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子 古井乾坤 ------------ 第一章 你不是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地方。 到目前为止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小说,而不像现实中应该发生的。但又偏偏在我身上发生了。 我必须重头讲起。 雁市龙腾学校有耳朵的人,绝无一人没有听过著名考古专家、历史学家、土木工程专家龙教授的威名。雁市有眼睛的人,绝无一人不想瞧瞧近日从北极冰原归来的龙教授的风采。 任何人都知道,龙教授40岁取得自然科学博士学位,50岁获得中美两国联合颁发的院士称号,并为他筹办实验室。55岁,龙教授放弃所有的荣誉,离开实验室,他声称地球就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龙教授周游世界,随风而行,寻访文化遗迹,探寻星外文明。 龙教授也是全能多才的人,他在冰岛种梨,在几内亚种殖兰花,在莫桑比克栽种芹菜。第四十三届世界博览会上他展出了自己种植的盆栽植物,一棵矮树上硕果累累,人们惊讶的 看到同一棵树上竟然结满了苹果、梨子、柑橘、樱桃,树干上还缠绕着紫藤花。而龙教授否 认自己是植物学家,这种嫁接技术在植物学家眼里只是雕虫小技。 他喂养过一只狗,叫*因斯坦,还有一只猫,叫做达尔文。如果认为他对伟人 有所侮辱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没有人比他更喜爱动物。他终生未婚,只和一个孙女相依 为命,那是他在埃及探险时捡到的一个弃婴。据花边新闻称,龙教授捡到了一个公主,这是他考古探险中最重要的发现。 三天前龙教授回国,受龙腾院府校长之约来校讲课,同时探讨一座神秘古井的事宜。 蒋校长是龙教授的学生,龙教授也曾是蒋校长的队长。蒋校长曾邀请国际专家学者组团进行考察一座疑似星外神墓的遗迹,龙教授当时就是专家团队的领导者。 而今天龙教授非常高兴地要来学校大礼堂教授学生们,在北极如何吃饭、如何穿衣、如何取火、如何睡觉等课题。同学们都兴致勃勃满怀崇敬地等待龙教授莅临,一睹国际教授的风采伟姿,而我作为学校考古实践团组长,要负责龙教授的接待。 就因为我的出现,意外的悲剧发生了。 龙教授第一次见到我的瞬间,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只见龙教授身子怔了怔,就像看到了恐怖的事物,眼神却倾刻间涣散迷离起来。我愣了愣,一开始还没当回事。谁知这时候,龙教授突然向我扑来,我看到教授瞳孔徒然间收缩,一副相当恐怖的画面,我纵然再淡定也难抵抗这突发的变故了。 我被龙教授撞了出去,一时还摸不着头脑,然而我的事小,龙教授现已高龄,他的安危是大,这一下来,很多同学老师纷纷围了过来。我一下子就囧了,颤微微地要扶起教授,我非常莫名地感觉到教授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 众人无不关切地扶起教授,礼堂外廊顿时炸开了锅,其中我的室友雷公也赶了过来,在我耳朵低语道:“香帅,这乍回事啊?” 我向他挤了挤眉头示意他别问,雷公努起嘴轻哼一声。 这个时候职班的保安和系委组任也赶了过来,人群顿时蜂拥而入,我难受得被推搡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突然,教授一把抓住我的肩头,厉声道:“你。你是不是人?!” 我一下子就是懵了,这哪壶不该提哪壶,叫我怎么回答,我忍着憋屈,居然吱吱唔唔道:“我。我当然是人。” 教授轻笑一声,在我耳边低语道:“不,你不是人。” 然后教授便晕了过去,这事让我的名字罗夜城在龙腾学校闹出名了。 龙腾大学是一座历史悠久闻名中外的知名学府,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的莘莘学子向往的象牙塔。在打饭的时候突然问一个同学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运气好的时候,他会停下来,透过他的眼镜片,直视你的双眼,然后告诉你:“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接着他又低头打饭去。 几乎每个龙腾大学的学生都有他的一技之长和牛*的地方,我班里有个胖子,是理工科的天才,高中就开始读《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了。每逢理工科的考试,如果一百分的试卷他往往都能拿一百五十分,那五十分怎么来的呢,阅卷老师说他答的太有国际水准了从而另外加上的。 班上还有个金毛,是个语言通才,除了英文,汉语之外,他没事就在啃日文、法文、德文、俄文、葡萄牙文,印尼文,泰语等十八国语言。有一回,雷公在备考英语六级,他卡在一道阅读理解,便去请教金毛,结果金毛悠悠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这作者文采不错,可惜信息量太少了。” 我的一个室友,胖子,标准宅男,看一部岛国爱情动作片就像谈了场惊心动迫的恋爱,在宿舍叫外卖楼道里一上一下就相当长途旅行,但人家却是一个顶级的黑客。胖子是国内少数掌握网络虫洞和死螺运算的黑客之一,他高中时创建的一个黑客组织联盟,成员不多,但来自世界各地,他手下的每一名成员都有能力担任一场作息站的统帅。 深夜的宿舍,我们往往会看到这样的情景,胖子在聚精会神的上岛国网站,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上频闪着一框框写着复杂代码的输入框。雷公好奇心强,拍了拍胖子肩膀问道:“胖哥,这是干嘛?” 胖子挠挠两天没洗的长发,又把手伸进零袋,舔舔干裂的嘴唇揶揄道:“我在写一段木马,上传到网站,为了获取它的webshell。” 雷公道:“哦,差点忘了你还是个黑客,弄这玩意要多久啊?” 胖子笑嘻嘻道:“只需要。。这么久。” 雷公这哥们也不简单,我宿舍三人中最神秘的人就是他了,他的家族是古老封建驱虫师的后代,而且他还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胖子问他:“驱虫师是干啥的啊?” 雷公歪嘴一笑道:“天朝封建残渣,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我太爷爷是干阴宅的绝活儿,到我爸那代渐渐就断了,就我三叔传了些香火。” 胖子继续问道:“那你三叔是干啥的嘛?” 雷公耸耸肩膀道:“能干啥,不就是个地下工作者么。” 胖子没继续问下去了,对于他不太感兴趣的东西,他只是浅尝辄止,他的脑袋还要装载各种复杂的代码逻辑运算规则。但关于雷公驱虫师后代的事,我多少会有关注,雷公继承了他爷爷使用的一只虫。 我特好奇,驱虫师所谓的虫,跟我们生活中通常指的昆虫有哪些不一样,我让雷公给我看一眼。 雷公说虫有五个系,金木水火土,他这个是土系的虫子,说着雷公拿出一个木匣子说道:“这里面的虫会土遁,在土里很难将其抓到,但是却因为五行相生相克,它最忌讳的便是木,因此将其放在木盒之中便不会逃走。来,你打开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轻轻地打开木盒。我看见一枚像是鹌鹑蛋大小的五色卵出现在盒子之中,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了开来。 “这虫子遇到木就会蜷缩起来,在外面形成一层厚厚的壳,但是一旦遇到土的话这层壳就会在短时间内消失掉,然后变成虫。”雷公说着躬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点土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之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惊道世上还有这种昆虫,怎么从来没见过,雷公神秘地说:“学校里我只给你看过,千万别告诉别人哦。” 也是从那之后,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开始颠覆了,我开始重新思考我们生存的宇宙了。 下面要来说说我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太普通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也没有殷实的家庭背景,我出身于农村一个山洼洼的土坑,四面环山,小时候的生活是歌声田园。稍微长大点,翻山越岭去了县里读书,其实我也不大爱读书,偏偏母亲的遗愿就是让我读书出头。在我们那传承了世代古老的遗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如果村里有哪个年轻人要出去从商,长辈们往往会敲着拐杖劝导说:“娃儿呀,还是做个好人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喜欢读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不喜欢不代表我读书差,我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学校第一名。等拿到第一名后,就不会有人烦着我敦促我学习了,这样我可以有丰富的时间去思考些人生的问题。 比如说,为什么我老会做奇怪的梦,按照沸洛伊德的著作《梦的解析》也无法解释的梦。为什么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些看过的文字和经历的事,都可以储存在我脑信息库里,而其他小孩怎么就不行。为什么我胸前戴着一块古老的玉,别人都看不见,只有我看得见,这是重点,就连我父母也看不见,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概念。 高中时有一门课程是讲历史的,因为我之前就在图书馆看了字典般厚的《中国通史》、津津有味道地翻完了《论法国政治革命史》,所以上起历史课来便觉得索然无味,觉得教材写的太浅太误人子弟了,仅仅只是按年纪事的流水帐。我一恨之下便把书扔垃圾桶了,这事把老师惹火了,很多看我不惯的学生借题发挥,恨恨的批了我一下,还写相关文章给校长反应此事。结果我在全校面前,很没面子的被批斗了一翻。我郁闷的翘了一个月的课,翘一个月的课,是非常严峻的违纪行为,我差点勒令退学。 这事之后,我便无心学习了,考试也随便应付,或者当个枪手帮富二代学生写答案赚外块,那时根本没想到去上大学。 那我是怎么跟龙腾大学结缘的呢,这事说来,也真是无巧不成书。 有年夏天我在一片荒原上挖土,突然一辆军用的越野车从远处开了过来,车子停下后,一个英气*人的中年人挥手向我走了过来,问我:“你在这里干嘛?” 我的回答是:“我在挖一个国家。” 那中年人眼睛一亮,笑道:“我们也在找一个国家,真巧,你是在挖什么国家?”这中年人居然没把我当一个神经病,我也有些意外,我看他相貌堂堂,剑目星眉,肃肃如松下之风,看着让人亲近。于是大声告诉他:“夜郎国。” 夜郎国被中原政权记述的历史,大致起于战国,至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夜郎王兴同胁迫周边22邑反叛汉王朝,被汉使陈立所杀,夜郎也随之被灭,前后约300年。现在很少被人提起,确是真实存在的。 那中年人听我的回答,吸了口凉气,凝视着我的眼睛久久,我便也凝望着他,过了片刻,他说:“我们也是。” 后来我们聊上了,后来我知道他原来是龙腾大学的蒋校长。 后来我就顺其自然的成了龙腾大学的学生,你懂的,与蒋校长接触频繁。 把龙教授送往医院后,想着想着,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小罗。” “啊,是蒋导啊,有什么事?”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零号文件。” “好好,马上到!” ------------ 第二章 龙腾堂 搁下手机后,我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所谓零号文件只是一个代称,源于龙腾学府在1959年初冬报道的学校后院汉代古墓事件,其内容涉及古墓的开发,定位,发掘,考古等场面和细节。此后,我们习惯把给高层领导看的文件称为零号文件。其实真正的零号文件在哪里,无人知晓,曾经听雷公说里面记载了些不为人知的灵异事件,我不置可否,总之挺玄的。 恰好龙教授不幸昏迷的时候,我就接到蒋导的零号文件,这其间总让人联想到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脑海里隐隐还浮现出牵连到对我不利的种种景象,想着想着,后背便冒起了冷汗。 蒋导在学校有两个私人的办公室,其中一个在学校后山,那里人烟罕至,丛林密布,平时就很少有人登门造访,那里属于蒋导的私密研究所,还有一个便在学校办公大楼用于处理学院事务。而我此次要去的地方就是前者,路途有些遥远,我便加快了脚步。 在龙腾大学呆了两年了,对诺大的足有三万亩的校园还是充满敬畏。据说当年主修者圈地规划校园时,是骑着一匹高头彩马,从早到晚一路奔驰划了一个圈,就在这个圈里修建了龙腾大学,成为亚州面积最大的国际高等学俯。 蒋导在每次新生开学典礼上总会幽默地说:“亲爱的同学们,在你们有限的大学生涯里,千万不要尝试走遍龙腾大学的每个角落,因为在那之前,学校的迷路救援部门成立的相关文件还没有下来。” 现在是秋天的季节,暮风中透着股萧索,我咽了口唾沫忽而收起腰腹快跑起来,飞驰在后山的荒烟小道上,将道路的荒草,都辗得倒下去,就好像那些校园里的少女腰肢。 突然一声鸟鸣,撕裂了大山的沉闷,一道黑影在夕阳间飞快地闪过,夕阳似乎都失却了颜色。 我的心徒然一沉,再向前方一看,山麓间的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映在眼帘。 到了! 这是一座气派大房,灰色外墙,黑瓦铺顶,看去深沉低敛,然而飞檐立兽,金环大门,却是另一种豪奢大气,挂着一面大大匾额,写着“龙腾堂”三个大字。 我推门而入,脚尖轻轻着地,瞬间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的四周随处可见兰花、梅花、牡丹、菊花、月季、杜鹃、桂花、水仙等各种叫的出名字和叫不出字的花,它们不分季节,不分时宜的点缀在院落里,这些都是蒋导的作品。 而我也像是走进了时光隧道,从二十一世纪渐渐越过明清时期的楼阁,阅过唐宋的古卷,走过有淤泥莲池的晋朝,以及含有大量箭镞的汉朝。据蒋导说,大腾堂仿阿房宫所造,融合了现代审美的雕琢,若不是这里冷清无人,我还真以为自己到了皇宫呢。 因为是多次光临龙腾堂的缘故,我没有多逗留,足下生风,急急的朝着蒋导的主室走去。 忽然,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就在蒋导主院的大门前,我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我心里涌起了莫名的东西,我伸出手轻轻推了大门,大门“吱嗷”一声划破了四周的沉寂。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人正在暗中窥视着我,我警惕着四周,龙腾堂并不像有外人随意进出的样子,龙腾堂深藏于学校后山之中,一直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莫非今天有高人造访。一想到蒋导提到的零号文件,我的心立时就悬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堂,若是蒋导在大堂的话,我一定会听他推琴敲乐的声音,每逢我在这找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然而这次,我除了感觉异常的不安外,再没听到什么。 往里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花席,花席看来本还不只这麽大,中间却以一道长可及地的黄幔,将後面一半隔开,一只吊睛白虎赫然便横卧在黄幔前。 我吃了一惊,怔怔地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正是一只成年的吊睛白虎,相距不远,我还能感受到它炽热的鼻息。 更让我惊奇的是,这花临为何要用黄幔隔成两半黄幔後又隐藏着什麽秘密? 里堂的造设都顺承古代,没有照明也没有空调,我自黑暗中悄悄掩过去,这个并非完全因为我胆子特别大,而是因为我深信自己的某些判断。 我行动间当然绝不会发出丝毫声息,这是我自小在大山里遇见野兽的自然反应。谁知就在这时,那彷佛睡着的猛虎,竟突然跃起,一声虎吼,响彻天地,满院木叶一时萧萧而落。 我心里咯噔一大跳,这虎啸差点把我的魂给吞噬了,我不禁连连后退几步,手心一捏全是汗,整个人都怔住了。想必这老虎既不必用眼睛看,也不必用耳朵听,它只要用鼻子一嗅,无论什麽人走进这後院,都休想瞒得过它。 我深吸一口凉气,心里唠叨着这老虎莫非是蒋导故意安排的,可这是为什么呢? “蒋导!将导!小罗来啦!”我扯开喉咙大叫起来。 谁这时,那吊睛白虎又一声虎啸,大堂里外的花窗瞬间摇晃起来,那猛虎已待扑起,虎威之猛,当真是百兽难及啊。 但这时黄幔後却传出了一阵柔媚的语声,轻轻道:“小猫,坐下来,莫要学看家狗的恶模样吓坏了客人。” 这吊睛白虎竟真的乖乖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就像是忽然娈成了一只小猫。 我不知不觉已瞧得呆住了,一时忘记了不停打颤的腿肚子,却见黄幔後又伸出一只晶莹如玉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来,轻抚着虎背。 忽然那柔媚入骨的语声又传了出来带着笑意:“足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呢?” 足下?我一下就是傻了,难道我穿越了不成。我狠狠地捏了把大腿,顿了顿,一时哑口无言了。 过了一会儿,那头也没什么声音,我壮了壮胆子,摸着好奇心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黄幔後传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道:“好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莫非你就是自称小罗的少年。” 公子?少年?!我一听不觉扑哧轻笑了一声,这文言文的称呼未免也太掉味了,我马上联想到黄幔后的人必定是蒋导请来的怪人,此时蒋导还未在,她和我一样在此等候吧。龙腾堂从来就不是正常人来的地方,学校的师生也都只把龙腾堂当传说而已,一想到这里,我很快就泰然了。 于是我也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一揖,道:“在下罗夜城,不知姑娘芳名?” 黄幔後嘻嘻笑道:“本人已嫁,怎敢再自居姑娘……贱妾姓蒋。” 我道:“原来是蒋夫人。” 我一听就觉得纳闷起来,蒋夫人,不会是蒋导的老婆吧,可听这人的声音也不像啊,难道是小三?! 那人道:“不敢,罗公子请坐。” 我于是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涩涩道:“多谢夫人。” 那人忽然大笑道:“我已经算很客气的了,不想你竟比我更客气,咱们这样客气下去,我既不好意思间你是为何而来的,你也不好意思说,这些客气话,不如还是免了吧。” 我微微一怔,这算是暗示么,于是笑道:“先礼而後兵,正是君子相争之道,以在下之见,还是客气些的好。”蒋导第一次带我来龙腾堂时,就带我进雅阁翻阅当下的武功竹鉴,教我练气凝神,化精练气,不断的挑战人体的极限。西方有奥林匹克,东方有武术,而东方散落民间的各种拳脚功夫的套路和行法记载,跟龙腾堂比起来,真不知道被甩出了几条大街。 每次蒋导私约我来,都不忘对我进行体能训练,所以我就想,眼前的人和虎应该就是蒋导考验我的有意安排了。 然而那人却道:“你我无冤无仇,你甚至连我的面都末见到,你怎知我要和你先礼後兵呢?我并没有和你兵的意思呀。” ------------ 第三章 蒋素素 我笑道:“陌生之人,暮时登堂,夫人纵以干戈相待,固亦理所当然也。” 那人娇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意,但看你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又是满腹诗书,出口成章,怎麽看也像个人的样子,你若像教授所说不是人,我纵然不会难为你,但别人却放不过你了。” 我长长吐了气,心中暗忖果然和龙教授有关啊,沉声道:“多蒙夫人青睐,敢问夫人怎知教授之事?” 那人大笑道:“你不说明来意,倒越俎代庖关心起他人是非了。” 我心中一凛,旋即正色道:“在下在夫人面前,倒也不敢妄自菲薄,在下一直觉得夫人在龙腾堂却有母鸡司晨之嫌了。” 那人又笑道:“好,好个不敢妄自菲薄,既是如此,你就先露一手给我瞧瞧吧,我看你是不是真格来问我。” 我微微一笑,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我目力四扫,早已发现身边一张沉重的紫檀大椅,我轻笑一声,一掌拍向那紫檀大椅,这一掌正是乾坤八卦掌中拍池沾花、飞燕戏水的小技俩,这功夫是民间几乎失传的招术,讲究内功外功的协调运作,阴阳柔济,不坚则刚。这玩意在现代说着也挺玄妙,自清末辛亥革命以来,修习武功的法门,就分为了内功和外功,外练筋骨皮,内练精气神,到达一定境界,便可练气化神,练精化气,气神合一,臻于人体极限。 蒋导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武不可范禁,文不可抗礼。”总体意思是告诫我在外人面前不要宣扬自己的本事,不要惹事生非,更不能用武力解决矛盾,如若不然,国家要法律做什么。而这个文也有意思,我在龙腾大学潜心所学的并非是科教书材,而是地球大博物馆的丰厚藏书,用以探讨生命宇宙的本质。蒋导对我说:“真法难闻,中国难生,你切不可因为懂的比别人多,就可以目无管制,不可抗礼,明白么?” 在龙腾堂,我自知道德束缚没有在外面那么严格,但在蒋导主室我也不敢造次,是以我右掌运了三成功力,便把那紫檀大椅举过头顶,那沉重的紫檀大椅就像黏在我的掌心一样,随着我翩然的步伐,在花席中,款款生风,肃肃而舞,最终悄然落回原处。 那人娇笑道:“好,有你这样的本事,难怪你说不敢妄自菲薄了,你可以过来了……” 我微微一怔,不觉一呆,她要我过去,莫非是个陷阱?想了片刻,我还是以礼相对,道:“多谢夫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只不过我被人关在这里,动也不能动,不能敬宾主之宜了?” 宾主?龙腾堂的主人何时变成了女人,敢在蒋导的龙腾堂口述狂言的,她倒是第一人。 我顿了顿,看着那玉手抚摸着驯如家猫的猛虎,呐呐道:“夫人既是此间的主人,此虎又是夫人所养,夫人却是被谁关在这里的,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掀起这帘子,我再告诉你。” 我心中暗忖,这难道不是陷阱? 那人笑道:“你还说自己本事大,竟连这帘子都不敢掀麽?” 我冷哼一声,霍然长身而起,一把将那帘子掀了开来。帘子一掀,我一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花厅前面一半,陈设精雅,堂皇富丽,但被黄幔隔开的後面一半,却什麽陈设也没有,满地都是稻草,只有在角落里放着只水槽这那里像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像是猪窝、马厩。 这情况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华衣美人的脖子上,还系着根铁,铁的另一端,深深钉人墙里。 我也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了,完全的目瞪口呆,却不是因为眼下不堪的情景,而是她不可芳物的美貌,那是只柔软无骨、美胜春葱的纤纤玉手,雪白的绫罗长袖,覆在虎背上,但却比白绫更白。她的容貌,简直不能以描叙,只因我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抬头去瞧她一眼。我深深的震憾,世间竟有如此宛如天仙的女子。 这时,那肌肤胜雪的女子娇媚销骨的声音忽而在我耳衅呢喃:“你过来..” 而我便像被施了定魂术般,身体不由分说地向前走了过去,双脚似乎自己有了意识样的,根本不受大脑控制,霎时,我脑子里响起了一曲遥远的童筁,那是故乡的山音,声音如丝如缕,曼妙非常,我眼前一下子就梦幻迷离起来,全然不知身在何处,只是希望这样美妙的享受不要离我而去。 忽然,一曲断肠筝骤然响起,我的心一颤,旋即意识过来,我被人催眠了。我定了定心神,眼前愣是一片迷糊,我怔怔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骂不妙,同时又紧张起来。我竟然什么时候被人催眠了都不知道,要国内的心理学和精神科其实都还处于起步阶段,催眠术更是如此,那美妖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罗公子,现在感觉如何?”前方模糊处忽然出现一道风姿绰约的倩影。 我咬了咬牙关,用心力抵抗来自潜意识的催眠,却故装轻巧地大笑道:“哈哈,夫人的服务,在下正过瘾,可惜我不会给小费。” 那美女笑嘻嘻地说道:“嘿呦,公子样子看来,却似书香门第之身,想不到倒也风流成性。” 我一边沉心运气,景象渐渐开始清晰起来,一边大笑道:“哈哈,自古文人多风流,小生怎么会换泥俗礼呢?” 那美女轻笑一声,旋即沉声道:“文人不能无行啊。” 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全身气血周转运行过后,倒也神清气爽不少,正想活动下四肢和脖子,忽然感觉四肢一凉,盯睛一看,心中徒然一惊,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只见我双足双手皆被铁索困住,就连脖子上也系挂着重铁,铁的另一端深深陷在墙里,根本没法动弹了。而眼前的美女正躺在吊睛白虎背上,高贵而冷艳地睥睨着我。 我深吸一口凉气,大笑道:“唉,我的猜测果然不假,看来蒋导这回给我出的考题升级啦,不过,有绝色美人相伴,小罗我受用啦!” 那美女大概见我在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呼息微微一窒,樱唇微启,恰时暮光像流水般倾泄而下,流淌在她身上,仿佛浸在了暮光浴里,一时间流光飞舞,院内秋叶肃肃而落,哗哗传来一阵与世相绝的绝古之音。我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了,就连那只威严庞大的吊睛白虎,配上这景色也绝无违和感。 那美女一边抚摸着虎背,足趾一边轻轻的搔着白虎的胡子,而她身上的铁索早已系在了我身上,她面上绽开了甜蜜妖媚的微笑,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刹那间开放,轻轻一叹道:“我问你啊,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然我就让小猫舔你的小白脸哦,嘻嘻。”她一边用足趾撩起白虎的上颚獠牙,一边继续说:“你对龙教授做了什么,以致于他一见你便失常了?” 她虽然没说文言文,但声音仍充满煽动的吸引力,我心念一转,突然就想顺承她的话揭露她的身份,但毕竟教授事实是因为见到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晕倒的,是以我便问道:“哎呀,难道你当时也在场?” 那美女枊眉一锁,一字一字顿道:“就知道你不老实,小猫,去招呼招呼客人。” 吊睛白虎闻言,顿时盘起长身,只见全身虎毛徒然一抖,就像钢针一样竖直起来,虎目如炬,在暮色中直射着夺人心魂的凌驾于任何精神之上的威严。那白虎注视着我,步步*来,两只大眼仿佛高功率大灯泡,照得我混身不自在,炽烈的虎息燃烧着我的神经末稍,而背后那美女却笑得好不潇洒自在。 我一边暗骂果然最毒妇人心,一边迅速想着脱身之计,此时我四肢被束,脖子也动不了,一下子感觉呼吸道就像冻结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必须在万分之秒内做出决策。我本来以为是蒋导的有意安排,与零号文件相关,顺便考验下我的功夫,怎奈上演了这幕,想着我的内心不免有些凄凉。 我也一直喜欢小动物的,特别是高贵冷艳的猫科动物,实在不想伤害眼前的吊睛白虎。 可是它现在步步紧*,离我仅有咫尺遥了。我暗自叹了口气,两手四指握住大拇指,听得“喀喀”两声,两拇指指骨已被我掰断,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用到缩骨功,蒋导曾经告诫我不应该在人前使用这招的。 两手都已脱出,如果白虎还不实相,我即便身子不能动弹,只用两手也足以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与它进行势均力敌的力量拉锯抗衡。 就在这个时候,那美女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轻唤一声:“小猫回来。” 那吊睛白虎听到了主人的指示,低吼一声,忽然转身伏着它主人急急走了,暮色中仿佛那美女和白虎皆融化在了空气里。而在此时,我全身莫名的一凉,那是真真切切的寒意,瞬间,一团白雾在四周弥漫开来,我仿佛掉进了巨大的冰窟里头,一下子就是懵了。 这一切发生的有如电光火石之间,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身陷一团寒气噬骨的白雾中,我一下子乱了身法,难道又是陷阱?! 好在这种寒气更让我清醒了不少,我暗自发力,全身骨骼一麻。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洪钟若然的传了过来,这声音我非常熟悉,响在这花席主室间宛若云起太虚,坦坦然若,让人身心不由的安稳了些。 “小罗,不用害怕,那只是普通干冰罢了。刚才是我海外归来的女儿的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正是蒋导的声音。 蒋导的声音说着徒然音色一转,我感觉院内花茎一颤,一阵橘黄色的风吹来,风声融在暮色里,多了几分怪异。 “素素,你怎能对小罗这般无礼呢?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伎俩就能困住小罗么?!” “欧,爸爸,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蒋导的声音洪润圆厚,那美女的声音婉转柔媚,一个压严现代,一个古色清甜,还绊杂着白虎低声喃喃。我突然便觉得好笑,这场景也只有龙腾堂能够上演。 白雾渐渐消散,蒋导的背影在一片迷离的暮云间浮现出来,蒋导一身中山装,正正堂堂,亦如山上松风,身姿俊拔,在飘忽的清雾间就像嶙峋巍峨的高山,高山仰止,我没有多看两眼,远远见到那叫素素的美女立于檀木走廊,赤着双脚,低着头,样子比之前可爱多了。 素素忽然向困我的地方看去,惊道:“哎,爸爸,他不见了!” 蒋导呵呵一笑,旋即嚷声道:“小罗,你出来吧!” ------------ 第四章 第九大奇迹 世界上没有永远锁住的机械锁,也没有永远能困得住的铁链,我通过缩骨功解放了四肢,然而脖子上的乌沉铁锁我却没法用缩骨的办法解脱。缩骨功是少林武术的一种绝技,并非真的将骨头缩小,而是运用内气内功缩小了骨之间隙,全身之骨头有顺序地叠排紧密,人的身体自然就小了。 但我不可能把脑袋缩小了去,那怎么办呢,好在我在龙腾大学看了不少物理机械方面的书籍,对解密开锁也颇有造诣,旋即就解下胸口别着的校微,巧妙地利用校徽上的别针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脖子上的乌沉铁锁。 白雾散尽之际,我一个侧身陵空跃进院落的花丛间,抖擞了下精神,很快便看到那叫素素的美女正惊讶地看着刚才困住我的地方。想起刚才戏谑的场景,我正有意捉狭她一番,又看到蒋导负手而立,神情庄严肃穆,双瞳急敛霸气向我这边看来,中山装衣袖无风自鼓,竟是蕴藏不住的堂堂正气,又听得她叫蒋导爸爸,心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素素纳纳喃道:“天啊,那可是美国塞班岛监狱典狱长送我的羁押犯人用的锁哦!他是怎么办到的!?” 蒋导道:“素素,你对缩骨功没印象了么,这些年你在国外崇洋媚外,一会学驯兽,一会学魔盗,花了这么多精力在哈佛大学竟然主修灵魂学,真是不学无术!真让人不安心!居然,居然还..还用迷药想晕迷你老爸!?” 素素娇嗔道:“那些老家伙真讨厌,没事老传我坏话。” 我一听不禁乍舌,怪不得我进来没有看到蒋导,原来蒋导也会种招啊,果然虎父无犬女,但是国内会有什么迷药没入蒋导法眼呢!? 素素急道:“噢~!爸爸,你误会我了啦,那是我从法国带回来的一种安眠香水,无色无味,主要是安神醒脑用的,你看小罗不就没有事么?”素素努了努嘴,又朝四周大笑道:“喂,小罗,出来见主子啦!小猫早就发现你了。” 我悻悻一笑,以一种诡异的步法疾疾向素素奔去,这是八卦趟泥步和截拳道中的蝴蝶步法结合而成,在暮色迷离下快速移动,可以扰乱对方视线。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移到素素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叹气道:“素素小姐想必很久没有回国了,小生在国内见过一种电子指纹锁,不知比美国塞班岛监狱典狱长送你的羁押犯人用的锁先进几倍呢。” 素素猛地一回头,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叫道:“伊——呀!” 素素瞪大凤眼呆若木鸡地看着我,差点花容失色,这个时候,我也才正式看清了她的面目。 素素年纪看起来跟我相仿,只不过脸上涂了南北朝时期的化妆品玫瑰膏子,画眉材料则是隋唐时期妇女用的螺子黛,螺子黛也由南北朝从西域波丝国传入中土的,最朱唇一点桃花殷竟也是南北朝的流行款式,加上长绫袖舞的打扮,不细看,还真以为是那个朝代穿越过来的风华绝世倾国倾诚的美女。素素是钟爱魏晋的风流了,从她性格也可见一斑。 看到她妍媸毕现的模样,我心里一乐,呵呵一笑不再理她,几步向蒋导走去,恭敬道:“蒋导,我来了。” 蒋导说:“你叫我什么?” 我一愣,旋即傻笑道:“师傅。”我差点忘了角色的转换,蒋导对文礼很看重,在龙腾堂我必须恭称他为“师傅”,在学校里,简侯“蒋导”,在外面则统敬为“队长”,我对这些礼数不太感冒,平时叫惯了“蒋导”。 跟着蒋导走到一座大殿前,石阶旁的柱子下,有盏灯,还有火折子,蒋导徐徐地点亮了灯,昏暗马上被灯光稀释了,我看到大殿内巨大的香炉,褪色的黄幔,魁伟而狞狰的神像,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股风从大殿内阴恻恻地吹出来,我缩了缩脖子,忍不住问蒋导:“蒋..