁。师傅停下手里的活,拿起这尊面人说起了故事。 大约一千九百七十几年前,面人师傅为了寻找面人的素材来到玉泉山附近听当地的人瑞讲,这大约是玉泉山的小仙修仙时因附近妖怪垂涎其灵力,便在他未成仙胎时想取其性命却被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所救。 凡是有艺术感的人想法都易于常人,若不易于常人那则艺术家满街便是。面人师傅在民间手艺方面就是个艺术家,他觉得这世间的东西都有它自己本该循的轨道,三物皆是不同的物种却因一时之急有所相连,正是妙哉奇哉。是以详细咨询了玉泉山当地的老人融合了自己的想象捏了面人。却因灵感如泉涌一着急忘了问此小仙名字为何,年龄几何。是以在想等面人捏的成型时再去问问无妨,却因自己近几百十年唤了风寒,不知是风寒所致还是因常年的劳碌奔波自己的双腿也时而酸痛,走不得远路是以耽搁至今。 世上有类人,总喜欢拖沓着做事,这样的行为若是不制止而任其发展那达到的后果将是此生也不会知晓事情的结果。就以这位面人师傅为代表。也有一类人做事讲究快准狠,就以这司法天神为代表。他师傅把来凡间的事情交给了他并没说什么日期来合适,他却于第一日就来了。虽事情也分个轻重缓急,他这件事着实属于缓急的急,但在敖珺看来玉冷等的就是他杨戬,也不在乎这一日两日,他却早早的来了。还带她看了看风景,算是对她的好了。俗话说,别人对你好不图你什么时,你就要心怀感念。因此,她就有理由替他赞叹一番。敖珺想至此时,表情也跟着显山显水的留在了脸上。 杨戬抬眼瞧着她,不觉好笑。问道:“你这带着笑意的表情是故事入了迷,还是因着阳光照得太舒服?” 敖珺回神的摇摇头,“那面人是你嘛!” “哈?” “哮天犬救的人想不出除了你还会有谁。那个姑娘是因为面人看中了你,就想嫁给你,你不从,玉冷认识那姑娘,玉冷见不得姑娘伤心,玉冷就和你反目了。然后他要挟你来趟凡间,只因那姑娘可能在这..”敖珺如数家针的说着。 杨戬听她越说越离谱抚着额头打断她,“那是玉冷。”敖珺呆住,她这是不相信,她怎么能相信呢。她现在的心态就是从这司法天神身上找点乐子,顺便显摆她的文学造诣,她觉得故事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才算合乎情理。兄弟两人争一姑娘,爱恨情仇的交织,虐心虐身又虐情。这在现在若是编成曲子很能卖出票房的。 “以我这个法力我想三界内若是能像故事里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为零。”杨戬说这话时,神情没有一丝起伏,他这样的说话的方式既显得他的法力又显得他的谦卑。 敖珺忍不住,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希望我能赞叹你一番。” 杨戬滤掉最后的茶碴子,换了一壶新茶,说:“难道你不应该。” 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极尽潇洒生生引得敖珺牙根痒痒,“滤茶就滤茶,做什么动作。” “嗯?”杨戬故意偏向她,侧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敖珺反应过来狠狠的推了他,觉得不够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杨戬稳住身心后,刚巧捕捉到她方才瞪他的视线,笑出了声。 敖珺方觉丢人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有想到什么。重新坐回石凳,拿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把杯子一置。嚷嚷道:“接着说,你接着说。”她的站站起起走走回回喝喝嚷嚷都是为了解释她的内心所做的掩饰。 院内的桃花颤动了几下,一只飞鸟扑棱棱的打从花间飞出,鸣叫着朝着院外飞去。敖珺有些绯红的脸在柔和的日光里愈加灵气动人。 ------------------------------------------------------------------- 婳离诺是真心喜欢这面人的,她倒没有被故事吸引。许是面人师傅不擅长讲故事,本该精彩的故事多少有些索然无味。婳离诺准备付钱时,眼风处发觉她姐姐被一个人缠着,隔着十步远的距离倒也看不真切那人的模样,婳离诺也没有多想手里的面人便被弹了出去,刚巧落在那人的眉心处,面人滑落碎成了几块,那人吃痛。因婳离诺出手用了比平时多两倍的速度,而那人又毫无防备是以想象会有多痛。 那人愤怒的望向面人弹出的方向,却发现一位甜美的女子正透过人群狠狠的瞪着他,她的神情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望着她的怒目,他竟不觉得痛了,恍惚间那女子凌步飞到他们面前。 “姐,你没事吧?”婳离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听婳离诺这般问她,她摇摇头。婳离诺看她没事,转身就对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凶道:“哪来的流氓,敢在你婳姐姐面前动手动脚!” 那人听完这句邪笑道:“哦,我在你面前动了如何!”他说完这句时,周围本不算多的人忽然之间就聚拢了起来。 明眼的过路人都看的出此人正是他们这一族的统治者,凤凰王的王子凤陵昭。传闻凤陵昭出生时两只五彩神凰鸟绕着整个王宫飞了七七四十九圈才肯离去,因此他从小的待遇就要比其他兄弟姐妹高的多。传闻也说凤陵昭脾气不好,他喜欢的东西从不允许别人碰,即使他丢了不要了,也是不准别人捡。在他五百岁时他的四姐因看中他的琉璃双飞马,拿着玩赏。被他知道他与他四姐打了起来,竟生生的将他四姐的头发拽下了一缕。五百岁的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狠厉之心,可见其日后也不是善茬。但凤凰王觉得这是成王必备的手腕,因此更加器重。 婳离诺吃不准周围聚拢的是不是眼前笑的特欠扁的人的帮手时,却看到那人两个手指动了动,周围的人慢慢散开。无疑是他的人。婳离诺内心阵阵惶恐,这要是打起来她受不受伤不要紧可连累了姐姐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是不够的。她正想着怎样先让她姐姐脱困时,就觉得身子猛地一重,“噗通”一声她不知被谁推进了街旁护城河里。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是谁施了一股阴毒的法术,将她急急的打入河底。 秋气的河水冰凉刺骨,腰间隐隐的疼痛,不会浮水的婳离诺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呼唤声?那是娘亲嘛?急切的呼喊她想睁开眼看个真切,用力再用力依然睁不开。她不想放弃,手胡乱的抓着将她捞起人的衣服,她意识里不知自己抓了什么,只知道抓住自己就不会死。 “诺儿,诺儿!”是姐姐的声音,姐姐救了她? ------------ 第十一章 婳离诺睡了整整五天五夜才醒来,醒来时她身边只有她姐姐婳离若的贴身婢女小惜。在这个家中她是不受待见的,即使这次她受了伤,着了风寒,睡了五天五夜也是无人疼爱无人问津的。她嗓子干哑,疼的冒火,小惜怕是累了,半躺在床前睡着。她不想麻烦小惜自己起身找水喝,一抬身却发觉腰间骤然疼痛。她倒吸一口凉气又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小惜被一声沉闷之音惊醒,“二小姐,你醒了!”婳离诺想要说嗯,可方才的疼痛让她张不开口。小惜见她不开口就想起什么似得去拿水扶着她喝了一杯。 婳离诺喝完水,腰间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小惜,姐姐呢。” 小惜脸色一变,露出难言之隐。婳离诺心中一紧,“姐姐出事了?” 小惜被这一问,哭哭啼啼的说道:“大小姐因救二小姐你也感染了风寒,只是大小姐到现在还没醒来。大小姐倒下去的那一刻差我照顾你,我到现在也不知大小姐的状况。” 婳离诺听罢忍着疼痛,央求小惜带自己去看看她姐姐。正欲起身时,婳离若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屋,“诺儿,这是要去哪里?” “姐姐?姐姐,你好了?” “嗯,好多了。你呢?”婳离诺和小惜听罢宽心了许多。 “作死的丫头!”婳离若的娘亲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冲着婳离诺就是一耳光。“你好死不死还要拖着我家若儿!我看我是一天不收拾你,你就要给我整出幺蛾子!” “娘!”婳离若伸手拦住她娘再次伸出的巴掌。“娘,你够了!这次不是诺儿的错!她是为了救我!” “哼,救你!她不怂恿你出去哪能出这摊事!从今天起婳离诺你给我禁足百年不准出这屋!要是我发现你出了这屋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婳离若被她娘无情的拽出了房间。 从那一刻起婳离诺知晓她的姐姐因救她伤了风寒不说,还因此落下了病根,每到这个季节就会双腿疼痛。婳离诺也就从那时起有了愿用生命去守护婳离若的承诺。 这一被禁足就是整整一百年。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这一百年她也不曾见过她姐姐。只是这一百年里她见过一个,凤陵昭。 那日透过窗户望出去,弯弯的月亮挂在枝头,淡黄色光晕像是轻轻抹染了院内竹叶,添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圈。婳离诺出神的望着院内的竹叶,想着的是何时才能自由,她爹自是没来理会她,呵,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她只不过是他便宜她娘亲的一个恩赐罢了。 她盯得那小片竹林太久,眼睛有些酸涩。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听到沙沙的响声,睁眼却看到凤陵昭放大的脸,他立在窗前,偏暗的金色发带刚巧飘在了他的右耳上,玄色外赏上金线绣出的花纹映着屋内的烛光透出一闪一闪的晶莹色。 婳离诺看清来人微微一怒,瞪着他。凤陵昭邪笑:“你方才还在出神的看我,这会又如何是这般吃人的模样!” “我何时再看你!” “方才我在竹林那里,你在揉眼睛我以为你是想看清楚我。”凤陵昭指指那小片竹林回身对着婳离诺说道。 “变态!”婳离诺恼怒的伸手去关窗户却被凤陵昭迅速的挡住了。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凤陵昭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何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婳离诺不等凤陵昭解释反手施法将窗前设了结界。凤陵昭收手去挡结界的空隙,婳离诺将窗关上了。凤陵昭在外面站了许久,才默默离去。 那日起婳离诺再也没有打开那扇窗,她自禁足那日就知道了凤陵昭是他们这族王子,他们这族得罪不起。她虽不受待见但为了家族之事她还是多少懂事的。惹不起躲得起,这就是她对凤陵昭的态度。 可笑的是这一百年她除了送饭丫头只见过凤陵昭这个仇人。可笑的事情还有很多。等她禁完足之后她才晓得她不出闺阁的这百年她的父亲将她许配给了凤陵昭,她知道自己此生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只是不知道她的父亲竟这般厌恶她,将她像送东西一般送给了他们一族的统治者。她尝试者离家出走,却终究是敌不过他父亲设的界。 直到有天他父亲因修炼过急功力有所耗损,她才得了便宜逃离出婳家。可她没走多远就被凤陵昭给擒了回来,好巧不巧凤陵昭那天突然想去看看她。凤陵昭将她带回他的宫殿,婳离诺用了各种方法仍是冲不开凤陵昭给她下的印。恼怒的看着她,凤陵昭就坐在她对面看她恼怒也不说话,她越瞪他他就越直视她的眼睛。 说也奇怪,她被凤陵昭这一弄弄得特别想睡觉。迷糊中,她听到凤陵昭说:“你这一生都是属于我!” 等她醒来她已在自己的闺阁里,她身上的印也被解除了只是门口的结界又被加了一层。她的姐姐婳离若来看她,偷偷给她去了结界,然后告诉她她有办法帮助她,那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很久之后不对劲的事情竟是这般伤人。 ------------------------------------------------------------- “她姐姐不会是代替她出嫁吧!”敖珺嘀咕了一声。 杨戬隔了沸腾水汽望向她,这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当初费劲心思让她忘记所知道的一切。现在是让她记起嘛!沉着冷静如他,这一刻他却慌了神。敖珺见他不应,伸手在他面前晃晃。他回了神,说:“龙三,你知道世上有类神仙,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一个人好。” “啊?” 杨戬的一反常态让敖珺吃不消。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敖珺来不及吃掉就坏掉了的鸡腿。糟糕郁闷就是这种不安的感觉。 “你没事吧!”这不是外界传闻的风格。他隔了水汽的眼睛像是潜藏了很大心事吐不出倒不进,一直一直强撑着。 “没。”他回。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但却有不管她做了什么,他是真心待你的人。也有不管你没做什么,她是用心害你的人。前者是爱你后者是恨你。爱与恨辗转之间都是你曾亲密过的人。 婳离若代替婳离诺出嫁,这不是极好的办法。婳离诺出了城才晓得那日就是她与凤陵昭成婚的日子,她想都没想调头就去与她姐姐换回来。不曾想转身没走多远就被十几个壮汉缠住,硬生生的逼着她与禺山越走越远。 玉冷偏巧不巧的遇到了她,帮她救了她姐姐,却害了她自己婳离诺。所有的事情到那一时刻本该终止,却没能终止,反而愈发不可收拾。 世间的因果关系,参透不得。注定是命中的劫,若不是她偏偏赖上了玉冷,若是她乖乖的远离禺山,就不会有日后的一场浩劫。玉冷也不会因故少了三千年的修为,差点打回原形。 ------------------------------------------------------------- “后面呢?那后面呢?”敖珺迫切的问道。 “后面?后面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凤陵昭因要升修为,下了凡。玉冷想要讨个说法,打算在他的凡世里整点波折。” “这是什么结尾?那两位姑娘呢?玉冷为何被散了修为?你都没讲明?”敖珺皱着眉,苦瓜着脸道。 杨戬像是思虑了许久,说:“哦,后面,后面我也不知晓。等我出山时,玉冷已经被散了修为至于中间为何我却不曾听说。” “那。那。那那两位姑娘呢?” “死了,魂飞魄散。” “死了?怎么会是这样。”敖珺胸闷。“玉冷为何拉着你来凡间!” “因为?因为我司法天神的头衔不是白捡的,他整出事情后,我可以帮他担着。”杨戬呷了一口茶。 “呵呵,原来你是收底的。”敖珺笑道。可她仍是困惑,谁听故事听一半却不知道后面结尾的部分。这还不如提前透露剧情的人,好歹你是知晓结尾的。可她这算什么,中间被吊着了,憋屈不得。“玉冷被散修为是谁做的?” “玉帝!”杨戬冷冷道。 敖珺一颤,“哦,那这样后面应该不简单。” 后面?后面当然不简单,呵,他那个舅舅。 ------------ 第十二章 敖珺算是明白这真君何等脾气了,就是他不准的事情他宁愿你用法术伤了他,他也不准你去。 自打敖珺明白玉冷来凡间的就是搞破坏之后,她央求杨戬带她去看看。结果杨戬宁死不肯,她甚是郁闷。就在她第三十二次央求时,杨戬干脆拿了书,端了一盘果物,出了院门,朝着客栈后院偏东南走去,那里有一隅荷花池,虽没有任何花蕊的迹象,但一池碧绿色甚是惹人喜爱。凉亭,假山与荷花池相依而靠。这家客店唯一欣赏的地方就是后院装饰的很充实。 敖珺是不打算放过任何可以惹事的机会的。只要抓准了时机,什么事情都会成功。但这个见解也只限于她没有认识杨戬之前。敖珺不是吃着闲饭长大的,她知道当软磨不行时,那就只能强硬了。 杨戬倒很悠然自得,想来也是在灌江每天除了公务还是公务,难得出来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凡间的阳光充足,这个节气天不热地不湿刚刚好。杨戬寻了一处绝佳的地点,将果物置于凉台上,斜倚着将书翻开。敖珺心中的火气莫名其妙的就被杨戬点燃了,她走进挡住他前面的光线。 “真君,真的真的真的不可以嘛!”敖珺忍着火气恳求道。 杨戬连头都不抬,回道:“嗯。” 敖珺气鼓鼓的,说:“做神仙做到你这般可真是无趣。” 杨戬依旧没有抬头,“谢谢。” 敖珺更加气恼,抬脚就打算回屋,走了没十步远。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回身望着杨戬自在的看书的模样就是不开心。她没有把持住,转手绕手就用法术打掉了杨戬手中的书,她本意只是想打掉他手中的书。谁知,杨戬反射弧太快,还没来得及运法挡住,却用手挡住了真气。敖珺因太过生气,用了很大的法力想去震慑他二郎真君的。杨戬的手在接住迎来的真气时,敖珺内心就一声呼唤:坏了。 真气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刹那,杨戬的手就血流不止,好在手偏移了,没有伤到脉络,只是小拇指的骨骼好像有些折掉了。杨戬尝试着伸直手掌,小拇指骤然疼痛不止,他已经确定了拇指关节断掉了。敖珺看到他滴血时,就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忙跑了过去,举起他的手,心疼不已。 “对..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敖珺颤抖着的声音,说明了她现在有多后悔,又有多害怕。 对杨戬说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他没有一丝显得痛苦的表情。只是鬓角微微透出的汗,让旁人看的无不心疼。 杨戬见敖珺一脸担心又害怕的模样,甚是开心。“如果你这继续般握着,我可能会死。” 敖珺听此啪的一声就松开了手,杨戬的手就再次活生生的被摔在了石桌上。这下杨戬结结实实的倒吸了一口气,敖珺更是惭愧不已。 杨戬本想着故意整整敖珺,可照这情势发展下去,看不到她敖珺的同情心,他的手就要被废了。他轻轻运功,慢慢用法术愈合了伤口。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神仙能自愈,可这断了骨的,也需个把月方能完全愈合,这期间却也是拿不了重物的。 敖珺可算是悔的连龙肠子皮都翻出来晒晒了。她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最近两日特别乖,杨戬想喝茶她泡好了端过去,杨戬想吃这座城城南那家老字牌的李子,敖珺也乖乖的从城北奔到城南,虽然晌午出发,途中迷路两次,花了六个时辰到达客栈。但这都不是他真君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他真君想支使她时,从来都是客气的很。比如他这位大神想吃城南老字牌的李子时他是这般说的。 ------------------------------------------------------------ 这日,敖珺还没来得及赖床就被真君唤了去。敖珺熬着两个黑眼眶,想发火时真君揉了揉他的小手指。敖珺突然警醒,她内心感应到了她这是罪孽深重啊。是以任神宰割也是在所难免的。 原来真君今早发现清晨的露珠特别晶莹剔透,尤其是荷花池里的露珠因沾了莲叶的缘故,格外通透,呼吸间似乎有丝丝的清香。所以他唤了敖珺跟着他一起赏露珠。 这世间观赏乌龟怎么装死的都有,真君赏露珠也不觉稀奇,何况他是个病人。敖珺忍着倦意,陪着真君围着荷花池整整转了五圈真君才算罢了。 “龙三,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杨戬揉着手指关切的问敖珺道。 “没,没没。”敖珺眼缝处瞅着真君揉手指,嘴上带着笑意,心里早已哭出了泪道。 “那就好。”杨戬满意的看着她。 敖珺可算恨死露珠了,边转边为他们祈福让他们早点人间蒸发,以解脱龙女之苦。 本以为真君赏完露珠会乖乖的回屋躺着,却不曾想真君赏出了兴致,非要拿出笔墨纸砚描绘一番。敖珺本想问作为一个战绩卓越的真君,三界闻风丧胆的司法天神,是不是舞文弄墨会显得多少有些失了身份时。真君已经铺好了纸张,敖珺只好认命的研墨。 在外界看来他真君只是擅武的天神,却不晓得他也是个文艺之神。敖珺看着眼前正仔细描绘今早荷花池景色的真君,神情是那么专注,像个..对,像个给了一颗糖果便不哭的孩子。敖珺想此咯咯的笑出了声,杨戬微微皱眉,敖珺立刻停了笑声。没想到真君的画工了得,堪比三界最好的画仙。 敖珺研墨研的正疲倦时,杨戬忽然开口道:“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胃口好像不太好。” 敖珺听此已经预感到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琢磨透了,真君想要支使她时,必定以也以不知怎么了这种句式开口。 “真君是不是在凡间呆久了缘故。”敖珺虔诚的答道。 “嗯,或许吧。不知龙三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小仙愚昧,还请真君指点一二。”敖珺更加虔诚的答道。 “最近本君总想吃些酸的。”杨戬低低的回道。 “啊?莫不是真君..”敖珺不怀好意的瞧着真君的肚子。 “龙三。”杨戬半眯着眼睛,声音比方才还要低沉。 敖珺识趣的收回自己的眼睛,道:“哦呵呵,是了。真君,小仙觉得报答您老的时刻到了。小仙想去为真君找些酸的食物。” “不用这么着急,听客店的伙计说城南有家老字牌的李子甚是好吃。你就去那里吧。” “真君,您是在开玩笑嘛?若是如此,真君我觉得您成功了!真的!”敖珺发自内心的赞佩道。 杨戬揉了揉手指,抬眸,嗓音低沉,道:“你觉得呢?” 敖珺抓狂,“你妹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仙说马上就去,我怕晚了买来的不新鲜。真君在吃坏肚子。” 真君不愧是真君。敖珺由衷赞道,做神做到这种境界可谓超神。 ------------------------------------------------------------ 敖珺当时就迷了路,作为海里的生物,陆地上不熟悉真的很正常。这城南城北往返必要经过一方树林,她绕了很久也不见他们住的那家客栈。她很乐观,绕不出就绕不出吧。索性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歇起了脚。因白天还有人路过她小迷了半个时辰后就被好心人带了出去。可这已经晚上了过路人不知猴年马月会出现一个。开始时她还能自我安慰,后来她就放弃了这种精神安慰。 周围呼呼的风声,渐渐黑去的天,不时有些不知物种的鸣叫声,都在一声一声的刺激着敖珺的感官世界。敖珺不知所措抱着半包李子躲在树下不敢出声。她一害怕就会忘记自己会法术这回事,拼命的抱着双腿,将头埋在手腿之间环绕的圈里来寻求安全感。 忽的一声树枝折断的声响,敖珺内心一阵恐惧,恐惧还没来得及蔓延全身神经。一只肥实壮大雕鸮从树上猛地朝着敖珺身旁俯冲下去,敖珺感受到一股冲击,吓得她抱着李子撒丫子的就往前跑。她也看不清前面的路,磕磕绊绊的险些被绊倒。 敖珺不管不顾的只管往前跑,她的意识只剩下,跑,跑,跑跑跑。她累的不行时,突然被人从斜侧,一个转圈回旋抱住。敖珺只听得砰砰的心跳声,呼吸不顺畅,双耳有一瞬间的失聪。等她心跳缓和过来,她的双鬓、鼻尖还是微微有汗。 “你怎么不用法术?” 敖珺缓和了缓和,“我一时半会忘记了。” “若不是我早早的赶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跑下去!”来人生气的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天这么黑!谁知道方才是什么东西朝我飞下来!”敖珺也很生气的回道。 “雕鸮。” “什么?” “追你的是雕鸮。它大概是看到你附近的那只老鼠,因这冲了下来!” 一说到老鼠,敖珺将头咻的一下,埋进了真君的怀里,撞得真君胸口一窒息 “那只老鼠早被叼了去,估计这会已经在那雕鸮肚子里了。”杨戬安慰道。 “你说的可当真?”敖珺仰着头问道。 “嗯,我亲眼看到的。我寻到你时,正要唤你,你却突然跑了出去。”杨戬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让我去买这李子,我岂能迷路,不迷路我怎么能被吓。这都是怨你!”敖珺喋喋不休的指责道,没能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多暧昧的状态。 “呵,你这伶牙利嘴的!我若不及时救你,你就撞在这棵树上了。这会就不知道是谁的额头肿着。”方才敖珺只顾闷头跑,若不是杨戬及时拉住她,她就撞上这颗已有七十年树龄的树了。而这颗树现在只离他们约半步,敖珺探着头后怕的望着这颗树向上向上,黑不隆冬的什么都是极弱的视线,只觉得它很高很高。她感激的视线瞄向杨戬,真的,不是他拦住,自己的龙命可能就一命呜呼。自己跑的速度有多急自己是清楚的,这么一撞龙脑子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敖珺想感激人神仙时,她通常都会以那种最大的笑脸看着别人。杨戬不自在的动了动,敖珺方觉得自己双手有些麻,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动了动手,她才晓得自己现在的处境。猛地挣开,愣了良久,她呵呵的讪笑,掩饰自己有多尴尬。 “呵呵,真君,我只是胆子小,其余的都很正常。” 杨戬弹了弹衣服上的衣褶子,“哦?你想说明什么?” “说明我很正常嘛!我们很正常!”敖珺双手抱着那半包李子,放在胸前。 “我不正常!”杨戬淡淡道。 敖珺呆住,“呵,呵,呵,真君您别开玩笑了!” 杨戬右眼半眯了一下,笑道:“对啊!我在和你开玩笑!你在怕什么!” “怕?我能怕什么!呵呵真君真逗!”敖珺小退了半步,一副大义的样子。 “嗯,真君太无趣了。”杨戬向前靠着身子,低到可以和敖珺贴脸的距离时,“所以,逗你玩!”敖珺傻眼,大眼瞪着小眼,不知说什么。发愣之间,“再不走,不晓得有没有狼!” 敖珺赶紧跟了上去,默默的跟着出了树林。事后,敖珺才想起,这城内怎么可能有狼,遗憾自己太过胆小,也只能认栽在他真君杨戬手里。 ------------ 第十三章 敖珺伤感的躲在屋里不敢出去,连着哀声叹了几口气。她昨晚做梦了,这是很不好的事情,她记得她上次做梦是自己逃课被西寒逮了去,交与她们西海那个最严厉不讲情面的夫子,她足足被罚了五个时辰的倒立,吓得她从梦中惊醒。结果那天果真被夫子叫了去,因她最近偷懒没有好好习法术,夫子让她到西海清洁处领取清洁工具到西海最北的漠台打扫。尊师敬道的缘故,她这方面要是惹了夫子被她阿爹知晓,她这龙女的一生就算完了。因此她很低调的去了,打扫了一日才算完成,手上磨出了泡。这事她记忆犹新,胆寒不已。自此她也晓得只要自己做了惊醒的梦那一定是不好的开始。 她闷闷不乐坐在床上,想着大约是昨晚被杨戬吓得。门此时被敲出了声,敖珺下意识的拿着被子蒙起了头,缩在了那里。敖琰敲了半天不见敖珺出声,隐了身形进到屋内,却看得敖珺正闷在被子里。敖琰使劲扯开,敖珺喘了口气。 “二哥?怎么是你?”敖珺惊道。 “难不成你以为会是谁?”敖琰一副你有问题的表情。 “我以为这几日不见你,你回西海了。方觉得惊奇。”敖珺解释道。 “你还晓得我这几日不在。我是要回西海了,我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所以来看看阿珺你的事情可算妥当,我们一起回去。” “办事?二哥,你不是出来游玩的吗?”敖珺不信道。 “你可算伤透了你二哥的心,我是真的来办事。” “二哥,莫不是你真的看中了哪位姑娘?” 敖琰点头,表情很委屈。敖珺摸摸敖琰的头,觉得不够,将她二哥的头掰向自己的肩膀,“哭吧。” 敖琰弹开她的手,正了正身子。“你二哥的魅力不会有哪位姑娘逃得了。” 敖珺白了白敖琰,“我二哥是谁西海的二殿下嘛!” 敖琰欣慰的点头,“方我看你闷着被子,不舒服?” “二哥,我被欺负了。” “这很稀奇嘛?”敖琰无力看着自家妹子。 敖珺拿了枕头就朝着敖琰扔过去,敖琰伸手接住了,“那位真君?你就这般没出息。” “他不食人间烟火啊他,不对,他不是神,是超神呐!”敖珺一阵呐喊。 “你不会就这样认了输!西海的三公主什么时候这般服弱了!” “二哥,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里闷闷的。”敖珺手指画两圈胸口的位置。 “你怕了?那二哥去说吧,反正你也是来退婚的。早早的完事早早的跟着二哥回西海,也不要管他什么天庭的面子,那真君的面子好了。”敖琰说着起了身。 敖珺慌忙拉住他,急急的说道:“二哥,我好了!真的,不闷了!还是我来做这件事吧!天庭的面子真君的面子都可以不顾,但要顾及我们西海的。那玉帝的旨意被剥了,阿爹以后会很难做的。” 敖琰想了想又重新坐回床上,“那阿珺你要怎么做?” “好像要想个办法了。”敖珺轻声轻语道。可内心怎么有一丝难过,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苦闷。 “其实没必要考虑太多,这事必有一方扯下面子。我观察了几次那真君并不像不讲理之人,若是你与他明说也无妨。”敖琰分析的说道。 “嗯,可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二哥,你会不会觉得是上面那位挖的坑。”敖珺双眼向上瞄了瞄,又瞄向他二哥。 敖琰双眼发黑,“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敖珺发呆似的瞧着屋内一捧千岁兰,她想着做的那个梦,她梦到她被杨戬从一个很高的灵台上推了下去。梦里她看的不真切,隐隐约约的面容在她第一意识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是杨戬。倒下的那一刻,一丝冰凉透骨,只觉梦境真实无疑。 她想着要不要与她二哥说说这个奇怪的梦境,她二哥疑惑的看向她,她感觉的出。“二哥,何日回西海。” “本想着明日,看你这般不得不替你担心,想想还是照看着你。只是,阿珺,时间拖得越久只会越难办。”敖琰担心又有提醒的语气道。 “恩,二哥,你放心好了。”她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二哥了,她二哥听了这个梦境肯定会直接找杨戬。毕竟退婚这事,办好了叫艺术,办不好的那叫忍术。为何是忍术,你想退婚肯定是觉得你瞧不起我,这么博情面的事情,谁能忍受的了。因此为忍术。 “你确定?”敖琰实在不相信自家妹子。 “确定。”敖珺点点头,像是在保证什么,只是心里有一丝的不舍。“奥,对了,阿爹说今年大伯的生辰让你多替他操操心,大哥操心西海的事情已经很忙了。你也不能一直闲着,好歹作为西海的二殿下总得为西海做点贡献。嗯,这些都是阿爹说的。”敖珺自我抽身道。 “呵,想让我回去呢,也没要找这个借口。说实话,大伯最近几百年生辰这回事也太频繁了。实在无趣的紧。” 敖珺笑了笑,凑到敖琰旁边,神秘兮兮的说:“你想不想听我知道的内幕。” 敖琰点头,极大程度的表示兴趣。杨戬却正在此时敲了门。 他漫不经心的说:“龙三,你是不是忘记把什么东西给我了。” 敖珺挠挠头,想了想,抬头望着她二哥,又瞧着自己的鞋子,沾了一些泥巴。敖珺才想起什么,火速的穿了鞋子着了外套。她二哥敖琰特嫌弃的表情瞧着她,“你这样是有法子了。好没出息的。” 她穿好,跑到桌前拿了昨晚那半包李子肉,说道:“二哥,你不晓得我前个一个不小心将他的手指打折了。是以才会很惊慌。” 昨晚回来敖珺因着没心情,跟着来到客栈后就直接回了屋,也忘记了李子肉这回事。敖珺开了门,举着李子肉淹没了半张脸,没有表情的说道:“呐,真君您慢慢享用。” 杨戬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不确定的问道,“你在闹脾气?”。 敖琰从内屋出来,坐在桌前,拿了茶。敖珺愣住,她何时在闹脾气?她只是芥蒂于那个梦。 杨戬又说:“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你随我来吧。” 敖琰打断想要说话的敖珺,“龙三是我西海的人,还由不得别人来使唤。” 敖珺愣着,看着杨戬的脸色,她其实方才想说的就是不,杨戬果然脸色一暗,阴沉的盯着她。她装傻的笑道:“真君别听二殿下胡说,他在给你开玩笑。真君需要小仙帮忙,小仙肯定是会去的。”敖珺就在杨戬脸色不好的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她帮了真君的忙,算是给了他一个情面,那她日后说起退婚的事情也方便些。不是有句话说,想要求人于无形,必要先给点甜头嘛。 “奥,对了,二殿下不是说要回西海嘛,那您还不抓紧启程,晚了可就不好了。”敖珺制止敖琰再说下去,她真怕她这个脾气不好的二哥和这个脾气更不好的真君打起来。这种小事不值得,撕破脸面日后真的不知怎么说起退婚之事。 敖琰算是理解他这个妹子的意思,毕竟是一母所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猜得差不多敖珺是要以情动理,让真君不得不与他西海主动退婚,顾及了上面那位的面子。他这妹子是不怕面子一回事的,即使身为龙女,也不觉得少的哪里,是以才会自己下来主动提出解约一事。他也有些事情不明白,为何玉帝会将两人扯在一块,他们俩人在怎么着也不属于一个仙系的。他更不信玉帝没有通信给他阿爹。只是为何? 敖琰想到这,算了还是回西海一趟,问问他阿爹好了。阿珺在这里也不会少了哪去,丢了直接找他二郎神要人便是,他们西海也是不好惹得,撕破了脸面,指不定谁会强过谁。 “嗯,我想我是该回去了。龙三,你也早些办事,赶紧回。” “嗯,二殿下放心好了。我会马上回去的,差不多三天,三天大概就能回去了。”敖珺乖乖的答道。 敖琰放心看了她一眼,隐了身,一团蓝光,消失不见。 杨戬打从敖琰说了由不得别人使唤时,就没抬过眼。敖珺自是内心不安的嘀咕,这是真惹到他了?这般小气。 “你是有什么事情?”杨戬低沉略带些不开心的嗓音问道。 “没,我就是来玩。”敖珺诚恳的语气道。 “你不是来替你们那西海的三公主来考擦我的嘛!”杨戬一点不吃敖珺的套。 “呵呵,是啊。你看我只记得来游玩这回事情了。” “是嘛。”杨戬冷冷道,好像很不耐烦她,又好像在质疑她。 这是什么语气,难不成就因二哥方才的那番话得罪了他。敖珺被杨戬的语气弄得极其不舒服,好像以前也有这种感觉只是自己记不得。 “是啊。”敖珺也冷冷道。 杨戬一怔,他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话。良久,他说:“你.”敖珺等着他说,她想好了,这个真君要是在说一句什么不好听的话,她就反击他。笑话,她堂堂西海三公主岂能轻易放弃别人给的挑战。 敖珺怒视的等着他下句,没来由得心中冒出一股邪火,这岂能随随便便的就能被压下去。 只是杨戬再也没有说下去,敖珺瞪着他,他瞧着那个眼神半晌。日光浮上三竿,杨戬轻轻的转身走了。敖珺被弄得莫名其妙,她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身影。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梦,心中泛起一丝苦楚,憋屈不得。 ------------ 第十四章 敖珺被杨戬弄得莫名其妙后,恨不得想掐死杨戬。你..你什么你。莫名其妙,奇妙莫名。哪有人,不,神挑事只说一半就走的。 敖珺心情不畅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着,滚着滚着。一个咕隆她就掉了下去,敖珺懊恼的踢着床,嘴里念念:“连你都欺负我,太过分了!” 敖珺以前看过一个话本子,大抵是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话只说一半,是讨厌你的表现,就是连话都懒得和你说了。 敖珺怨念的踢着床,“你凭什么讨厌我!我有得罪你嘛!”得罪这个词冒出时,敖珺收住脚睖睁了半晌,好像伤了他的手不算是得罪吧。敖珺心里不安的抚了抚自己的手,想着自己断了骨肯定会很疼,心里的不舒畅也就消了很多。 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心平气和的告诉她她哪里错了你不满哪里,她都能接受,只是今天的杨戬太过分了,她无缘无故的就被他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语气激起了一股邪火。难道真的是因自己打伤他的手? 敖珺觉得自己算是三界蛮大度的人了,想着杨戬是因自己打伤他的手才对自己有所冷漠,方觉得好了很多,瞥到桌上的那半包李子肉,想着自己应亲自给他拿过去。 杨戬离她的房间不远,绕过楼阁的拐角第三间就是他的房。她深深呼吸慢慢吐气,慢慢抬手轻轻敲打。敲了数声,也不见回应。敖珺觉得特没面子,气鼓鼓的转身就想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不知哪里来的烟雾迷了眼睛,恍惚烟雾散去,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一息间,寒气入鼻。敖珺头重脚轻的意识到自己遭暗算了。可惜已经晚了,半包李子散落一地。 敖珺最遗憾的是自己被掳走时,没多穿件衣服。或者跟夫子学习时没学习火术,太遗憾了。她哆哆嗦嗦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冰洞。每个冰块都像是艺术品,尤其凝成冰刀的冰尖处闪着丝丝寒光,敖珺的脾肝肺都深刻的感应到锋利无比的程度。敖珺上下牙齿打颤,她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自己得罪了谁。 最近几千年她一直很低调,喜欢惹事的她从来也只是打打花边鼓,绝不深入。绑来她的看来能耐很大,敖珺尝试着自己运气,用法术为自己护体,却由内外两股气相交,紊乱了体内的真气。寒气袭来,敖珺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她想着谁这么变态,忽然想到自己最近也就只得罪了杨戬,莫非是他。 她觉得愤懑,冲着外面大喊:“老子命不值钱,你要杀便杀。不要折磨老子。”敖珺吼完,也不见有人回应,自己倒觉得舒坦很多。 她现在就被绑在一个冰椅上,没有绳子缠身,却被有心人用法术禁锢了身体,唯一能动的就是两只手,想来那人还没有变态到让她动弹不得,好在自己的嘴巴没有封,她感激的想着。忽觉得自己真够善心,自己被绑了还在替敌人感激。连着摇摇了头,摒弃了自己的想法。凡绑架她的都是敌,有什么好善心的。 她虔诚的祈祷着他二哥因丢了东西能回来,发现她不在房间,又发现她被掳走了。可是这个概率为百分之零点一,没什么希望可言。是谁说过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要轻言放弃。 她忽然很想西寒,西寒总是在她危机时刻出现,她记得她上次在东海不小心将她大伯的琉璃盏打坏了,她本想着完了,西寒却出现了,拽着她就走了。她那个时候觉得西寒帅惨了。当然,事后她大伯还是发现了,她阿爹亲自从西海的宝库取了一盏送还给她大伯。虽她最后还是挨了教训,可那时有西寒陪着,她不觉得有多难捱。 她这会想着如果西寒能从这洞口迎着寒风,逆着阳光的出现,那是多美的画面,顺便要是能救了她。那她此生都会承认他是帅的,西海最好看的仙。 敖珺艰难的转着自己的脑袋,她怕自己的脑袋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冻住,在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能被救,那就自救。她打量着这个洞,最终还是放弃了自救的想法,她觉得一个洞全部用冰封住蛮好看的,和她们西海的水晶宫比起来也不分上下,只是少了生气。破坏掉也实在可惜。她认命的瞧着自己冰住的双脚,那个绑她的一定知道她最喜欢艺术感很强的东西,所以知晓她不能破坏。也就放心不派人来看管着她,那样她还可以和那个人聊聊天唠唠嗑,这样坐着实在干巴。 敖珺冷的不行时,大约是这里管事的走了进来。一身雪白的风袍,雪白的脚靴,雪白的侍女外加雪白的折伞,一身上下全是雪白雪白的。敖珺晕眩,她没见过这么有品味的人,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那位为首的貌美女子,傲慢地问道:“你可知你为何来这里。” 敖珺瞧着她,哎挺俊俏的一个美人,怎么是有病的。她担心的问着她身后左边的女子道:“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受过什么刺激。”左边女子茫然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为首的美人狠狠的剜了敖珺一眼。敖珺委屈,本来嘛她若是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被绑,她还能乖乖坐着等着她们,她早就躲得远远的藏起来。 “看你这般会说,想来还是经的住这寒冰的寒气。哎,可惜了。本想着你能说两句好话我就放了你的。可惜,你既然这么喜欢玩。我也就陪陪你好了。”美人轻启微唇淡淡道。 敖珺听美人这般说,内心一阵激烈的争斗,脱口而出,“你真的觉得我很会说嘛?我是有打算去参加明年的天庭辩论赛呃。” 美人大概被敖珺气得有些胸口疼,捂着胸口转身,对身边的人说:“将她投入冰湖里。” 美人说完,身边的侍女收了雪白的折伞,一拥而上将敖珺抬起,敖珺想咬自己的舌头,自己的生命在别人手中自己何苦逞一时之快呢。牙齿接触舌头时,她放弃了。何苦为难自己的舌头呢,还不是大脑热的祸。 噗通一声,敖珺救被丢进了离她冰椅不远的一月牙形状的冰湖里。敖珺是水里的生物,本不怕水,可这冰寒刺骨的水她却着实受不了。因被不知道什么法术封住了身体,她硬生生的沉在湖里。许是那美人真心并不坏,右手两指运法将敖珺封住的身体解开。敖珺觉得能动弹时,拼了命的往上游,冰水不好喝。她方要出水时,那美人又点了两指,湖面瞬间绕着敖珺周围结了冰,敖珺下身被困在冰水里,动弹不得。她哀怨啊,为何自己当初也习得是水系法术,要是火系她就反攻了。 敖珺咳咳的咳着刚才被呛到的冰水,嘴唇苍白。美人踱步走到她身旁,低身道:“你不应该呆在真君身边,这就是你为何来这里的缘故。” 敖珺咳咳的不停,脑袋嗡嗡作响,她哪有功夫分析这美人和杨戬什么关系。只想自己要怎么抽身。美人像是看懂了敖珺的意思,说:“你不要想着逃跑,你知道我这结界你越是动弹它结冰结的越紧实。你要是不信,你只管动只管想法子逃跑好了。”美人哈哈大笑,引得冰洞顶层的冰刀隐隐作响。美人抬手将风袍扬起,一阵寒风吹响了洞口。 敖珺叹了口气,说:“若不是你爱慕那真君?得不到真君你才..” “闭嘴,你懂什么!”美人恼怒的看着她。 “我是不懂什么,只觉得你很幼稚。” “我幼稚?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好了。我得提醒你一下,这里呢统共有五位,只有一位是能逃得出去。其余的被冻得半死,我可怜她们将她们放了,但好像少了一半的修为。至于逃跑的那一位,恐怕是在半路上魂飞魄散了吧。” 敖珺并不害怕她的恐吓,平静地说道:“你是魔族吧!” “你不赖嘛!西海的三公主!像是那几位被抓进来的那一刻,早就吓破了胆子。你还能镇定自若的猜出本公主的身份,本公主不才正是魔族大公主,凝歆。”美人赞赏的说道。 “我听说魔族的大公主因背叛魔族,魔王下旨将其逐出,永世不得踏入魔族的那可是你。” 凝歆听此,果然脸色一变,但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好了。你的处境应该很清楚。我虽被逐出但不受的什么,好在自由。” “是吗?”敖珺冷冷的反问道。 “是不是与你何干!”凝歆恼怒道。 “我们西海虽没有像你们魔族那般的善战,可是他们少了一位公主还是值得一战的。我倒替你忧虑,你少了你们魔族庇护你觉得你能逃出我们西海的追杀?我命倒是无所谓,恐怕你死了,你的那位真君还是会有别的女子接近吧!” 凝歆一怔,缓和了情绪,回身出了冰洞。走到洞口时,幽幽地说道:“自我背叛魔族那一日,我就没把我命放在心上。” 一阵寒风挟着洞外飘落的不知名的红色残花,绕着冰气凝满的冰洞层层卷来,盈满了整个月牙的冰面。敖珺越看越觉得像是为自己殉葬,忧伤不已。 她虽是说说,可她不想死。她记得她挺爱惜自己命的。 ------------ 第十五章 这个魔族公主可真是没有骗她,她只稍微动了一下,那冰层就迅速拢了过来,一层接一层的往她身旁蔓延过来,眨眼的功夫冰层有足足三寸的厚度。敖珺有些窒息,仰着脖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凉的寒气弄的她鼻子都要僵住了,尤其她的耳朵,冻得有些过了头,整个红彤彤的,耳尖处已经发紫了。在这么下去她估计要先死了。 她感概着,她这一生有几百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西寒说那几百年她都跟着他在游玩,可是她记不得去了哪里。每次她问起时西寒总是看着她,再看着她,然后透过她好像在看另一个世界里的她,眼神恍惚的没有焦点。西寒每到这个时候,敖珺觉得他内心在煎熬,好像说不出的伤心。她见他那个样子,挺心酸的,也不在问下去。她怕她继续问,西寒会哭给她看,她挺怕哄人的。她觉得西寒那个样子可能是因为她,许是自己在那几百年里欺负了他,而她不知罢了。 寒气拂过她的脸颊,瞬间清醒了她的意识,她瑟瑟发抖上下牙齿不停的打着寒颤。冰洞中的寒意与冰面的寒气相辅而成,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可以侵占的裸露肌肤,甚至透过一上侵入内里。敖珺双手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温暖一点。可湿透的全身都是冰凉怎么会温暖呢?仿佛一切都在自欺欺人。 渐渐的她失去了意识,朦朦胧胧间她觉得自己是蚕蛹,拼命拼命的想往里面裹去。她有觉得自己是颗待要成熟的果子,却被人拔去了叶子,吸收不到一丝阳光。她好像回到在母体时的婴儿期,安眠的躺在她阿娘的肚子里,不开心的时候小脚小手的踢打着她阿娘,开心的也是小手小脚的踢打着她阿娘。她阿娘每次都很欣慰的抚摸着她,她知足的感受她阿娘的一切,她阿娘给了她世间最温暖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她想回去了。 她垂着头,恍惚间她感受到了一丝阳光,又觉得不真切。虚虚实实之间她仿佛看到有谁像她走来,她觉得可以安下心,不在硬撑着。头一歪便昏昏沉沉的放心的睡去。意识里她隐约感受到有人将她从冰水中捞起,冰面早就碎成冰渣。她被人抱在怀里,她拼命的去靠近那个温暖的地方,手不自觉的扒着,想象把手中扯的东西往自己身上穿。那人也任由她拽着,不作反抗,她心满意足的握着那片衣领。 她握的正安稳,突如其来的阳光照的她有些不舒服,偏头就靠进那个人的怀里。轰隆隆的一声,冰洞在他们出来的那刻,便坍塌了。从坍塌的程度来看,损坏它的人必用了千分之的功力,想来内功心法已经没人能超越得了。坍塌声震得她发出嘤嘤的声音,抱着她的人眉头皱着,轻轻地怕打扰地念着她的名:“阿珺,对不起。” 她像是在哪里听过这句,模模糊糊的头愈来愈重。她听得有女子在哭,她又听得从她头顶上传来的声音道:“若你在敢接近她一分,我定叫你魂飞魄散。” 那女子听到此话瘫坐在地上,绝望又带些希望的仰望着那个她心生念念的人,道:“为了你,我背叛魔族,竟换得你这般无情嘛!” “我何时让你背叛过你们魔族!”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表情。 “是,你没有!一切都是我自己为了赢得你的心!呵,你却不领情!”女子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绝望。 她头上的声音的主人没有回答,停顿了许久。此后,她只在快要昏睡去时,听得:“你将接近我的女子掳走,我从没有阻拦。只是她不行!凝歆,我从没有喜欢过你半分,不曾对你有过任何承诺。你何苦执念了自己!” “执念!呵,真的是执念!她又何德何能!我凝歆喜欢的,一定要得到!”女子凄凄沥沥的声音响彻空谷,惊起谷中的飞鸟,惹得鸟鸣不断。 敖珺处于浅眠与深眠交接的意识里,眉头紧缩着,不安稳的动了动。抱着她的那个人也意识到了她的不舒服,是以轻轻的动了动手,拍拍了让她安心。 “若今后你伤她半分!魔族不复存在!我说到做到!” “你用这个威胁我!你真是小瞧了我!还是我的心被你伤的不够!当初我有勇气背叛魔族时!我就没想过它的生死!”女子凄凉的说道。 “哦,是嘛!那你试试好了!”那声音如冰封千年的琴弦,冰冷炸响,刺了心脉,痛入骨髓。 --------------------------------------------------------------------------- 是夜,敖珺艰难的游走在自己沉睡的世界里,睡梦中的她脑子稀里糊涂的,她明知道水冷,还要跳进去,她一会浮水一会沉水,呛得难受。可她就是出不来,冰凉的浪花不停的追赶着她,急的她只能不停不停的游。她嘴里呜呜咽咽的嚷着:“别追我!别追我!”方翻了一个身,又嘤嘤抽泣道:“娘,我再也不敢了!” 杨戬瞧着她,手不自觉地轻轻探上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好像这样能减轻她的梦靥。沉梦中,感觉自己被救上了岸,舒服躺在海滩上。她望着她天上的漂浮的云,那云像读懂了她的心思飘到她眼前,轻轻柔柔的摩挲着自己的脸,好不舒服,她惬意的享受着这一切。她正要舒舒服服的打盹时,云彩飘走了,她急了,伸手抓住那朵飘走的云。往自己的额头送去,两只手并用的让那朵云固定在自己的额头上。良久,她觉得那多云再也不会跑时,才安心的睡去。 夜半,敖珺被外面的夜猫惊了一声,她猛地一动弹,整个将被子踢了下去,杨戬无语的凝视着她,将被子给她掖好。摸了一下她额头微微有汗,杨戬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着凉。 敖珺痛苦的张着嘴巴,被领掖住了她的喉咙,她微喘气,杨戬往下掀开被子又与她重新盖好,还特地在她下巴处轻轻掖实,敖珺感受到有股凉丝丝的东西碰着了她的肌肤,她很喜欢这个凉丝丝,笑盈盈笑着。杨戬奇怪的看着她发笑,用手在她眼睛处晃了晃。她感到黑色影子,略恼的打开它,嘴里嘤嘤的不知说着什么。 “不知你是真的睡着了?”敖珺觉得那声音像是在问她,她张张嘴,又嘟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睡着了?你还这般闹腾!”那声音继续问她。 她听出来了,那声音是在嫌弃她,她忽然想着好像谁在前几天嫌弃她还用冷言冷语的语气给她讲话的,好像是这个音调。她想到这一层,不开心的说:“你要不喜欢你就走吧!” 那声音好像并没有期待她能回答他,可能也不知道她这么回他,略微怔住。“我有说不喜欢嘛?” “那你就别走了!就陪着我吧!这里好冷的,比掉下去还要冷!”敖珺听那个声音说不讨厌她,和那个声音撒娇,求他陪着她。 “什么掉下去?”那声音疑惑的问道。 敖珺也不知道什么掉下去,她拧着眉头,哼了哼。“不知道呢,你可不可以陪着我啊。” 那个声音神色有些复杂,想问她是不是那次。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只沉沉的嗯了一声。 敖珺听到嗯,像是得到了很重要的承诺,笑吟吟的想要去瞧着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却在她想去瞧他时起了身。 敖珺立即带了哭腔,却不见眼泪的说道“你说陪我!还要走!骗人!” 屋内的香气好像淡了许多,沉梦香染得差不多,杨戬起身想去换香。听她好像在哭立即停下,转身又坐回去,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不走!我不会骗你!” 敖珺不放心的举着手摸腾了一番,杨戬瞧她两手在空中乱舞着像是在摸找什么,杨戬试着将手递给她,她慌忙抱住紧紧的放在胸前。杨戬没有挣脱任由她抓着,敖珺梦里抓住了宝贝,安心的舒了一口气,歪着头心安的的睡去。 沉梦香发出轻微的噗的声响,若不是在这般宁静的夜晚谁也不会注意,即将燃尽的沉梦香,做着最后的挣扎,香灰岂能放过它,无情的将它湮没。杨戬左手正被敖珺当作香料猛吸着特殊又好闻的气息。右手不作声响的点了两下,沉梦香落尽,一根新的重新燃着,取代了消失的印记,给予了重生的希望。 杨戬一夜未眠,对于他们神仙来说,一夜未眠并不严重,他们自身的修为可以抵抗人间日日夜夜。今天他动了很大的怒气,消耗许多精力,身体是疲惫的,但他意识却未有如此清醒。他有太多的心思,早在几千年前以前,那时他还在他母亲那里,他母亲忧心忡忡的摸着他的发鬓,担忧的望着她这个儿子。他年纪轻轻却经历了太多,自小老成,本不该他这个年纪承担,他却独自默默承受了。他是肉身成圣,在那个比南寒北极之地还要冰冷的天庭,他受尽了仙界不好的对待和排挤。他不言语,连本柔软的心都让他一步一步的铸成了金刚石。 他舅舅的这次指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和步骤。他本想着斗了一次就不怕第二次,可那次他竟花光了所有力气,却救不了任何一个。他逼不得已只能将他最不愿舍弃的舍弃,他厌恨自己。几千年了,他孤独的呆在灌江,不曾走出一步。世间知晓那件事的,都无不怪着他。 他却愿意被怪着,被指责着也不能让他好受些,但那一句一句的语言和眼光却能刺着他的心,他任由心流着血也不去自愈。他竟那样生生的恨着自己。恨了几千年,可谁又知晓过。没有。 ------------ 第十六章 一室春光无限好,敖珺欲醒时,只觉两手有些酸麻。忍不住揉了揉,却仍不抵用。是以睁开双眼时,她即刻后悔的又闭上了眼睛,她不敢乱动的躺着,装死好了。她不动,他也不动。良久,她假装自己方醒来前的感觉,往内侧翻了一个身,将抱在怀里的手看似无意的滑落在一旁。 复躺了小会的功夫,她往外翻回身,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为了效果更加逼真,她左三圈动动手,右三圈时卡住了,她很镇静的和半躺半斜倚在床的人对视着。 她笑笑,“早啊。” 杨戬也不动声色,十分悠闲的瞧她将全套戏演完,又十分泰然的回她,“不早了。” 敖珺自在娘胎时,就不是吃素的。面对对手给的这种没有下文对话的回话。她也是不怕的,她冷静的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结果一无所获。她那大脑总喜欢在她深入挖掘八卦时死机。 她卡壳了半天,挠挠头,好像想到很兴奋的事情,“昨天我被魔族的人掳去了。太兴奋了!”敖珺抓着杨戬的手兴奋的晃着,她第一次被人掳去,虽没有明目张胆,但足以令她合不拢嘴几天。 无论神还是人,都有一个通病,自己明明是个好人,却想着去做坏事。自以为做了一件不能称为坏事的坏事,为此足足能兴奋好些天。 敖珺就有这一通病,她摇晃的杨戬险些跌倒在床上,杨戬斜侧着身子,与敖珺有微厘米的距离,他稍稍往前就能和她鼻尖点鼻尖的对视着。敖珺脸上带着红光,完全看不出昨天是那个浸入冰水里的惨白色的敖珺。敖珺处于方才兴奋的表情,杨戬跌下去的那一刻秒速的僵住。杨戬显然头脑很清醒,他不像敖珺那般呆住,而是像在欣赏他们灌江那处的艺人变脸一样,仔仔细细的欣赏着她的每个细微的表情,花心思的收藏于心底。这样的情景应该发生点什么才能对得起陡然聚下的剧情。敖珺半僵硬的状态,红晕的脸,透过窗的阳光撒射在敖珺好看胜雪的容颜。半遮掩半褶皱的帷幔上虽不清晰,但实实在在投上了俩人姣好的身影。影子好像比俩人都要大胆心切的融合在了一起。 真君不愧为天上地下四海洪荒仅此一枚的精华版的真君。他风轻云淡的起身,稍微整理了被敖珺抓的褶皱的袖口。面上无一丝尴尬的问她:“你打算保持这个表情到几时?介不介意我将它画下来。” 敖珺木木呆呆的眨着眼,无辜极了。杨戬心满意足的瞧着她这个反应,眼角隐隐的带着一丝笑意,不多就一丝。 很久很久,敖珺缓过神。院内的桃花也羞羞答答的悄悄的开了几朵,满枝的桃花缀着桃叶更加粉嫩动人。 ------------------------------------------------------------------------------- 敖珺回了神,继续发蒙,她能不蒙嘛?自己丢龙快丢到她姥姥家了。她懊悔的回想着自己方才的窘态,耿耿于怀自己应表现的稳重些,那样才是西海的仙嘛。杨戬凝视着她一阵忧伤一阵懊悔的脸,比方才僵住的表情还要可观可赏。敖珺敲打了一下自己,她多希望时光能倒回那一秒钟之前。青草色混合着淡白色的几根发带飘落在敖珺眼前,敖珺疑惑的举在手上,拽了拽,发丝有些疼。敖珺惊恐不已的打量着自己的穿着,水绿色的外衣套着嫩黄色的中衣,一切都是少女的着装。敖珺抬头询问的看着杨戬。 杨戬不慌不忙的将身旁昨夜翻得的经卷合上放置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哦,昨天抱你回来时,你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我觉得那样不好,帮你换了一件。”敖珺目瞪口呆的听着他的回答,他故意顿了顿,说:“我以为男子不必介怀!是以,正欲动手帮你解决。却..”。果然敖珺听此打击不小,不敢喘气的紧张的等着杨戬的下句。杨戬很满意敖珺的情绪反应,继续说道:“却发现龙三你..是个..” 敖珺急切的用小手捂住他的嘴,摇头说道:“不要说了!” 杨戬凝视着她,笑出了声。敖珺羞愧的不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将手收回,老实的放在身侧。 敖珺心有苦楚的,垂着头闷声道:“你也知道,女孩子家在外行事不方便!是以..” “哦?”杨戬特有的声调,将这字轻轻的向上拨了两格声调,继续说道:“可是,龙三我并没有发现你是个女孩子。” 敖珺猛地抬头,更不明他的意思,疑惑地去看他?什么意思?她被骗了!敖珺行动永远快于大脑,拉住他的手,说:“你确定?” 杨戬再次凝视着她,“那你想接下去怎么演戏?” 敖珺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心里打着草稿,笑吟吟带着一丝有口难言的语气地道:“你也知道!女孩子在外真的不方便,所以伪装一下,也是可以的!你想要是我不伪装我岂不是处处玩不得!就比如不下心跑到玉冷那处时,要不是我是男子怎能进的去!不进去我怎么..” “你叫什么?”杨戬打断她,不在听她头头是道的辩解。 敖珺一怔,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不是两字与三字的问题,而是她与这个指婚的夫君见面相谈的问题。还是不承认的好,万一哪天冲撞起来,她跑到西海不出来。杨戬找龙三报仇也不关乎她的事情。敖珺想到此,正欲开口。 杨戬不紧不慢的提醒道:“想好了再说。” 嘴巴张着正要开口说自己叫龙三的敖珺,吓得赶紧闭紧了嘴巴,生生的将龙三两字咽了下去。杨戬这话是知晓了她的身份无疑?但万一是诈她的又怎么办。敖珺两头吃不准的偷偷去瞄着杨戬,杨戬似笑非笑的扬眉看着她的脸。敖珺慌忙别开眼神的交汇,这种撒谎前的时刻是不能与敌人对视的,容易过早的暴露,被敌人给蔑视了。 敖珺的脑袋瓜不停的正绕反转的运行着,忽然两两中心线时她想到了一个绝妙又危险的回答。从“我叫”开始说这两个词,“我叫”之后稍稍停顿,这片刻的功夫,要快速的发觉对方的表情,如果对方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的喜色,那他定是猜出了你的身份。若是对方眼睛里充满了诚恳的期望,那他肯定是没猜出你的身份,只是对你隐瞒性别有所怀疑。之所以说这办法危险,那就是对方毫无表情,僵硬机械的等着你的答案,那你就只好认命了,对方想让你死你不得不死。说“我叫”这个语句时,有一点必须作为重点记住,声调一定要欲扬先抑,起承转合,方能奏效。 敖珺欢呼雀跃于她这想法,但她却忘记了世间有类神,他不按常理出牌。你以为你想到了三种后果,可那个神他却给你第四种可能。让你防不胜防,犹如蚂蚁在千里堤崛起的蚁穴,堵住一个还剩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等着你,当然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是一个参数,信不得。 敖珺窃喜自己的小聪明,压着情绪,悠悠的说道:“我叫..”敖珺还没有快速的去瞄真君的眼神。 真君闭着双目,好整以暇地说道:“敖珺。” 敖珺脑袋一蒙,完了,想来眼前的这位神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 “呵呵,真君猜得不错。敖珺正是在下,哦,不本公主的名。”敖珺谦虚又谦卑的回答着。听西海那只知识渊博的娃娃脸乌龟伯伯说,无论面对什么,只要将自己的姿态低到尘埃里,才能开出花来。敖珺觉得这句话应奉为经典,犹如西海里有句很矫情的话四十五度仰望你的悲伤。敖珺因着算术方面学的不精,一直拿捏不准四十五度,因此而作罢。 她曾问过西海的娃娃脸乌龟伯伯,问他有没有四十五度仰望时,娃娃脸乌龟伯伯两只手瞄准了一个角度说道,“傻孩子,那些话都是说给这凡尘世间有钱有时间又很闲的人说的”。敖珺困惑不已,娃娃脸乌龟伯伯继续说道:“没钱没时间的吃喝都是问题,哪有闲功夫瞄准四十五度仰望你的悲伤。他自己的悲伤都顾不及,哪管别人悲不悲伤。”可见西海的那只乌龟乃哲学家也。 杨戬仍是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对于一个司法天神来说多少显得书生文弱之气,但偏偏这睫毛长在他真君脸上除了别人的几分耐看,更多了十分满分十分的耐看。敖珺凝视着杨戬闭目的容颜,心想不公平,这个司法天神脸上多少应该有点刀伤疤痕才对得起这司法天神的美名才对。 杨戬隐约间觉察到敖珺正望着他,是以睁开双眼和她对视着,敖珺也不示弱觉察到他要睁眼时,一秒的时间差和他的视线错开。 “你们西海是不是家教特别好。”杨戬丢出一个与敖珺身份无关的问题。 敖珺诧异的盯着他,认认真真的反复思索着这句话有没有陷阱,自打和杨戬在一起,她了解这冷漠板正的真君总喜欢从很平常的话里无端的挑出他自认为的乐趣来逗别人,而他却悠闲又慵懒,慵懒又无欲无求的瞧着别人百爪挠心。不错这百爪挠心的正是她西海三公主。 她思考了良久,觉得没有什么陷阱,是以点头说道:“连真君都知晓了真是惭愧惭愧。”对于旁人赞赏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显得谦恭,要不然旁人即使不说内心也会默默鄙视你,腹诽你。当然真君这个仙人除外,他从没那兴趣。 “嗯,西海的家教是好的,想必西海的三公主也不在话下了。”杨戬静静的说道, “那是必须。”敖珺一步一步掉入陷阱不知的回答。 杨戬看鱼儿已上钩,继续说道:“你晓不晓得你的衣服..”敖珺茫然的看向自己的衣服,没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啊,这个颜色的搭配自己很喜欢。她从不晓得说绿不绿说蓝不蓝的颜色裁剪成衣服还能这般好看,买衣服的人眼光很好。 杨戬知道她是没有反应过来,又继续点醒道:“你说这凡间只有我和你,你的衣服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帮你..”敖珺这才反应出什么,脸刷的一瞬间红晕了起来。她后怕的想着昨晚的事情,恶狠狠的瞪着杨戬,杨戬面无表情的回望她。 她咬牙切齿的似要吃掉他,他悠闲的回应她的恼火以及后知后觉的反应能力。敖珺显然很迟钝但不表示她动作慢。她猛地将不防备的杨戬推下了地,谁知,害人终害己这句话不是前人白总结的经验教训,神也不例外。 昨晚敖珺抱着杨戬的手许久,又闹腾的在床上反复的踢着被子,杨戬想了一个方法他不动声色将敖珺稍稍的轻轻的推至里面,自己稍稍的半倚在床好制止敖珺踢被子的不好行为。果然此法很奏效,他既缓解了自己快要麻木的手,又用腿稍稍压住了被子的边沿,让敖珺动不得。是以,当敖珺推下真君时,真君一只腿勾住了被子,而她敖珺因向前的倾斜力,自己又半裹在被子里,加之真君拖被子的重力,敖珺随着真君跌下去的那刻跌了下去。 不偏不移的跌在真君的胸口处,真君胸口一闷,沉声道:“敖珺,我可是神仙!” 敖珺跌的脸很痛,她虽有真君这一肉垫,可真君胸口的骨骼太硬,撞击的她很痛,她揉揉脸想问是神仙怎么了时。 门吱呀一声不知被谁推了开,门口人的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切,当然暧昧不清的画面,往往会让瞧着的想入非非的想法先入为主的进入了大脑。 ------------ 第十七章 一阵轻风灌进屋子,屋内的人头发轻轻飞扬,形成仙乐飘飘之感。 玉冷一眨都不眨眼的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人。杨戬最大的疏忽就是昨个抱敖珺进来时忘记关门了,杨戬冷冷的瞧着碍事的人,甚是不愉快。敖珺额间冒出一排冷汗,望着门前错愕的两人。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从她自己都没搞清楚谁帮她换衣服说起,这岂不是越描越黑。 哮天犬自成仙时就已在真君处供职,早就深得真君的三四两斤重的品性言传。本泰山压顶都不慌乱,处世不惊的清静无欲的性格,却也忍不住被眼前的情形错愕到。心里腹语道:二爷您怎么了? 敖珺心情复杂且悲怆地看着眼前惊愕的众人,默默爬起来整理好衣服,却看到玉冷和哮天犬的身后,似乎有个很熟悉的身形,正猜测着。真君已从地上站起来,正欲拍打身上的一点泥灰,抬眼处却瞧见了一个身影。只是瞬间的怔住,而后又像什么都没瞧见的一样,拍去左肩膀处的灰尘。 待那身后的身影走近时,玉冷悄悄的不被察觉的向前走了一步给那位仙人留出了位置,那仙人见到敖珺衣衫有些不整的模样,垂首瞧见了地上的乱糟糟的被子,以及正在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拍着身上灰尘的真君。真君抬眸处发觉敖珺发梢处有一丝灰尘,是以用不经意间的动作轻轻帮她拍掉。那位仙人冷冷的带着介意的神色瞧着杨戬毫无在意旁人目光的动作,脸色阴沉,像是杨戬欠了他的命。玉冷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他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敌意。只是那位真君好像并不在意这种敌意,依旧专心致志的做着他人很介意的动作。 敖珺虽有慢半拍的反应,但她也意识到了来自大家平静却不平常的眼色,她偏身就察觉到了站在她身后方偏右的真君好像在帮她拍灰尘,她淡定的转身与众神平视,她的内心深处的心脉早已在风中凌乱了,是以她艰难的忍着颤抖的心情,表面很冷静的回身去瞧门前走进的人。 敖珺努力地看清来人,惊喜不已的上前却被真君轻轻拽住衣角,她只好等真君帮她拍完粘在衣服上的几处灰尘。身不能动,不代表嘴巴不能动。她带着兴奋之色的音调欢心的喊着:“西寒。” 西寒嘴角隐隐一笑,这个日思夜想的公主还是一丝未变,始终如他初见时那般。西寒上前,玉冷和哮天犬知趣的往里走着,好给这位仙人让道。哮天犬早已在回来的路上内心腹诽了一番,他是第一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西寒,他早已耳闻和知晓于西寒的能力,只是不知他为何甘愿屈就于西海。西海的三公主他虽没有见过,但那日在灌江瞧到女扮男装的龙三他猜测着定是西海的三公主无疑。 他将自己的疑惑早早在他们来凡间的那晚就告诉了二爷,只是二爷语言不明的说道:“嗯。你今日所思虑之事,就当从没想过。”他们犬类一族向来敏感,他看得出二爷有心事,因此在凡间他尽量保持自己看男子的眼光看这位自称为龙三的西海三公主。说起挺有趣,她以为她隐藏的很成功,整日却暴露自己。 暗暗的想到这里,这西寒想必与西海的三公主有什么因系。一阵轻风悄然吹起了床边的帷幔,屋子里的各有各的心事。玉冷在玉香阁那天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肯定那是西海的三公主无疑。他的二哥敖琰与他交情不浅,他不拐弯抹角的问敖琰,敖琰虽有一个嗯字但却比任何长篇的言语都能证明他的猜测。敖琰那日深色凝重地说:“看你们那个真君怕是知道阿珺的身份了。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实在难以插手。”他晓得天上那位为他们许配了婚姻,只是那次伤的太重,他们有可能嘛。 西寒排斥杨戬无疑,他跨过地上一团乱的被子,上前拽过敖珺,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安心的说道:“胖了。” 敖珺嘴巴一瞥,“就知道你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 “那好,你告诉我什么叫风萧萧兮易水寒,再见却以两重天。”西寒不客气的指责她道。 那是敖珺去灌江前写给西寒的句子,那日她记忆犹新,她只感觉自己当日有种壮士赴死之前,想到这里悲从心来,不由得提笔写下还算押韵的句子。 “你不应该夸我文采斐然嘛!多押韵工整的句子。”敖珺知道西寒定是因为这两句话担心了许多。嬉皮笑脸的希望西寒稍稍能原谅她。 西寒皱着眉,说:“不要以为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罪责”。这话方说完。真君动了两指已将地上的被子,慢悠悠的飞向床上,又自行叠好。玉冷憋到内伤的表情显然快撑不住了,他曾在玉泉山的时候领教过二郎神神仙味很浓厚的态度。 那次他师傅玉老头在威逼利诱他练习法术,直至玉老头快要气的晕眩时,杨戬从玉泉山的水帘处走出,玉老头招呼了他,想让他这个师兄教教他这个师弟。杨戬听了他师傅的意思远远盯着玉冷瞧了会,什么都没言语的往玉泉洞的方向走去,丢下他师傅在后面喊他,可他依然两耳不闻师傅声的走了。玉冷傻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觉得他这个师兄难得的一位比其他神仙更有神仙味的神仙。 大抵领教过杨戬这方面的能力,玉冷自是憋到不行。杨戬绕过花架,坐在桌前,续了几杯茶水,缓缓说道:“不如坐下说吧,喝杯水,缓缓,站着挺累的。” 敖珺被杨戬的行为绕的有点晕,卡了一卡,方拽着西寒,“对了,西寒你肯定从西海就直接来找我了。” 西寒的眼神从杨戬那处移到敖珺那里,看了她一阵,“阿珺在这里过的可好?” 敖珺想了想,她不知怎样说,她只是挺喜欢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凡间还是喜欢和杨戬呆着。 “想了这么久,定是不好了。”西寒说。 敖珺急忙脱口而出道:“不,我很喜欢..西寒你知道我很喜欢玩的。”敖珺诚恳的去瞧西寒的眼神,她想消除西寒的担心。 西寒眼中神色微微一动,像是知道她的回答,又像是并不愿意她的这个回道。良久,西寒没在说什么,转身坐在桌前,端了杨戬特地为他沏的茶水,一饮而尽。玉冷坐在西寒对面望着他心里略微猜测出他的心思,敖珺悻悻的走了过去,坐在杨戬与西寒之间。 平日里敖珺是迟缓生物,只是今日她的思绪特别清醒。她只觉西寒与杨戬有些不合,敖珺一阵忧伤的左右看了一眼两个很相似的神。怕是磁场不合,敖珺笃定的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西寒过了一杯茶水,瞬间杯内的茶叶打着璇儿的一圈一圈一轮一轮的向下转着,有宿命感的往下沉沦。 杨戬盯着那杯茶沉默良久,“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哮天犬知是二爷在问他们,回道:“差不多了。” 杨戬点头,“可有纰漏?” 哮天犬被这一句问道,是以很严谨的过滤了一下事情,玉冷见哮天犬思索着,带他答道:“没有纰漏。虽不那么完美,但却能有一二的威力。” 这次杨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西寒沉默了半晌,插入道:“阿珺何时回西海?” 敖珺一愣,她还没有想好,而且她此次来的目的也没有办成,却还在今天暴露了身份。自她被魔族公主绑的那日,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会出现一幅画面,画面里她和杨戬在一处地方,她不能确定那是哪里,她看的出她在那里很快乐,可是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她那晚做的那个梦,她被杨戬推下去的梦。 杨戬听闻西寒问敖珺何时回西海,却没听见敖珺回他,抬眸去瞧她,她却带着一丝困苦又难过的眼神凝望着他。他一怔,那个眼神他见过,且此生记忆深刻。 敖珺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事情没做完,我想..” 西寒打断她,说:“若你是说悔婚一事,我想今日明说好了。司法天神想必也不是小气之神。定能明白我西海的用意,强求的东西不甜。” 窗外的野猫跳过了走廊的栏杆,朝着店小二飞扑过去,清脆的啪啦声,盘子碎了一地。惨叫的喵呜声伴随着店小二呵斥声,扑满了整所客栈。 杨戬抬眸,“你方才说什么?” 哮天犬和玉冷相同频率的看向杨戬,相同的表情相同的举杯喝茶水的手势,甚是好笑。西寒也抬眸望向他,视线交汇处,定然是触发了巨大共力。敖珺觉得情形不容乐观,是以快速地说道:“小犬啊讲讲你们是怎么在凤陵昭这世里搞破坏的?”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等到敖珺已经要被这种诡异的磁场吸化的瞬间。西寒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想希望有第二次。若有我会让他消失在三界!” 杨戬答道:“嗯!” 凡间某屋内,五位神仙,唯有敖珺听得一头雾水。 ------------ 第十八章 敖珺纳闷想着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争地盘?不对,西寒自她出生时他就是她西海的仙没听说他要自立门户。争品阶?可是以西寒的仙位虽和杨戬不是同属性,但位阶却是一个等级的。争法力?真君的法力她是没能亲眼见过,但以他司法天神的能力想必以是神之上等。而且争好像都不属于他们俩人的性格。 难道?敖珺心口一闷,伤感的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争女人。西寒这几千年肯定在她不知道的范围内偷偷喜欢了以为女仙,但女仙也有司法天神喜欢着。女仙左右为难,不知选择谁,女仙只好告诉他们俩你们为我打一架吧,打一架我就知道选谁了。俩人听罢就打了一架,却不下心误伤了那位女仙。是以天长一地久西寒和杨戬就有了过节。 敖珺凄凄凉凉的将自己这个悲壮的想法表露出来,西寒看她不自在,以为哪里不舒服。欲问她时,敖珺忽然转身表情很陌生的瞧着自己,西寒一惊,第一次被最熟悉的以这种眼神,着实不舒服。 “西寒,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段和杨戬做过什么?”敖珺委屈的说道。西寒太过分了,抢女人这种好事竟不叫着她。这种怡情怡景的大型真人演绎节目,而且难得是三界里少有的两位众女仙仰慕的仙人表演爱情小剧场的节目,西寒竟没有通知她去观摩。在这无聊的又无趣的三界她曾有几百年太过平静,除了东南北她大伯们的三海海域,她就在没有去过其它地方,不是她不想去别的地方只是她一直想不起自己有几百年的记忆为何记不得,甚是苦闷。是以整日呆在西海,若不是这次玉帝指婚,想来她或许还要在等几百几千年才能出的西海。 西寒呆住,她委屈什么?自己有什么事情没给她讲过,除了..除了对她不好的。“你是在委屈什么?” “没有。”敖珺托着腮,气闷道。杨戬看了她两眼,又看了她两眼。眼中有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敖珺怕伤了那位真君的颜面,低声与西海耳语道:“你和杨戬抢女仙竟不带我去观摩,我很生气的。” 要说天上地下谁会有哮天犬的灵敏的耳朵,玉冷右手食指狠狠的捅了哮天犬一下,哮天犬望向二爷的角度,二爷品了一口茶水并不言语,哮天犬大胆的说道:“她在问二爷和这位西寒上仙是不是俩人在抢一位女仙。”敖珺傻眼的望着哮天犬,又害怕的去瞧杨戬,还好他只是在专心喝茶,并没有任何的不悦。 是想你在偷偷的挖别人隐私,却被道出口是多么尴尬的情形。 玉冷眼神迷离的又不敢相信的说:“你怎么知道!”却遭来哮天犬的打击报复,他被哮天犬以方才他捅他的力道给捅了回来。他方知了自己那一捅有多痛,揉了揉。 敖珺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嘛!”玉冷吃痛,哪有时间来解释这件事,他吃痛的时候眼角处已经看到了二爷的脸色,他还不想死。 “假的。”西寒说。 敖珺不信,去瞧杨戬,杨戬抬眸,不言语。敖珺眨眨眼,示意他能善心大发的赏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杨戬仍是不言语,敖珺只好放弃。 “对了,二爷在那处我发觉了一件事情,想汇报于你。”哮天犬打破这诡异又没多少营养的话题,委实看的出是个好仙的料子。 杨戬起了身,朝着自己屋的方向走去,待到门口时站住。哮天犬跟在后面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眼角所及的视线里他看了看敖珺,停顿许久,是以走了出去。 敖珺端了端身子,朝玉冷道:“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玉冷疑惑不解,敖珺又道:“虽然我和你不太熟。可是你有一个热心的观众。”玉冷仍是疑惑不解。敖珺继续道:“你看,你有两件事情没说给我这个热心观众听的。一则你们来凡间是来找那什么凤鸾鸟一族凤凰王的,你们是怎么破坏的?二则我方才讲西寒与杨戬争女仙,看来你是知晓的。”玉冷略有些明白,敖珺看他有些明白,像顺着刚满月的猫仔的毛一般,抚顺着玉冷道:“你看看你的热心观众这般诚恳,是不是能说来一二句听听。” 顺毛不顺反被炸,敖珺头一次失败。玉冷听完她一步步的引诱,炸毛道:“放过我!我不想死!”眼神求救似得求着正看热闹的西寒。 西寒倒也仁义,本来“见死不救”算是他的兴趣,但今天情况特殊。他风尘仆仆的从西海来到凡间找到她,不是听玉冷他们这些他不占兴趣的话题的。是以,眼神示意玉冷可以溜走了。玉冷会意,算准时机溜之大吉。敖珺懊恼的看着玉冷只剩一阵烟雾弥漫在他坐的地方。 “阿珺你不应该给我解释点什么?”西寒拉回她的视线说道。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俩个,敖珺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也是今早醒来时发现的这个状况。我是伪装好出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千羽我出西海时。”西寒在他九万岁的生辰那日,西海老龙王语重心长的交给了他一个明则嘱托实则是老龙王减轻自己责任义务的求助,他让西寒当敖珺的监护人。是以自那日后西寒成了西海老龙王的兼职代班监护人。敖珺可就头疼了,西寒管她自由一套方法,她想着法的整治西寒,结果她自己入了自己埋伏。几十个回合后,敖珺只好放弃,认命的跟着西寒混。 西寒没有回答她自己是信还是不信。敖珺只好说道:“我本来伪装的很好,但是昨天被魔族的绑走之后我今早醒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但我敢肯定绝没有神魔的碰我,我..” “是谁?”西寒听到魔族,绑走等词汇,心中一紧,急问道。 敖珺被西寒突然的声音一惊,果然实话实说有风险。敖珺宽慰西寒道:“他们魔族也不过如此,你看我不好好的。” “若他们真不过如此,你怎么被绑走。”西寒生气道。 “那..那是因为她们不光明正大。”敖珺心虚说道。 西寒听得出她在忏悔,缓和了情绪说:“你要是时刻注意着,怎么会..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 “没有!绝对没有!据我听那魔族大公主说好像和杨戬有关系。”敖珺解释又分析道。 西寒皱眉,不悦道:“你尽早处理完事情,远离他。” “但是他救了我!” 西寒心中一疼,她不止一次的替他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西寒喃喃呓语道:“从前..从前..” 今日的阳光洒的很均匀,透过屋内盆景的反射,若隐若现之间可瞧得见一处光线,孤零零的洒在屋内,它虽是独自的一束,但却有微小的尘埃陪伴它。虽是不同的物种,却能相互共存。 西寒良久没能说出从前是什么,敖珺郁闷的看向他,他说:“今日听你二哥说你来了凡间,却没有好好逛逛。我虽没有像熟悉西海那般熟悉人间,但也能带的你转上几圈的。方才我以问了几处不错的地方,我们去逛逛。” 敖珺来凡间已有半月之余,除了杨戬带她去看过黄昏,她自己去过玉香阁。就再也没去过任何地方。听西寒能领她,也不顾方才郁闷,欢心的点点头。 她很容易满足,西寒想着,这是她的好,也是她的坏。这次指婚之事想来很棘手,那位是不是预谋什么?又或者是他多虑了?魔族的大公主?不是被逐出魔界?看来事情要问问那位天神的。 那次他没护周全这次他绝不允许这种状况的再出现。西寒自我承诺的为自己了一个砝码。 ------------ 第十九章 街上花灯如昼,小吃摊吆喝声不断。敖珺颓废的垂着头,本来很早就应该出门的,结果硬是挨到了入夜。 西寒商量着与她去哪里时,天边一处带着少许瑞气的祥云从天而降。心疼的收拾碎瓷片的店小二吓了一跳,他不是没见过从天而降的,他们这个客栈不是没有会武功会飞的高人入住,只是这个高人实在是高。坠落的速度绝不比他十年前看的那场流星雨。而且高人正稳稳的降落在他好不容易打扫成堆的碎瓷片上。从敖珺偶然的得到一本神奇的物理学的书来看,除去自身重力以及空气阻力各种外在的因素来看,这位仙使着实摔得不轻。想必他没有算准自己是不是在这个方位降落,导致的悲剧。 敖珺听得楼下咣当响,碎步走至屋外,揉了揉眼睛。看着好似在哪里见过。西寒在敖珺身后往楼下的庭院望去,说道:“阿珺,看来今天要晚些出去了。” 敖珺不明白的回头,却听闻那仙使朝着他们的方向喊了一声。“上仙。” 仙使不顾手指流血的疼痛,火速冲上了二楼。随着他的到来一股风逝轻轻扬起。“上仙,您这次的说道,小仙我又没有辑录完整。”仙使诚恳又歉意的拱手朝着西寒道。敖珺听他说辑录才想为何如此眼熟。这位小仙跟着西寒已有七八百年了,他是负责辑录上仙布道经典语录的小仙,她记得每十年西寒布道时,西海回来时他都会跟着来,在西海的宫殿呆上几日方离去。敖珺自然晓得他,他应了他的职位名曰文墨,文墨小仙本是凡世里一读书人,一千年以前飞越成仙,据西寒描述怕是误食了哪位仙人外散的灵气,因没有完整的仙根,也不似杨戬那样具有仙味,是以很弱小。仅仅有仙缘是不够的,文墨小仙足足在仙界呆了四五百年的光景,因字写的好,记忆力尚可于同他仙人可算上等,因此才算谋得一个笔墨的职位。 文墨小仙在其它上仙布道时都能跟的上辑录,可偏偏到了西寒这里却每每跟不上,这七八百年的时光,敖珺都能十五六次的见到他。文墨小仙长的挺讨巧,白白净净文文弱弱乃为读书人的模样。 白白的文墨小仙白白的手指留着红红的血丝,敖珺方觉得不舒服。扶着栏杆,后退了小半步望向了别处,恰巧看到杨戬出了房门。西寒带着文墨小仙进了屋,在文墨小仙取文书时,帮他止了血,伤口愈合的极快。文墨小仙感激涕零的看着西寒,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没回遇到西寒上仙讲道法,他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他也尝试着练习提高辑录的速度,却仍是卓效见微。唯一值得安慰又感激的事情就是西寒上仙也不恼火,他每次追至西海请求上仙能否再次讲一番,他都很乐意又没有上仙的姿态再讲一次好让他仔细辑录,他甚是感激。因自己的仙根不够,是以什么都比不得其它同辈仙友,唯独这在人间的读书优点带到了天上,才不至于自己闲逛于三界,碌碌无为。 -------------------------------------------------------------------------------- 院内几株不知名的野生植物,开了满枝杈的白色细小细小的小花朵,浅黄花蕊连着嫩白花瓣一簇一簇的竞相开放。风一吹,枝头盈不住沉重的白色小花,像一层一层撒盐似得细雪扑扑的坠落与泥土。 杨戬转过拐角,朝着敖珺处走来,敖珺手微扶着栏杆。和风喜暖,空气中微弱的香气,心房盈满了无数细密雨丝般的柔软。杨戬走至门前,看着屋内转身回望敖珺道:“你要不要去前厅吃点什么。” 敖珺早就被杨戬方才走来的感觉弄得头脑晕晕的,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神,一身简洁又并不简单青灰色布衫被他穿的修身有型,不多不少的风姿,卓越于天下世人。西寒眼帘处带着一丝不悦,却又无可奈何。敖珺早就点了头,他也只好任敖珺去了前厅。西寒心中略走神的想到,这一次,又会是如何的结局。 文墨小仙正想问下面呢,见上仙出神,不敢打扰地等着上仙回神。许久,西寒回了神,慢慢说道:“这道,承得如何,承不得又如何,思思念念之间何苦放下后又轮回成执念。”文墨小仙甚是不解其句,但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辑录,方日后世人参透。 -------------------------------------------------------------------------------- 前厅,敖珺想了想点了一碗客栈的特色鲜汤,细细品味,味道着实不错。杨戬什么都没有要,只是陪着敖珺静静的看着她吃。临窗的位置果真悦目了许多,因着是凡间的早晨,周围虽是冷清,但偶尔路过的人,急冲冲的脚步像是在诉说主人的故事,敖珺数着大概去集市卖菜挑扁担的老伯脚步一步步嘀咕着,每一步都是老伯的年轻时积累的修为与力量。 “凡人虽受七情六欲之苦,但着实也令神仙羡煞。”敖珺嘀咕的说道。 杨戬看着走在他视线范围的老伯,说:“羡慕与不羡慕,你只看到了人的表面,却没看到他的世界却并不值得令人羡慕。就以这位老伯,他脚步匆匆只为早点赶到集市寻个好摊位,卖个好价钱只为能给他前两日砍柴不慎跌落崴到脚的儿子买点好膏药。却不知他儿子跌落的原因是想去抓树上的鸟蛋所致,只觉自己年纪这般了还要照顾儿子悲戚于自己太过可怜。世人皆有欲,并没有表面的无知无欲。” 敖珺抬眸,撇撇嘴,“你可真不懂的幻想。” “幻想?若幻想能成真,何用幻字做头。这本身是幻,何苦伤了脑筋去想本不真的世界。”杨戬声音和缓却认真的道。 “不真就不真吧,至少可以给自己一点想头,一点好过的勇气罢了。”敖珺不知道自己在哀叹什么,故不自觉间用了很伤感的语气道。 杨戬没有急着回她的话,看了她小会。“为何不将不真转化为真。” “也许路途很难,坚持不住。是以只能靠幻想不真度日了。”敖珺听杨戬说不真为何不能为真时,正瞧着路上行走的人,话音落时不知什么使然抬眸竟和杨戬对视着。片刻,敖珺狠狠的吸了一汤匙汤水,弄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掩饰方才的不自在。 杨戬漫不经心道:“洒了。” “嗯?”敖珺疑惑的去看他,他伸了手,指尖在她嘴边轻轻一刮,一粒细小的菜叶就轻轻附着于他的指尖,带着她的温度。敖珺觉得心中砰砰直跳,甚为丢人。 忽的站立起来,冲着正用手帕擦拭手指的杨戬,说:“你方才不是讲那位老伯的儿子脚崴到了嘛!为何我们不能去救治他!” 杨戬仰着头,道:“不想。” 敖珺目瞪口呆的听着眼前修为极高的真君,竟不想去救人于水火之中,脱口而出:“为什么!救人一命人造七级浮屠的!” “他没有死。” 敖珺愣愣地,真君不按正常神仙该有的思维出牌,她实在难办。只得用带着一丝浓浓的鼻音道:“去嘛,你不想七级浮屠,我还想呢。你就当大慈大悲可怜一下靠幻想度日的人吧!” 杨戬不吃她的那一套,起身正想回房,敖珺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说:“你是不是想要什么好处。” 杨戬眼神微微一惊,敖珺捕捉到这一丝神色,快语道:“若能救他,你真君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只要不违背原则伦理等等不好的事情。洗衣做饭都没问题的。” “洗衣?做饭?”杨戬重复的道,“你确定?” 敖珺做出承诺的点点头。 “可我有问题。我怕自己会是你的白老鼠。” 敖珺呵呵干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好了!”敖珺有些心虚,她自己还从没有做过这些,但她一直认为自己天赋极高,这方面的活应不在话下。 -------------------------------------------------------------------------------- 他们走了很远绕了很多曲折迂回的小石路,才找到老汉的家。事后,敖珺才知道杨戬其实早就晓得那位老伯家在哪里。想来也是,他一个司法天神二郎真君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敖珺蹲在老伯的茅屋外,无聊的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杨戬站在她身后,像是很仔细的看她究竟在画些什么,只是她来来回回了几十笔,他终于看清楚她在画什么。她在画圆。 敖珺边画边问道:“你明明出客栈时就知晓老伯家在哪里,为何听从我的让我们绕了很大的圈子。” “锻炼身体。” 简单的四个字,在敖珺头顶回响,敖珺想了想真是..好理由。他的锻炼身体足足锻炼了五个时辰才回到他第一次想走的路。 敖珺不甘心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老伯家在这里的?用仙法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敖珺继续画着圈圈道。 “老伯脚上有泥土,据我来的这几日听闻这个城只有此处盛产用于瓷器陶土。而他的方向又是从西边过来的。” “所以,你就知道了?”敖珺画着圈,打断他道。 “不是。老伯裤腕里有决明子,整座城只有西南的这片土丘地势处长有决明子。”杨戬淡淡道。 敖珺又画了几圈圈圈,停了手抬头仰视着他:“你不去当神探仙人可惜了。” “嗯。” 远远的老伯下了集市,扁担里挑着从药铺买来的膏药,正往他们这里走来。老伯推门欲进去时,杨戬抬了抬手,一丝悠悠的蓝光在老伯的扁担里散发着,很快就消失不见。 “走吧。”杨戬瞧着还在画圈圈的敖珺道。 敖珺扔掉树枝,拍了拍手道:“这么快!” “嗯。” 走了没几步,敖珺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我其实不是很介意那件事,但是你也知道我不介意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介意。” 走在她前面的杨戬嗯了一声,“哪件事?” “就是..就是你今早说的那什么,那个我可是神仙!是什么意思!”敖珺嗫嚅道。 “哦。”杨戬停住脚步,道:“没什么意思!” 敖珺听他说没什么意思,急道:“什么没什么意思!那我衣服怎么回事!” “哦,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有点难说。”杨戬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敖珺脑袋一蒙,她本在安慰自己衣服是那个魔族的公主替她换得,再不济是她身旁的侍女。她觉得杨戬故意说我可是神仙,只是想给她说他自己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不是他。他现在又这般说是什么意思。敖珺皱眉再皱眉。 杨戬嘴角处隐隐含着一丝微笑,说道:“是客栈的老板娘帮你换的,说是不曾想你是个姑娘。” 敖珺抬头看他,“真的!” “嗯。”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天都要黑了。”敖珺心里安心不少。 “可是..敖珺我可是神仙!” 敖珺痛苦又欲哭无泪的看他,我可是神仙,到底怎么了嘛? ------------ 第二十章 听说,一般连着说同个词汇的人,都会有一个很深又不愿别人轻易发觉的用意。可惜敖珺不懂其意,是以她抱着求学好问的精神,问了真君。 真君并没有好好回答她的意思,走着说:“你猜。猜对可以给你可以向我索要任何东西。” 身后的敖珺跟在他后面点点头。忽然想到自己疏忽了哪里,任何东西?什么意思?敖珺疑惑的抬头去看他,他高大身影尽显的他清俊样貌下有一副好的风度英姿,而此风度当今无神能及的超脱卓然。 杨戬走了一段路,好似没听到她的回声,又好似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他停住脚步,想等她跟上来。却不见有声响,转身去瞧她却看她愣在那里。敖珺看到杨戬停下来,忙走过去,停立在他身边,微微一笑暖化了周围的空气。 那一日,天色微微橘黄,人间的春色也逐渐转入了夏日,末春夏初的感觉诚然不一般的微漾,溢满了跳跃的神经。 漫丘的决明子浅绿到墨绿的叶子,大片大片的沐浴在落日前的余晖里,浓深深绿的颜色里掩藏了几处黄,这是敖珺第二次看的晚霞,却发觉今日的并不觉伤感。摇摇头,感觉是个骗子,完全自欺欺人而已。 炊烟在晚霞缕缕飘散,他处身其中,眼帘处瞥见敖珺摇晃了摇晃脑袋,客栈老板娘为她梳的发髻隐隐的有些松了,他想着拽住她,帮她整理整理,却看到延伸的影子,呆了呆,终是垂了手。敖珺没意识的往前走着,停了停,偏头抬眸去瞧,问道。 “任何东西是什么意思?” 杨戬想了想,方觉得她仍处在自己之前的话语里,说道:“随口一说的意思。” 当听到意思是随口一说,敖珺不干了,她正费劲脑汁的想他说的我可是神仙是什么意思,好猜出让杨戬帮她做任何东西,当人这个东西也是可以包括事情的,反正东西它挺广义的,你可以贬它更可以褒它,随心所欲,好用好写好方位,博大精深。 “不行,君子说话不能随口,随口也要当真。何况君子和当真你都有占了两个字面的份额,万万不能随口的。”敖珺有强行他承认自己方才的意味。 “你,挺会说。”杨戬下一句话,半天才出口道:“这样的姑娘不讨人喜欢。” 敖珺被不讨人喜欢噎了半天,涨红着脸,说:“谁说这样的姑娘不讨人喜欢,你难道不知道三界有这么一种话吗,把话说出来的姑娘比不说的姑娘好,那样至少愿意说的姑娘心是真挚的。而且,而且这样的姑娘娶回了家也不容易发生婆媳战胜的关系。不会说的姑娘心里有事,你却不知道那岂不是挺担心的,她哪天害你你都不知晓。”这一派没有考证话自然是她胡诌的,她思维混乱,七七八八的拼凑了一些词汇,囫囵吞枣似得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着要把自己觉得有利的果壳果与实全给一股脑的吐出来。 杨戬看了她好一会,“倒是挺有理。” 敖珺目光诚恳,看着他,点点头,“这都是事实的。我们西海最南端,有家仙友娶了一个安静又不怎么说话的姑娘,结果不到五百年,那姑娘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仙友四处寻找,终无所获。是又过了两千年,仙友不得不又重新娶了妻。娶妻一事很伤财的,加上仙友找寻又近千年,当中的心酸人物财力是算不清的。有了一次教训,仙友这次娶了一位活泼点的姑娘,现在依然安稳的过着日子。” 杨戬很有耐心的听她叨叨的讲完,意味深长地说:“那位仙友可真是不幸。” 敖珺点点头,吞咽了一口方才讲得口干舌燥的口水,为自己壮壮胆。这个故事的真伪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都是善意,只是想说自己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又走了一段路,隐约能见的到他们客栈的楼宇,敖珺慢悠悠跟在后面,想了想:“若我猜出,真的是任何东西吗?” “嗯。”杨戬闷声道。 敖珺再次确认了他的话,是以内心狂喜不已,很认真的在想。可是这无头无尾的任谁也是想不出的,额间隐隐作痛,有些东西好像要挣扎出来。哮天犬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玉冷双手拢在胸前随意地斜倚在画栋前,眼神迷离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西寒好像还没有讲完的他的道,院内不见踪影。 哮天犬远远的看着二爷和西海的那位三公主一前一后的朝着客栈走来,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玉冷回过神,望着远处的两位,等到杨戬走过身边时,他低低地声音只在两人能听得清范围徘徊:“你这样她会原谅你,还是你真的以为可以改变什么。” 杨戬没有任何的停留的动作,留下余音,“不会。” 玉冷偏头瞧着杨戬的身影,陷入沉思。敖珺招呼了小犬,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慢慢走近他身边,用手淹着嘴道:“玉冷,你这样容易引起骚乱。”玉冷疑惑低头看她,她继续说道:“你没看见门前来回的少女已经来来回回的打这好急趟了。”敖珺方走近客栈的时候她就看到有几位少女来来回回的打从客栈经过,却不见进入,她开始觉得是因为哮天犬面目表情的神色站在那里少女们不敢进入。走至客栈时,她发觉姑娘们的眼睛绕过了方才哮天犬,她顺着视线一路瞧去,玉冷的侧颜是少女们来回走动的罪证。敖珺善心作祟,这样下去客栈的生意都会愈来愈多的人影响,也为了姑娘少女们的做正经事,她善意提醒玉冷道。 玉冷明白似得转身,果不其然几位停留在那的几位少女,惊呼出了声。敖珺心里嘀咕一声,我作男子时,也有引起骚乱的时候,可惜那是很多人不知晓的事情。敖珺郁闷地走到院内的桌前坐下,西寒出了门,站在楼上,瞧着远处。天色竟是这般晚了,余晖仅剩了一点青蓝色,夜晚即将吞没白天眷恋人间的一丝不舍。 自己又要错失于她了,西寒下了楼来,敖珺抬眸,带着一丝怨念,她刚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在某处欣赏着风景体验着人文。而不是一整天来来回回的走路,虽是自己一意孤行的想要走左边才有他们绕圈的经历。 “你这风尘仆仆的从哪里来的。”敖珺的鞋子沾了少许泥土,看来是出去过了。他想到这又不经意间的注意了注意杨戬,看来他们俩个是在自己给文墨小仙讲道时出去了。 “救人。”敖珺带着累意不悦地回道。 “哦。想必是去做好事了。”西寒站在她面前,客栈的灯火点燃了起来。“生气了?” 明知故问,敖珺不回答他。西寒自知自己理亏,顺着她的情绪说道:“我听说夜晚的景致也是不错的。你不是很早想去买些人间的饰物,趁着这个机会。” “你付钱。”敖珺道。 西寒一笑,可能世间也只有他们西海的三公主是最好哄的了。玉冷听要出去逛逛,给意见道,“我听闻柳衣巷有家附近很闻名的面摊很好吃。也只有在夜晚吃的着。” 闻名?敖珺听着吃的很闻名想必是经过了各路名嘴的品名,期待地看着西寒,希望西寒能将大家过会吃面的钱也一起算了。西寒知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那大家一起吧!”玉冷提议地道。最近几天都在忙那件事情,实在是难得有机会放松,自己最近懒散惯了突然自己逼着自己将杨戬请了下来,着实花费不少时间精力。 敖珺脸上带着兴奋的喜色,拼命的点点头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你不累?”杨戬问道。他们走了一整天的路,起初他只是想走走,就算他明知道那边的路是错的,他也选择了听她的。其实走哪里都一样,但有个人她去哪里就不同了。 敖珺摇摇头,“不累,像我们这些年轻人呢,应是多活动活动筋骨的。” ------------------------------------------------------------ 夜市,敖珺颓废的垂着头。 身边的摊位一个个从身旁经过,她都抬不起神。她方问了哮天犬他家二爷有没有对他讲过我可是神仙这句话。 哮天犬听完她的话,脸色惊恐,身体不自觉的带些远离的成分说道:“二爷,对我说这句话时我被关了三百年的禁闭。”自这句话后,哮天犬离她特远特远的距离,美名其曰远离即将禁闭的神。 她乱糟糟的心情就从哮天犬嫌弃的眼神有的,她望着和西寒并肩行走的真君,一时不语。我有得罪他哪里吗?好像她被魔族公主抓走也是承了他的缘故。自己差点成为龙界唯一一位被冻死的龙女她都没记仇,她咬着嘴唇想,自己错过了可以名流龙史的机会白白丢了,好不哀伤。 她的目光盯着杨戬,那里有着不可深知的世界。 ------------ 第二十一章 人倒霉呢,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的。可神要倒霉呢,就得是奔流到海永不回。西寒问她怎么看着没精神时,她说先去那家面摊吧。而她只不过是在那位老人家面摊前看中不远处摊子上的一把小巧的木刻的木剑。木剑约寸把长,周身的花纹甚是精美,看得出木雕师傅的手工的高超。 她连连称奇,喜欢不已。正想着是让西寒谢罪掏腰包呢还是自己掏了腰包时,她忽然被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人群撞了出来,重心不稳将要跌倒于地面间,一阵晚间的凉风带着曼陀罗香气扑鼻而来,她被一位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捞起,她后怕的张张嘴又闭上,惊咽了一口气。若是她此刻突然跌倒,定会被突如其来的人群踩伤。回身去谢谢救自己的人,男子带着半张银色面具,银色面具刻着简单的黑色纹理,露出的右边脸似没血色一般惨白但也不难看,男子过分的白了,显得妖魅。她不知是这样的人是以有些惊慌。 敖珺稳了稳身心,“多谢公子方才慷慨的出手相救。”这年头甘心出手救人的实在不多,近几千年不知何故,救人的人往往被无赖成了伤人的人,是以世风日下这种见义勇为出手相救的好人越来越少了。是以敖珺心怀涕零,感激不尽。 男子透过银色面具,带着寒光凉凉的说道:“真意要谢我就跟我走吧。” 敖珺困惑,呼吸间曼陀罗的香气愈来愈浓,她脑中一片混乱,曼陀罗香好像不是纯正的香气,掺杂了其它的香气,只是她没能闻出。意识控制不住的想要睡去。恍惚间,她好像卷入了一个漩涡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透亮透亮的光线直直的照射着她的双眸,强烈的光感逼迫着她醒来,她不适应的睁开双眼,周身麻木不已。她动了动手脚,那把小木剑被木雕师傅栓了红线正缠在了她的衣角处,她解开拿在手上擦了擦。 那束光一闪一闪,敖珺正不适应时,光线消失了,瞬间一片漆黑。周围静的只剩敖珺的心跳,她紧紧的握紧手中的木剑,思维紧绷起来,忽然想起那个救她的陌生男子,莫非。。 莫非。。莫非她最近太受绑架犯的喜爱,难不成她又被绑了。周围漆黑的恐惧感愈来愈压迫她的神经,她最后仅剩的一点意识也要溃散,直至最后她不得不承认她又被绑了。 那位魔族的公主太不把她当回事了,她好歹是西海的三公主。她做神一向大度,第一次没和她计较也就算了,这次竟合伙别人绑她,还派了一位不敢露面的。她想了想,等她出去定要讨个说法,不同那位魔族公主打一架,她敖珺就不和她阿爹姓敖,她觉得这样不好,又嘀咕道我和我哥姓。 她拿着木剑对着空气一阵乱画,画着画着她累的手酸,停下动作。她现在特别后悔自己看中的不是一个活物,若她方才看中的是街头那只八哥呢,虽然那只八哥从她入了街市就听它只说一句:我吃饱了,我吃饱了。那只八哥不见得会救她但至少她不会无聊,好在她能在这黑漆漆的世界里,听得到一句我吃饱了。她坐在地上,拖着腮,此刻她很希望西寒他们能早点发现她被绑走了,被那个有着曼陀罗香气的男子绑走了。 西寒他们入座的早,虽然那家面摊和这家木剑摊位有点拐角,但也不怎么影响视线。若不是那股人群她也不至于被挤到中间,和他们偏了视线,也不至于被绑走了。她摸不清自己呆的地方是个山洞还是什么,只是周围出其的静。 她将木剑系在腰间,腾出手,绕着额心向下往四周轻轻施法,四周一片亮光,她趁着空隙去瞧自己所处的地形,好想法逃出去。被眼及之处的景色吓了一跳,皑皑白骨七零八碎的躺在地上,只离她所处的地方有十步远,亮光所处地方根本看不到有任何可以碰触的东西,好像四周之后仍是四周,四周之后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虚无缥缈的空间,一阵一阵冷风灌进她的衣服内,她打了一个寒颤。亮光也随着她的寒颤消失,她慌忙有施法。周围隐隐的有噪杂的响声,树叶卷着石子朝着她的方向袭来,在接近她时,她朝着左边轻轻一跃,踏在树叶石子之上,高空中她施法慢慢拢成一个圈,隐隐闪着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的蓝光,蓝光慢慢变大,直至到了它自己都要承受不了的重量时,敖珺慢慢往回收了手,她幻化了原身,头顶着她自己方变化的蓝色光圈朝着树叶石子袭来的方向压去,一阵强大的晃动之后,树叶石子全部回落去地面。 敖珺凌空上面,低声朝着静寂的四周,说道:“落叶本来归根,何苦为难自己。” -------------------------------------------------------------------------------------------- 男子嘴角邪笑,“有趣。”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桌上巴掌大的透明圆珠红光闪烁,仔细看去里面正呈现的是敖珺所困之处,她凌在空中像是在说什么 暗黑的四周归于死寂,敖珺周围的蓝色光晕也慢慢散去,额头见的两个龙角逐渐消失。她飘回地面,稳住心神,她已经知道自己好像被有心之人困在了幻境里,若不能及早出去,恐怕自己就像地上的那些白骨一般,慢慢被侵蚀,直至魂飞魄散,或者若是妖族所制幻境恐怕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灵力,她不至于死,但她失了灵力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幻境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个幻境不是一般人所幻化,好像她曾听他大哥说过魔族妖族其实幻化的幻境没什么不同,两者之间都具有邪恶的本质,因此凌厉往往至神于死地不留痕迹。她通过方才的那一招,凌空上面时她隐约洞悉到这曾是她大哥演示给她看的妖族所化的幻境,只是此幻境应是妖族能力最强者所幻,是以,敖珺从无感应到的。。害怕吗?说不清。 此刻,她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做,是等所操纵幻境者的进攻,还是自己想办法破了幻境逃出去?或者等西寒他们?或者等。。她心底有个声音重复着在唤她,那位真君?她希望着是真君吧。 ------------ 第二十二章 寒风阵阵逼近,敖珺心想,这幻境的主人还真是爱好冷这种东西。她本只是猜测自己是被魔族公主绑架,看着这阵势寒意霖霖之色,想必没有牵扯也会有大半的牵连成分,或许出自同门。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过去。虽不见有什么利器或者暗器袭来,但天空中竟下起了鹅毛大雪,冷气袭来,她为自己生了一堆火,火光摇曳,与这银白世界闪耀的银光皆然呼应。 终究是火的物什,承受不住当漫天的大雪化成水的浇湿。火的星光与水汽产生了反应,霹雳啪啦的往外溅射灰烬。良久,火光暗去,只剩湿透的木枝以及烧的黑乎乎的木灰。 幻境之中多凄凉,敖珺想着既然火灭了,那就为自己幻个棉被暖和一下。正欲幻化时,方正下的起劲的鹅毛大雪,忽然幻成一朵朵冰花,瞬间凝起的冰花闪着寒光,急速地朝着她飞来。她因反应过慢,起身时锥尖的冰花像盏盏打磨过的晶莹剔透的琉璃,虽是好看却带着杀意,她竟生生挨了两朵,硬逼着她后退了两步。一个滑旋,她从下面滑进冰花中间,漫天的鹅毛大雪铺盖的地面甚是厚实,皑皑白骨也不见其踪影,早就不知被这雪掩盖去了哪里。 冰花的速度愈来愈快,让她想躲都躲不开,只能施法来打散,殷红的血色被敖珺的步法滑出一条无规则的图案。敖珺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早晚会被耗尽体力,方才被打中的肩的两处,虽不是要害,但也着实疼的紧。 敖珺轻侧身寻个空隙想找个可以突破的地方,眼风处打量着冰花的始末之处,失神之间手被冰花碰触猛的豁出一道细小的血口,她嘴里抽吸了一声。只得专心应战,渐渐她有些力不从心,在这般她耗力不说,还可能耗尽自己的血,她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陡然她仰着天,周身发出金色光芒,她的原形从光芒间现出,浮上空中,一圈腾空飞游,一股狂风从四周涌来,霎时呼声大作,呼声愈近时,狂风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鹅毛大雪失去了方向,半空中被狂风卷的不知所措的朝着漩涡中心飞去。冰花随着雪的消融也渐渐失去力道,失去重力般下落至地面,怦然间的破碎声此起彼伏。敖珺疑惑冰花也应卷入这漩涡中,怎么跌落地面? 风卷起周围的杂物,一片灰暗。模糊间,敖珺见着下方有个人,虽模糊,但她感觉出了是谁。应是他将冰花破碎,减弱了风的风力,她才觉被冰花割破的三处疼痛难忍,自己方才施法时又牵扯其处,是以抽疼抽疼的。 “阿珺。”下面那位冲着空中张牙舞爪的龙唤道。 敖珺因疼着,无处答话,在空中盘着,想隐去原身,却因着左肩骤然一疼,一个蹙咧栽了下去,跌向地面的瞬间,她也隐了身形,想着完了若是现在跌落岂不是在圆了在木摊前本应该跌的脚,看来祸兮,福之所倚,是相互依存的。但她忘记了福兮,祸之所伏,也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下面那位凌空一跃,接住了她。旋转了不知几圈才慢悠悠的回到地面。 敖珺有些晕眩,这种半空的圈万是旋不得,容易引发晕厥。她盯着来人好会,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杨戬抱着她,瞧了一眼她已经松散的发髻,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是在怪我?” 敖珺搂着他的脖子,摇头:“欢心来不及,怎能怪你呢。” 太过用力的摇头,引发了肩膀处的疼痛,她嘴里发出闷声的声响,杨戬像是察觉出什么,将她端正地放到地面,上下打量着她,轻轻动了动手,敖珺手上的伤口慢慢在愈合,肩膀处好像也止住了血,敖珺动了动,还是有些疼。杨戬变花样的从袖口处拿出一粒白色小药丸,说道:“张嘴。” 敖珺条件反射地乖乖张开嘴巴,入口有些微甜,挺好吃。敖珺嚼了嚼,问道:“这是什么?” 在敖珺咽下去时,他诚恳的说:“不知道。” 敖珺差点咬到舌头,“你不知道!那你给我吃!” 杨戬笑道:“我没让你吃,我只说了一句张嘴。” “杨戬!”不对,敖珺想道这是幻境,莫非他是。。敖珺右手不动声色的动了动,一小股蓝色光在她指尖绕开。 杨戬早已将她右手的动作看在眼里,亦不动声色,倾身上前,在敖珺吓了一跳时,握住她的右手,“阿珺,偷袭不是这般大的动作的。”杨戬握着她的手,丝丝温度传入指尖,蓝色光焰渐渐减弱。“在天上时,老君曾给的。治疗伤口有好处。”喃喃地声音在敖珺耳边处化开。 “那你说。。” “看你有没有防范意识,看来是不错的。”杨戬松开她的手道。 “我堂堂西海三公主。。”声音渐渐弱下,愈来愈小,“这点防范没有怎么能在三界混下去。” 杨戬皱着眉:“说什么?” 敖珺摇头,“没,没,没说什么。”她若是真的有防范也不至于被人困在这里了,所以还是不要讲的好,以免杨戬挑着眉,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虽是好看,但她不想被他那般问是吗?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默认的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敖珺抬头看着他。 他正观察周围,嗯,看起来像是妖族所设的幻境。听得敖珺问他,他回了神,摊手间本在敖珺发髻上的发带垂落在他的手上,敖珺摸了摸发髻,少了一根。“在摊位前找到的,周围隐约有曼陀罗的香气,追到了这里。” 敖珺从他手里拿起发带,往自己头上扎去,杨戬耐心地看着她鼓捣了一会,还是没能将散落的头发扎好,他随意的将她斜了斜身子,从她手里拿过两股发带,细心又耐心的捋顺了发,轻轻帮她挽起。敖珺只觉头间轻轻柔柔的,不自觉地想,像是妈妈的感觉。