哦,师傅,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蒋导提着灯,说道:“先随我到聚香阁来。” 我嗯了一声,此时不见了素素的踪影,她会跟过来么,她刚回国不会迷路吧,我竟然不觉地开始关心起她来。于是问道:“师傅,素素也要一起来吗?” 蒋导声音一沉:“她来不来是她的事,我倒希望她现在国外好好呆着。” 我眼睛一亮,不再说什么。 到了聚香阁,蒋导在香草厨取了一捆碗口粗的长筒竹编递给了我,缓缓道:“打开看看。” 那竹编陈色破旧,闻着一股竹香,虽然是近代工艺,慢慢打开来,上面却以一副副栩栩如生的工笔画记载着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为什么一眼看出是神话,因为几副图勾画了仙岛流云,这些都是神话故事画常见的元素。 我一时不名所以,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借着烛光细细考量起来。 这是一副叙事的画,竹编上没有记载详细的时间地点,只有零星一些说明性的篆体文字,篆体是秦朝时期通用的文字,我免强能看懂一些,半猜半就也知道了大概。 第一副图出现的人物正是吞灭六国,一统天下,此人自是中国第一个皇帝——秦王。我可以复述所画的场景,因为这段我很熟悉。 挽长弓,箭声破空,遥遥冲向一圆烈日,消失在金光里。 泰山绝顶,云气稀薄,俯瞰群山皆在脚下。 只白额雄鹰从远山云端疾冲而下,翱翔的羽翼后带着被雄鹰扫破的翻腾云气。 鹰长啸,双翅急敛,停在一只粗长的臂膀上,嘴里叼着刚刚的射日一箭。 一对霸气十足的眼睛看着白额鹰,伸手将长箭自鹰喙取下,长叹一声。 “朕封泰山,但百千年后,泰山依旧在,朕却已成枯骨一具,兼并六国一统天下,不过是为他人基业做嫁。”一个中年男子神情萧索,他正是秦王,抚摸着立在鹿皮护臂上的白额鹰。 百官跪在一旁,无人胆敢接秦王话。 只有一人例外。这是故事出现的主要人物。 “大王且莫怅怀,臣两年前与大王提及之事,已有眉目。”一个老者居然不与百官相跪祭坛左右,从容自若站在秦王之后。 “先生指的是,长生不死药?”秦王眼睛一亮,双瞳霸气不断翻涌而出。 “是,也不是。”老者微笑,也只有他胆敢在秦王面前话中藏话。 “此话怎说?”秦王神色出奇的恭谨,但衣袖无风鼓胀,竟是无法藏匿的霸气。 这位老者在图上有标注,他就是徐福。我对这个历史人物还是很有印象的,徐福,字君房,秦朝时齐地人,当时的著名方士。他博学多才,通晓医学、天文、航海等知识。秦始皇二十八年,始皇帝在第一次巡游海上时,曾派徐福出海远航,徐福一去不返。《史记》中说,“徐福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 徐福对秦说:“臣闻东海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渔民皆不敢近,称其平原广泽,有一群仙人饮人血长生,浴日则死,沐夜而生,人称不死血族。不死血族不畏寻常刀剑,个个体壮如虎,再重的伤假以时日都能慢慢痊愈,甚至能续接断肢。若大王能得到不死血族的恩泽,无异服下长生不死药。” 接下来的故事与《史记》记载有所不同了,《史记》上说秦始皇派徐福率领童男童女数千人,以及已经预备的三年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乘坐蜃楼入海求仙,耗资巨大。但徐巿率众出海数年,并未找到神山,徐福则在当地之山——“崂山”留下后代,后代改姓崂或劳。公元前210年,徐福再度率众出海,来到“平原广泽”,他感到当地气候温暖、风光明媚、人民友善,便停下来自立为王,教当地人农耕、捕鱼、捕鲸和沥纸的方法,此后再也没有返回中国。 然而竹编上的记载则有点藏宝图的味道,上面说徐福找到了不死血族,不死血族答应赐秦王不死药,但徐福必须答应帮不死血族设计陵墓,徐福授命了。 我看到这里,就奇怪了,不死血族为什么需要陵墓,他们不是传说超脱五行三界之外的么。我继续看了下去,徐福带着不死药返回秦国,把不死药给了秦王,并告诉秦王他的际遇,秦王虽疑之,但还是让徐福带着大批熟能巧匠再次去了神仙岛。 竹编最后一副图,讲述的是大批人物开山建陵的场景,规模宏大至极,简直匪夷所思。图片所画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小岛,小岛不可能有丰富的建陵石料,也不知道那些不死血族从哪搬来了些巨型山石,这场景很容易让我联想到复活岛神像。 我长叹一口气,对蒋导说:“师傅,这竹编所记难道与此事有关?” 这个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进来,“没有关系让你看干嘛?”,是素素。她褪去白绫华服,穿了一身轻巧的秋季便装,赤着双脚,兜着舞步施施然走了过来。 我蓦然一怔,目光不住地驻留在素素玉质的双足,道:“难道素素小姐也跟零号文件相关么?”我这句话是自言自语,我期待素素也能参与进来,但又猜不出蒋导的脸色,是以话中底气不足。 素素撇了我一眼:“本宫乏啦,莫要拐弯抹角,直入主题吧。”旋即又调皮地伸出食指指着我说:“小姐也是你叫的么,小-师-弟。”素素身后那只白虎也随着素素缓缓走了过来,白虎俯首低步,摇头晃脑,素素走到哪它便跟到哪,素素停下来,白虎眯了眯眼睛,便去舔素素的脚趾。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心弦被什么东西拔了一下,旋即两腮飞红,就像满地的落红,某种莫名的思绪与落霞齐飞。 蒋导咳咳两声,沉声道:“素素。”语气中尽是责备,却流淌着关爱。 “whatwrong,dad?” “素素,你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欧,爸爸,你是说我越来越性感,越来越迷人,越来越有女人味么?”素素娇笑道,她的声音快要把石头融化了。 “不,越来越叫人不安心,长这么大了,我看不出你会出什么牌了。” 素素哼唧一声,旋即瞪了我一眼,然后身子向后一倒,安然地卧在白虎身上,冷冷地说:“都怪小师弟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事态是越来越紧迫了。爸爸,教授答应过我带我去探险的,都怪他!” 穿着现代装的素素是另一种风华绝代,我甚至觉得素素翩然的脚步是一种向我刻意展示的美,她在向我诠释什么叫优雅。我感受到自己的多余和尴尬,一听素素这么一说,一时呆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导正了正装,收好竹编,对素素道:“你别为难小罗了,教授从北极回来,身体已经抱恙了。” 素素急道:“啊,不会吧,那我的探险之旅呢,说好的探险呢?” 蒋导正色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你跟着教授去探险,我不放心,但我也不反对,我刚想让小罗也一起去,有他在,可以保你安然而回。再则,教授这回也是亲点要小罗跟他一起去那个地方。” 我眼睛一亮,一股豪气顿生。龙教授是国际自然科学家,教授去哪个国家都会有至少国家副领导的接待,陪同探险的也都是国际标准的专家学者,有一回教授要去太平洋一座有深坑的海岛堪察,日本军方就表示愿意无偿租用一架现代化双引擎飞机给教授,后来教授因为要记录赤道上空云层磁极数据而婉言相拒。 这样大名顶顶的教授怎会跟我们扯上关系,故而我旋即又平静下来,恭声问道:“教授他没事了吗?” 蒋导拍拍我的肩头,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小罗,你是个好苗子,是时候出去历练了。我女儿暂时就交给你了。” 我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素素在一旁喜哭掺半,摇着蒋导的手问道:“爸爸,你得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蒋导说:“教授对不死血族的传说一直深信不疑,而今我们也终于找到线索,终于定下了徐福东渡到神仙岛的地球坐标。通过卫星遥感同位素追踪堪察,已经确定地下有一座绝世陵墓。” 素素道:“哇噻,太帅了,那将是世界第九大奇迹耶!” 蒋导摸着素素的秀发,叹道:“恐怕是,如果说埃及胡夫金字塔是地球上最大的地上陵墓,那神仙岛下的陵墓估计就是地下最大的陵墓了,比秦史皇陵还要大!如果消息公布出去,将会轰动全世界的!” 素素的眼睛里已经冒出了星光,而蒋导神色中隐隐涌现出不安,我啧了两声,问道:“师傅也会去吗?” 这个时候,一个铁峥峥的声音骤然从外面破空而来,划破夜空的宁静,百花徒然间含羞而落,院内落叶萧萧而舞,素素脚下的白虎身子不禁抖了抖。 “哈哈,蒋先生去不了的,我来顶替他!” ------------ 第五章 鬼蜘蛛 月光洒满香阁,夜色如水,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香气,整个世界被古风和现代气息揉合了。素素的头发被风吹起,拂在白虎头上。大地在旋转,惊颤的各种说不来名字的花瓣在默默绽放。 那声音继续道:“蒋先生乃百年难遇的神童,14岁登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俯瞰世界格局。18岁成为世界格斗大赛的执牛耳者,力挫美国拳王、跆拳道世界冠军、国际自由搏击金腰带获得者、泰拳王,掀起国内武学热潮。20岁就获得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ph。d博士学位,三张博士文凭均在同年夺得。每每念起,总叫人豪气勃发啊!哈哈!” 我偷偷地绕到素素旁边,小声问道:“世界格斗大赛是怎么个概念?” 素素先是看了我两眼,眸光流转间,媚态毕生,食指托起我的下巴,缓缓道:“世界格斗大赛四年一届,格斗大赛血腥残忍,没有任何规则限制,所以也称为无规则格斗大赛。这种大赛,只要是成年人都可以报名参加。参赛者可以用任意方式击打对手,越是残忍的方式越受到鼓励,这也是世界上ko率最高的格斗比赛,负者不死也是残废,最轻的也是被击昏,失去抵抗能力。比赛没有时间限制,没有中途休息,没有裁判,或者说,世界无规则格斗大赛只有两个裁判:死神和上帝!怎么,你想参加额?” 素素两眼就像亘古夜空的星辰,宛如几百前年的星光直射我的瞳孔,星河璀璨,勾魂夺魄,我不敢再直视素素,低下头,脸颊一片嫣红,纳纳道:“不敢,不敢,能占师傅的光已是我今生莫大的荣幸。”然而转念之间,心中又暗忖,我今年才17岁,差一岁成年,若能搏素素赏识,我即便粉身碎骨也愿参加的。 那声音忽而变得明厉挑拔,毫无顾忌地说道:“可惜啊,遗憾啊。蒋先生本来可在统计物理、凝聚态物理、量子场论、数学物理等领域做出多项贡献,摘夺诺贝尔奖,成为亚州最年轻的夺冠者。无奈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泪,英雄冢,令后人扼腕。蒋先生难道不知道,尼尔波尔,他在28岁时出版了《原子结构的量子论》,爱因斯坦26岁提出《相对论》,牛顿阐明《地心引力》时是23岁。在物理界,如果你35岁还没成就,就永远没机会了。” 月色苍茫,看不清蒋导什么表情,素素脸上却变了色,佯嗔道:“大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烦您咸吃萝卜蛋*心啊!絮絮叨叨唠了这么久,再不下来坐坐,启不显得我们龙腾堂不敬礼数?” 那声音咕噜一下,旋即大笑起来,听来就像银瓶乍破,令百花为之变色,月华初上却又不见人影,那声音仿佛凝华于空气里,顿然笑道:“蒋小姐貌美绝色,华服束,白虎依,链乌金,引少年,香水毒,不弱父。我可是君子,坦然昭示,怕中了小姐美计。” 素素一听,仰头大笑起来,盘起莲花腿,手沾白虎尾巴遮掩着半璧面容,娇柔道:“天下启有君子以小人之心夺人?”那白虎似乎听懂了其间间隙,大吼一声,虎啸入堂,风声峥嶙,雄霸天下之气包裹宇内,与之前的小猫形象实有天壤之别。白虎张开血盆巨口,利齿间还翻腾着滚滚浊气,就在这时素素蜻蜓点水般摸了摸白虎的鼻子,动作高贵而冷艳,那白虎竟哼唧哼唧地就安静了下来。 蒋导负手而立,目极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月光洒在身上,迸裂出无数伟岸的华光,就像夜色中黑蒙的雕像,又像几个世纪前的孤独旅人。 我敛气凝神,闭目锁思,极力探寻出那人的方位,我以为他躲在院落里,谁知那声音忽而从四面八方传来道:“啧啧,蒋小姐这式犹报虎尾半遮面,风蕴与当年蒋夫人真不相伯仲!” 话音未落,一句粗口突然从素素口中爆了出来:“你妹!” 眨眼间,我看到素素一只白生生的玉手,那纤柔、毫无瑶疵的手指中,却夹着只梅花。 黑色的梅花!秋天有梅花,已是奇事,何况是黑色的梅花?!白的手,黑的梅花,衬托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的美。说着素素玉手一挥,那黑色的梅花就如箭矢般射向院间的一个角落。这时蒋导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沉声道:“素素,不得无礼。” 梅花落处,空气仿佛被轻轻地撕裂,一丝暖流缓缓流过,只听得“砰”得一声闷响,一团金光乍现,转瞬间照亮了整个聚香阁和院子,金光亮了足了五秒,然后渐渐暗淡下来。 突然的变数,我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掩目,只看到院间忽而落英缤纷,在金光笼罩下披了层红光,就像战场上染上的英雄血,血光乱舞,残光花影,好不眨眼。正待定神时,我看了眼素素,旋即跳了起来,大叫道:“师姐,小心身后!” 素素身后不知何时浮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黑色的头发,还戴着黑色的口罩,活脱脱像是黑暗中的延伸物,这样的人影却是飘忽在空中,无声无息地降落在素素身后,就连白虎也未曾察觉!?人偶吗? 我愣住了,这样的场景完全不符号基本的物理规律,何况他还是以一种头朝地,朋腿竖直,双臂开张与地面平行的诡异姿势出现。再定睛一看那人的双手,我旋即又释然了,敢情他在吊威亚! 素素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然的变故,脸上写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迅速地回头看去,就在这时,那人变魔术般地“咻”得一声,双手以一种迅雷的速度变动指法,整个身子又飞快地无声无息地升空不见了。 素素似乎什么也没看到,茫然四顾,又紧张地看看我,我指了指头顶,素素连忙向上看去。 “鬼蜘蛛,我约你来下棋的,你跟孩子们变戏法有什么意思?”蒋导蓦然回头,缓缓说道。 那叫鬼蜘蛛的人大笑一声,就像在空气里突然冒了出来,站在蒋导身后,其指间闪烁着细细的金光,指间运作着诡异的手法,我在月色中捕捉到什么金钢丝钱从天而降旋即又迅速地飞到他的手里。 鬼蜘蛛笑道:“不愧为蒋先生,我如此隐秘,也能识破我的身份。” 素素不解道:“爸爸你之前就约了他来么?” 蒋导道:“我约的本来是京都清华大学的雷教授,一个书信好友。”京都市的清华大学与雁市的龙腾大学都是在国际上非常有名望的大学,不过,比起龙腾大学来,还是略逊一些。 鬼蜘蛛笑道:“鬼蜘蛛是我,雷教授也是我。”鬼蜘蛛说着,用粗砺的右手摘下面罩,面罩下面赫然是一个戴着黑眶眼镜的国字脸,静看文质彬彬,俨然就是一个长年蹲处科研室的学者形象。我不禁大跌眼镜,素素冷笑一声,显然也是意料之外。 鬼蜘蛛继续说:“我整过无数次容,戴过无数次人皮面具,就连我老婆都认不出我来。而蒋先生与素未交手,就轻而易举的识破了我的身份,真是佩服佩服。” 蒋导说道:“就算你变成女人,我也认得你。在业界,被称为中国版蜘蛛侠,昆仑蚕丝绝技使得出神入话者,莫不如鬼蜘蛛了。” 素素问道:“什么道的啊?” 鬼蜘蛛整了整衣服,我终于看清,原来鬼蜘蛛装的是黑色中最高贵的阿尼马西装,和国际名牌皮尔卡丹皮鞋,这一身可谓价值连城了。鬼蜘蛛嘴角一扬,以一种舒服的让人不舒服的优雅口吻回答道:“道中道,非常道,盗盗盗!” 我脱口而出:“盗墓的干活儿。” 鬼蜘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素素随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蒋导说:“想不到三年来你以教授身份自居了,鬼蜘蛛,我们有几年没见了吧?” 鬼蜘蛛目露怀念之色,沉声道:“五年了吧,那时您还是青海西羌考古研究所所长,都兰吐蕃墓群中出土的稀世之宝七颗无敌法王石真言人头鼓神秘失踪了,蒋先生当时负责那事。” 我怔了怔。我知道,七颗无敌法王石真言人头鼓是原始苯教的宝物,是藏传密宗的法器,是古代巫圣的象征,是护法神大黑天的标志,正是由于它的存在,都兰吐蕃墓群已经成了一个世界注目的考古现场。 蒋导说:“是了,你是那个身手灵活的文物贩子,后来被我们雇佣当了劳工。” 鬼蜘蛛尴尬地笑道:“算是吧,不过,在海外我也算是正归公司的员工吧,当时我也只是翻阅了下唐代菩萨图像织锦和波斯文字锦,还有一个古藏文木简牍,可没得罪蒋先生啊。” 蒋导笑而不语,一双鹰目霸气毕现。 素素娇声道:“这样的人最可恶了,投敌媚外,卖国求财,要是我在场吧,铁定拿把ak47把你射成蜜蜂窝了,就算为民除害,那真是功德无量啊。” ------------ 第六章 月神阁 鬼蜘蛛两手叉入裤袋,斜低着头清声道:“所以我向你们正式的自我推荐,雷东灵,驱虫师土系第八代传人,中国盗墓专家,在京都清华大学又被誉为考古专家、文物修复专家,一个人顶得上一个考古队,吹嘘自己的辉煌经历毫无必要。我进过监狱,但我易名捐献的国宝以及撒给乞丐们的人民币足以抵消我犯过的错……” 鬼蜘蛛说着,轻笑了两声,转身向素素踱去,素素昂首睥睨,黑宝石般的双眸毫无惧意,仿佛在端详她足间的宠物。鬼蜘蛛啧啧两声,顿住脚步,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下,用一种授课的神情转向我,道:“往往对于某些旷世文物,悲观者只看到它的历史文化属性,而漠视了它在商业上的传播属性,以致于世人中鲜有智者能真正懂得历史的真相,这样启不是对历史的不负责任,对人类的不负责任。你说对吗,罗童鞋?” 我愣了愣,刚才想到鬼蜘蛛或许是雷公的三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素素也跟着看了我两眼,我旋即耳根一炽,细细咀嚼起鬼蜘蛛的话来,虽然某些提到的观点我个人不反对,但里面对概念的偷梁换柱我却很反感。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不管回答对与不对,都可能陷入对方挖的坑里。我心中暗忖,鬼蜘蛛找我搭腔,无非就是找个台阶下,虽然暂时不明他的来意,但话中并没有针锋相对的意思。再说他一个大学教授若找我一个毛头小子与他对智,不是有失他身份么。 我一边想着如何应答,一边打起算盘来。鬼蜘蛛很可能就是雷公的三叔,雷公是我关系要好的哥们,这边不便得罪,但我也不想在素素面前表现浅薄,怕折了蒋导的英名。 是以清咳了两声,以武术传统长拳的抱拳礼鞠了一躬,正色道:“呃......这个,教授博闻强智又不乏好善乐施之德,身为京都清华大学的著名教授专家,心系天下,欲以商业属性的全新视角开拓古历史文化的新一页篇章,实在令学生耳目一新。不过呢,论以商业属性来评定某些文物,虽能吸引眼球经济,聚咸一批爱好者激昂洪旷文史,却不免有些落俗和单一偏面化,呃,学生窃以为啊,教授却有些*之过急,不如将之著书传世,启不美哉?” 说完我偷偷看了眼素素和蒋导,蒋导席地正襟危坐,脸上没什么表情。素素淡然浅笑,卧于白虎肚间,我吐了一口气,一时有些尴尬。又看向鬼蜘蛛,他在蒋导几尺外也安然依地而坐。地板是红木,细闻有悠然而安妥的香味,我不好意思站着,也学着样子坐了下来。 鬼蜘蛛目光火热地看着蒋导,大笑自嘲起来:“我祖宗没眼光啊,让我好学问,让我著书传世。在监狱那会,谁知道写游记,他们说我泄漏国家机密,写历史说我借古讽今,注解兵法,又说我煽动造反,唉,写神话故事吧,又说我导人迷信。最好,改写名人传记,结果,被叛为国民党顽余。” 这个时候蒋导微闭双目,缓缓道:“相见不如怀念。既然坐下了,我便以雷兄相称吧。”蒋导顿了顿,说:“雷兄通过驱虫师世传秘笈,结合古藏文木简牍上的信息,破解了不死血族陵墓的地理密码,并将此事告知龙教授,目的就是为了与龙教授同行堪探不死血族?” 鬼蜘蛛道:“正是。” 蒋导沉吟片刻,道:“那为何不直接找龙教授,而是以鬼蜘蛛面容到龙腾堂来,又为何知道我不能同行,雷兄不妨相告?” 鬼蜘蛛颔首露齿,温言道:“赴约对棋,行棋过半,蒋兄便知。” 蒋导眼睛一亮,目光邃如汪海,道:“夜茫旧月你我曾在书信上交流过《玄玄棋经》中的古谱残局,雷兄棋技夺龙惊凤、游然旷阔,我正期待!素素,快去月神阁把那搁置多年的珍珑红木棋盘拿来!” 月神阁?那不是龙腾堂的禁区吗? 素素一愣,头一歪道:“呐尼~欧!dad,用的着去月神阁吗?” 蒋导双目剑光一扫,素素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好吧,月神阁十年来都不曾打开过了,看来龙腾堂的历史也将开启新的篇章呢。” 我暗暗窥探着蒋导,听到蒋导居然提到月神阁,也不胜惶恐。 如果说龙腾堂是龙腾学校的禁区,那么月神阁就是龙腾堂的禁区。但龙腾堂只是幽居山腹,外人虽可闻却难寻,需要内人来引方能入堂。然而月神阁不一样,奇居地宫,道不可闻,由内而外施以七七四十九道重金乌锁,据说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我对龙腾堂的整体概貌都不算了解,更何况月神阁了。 蒋导曾经提到过月神阁,我问里面有什么,蒋导悠悠地说:“时间老者。” 就在我神思之际,蒋导突然对我说:“小罗!你也去!” 我混身就像淋了一场雨,身子一瑟,不觉有些发毛,我呆呆的坐着,似乎忘记了蒋导的吩咐,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蒋导历来不允许我过问月神阁的事,更不允许我提起月神阁,今天居然要我跟素素同去月神阁,是以我何以不惊,何以不惶恐,我但愿自己听错了。 身体一时间就像一个破旧的机械,卡壳了,只是干瞪着,如果我能后视的话,我肯定能看到自己脑袋正冒着烟呢。 蒋导看我这样子,脸色一沉,一双剑目鹰光射来,我感觉身子矫去一截,哆嗦一下颤微微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素素胸口起伏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拍拍虎背道:“小猫,去堂门口守着,要再有外人闯入记着喵两声。”素素又瞟了我一眼,冷冷道:“你,跟我来。” 我嚅弱地“嗯”了一声,看着白虎恋恋不舍地离去,心中瑟瑟不已,在素素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跟着素素七转八拐,龙腾堂内设优雅脱俗,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檐牙高耸,廊腰缦回,暗香浮动,很快便走入了我所陌生的幽境。素素在几个香阁停了停,在璧厨里取了些东西放入口袋中,又拿了一把唐代蕴致的折扇戏在手中,一路无话。 素素在前,我殿后,相距数码,我很想向前跟上素素,然而素素不知生什么气,她双手交叉搁于胸前,目无旁人,唇痕惊鸿,而我竟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搁浅的小鱼,呼吸困难,混身有如针刺得不舒服。有人说,跟美女在一起,一分钟有时候也很漫长,我觉得形容的很贴切。 有个美事,是我可以明目张胆的欣赏素素的足下风情,凉衫薄汗香,趾下落红堆缀,欲开还闭。我敢打赌那脚踝的曲线,如果用激光微尺去量它,肯定是数学家最梦寐的华丽黄金比率。 我们来到一处八角亭,因地制宜亭外四面环山,徒留顶空一轮明月,山谷是一处碧湖莹莹,湖中几落睡菏,好一翻菏塘月色,细看还有鱼吞秋水。这时候,清风徐来,我不禁胸襟泰然,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素素,素素樱唇微启不知在沉思什么。我正想说什么打破尴尬,这时素素冷不丁瞅了我一眼,说:“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也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最好撇过脸去,装聋作哑。” 我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你总得告诉我会有什么吧,难不成月神阁在湖下面,这我还是能接受的,我眨眨眼道:“嗯,师姐,我们不是去月神阁么?” 素素嫣然一笑,眸光流转间,秋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点点似温情泪,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在素素眼里,我正想再细看时,素素恰好打开折扇挡住花容,宛言道:“小师弟,不该问的,也别多嘴。” 心里忽而有种软软地东西在涌动,我闭上嘴,默默地点了点头。 ------------ 第七章 时间老者 素素回眸浅笑,折扇轻舞,一股兰花般的淡香拂到我脸上,瞬间,我发现素素她的眼睛里,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在水一般柔和的眉眼之间,禁不住让我的心一荡一荡。也许是命中注定,素素眼睛里的那种神情,蓦然间深深烙在我的视线里,同时也凝结成了我无法预知的未来的精神饕餮。 素素眉毛一扬,用一种慵懒的语气说道:“小师弟,我也是为你好。” 我微微叹了口气,身体不觉地被素素那转瞬即逝的忧伤感染,心底涌上一阵潮湿。 这个时候素素脸上忽然绽放梅英,一手勾住我的肩膀,大笑起来:“哈哈,真够乖的,看你素素净净的,倒也不像刻板的人,要不,姐姐给你取个外号吧?”素素话音未落,拿着折扇的手“铮”地一声,旋即一道青光闪过,那把折扇犹如游龙般竟在湖面疾掠了过去,湖面顿时掀起微澜。 很快湖面水雾倾刻间涣散开来,同时一阵阵哗哗声仿佛利剑出鞘般猛然凑响,月光也跟着被搅乱。 此刻,素素媚眼如丝,低垂着眼帘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只玉手拂过我左边的脸颊,幽幽地说:“看着我的眼睛。”那种细腻而又轻凉的感觉几乎让我的身体酥化了。 我余光看到湖衅礁石与峭壁犬牙交错的地方,布满一片雪白的浪花,湖底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的呻吟。这个时候我木木地直视着素素的眼睛,这样的情景,让我感觉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文艺复兴时阴郁的印象派油画,耳朵正恰被重金属摇滚乐缠绕着。 我实在搞不懂,素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一只烟的功夫,湖面上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渐渐被四周的黑暗稀释了,素素呵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么漂亮的眉毛,居然长在了一个男生眼睛上,可惜了。”素素说着转过身子,淡淡道:“你小号我先预留着,走吧,办正事去。” 这个时候,我才赫然发现,湖面变成了一片绿色的琼浆,而就在我们亭子旁边竟然出现了一道石门,那石门上泛着青光,其间隙处还汩汩流着带着泥土气息的湖水,石门以一种蜿蜒的姿势直伸湖底。 我吸着冷气,心说龙腾堂果然是鬼斧神匠之地。 素素在石门的石闩缝里插入一张卡片似的东西,旋即我听到一种类似直升飞机机翼轧轧高频转动的声音,眨眼的功夫那石门竟从上而下敞了开来,素素轻身一跃跳进石门里的黑暗中,身子一下就被黑暗吞没了。 我没有迟疑,深吸了一口气猫了进去,身子跨进石门,那石门便迅速翕合了回去,我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局促的水泡翻涌的声音,心里面突然涌上一股压郁的感觉。 四周被黑暗包围着,伸手不见五指,我脚下不觉地一个踉跄,突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脸上。那感觉柔和而坚韧,瞬间我感到了一阵温柔的呼吸,直冲我的鼻孔。我顺手就抓住了一双圆润的肩膀,我确定一个身体正在我的怀中起伏着。素素! 我吃了一惊,马上松开手,这个时候,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我来不及遮眼,便发现自己被一团温暖的白光包围着。而素素正活脱脱地冷笑着看我。 我终于忍不住,忙摆手开口道:“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素素忍不住“咭”地一声笑了出来,娇媚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怔了怔,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类似电梯的空间里,空间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亮亮堂堂,我怀疑电梯板的材料是一种钛合金,坚硬而不容易受损。电梯正带着我们往下,直入地底,又过了会,电梯停了下来,左侧的门也是由上而下打开。 眼前一个道走廊,素素带头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这里的情景让我感到怪异而又熟悉,这时候心里很堵。因为我看到地面辅排着很多防辐射板,随处可见的是错综复杂的狭窄通和管道系统。 我顿了两声,轻声道:“师,师姐,我能说什么两句话,不说我难受。” 素素头也不回道:“那就说点有营养的吧” 我咽了口唾沫,指着附近的东西道:“看看这个,外壳上有交叉应力支撑装置,这是全是轴心支撑的,还有那个东西,像是比橡胶和钢还要好,再看那个......” 话还没说完,素素突然停下脚步,倾刻间四周万籁声,我也跟着停了下来,心里却掀起了阵阵波澜。 素素笑道:“你对这些东西还了解不少么?” 我正色道:“我曾看过麻省理工学院的航空工程学方面的书。”这话不假,因为蒋导曾经跟我提到过这学校的航空权威,是以我在无聊的时候便去了解了下。 素素转过身子,抿起嘴笑了笑,道:“哎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白痴呢。” 我脖子登时一红,素素的回答出人意表,是以我结巴起来道:“我,,我,,我,,”。 素素看我这样子,桀桀地笑得花枝乱颤,我蓦然地有些生气了,呼吸也局促起来。 这个时候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细细的“滋滋”声,那声音听着有种让牙龈酸疼的感觉,我皱着眉头,素素向头顶望了望,舒了口气说:“这噪音正常,是水压压迫时发出的声音。” 我瞪目结舌,水压?难道我们在身在地下湖,不,应该是地下河道里。 素素看了看我,煞有介事地说道:“乖啊,等会不要说话了,我们要到一个减压锁定区,那边会很热,但你会觉得凉爽,那是氦气。氦气会改变我们的声带震动,就算你开口说话,姐姐也听不懂你讲啥子滴哦。” 听素素这么一说,我立时就哑口无言了,在素素面前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学龄前的儿童,我攥紧着拳头,虽然一声不吭,心里却难复平静。 一路无话,有个声音却在我心里回荡着:月神阁,月神,月,莫非是登月的航空飞船?!旋即又一个声音告诉我:不可能! 终于我们来到一个像房子一样的地方,虽然说是房子,样子却只是个球体,球体表面反射着银光,正对我们的球面有个像门一样的装置,我心中暗忖:蒋导吩咐的棋盘到底是何方圣物,需要藏密在这种地方呢。 素素在球面上输了一窜口令,那是一个复杂的笔划,素素用食指戴着一个指套快速的*作着,我看在眼里,不费吹灰之力便记了下来。那是一个繁体字样的图形,但什么意思,我根本摸不着头脑。 里面果然是一个房子,至少是房间的装置,像一个非常宽敞的客厅,大约有一百平方米大小,房间四周布置着简洁的玻璃式装饰,在明亮的白光下发出各种角度的反光,房间有若干层,每层都像蜂窝样层叠起来。客厅里一尘不染,看不到一丝人气,我跟着素素上了楼梯,一扇门打了开来。 我彻底惊呆了。 如果房间里安放着复杂仪器的*控室,我可以接受。如果里面是安置杂物的启柜室,我也可以接受。就算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也可以接受。可是我们才上楼梯,打开门,怎么就像从一个超高科技的现代飞船里穿越到乡里巴叽的古代卧室了呢。 我的意识瞬间就飘忽了,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把我的身子拔高,霎那间至于云端,现实和虚幻似乎仅有一线之隔,四周茫然一片,浩若银海。就在这时,一个旷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千里冰山的白雪,一开始细细杂杂,接着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倾轧而来,翻云覆雨之间,整个世界,都破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弹指霎那,等我再次睁开眼来时,意识莫名的清晰起来,神然气闲,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之前的烦郁都冻结了。映在我眼帘的是书盈四壁的书房,光线阴暗暖昧,一个老者在其间安然地坐着。 我跟着素素走了过去,在这间昏暗的落满尘埃的屋子里,没有窗户,没有一丝空气对流,竟然有一个老者在看书。素素打亮电灯,我注意到这老者是个瞎子,看的是盲文,一手落在棋盘上放棋子,那棋盘正是珍珑红木棋盘。老者的皱纹如同藤蔓密密麻麻爬满他的脸庞,秃着头顶两侧白发既干练又飘逸,加上眉飞入鬓的神态,给人一种非常凌厉的感觉。 素素喊了一声:“老师!” 那老者叹了口气,声音空灵玄妙,仿佛风吹进寺庙的窗桠,又像山谷深渊腾起了清雾,老者叹道:“有好十多年没来看我了吧,素素多大了?”老者旋即合上书,我想对于他来说,他看那些书,用手触摸那些凸起的盲文,也许不是为了摆脱孤独,恰恰相反,而是保持孤独。 就在他合上书的瞬间,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书面上在灯亮的反射下我看清了上面的字:峋楼碑。 我心里噔咯一下,中国曾经发现过苍颔书、大禹书、峋楼碑、巴蜀符号,因为扑朔迷离无人能识而被称为四大天书! ------------ 第八章 变故 素素道:“二八佳龄。” 那老者缓缓抬起头来,一只手颤颤巍巍将一颗黑子精准地置入珍珑红木棋盘上的格子线上,棋盘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青灰,在白光的直射下闪着淡淡的青光,透着慢慢的时光。老者嘴巴半张半合,一种呜咽的声音从他喉间传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素素明知故问:“老师在下棋?” 那老者嘴角扬起一道怪异笑容,缓缓转过头来,那动作就像古老影贞画面非常机械,咳嗽了片刻,幽幽地说:“这一步黑子我正好足足下了十年,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我瞥向那棋盘,黑子棋招磅礴,以气吞山河之势围功白子,而白子也不势弱,看似山重水复疑无路,却无处不柳岸花明,黑白两子在棋盘上游龙云雨,不知交合了多少的,形成了一副阴阳相济的太极图案。果然像是老头子会玩的东西。 素素大概还在揣测老者的话,我则神游起来,心里面嘀咕着这老头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吃喝拉撒怎么解决,一个瞎子的生活就是跟自己下棋,一下就是十几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 我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很快就严肃起来,谁知这老者就像能直探人思想似的,他首先用那空洞洞的眼窝朝着我笑了笑,接着慢条斯理的说:“地球上有很多奇异的细菌,例如耐辐射球菌和氧化硫杆菌。耐辐射球菌,在核辐射垃圾桶里繁殖。氧化硫杆菌可以存活在硫酸之中,这是一种惊人的细菌,也是唯一可知的能存活在硫酸中的细菌,深海的火山口也生活着这种生物,毫无疑问,这种细菌也可以存活在木星或者火星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有一天一个疯子把这类特奇细菌的细胞栽培到人体里,将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了,于是这样的人,吃喝拉撒都与常人不同,时间在他身上流淌他也感觉不到了。” 我微微一怔,旋即又在心里矛盾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结合,不科学啊。 那老者幽幽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生若比天象宇宙,实不过一粒尘埃。” 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闯进了一个人,以致于我的视野和视觉惘然间耳目一新,这种感觉很愉悦,一时没发觉素素正略带责备地看着我。 我呼吸一窒,定了定神,决心不再胡思乱想。 那老者忽而嘎嘎地对着素素笑起来说道:“素素,你明明还差28周天15时32分,却缺硬说自己16岁了,真是人小鬼大。” 素素娇羞道:“老师,您太坏了,老是偷窥别人的思想!” 那老者抖了抖身子,脑袋转向我,凝视着我似的呵呵笑道:“世界上哪有人有本事可以窥视别人的思想的,不科学啊。” 我愣了愣,一边怔怔地看着他,一边运气静心凝神,尽量不思不想。 素素指着我厉声道:“骗人!!您若不能窥探别人的思想,那对他说什么东西!”接着又努起嘴,叉着腰,拧着眉毛用夸张的语调问:“还要明知故问我的年龄,女人的年龄也是随便问的么?真是!气死我了!” 那老者显然没有意料到素素这么容易生气,耸了耸肩,陪笑道:“嘿嘿,老头子我耳朵比一般人灵敏,可以听出人面部表情细微的变化,就像那个高频率声纳合成图一样清晰啊。”接着那老者也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我在下棋你也不明知故问么,我问你,那就是打招呼啊,要不,换过一种年轻人的方式......” 那老者忽然表情严肃了起来,问道:“这么多年了,小蒋找到你母亲了么?” 素素一手撑着额头,在老者面前眼神流露出无限幽怨,喃喃道:“得了,我不像提那个女人。” 听素素这么一说,我的心蓦然一颤,那老者带着惋惜的口吻道:“那可是你母亲!” 素素面带愠色道:“好吧,从遗传学和伦理上来说是。”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跟蒋导接触这么久以来,虽然从没有听蒋导提到过他的妻子,但却经常发现到蒋导一个人在夜间邀月狂歌,踽踽独行。也不曾知道原来蒋导还有个女儿叫素素,我突然对素素的母亲遐想起来,冥冥之中,我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遇见她。是一定。 那老者又瞥了瞥我,然后对素素说:“素素,很抱歉。” 素素道:“抱歉什么......” 话音未落,我就看到素素眼皮倾刻间耷拉下来,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若即若离,像蒙了层迷雾,纤长的身子晃悠几下便倒了下去,老者轻轻扶住素素,把她安然地放在地上。 我吃了一惊,大叫一声,猛地扑了过去。我身上的气血一下子就贲张了,素素离那老者这么一近,那老者若是要对素素不利,简直易如反掌!我暗骂自己太疏于防范。 那老者立时察觉到我的举动,我坚信自己当时的速度好比离弦之箭,可我还没掠到素素身边,那老者便一掌向我推来,掌未到风先至,倾刻间书房的左图右史震动不已,啪啦啦啦落了不少。我心中暗惊:好厉害的掌功。 那老者喝道:“小兄弟,何必这么激动啊!” 我顿住身形,紧张地看了看素素又瞪了瞪眼前的老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老头子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了要找素素作伴么,傻啊!我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再说了,她母亲比她漂亮不知几倍,看过她母亲之后,像素素这样的我老头子我还看不上咧!” 我瑟瑟地站着,怔怔地看着素素,伸手试探她的鼻息,果然无恙。 那老者正了正身子,道:“小兄弟,你乍不说话咧?” 我站起身子,直视着他,正色道:“素素她没事就好,我不追究。但基于您说您是看着素素长大,又看过她母亲这点,我就要怀疑了。您不是瞎了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么?” 那老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有意思,你想知道原因,变成我这样子就会知道了。话说,你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那老者指了指素素。 我道:“没有任何理由。” 那老者道:“不,理由充分。我是专门等你的。” 我喃喃道:“您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来带珍珑红木棋盘回去的。等等,莫非是师傅通知安排的?”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真是悲剧,你肯定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面了?” 龙腾堂我都很少踏足,更别说月神阁这样的禁区,而这老者自己也承认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我便迷惑起来。我道:“开始我真看不出您是爱开玩笑的人,不过,我还是想问下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那老者用粗砺的手指笔划了下,幽幽地说道:“一百年前。” 我舒了一口长气,道:“时空错乱的理论我是相信的,黑洞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可以吸所有的东西,甚至是光。这是最基本的大学物理知识,但因为无法飞进一个黑洞来证明它,所以咯~~我只当您开玩笑了。” 说完我便扭过头去,不去看他,细细的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那老者煞有介事地说:“从理论上来讲,光速是一个定量,但因重力存在,所以会受到时空扭曲的影响,也就是说,光子的路径会发生改变。假设成立的话,理论上将会形成一个最短最短的区域,假设这里存在可以移动的粒子的话......喂,你有在听么?” 我根本没去听他絮絮叨叨的唠,我的注意力被一捆古卷轴的画吸引了,卷轴散落下来,正好推开半面画来。 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不觉惊讶起来,那画我是认得的,正是日本名画《神奈川冲浪图》,象征着日本民族的精神和气节,充满着哲理和深刻的寓意,在选修课上我还听老师评述过。若不是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个时候我绝不会如此一惊一乍。地上还有些许张开的日本浮世绘画,都是名画,只是画的内容过于俗艳,我不禁两腮泛红。 这些日本德川幕府时代的画倒是一百年前的。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忽然间闪过一道奇异的画面。老者,细菌,日本,十几年,这组信息窜在一起,我很快就想起了二战期间日本侵华731部队。接着我很快联想到眼前的老者,很可能就是细菌战中的实验受害者,可是这里为什么堆了这么多日本画呢? 想着我便转过头去,刚好与那老者面碰面,霎那间,我身子就像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攫住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搁浅了的鱼,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光子身子坠入云端,这种时候,若是有人要对我不利,那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奇怪的是,我并不难受,反而异常的舒适,身体四周就像裹着细软的丝绒,无法形容的安妥飘然,心里仿佛被一根细线牵引着,线的另一端是舒缓的音乐,一荡一荡的,我的意识也跟着被拾掇成一片片音符。 ------------ 第九章 冥想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至身于灌满蜜和苏合香的花海里,空气仿佛有形有质,带着粘稠的触感,直至将身体融化。突然,空气里有什么东西莫名地燥动起来,时空宛如被某种力量撕扯着,身子蓦然间像铅一样沉,我渐渐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气血正极力的贲张着,我试图挣扎让身体动起来。 然后,我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屋内光线柔和,那老者凛然坐于棋盘前,素素秀发半倾,遮住半张脸庞,光线流淌在她微微颤抖动的下颌,反射出迷人的光彩。 那老者道:“你体质不错,比素素更早醒来。” 我舒了一口气,舒展着四肢,道:“您刚才对我们做了什么?” 那老者道:“催眠,你记起我了吗?” 我呵呵一笑,道:“完全没有,您刚才是在催眠么,我怎么一点反抗都没有。”我发现这老者虽然脾气古怪,但没有恶意,好像还有意在开导我们。但一听说他在对我们催眠,我就愣住了。催眠不是让人睡着。而是让被催眠者在眠游状态下的潜意识活跃起来,与催眠师保持互动和沟通交流。所以催眠其实是双方面的,我几乎没有进行任何前意识和潜意识的冲突过程,就被催眠了,我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国内的心理学和精神科其实都还处于起步阶段,催眠术更是如此,这是我们的国情!到底我眼前的老者是什么人?! 那老者对着我笑道:“我是一个冥想者,通过激发右脑潜能与宇宙意识进行沟通。” 我看了眼素素,没有了之前的冲动,又恭敬地端详着他,道:“虽然不懂您什么意思,但好像很高深的样子,学生记住了。” 那老者道:“你记不得我也对,这也是宇宙的一种结果,不纠结这个了,我且问你,你学武的初衷是什么?” 我一愣,正色肃然道:“练武即强身健体,极心为悟道而辅。” 谁知那老者一听,嗤之以鼻,笑道:“乍一听,似乎你对儒释佛道颇有潜悟,还有股侠气,但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体里蕴藏着强大的力量,你有没想过,力量为什么被需要?” 我略微沉吟,对强大力量的说法不置可否,因为他指的力量有很多种哲学诠释,道:“老师您是问,国家为什么需要武器和军队么?” 那老者摇了摇头,忽而攥紧拳头,一股努气在眉毛凝聚,气氛霎时凝重起来,恨声道:“屁啊!枉我对你一翻右脑潜能激发催眠训练,你就没发觉,你被跟踪了吗?” 我怔了怔,突然就紧张起来,双手拾十,低下头喃喃道:“老师您别生气,学生愚昧,学生的确不曾发觉被跟踪啊!”这个时候,我身子一毛,额上流下一滴冷汗来,我突然想到了作为驱虫师的鬼蜘蛛,我断言龙腾学校师生在内,武术造诣方面绝无一人是我对手。老师本事这么厉害,如果对我所言非虚,那跟踪我的人莫非是我所不知晓的驱虫师? 那老者见我喃喃自语,吐了一口气,一手拾起一个黑子,缓缓道:“跟踪你的家伙不一定是人!” 我吓了一跳,盘起身来,旋即头皮发麻,突然有种阴恻恻的感觉,即便在亮堂堂的屋内也让人毛骨耸然。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拎我所耳朵,一股冷气强行灌入我的胸腔,再回想到龙教授昏迷前对我说的正是‘你不是人’这样的危言,我一下子就反应强烈了。 要知道跟我说这种话的人,一个是国际权威人士龙教授,一个是幽居龙腾堂禁区月神阁的神秘老者。所以,我倾刻间就失神了。 上午的时候,我还只是龙腾堂一个默默悟道的学生,下午,秋风送爽,我跟全校师生一同热切期朌着龙教授的精彩演讲。就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变故,我便急剧地变成一只提线木偶,不觉间卷入一场变幻莫测的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定了定神,固作镇定,转而自嘲起来道:“哈哈,有趣有趣!学生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一定会很精彩,就像天气一样,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没想到这么块就会有奇遇,老天待我不薄啊!” 那老者一愣,继而笑道:“有意思,你就不怕自己命同朝露?” 我叹了一口气道:“朝闻道夕死可也,学生只会遗憾命终时而不明道罢了。” 这时,那老者伸出右手,向我展示他手掌中的黑子,接着又伸出左手,显示他左手掌空空无物。然后,顿了顿说:“猜猜棋子在哪只手。” 话音未落,只见老者向空中抛出黑子,一道诡异的光茫闪过,黑子在即将落地之际,老者两手猛然探出,游蛇般迅速地交合在一起,那黑色棋子倾刻间融化在老者两手之中,忽而若即若离,忽而斗转星移,黑子在老者手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上下左右运动着。 突然,老者两手紧握,赫然问道:“左手,右手?” 我心中暗笑,习武者的眼球对运动的物体本来就敏感,何况刚才我目不转睛地专注着,是以我理直气壮地说:“左手。” 那老者轻轻舒展开粗砺的两手,黑子果然在左手上。 “再来!” 这一回老者的速度加快了,我只能看到手的影子在空气猛烈地梳刷着,而眼前的那个黑色棋子,一开始只觉得是一道黑色轨迹闪过,在万分之秒内就徒然变了颜色,仿佛一道墨痕消失在瞳孔深处,紧接着黑色变成了白色,白色越白,只能勉强捕捉到光反射时产生的视觉感应。 我不禁对老者的功夫肃然起敬,心灵好像被什么撞击着。 “左手,右手?” 这一次我不敢掉以轻心了,闭上眼睛回忆起来,我说过,我异于常人之处便是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是符合物理运动规律的事物,即便再快,都逃不过我瞳孔的记忆。我在大脑里检索着这段场景,过了几秒钟,我喝道:“还是左手!” 这时一道诡异的弧线在老者嘴角扬起,他幽幽地说:“不对。”旋即打开左手来,左手竟然空空如也。 我愣住了,什么东西在瞳孔里忽视了。 接着,那老者又缓缓打开右手,那右手中赫然就是黑子。 我费解了,人生头一次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那老者笑了笑,左手一握一张,左手中竟多了一颗黑色棋子。 那老者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小兄弟,即便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要记住,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惊道:“我未曾对任何人说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啊!” 那老者笑道:“佛说不可说!呵呵,但愿佛说的有理!”说着,扬手一挥,袖舞风飞,一时间屋子里的典籍都有序的翻飞起来,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系着,眨眼之间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我哆嗦了一阵,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于是强力运起气来抵抗。 过了会儿,素素醒了,她木木地摇了摇头,眼睛里有种茫然的东西,我想过去扶住她。素素眼睛一亮,我顿住,她立起身来,用几乎挑衅地声音对那老者说:“这种抱歉,十个都不够。” 素素伸了伸腰,揉了揉四肢,非常享受似的舒了一口气,接着转过来看了我一会,我被看得混身不自在。这时候素素抿嘴,轻笑了一声,幽幽地说:“该走了。” 我“嗯”了一声,那老者静坐着笑而不语,我飞快地收拾了棋局便不再停留,跟着素素离去了。 素素依然我行我素地走在前边,一路无话,脚步声喳喳响,听得我心里一荡一荡的,加上老者对我说的挥之不去的话,我心底莫名涌出了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离开月神阁时,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远方一片烟雨被画家泼了墨,寂静着,冷月高悬,素素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突然笑了笑说:“那一年,老师教会我冥想后,五彩缤纷的世界就变成灰白的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呢?” 我呼吸一窒,这一回素素是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话,我看着素素的眼睛,蓦然间有些出神了。 湖面上一朵菡萏将月光倾泄到水波里,一群小鱼吞吐着月华,悄然无声。 我于是把那老者让我猜棋了的事跟素素说了一回,只是隐去了我有异能这事。 素素哈哈大笑:“小师弟啊,你上当了。那不过是简单的魔术罢了,老师肯定在袖子上藏了两枚棋子,你若猜中了,老师便把棋子快速地藏于袖中。这种把戏,我三岁时就会了!” 我耳根一红,素素这么一说再结合那老者的话,的确有这一层味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第十章 局 我又把那老者关于武学力量是否被需要的问题,跟素素说了一下。素素沉思了片刻,一阵风在她眼波里吹起微澜,淡淡道:“无为而无不为。” 霎时,我的血液似乎凝固了,感觉一种震人心肺的音符揉和着我的神经主线,那在心口乎之欲出的主调是崇拜!素素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在武学方面的修为竟然臻于如此境界,我一开始还觉得叫素素她为师姐有些自亏,现在才知道自己又遇上贵人了。 学武之初,蒋导对我的教诲是以悟道为主,并再三强调武不可犯禁,行同于文不可犯礼。这对我的思想约束很大,从而使我在龙腾学校一直畏畏缩缩,也不敢见义勇为,实则蠢昧无知。虽然我以前也想到过这一层的意思,但当时只是蜻蜓点水,如今经素素一点破,我才幡然醒悟。 素素边走边浅笑道:“爸爸的笔记上是这么写的,可不是我们这种阅历能懂的额。” 我噌一下就愣住了,心里就像有一杯水突然晃了出来,我赶紧接住话柄道:“无为而无不为,嗯,把武字,分开来看,一个是止字,一个是戈字,字面的意思是停止战争,制止暴力,克制力量......” 我还没有说完,素素把眼角的余光向我瞥来,我看见素素的眼睛里略带几分慵懒和哀怨,两只手缓缓地梳理发丝的缝隙,这是一幅让人联想到古老年代的画面,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距离感。素素幽幽地说道:“多美的月光,若能归隐龙腾堂,春来赏花,秋来煮酒,无为当真是快活。” 我硬生生地把话题吞进肚子里,静静地看着素素,在她的眉与眼之间,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韵味,永远都让人捉摸不定。我甚至怀疑,眼前这迷人的女子,已不再属于这个时代了。 这时候,外面下起了微雨,从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烟雨茫茫的窗户仿佛是个正方形的背景,而素素修长的身段如同一幅古轴画上的女子,正镶嵌在这朦胧的背景画面中。 我过去总感到世界上没有比龙腾堂更美的东西了,但现在这些景色在素素的身边全成了一种陪衬。 素素忽而又大笑起来,身体摆出奇特的姿势道:“小师弟小小年纪怎懂得世间这般道理,真是为难你了。嗯?表情乍这么难看,怪姐姐多嘴了?” 我沉声道:“哪里,只是师姐,好像忘记了自己正值花样年华。” 素素突然直勾勾地看着我,伸出食指放在我的唇间,兰花般的香气直入我的肺叶,同时一股凉意从唇边瞬间传遍全身。素素娇柔道:“我说的是我么?” 我身子一缩,感觉素素眼睛里藏了匕首似的,不敢直视。素素顿了顿,继而更大声地笑起来,转身拂风仰面,笑声妖媚而不减狂娇。 蒋导精通棋艺,鬼蜘蛛与蒋导博弈,我暗暗为鬼蜘蛛捏了把汗。我跟素素驻足观看,认出他们所行的正是《玄玄棋经》中的古谱残局,蒋导和鬼蜘蛛聚精会神,对我们视若无睹。蒋导以黑子为攻,棋风磅礴,攻势凶悍,鬼蜘蛛虽然防守慎密,滴水不漏,然而对局面一筹莫展,看上去必输无疑。 下到一半,发现棋子少了很多,我暗忖莫非是那老者拿去了。不过蒋导和鬼蜘蛛倒不为意,蒋导信手将黄菊代替黑子。 鬼蜘蛛手持一朵白菊,凝思良久,举棋不定,对于能否打开局面,这一子至关重要。 过了半个钟头,鬼蜘蛛道:“一夜一城,包罗宇内,蒋兄果然是设局高手。” 蒋导道:“雷兄素来局中设局,行思速而慎全,如今又怎如此迟疑不绝了?” 那鬼蜘蛛余光向我瞥来,然后打了个哈哈,像是对我说似的笑道:“围棋要慢慢下才好,下得快则杀气腾腾,不像是朋友下棋了。何况,当第一个棋子落下,一盘棋就开始走向死路。一步一步塞满,等到围棋的子满了,棋就死了,就要撤棋盘了。慢慢下才好,慢慢下,才死得慢呀!” 过了一会儿,棋落枰中,我暗暗佩服鬼蜘蛛这一招破釜沉舟,竟然柳暗花明,七十二路棋死而复生。 忽然,一阵山风吹来,棋枰上的菊花尽皆吹散,棋局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原来的局面,蒋导和魅蜘蛛哈哈大笑起来。 鬼蜘蛛问我道:“你可看出来是谁赢了?” 素素抢过问题淡淡地回答道:“风赢了。” 蒋导微微点了点,对素素说道:“我明天要去趟北极,已经有人替我办妥了去北极的所有证件。明早八点先到北京,跟几个同事会面后,一切都就绪了。我们向北飞,中途停留在莫斯科、伦敦,然后在冰岛再停一停,便直飞北极,这条航线告诉你,免得素素你担心。” 我怔了怔,北冰洋周边的陆地区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欧亚大陆,另一部分是北美大陆与格陵兰岛,两部分以白令海峡和格陵兰海分隔。蒋导选择的路线近乎是最远的! 素素吃了一惊,急道:“可是爸爸,为什么突然就要去北极了,不死血族墓不重要了吗?” 鬼蜘蛛笑道:“哈哈,自然是为了蒋夫人了。” 素素秀眉一拧,一道怒光瞬间扫向鬼蜘蛛,鬼蜘蛛脖子一仰,不再说什么。 蒋导不置可否,抚摸着素素的秀发,素素幽怜地趟在蒋导怀里,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瑟瑟地伏在猎人怀里,蒋导忽然带着兴奋的语气轻声在素素耳边说:“这次在爱摩斯基朋友的相助下,或许能找到你母亲的线索。” 素素一愣,我发现素素瞳孔里刹那间闪过一丝异样,素素略微颤抖着在跟蒋导咬耳朵:“素素突然不想去找什么不死血族的墓了,素素要跟爸爸去北极。” 蒋导正了正身,忽然严肃起来,正色道:“不行!你要不想去,就哪也不要去!” 素素抓紧蒋导的衣领,恨声道:“为什么!?爸爸为什么每次都不允许让我一起去找她!?北极有什么了不起,对我来说,去哪里还不一样的探险!?”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雄厚的掌风向素素掴来,只听得“啪”得一声巨响,素素脸颊上霎时多了一道血红的五指印,在惨白的月光下,宛如绽放在雪野中的梅花。我吓了一大跳,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跟着火辣辣的疼,心里像被谁剜了一刀,瞬间眼前被一道血光弥漫。 我第一次见蒋导这般冲动!整个人一时像石像般不知所措。 蒋导颤抖着身子,厉声喝道:“你怎么称呼你母亲的?!” 素素被蒋导掴出几码开外,腿肚子因为与地面剧烈地摩擦而泛起阵阵血光,一双素脚仍在月光下不由自主地剧烈晃动着,玉碎了,香消了,心跳冻结了,然而素素却捏起兰花指,轻轻遮住一边浮肿的脸庞和惊乱的发丝,娇媚地笑道:“尊敬的母亲大人,您可看见了么,我们的男人多么雄风伟岸。” 鬼蜘蛛一听,这时候额头不禁流下一滴冷汗,旋即又恢复自然,默默地看着院内的黑暗,仿佛黑暗里有什么人。 蒋导顿了顿,眸光闪烁着,正要去扶起素素,素素轻轻地推开蒋导,淡淡地说:“我自己能起来。” 蒋导转过头对鬼蜘蛛说:“雷兄,三天后到机场与龙教授会合。”接着蒋导对转向我,略带歉意地说:“小罗,这段时间你还是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有时间就来龙腾阁陪陪素素......” 蒋导话还没说完,素素颤颤巍巍站起来笑道:“小师弟,三天后我们到机场与龙教授会合!” 我傻傻地坐着,一时不知道听谁的好,不管怎样,听到能跟素素在一起,我便莫名的高兴。去不去探险,又有何妨。我虽然同情着素素,但蒋导的吩咐是不能忤逆的。 蒋导拗不过素素,叹了口气,道:“行,按素素说的。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晚上修选课还没结束。”接着蒋导又对鬼蜘蛛说:“雷兄,我们到书房好好探讨下不死血族吧。” 鬼蜘蛛应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没说什么。 我不舍地看了眼素素,两脚仿佛被什么缠住了,艰难地向外走去。清风悠悠,细雨蒙蒙,一丝凉气拂在脸上,我隐约听到一块冰晶滴落在心里,轻碎了。 出了龙腾堂,身上衣服也差不多湿透了,雨水冲刷着山间葱葱的绿叶,也冲刷着某种莫名的情愫。绿叶在月光与雨水的包裹中,宛如出浴的少女,美极了。 可是,有月亮的夜晚,居然飘着雨。 籁籁沙沙,多么不和谐的夜曲,预示着一场正在酝酿的风波。 果然,目力所极的不远处,树梢被一种怪力搅动起来,折了腰枝,接着那怪力瞬间消失,只得哗哗一声,一道黑影在树林里掠了过去,我的心一沉,暗忖道:果然被跟踪了啊。 ------------ 第十一章 红衣女子 我心里冷笑一声,作机行事状。 我浑身上下浸着冰凉的水,脑中蓦然闪过素素惊颤着发梢的画面,心也浸到了零度。 前方,阡陌泽衅,过了一片芦苇荡后便可以看到龙腾堂生物系的实验田了。我踽踽独行,向前方的黑暗疾驰,穿破隐藏着未知的黑夜维幕,天空宛如漆黑穹顶,给人一种压郁的感觉。 这个时候,一团黑云仿佛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钳制住,越扯越大,淹没了稀薄的月光,抬望眼,潇潇雨歇。忽然,树林深处低矫的乔木和灌木丛里发出阵阵尖细的女声,那声音一开始如丝如缕,紧接着便声掑力歇,但音量却细如纤毫,我暗骂一声,感觉自己的耳朵里爬进了数千只蚂蚁,让我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这声音以某种奇异的波长纠缠着我的耳朵,直到我难以忍受,我旋即大喝一声:“破!——”。继而仰面而啸,用尽我全身气力,霎时,那声音宛如有意识似地跟着缥缈起来。我惊了一层冷汗,方才那种丝丝冰凉的感觉,就像日本恐怖片里的美女尸体的皮肤触感。 先声夺人,我苦笑一声,居然敢在龙腾堂地界撒野,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也罢,猫捉老鼠的游戏,双方都需要足够的智谋与胆略,我心里正郁的慌,此时正想找个人好好干一架呢! 想到这里,我便坦然起来,昂首阔步,欲邀月狂歌,我舒了一口气,一股诗情从心里涌了上来,旋即放声喝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金殿风来花香满。绣帘开,一点落霞窥人。 人正待,椅白虎横鬓乱。” 话音刚落,黑暗中的那个声音忽然有节奏的拍打起来,戏草弄珠,拍叶摘花,霹雳啪啦,洋洋洒洒好似跟着我的旋律在打拍子。 我大笑道:“山寂有声,不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破,金波暗,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叫林中汉,瑟瑟窥看!” 恰似这时,本来相对平静的林子,突然间一种类似笛子的声音,穿云裂石般清脆地钻了出来,仿大海上起了些许波澜,然后接着波涛起伏,一艘战舰驶了出来。 再仔细听,这声音就像小时候用嘴吹竹叶的声音,轻细婉转,还颇有中国风特色。我们中国没有七个音节,只有五个音节,五色和声徐徐暖引,曲子揉合着我的词,一时相得益彰,配合得天一无缝。 我喉间一甜,清声道:“真是好曲子,高山流水,不过尔尔......” 然而,话还没说完,我的声音便冻结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赫然立着一位身着怪异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披肩散发,一袭红色滚边拽地长裙,在斜风中籁籁翻滚着宛如一团红色的云,冷艳明厉,冷袖及地。她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素发掩住芳容,向我缓缓走来,就像显液中的照片渐渐显现出来。 过了片刻,曲子在那女人唇间徒然间一寂,百花一颤,我心里猛然一抖,只看见前白红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我怔了怔,吸了一口寒气,目光立即在四周逡巡起来。 我突然想到什么,旋即快速地移动起来,一颗凝结在山花上的露珠蓦间崩裂,射向虚无的黑暗,我不停地闪烁着身影,那细轻磨牙般的声音徒然间又鸣了起来。 声音携着一股怨气,从四周八面向我涌了过来,气势汹汹。 我顿了顿,一道红影在我眼前飞快地掠了过去,我吃了一惊,旋即仰面望去,只见一团红色的云雾正飘荡在前方几码处的一棵树梢上。 正是她! 长袖纷飞,红裙乱舞,黑夜中看不清面貌,却有种特别的风姿,加上那细长的身段,我脑中旋即勾出倩女幽魂里的女鬼形象来。 我看着她,清声问道:“请问,朋友是去往龙腾堂的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虚无的冷寂,斜风微雨,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又问:“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回答我的仍是一片死寂,风裹着一丝凄厉的味道飘荡在空气里。 我咽了口唾沫,旋即硬声道:“那你是专门跟踪我的了!” 话音刚落,那红女衣子登时长身一跃,那树梢顿时像弹簧一样将那女子射向高空,霎时狂风大作,墨汁似的黑云在天边翻滚起来,顷刻间眼中有一团红光融化在一片密云里。 我暗暗吃惊,这是轻功么,太不符合物理规律了!难道她像鬼蜘蛛一样,携着昆仑蚕丝一类的兵刃暗器,我心里搞拾了下便否定了,因为我所看到的,是她一个箭身遥遥射向虚空。 就在我踟躇不已时,平静的天空突然破裂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黑云开始快速旋转。一股股细细的黑云柱飞快地向下伸展,继而消逝于茫茫天地间,一轮明月再次醒目地浮现出来。 那银盘突然好似有生命般地泌出一滴血珠,莹莹金辉从中倾泄而下,那血珠越凝越大,殷红欲滴,定睛一看,那血珠赫然就是那红衣女子,我的眼睛近乎被一片红色迷乱了。 狂射印万里,红袖月朦胧,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红衣女子落在了离我五米间的草丛里,雨不沾衣,伞却破了,而她仍保留着撑伞的姿势,不可一世。 气氛一时间变得肃杀凝重起来。 我喝道:“既然出来见面了,朋友不妨吱个声吧。”我顿了顿又说:“我姓罗名夜城,是龙腾大学一名大二的学生,请问您贵姓,找我有何事?” 那女子的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月亮,然后轻轻地把伞搁在草地上,一声不吭。虽然相距数米,面容却因为被她飘逸的长发遮挡了,还是分辨不出她是什么人。 我啐了一口痰,一团怒火刹时如火山暴发般破空而出。 我大喝一声,一招擒龙手如利剑如鞘般向她袭去,我倒要看看这女子是人是鬼。 谁知,那红衣女子只是淡淡地捻弄了下发丝,就在我即将擒住她时,她竟然轻描淡写地闪开了。我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找到了与蒋导对武时的快感。 我轻笑一声,长身旋进,双手一招一马奔腾,一招射雕引弓同时探出,只见那女子长袖一挥,一团红影掠过,又飘至几米开外。 我心中一凛,那女子尚未出手便叫我吃了她一软钉子,我启能罢休。大喝一声,运气疾行,在黑夜中耍起一招秒手百花错拳。 这种拳法的奥妙之处便是“似是而非,出人不意”,我暗忖那女子在速度和反应方面略胜一筹,那我就攻她一个出其不备。拳法招招频闪,在月茫黑夜中,我看她如何应付。 但没想到的是,她几乎脚不沾地地频频躲开了,而且动作飘逸俊美,就像舞蹈,不,应该就是舞蹈,几招下来,她根本没有施展任何武功招术。而我已将妙手百花错拳的六式,桃花春雨,移花嫁木,花开遇佛,锦笔生花,漫天花语,雪花盖顶尽数攻出。 突然,那红衣女子长袖一挥,一股阴风顿时咆龙射雕般向我袭来,这种隔空打物般的荒唐打法让我防预不及,胸口霎时一紧,跌出数米开外,身子将一竹身压断。 蒋导告近过我,一个人武功再强,一掌攻出,也不可能将一个几米开外的人打死,这是功夫的局限。而眼前女子使出的这一招,其冲量足可以将人至于死地,若不是我这两年暗中苦学功夫,强筋健骨,这个时候我早就驾鹤归西了。 我暗骂一声,“啪啦”一声顺势把身边称手的竹子折断,长竹在手,犹如一把绿婴枪。 就让她看看我杨家枪法的厉害,我大喝一声,旋即飞身出去,长枪破空而,直捣黄龙。