他的手穿过她的发,芳香萦绕鼻尖。 绑好后,将她身子摆正,满意地打量一番。和客栈老板娘绑的没有一丝出入,显然比老板娘梳的发髻还要完美。 “好了。”他道。 敖珺愣了好一会,没想到作为司法天神的他还是万能的,在他转身要去查看周围形势时,她快速的将另一端发髻扯开,用小手捅了捅杨戬,举起那两根发带,眼泪汪汪地说道:“这个也开开了,这个也给绑绑好吧。” “。。” 杨戬抚额,一时不能言语。 ------------ 第二十三章 幻境外,桌前那位玄色衣衫男子眼睛带着杀意,盯着杨戬,透过银色面具半遮掩的眼眸耐人寻味的寒光深邃不可见底。 都说什么都会的会比较吃香,想他真君没有什么新闻实在可惜了。杨戬无奈的接过发带帮她挽好另一边发髻,敖珺是打从心底的钦佩,一时怎么看都觉得真君真真是不错的。 在他弄好后,敖珺试着问他要不要在绑一次。杨戬在她头上绕了两圈说:“与其它这么碍事,不如剪掉吧。” 敖珺。。 --------------------------------------------------------------------------- 幻境内,方才的躁动趋于平静。杨戬试着从中找出可以走出的方法,因着没有动的事物可让他寻出突破的点。他试着强制攻破,幻境忽然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杨戬轻点地轻轻一带将敖珺揽在怀里,敖珺来不及多思,隔着衣料砰砰的心跳声不觉于耳。 天璇地转幻境好像从上到下整个颠覆过来,中间夹杂着杂碎的碎物不断下落,敖珺将头埋在杨戬胸前,她自觉很丢脸因为她的心要跳的更快,而杨戬却是很匀速。敖珺胡思乱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哪个时空里也与他有这么近的距离。 良久,幻境在没有一丝的晃动,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将她的脑袋从他胸前掰开,敖珺脸色发红。杨戬仔细看了看,嘴角噙着笑:“你是害怕?还是因为害羞。。” 敖珺打断他,反驳道:“当然是因为太热了。”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扇了扇。她是不能承认自己害怕的,更不能承认自己是害羞。 若是承认自己是因为害羞,她以后在杨戬面前就没有主导权可以拿了。她才不愿承认自己说是因为闻着他身上独特地凉凉的像是桃花又或者像是兰花的气息而跳个不停。 杨戬挑起眉,“跳的这么快。”他比划了胸口的位置看着她。 她后退了后退,他忙拉过她,她半脚方才在他拉她的瞬息间踩空。他带着她往后飘了六步远。落地时带着有些生气地口吻说道:“小心点。” 幻境里早已不是虚无缥缈的空间,而是一座陡峭的山崖,她身后是万丈悬崖,而她着眼处是峥嵘险峻的山体。 高耸入云,若是在平常里倒是个不错的游玩的地方,怡情又怡锻炼身体,可谓两者皆可兼得。她仰着头,想了想,说:“他是想砸死我们吧!” 杨戬看了看四处倒是怪石嶙峋,云雾缭绕别有一番情绪。他的声音在这空旷山间响起,“呵,许是想请我们欣赏风景。” --------------------------------------------------------------------------- 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几朵云想要得到它这片刻光辉,悠悠的靠近,遮掩的月色洒在人间,斑驳似花纹摊在地面上。远处的脚步声靠近,急急地声音比脚步声先到达,“二爷也是不见了。” “几时不见的。”玉冷问道。 “我们分头找敖姑娘时,我本与二爷同方向。可二爷说太慢,让我幻成原身,我跃到高空去寻时,在下来就发现不见了二爷的踪迹。”哮天犬懊恼的道。 暗影里山茶花丛里缓缓走来一位神,不见其神先闻其声,“几时不见杨戬的。” 玉冷和哮天犬抬头朝着那个方向瞧去,西寒站在月色里,脸上没有表情,倒细细品就能看出他现在很不好,危险的气息。还是好好地说话的好,若不然他能将旁人消失三界的能力都有。 “大约有两个时刻了。”哮天犬道。 阿珺消失到现在有六个时辰了,他听此前魔族的凝歆来惹她,他去了玉华山。却没看到阿珺,杨戬消失两个时辰,恐怕是找到阿珺了。想来这事和他是有关系的,找到阿珺带她回西海,刻不容缓了。 “你能找到杨戬嘛!”他问道。 哮天犬点头,他和二爷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记是和二爷在一起的了。是被二爷救起的那晚还是很久之前了。也久到他熟悉了二爷的一丝不足察觉的气息。他幻回原身,低头细闻除去所有的气息他清晰地找到了属于二爷的气息。跃步朝着那个方向飞去,西寒和玉冷相视一望,随跟着哮天犬飞去。 一座峡谷中,哮天犬隐去原身,停在那里,谷中的风将他衣袍吹起。西寒玉冷轻飘飘地落在他身后,西寒走上前,“这里?” “不是,二爷的气息在这里消失了。”哮天犬困惑地道。 “许是就在附近。找找看。”玉冷看了看四周说。 --------------------------------------------------------------------------- 崖底,敖珺瑟瑟发抖,杨戬阴沉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方才又做错了事情。 因着山势太过峻峭,敖珺仰着脖子努力去看,直到仰的脖子有些酸痛。她低头才发觉自己仍被杨戬抱在怀里,揉揉脖子,趁着这个空隙敖珺从他怀里不经意的滑出来。杨戬看了她一眼,自顾寻了一处可算宽敞的地方,点了点手两块较大的石头也从山脚地暗处滚出,他给他们找了一个可以坐的位置。敖珺扶着脖子心道:果然和聪明的神呆在一块比较好,她自己方才都不晓得为自己变个可以坐的东西出来。 她碎步走过去坐下,杨戬问道:“方才袭击来的方向可还记得?” 敖珺茫然地看着他,张了张口,低下头。她不记得,那些树叶那些冰花袭来时,她只顾得回击了,没用心找出具体的方向。她只记得是从一个方向出来,可两次竟不一致因此她只好低下头。 “我知道了。”杨戬了然的看着她。 敖珺抬头,认真地说道:“你进来时,我不是正在和那些冰花缠斗,你仔细看了吗?” 杨戬摇头:“你引来的风太大了,我哪看得清。” 敖珺羞愧,她晓得那个风卷起了多少灰尘。他们龙族呼风唤雨的本事是三界无神能及的,这也是他们的低调中的高调。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看看周围。”杨戬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来。“不要动。”敖珺一愣,举着手,点点头。杨戬方才那句不要动太过吓人了,好像她在哪里被他这般威胁过。是以,她某处有个地方突然卡了半天。 崖底的阴风和峭壁碰触,发出诡异地声响。杨戬走了半刻,敖珺翘首地望着他走的那个方向仍是不见踪影。她开始还能画着圈圈等他,可山崖这种地方还不如虚无缥缈的好,不时有山中的猿鸣声贯穿她的耳膜,虽只是声音,但她也跟着心里阵阵惶恐。她扔掉手里的石子,站起来,用脚踢了踢自己画过的地方,一下,两下,三下的来回滑着。 “咕”一声很大的鸣叫声,惊住敖珺来回滑动的脚,她愣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咕~咕~”又是两声,敖珺猛地蹲下,但又觉得这样不安全,终于她忘记杨戬警告她似得不要动这句话,朝着杨戬走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不管不顾的跑,好像又回到她迷路的那个小树林。她只管跑,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她跑比她呆在那里要危险的多,而她跑的方位早和杨戬走的方位偏了位置。嘶~嘶~,一只巨大的蟒蛇躺在灌木间,吐着信子,朝着敖珺袭击过来。杂乱的脚步声使得敖珺听不清周围的异动。巨蟒快速的移动,瞄准时机向敖珺发起进攻。 猛然敖珺听得背后巨大的嘶鸣声,着实吓了一跳,跑步的动作都忘却了。她愣在那里心中不自主地想要去看看什么东西鸣叫的这么凄惨,是以大着胆子正要转头看个究竟时。听得一声严厉地声音“闪开!”是杨戬的声音,敖珺来不及反应,巨蟒庞大的身躯朝着敖珺直直的倒下来,敖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想完了,蟒蛇和他们龙族还算有着同类一层很薄很薄的关系,他们这是属于自相残杀嘛? 耳边一阵巨物落地的声响,震得地面轰然响动,引发的山体不牢固的碎石往下滚落。她被杨戬及时救出。好在杨戬速度快,要不然她的惨状可想而知,估计那时杨戬会嫌弃地看着她,将她送回西海。她肯定会被砸的鼻子什么都碎了歪了,她成了丑姑娘,那时她肯定会伤心的,天天哭天天哭,苦到西海蔓延,淹没了周围的土地。 杨戬带着她飞离了那从灌木,她在高空偷偷向下瞄了一眼,顿时肝胆尽颤,那巨蟒怕是要成精了。足足有百尺长,若不是隐藏的好,这身形不被发现才亏了它的身材。敖珺感激地回身望着杨戬,他鬓角间微微出汗,她就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好看的脸,都像是她曾熟悉的想要亲近的模样。 空中风轻轻吹着,敖珺出神的望着他。这就是她指婚的夫君,司法天神杨戬,那位真君。 ------------ 第二十四章 敖珺老实的坐在那里,从这气氛中她察觉地出杨戬像是生气了。她坐在他对面,自己开始不觉得多么害怕那只巨蟒,现在平复下来才知自己的肝胆有多颤抖。 她一时不知要怎么对杨戬说不要生气,拼命的在所通晓的词汇搜罗一堆可以劝人的词语,话到了嘴边被咽了回去。 崖底因着巨蟒倒下的一震,喧嚣之后归于平静,万籁俱寂。敖珺不适时的哀叹了一声,空谷传响。杨戬抬头瞧她,她悻悻的笑笑,往后仰了仰,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黏在手上,她奇怪地将手放在眼前,是血。敖珺忙放在鼻尖闻了闻,挺新鲜。衣裙处零零散散的血渍晕染了衣裙原本的色调,好不刺眼。敖珺疑惑她并不觉得哪里有疼痛,何故来的血,她将疑惑转到杨戬身上,他的衣袖处早已殷红一片,不时有几滴往地面滴去。 她慌跑到他身旁,卷起他的衣袖,正是他手上流的血,她看到眼睛立刻充满了泪水,她在蟒蛇倒下去的时刻,自己被杨戬救走的瞬间,就只觉蟒蛇和自己擦边而过。快速的冲击力有打到她的衣裙,衣角处有被巨蟒勾住撕裂的痕迹。她就是没感觉到在外面保护的他硬生生挨了巨蟒的那临死前的一击。 眼睛里有泪水滴落,一下一下的撞击他的心。他抽开手,不似方才的那般生气,道:“神仙这点是没什么大事的。”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受了伤,在巨蟒擦过她身旁时他感觉到一疼,但想到敖珺因着没听他的话而跑开,差点被巨蟒袭击,他完全因生气而掩盖了疼痛。 敖珺忍着泪,“我不该跑开的。” “又不是第一次。”杨戬停下,继续说:“这次和你上次打折我那次,明显要轻的多。” 敖珺抹了抹眼睛,“你在记仇嘛?” 杨戬自行将伤口愈合,道:“你看的出来了?” “你不是小气的仙啊。” “哦,你倒是很会夸奖。”杨戬缓和了情绪,似笑非笑说。 敖珺见他不似那般生气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别的不敢说,夸人这样的功力我足足有十成。” 敖珺其实不爱夸人,爱损人。这方面她和西寒不相上下,西寒是西海出了名的天然无公害的毒舌,而她稍稍在打击旁人的能力比西寒略微高了两格,而她这种乐趣也只是发挥在西寒身上。事无巨细,西寒看准了时机就会和她唇枪舌战一番。几千年的光景,她也只是和西寒互相损而已,无旁人中弹。 “脸皮挺厚。”半晌,杨戬道。 敖珺愣了一愣,“你是在夸我?”杨戬说的这句话不是什么好的话,她这般说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给他天神一个台阶。若他说不是,她也就没办法了。她晓得在这幻境中,她一个小神是不够的,还需这位大神帮助,若他想损她她也就默默承受好了。谁让她不如他的仙法呢。话说学霸往往比学渣有发言权,当一个学渣碰上了一个学霸,面临生死这回事,学渣不要逞强的好,现在她就是那个仙法不精而又要靠学霸拯救的学渣,而他就是那个掌握她生死的学霸。 谁知,学霸是个捉摸不定的神,他道:“累不累?” 敖珺:“..” “蹲在这里累不累?” 敖珺从她看到杨戬伤口的时候,就蹲在他身旁,当然她只顾着说话,一时不觉得。现在缓过神来腿脚酥酥麻麻的感觉涌出来。她尝试站起来,小走了两步,没知觉。杨戬起了身,扶着她朝对面坐了下来。敖珺内心忍不住乱笑,“好像我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已经要被服侍的..”她没说完地步两字,偏头看了看杨戬一眼,嗯,没有异常。 “你继续说。”杨戬听她停顿,说道。 “呵呵,没,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想听。”杨戬继续道。 敖珺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低头的杨戬,她就这样看着他,他就这样回望着她。幻境外的玄色衣衫男子,看着境内的两个人手不自觉的越握越紧,直至将手里一颗坚硬的松果捏成了粉,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只腹毛灰白色的长嘴松鼠,飞奔着朝地面撒的松果粉末跑去。月色从窗外洒进来,银色面具在斑驳的月光照耀下,明暗交替,阴暗不定。 男子垂下身从地上抱起长嘴松鼠,抱在怀里,“贪吃可是走不远的。” 长嘴松鼠在怀里扑腾了两下,身子挺了挺,小巧的鼻子里往外流出两道血痕。男子右手在死去的长嘴松鼠身上抚了抚,长嘴松鼠周身红光,很快它的尸体消失不见。 ------------------------------------------------------------------------- 敖珺拖着腮,望着天上的半月,她自从西海出来,好像就没有太好的事情发生。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她不记得。但大多数的时候她觉得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她每每的每每想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她都兴奋不已。就比如玉冷他们是怎么对付凤陵昭的,虽在人家渡劫的时候来破坏,着实不地道。但也抑制不了敖珺预感大事发生的兴奋心情,很明显兴奋压制住了不地道,使得她不得已放弃了良心的存在问题。杨戬也被玉冷硬拖下凡间,想来事情挺棘手。不过玉冷他们在凤陵昭渡劫升修为期间搞点破坏,实属一招险棋,若凤陵昭能渡过他们帮他劫数里增加的劫数,日后凡间阳寿正尽后修为定会增加一番。若过不得,修为被减不说,还可能改变轨迹。这一切因果都要看凤陵昭的造化了。 但她想不到,玉冷不单单只是因为婳离诺魂飞魄散而去破坏凤陵昭的修为的。若这般想这仇不应该能早早地化解嘛?他们的师父玉泉山的玉鼎真人不应该开导玉冷,让他去除心结。他们远古的神仙比常人高深值得敬拜,就源于许多事情看得开,是以才能得道。想来没能及时化解的,这个情仇爱恨的实在根深蒂固了。 日后,她要好好与玉冷套个近乎,弄个情分好好问他一番。不知道内情实在心痒难耐。 ------------ 第二十五章 崖间的飞鸟从头上掠过,敖珺回了神。杨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想到杨戬觉得她这个夫君挺耐人喜欢的。她心里悔婚的想法早早的没了踪迹,她想着大约是.. “阿珺。”一声阿珺唤回她的神游。阿珺这声呼唤,除了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就只有西寒了。西寒作为她们西海的仙人,她早已拿他当作了亲人。阿珺她听着甚是亲。 “阿珺。”又一声阿珺,敖珺迷茫的看着他,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半跪立的姿势瞧着她,轻轻握着她的手,将它放在胸口,敖珺脸一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杨戬向前倾了倾身子,近到有三厘米的距离。敖珺惊慌的往后仰了仰,杨戬一手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稳稳地揽住她的腰肢。 敖珺脸发烫,心绪不宁,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因着尴尬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崖壁上的影像融合一起,像是俩人在做很亲密的动作。敖珺喉咙发紧,她想要问做什么。杨戬闭上眼睛,敖珺眼睛里闪着光,杨戬开了他第三只眼。敖珺愣住,实在是太神奇了,也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还没做好准备。 有天赋异禀的神,总能引起别的神的好奇。比如杨戬的第三只眼,最好奇的莫过于敖珺。敖珺总觉得她要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间去见到杨戬的第三只眼睛,可这里实则属于最糟糕的地方最糟糕的时间,她虽然没有最糟糕的心情,但她的心情是太过强烈的跳动。 胡思乱想的思绪扰乱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杨戬的那只眼睛,就在她想用小手碰一碰的时刻,她的眼睛一闪,杨戬控制了她的心神,使得她不能言语,更是动弹不得。 “阿珺,我现在说的每句话你记在心里,如果你记住了我们或许能出去。等我说完这句话时你有多用力的推开我就多用力,然后往你身后的方向跑,不要回头。记住的话,眨下眼睛。”杨戬并没有动嘴,而是用心和她说话。敖珺眨了眨眼,杨戬的第三只眼慢慢消失,他们所有的一举一动皆被幻境外的男子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出杨戬在说什么,他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两个困在他耗尽精血而织出的完美幻境里将死之神在做着临死前的亲昵。 杨戬解了她的心神,敖珺回过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杨戬又凑近了一厘米,皱着眉,敖珺反应过来,猛地用尽力气推了他一下,杨戬一只手撑在地上,敖珺站起,往裙子底下缩了缩脚,转身跑了出去。她相信他,所以拼了命往她身后的方向的跑。 幻境外的男子瞧着幻境里发生的一切,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你二郎神也不过如此。也有女仙会讨厌你!”他手一挥,幻境发生变化,无数黑羽飞针朝着敖珺飞过来。敖珺呆住,她是被骗了吗? 一个影子从她身边掠过,挡在她前面。杨戬悬在半空中,化了一张巨大的透明屏障,黑羽飞针来不及接触全部跌落。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怔,手上加了力度,跌落在地面的黑羽飞针又重新飞回空中,全部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把黑色且巨大的长剑,直直的逼近杨戬。敖珺在下面看的真切,心一紧,欲要施法。 “不要动!”眼风处瞥见敖珺正要帮他,她万万是不能动的,她若是动了,这幻境又不知如何让的变化。 ----------------------------------------------------------------------------- “哼,果真不简单!”银色面具下的男子一丝不屑又很欣赏的表情。 这个幻境主要是为了引入杨戬,而之所以绑了敖珺,先只是为了牵制他。却不曾想他竟看破幻境,哼,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出去。若找不到那个隐藏那个机关,休想出去。 ----------------------------------------------------------------------------- 敖珺听了杨戬的话收了手,杨戬凝神静气,变化成长剑的黑羽针在接近杨戬那刻突然又变化成无数飞针。敖珺担忧看着他,又不敢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去除自己的这股担忧。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能行。他可是司法天神,天界里出众的神。 黑羽飞针将近时,杨戬没有任何动作,任凭黑羽飞针逼近,而他却仍是不动。幻境外的男子,眼神一暗,心中一丝不安,但也稍纵即逝。移步往后退了半步,幻境中的黑羽飞针跟着后移,变换了位置。随着黑羽飞针的变换,敖珺身后的幻境也跟着变动,和杨戬所处的空间截然不同。敖珺回身看去,一股黑色力量朝她涌来,她吃惊的看着一股盖过一股的黑色吞噬,犹如那年她在西海瞻望因玉帝下旨要惩戒有罪的生灵而命他们西海翻滚的巨浪,暗黑的天地,狂风巨浪席卷大地,造成万物生灵皆被侵蚀。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却碰着了杨戬变化的那张透明的屏障,敖珺停住,不敢在往后走动。 细细的汗滴滴落在她的手上,这样的恐惧是第一次,比那次她看到巨浪还要恐惧。因屏障的触动,黑羽飞针找到一丝突破,迅速移动位置朝着那微不可见的空隙飞过去,就这两难的险境里。杨戬抓住时机,迅速朝着敖珺飞过去,脚尖点地,轻轻抱起敖珺,将她揽在怀里。 “抓紧我!”杨戬不紧不慢的声音在敖珺额头上响起。敖珺抬头看着他,杨戬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笑,他从没有笑过,即使的笑也是那种浅浅的淡淡的不易被察觉的。 杨戬带着她偏过黑羽飞针,踏上黑羽飞针的顶端,大约飞到了正中偏左杨戬脚尖稳稳踏上了那一针看着很普通但在杨戬里不寻常的飞针。踏足的那一刻,天昏地暗,山崩地裂,草木枯荣。幻境里的世界崩塌,引起整个空间阵阵憾动。 敖珺惊叹地望着这个空间的消融,甚为遗憾。可怜了创造这幻境的主人,这几十万年内是修复不好了。他真君悔的东西可算彻底的很。 男子狠狠的将桌上巴掌大的透明圆珠消成了粉碎,红光消失,室内趋于一片黑暗。 ------------ 第二十六章 月在夜已稀,眼看着东方鱼肚白的黎明即将到来,西寒他们在这峡谷之中转了大半圈仍是找不到敖珺他们。 西寒内心着急上火不已,总归他是个稳重的仙。他平复了内心,冷静下来。 黎明前的峡谷,谷中的绿色植物散发阵阵清香,露珠滚着叶边缓缓滴落。惊起草丛里的一只蚂蚱,蚂蚱跳起,跃到旁边的一丛狗尾巴草上。西寒隐隐约约的身影,在晃动的草丛间显得翩翩风姿带着些超脱世俗的平静。 他思索着,在面摊前,敖珺因着看中前面不远处的一把小木剑,他本想跟着过去,现在想想甚是悔恨。但敖珺说自己先去瞧瞧,让西寒他们找个舒服的位置。西寒他们并没有在意,暗影里犹如鬼魅的身影一直跟随着。那时,西寒被空气中的清香弄得鼻子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空气中的曼陀香,城里怎会有这种香。若是他猜得不错,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曼陀罗应属于偏南的产物,但绝不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但是哪里还是不对,他隐约闻得那不是曼陀罗纯正的香气,曼陀罗本有着西方梵音境的庄严宝相,允不得的一丝杂气,掺杂了东西只会让它本有的特征适得其反。 西寒忽然想起,他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一种类似凡间美人草的植物,具有催眠的效果。而他上百年前去往西方梵音境时,文殊菩萨曾说起令他伤怀的事情。 “这里总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眠粟的香气。呵,若是常人闻久了会被催眠吧。”玉冷从他右边走来,打断他的遐思。 峡谷周围围绕着一圈障气,障气起了很好的屏障,在外看来烟雾缭绕甚是仙境。但常人进入定会迷失心智,终是逃脱不了必死的厄运。玉冷点醒了他,在敖珺消失的那个面摊前是有这种不纯正的香气。 “哪里这种香气最浓厚。”西寒问道。 玉冷思索了一番,摇摇头。他只是隐约闻得,但不确切。 “西南。”哮天犬的声音从西南方传来。玉冷看了一眼哮天犬,这家伙又在暗处偷听。 “来了多久了?”玉冷凉凉的说道。 “比你早来了半刻钟。”哮天犬走出暗影,抬眸说道。 西寒没有任何眼神,只问他:“可清楚是西南?” 哮天犬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嗯。” 方他去西南的时候此处的雾气比别处来的要浓,且空气里有着特殊的香气,像是他在面摊前隐约闻到一丝气息。他猜测着二爷早已找到了敖姑娘,或者二爷已经知道那一丝不寻常的香气,是以现在不见二爷的踪迹,恐怕二爷和敖姑娘在一起。他想着告诉玉冷他们,走出这片雾气浓重的区域,他见到西寒站在那里思索着什么,想必也猜出几分敖姑娘被绑的线索。 据他所知眼前的西寒上仙并非开始就是西海的仙,以他在三界的能力是不应该屈就西海那一小方净土的,许是和二爷一般不争世事,安心处于灌江。至于他为何呆在西海三界的咂嘴的小仙们聊天时也是议论纷纷,久而久之,传言也就变的那般可信了。或许传言传出的时候会有众多版本,但经沧海桑田的变化,也就剩下了那几个可信度偏高的版本。最不靠谱的传言说西寒上仙是为了西海的二殿下敖琰而去,因为本该西海二殿下做的事情,西寒总是揽了去,敖琰遇到了难处总会救助与他,因此在一些比较不好揣摩和非议里,自然而然的传闻就出来了。比较值得深挖的传言是说西寒上仙当年受了西海龙王的恩惠,为了报恩才去西海做了仙。但哮天犬相信的一个传的比较少版本是西寒去西海是为了西海的三公主。这个版本的传言并没有传开,因一说西寒上仙早年有喜欢的女仙,而且对她用情至深。因此大多数尊敬他的仙友亦或是仰慕他的女仙,不管神仙妖魔大抵都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版本的,而因此这般西寒和二殿下的版本愈演愈烈,索性每逢西寒上仙讲道,总会有好事的仙人拉开赌局,堵的就是西海的二殿下敖琰会不会跟从。说来也巧,西海老龙王偏偏喜欢在西寒讲道时非逼着敖琰前去观摩,好帮他提升修为。他这个儿子太过不争不抢,整日无所事事的闲逛,虽没有惹出大事,但整日里闲着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西海老龙王就是看不怪他的潇洒,因此深托重托的让西寒带着敖琰好让他对得起西海二殿下的身份。 哮天犬在暗影里望着西寒,不要说他洞察力高于任何仙,就是他没有这天生的洞察力,他也是觉察的出,西寒要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心急如焚。不论是不是在西海做仙做的太久了缘故。最近自从玉帝降旨以来,二爷心中有事,他看的出却问不出。而玉冷好像知道二爷哪件事情,但他不愿意提出。 曾经有几百十年他不在二爷的身边,却有些事就发生在那段时间,玉冷被散了三千年的修为。而他们家的二爷终日里不说一句话,只闷头看折子,看似平静的处理着灌江大小的事物,只有他知道二爷曾望着一件难看而且针线歪歪扭扭肥大而不合身的衣衫发呆,足足望着那件不能说是衣服的衣服发呆超过六个时辰。而此次西寒上仙的到来好像和二爷有敌意,但二爷也不为奇,仍是客气对待着西寒上仙。玉冷自打那日带着他去了凤陵昭那里一趟,回来之后也没有讲话。这一切看着都很平常而又平静,但他晓得表面平静其实内里早已沸腾,如滚滚烧开的茶水。而好像一切的引线都像是在敖姑娘那里,敖姑娘却不知罢了。 “或许,西南那处能找到他们。”玉冷道。 西寒一个跃步飞向了西南的方向,他内心是已经认定了那处。他感觉到敖珺定是在那里无疑了。 玉冷和哮天犬面面相望,也跟随其后,去了哮天犬所指的西南方向。 ------------ 第二十七章 峡谷中的西南处,远比其它方位的植被多些,而且此处比别处更诡异,西寒落下地面时,已然明白西南这方不属于平常之地。 缥缈朦胧云雾里的阳光洒在谷中,早起的飞鸟不时穿过林间叶,鸣叫着几声飞上天空。昆虫的啾鸣声不绝于耳,几只大胆的长嘴小松鼠从树间探出头,看着外面的几个仙人。 “呵,这可是人间仙境。”玉冷称赞道。 哮天犬看了看四周,鼻子抖动了两下,“我感觉到了二爷的气息。” 西寒忽然向空中划了一道,明晰可见一道弯弯的光线稍纵即逝。“妖族。”西寒不缓不慢道。 玉冷听说是妖族,眉心一紧,“妖族竟会有如此享受的,想必是..” “兮冗。”哮天犬说。 西寒猜得不错,能自带曼陀罗香气的也只有和西方梵音境有着密切关系的了,住着这般考究而又隐秘的,而又研的一手好眠粟香也只有他了。 相传西方梵音境文殊菩萨坐下的兮冗小僧掌管着研香的差事,但却因与魔族勾结结了恶果。文殊菩萨本欲度化,但兮冗小僧自觉堕落,化为妖,甘愿做妖族也不愿在梵音境净化六欲。这乃西方梵音的隐事,发黄的史书上记载的过程,皆被被有心掩护的抹去了,是以很多后来成佛得道升仙的都不知晓罢了。 乃是秘闻,而西寒多少知晓此事,实则是因为他这个仙太久了,而且因着他的性格与仙德,多数老一辈的仙佛都愿与他促膝长谈,已结心中苦闷。对于很多秘闻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哮天犬和玉冷知道兮冗,他不觉得奇怪,有杨戬他们不知道才会奇怪。 一颗比周围繁茂的大树,无缘无故地树叶间飞出一群又一群的飞鸟,大群的飞鸟朝着一处飞去,此情此景玉冷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心中一窒。大树忽然晃动,引得周围的飞禽走兽四处逃窜。 两道蓝光从枝繁叶茂的大树间飞出,杨戬抱着敖珺从中飞出,青草犹如一层轻而薄的被子,虽没有多大用处,但也起了一定的保护作用。而且聪明如杨戬,早在落地的那瞬间他就幻了缓冲的屏障,才使得落地时不至于那般疼痛。 敖珺睁开双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还是真实空间的空气新鲜,幻境里的空气实在糟糕。敖珺笑盈盈地压在杨戬的身上,完全没有害羞的意识。她也不知自己现在脸皮怎么忽然之间就厚了。 许是,在他们从幻境里飞出的那个过程里,她因被细小的东西迷了一下眼睛,却又不能用手揉,一时之间她想不出很好的办法,便只好用力的闭紧眼睛,希望能将颗粒挤出来。而太过用力,连着浅浅的泪水都被挤出,她轻轻仰头。想着西海的娃娃脸乌龟伯伯说过当你想流泪时,就抬头看天,诚然她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泪,但都是从眼里流出的生物因此可归为一类。也就是她的这一仰,杨戬也不知什么原因低了头。 凉凉的触感,敖珺惊时就猛然睁开眼,杨戬倒没有多大反应,没有眨眼的瞧着她。敖珺一时忘记了应偏开头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永远的下去呢。敖珺望着他乌黑的瞳仁,有些晕眩,嘴唇传来的凉凉的感觉,一步一步侵入她的感官世界里,像有无数的花自心间开放。敖珺头有些发昏,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呼吸困难,她慌往后侧了头。脸上绯红一片,不知道怎么掩饰,只好低下头,一动也不敢动。 等他们从幻境里出来时,敖珺心口处还有欢呼的感觉,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 “你们打算要躺在这里多久。”一个不知趣的声音在敖珺头顶响起,敖珺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的是玉冷一张魅惑的脸。 敖珺慌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灰尘。 “血!”玉冷故意惊叫道。 西寒看了一眼站起身的杨戬,没有答话。 “不是!是他的!”敖珺指了指杨戬解释道,狠狠地瞪了一眼玉冷,他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嘛。 “二爷。”哮天犬悄悄上前关心的眼神,杨戬摇摇头,意识自己没事。 西寒走到敖珺身边,敖珺兴奋的神色,先快于西寒先道:“西寒。”她转了转圈,停在西寒眼前,想让西寒放心。 西寒淡淡一笑,像似以前一般在将手放置在她右耳上方,敖珺认真的配合。每当西寒有个举动时,那正是她受了伤,害的旁人担心时的动作。她没事,内心有着喜悦的情绪。西寒将手放下,敖珺讨乖似的说:“看,没事吧。” 西寒仍是方才那个笑容,满意的点点头,“这回照顾的挺好。” 敖珺听出是在夸她,点着头嘴里发出嗯的声音。这句话,在某个神眼里也有一番含义,只是其他仙人听不出罢了。 不远处,银色面具男子打开窗,望着远处的风景,摇曳的树叶沙沙的响。一只黑鸦落在他手臂上,“就这么逃出来了么?还真是不一般呢?你说他们该怎么对付我呢?” 黑鸦听了他的话,在他手臂上啄了两口,银色面具男子摸了摸它的头,“他们可不是一般的神仙。”银色面具望着远处的峡谷,不知又在思索着什么,陷入了沉思。 --------------------------------------------------------------------------------- 敖珺没事,给了他安心。他转身看了看杨戬,道:“想必你也清楚了。” “不错。”杨戬知道他讲的是这次困在他们幻境里的事情。 “二爷。”哮天犬担心的看着杨戬,杨戬知道他想说什么,示意他不必担忧。 玉冷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位神,一时无话。他知道太多的事情,做仙不是他想要的,只是意外,在旁的有心人看来那是福报,而他觉得那不是,他承受了太多他不想承受的果。而他想要的不过是拈花一笑,笑卧红尘,成不成仙都无所谓。 他看了一眼敖珺,又想起初见时她一脸的天真。也不过几千年,物是人非,许多事情还真是提起不得。 ------------ 第二十八章 玉冷神游片刻,揉了揉眉头。 “哮天犬,可有什么发现。”杨戬突然问道。 哮天犬吸了一下鼻子道:“暂时没有发现。” “有些事情还是要讨回来的好。”西寒不冷不热的说道。 天已经完全亮了,敖珺伸了伸懒腰。这一夜她可是用了几千年的经历耗着。说实在幻境的主人可真真不简单,害的她现在龙筋龙骨都跟着疼。她不是记仇的神,但不代表她不会去讨个说法。她想象她最近几百十年过的太太平了,以至于任何小仙小妖小魔小鬼的都可以欺负她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她并不是特别计较的,但讨个说法总算可以的。西海的三公主不是想惹就能惹得。显然,她也知道她即使有心放过绑她的人,但西寒在这了,不是她想放过就能放过的。是以有西寒在,也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自她懂事起,她就记得西寒总是为她出头,旁的小仙欺负不得她。他护她护的很好。 杨戬何尝不想把有些事情讨回来,只是一次的失败,两次的顾及。容不得他不犹豫,但诚然如他的品性,他想做真的能有神拦住吗?骨子里的冷何尝为外人所知。 “二爷。”哮天犬小声的喊道。 他方才没在意,二爷问他也是为了探视探视他的灵敏以及观察能力,而他却疏忽了。看二爷手掌里不知何时拿的黑色羽毛,他已经明白二爷为何突然问他了。 峡谷虽在外处看来一片仙境,没有外人踏足。但就奇怪了奇怪唯有西南这方净土可算称得仙境,过了这弥漫的烟雾别处也只能算是自然景区,算不得多好,与此处比起来只怕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看。 谷中没有一处显示能有人居住的地方,哮天犬闭上双眼,两只耳朵上下轻轻摇动。敖珺不知道在做什么,正要问在做什么。玉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敖珺立即明了。 哮天犬的耳朵一动一动,引得敖珺总想摸摸自己的耳朵。有样学样,模仿这回事敖珺也不是第一次了。记得她早年咿呀学语时,她大哥敖摩昂在庭外舞剑,她看着心里痒痒的拿了竹筷跟在后面学。她大哥回身时,就看到圆圆滚滚的她踉踉跄跄地栽在地上起不来。她大哥敖摩昂好气又好笑,扶起她,从树上摘下两颗青果。那个季节的青果大多是不成熟的,酸涩难忍。她大哥拿起一颗给她,“阿珺,看这里。”她大哥将果子握在手里往嘴边放,敖珺肥嘟嘟的小手拿着果子看着她大哥将果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她牙齿虽是很嫩小,但也咬的动这果子,放进嘴里学着她大哥咬了一口。她阿爹刚巧处理完公务出了来,果子的酸味很快刺激了敖珺的感官,她嘴一撇,眼睛一闭一合,头摇晃的像个拨浪鼓,煞是可爱。她阿爹被她酸到的模样弄得哈哈大笑,她大哥笑的更是欢畅。她嘴巴撅着本想哭被她阿爹爽朗的笑声唬住,她泪汪汪的眼里只看到她阿爹的胡须一摆一摆的晃动着。她大哥将手里完整的青果丢在了树下,抱起她回了屋。那是她龙生第一次模仿却以失败而告终。 平静的周围,有一处被环谷而绕的五叶地锦紧紧裹着,哮天犬就在这里有过怀疑。悉悉索索的声响不同于别处的音色,他已然心中有数。 五叶地锦撑起的下面有一处暗道,向里面走出可发现一处偶然天成的仙境。五叶地锦浓密的叶子起了屏障将暗道掩藏的天衣无缝,若不是能力的仙是绝不可能发现。而哮天犬无孔不入,无处不闻的能力可超越仙界的任何一位。 若紧紧依靠五叶地锦的遮掩,那是不能达到很好的掩藏。穿过五叶地锦,一道透明无形的结界出现在眼帘。此结界凡人若是无意之间闯入,只是一丝的接触就会消融成水,顺着谷中的小溪流顺直而下直至汇入城东的那个河道。 哮天犬用掌力将暗道入口的五叶地锦打散,说来稀奇,掌风接近五叶地锦的枝叶时,它迅速散开,露出那一方的入口。原是个吃软怕硬的生物,五叶地锦并非残暴的物种,想来已经是被这暗处的主人施了法,假使轻轻碰触翻开它的枝叶,它看似脆弱的枝叶会迅速生长,直至将人缠住,动弹不得,活活勒死并吞进不见尸首。 哮天犬的这一掌力将五叶地锦打散,纯属于误打误撞。他自己也不晓得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之所以不动手清理五叶地锦,实属是因为懒得动手处理。果然有术法的人,连懒都是一种显摆术法的好借口。 杨戬将手中的黑色羽毛递给哮天犬,这片羽毛是他出幻境时所得。从他们入幻境时,以及从幻境里出来,他已经觉察到有只黑鸦悄声无息的跟着他们。它以为它隐藏的很好,其实早就败露在他的细致入微的洞察力里。那只黑鸦确实不容易,能力也不容小觑。它隐藏的很好,若不是在他与巨蟒打斗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现这只黑鸦。黑鸦潜藏在远处遮盖的枝头,巨蟒倒地时的眼仁里折射出黑鸦的影像。虽一闪而过却早已暴露在杨戬的眼里。 哮天犬将羽毛靠近鼻端,道:“有妖气。”又看了看眼前的洞口。说道:“和这里的气味同出一辙。” 玉冷很同情的眼神看着哮天犬,内心默默感怀:还好他只是一块玉石。 敖珺一眨不眨的看着哮天犬的鼻子,走到近处,眼里带着崇拜的神色,“小犬,你好厉害哦。” 哮天犬依然不适应小犬这个称谓,打了一下哆嗦。难过地看着敖珺,他难过的想怕是今后自己的日子将会不好过了吧。 西寒一笑,怕是敖珺又将哮天犬当成宠溺的婴儿来看待了。小犬?他记得没错的话,敖珺太过喜小孩子了,西海每年有小婴儿降生时,敖珺都兴奋不已,脸颊的绯色早早地出卖了她按捺不住的心绪。她东奔西跑只为了能第一个叫小婴儿一句小什么什么开头的名字。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乐此不疲。 敖珺体会的出哮天犬那是难过的情绪,是以她无辜的且在外人看来太过呆萌的表情望回去。哮天犬一身冷汗,只好垂下头继续研究手中的那根黑色羽毛。 二爷,救我。哮天犬此刻内心的挣扎。 ------------ 第二十九章 杨戬眼底隐隐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敖珺呆萌的表情着实无辜的很。 洞口吹出一阵风,阴凉无比。哮天犬为了以后更好的生存,只得隐忍,他可不想整天就被这般..调戏..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撤离。哮天犬先行一步进了洞中,洞中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在普通不过,连一丁点的原石都没有。可见其日后,也会完好的独立于世间。 敖珺跟在杨戬后面,一步一步的朝着出口走去,这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横着能容纳两人,但却有些拥挤,是以他们五人成一条线式前进。 出了洞口,杨戬制止道:“不要走了。”眼前一道透明无形的结界,不时的有丝丝红光闪现。敖珺呆呆的停在那里,方杨戬出声的时候,她跟的太紧撞了杨戬的背。那种感觉忽然在眼前闪了一下,有个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有些头晕,揉了揉鬓角。西寒走上前扶了她一把,她难受的不想动,只是站在那里。 杨戬意识到敖珺撞得不清,想要说什么。玉冷忽然喊道:“快看!”透明的结界消失了,杨戬嘴角一笑。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敖珺好了很多,只是胸口有些闷闷的,让她烦躁不已。结界消失之后,出现的是一碧湖,碧湖中央有座桥,将满湖的莲花分成了两个碧池。 “竹桥,有些意思。”西寒笑道。 哮天犬看看二爷,杨戬无动于衷的看着远处。远处一座雕梁画栋的庭院,坐落在碧湖之上。银色面具男子坐在庭院悠然地弹着古琴,一点都不惊讶。 “没想到,会这么快!”银色面具男子的声音远远的响起。 杨戬双脚轻点,飞身跃到银色面具男子面前。 银色面具男子收住琴音,抬眸道:“杨家小子。” 杨戬凉凉道:“你住的这个地方可是花了一番心思,呆个几十万年是不成问题。可..” “可不该再去招惹你?”银色面具男子接口道。“几千年不见,你依然没变。” “嗯。”杨戬道。 银色面具男子嘴角隐着笑,“倒是你的风格。” “你也是如此。几千年不曾露面,不过问世事,这次却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果真是你的风格。”杨戬看了他一眼,望着远处的曼陀罗说道。 火红似血的曼陀罗开的正旺,大团大团的倾吐着诡异的色彩。本不开花的季节却吐着花蕊,想到眼前的男子也不觉得奇怪,将花期提前好像对于他来说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 “卑劣?呵呵,我喜欢这个词。”银色面具男子双手轻轻抚着古琴道。 “你果然没变。”杨戬道。 ----------------------------------------------------------------- 敖珺费力地听着,依然听不清。“他们在干嘛?” 西寒望着两人的身影,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无非是我不让你你不让我的问候罢了。” 敖珺看着远处,“杨戬会有事情嘛?” “不会。”西寒肯定道。 玉冷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说:“远观不如近看来的好。”纵身一跃飞到杨戬与银色面具男子相离百米的距离。 哮天犬本就担心二爷,是以也跟随着玉冷的脚步。收住脚,像似提醒玉冷似的道:“管好你自己,不要被无辜躺了枪。” 玉冷笑笑,说:“还不至于那么倒霉。” 哮天犬没有在回答他,看着坐在那里轻轻抚琴的男子,妖美无比。玉冷也仔细看着那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问道:“是我更具有妖气这个魅力?还是他?” 哮天犬看着那个男子道:“你!” 玉冷满意于这个答案,双手环抱与胸前,饶有兴趣的看着二爷与银色面具的男子。 敖珺望了望身边的西寒,西寒说:“想去?”敖珺乐呵呵的点点头,深知她心西寒也。 西寒拉住她的手,带着她飞越满湖的莲花,落在玉冷他们旁边。 银色面具男子看了一眼刚落地的敖珺,说道:“小姑娘,抓你的事情不要计较的好。” 这个距离,敖珺听得真切,她摇摇头。她不计较那才是怪呢,你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被陌生的人打了一顿,你不计较你就成了佛,可惜她的境界并不高,勉强是个仙根刚刚够用的仙。 “看来,有些事情非要计较的才好。”银色面具男子瞧着敖珺在摇头,他要的就是如此。 几千年了,在这个世间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对于他,他早已厌腻了如此,只是舍不得。给不了自己一个借口。 杨戬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轻抚琴弦,抬头看他说:“杨家小子,请你听首曲子可好。”他不管杨戬有没有回答,或者对他来说杨戬的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弹定了曲子,自顾自的弹奏起来。 千年古琴的音色如涓涓流水浸入听曲的心神,曲意悠扬高远,时而嘤嘤低鸣,时而轰轰高嘹。似漫天桃花飞舞,又似林间树叶沙沙。当曲音渐渐平缓时,银色面具男子缓缓地似自言自语般道:“为何不放过我?为何不放过你自己?” 杨戬看着他喃喃自语,曼陀罗的花开的更浓艳了,红耀的人的心神泠泠作响。 “当佛,当神,当仙,有什么好!”银色面具男子缓缓的声音渐渐随着琴音高起来。“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为何不放过我!为何一定要有种族隔阂!为何一定要守着那陈规戒律!为何!为何!为何!”琴音骤然炸响,响声震慑着在场的仙,“当妖又如何,当魔又如何,为何要有区分!妖就不能自由,魔就不能自在!天地万物为何一定要有等级!天是谁!地是谁!我是谁!”琴音转入白热化,银色面具男子已然进入了疯癫的状态!自问于自己,又自责于自己。“我为何降临于这个世间!我为何非要降临这个时间!我为何而来!我来的目的!为何!为何!为何!哈哈哈..哈哈哈..为何不放过我!” 银色面具男子眼里隐着冰冷的神色,面上却是笑的极尽猖狂。 红似血的曼陀罗迎风而摇曳,琴音与舞动的曼陀罗相映成趣,配合的完美无瑕。但却藏着无限的诡异,令听者胆寒。 ------------ 第三十章 琴音渐渐入了魔障,敖珺甚是伤感的看着那个银色面具的男子。她虽不知他为何这般念叨,但她感应的出他这一生挺凄凉,或者从没有开心过。她忽然就想原谅这个绑她的陌生男子。 她二哥敖琰曾因情之一事困惑,终日难安。几日不见就是消得龙憔悴,她知晓那种不开心导致的后果,想眼前这位银色面具男子这般的言语,必是心中苦闷已久。这般可怜,她那颗跳动的龙心突然就想原谅他了。 古琴越抚越灼热,琴音越弹越高昂,音色像是在控诉,但微弱无力,如沧海的一粟,渺茫无力,像被困在了一个永无出口的黑洞,永不见阳光。 怔的一声,琴弦断,余音仍在绕梁。银色面具男子将手一挥,玄色衣袖将古琴打翻。自袖间飞出两朵曼陀罗,看似柔弱的曼陀罗却似冷箭咄咄逼近对手。 敖珺心里一紧,慌要上前,西寒忙拉住她。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更不要担心。杨戬单脚点地往后移去,躲开飞来的曼陀罗。银色面具男子趁着这个空隙起身,手中的曼陀罗化作戾气朝着杨戬凌空劈去,杨戬化了三尖两刃戟,挡去了急速飞来的曼陀罗,溅起无数的火花。 敖珺在旁边看的心里火急火燎的,曼陀罗由一两朵逐渐递增,飞出的速度愈来愈快。她担心的不敢眨眼睛的看着杨戬,无心与他物。冷箭似的曼陀罗在失去袭击的目标时,立即又幻化成了柔软的曼陀罗。曼陀罗花上下翻飞,似火红蝴蝶舞动,为打斗添了一丝美艳。曼陀罗被银色面具男子控制的如一把把剑又如一个个鞭子,游刃有余的袭击着目标。 擦肩而过的曼陀罗差点打到敖珺,幸好西寒反应的早,将敖珺往自己身旁带了一把,才躲过急速飞来的曼陀罗。西寒眼神很不悦地盯着那银色面具男子,反手化了结界,可见打架有风险,观战需谨慎啊。 杨戬将三尖两刃戟舞动似一条长龙,煞是霸气。难怪三界内几乎没有他的对手,果真以其能力看是受的住英烈昭慧显圣仁佑王的称号。敖珺看的出杨戬战于上风,而且打斗中的杨戬极其的好看,但她仍是止不住的担心,是以没有多久她手心里全是汗。 “兮冗几千年不见,倒是厉害了许多。”西寒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但与杨戬相比还是不行。” 敖珺慌神的听着西寒说,少许的放心。但愿他很好。 两位俞打愈是激烈,敖珺不得不费力的抬头看着在高空中的他们,曼陀罗在他们周围散开,不断下落的曼陀罗铺满了一地红。忽然一朵曼陀罗擦了杨戬的衣袖,杨戬嘴角一笑,心中暗想:兮冗果然不是他当年年幼见到的了。 兮冗心中更是暗想:没想到杨家小子进步如此之快,再也不是那个年幼的小子。 一只黑鸦从屋檐飞出,落在围着曼陀罗的石阶上。哮天犬认得出那就是二爷拿给他的那根黑色羽毛的主人。哮天犬想到那根黑色羽毛,在透过漫天飞舞的火红曼陀罗里忍不住多看了黑鸦两眼。黑鸦觉察有目光紧紧锁定着她,她抬头去看那道目光,细小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屑的表情。哮天犬一怔,心中暗付:有点意思。果然如二爷所料黑鸦不简单。 兮冗渐渐体力不支,杨戬依然轻松自如。在外界看来,两位打的很激烈。但明眼的可以看出,杨戬只防不会攻,而兮冗是步步紧逼,出招一招狠厉过一招。担心的人看的心惊不已,但杨戬的从容不破多少让敖珺心安不少。 杨戬渐感到兮冗支撑不住,有心想要放过他,是以在与兮冗出招的速度渐渐一致性的放慢。冰冷的银色面具下,兮冗眼眸里隐藏着得逞的表情,在杨戬松懈意识的时候。兮冗迅速出击,杨戬反应甚是迅速,直将三尖两刃戟飞速旋转打散攻击过来的曼陀罗。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一心求死的人往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死的机会。 因着曼陀罗出击的力度,杨戬也是迅速转换功法将力度提升。兮冗趁着杨戬将自己攻击的曼陀罗打散时,他迅速朝着杨戬飞去,杨戬来不及转换三尖两刃戟的方向,心中大呼:不好。兮冗的胸口已经直直的插入三尖两刃戟之下,鲜血随即喷出,与漫天飞舞的曼陀罗相互融合,已然分不清是曼陀罗的红还是鲜血的红。 敖珺被这突发的变故怔住,西寒与玉冷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们像是知道兮冗早会这般做如此。而哮天犬在兮冗撞向三尖两刃戟的时候,就已经将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那只依然停在石阶上的黑鸦。 敖珺方才入洞的时的晕眩又没有预兆的来临,她瞧得清哪些是血哪些是曼陀罗,那些血晃了她的眼,而失去生命力气的兮冗从空中跌落,让她窒息又憋闷。她抚着胸口,额头也隐隐作痛。她险些栽倒,好在她不稳的时候抓住了西寒的衣袖。西寒觉察她的异常,回身看她额间细细的汗滴。她好像在艰难的呼吸着空气,抓着西寒手臂的手也慢慢加重力道。 西寒不安的碰触她的额头,敖珺却因着额间传来的阵阵疼痛,蹲下去身子,将头深深的埋在双手拢成的圈里。她觉得这样疼痛才会减轻些,指尖被她握的发白。 她脑海中闪回她那日做的那个梦,那个杨戬将她推下灵台的梦,也像这般的高度抑或是比这还要高的灵台,她也是这般急速地坠落,如失去翅膀的鸟儿,无助害怕还有痛心。 西寒甚是焦急的看着敖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可以帮助她。兮冗坠落的那刻,杨戬一个飞身接住下落的兮冗。而兮冗在坠落时刻,黑鸦一声凄厉的惨叫,打从曼陀罗花间飞起,一股气的朝着兮冗飞去,在接近兮冗的那刻,化作一个穿着一身玄衣的少女。 敖珺也是在黑鸦那声凄惨的叫声中蹲下了身,她克制着自己的疼痛。那些闪回的片段也渐渐消失,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 第三十一章 敖珺闷着头,脑袋嗡嗡的响。兮冗的坠落让她的心神一瞬间抽空,她不知所措的任那些片段回放在她的脑海里。她控制不住自己,也阻止不了。一瞬之间她自己都要相信那个梦境的闪现是真实无疑的了。 西寒心疼的看着敖珺,一句话说不上来。黑鸦的凄厉的叫声在他脑海久久挥不去。结界在他痛心的时候消失了,玉冷想要问敖珺的状况,但终是止住了。他站在那里看了良久蹲下的敖珺,终还是抬脚走到了兮冗跌落的地方。 一朵曼陀罗的花瓣落在敖珺的头上,敖珺缓缓的抬头,阳光迎着她的眼。她努力朝西寒笑笑,声音如三月的春风说:“西寒,可能我晕血了。” 西寒站在那里,他的思绪还在那里悬空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再多再美好精致的语言都成了毫无招架的废词。 变成少女的黑鸦,一声悲鸣的“主人”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三尖两刃戟早已消失,玄色衣衫看不清血的痕迹,只得隐隐的看出衣衫上的湿润。敖珺直直的望着铺满曼陀罗的地面,那一身玄色衣衫,被红色掩饰的更加的悲凉无比。 敖珺从地上缓缓的站起,曼陀罗的花影里走来一位曼妙的女子,正是那日的绑了她的被魔族驱逐的大公主凝歆,一身雪白在这一片红里甚是耀眼。 兮冗的手越来越冰冷,生命的迹象在消失。杨戬眼神一暗,说:“你故意这般做,只是为了能死在我手里。” 兮冗喘着气,笑道:“呵,看来我的计划是不错的。杨家小子你说我们谁聪明呢?” 杨戬不答,只是看着他。银色的面具在这温暖的初夏的风里却显得格外凄凉。杨戬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少了这么一个对手,一瞬间有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间,说不清道不明。 黑鸦低头哭泣,眼窝里豆大的泪水滚滚落在兮冗的手上,“主人,主人。” “冥音,不要哭了,记住我说过的。我死后将我带到我来的地方,将我好好埋葬。”他想拂去这个跟了他几千年女妖的眼泪,却终是没了力气抬不起手。他闭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开,对着杨戬道:“其实,我真的很想你死。但谁让你的价值比我高,终究是我输了。” 兮冗缓了一口气,他没有一丝不舍于生命,他看透了所有事情,只有一个。他费力的偏头想去再看看侧身的那身雪白衣衫的女子,她一如当年遇见的那般模样,冷的残忍。 兮冗费力的望着她,说:“一生很长,我却始终等不到你。” 凝歆一愣,心有一刻的触动,她不是绝情的人,但她的柔情只想给一个,那个从没有对她用过心的司法天神。 兮冗微弱的已经说不出一丝话,他的灵力渐渐在散去。凝歆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感觉,她忍不住的上前,想要去蹲下身抚摸一下兮冗,终是在靠近的那刻止住了脚步。一阵莫名的风吹起地上的曼陀罗,火红的曼陀罗翩翩起舞像是在为兮冗跳着最后的离别的舞蹈。 兮冗看着凝歆走近的步法,心中一笑。她对他不是那般的残忍,也有一丝的情分。哪怕是最后的同情他也心满意足了。渐渐的一切都在透明,火红的曼陀罗随着他消散的方向而飞去。满眼的红色消失在天边的尽头,峡谷突然之间寂静一片。兮冗消失后,满园的曼陀罗渐渐枯萎,直至留下一方净土。在兮冗消失的地方有块像曼陀罗花形状的灵石,想来那是兮冗的真身。他让冥音好好安葬他,想来是去他开始生根的地方。 远远的天空西边一片金黄,云端里隐隐的藏着一位法力无边的菩萨。西寒抬眸,看了看那一方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祥云道:“文殊菩萨。” 敖珺也抬头看去,那祥云隐约着一个身形,那身形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叨着“阿弥托福”。他看着兮冗消失的天境良久良久,很久之后他朝着地下扔下一颗佛珠,佛珠着地既生根,很快生长为参天大树,大树的生根发芽像是为兮冗的罪孽而救赎。