谁知那红衣女衣根本就没有要躲的意思,黯然地站着,竹尖即将刺及时她才轻轻扬起了手。我看在眼里,猛然顿住,心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旋即硬生生地收回攻势,化枪为剑,以剑当棍。 竹子有个韧性佳的好处,削去一端单手使可以当剑来舞,同时也能化枪来刺,而且竹子本身就是做棍的好材料。是以我同时展开,杨家枪法,道家的全真剑法和少林棍法,刹那间,那红衣女子的身影错乱了。 我心中暗暗叫喜,道家的清静无为,神游太虚结合刚柔并劲的儒释内化,启是赤手空拳可以以付。只见那红衣女子连连后退,身至田埂绿水之间,溅起阵阵水花,青草与秋花的残香倾刻间杂乱尘杂。 我边舞边长声道:“三千世界,众生默武。花魂成灭,白骨化雾。河水自流,红叶乱舞!” “着!” 这一记将她*入绝境,眼见就要刺入她胸膛了,这个时候她居然顿住了,突然红裙拽地一闪,“砰!砰!砰!”第一响,我手中竹器瞬间炸残裂!第二响,我下颌重重地被踢了一脚!第三响,我胸口硬生生的吃了她一拳! 她这三招几首同时挥出,速试之快我根本没反应过来,简址迅雷不及掩耳!我被重重地打出十几米开外,喉间骤然一咸,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我翻了个身子,霎时牵一毫而动全身,全身刹时就胀痛起来. ------------ 第十二章 白天看星星的女孩 刚要站定身子,眼前忽然一道红影凉过,我的心猛然一抖,暗道惨了! 看不清那红衣女子的身形,只觉得一道道红影倾刻间融化于夜色中,瞬间又像湿印液中的照片悄然浮现,霎时,我感觉自己被一片红雾淹没了。 情何以堪,我一时恶向胆边生,撕牙狞笑着在一片红影乱舞中纵身而起,飞身一际少林的连翻踢,同时双手舒展宛如大莫苍龙向周遭移动的红色袭去。这一回,我更加用力,速度更快。 月影摇红,风声错落。 突然,背后“砰”地一声巨响,我整个人都怔麻了,旋即大脑一嗡,仿佛耳膜都要震破,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我打了个寒噤,来不及凌空翻身,便坠入污泥之中,啐了一口碎泥,刹那间,一股陈腐悔涩夹杂着闪电的气味袭进我的鼻腔,把我呛成了花猫脸。 一股深渊般地惧意徒然间像泉水般涌了上来,让我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平心而论,这实在是一场力量过于悬殊的较量,纵然我使尽全身解数也难撄其锋。而对方还没有硬接,只是游斗,真是把我当瘸脚老鼠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全身酸麻,只能苦笑着趴在污泥里,气喘连连。 蚂蚁从我身上爬过带着树根的颜色,飞蟥映射在瞳孔里带有闪电的味道,黑夜似乎让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留飘动的那一点红。 这种时候,我又想起了素素,头脑里又掠过她回眸一笑的娇媚无限和蒋导的吩咐,心中尽是说不出来的凄凉与萧瑟。 “呼~呼~”风声里带着嘲笑的味道。 那晃动的红影转眼间就飘至我身旁,我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那种鞭笞般的沉痛一时让我冷静了下来。我心中暗忖,狮已入陷,虎已被困,纵然拼命,也不过只是无用的挣扎而已。再说还不知道对方用意,再冒然搏杀,太有失龙腾堂的余威了。 想到这里,我便安静了下来,扭首望去,只见风吹长草波浪起伏,那红衣女子赫然正俯身直勾勾地对着我。我一下子全身冷汗就出来,刹那间,我那颗心脏扑腾扑腾着近乎跳至嗓着眼来。 我看到那红衣女子长发即腰,面色惨白,眼睛鼻子隐在长发里,红唇微启,但令人毛骨耸然的是那嘴里居然长着动物类的獠牙! 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来一种慑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远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我面色惨然,对她喃喃道:“我希望你点头告诉我,你是因为戴着牙套,所以说不出话来。” 那红衣女子顿了顿,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我强装正经,颤声笑道:“哈哈,莫非,真是见鬼了?” 当我说出“鬼”字的时候,我差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头皮毛发皆竖了起来,不能自已。但由于全身每个细胞都燃烧般的灼痛着,是以大脑还是清醒的。前面说过,我有过目不忘的异能,这种异能让我从小便不能像常人样把灾难性的记忆在意识中抹去,只能面对,只能承受。 不同于他人成才师承性的反复教导,我都是天命般的自觉领悟,学习如此,武学也是。我出身贫寒,两秀清风,仅有的便是随身的怪玉和天赋智能。 因为弱,所以强。 那红衣女子不作声,风吹动她的长发,拂到我身上。 我略微沉吟苦笑道:“哈哈,穷书默武,千呼万唤总算见到一回鬼了,真是有三生有幸啊!” 她的头发忽然吹至我的指间,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瞬间摄入我的魂魄,我不禁一呆。 这个时候,我有总奇怪的感觉,仿佛从嘴里说来的话语被时空揉碎了,自己都听不清楚,我发现那红衣女子的发质有些特别,触感有些特别的东西,但那感觉似曾体验过。我在大脑记忆库里检索一翻,很快便得出了结论,是假发。化纤材料的触感我怎会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我长舒了一口气,对那仁慈的红衣女子笑道:“不知阁下是哪国的鬼,一口獠牙让我想起了吸血鬼,可是西方的吸血鬼怎么会吹只有五个音节的中国风曲子呢?” 话音刚落,我一个鲤鱼翻身,凌空跃起,揪住那红衣女子的长发噌地猛拉。 那红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我还有能力反攻,她一个措手不及顺势猛收,只听得一声布匹帛裂地一声响,细碎而尖锐,天地间霎时划上了一道的沉闷休止符! 我暗暗叫喜,手中攥着那女子的人皮面具和假发,乘风退至数米开外。 刚才真是惊险,拉扯的瞬间,那女子眼中仿佛喷射出火焰,映红了我的瞳孔。 我不禁有些后怕,若是怒火也会燃烧,大地早已化为火窟。 我站定,看到那红衣女子一头金发披在肩上,背对着我静静的站着,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刚才的声响,充满了寒意。我突然想起那女子的厉害,身子旋即如秋叶般颤抖起来。 一句话在我脑海里回荡着:女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吸了一口冷气,过了一会,她流云般的红袖一飘,蓦然回首,一道金光闪过,我呼吸一窒,只见那影子一个燕子穿云,翩然消失在了夜色里。直到瞳孔再也没有任何红色影子,一片幽暗,虫鸣清清,阡陌寂寂,我才反应了过来。 夜凉如水,也如寂寞。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就在她蓦然回首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墨绿色的眼睛。 在她眉眼之间隐含着一种特别的韵味,就如一潭清澈的泉水般柔和,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觉地有些疲惫了,轰地一声倒地,溅起一团水花,仰视着苍穹,黯然失神。 在我的记忆里,这双眼睛,我是记得的。 怎么会是她呢?我大脑一时间抽搐了起来,呼吸也局促不已。 回记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带着蓝色的味道。 两年前,秋高气爽,朗朗云空,正是龙腾大学开学的日子。我大包小包拎在手上,一个人走进校门,人流如梭,我踟躇了会,突然有种被人群淹没的感觉。 我坐了两天的火车,从南到北,一个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龙腾大学,现在人海里推搡着,之前的兴奋感早已稀释了。 我看到前方杨树下,有一道白色的路标赫然写着物理科学系,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一双眼睛蓦然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双美丽的女人的眼睛,墨绿色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我疲惫的身心一时化为了一汪柔软的水。 此时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抬头看着天空,怔怔地出神,在人群中这样的一双眼睛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迷路而迷茫的眼神。但我却看出了里面的专注,我于是不由分说地朝那迷人的眼睛走去。 我不得不承受,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让人产生无限怜爱的话,我才不地费那心思呢。 走近一看,我心里蓦然间滴了一滴轻碎的声音。一张苍白的脸跳进了我的视线,白种人。 她金发披肩,一袭白衬衫配一袭浅色拽地长裙,优雅淡然,她很美,美得与众不同,而此时她的神态更人让触及一种深层次的审美。 我不觉地放下行李,低声问她:“你在看什么呢?” 她的回答是:“星星。”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只猫在叫唤。我怔了怔,抬头一轮日正朗朗普照。 ------------ 第十三章 眼睛 白天怎么看得到星星呢,我听说外国人幽默爱开玩笑,所以那时我只当她说中文还不利落,便轻轻笑过。 想来,那是我跟她第一次见面了,她在我印象中一直是迷一样的女孩,红衣女子会是她吗。这时候,我又突然想到月神阁老者的愠言劝告: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迷惑了。 星月惨淡,我啐了一口痰,哆嗦着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感觉后背直冒寒气,衣服都湿透了。我苦笑一声,收起回忆,踉踉跄跄朝着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今天发生的一些事让我产生很多感慨,奇人,奇境,奇事,奇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进入学校主干道,街上的同学都向我投来奇异的目光,我也懒得理睬,漫步在黄黄旧旧的灯光下,我只想扑进热水池里好好洗个澡。 宿舍里,胖子带着耳机在虚拟世界里拼雄杀敌,雷公还没有回来,我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又问胖子雷公哪去了。 胖子用余光瞥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乍乍嘴道:“听说那什么他三叔还是二叔来咱学校了,那小子跟屁股后面去了吧!”接着胖子扶了下他鼻梁上厚厚的眼镜,用夸张的语气说:“嗬~敢情你还是从化妆舞会里逃出来的么,敢紧的,厕所我呆会要用!” 我笑了笑,托着一身泥水,一边收拾干衣服一边说道:“胖哥,我大概要占用半个小时。” 胖子鼠标轻点,两手在键盘上劈里拍啦,头也不回地哼唧两声当作回应。 我漠然地像只泥鳅沾里厕所,龙腾大学的厕所也是浴室,就像寝室也是客厅一样。我脱光衣服,迅速打开热水淋浴头,像只受伤的野兽失足落水般,大叫了一声!痛啊! 记得一本推理小说上说,洗热水澡是最能让人放松的事,也最容易让人进入自我催眠状态,尤其是秋冷季在狭小密闭的空间洗澡,会使人产生时空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另一个年代。是的,我想我进入催眠状态了,似乎整个身体都漂浮了起来,每一个毛细孔都最大限度地张开,热水渗入我全身,直到把我溶化。 洗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好几次我听到胖子在大声的敲门,我跟着抗议地敲着,试图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 总算身上的擦伤不再有痛感,我围起毛巾走了出来,一般我都像超人样穿着裤叉出来晃悠的,但这次不一样,我懒得跟别人解释我身上的擦伤。我默不支声的爬上床位,蜷缩着,像一只虫子,不管春秋,只想快点睡去。 突然,一股浓烈的腥味直冲我的胸腔,我咳嗽一声,睁开迷离的双眼,瞟了眼胖子抗声道:“靠!胖哥现在又是唱哪出戏啊,什么味道这么销魂啊?” 胖子盘坐着,得意洋洋道:“哥们我正同时和千万号人下橡棋呢!” 我怔了怔,暗忖着他肯定在演黑客了,胖子是那种激他才会从实招来的货,于是我唷了一声道:“吹吧你,我才不信呢!” 胖子转动了下椅子,手轻轻一挥,一团软绵绵的纸质物从他手中飞中,一道诡异的抛物线在我眼前华丽地划过,轻巧落在垃圾桶里,我心暗道:举重若轻,这手法普通人没个千锤百炼是使不出来的。胖子轻笑了一声说道:“电脑只会做选择题,它只是从大量的数据中,挑选出最接近胜利的惯用下法来,于是哥们我灵光一下,编了套这样的多线程即时游戏程序,可以同时跟几万号玩家pk!” 胖子这神态真是够目中无人的,我看着他蹭着身子勒了下裤腰带,旋即一脸嫌恶,厉声道:“靠,说好不可以在寝室里打飞机的!!!妹啊!” 胖子努了努嘴转过身去,骂道:“妹你大爷啊,老敲门不吱声,鬼知道你娃在厕所了干了几炮啊!” 我暗骂一声,啧啧叹了口气,我累了,懒得跟胖子绊嘴,等雷公回来一起鄙视他。 那胖子倒不以为意,又加了句:“但是呢,聪明人下棋,是靠灵感,每一招都不拘泥于熟套,出奇制胜,这点电脑是赢不了的。” 听胖子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提,我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想到了蒋导与鬼蜘蛛博弈的情境,翻了个身子,困扰着我的红衣女子的眼睛恰在这时闯进了我的脑海。 我拍了拍脑门,不愿去想她,三天后还要跟龙教授和素素去探险,虽然我心里面觉得不切实际,但眼前我还是要休息好来,这样明天我才有足够的精力学习。那几本《考古理论全史》、《文物修复大全》、《野外生存》还有《荒野求生》的记录片我还没看完呢,三天时间很紧迫了! 可是我越想控住这种意识,我越是办不到。 她在看着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如今趟在床上,但好几次我真的看到了她那种深邃如海的眼睛,墨绿色的双瞳,发出幽幽的绿光,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眼神有话要说似的。 一想到她,我又陷入了回忆的暗潮里。 不得不承受,两年前开学的一段灰色日子,是那双眼睛给我带来了些色彩。 大一时,我还不像现在能跟同学处理得融恰,毕竟是乡下横里出来的,跟城里人比不得,所以那段时光是我最沉闷的岁月。而就在那样秋日私语的日子里,我总能不经意地在人群里发现那双眼睛,并互相对视良久。 这不能说是缘份,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也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图书馆,碰巧的是,她也喜欢看些高深玄奥的书。 那是一个适合听着音乐休憩的午后,我正在诺大的一楼图书馆里找书,这个时候图书馆里人不多,我听到一阵轻细的声音,空灵而优雅地从门廊里传了过来。 是她,这种独特的音色早已存储在了我大脑皮层。 我轻轻地吞吐着从高角落叶穿流淌进来的空气,天气说不来是多云还是阴,暖昧的光线直射进来,瞬间我有种被人关注的感觉,脸颊嫣然一红。我呆了一呆,不觉地伸出手在书海里拔弄着,然后手指落在一卷名为《创造宇宙》的外语书籍上。 我顿住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正注视着那本书。而此时她的怀里还抱着《时间简史》、《月球是外星人基地吗》、《黑洞》等类似的书籍。 她看了看我,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于是,我们认识了,但只知道了她的名字叫伊温妮,英文意思是晚上,夜晚。 我问她:“白天能看到星星吗?” 她笑了笑说:“太阳不是星星吗。” 我呵呵一笑,道:“小时候,我经常在晚上数星星,当我数到第3409颗时,我知道我是这个地球上数星星最多的小孩了。” 她说:“那是因为你数的是银河系里的大星星。” 我看了眼那双眼睛,故作学问地说:“那些星星发出的光,都经过了几百年,才被我们看到。都是几百或几千年前的星星了。” 她说:“正如我现在看到的你,是3纳秒之前的你了。” 一阵鹅黄色的风吹来,掀起她那金发色的刘海,我蓦地发觉她眼睛里好似一个黑洞,深不可测。 我忍不住好奇,这女孩是什么样的人。 十七八岁,长发披肩,墨绿色的眼睛,不爱说话,却很有学问。 大学生?老师?教授?哪个系的? 会不会跟我一要是物理科学系的,我这念头一想,旋即笑了起来。 不会的,物理科学系都是女汉子,稍微些面容可人的也是寥寥可数。 两年前不谙世事的我,是蒋导一手安排进了龙腾学校,高中还没读完。那个时候,好奇心只要有了开头,就再无法压抑。尤其是对年轻女孩产生好奇的时候。 ------------ 第十四章 还会再见面吗 我发现她习惯坐在图书馆一楼那个专门靠窗的那个位置,看书的时候,她总是保持着单一的亭立坐姿,目不眨睛,非常认真思索的样子。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纷繁嘈杂,她的眼睛告诉我她的内心是鸟语花香的。 她会很早的来图书馆,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书,与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刚好相符。然后,夜晚十点半,那首“回家”的萨斯音乐在空空的图书馆里弥漫开来时,她才淡淡地离去。没有人关注到她,没有哪个男生过去跟她搭讪,也没有朋友跟她在一起,她总是一个人行单影支,孑孓而行。 有一回,我故意大大咧咧地走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很用劲地托了下椅子,椅子与地面登时发出一阵尖锐高亢的声音,就像两个重金属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图书馆霎时噤若寒蝉,所有责备逡巡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笼罩过来。 我看到她花瓣似的稀唇微微抿成一条线,碧绿色的瞳孔里忽然发出野狼般的冷茫。 我呼吸一窒,怔怔地盯着她,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一看到是我,略有些错愕,想必一直是没人去打扰她了,我突然有些过意不去,想要道歉,张开嘴巴蓦地发觉自己舌头异常干燥,水分似乎都蒸发了,我只好支吾两声埋首看书去。 我余光发觉她正在淡淡地看着我,然后淡淡地看了看天边的云彩,一切都是淡淡的,她就像白开水做成的。 没多久,她就离开了。书原封不动的搁在那,有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还没盖上,我凑过去看那些有如布满弹孔的墙壁似的泛黄纸张,怔了怔。上面的洋文我是认识的:毁灭地球第十方法之在地心制造一个乒乓球大的黑洞。 过了许久她还没回来,我悻悻地离去了。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买了两包湖南香炒板栗,吹着口哨夺着步子向图书馆后方的小林子走去。 我想她应该会在那里。 图书馆后面是一片安静的小树林,林子里摘种了云衫,泡桐,法国梧桐,国槐等大型植物,还有广玉兰,蓝花楹,紫荆,白玉兰做点缀,置身其中就像浮游于上个世纪的童话世界一样。 穿过弥漫着樟脑香的行人道,我远远看到一袭白影在林子里悄然绽放。 我屏住呼吸,轻轻地走了过去,我其实不想打扰到她,只想在旁静静欣赏她美丽的侧脸。 可是她就像一只警觉的小鹿一样,远远地就发现了躲在云衫背后的我。 她用英文淡淡地说:“你影响了我和‘它’的交流。” 因为讲的是英语,所以我知道她指的它不是人,会是会是小动物或小昆虫,我想应该不是植物。 我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走了出来,看了看手上拿着的香炒板栗,于是清声道:“那家湖南的香炒板栗很有名,我买了两包,刚好我也吃不下这么多,我请你吃一包吧。” 她抬起头,金色的头发掩住侧脸,阳光透过枝叶细缝洒在她的脸上,流光飞舞,她高冷地说:“粗焅的地球食物。” 我微微一愣,心中喃喃道:这人倔的呀。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夺步上前,这时候她猛地回过头来,墨绿色的眼睛徒然一亮,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吱吱唔唔道:“呃,我,我,想去生科系的实验田,嗯,我好像走错了。”我顿了顿,又学着她的语气问道:“请问这个世界的路怎么走?” 她枯萎花瓣似的薄嘴唇微微翕合,瞥过脸去,没有理我,突然她身后不知道什么东西正“扑啦扑啦”响,像一只大鸟在扇动翅膀似的,她一盘金发被吹乱,转过身子,眨眼间小鹿般地消失在了林子里。 我心生愀然,静静地走入一片幽暗空间,比树木还要沉默。 之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去关注过她,即便同在图书馆,我也特意与她叉开路来,我莫名地害怕看到她碧绿眼睛里的冷茫。 只是有时候,我还会想起那双眼睛,我似乎忘记了要问她在哪个系的了。 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很快就寒冬蜡月了,我和班上的人都打成了一片,面如冠玉的俏公子雷公也接纳了我,还爽快地称呼我为香帅。当在她浮于我脑海里的影像快要淡化时,我又遇见了她。 那是在一个社团组织的公选课,有个专业老师在讲有关黑洞和时空穿梭的理论实验课,我正好因为兴趣赶着来听讲,坐在了最后一排,而她那时就在我前面几张桌位置。 讲到一半时,那老师正起劲,她突然急匆匆地站了起来,颤巍巍地对老师央求道:“请老师关掉紫外线灯,我眼睛好疼!” 那老师估计正值更年期,脾气火燥,二话没说便劈头盖脸骂过来:“关个屁,眼睛疼不知道找校医吗,长这么大了,还像三岁小孩子!父母怎么教的!” 那老师就像虎入羊群,猛龙过江,讲堂下那是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吱声。 她身子就像风中枯草般剧烈地颤抖起来,我心里也跟着紧张着,不禁攥着了拳头,额头青筋直冒,我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地动怒。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凄厉而波长诡异的声音徒然间,从四面八方的墙壁里钻了出来,那声音就像有数千只蚂蚁同时啃咬着耳朵,搅乱着神经末梢,让人有总急强烈的呕吐感。 “啪~啪!”几声轻碎的声音突然裂石穿云般响彻在教室,预示着昂贵的紫外线灯管的破裂。学生们霎时就沸腾起来了,好些个彪形同学忍不住“嗷嗷”大叫起来,居然还有些女生呜呜地哭了。 那老师也乱了阵脚,在慌乱的局势中,我看到她穿破人墙,捂着脸跌跌撞撞向外面奔去,我心一悬,翻腾一跃,破窗而出,紧接着一个鲤鱼跳龙门式跨过一道护栏,动作一气呵成。反正坐在后头,想来也没什么同学看到。我定了定神,发现她正飞快地向校外方向急走。 这个时候校园里人不多,大多上课去了,蒋导也在忙,我想到这,一个箭速向她追去。 我惊讶地发现,她虽然是在走,但速度却比普通人跑步还快,那白影在马路的人群中掠过,风声霍霍,一个转弯便融化在了空气里,不见了踪影。 我背后一毛,暗暗乍舌,心里嘀咕着最近在龙腾堂苦练的轻功怎么对付一个小女孩都束手无策。我喘着粗气,茫然四顾,只看到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喧嚣不宁。 我长叹一声,走进一个偏僻的单行道,在阴暗里避着阳光。 弯下腰,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正打算回去,就在这个时候,肩膀不知被什么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心中一凛,什么人接近了居然没发现! 我猛然回头,心里徒然一怔。 是她。 她洁白的衣服上赫然浮现几道殷红,就像雪野里绽放的红梅样格外醒目,她缓缓抬起头来,我不觉一呆。 只见她碧绿的眼睛里汩汩地流着鲜血,惨白的脸颊布满血痕,样子非常恐怖。 我吓得跳了起来,后退一步,哆嗦着道:“你,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我便去扶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她摇摇晃晃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后退一步,牵起嘴角,微微吐出一口气,冷冷地说:“为什么跟踪我?” 我打了个寒颤,欲说还闭,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是不放心你!” 她淡淡地笑了笑,擦拭了下眼角的血痕,轻轻地说:“对了,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又向前一步,她后退一步,我急道:“先别说这些,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你眼睛吧。” 她仍旧淡淡地说:“不必。”她眼睛流血自己不会疼似的,难以想像一个女孩子可以如此安然对待自己的眼睛,她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的呢。我突然很想好好跟她聊聊,很想对她说,我喜欢看她寂寞时的样子,因为我能在她寂寞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转身欲走,我连忙叫道:“等等,你要去哪?” 她转过头来,命令式地对我说:“别在跟着我了,我也不会让你跟着我了,还有,今天你看到的事,也不做准对任何人说起!” 我看着她仿佛能吞噬时空的双眼,咽了口唾沫,沉声应着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她又失去了踪影。 后来我知道,当天上课的同学在那场变故中,眼睛都出现了剧烈刺痛的症状,后经医院诊治为双眼电光性眼炎,而我大概因为坐在后排幸免于难。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真的再没有见到她,我刻意到她经常出没的地方等她,就是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就像人间蒸发了,顿了顿,心说这人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青春悠悠,韶华融融,我在龙腾堂更加勤奋地练武起来,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树上的叶子不知道时候都落光了,雪大如席,第一个学期便要结束了。师生们陆陆续续离去,在一片空茫的世界里,我一个人夺步去了图书馆后面的林子。 那时,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在那里。 她果真在那里,俏立于雪尘间,一袭红衫,她看到了我,我向她走去,正要打招呼。 她说:“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我心中一道冷光闪过,道:“你要去哪?” 她说:“地球的另一端!”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沉吟了会,抬起头来时,已见她漫步于远方。雪野空茫,亦如寂寞。 我忘了问她:“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 第十五章 她 慢慢收敛回忆,人也困了,意识渐渐模糊。我感觉自己置身于梧栖美湿地的沙摊,带着盐味的风湿润地吹过来,我赤着脚,任包容一切的海水微微舔着脚踝,远方一片悠蓝,一片幽幽。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巨浪带着咆哮以雷霆之势扑卷了过来,哗啦哗啦,吵得人不得安宁。我慵懒地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翻了个身,徒然间一种真切的失感笼罩全身,我惊了一层冷汗。 我惊醒了,差点从床板上掉下来。关电闹钟,我发现雷公一夜未归,挠了挠头,见胖子猪一般横趟着,鼻息间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鼾声,而这时候他的电脑尚未关机,闪耀着蓝色的微光正对着他辐射,肯定又下载什么岛国片子了。 我打了个嗝,一股恶心感涌了上来,哆哆嗦嗦走进卫生间洗漱。我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神情,苦笑了阵,昨晚那场硬仗可亏得不轻,还需要好好练习功夫才行。 这个时候,一张生动绝美的脸蓦地跳入我的脑海,素素。我想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女神师姐,这让我生活更添了绮丽,顿了顿,旋即脑海里又勾勒出昨晚的红衣女子,还有她的眼睛,与过往的回忆重叠一起,心便一沉,一股脑的问题一下子占据了我所有思考。 我长舒一口气,转念心中又自嘲起来,搞不懂的事情多得往天上去了,现在只要相安无事便好,我还要准备准备,后天是跟大人物去参加考古活动,还有红袖添香的美人。 想到这我就兴奋起来了,昨晚的遭遇也抛之脑后了。 我检点了些东西,便朝图书馆方向走去,路过化工实验室时,我被一阵争吵声吸引了过去。我本不想多关注事非,可是里面有个空灵缦妙的声音让我感觉很熟悉,我便不觉地走了过去,人群在外围互相推搡着,毫不客气,就像炸开的锅。 大清早怎么有这么多男生围在实验室外,这还是头一回,我掂起脚尖,发现这些男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一个个表情呆滞。我笑而不语,这个时候,一道轻翠悠长的机器声响起,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正打算离去。 突然,我在人群的间隙中蓦然发现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那眼睛登时发现幽幽的绿光,透过拥挤的人墙被我的瞳孔捕捉到了。我怔了怔,忽地拔开人群,挤了进去。 仿佛拔开重重迷雾,从黑暗森林脱出,我眼前徒然一亮。 眼前的女子手拿折扇,秋波连慧,灵动飘然还有那睥睨一世的神态,赫然正是素素,她怎么会在这里,我心里升起了大大的问号,同时心中莫名一喜。眼波流转间,看到素素旁边还站在位一头金发的女生,我深吸一口气,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正犹豫要不要吱声向素素打招呼时,那金发女生忽然瞥过脸向我看来,一道精光怔然直射我的瞳孔,霎时,清朗的早晨宛如被一团黑云笼罩,我后背渗了一层冷汗,居然会是她! 精致的五官,羊脂玉一般洁白剔透的皮肤,眉与眼之间那种淡然绝世的眼神,还有那墨绿色的瞳孔正是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深渊般的魅惑,她回来了么。 她发现了我,淡淡的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双腿一软就要栽倒,突然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心中感慨莫名。这时我听见我后边一脸恶俗的男生低声与旁边的男生咬耳朵:“看她的头发,简直跟绸缎一样!” 还有些男生嗳声道:“和尚见了也要还俗啦!” 周围男生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流连忘返,可是她们的表情若无旁人。 我叹了口气,刚吐出嘴的话,又硬生生地咬住。我心里嘀咕着,她怎么会跟素素在一起,她倒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昨晚跟我冲突的人真是她么?!想着想着,搅合着回忆,某种奇异的力量让我胸口突然莫名的抽搐起来,捏了捏眉心,决心跟着人群看下热闹。 素素正跟一个领头的谈话。 我知道那个领头的是创业社联团的部长,现在已经大四了,一头平发,国字脸,没什么特别特征,我班上的理科王也在他这边,听说他这人古板执拗,四年时间都在搞有关金属钛的工艺专利,学科都亮红灯了,还一直劳工俭学。 啪地一声,素素收起折扇,头微微仰起道:“你们都是自己手工制作生产,这效率大家也看见了,如果你有办法以机械自动化代替手工,便作为你的贷款条件,你看怎么样?” 我暗暗吃惊,蒋导一走,素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种决策权,这种越俎代庖的做法实在有违龙腾大学的规章啊。不过,这做法倒符合素素的性格,我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那领头的部长苦笑了声,道:“呵呵,手工生产,我是故意的,我花了两年做市场调研,我不会因为您简单的一句话而改变主意的。” 素素看了眼身边的她,她以淡淡的笑容回报,我倒是佩服这领头的在两在美女面前可以做到坚持自我。 素素拿起桌上的零件,浅笑道:“怪不得你贷款这么久还不来。”接着顿了顿,转而娇柔道:“这是钛做的发动机阀么?” 那领头的用鼻子哼了口气,道:“是的,手工做成的,尽可能轻,尽可能结实的零件。” 素素轻轻地放回零件,忽然恭声道:“是么,手工能把钛切得这么精准备,这技术我在国外都还没见面。计算机是有极限的,请好好遵循你的原则。” 那领头的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素素,口中喃喃自语。这时候,他身后一个圆头圆脑的家伙冒了出来,正是我班上的理科王,理科王感动地说道:“感动啊,太谢谢蒋夫人了。” 蒋夫人!?我心中一凛,旋即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啧了一声,又听素素说道:“相关合同协议我会直接交给校长,贷款的事你们要等通知。不过呢,我还有个条件......” 那领头的和理科王额头一听还有条件,怕所有努力付之东流,瞬间额头泌出几滴冷汗来。 素素用一种诚恳的语气说:“你们专利书写得不太严谨啊,物质名称和用途都写得过于固。这样的话,别人只要稍加改变,就能盗用,而且能够做到同样的效果。立刻重做一份吧!” 领头的部长和理科王同时鞠了个恭异口同声道:“遵命!” 我隐隐看到那领头的部长眼角渗出了几滴晶莹的泪光,很快又被他擦拭了,蓦地我感觉心田里有股软软湿湿的风吹过。 言毕,素素捥着她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漠然走去,人群纷纷让出一个道来,素素笑着对她说:“伊温妮,我再带你到其他地方诳诳吧。” 听素素这么一说,我旋即怔住了,呆呆地站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 第十六章 矛盾 素素笑谑的神色还未收敛,看起来就像雪野初晴的阳光般光茫四射。伊温妮淡然出尘地跟在其后,低垂着眼帘,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多么美丽,多么空白。 若是把她们独立出来,伊温妮内外都是个迷倒万千少男的冰山美人,但是我认识她时她就一直孤独着,遑论未来什么时候。现在也一样,伊温妮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她将男人对自己的审视与审美做了壁垒分明的区别。 男生们簇拥着她俩离去,素素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伊温妮随后,我跟在她们后面,不忍离去,我心中尚有太多疑问想找伊温妮问清楚。 素素说:“你现在想去哪,我陪你诳诳吧。” 伊温妮抬头看了看天空,淡淡地说:“随便走走吧。” 我心中纳闷,素素刚从国外回来,伊温妮却在学校呆过一个学期了,应该是伊温妮带着素素,而不是反过来。 素素笑着说:“好啊,不过,两个女人勾拉在一起多么无趣,不如叫些男人来作陪如何?” 伊温妮失笑:“你这妮子小小年纪怎么就学大人讲话了,还自称蒋夫人,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还是别费工夫了吧。” 素素抿起嘴甜甜一笑:“哈哈,不费工夫,不费工夫,还是倒贴的呢。”说着素素扭头向我躲的地方看来,厉声道:“早发现你了,一身狗哈啦气味,快出来吧。” 我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旋即摒住气息,将身子完全隐藏在一块大理石碑后面,以我的身手还这么容易被发现面子上实在抹不开,但心里却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直面伊温妮。 伊温妮说:“你这么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脸颊一红,以伊温妮的能力估计她早便发现我了。 素素娇媚地笑了起来,轻启折扇,一朵玉兰在脸上绽放开来,柔声道:“我们去运动场走走,那边宽敞。” 我想了想,吐了一口气,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脸,旋即走了出来,向她们走去。 我跑到学校中心湖岸,拦住她们,略带歉意道:“师姐,真巧啊,我也是刚刚路过看到你们的。”说罢我转过头直视着伊温妮,伊温妮倒也不回避,淡淡地笑了笑说:“别来无恙吧。” 这本来是无关痛痒的话,然而素素低眉信手捻起发丝,眸光一闪间,脸色一变。 她忽然瞪大眼睛,拉住伊温妮一只手说:“原来你认识他?” 伊温妮很有主张,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不能认识他么?” 素素说:“可你不是一直在国外读书吗?” 伊温妮道:“你不是也一直在国外读书吗?” 素素放下折扇眼角闪过一丝不悦,道:“有趣,这个逻辑怎么说得通呢,既然你在国外读书,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他的。”素素指了指我,我僵立着,不知如何插嘴,这算是个问题么,她小题大作了吧。 伊温妮向前踱步,怀着某种神色瞟了我一眼,说道:“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开始爱多管闲事了,认识就认识了,天下之大,认识些个人有什么稀罕?” 素素轻轻冷笑一声,很快将脸用折扇遮住,眉毛拧成一团,愠色道:“伊温妮,给我站住,别得我不管,我就对你这档事好奇!在这里谁也不允许敷衍我!” 我被素素突然而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伊温妮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向前走去,居然不理会素素,想必素素令伊温妮陷入人群就已让她生气了,我暗暗出了层冷汗,够冷酷的。素素哪吃过这软钉子,捏起秀拳,气得全身发抖。我实在忍不住,插嘴问道:“师姐,她是什么人啊?” 素素扬了扬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一副多管闲事的表情,接着挑衅地说:“呵呵,龙教授捡来的孙女,居然这么嚣张!”素素特别强调了“捡来”两个字。听她的语气,似乎故意将我当成了出气桶。 我吃了一惊,原来伊温妮就是龙教授在埃及捡到的弃婴么,怎么隐隐感觉不对啊,伊温妮这样神秘的人物应该有很复杂的背景才是,不过如果是龙教授孙女,便能说明她智慧过人的缘由,这样素素跟她认识还说得过去。 这时候伊温妮顿住脚步,然后扭过头,施施然走了过来,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素素,素素也不惧,仰起头直视着伊温妮,气氛刹时凝重肃杀起来。而我仍旧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在想万一她们打起来会怎么办,一定会吸引很多人来,还会上校刊新闻头条,到时蒋导怪罪下来可不好了。而且素素绝对不是伊温妮的对手,因为连我都不配跟伊温妮交手,更别说武学底子薄弱的素素了,伊温妮的强大似乎是非人类所有的异能。我心中道忖,莫非素素还不知道伊温妮的可怕。 我叹了口气,连忙支开她们,大声道:“嘿嘿!你们别开玩笑啦!师姐,伊温妮,我知道你们都在演戏!其实我早在入学时就认识伊温妮了,对吧,伊温妮小姐?......你没生气吧?“ 伊温妮眼睛也不眨地说:“我怎么会跟一个三岁的恋父狂生什么气。” 素素一怔,旋即耳根一炽,紧接着将折扇遮掩着秀脸,娇媚道:“......抱歉,刚刚,身体又进入自动暴走程序了。对了,小师弟,我们过会详谈。” 这时候伊温妮转过来对我微微一笑,淡淡道:“罗夜城,你昨晚吟的诗不错。” 听伊温妮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掀起一片狂澜,我极力维持镇静的样子,额头却已沁出了冷汗,素素也许不知道伊温妮讲什么意思,但我却明白这其中的干系。眼前的伊温妮,果然就是昨晚的红衣女子!想到这,我全身骨架仿佛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莫名的酸痛起来。 伊温妮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但我感觉她就像一座巨大的冰山,展现给人的一面不过是冰山一角,我甚至怀疑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难道是龙教授改造的人造人么!我被自己的科幻想像力吓了一跳。 这时候,素素走进我,忽然用食指勾起我的下巴,软绵绵呵气道:“催眠的美妙滋味小师弟必然很怀念吧。” 我呼吸一窒,血液似乎要凝固了,心中迭迭叫苦,如果说伊温妮的攻击我尚且还有还击之力,那素素那不知名的阴招只能防范于未然了。 就在我犹豫不绝时,伊温妮突然正色道:“有杀气。” 素素说:“此言差矣,只是略带股书卷味儿的一股污浊之气。” 女人第六感果然厉害,我居然没有发觉,定了定神,才发觉空气中仿佛有异常的波动。 这时候幽径小道里走出来一个衣装华美高贵的中年人,赫然就是鬼蜘蛛。 鬼蜘蛛笑吟吟地向我们走来,素素厉声道:“站住,盗墓的家伙不准离我们太近。” 我心里苦笑一声,素素不知道是对鬼蜘蛛有偏见还是什么,我蓦地对素素的无礼感到厌恶起来。鬼蜘蛛怎么说也是京都的教授,却称其为盗墓的家伙,这不是相当于当别人面掴了自己一巴掌么,身为龙腾堂的学子,我的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搁。 是以我连忙恭声问候道:“雷教授早上好,请问是来找我们的吗?” 鬼蜘蛛目不斜视,先是向伊温妮行了个礼,接着对我说:“小罗,我是来找你的。” 我又更加好奇地看了眼伊温妮,怔了怔沉声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看到素素脸上青一色红一色,也只能假装没见着,想必素素已是怒火中烧了。 鬼蜘蛛余光瞥了下素素,轻声道:“借一步说话,怎么样?” 我不禁苦恼起来,一大清早就碰上这么多烦心事,我还有好多书没看呢,后天就要参加龙教授组织的考古活动了,我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难道让我一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跟着去托后腿么,这让人瘆的慌啊。 ------------ 第十七章 追车 素素说:“你退后一步闭上嘴,怎么样?” 鬼蜘蛛忍不住失笑,又向前一步,学着素素的口气说道:“你退后一步闭上嘴,怎么样?” 我一听这气氛不对,连忙插入在中间打圆场,道:“这样吧,师姐先跟伊温妮到运动场走走,我跟雷教授商量些事情,马上过来。” 素素秀眉一拧,佯嗔道:“伊温妮前,伊温妮后的,叫得蛮亲切吗?”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这一下子陷入了小尴尬之中。 伊温妮撇过脸去,淡淡地说:“名字只是个代称,不用跟这小妮子计较。” 我哑然失笑,看他们的神色,矛盾冲突似乎一触及发,我心里暗暗叫屈着。 伊温妮看了看鬼蜘蛛,说道:“你是一个驱虫师?” 鬼蜘蛛一愣,禁不住大声道:“正是,想不到龙教授孙女如此博学多才,居然知晓中国近乎绝代的驱虫师一族。可在下脸上明明写着是一个教授,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莫非是蒋小姐跟你说的吧?” 素素瞄了眼伊温妮,扔下一句话说:“别自作多情了。” 伊温妮轻轻笑了笑,淡淡说道:“多谢你破解了不死血族墓坐标密码。” 说完伊温妮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素素暗骂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鬼蜘蛛后退一步,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仿佛被伊温妮一眼看了个通透,而我则一直站在旁边冷汗连连。 鬼蜘蛛站定身形,耸了耸肩膀沉声道:“不简单啊,棋差一招,这一局注定被陷重重迷雾,扑朔迷离啊。” 我细细咀嚼着鬼蜘蛛的话,不明所以,鬼蜘蛛又看了看我,说道:“蒋校长让你跟着去不死血墓探险,你是一定要去的么?” 我说:“是的。” 鬼蜘蛛道:“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我怔了怔,说道:“什么意思?” 鬼蜘蛛一手托起下巴,呈现出优雅的身段,沉声道:“别误会,我是不希望你去送死,我现在知道你是雷公的室友,而我也只是比蒋校长更惜才罢了。” 我摇了摇头,道:“多谢雷教授好意,但我已经决定了,说道就要做到。” 鬼蜘蛛笑道:“行吧,话我就是撂这了,好自为之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我登时顿住,呆呆地站在原地,蓦地回味着话里的意思。那鬼蜘蛛背影很萧洒,迈着细步,忽然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对了,小心那龙教授孙女,她是个x未知数,所有的资料都显示两个字:未知。她的出现,必然会引发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 我点点头,正色道:“教授找我就为了这事吗?” 鬼蜘蛛停住脚步道:“似也不是,似是而非,如是而已。” 远天云霞渐渐舒展开来,一只惊鸟掠过天际,图书馆楼上的早晨人声杂杂。 这两天,素素出其意外的没来找我,我也没再去龙腾堂,而是静静的学习各种野外生存技能和文物修复的知识,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须恭行,看得多了,便期盼早点一展拳脚。 雷公不知道什么事请了好几天假,胖子依然守在电脑面前,除了跟我一起去上日语选修课便再也没离开过寝室。我提早一天向辅导员请了两星期假,说是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 离约定的时间不早了,我愣是没有接到任何龙教授那边的通知,跑到龙腾堂也不见素素影子,就连白虎也不见了踪影,我一下子就急了起来。素素是刚从国外回来没有任何国内的联系方式,鬼蜘蛛神龙见首不见尾,蒋导此时又在地球的另一端。 难道把我忘了?!还是说,之前的约定都是一纸戏文?! 我挠了挠头,用加密的方式拔通了蒋导的号码,然而那头显示不在服务区。我啐了一口痰,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两小时。 我边向校外走去,边致电雷公,希望能通过他得知鬼蜘蛛的联系方式。然而我又失望了,雷公似乎离开了雁市,换了张手机卡,根本打不通。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成了一座孤岛,踢着脚下的碎石子,不由的气恼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安分地波动着,我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大厦顶端赫然出现两辆军用直升机,机翼轧轧转去发出特殊频率的嗡嗡声。 直升机在两栋大厦间掠过,留下一股热浪激荡着我的思绪,我怔了怔,旋即拿出手机打开导航项,发现它们正是往机场方向飞去。 一道白光登时在我心中闪过,我吸了口气,马上伸长手招来一辆绿色的士,并吩咐以最快速度驶往机场。 早上这时候的交通正好是人流高峰期,我没来由得督促司机绕近道加速前进,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比现在着急过,马路盘根错节着,正如我的心情。 车还没到机场,开到机场东的一片郊区,我便下车了,因为我远远地看到郊区处设了一军事禁区,三重岗哨内停落了几辆军用直升机,还扎了几个临时帐篷。 我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告诉我:就是这里了。 我一边靠近一边琢磨着如何经过那三重岗哨,如果冒然挺进的话,势必会射成蜜蜂窝的,他们不见得会听我解释的。 正在犹豫之际,一辆黑色抛光路虎从身边驶过,将灰尘高高扬起,我灵光一闪,这车底盘很高正好可容一下一人遁形。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速追了上去,尘土纷扬弥漫,我趁机飞身躲进后视镜照不到的死角。这辆路虎后部装的是隐私玻璃,我不敢冒然探出头去,猫着身子疾速追进。 路虎在路上颠簸着,正好速度不快,我盯准时机忽地一个飞身游龙出水一手勾住备胎,另一手迅速扣住那裸露的铰链和螺栓。这一招险峻之极,因为惯性作用我不得不将双脚一提,轻轻地在一铆钉位置一蹬,整个身子忽而高悬空起来成半个倒立姿势。 日本的伊贺忍者在表演遁身术时,有一幕正是飞身躲进疾驰的车底下,这一招的成败关键就在于对车子构造了解的成竹于胸。 借着身体下降的趋势,我双腿便向荡回秋千一样,以超过车速的迅敏之势插入车子底盘,迅速地在曲柄连杆机构和冷却系及润滑系的之间的空隙固定住身形。 ------------ 第十八章 军事禁区 车子驶进军事禁区,经过三重岗哨,我长长吐了一口气,身子已经开始颤抖,心脏不停地抽搐着。我心里祈祷着车子快些停下来,要维持这种怪异的姿势太艰难了。而恰在这时这辆路虎却在降底盘,我暗骂一声,飞沙走石几乎贴着我的侧脸呼啸而过。 过了会儿,车子轮胎与地面突然发出沉闷的嘎吱一声,一股污浊的热气顿时灌入我的胸腔,我放开手脚,迅速抓起一束枯草枝,塞入口中咀嚼起来。车子行驶过程中产生的振动频率与我身体内脏产生共震,这种感觉是平时晕车的十倍。我苦笑一声,啐了一口浓痰。 车子外面风沙弥漫,我看不清外面的形势,远远地看到有几个穿着迷彩装的特种兵向这边走了过来。 我定了定神,开始思索如何定位寻找龙教授及素素等人的方位。 车门打开,陆续从车里跳出几个人影。 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停下脚步,介绍道:“黑子,中国特种部队教官,担任此次营救任务的护卫长。”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疑云,营救任务,不是考古开发么,难道我彻底搞错了? 这时,一双褐色软皮鞋大脚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有些焦虑:“免贵姓黄,我是个心理医生,我专门处理受伤后的心理压力和因为幸存而产生的内疚感。” 我一听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是我隐隐觉得此事与素素有关。我这个人一穷二白,全由蒋导慧眼识英才把我挖掘出来,大恩大德,无意回报。可以说,责任感就是我的全部,蒋导既然吩咐我陪同素素并保全她的人身安全,我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办到了。 可是这时候我却不知道素素的行踪下落,是以惭愧不已。 一双高跟鞋缓缓夺出车门,竟是一个身材娇好的女子,她清声道:“我是一个数学家,我叫石清,不知道你们这么急切叫我来,有什么交待?” 黑子说道:“我们需要一个数学家,因为数学很可能是我们与外星生物之间的共同语言了。” 石清道:“ufo事件?我都不知道中国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可与外星人通话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黑子道:“如果石小姐需要捏下大腿,或打一巴掌,我很乐意效劳。” 石清道:“看来不是做梦,我从未梦见过像你这么孔武有力的帅哥。你们是国家航空航天总署的吗?” 我心中好笑,国家航空航天局的防备有这么大意,会让我钻空入境么? 黑子笑道:“不是,这位应该就是?” 这个时候一阵轻细淡雅而霸气侧漏的声音丝丝如缕地传来:“没错,我就是伊温妮,龙教授的孙女,紧急营救信号就是我发出来的,也是我招集你们来的。” 居然是她,我身心一怔,伊温妮的话令我很吃惊。 黑子声音顿了顿,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国际ufo研究中心成员之一,伊温妮教授?” 伊温妮淡淡地说:“呵呵,你看我像教授么?” 黑子道:“不像,年纪不大,相貌看起来还是个学生,但气质*人,有几分神似。” 伊温妮说:“那就别管这些无聊的无容词,叫我伊温妮就行了,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黑子道:“照您的意思,我们这边直接绕过地质勘探部门和文物保护部门还有上级文物管理部门,直接联系了最高当地驻军的最高长官......” 话还没说完,伊温妮打断他:“去掉敬称,说重点。” 黑子道:“因为龙教授一行人占了些资源,我们目前只准备了四套装备和些相关工具,也就是说真正能进入现场施救的只能四人了。伊温妮小姐也随同去吗?” 伊温妮说:“自然是,爷爷百般劝阻我不让我接近不死血墓,但我势在必行,不得不去。没想到他是个阴谋家,居然偷偷先走了。” 石清道:“想不到你是我们的幕后老板。” 伊温妮说:“一百万已是划入你帐上,按照契给你此时应该闭嘴。” 我越来越好奇,这个时候,从后面一个帐篷里走出一行身穿白衣医生模样人,推着一辆手提车向这边走过来。 我摒住气息,静观其变,心中揣摩着一些问题。 那一行白衣人站定,听声音像是拿了些贵重物品,突然一个紧张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伊温妮说:“我们要给你们注射一个同位素,移植到你们大脑里,用它作分界点,回来后再注射一次。我们会把这期间的记忆擦去。” 黄先生颤声道:“可是契约上没写这一条啊?” 伊温妮说:“但契约上有说,在不损害你们利益及人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科学体检和防范。” 石清说:“你们想的真周到,但只有一个玩数字的和一个做心理安慰的,不嫌人员太少了吗,你们应该再把中国顶级的生物学家,地理学家,土木工程专家,科学家一起叫上来啊,没准大脑经过处理后会成为极品。” 伊温妮说:“多谢好意,我爷爷一人可以身担数职,那么我也是。” 好大的口气,这话听来就像说她一个人学会了少林武学的七十二项绝技,七十二项绝技每一技学成了,都可以独霸武林,但一个普通人即便从出生开始学起,也不可能学全了,因为每一项绝技的修练成功都少不了五六十的磨练。 至于我眼前的伊温妮是不是这种神童,我还真不敢恭维。 石清沉默了。 黑子补充道:“嘿嘿,听说伊温妮小姐还是泰国有名的女拳霸,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讨教几招。” 伊温妮说:“是谁这么八卦,现在被革职了。” 黑子忙道:“报告伊温妮小姐,我只是觉得伊温妮小姐太过神秘,便让技术组合名字进行搜索,发现一则信息是说伊温妮小姐为泰国有名的女拳霸,没想到是真的。” 伊温妮道:“你是黑子吧,我要重新确认下你的职责和任务。” 黑子正色道:“黑子,曾经由最高军事指挥机关直接指挥领导,现已编入遂行特殊任务部队,主要任务有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 伊温妮道:“呵呵,这也叫特殊任务么?现在新加一条,不准搜集关于我的任何信息。当然了,你也未必有本事办到。” 黑子道:“我保证在这段时间绝不违命。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伊温妮淡淡地说:“现在。” 旷野的风吹起乱尘,纷扬弥漫了半边天,黑子打起呼哨发起号令。 伊温妮突然喝道:“且慢!” 黑子长声道:“且慢!” 伊温妮道:“我们还有个人没来?” 石清道:“谁?” 我心中暗忖,在她们的谈话中并没有捕捉到素素的任何行踪,素素也未必随龙教授出行了。我一时范难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这时候,伊温妮向车子方向走来,我的心一沉,旋即紧张起来。 伊温妮踢了跌车子底盘连接车身的位置,我一下子就头皮发麻了,只听得伊温妮厉声道:“罗夜城,可以出来了。” 我泄气了,咬咬牙,硬着头皮钻了出来,众人大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黑子脸上露上惊讶警惕的神色。 石清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天啊,你是不是007派来的?” 我愣了愣,石清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大学里新来的教高数的女老师,我头一低,耸耸肩说:“我说这是一场车祸意外你相信么?” ------------ 第十九章 龙潭虎穴 石清道:“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车祸现场。” 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我发现眼前几个特种兵战士目光炯炯,像猎豹一般扫射在我身上,而这个叫黑子的教官则脸色阴晴不定,很显然是极力维持脸上笑容的样子。他手臂孔武粗壮,手掌粗砺,赫然是精神型肌肉的特征。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配备有先进的步枪、微射枪、匕首等轻武器,可视范围内我还发现了战场电视、热成像仪、全球卫星定位系统以及战场情报处理系统等高科技装备,而帐逢外几名白医医队人员则在匆匆忙碌着。我咽了口唾沫,有种直捣阎罗宝殿的味道。 黑子旁边的两名特种兵突然握紧手中kbu88狙击步枪向前走了一步,我心中一凛,见黑子皱着眉头伸出手来向我问好,我见状立马回应,旋即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手腕。 黑子冷冷道:“罗夜城?小兄弟是从哪里来的?” 我愣了愣,抽回右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虚的说:“车底,哦不,是龙腾大学。” 黑子道:“算你老实,不过资料上没写你的名字,这里是军事禁区,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微微舔了舔舌头,掌心渗出汗来,旋即又股气勇气说:“其实,我是来找人的。” 黑子道:“很好,很坦白,找谁?” 黑子的眼睛就像大漠里苍狼的眼睛,很少有人敢对视狼眼睛,我呼吸不觉地局促起来,瞥过眼看了看伊温妮,她一身白皮套装,大风吹乱金发拂在玉白的脸上,在人群中有种特别的醒目风姿,然而她神情淡然素雅仿佛翩然于世上,不知道是有着超强的心理素质还是肉体麻木仅剩的精神存在。 此时伊温妮正淡淡地看着天空,眉尖透着股英气,就像天会踏下来似的,而这些特种兵竟都以她为首是瞻。要知道每个特种兵都是军中精英,他们绝对强悍,可以在孤立无援、断水断粮的绝地生存,每个人都有必死的决心和崇高的使命感,所以他们被称为陆地猛虎,海上鲛龙,空中猎鹰。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一个像小姑娘般的伊温妮,她的目光竟可以凌驾于一切精神力之上的强大,勃勃地流露着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我失神了,这样的人,可以称为怪物么? 过了片刻,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色道:“我找蒋素素。” 伊温妮微微一笑,我突然感觉一股热浪击打在脸上,伊温妮说:“她不在这里。” 我长舒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但又不尽的惆怅起来,素素会在哪呢,她现在安好吗。不管怎样,我是没有理由在这里待下去了。所幸没有造成太大误会,有熟人伊温妮在此,我也不担心自己走不了。于是,我眨眨眼睛,略显疲惫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不便打扰了,就这离去。” 话音刚落,黑子和伊温妮几乎异口同声道:“且慢!” 我顿住脚步,心里冷笑一声,毕恭毕敬地回过头来,我知道每个特种部队将士都是极具报负心理,他们都充满着绝对的自信。每个特种兵都有飞车捕俘的超强本事,并配有先进的可精确到1至3米的全球定位系统。而我刚才的遁车入境的做法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的能力提出了挑衅。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黑子脸上已经阴云密布,看得出来平时他是那种惯于号发施令的主,我可以想像当他发起威来是什么可怕样子。 但是,我也没把自己当普通人看。蒋导降大任于我,纵劳筋动骨,心疲体乏,也在所不辞。我眼下还要去寻找素素,这件事情十万火急,我必须确保她现在安然无失。既然龙教授计划有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知道素素一心只是想跟随蒋导去北极,所以算计她是不可能提早跟龙教授走的。 我于是冷冷地说:“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伊温妮说:“你听不懂我的意思么,我们正好等你。” 黑子一愣,说道:“我们并没有邀请他。” 伊温妮说:“爷爷本指定要他同去的。” 我啧了一声,哼道:“龙教授邀我同行却不通知我,你们在此等我却不来邀请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算盘?我可不想奉陪!” 伊温妮刮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我一直很迷惑爷爷之前为什么选择你,我暗中窥伺了你一段时间,试过你的底子,并没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地方。但爷爷很执着,我非常好奇,为了解开这个迷,必须要带上你了。” 我吓了一跳,失声道:“原来那晚扮女鬼跟踪我的人,果然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伊温妮说道:“在龙腾大学,我就是你的同学。你明白意思了么,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听伊温妮这么一说,我心中蓦地腾起一团火焰,我攥紧了拳头,尽力克制住怒气,硬声道:“假如我不跟你们走呢?” 黑子说:“我们不可能带上他的,我们装备每件价值千万,而且只有四套,再说我们这里个顶个比这小子强,等把人救回来,再把事情弄清楚也能完事啊。” 伊温妮对黑子做了个手势,对我说道:“我对你进行了心理心智模式评估和侧写,所以料定你会找到这里来,还选择了破斧沉舟的方式,这点心理素质和本事,按你现在的年纪来看,与特种兵不相伯仲。” 我看到黄医师听到心理侧写时,表情微微一变,神色蓦地扭曲起来。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伊温妮对我的行踪早已算计在内。 伊温妮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蒋素素,你不惜独闯龙潭虎穴,果然知行合一,这点值得嘉赏,不过你也别太高兴,要不是我故意降了车子底盘,你那点技俩就相当于在空地上裸奔,等着被击毙。” 我手心一凉,突然感觉后背吹起一道冷风,若与伊温妮这样的人为敌的话,那真不是用可怕两字可以形容的。 我叹了一口气,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哈哈,我还以为自己一直演独角戏呢!” 伊温妮说:“没错,此刻之前你不过是可怜的自导自演的小角色罢了,此刻以后你的人生即将波澜壮阔。”伊温妮说话的时候,神色淡然间略有飞扬之意。 我笑道:“哈哈,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演出落幕,我也该退去了。” 这个时候伊温妮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蒋素素的下落么?” 我吓了一跳,旋即跳了起来,几乎想去抓伊温妮的肩膀,急声问道:“什么,你这种语气,你是知道素素的下落了!” 伊温妮淡淡地说道:“自然,她现在处境可不乐观。” 我一听旋即汗毛直立,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撕着牙道:“真卑鄙,你怕我不跟你去,所以绑架了素素作要挟么?” 伊温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罗夜城,你也太把自己当块料了吧。再说了,我跟素素有什么仇怨,用得着绑架她呢。” 我耳根一热,咬咬牙道:“我知道你们不和,快告诉我她现在什么地方?” 伊温妮直勾勾地盯着我,冷冷地说道:“作为一个学生,我看不出你现在有什么身份资格和筹码向我谈条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她现在情况,只要你能再过一关。” 我双拳一击,猛然发出“砰”地一声响,黄医生和石清徒然一怔,不禁远离开我,我厉声道:“我罗夜城就跟你耗这了,说吧,什么关卡!” 这个时候伊温妮竟鼓起掌来,笑道:“不错,少年人果然意气风发。刚才他们看你从车底下冒出来,眼睛里都快射出火来了,这样,他们从中选出一人跟你比试几招,你若赢了,我便告诉你!” 我苦笑一声,特种兵因为执行特殊任务,人人必须掌握飞车捕俘,攀登绝壁,擒拿格斗,无人区生存,伞降、泅渡、驾驶坦克和掌握各种武器等技能,各各都是骁勇善战,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体魄都以百炼成钢。伊温妮是不想让我有好果子吃了。但是我也不惧,他们或许战术战略上我比强,但论武功的话,我可不会轻易认输,而我正好想尝试下我自己修练的成果怎么样了。 我仰天长啸一声,长拳报礼,喝道:“放马过来吧!” ------------ 第二十章 魔鬼海域 黑子脸上的横肉微微跳动,耸起肩膀两手交于胸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比试就算了,但你得露两手,或者展现下你的才能。” 我冷笑道:“正合我意,速战速决又可以避免两败俱伤。” 伊温妮笑道:“既然黑子给你了拽的权利,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拽的本事了。” 我笑而不语,向一名特种兵战士走去,他穿着迷彩服,肩上没有军衔,一只手拎起两个行李包,另一只手提起两个沉甸甸的铝合金密码箱,看我向他走来,神色略有惊讶。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包里拿出一些东西,清声道:“定向爆破炸弹,据说这种炸药可以炸出一个规则的圆形?” 他面无表情,但我从黑子的狼眼里看到了肯定。 我又明目张胆地取下他肩上的枪,说道:“这枪不错,是你改装的吧?m16突击步枪托,伽利尔弹鼓,l85a1枪管,样子有些难看,但兼容了世界几大名枪的特点。” 他仍旧面无表情,但我感觉到他眼波微微一颤。 这时候,黑子说道:“不错,这枪是我改装的,想不到你肚子里还有料。” 我心里暗笑,虽然没有实打实的摸过枪,但也看过不少枪械书籍了,我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不是浪得虚名。不过,我也碰巧认识这么几个,他若是往深里考我,那就悬了。 伊温妮淡淡地说:“你面前这个战士,是我们的先锋勇士,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的拳速比非洲拳王还要快,可以在半空中将苍蝇击落。” 我微微一愕,真不可以貌取人,想不到眼前这位个子不高的铁血汉子的功夫如此了得,这可比那些花拳绣腿厉害的紧了。我自知自己是不可能光凭拳头将飞蝇击落的。 