云端的文殊菩萨看着大树生根,想到兮冗并没有罪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否则那颗代表着重生的树也不会在这方土地生根发芽。只是执念害了他,他没有参透置身事外的佛理,因此也就不能救赎自己,只希望他下一世能有好的果。文殊菩萨看了看天边,慢慢转身离去。 冥音收好兮冗的灵石,将他放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里。那个盒子像极了兮冗的品味,就像他为自己创立的这个庄园,处处透着仙境的气息,有着烦扰的人任谁看了都不愿出去。冥音走到凝歆身边时,狠狠的瞪着她,那种眼神像是有着几千年的宿舍恨不得将她粉身碎骨。而凝歆依然没有从兮冗消散的空间走出来,盯着兮冗躺着的地方像是在回忆着她曾遇见他的场景,一幕一幕闪过眼前。 冥音握着那个古盒,一声哀鸣化作黑鸦朝着天际飞去。一身黑色羽毛像极了兮冗的玄色衣衫,在阳光的照耀下透亮。 凝歆回了神,又恢复那幅冷漠的神情。她看着杨戬,那个她喜欢的背叛了所有人的杨戬。她一点都不后悔,谁让她倒霉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喜欢了一个不喜欢她的天神。可是若有反悔的机会,她还是毅然会选择喜欢他,她就是喜欢了这个倒霉。 敖珺看着凝歆,阳光的侧影里她觉得这个女子很美,她虽不清楚杨戬和她的关系,但她知道这位魔族的公主可以拼了命的去喜欢着杨戬。想到喜欢,她胸口隐隐的疼。忽然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难过什么,难过凝歆的喜欢,还是难过闪回在她脑海里杨戬将她推下去的画面。他们现在的关系只是玉帝的指婚,没有深处可循。而她却发现自己有点小小的喜欢了这位司法天神。 ------------ 第三十二章 本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却忽然下了细雨,许是为死者的悲鸣。 开始还是毛毛的细雨,过了半刻钟却下了大雨,还夹杂着闪电。西寒瞧着窗外的急急降落雨,说:“凡间入夏的第一场雨,竟是这般急躁的来临。” 玉冷从内侧屏风后的桌上拿了棋子走出,这个兮冗倒是个很有情趣的人,内里布置的倒很淡雅,但无处不透露着一丝高贵。玉冷听着窗外哗哗的大雨,想着一时三刻也走不了,左看看右瞧瞧总算找到一个可算消遣的东西,他听闻西寒的棋艺不错,不知道和杨戬比起他们谁会厉害。他曾在玉泉山和杨戬切磋过,他最后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吃的。他只记得玉老头抚着胡须告诫他:“不要和你大师兄比棋艺,要不然会心口痛。”玉老头说的不错,他们切磋完,他即刻不服。催着他要和自己再比试一番,结果,杨戬喝着茶,淡淡道:“你在等个三千年再来吧。”当时玉冷心口就疼了起来,憋得能不疼嘛,不仅疼还闷得慌。 “这种雨水体现就是夏天的气势。”玉冷拿了棋子,放在桌上。“听闻西寒上仙,棋艺超凡。不知小仙有没有荣幸能与上仙切磋一番。” 西寒将目光从外面的雨中收回,与其等着雨停,下棋倒是个难得消遣的时间的好东西。西寒踱步到桌前,玉冷已经将棋子摆好,西寒也没有犹豫顺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白棋。“超凡就是恭维了,我这棋艺尚可能自我抒发情绪罢了。” 敖珺走神的趴在厅前的案几上,那里有一罐兮冗养的小鱼,想着这个庭院的主人就这么去了。这里的灵气的生物想必是很难过吧。就像这白瓷梅花纹罐里的三只小金鱼,虽是无忧无虑的吐着泡泡来回游动,但他们总是停留在一方的时间长,像是在寻找着相处许多时日有着感情的主人的身影。 不知道兮冗和杨戬什么过节,自打他们在这里避雨后,杨戬带着凝歆进了内屋,好像很多事情要细细讲清楚。杨戬他们单独要谈什么呢?凝歆可是很喜欢杨戬呢,他被感动了?凝歆和兮冗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兮冗会帮助她呢?好多好多事情堵得她发慌,就像她自己都搞不清她自己无缘无故的做了什么杨戬将她推下万丈高的灵台那般一样。她是有点喜欢了那个有着冷冷神情,眼底隐藏着浅浅笑意的天神了吧。是吗?喜欢了。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呢?他救了她三次了,应该是担心着才会救她的吧。担心是有喜欢的成分吧。她越想越觉得困苦憋闷烦躁,就像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们困在这里。 哮天犬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果子,细细洗净,将果子放置在盘里,他看了看厅内的几人,那两位自是顾不得吃了,他径直地端到敖珺面前。敖珺揉揉额头,哮天犬正巧坐在她旁边,隔着案几递给她果子,她接过来。 “你就不怕有毒。”果子上还有方才哮天犬洗的水渍。 “我这里比较厉害。”哮天犬指指鼻子回道。 敖珺拿着果子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小犬,你真的很..独特。”敖珺慢悠悠地吐出这个词汇。 哮天犬咬着果子的动作一停,随后又拿了一颗放在嘴里,“你是第二个说我独特的。” 敖珺将果子咬的咯嘣咯嘣的响,无心的说:“那说明那个人和我一般独具慧眼。” 哮天犬斜身看了一眼敖珺,道:“是了,和你一般独具慧眼。” 因着敖珺在想别的事情,并没仔细听出哮天犬有一丝变了声音的伤感情绪在里面。敖珺望着内屋的方向道:“小犬,你是不是特别厉害。”敖珺摸着自己的耳朵,认真的同哮天犬讲。 哮天犬调整了身体,他和敖珺呆的这近一个多月,他已然了解的敖珺的品性。就如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时,她通常都是很认真的看着你,然后眼神里带了点希望,闪闪发光像是发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哮天犬预感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需要他了,他不自觉的调整了方位不在看她,默默的吃起了果子。 敖珺当然不会放过她发现的小希望,将果盘往自己身边,护在自己手里。哮天犬一看,眉头紧着。还是去看玉冷他们下棋吧,在不走就走不了了。敖珺见哮天犬想要起身,一把拉住他,差点将盛着三只小金鱼的白瓷梅花纹罐打倒,好在只是晃动了晃动,便又稳了下来。哮天犬只好认命的又坐下,敖珺仍是不放心的抓着他的胳膊。 “我不逃,你说吧。” 敖珺仍是没有松开,说:“你听觉那么厉害,定能听见你们家二爷在同那位魔族公主在讲些什么,你认真听听,好与我说说。” “偷听?”哮天犬声音提了提,玉冷和西寒看向他们俩,敖珺一副喜滋滋的表情,而哮天犬则是一副明显受惊的表情。“不好吧,被二爷知道..” “没让你靠近了听啊,你不是这边也能听得到,离得又不是很远。”敖珺安抚道。 “不是,这关乎我的忠诚度。”哮天犬真诚的回道。 “这个事情嘛,日后你也可以表示忠心的嘛。我可以为你保密,而且你只是帮我听听影响不了多少你的忠诚度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敖珺极其肯定的点头。 哮天犬知道如果这般下去,他会被她说服。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他迅速施法隐了身形,眨眼功夫就坐到玉冷他们下棋的桌前。敖珺懊悔不已,她太恨自己一时大意了。 西寒摇头笑笑,说:“你这般好奇,过会你自去问杨戬便是。现在自己这般咬着自己的嘴,呆会红肿了可是不好的。” 敖珺正咬牙切齿的看着哮天犬,哮天犬装作不知道的低头看着棋盘。敖珺听西寒说呆会红肿了可是不好的,立刻停了动作。悻悻地坐在那里,将果盘里的果物一个接一个的放在嘴里,很快果盘里的果物就空空如也。 ------------ 第三十三章 大约过了个把时辰,外面的雨声也渐渐小了许多。屋檐的积水也开始往下滴落,水声滴答滴答响着,落在地面的坑洼处水滴溅起朵朵水花。 敖珺数着白瓷梅花纹罐里的三只小金鱼来来回回游了五十二圈,杨戬他们才从内屋出来。敖珺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慌抬头去看。跟在后面的凝歆脸颊上有着明显的泪痕,眼睛稍稍的有些红肿,她不知道什么情绪似得看着敖珺。敖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魔族大公主凝歆原有这一面,那么阴冷的人竟也是会哭的。恐怕也只是在他杨戬面前了,女子的柔情通常只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 敖珺会觉得莫名其妙原因是因为她从凝歆的眼里看出了三种情绪,第一种是凝歆对她仍有敌意,想来也是她是被玉帝指婚给杨戬的人,虽现在杨戬并没有去他们西海下聘礼亦或者是他们也没有什么承诺之类,但好歹有着一层薄薄的圣旨关系,也是具有法律效益的。故此凝歆那般喜欢杨戬的人对她有敌意是可有的。 第二种是凝歆对她有着佩服在里面的情绪,敖珺以为她误错了意,她仔细的品味了一番,却诚然觉得那是佩服。不知何故,她为何会对自己有这种情绪,是以莫名起来。她倒是不晓得自己哪年哪月哪日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以至于连这位自傲无比的魔族公主这般有着钦佩。若是她只晓得,她怎么着也会为自己表彰起来,大肆宣扬一番,自己难得做件大事,若不写进史书,岂不是废了自己做那大事的心。 而让她其妙的就是凝歆的第三种情绪,凝歆眼底虽是淡淡的,但她和凝歆对眼的那一刻,她觉得凝歆看她有种伤感在里面。这实在无从查起,只是这伤感让她莫名的有些窒息,方才是因着无聊才会有窒息的感觉,现在是因为凝歆那个眼底对她的伤感而窒息。敖珺莫名其妙的望了凝歆一眼,凝歆却别扭的偏开头,不在于她对视。 杨戬背着手,看着厅外的水滴,一只蟋蟀打从湿漉漉的草叶从中跳出,不小心蹦到了水坑里,一瞬间不作停留地又跳回了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兮冗置的这个地方,大抵也是为了你。”杨戬出神地望着那片晃动的草丛,对凝歆说道。 凝歆碎步走到杨戬身边,望着厅外的世界,碧池里的莲叶因着雨后显得格外碧绿,曼陀罗早已随着兮冗的消失而消失了,虽没有了曼陀罗,但峡谷植被众多,一片绿意盎然。兮冗倒是很会享受的人,能为自己添得这份悠然自得。这也不奇怪,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样的人,只是自己害了他。害的他驱逐佛界,生的无数苦楚,最后还成了妖,想来若有来世,她定是要受尽疾苦也不一定能还得兮冗的那份情分。 何尝让他遇见她,若不是自己,他怎么这般倒霉。又怎会如此的过了几千年,又怎么如此几千年痛苦地徘徊在正与邪之间,这都是因了这份孽缘。 缘分这个东西可真是极恶极善的东西。遇见对的,自然缘分美妙无比,遇见错的,却痛苦一生也难以消除的记忆。 “是我害了他,害的他如此。”凝歆喃喃的说着,屋外水滴溅起了水花,发出啪的声响。 “我想兮冗从没有怨过你,就像他选择这样了解自己。” “他是因为痛苦,而他的痛苦又是我造成的。”凝歆侧身看着杨戬的侧脸,对杨戬还是有着一丝的不舍,对兮冗她充满了愧疚。 何必执念,这是杨戬想要说出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换了词语,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执念,又怎能劝的了别人。“他不怪你,更不希望你带着愧疚活着。若你如此,他知道了,自也不会好受。” 敖珺坐在那里看着站在厅前说话的这俩人,倒觉得他俩其实挺般配,男才女貌着实好看的紧。一阵凉风灌进厅内,敖珺灵台瞬间清明,内心将自己默默鄙视了一番,她要摒弃这种想法。她使劲摇摇头,却不下心过度拧到了脖子。她痛苦的用手抚着拧到那处,西寒他们正专心的下着棋,从白瓷梅花纹罐里的三只小金鱼来来回回游了第十九圈之后,他们就进入了魔障。玉冷不死心,他在输掉第二盘时央求西寒在陪他下一盘,是以一盘玉冷花费很多心思,难分难解的也算不清一盘需要多长时间了。敖珺用左手捂着脖子,嘴里也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杨戬被她吸气的声音吸引,转身去朝着她的方向去看她,发现她正捂着脖子,心想她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拧到了脖子。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又在摇头却拧到了脖子,想着肯定又是好笑的情形,心里不自觉的笑着。他走到敖珺身边,敖珺也不顾脖子的疼了,立马端正身子坐好。 杨戬坐下来,瞧着她,说:“不是脖子痛吗?” 敖珺无语凝噎的想着,干嘛这般直接,嘴上说的却是:“稍微有点痛。” “我看看。”杨戬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情绪,倾身上前,手接触敖珺脖子那刻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也很快掩饰了他的不自在。倒是敖珺开始没在意到有什么,等杨戬的手碰到她自己扭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敖珺的每个神经,她迅速缩了缩脖子,又往后靠着。 “过会就好了。”她说。 “嗯。”他回。 坐在他们对面看棋的哮天犬将眼前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地觉得这凡间的初夏有点凉。 杨戬不被察觉的将视线转开,瞧着白瓷梅花纹罐里的三只小金鱼,有只在轻轻吐着泡泡。他看了那只吐泡泡的小金鱼很久,久到他误以为成了一个人。 厅外的树叶动了动,引得树叶的雨水哗啦啦的向下砸去。一身雪白衣衫腰间佩剑的女子从树上飞下来,落在凝歆的身边。单腿跪倒在地道:“回公主,大殿下来玉华山找你,让你速速回去。有急事要与公主商量。” 凝歆没有回话,站在厅外回身瞧了瞧杨戬,杨戬点了点头,简单地说道:“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 凝歆有些失望,但也是无可奈何,看了看厅内那幅写有兮冗落款的立画,画上曼陀罗的花海里隐隐约约有位女子撑着伞看着远方,而在女子的身后模糊不清的有人也在望着她。凝歆看了良久,转身对着那侍女道:“走吧。”飞身便消失在了厅外,不见了踪影。 敖珺同情得看着那侍女起身,膝盖处隐隐的有些泥巴。那侍女跪在那里时,敖珺心里想着她若是再往前半公分就好了。想必那侍女比较着急,一时没注意,刚巧跪在了他们进来时杂乱的脚印上,而且因着从庭院进入内厅需要一段小小的泥泞的小路,因着雨水的关系多少会沾着些泥土。 “你死了。”哮天犬不大不小的声音告诫着玉冷无论他怎样下这颗棋子,他都是绝路,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玉冷额头上早已有了细细的汗珠,他实在是不想受到打击。而这西寒上仙所说的棋艺尚可能自我抒发情绪罢了,着实让他玉冷抒发了一把。本开始走棋时他还能一一应对,可到了后面他才发觉前面所有的铺垫都是陷阱。玉冷接受前两盘的教训,将第三盘小心翼翼的,缓慢而又漫长的进行思考,慎重的下棋子,却依然还是输了。 西寒将白棋放在棋桌上道:“有时候,思考太久未必是好事。” 玉冷心不死的说:“但思考不久的话,死的更惨。” “是吗。” “嗯。” 雨已经停住,外面的空气着实新鲜了许多。好像这座庭院的主人依然悠然自得漫步在其中一般,各处显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杨戬停了很久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玉冷本想着再来一盘,听杨戬说这话,抬头去瞧外面的天,已然是到了凡间炊烟升起的时刻了。 --------------------------------------------------------------------------------------- 客栈,老板娘担忧地看着从外面回来的这五个人,这几个人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些什么。虽然她对他们的印象十分的好,但这一天一夜的不见人着实害她担心了不少。尤其中间那个她帮换衣服梳洗头发的女娃,长的标致于其他她见过的往来的绝色女子,粉里透红的脸蛋,深得她的喜爱,若不是因着那位杨姓客官她真是担心死了那个女娃的安危。 敖珺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娘,原来老板娘已有四十岁的年纪,但显得异常精明干练,算是商场里的头脑聪明的果敢女子。想着她为自己梳洗,敖珺不觉对她的好感增加了数倍。 老板娘显然是在故意等着他们,他们进来厅内,老板娘即刻招了伙计为他们送上了饭菜。一股暖流涌上心间,敖珺心想:老板娘一定会有福报的。就比如她这个几十年的小店来了这么几位神仙一般,不知道修行了多少的善事才得了善果。 ------------ 第三十四章 ·兮冗番外 (上) 远处的佛灯照耀着花坛里的曼陀罗,一身青衣的兮冗在为曼陀罗施肥浇水后,拿了一本佛经细细翻阅。花前有几只小昆虫在花间钻来钻去,好不热闹的呼吸着花的芳香。 一只小飞蛾落在桌前佛灯里,兮冗轻轻用指甲将沾着灯油的翅膀慢慢刮出,细致的程度唯恐在伤及更深的伤及到飞蛾。飞蛾被挑了出来,落在摊开的佛经内页上,抖落了抖落身上的灯油,飞蛾又重振旗鼓的飞向了曼陀罗的花丛里。 文殊菩萨从旁边的菩提树下走出,望着佛灯道:“为何不与这盏灯加个灯罩来的好。” 兮冗将佛经上飞蛾沾有的灯油擦拭了擦拭,还是有一丝的印记。他听闻抬头,想了想:“是,师傅说的极是。” 兮冗起身回屋拿了盏灯罩将佛灯罩上,文殊菩萨正在翻阅兮冗方看的那本佛经。灯罩罩住后,灯光照得范围大了一圈而且比方才来的亮。 “徒儿,最近可又悟出什么道理。”文殊翻着佛经,头也不抬的问着兮冗。 兮冗垂首道:“嗯,就如这盏佛灯里跌落的飞蛾,徒儿想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师傅则是治本的方法。我只救了一只,而师傅的却是千万只。从这里看去我们做事应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不是只观前不顾后。” 文殊满意的点点头,将佛经合上,放在桌前,欣慰地看着兮冗。思绪回到他当年救治兮冗的时间,那个时候他还是瘦瘦弱弱的孩子,如今已然玉树临风了。 那日,文殊菩萨打完坐,正要去普贤菩萨那处寻一处佛法。途中经得曼陀罗花海,听闻花海处隐约传来微弱的婴孩嘤嘤哭泣的声音。文书菩萨收住脚步,轻抚花海,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一颗幼小火红的曼陀罗被一只拇指大小的青虫咬噬着。很多年以后,文殊菩萨总在想是那日打坐的久了,自己出现了幻听,那株幼苗怎可能发出声音。 文殊菩萨将幼苗上的青虫轻轻拿起放在旁边的青草上,自己不忍心看着这株幼小曼陀罗遭受吞噬。这株幼小曼陀罗算是顽强,虽被周围强大的曼陀罗遮挡着阳光,仍是拼命地往上生长。有些发黄又细小的枝干却也是开出了一朵残缺不全的红色曼陀罗。 自那日后,文殊菩萨像是有了心事,有了除每日翻阅佛经必做的事情,也有了每日去曼陀罗花海看望那株幼小的曼陀罗。许是得到了眷顾,曼陀罗每日一个模样的生长着,努力吸收着周围曼陀罗不要的营养给自己供给。他其实是孤单的,自小是颗种子时也是不被看好的那一颗,当他落地生根时,也是不巧在他的下方有颗坚硬的小石头,他若是成长就必须磨破那颗石头。也就是因着这个原因周围曼陀罗花已经吐出幼苗,而他还在磨石头。周围的曼陀罗在夜晚来临时已经休息,他还在磨石头。周围的曼陀罗已经长出第一片嫩叶,而他还在磨石头。当周围的曼陀罗已经长出底物片绿叶,他才磨破石头。当他钻出土层时,他发现所有的伙伴已经只能让他仰视了。他每日每夜的生长,周期的曼陀罗已经开出了花苞,他才长出第一片嫩叶。而当他开出第一颗而且是唯一的一颗花苞时,周围的曼陀罗已经在大朵大朵的盛开着第二批。 他注定是孤独的,成长的道路没有陪伴,没有嬉戏,只有不断地拼命地往上生长。文殊菩萨每日轻抚着他残缺不全的花朵,虽似残缺却红的似火,娇艳无比。文殊菩萨哦感受着他对生命的渴望,感受着他一路坎坷的成长,深受感动。每日的爱抚全是给他以营养和动力,终于有一天,当周围曼陀罗开始枯萎凋落时,他成了唯一一颗还在傲世独立的曼陀罗。他看到了眼前的世界,他来的不容易,他不甘心于早早的回去。因此,他忍着秋风忍着寒意,继续保持着他年轻的姿态。 文书菩萨几日没来曼陀罗花海,他以为已经到了万物凋零的季节,想必那颗令他深受感动曼陀罗也已经凋落。却在一个秋日的午后,路过此处远远得看见一点红色,大为喜悦,走近一看竟然是那株曼陀罗,他下方的枝叶已经开始发黄。而周围的已经化为肥料滋润大地时,他却依然傲骨的绽放。文殊菩萨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令他震撼的事情了,终于想给他一个机会,一个福分。 他将曼陀罗移摘至屋内,日日为他诵经,让他享受圣光。终于几百十年后,那株曼陀罗因受了太多的佛经眷顾,成了一个童子。文殊菩萨为他取名为兮冗,兮为西方梵音境之意,又有珍惜一意,冗为多余的。意为让他珍惜眼前福分,去除多余杂念,一心向佛,做个堪破红尘事自由潇洒的童子。文殊菩萨赐名与他,多少是为他给予了厚望。 兮冗倒也争气,不仅在所有弟子里,深谙佛经法理,而且又习得一身好法术。实在是个难得的佛族中人。 -------------------------------------------------------------------------------------- 文殊菩萨合上佛经,将佛灯转了一个方向,让灯罩的花纹向自己的方向。他满意地看着兮冗所描绘的花纹,是莲花,条纹清晰,透着佛灯一片金黄,映了他们佛家的特征。文殊菩萨看了良久,说:“最近几日,我要去普贤菩萨那里修注佛法。你要仔细照看,也不可偷懒。每日研读佛经,我回来后会考考你。” 兮冗点头,文殊菩萨即使不说,他也会认真研读。他是真的喜欢佛经里的词意,让他心灵无数地受着撞击和洗礼。 文殊菩萨不在的那几日应该像兮冗想的那般,如他这几千年光阴一般过着,每日研读佛经,照看着曼陀罗为他们施肥浇水。那几日也应像文殊菩萨想的那般,兮冗研读着佛经,照看着曼陀罗,等着他回去考考他。可世间有许多事情,连佛也是不能制止他的发展的。 很多次的回忆,文殊菩萨始终会后悔,当日没带着兮冗一起去。或者没好好的教他怎么看透情事,亦或者断了他的情根。 -------------------------------------------------------------------------------------- 兮冗第一次见到魔族公主凝歆是在文殊菩萨走的第二日,那日天气好的出奇,清静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菩提树下,兮冗再为曼陀罗修整了周边的泥土后,坐在石桌前呷了一口茶,茶味醇厚回甘,清香留于唇齿之间久久不散。兮冗甚美的仔细品茗,却听得“噗通”一声,从高中坠落地面的声音。 兮冗受了一惊,杯中的水往外洒了一些,滴在透明洁净的石桌上。一大片曼陀罗随着“噗通”声的消失而倒向地面,那些没来得及绽放的花苞就这样消失在了世间,甚是可惜。兮冗眉心微微一紧,将碧玉色的瓷杯放在桌上,起身想去看看何物掉落的如此之快,快到令他来不及反应,竟是折断了曼陀罗的枝茎。 他还来不及踏入曼陀罗的花海半步,花海中一身雪白衣衫的姑娘缓缓起了身,背对着他。姑娘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掉落在了哪里,茫然四顾地看着前方,各色的曼陀罗花渐入迷了她的双眼,她一时脑海中想不出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曼陀罗花。她正出神,听得身后有轻微脚步声,忙回身去看。 兮冗顷刻呆了呆,女子虽不是绝色,但清如芙蓉出水的脸色,淡淡的隐着一层冷若冰霜的美。兮冗收住了脚步,女子转身的那刻,他觉得天有些旋,地有些转。 那姑娘倒不生涩,问他:“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冰冰凉凉的声音传入兮冗的耳中,兮冗缓了神,道:“这里是五台山..” “哦,原来是那位德才超群,聪明智慧的法王子的居处。”兮冗还没有讲完,那女子竟急速地打断了他,兮冗心笑,这位姑娘倒是很有意思。 他想回答她说是,却没出的口,她斜睨着他道:“你就是法王子?” 兮冗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他的弟子。” “哦,难怪,我说怎会生得这般年轻。”她自言自语道。“那你师父在家吗?”她抬眸看着兮冗又道。 兮冗看向她身后大片倒地的曼陀罗,说:“不在。我想姑娘是不是可以从站的地方出来了。” 凝歆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站的这个地方,离那个人有些远,说话着实费劲。她方抬脚走出去,却听得那个声音着急道:“姑娘,我想你还是站在那里不要动的好。” 兮冗冷汗,那位姑娘竟又碰断了一株曼陀罗。凝歆听着他的话,疑惑不解抬头看了看脚下,一株曼陀罗的花茎被她踩在了脚下,说也奇怪依着她的性格,恐怕不会将这株曼陀罗放在心里,却听得那人这般着急,她也不知怎么的竟放下了脚步。 良久,她轻轻一踏,飞出了曼陀罗的花海。 兮冗一笑,问道:“姑娘,叫什么?来自何处?” 姑娘盈盈一笑,道:“我想,我的名字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那盈盈一笑,醉了暖风。 ------------ 第三十五章 ·兮冗番外 (中) 兮冗一怔,道:“为何?” “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们佛门的清静。” “哦?姑娘不说,怎知会扰了我们佛门的清静,我的安全呢?” 凝歆站在桌前,左手拂开那卷佛经,说:“看来你的资历尚浅。” 兮冗凝神看着她用手轻翻佛经,说:“何以见得?” “你竟看不出我是哪族中人,不是资历尚浅是什么?”凝歆将佛经摊在那里,回身瞧他。 兮冗愣了楞,笑笑,说:“依你这般说是挺有道理,那姑娘何不说出让我这个资历尚浅的人看一看,我有何不安全的。” 凝歆看了他一眼,问道:“我问你,你可晓得这世间三界内,最让人不喜欢的是哪几个族?” “魔族?妖族?” “是了,我就是其中一族的。” “那姑娘具体是哪一族?” “你若是知道我是哪族,恐怕是不会让我呆在这里了。”凝歆认真地道。 兮冗看着她一身雪白的衣衫,默了良久,一阵花香随风拂过,说:“魔族。” 凝歆一愣,继而说道:“你猜得不错,你不害怕?”想了想,又说道:“你不讨厌我?你要知道三界中人可是对我们避而远之的,你竟不嫌弃?” 兮冗踱步到桌前,将原先的茶水滤掉,又重茶壶中换入新茶,说:“不讨厌,我为什么要讨厌,要避而远之呢。” 凝歆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弯身坐下,拿了一个茶杯,自己给自己斟满,说:“像你这么待见我们魔族的佛界中人还真是少见。不,应该说,没有歧视种族的仙佛,已然是不多见了。” “那是你没有来过佛界。这样的人很多。”兮冗望着她喝了一口茶。 “我是没来过,但我此前的几千年可是见过许多人对我们能避开多远就有多远,唯恐我们会将什么不好的东西带给他们一般。”凝歆放下茶杯,有些情绪高涨的说着。 “那是那些人没见识。”兮冗悄声说道,像似在安抚一只随时都会炸毛的小猫。 凝歆噗嗤一笑,“对的,我觉得那些人也是没有见识的。” 兮冗恍惚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久久不能反应。他第一次见到女子就是她魔族的大公主凝歆,他第一次看到女子微暖不戒防的笑,他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花,虽有毒,但他不怕。 “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兮冗回了神,问道。 凝歆不以为然的说:“我和那些没见识的人打架啊,没留神踩空了,就掉下来了。”然后,她停了停,又说:“你知不知道,我打架超厉害的。” 兮冗嘴角一笑,“有多厉害?” 凝歆方要说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却听得身后乍起的声音,怒吼道:“魔女,哪里逃!” 凝歆脸色带着笑意,笑道:“看来,下次我们再聊了。”说着起身想要走。 兮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来者是客,岂能说走就走。”说着站起身,隔着衣袖他觉得她太过于瘦了。 凝歆疑惑的回身看他,他站起身走到她前面,用单薄的身影挡住她,与那位星君说:“不知我这位客人,哪里得罪了你。” 星君正怒火里,突然遇到一个爱管闲事的,不由怒道:“我谅你是佛门中人,不与你计较。数数叫来那魔女。” “我若不交呢!” “找死!” 那是兮冗第一次打架,还是为了一个他见面都不到半个时辰的人,他只记得那日他只是想护着她,也不知什么原因,就只是想保护他,不想让别人伤害她。 因着第一次打架难免吃了亏,但好歹自己的底子不错,那位星君占不了上风,他也没有败到何种地步。星君在的得意之时,被凝歆一步上前,用术法打伤了手,鲜血顺着袖口流到手掌上。星君疼痛难忍,见占不了上风,索性隐了身形飞走了。 凝歆出招比较狠厉,想来那位星君要呆个几百年才能将伤养好了。兮冗喘着粗气说:“你为何要伤着他!” “不伤他,他就会伤你。”凝歆眼神带着冷意道,然后抬头看着兮冗说:“你没事吧,看来你是没有打过架啊。” 兮冗缓和了心神,道:“你们魔族的人都是这般狠厉嘛!” “是啊,你怕了。”凝歆没有揶揄坦诚地道。 兮冗看着她,说:“怕,为何要怕。” 凝歆看了他好一会,又道:“如果别人不惹我们,我们也不会出手的。” 兮冗没有答话,他看着歪歪倒倒的曼陀罗,想着要怎样才能将其恢复,不至于师父回来生气。凝歆顺着他的眼光瞧去,愧疚地说:“对不起啊,将你的曼陀罗弄坏掉了!” 兮冗笑笑,说:“没事,总归还不至于太糟糕。” 已经断掉的曼陀罗看来只能拔掉了,歪倒的要赶紧扶起来,再用土培巩固好。兮冗拿着小铲,慢慢的绕进花海里。凝歆耐着性子,学着他也小心翼翼的穿过整株完好的曼陀罗,向着她损坏的地方移去。 兮冗望着她,眼里有着笑意:“如果别人知道魔族的人,也会这么爱惜小生命,肯定就不会与你们作对了。” 凝歆愣住,手里还扶着一株曼陀罗,她自己在做什么,怎会有如此的雅兴。她眼里隐隐地又显出那种惯有的冷意,说:“我不想欠别人恩情。” 微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角,兮冗说:“你不欠我什么。” 许是第一次有人帮她打架,第一次有人挡在她前面,内心没有一丝不感动的是假的。她冷漠如她魔族大公主的身份,不会轻易的表露出一丝的感动。 凝歆是第一次做这种植物做修整的活,也不知是曼陀罗的花朵过于好看,还是因着兮冗平易近人的性子,总之,她耐着她的急性子,小心翼翼地扶着那课课脆弱的花苗,她扶一株,兮冗就培土一株。没有话语,却异常的默契。默契的连兮冗都惊觉与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恐怕连佛经上都不会描写,一向善恶的魔族竟也会和佛门中人相处的融洽。 等到黄昏的光降临在花海里,映射着蛋黄般的光影,凝歆拍拍手,揉了揉腰,欢呼而又带着舒了一口气的说:“终于好了。”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兮冗直起身,弹掉一边的泥土。 “嗯。”凝歆重重的点点头,雪白的衣衫沾有了几处灰尘,更不用说裤脚处那些新鲜的泥土。凝歆倒没有在意,望着站直的曼陀罗,内心隐约的有股比偷吃了她最爱的桂花糕还要的欢悦。 兮冗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自觉的笑笑,想必他与他师父说有位魔族的人来到这里,竟帮着他做了几个时辰的劳作,却没有一丝的怨言,恐他师父也是不信的。谁让他们魔族以恶为名呢。 “你笑什么?”凝歆疑惑的看着他。 “想姑娘是魔族中人,却可以忍着性子做这么细致的活,不该欣慰的笑嘛。” “你若是在笑,我就将这满园的曼陀罗全部毁掉!”凝歆自觉有些尴尬,他们魔族应是做坏事来着,想着她抓住一株曼陀罗,紧紧的握着。 兮冗忙道:“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你是豪杰,别与我这不识抬举的人一般见识呵。” 凝歆满意于这个回答,松开了那株曼陀罗。她抬眸,才注意到这里看黄昏甚美。 “你们这里比我们那里没多了,果然是正派人物住的地方都比较光明的很呢。”凝歆出神地说着。 兮冗瞧着她,良久,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先飞身出了曼陀罗的花海。 凝歆一愣,但也跟着他飞了出去。 兮冗带她来的地方是这处很高的山顶,兮冗背着手,显得身影异常的单薄。她走进,来自山底的风呼呼的往上吹着,风不是那种刮着人脸很痛很利的山风,而是异常的温暖,像是来自妈妈的手,轻轻抚摸婴儿嫩滑的脸,带着一丝清爽的香气。 凝歆感受着没有任何敌意的暖风,道:“这里好舒服。呆久了,让人不想下去了。” 兮冗点点头,说:“这里就是我发现的世外桃源,每当我有困惑时,我就会来这边。这里可以找到很好的思绪,可以净化一切烦念。” “你们佛门中人,也会有杂念?” 兮冗一笑,说:“有情就有杂念。何况,我并没有修得那么深的道。” 凝歆看着他,白皙的脸上有着未知的情绪。这几千年他一直过的安好,没有经历过什么,总觉得心里空空如也,如飘絮一般找不到根,这也是为何他困惑不解。他内心什么都没有,如何放下,又如何让看破。 凝歆也不知脑海中想了些什么,脱口说道:“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兮冗看着她,说:“可以,只要你想来。你有事可以来,没事也可以来。” “你说话要算话,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你。”凝歆脸上不自觉的带着一些喜悦之色,恐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已然没有了那个冷意的魔族公主凝歆。 ------------ 第三十六章 ·兮冗番外 (下) “我其实是魔族的大公主凝歆。”凝歆坦诚的说道。 兮冗没有大惊,很平静,很平静。以至于超出了凝歆预知的范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害怕了。” 兮冗,说:“我为何要害怕。” “我是魔族的公主,势必会为我们魔族利益考虑,作为公主,我可是来你们这里刺探消息的,查看你们佛界的地形的。”凝歆正经又严肃的说。 “哦?我不会相信帮我种植花草的善良姑娘会是这么的有心计。” 凝歆一愣,说:“我可是魔族的人。” “我可是佛门中人。”兮冗顺着她的话说。 凝歆一笑,说:“你这么善良,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利用你。” “不怕,你利用我说明我是有价值的。再说,我不相信你会利用我做什么。” “那万一我利用了你呢?” “没有万一。” “你这么肯定。” “嗯。” “你还是太年轻,不该这般相信人。”凝歆看着远处的山峰,凉凉地说道。 兮冗其实没有多少的信与不信,他只是觉得眼前的魔族公主是个有情义的姑娘。有情有义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就像多年以后他可以为了她背叛佛门,最终入妖道一般。始终信着她,许是执念,更或者是他的一个坚持信她的梦。 ----------------------------------------------------------------------------------------- 凝歆在下山后的第三天又来五台山找兮冗,兮冗觉得很意外。他一直以为她会很久很久之后才会来找他。 那日日头刚刚好,照得人脸上懒懒的,兮冗用一本佛经遮住阳光,懒懒地躺在一处斜坡处。忽然眼前一片光明,他正在想着那日曼陀罗花海一身雪白衣衫的凝歆在他脑海里为何总是挥之不去时,凝歆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睁开双眼,又闭上,才终于肯定了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是梦。 “你怎么来了。”兮冗起了身,惊喜的道。 凝歆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说:“我离家出走了。” “真的?”兮冗不太相信的道。 “嗯。所以想来投奔你呢。今晚是没地去了,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凝歆眼里隐着泪水,可怜的说着。 兮冗站起了身,便要下了斜坡,凝歆拉住他的衣角,问道:“你去干嘛。” “帮你收拾屋子。” “噗~骗你的,你还真是好骗的紧。”兮冗愣了神,那一刻他还真是希望她是离家出走了。兮冗转回身子,又坐在方才自己坐的位置。“我是来给你送糕点的。这是我最爱吃的桂花糕,带来与你吃。这可不是普通的桂花糕,里面可是加了我们独家秘密的配方,超好吃的。不信,你可以尝尝。”凝歆一口气说完,解开包裹,里面露出一个食盒。 桂花糕还有些热气,想必是出来不久就被带来这里了。兮冗心里有一丝暖流穿过心脏流向全身。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立刻就后悔了。说这是糕点可是亏了,无色无味不说,主要是它不熟。而且此糕点难能可贵的是造型特别好看,让人看着就会有食欲,但入口后,你就想推翻前面所有的先入为主的看法。 兮冗很想吐出来,但看着凝歆期待的眼神,他就生生的咽了下去,不熟的东西吃起来着实难咽的紧。 “好吃是不是?”凝歆开心的问道。 兮冗嘴里有股很怪的味道,让他一时开不了口,只得点点头。 “我就说会很好吃,我大哥还说我做的东西没人吃的。” 过了很久,兮冗终于将那股怪味从嘴里挥去,说:“要不你也尝尝。” “不了,我这是做给你的,我当你是我的朋友,你也知道,没人愿意和我们魔族亲近的,你是第一个魔族以外的人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作为朋友,你既然喜欢吃,那就全让给你好了。”凝歆郑重其事的说道。 兮冗甚是感激涕零,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唯有将口中的苦水一一咽下。 凝歆自从那次知道兮冗也挺喜欢她的桂花糕,每次去见兮冗时都会准备一份桂花糕,看着他吃完。兮冗每次吃完,第二日都会虚弱很久很久。直到有次凝歆走在半路时,总觉得肚子空空,打开食盒想着吃一个也对得起她那个朋友兮冗。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她即刻吐了出来。生的,怪不得她的婢女从不让她吃她自己做的。她呆呆地想着兮冗怎会觉得好吃,忽想到兮冗每次吃完眉心皱的都特别紧,自己还以为他是太好吃造成的,想着自己竟然逼着人家吃了这么多生的东西,着实良心受愧。 她磨蹭了好久才出现在她和兮冗相约的秘密基地,这里离五台山有半座城池那般远,他们来这边为的就是不让兮冗的师父发觉兮冗和魔族人做朋友,那是佛门不允许的。这座秘密基地有个竹屋甚是雅观,竹屋前有一湾溪水缓缓穿堂而过,因着溪水的灌溉周围绿草如茵。 兮冗看着她发呆又担忧的表情道:“怎么了?” “兮冗,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坏!” “没有,怎会坏呢。” “那桂花糕是生的,你还要吃。还不告诉我,是不是害怕我,你若不害怕我就应该说出来的。” 兮冗一愣,淡淡地说:“我是怕。”凝歆表情不好的看着他,“怕失去你这位朋友。”凝歆呆了呆,忽又内心感动不已。 “你放心,我们都不会失去彼此的。”凝歆拍着胸口道。 凝歆当然以为会不会失去这份友谊,可兮冗早已有高于友谊的深深的情根扎进心底,拔不出割不掉。 ----------------------------------------------------------------------------------------- 他们兵器相交的时候,他们一直以为,大抵世间任何的情分都比不得他们。魔族欲想争得西方一方地盘,凝歆不得不与兮冗为敌。兮冗一直记得那日天气阴沉,文殊菩萨告诉他魔族进犯,领头是魔族大公主凝歆。那一刻,他的心像抽空了一般,他不担心他们佛界的输赢,他只担心她的安危。 他记得那日她仍是那一身雪白衣衫,在魔族特有的黑色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师父本不想让他参与,而他硬是要求他师父才勉强允了。她眼神阴冷,但他却从满目的冷意中找出了一丝伤悲。 魔族与他们的较量自然会悬殊很多,眼看她要被佛珠打中,他一时控制不知出手向她的方向打去,突如其来的一掌让她招架不住,她往斜侧倒去,躲过了那颗足以让她损失百年修为的佛珠。 她一怔,说:“你们这些圣人真卑鄙,竟要搞偷袭。” 他没有答话,飞身上前,将师兄与她隔开。出掌向她打去,她自是跃身躲开,他不顾一切的只是想要逼走她,不要在与超出她能力的人打斗,她是打不过的,最后伤的只会是自己。他故意缩水为的就是让她逃走,可她不知道他的意思,以为他们的情分已经到了尽头,她知道她算是出卖了他,若不是她将西方梵音境的地形以及缺口告知了她的父王,他们魔族也不会如此之快的攻进。而她所知西方梵音境也是因着他,他这样急于和她一战,想必已是恨死了她。 他想让她走,她偏不走。最终因着他的缩水,他被她打伤,跌落之际,他的师父心疼不已,出手将凝歆制住。他心疼的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 她被关了两日,他也修养了两日,两日他日日夜夜的担心。在他好的差不多时,他来到关押她的地方,将看守他的人用眠粟放倒,带她出了佛界。 她说:“我以为你会恨我,恨不得将我杀死。” 他说:“不会,此生都不会。” ----------------------------------------------------------------------------------------- 他将魔族之女放走很快被知晓,眠粟只得他一人所会。他师父想给他一次机会,他却不说不答。他师父问他何时和魔族人来往的。 他只是指着自己的心口,淡淡的问他师父:“师父,你这里有没有和平常不一样的跳动。” 他师父怔住,良久才说:“你是佛门中人。” 他说:“师父,我不是。我只是得到了你的垂帘。” 他师父文殊菩萨很久都没有说话,望着窗外的菩提树,静静地说道:“为了她,即使将你逐出师门,受尽千年苦痛你也愿意。” 他说:“愿意。”没有一丝的犹豫,更没有一丝可以质疑他的地方。 窗外的菩提果因过早的成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他师父心底一凉。 “为师辛辛苦苦将你从无声培养成有声,那为师呢?” 他望着师父的身影,那一刻他觉得师父有些苍老,有些悲凉。他无话,有话到了嘴边也是苦涩的心头泪。 “师父,对不起。你的恩情我恐怕这辈子,或有来生的下辈子都已还不了。您忘了徒儿吧。”这是他那日被贬,接受无情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下的鞭笞时,他向文殊菩萨跪下时终吐出的话语。 文殊菩萨摸着他的头,“徒儿,你这可是执念。你们终是不能在一起的。” “师父,这一辈子执念一回又如何。” “很痛。” 很痛又如何让,他受的住,只是他不知道痛的竟是这般撕心裂肺,痛的他只得了解自己的生命,只得结束才能终止。 ------------ 第三十七章 ·凝歆番外 (上) 凝歆是魔族的大公主,自出生之日,她眼神里就有冷冷的寒意。她爹甚是欣慰,阴冷而残忍,正是他们魔族所需要的。 作为魔族黑色素来就是他们特有的颜色,神秘,暗藏的力量似乎能主宰整个世界。可凝歆偏偏讨厌这个颜色,自她有记忆,有品鉴能力起,她就开始了一身雪白衣衫。她的周围素来没有黑色的东西,这也尤其是她讨厌星星讨厌月亮的原因,这一切是光明却又是黑色来临的象征。 她爹不知说了她多少次,她都不听,执拗如她。她爹终于有一日告诫她:“白色容易成为目标。”她才下了决心好好习术法,那样才能配的这一身白,才能穿的起。 凝歆的术法直到魔族再也没有人足以和她对抗时,她站在魔族最高的山顶,俯瞰着整个魔族的领域,一览众山小也不过如此。 站的越高的人就会越孤单,这条道理永远适用。凝歆没有朋友,也因着她是魔族的公主,高贵而不可侵犯,越是没有朋友就越是孤单。而能力越高的人因没有与之可以抗衡的人,高处不胜寒的心情就愈加难以令人理解。 凝歆在魔族没什么可挑战的,就跑到外面去寻找对手。终于有一日,她见得一星君躺在树下休憩,她为了能挑战仙人,慢慢靠近,迅速地将星君的胡子点燃。烧焦的气味很快传入星君的鼻中,她站在离星君不远的地方看着滑稽的星君,甚是好笑。星君怒闹的看着笑出眼泪的一身雪白衣衫的女子,原来是魔族,不由恼火。 凝歆自是成功惹得这位倒霉的星君,她不由得开心。可谁说过得瑟久了终会被幸运给抛弃,她就是太过开心不下心从云端跌落,以至于她碰见这一生都心生有愧的人。 那日她好跌落不跌落的跌在了五台山的曼陀罗的花海里,她始终记得那个场景,青衣衣衫的兮冗带着稍纵即逝的震惊,转而白皙而平静的脸,隐约间有曼陀罗的香气扑鼻而来,隔着远远的花海她就看到了这世间对她最好的男子,那个善良到宁愿毁了自己的男子。 她很惊讶除了他们魔族的外族人竟然不害怕他们,要知道那些自以为很正派的三界,见了他们都是避而远之,要不就是想将他们收服。 她说:“像你这么待见我们魔族的佛界中人还真是少见。不,应该说,没有歧视种族的仙佛,已然是不多见了。” 而他却说:“那是你没有来过佛界。这样的人很多。” 他不会知道她早年差点死在一位他的佛门中人的手里,若不是她大哥来的及时,恐她早已在那年的寒冷无比的深冬死在大雪纷飞的冰湖之上。 他说:“那是那些人没见识。”她觉得这句话很中听,他的生意也很好听,她所认识的人里从没有这么悦耳的声音。他的声音听得她极其舒服与舒畅。 也是那日,第一次有人帮她打架,她看着他,觉察出他是第一次与人动手,每一个招要将对方制服时,他都故意偏开,怕伤及了别人。可她也看出那位星君是招招想要了他的命,她恼怒地看着那位星君,终于在一个空隙间,她出手将那星君的手打断,她可没他那般善良处处让着,她出招非死即残这一向是她作为魔族所特有的特征。 兮冗好像很生气她伤了那位星君,但他并不确定她出招有多残忍,他当然不会知晓因为从没有打过架的他只是以为那人被她弄的受伤而非手断。但这些他以为的手流了血都已经是残忍的事情了。 他说:“你们魔族的人都是这般狠厉嘛!” “是啊,你怕了。”她说不清是自己生气了还是想让他不要误解自己,总之她就用了反语问他。 而他却说:“怕,为何要怕。” 凝歆是第一次觉得有人愿意和她真诚的说话,她缓了缓说:“如果别人不惹我们,我们也不会出手的。” 他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许是他打从一开始就相信她,无论她说什么。 她第一次摆弄植物,亦是第一次这般好心心甘情愿小心翼翼的摆弄着这烦躁的事情,那本一株株折断的植物,被兮冗株株扶植端正,为它们精心培了土。 她问:“断成了这样,还能生长?” 他答:“他们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她受不了别人夸她善良,她倒宁肯别人说她残忍无比,就像兮冗笑着看她,欣慰着她这位魔族的人竟也有如此耐心地甘愿做一件好事。他笑的对,他们魔族在外界的名声就是恶人,做不得好事。 她恼怒地说:“你若是在笑,我就将这满园的曼陀罗全部毁掉!” 兮冗好像真的太过担心,忙对她说:“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你是豪杰,别与我这不识抬举的人一般见识呵。” 她很满意他的这个回答,豪杰不是正派人的尊称嘛,用在她身上正好不是吗。 凝歆是第一次在魔族意外的地方注意到黄昏,他们魔族的黄昏太过阴冷,这里却异常的温暖。他好像觉得自己应该被净化心灵,带着她来到五台山最高的山顶。那里来自山底的风比这里的黄昏还要温暖,即使在差的心情也会被这风拂去。 他说:“这里就是我发现的世外桃源,每当我有困惑时,我就会来这边。这里可以找到很好的思绪,可以净化一切烦念。” 原来有情就有杂念,他对她说这些,好像并不介怀她的身份,她觉得他应该能成为自己的朋友,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问:“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他答:“可以,只要你想来。你有事可以来,没事也可以来。” 她像是得到了很重的承诺,兴奋不已。更多的是她终于有了朋友,而那时她不知他有小小的情愫扎进他的心里,生了根。 ---------------------------------------------------------------------------------------- 她问她大哥,有了好朋友是不是应该分享些什么,她大哥一身玄色衣衫磨着剑锋点点头,说:“嗯,是。就例如你喜欢桂花糕,你就可以和你的好朋友分享。” 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差了婢女帮她准备桂花糕的材料。她耐心的做着,每一个都是极其用心的摆弄它的造型。 而她却不知什么时间可以出炉,自己估摸着可以了,将桂花糕装进食盒带去给了兮冗。她以为兮冗很喜欢,是以在兮冗吃了第二十一盒半生不熟的桂花糕时,她无意的知道了她那桂花糕的成果原来是那般滋味。 她问兮冗:“那桂花糕是生的,你还要吃。还不告诉我,是不是害怕我,你若不害怕我就应该说出来的。” 他说:“我是怕。怕失去你这位朋友。”那时她感动不已,几千年了从没有什么人这般关心她,而又怕失去她。 她说:“你放心,我们都不会失去彼此的。” 她和兮冗呆的这几百年,她每次都会很开心,兮冗稳重又有一份平和的心境,实属她所结识的人里,最独特的人。 他们坐在那座竹屋前,遥望着天边的星星,好像她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讨厌星星与月亮。此时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们是最和蔼的生物。兮冗倒真是改变了她许多的观点,兮冗告诉她,她其实内心是有善良的根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用恶遮住自己的善,那是她第一次因别人说她善良没有生气,兮冗说的很有道理,她也耐心的听着,恐漏掉重要的言辞。兮冗也很博学,他告诉她不知的世界,他们从上古时期讨论到当下,她也知晓了佛界许多不外传的秘闻。她也告诉兮冗他们魔族其实没那么坏,只是被别人议论久了,他们觉得不做坏事好像对不起他们魔族身份似得。就例如黑色,自始至终都是他们的象征那般,褪不去去不掉。 兮冗倒是很能理解他们,他总是淡淡地说:“这个世间没有极恶极善,就像在外人看来大慈大悲的我们也会有欲望出现。不应该介怀自己的身份,只要你虔诚,其实做善事不难。只是你印象里你本就应该做些违背自己心愿的事情,其实那并非你心中所想。” 兮冗的话语总是那般温和的冲击着她的心灵,兮冗说:“你喜欢白色,就表示你内心不是邪恶的使者。” 有着阴冷而残忍表情的魔族大公主曾在几百年里有过温暖而醉人的笑意,这令许多熟悉的她的人甚是不解。而她并不知自己的魔性其实已然少了许多,那种天生的冷意逐渐被暖意征服。 溪水静静地流向远方,夜晚的风声缓缓吹动起屋外的菩提树,她靠着竹屋的栏杆。欣赏着不同于他们魔族的世界,一切都是平静似水,让人由衷地想留在这里生生世世。 她那时觉得,兮冗是她此生遇见最对的人,她之于兮冗是友谊,而兮冗之于多了一份久久不能忘却的情愫。 ------------ 第三十八章 ·凝歆番外 (中) 她爹知晓了她最近几百年的变化,是以甚是用心的派暗魅跟踪她。终得知她与佛界的人来往,一个不好的念头产生在他的脑子里。 魔族的王,任何人都不及他的残忍。他将他的残忍甚至对准了自己亲生女儿。他用自己的命要挟凝歆答应他帮她寻得西方一方地盘,为了形象逼真,他自导自演了一出在西方梵音境被打伤的画面。凝歆看到自家亲爹被打伤时,恼怒不得,遂要与她爹讨要个说法,于是将兮冗为她讲的西方地形以及它的薄弱处,一一告诉了她爹,那个虽是在他们魔族人看来深谋远虑,但却是用心何其险恶又无所不用其极的魔王。 魔王下令进攻西方,凝歆愿意打头阵。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她就晓得自己与兮冗的情分也是凶多吉少。可见到她爹忍着疼痛躺在床上,那个被兮冗日益暖化的凝歆逐渐被阴冷而残忍的凝歆所代替。 她一身雪白衣衫,迎风而动。站在黑色氛围的魔族里显得格外突兀,但强者让她不惧任何。她远远地看着那个青色衣衫,仍是那张平静的脸,她猜不出他的心情,平静似水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兮冗越是这般平静她就越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她宁肯他恼怒的看着自己,这个利用了他的人。 她自己都想不到当日的她那句玩笑似的说道:“你这么善良,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利用你。” “不怕,你利用我说明我是有价值的。再说,我不相信你会利用我做什么。” “那万一我利用了你呢?” “没有万一。” “你这么肯定。” “嗯。” “你还是太年轻,不该这般相信人。” 她想不到自己劝解提醒他的话,就这般应验他们身上。他还是能如当初回答的那般肯定嘛,肯定自己不会利用他出卖他。若是自己被出卖恐是早已怒火冲天,想将出卖她的人撕碎了吧。可他那般平静的站在人群中,如那座竹屋前缓缓流动的溪水,没有一丝的波澜。 剑已出鞘,就不得不实现它的价值。凝歆单独与他的师兄打斗时,才晓得这世间其实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在今日她遇到了与她可以抗衡的对手。她想若是她死了,她会好受些,他们魔族若是败了,但在魔族史记上可以记载着他们魔族至少攻进了西方梵音境的顶峰,虽方法极其卑鄙,但历史绝不会出现这一幕。她出神的想着,以至于没提防对手趁着她出神之际打来的佛珠,她想躲不过了。却在下意识的躲掉左边凌空的一掌,她至今都不晓得自己为何连躲佛珠的机会都没有,为何自己偏偏在这混乱的空隙却躲开了那一掌力。或许是欠着他,或许又是太过知晓他的心思,她就是不可思议的躲开了。她知晓那佛珠足以让她损失百年修为。 那时的她根本不能冷静的反应,大脑混沌不堪。她看着他竟是这般卑鄙的偷袭,大为恼火。想着兮冗你竟是这般置我于死地嘛,也对你该恨我的,你若不恨我我就是真觉得自己无可饶恕。这样对我的你,至少能让我心安许多。 他出招并不狠厉,却招招足以让她不堪,没想到他的术法这般高强。诚然会在她之上,可他从没有在她面前显示他的实力。她知道他可能在缩水,那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她以为他缩水是看不起她,是以她将那个阴冷残忍的凝歆对准了他,她把他打成重伤,而她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他跌落之际,她心一紧,就在这一秒的时间里,她被他的师父控制。她看到他师父心疼的表情,想着自己方才也是不是如此心疼不已的表情。 她被关了两日,她被擒住的时候,魔族小将大乱,是以一股脑的冲上前,在这西方梵音境内混战一片。她不知晓他们的战况如何,她也不想知道。她那颗紧绷的心不知为何舒缓了许多,无关任何,只是她被捉住,能令她心安不少。 只是她不知道兮冗对她太过于好了,竟将她从地牢救出。她呆呆愣愣的看着他,他捂着自己的伤口,白皙的脸趋于了惨白,嘴唇没有一丝的血丝。