就在此刻我发现他喉间骨节一动,嘴巴里微微咕弄着什么,而他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黑子,黑子盯着他说:“什么是公平?公平就是当别人用枪指着你脑袋的时候,你也拿着刀架在别人脖子上。” 这位战士一听黑子训话,倾刻间像打了鸡血似地耸立着,我微微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黑子继续说:“你必须忘记你身边的环境,忘记你自己,但是你的枪和你是一体的,他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它是有生命的。现在你的生命正被敌人蹂躏,你应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突然眼睛一红,暴喝一声,提膝向我攻来,我暗骂一声,他这一招形式简约而不简单,揉合了巴西揉道和日本空手道的功夫,是一连贯锁身扣人的杀手刃,如若受制便可瞬间制敌。 霎时空气中燃起一股火药味,我只觉耳际一股强大的热浪翻涌而来,心中一沉。 我不敢正面迎击,双脚猛地一蹬跳出他的攻击范围,旋即恶狠狠地刮了黑子一眼,怒道:“你说话算话么?” 黑子迎声道:“屁话!我向来说一是一,从无二话!我让你展露拳脚,而你又在干什么?” 那名战士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拾起武器耸立地站站,一股阳刚之气蓦然腾跃。 我心里嘀咕一声,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抱了个拳以示歉意。 我笑了笑,看了眼伊温妮,她又看起了天空,我跟着不经意地抬眼望去,天地悠悠,白云苍狗,几架起航的飞机在流云间穿梭,长风掀起乱尘,纷扬迷乱了眼睛。 我苦笑着,突然一丝白光在我脑中闪过。 我弯下腰在草地上挑了两个巴掌大的石头,重量正好相称,我哼了一声,在众人眼下突然向空地上方抛出一块石头,那石头夹着风声,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就在落地之际,我双目徒然一亮,轮圆了胳膊挥手掷向那块石头。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块石头瞬间弹出了下落轨道。 这个时候石清在一旁不禁拍起手来,伊温妮瞟了她一眼,她很快瞥过眼睛沉默了下来。 伊温妮问黑子:“他的表现如何,可以放心带过去吗?” 黑子说:“马马虎虎吧,我们玩这游戏的时候,是蒙着眼的。既然伊温妮小姐这么看重他,算这小子过关了吧。” 伊温妮笑而不语,向我走过来。 那双墨绿色的双瞳倾刻间发出幽幽的绿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伊温妮说:“恭喜,得到了特种部队教官的认可。” 听伊温妮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种被招安的感觉,我直起身子,吸了口气说道:“那么按照规定,你要告诉我素素的下落了。” 伊温妮淡淡地说:“这个自然,我们也正好要去找那小妮子,要不是她出鬼计,我爷爷也不会临时改变计划了。” 我吃了一惊,急声道:“什么意思,难道说正是因为素素的关系,所以龙教授提早出发了,而现在素素正跟龙教授一起了。” 伊温妮说:“是的,那小妮子古怪精灵,连我也被忽悠过去了。” 我后退一步,咬住下嘴唇迷惑起来,说道:“这有些说不通,素素师姐有什么动机非要跟龙教授去找不死血族墓呢,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伊温妮淡淡地说道:“还有那个驱虫师也一起走了。” 鬼蜘蛛?莫非是他从中捣得鬼...... 我不住得摇了摇头,说道:“那更说不通了,素素跟雷教授一直有矛盾,怎么可能会一起同去呢?” 伊温妮刮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可笑,你才认识素素几天,你对她了解个屁!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你还不够格跟我谈论她的脾气。” 我一下子被刺中要害,心徒然一怔,呆呆地站立着,怔怔地看着伊温妮,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 伊温妮忽而又柔声说:“有勇而无谋非大丈夫所为,我给你看段影像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说完伊温妮带我看了一段卫星记录拍摄的影像资料,我看到素素和龙教授等人上了一艘巨轮,洋洋洒洒地向太平洋进发,接着屏幕一闪转换了座标和显示图示,一连串曲比线和比率图赫然醒目,这个时候黑子探过头来,指着屏幕上的红点幽幽地说:“资料记录显示,这艘巨轮驶进这片海域,就彻底失去了联络,完全隐形了。而我们也无法对这片海域的情况进行分析,信号都被干扰屏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似乎蹦出嗓着眼了,哆嗦着问道:“什么,什么,什么意思啊?” 想不到伊温妮仍旧着淡然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他们包下了这艘渔轮,驶进了魔鬼海域,然后音讯全无,所以情况不乐观。” 我一阵错愕,道:“开玩笑吧,地球上大洋的魔鬼三角也就那么几个,这片海域根本没有过任何记录。” 伊温妮说道:“你错了,是被媒体大肆渲染的魔鬼三角就那么几个,比如百慕大,日本南海三角,潘阳湖魔鬼三角。其实还有很多现代科技手段无法勘察的未知海域。” ------------ 第二十一章 海龙卷 原来是这样,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有一个细节很醒目,民用的全球定位系统的领域开发精度平均为10米。美国全球定位系统,有24颗卫星组成,分布在6条交点互隔60度的轨道面上,精度约为10米。俄罗斯“格洛纳斯”系统,有24颗卫星组成,精度也在10米左右。 但是,我发现他们的精度居然可以达到厘米和毫米级,是以伊温温说出她的见解时,我连一点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特殊的原因,黑子说是大气层中特殊电离层的干扰,影响了卫星信号的转码解调,所以很多信息都流失了。因此,我们无法预支素素她们现在的情况。 我晃了晃脑袋,马上说:“gps不是可以接收机可接收到可用于授时的准确至纳秒级的时间信息吗,你们用的是军用高科技精良设备,怎么连一点影像都捕捉不到呢?” 伊温妮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对我做了个禁声手势,没有回答,继而对黑子说吩咐道:“地面监控先设四个监控站,再设一个上行注入站和一个主控站。监控站安设gps接收机、原子钟,用于收集航行时即时的气象数据,分配相关人员进行数据初步处理并计算机模拟成图。抓紧时间!” 我讶然,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严肃性。素素随龙教授进入了未知海域,吉凶未卜,迷雾重重,我的心也跟着被带了未知的大洋深处,无尽地阴寒难耐。或许,在人类听力和视力之外的千里海域里,危机正如被风化的石头,裂动持续恶化。 黑子问道:“那基地设在哪?” 伊温妮看了看天空,语气忽然略带感伤道:“就这里吧。” 我没再认真听伊温妮与黑子唠叨什么,不断的搓着手,以掩饰内心的犹豫与不安,这个时候,我知道我需要极大的勇气与深刻的冷静。生命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坚挺而强烈的命运感。 人生似乎从这刻开始,注定了一段非凡的传奇,亦或是永劫不复的深渊。 黑子突然转过头指着我说:“这小子需要给他消除记忆么?” 伊温妮看了看我,微微一笑,揶揄道:“不必了,他的大脑肯定跟一般人不同,我说的对么,罗夜城?” 我霍然起身,她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皱着眉头喃喃着,敷衍地回答道:“每个人的大脑都不一样的。” 话落在口中,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巴在那一刹那被冻结了,脑子也不灵光了。 伊温妮淡然一笑,不再说什么,起身就招呼大家启程。 他们的军用直升机,是多用型机,机身狭长,不仅作战能力突出还适用于运输和机降。黑子遴选了几名特种兵战士随同,分别是刚才的先锋卫长风,擅长野外生存突击的赵爱国,和在国际特种兵海事项目都拿第一的深海啸龙――王掘起。伊温妮则挑选了两名经验丰富女队医,再加上心理医生黄医生,数学家石清和我的话,就有十人了,若再算上基地联络的人员则不下三十人。 其中十人里面,因为装备的不足,只有四人才能进入非常地区。具体是什么装备,黑子没有交待,我也不想过问。里面表现最轻松的莫过于石清了,想不到她还提了一箱衣服和零食过来,黑子嘿嘿笑着很乐意帮她提行李。石清边走边呼吸着带着盐味的风,两手将素发盘起,幽幽地说:“总算有旅行的感觉了。” 机舱里空间很大,我和石清及黄医生坐在一块,眨眼间飞机卷起长风呼啸升空,朝着未知的大洋深处飞去。 狂风如刀,以大地为钻板,视众生为鱼肉。 铁翼如龙,以苍穹为坐标,击汪洋势比雷。 风起云涌,天地苍茫雄浑壮阔,盘旋轧轧的双旋翼以雷霆之势席卷着天地之气,却卷不尽我内心的忧愁,仓皇不安。 我心中忐忑着,胸口七上八下地起伏着,看着铁窗外浮云翻卷,一片片诱惑的蓝色飞快地在眼前掠过,仿佛空气吸进肺里的感觉是燃烧的,意识跟着不觉地胡思乱想起来。 机身轧轧转身的声音仿佛有催眠的作用,没多久,一阵困意便涌了上来,我不奈的合上了眼。 大概睡了几个钟,我霍然惊起,胸口微微局促。 我看到旁边坐着石清和黄医师,石清一脸兴奋状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以为意,黄医师则不定看看手中的表,一符神不守舍的样子。 石清突然对我说:“同学,你似乎很忧虑呢?” 我说:“也许吧,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呢?” 黄医师说:“你脸上写着你是个乖学生,而且是不会逃课违纪的那种。” 我笑笑,不再说什么,他们也许是太无聊了,想找人沟通以表现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黄医师转过头身子前倾着跟石清说起话来:“石小姐,毫无疑问你是我见过最美丽年轻的数学家,很荣幸认识你。” 石清脸上泛起一道红晕,呵呵笑道:“谢谢,心理学家都这么会说话么?” 我冷笑,他们之前没交流过么? 黄医师笑道:“呵呵,我看得出来,石小姐从小就展露出了惊人的数学天赋。” 石清笑得更甜了,说道:“我记得上小学时,数学老师出了个难题,问种20棵树,4棵为1行,问最多能种出几行?”说着顿了顿,拍拍我肩膀说道:“小罗,你说说最多能种几行?” 称呼变得好快,我愣了愣,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引起了她的关注,石清那双眼睛看着我写满了好奇。我陷入尴尬,旋即又想着反正路途漫长,与其在思想挣扎中煎敖,不如让大脑放空随遇而安的好。 我清了清嗓着,说道:“让我想想......”我做出认真思考状。 这个时候黄医师口中喃喃道:“我记得这可是世界级别的数学难题啊,石小姐当时就解决了吗?” 石清把食指轻轻放在薄唇间,抿成一可爱的桃形,轻声道:“嘘,让小罗想想。” 黄医师看了看我,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极力装作沉思的神情来。 呼吸困难,心跳加快,五分钟后,我破口道:“16行!” 黄医师啧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不对,是23行。” 石清笑笑,说道:“呵呵,小罗也不错啊,不用图纸就能解出16行,在十六世纪的古埃及、古罗马、古希腊才完成了16行解法。不过,23行只是目前的记录。” 黄医师呵呵一笑,对我说道:“解出的是16行,图形正是一个正方形,内嵌八卦点,从心理学上说明了此人比较遁规循规蹈矩,守纪严法,但同时内心也有竿标尺,这种人一般侠骨铮铮,豪气干云,一般责任感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但因为棱角过于分明,不够通融圆滑,往往容易被人利用,借为棋子而不知其局。” 很准确,我不禁佩服,同时又感觉自己如此*着被展露有些不爽。 我问:“那解出23行的人有什么人格特征呢?” 黄医师看了眼石清,石清抿嘴一笑,道:“我当时解出的就是23行,但我完全忘了,好像做梦一样。” 黄医师听石清这么一说,忽然正色道:“不可能,二十世纪计算机的杰作是20行,高精密解算是不可能在梦境中完全的。” 黄医师似乎有意展露自己的才能,然而石清倒不以为意,她侧着脸捻弄着发丝,莞尔道:“是这样的,我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住了个人,那个人就是个数学家。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了。” 黄医师略显尴尬之色,笑道:“石小姐真会开玩笑。” 我轻轻叹了口气,瞥过脸去,不想再参与讨论,不觉地发起呆来。我想到了龙教授第一次见到我时的场景,还有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这回,若不是龙教授指定要我,没准此刻我还幽幽的在学校里做井底之蛙了。可是,龙教授为什么这么看重我呢,这一切之中,冥冥里似乎有着上帝之手在牵桥拉线。 想着想着,伊温妮突然走了过来,对我们说道:“做好心理准备,前方不太平。” 我发现机窗外一片蒙胧灰暗。 我问道:“我们现在哪了?” 伊温妮说:“刚过东海,我们脚下是一片海沟。”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闪过。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声音震耳欲聋,倾刻之间,墨汁般的黑云从天边翻滚而来,海面狂风大作掀起惊涛骇浪,咆哮声钻进人的耳朵里,撕裂着人的神经。 机身眨眼间就被一团黑暗侵袭了。 “快看!”石清叫了起来。 我心中一凛,学着石清的样子挨着机窗向下俯视,只见海面不知什么时候翻涌出很多巨大的气泡,一个个大泡升起,破裂后形成无数个小型旋涡。无数个小旋涡倾刻间汇成一个大旋涡,海水跟着快速旋转起来。 就在此时,一股细细的黑色云柱从乌云中向下伸展,底部下垂的漏斗状云柱渐渐与漩涡相接,水面“砰”的一声响,逐渐形成水柱冲天,与黑云相连在一起。 伊温妮惊道:“海龙卷,来得好快!” ------------ 第二十二章 旋转的鲸鱼 我们站了起来,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机窗外是一片漆黑,苍穹为顶,被一片黑幕笼罩,但由于频闪而过的雷电,我们还能领略到那分毫毕现的暴风雨,简直是惊天动地。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观而又恐怖的场面,霎时感觉人在大自然面前真是太渺小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医师大喊道:“那边还有一个!” 我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不住地颤动起来,只见天边又出现一个海龙卷,从东南方向缓慢移动,它的上端与雷雨云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海面,很快,两个海龙卷慢慢接近,巨大的能量使上空的云层打转,云的转动也带动了空气的转动,海龙卷越转越快,一瞬间,两个海龙卷合二为一,一个巨大的海龙卷出现了,旋转飞舞,气势汹汹,周围的云层释放出闪电,海龙卷的根部四溅着如蛇的水花,场面惊心动魄,何止壮观! 我看过一则新闻,1982年秋到1983年初夏的厄尔尼诺现象期间,由于海面温度高出许多,海上的对流大大加强,墨西哥湾的海龙卷群出现特别频繁,1983年5月墨西哥湾出现的海龙卷群,在海上肆虐一番后,夹带着狂风暴雨,直袭美国南部的得克萨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登陆后威力不减,吹毁民宅、厂房、汽车和树木,造成两州伤亡100多人,接着又袭击邻近几个州,从美国南部到东北部,持续4天多,狂风大作的同时,还下起滂沱大雨,洪水泛滥,其造成的灾害不亚于飓风,可见在海上的船只如遇上海龙卷,其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有人推论,在海上出现的几个著名危险三角区,有可能就是海龙卷在作祟。 危机时刻,我听到一阵沉重的声音从驾驶舱夺步而来。 王崛起,在国际特种兵海事项目都拿过第一,被誉为深海啸龙的牛人钻了进来,一脸凝重的注视着伊温妮。 伊温妮道:“什么情况?” 王崛起沉声道:“报告伊温妮小姐,它正以平均120公里每小时左右的速度向我们这边袭来,直径还在不断扩大,不过以我经验来看,情况还有些特别。” 伊温妮道:“有什么奇怪。” 王崛起说:“龙卷风是一种强大的风暴,它与低气压和旋转的风向有关。当地表和海面的空气被加热,柱状空气从积雨云风暴的上部下降,龙卷风发展的迹象就变得非常明显――空气低压区域开始剧烈旋转......” 话音被隆隆的雷声搅得支离破碎,还没说完,伊温妮就挥手打断,厉声道:“去掉科普,说重点。” 王崛起被伊温妮目光一射,脸色一变,旋即大声道:“一般情情况下,海龙卷风速风力比台风要大且稳定,但这个例外,似乎受到云层某些干扰,导致它整体结构风力不等,底部有几个弱风口。” 伊温妮点点头,问道:“现在直径多大,能避开吗?” 王崛起沉默了片刻,脸上五官突然扭曲在一起,说道:“直径恐怕有一公里了,比历来记录的都要大,或许因为大才出现漏洞。要避开它承担的风险太大,我们不如从弱风口处直入海龙卷中心带,这样生存的机率可大大提高,然后再从另一个弱风口脱出。” 机窗外雷雨交加,巨大的海龙卷像一条孽龙似在海面上缓缓移动,呈现一种惊心动魄的情景。 王崛起突然暴喝道:“没时间了!” 伊温妮雪齿紧咬着下嘴唇,几乎要沁出血珠来,眼神忽而涣散忽而专注,下颌优雅的弧线微微颤抖着,我头一次看到伊温妮陷入僵立的表情,心中不禁披了层寒霜。 座舱位置空间足够大,石清却像小兔子一样依偎着我,两双大眼睛楚楚可怜,我体会着这种美女在身边的奇妙感觉,不忍拒绝。黄医师在胸口默默划十,口中喃喃咕噜着。 过了会,伊温妮霍然起身,一边向驾驶舱跨去一边喝道:“那还不快行动!?” 王崛起舒了一口气,旋即转过头来,一脸刚毅地我们三个人说:“机身较长,到时候尾梁和斜尾梁受到钳制的作用最大,你们要抓紧安全栓和绑好安全带,避免受伤害。” 我们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我感到石清的呼吸渐渐灼热,一呼一吸就像潮汐的涨落,这让我顿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诡异的声音乍然凑响如利剑出鞘般,它以一种撕咬人神经的戏谑方式迅速将我们淹没。我知道那是高速旋转的海水与机身摩擦发出的来自地狱的召唤。机身突然间猛烈的摇晃起来,我咬紧牙关,额头青筋乍现,霎时铁翼轧轧转动的金属声混合着雷雨的轰鸣仿佛有种摧毁世界的力量,我忽地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胃里的东西有如翻江倒海般刺激着我身体每一寸神经末梢,气温突降,但全身细胞仿佛都燃烧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被冲入厕所的小强,充满怨恨。石清和黄医师情况也不乐观,然而石清睁大着眼睛,似乎舒张着全身的细胞在感受大自然的巨大威力。黄医师双手抱头,万难中选择了最保身的做法。 海龙卷汹汹而至,瞬间吞没了机身。好在机舱比我们想像中要劳固,悻然没有什么物理伤害。 “阿咻!”石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龙卷风中心的气压极低,造成中心的气温急剧下降,水汽就会结晶成雪花。我打了个寒噤,吸着凉气哆嗦着睁开眼睛,同时一边强力运行气血,让血液快速遁环起来。 好在,海龙卷的中心是平静的。 仅管我们三个惊魂未定,还是忍不住好奇地从机窗的缝隙角度中抬头观看,不禁看得呆了。 我们正处在海龙卷的中心,周围的水流环绕着流向天空,圆形的瀑布中还可以看到大型鱼类的身影。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个圆形的帷幔之中竟然有些雪花旋转着向上飞舞。 黄医师口中咕噜道:“千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这个时候,石清突然大叫起来,道:“海面上有海怪!” 我和黄医师表情一窒,都觉得不可思议,立刻朝着石清指的方向看去。 黄医师定睛看了看,嚅弱道:“不是海怪,是一头在海龙卷威力下高速旋转的蓝鲸,是鲸鱼啊。” 我到那鲸头体型庞大,估计有上百吨重,要不然连它也会被卷入空中。那头鲸鱼此时正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在海面不断的打转,身长三四十米,远远看去赫然就像一只大海怪! “吭当!吭当!”不一会儿,拳头大的冰雹从海龙卷穹顶倾盆而下,直升机躲闪不及,与冰雹相击发出或沉闷,或清翠悠长的声音。 我们吓了一大跳,苍茫沉重的白色的雪球如同重机枪子弹黑压压地向我们袭来,倾刻间堵住了我们的眼睛。 我们胸口剧烈地喘息着,我突然有种非常不真实的体验。这不是做梦吧?! ------------ 第二十三章 幽灵船 好在,龙卷风的风速极大,我们并没有听到太多机身摇摇欲坠的呻吟,便又经历了刚才恶梦般的遭遇,过程不再赘述。 看着海龙卷渐渐消失于天际的云层,暴雨夹着冰雹倾盆而下,很快被大海吞没,这样的情景不知道上演了几千万遍。历史上无数的航船飞机都曾葬身于海上龙卷的魔爪,这次我们竟能安然脱困,每个人心中都有种拔云见天的阔然感。 三十分钟后,雪雨停了,乌云散去,天空一片蔚蓝。 三个人都压抑制着沉默,想说点什么,这时候伊温妮走了进来,她用眼神示意一切安好,我们都舒了口气。伊温妮有种不同于特种兵那种硬线条的气场,她安静时给人一种素雅淡然的清新感,石清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巴,说出了大难不死后的第一句话。 石清拍拍胸口道:“我头一次知道原来鲸鱼是可以被龙卷风卷出海面的。” 黄医师极力维持镇定说道:“不,那是不可能的。” 石清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说道:“亲眼所见还有假么?” 黄医师说:“那头蓝鲸已经死了,动物死亡后,在腐烂的过程中,动物的尸体内会产生大量气体,这使得尸体会漂浮在水面。”说着又顿了顿,看着石清一符不可思议的眼睛又补充道:“人也同样如此,溺水死亡的人,男尸脸朝下,女尸脸向上。这是因为骨盆构造的原因——女人的屁股比男人的大。动物和人的尸体经过阳光暴晒,膨胀到一定程度,有时会产生爆炸,当然,大多数尸体会慢慢泄气。” 黄医师絮絮叨叨讲述起他的分析来,石清听得一愣一愣的,伊温妮淡然坐着没有理会。我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黄医师讲的很专业,唯独没有对鲸鱼横尸大海的事作出解释。 鲸鱼的尸体不够秀色可餐么,不知道这头死鲸鱼在海上飘荡了多久,才遇到了海龙卷,我隐隐中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会,石清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手机没信号了。” 伊温妮说道:“我们离陆地太远,这附近没有基站,手机是接不到信号的。”接着伊温妮看了眼众人,微笑道:“我们已经进入魔鬼海域了。” 黄医师眨眨眼睛,说道:“在海上应该使用cdma网络,民用的话选择使用相关cdma品牌的手机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说着黄医师顿了顿,看了眼伊温妮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伊温妮小姐使用的是全球通的卫星信号。” cdma网络源于军用防干扰系统,这种宽带传输的防干扰能力是其他所有通信方式无法比拟的,黄医师的丰富阅历使他懂得的东西远比我们多的多。 然而伊温妮只是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笑,旋即淡淡地说道:“你很聪明,不过你忽略了一个最根本最幼稚的问题。” 黄医师听伊温妮这么一说,脸色略有愠色,喉节鼓动着,眼神却透露着他的底气已经涣散。 伊温妮转过头看向窗外,幽幽地说:“cdma本来就是军事上用来抗干扰的,模拟手机只能在模拟网覆盖的区域使用,而中国cdma的覆盖范围目前只有北京、上海、广州、西安、河北省等一线城市。” 外面看似年轻柔弱的伊温妮,她的强大不是通研心理学的黄医师所能想像的。 我猜测黄医师很快就有种遇到强劲对手的感觉,从心理学上打个比方,如果把黄医师比作人类目前最清醒最理智最易探索的显意识的话,那么伊温妮不过是露出了冰山一角的潜意识。 于是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本应该专长处理各种心理压力的黄医师此刻却瑟瑟发呆,就像一头却驯服的野兽。 当然这并不表明黄医师浪得虚名,他的疏忽在于与伊温妮墨绿色的双瞳对视太久,我深知任何一个没有武学功底的人都很容易被她妖异般的绿瞳所魅惑。 伊温妮的眼睛太撩人,会让人产生一种被勾魂夺魄的错觉,我甚至怀疑她的双瞳能直探人的意识从而影响脑电波。 然而,有个人却例外,石清。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关系。 石清一边捣弄着她的智能手机,一边对伊温妮说:“亲,你的眼睛真漂亮。” 伊温妮缓缓回过头来,对这种套近呼的称呼也不反对,幽幽地说:“谢谢,你是第二个称赞我眼睛的人。” 石清微微一愣,笑道:“第一个称赞你眼睛的人,绝对是你的男朋友!” 伊温妮怔了怔,玉白的脸颊突然掠过一道红光,旋即悄然逝去,我瞬间捕捉到了这莫名的变化,心中也跟着起伏起来。 伊温妮撩起遮住半边脸的金发,这让她的眼睛展现得更加抚媚,轻叹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你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石清说道:“多么美妙的感觉,遗憾的是这些回忆却要被删去。” 伊温妮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着,我根本插不进去,毕竟我的阅历和学识跟他们相比,已经不是低几个档次的问题。当然,我也不想参与讨论,我只是想着现在素素的安危,他们也遇到了海龙卷么,渔轮又能安然度过劫难么。 如果我当时跟素素在一起的话,我又能做什么,面对强大的海龙卷,浮生若梦。我侧着脸,看着机窗外亘古的蓝天,渐渐地出神了。 过了会,黑子突然闯了进来,机舱内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黑子对伊温妮说道:“海面下出现了有趣的庞然大物,要不要看看。” 伊温妮淡淡道:“是被龙卷风卷上来的船支吧。” 黑子嘿嘿一笑:“正是。不过那船的年代我看不出来,估计很久远了。” 说着我们便凑到机窗口向下瞭望。 石清问:“船在哪里?” 黑子说:“在水下!” 我们仔细察看,发现东边正下方的海水之下竟然隐隐约约有一艘船的轮廓,那船缓缓地向上升起,几乎就在我们身边“哗哗”的一声浮出了水面。我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一艘古代楼船,确切的说,那是一艘有三层建筑的古船,船身上布满各种藻类和贝壳,这使得它看上去更加丑陋和恐怖,就像一个海怪,突然跃出水面,水淋淋的浮在我们面前。 我突然想到几个字眼:幽灵船!鬼船! 人类的航海史中,幽灵船的故事让世人既惊又怕,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幽灵之船是无法解释的鬼魅一样的船只,它们通常是失踪或已沉没的船只,但却不知为何地再次出现。某些幽灵船则是无法合理解释全体船员失踪再出现的无人空船。 这突发事件本够我们吃惊的,不过因为之前经历了海龙卷,最终大家也不过唏嘘几声罢了。 石清好奇心强,禁不住问道:“是中国古代的楼船哦,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 伊温妮幽幽地说:“秦汉时期的。” 我心里猛然一怔,伊温妮的语气仿佛透着股寒气,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捏了捏眉心,仔细地打量起来。 楼船虽然远在汉代以前就已出现,但它的发展却是从汉代开始的。秦汉时期的楼船高十余丈,船上的各层建筑物都各有专名。第一层称为庐,就是房屋,第二层因高居于上,所以称为飞庐,最上层称为雀室,是古船上的望台,一般派士兵在里面望、警戒,像鸟一样站在高处观察四周的动静,故称为雀室。楼船不但外观高大巍峨,而且列矛戈、树旗帜,戒备森严,攻防皆宜,是一座真正的水上堡垒。由于楼船身高体大,具威慑力,一般用作指挥船,只是它的行动不够灵便,在水战中,必须与其它战船互相配合。 我抽了一口凉气,眼前这艘破幽灵船赫然正是秦汉时期的风格,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难道不死血族的传说是真的?!我蓦然想起在龙腾堂时看到的竹画,现实与虚幻徒然间在我眼前模糊起来,难道世界上真的不死血族么? 石清吃惊不小,黄医师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它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石清突然笑道:“真想到里面去看看,没准会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龙卷风的力量巨大无比,海里的沉船有时也会被卷入空中,这艘像幽灵一样的沉船就是被龙卷风从海底卷起来的。船身是木质的,在水下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海龙卷搅动清除船身上覆盖的泥沙,沉船就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它没有腐蚀的原因,但真是这样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任何木材在水里泡了两千年多年还能这般完好吗? ------------ 第二十四章 马岛缟狸 伊温妮说我们的目地的是一座幽灵岛,而此时它尽在眼前。 幽灵岛千年来沉浮不定,历史上最近一次浮出海面是在19世纪,此岛融合了火山岛与珊瑚岛的特点,有学者认为岛的内核还含有特殊物质。幽灵岛自现世以来,出现了很多怪事,比如岛自己会旋转,岛附近的海域是船支飞机最容易失事的海域,所以也被称为魔鬼岛,岛上空经常出现诡异的冷暖不一的磁极云层。 有科学研究猜测此岛是超导体量子太悬浮的现实例子,原理类似于磁悬浮列车。太平洋海底有一磁矿,此岛内部还有超导体物质,由于特殊云层的干扰,漫长历史长河中为岛内积储了大量的液氮、干冰等物质。这些物质使超导体物质电阻趋近于零,增加了磁性,该磁性与大洋海底的磁性相斥使之悬浮。这些特殊磁极的干扰在某些程度也解释了为什么附近海域成了航船飞机失事的魔鬼海。 更有学者认为,几千年前,有一巨大的陨冰坠落在此岛,陨冰来自于慧星的尾部,超强量的冲击改变了岛内部的物理化学性能使之成为了幽灵岛。这种说法评论不一,星外研究学者更是提出了幽灵岛就是宇宙中坠入地球引力场的星体。 此时幽灵岛在高空看起来大小跟城市上海差不多面积,外围怪石嶙峋、峭壁峥嵘,内部形同一个深山莽林,隐隐还有些石料建筑,就像古老的观星台和祭台。 眼前的景象足够触目惊心,我们摒着呼吸,审视这座被称为幽灵岛的禁地。 伊温妮介绍说幽灵岛曾经有日本和美国海兵驻扎,因为受到蛛蜘蟹和岛内特殊动植物袭击而退出。后来据说有欧州贵族想把幽灵岛打造成sm虐恋天堂,后来无功而返,后果不知云云。 目前一直空着,再无人问津。 黑子突然走进来对我们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石清说:“先说好消息吧。” 黑子咧嘴一笑:“我们成功抵达目的地。” 石清说:“那坏消息呢?” 黑子道:“我们进入魔鬼海域后,莫名地失去了与基站的所有信号联系,直升机系统也出现了紊乱现象,不过现在好了。” 伊温妮淡淡说道:“先绕岛环行一周,看能否找到我爷爷他们的渔船。” 黑子应了一声,又回到驾驶舱中。 这个时候,我脑中闪过一道白光,我问伊温妮:“我记得你之前说龙教授不允许你随同,这是为什么呢?” 伊温妮瞥了我一眼,说道:“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 我心中一凛,吃了她这软钉子让我在石清面前略显尴尬。 过了会,我们果然在一处悬涯峭壁下方的海湾中发现了一艘渔船,我发现那是一艘巨型的远洋渔船。这种远洋渔船一般都配有3至5艘渔艇,而此时却不见渔艇的踪影,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更让我们吃惊的是,船上看不到有人作业的痕迹,就好像所有人员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伊温妮也神色不解,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是要去检查下这艘渔船的,现在先找个空地着陆。” 直升机在岛上空逡巡了一阵,便在一处林间空地上着陆。时间还早,伊温妮看着树梢上的黄昏景色,吩咐让一部人安营扎寨,一部分去四周堪探,剩下一部分人跟她去检查渔船。 石清不愿呆在原地,希望跟着大家去探险,伊温妮懒得跟她拗,说了几句便纵容了。 石清咯咯一笑,吐着舌头对我说道:“小罗,请多多指教。” 我微微一笑,不经意地看了眼王崛起和赵爱国,发现他们刚硬的脸庞闪过一丝惊色。 石清和我们分到了一组,临时堪探组成员有赵爱国,女队医程可和王崛起,由王崛起担任临时队长。我们此次堪探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岛上环境,顺便看能否找到龙教授他们留下的珠丝马迹。 石清下机后一直精神百转,她眼睛尖,在一棵橡树下的苔藓中发现一些黑乎乎地东西。我发现那东西看上去像某种动物的粪便,还有苍蝇围绕着飞舞,觉得非常眼熟,却叫不出什么名字。赵爱国将那团东西拿起来仔细端详,然后品尝了一口,我感到胃里一翻恶心,众人也纷纷作呕,顿了片刻,赵爱国惊喜的说道:“这是松露。” 石清就像个活泼的兔子,探出头问:“松露是什么?” 王崛起说:“希腊历史学家普卢塔赫认为,松露是泥土受闪电撞击而成,异常珍贵,可以与雪莲、灵芝相媲美。