她终是打的他太过于严重,她懊悔自己的残忍,忍不住打了自己的左手两下。 他拉住她,制止她的行为,说:“你也知道怎么出去,我这情形是送不了你多远的。你走吧。” 她忍着后悔,忍着心疼,说:“为何救我,我这般利用出卖了你。”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喃喃一笑,说:“不知道,可能是这里跳动的太过强烈,想让我救你。” 她说:“我以为你会恨我,恨不得将我杀死。” 他说:“不会,此生都不会。” 她沿着密道,出了佛界,回到了魔族。她担心着兮冗的安危,但又不敢明目张胆。他们魔族自那一仗,自是没有占到上风,好在她大哥去的及时,他们魔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人员损失。只是对于她的脱逃,她大哥意识之间甚是钦佩她。她能够在文殊菩萨的手里逃脱实属不易,不愧为他们魔族的公主。甚至一时之间,她在魔族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而在她全国的仰慕者里,一夕之间又增加了千八百人。整日呆在魔族的王宫外,只为一睹她的芳容。 她大哥不知道,她表面虽是没什么反常的,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的不平常。她派了暗魅去刺探情况,终过了几日,她得到了消息。兮冗在她逃出的第一日就被发觉了,只因眠粟这种迷香的东西,只有他能研的。眠粟味浓,久久不会散去,对付和控制人的意识是再好不过的染香。 他被逐出师门,别人都猜得出是他与她这个魔族公主勾结才造成魔族的入侵。只是,只有她知道是她背叛了他,他是无辜的。他要接受无情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下的鞭笞,她听着鞭笞时心肝胆脾肾觉得生疼,她隐藏在暗处,那一鞭一鞭的无情鞭打,打的她良心不安,打的她心肝尖尖阵阵疼。 血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忍着一股又一股往上涌出的针扎心脏的疼痛。这种疼她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捂着胸口站在那里上前不得向后不得,只得呆呆愣愣又难受似的看着他。他依然是那张白皙而又平静的脸,没有挣扎,没有因鞭笞痛苦扭曲的表情,好似那鞭子不是在打他,是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若不是那满身的血,若不是他流向地面的汗水,若不是他惨白的嘴唇,别人真的会以为鞭笞也不过如此。 一道伤口裂开,又一道新的伤口压叠上去,刚要凝合的血渍,有被新的血渍化开,直到血渍慢慢渗出破烂不堪的衣衫,形成浓而化不开的粘稠的血泡。 他就那般静静地跪着,她就那般远远地看着,他挨着她疼着。时间好像就在那一刻静止,天地一暗,只剩下她与他,还有那残忍的鞭声,啪啪的打在她的每个感官神经里。 日光浮上三竿,偌大的太阳这一刻也似没有人情的,冷酷的照射着大地。疼痛的汗水,照射的汗水,顺着血水流向地面,他跪着的地方一片暗红。他师父站在远处,心疼是已然不能形容他的心情,他恨不得自己挨着。他拿兮冗当孩子,只是他这个爹没有尽责。良久,他再也看不下去,唤来坐骑,忍着世间最大的心痛,回了五台山。他替兮冗求了情,免了魂飞魄散的责难,只是那鞭刑受下来也够拿去他的半条命。他因着监管不力,要去思过。文殊对他期待是能活总比死了好。亦如当年他被他感动,为他诵经那般,期望高涨。 凝歆再也受不住那声声磨人的鞭声,想要现了身上前硬拼将兮冗救出。她欲施法时,暗魅从暗处现了身死死地拉住她。 “公主,你冲出去他就没得活了。为了他好,请公主忍耐。”暗魅低着头,说道。 她愣住,缓了缓情绪,她要是冲去救他,周围的佛光也是她接近不了的,她即使能救得了他,也难以逃脱。反而被抓去会使他们都陷入困境,更有可能因着她的落网,他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试图安慰着自己:快好了,快好了,他受的住。暗魅感受出他们公主手脚冰凉,肩膀微微抖动,恐现在用剑刺他们公主一下,她都已是麻木不已。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位正受着鞭笞的佛门中人,他作为暗处的魅影,从来没见过他们公主有如此失魂的时候,从来没有,就仅此一次而已。 兮冗终是抵不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下的鞭笞,他痛晕过去。那一刻,他想:晕过去就感觉不到疼了,也好。日光晃动,有影像交替着在他眼前浮现,他微微一笑,昏死过去。 凝歆在怎么忍着也难以抑制情感的爆发,她终还是冲了出去,将他救起,冲出了佛界。只是暗魅再也没能回了魔族。 ------------ 第三十九章 ·凝歆番外 (下) 他足足睡了八天七夜才醒来。他昏昏沉沉的醒来,外面的月色经过窗的反射,零零散散的洒在床上,他动了动。凝歆正坐在对面的塌几上拖着腮帮休息,兮冗偏头看着她还是那一身的雪白衣衫,凉凉冷冷的寒意,衣角处有几处红色的血迹。 他抬抬手,好了很多,不在如梦里那般疼痛。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窗外一声虫鸣,凝歆凝着眉,缓缓的睁开双眼,兮冗正在看着她,来不及闭眼。兮冗还是那般平静,白皙的脸也有了血色。 “看起来我睡的太久了。”兮冗看着呆住的凝歆道。 凝歆反应过来,有点跑的动作,跑到床边,带着有些沙沙哑哑的音色说:“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他们都说你不行了。” 屋内的灯火摇曳,拉长了身影。 “谁?” “那些大夫。” “哦,那是他们不了解我的意志。”兮冗笑笑。 凝歆仔细看了看他,哪里都没有少,哪里都好好的。“你饿吗?吃东西吗?喝水吗?” 兮冗被凝歆一连串的问题弄的有些发愣,她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急的语速同他讲话,一丝一丝的暖流不觉流入心田。 “口有些渴,我想..” 他没有说完,凝歆已然起身跑到桌前端了茶水,兮冗起了身,凝歆看着他喝着茶水,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窗外的树影随风晃动,映在窗上显得格外鬼魅。好在屋内的灯火亮度很亮,不然屋内倒是在窗外树影的晃动下,看着显得诡异无常。 兮冗润好干涩的嗓子后,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我睡了多久了?” 凝歆想了想,说:“有八天七夜了。” “那你是怎么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兮冗好奇地问着。 “当然是我救你出来的啊。” “你..”兮冗左右看着她。 凝歆晃了晃手,说:“我没事,好的很。本来是有些事情的,好在世间的好人多。在半路上被一个好心的人给救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为了救走他。从小跟着她的暗魅死了,那个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人死了。当然,她也没有说半路上偶然遇见救他们的人是天界的司法天神二郎真君。 兮冗修养了半年才算好,他不能永久地呆在魔族。因着魔族在上次的侵占中没有占到什么好处,反而自己损失了不少的军力。因着他的特殊身份,他呆在魔族,总会是魔族的一个隐患,一个被佛界虎视眈眈的隐患。 凝歆自是不愿意他离开,是以求她爹,她爹以整个魔族的利益为考虑,让她不得不知难而退。 她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对你的过错。” 他说:“你忘了,我从不怨你,也不会去恨你,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没有过错。” 她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说:“不知道,没有原因。可能你以后会知道吧。” 凝歆一直记得他这句话,直到她遇见杨戬她才明白兮冗说的这句话的含义,那是情,不能割舍的情。 ----------------------------------------------------------------------------------------------- 她不能留住兮冗,她就想着要像当初在五台山附近那座竹屋一般,也要在他们魔族附近寻得一处好的地方,盖一座竹屋。好在他们魔族尚有这么一处安静的地方,他们修了植被,终是盖了这么一座和五台山那般的一样的茅屋。 时光流逝几百年如白驹一过,兮冗在这里呆的很好,大有隐士的风范。竹屋前有他的曼陀罗,他为了给屋前多少有些热闹,养了几只小山鸡,山鸡被他照顾的很好,羽毛光滑,阳光的照耀中格外剔透。 凝歆时时跑到那里,去逗弄逗弄山鸡,和他讲讲话,为他带去好吃的糕点。兮冗满足于这样的时光,想着此生如此渡过也不算枉来。只是,他不知道世间的法,从来都只是没有情分可说。 凝歆她从那次才晓得,世间最疼痛的不是肉体的折磨,而是心的折磨。心被小刀一片一片的切着,不,可能应说是磨,从上到下直至磨下一小片。流着血,也不能喊,生生的咬着唇,那种疼似口中含着血牙齿都要咬落也不算结束。直到整颗心被切成了碎片,一片片的被凉在阳光中暴晒成卷。 那次,凝歆悠闲的跑去兮冗那里,却不曾想被半路的佛门的人拦住,她自是打不过两个人,她恼怒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像是那日鞭笞兮冗的那两个刑罚者。她不由一愣,他们是来找兮冗的。几百年都过去了,一向慈悲为怀的圣人为何不放过他。她喘着气,心中也不觉憋了一口闷气,这种圣人他们和他们魔族都不能相提并论。 凝歆在怎么厉害,也终是敌不过两人,她被捉住。她当然不会说出兮冗的住处,她将他隐藏的那般好,怎可让人轻易地找出。 可到底兮冗还是听说了,他不顾一切的冲下山去。凝歆并没有吃多少苦头,只是被施了法的绳索勒得生疼。她不招,那些人也拿她没办法。兮冗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兮冗白皙的脸上没有了他往日惯有的平静,即使那受鞭笞时都没有改变的平静。他过于紧张的情绪,不好看的脸色,都表示了他的愤怒,他的担心。 兮冗没有一丝的犹豫答应了跟他们走,接受没有完成的处罚。凝歆嚷着不许,可兮冗对着她笑。 “你安全就是我的安全。” 这次再也没有人能帮助他们,凝歆回到魔族,立即找了她爹让他去和西方谈判,让他们放了兮冗。她爹站在高高的象征着魔王的座椅前,说:“你不要傻了,为了魔族的利益,即使是你被抓去,我也是不会去救的,更何况一个外人。” 她怔住,她惊恐地看着她爹,她爹一脸的无愧,说:“不要怪爹狠心,坐上这个位置我什么都狠得下去。”她爹抚着那把座椅望着她。 呵,怪不得她爹从没有和她谈过心。怪不得她娘从不愿踏出她的那个院落,她娘恐也是寒了心,当初她娘告诉她你爹再也不是你爹,不要信了你爹的任何话。只是当初的她没能听懂她娘的话语。 “歆儿,你错的就是不该有情,你若不是有情,就不会被爹利用。” 她这才恍然大悟,她爹为了争得西方地域,竟是算计了她,利用了她对她爹的亲情。即使她爹知晓她有可能被捉去,她爹仍是无动于衷于她的安危。 她后退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与她有比世间更亲的血缘关系的爹。她跑了出去,俯瞰着整个魔族,想着真是可笑,她受不了至亲的人竟会说出这般冰冷刺骨的话。 兮冗是在被抓去的第二日处以最后没完成的鞭笞,凝歆整整一夜没有离开那个魔族最高的山峰,等着阳光照着她的脸时,她才回了神,她要去救兮冗哪怕她自己没了命,她不想因为她的原因在这个寒冷的世界失去那么一位对她好的人。 兮冗在承受第十六鞭时,凝歆飞到他身边,一手握住那即将打下的第十七鞭子,痛,很快传入到她的手上。她阴冷而残忍的眼神,将鞭子猛地扔向地上。刑鞭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掌劈去。 兮冗朝她喊道:“凝歆住手,回去。” 她边打边说:“不。”语气坚决。 她已然将生死都押了下去,怎可能听旁人的话,世间最亲的亲情都可以将她置死地于不顾,她怎么可能不残忍。 她一个踉跄,往后退去,兮冗心一疼,他猛地将铁链挣断,使出很大的力气将铁链朝着另一个打去。她从地面与另一个人纠缠到空中,猛然她被佛光打中脚腕,站立不住倒向地面。下降的时刻里她想若不是当初她坠落到兮冗的曼陀罗花海,他们就不会有如此的遭遇,她就不会连累兮冗。兮冗依然是那个有着白皙而平静的脸,坐在菩提树下的桌前翻阅着佛经,品茗着茶水,为曼陀罗培土浇水施肥,偶尔抬抬头,看着天空发会呆。终是她害了他的一切。 凝歆坠落的下方是座尖尖的山峰,她坠下必死无疑。没有期待的疼痛,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那日救她的杨戬,她旋转着旋转着落回地面,这是第二次见他,却依然是那般风轻云淡,还有那张好看的脸。 兮冗早已被凝歆坠落吓得出了魂,他不顾一切的冲下去,却被一个身影抢了先。凝歆疼痛的站立不稳,只得借助杨戬的力量,杨戬也注意到她的不适,雪白的衣衫脚腕处殷红一片。 兮冗停在他们身边,将凝歆揽在他身边,杨戬看了他一眼。冲着那两位佛门中人说:“看在天界的面子,暂且缓缓,我今日来正要与你们的管辖者商讨事情,可否今日先双方停战,等明日在作出定夺。” 那两位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是不同意,趁其不备出手将两人中间的凝歆打下山崖,兮冗反应较快的冲了下去,那一刻他恨透了世间所有。 凝歆想:这样也好,她死了,所有的都结束了,她不痛了。 ------------ 第四十章 ·冥音番外 (上) 冥音是妖族,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妖,只因冥音是黑鸦。妖族的每个妖都看不起她,他们欺负她,她也反抗不得,因为越是反抗越是欺负的厉害。 直到冥音遇到了那个一直不愿意她称呼他为主人的人,他是兮冗。 那日,正午,冥音又被她的同伴欺负,她缩在角落。正在绝望时,她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充满希望的阳光照射在她的面前。一身青色衣衫的兮冗,因着路过,看到几只小妖们在欺负另一只瘦弱的小妖,是以出手帮了她。 她感激不尽,兮冗倒没有放在心上,让她回家。 她跟在他身后说:“你救了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你的主人,这世间不应该有阶级。你走吧,我救你完全是想让你自由,而不是跟着我。” 她摇摇头,一动也不动的呆在原地。兮冗拿她没办法,转身走了。她倒是跟踪能力这块练就的极好,不大会功夫就跟着他来到了他的住处。 这里离魔族的地界不远,一座绿色掩映的竹屋,几只小山鸡光滑晶莹的羽毛在阳光的沐浴中熠熠生辉,竹屋前有大片大片的花海,她不认得那是什么,只觉好看。 他看见了她,她躲在那颗大树后面,静静地看着他走过来,不敢吱声。他看着很吃惊,说:“呵,你跟踪的本事倒是挺大嘛!” 她以为是在夸她,她从后面走出来,说:“嗯,妖族里面我可是数一数二呢。” 他冷了脸色,说:“不是让你不要跟过来。你应该回家了,你的家人呢?” 她搓着手,低着头,说:“我没有家人。所以,他们就整日的欺负我。可你救了我,我还没报答你呢。” 他像是愣了一愣,说:“对不起。” 她摇着头,说:“你是我的恩人,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再说没有家人的这几千年我已经习惯了。” 他虽站在比她低的地势上,但仍是将他身后的阳光遮了住,为她撑了一片阴凉。 她以为他会再次撵她走,但是他没有说话。进屋拿了一些瓶瓶罐罐,原来是伤药,可以将她身上的手上的伤痕去掉。 -------------------------------------------------------------------------------------- 她一直喊着他主人,他从来不应。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总是拿着一本书坐在竹屋前的石桌上翻阅,偶尔为小山鸡喂些谷物,侍弄侍弄他的花田。那时她才知道那些好看的花曼陀罗,只是她不知道曼陀罗原是有西方梵音境的意思。 她在他的竹屋旁边住了下来,那是他帮她做的房子。她一直记得那日,他说:“你有家,在这里。” 他一天都不怎么说话,他偶尔读书读累了,揉着双鬓,假寐一会。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心事,总是无缘无故地望着西方的天空发呆。 她住在那里的几百年,总会有一个一身雪白衣衫的姑娘来此处看他,那时的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想他的整颗心都在笑吧。她说不清为什么,她不喜欢那个姑娘。只要她来的时候,他都会想着办法让她出去玩会或者她变回原身站在那颗高高的树上俯瞰着他们。那个姑娘雪白的衣衫与她的全身玄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想她是羡慕她的。 时光流逝,呆的时间长了,她忍不住问起了他的事情。那日,天气十分寒冷,他们坐在屋内,火炉将屋内照得异常暖和。冥音是特别不喜欢寒冷的季节的,她一向是到了这个季节必然犯困,整日的整日的瞌睡。可自从和兮冗呆在一起都的嗜睡症渐渐少了许多,她暖着手问道:“主人,那个姑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兮冗没有回应他,将书放在一旁,看了看屋外的风景,大约是要下雪了。她静静地看着坐在桌前的那个背影,良久没有回神。 屋外飘飘洒洒的下了小雪,似她身上柔软细小的绒毛,只不过她的是黑色,而那些雪似那身雪白衣衫姑娘般,让她望尘莫及。 也是那一日,她知晓了她眼前的恩人竟来自西方梵音境,而那个姑娘竟是魔族的大公主。她听到时,着实惊了一把,这种身份悬殊到了她不能想象的地步。她听着他们的故事,听着他的身世,她不得不被感动,羡慕。她看着她的恩人,原是这么有故事的人。 只是魔族的公主并不清楚主人对她的情感,他说,我们一直是朋友。他说了很多很多,她听了很多很多。 她问:“主人,你后悔过吗?” 他说:“不后悔,从不。”没有犹豫。 她想,她的恩人愿意告诉她,只是将她当作了像他心爱的曼陀罗那种感觉的倾诉者而已。她不知道她自己怎么了,她喜欢上了她主人单恋悲情之苦的爱情,她摸着那颗心,告诉她自己不可以,可是那颗心抗争着,让她压抑不住,她喜欢了她的主人,兮冗。 -------------------------------------------------------------------------------------- 一瞬而过的时光,那段竹屋的岁月是兮冗最开心的时光,只是,他的开心只有在远处的她看得清楚,而那个带给他欢乐的魔族公主确不知。 魔族公主凝歆出事了,她那日化成原身在附近的低空中飞翔,她停在树上休憩时,她听到了打斗声。她亲眼看着有两个佛光闪耀的人将凝歆捉了去,她本该开心,却是惴惴不安。她的反常,被他发现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可终究是抵不过自己的那颗心,告诉他魔族的公主那个让他喜欢着的人被捉走了。 他话都没听完,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一路朝着西方风去。原来他的主人速度这般快,她在途中竟是跟丢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她的主人脸上没有了往日惯有的平静,他过于紧张的情绪,不好看的脸色,都表示了他的愤怒,他的担心。可惜那一切都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那个魔族的公主。 她赶到时,她的主人竟朝着跌下崖间的魔族公主飞奔而去,而她来不及反应时,她的主人竟被当日那两个人给了重重的一掌。 兮冗倾时口中吐血,他没有任何的防备,来自身后的袭击竟如一顿千斤重的石头,重重的砸向了他。她发自肺腑间的鸣叫,朝着她的主人猛飞过去。崖底,魔族公主雪白的衣衫染了片片血色,而她的主人竟不顾自己的安危,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凝歆。若他们不是修炼的之人若他们是凡人,恐早已粉身碎骨。 冥音飞落崖底的速度不及那个方才站在她主人身边的人,后来她才知道那个人是天界的司法天神二郎真君杨戬。等她飞落崖底时,那两个一身佛光的人也下了下来,她竟生生的被他们的佛光逼迫的现不得身,是以,她只能落在附近的枝叶上。 她鸣叫着,想要唤醒她的主人。可兮冗被方才的撞击意识有些涣散,一时起不了身。她不知道怎么办,不停地在周围飞来飞去。好在那个人是位好人,他帮他的主人解了围。她不知道他在那两个佛门的人嘀咕了什么,她只是见到那两个佛门中人缓缓放下欲要杀了她主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来不及感恩,只见那个人走近她的主人,她更是来不及看清,只见一道蓝光,她的主人昏死了过去。她愤怒地朝着那个人撞去,她真是天真,方才内心还有一丝感激他。她毕竟瘦弱,更何况她现在是一只鸟,她还没撞击他的身体,他就被她控制了住,她停在半空,动弹不得。 她的主人死了?她难过的流下了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主人的手上。那两个佛门的人上前看了看,说:“不愧是司法天神,下手果然没有情面可言。你们天界所说的事情,我们定会与我佛细说明,还请真君早早来我梵音境与我佛详谈。那么,事情既然已如此,我们也不必多呆。”说着隐了身形,消失在西方的天境。 他们一走,周围的佛光消失,她现在虽能换的了身,但却被这个真君控制着。她在半空呆了很久,她愤怒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嘴角一笑,“你不过只是近几千年化得妖,你若是撞了我一下,恐你的修为早已损失了一半。我这般让着你,你应感谢我,何故这般愤怒的表情。” 是的,她应该感谢他。很久之后,她的主人动了动手,缓缓的醒了过来。她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那道蓝光是他的障眼法,只是为了让那两位佛门中人相信她的主人兮冗已经被断了仙体,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术法的人。 她的主人虽是醒了,但仍是动不了身。是以她现在能和她的主人对视着,虽她现在不是以姑娘的身份和他对视。 “兮冗?”那人突兀的说道。 主人睁了睁眼,意识也有所靠拢。 “我现在要将魔族的公主带走,你放心,我绝不伤害她。等你好了,你可以来找她,只是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那个兮冗了,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被任何人发觉你的身份,包括你的师父。这世间能藏得住一个没有术法的人,还是很容易的。”他云淡风轻的说着。 他望了一眼冥音,说:“带他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好好照顾他。” 她是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比他的主人还要平静。 ------------ 第四十一章 ·冥音番外 (中) 山洞周围的空气清新,景色怡情怡人,让人流连忘返。冥音在山泉旁灌了一壶泉水,自从那次他们呆在这里已经两百年了。兮冗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只是还是那般躺着,动不了身。 她不知道那个真君是不是真的将兮冗的术法给废去,其实她觉得那样也好,她喜欢这样一辈子照顾着他,至少离他很近。她知道每当她望着那个眼睛都探索不到任何的信息,他虽然活着但意识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虚无缥缈。 冥音将水壶挂在腰间,看到远处有几朵零星的白色小花,映入她的眼帘,想着是要换一换他们那个山洞里的花草了。虽远不及那时在竹屋前的曼陀罗,倒也可以使人愉快吧。她想着脸上不禁现出喜色,摘了大捧大捧的花朵,朝着山洞是的路走去。 冥音走近山洞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心里说不出哪里的怪。她警惕地看着周围,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一身雪白衣衫的女子,背对着她站在那里。她一愣,手中大捧的小花掉落在地,雪白衣衫的女子回了头,看着她。 “你是?冥音?”凝歆问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而且她一直觉得凝歆应是不认得她的,原来,他都有和她讲过,他们之间原是没有秘密的。 凝歆伤的并不是很重,但也是修养了两百年。她之所以知道兮冗会是在这里,原来一直挂在兮冗腰间的玉葫芦是他们两个特有的东西,那里面放着蛊虫,曾是他们相约出去玩时特有的联系方式。 怪不得,他从不肯让旁人碰那个玉葫芦,即使在他朦胧的意识里,她照顾着他,她若是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就会动一下,下意识的轻轻护着那个玉葫芦。原因她从没有多想,即使不想时间也给了她答案。凝歆身上的一枚掩映在雪白的薄纱之下,即使天下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他,她也能找到他。不论天涯海角,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兮冗是在凝歆来了没几日就好了,奇迹般的。她远远地看着平常应是她服饰他喝得药,竟也被抢了去,她却无从反抗。只因谁让凝歆是她主人最心爱的女子。不是吗?也难办,自那日空洞无神的眼也有了明亮,身子也在慢慢恢复,慢慢地下地走路。他竟喜欢她喜欢的这般深,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跟着反应,爱情对他已然是入了骨髓。 ---------------------------------------------------------------------------------- 冥音以为她可能再也不会呆在兮冗身边了,再也照顾不了他,再也不能那般亲近的看着他。只是这世间的悲剧太多了,来不及准备,来不及..来不及招架。 她的主人怕是世间最悲凉的人了,在没有遇到他前,她自己觉得自己是世间最悲凉的妖了。没人疼没人爱却有人整天欺负她,而她的主人呢,有人疼有人爱却有个自己爱却不爱他的人。 凝歆在短短的两百年里有了心仪的人,那个天界的真君。那个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人,就像兮冗与她的结界,不能跨越的鸿沟,注定的伤痛。 那日,她一如既往的跑到外面去玩。她不想每天看着他们,她的心太难受了,每次的每次都是窒息的痛。她那时玩到天已经完全黑了,才回到他们的那个山洞,也正是回来的太晚。她听到兮冗说:“他竟是这般好。” 凝歆手里拿着茶杯左右的转着,开心地道:“嗯,那个真君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她看着她的主人兮冗平静地脸上隐着丝丝的伤痛,她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她竟觉得心口又疼了,比以往更疼,她知道她见不得她主人那个神情,平静地悲伤。 ---------------------------------------------------------------------------------- 魔族再次作乱,那次扰乱佛界只是为了引开三界的视线。魔族的真正目的是天界,对于魔族来说他们并不渴望西方的地界,他们更多的是渴望天界所管辖的区域,那片对他们来说肥沃的土地。魔族的王,真是当今世间最残忍的人,对,他是残忍的父亲,却是伟大的王。他利用她女儿搅了佛界,置他亲生女儿与不顾,凝歆只是一个钓鱼的鱼饵。 她可以想象的出凝歆会有多可怜,还不如她没人疼没人爱。至少可怜的层面上,她比她要好过的多。亲人的利用,不是最凄惨的,最凄惨的是从没想着你可以活着。 三界大乱,魔族战乱故意削弱佛界的力量,让他们自己自顾不暇,更没有能力与天界联合来对抗他们。魔族的王算的倒也是透彻,佛界在那次战乱却是损伤的厉害,因是魔族第一次打到他们内部,完全没有防范,是以人员伤亡及损失可想而知。魔族趁着佛界至少要有几千年的修养,趁着天界放松警惕,在隔岸观望他们魔族伺机偷袭佛界一方地盘时,魔族终耗完所有人的紧张心情,大肆侵略天界。 战乱延续了很长的时间,因没有外援,魔族士气高涨,天界只能略微的抵抗。若魔族继续利用拖延战术,恐天界难以抗衡。 兮冗是处在世外的人,他不关心这世间最终归到谁的手里,他只关心那个不喜欢他爱慕着天界真君的魔族公主凝歆。是以,他终日派冥音飞到魔族去看望凝歆是否安好。她虽是不乐意,可当看着他恳求的眼神,她就心软了,甘愿做起了他们中间的传递者。 魔族并没有占得先机,只因天界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可以轻易夺取,是以魔族采用他们最擅长的拖延。天界早已乱作一团,佛界因上次大伤,即使想用帮忙也是回天无力。战事延续的太广,连着他们妖族都想趁机取得一利,是以很多人提议妖王可与魔族合作,共取地盘。但好在他们这届妖族的王不喜战,是以一一驳回,才没使得战局更乱。 凝歆作为魔族的公主,即使她的爹再怎么不关心她的生死,再怎么利用她,她也不得不参与这场战斗。 然而世间总有它一定的定律,就好比有战乱就有伤亡。天界早在那次佛与魔的较量中已然看出了魔族的野心,是以天界的那个真君才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兮冗与凝歆之间,并且救了他们。佛界早已和天界达成共识,只在魔族想用他们最擅长的拖延战术时,给他们背后一击。两军合作,一军抵抗,在正与邪的面前,少的一方终是要惨败的。 果不其然,在魔族继续利用拖延战术欲将天界拖垮时,佛界大张旗鼓的从他们背后袭来,魔族的王始终想不透,损伤惨重的人竟可以拖着残缺不全的肢体与他们决斗。可见这世间真的是有连命都不当回事的人。 魔族大败,魔王愤怒,纠查其原因。有人密报魔王,两军交战时,他们的公主凝歆与天界的二郎真君交往慎密,恐泄露了机密。才让天界得以反击,并轻而易举的找到他们的弱势予以痛击。魔王自是大怒,将凝歆关入地牢,并每日处以钻心之痛的极刑。 冥音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在山洞旁犹豫了好久,一会飞走一会飞来。终是抵不过自己的那颗心,是以咬牙告诉了兮冗。她想,她的主人已然是没有了术法的人,他即使再想去救她,他能怎样,现在的他,连魔族的地界都进不去。 可是她估错了她主人的情感,他将自己关在山洞,夜以继日的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终于在九九八十一后,他的主人脱去青色衣衫换得一身玄色衣衫,黑的太过亮眼,让她有些炫目,在她眼里,她主人才是这世间唯一配得起这身黑的人。 山洞里,满满的血迹,兮冗没有血色的唇出卖了这血迹的主人。冥音错愕的看着他,他竟对自己这般心狠。事后,她才知晓,那个真君并没有废去他的术法,只是封印。在外人看来那已然是被废去,但那只是使得障眼法。而她的主人要想去除封印,就必须接受九九八十一日的来自地火的历练。 这要比鞭笞还要痛的刑罚,他这次为了她,生生忍了过去。而兮冗竟没有吭一声,一直是平静地让冥音都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冥音颤抖着看着他,第一次觉得她的主人很陌生。 解除封印的兮冗,因着地火的锤炼,术法大增,不仅如此,他竟将自己原身的曼陀罗形成一套新的术法。兮冗轻而易举的进入魔族,可惜他晚了一步,当他闯入地牢时,天界的那个真君已将将满身是血的凝歆抱起,正欲逃出。他望着那身雪白的衣衫不在干净,刺眼的红色让他站立不稳,他忍着心痛扶住地牢的墙壁。 心一横,拦住杨戬,说:“呵,杨家小子,想要带她走,先过我这一关!” 杨戬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来不及说话,掌风已然迎来,杨戬后退半步躲过。他将凝歆放下,问道:“为何。” 兮冗不答,反向他打去,兮冗没能打过杨戬。他喘着气,说:“好好待她,你可以很好的保护她。” 冥音因着不放心,跟在兮冗的身后,听到了这一切,原来他同他打架,只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有能力保护她。 ------------ 第四十二章 ·冥音番外 (下) 冥音在阳光特别刺眼的时候,她总喜欢抬着头,和阳光对视,良久良久,一动不动,然后狠狠地闭上眼睛。等到眼睛全是红的黑的黄的紫的绿的七彩的颜色,她就在想,这世间让人最想要的情,却是最磨人的。 兮冗故意试探杨戬只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有能力保护她,他让他们自己赶紧走,自己却留了下来。冥音躲在地牢的暗处那里同她羽毛的颜色没有任何区别,她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良久,魔族的王因听说有人打伤他魔族之人将魔族公主凝歆救走,据说,来人是天界的二郎真君。他甚是恼火,天界拿他们魔族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将他们魔族结界至于何地。魔族的王气冲冲的来到地牢,却发现地牢里只有一个人。 魔族的王,明显有些惊讶,道:“是你?” 兮冗抬眸,嘴角冷意蔓延了整个面部,没有答话。 魔族的王感受来自地牢的诡异,内心不自觉的感受到一丝丝的寒意。那种寒意比他初次见他刚出生亲生女儿凝歆还要来的寒冷,当初他甚为喜悦地抱着还在襁褓里女儿,他今生都记得他女儿凝歆带着阴冷的眼神看着他。魔族的术师说,亲情缘分薄,有索命之嫌。他从没怎么信过这些东西,只是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像他女儿一般的眼神了阴冷而残忍,是以,他对他女儿全是因着的这心存芥蒂。 “歆儿呢?你来此做什么?”王就是王,不论哪族。即使眼前的人令他错愕,他也心理素质过硬强装没事的问着来人。 “等死。”兮冗冷冷地说着,玄色衣衫因着来自窗口的一股小风飘起了微微衣角。 魔族的王一愣,兮冗飞速上前,掌间蔓延出一朵曼陀罗。冥音在才知道兮冗要做什么,他想死,想魂飞魄散,活着对他已然没了意义。 冥音惊恐地看着兮冗,她怎么能想到,她想不到兮冗会如此的绝望,不,他是如此的不眷恋着世间,如此残忍地对自己。 兮冗虽是先出招,虽步步紧逼魔王,但终是想死的人怎么会轻易取对手的命呢,他是想激发对手来取他的命。有滴眼泪掉落在冥音的脚旁,原来她是会哭的,即使在妖族的时候被别人欺负有多惨,她从不流一滴泪。而自从遇见了她,她此生的眼泪好像都是为了他而来。 她想赌一把,赌一把自己的命,赌一把自己在她的主人手里的命。在魔王出手愈来愈狠时,她化了身,跃步飞到两人之间。电花火石之间,魔族的王迎着她的命门打来,她被掌风冲击的睁不开眼睛,她脑中一片混沌,她想:她输了,但她不悔。 她正欲准备好死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抱着她,将她带离危险的区域。她即刻睁开眼,那个愤怒的眼神瞪着她,她忽的就流出了一滴眼泪,砸落在他的手上,他凝着眉看了她一眼,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她欣喜,她害怕,她感动,她赢了,泪值了。 魔族的王,趁着时机,快速出招,兮冗带着她一一闪躲,但抱着她始终太过费力,他把她放在旁边,责令她保护好自己,她点头。魔族的王,对待自己的女儿都可那般残忍,何况又是外人。他想,既然你那般在意这个小妖,那我就拿她下手好了。冥音的视线一直跟着兮冗,她怕兮冗出事,她怕兮冗失手,她更怕兮冗放弃自己的命。可她因为怕,忘记了兮冗方才说的保护好自己,等她有意识时,出手接招已然来不及了。 等她的回神时,兮冗的左脸颊满是血,醒目的伤痕,新鲜的,鲜红的,不断地往外流着,慎人眼目。冥音此生最后悔的就是自己的失神,害了他。 兮冗从她身上起来,说:“冥音,带我走。”说着他转身化了无数的曼陀罗,顷刻间变成利器朝着魔族的王,魔族的王顺势接招,无数曼陀罗接近魔族的王时,化了一把利剑,旋了身,斜身从旁侧给了魔族的王重重一击。魔族的王痛苦一声,兮冗也顺势倒地。 冥音从地上爬起,颤抖着用手捂着兮冗脸上的伤口,兮冗虚弱无力,说:“冥音,带我走。”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点着头,将他背在身上,趁着魔族的人没赶来之际,逃出了魔界。那个山洞自是回不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办,自己怎样才能救治他的伤口。她逃到凡间,在一个不起眼的村落前歇脚,她本想找户人家,兮冗却在此时醒了过来。他倚在一颗树前,看了看周围。冥音激动地泛着泪花,她以为他会死,她以为那么想死的他不会有求生的意识,她以为这次比上次救他还要来的害怕。 兮冗咳了一声,脸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虽有些疼痛但已经不流血了,他缓缓的站起身,扶着树干,看了冥音一眼,故意严肃地说:“你在这么哭哭啼啼的我就要自己走了。” 冥音一愣,即刻停止了抽抽噎噎的哭泣声,看着他。他一笑,说:“这样才对嘛!”又看了看四周,说:“我看这里不错,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飞到了哪里,她以为自己停留的地方是座村落的前面,却不知是座峡谷。其实不管在哪里,只要跟着他,哪里都是最好的。兮冗的伤并没有多大的危险,他晕倒只是因为那掌力太过戾气,害他一时虚弱而已。 峡谷被兮冗布了结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好像回到了他们从前呆的竹屋前,他种了满园的曼陀罗,修了碧池,他自己按照着自己的喜好改变着这个被植被掩映的峡谷。她看着忙碌的他,心里阵阵欢快,她觉得若是这般避世万年也是好的,他是她的主人不是吗,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可这世间的轮回发常谁又算的清楚,几千年都这是这般过的无忧无虑,兮冗侍弄着他的曼陀罗,时常自己煮制清新的茶,翻阅着卷书,抬头望望天空,低头看着幼小的动物从脚边爬过。她都将他的动作尽情地收在眼底,不被打搅的看着欣赏着兴奋着。她偶尔和谷间的动物玩耍,偶尔也去帮他侍弄花草,但更多的时间就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做事。这几千年里她学会了怎么下棋,她的进步很快,时常也能在他的让步下赢得一盘。她最欢愉的时光是能够趴在塌几旁,看着白瓷梅花纹罐里的三只小金鱼来来回回游着泳,听着他弹琴,只为她一个。她喜欢这样的时光,甚至是贪念,一刻也不愿离开。 ---------------------------------------------------------------------------------------- 这世间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如你想的那般,总会有坎让你过的不顺畅。冥音的不顺畅就是凝歆,凝歆的每次出现都让她窒息的要死。可她能怎样,她的主人喜欢不是她,她只能任由着那个女子的出现然后消失,然后在出现。而一切的容忍都只是因为她喜欢他的主人。 那日,她像往常一样,逗弄着曼陀罗花间的来回穿梭的长嘴松鼠,笑的正是欢畅。却听得结界旁的那个小洞口有人在幻她。她跃过碧池,想要听得清楚,却看得一如既往的一身雪白衣衫那个已经被逐出魔族的魔族的大公主凝歆,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后退了半步,不敢向前。 凝歆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眼睛微肿,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是替她打开结界,还是要故意装作没听见没看见般的离开。在她犹犹豫豫不决的时刻,兮冗从满园的曼陀罗花海飞出,他站在她旁边,白皙而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想,他或许是开心的,只是他开心的太过平静。 她终是承受住了凝歆来到此地的现实,可她不知道她的再次到来会害的她与她的主人从此相隔,永不相见。 那个二郎真君并不喜欢凝歆,只是凝歆的一厢情愿,就像她喜欢兮冗,兮冗却喜欢凝歆一般,都是一厢情愿。呵,可真是讽刺的很。兮冗听到杨戬竟为了西海的三公主将凝歆打了,那股怒火不知从何而起,他以为自己已经看破许多事情,原来不是,那只是他的自我欺骗。 他看着那个满眼泪水他喜欢的姑娘,他不由得心痛。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掩了自己身份的痕迹,以便杨戬发觉,将西海的三公主的掳了去。他像当初一般,考验着杨戬是否真的绝情,或者他又在欺骗一个女子的感情。他以为自己看到如他想的那般,杨戬不会来,他会开心。可是不是,杨戬是真的在意那个西海的三公主,他可能错了,凝歆之于杨戬,就像他之于凝歆。 那夜,兮冗对她说,他若是不幸死了,他恳求她将他的散去的原身带到他们第一次住的那个竹屋前。 冥音再不知道什么,她也知道这次,她帮不了他了,她是多痛恨自己。她为了能留住他,甘愿进了幻境,只想在从中破坏,却被那个真君感染。她想的太多,看的太多,她狠不下心,看着他们,她就觉得世间还有什么比这美好的,可惜她和兮冗却不是这般。若是这般她可是死了都是有笑意的。 兮冗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其实若不是她的执念,兮冗早在几千年那个魔族地牢里死了,是她的一厢情愿害了他,害的他又痛苦不堪地过了几千年。 可世间的缘分又怨谁呢,怨不得,遇到了,即使粉身碎骨,也只是想着那个人好,那个人活着,却忽视了其他。只因这一切都已经爱的进入了骨髓,病入膏肓。 ------------ 第四十三章 夏夜,微凉。凡间的夏日别有一番风趣,客栈的老板娘不知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做的饭菜都隐约透露着一股甜,老板娘的热情让敖珺他们受宠若惊。 敖珺从来就是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老板娘带着羞涩的颜色,这在有些上了年纪的脸上煞是好看的紧。敖珺挑了挑灯火,往灯烛里添了灯油,默默道:“老板娘,是有什么话想问龙三的吧。” 敖珺自是在吃饭时就注意到了老板娘笑吟吟的眼色,是以在他们都回去时,她借口东西忘了拿,又返回前厅。老板娘踱步过来,敖珺正挑灯,听得身后的声音,没有回头的问道。老板娘仍是那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羞涩模样,笑道:“龙姑娘,果然是个慧质的人儿。” 敖珺不明所以的回身望着她,她继续道:“龙姑娘,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我是满眼看着龙姑娘都是欢喜,不如我替姑娘说门亲事可好?” 敖珺,虚扶了桌子,“啊..不妥吧。” “有何不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说的那公子可是这城里数一数..” “方才小犬问你是不是拿了他的鞋袜!”一个不大不小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老板娘的话语。 老板娘甚是不悦,但也没说什么的就走了,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姑娘,真心想要做她家儿媳。只是,她也看得出这位杨姓的公子倒是有些喜欢龙姑娘,她只是来试试,试试而已,无妨他人吧。 敖珺等老板娘走了,回过神,想了想,哭着脸说:“我没有拿小犬的鞋袜啊。” 杨戬隔着半丈的距离,闷声道:“嗯。” 夜,随着夏日的风,微微坠落人的心间。 西寒,在夜色的掩映里,坐在屋檐之上,远远地望着厅内瞬间安静的俩个人。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杨戬打破这诡异的安静,抬头看了看黑如墨的天空,转身回了房。 敖珺呆在原处,她方才大脑死机,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有个瞬间的想法,杨戬是故意来找她的。是以,她方才不知道怎么回到,等到厅内有花瓣自花间跌落,她才缓过了神。却看到他远走的背影。 良久,敖珺将厅内的灯熄灭,回了房。这一夜未眠,自是许多事情在徘徊在她毫无睡意的脑海里。她都一一憋忍着没能来得及问杨戬,她无意识的碰了一下嘴唇,凉凉的触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想起了那个不能算是吻的吻,脸颊倾时绯红一片。敖珺将被子蒙住头,又拉开,心想:自己堂堂西海三公主,何时做的了这般娇羞。 她起了身,坐在桌前遐想。她这次出来西海,第一次有这种乱扑扑的心情,虽然偶尔会伴随着头疼欲裂的疼痛,但不知为何心里是有一丝丝的甜蜜。她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月色,幻境里的一点一滴浮在眼前,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杨戬会来救她,就亦如她见到喜欢吃的鸡腿那种笃定欢喜的心情。 第二日清晨,敖珺晃着酸痛的脖子推开了门,哮天犬与玉冷早早地在楼下厅内坐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西寒朝着她走来,看了她一眼。 “阿珺,我想和你谈些事情。”西寒像是很久没有休息,有些疲倦的脸色。 “嗯。”敖珺看着他,招人心疼的西寒怎么会有如此的神色。 屋内,敖珺倒掉茶水,却发现今早没有唤小二帮她准备新茶。正欲去唤小二,西寒看着她的滤掉茶水的动作,说:“不用了。” 是以,敖珺也只得将茶壶放置一边,说:“西寒,你好像很疲倦。昨晚没休息嘛?”她这一夜是半睡半醒,虽没怎么熟睡但好在浅睡也算的是休眠,可西寒明显的就是没有睡嘛。 西寒显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想将她一眼看透,尤其那颗跳动的灵魂。敖珺不自在的躲开他的目光,西寒第一次用这么难懂的目光看她,她实在不舒服。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的她恍惚觉得自己第一次遇见西寒。 “阿珺,今日跟我回西海!”西寒说。 不容置疑的口吻,没有商量的语气,一切都像是命令。敖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自西寒来看她,她感受的到西寒讨厌杨戬,甚至是带着一种此生不见最好的痛恨程度,若西寒不是西寒,不是那个西寒最独特耐人寻味的上仙,她想西寒第一次见面和杨戬打一架都不为过。 “为什么?”敖珺诚实地说出心中的疑惑。她不想回西寒,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何时喜欢上了这里,她不清楚,可能她其实最想的是和杨戬呆在一起。她虽羞于自己的这种想法,但着实是要面对的,她也不以为然了。 “没有为什么,只有回去。”西寒说。 “不,我不想回。”敖珺不知不觉带了一股火气,脱口而出。 西寒好像知道这个结果,好像明白她的答案,没有震惊,没有生气,没有表情。却带着一丝痛苦看着她,满眼里有着悲伤的神色。 敖珺内心一丝难受,她不忍看着西寒这个眼色,太过于揪心,她承受不了。她侧开他的目光,“西寒,你是不是和杨戬有过什么仇恨,你恨他。” “对,很深。” 敖珺隐着内心那股好奇心的作祟,说:“也许我可以帮你化解呢?” 西寒透过她,望着她身后的床幔,说:“这世间谁都化解的了,就你不行。” 敖珺不明白,什么叫“这世间谁都化解的了,就你不行。”她堂堂西海三公主,虽没有特别厉害的本事,但做事倒也是足够尽善尽美的。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 “我可是堂堂西海三公主。”西寒打断她,她那个神情和当初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敖珺噗的一笑,她这个借口总是拿来压着别人,好在都有人买账。她笑的不是这个,是西寒带着孩子气的神情。 “阿珺,不是世间的事情都可以容着你,宠着你。跟我回西海,是你最好的选择。” 气氛比方才好了很多,敖珺没了方才那股莫名的火气,说:“西寒不是说,要朝着自己快乐的方向走嘛。” “你找的路,会让你痛苦呢。” “但,西寒,若是我们不走过怎么知道不是快乐呢?”敖珺反问道。 西寒一愣,然后,喃喃地说:“不会,没有快乐。阿珺,跟我回去吧。悔婚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西寒有着恳求的语气,这敖珺一时不敢回话。她不想回去,她不想背弃她的内心。 西寒看着敖珺,他知道,敖珺不会回去的,她认定的事情自小就是必须做到才肯罢休的。但他又说不得那个原因,他怕她太痛苦,而他也不愿她痛苦,就亦如他不愿重提当年事。他们都是固执的人,认定了,就很难放手。 ----------------------------------------------------------------------------------- 门外,杨戬路过,停了下来。逆着光,他们三人形成了奇妙的三角形,说不出的诡异,只是,一切都是刚刚好。 西寒站起身,走到屋外,他挡住敖珺的视线,敖珺瞬间觉得阴凉许多,只是没来由的觉得黑暗。 西寒说:“很久之前,想与你打一架,今日看来正是合适。” 杨戬笑了笑,说:“嗯,是,正好。” 敖珺反应不过来俩人的对话,俩人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她忙跑了出去,玉冷奇怪的看着她,她慌慌忙忙的倒是有些可爱。 “快,快,西寒要与杨戬打一架,我们..”她还没说完,俩人也不顾神仙在凡间的礼节,以一种凡人不可理解的行为消失的无影无踪。 敖珺喃喃道:“这么快。” 试想,谁不会激动。西寒已有几千年不曾出手,很多小字辈的仙也只能听老一辈的仙说说,却不曾见过。而若将这次的比试通告天下,她想:恐怕他们自是比不下去的,因为连站台周围都是人,那定是空前的人山人海。 而杨戬又是天界司法天神,他自是能力卓越,世间已然是无人所及的地步,两大世间敬仰的神仙,谁又会放过如此的新闻。 西寒与杨戬的战争,这算是敖珺这几千年唯一碰到的大新闻,她一直觉得现世里太过平静,这种静腐蚀着人的心,侵吞着身体。等过了几年人都已慵懒的不成样子,届时敌人来犯定及不得。一生里总要有些东西来提高自己的防范能力,西寒和杨戬算是给了敖珺一个看的好戏的机会。 他们比试自是不会伤身,比试比试又不是拼死,因此不必担心。敖珺随了他们的身影,来到一处地势很好的空旷的山地。神仙比试自是要远离凡尘,越往来无人烟的地方越好。在看热闹这方面,敖珺总是不急不慢,她为自己拿了一包瓜子,兴冲冲地出现在玉冷他们眼前。西寒与杨戬已经比试了起来,她虽错过一点开头,但一切都不晚,不影响她的兴致。 玉冷见状,化了一张桌子,敖珺将瓜子等坚果放置在桌上,三人像是看说书先生说书一般,静静地看着天上俩人你来我往的斗法,煞是精彩。 这种精彩远比说书先生说的高潮来的多,来的深。各种滋味也只得自己体会,外传不得。 ------------ 第四十四章 斗法一事,向来就是看对人,若看的是仇家也就只有你死我活的份。在知情的玉冷看来,他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在不知情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看比赛的敖珺看来,就是在明显不过的单纯斗法。而在半知半解的哮天犬看来,就是仇人间的单纯斗法。是以看热闹的人都以不同的心态看着天上的两位,天上的两位也不负地上的人所托,自是卖力的表演者。 杨戬很早之前就想与西寒交手,因据他所知西寒是独特的仙,且他从不轻易地出手,是以许多老字辈的仙也难以估摸出他真正的实力,而他甘愿屈居与西海也是个罕见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这次能与西寒交手当然是拿出高规格的待遇,为的就是能测出西寒的实力。他知道几千年以前他就应该和他一战的,只是这位上仙品格高的很,没有动手罢了。 西寒自是心中缘由不必多说,他不为测试杨戬法力,因他自己知晓三界内能及他的人不多。他的斗试只是一解心中烦闷,大部分的缘由也是因着在下面兴致正浓看着他们比试的堂堂西海三公主,只是她不知道罢了。他作为上仙定会拿捏的很好,也不会伤及对方半分。 地上看热闹的几位甚是频频点头称好,难解难分的比试甚是对了众人的胃口。周围涌起的风声,风沙走石的响声,一切都源于天上的两位。玉冷因着怕伤着在场的无辜,像当日在峡谷中西寒一般为他们化了一个透明的罩,甚为用心。 敖珺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玉冷,玉冷眼神回复道,客气。是以在这场眼神交流的诡异气氛中,哮天犬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换来俩人默默的同情,嗯?同情里面带着些喜悦的神色。哮天犬扶额,装作没有看清的样子,继续隔着云海看着天上的人。若无其事这一回事,哮天犬演的特别好。 大家正出神之际,杨戬往后飘了半步,良久,稳稳站住。看了西寒一眼,不在继续下去。西寒倒是没什么掌力的反应,只是手掌处被微微震得有些发酸。西寒稳了心神,杨戬着实不赖。这小辈的仙里,他很难看到这么好的修为了。他很满意杨戬的术法,数一数二的身手,可谓是旗鼓相当无疑。 西寒眼风处望了一眼下面看的出神的敖珺,她喜欢的人,他其实应该很早年就应该看清,也免了当初的悲伤。只是,当初他晓得晚,等她受了伤,他都没能去救她,每每回忆此,他就煎熬一分,自责三分。可谁曾想,几千年的花开花落,兜兜转转,她和杨戬又像是回到了起点,她的那颗心存了他,不管怎么做,她都忘不了。而西寒更不想勉强她,只是关键时刻他一定会出手,不管她会有多恨他,他都将出手无疑。 杨戬心中已然有了定数,作为西寒的对手,他欠缺了点,又少了点,他所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包括她,包括之前所有的事。他定能解决,她会原谅他吧? 玉冷瞧着俩人算是已经结束,泠泠云端互相站着的两位仙各怀心事,谁也不曾说出,唯有玉冷知晓那件事,那些情,那些..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人。玉冷轻点着桌子,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动作能抒发的心绪。 敖珺看着良久不动的人,喃喃地说:“打完了?” 玉冷点点头,再也无话。 --------------------------------------------------------------------------------- 西寒从云端下来时,敖珺正慢悠悠地剥着一颗坚果,小心翼翼地完整地果肉在她手心中静静地躺着。