松露是一种真菌类植物,生长在地下,很难用眼睛发现,即使是露出地面的夏松露,也会隐藏在厚厚的苔藓或落叶丛之下。” 赵爱国说:“没错,法国的猎人牵着母猪寻找松露,因为松露内含有让母猪兴奋的物质,不用经过训练,母猪就能准确的找到松露。” 石清为自己的发现手舞足蹈起来,一点做数研人员的风范都没有,我心中暗笑,看着石清如兰花般绽放的脸庞却莫名的心酸着。闪电撞击而成的松露居然这么容易被发现,说明这座岛经常受闪电袭击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幽灵岛呢? 我们带了些松露回去,让守营地的人员生火做饭,他们用树枝插着找到的松露在火上烧烤,火舌舔枯枝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不断地提醒着我们空空的肚子。 我们继续搜寻,突然在一颗巨树下听到奇怪“咋咋”声。石清抬头一看,吓得尖叫起来。 众人听到这句话惊慌的站了起来,警惕的向四周观看。石清指了指上面,我们抬头一看,吓得大叫一声,一只灰色的像豹子一样的动物正叼着一具尸体爬上树,那尸体看起来还很鲜新,一看就是中国人,我暗忖莫非就是龙教授一行的人之一! 尸体的头和肠子都耷拉在空中,这个画面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我心里咯噔一声,握紧了拳头。王崛起吩咐大家悄悄地后退,这时,从树丛里窜出一只扑了过来,赵爱国眼明手快,拉起枪栓“砰”地一声枪响,响彻林间,瞬间,丛林里又惊起几十只这种动物的身影。 这些动物个头不大,一个个对我们虎视眈眈,我后背不禁出了一层冷汗,立刻在四周寻找起趁手的武器来,脚下的石头深深扎进泥土里,附近的灌木丛没有发现能当作武器的枝杆,我暗骂一声。 突然,王崛起大叫一声:“快跑!” 我啐了一口痰,拉起石清的手便狂奔起来,石清的手全是汗,估计也吓得不清。我脚下就像抹了油一样,慌不择路的在灌木丛里跟着他们跑,那群面目可憎的野兽在后面紧追不舍。赵爱国举起枪托,转身一甩,一道弧形的火舌*退一群,然而,它们很快又追了上来。 在原始丛林里逃亡奔跑,赵爱国拿着枪,王崛起手持一把柴刀在前面开路,灌木丛中生长着很多带刺的植物,我们的衣服很快就被这些植物划出了密密麻麻的口子。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片密林,这些畜生似乎很惧怕这片树林,远远地止步不再追赶。 我们停下来喘息,赵爱国喘着粗气,又拉好枪栓警惕着四周,说道:“这种动物学名叫马岛缟狸,是一种恐怖的动物。” 石清的脸色惨白惨白,咽着气喃喃说:“它刚才是在吃人吗?” 赵爱国冷笑道:“不吃人,不过吃人并不恐怖,恐怖的是这种动物喜欢*人类。” 王崛起松开队医程可的手,笑骂道:“老赵,休要吓女孩子!” 程可也吓得不轻,颤抖着说:“我好像听说过这种动物,它好像是夜间活动的,现在刚好是近黄昏了。” 赵爱国很有导游天赋,他乍乍嘴介绍道:“马岛缟狸是一种濒临灭绝的猫科动物,浑身长着浓密的短毛,背部颜色褐黄,有四道黑色纵纹,外形像是豹子,却是狮子的远方亲戚。马岛缟狸拥有所有猫科动物中最大的*。一只成年马岛缟狸身长一米左右,生殖器官却足有十八厘米左右,差不多是体长的六分之一。马岛缟狸的交配时间最长可持续八个小时,像家猫一样,马岛缟狸的生殖器长有倒刺,让拔出这个动作变成一件痛苦而又漫长的苦差事。发情期的马岛缟狸极度危险,雄性马岛缟狸一旦找不到配偶,就会袭击猩猩、河马,甚至人类,咬死之后叼到树上进行交配。” 赵爱国自顾自说了一通,也不管石清和程可听着脸颊一阵泛红,我心中啧声道:科普说得真是专业,某些用语还直赶教科书了。 这时候,赵爱国突然幽幽地点评了说:“雌性马岛缟狸一天要*4次,才确信自己是否找到了如意郞君。” 王崛起笑骂道:“干!你他娘的还说上瘾了!” 话音未落,赵爱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五官突然扭曲起来,赵爱国突然喊道:“大家都别动,千万别动!” ------------ 第二十五章 危机四伏 赵爱国面带恐惧的看着周围的树林,树林里寂静无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石清惊魂未定不由自主要拍了一下树干,疑惑地说:“怎么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阵籁籁之声追风而来,令人不寒而栗。没想到石清还是个惹祸精,我潜意识地抓住石清的手腕把她护在身内。 我们看到先是一棵树动了起来,随即整个树林都动了起来。 我一看顿时惊呆了。 荒野生存类书籍中经常介绍热带丛林有一种巨型含羞草,和树木一样高大,叶子带刺,一旦人和动物闯入,枝叶迅速蜷曲,整个树林都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粗壮的带刺树枝铺天盖地的袭向人和动物,根本无处躲藏。 想不到看书千百遍,这回见到活的了! 我们闯进的就是一片巨型含羞草丛林,它的枝杆有倒生的刺毛和钩刺,触一发而动全身。眨眼工夫不到,像毒蛇般的茎杆鞭笞着向我们袭卷而来,蒲扇大的羽片揩着刚针纵情地追赶着我们,石清估计从没见过这种景象,衣衫湿濡一片,颤微着嘴唇,我来不及多想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臂内。旋即一股鞭笞的刺痛向我袭来,王崛起挥起长刀,霍霍起舞,然而寡不敌众,很快身上就挂彩了。 对付这种植物我们也没有法子,好在我身手灵活,带着石清巧妙地躲开了地狱般的藤蔓突袭。那长着钩刺的藤蔓像有了生命般,袭击一切运动的物体。 王崛起忽而大叫:“他娘的!老赵,我们甘脆一把火给它灭了吧!” 赵爱国一边护着程可一边撕牙道:“万万不可!先不说能否烧得掉,要知道燃起火来会引来其他危险东西是无法预知的!” 王崛起怒道:“我干!我们什么时候吃过植物的亏了!那现在怎么办?!” 赵爱国一边躲闪,失声道:“你是队长,听你的啊!” 王崛起冷笑:“干!你是野外生存行家,这个时候就应该发挥你的专长嘛!” 王崛起挥汗如雨,脚下跳起了踢踏舞,我为了护着石清也吃了不少苦头,要不然这种小毛小刺还真困不住我。我开始回忆自己学习的知识来,含羞草管你体型多大,本性是不变的,由于叶子会对热和光产生反应,受到外力触碰会立即闭合,所以得名含羞草。 想着想着,程可突然尖叫一声,一条藤蔓冷不丁地缠住了她腰肢,瞬间将她高高卷起。、 在这个种情况下,女人要是发出尖叫,那一定不是只叫一下,而是像上了瘾般地嚎叫起来。 王崛起和赵爱国也是吃了一惊,他们想腾出身子上救程可,然而抽身乏术。 我蓦然间想到习武之人无为而无不为,顿时暴喝一声,俯下身来,以腿为鞭,使用鞭法中的里外拐肘和扫地龙,在含羞草攻势弱的地盘猛地扫出一片空地。我瞄准前身一树干,先是在石清肩上轻轻一拍示意给她吃了一定心丸,然后疾助跑几步,一跃而起,脚踏树干腾腾几步,接着凌空一个跟头,双腿使出一记迅猛凌厉的西窗剪,只听啪的一声响,卷住程可的藤蔓刹那间裂开来。 程可的尖叫声僵在半空,整个人霎时处于失重状态,在这个高度跌落在地面,虽不死也受伤不轻。我瞄准时机,借势一个亢龙击水,游身一挺将程可娇柔的身子顶在背廓。 我这一瞬间的动作可谓一气呵成,王崛起和赵爱国干瞪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石清张大着嘴巴,我看了看凌空脚下,不禁抽了一口凉气,脚下所见之处具爬满了含羞草的枝叶。 我深吸气,背包着程可飞鹰展翅般落地,脚下卡卡几声踩碎几条茎杆,身子踉跄几下就算定住了身形。程可惊魂未定,脸色霜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我大声道:“王哥,赵哥!听我一言,现在日近黄昏,这巨型含羞草伤人威力不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及早冲出去吧!” 王崛起一把缩回匕首,气喘如牛,沉声道:“老赵,小罗说得可有理?” 赵爱国看着程可一脸歉意,摇摇头说:“听小罗的吧,我看他一直身藏不露!” 王崛起道:“好!你们跟着我,冲出去!” 我们把石清和程可护在最里边,她们相对受伤程度小,等到出来的时候,除石清和程可外每个人都变成了刺猬,身上伤痕累累,王崛起呲牙咧嘴的拔下身上的刺,随后他清点人数。 人数不多,也要清点人数,王崛起声音洪大,像是要捥回他刚才失去决策的面子。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我心里啧啧两声,也不想理会。 幽灵岛果然是危机四伏,我想像着几千年前不死血族在这片岛陆上繁衍生活是怎样的情形,本来幽灵岛面积规模不大,在这种自然条件下能衍生出一个部落这已经是非夷所思了。他们是怎样的文明呢,渔火打猎?想想就可笑,我在心里开始接受外星人的说法了。 赵爱国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兄弟,有两下子么?学过几年了?” 我愣了愣,以长拳抱礼,歉身道:“赵哥过奖了,学过一两年,也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赵爱国大笑:“兄弟太歉虚了,你若是三脚猫,那我们启不是瘸脚耗子了。”说着又对王崛起道:“你说是吧,老王?” 王崛起冷哼一声,没有表态。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个时候我发现石清仍旧哆哆嗦嗦着,腿脚还不利索,我扶着她,心中一片柔和,关切地问道:“石小姐,你还好么?” 石清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来,眼中噙着一汪水莹莹的东西,眼眶突然撑不着泪水的重量,籁籁地滚落了下来,然而嘴角却微笑成一个弧度,懦弱道:“吓,吓,吓倒我了。” 果然还是女孩子,真是为难她了。 我发现程可也吓得不清,眼神还没回过劲来,不过法医毕竟不同,程可呼吸要平稳多了。 赵爱国发现程可不太对劲,上前问道:“程可,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程可敲敲背,长叹着气说道:“呃,树上有好多死人,好多尸体。” 我呼吸一窒,长舒一口气,开始揣测其间的缘由。 赵爱国给王崛起一个眼神,王崛起一边拿出无线呼叫机,一边硬声说:“程可看到的死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救的人,不管怎样,让他们暴尸荒野总是不好的,等晚上这颗草阳气衰了,我们再去收拾。” ------------ 第二十六章 眼睛 程可脸色一青一白,仍不忘自己的本职,对我们说:“你们没受伤吧,要不我帮你们看看。” 程可问得很小心翼翼,身怕得罪了王崛起,赵爱国笑道:“开玩笑,这点小事还不用你费工夫。不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尸体,怎么一惊一乍的?” 程可咽了口唾沫,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说道:“尸体第一个特征是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烂布条,那必定是巨型含羞草的杰作,第二个特征却有些说不通了,我看到那些尸体身体某些部位呈现出溃烂的黑色斑点,就像,就像瞬间被寒冰灼伤了。” 赵爱国道:“你确定是被灼伤而不是中毒吗?这岛上可没有冰啊。” 程可咬着下嘴唇非常吃力的说道:“当然确定,我想他们应该接触了二氧化碳固体即干冰。因为它的温度低到-78.5c,如果用手去接触它,皮肤会出现黑色斑点,鼓起水泡,过几天,就开始溃烂。” 我听不下去了,想必程可在那种情境下一定是眼花了,我尚且没有发现什么尸体更何况一直处于失重状态下的程可了。于是我打断道:“可是程小姐,自然界是很难见到干冰的,你一定是看错了。” 赵爱国跟着也点了点头。 程可深含谢意地看了看我,摇了摇头,非常坚定地说:“不是的,罗先生,我敢以生命保证,绝对没有看花眼,绝对没有。” 程可的眼睛楚楚可怜,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表现成这样,我的教养告诉我是没有理由再去揭穿了,我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赵爱国上来打圆场道:“不过,自然界也是存在干冰的,美国南部的德克萨斯州曾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几个地质勘探队员去勘探油矿,他们用钻探机往地下打孔,钻到很深的地方,突然,地下的气体以一千磅以上的压力从孔里冲了出来,顿时,喷出了一大堆白色的冰花。原来,这“冰花”不是冰而是“干冰”――即二氧化碳固体。” 我干笑道:“是,没错。海底还存在着冰,那是固体甲烷,科学家还在火星上发现了干冰河流呢。” 这些科普趣闻我看得多了,可以信手拈来。 赵爱国点点头,又对老王崛起说道:“老王,你怎么看?” 王崛起还在调试无线呼叫机,啐了口痰,冷笑道:“干!格老子的!回头再看,横看竖看随便怎么看,它还能跑得掉么?” 我在王崛起语气中捕捉到了瞬间的危机气息,硬声问道:“王哥,伊温妮小姐那边情况如何了?” 王崛起一道精光向我射来,说道:“你挺有两下子么,你说你是来找人的?” 我一听感觉味道不对,怔了怔,正色道:“是。” 王崛起冷笑道:“你还是个大学生,就有这等身手,怪不得敢明闯军事禁区。” 我一愣,惭声道:“王哥,这是个意外,怪我太冲动了。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赵爱国突然凑上来搭腔,问道:“老王,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王崛起沉声道:“那边说船上一个人也不有,捕捞设备、保鲜和加工设备、助渔和导航设备都他娘的损坏了,见鬼了!” 赵爱国低下头略微沉吟:“船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王崛起狠声道:“发生这种事,船长要付一切责任。船长没有遵守国际条约惯例以及国家和港口当局的一切法律法令,擅自远航。” 赵爱国说道:“老王,你别冲动。这事还轮不到你做细评,再说你也没到现场看过。船上不单单有船长,负责各项职位的还有大副、轮机长、轮机长、水手长和无线电员。” 王崛起撕着牙,摇摇头道:“都不在,情况不明。”突然王崛起转过身子指向我,道:“上面让我们看好他!” 我一听王崛起这么说,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我冷笑两声,道:“说句心里话,就凭你们两个还真看不住我。不过,我跟伊温妮也算朋友,发生这种意外,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话一出口,我蓦地觉得别扭起来,朋友还是算不上的吧。 赵爱国马上说:“误会误会,小罗,我们没这什么意思。” 我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程可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石清因为穿着高跟鞋,行走不便,现在腿上有几处血红的擦伤,此刻正非常委屈蜷缩着揉着腿肚子。看着石清哭红的双眼,我的心瞬间融化了,我忍不住低下身来察看石清的伤势。程可愣了下,连忙过来抚慰。 我蹲下来,难以想像石清会穿着高跟鞋过来,好在是欧美风的粗跟短靴,鞋跟有些受损,情况不算严重。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托起石清的脚踝,石清嘤咛一声,两片残花似的嘴唇抿成一线线,脸唰一下白了。 程可说:“脚踝似乎受了点伤,脚踝是左右脚部血液流经的重要部位,恐怕会影响正常的血液循环。” 我点点头,在这种情况要尽量抬高患肢,使局部血液及时回流,减少瘀血。 赵爱国看了两眼我们,便和王崛起在一起联络起来。 我对石清柔声道:“你其实不应该来的。” 石清说:“可是我还是来了。” 我失笑:“束我冒昧,石小姐看起来就像...” 话还没说完,石清额头渗出汗滴,咬着下嘴唇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虽然刚博士毕业,也不过才双十年纪啊,没准跟你一样大呢。” 我抬起头来,与石清目光相撞,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神色不对,她怔怔地盯着我身后的位置,一脸恐惧。 我立马回过头去,只见密林深处一灌木丛纷纷搅动着,像是有什么动物在撕咬着什么,过了会又消停了。王崛起和赵爱国也发现了,立时警觉起来。 王崛起打了个手势,马上和赵爱国拉拢攻势,将我们三个守在中间。赵爱国拉起枪栓,暗骂一声,托起枪把瞄准灌木丛间幽暗的位置。 夜幕降临,各种夜间动物开始蠢蠢欲动,我们诚然构成了岛内食物链中的一环。 我问石清:“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石清瞪圆了眼睛,一脸诧异地喃喃道:“我看到了一双眼睛,人类的眼睛。” 赵爱国斩钉截铁地说:“不,那边没有活人。” 我拍拍石清的肩膀道:“夜色朦胧,很多东西容易看错,特别是在丛林里人也容易产生视觉疲劳,把石像、飞蛾或动物身上的斑纹看作了恶魔的化身。” 石清挣扎着站起来,咬咬牙说:“不,我视力好着呢,不可能看错。” 赵爱国说:“我反正没看见,我们别在这处着了,过去看看吧。” 王崛起拦住他,沉声道:“我看那些狸子非常州狡猾,你不要上了当。” 赵爱国扬了扬手中的kbu88狙击步枪示意妥妥的。 ------------ 第二十七章 人偶 这里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象征即将日落的火烧云翻滚了整片天空,昏暗的光线稀稀疏疏地跌落下来,衬托着一抹英雄捥歌式的悲壮。 伊温妮显然是低估了这座幽灵岛的可怕,特种兵教官也没料到gps卫星导航器在这里居然派不上用场。王崛起的无线呼叫机的信号含糊不清,我呐闷着说:“最重要的是,少了一台卫星电话,它可以填补现有通信包括有线通信和无线通信终端无法覆盖的区域。” 程可说:“我看这座岛问题很大,卫星电话也不一定有用。” 赵爱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好了,尽量不要出声,我们现在摸过去看看,再过会就反回营地,夜色降临不适宜走太远。” 亿万只虫一齐发出震耳欲聋的复合鸣声,几乎将赵爱国的声音淹没。 我背上的石清叹了口气,说道:“我发现我少带了蚊虫喷剂。” 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一片黑暗所侵袭。 我不由地感慨,日出很美,日落却变得很恐怖。 走上一段距离,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更别提石清说的眼睛了,有的只是岛上短一声长一声的动物嚎叫。 我感觉到石清在我背上瑟瑟发抖,而且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饿了,肚子不觉地咕噜咕噜叫起来。赵爱国好像过惯了丛林里的生活,他拍死蚊子的下一个动作居然是舔食手掌上的蚊尸。 王崛起忽然大动作僵硬的杀死一只突袭过来的蛇,他把蛇直接扔给赵爱国。赵爱国单手接住,喜道:“这家伙的蛋白质可不赖。”于是赵爱国顺手抽出匕首,连皮带肉刮了那蛇的皮,那腥臭的汁液滑进他喉咙时的滋味的那一刻,简直可以用奇葩来形容。 石清默不吱声地看着赵爱国,仿佛在看一场惊心动魄的演出。程可估计看多了重口味,倒见怪不怪了,我也只好啧啧两声暗自佩服。 又走了会,夜色朦胧起来,赵爱国说道:“回去吧,什么也没有。” 王崛起“嗯”了一声,摆了个手势让我们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石清又大叫起,指着前方叫道:“那里是什么?” 我们顺着石清手指的方向目光扫射而去,只见一道红光掠过,灌木里霎时传来一阵阵卡啦卡啦的声音,在那万分之一秒内,我瞳孔捕捉到了一个奇异的画面。 一双眼睛。一双嵌在红影上的眼睛。 那双眼睛也是墨绿色的,在幽暗中发出耐人寻味的幽光,但那双眼睛跟伊温妮的不同,就好像一双死物,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我深吸气,全身一颤,忽地一声放下石清,身子徒然一轻,腰下一拧力,拔腿就追了过去。 王崛起大叫起来:“格老子的!给我站住!” 石清大骇,尖叫着:“小罗!” 我没有理会,那道红影速度太快,我怕略有迟疑,便错失了追踪良机。那会是什么,我心弦激荡着,一时忘了自己身处的危险境地。 那道红影掠过树梢,突然急转而上,我窜过一道灌木丛,脚下一渧,突然发现那道红影飞驰的姿势很奇怪。既不像灵长类动物的奔驰,又不像装神弄鬼者的诡计,更不可能是传说中不死血族的行迹,那红影速度很快,动作却相当鲁莽,不分青红皂白一路猛闯。 它好像没有重量似的,宛如一道红光,在错综复杂的密林间一闪而过。又像是一股阴风,所到之处,枝桠乍乍作响。但它的速度却像离弦的箭,听不见脚步声,摸不清行动轨迹,只是隐隐射向虚空。 心里盘算着脚下的路程,我心里已慢慢有了答案。 那是被牵着线的人偶!线的另一端,必定是一只大鸟。 “砰!砰!砰!” 这个时候赵爱国的枪声突然响彻丛林,远空中一朵朵黑影四下惊飞,而那红色人偶也似乎被这枪声震住,像断了线的风筝忽地停挂机在枝头上。 我定了定身形,脚下是有灰化弄现像的红壤,人偶挂在离我有些高度的藤木植物上。看着四周的景象,我蓦然间发现自己不过是奔驰了一段距离,就好像从英国海岸穿越到了巴西热带雨林,虫兽嘶鸣不绝,这一带必然是岛内降雨充沛而郁闭的地段。 我打开从特种兵他们那拿来的微型航标灯,把它置于树杈间。这种袖珍的航标灯性能不错,在夜间发出规定的灯光颜色非常醒目,我把灯光频率调高,把透照距离调到最大,照射角度集中在枪声来源的方向。 这样,他们必定能追踪过来的。 眼前是一颗巨型的藤本类植物,木质化的茎杆非常容易攀爬,我没用两三下功夫,便轻而易举地爬了上去。伸手扯下那个篮球大的红色人偶,我长舒一口气,远远地听见王崛起他们的叫嚣。 “咕咕~”突然一声沉哑的声音在耳际掠过,我吃了一惊,寻声看去,只见枝头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抽了口凉气,原来是一只白额猫头鹰,此时它的颈脖正旋转着270度冷冷地打量着我。漂亮的鸟类,我不禁打量起来,正想探进一步,它忽地张开双翅迅速了飞了开去。 站在高处,冷风过境,眼底还能隐隐看到海岸线融化在一片光影波动中。 那一瞬间,一种疲倦感涌上心头,远天连接的海滔,不见船影的落寞,未知的命运。 不过这种奢侈的情调很快就被树下的争吵打断了。 他们来了。 石清大叫道:“小罗,你在哪里啊?” 王崛起在黑暗中早就发现了我,冷冷地看着我,一声不发。程可跟在赵爱国身后慢慢跟了过来。 我一跃而下,轻轻落地,石清吓了一大跳,埋怨着硾了我两下,王崛起正想说我两句,一看到我手上的人偶又变得沉稳起来,道:“这是什么?”说着一手夺了过去。 我正色道:“一个断线的人偶,没发现其他人,不知道这人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是有人故意设置的,看下有什么蹊跷。” 赵爱国也说:“有道理,岛上信号不好,没准是他们留下的求救信号,嘿,小罗,真有你的。” 我歉然,沉声道:“赵哥太过奖了,还是多亏石清的眼尖。” 话音刚落,我发觉赵爱国和王崛起脸色乍然间暗沉了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太疏忽他们的感受了。 我嘿嘿笑了笑,看向石清,她的腿还没恢复,我不敢对视她的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石小姐,你没事了吧?” 石清甜甜一笑说:“我有事了,你还会来背我吗?” 我怔了怔,颤声道:“当然,会。” 我旋即又想兵哥哥的肩膀不是更伟岸更宽广么,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发现石清跟素素一样,有着某种让我流恋的特质。 这个时候,王崛起突然插来一句:“这人偶看来是被什么动物拉扯了,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踪影。不过这人偶也挺奇怪的,头部设计得很认真,就像个真人,但身体部位就粗糙了。” 我一听不由自主拿过那人遇仔细的端详起来,这一看,不觉得惊了! 我怔怔地看着人偶,一时间大脑抽空了般一片空白。 石清拍了拍我,我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道:“这个人偶的脸,我是认识的。” ------------ 第二十八章 诡丝 我惊讶地咬住下嘴唇才控制自己没有脱口而出......太像了,这种相似程度简直做到了纤毫毕现,那脸型、肤色、五官,简直跟鬼蜘蛛一模一样。刚才只觉得人偶是普通的道具没有仔细打量,这一看不禁讶然。 我把这事跟他们说了下,他们也惊讶不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设置一人偶,我问:“你们知道驱虫师吗?” 赵爱国干笑道:“驱虫药我倒是知道,驱虫师从没听过。”其余几人也纷纷摇头。 我略微沉吟,心中暗忖,鬼蜘蛛到底打什么算盘呢,这人偶在这种地方出现,刚好被我们碰上了,是一种巧合吗?他们人又在哪里了?好在,不管怎么说,也算在一片迷茫中找到了一痕蛛丝马迹,我悻然。 去掉人偶身上的红布,赵爱国用匕首将人偶里里外外解剖了个遍,原来人偶的身体是一个被掏空的柑果,人偶的头部选材自一种巨型坚果,大小跟人头差不多大,坚果镂空,里面放置了些干果和食物,从里面发出一股涩香。一定是这种植物的香气引诱了些小昆虫或小动物前来猎食,然后那只猫头鹰才伺机而动,从而有了刚才那一幕。 这大概就是魅蜘蛛设的局了,在密林里利用猫头鹰的习性制作了个醒目的移动信号,如果人偶是单独静止的设于林子里,被发现的概率可就要小很多了。 赵爱国从人偶肚子里摸出了一包纸团,纸团有些泛湿,只得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打开来,赵爱国嘀咕道:“驱虫师是干嘛哪行的,还蛮有情调的么,这大概叫作人偶传书吧,老江湖的味道。” 我暗自思索着,不经意间发现一丝异样,我突然怔道:“赵哥!别动!” 赵爱国顿了顿,露出古怪的表情,我伸出手迅速在人偶颈部一折皱处一探,赵爱国也发现了异样不觉沉声叹道。很明显,人偶的脸部是双层的材料,我不觉得鬼蜘蛛在四面埋伏之地有情趣精心制作人偶,是以我轻轻一撕,只听“唰啦”一声从人偶头部撕下一块皮来。 程可叹道:“啊~这是人皮面具!” 石清跟着叹道:“是啊,制作的好精细啊,他没准是做充气娃娃的。” 这时候王崛起也插来一句:“看这质地,这种人皮面具肯定是批量生产的。” 石清哑然:“没准是从事影视行业的。”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着,我收起人皮面具,放在口袋里,这动作他们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石清看见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尴尬的笑笑,刚才我跟他们谈到鬼蜘蛛雷教授的时候,他们中只有王崛起和赵爱国听过这人,却没见过他模样。 这事情可大可小,我敢肯定我们一行人当中见过鬼蜘蛛的除了我就只剩下伊温妮了,如果鬼蜘蛛只是为了取得通讯作用,那又何必费心思给人偶套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呢。莫非,这人偶只是为了给伊温妮看的,或是专门给我看的。当然还有种最无聊的可能,鬼蜘蛛只有这种人皮面具,为了给人偶装饰特意修上去的。这种无稽的想法在脑中转瞬即逝,我旋即便自嘲起来,看多了坊间里的通俗小说,里面讲的江湖奇人利用易容术都是乔装成别人,哪有自己扮自己的,除非,这面具还是双层的。 我把手伸在口袋里捣拾着,心中难复平静,这人皮面具,正是双层的。 我捏了捏眉心,转念又想鬼蜘蛛和素素悄然无声弃我而去,从表象来看,这人偶必然是专门传书给伊温妮的了。可是,为什么我心里隐隐不安呢。 过了片刻,夜被墨泼满,略显浓重,远处细听还有潮声息息。 赵爱国突然道:“这什么意思?”他已经把纸团打开,我们不由而同的凑了过去。 纸团上非常潦草地用签字笔写了三行话: 一:跟着蚕丝走二:我们下井了三:小心植物 王崛起厉声道:“干!格老子的,果然内有乾坤啊!不过,这家伙也太节约了,不多写些。”说完便拿起无线呼叫机调试起来。 石清道:“第一句是线索,第二句是行为,第三句是警示。跟着蚕丝走,哪有蚕丝?” 我喃喃道:“昆仑蚕丝,不是天然纤维,鬼蜘蛛的成名利器。”我愣了愣,转向赵爱国:“赵哥,除了纸团还有什么发现?” 赵爱国“嗯”了一声,突然说道:“对了,我在人偶身体里还发现了一个蚕茧一样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那果子的果肉团子。” 话音刚落,我便趋身低头探寻起来,果然在人偶肢解堆里找到了那颗豆大的蚕茧,我缓缓拾起来,放在灯光下,不经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这种蚕丝,奇异的是,这些缕缕蚕丝如丝如缕,布满了整个可视空间,蚕丝的另一端正好系在蚕茧上。我心里一阵哆嗦,有些恶心的感觉,仿佛这个蚕茧是有生命似的,正在无休无眠的吐着诡异的光丝,就像正在酝酿的阴谋诡计。 如果把这些蚕丝再放大十倍,我们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身处于盘丝洞里。 程可嚼嚼舌头说道:“这玩意这么细小,居然还可以如意伸缩,不知道是什么工艺?” 赵爱国叹口气说道:“嗯,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没法子跟着这玩意走的,鬼知道它绕到哪去了。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石清认真的看着,用手拈起来仔细端详,好像发现了什么,缓缓道:“这肯定不是上帝的杰作,它不抛光,不起皱,不受力,不带电,好像没有重力,飘浮在空气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蚕丝。” 听石清这么一说,我心里蓦然闪过一道白光,旋即拿起树杈间的微型航标灯将亮度惭惭调暗,众人被我突然的举动怔住,不觉一呆。 王崛起厉声道:“你要干嘛,休想遛走!”他眼睛里就像要射出刀子似的。 我冷哼一声,对赵爱国说:“赵哥,麻烦把你那打火机递给我。”我顿了顿,猛然四顾,同时吩咐大家:“你们抖抖身子,把身上缠绕的蚕丝弄开,然后到这颗树边来。” 赵爱国一边递过打火机给我一边询问:“小罗,你有什么主意?”说完又对王崛起闹道:“老王,你就不能消停一下么,你这是打不着野狼打家狗。呃,小罗。我不是说你是狗啊,就是打个比方。” 石清和程可抿起嘴笑了笑。 我正色道:“我听师傅说昆仑蚕丝的材料是一种特殊金属的化合物,我打算用火灼烧它,焰色反应,这些份量足够了。” 石清拍手称快,喜上眉梢道:“真有你的!小罗!” 我干笑两声,咣地一声打开打火机,对准蚕茧系着蚕丝的一端。我摒住气息,心中忐忑着,我也不知道是否能见到效果,焰色反应是需要在无色火焰上进行的,我也并不知道昆伦蚕丝含有什么特殊金属化合物,这种时候也只能暗暗祈祷了。 正心忖着,突然一道蓝紫色的微光如同利剑出鞘般窜了出去,我们惊喝一声,只见束蓝紫微光顺着蚕丝的路径飞速的射向在虚空,就像一只升级了火箭系统的萤火虫,光束籁籁回旋,突然又迸裂成几道光束,一时之间,萤光飞舞,美妙之极。 石清道:“蓝紫色光,说明含量有锢或钾的金属化合物!” 眼看那束光就要消失在丛林深处时我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就要猛追过去,就在这个时候,王崛起一把位住我的手。我怔住,一股怒火喷涌而来,王崛起顿了顿厉声道:“想走,先把东西交出来。” 我喝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再纠缠着我,我便不客气了!” 王崛起手劲加了股力道,撕声道:“你心知肚明,就是你从人偶上撕下来的人皮面具。” 我呼吸一窒,看着远空飞逝的蓝光,心头横生一计。 我手腕突然一拧,打开航标灯向王崛起面门直射,旋即另一只手迅速掏出那张人皮面具,就在王崛起叫苦遮眼的瞬间,我立刻将那张双层人皮面具撕裂开来,并将原来鬼蜘蛛样貌那张狠狠地扔给了他。 我撤回航标灯,这种灯光太强,照得久了太伤人,我歉然道:“王哥,得罪了!” 话音刚落,我熄灭航标灯,脚下便像抹了油样急驰了出去。 隐隐中听到石清在后面追我,然而不下片刻,我已没入黑暗中,眼前只有那一个目标。 ------------ 第二十九章 不要碰尸体 我在幽暗中急奔,足下沙沙作响,耳际风声凛凛。那束蓝光速度飞快,我不敢打马虎,飞身遁掠,怕有迟疑便错过万全之机。 夜晚在丛林里奔窜,普通人是根本迈不出步子的,因为夜晚的丛林那黑暗就像有形的物质样无形的粘住了人的脚步。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幽境,加上骤降的温度,用医学常识来看,在特殊环境下人对周遭温度的感受力会最敏感,血管容易因逐渐降低的气温收缩,瞬间判断力也因为体温、疲倦程度因素延缓百分之二十。 然而,我毕竟不同。 在龙腾堂的机密训练,我的五感六根已经比寻常人更敏锐。有一项右脑潜能训练,是通过用手识字,遮眼识牌来激发第六感官,科学已经发现人的视觉通道除了眼睛外还有一个秘密的脑通道,这个脑通道通过训练可以接收外界的信号从而在脑中形成影像。 要练这种功夫,必需六根清净,蒋导介绍的方法是通过冥想回归儿时的无忧状,再加上保身节欲,每一滴精血都充沛得滋养了五脏六俯,才能为激发脑通道提供先决条件。 我虽然不才,但这种功夫也略近小成。所以,我可以稍作轻松地在林间穿梭自如,这本事是那些刚线条的特种兵所不能的。 那道蓝光转瞬间又绕回了巨型含羞草林子,我沉吟一声双足蹬地,“啪啪”两声再凌空攀起树枝,起如飞燕掠空,落如蜻蜒点水,着瓦不响,落地无声,我对自己的身手也不无自信,所以我也根本不怕那些灰色的狸子。远处,见它们目露凶光,我冷笑两声并不理会,我只是奇怪这蚕丝的终点会是什么地方。 那束蓝光绕过含羞草丝又向远方掠去,我开始不耐烦了,这个时候,心中蓦地闪过一丝异样。我只记得蒋导说过,鬼蜘蛛的蚕丝是一种特殊金属化合物化,但并没有明确告诉过我它有可燃性,再者,一件兵刃如果有易燃性的话,那不是坑爹吗! 我徒然一呆,暗骂起来,真他娘的冲动了。 这么说来,这一切是都是鬼蜘蛛埋下的局了,我暗暗点头。前方越来越开阔,一阵幽香拂面而来,我不由神思一醒,怔怔地看到那束蓝光消失在高空中。 乌云稀薄,遮挡着月,丝丝月华如水倾泄,我顿了顿,定睛一看,赫然发现眼前耸立着一座两层楼高的土墩,土墩呈金字塔状,我慢慢跨过去,脚下像灌了铅不由地沉重起来。 那束蓝光就在我眼前消失在土墩顶部,我突然就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土墩俨然是个沉睡着的怪物,它睥睨着万物,它有着漫长而无声的呼吸,呜咽的冷风是它发出的警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土墩有种神圣而不可侵范的神威,蚕丝消失于此,如果鬼蜘蛛所言非虚,那么这个土墎莫非就是他纸条上所说的井了。 