西寒知道,她是想讨好自己,不在让她早早地回西海。他叹了一口气,把果肉从她手心里拿出,放进嘴里,品尝着她讨好的战果。 “阿珺,今日就要回西海了。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敖珺摇摇头,欢心的说:“香不香。”她知道他叹气已然是表示他放了刑,同意她能在凡间多玩几日。 西寒点点头,“哎,你何时能听我的话,可就算是世间最合口的事情了。” 敖珺笑笑,她何时听过西寒的话?何时?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直都是西寒让着她,任她闹,任她玩。她闯了祸,是西寒担着。她遇了险,是西寒救着。她犯了难,是西寒帮着。他好像一直都是让西寒操着心,好像..好像她已经成了习惯。 “再玩几天就回家,不是过些日子就是东海大伯父的生辰了嘛,我那天就回。” 西寒没有说话,深深的看着敖珺,说不出什么,他本身就是不想让她出来,他强装不出来那种安心。敖珺也知道他的不放心,讨好的他的想要告诉他安心,可即使他答应了他,他那颗心也是揪着的。若不是他急赶着要回去处理事情,他是不愿她一个人跑着。自他出世时,很多事情都顺不得心,包括遇见她。 西寒从袖口拿出一个细长约半分似长笛的翡翠色笛子,细小的管子比竹筷宽不了多少,且不能说是笛子因着它只有上下两端有孔,而则上扁下宽。敖珺稀奇地看着,她倒是第一次见得这个东西。西寒说:“阿珺,若是有事就用这个来找我。我马上就能到。” 敖珺不是第一次出门,但她意识到自西寒见到杨戬那日,西寒的那种时刻担心的心情又重了几分。她虽不知道为何,但她愿西寒安心。她拿过笛子在嘴边吹了吹,发出好听的声音,像是在无垠的大海里有只海豚引吭高歌般的鸣叫。敖珺满心欢喜的瞧着它,巴掌大小的东西却发出如此悦耳的声响,她很满意这个礼物。 杨戬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旁经过,西寒说:“护好她。” 夏,阳光,暖风,两个相似身形的神仙,像是用了短短三个字叙述了一个回忆,一个承诺。 --------------------------------------------------------------------------------- 西寒走的时候,敖珺并没有多少的不适应,他们回到客栈时,敖珺恍惚地想着过会要问问西寒说她西海尘央宫里的那盆君子兰是不是已经开过花了,却发觉身边已然早已没了西寒。西寒早已在进这座城池时就走了,他说早走晚走总归是走,只是他还是放心不得,敖珺方保证自己不会主动惹事,西寒才算安了一些心的回了西海。 敖珺郁闷的看着自己的左边,她怎么就忘记问西寒呢。那盆君子兰可是她费了好长时间,才从三界淘来这么个宝贝。要知道他们西海除了海里应有的植物,也长不出什么别的应景植物,是以她每年都会寻得一种外来的植物,看是否能在西海养的活。这些年养活的倒是不少,除了仙人掌没有刺,菩提树没有菩提果,山荆子没有山荆子花果,沧江海棠没有海棠花,花红没有花红果。一切在西海的植物都是除了那么一点的瑕疵都还尚好的活着。为了能够找出一个能在西海全貌的活着的植物,她可谓“呕心沥血”“精益求精”地费力在三界淘取。终在东泽大荒令丘山处寻得这么一个宝物,东泽大荒令丘山常年没有花草树木,终年的野火横生,却惟独在一处不轻易被发现的地方长着这么三株不可思议的植物。敖珺甚为喜悦,能在这么个恶劣的环境里成长的娇嫩植物,可见在他们西海也是可以的。她认为世间许多事情都应成双成对的,因着她将第三株小心翼翼地带回了西海。可竟是忘了问它到底有没有开花,若是它开了花,那算是她龙的一生里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她辛辛苦苦几千年就是为了能让西海的植物品类繁多些,可惜了海里的植物好像一直不得改变它的轨迹,这着实让她伤感了几千年。 “二爷,瑶草。”哮天犬忽然低音说道。 杨戬望了一眼东方,隐隐高层的云端,隐约闪现着几朵明光可见的瑶草。他眉心一紧,神色微微一怔。瑶草每次出现他都是这个神情,总控制不了那个内心的焦躁。是以许多年前以前,有人利用这个特征将他害的十分凄苦。 他吩咐哮天犬先前去,他稍后就去。玉冷知道此事的端倪,说:“我可不像个去掺和你们家的大小事宜,我还有许多的大好河山没有好好欣赏,再次若不是有机会也不知自己哪年能来凡间游玩一趟。” 杨戬,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今天务必将斩仙剑送回玉泉山。否则..” 玉冷摆摆手,说:“知道,知道,我这就去送回。省得你和玉老头整日里嘀嘀咕咕。好在它已经没了用处,它倒是个好宝物,能将真君请下来可见其魅力不浅。” “少耍嘴皮子,为了你好。” 敖珺云里雾里看着三人皆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只觉那株透着灵光的瑶草煞是好看,尤在这浅白淡蓝的云端,时隐时现,奇妙无比。杨戬很在意瑶草的出现,是以急冲冲地吩咐了哮天犬,而玉冷则也是朝着玉泉山的方向去了。 她愣在客厅,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 第四十五章 杨戬收拾包裹后,敖珺坐在客厅前发呆。 他皱着眉,走到她旁边。敖珺眼睛里噙着隐隐的泪水,杨戬心一紧。敖珺,说:“你是不是想要抛弃我啊。” 杨戬一愣,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她指着他收好的包袱,包袱里还插着她那把纸扇。说:“你这不是要走了。” 杨戬看了一眼身后的包袱,将那把纸扇抽出。敖珺手一摆,摇着头,带着哭泣的鼻音说:“不,不,不,我不要。” 杨戬将纸扇打开,深深地看着只有哭声没有眼泪的敖珺说道:“戏演的挺真,再来一遍。” 拆穿的演技自然算不上演技了,敖珺也没有兴趣玩下去,把纸扇从杨戬手里夺去,险些弄坏扇面。那把纸扇早已不是她在灌江使用的那把,杨戬仔细的描绘了那片竹林,用工笔仔细刻画了一女子,隐隐地从竹林走出。竹子根部周围淡淡的浅紫色,敖珺拿近扇面,抬高,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是鸢尾花。敖珺印象中是曾见过鸢尾花的,只是记不得是在哪里,好像是在她几千年里各处寻找能在西海存活的植物时。敖珺欣喜地看着扇面,不置可否,她对此扇面是爱不释手。 敖珺满眼里都是笑意,杨戬想要的是这个结果。他心满意足地说:“还不走?天色已经不早了。” 敖珺愣了一下,装作很是感动的样子,感激的说:“你真的带我去吗?真的吗?”她带着颤抖的尾音询问着。 “哦,”杨戬瞧着她用袖口假装抹泪的模样,说:“假的。我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带着你不方便。” 敖珺,停住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其实可以做你的书童的,可以帮你拿着包袱。” 杨戬不信地问道:“你确定?” 敖珺左手揪着右手,低着头说:“只要真君忍心让弱小的姑娘..” “忍心。”杨戬打断她。敖珺错愕的抬头,显然真君的套路她没有摸清楚。吃软不吃硬应是大多数人的心理,何况又有姑娘娇弱的请求,男人应是难以自控的。却万万没猜到真君与众不同与这个定理。 敖珺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杨戬递来的包袱,看似很轻的包袱,却在接手的那刻狠狠的往下坠了一把。敖珺险些没有站稳,她没有料到,杨戬两根手指轻松自如的递过来,到她手里她却是费劲地用两只手抱着。 她苦恼地说:“骗子。你是不是施了什么障眼法。” 杨戬看着费力环抱包袱的人,说:“你看不出?作为西海三公主应有较高的术法才是。那样西海的臣民,才算愿得臣服。” 敖珺抬着头,看了他一眼,说:“他们只要臣服于我大哥就行。再说,西海还有西寒。”敖珺尝试摸了摸包袱,的确没有障眼法,货真价实是包袱里的东西太过于重了。 “你很依赖他。”杨戬很低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 “谁?”敖珺疑惑地问道。 “没有谁。时候不早了,走吧。东隅仙岛天峰峻险,地势是不好走。”杨戬瞧着东边,说道。 敖珺点点头,抱着重重的行李出了客栈,往天上飞去。敖珺吃力跟在他后面,才想起问道:“什么东西这般重。” “文书。” “什么!文书?”敖珺晓得自己怎么死的了,她脑袋怎么=一时忘记杨戬来之前是有拿着文书下界,她在他房内呆着时也是有见他在处理折子。自己怎么就偏偏撞上,文书的重量自是有几斤重。她想,下次找借口,一定不能降低身份。否则,自己还没游玩就要被书童一职活活累到没有了力气。 杨戬转身,问道:“很重嘛?” “不重,和我尘央宫门前的石凳比起来可算轻的很了。”敖珺自我逞强,她可不想让杨戬有轻视她的意思。她虽没有看出杨戬有任何轻视她的意思,但她觉得她堂堂西海三公主应是个有傲骨的人。 “哦。本想说我要拿着的,看来,阿珺是能应付的来了。”杨戬不紧不慢地吐出这句话,转身朝着前面看去。 敖珺身体里的龙肠子一抽一抽,翻江倒海地抽搐。她悔恨自己的一时傲骨,苦了自己。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问道:“那个,我要是说,现在才觉得它很重呢。” 杨戬没有回应她,自顾自往前走着。好似没听见身后的人说话一般。敖珺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她提高了一格声音,说:“我现在觉得它很重。想要歇歇。” 前面的人仍是没有回声,她停下脚步,说:“我扔下去了。”杨戬以为她是玩笑,没有当真。直到他听得重重的声响,他回身却已然发现缭绕的云端只剩的包袱的一角,自是来不及抓住。敖珺一脸无辜的表情,她以为自己扔在了实地,却不曾想仍在了虚空的地段,直直的从三重天瑶池之地跌落下界。 杨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翻身下了祥云,好在他来的及时,眼看就要砸向田间里牛车犁地的中年壮汉,他加速的抓住了包袱。要知道,从天上坠落凡间的东西,必会引起一场凡间的浩劫。届时,自是山崩地裂,人员损失惨重,而那个下包袱丢落凡尘的神仙自是逃脱不了惩罚。他虽是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阻止包袱的落地,但内心也不免担心。 敖珺在三重天看的自是心惊胆战,包袱仅离犁地的人一丈远的距离,好在身手不凡的真君及时抓住。下界的种田人,只觉大风吹过,远远地天边有一颗似星光一般的东西飞过,一闪不见。再也无无他奇怪的想法,只觉是祥瑞,今年定会大丰收,是以更加卖力的犁地。连着犁地的牛儿也欢腾的叫着哞~哞~。 杨戬神色不好看的出现在敖珺面前,敖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一脚踩空,往下跌去。她来不及思考任何关于神仙跌下凡间造成的后果,或者史上到底有没有神仙掉落凡间的传闻,就被杨戬捞起。 暖人的胸膛,特有的气息。令敖珺怔时想起幻境里发生的事情,这般亲密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她害了羞,一时不知道自己要讲点什么好。 杨戬的神情比方才更加不好看,“是不是每次都要让人担心。” 敖珺心一怔,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杨戬有些难过的语气听起来实在心疼的很,她说:“对不起。” 她脸上因着害羞早已醉人的微红,杨戬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的话,想要解释好像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想要安慰一时又不知怎么打破气氛,尴尬僵硬的呆在那里。 瑶池附近有仙女在采花散步,隐隐地能在此处听得欢快的声音。杨戬回了神,将她放到地面。敖珺突然一笑,说:“你干嘛吓我。” 杨戬皱了一下眉,道:“我何时有吓你。” “你方才若不是虎着脸,我也不至于吓得后退半步。” “对不起。”他轻轻淡淡的嗓音传至她的耳中。 “不是,我应和你道歉来着。若不是我将包袱扔了空。”她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剩下嘤嘤的尾音,再也听不清。 “下次,要看清地方,不要总让旁人担着心。”生气担心的神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缓和了情绪提醒着敖珺。 敖珺点点头,手抚了一下胸口,道:“方才的那一瞬间,我也是吓得手脚冰凉,忘记了怎么做。才没能及时护体,好在你拉我及时。要不然,我可能是神仙界唯一以为失足跌落凡间而死的神仙。想想自是难堪。” 而且还是龙族史上这般失去的龙女,她想想就不在往下细想,那样跌下去,一定不好看。她忽的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虽是被杨戬推下,但也是如跌下去那般糟糕。 “亏得你是知道后果。”杨戬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将纸扇往包袱里塞了塞。纸扇因着方才的运动,鲜血掉出。扇把穿在了文书之间,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亦如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敖珺,才免于跌落。只是他的难过是他想起了那件他今生都无法原谅的事情,情景虽不是一致,却有着相似的情节。 “总归是你的及时,要不然也坏了我这套白衣裳。”敖珺看了看今早换洗的衣服,自是她常在西海穿的素色。是西寒帮她在那座城里裁缝铺子里做的,虽不及他们西海,但也是凡间顶一顶二的手艺。难得是,凡间也有如此精美的衣料,着实让她瞠目。果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凡间也是极其享受的。 杨戬看了她身上的衣服,倒是配她的很。 “好了,我们走吧。” 敖珺害羞的脸色早已淡去,因着没有包袱的原因,她也走的轻松。时不时因着路边的花草她也乐此不疲的摆弄摆弄。三重天的瑶池算是天界的一大圣地,景色自是天界的瑰宝。 飞了没多远,敖珺忽然想起,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叫东隅仙岛,印象中她听谁提起过。东隅仙岛,在她脑中徘徊,陷入沉思。 ------------ 第四十六章 东隅仙岛处于迷烟雾缭的东泽之端,鲜有人问津。仙岛位于中央,四周皆是万里不见岸的海水,离着仙岛百十丈远的区域,湍急的漩涡四处旋转着。因着这个地势险恶的地理环境,一般人是难以有人接近这个仙岛。更何况,仙岛像是海市蜃楼的产物,时而隐没在雾霭之中,寻不得。 敖珺腾在东隅仙岛上空不想下去,杨戬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敖珺笑笑,脸色不是好看,她终于想起来东隅仙岛是在哪里听过,她当日曾问哮天犬杨戬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时,哮天犬曾说倒是有位二爷喜欢的女子现居东隅仙岛。她一时失了神,磨磨蹭蹭的不想下去。 “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想必是怕这海水。”敖珺一失口,说了这么不着调的借口。任谁都是不信的,龙族要是怕水,这世间可还有谁敢称不怕水。 杨戬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 敖珺尴尬不已,她说出口时就已经恨不得将自己的龙舌头狠狠的咬一口。她这一破借口自是没能帮上她。 东隅仙岛四周烟雾缭绕,是个仙境之景,若不是杨戬带领,敖珺定然是会迷路。此处着实安全的紧,屏障撑起整座仙岛,笼在上空,四周弯弯曲曲的小道像个怪圈,稍不留神就会原地返回。看来居住此仙岛的神仙是位想隐藏自己身份或者似兮冗那般想要隐居,不过问仙世的仙。 踏过一座水帘般的阶梯石桥,跃过一片翠绿的竹林,步入一个像玉盘大小形似瑶草的石阶,敖珺晕晕乎乎的不知自己是走在漫无飘渺的云间还是踏踏实实的地面。她只觉此处是一处偶然天成的迷宫,再无其他感受。 杨戬意识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跟不上脚步,停顿了一下等她上前。敖珺只顾看着路面走,没想到杨戬会停下,直直的撞向了他的脊背。敖珺吃痛地摸摸鼻子,生疼。敖珺本来就在这座仙岛被杨戬绕的晕的很,再结合这一撞击,头愈加晕眩,眼睛周围也有少许的金星闪过。 “没事吧?” 敖珺揉着鼻子,抚着额头,说:“没事,没事,龙鼻子还是挺坚硬的。” 杨戬被她这话弄的一笑,说:“照你这般说,莫非它是石头做的。” 敖珺疼的鼻子正泛着酸,她酸溜溜地说:“是啊,皮厚也是保护伞嘛。” 杨戬听得出她话里有话,淡淡的说:“你想说什么?” 敖珺不在摸着鼻子,仰着头看了他一眼,说:“东隅仙岛是不是有仙女?” 杨戬点点头。 “是不是很漂亮?” 杨戬点点头。 “是不是很属于天上地下一绝的美?” 杨戬觉得这条和前条有所重复,但仍是点点头。 敖珺嘴一咬,说:“那你是不是喜欢她。” 杨戬想了想,敖珺眼睛里已经有水渍在印出,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什么。杨戬却是喜欢她,很诚实地点点头。 敖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说:“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让你见见她。”杨戬确实是想带敖珺见见她,其实多年以前敖珺救曾见过。只是他说不出那个为什么敖珺不记得的原因。 敖珺手缠着手,嘀嘀咕咕地说:“我们西海的女子是不能做小的。” “啊..。” “我们龙女只认一夫一妻的。”敖珺大声的说着。 杨戬一愣,随而大笑,这让敖珺甚是懊恼,她怎么就一激动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语。今日她是怎么了,自从晓得东隅仙岛对杨戬意味着什么时,她就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再说什么,再做什么。 杨戬问道:“你们西海脾气都很是倔强。他顿了顿,继续说:阿珺,方才说的可是一夫一妻?嗯?” “你听错了,我何时这般说过。”敖珺假装不知的说。 “她会对你很好。”杨戬轻声地说。“也不会影响你。” 敖珺疑惑地说:“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你以后会知道的。” 远远的一绿衣女子从烟雾缭绕的云海里走来,朝着他们的方向唤道:“前方可是二爷。” 杨戬道:“堇媱” 女子一身绿衣,娇小玲珑的身子,一双精灵的杏眼远远的瞧着前方的人。她走进杨戬他们身边时,看清身后的敖珺时,怔时一愣,呆呆的不敢前行。 “姐姐。”她喃喃喊道。 敖珺自是愣住,她不知何时自己有个妹妹,她是西海的幺女,可不曾听她娘说过她有个妹妹。亦或是她阿爹西海老龙王在何处惹了情债,私生的小女儿在外流浪。想到会是她阿爹惹的风流债,让眼前的绿衣女子流落在外,吃尽苦楚。她顿时对那个绿衣女子增添了好感。 “堇媱,她是西海的三公主敖珺。”杨戬道。 唤作堇媱的绿衣女子往前走了走,稳了稳情绪说:“是了,是我记错了。姐姐早就没了。”她语气里充满了伤感与自责。 敖珺听着那女子的声音清清泠泠的像是夜莺的鸣叫。敖珺对绿衣女子说不出的亲切,或者是对她充满了好奇。 堇媱又道:“圣母已经在里面等候二爷了,她近日身体不是很好,甚是想念二爷,是以才差了小奴放了瑶草。” 杨戬望了一眼绿衣女子走出的方向,那里有座楼阁甚是雅观。敖珺不明所以的听着俩人口中说出的圣母,她下意识的想到会是杨戬的娘亲瑶姬。自听说杨戬将娘亲救出时,就没有了后文。许多咂嘴的仙人猜测是玉帝成全了瑶姬与杨戬那个凡间的爹,也有仙人持着瑶姬没有救出,而葬在了桃山。只是不曾想瑶姬隐居在了东隅仙岛。 堇媱前方带着路,敖珺跟在杨戬的后面走出了烟雾缭绕的区域,眼前是片开阔的楼阁亭宇,青石板的小路蔓延到内阁。敖珺脑中隐隐一丝闪过一处来不及捕捉的画面,她像是曾经来过。 “好像..”敖珺自语道。 堇媱仔细听着她的好像?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她,好像那个姐姐。她想从她口中听出什么,只是敖珺说了一句好像再也没有其他话语。 杨戬沿着青石板匆匆走近楼阁,到了尽头时,他说:“堇媱,你先帮阿珺收拾出一间房子。我们会住些时日。”然后,他看着远处白衣浮动的敖珺说:“阿珺,你且随着堇媱,不要到处乱跑,迷了路。”他说完进了内阁,朝着他母亲的房间走去。 仙岛周围施了法,许多结界触碰不得。哮天犬从敖珺右边走来,手里捧着今早从田间摘得瓜果,他方才将瓜果放进此处的一口泉水井里,泉水微甜冰凉,甚是洗涤瓜果的好水。泉水独立于仙岛周围的海水,浇灌着周围的植物,使得仙岛盎然有趣。 敖珺垂涎的看着哮天犬手里的瓜果,眼睛里带着兴奋的喜色道:“小犬,倒是算的挺准,瓜果准备到挺及时。” 哮天犬将竹子编织的竹篮往前抬了抬,说:“嗯。” 堇媱说:“那先去前厅吧,你们先自行看着。我去后面帮敖姑娘收拾房间。” 敖珺对着堇媱一笑,说:“谢谢你。” 堇媱恍惚,两人实在太像了,像得她找不出任何不相信的借口。她调整了情绪,弯腰去了后厅。她早已从那个姐姐走的事实里走出来,虽然过了几千年可看到她喜欢的物什,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想念她。 前厅,敖珺吃了一颗泛着紫色的果子,微甜可口。她准备吃第二颗时,哮天犬一句话呛得她将果仁卡在了喉咙里。 哮天犬说:“二爷,是带你来看公婆的吧。” 敖珺咳了半天,错愕的看了一眼哮天犬,不明所以。 “你不会从没有想过这个原因就跟着二爷来了。你们可是有婚约的人,若不是来看公婆来此处可是说不过去。” 敖珺仍然错愕,她着实没有细想这一层,她只是想多玩几天,再回西海。她连自己来悔婚的事情都已经抛弃在了脑后。自己都没把悔婚的事情说出来,就要见公婆了,无论如何这事情进展的太快。她苦恼的看着满篮的瓜果,也没了胃口。 “小犬,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们二爷只是带我来逛逛。只是逛逛的可能呢。” 哮天犬想了想,说:“据我所知,二爷不会轻易带人进来此处,何况是外人。” 敖珺彻底没了胃口,她捂着肚子,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疼,还是哪里酸。她没做好准备,她什么都来不及。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何情绪或者该有何表情来想这件事,哮天犬说的事情实在超出敖珺所想的范围。她想,她应是生气的吧,杨戬应和她商量着才是。她望着楼阁外烟雾渺渺的周围,自己应该可以走出仙岛的,虽然迷路的可能性占了她整个大脑的三分之二,迷路的思绪强行控制了她想走的心。 她想走,却又走不出,她没有准备,她更没有说出自己出来西海的目的,一切都像是引人入胜的故事被翻了篇,让她想翻回都好似太难。 ------------ 第四十七章 厅内的香气缭缭,敖珺神游了片刻。她郑重其事地想,过会要偷偷溜出去。 哮天犬好像看出她那点小心思,不热不冷地说:“哦,忘了告诉你了。这个仙岛周围统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叠加的结界,除此,四周大多数烟雾是使人晕头转向的迷烟,自是神仙不能分清南北的烟雾。而当今世间晓得怎么进入此处的人只有二爷和堇媱。” 敖珺不相信地问:“那你怎么进来的?” “堇媱啊,我入仙岛时通知她一声,她会在仙岛入口处接我的。”哮天犬将果子的皮撕掉,放入口中悠悠地细品着泉水滋润的瓜果,他已经几千年不曾吃到这里的瓜果了,甚为美味。 敖珺本着孜孜不倦的求问心理,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怎么通知堇媱的?” “这个嘛?这个..是秘密。”哮天犬故意抑扬顿挫的调起敖珺的胃口。 敖珺挫败的坐在那里,恨不得将哮天犬暴打一次。堇媱来到前厅时,一时间闻到一股火星味。哮天犬笑吟吟看着她进来,道:“堇媱,你要多带这位西海的三公主熟悉一下地界,以防她误闯了结界都不晓得,还要无辜连累我们二爷去救她。” 敖珺狠狠地瞪了哮天犬一眼,然后回身冲着堇媱笑了笑。堇媱看着她,问道:“敖姑娘,你是不是曾有个姐姐或者妹妹?” “刚巧我还要问堇媱姑娘为何第一次见面就唤我姐姐来的。我不曾有过姐姐或者妹妹,倒是要说堂姐我是有一个,我东海大伯家的四公主敖瑜,若说妹妹我南海二伯那里倒是有个妹妹,但年纪尚小,至今是没出过南海,恐堇媱是不曾见的。”敖珺细细想了一番,诚恳的回道。 “你太像我一个姐姐了,是以好奇,看到你就不自觉想起她。”堇媱喃喃地说。 敖珺愣着,又说:“堇媱姑娘你爹娘呢?”敖珺其实很不想她阿爹是惹了情债的人,鉴于她出生之前她阿爹招惹了西海附近清溪的鲫鱼精,她自然是不能不往这方面延伸细想的。虽说这样有愧于她对她阿爹的信任,但事情总归要弄清楚的好。她也是知晓她阿爹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但心里难免不祈求发生点什么,她就是这般心痒痒的看着堇媱。 “我爹娘早已魂归几万年了。我已经不晓得他们的样貌了。”堇媱说的是事实,她爹娘魂飞魄散的时候她还是个三百岁的幼女,她只记得那日火光冲天,别人告诉她,她爹娘仙归了。那时她不知道仙归为何,她整日呆在她爹娘的寝宫前等着她爹娘来唤她。直到瑶姬娘娘路过,看她可怜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才晓得她没了爹娘,仙归原是死去的意思,这个世间再也没了这个人。 等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时,她才彻底清楚她爹娘是被迫仙归,仙归只是一个迷惑外人的好听说法而已。为何她爹娘会被迫仙归,那也是因着那位掌管天界,九重天上的玉帝的旨意。堇媱多少是没有恨得,那时她太小,不记得。等她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淡忘了,就连她没有爹娘她都习以为常了。 敖珺自觉说到了别人的痛处,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 “没事的,敖姑娘不知晓不为过的。再说,我早已看淡了,是以不必介怀。”堇媱宽慰敖珺道。 敖珺甚为佩服的看着她,敖珺多少是对她有好感,不单是同情她,而是莫名的有种亲近感。就像是她真的有位血缘的亲妹妹这般。 “哦,敖姑娘可曾认识一位唤作龙三的姑娘,我那个姐姐是叫这个.。。” “堇媱,我母亲唤你,她有事要说与你。”杨戬不声不响地打断堇媱的话语,太过于不自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敖珺听到龙三二字时,神情一喜。她出门在外时,是经常惯用的名号,难不成这世界还有与她如此相似的人。她正想说她自己也是叫龙三的,杨戬却不恰当的出现制止了她们的对话,实在不礼貌的很。 堇媱一愣,杨戬没有任何情绪的看了她一眼。堇媱心想:二爷阻止她说下去,恐是有事的。难不成,眼前的敖姑娘真是她的姐姐?她来不及多想,回了后厅。瑶姬最近几百年身体日况俱下,二爷这般急着打断她,定是很急的事情要告知她,是以堇媱匆匆离开了前厅,不在纠缠敖珺这件事情,或许瑶姬二爷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唯有她不知道罢了。或许二爷他们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日里告诉她呢。 敖珺不自在的看着杨戬,她和堇媱说话时,已然忘记了哮天犬所说的事情,可杨戬一出来,她又失了神,不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才能不经意地显示自己并不在意哮天犬所说的事情。 哮天犬当然知晓敖珺的不自在所为何,他眼里带着笑,不声不响的出了前厅,他才不要当个多余的观者,看着不自在的俩人说着他们自己不自在的事情。他几千年没来仙岛,仙岛的变化足以他欣赏几天了,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游览一下仙岛。仙岛是个世外之景,难得能脱离于世俗,他何不趁着此雅兴,仔细的舒畅一番。 哮天犬一走,厅内的气氛更加尴尬诡异。杨戬坐在了上座的位置,问道:“阿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好的很。”敖珺回神的回答着。 “哦,我以为你会水土不服。”他故意这般说,是想打破这个不知怎么回事,感觉不舒服的气氛。 敖珺从旁边的侧椅上起了身,坐在了杨戬身旁的椅子上,说:“我听堇媱说她有个姐姐和我很像?”她故意找话,想在适当的时候问问杨戬,哮天犬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杨戬回答的很简练,看得出他不想纠与此话题,也不想多于敖珺探讨这个问题。 “也是唤作龙三吗?我听堇媱是想问我这个的,若不是你打断她,她想说的应是这个意思。” “嗯,是。唤作龙三。” “那..” “你们很像,或者说是同一个人。说话,欢笑,身影,连着不被人擦觉的小习惯都很像。堇媱才会想起她姐姐。”杨戬也不知何情绪,一同说给敖珺,恐是怕敖珺在问下去的感觉。 “真的?”敖珺不敢相信,若说不是血缘的关系,她还真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会不会是我阿爹遗落在外的女儿。” “不是。”杨戬肯定的说。 “哦,那为何这般像?世间的奇事我倒是听说不少,可还没听说不是血缘的人也会有如此像得奇事。那,那个龙三她人的?”敖珺心里多少是带些兴奋的,她想,那个龙三也会是个像她一样幸福的人吧。 杨戬没有即刻回答她,深深的看着敖珺,眼神里有些恍惚。很久之后,杨戬说:“她很好。很好。” 敖珺看出一丝情绪,不确定地说:“堇媱为何说她走了?” “嗯,她走了。可是又回来了。” 敖珺一头雾水,又继续说:“你和她关系很好?” 杨戬点头,陷入一个回忆。“很好。”只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才让他无数次的心痛。 敖珺还想问是不是很好很好的那种关系,却不敢问出口,她内心是怕肯定的回答吧。她故作轻松地说:“那我日后倒要看看那位龙姑娘的,被你这般说心里着实是存了好奇心的。” 杨戬没有回声,只是虚晃了一下眼睛,像是有什么东西咯了一下眼睛。敖珺不由得想去帮他抚一下,手伸了一下,又停在半空中,终于还是缩了回来。 她手缠手,不停地左手右手的勾着自己的食指。她沉默了良久,鼓着勇气问道:“我其实是不在乎的,只是不闻又觉得不妥。我..” 敖珺转话题太快,杨戬还没有从思绪走出。冷不丁地从回忆里跳出,说:“说。” “我想问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东隅仙岛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带我来看望你母亲的。”敖珺说完自觉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杨戬。 杨戬怔了一会,眼角隐了笑。说:“嗯,是故意。但..”敖珺抬了头看他,“但并不是带你来看望我的母亲。但是,如果你要是很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她。反正我们的事情也是板上的事情了,也不好推脱,你说是吧。” 敖珺慌忙摇头,连连说:“不急,不急,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想说,我们应该,然后,就是我们应该..” “阿珺。”杨戬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她混乱的思绪,差点将她活活缠绕。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总之,她不是不想也不是想。她总觉得下旨的姻缘总带点不好的气息,那种强行将两人扯在一起的姻缘,着实束缚的紧。她虽不讨厌杨戬,好像也有一丝的喜欢了这个真君,可她觉得他们不应该按照圣旨那般前行。他们有他们的路,何故被圣旨强行他们改变。 他们是应多呆一会,不是吗? ------------ 第四十八章 天逐渐暗了下来,烟雾缭绕的天际,隐约看的几颗光明可见的星光。敖珺去瞧外面天空时,脑中又浮现出一个画面,她在里面笑的很甜。 她不知所措的呆住,她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她自己不知道的画面,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若是这般下去,她想她真的会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 敖珺说:“这里是不是有那个一闪一闪发光的小昆虫飞在一片花海里。” 杨戬心中震撼,他平复了情绪,说:“萤火虫,在仙岛北端那片瑶草地里。” 敖珺想了想,是,应该是这个。她方才脑海闪过的画面就是一闪一闪的东西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试探地问了问:“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杨戬瞧了一下外面泛着青色的天空,几颗星星早早的出没在了天际,像是等不及糍粑出锅的馋嘴孩童,及早出来的俯瞰着这个世间。杨戬点了点头,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堇媱此刻正在他母亲房间,想必她母亲会告诉她一些她不知的事情,她也需要时间平复。哮天犬早已溜达出去了,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仙岛的夜景要比白天的景色更增添了一丝神秘,尤其是许多不知名的植物晚间会在月亮的注视下,泛出不可思议的光点,与月光交相呼应。 敖珺见杨戬点头,甚为喜悦。她即刻就想去北端看看那片瑶草上空飞满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应该比她脑海里出现的画面美得多吧,她想。 她本想走着去的,杨戬说太远了,一时三刻是到不了的。想不到在外围看似不大的岛屿,内部倒是宽广的很。杨戬带着她,轻点地的飞上了上空,杨戬怕她触碰到不该触碰的结界,就像他们在幻境那般她离他的心脏很近,近到听出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那般结实的臂膀,甚是温暖和安全。 东隅仙岛的北端四周皆是高大的植被,和一些怪石嶙峋的石头,它们皆为仙岛起了天然屏障。而离植被不远的地方是大面积的瑶草,满满的铺满了仙岛大半个北端。敖珺还没有靠近时,她隔着薄薄的烟雾隐隐的看到前方一闪一闪的光点,她甚为开心。 杨戬将她放在空旷的瑶草中央,让她端正的站好。她一落地就情不自禁地欢呼着眼前的情景,美妙不可言的画面,成群的萤火虫飞越在瑶草上空。敖珺轻轻转了一个圈,白衣翩飞,她像是里面最大最亮眼的萤火虫,充满了欢愉。 “好美的地方,好美的画面,好美的萤火虫,好美的瑶草,还有好美的敖珺。”她自我欣赏的赞叹。 杨戬被她的情绪感染,笑了笑。敖珺刚巧捕捉到,她抬着头,望着杨戬的眼睛说:“好美的眼睛,好美的真君。”敖珺是第二次看到杨戬这般的笑容,一次是她说西海的公主要的是一夫一妻时,他笑的很欢畅,没有一丝防备,自然而然的笑容。第二次便是这一次,他虽笑的很浅,但是发自内心的,敖珺感受的到。 杨戬被她的一连串的好美,弄的皱了一下眉。敖珺不自觉抬手碰了一下,说:“真君皱眉着实不好美。” “哪有用好美形容男子的。”杨戬反问道,他心里藏着一丝甜蜜,敖珺虽是无意识的碰触,但他甚为开心。 “怎么不可以。我就用了。”敖珺耍着无赖的口气,像是说我堂堂西海三公主说可以就是可以的。 杨戬拿她没办法,只得点头,说:“是,阿珺说用的就用的。” 这一刻,他不在是那个心冷嘴冷,让人害怕的司法天神,他再也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真君。这一刻,他只是他,他是会笑,有着好美的杨戬。 敖珺怕是被眼前的美景冲昏了头脑,她也忘记了自己的顾及,其实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将自己来此悔婚的事情抛弃的一干二净,她现在的心情则是能延续一日便是一日的心态。她现在玩的甚为喜悦,就连她自己去抚摸杨戬方才的眉头时,她都无所顾及。 “你帮我捉几只萤火虫吧。”敖珺瞧着杨戬身后飞来飞去的萤火虫,说道。 杨戬,说:“你不是说将它们抓住会很可怜,它们是..”杨戬愣住,他忘却了身份,忘却了周围,忘却了所有压抑他的事情。 敖珺奇怪地看着他,她不记得自己在和杨戬相处的日子里,她曾说过这般话,更不曾记得他们有看过萤火虫。她忽然闪过一个人,那个和她很像的龙三。 “是不是那个龙三说过。”她不太开心的神色早已在脸上呈现。 “不是,是你说的。”他想了一下,又继续说:“你会这般说不是嘛。” 敖珺听得有些捕捉不到他的意思,她过滤了一番他的话,他是认为自己会这般说,才脱口而出的。她应该相信这个理由的。 “可我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我们西海没有的,我想带他们去西海恐也是不行的。他们应该是适应不了西海的环境的。”敖珺思索了一下,她总是很想将自己喜欢的东西统统带回西海,可惜任何物种都有自己需要的生长环境,改变不得。强行改变,只会适得其反,造成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后果。 杨戬跃身凌空在瑶草的上空,往密集的萤火虫飞去,他化了一个布口袋,轻盈的不伤及无辜的小心翼翼的抓了几只萤火虫。翻身飞回那片空旷的区域,敖珺来不及反应,杨戬已然将萤火虫放在了她面前。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布袋,扑棱棱的几只在布袋里动着,它们显然是无措的,不适应里面的状况。 敖珺慢慢打开口袋,有一只飞出,盈在敖珺的眼前,敖珺一愣,她又将剩下的几只放出口袋。那几只萤火虫也不知什么心思,全部盈在敖珺眼前,一闪一闪的发着光。敖珺吃惊地看着它们,由衷地赞叹道:“它们是大自然的精灵,最独特的精灵。” 杨戬愣住,这句话,他那时就听过。好像从来没有改变,一切都是原样。 萤火虫像似得到了世间最大的赞美,翩翩起舞,周围的萤火虫也感受到了鼓舞,忽上忽下的飞舞着,像是想为敖珺献舞一曲。敖珺兴奋地看着一时之间翩翩飞舞的萤火虫,满地的瑶草也热烈的迎合着这愉悦的场面,随着微风轻轻浮动,浮出一番美妙的歌舞。敖珺头上的发带因着她自己不自觉的跳动,也跟着她一上一下翻飞。 发带飘动,带着杨戬的思绪,东隅仙岛的北端皆是幸福之色。 敖珺在他面前转着,盈起周围的香气,她是此间最好看的人。 “阿珺,要不要去上面看看。”杨戬唤道。 敖珺停住,点点头。杨戬轻轻拢住的她的腰身,往上一带,将她带到不远处的一丛很高很高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他将她端正的放在粗大的枝桠上,他缓缓地坐在他身边。敖珺惊奇地往下看着,这个角度的景色不同与平视景色的世界,果真是不同的高度有着不一样的美。 借助着微微月色,高空中往下俯瞰整个东隅仙岛的北端,神秘而又美妙。瑶草随着微风摆动,萤火虫欢乐的飞舞瑶草间,周围轻微的哗哗海水声,好似一首绝美的歌舞。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高空往下看更为美妙。”敖珺转身看着他的侧脸,很近很近。 “猜的。方才飞在上空捕捉萤火虫时,觉得俯瞰应是有不错的景色,是以想来试试。果真是不错的地方。”杨戬道。 敖珺点点头,她很认可杨戬说的俯瞰整个仙岛的北端景色,真可为妙不可言。敖珺抬头看了看月色,又瞧瞧了四周,月色柔和,微妙的气氛。 杨戬从旁边的树杈处摘得一朵肥厚完整的树叶,他拿捏上手上,问道:“想不想听首曲子。” “什么?这个?”敖珺不相信地问道。 杨戬将树叶反复拿捏,他好像在找这颗树叶的乐感在哪个纤维的部位。他轻轻弹了弹树叶,慢慢放在嘴边。 敖珺甚为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神仙,谁能想到司法天神还会有这么的有情调的时候,她调整了身子,静静地听着他的演奏。 缓缓的声音,从薄薄的树叶中流出,静谧的夜色,柔和的月光,不同于平日里听得曲子,它带着大自然的淳朴与魅力,如缓缓流淌的溪水,静静地淌漾在心间,又如眼前的一闪一闪的精灵,轻盈地欢跃在眼前。 仿佛在吹一曲远离尘世之外的心境,微微的伤感,微微的心情透露出微微的片刻幸福,敖珺像听出曲子的词意,却发现他完全是靠用心演奏,揣摩不得他的曲意。唯有将心安定,才能与他的曲子心合。 东隅仙岛的北端漫天的萤火虫,周围浮动的淡淡香气,微微柔情伤感的曲子,敖珺仿若被暖化在了这此情此景的氛围中,久久不愿走出。 她的心神,被树叶发出的乐曲,吹的微微一怔,她享受这片刻的时光。 ------------ 第四十九章 静谧的夜色里,缓缓流淌的曲子,杨戬像是诉说他的心境,有压抑,有不舍,有愤懑,有对思念人的欢喜,更有对自己的恨。 他将自己的欢愉,吹给她听,他的欢愉被他无限的放大,直至撑满了她整个世界。他将自己的苦衷,弹给她听,他的苦衷被他无情的缩小,直至盈满了他整颗心。他生生咽下了自己的苦,给了世人最难懂的自己。几千年,他都是世间那个最冷酷无情的天神,却没有人知道在那颗绝情的外表,其实藏着一颗温暖柔情的心。 敖珺被曲子的灵动飘渺之音,深深的吸引,她沉浸其中,感受着吹曲人的心境,吹曲人的用心。她捕捉到吹曲人的欢愉,她又想抓住他的难过,却如流星走的太快,她来不及伸手就已消失在音色里。 清幽的音韵,缥缈的音色,灵动的音调,真实的音情,敖珺不想融入都难。她回想起曾经在西海她和玉冷在西海岸边欣赏落日,他们西海边的落日也着实伤感,和杨戬带她去凡间看的黄昏虽是异曲同工,但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西海的落日多的是西海海水的映射,显得波光粼粼,格外美妙,多少是不存在伤感之意,混合着海水的声音,敖珺并不觉得落日是安静的。而与杨戬在凡间那次,青草的山坡上,他们躺在那里,周围山茶花晃动,四周多少是没有人烟的。黄昏愈来愈近的压迫,使得她莫名的感伤,却又发泄不出,是以她觉得她其实并不喜欢黄昏之景。 曲子终了,敖珺回过神,她带着不可思议又无限的佩服神色瞧着杨戬,杨戬还在回味方才的曲意,他缓缓睁开眼。敖珺正呆呆地看着他,他只觉瞬间的安心,他一笑,敖珺从她方才呆愣的神思里回了神。 “司法天神一职是不是很闲。”敖珺没头没脑的问出这句话。 杨戬疑惑,说:“为什么会这般认为?” 敖珺道:“要不然,你怎么会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应该是练了很久吧。” 他看着她很笃定的神情,眼角隐着笑,说:“可是完全出乎你的意料,司法天神很忙,一般都没闲时做自己的事情,比如养养自己的爱好。而且我很少吹,第二次吧。” 敖珺明显的不信,又道:“那你是不是很想让我称赞你为天才呢。”敖珺的明显不信是带着七分相信司法天神很忙,若不然他此次下界还要带着重重的折子,三不信是半疑半信,她内心是认为杨戬有这个实力的。是以,她半调侃半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若是想要表达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杨戬没有羞涩的意思道。 敖珺钦佩杨戬是真的,外界那位绝情冷酷的天神俨然和她所识的天神截然相反。可见传闻多半信不得。 “作为稳重法力高强的天神,谦虚应是必不可少的品德。”敖珺提醒道。 “哦?我可不曾听说。” 一只倔强的萤火虫不甘于下面的天空,费力的飞跃在了高空。和敖珺平视着,敖珺诧异的看着那只独特的萤火虫,伸手想要让它靠近些,却忘记了自己是坐在树干上。因着萤火虫离得稍微远了一些,敖珺不自觉的向前倾身,前倾的太过往前,前后重力不稳,敖珺往前栽去。下落时由于意识反应她胡乱的抓住了杨戬的胳膊,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杨戬没能抓住手边粗大的枝干,随着敖珺一起坠了下去。 好在杨戬是位世间为数不多受人敬仰的神,受人敬仰就有其过于反响的能力。坠落的速度时间里,杨戬将敖珺拉到上身,自己重重的迎接了地面。敖珺会以为自己将要拥抱大自然最真诚的芬芳,却落在了一个温暖有力的胸膛里。 杨戬尽量快速运功,让缓冲力减小了最低,却也是坠地时震得不清。幸得他们是神仙,有仙体护身,也不至于受伤。虽不会受伤,但也是震得神智有些散乱。敖珺倒还好因着是肉体总好过坚硬的泥土,杨戬下面虽有瑶草铺垫,但也无济于补。毕竟瑶草的力量以及柔韧性太过薄弱。 敖珺躺在杨戬身上,后怕的看着杨戬,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微微喘气的看着杨戬。杨戬微微睁开双眼。 “你可是一点时间都不能放心。”杨戬道。 敖珺舒了一口气,她方见杨戬闭着眼睛,以为他会出什么事,是以不敢吱声的望着他。“还好有你在。” 杨戬怔怔看着她,良久,道:“阿珺,方才说的什么?” “还好有你..”敖珺反应出了自己的话语,轻轻的尾音说:“在。” 杨戬顷刻间,有种不好的想法,他望着她的眼睛,现在才开始害羞的脸色,上端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浮动在他们的身旁,暧昧的情绪流动在周围。敖珺只觉手有些酥麻,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至她的全身,她惊恐的看着杨戬。 她方才做了什么,她只是觉得胳膊有些酸痛,不自觉抬起身,却不知为何没能起了身,重重地又跌回杨戬身上,好巧不巧和他的嘴唇有了短暂失神的接触。敖珺大脑要比在幻境里时还要空白,她怔怔看着杨戬,不知道怎么起身。 四周的海水声迫击着仙岛周围呃树木,发出剧烈的抨击声。敖珺迅速起了身,她尴尬的坐在一旁,杨戬的反应很平常,他一点都不惊讶,亦或是他方才的那个不好的想法已然是有大半实现了。 敖珺微微樱桃红的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她怦怦心跳的声音让她觉得太过羞人,她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显得没有事情。这次不同,那次在幻境里想的是脱险,而这次他们清醒的很。那次可以因着危险而掩饰,这次呢,敖珺想要变成萤火虫混在里面的心情都有了。 起风了,风浮动着瑶草向东南方向晃动着,杨戬道:“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敖珺点点头。她实在不想说话,她不是扭捏的神仙,他们西海的子女都是敢作敢为的。可是到了这里,她却是娇羞了起来。 她起身时,杨戬把手递给她,她不知什么意思。杨戬瞧着不自在的她,眼角浅浅淡淡的隐着笑,说:“你不将手给我我怎么带你出去。” 敖珺这才有所反应,尴尬不已的把手递给了杨戬,杨戬眼角的笑意更浓了。高空中,敖珺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其实..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麻了一下,就.。。” “嗯,我知道。”敖珺额头上传来并没有生气的声音,仔细听还能听出浅浅的笑意。敖珺因着紧张,是以没仔细听出杨戬的浅浅的笑意。他们西海的家教甚为严格,她也不想让杨戬以为她不是个好姑娘,才会紧张的解释。 ------------------------------------------------------------------------------- 等他们回来时,哮天犬已经早早的坐在前厅喝着茶水,他看到二爷和敖珺进来时,又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他是为了压惊。 虽说现在他们是指婚的夫妻,日后必会结连理不假,可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着实有些惊险和,惊讶,可谓太过超前。他古怪的看了一眼平日里冷漠无情的二爷,他竟会有如此雅兴。自己自升仙以来就和二爷呆在一起,看来很多事情,自己并不是多了解。 堇媱红着眼睛,摆了几样食物,敖珺看了看,皆是自己爱吃的,例如那到碧玉莲子汤,还有那盆金灿灿的鸡腿,敖珺腹部一股骚动,她为了矜持,只好忍着。堇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敖珺,敖珺这才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睛,她有些难过。 “堇姑娘,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敖珺在哮天犬身上看了一眼,哮天犬即刻摆手。不是哮天犬,那和他们是前后脚到,怎会欺负堇媱呢,况且他不是那样的人。 堇媱摇头,道:“没,谁也没欺负我,方才被烟熏了眼睛。”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二爷,带着一些疏离的冷漠,又带着一些冷漠的同情,她现在对二爷的心情极其复杂,两股力量在她内心徘徊,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战胜不了谁。 敖珺顺着她的视线,发觉她困苦的看着的是身边的杨戬,她叹道:“世间无数多情男女皆被情所困。” 厅内一片诧异,皆看向了她,她嘴角抽搐,尴尬一笑,她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大家何故这般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摆摆手,说:“玩笑,玩笑。不过,堇姑娘你应该抹点什么消肿的药膏。” 堇媱,道:“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阿媱吧。” 敖珺一愣,说:“好啊好啊。你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叫我阿珺的。”她对堇媱的印象一直很好,也巴不得与她亲近,是以很开心的答应了,她们这算是亲近了一步。“那阿媱你用不用抹点药膏。” “不用,过会就好了。”堇媱摇摇头,她带着一抹舒心的笑。 天色渐暗,月色柔和,透过若有若无的几缕青云,洒在仙岛,照着厅内。有人心事重重,有人舒心欢笑,一时间厅内各自腹诽心事。 ------------ 第五十章 瑶姬出现的时候,敖珺望着杨戬正发呆,而堇媱望着敖珺出神,哮天犬则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眼前的饭菜。 敖珺忽觉眼角处隐约的蓝白衣衫飘然而过,她一惊,抬头,貌美入仙的女子站在她面前,年龄倒是与她阿娘有些相仿。她心中一怔,是杨戬的母亲。 “娘,你怎么出来了。”杨戬起身,将他母亲扶过来,坐下。 “屋中有些憋闷,想来前厅看看。”瑶姬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大家都坐吧。”她朝着深深欢喜的多看了几眼,这种感觉像是多年以前就曾见过。 敖珺感受到她的善意,是谁说过婆婆和儿媳基本是不合的。现在她和杨戬的关系并没确定,但至少她算是半个儿媳吧,虽是降旨的婚姻,多少是不幸福的。也许家人不同意,也许两人性格不合,也许以后会打架,但至少眼前的感觉是不错的。瑶姬对她很好,她温柔的笑,温柔的对她说话。 她多少知晓瑶姬的事情,曾在西海,听那个长着知识渊博的娃娃脸乌龟伯伯说过,她感动于瑶姬的爱情,爱的轰天裂地,爱的抵抗了所有的世俗和教条,他们敢于抗争,敢于追求。曾有很长时间敖珺就期待这样的爱情,她每次想自己也可以遇见一个种族不允许的爱情。可见,不管是神还是人,内心骨子里都有叛逆和离经叛道。 “珺儿,来这仙岛可还习惯。”瑶姬轻语道。 敖珺回了神,倾身道:“习惯,而且很喜欢。”珺儿?她想了想印象中没有人这般称呼,听着甚是新鲜。她瞧了一眼杨戬,忽然脑中冒出一个画面,只觉好笑,但这场面实则不易说出,也只好忍了。 果真是长辈在的地方,大多是不能随便的。更何况,这样的场景感觉是在见家长,是以许多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几十万年,不管天界还是人界,懂规矩重礼数都是最基本的常识。 “那就好,我还怕戬儿照顾不周,怠慢了你。”瑶姬安心地说道。她这个儿子一直很冷淡,几千年前,她知道他儿子的苦,可又说不出。因着她的缘故,杨戬性子冷淡,比同龄的孩童要来的成熟稳重。她一直自责是自己影响了他,耽误了他。可他懂事,从不对她说出自己的心事。只有那一回,他捂着胸口,眼里充满了绝望和难过,他说:“娘,这里好痛。好像要死了。” 她颤抖着摸着她儿子的头,她知道是他害了他,他那般心痛,她能体会的到,不仅因着她是他的母亲,更因为她也曾经历过。 瑶姬身体不是很好,已经有几百年的事情了。今天坐了太久,也说了太多。 她道:“你们想必早已饿了,堇媱的手艺一直不错,珺儿可要多吃些。” 敖珺笑着点头,她钦佩的目光看着堇媱,堇媱她是越看越喜欢,她想,下次介绍给西寒认识吧。 敖珺尝了一口汤,甘甜唯美,比得了厨神,她心服口服,悄悄的在内心默默为堇媱竖了竖大拇指。瑶姬看的出敖珺很喜欢,自然满意的笑着,敖珺还是以前的那个孩子,把所以欢心的事情完全表现在脸上,让人亲近。 “戬儿,娘有些累了,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吧,我回屋躺会。”瑶姬起了身,她残破的身子受不得太多累,那么多年压在桃山,她受的苦很多,但从没有后悔。 敖珺想要起身去扶她,瑶姬说:“珺儿,就好好享受美食。看你吃的开心,我也就放心,难得来仙岛,让他们好好招待你。戬儿你也不必,多陪着那个孩子。” 厅外瑶草轻摇,夜间的凉风吹起厅前的幔帐,轻轻浮浮的飘动着,蓝白衣衫借着月色不同的视觉,瑶姬轻轻抬眸,月色凉如水,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她今生从没有后悔喜欢的人。她斜倚栏杆,瞧着整个仙岛的景色,她想,若他还在多好。 酒足饭饱后,敖珺本想做堇媱的帮手,可她坚决不许,敖珺也只好作罢。哮天犬早踏出前厅,回了屋。 厅内只剩敖珺与杨戬,杨戬坐在桌前喝茶,她凑近他道:“戬儿。”自瑶姬唤她珺儿时,她脑海中冒出的画面,就是瑶姬同唤她般,唤杨戬为戬儿。她之所以觉得好笑,实在是很难想象冷漠的司法天神,被唤作戬儿时,他冰冷的脸上显现出的萌点。 杨戬举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回道:“嗯,何事?” 他没有反抗,而是很受用,敖珺觉得没有她想象中的好玩,但又不忍心丢弃好不容易可以逗弄他人的方式。她试着多喊了几声,道:“戬儿,戬儿,戬儿,阿戬。” 杨戬放下茶杯,真诚地望向她的眼睛,说:“嗯?阿珺这般,可是有事?” 敖珺着实被他的真诚打败,她无趣的趴在那里,忽然袖口飞出一只萤火虫,她惊叹的看着眼前飞舞的萤火虫,忽又脸红起来。 她掩饰自己的不安道:“它太不小心,若我用力太深,它岂不是会被压死。”她想了想,说:“它何时藏起来的。”她揪着自己的袖口,虽是宽大,但她头痛的实在想不出那只萤火虫时怎么藏起的。 杨戬,说:“阿珺,对待生灵,可要抱有善心。”他伸手,萤火虫慢慢飞向他手边,停在他的食指上。 敖珺忽然恍然大悟,她嗔视了杨戬一眼,这萤火虫是杨戬作弄她,他的障眼法。萤火虫在她面前飞舞时,她竟是没有发觉,太过恼火。她不甘心,握了握手,自手掌间化出另一只萤火虫,朝着杨戬飞去。杨戬一笑,将手中的萤火虫轻轻推向空中。敖珺忽觉不好,但为时已晚。 两只萤火虫已经渐飞渐远,敖珺哀伤的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能化出另一只萤火虫来着,她应化只猫头鹰来着。两只萤火虫刚巧成了一对,不知道以为她故意,她只是没想清这么个状况。 现在的情况好像已经不再她控制范围,杨戬看了她一眼,说:“阿珺,不喜欢?” 她咽了咽口中的方才的那股叹气,她能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妥?她着了杨戬的道。 她欲哭地说:“你故意害我。” 杨戬,说:“嗯。不能说是故意,应是有意。” 她终于知道为何世人皆说杨戬绝情,不好相处。她今日倒是领教了,她只不过是开了句玩笑,最少也是唤了他几声戬儿而已。他竟记了仇,变着法的要戏弄她,而她不知,却一步步陷入她的陷阱,不知是她太过敏感还是什么。她看到萤火虫就想起那个意外的接触,而杨戬虽不介意,但却是知道敖珺很介意此事的。他虽不点明,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拿接触来戏弄她,只是敖珺想的太多,才上了他的当,是以化出萤火虫,这让旁人看起来多少是存在暧昧关系的。 “你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弱姑娘。”她假似的抹着眼泪。 杨戬转动了杯盖,说:“阿珺的演技可为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自然洒脱,一气呵成。”他由衷地赞叹。 敖珺仍是继续抹着眼泪,说:“谢谢。你也知道这些年太过艰辛了,演艺这条路也是不好走的。” 杨戬两根手指点了点桌子,“哦,这般说,我应是要给你些费用了。你这么卖力,却是挺不容易。” 敖珺仍是继续抹着眼泪,嘤嘤抽泣,伸着手。杨戬心领神会,从腰间拿出一个沉香木雕刻的小木剑。 敖珺从手缝里看去,惊时惊醒,她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小木剑,疑惑地望着他,杨戬道:“那天的小木剑从幻境出来时,不知丢哪里去了。我想,你会想起来要。谁知你却忘记了,看你今天这般卖力表演,就将这个送你好了,当作报酬。” 敖珺心里满满感动,她仔细的抚摸着木剑,这个要比她看中那把好看的,细细的花纹,密密的纹路,甚为精致。 她内心忍着感动的泪水道:“但,但,但这把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你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只有来仙岛时,她和他分开过,他去了他母亲那里。难道是那时,可时间也不是很长,仙岛好像也没有卖这东西的,并不见得有其他人。 “哦,幼时,年小太过无聊,是以雕刻了这个。”杨戬平静地说。 敖珺说不惊讶那是错觉,杨戬的意思是对于木雕师傅的手艺他幼年就已玩的很好,并且能和练了三十几年的木雕师傅相比了。敖珺回想起幼年,她只会捏捏泥巴,连捏的东西都自是怪物,形不似形,状不似状。可杨戬这明显的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夸自己啊,只是当事人没明说罢了。 “那,你现在还会嘛?”敖珺悠悠地问道。 杨戬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不会。” “不会?怎么不会!”敖珺急着道。 “为什么要会?”杨戬有心地反问道。 “因为你要会的话,帮我在雕一个。”敖珺理直气壮地说。 “哦?雕刻什么?” “方才的那对萤火虫我觉得不错,帮我雕刻两个,最好可以向这把小木剑一般能有个小孔的。”敖珺认真道。 杨戬挑了挑眉,道:“凭什么呢?我为何要听你的。” 敖珺脱口而出,她说:“凭我们是..” 凭我们是..指婚的夫妻。敖珺脱口而出,然后及时的咽了下去。 杨戬甚为无语,到嘴的话被她吞咽了回去,而她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 第五十一章 俗语说,切到手指,十指连心痛。敖珺咬到舌头,也够她痛的连心,丝丝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敖珺郁闷加心痛的看着杨戬。似再说都怪你。 杨戬皱着好看的眉,道:“你还没说凭什么?” 敖珺支支吾吾的说着话,杨戬听不懂的望着她,她又支支吾吾的说,杨戬仍是疑惑,她舌头实在咬的痛,只好忍着脾气,以防怒火攻心,更加疼痛。她停了好久,杨戬耐心的等着她,她一字一句说:“杨戬,你,太,没,同,情,心,了。我,都,这,样,了,你,应,该,做,一,个,给,我,的。” 杨戬好看的眉,又深深皱着,敖珺的这一字一句,实在憋人,不得不跟着她的节奏呼吸,着实不好受。他想了想,点点桌子,道:“好。” 敖珺愣了愣,她以为自己此番会纠缠杨戬很久,他才会妥协答应。为此,敖珺还在脑海里想了一万零九种让司法天神,二郎真君妥协的方法。只可惜无一用上,当然,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敖珺想的方法甚为雅观。这咬到舌头的苦肉计着实纯属意外,敖珺心里也早已将它默默归纳入一万零九种的方法里,以备下次使用。当然,苦肉计这种计谋实在不好,敖珺会适当减轻肉的苦痛,其余全靠演技。 ----------------------------------------------------------------------------------------- 子夜,敖珺躺在床上睡不着,朦朦胧胧的夜色里,仙岛格外静谧。连远处的青蛙虫鸣声都听得仔细。她不是不适应,只是方觉脑海对仙岛有过熟悉感,因此,困扰了她睡不着。她起了身,摸索着走到桌前,不小心碰到了椅子腿。却听见门外有人轻轻问道:“敖姑娘,你还没睡嘛?” 是堇媱。敖珺应道,想了想,点了灯,把门打开。堇媱双眼还是有些微肿,敖珺道:“堇姑娘,你的眼睛?确定没事吗?” 堇媱道:“嗯,没事。是阿媱。” 敖珺侧了侧身子,让堇媱进了屋内,笑道:“可阿媱也没有唤我阿珺啊。” 堇媱一愣,停住脚步,道:“我可不可以叫你姐姐呢?” 敖珺点点头,她对堇媱可是欢喜的不得了,再说她也没有个妹妹,是以很爽快的答应了堇媱。 敖珺请她坐下,想起什么似的,说:“阿媱,你是不是有心事?哦,你应该是想到了你那个叫龙三的姐姐吧。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太有缘分,我不仅和你那个龙三姐姐长的像,而且我在外面游玩时也会用的龙三这个称号。” 堇媱恍惚,她看着敖珺,却像是透过敖珺在看另一个人,像是在回忆另一件事。她恍惚了很久,喃喃地说:“好巧,好像,一个模样。” 敖珺甚为疑惑,她有许多的不解,她能感受的到堇媱是悲伤的,她的悲伤只对她一个人。她有些难过,因着她一直以为她是个快乐幸福的人,别人看到她也会欢乐。可堇媱偏偏不是,她眼里充满了太多的悲伤。 她道:“阿媱,你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的意思是,或者她是个不幸的人?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挺悲伤的,你见到我是不是触景伤情了。”堇媱这幅模样,她心中的定义就是和她很像那个龙三可能出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堇媱才会如此。不然,第一次和堇媱见面的她,也不会有如此悲伤的神情。 堇媱摇摇头,说:“她没有什么事情,她好好的,她是幸福的人。只是因为我太想她了,所以,对不起。”她很好,好得不得了,她也没有骗我,她出现在了我面前,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堇媱心中腹语道。 “哦,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有亲切感,不知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就是姐妹呢?或许因着我和你姐姐龙三长得像,所以对你也有莫名的熟悉感。”敖珺真心实意地说道。 堇媱一阵感动,眼睛里晶晶闪亮着一丝的泪水。她忍住了,怎么不会有熟悉感,我们是见过的啊,你那么好,怎么会忘记呢。“你和她一样,一样一样的好。真好,总觉得她还会和我见面的,谢谢你。”堇媱感动地说。 敖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没有多好,只不过真的是对你有熟悉感。”她停了停,又道:“我对这个仙岛也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知道为什么?这间房也好似来过一般。想想可真算是稀奇,我是不曾出过西海的。头次出来,到处都觉得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比如你,还有比如杨戬你们的二爷。” 堇媱听到杨戬时,眼里闪过一丝的恼恨。她道:“可能是缘分,所以哪里都是熟悉感。”她抬眸,微微肿起的双眼看着就好似两颗泡了很久的杏子,另有一番的美感。她像是思考了好久的问题道:“你现在幸福吗?我是说现在,和二爷,或者是出来的这些时日。是见过二爷的时日里,幸福快乐吗?” 敖珺觉得这个问题很好,有陷阱或者说像是某种召唤,若是她说不快乐会被关起来吧。她认真思考回想了一番,自西海出来的时日里,她和杨戬生过气,但也只是片刻。杨戬也欺负过她,但她好像欺负杨戬最多,尤其是不小心打折他的手指那次,她愧疚了很久。好在杨戬并没有记仇,只有中间那次莫名其妙的发火,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其余大多数时间都是好的。 何况她莫名其妙被绑走两次,都是因为杨戬。但好在他都算及时出现。而且她现在也还没来得及问杨戬,她究竟是受了他的恩惠还是他挡灾难的挡箭牌,因着他,她无故被抓两次。要知道,没遇见他之前她都是好好的,何况因着西寒的缘故,多少是没有人敢与她为敌的。但终归她和杨戬呆在一起的时间,唤了的时光占了大多数。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抹淡淡的笑容不自觉地显示在了脸上,让旁人看的多少有些羡慕,并感受到了她的欢愉。 敖珺即使不说,堇媱也看的清楚了,她是幸福的。那她还担心她什么呢?她不就是想要她快乐嘛,这应是她期待的啊。只是莫名的担心,她控制不了自己那颗思绪,尤其她今天知晓那个原因,堇媱是恨着杨戬,可她却不记得了,所以她才觉得欢愉吧。 敖珺回神说:“阿媱,我想我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她不肯定,但她那颗心却是早已点头的肯定,嗯,现在的她很开心。 堇媱有着忧虑,她想说,可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说:“你知道嘛,你只比我多出两个时辰。” 敖珺一愣,她记得她不曾有说过自己的生辰,堇媱是何时知道的。忽然想起哮天犬比他们早来仙岛,估计是哮天犬提起的吧。毕竟那份指婚的圣旨上是写着生辰八字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天作之合这般的说法。 “可,即使两个时辰,阿媱也是要叫我姐姐的啊。”敖珺笑着道。还好她比她早出生,要不然怎么能收一个这么善良可爱的妹妹呢。她第一次觉得她阿爹对她实在太好了。 堇媱说,“嗯,可还是姐姐啊。”这句话,你那次也有说过。堇媱忍不住的回想起那时的情形。她又说:“若是你哪天不快乐,或者想起什么,那时你也要想着阿媱是和一起的,阿媱是站在你这里的。” 敖珺疑惑的看着堇媱,一时之间感动的热流涌上心间,她虽不知堇媱说这话的用意,但她知道初次见面的堇媱对她很好。 窗外,有风拂过树叶,引起沙沙的响声,虫鸣声不觉于耳,像似卖力的演奏一曲欢乐的歌舞,它们此时是欢乐的,此时的世界才是它们的世界,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它们。 ----------------------------------------------------------------------------------------- 第二日,敖珺起的格外早,昨晚堇媱和她说了很多,她很欢乐,是以今早也是被昨晚的那股兴奋扰的毫无睡意。仙岛清早的空气格外清新,烟雾朦朦胧胧,如梦似幻,甚为缥缈空灵。哮天犬早已出了房门,他是去采摘新鲜的果子,仙岛有一个奇怪的果子,只在太阳初升的时刻才会结果。 这种奇怪的果子,多少像是人的性格孤傲的很,不愿与为伍,只求特立独行。它之所以特立独行于其它的果子,它不仅只是在太阳初升的时刻才会结果,而且果期很短。只有短短的半刻钟,太阳微微露出鱼肚白时,它算是完成了整个生命的三分之二。鱼肚白渐渐化成微微暖黄时,它已经谢幕了自己一生的年华,可谓特立独行于其它的果子。 它谢幕自己一生年华时,果子如落花般,慢慢聚拢,慢慢萎缩,慢慢垂下枝头,化成春泥,呵护它的母体,以便往后能结出更好的果子。 哮天犬早已听闻此果,只是不知仙岛何时才有的,他记得几千年以前是不曾见的。此果子也是二爷七百年前摘得一回,他尝过,因此也心生念念的惦记着此果,因此不管不顾的冲去了仙岛深处。 只是他没有察觉,有个人默默的跟着他去了仙岛密林深处。 ------------ 第五十二章 仙岛密林深处格外幽静,这片繁茂的密林大致是处于仙岛的西端,因此过了密林的尽头是嶙峋的怪石护着仙岛的四周。敖珺小心翼翼地跟在哮天犬身后,她之所以这么大的兴致,是因为她伸着懒腰欣赏着月朦胧鸟朦胧烟朦胧,朦朦胧胧的仙岛时,哮天犬左顾右盼的出了楼阁,她瞬间提起了精神。 左顾右盼着实属于一种神秘的行为,因此敖珺学着哮天犬左顾右盼的跟着出了去。敖珺以为哮天犬会出仙岛,她提着心神等着哮天犬施展怎么出仙岛,却跟踪了半天才发觉哮天犬一直走啊走啊,直至走到了一片迷雾甚浓的密林深处。 她耐着性子跟在哮天犬后面,哮天犬提着竹篮脚步一浅一深的走在前面,到了一处灌木丛生的地段。敖珺紧张兮兮的瞧着前面的身影,加快了脚步。完全不顾自己现在自己是跟踪他人的行为。 敖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脚步匆匆的想要赶紧跟上哮天犬。她着急的喊道:“小心,前面有沼泽。” 哮天犬忽然脚下一滑,腿脚往下陷去。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来不及思考,将竹篮扔出。费劲地想要从泥潭出挣扎出来,却是越挣扎陷得越深。敖珺匆匆上前,拉住已经陷进了半个膝盖的哮天犬。 她恼怒地道:“都说让你小心了!” 哮天犬眉头深深暗着,一双罕见极其清爽明朗的眼睛带着委屈,他道:“公主您老下次要提前告诉别人,我已经迈了步,你却大声唤道,我一时恍惚着实已经来不及收脚了。” 敖珺也自觉她喊得不是时候,有些愧疚的看着陷进半个膝盖的哮天犬。她一只手费劲的拉着哮天犬,一只手努力的施展着法术,想要将沼泽附近的半颗枯木移至身旁。她说:“小犬,你尽量不要动,你越是挣扎,会陷得越深。” 半颗枯木缓缓移至身边,敖珺是想用半颗枯木铺到哮天犬与岸边的半尺距离,却发觉枯木横放太过短,竖放太过长。她此刻深深的觉得哮天犬应该在陷得离岸边的距离远些好了。她无奈的看着哮天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哮天犬听出身后的叹气声,道:“可以将枯木劈成一半么。”敖珺听此,眼前一亮,抬手将半颗枯木劈成半截,形成半段切面,敖珺觉得还是不太好,又将半段切面竖着劈成两面,铺在岸边与哮天犬的距离之间。 敖珺慢慢抬手,哮天犬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施了法术,往上空飞去,踏在木板上飞出了沼泽的区域。哮天犬落地后,痛心疾首的看着今早才换洗的新衣服,他默默地晃了晃腿脚,满地皆是淤泥。 “哎,可惜了这身衣服。”敖珺感慨地叹道。 哮天犬停住脚下的动作,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敖珺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她总不好说她是偷偷跟踪左顾右盼的哮天犬来至此地吧。毕竟跟踪实属是不光彩的事情。她想了想,说:“散步。” 哮天犬清爽明朗的眼睛不信的神色瞧着敖珺,敖珺往旁处看去,然后又认真地看向哮天犬,真诚地说:“你看,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岂不是陷了进去。” 哮天犬被诱惑似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怎会知此处有片沼泽?”因为哮天犬因沼泽的事件有些受惊,方反应过来回了神。敖珺让他小心时,他就觉得哪里不对。适才想起哪里有些不对,敖珺是第一次来仙岛,她怎会了解仙岛的地形呢。 敖珺望了望四周,闷声道:“我不知道,只是隐约感觉到此处是有这片地方的。” 哮天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附身拿起身旁的竹篮,说:“可能你们龙族不同于其他的族类吧。” 敖珺抬头道:“听你这般说,想来是这个原因了。” “我知道此处有一颗果子,甚是好吃。想着趁它还没有凋落之际,采摘来。”哮天犬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好方向后,说道。 “果子?什么果子?” “一颗特立独行的果子。”哮天犬远远地声音飘荡着道。 ----------------------------------------------------------------------------- 杨戬从瑶姬房间出来时,堇媱端了药汤进来。堇媱与他擦肩而过,她说:“二爷,这次是真心吗?” 杨戬停了脚步,初升的太阳将仙岛照耀的光芒万丈,透过渺渺隐隐的烟雾,霞光点点。杨戬道:“堇媱,很多事情我希望你不要知道。”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让她不要关心此事,堇媱多少带了生气,她重重地推开门,厚重的门声发出沉闷的声响,杨戬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去。 敖珺他们回来时,满竹筐的果子被哮天犬一股脑的倒进了那股泉水里。她此刻才发应出此果子的惊奇之处,果子垂落的速度来不及让她观望。瞬间掉落地表,片刻便于泥土融为一体,来不及让人纪念它的一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果真是一颗特地独行的果子。 哮天犬将果子洗净时,敖珺已然早早的吃了五六颗。她嘴里吃着果子,声音不清晰地说:“小犬,我不要多,这边的都给我就可以了。”她指着左边洗好的果子,渴望的眼神望着哮天犬。 哮天犬低着身,他将身上的淤泥洗净时,他故作不知道的说:“你方才说要这边的是吧。”他指着右边正在浸泡的果子,他是故意的,左边是整个竹筐的一半多。 “这边,你故意的吗?”敖珺咽下果物,道。 “嗯,我觉得你应该有礼让的品德。”哮天犬真诚地提醒敖珺。 敖珺说:“没事,小犬,这种事情我们两个还要见外嘛。” “可你应该知道,这些果子全部是我一人摘得,你只是在旁边欣赏而已。而且这也是我一个人洗净的,即使你说的不要见外,可总归是有点心的。” 敖珺看着哮天犬极其认真地和她探讨品德这回事,她揉了揉额头,想了想,思考了思考,终于作出一个很大的决定,她弯下身将左边的果子拿出十颗递于哮天犬,为难且大方的说:“那再给你十颗吧,刚好可以凑成二十二颗,挺吉利的。” 虽是七八月的阳光,哮天犬仍觉风中的寒冷,他抖了抖身,又弯下腰继续清理剩下的果子,并不在于敖珺答话,他怕他呆会会被敖珺欺负的,连一颗果子都没有了。 敖珺见哮天犬自是不在理她,心满意足的将左边的果子放于一旁的竹筐内,小心翼翼地生怕果子如它方才坠落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将果子一颗一颗捡到竹筐内时,哮天犬也将右边的那几十颗洗好了。 哮天犬欲想将那几十颗果子放置竹篮时,手停了停,最终还是放在里里面。他巴巴的看着敖珺,敖珺给了他安慰的眼神说:“小犬,你放心,我不拿你的。不就是二十二颗果子嘛,我不介意的。” 哮天犬默默点了点头,他着实想不出日后她与二爷在一起时,他苦难的日子是开始了还是一直都存在。 杨戬远远地看见他们在泉水边洗着什么东西,哮天犬提着竹篮跟在她身后,她神情甚为喜悦,像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哮天犬没有任何的情绪,任劳任怨的跟着她。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隐隐的笑着。他下了楼阁,走到庭院里,敖珺看到前方有个身影。忽觉舌头有些痛,她不自觉抿了抿,好在舌头已经不痛了,她也不那般害羞于昨晚的事情。 哮天犬深深的看着二爷,又很有心事的看了一眼前面的敖珺,默默低下了头,提着竹篮继续走着。敖珺走到离杨戬两百步的距离,招手道:“我和小犬采了一些果子,拿来与大家吃。” 杨戬望着哮天犬手里的竹筐,快到身边时,他脸色很不好的看着竹筐,很久之后,他说:“阿珺,果子不能多吃,过会要胃凉。” 敖珺正拿了一颗递给他,敖珺一愣,带着怀疑的眼光,说:“你是不是想要与我抢的,或者你故意要这般说,然后拿与小犬吃的。” 哮天犬一脸无辜的夹在两人中间,表情无辜甚为委屈。杨戬接过她递过来的果子,说:“是真的,箩果吃多了伤身。” “箩果?你说这果子叫箩果?”敖珺惊讶地问道。她见到此果子时,她便问了哮天犬,可哮天犬支支吾吾想了好久,也没能想起来果子是叫什么。后来,他们采摘的差不多时,哮天犬回忆的说他此前来仙岛时还没有这种果子,果子的出现是在他不曾来的几千年里。而且,他第一次吃这种果子时,还是在七百年前二爷拿回灌江的。他见果子洗净了放在厅内,于是就拿着尝一颗,从此,对它的美味念念不忘。 杨戬点点头,说:“嗯,箩果,有何不妥。” 敖珺摇了摇头,喃喃声音自语般,说:“不是,我方才不知道它唤作什么,是以想着要与它想个名字,脑中闪现的一个也是箩果。没想到它真的唤作箩果。” 杨戬看她,她陷入沉思般,呓语般了好久。 ------------ 第五十三章 敖珺捂着肚子,不舒服的躺在床上,她后悔没有听从杨戬的话。诱惑面前,她还是显得那般无力与弱小。杨戬制止她吃第九颗箩果时,她虽是很生气很生气,但也只好收了手。她趁着杨戬批改折子的时候,偷偷藏了几颗放在袖口,若无其事的出了房间。 她本以为没什么,可谁知真的是有什么。这半夜里她疼痛的捂着肚子,怎么躺着都不舒服,她干脆窝成了一个团。 堇媱听得她在房内折腾了很久,来到她房前。她忍着痛,尽量声音平缓的说:“阿媱,我没事,只是方才睡得不舒服。现在没有事了,你也早点歇着吧,不用担心我。” 堇媱点头,又想着她看不到,说道:“那你有什么事,就要唤我。” “嗯。”敖珺额间细密的汗珠,她艰难的发出嗯的声音。 她自小喝不得凉的东西,记得她一千零一岁生日时,她因无意间的喝了凉茶,结果疼了一夜。她记忆中阿爹阿娘虽没有责备千羽,可千羽甚为自责她自己没有照看好她。她记得那时她疼痛难忍时,千羽忙前忙后为她擦汗,帮她暖着肚子。她捂着肚子躺在床上,她很想家了,千羽也不知有没有继续酿造她的花蜜。 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被子被她缠绕的不成样子,她哼哼唧唧的翻来覆去。她咬着被子,好像这样才能减轻苦痛,她痛极了,却不愿大声唤出口。她不愿别人为她担忧,她想,就好了,明早就好了。 敖珺痛到昏昏欲睡时,隐隐的感觉有人进了房间,可她实在太痛了,看不清来人是谁。她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个温热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她有着一丝的眷恋。温热的手消失了一会,她在梦里很着急,想抓却又抓不住。敖珺使劲的往上空胡乱抓去,仍是抓不到,等到她着急的想要哭泣时,那双温热的手又重新弄回到她的身边,那双手抓着她的手,将她安稳的放好,她只觉安心。 额头传来轻轻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的擦拭的感触,象是温和的流水划过指尖。敖珺呼吸也没像方才那般疼痛的喘气,而是带着一种平缓的舒服感。疼痛的小腹也有一股温和的小火慢慢燃烧着,不觉疼痛。 折腾了很久,敖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只觉耳边有轻微的呼吸气,痒痒的刺激着她的耳朵,她在梦里笑的开心又幸福。 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敖珺甚为舒服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眼睛微闭,忽然猛的睁开双眼。她记得昨晚她吃了太多箩果,然后肚子不舒服,然后好像有人帮她舒缓疼痛。她机械性的往旁边扭头,没人,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慢吞吞的翻了翻身,下了床,她忽觉口渴,倒了茶水,有些温,象是放进不久。 她端着茶杯正喝了一口,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敖珺怔时被茶水呛到,在那里咳嗽个不停。杨戬从内侧走出,手里捧了一本书卷,他眉头一皱,慢慢地在敖珺背后拍了拍。 “有这么吃惊?”杨戬帮她边拍边问道。 敖珺抚着胸口,很久之后,她才好了些,抬头看着杨戬,说:“怎么可以躲着呢。” 杨戬道:“我以为你看见我了,再说,我何时躲着了,我一直就坐在那里。” 敖珺胸口发闷,她是真的没有看到,她醒来的时候,她以为昨晚迷迷糊糊的那个人是杨戬,是以她惊醒般的睁开双眼,却发觉旁边没人。是以多少是放了点心的,却不曾想杨戬在内侧的塌几旁看书,她忽略到了这一点,可谓什么都防着却还是有疏忽。 她自是心虚,也不敢多言,她坐下慢慢的喝着茶水,不敢直视杨戬。 杨戬将书放下,拿了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水,他默不作声,她亦不作声。等敖珺喝完第三杯时,杨戬缓缓的开了口,他说:“阿珺,可好些了?” 敖珺不多言,装作不知的样子看着杨戬。杨戬知道她不会承认,也没有责备她,只是说:“昨晚批改文书太久了,等我出来时,发觉箩果少了数十颗。你说,阿珺,会是谁拿的呢?” “可能..可能..” “嗯?想好了再说。”杨戬提醒道。 敖珺默默点点头,纠结着,终于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可能是小犬。” “哦?你确定?” 敖珺摇摇头,诚恳地说:“不确定,可能..也是别人。” “哦,那个别人是不是昨晚肚子不舒服。又不想吵到别人,使劲咬着被子,忍着痛呢?”杨戬点点了桌子问道。 敖珺眼里带着一点委屈的泪水,点点头,说:“嗯,肯定是这样的。” “那你说她不听别人的规劝,偷吃,最后自己肚子不舒服,是不是很活该呢?” 敖珺认可的点点头,最后她又说:“都是怨那果子太好吃了。” “好吃也不能贪。堂堂西海三公主还不能接受这点诱惑。” 敖珺愣住,她低下头甚是惭愧,好歹自己也是公主,却终是没能抵制了诱惑,着实丢了脸。 “既然知道错就好。还有..”他停了一下,又说:“阿珺,下次偷吃记得把残余物处理干净。要不然别人很容易发现的。” “啊.。。” --------------------------------------------------------------------------------------------- 敖珺以为会在仙岛多呆个四五天,却不曾杨戬事情太过繁多,他们不得不即刻出发回灌江。瑶姬堇媱送他们时,敖珺心里有着一丝不舍,这次来的匆忙,她都没有好好的准备。也没能好好的和堇媱她说说话,问问她的事情。 在仙岛的这几日,只有那晚与堇媱说的话比较多,其余时间里她都是在玩,还有她帮堇媱熬了一份药。堇媱本是不让她做的,最后她故意生气,堇媱才勉强让她做了,她甚为开心。她听从堇媱的吩咐,轻轻摇晃着蒲扇,用微弱的小火熬着药。 堇媱说:“娘娘,最近几百年身体大不如往前,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二爷,请了药仙也查不出病因,是以只能喝着补身体的药。” 敖珺想问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时,药已经熬好了。敖珺慢慢的将药倒入碗里,她隐隐的闻着药味发苦,苦味蔓延到她的味觉,瑶姬喝了几百年,她怎么忍受的了。她帮瑶姬端到房间时,瑶姬正在写着什么,好像很认真的在临摹一副字帖。 后来她才晓得那是杨戬凡间的爹送给她的一首诗,她一直收着,一直不停地临摹,直至她现在能行云流水的写出和杨戬爹一模一样的字体。敖珺只觉眼睛发涩,她看过太多的话本,可话本里那些男女之情,哪个能抵得住瑶姬他们的爱。 他们结局注定是悲剧,瑶姬开始就知道,可那又怎样,只要喜欢了,什么都如天边的浮云。 瑶姬将药喝完时,敖珺递给她一罐蜜枣,这是她在厨房发现的。瑶姬会心的一笑,说:“珺儿,你一直是个懂事又观察入微的孩子。”她喝这药几百年了,每次喝完都是反胃阵阵,她麻烦太多人了,一直不愿说出口。可敖珺发觉了药苦,还帮她寻得蜜枣缓冲苦味。 敖珺说:“瑶姬娘娘,您其实应和堇媱说的,何苦苦了自己,堇媱她好像闻不出药味。” “是啊媱儿闻不出,当年她爹娘死的时候,她被火气伤了,自此失去了嗅觉,什么东西在她的世界里都是无味。堇媱可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觉得这有什么,因着不愿多说。”瑶姬回忆似的道。 “阿媱怎么会那么可怜。”敖珺叹了一口气。 瑶姬一笑,说:“她不可怜。珺儿,你要记得世间许多事情都有它的可怜,却也有它的不可怜。事情的可怜往往都有着它的因果。还有,珺儿,日后你要是想起什么,原谅他,他是有苦衷的。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敖珺不解,她想问瑶姬他是谁?为什么他有苦衷?可瑶姬说她累了,想要歇息了。敖珺只好作罢,默默的自己一个人去品味瑶姬的话语。 敖珺他们出了仙岛时,敖珺仍是没有体味出瑶姬她的话,甚是苦恼。 敖珺想着她要回西海了,不知怎么一股莫名的感伤涌在心间,好似日后见不到杨戬他们似的。 这世间太多事情,敖珺都没有参透,比如她自己现在的心情,比如她自己一直想不起来她几千年的一些光阴,又比如指婚后她来找杨戬发生的事情。好多事情都像是一个圈,她们怎么走都没有走出。 她那颗龙心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她猜不出一直憋闷在心里。西寒有事情瞒她,但西寒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西寒想要带她回西海,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知道是她的执拗。 仙气缭绕的云端,敖珺冥思苦想终是寻不出出口。她很想问问是不是她那个梦代表了什么,却发觉这是个没头没脑的话题,就像她今早喝着汤,没头没脑想要吃桂花蜜那般,也许只是一切因为太想家了吧? ------------ 第五十四章 敖珺此刻才深刻体会到,世间许多闲事是不能管得的。 他们从仙岛出来后,一路朝着灌江而行。路过一片荒芜大泽时,敖珺隐隐从云端看的下界有人在打架,像是在争夺什么。打架容易伤身,敖珺内心的冲动,她想劝架来着。 杨戬随着她落下地面,原来是两只小妖在争夺地盘,打的不可开交。在看到来人是天界的二郎真君时,他们停了手,俩人却统一了战线。敖珺没有反应过来,却见两只小手不问二话便出手与杨戬打去。哮天犬当时就出手接了两只小妖的招数,挡在二爷前面,杨戬眉头一紧,出手迎接,他知道那两只小妖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方才的一招是冲着敖珺的方向打来的,虽是哮天犬挡去了,但也是不可原谅的。 敖珺此刻才晓得,有些闲事还是要装作路过一般。这场无缘无故的灾难因她而起,杨戬本身制止了她不要下去,可她偏偏想着要劝解他们。本以为只是两只小妖,却在打了一半的时刻,一只小妖趁着空隙朝空中散了一股烟雾,顷刻间荒芜的大泽群妖四起,转眼间包围了杨戬他们。 现在后悔已然是不来及,敖珺目瞪口呆。原来两只小妖争地盘都有带着手下小将的,一时间本事争得头破血流的两派却无比的团结。敖珺想着自己不出手也是不行了,这么多的小妖杨戬不知何时才能收服,是以等着小妖们上前时,她也出手相迎。 敖珺以为自己应该能对付的了几只小妖,不知道是不是几千年不曾对付这么多的小妖,敖珺忽然觉得手上没有力气,等她有着力气的时候已经晚了。她被缠到远处的时候,一股力道将她打落云端。敖珺想,她是着了道,没有算准背后有人偷袭,果真世间不是人人都是正义的。 敖珺下落之时,力道太重,滑落的太快,杨戬眼缝处看到敖珺被打落时,心里一紧,用了很大的力道将周围众小妖打的各处翻滚,一时间谁也没有力气上前。杨戬跃身朝着下落的敖珺飞去,不管多快的速度抓住她已然来不及。眼看落地时杨戬才将敖珺抱住,可惜已经来不及缓冲降落的速度。 落水声惊起周围的小鸟,敖珺不怕水,他们龙族若是怕水,恐世间再也没有人说自己怕水了。水对敖珺来说是熟悉的事物,她落水后第一反应就是往上游去。等她露了水面时,敖珺发觉杨戬没有出水面。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快速的潜入水底,去寻找杨戬。 杨戬恐是不太熟悉水性,落水就在没有浮出水面,敖珺甚为着急。她明明知道杨戬应该落在她不远处,可在水底寻了很久也不见人。敖珺一阵翻腾,她此时的焦躁从没来没有的感觉。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紧紧抽着,她往水底潜的更深了,往四周寻找着,却见杨戬被水底深处的水草缠住,怪不得他抽不出身。 敖珺快速的朝他身边游去,她见过此水草,缠人的很。不是一般神仙能对付的了,习水性的神仙恐是能与水草纠缠半刻,才能脱身。杨戬即使变化了身形换了多种水中的动物,却也不能抽身,眼看口中的氧气越来越少,他着实没了力气。敖珺泳到他身边时,他模模糊糊的看着一身白衣的她,宛如水中最美的精灵,美妙极了。 水草缠住他的脚,敖珺绕了水草一圈,她幻了术法,水草像是有了灵性,慢慢松开了缠绕的枝叶。敖珺快速抱住下降的杨戬,杨戬在水中呆的太久,一时缺氧。敖珺在杨戬上面,沉降的杨戬根本游泳不得,敖珺心里一沉,她怕杨戬出了事。顾及不得什么事情,隔着四处的水流,敖珺望着他,她慢慢倾身上前,凉凉的嘴唇他特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边。良久,她觉得杨戬有些气息的时候,她才松了手。 敖珺凫着水,想要将杨戬带出水中,可杨戬对她来说着实沉重的很,她甚为费力。用了很久的时间敖珺才勉强将杨戬带上岸,可杨戬仍是不见醒来。敖珺着急的拍着他的脸,杨戬仍是没有反应。敖珺着急的脸上带着担心,她摇晃着杨戬的身子,却仍不见他有起色。敖珺忽的哭了起来,她哇哇的哭声,惊时响彻空谷。良久,杨戬睁开了双眼,道:“别哭了。” 敖珺一怔,止住了哭声,她忙扶起他的身子,说:“我以为..我以为..” 杨戬拧着袖口的水渍,说:“死不了,有你在就死不了。” 敖珺耳根一红,眼睛里还有些泪痕。杨戬瞧着她道:“阿珺,方才在水里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敖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方才在水底她亲了他,可那是为了救他。这话怎么说出口呢? “阿珺,怎么救的我?”杨戬探视的问道。 敖珺看着他,低下头,又看着他,良久,她说:“你被水草缠了身,我看情况不妙,游到你身边时,你已经昏厥了。我就将水草打开,把你拖上了岸。然后你就醒了。” “嗯,然后,重点呢?” “我..我给你渡了一点气。但那是为救你,真的。”虽然看着你的时候,觉得应该摸摸你的脸,和你亲近亲近。虽然最后还是那样做了,虽然是趁机昏迷的时候偷吃了你的豆腐,但一切都是为了救你。敖珺心里自我排解自我解释着她的理论。 “哦,是这样。还有呢?” 敖珺摇摇头,“没有了。” “嗯,那记得救人不要给别人渡气知道吧。” “啊?” “即使渡气,也只能救我时知道吧。” “啊?” “嗯。” 哮天犬找到他们时,他们身上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哮天犬看着二爷没事,心里放心了不少。 杨戬见哮天犬来了,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哮天犬道:“没事,他们好像是针对二爷,二爷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就散去了。” “嗯,他们出手也是应该的。天界素来和妖界有怨,只是不知道他们竟认得我。”杨戬道。 敖珺看着他主仆二人,她踌躇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不关你的事情,这样也好,你这一管,反而使得他们团结了。估计也不会因争地盘而起争斗了,毕竟他们会认为团结抵抗外人,总比一人好的多。” 敖珺缠着手指头,抬眸看着杨戬,不信的问道:“真的吗?” 杨戬点点头。 周围湖水因着风的方向,拨起一层层涟漪,稍近的水,慢慢涌向岸边,淹没了周围的沙石。 --------------------------------------------------------------------------------- 敖珺第二次来到灌江,感觉自是有许多的不同。第一次太过陌生,第二次则是太过熟悉。杨戬回到灌江就要忙事情,听守门的童子说,西北有魔族作乱,害了天界的颜面。玉帝本以为不是多大的乱子,再说几千前,那次三界大乱,却不曾想这几千年还没有过去,魔族又有几只耐不住的性子的,又开始惹是生非。 玉帝派去几个人都毫无所获,听说这次作乱的魔族隐秘的很,从不真面目示人,因此天界陷入僵局,不知如何是好。是以才请了杨戬,杨戬的性子玉帝也知晓,他轻易不会上天界来,可这次事情不易长久,要速战速决。据有人密报,说是此次作乱的魔族不归属于魔界管辖,应是介于魔族与魅族之间的妖物。 敖珺听得有些头晕,她很久没有理清人物关系,她只得感慨一声,为何那么多的人都想着打架呢?和平解决不是很好嘛。 哮天犬跟着杨戬进进出出,不知在商量着什么,只是偶尔的一次,敖珺听哮天犬说,二爷估计是魅麒出现了。 敖珺晓得魅麒,他是不属于任何地界的生物,他不受任何控制,亦不受任何约束,几十万年前以前被老君收服了一次,让他处于睡眠状态。几十万年了,许多小仙并不知道魅麒,不知这次是何事将他扰醒。 太上老君本想再次收服一次,却终是毫无所获。魅麒不像几十万年以前的样子,现在的他早已知晓了老君的术法,因此一一逐破,害的老君差点被打伤。望着高大的魅麒,老君只好作罢,回了天庭。 玉帝只得摆下颜面,派了人请杨戬上次天庭。杨戬虽与他舅舅不合,但关乎百姓安危之事,他可以放下许多计较。 敖珺呆在他身边也帮不到什么,因此在灌江的几日,她大致摸清了灌江的路线,迂回的道路被她记得七七八八。就连着她初次遇见杨戬的小树林她都摸得清清楚楚。敖珺甚为感慨当年她阿爹罚她抄写西海家训,若不然她的记忆也不会如此的好,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可以记住整个灌江的大致路线。 她觉得她应是感谢她阿爹,她因着记忆力好,可以不用人陪着,便把灌江游览了个遍。游玩之后,她深刻的佩服起了杨戬,他果真是少有的仙,果真担的起百姓的称赞。 ------------ 第五十五章 杨戬出征的前一晚,他坐在厅前看书,良久,他抬眸看了看月色。他起身拿了一把小小的刻刀,又从内屋拿出一块珍藏的沉香木,细细雕刻起来。 月色透过庭院的竹叶,影子洒落了一地。敖珺从哮天犬那处得知他们明天就要去西北上颍之地寻找魅麒,她想跟着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担心,还只是玩。 杨戬坐在厅前,手边有一本翻阅的书籍,周身一地木屑,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走进去看,才发觉他在刻着东西。 敖珺兴奋的问道:“就是这么刻得嘛?” 杨戬吹掉雕刻了一半沉香木上的木屑,雕刻一半的部分看的出是翅膀。敖珺忽然想起,在仙岛的时候她曾向杨戬寻要过一对萤火虫来着。她看的出那半边雕刻好的是萤火虫的半边,她眼睛含着泪光,看着他。杨戬细细打理着雕刻好的那半边,将尽量摸起来磨砂的地方细细磨平,以免被木屑刺到手。 “怎么不去休息?”杨戬趁着空隙,抬眸看她。她眼里隐隐的有些泪光,他眉头一皱。他以为她是困的,因为打哈欠经常也是有泪光闪烁的,却不知敖珺是忽然想起他雕刻东西的缘由,而感动的泪光。 敖珺摇摇头,说:“我不困。” 他一挑眉,道:“还不困,眼睛里都是睡意。” 敖珺一抹眼睛,说:“这是感动的。” 他疑惑,看着她,她说:“你是在雕刻萤火虫吗?”他点头。她见他点头忽然嘴角一笑,如六月的阳光。“你真好。” 杨戬恍惚了一下,调整了情绪道:“哦,可..”敖珺果真听他说可时,换了表情,他故意惹她到,“可不是送给你的。” 她果真从喜悦转变成了生气,接着恼怒的从他手里夺过只雕刻了一半的萤火虫,道:“那你就不要雕刻了。” 他眼里淡淡的笑意,心里有着一丝的满足,从她手里拿过,说:“送给西海三公主敖珺。”她一愣,然后笑盈盈的看着他,甚是满足。 敖珺看的太出神,原来雕刻看起来也不那么的复杂,她拿过一把比杨戬手里稍稍大些的刻刀,拿起另一块沉香木,学着杨戬的样子,先将那半块沉香木雕刻出萤火虫大致的轮廓,沿着那边轮廓刻出整个萤火虫。 这世间所有没做过的事情,在你没有做之前你都会觉得它简单,一旦自己做了,却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而且在你觉得那没那么容易之前,心里会隐隐的有着一股急躁。敖珺此刻就是这般心里,她发现那连最开始的第一步都不能刻好。她忍着性子,却还是做不好,就在刻刀即将刻到自己手的时候,杨戬眼疾手快的将她手中的刻刀拿住。 杨戬眉头紧缩,带着些生气道:“若你这般刻下去,必定是伤到手的。若你真的想自己尝试,就应该有份平静的心情,这般着急怎能做好。” 敖珺左手握着那半块沉香木,咬了咬嘴唇,方才杨戬伸手从她准备下手刻下去的时候,拿过了刻刀。她都没有反应出怎么回事,杨戬又将她说教了一番。若是在平时她可能会反驳两句,可今日她却反驳不出。杨戬说的极是道理,她却是心里急躁。因为她反反复复了几次,都不能准确的刻画出萤火虫的轮廓。 她伸出手,那半块沉香木躺在她掌心,她委屈地说:“它真的很难刻出。” “要不然你以为雕刻师傅那白花花的胡子,以及栩栩如生的手艺是天生的嘛。”杨戬学着敖珺的口气。 敖珺望了他一眼,噗嗤笑出了声,杨戬的表情自是过了头,他虽是学着敖珺的口气,却将它放大化了。敖珺将半块沉香木放到他眼前,说:“那你教我吧。” 杨戬瞧着她手里的沉香木,又抬眸看着她,道:“那可要耐着性子。还有,不能将刻刀这般刻下去。”他比划着敖珺方才的动作。 敖珺点头,极其认真地观察着杨戬手里的动作,杨戬说:“刻东西是极其细致的活,差一分就要毁掉整块木料。所以,一定要耐着性子。” 他说的轻巧,做的也轻巧。敖珺想,为何那半块沉香木到了他手里就很听话呢?而到了她手里就是那般难缠,以至于她不能好好的握住,更不能刻出轮廓。 杨戬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初学时,也如你那般费力。时间久了,也就熟练了。” 敖珺吃惊的望着他,她是不信,她以为他生出来就会很多东西呢。就比如他为她束发,她以为作为真君应是什么都会的。没想到很多东西也是有学习的过程的。 她思考了很久,终是没有憋住的问道:“那你束发也是学习了很久吗?” 杨戬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她带着酸酸的气息,又将方才的疑惑细细的讲于他听。 “你那次帮我梳发也是在很多姑娘那里练习过多次,才有那般的手艺吗?” 杨戬看着她的眼神,有微微的情绪。他说:“不是。”停了停,他又说:“你是第一个。” 敖珺方才眼里闪着的泪光又重新闪回到眼里,她道:“真的?” “嗯。”他回。敖珺真的是第一个,连他母亲瑶姬他都从没有帮她梳过发。 即使是轻轻的嗯声,敖珺也相信他。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这般的想法,就是杨戬从不会骗自己。 很久之后,杨戬将敖珺手里那半块沉香木刻出整个萤火虫的轮廓时,敖珺又问道:“为什么梳发不是练习了很久的。” 杨戬继续刻着,没有抬头,说:“太简单了。” 敖珺错愕,果真真君是天界的真君,梳发对敖珺来说着实是件难事,可人家真君却说太简单了。这明显的是对敖珺的一种屈辱,想当年她为了梳发这回事,一直学了很久,仍是不行。最后连她阿爹都看不下去了,她阿爹说实在不行就剪了吧。她对她阿爹的提议自是不能妥协,坚持苦练了两百年才终将梳发这回事学的像那么回事了。虽仍是不能见人的地步,但好歹能束起来,不至于披头散发了。 杨戬说太简单了着实让敖珺的心灵受了不小的打击。良久,敖珺才从打击的世界回归了现实,她拿起杨戬已经半刻好半完工的另一块沉香木。没有完全的成形,还缺少翅膀的尾翼,敖珺想尝试一下,拿着刻刀耐心的模仿着另一半的翅膀,慢慢的刻出尾翼。 敖珺弄坏东西的本事仍是不减当年,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很好的刻出一半尾翼,却在最后即将完工时,她也不知怎么回事,看花眼了一般。刻刀不听使唤似的在尾翼化出了一刀刀痕。她心一惊,不安的看向杨戬。杨戬眼角的余光早已看到她刻坏了那边尾翼。 他说:“阿珺,我口有些渴了。帮我倒杯水吧。” 敖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听话的拿起一旁的茶壶,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水。发觉有些凉,又倒掉,她起身拿着茶壶去装罐新的茶水。等她煮好新的茶水,回到前厅时,杨戬已经将两只萤火虫雕刻好了,两只排在一起放置在桌上。却不见杨戬,敖珺四处看着也不见他的身影。正在她奇怪时,杨戬从庭院里走出,来到前厅。原来是将地上的木屑收集在一起,倒在了院里竹子旁。 杨戬接过茶壶,添了一杯水,自顾自饮着。敖珺神奇地看着栩栩如生的萤火虫,亦如那晚她在仙岛看到的那般,形象的很。敖珺仔细的摸了摸,光滑无比,没有刺手的磨砂感,看的出杨戬是极其细致认真的打磨了一番。 敖珺拿着那两只如真的萤火虫大小的沉香木爱不释手。她细细看了很久,才发觉有只萤火虫的尾翼上雕刻什么,那只萤火虫明显比另一只多了东西。她凑近了看,才看出是自己方才刻坏的那只。敖珺端看了良久,她问道:“这是刻的什么?” 被敖珺可坏的那只被杨戬巧妙的掩饰了,没有任何的违和感,看着很像萤火虫翅膀上的纹理路线,尤为巧妙精致。 杨戬呷了一口茶,缓缓道:“眼睛。” “啊。” “嗯。” 敖珺又仔细端看了看,发觉果真是一只眼睛,她开始的时候就觉是一只眼睛,只是觉得太过诡异,她打消了心里的想法,却不曾想它真的是一直眼睛。 “为什么?虽不仔细看可能会以为是萤火虫翅膀上的纹理,可刻一只眼睛多少..慎得慌。” 杨戬放下茶蛊,从她手里拿过,端详了端详,道:“我觉得还好。阿珺,不应觉得好看嘛?” 带着一丝厚重语气,敖珺看了看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只萤火虫,诚实地道:“应该不好看。” “哦,那就没办法了。若不好看,我只好收回了。”说着也将另一只拿在手里。 敖珺慌忙拉住他的手,着急道:“好看,怎么会不好看。方才,我说的是玩笑。” “真的?” “嗯嗯,真的。”敖珺扒开杨戬的手,将两只萤火虫放在手心里。 她才不舍得让杨戬收回,那只眼睛虽是诡异,但多少是无伤大雅的。 良久,烛火晃动,敖珺忽然想起,那只诡异的眼睛应是代表着他的第三只眼。 ------------ 第五十六章 敖珺摸了摸那只萤火虫尾翼上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杨戬。又继续摸着,又看了一眼杨戬。杨戬抬眸,看着她奇怪的举动。 她说:“这只眼睛真的很好看。” 他一愣,方知她明白为何雕刻一只眼睛,他淡淡的笑意,敖珺及时捕捉到了。她满意自己及时的察觉出为何会雕刻一只诡异的眼睛,因为她那时很想看他的眼镜啊。 敖珺反反复复的玩赏几遍,仍是不愿放下。她小心翼翼拿出在仙岛时杨戬打赏给她的小木剑,她怀着真诚的心情,将两只萤火虫和小木剑轻轻收好,好似三样东西是极易破碎的瓷器。她收好后,欢心的帮杨戬倒了一杯茶水。 她来看杨戬的真正的目的差点忘记了,她看杨戬没有休息的意思,讨好似的,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我觉得去西北上颍之地寻找魅麒是需要很多人帮助的。” 杨戬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好像猜到她要说什么似的。敖珺又试探的带着催眠似的方式继续说道:“你应该需要帮手。” 杨戬终于确定了她想要说什么,他表情很坚定地说:“有哮天犬就够了。” 敖珺不死心的说:“可小犬也有帮不过来的时候,所以你应该多找一个帮手。” 杨戬根本不理会她的意思,说:“也是,那将玉冷唤上好了。” 敖珺第一次气馁,她只好直接问道:“我也是可以的!带上我吧!” “不行!”他态度坚决的答道。 “为什么?”敖珺提高嗓音,有些生气的问道。 “太危险了!何况我不知道魅麒的真正实力!”他看敖珺有些不高兴的神色,安慰似的道:“你若是跟着,我会分心。就如上次你不是没能好好的保护好自己!” “那是因为上次小妖太多了。这次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魅麒没有手下呢!” “我..” “阿珺,这次不是去玩。你若去了,我会分很大的心神,看着你。我不想你出事。”他诚恳没有任何虚假的情绪,他是真的担心她。 敖珺被他的神情弄得心里一阵暖流,她之前是有考虑过杨戬不会让她跟从,只是她没有考虑过杨戬会说出这番话来。杨戬说这种让人感动的话还是第一次,敖珺很是受用。 她扭捏地说:“那,那,那你一定要不能让自己受伤!现在是什么模样,回来时也要是什么模样!答应我!” 杨戬看着她,她微微发红的脸色,许是因为害羞,又许是因为自己有些暧昧不明的话语。杨戬嘴角噙着笑,说:“嗯。阿珺让答应的都会答应。” 烛火晃动,拉长两人的身影,天空半月被周围几朵云遮住半边,像是娇羞的新娘,扯了半块手帕,遮住脸颊。 “阿珺也要答应我一件事!等我回来时,阿珺要比现在开心。”杨戬说。 敖珺点点头,这个她自是能办到。她一直是个很开心的人。“还有嘛?” “要让自己好好的,不能在出事了。我不在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这样.。。我才能安心。”他道。 她盯着他看,真君的冰冷在她眼里从没有存在过,她总是恍惚,那个外界中的真君真的是他杨戬嘛?她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口掏出一个东西,她慢慢摊开手掌,是一支青玉雕花的玉坠。敖珺递于他,杨戬接过,看着她。 “这个玉坠可以保护你的,它跟了我几千年了。应是有灵性的,我相信它可以保护你。”敖珺认真地说着。 “哦?可阿珺你觉得我是打不过魅其嘛?” “不是,总归把这个给你,我也可以安心些。” 杨戬怔住,他想说什么,总归没有说出口,只是愣着看着她,看着那块玉坠。 良久,杨戬说:“明早,我会送你回西海。天色也不早了,早早的休息吧。” 敖珺点点头,他们像是交换了什么,但内心都多了一些安心。 杨戬回屋后,并没有睡去,他辗转反侧,从前的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他不安。终觉得现在的幸福如雾里看花,真实不得。 他怕她恨他,那是他最不愿想的。 鸡鸣三声,天空露出鱼肚白,微弱的光芒照耀着灌江。敖珺昨晚心情大好,睡得也自是安稳。 哮天犬早已收拾好了包袱,敖珺最近几天在灌江寻得不少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嘱咐了哮天犬一定要帮她打包好,她好带西海。哮天犬望着满满的包袱,甚是无语,好像他们西海从没有物什似的。他能理解她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什,但他不理解敖珺为何要买葵花的种子。他们西海能长出嘛?他甚是怀疑。 敖珺见哮天犬看着她的包裹发呆,她凑近,神秘兮兮的看着哮天犬,哮天犬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自觉的半退了两步。敖珺上前移了两步,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包东西,神秘兮兮的递给哮天犬。 哮天犬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抵不过敖珺神秘兮兮的前奏,他无奈的打开,却发觉是一包不成样子的面捏成的鸡腿。大致将已经碎掉的鸡腿组合在一起,大约应是有六个的。好在面捏成的鸡腿碎掉的不是彻底,还是有一只完好无损的存在的。 敖珺看到已经碎掉的鸡腿,眉头一皱,说:“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保护的很好的啊!”她不自觉的拔了拔拿包碎掉鸡腿。 哮天犬疑惑的看着她,他不能明白敖珺为何会给他这么一包东西。而且还是面捏成,着让他着实想不通。敖珺见他困惑,说道:“你可不要小看这包鸡腿。可是我花了半天捏成的。”敖珺在灌江的这几日并没有完全的只是游玩,她游玩的时候发现灌江也有面人师傅,是以她虚心请教,面人师傅才勉强教给她。 敖珺本以为自己捏的挺好了,后来才发现自己只适合捏鸡腿,捏完后的面鸡腿,被面人师傅连连称赞,太形象了。敖珺事后想自己为何捏鸡腿那般形象,而捏别的却是差之千里,她总结了一番。凡是自己太过喜爱的东西都会记得牢,也不能容忍它的形象被破坏,因此她怀着这份心情,才捏的如此形象。 她想着哮天犬好像也很喜爱鸡腿,因此捏了六个送给他。本是好心,却因自己的保护不周全部碎掉了,虽只是剩了一个,但还是挺伤感的。 “可为何要给我这个?还是面的?”哮天犬完全不因为她的半天而感动,仍是不能理解她的礼物。 “小犬,你怎么不感动呢?这可是我为你精心捏的礼物啊。而且,为了能体现这份礼物的价值,我特地帮你祈福的。” 哮天犬扶额,他着实不能理解这份礼物的价值,他宁愿收到六只可以吃的鸡腿,即使是碎掉的。 “你不开心吗?”敖珺有些伤感的问道。 “不,开心。”哮天犬想说对,不开心。但他内心明智的决定若是说了不开心恐怕他会走不出灌江了。 “那就好。”敖珺拍拍他的肩膀,甚是满意她送的礼物。 杨戬换了一套玄色衣衫,玄色衣衫显得他格外好看,恐其他所不能及的,风姿卓越的很。他看着哮天犬手里捧着一包东西,甚为奇怪,问道:“这是?” “鸡腿。”哮天犬声音里有过丝丝的哀伤,轻易不是任何神仙能察觉出里面的艰辛。 杨戬有些不能体会,那一团一团的白色粉末竟是鸡腿,何时鸡腿成了白色的。他仔细看了一眼,才发觉是面粉。他此刻才察觉出哮天犬意味深长的用意。他看着敖珺,敖珺得意的说:“我送给小犬的。可是我自己一个捏的呢。” 杨戬看了一眼哮天犬,更是意味深长,他道:“放在你房间,摆起来,挺好看的。” 哮天犬内心欲哭无泪,二爷,现在都不帮他说话了。两人是合起来欺负他吗?他内心隐隐感受到往后的日子可能不会特别的好过。 敖珺点点头,她很赞同杨戬的意见,说:“嗯嗯,小犬,你摆在你房间吧,我觉得你房间的有这个算是很好的装饰了。” 哮天犬默默地捧着拿包面捏的鸡腿回了房间。他内心一片阴凉。 ---------------------------------------------------------------------- 去西北上颍之地,必会经过西海。杨戬他们腾云驾雾的先飞往了西海,西海与灌江是不同的地势,因此许多东西都是灌江没有的,碧海青天,西海格外的清澈明亮。 到了西海后,杨戬他们不在往前行,敖珺反射弧有些迟钝,等下了云端才想起要与杨戬分开一段时日。她不免有些难过,最近的时日,她像是已经习惯了和杨戬呆在一起。 敖珺站在原地不想走,她有些舍不得,好像这次离开,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她胸口闷闷的,窒息的憋着她的呼吸。 他说:“阿珺,要好好的。” 敖珺被这句话引发了情绪,她忍着心中的那股酸酸的情绪道:“我在西海等你,你要快些回来。” 杨戬嘴角淡淡的笑意,她望着他朝西北的方向走了,一直一直,直到脖子有些酸了。她想:还有,来的时候一定要是此时的模样。 ------------ 第五十七章 西海尘央宫,敖珺盯着那盆君子兰,她竟生生错过了它的花期,没想到她寻得这株君子兰真的可以在西海绽放。这实在是西海史书上难得的一件大事。 如今的君子兰虽仅有浓绿的枝叶,敖珺也没能看到它的花姿,但她虽只是仅仅听得千羽描述心里就已经着实欢乐的不得了。 “公主,你已经看了五个时辰了,不累吗?”千羽端了清凉的花蜜拿与敖珺。公主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海桂树下酿着新鲜的花蜜。今年入夏的西海比以往有太多的不同,不知是不是公主不在的缘故。往年入夏公主都会带她去西海深处寻找最冰凉的泉眼,拿来浸泡花蜜,使得花蜜更加美味爽口。可公主如今却不在西海,也不知何时回来,看来今年冰凉爽口的花蜜是恐怕是吃不到了。她正在哀叹着,却听的尘央宫外一声轻轻缓缓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一怔,在熟悉不过的声音。 “千羽,入夏的花蜜有没有做好呢?” 千羽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手中的最适合做花蜜的海桂花洒了一地。她慌张跑出,公主依然如她想念的那个公主,只是清瘦了许多。 敖珺笑笑,她道:“千羽,我回来你不开心吗?”千羽眼睛里有些泪花,闪闪的闪烁在一双乌黑的杏仁眼里。 千羽被敖珺逗的一笑,她摸了一下眼睛,说:“公主,何时回来的?” “我回西海的第一时间可就直奔尘央宫了,这些时日实在太过想念千羽的花蜜,是以这般着急难耐的直接会寝宫了。”敖珺四处寻着花蜜的影子。 千羽脸上的笑容像西海盛开最艳的海桂花,她笑道:“公主,原来是嘴馋了。” “是想念千羽的手艺了。”她闻得远处有新酿的花蜜的气息,往庭院望去。 海桂树下,酿花蜜的玉臼滚落在满地的海桂花下,敖珺心头一热,她果真是想家了。 ----------------------------------------------------------------------------- “千羽,君子兰真的开花了吗?”敖珺瞧着那盆君子兰爱不释手。 千羽将花蜜放下,道:“公主,你已经问了我七七四十九遍了。” 敖珺抬眸,看她,眼睛盈盈一笑,说:“那千羽,它的花色是什么?” 千羽微微皱着眉,将花蜜盛到青玉碗里,端给敖珺,说:“蓝色,公主。第二十七遍。” 敖珺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凉而爽口,她想的味道。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最近几千年总算是找了一株能在西海全貌生长的植物,实在太过开心,是以才会这般想要确认。虽没有看到它的花期模样,但想想那必定是极美的。” 千羽正想要说什么,被匆忙的声音打断。 “阿珺。” 是西寒上仙,自凡间回来后,最近几日他都在忙着西海为东海老龙王的礼物一事。本这事不归西寒所管,可西海老龙王每每到了东海龙王寿辰一事时,就头痛欲裂,几百十万年了,他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表达他对他大哥东海龙王的情谊。因此,西海老龙王故意倚老卖老以自己年事已高为借口,将这份挑礼物的重担落在了西海二殿下敖琰手上,但敖琰实在贪玩,从不将此事放于心上,遂将此事委托了西寒。 敖珺远远地就瞧见了西寒,匆匆的步履,像是六月的疾风,虽是疾风但却温暖。 她道:“西寒。” 虽是几日不见,但也觉得像是有几千年那般。敖珺将花蜜放置一旁,甜甜的味道,回味在唇齿间。 “这么晚回来,不说先去看看你阿爹阿娘,却先是解决这馋嘴来了。”西寒瞧着敖珺,她正在抿着嘴巴,像是在回忆方才的味道。 敖珺斜睨了西寒一眼道:“我估摸着这个时间阿爹阿娘自是在散步,因此不便打扰。” 西海老龙王自把西海一族的大小事物全交与西海太子敖摩昂手里后,就极其享受自己无事一身轻松的日子,每日都会与龙母闲步在西海,仔细欣赏着西海的风光,分外享受着这份幸福。 “哦?你倒还记得。”西寒看了她一眼,又道:“那你也应该先来找我的。”若不是他听守门的宫娥说三公主好像回来了,那么忙的他估计不知几时才可见到。是以趁着有些时间过来看看她,虽才分别了几日,但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她,亦如几千年以前一般,他最不愿意的人呆在一起,但固执如她,始终没能拗过她。好在她没事,好在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是要找你来着,可想着你是要忙的,是以,想着填饱肚子去找你的。谁知,你却是来了。”敖珺解释道。 “你这伶牙俐齿的,可是一点没有变。”西寒打趣道。 敖珺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将君子兰放在西寒面前,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它开花?”西寒点头。敖珺一喜,继续问道:“那花色呢?” “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向千羽问过了。”西寒自是不会相信她没有问过,她这么坚持要做的东西,不见到成果是不会罢休的。 敖珺笑着望着她,西寒总是那么了解她。她想问西寒的并非这些明面的东西,但想要问些深奥的东西,总归是要以明面简单的东西来慢慢铺垫深奥的东西的。西寒看她笑的有些阴谋,不自觉端正了端正的身子。 敖珺笑意里已经将西寒不自在的看在眼里,西寒越看越不好,起身就想回去了。若再不走,恐过会自是走不了。西寒想到这个不好的想法,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敖珺及时的拉住。西寒只好重新坐回,端正了身子看着敖珺。 敖珺笑盈盈地看着他,仔细地满心期待的问道:“花色是蓝色的对吧。” 西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地点了点头。敖珺满意的神色,继续深入道:“那西寒是不是觉得甚是好看。”西寒仍是点点头。敖珺更加满意,继续道:“那西寒是不是应该称赞我来着。” 绕了一大圈,西寒总算能明白她是要想说什么了。西寒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千羽方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恐一时半会也解救不了正处于水深火热的他。西寒轻轻叹了声音,调调了音色,道:“是应该称赞。阿珺能耐是有目共睹的,不愧是我们西寒的三公主,西海的整个骄傲。” 敖珺晓得这话多少是有水分,是以没有多放在心上。她知道西寒是不怎么轻易夸赞人的,他那个性子常常会处于三界外物之外的毒舌着别人。而她之所以想让西寒陈咱一番,还有一个目的。 她记得以前她想着怎么能给西海多添些植物时,西寒总是不愿让她出去找寻的。西寒曾说许多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它的生长轨迹的,可敖珺却偏偏不信这个邪,于是,她苦苦寻找了几千年才寻了这么一株,能咋西海开出原貌的植物甚为开心。可惜的是她多少没能看见花在西海盛开的模样。 虽经历了几千年,四海八荒淘来的植物没能在西海开出原貌的,但敖珺并不灰心。她总觉得四海八荒里某处总会有一种是能在西海存活的。许是因着这个信念,她才不愿放弃。 西寒瞧着她得意的神情,体会着她的开心,道:“阿珺,看在你辛勤劳动的份上,送给你一份礼物。” 敖珺疑惑,不相信地看着他。西寒嘴角淡淡的笑,缓缓的收件化出一件东西,像是一幅画卷。敖珺充满了好奇,她像是有一刻感应到这份礼物是什么。她慌忙从西寒手里拿过,细心的打开,一点一点的,慢慢的,缓缓的,从她手里展开。等画卷全部展开时,一株君子兰花开的全图。 栩栩如生的君子兰被水墨晕染的更加引人目光,水墨是千年水墨,一旦画上就永远不会消失的千年水墨。此刻敖珺心里有着丝丝说不清的情绪,从那颗龙心的心底传至心尖,又蔓延至整个可以感官的身体情绪里。 敖珺看着那幅画,画是活的,在她所及的目光里,那就是活的,就好似她亲眼见了君子兰的花开。良久,她抬眸,微微一笑,甚是盖过了所有的世间光影。 良久良久,她说:“西寒,你果真是这个时间唯一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人。” 西寒轻笑,他知道有这句话就很好。 可敖珺也知道,她可以表达任何的情绪给西寒,可却是唯一不能知道西寒究竟想要什么的人。 她不知道西寒究竟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西寒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月在寒溪那般有着凄凉的身世。她多少的时光里,西寒都和她呆在一起,她依赖西寒,完全依赖,好似兄妹的依赖,可她不知西寒对她是什么,但她觉得世间只有西寒不会抛弃她,亦不会欺骗她任何的事情。 西寒对她是最重要的亲人,此生她最想让他幸福的人。西寒亦如此,敖珺对她很重要,她幸福他就很开心,源自心底。 ------------ 第五十八章 月黄昏,西海尘央宫,庭院,敖珺手托腮,仰望着西海的月色,银白月色铺满整个海平面。自敖珺回到西海又回到从前的日子,每日翻翻话本子,整理整理西海的花花草草。时光好不自在,只是她闲暇的时光里总会出现一个身影。 敖珺曾询问过西海里那只长着娃娃脸的乌龟伯伯“若一个人整天不经意间想起另一个人,那是为什么?” 乌龟伯伯手中摊着一本书,神秘兮兮的笑着,他说:“这是情啊,公主。一种不可言语的情。” “情?”敖珺困惑,接过那本话本继续欣赏。 “不论人还是我们仙,只要是世间有感觉的,对情体会都不一样。公主,你以后会明白的。” 敖珺望着月色,摸了一下胸口,有东西在这颗龙心里存着,实在压得慌。敖珺缓缓舒了一口气,说:“西海何时这般冷清了。” 千羽拿着披风正走到敖珺身旁,晃神了一下,道:“公主,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敖珺回了神,想要否认,却终是没有反应。良久,她道:“千羽,我大哥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敖摩昂最近几日代表西海去了天庭,西北上颍魅麒作乱,已经扰了天界管辖之地的安危。是以玉帝甚为着急召见各族人员来与商量,魅麒神龙见尾不见首,杨戬去了几日仍是寻不到他的踪迹。玉帝听到此消息,更为上火,但又很难发作,因还是要靠着他这个外甥来摆平魅麒。敖摩昂此次上天也是与其他众位仙友商量怎么解决魅麒,寻得他的踪迹。 魅麒甚为狡猾,西北上颍是他的地盘,他犹如狡兔三窟般,处处伤及无辜,处处逃脱,不与杨戬正面交锋。 “好像是回来了。”千羽不肯定地道。 敖珺听此,也不顾披风,匆匆去寻找她大哥。她大哥刚从天界回来,坐在塌几旁歇脚。今天又毫无所获,众仙友分为两派,意见难以统一。有仙人想要侧面诱惑魅麒,假意答应将西北上颍交与魅麒管辖,引他现出原身,并伺机将他捉拿。而有的仙人则反对此方法,因一则不光彩,二则则是因为魅麒狡猾,万一不是原身,而天界的承诺一旦放出又很难收回,会落了别人的口实,既丢了西北上颍之地,又损了天庭的颜面。于是吵吵闹闹,又是一日,仍是不能定夺。 敖摩昂对这两种都没有表达态度,不是他不想,实则这两个都没有意义。若他自己的想法,他宁愿直接与魅麒交手,也不愿拿什么做诱饵来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但现在的困境却是魅麒不肯正面出战,而是背地的出手。实则是不光明磊落。 “大哥。”敖珺还没有走进前厅,就远远地招呼了他大哥。 他大哥呷了一口茶,茶气氤氲,敖摩昂看到一张焦急的脸。自玉帝降旨为其敖珺与杨戬指婚以来,他虽没有反对,但也没有赞同。他见过几次杨戬,对其印象没有多大的冲突,但总觉得他不适合幺妹。可他爹西海老龙王算是参与了此次的指婚,他也无从说得,只期待着他幺妹阿珺能办妥与杨戬取消婚事。但自敖珺回西海以后,他知道她没有办成。若是办成,取消婚书的旨意应早是宣读了。 虽因魅麒一事可能耽误,但至少他日日往返天庭,也会有些闲言碎语传至他耳中,可惜没有。有的也只是杨戬前去西北上颍之地讨伐魅麒一事。 不知是不是因着血缘的关系,敖摩昂总觉得此次婚事对敖珺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他曾向西寒谈及他的感受,但西寒却模棱两可的说这次不会,一定不会。使得敖摩昂不能明白其意,只觉西寒有事瞒着他。 “阿珺。”敖摩昂放下茶杯淡淡的道。 “大哥,我来是想打听一件事的。”敖珺像是在征求敖摩昂的意见,是不是自己可以向他打听,但实则是表情焦急,若敖摩昂反对他的询问,她的神情好似能将敖摩昂打成肉酱。 敖摩昂沉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打听那个二郎真君。” 敖珺一怔,被她大哥敖摩昂猜出也好,省得她为了显示姑娘的矜持而拐弯抹角。 敖摩昂将茶杯端起,又喝了一口,而后又将它放在桌前。敖珺即刻心领神会,帮他添了水。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敖珺与敖摩昂添水,正是交了打听费。 “他情况是好的,暂时是不会有伤害的。”敖摩昂实话实说道。他说的没错,杨戬暂时是不会有什么伤害的。现在连敌人都没有找到在哪里,若是有受伤那实则说不过去了。 敖珺舒了一口气,又道:“那现在西北上颍那边的情况是?” “一片狼藉。”敖摩昂想了很久,本想用惨目忍睹来形容,但又怕敖珺想象力太丰富,是以找了一个尚可算是温和的词汇。 “魅麒呢?” “他?正躲着呢。阿珺,你现在这个姿态可谓是有心上人的姑娘,小女儿家的心事,担忧的很。”敖摩昂打趣道。 敖珺脸色微红,她确实是在担心着杨戬。“大哥,你莫要说笑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见你最近几日那般繁忙,也不曾主动找过阿珺,是以阿珺才要主动来找大哥来了。关心一下大哥。” “哦?是吗?可,从方才进来道现在,阿珺眼里都是在担心着那个二郎真君的。”敖摩昂拆穿她道。 “问他也是在问大哥你啊,若他没事,大哥也就没事。”敖珺想说的是若二郎真君不能战胜魅麒,那么玉帝也就早已派遣了其他神仙前去,但至今没听说其他仙人也前去,那么还表示着杨戬一切安好。 敖摩昂笑了笑,说:“阿珺的歪理可谓是我们西海的真理。” 敖珺装作很生气的睨了她大哥一眼,她大哥眉眼里带着浓浓宠溺的笑意,挥之不去。 “对了,大哥方说魅麒正躲着呢?为何意?” “魅麒甚为狡猾,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小人的很,不敢现出原身,是以,那个真君至今也没有与魅麒交手。而且仍在寻找着魅麒。” “还没找到?”她不知道自己听到这话是该安心还是担心。或者用何种情绪继续担心着。 “嗯。”敖摩昂道。“天庭至今商量不出个方法,恐讨伐魅麒一事还要拖些时日。” 敖珺两手相握成拳头状,道:“魅麒实在是太气人了,抓到他一定要将他绑在南天门,供往来的神仙参观。这般拖延时日,不敢与正面交锋,实则窝囊的紧。” 她有些生气,也有些不耻魅麒的行为。但多少是因为杨戬的缘故,她本对魅麒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想法,现在却恨不得将他即刻绑来。 “嗯,这次魅麒倒是耍起了无赖行为。可见老君上次就应将他彻底制服,而不是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敖摩昂叹气道。 几十万年前,魅麒作乱,祸害无辜。天庭派了老君前去,老君念他年纪尚小,心生善意,并没有将他捉回天庭接受审判,而是将他昏睡,在他睡梦中为他讲其道法,好让他改过自新。可这一切都是枉然,他心里存着恶果,恶果并没有被其感化,而是越长越大,直至膨胀。让当初的危机延续到了现在,老君甚是后悔当年的一念。可时光终是回不去,只得将其补救。 “这也不能怪老君,他当初都是一切为了魅麒好,多挽救世间一个生灵。却不曾想魅麒顽固不化,这只能怪魅麒。”敖珺之前已经将老君与魅麒几十万年前交手一事,查的很清楚了。几十万年前魅麒与敖珺如今年纪相仿,但品性却是极坏,祸害无辜。老君将他收服时,本欲遵照天规,带其天庭接受惩罚。可魅麒年轻,老君可怜他,算是放了他一条生路,可谁知是日后的隐患。 “嗯,阿珺说的极是。老君最近几日着实不好过的很,他心里肯定是着急坏了。”敖摩昂回忆似的道。据敖摩昂观察,最近老君身体虽在天庭,但心早已飞出。 “大哥,你说为何世间生灵就不能完全的向善呢,为何总是要伤及他人,不能和平相处呢?”敖珺想着她听闻魅麒在被抓之际,流了一丝眼泪,老君这才给了他一条生路。可见极坏之人,往往演戏都很生动感人。 “贪欲。”敖摩昂品了一口茶水,道。“世间只要有情感感触的人都有欲望,除非是不生不死,不能动的。凡是只要有一点的能力,控制不住其欲望,皆被其利用,成为欲望的傀儡,为其做尽不道德之事。因此,也就有了恶的存在。而且,这种东西是杜绝不了的。” 敖珺怀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大哥,她大哥说的这番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甚是高深。敖珺深深的再深深的看着她大哥,道:“大哥,何时研究其了哲学。” 她大哥将茶杯盖沿着茶杯沿轻轻摩擦,道:“刚刚。” 敖珺手一滑,幸好及时撑住,若不然会因她大哥刚刚得意的神情给吓倒。她大哥说教的神情着实引人,因太过高深,所以引人。 ------------ 第五十九章 西北上颍,杨戬极其不舒服的摸了一下鼻子,痒痒的,大约是想打喷嚏的预兆。哮天犬注意到杨戬的不自在。 “二爷,怎么了?” “没事,有些不舒服,大约是此处的风吹得不舒服吧。” 西北上颍终年吹着西北风,经常是飞沙斗石,微小颗粒渐欲迷人眼的画面。可就是这块异常艰苦的地方,却是生长着世间罕见又极其难得灵石。因此,天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此地。 杨戬皱了皱眉,魅麒最近两日倒是消停了不少,不知是有更大的预谋,还是在挑战他杨戬的耐性,总之,隐藏的很深。他和哮天犬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势必要将魅麒找出,将其制服,带回天庭。 他们在这片巨大的乱石里,发现魅麒的鳞片,可在此处寻找了好久,终究是不见魅麒。他果真如狡兔三窟一般,几十万年的沉睡倒让他狡猾阴沉了许多。 “二爷,如果我们再不能将魅麒找出,我们不仅消耗着耐心,也在消耗着大量的无辜百姓。”哮天犬有些着急,这些天无论他怎么搜寻魅麒的气味,终会在接近他范围最浓的时候,消失不见。 “嗯,我知道。”杨戬倒是不急,他一如以往稳重的很。魅麒不过是在和他们捉迷藏,终归最后是能抓到他的,杨戬是不服输的人,即使敌人再过狡猾阴险,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不过,为了能早日捉魅麒,他倒是要想想办法了,魅麒既然那么喜欢隐藏,他何不将计就计呢。魅麒现在不就是想消耗掉他的耐性,让他一怒之下回其天庭嘛,他既然这般想,那就随他所愿好了。 杨戬想到此,说道:“我们回去。” 哮天犬不知道二爷在想些什么,用着疑惑的眼神。杨戬看了看四周的风沙,道:“既然魅麒不现身,那我们先暂且回天庭,让玉帝多派人手,来寻他踪迹好了。” “可,二爷,你..”哮天犬担忧地问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素来与玉帝不合,我这次出山完全是给他面子,他也奈何我不得。”杨戬凉凉地道。 哮天犬担心的正是这个,他怕玉帝借此来故意讥讽二爷的能力。可看着二爷的神情,他好像另有打算。 “走吧,趁时候尚早。” 杨戬与哮天犬飞离了西北上颍之地,在远离上颍两万三千里处落脚,他停在云端,望着下界,说:“既然魅麒想要我们远离上颍,我们先暂且远离。” 哮天犬此时在算知晓了二爷的声东击西和将计就计之意,他不确定这个办法能否引出魅麒原身,但从目前的困境来看,只要是好的方法都是可以试一试了。 杨戬看出了哮天犬的担忧,道:“他一定会出现。而且他这次无论怎么隐藏也终会显露原身。”杨戬甚为笃定而且肯定。 ------------------------------------------------------------------------------------ 敖珺两日有些烦躁,她的烦躁除了来自最近西海的几株水草莫名的死亡之外,更多的是来自杨戬,她那颗龙心总会提醒她想起杨戬,而且没有预警,毫无预兆,让她触不及防。 自她上次询问她大哥距离今日已有两日,西寒和她二哥也不在西海,不知忙些什么,一时之间,西海比以往要冷清的多。敖珺独自在西海走来走去,现在的她不能坐下,稍稍坐下就会想着杨戬现在怎么样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压人,让她喘息不得。 “公主,你这么转着不累吗?”千羽在旁边唤道。敖珺已经绕着她转了十圈了,她都要晕了。 敖珺没有回应,她即使这么转着,脑海还是不断地在想着事情。她想起杨戬在幻境救她,想起杨戬送她的礼物,那幅在客栈的画,那把小木剑,那两只萤火虫。忽想起那两只萤火虫,敖珺停住了脚步,她一愣,匆匆回到房间。 千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敖珺去做什么,摇了摇头,继续在那里整理海桂的花籽,细细地挑出一匹比较饱满的花籽,留着做个舒服花枕。 敖珺从屋中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墨蓝绣线织锦的香包,她朝着千羽问道:“千羽,我们西海有没有那种不掉的香漆,就是那种涂抹在木雕上面的?” 千羽想了想,放下手里小小的花籽,拍打了拍打身上沾有的花籽,道:“我去前面库房问问好了,我记得是有的。” 敖珺点点头,嘱咐的说道:“快些回来。”千羽点头,退了出去。 敖珺将墨蓝绣线织锦的香包打开,两只栩栩如生的萤火虫陡然出现在眼前,敖珺轻轻的将那两只萤火虫取出,放置在桌前,细细的观赏了片刻。起身,又从房中取出两只白玉雕花的玉笔,笔端是翎羽最柔软细嫩的尾毛,揉摸起来着实软和的很。敖珺拿着白玉雕花的玉笔,轻轻扫了扫那两只孔雀,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又从内侧拿出一个瓷碗,稍稍擦拭了一下,恐里面有灰尘似的,小心翼翼的将瓷碗与玉笔放置一起。 等她做好这一切后,千羽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玉葫芦出现在庭院,她道:“公主,这些够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玉葫芦。 敖珺迎着阳光看去,欢喜地道:“够了,够了,这些足够了,挺多的。” 千羽递给她,看了看桌上那两只木刻的小东西,又看了一眼旁边摆的整齐的玉笔和瓷碗,疑惑地问道:“公主,你不会是要给它们上色?”她指着那两只不知什么东西的木雕小东西不敢相信地猜测着。 敖珺没有抬头,仔细的将玉葫芦打开,道:“嗯。” “公主?”千羽虽内心早已猜测是这么回事,但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她们西海的三公主,平日里也经常做些比较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这头一次做这么有耐心又极其挑战人体力的活。谁都晓得,上色这回事极其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极好的手法,若不然上色上不匀,或者粘稠在一起,会毁了一件艺术品的。但看着公主的架势,倒是拿出极大的耐心来对付这上色的活了。千羽实在想不出公主上色的画面,只好怀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敖珺。 敖珺将香漆慢慢倒在瓷碗里,而后用一只玉笔轻轻将他们调匀。良久,她觉得差不多时,将玉笔躺倒放置在瓷碗边沿,她舒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挽起了袖口,将所有觉得妨碍她工作的东西都轻轻挪开一些,就比如千羽挑捡了半天的海桂花籽。弄完这些比较碍事的物什,她又舒缓了一口气。 她自言自语道:“不成功便成仁。” 千羽看着她们公主这一套动作,又听得不成功便成仁这句话,不觉黑线布满眼前。默默的看了一眼那两只木雕的小物什,默默的替它们默哀了一把。 “保重。”千羽心里默默的说道。 敖珺先拿起另一只没有动用的玉笔,用笔芯沾染了一些香漆,手不自觉颤抖着拿起一只沉香木雕的萤火虫,千羽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看着她们公主一点一点的接近那只木雕的物什,一瞬间,世界好像凝固了,像是有什么大事出现的预兆。 敖珺慢慢地轻轻地缓缓地,像是柳叶轻打溪水般的,柔柔地现在那只萤火虫的尾翼上稍稍的画了一笔,效果很好,没有粘稠,第一笔挺均匀。千羽缓缓舒了一口气,放轻松了许多。敖珺看了看觉得效果还不错,又沾了沾香漆朝着沉香木雕刻萤火虫的身上抹去。往往许多事情第一次做的时候就会有莫名的紧张感,一旦你下了决心做了第一次日后就不会在有这种感觉。方才敖珺就是怀着这种心情,可第一笔过后,她也就安了心,因此现在犹如下笔如有神一般,上色这活也算上手了许多。 千羽看敖珺好像上手了许多,不觉替她高兴,她拿起另一只,问道:“公主,这是什么?” 敖珺抬眸,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手掌,道:“萤火虫,那夜晚可以发光的,就在它尾巴的地方,一闪一闪和天上的星星差不多,不,比星星要近要好看的多。”她停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千羽,以后有时间我一定要带你去看一下,你不知道,当你处在一个很大很大一望无际的草原时,看着成群成群的萤火虫飞起,一闪一闪的画面有多美。”敖珺眼睛里闪现着那晚的情形,心情很是唤了,眼睛的光芒那是幸福。 千羽被敖珺的神情吸引,想象着公主的形容,也觉得甚美。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被称之为萤火虫的木雕,觉得很神奇,这么小小的东西,可以发出那么美的光吗?千羽不自觉地抬眸去看公主,此刻的敖珺美的不可言语,眼睛里盈盈的光芒,嘴角隐隐的微笑,醉了周围的生灵。 她已经好久没看到公主这般的神情,她想:公主眼睛里画面肯定很幸福。 ------------ 第六十章 大约过了四个时辰,敖珺才算将那两只沉香木雕刻的萤火虫抹好。她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放在日光下,等待最自然的烘干。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杰作,连连称奇。 敖珺自言自语道:“天才,天才,果真是天才。” “什么天才?”西寒进来的时候就看得敖珺站在花架旁,边点头,边自言自语。 敖珺听得身后的声音,回身道:“我啊,西寒啊。” 西寒眉心一皱,敖珺的话大致可以分为三种释义,一则是敖珺自己是天才,二则是西寒,三则则是他们两人。关键是想哪种,就看听的人怎么断句了。其实敖珺的意思是她自己是个天才,她看得西寒出现了有些欢心,是以那个西寒啊则为西寒来了啊。 西寒走进,低下身,花架前放着两只香漆涂抹的萤火虫。西寒仔细看了看,萤火虫雕刻的着实形象,看得出是个手艺极好的木雕师傅,必定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琢磨此手艺。西寒问道:“阿珺,这是?” “西寒也觉得不错吧!”敖珺心里喜悦道。她瞧得出西寒对两只萤火虫有着很浓厚的兴趣。 “嗯。”他道。 “别人送的,但是这香漆是我涂抹的。厉害吧!”敖珺自我夸赞道。 西寒听的一句别人他心里一怔,想到了此别人是杨戬,他也没有继续追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自己不愿想的事情,何必一定要追究其根源到底,而让自己难受。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知晓敖珺在用香漆涂抹什么东西,因为她将香漆抹到了衣带处而不知,何况她两只手上也沾满了少许的香漆。 “嗯。”西寒淡淡的道。敖珺隐约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开心的成分,想着自己方才是否惹到了他。本想再进一步吹嘘自己,可想到西寒不喜欢杨戬,是以很聪明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以防西寒愈加的不开心。 敖珺换了另一个话题,不在追究这一事情,好在自己已经完成了两只木雕萤火虫的涂抹过程,现在只需等着它们被光泽自然烘干就好了。 千羽从外面回来,敖珺在耐心涂抹的过程中觉得有些饿了,方让千羽做些吃的。本来她不挑的,只要她能填饱肚子她就好了。可千羽非要问她吃什么,还必须让她说出一种食物,她才好去做。这可难为了敖珺,她本没概念,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可千羽偏偏让她说一个想吃的东西。是以,她绞尽了脑汁才想出一个水晶虾仁饺。千羽甚是后悔问了敖珺到底想吃什么,因为他们的公主偏偏说了一个费时的食物。 千羽苦着脸,尝试着问道:“公主,还能改吗?” 敖珺想了想,摇了摇头。她不是故意为难千羽,而是你一旦意识里有这么个东西,就很难在消除,更何况是吃的这种根深蒂固的事情。是以,千羽只得悻悻去做她的水晶虾仁饺子了。 西寒来的正是时候,千羽趁着有时间一口气包了三盘的水晶虾仁饺,除了在半路上被二殿下敖琰打劫去的那一盘,剩下的两盘敖珺还是能吃饱的。千羽特别贴心,不仅为她准备了水晶虾仁饺,还为她备了作料,好让她吃的舒服爽口。 花架前,一身白衣玄色镶边的衣衫的西寒,在熠熠生辉的光泽中俊美且雅致的很。千羽远远地就打趣道:“若是不知道西寒上仙的身形,我还以为是从哪冒出来的俊美才子呢!” 西寒嘴角淡淡一笑,道:“这般说,今天倒是来的巧,可算是尝到千羽姑娘的手艺了。” 敖珺看一眼西寒,又看一眼千羽,甚觉两人有着不可说的秘密。 厅内,敖珺眼神带着笑意,一副知道许多事情的模样。西寒看了她两眼,道:”怎么了?你这个深情好像是知道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般。” 敖珺笑笑不语,拿了竹筷正准备夹起一颗水晶虾仁饺。却听的千羽慌张道:”公主,你还没有洗手呢。” 敖珺只顾着笑西寒,一时忘记自己刚刚涂抹香漆沾到手上的事情。听的千羽的惊呼,吓得竹筷掉落在地。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千羽,低身去拾,西寒却抢先了一步。西寒将竹筷放置桌前,笑道:“你这是活该。”西寒方晓得敖珺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多半是想入非非了,而且八成是关于他的。 敖珺瞪了他一眼,起身去内厅洗了手,等她回来时,千羽已经帮她换了一双竹筷,而西寒毫不客气的已经吃了两颗水晶虾仁饺,正称赞着千羽的手艺。敖珺甚是心疼,因为不是她第一个动筷子的人,实在心痛伤心的很。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往往是被历史记住的人,因此,敖珺没有第一个吃千羽做的水晶虾仁饺,心情有多郁闷,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敖珺愤愤不平地看着西寒,愤愤不平地坐下,愤愤不平地狠狠地夹起一颗,恨恨地放入口中,香味瞬间蔓延到口中。敖珺一愣,随即又夹起一颗放入口中,越嚼越想吃,恨不得一口全部吃完。其实,敖珺在开始为沉香木雕刻的萤火虫上色时肚子是有些饿感,可等她忙完饿感早就过去了,是以不觉得有什么,可千羽端上的水晶虾仁饺刚吃到口中,饿感随即就来了,因此,即使现在不是美味可口的水晶虾仁饺,是道无比难吃的食物,敖珺也会觉得好吃。并且食物的香气勾的心里痒痒,想一口气全部吃尽。 西寒见她有些狼吞虎咽的意思,提醒道:“慢些,慢些,没人和你争得。” 敖珺咽下口中的饺子,边夹边道:“谁说没有,你就在和我抢啊!” 西寒放下竹筷,两手摊开,安抚她的神经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敖珺看他一眼,口中嚼着水晶虾仁饺,点点头。并对西寒的此举甚为钦佩,食物面前他能有如此的深明大义,她甚是欣慰。 千羽瞧敖珺吃的很开心,满意的抚了抚身,出去了。她的花籽还没挑捡完,要抓紧时间了,否则过两日花籽不能好好保存的话,就会发黄发蔫,到时做东西就不能体现它的价值了。 西寒帮她倒了一杯水,又继续提醒道:“若是你吃的这么急,咬到舌头可没人替你疼。” 西寒不说这句话还好,他方说完疼字,敖珺心领神会的表演了一番,她表情痛苦的看着西寒,眼神里竟是怨念。西寒眼角隐着笑,道:“看吧,这就是不听老人言的后果。” 敖珺舌头再疼,也无心与他斗嘴,忍着口中的疼痛,慢慢地将水晶虾仁饺咽下,轻轻地喝了一口水。良久,她放下水杯,道:“西寒,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其实可以做个唠叨神的。” 西寒一怔,笑了笑,说:“我这个唠叨神,可多亏了阿珺对我的训练。” “不客气。”敖珺说。西寒的唠叨好像也是只针对她一人,她知道。 庭院有花影浮动,浮在两只沉香木雕刻的萤火虫的反射光线里,一晃一摇,浮动了整个庭院最美的影子。 敖珺喝了一杯水,重重的将茶杯放置桌面,盘里还剩了七只水饺。她体内很想打个饱嗝,却到了嘴边消失了,她张了张嘴,又紧紧的闭上,终是没有打出,她只好放弃。 “饱了?”西寒问。 她点头,甚是大方的说:“这些可以赏给你了。” “谢谢。” “不客气。”她眼睛有笑意,说道。忽然她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和我二哥去做什么事了?” “修筑水堤。”西寒轻描淡写的道。 敖珺不信,西寒自己去她会认为是真的,若和她二哥一起,她这个相信则是打了巨大的问号。她二哥闲散的很,怎么可能会去做这么利民的事情呢? “真的。”西寒见她不信肯定的道。敖珺看着他,仍是不信,他又道:“西北上颍之地,媚麒大肆伤害无辜,破坏土地,导致西北一带河口决堤,民不聊生,若不及时处理,恐我整个西海都要遭殃。” 敖珺听得媚麒,又想起杨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受没受伤。西北上颍离他们西海也算是一片区域,只不过西北上颖太过偏远,而又处于上势之地,西寒所说的全部是事实,想想应是担忧。 “那,西寒,现在是不是很累?”敖珺仔细看了看西寒,还好神情没有疲惫之色。 西寒心中一暖,说:“不累,还好及时处理,所以没有多费力。” 敖珺放心的点点头,又想起她二哥,问道:“那我二哥呢?怎么不见他。”西寒不累,不代表她二哥不累,她二哥习惯闲云野鹤的生活,是以整日里都很闲情逸致的很。很难想出她二哥去做这么利民又宏大的工程。 “休息去了吧。”西寒淡淡的道。他们刚一入西海,他就没看见敖琰,恐已回宫休息去了吧。 敖珺甚是认同西寒的说法,这才符合她二哥的作风。良久,她有些担忧,有些不安,问道:“西寒你说那个魅麒真的就那么狡猾,那么厉害嘛?” 西寒知道她的心思,瞧着远处庭院的花架,说:“他会没事。” 西寒说没事就真的不会有事,因为西寒从没有骗过她。她信。 ------------ 正文卷 ------------ 第六十一章 ------------ 第六十二章 ------------ 第六十三章 ------------ 第六十四章 ------------ 第六十五章 ------------ 第六十六章 ------------ 第六十七章·绿苑番外(上) ------------ 第六十八章·绿苑番外(中) ------------ 第六十九章·绿苑番外(下) 祁北山西南清潭,绿苑悠哉自得的玩耍着清潭的水,忽然,毫无防备的绿苑,被噗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溅了一身的水,清潭中央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水窝,想必掉落的东西着实沉重的很,若不然这般猛烈的水花几百年了才曾见过这一次。 绿苑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水窝中央有东西在挣扎。绿苑没多想,仅凭着自己一点的 ------------ 第七十章 ------------ 第七十一章 ------------ 第七十二章 ------------ 第七十三章 ------------ 第七十四章 ------------ 第七十五章 ------------ 第七十六章 ------------ 第七十七章 杨戬瞧着敖珺,道:“这次有我。” 西寒回身,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良久,他道:“她不好,你知道后果。” 敖珺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太明朗的言语,半疑地道:“西寒,你方才是不是在威胁杨戬!” 西寒一怔,随即嘴角隐隐的一笑,道:“就当是好了。” 敖珺望着西寒走出 ------------ 第七十八章 ------------ 第七十九章 ------------ 第八十章 ------------ 第八十一章 ------------ 第八十二章 ------------ 第八十三章 ------------ 第八十四章 ------------ 第八十五章 ------------ 第八十七章 ------------ 第八十七章 ------------ 第八十八章 ------------ 第八十九章 ------------ 第九十章·嫦娥番外(上) ------------ 第九十一章·嫦娥番外(中) ------------ 第九十二章·嫦娥番外(下) ------------ 第九十三章·后羿番外(上) 后羿与嫦娥的天地相隔,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后羿不应该插手了上天的事情,而导致后面的因果。 嫦娥吃了仙丹飞仙的那刻,后羿脑海空白一片,他那么信任着嫦娥,可嫦娥却背叛了他,那一刻,他是恨透了嫦娥,恨不得用弓箭将她射死。可是,他即使在怎么痛心,她知道,他都不忍伤害她,他只能自己痛着。 ------------ 第九十四章·后羿番外(中) ------------ 第九十五章·后羿番外(下) ------------ 第九十六章 ------------ 第九十七章 ------------ 第九十八章 ------------ 第九十九章 ------------ 第一百章 ------------ 第一百零一章 ------------ 第一百零二章 ------------ 第一百零三章 ------------ 第一百零四章 ------------ 第一百零五章 ------------ 第一百六十章 ------------ 第一百零七章 ------------ 第一百零八章 ------------ 第一百零九章 黑影冷笑,说:“是嘛!那倒要看看真君这次有没有这个机会!” 杨戬瞧着黑影,缓缓地道:“不是我有没有这个机会,是你根本没有和我一战的机会。” 黑影一怔,不明白杨戬所说的为何意。 杨戬嘴角噙着笑意,寒意袭人。 远处哮天犬一个跃身,飞到杨戬与黑影之间。黑影愣住 ------------ 第一百一十章 ------------ 第一百一十一章 ------------ 第一百一十二章 ------------ 第一百一十三章 ------------ 第一百一十四章 ------------ 第一百一十五章 ------------ 第一百一十六章 ------------ 第一百一十七章 ------------ 第一百一十八章 ------------ 第一百一十九章 ------------ 第一百二十章 ------------ 第一百二十一章 ------------ 第一百二十二章 ------------ 第一百二十三章 ------------ 第一百二十四章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寂静的四周,只听得锦葵花架下的虫鸣声,就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响。 凝歆想了想,道:“哦,对了,我大哥曾说起什么魔性之血亲,这句话。” 杨戬神色一凛,陷入什么回忆的困境之中,他隐约记得,这句话自己曾在哪里看到过,可想了很久,终是没能想起是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 “看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 第一百二十七章 ------------ 第一百二十八章 ------------ 第一百二十九章 ------------ 第一百三十章 ------------ 第一百三十一章 ------------ 第一百三十二章 ------------ 第一百三十三章 ------------ 第一百三十四章 ------------ 第一百三十五章 ------------ 第一百三十六章 ------------ 第一百三十七章 ------------ 第一百三十八章 ------------ 第一百三十九章 ------------ 第一百四十章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灌江,真君殿,敖珺拍打着衣物,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她想着整理这房间的想法看来是错误的了,因着他杨戬将真君殿的每个地方都弄得没有任何的灰尘,就连着敖珺以为这长时间没有拿出来晾晒的衣物多少都会沾着些灰尘的,却倒是到了最后无论她怎么拍打都是一零星丁点的灰尘。 敖珺甚是怀疑杨戬是不是使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 第一百四十三章 ------------ 第一百四十四章 ------------ 第一百四十五章 ------------ 第一百四十六章 ------------ 第一百四十七章 ------------ 第一百四十八章 ------------ 第一百四十九章 ------------ 第一百五十章 ------------ 第一百五十一章 ------------ 第一百五十二章 ------------ 第一百五十三章 ------------ 第一百五十四章 ------------ 第一百五十五章 ------------ 第一百五十六章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敖珺心口忍不住的疼痛,憋闷的感觉又再次来袭,头也开始隐隐作痛。在她听到玉冷将凤陵昭的仙根摧毁的时候,她的头就开始隐隐疼痛,玉冷恐是早已安排了这一切,所以才会从容不迫。 西寒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地道:“玉冷怕是难逃这一劫。” 敖珺微微走神,此时的她一惊顾不得自己隐隐作痛的头 ------------ 第一百五十八章 ------------ 第一百五十九章 ------------ 第一百六十章 ------------ 第一百六十一章 ------------ 第一百六十二章 ------------ 第一百六十三章 ------------ 第一百六十四章 ------------ 第一百六十五章 ------------ 第一百六十六章 ------------ 第一百六十七章 ------------ 第一百六十八章 ------------ 第一百六十九章 ------------ 第一百七十章 ------------ 第一百七十一章 ------------ 第一百七十二章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什么?”敖珺不解的看着哮天犬。既然都已经不告诉杨戬了,那么玉鼎真人也就没有告诉的必要了。 哮天犬坚决不同意地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原因。” “但是告诉玉师父,也就相当告诉了你们二爷。”敖珺尽量心平气和的对哮天犬道。目前不是他们争吵的时间,她敖珺要尽量拉拢哮天犬与她 ------------ 第一百七十四章 ------------ 第一百七十五章 ------------ 第一百七十六章 ------------ 第一百七十七章 ------------ 第一百七十八章 ------------ 第一百七十九章 ------------ 第一百八十章 ------------ 第一百八十一章 ------------ 第一百八十二章 ------------ 第一百八十三章 ------------ 第一百八十四章 ------------ 第一百八十五章 ------------ 第一百八十六章 ------------ 第一百八十七章 ------------ 第一百八十八章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西海,尘羽宫。 敖琰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现在的他心急如焚的很,若是旁人这一时刻给他敖琰说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定是会下一刻立即拔出了剑来。 殿外,西寒远远地就看到了此时正着急上火的敖琰,心里微微一沉,多年以前他好像也是这幅神情,看着哪里都觉得不顺眼,又毫无办法的只能 ------------ 第一百九十章 ------------ 第一百九十一章 ------------ 第一百九十二章 ------------ 第一百九十三章 ------------ 第一百九十四章 ------------ 第一百九十五章 ------------ 第一百九十六章 ------------ 第一百九十七章 ------------ 第一百九十八章 ------------ 第一百九十九章 ------------ 第二百章 ------------ 第二百零一章 ------------ 第二百零二章 ------------ 第二百零三章 ------------ 第二百零四章 ------------ 第二百零五章 西海,尘央宫,敖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看着天色,千羽将东西收拾好了回来,看到敖琰坐在石桌前还没有走,千羽顺着敖琰的视线,望了望天空,今晚的夜色稍稍的有些诡异,像是有什么不可告诉旁人的秘密在缓缓流动着的浮云下遮掩了起来。 千羽看的有些入神,但她内心是不怎么喜欢这般夜色的,总感觉压抑住了什 ------------ 第二百零六章 ------------ 第二百零七章 ------------ 第二百零八章 ------------ 第二百零九章 ------------ 第二百一十章 ------------ 第二百一十一章 ------------ 第二百一十二章 ------------ 第二百一十三章 ------------ 第二百一十四章 ------------ 第二百一十五章 ------------ 第二百一十六章 ------------ 第二百一十七章 ------------ 第二百一十八章 ------------ 第二百一十九章 ------------ 第二百二十章 ------------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瞬间,敖珺脑海中闪现出各种画面,画面中她好像是哭,又好像是在笑着,但脑海中闪现出的一幕幕画面,里面有太多的痛苦遮掩住了幸福。 她呆愣在原地,一步也不敢上前,此时的敖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整颗身心都像是被抽离一般,只剩下了空壳。敖珺听不到任何的外界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脑海中闪现的画面 ------------ 第二百二十二章 ------------ 第二百二十三章 ------------ 第二百二十四章 ------------ 第二百二十五章 ------------ 第二百二十六章 ------------ 第二百二十七章 ------------ 第二百二十八章 ------------ 第二百二十九章 ------------ 第二百三十章 ------------ 第二百三十一章 ------------ 第二百三十二章 ------------ 第二百三十三章 ------------ 第二百三十四章 ------------ 第二百三十五章 ------------ 第二百三十六章 ------------ 第二百三十七章 静谧的夜色,玉冷想着心事,许久许久,玉冷微微回了神,他以为敖珺睡着的时候,敖珺忽然嚷道:“流星也。”玉冷一愣,顺着敖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玉冷还没来得及反应,敖珺又忽然大声说道:“快快快,快许愿。” 玉冷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多想也没有时间允许他多想,等着 ------------ 第二百三十八章 ------------ 第二百三十九章 ------------ 第二百四十章 ------------ 第二百四十一章 ------------ 第二百四十二章 ------------ 第二百四十三章 ------------ 第二百四十四章 ------------ 第二百四十五章 ------------ 第二百四十六章 ------------ 第二百四十七章 ------------ 第二百四十八章 ------------ 第二百四十九章 ------------ 第二百五十章 ------------ 第二百五十一章 ------------ 第二百五十二章 ------------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真的?”玉冷不太确信的问着堇媱道。 堇媱没有回答,敖珺看着堇媱,知道一旦闹别扭的人没有人重中调解的话,那么这个矛盾会愈来愈深,何况现在玉冷与堇媱的矛盾又已经有许多的时日了,一时之间全部缓和也是有点不太可能。敖珺为了让俩人不在尴尬,不在过了今晚之后又要恢复到尴尬的局面,敖珺稍稍有些 ------------ 第二百五十四章 ------------ 第二百五十五章 ------------ 第二百五十六章 ------------ 第二百五十七章 ------------ 第二百五十八章 ------------ 第二百五十九章 ------------ 第二百六十章 ------------ 第二百六十一章 ------------ 第二百六十二章 ------------ 第二百六十三章 ------------ 第二百六十四章 ------------ 第二百六十五章 ------------ 第二百六十六章 ------------ 第二百六十七章 ------------ 第二百六十八章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屋内一时之间只剩下杨戬汗水滴落的声音,敖珺瞧着杨戬,微微的心疼。敖珺将手中的青玉雕花的玉坠拽的紧紧的,紧紧的,以至于手指的指端都已经微微发红,手上所有的血丝全部聚集在了敖珺的手指尖。 杨戬一刻没有停歇的为他的娘亲媱姬娘娘输着真气,媱姬娘娘仍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敖珺看的心疼,她现在 ------------ 第二百七十章 ------------ 第二百七十一章 ------------ 第二百七十二章 ------------ 第二百七十三章 ------------ 第二百七十四章 ------------ 第二百七十五章 ------------ 第二百七十六章 ------------ 第二百七十七章 ------------ 第二百七十八章 ------------ 第二百七十九章 ------------ 第二百八十章 ------------ 第二百八十一章 ------------ 第二百八十二章 ------------ 第二百八十三章 ------------ 第二百八十四章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敖珺瞧着杨戬他爹,听着杨戬他爹的言语,心里想着,当然会感到熟悉,杨二郎,杨二郎不是您前世与杨戬的名字吗?若是不熟悉,还真是奇怪了。 “也许是您前世有听过这个名字呢。”敖珺想到什么,便是脱口而出的说道。因着怕杨戬不悦,还偷偷地看了一眼杨戬,杨戬倒是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算是对于敖珺这一 ------------ 第二百八十六章 ------------ 第二百八十七章 ------------ 第二百八十八章 ------------ 第二百八十九章 ------------ 第二百九十章 ------------ 第二百九十一章 ------------ 第二百九十二章 ------------ 第二百九十三章 ------------ 第二百九十四章 ------------ 第二百九十五章 ------------ 第二百九十六章 ------------ 第二百九十七章 ------------ 第二百九十八章 ------------ 第二百九十九章 ------------ 第三百章 ------------ 第三百零一章 敖摩昂推说自己正事还没有处理好,可是西海龙王棋瘾正上来,无论敖摩昂怎么说都是无济于事。千羽跟在敖摩昂身后瞧着整个水晶宫,发觉除了守门的虾兵还有三四个宫女之外,就不见到其他的人。看来敖珺是没有来到这边,在这里也没有见到敖珺,千羽心里愈加的着急慌张。她也不顾敖摩昂微微诧异的目光直接走了出去,敖 ------------ 第三百零二章 ------------ 第三百零三章 ------------ 第三百零四章 ------------ 第三百零五章 ------------ 第三百零六章 ------------ 第三百零七章 ------------ 第三百零八章 ------------ 第三百零九章 ------------ 第三百一十章 ------------ 第三百一十一章 ------------ 第三百一十二章 ------------ 第三百一十三章 ------------ 第三百一十四章 ------------ 第三百一十五章 ------------ 第三百一十六章 ------------ 第三百一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