我已然靠近土墩,“咣”地一声打开微型航标灯。 那一刹那我怔住了,眼前是由暗红色火成岩雕凿而成的锥体类建筑物,岩壁上刻满了风霜与沧桑,伸出手去触摸它,仿佛那一瞬间触摸到了悠悠的时空,一股莫名的震撼油然而生。它的基座为正多边形,趋近于圆,基座的火成岩似乎深埋地底。侧面由多个三角形面相接而成,顶部面积非常小差不多和一口井差不多大。 第一眼的感觉,便是陵墓或祭祀用的古建筑,这就不是乏善可陈了,考古学家通过这些残垣断岩可以发掘一个灿烂的文明来,我蓦地为自己的重大发现狂喜着。我一边喃喃自语,突然被转角处脚下黑糊糊的东西吓了一跳。 我后退一步,定了定神,不经意间发觉自己的神识有些模糊,大脑有种玄晕的感觉。我啐了一口痰,强打起精神,寻光探去。 这一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原来脚下黑糊糊的麻捆桶一样的东西赫然是一堆燋糊的尸体,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重口味的死人,对死亡也有过深思。然而眼前的黑糊糊的尸体里外透着股阴凉的怨念,那黑而空洞的眼眶仿佛道尽了前所未有的不甘,我仔仔打量着,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溃烂结痂在一起,尸体的四肢有一搭没一搭的连结在一块,好像有一双恶魔之手将它们攫住蹂躏在一起,显得无比的诡异和恐怖。 我眉毛拧成个疙瘩,啧啧地摇了摇头,正要探前去仔细凝视时,突然一道凌厉的枪声霍然从我耳际掠过,“铮”地一声硬生生的打在火成岩上。 我惊出一身白毛汗,转身像枪声方向看去。 只见从林深处渐渐影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刚硬的线条勾勒出此人虎背熊腰的资本。 “臭小子,端了人家的碗,就要受人家管!”毫无起伏的声音,却声如洪钟。 教官黑子! 我略微迟疑,寻声望去,调好航标灯亮度,发现他身后还立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那女子赫然就是伊温妮。我眨眨眼睛,再定睛一看时,突然发现伊温妮失去了踪影,而黑子的身影正渐渐淡出。 “不要碰这些尸体。”身后猛然响起伊温妮冰冷的声音。 我乍然一惊,猛地回过头来,伊温妮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立在我身衅,正俯身打量着脚下的残尸。我倒抽了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地愣愣地打量着伊温妮,全身细胞几乎都要凝固了! 她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现在身上还揣着鬼蜘蛛的人皮面具,手心擒着冷汗,一时间有些紧张了。 我连连后退几步,看着眼前妖异般的女子,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抚摸着眼前暗红色的火成岩石块,若无旁人状。 这个时候黑子已经跟了过来,嘴里拿着无线联机正在咕哝着什么。 我没有听清楚他讲些什么,好像是叫大伙到这边来,我面对着他刚硬的脸庞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伊温妮的神情好像会感染似的,我也跟着怔怔地凝视着这座古老而神秘的塔,心中却讶异着他俩怎么这块出现在这里。 会不会跟我一样,发现了鬼蜘蛛的人偶神机。 不对,我并没有发现其他蚕丝的光线,这么说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了? ------------ 第三十章 薛定谔之猫 可是,我竟未有一丝察觉,伊温妮也就罢了,黑子他一个特种兵教官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冥思之际,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嘿,臭小子!叫你悠着点,不会吓呆了吧?!”是黑子。 我尴尬地笑笑,黑子的无线呼叫机发现呜咽的声音,黑子继续说道:“你是不吃黄莲,不知啥叫苦,叫你别碰这些尸体就别碰,懂么?” 我点点头,看着黑子佯装生气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蓦然发现伊温妮神情有些怪异。 伊温妮缓缓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塔端,怔怔自语地说道:“不揭开瞧瞧,永远是薛定谔那只可怜的猫。” 黑子呆了一呆,愣道:“薛定谔是谁?” 我干笑一声,埃尔温·薛定谔,奥地利物理学家,概率波动力学的创始人。我暗忖伊温妮所言之意,是黑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这可太专业了。 我咳了一声,正色道:““薛定谔的猫”,是关于量子理论的一个理想实验,薛定谔之猫的概念提出是为了解决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所带来的祖母悖论,即平行宇宙之说。” 说完,伊温妮淡淡地回头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后脖子一仰,蓦地感觉到她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然而没有,伊温妮只是幽幽地绕着这座塔走了一圈。 黑子一拍脑袋,咧嘴笑道:“哧!不愧是大学生,这窗户纸一点就破!不过,我还是不懂。” 我倒有意解释,不过看黑子对这古建筑不感冒的样子,也就省了这份心。 其实伊温妮的大体意思是说,历史在时空中永远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迭加状态,即便是历史学家推开厚厚的典籍开始研究它,历史的真实也很难最终凝结。想必,伊温妮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试探性的说道:“没准这玩意,就是公元几百年前徐福造访的产物了,你说是吗,伊温妮小姐?” 伊温妮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不对,还要更早。”说着,伊温妮长叹一声,仰头望着无尽的虚空,一双碧眼仿佛要堪破尘封的历史迷云,缓了缓,幽幽地说道:“当殷商的远征舰队将这座幽灵岛纳入射程的时候,不死血族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仍旧懵懂无知。” 我呆了一呆,伊温妮的语气不像危言耸听,听起来就像奇幻小说世界里的吟游诗人。可是殷商那也太摇远了吧。紧接着,我脑海里又泛起另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到底所谓的不死血族是历史真实存在的么,那到底是什么样民族呢?我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在这一刹那就像火山暴发般喷涌了出来,再次凝视着这座古建筑时,人一下了觉得特别渺小,渺小到尘埃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伊温妮以一种古代武士长跪礼的方式对着眼前的火成岩微微鞠躬,这一下子我和黑子徒然间都感觉失去了力量,身子仿佛被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攫住,克制不住长跪行礼的冲动。 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伊温妮探起身来,毫不理会我们的诧异,然而尽管她做了这翻举动,她仍有着猫一般舐毛抿爪的淡然与优雅。 黑子使劲地揉了揉脸,对伊温妮说道:“请问伊温妮小姐,你干嘛要对着尸体行礼呢?” 伊温妮淡淡地回过头来,对黑子清声道:“我要进里面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话音刚落,只见伊温妮双脚一蹬,顺着台阶上的火成岩,身似浮云般翩然而上,转瞬间便消失在塔顶了。 我呼吸一窒,来不及多想,我跟着长身而起,没想到黑子一把抓住我的腿裤腿,我被黑子的强力拉了回来,扑腾一声跌在地上。我轱辘翻转两下,刚好面门正对了那些黑糊的尸体,一股爆寒之气突然强行灌入我的肺叶,我倒抽一口冷气,脑子惘然间清醒了不少。 “吃饱了撑的,你这臭小子搅什么劲!给我老老实实呆着!”黑子暴出粗口。 我呼吸一颤,哆嗦着站了起来,惘然地瞪着黑子,见他还想扇我两巴掌,我连忙摆摆手,躲了开去。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一头突然射出一道强光,窸窸窣窣声从那边传了过来。 我心中一凛,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一个学武之人在力量上居然跟黑子难分高下,一时有些抹不开面,转念又想,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好见机行事。 然而黑子并没有继续奚落我的意思,看我有歉然的样子,蓦地收敛住煞气,温言道:“你这娃娃是吃错了耗子药了,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记住啊,既然跟我们呆这了,我们就有义务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说着黑子晃了晃手中的手枪,那是一把口径9毫米的特种冲锋手枪,没错,乌黑铮亮的枪身说明了这点。 我吸了口凉气,不觉地安静了下来,在他们面前我还要扮演一名大学生。 一个彪形大汉扛着大包小包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是卫长风。 跟在后头的还有背着大包小包的赵爱国和王崛起,有些落魄的心理医生黄医师,以及石清和两名队医,一名队医叫程可,另一名叫程稻,这些黑糊的尸体分析还要靠她们。 王崛起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旋即又向黑子报告道:“老大,干嘛不多教训这小子两下!” 教官黑子的虎目对着这些特种兵的狼眼,没有慈不掌兵的神风,反而对王崛起笑骂道:“你他娘的扮了羊,就莫怪别人成了狼!” 他们在女生面前倒没有太多血性,黑子训斥了几句,便吩咐他们做事去了。 石清看到我长长的笑出来,她的腿已经没之前那般严重了,她看着黑子的样子,吐了吐舌头轻声说道:“不是睾酮素过剩就是还是没补钙。” 我愣了愣,倒没听明白石清的言外之意,这时候程可转过来跟石清咬耳朵:“现在是媒体力量越来越大的公民时代,像黑子这样的特种兵心知肚明在你们身上强行用上的强律工具很少,在女生面前他们更要收敛些了,一个弄不好,你们发个微博什么的,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必要的麻烦。” 我微微点了点头,程可说完又转过身去检查那些尸体,石清这才发现地上这些面目可狰的尸体,禁不住抱住我尖叫了一声。这一下子让我后脖子燃烧了起来,这时候黄医生不怀好意的瞅了我一眼,我连忙推开石清,问他:“黄医师,你们在渔船上有什么发现没有,听说船上一人也没有?” “嗯,船曾被马尾藻攻占了”黄医师沉着脸冷冷地说道。 ------------ 第三十一章 黑尸 马尾藻!我吸了吸鼻子,感觉被一盆冷水般打了个激灵。 在大洋中的海面,有一片全是马尾藻的“海之绿野”号称“魔藻之海”。 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名字呢?自古以来,误入这片“绿色海洋”的船只几乎无一能“完璧归赵”,在帆船时代,不知有多少船只,因为误入这片奇特的海域,就被马尾藻死死的缠住,船上的人因淡水和食品用尽而无一生还,于是人们把这片海域称为“海洋的坟地”。 从黄医师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了当时的恐怖场景。马尾海藻表面有极大的粘性,吸住人的手后,竟留下了血痕。到了晚上,月黑风高,海藻像蛇一样爬上船的甲板,似乎要将船裹住不放,为了航行,他只好把海藻扫掉,可是海藻越来越多,像潮水一样涌上甲板。经过一番博斗,精疲力尽的人员乘着小艇侥幸逃往幽灵岛。 可咱那是现代化的渔船,连破冰这种事都能应付,怎么连马尾藻都对付不了呢,我深深地怀疑黄医师在危言耸听。但不管怎么说,那艘渔船算是报废了,船上的人员也几乎罹难,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堵了块石头似的。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些尸体和眼前覆盖着层层迷尘的古塔,冰冷的现实让人寒毛悚然。 那些特种兵此时正在唧唧喳喳,喳喳唧唧的活忙着,失去温度的晚风吹过来,空气里似乎藏了某些令人不安的分子,然而他们对眼前的事不闻不问,带着扑克脸似的做着手里的活计。军事化的暴力体制。 卫长风沉默着看着四周,一边在四周制造简易的攻防陷阱,他找来某些儿弹力强的树藤和大型的蒲叶,黄医师凑过去帮忙,我听到卫长风介绍说:“这是最简单实用的触发器,晚上如有有野兽走过来,触发了旋转拧紧的树藤,那么开关会启动,树枝就会啪啪地拍打蒲叶发出声响来。” 黄医师略微沉吟,问道:“那如果是蛇,要怎么防备呢?” 卫长风道:“那也简单,蛇怕火怕烟,怕刺激性气味,我们生个火,往里面放些烟草就能挨个过一晚,蛇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休赶过来!” 这个时候,赵爱国已经搭起了九个野营帐篷和电台,遗憾的是电台的联络似乎不近人意。王崛起生起了火,火光融融,映照着高耸的火成岩建筑就像在举行一种古老的仪式。黑子哼着小曲在料理食物,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红石斑鱼,一股诱人的甜香倾刻间弥漫开来,石清最终难掩矜持,赞不绝口的话语从她喉咙里咕噜咕噜地溢了出来。 黑子笑嘻嘻地看了眼石清,接着又往锅里下菜,自个娱情地说道:“肉生火,鱼生痰,萝卜白菜保平安!可有美女怎么办,海鲜开花,热嗬来!” 黑子这人不知道是天生的乐观派,还是因为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为他对陌生环境放松警惕而生着闷气。 我定定望着眼前突兀的古塔沉思着,鼻尖又闻到一股莫名的清香,我擤了擤鼻子,回头去看他们,他们都好像没有察觉。 这个时候石清又拉着我的手要我带她去看那些黑糊的尸体,我干笑着陪同,石清好像完全把这次探险当了旅行,作为一个数学家,数学这么一个神圣的用于科学探索的语言,这么附加在石清身上,我总觉得不相称,我不禁为她苦恼起来。 还有石清对尸体的兴趣似乎完全大于了恐惧,不过,这点我也一样。读大一时,我和室友胖子曾经逃课乘车跨过半个市,只为了去围观一具烧糊的尸体。可见,人类对尸体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天生的好奇。 程可和程稻正在非常认真的检查尸体,看到我们来了略显惊讶。 程稻盯着我说:“罗夜城,尸体是你首先发现的,有没有破坏第一现场?” 她一定认为我是好事青年了,我冷冷地说:“我可没那兴趣!” 石清问:“这尸体都捆成麻花了,是怎么回事呢?” 程稻说:“你们最好不要对危险感兴趣!赶紧离远些。” 石清一怔,说道:“可是,你们不把危险情况说出来,也很危险的!” 程稻说:“小妹妹,好奇会害死猫的。” 石清脸一红,回敬道:“大姐,难道无知不更会害死猫吗?!” 程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藐视公权力吗?” 石清说:“什么!?这也太好笑了吧,我不是藐视公权力,我是藐视你的态度!” 我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抽身拉回石清,对她温言相劝道:“算了吧,石小姐。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就行了。” 石清咬咬牙一脸怏色,捏着粉拳,还想说两句的,又看了看我,也算消停了,这个时候,程可回过头来一脸幽幽地看着我。或许是因为我救过她的关系,程可看着我欲言又止,她对程稻说:“石小姐说的也没错,现在我们应该团结地拧成一股绳,这事跟他们说说也不打紧的。” 程稻略有妥协:“可是,这不符合规距啊。” 程可轻轻一笑,拉着程稻跟她咬耳朵:“何况,事后我们还要消除他们的记忆,对他们来说,也就当一次印象模糊的特殊旅行了。”她声音极细,石清可能听不见,但却被我捕捉到了。 程稻的眼皮就像电流淌过般,跳了跳,接着对程可婉言道:“既然小可都这么说了,就交你处理吧。” 程可把我和石清支开,用现场模拟的语气对我们说了下大致情况。 程可说得绘声绘色,事件的冰山一角开始呈现开来。 大概是昨夜零点十分,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消失于天际。 龙教授等一行人总算发现了这片空地上的大石头,这个点大概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座标,他们非常兴奋,虽然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受了很多曲折,但快要揭开真相了,他们个个都卯足干劲。 龙教授和船长对石头进行了检测,结果发现是一座古老的红色火成岩堆,c14检测表明这些石头已经有上万年历史了。 龙教授注意山顶上植被茂密,唯独这块火成岩的周围没有任何植物生长,众人都感到难以解释。他们爬上岩石塔,发现塔顶压着块大石头,那石头经检测只是普通的陨石。船期长吩咐众人找来简易的扛杆,除了老人和素素,所有人都过来帮忙,大家一起发力,撬开陨石,发现下面竟是黑幽幽的地洞。 众人全部惊呆了。 素素扶着龙教授要去探查,突然“砰”的一声,一股白色的气体从洞内冲了出来,紧接着,冰块和雪花不断地从洞里喷涌而出,喷到离地面几百英尺的高空,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冰雪喷泉,蔚为壮观。此时正值深秋时分,看到冰雪,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 龙教授似乎发现了异样,他怔怔地看着雪花混着雨水开始从空中飘落,而此时冰雪喷泉仍喷涌不止。 龙教授当时啃定撕哑着大喊大伙撤退,马上撤退!然而当时的船员,都没反应过来,一名大胆的船期员在地上捡起一块冰,他大叫一声赶紧扔到地上,那块白冰掉在地上渐渐变成白烟消失了,而他的手先是起了几个水泡,紧接着全变黑了。 这名船员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然而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一大片雪雾正罩着他们面门披头盖脸的打下来,不可能有时间思考和抽离,他们猛然间有种灵魂了窍的感觉,不过刹那,尖叫声就像车祸般接连撞在一起。嚎叫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嗤嗤地声响,他们的皮肤,身体上组织倾刻就像不断消逝的寒气一样消失,徒留黑色的躯壳。这个时候,人的大脑还是清醒的,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不断涌出的黑色斑点,然后溃烂,紧接着又结痂,他们惶恐地四处逃窜,不小心撞在一起便再也分不开来。 这场突来的灾祸,夺去了二分一船员的生命。 其余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都惊呆的说不出话来了,钢铁般毅志的水手瞬间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忘了作为人类如何站立,腿像抽去了骨头样瘫软在地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人股气勇气颤颤巍巍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洞里是什么东西?” 龙教授说道:“这是干冰!” 程可说完,顿了顿,用手扶摸着古老的火成岩。 程稻接着说道:“没错,是干冰!自然界中的干冰可真是难得一见!” 我咽了口唾沫,硬声道:“为什么肯定是干冰呢?” 程稻说:“尸体的肌肉组织坏死,血液凝固,通过生物化学分析,确定是干冰造成的。再者,这附近的泥土有也异样,就像经过了杀菌处理,某些成份也发生了变化,这也可以证明。” 我沉沉地抚摸着额,连连摆手示意不用说了。 这么凶险他们还是进洞里面去了么,到底洞里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我想得头都快炸了。不过,好在,这些尸体里面没有发现女性的尸体,说明素素还安然没事。我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都要下去看看的。 程可继续说:“少量的冻伤皮肤会红肿,但因为干冰发挥时带走的热量太多,比较严重了的话,肌肉坏死就会变黑。” ------------ 第三十二章 胆怯 这个时候黑子凑了过来,他拧着眉头,显得凶神恶煞,猛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厉声道:“臭小子,最好当个省油的灯给我老实得呆着。” 我吓了一跳,仰头大吸了一口气,点头称是。 赵爱国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沉声问黑子:“老大,有何高见?” 黑子冷哼一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赵爱国应声道:“跟着老大咱有安全感!一切听您吩咐!” 黑子乍乍嘴笑骂道:“搁屁玩意儿,别光许愿,不烧香。活都干妥了么?” 赵爱国连连点头,黑子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弧度,扯开喉咙大叫道:“哦嘞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嘞,咱铁打的身子也要吃饭喽!” 这一听有吃得了,大伙的劲就来了,石清早已按捺不住兴奋劲,我流恋地看了眼塔顶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咕噜叫起来。黑子的语气仿佛有种移花接木般的催眠作用,他成功的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食物上。 黑子的手艺还真不错,这一锅石斑火锅鱼烧得是色味俱佳、爽滑酥嫩,端一碗抿一口那真是好吃感动的热泪盈眶。鱼肉软嫩滑爽,入口即溶,真让人回味悠长。 沉默许久的黄医师也跟着赞叹道:“不愧是教官,真是德艺双馨,让人佩服啊!” 黑子大笑道:“见笑见笑!牛皮扯淡第一,厨艺第二,练兵第三!哈哈!” 王崛起和赵爱国听了,低着头憋着劲在笑,而卫长风仍是一张硬生生的扑克脸,时不时警惕着四周。 黑子拍了拍他俩,笑骂道:“笑嘛笑!出多少汗,吃多少饭!悠着点!” 王崛起突然说:“老大,您给咱扯扯把子吧!就叙叙您上山当兵的故事呗!” 石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细细轻轻的:“上山当兵?” 黑子怔了怔,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擦,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换个节目!” 石清来了兴趣,清声问道:“你们还有节目啊?” 黑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看着大家燃起了兴子,又看到卫长风不解风情地闷着喝汤。黑子用胳膊碰了碰卫长风,卫长风愣了会,看了看众人,结巴着说:“要不,俺给大家表演表演胸口碎大石吧?” 黑子照着卫长风脑门给他一个栗子,笑道:“你脑袋给驴踢了啊,哪来的大石啊?” 卫长风呆呆地看了看那边耸立着的火成岩石塔,不知道在发什么愣。 我发现了卫长风的一个细节,他手掌粗砺,食指和中指偏长,上面都是厚厚的老茧。我暗暗点头,他这手功夫若我没看错,应该是发丘中郎用来分金点穴的必修法门,我看破却不说穿,心里面对卫长风也有了谱。 这个时候,一阵带着盐味的湿润的风从林子里吹了过来,石清打了个寒噤,她不由自主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当然不会有信号了,她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卫长风刚好在她身边目不斜视却将这一小动作看在眼里,他轻轻地低下头对石清说:“没有信号的手机,辐射相当大,建议关机。” 卫长风一边轻声说,一边眼睛却盯着四周的旷野。 石清刚好也在我身边,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卫长风,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关机。就在这个时候卫长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手表样的东西,呈现在石清面前,冷不丁地说:“手机信号增强器,要不要试试?” 卫长风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看人,还一边乍嘴喝着汤,石清愣了愣,婉言拒绝了。 我在卫长风里眼里蓦然间发现了一种熟悉的淡漠。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每个人肚子都咯咯响。我刚站起身来,黑子便纠住我,让我好好呆在帐篷里,我不好当着面忤逆,便应了下来。石清跟黄医师也一样,黑子没让他们多事,依依吩咐进帐篷去。而他自己则召集着剩余的特种兵和队医在开会了,至于讲了些什么,我也听不清楚。 我们三个分配在连续在一起的帐篷里,可是漫漫长夜,我们该如何消受,再说附近还有一堆死尸怎么让人安心呢。石清跟我眼神交流了会,表示她已经累了,也是休息的时候了。 我想着的是伊温妮,她下洞里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倒不担心她的安危,只是心里却思忖着洞里会有什么乾坤。我是不可能完全听黑子摆布的,我要趁他们防备不周的时候偷偷潜出来,不管伊温妮有没有从洞井里出来,我都要下去看看! 因为素素在下边。 他们的帐篷不仅防寒湿还防辐射,有专门的充气垫地席,往里头一躺真有一种安然舒适的感觉,那是远离喧嚣找到窝的真实感。内置简约,还有透气循环系统,帐篷分内外帐,我脱去外衣和鞋子放在外帐,钻进内帐,打开内置的帐篷灯来。 橘黄色的灯光照亮整个空间,我才长舒一口气,半侧着身子冥思起来。这个时候,我想起从人偶那里撕下来的人皮面具,于是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人皮面具是双层的,还有一层被王崛起拿去了,这一层面纸托在手上轻轻的,显得更薄些,但依稀可辩出五官的精度,那是一张女子的脸廓。我仔仔细细的观察了阵子,愣是没发觉这张人皮面具有什么特别之处,想必,要把这张面纸套在人的脸上才能看出来吧。不过,话说这戴人皮面具可也是技术活,现在我手上揉了这么久也皱了,先不说我不会戴,我连找谁帮忙戴都没谱。 等等,我想到了石清。 我一个激灵翻身穿好鞋袜,好在帐篷有个延伸门的设计,延伸门另一边正好是石清的帐篷。这样我通过延伸门直通石清的帐篷动作也不会太明显,我长嘘一口气,说干便干。我拉起外帐的延伸门的一个口子,伸出手在石清帐篷周围乱摸。 我的手感告诉我此刻我的手正停在一个双针走线处,顿了顿,便向角落滑去,接着我摸到了绑绳和帐篷门的双拉链,看样子要成功了。这个时候,我突然又懊恼起来,如果我这样直胆子冒然闯进石清的帐篷,她会不会把当色狼处理可不好说了。 我得想个法子与她取得通信,很快我摸到了一个钢制环扣,这个时候,我心中闪过一丝白光。这下好办了,我可以利用钢制环扣与帐篷的铝杆发出有节奏的碰撞,这样来引起石清的注意。 我于是这么做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忐忑的,有种做贼的心虚感。声音不能弄得太大,怕黑他们察觉,也不能太小,万一石清根本没听不到怎么办,到时候反而引起误会。 过了会儿,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我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那只手细腻光滑、柔若无骨,正是石清! 我心中暗暗叫喜,抓住石清的手轻轻地握了握,石清在那头显得非常配合,我接着又在石清手掌上写了几个字示意她将外帐的延伸门打开,好让我过去。石清迟疑了会,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心中暗道看来这几个字还是太难辩了,她到底够不够聪明来明白我的意思呢?就算她明白了,她会容许我这么做吗,我突然发现将自己的大胆想法全然的告诉给一个女生之后,心便容易变得起伏难安起来,有种害怕拒绝的胆怯心理。 所以,这一刻我进退两难了,我更希望石清把我刚才的举动当成一个玩笑,就这样算了吧。然而,她没有。石清接着在我手掌上写了两个字:好的。她答应了! ------------ 第三十三章 河图洛书 我阖上眼,脑中闪过些许画面,那一刻的勇气来自于石清的肯定。 像猫一样,我步伐柔软、干脆,每一步都轻轻落在帐篷系带。 没有多余的动作。我不需要。 即使钻到石清内帐前,我也没有浪费一秒钟在调整呼吸,以缓和该有的紧张。 该有的紧张?应该是难为情吧。 三下五除二我便钻进了石清的帐篷,睁开眼时,我整个愣住。 石清舒胸半坦,一身保暖内衣勾勒出完美优雅的曲线,她捻弄着发丝安坐于角落,双瞳剪水,一股玫瑰精油的清香拂面而来,在黄黄的灯光下隐隐传递着某种暖昧的暗示。我咽了口唾沫,眼睛不由自主地徘徊在石清眼睛里的盈盈秋水,仿佛能感觉到石清吹皱春池般的呼吸。 我从来没有跟女生这么亲近独处一室的经验,一时间头皮就嗲了起来。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石清突然探出手来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到帐内躺下,当然我只能躺下,因为空间太小了。我听到石清的轻唤声掠过我滚烫的脸颊,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只猫在叫唤。 不得不承受,这是一种感官盛宴的前凑,我是一个正常的少年,在这一刹那脑海里蓦地浮现一丝邪恶心的念头。我闭上眼睛,这种感觉,是一种刹那间灵魂飞离了肉体,短暂的融入无尽宇宙的时刻,是浑然忘我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的时刻,可以是觉得这一秒死了也值得的时刻。我不相信上帝或任何人格化的神,但这种男女相处的美妙感觉,让我想起了伊甸园亚当和夏娃的梦。这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也算正常吧。 石清羞哒哒地轻声说:“别被人发现了~” 我猛然一惊,倒抽一口气,心中默念起《道德经》,过了会才勉强冷静了下来,不过已经汗流夹背了。蒋导告诫我,学武者要像祖宗圣人样,不进女色,一范色就得修白骨观,不过念我年纪太小,便让我修传统文化的道家学说。 我咳了一声,轻声说:“石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找你有非常急的事的。” 石清撩起发梢,露出桃花般的侧脸,轻声说:“哎,小罗,你就别小姐小姐的叫我了,听着不舒服,再说我大不了你多少,叫我石清便可。说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我额头流下一滴冷汗,松了口气,旋即掏出人皮面具,对她说:“那你也别叫我小罗了,朋友都管我叫夜城!石清,把这个面具戴上吧。”时间紧迫,我直捣重点。 石清一愣,略带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接过人皮面具看了看,叹口气道:“你这番找我就为了这事啊?”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石清嘟囔一声,端起人皮面具,仔细的打量起来,突然她皱起了眉头,好像发现了什么,接着又看了看,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不会戴,这面具现在就一块脸上的皮纸,是不完整的哦,难成不成要像敷面膜样往脸上贴啊?” 我连连点头,石清幽幽地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吧。不过,我帮了你,你怎么谢我啊?” 我表情一窒,朋友间互相帮忙不是挺正常的么,你帮了我,下回你有困难了我自然不会不管,我木木地说道:“朋友间就要肝胆相照的,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石清轻轻一笑,脸颊泛过一层红韵,说道:“呵呵,那敢情好啊,夜城,其实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能不能答应我,要是遇到危险了,第一个来救我?” 我愣了下,旋即又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不行!” 石清轻怨一声,托在手心的面具蓦地垂了下来,欲怒还羞,叹道:“跟你开个玩笑你还这么认真了呢。” 我挠了挠后脑勺,嘀咕着说:“是吗?” 石清垂下眼帘,一副似嗔似怨、怜水照花人的模样,那一刻我感觉心都要融化了,抓紧衣角忍不住脱口而出:“石清!但我可以保证,我保证在危难时刻,我会第一个想到你的!” 石清呆了一呆,旋即回眸一笑,一双素手漫不经心地抚过脸颊,很唯美。 接着石清又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眼睛,哑然道:“你的瞳孔和呼吸表示你现在很紧张呢。”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撇过脸去,我愉快地感受着石清在近旁的身影和声息,这是隐藏在心里的享受,我希望自己这种想法不被石清知道,她和素素一样,都是女神,而我的职位应该是名骑士。我默默地点点头。 石清没再说什么,她很快戴上了面具,我帮她抚平,面具基本相称。石清尴尬地托着脸,我盯睛一看,不觉愕然,这居然是一张伊温妮的脸! 我长舒了口气连连摆手示意让她放下来,石清摘下面具,旋即又将面具置于灯光下细审着。 石清突然说:“这面具上绣有隐秘的信息啊!” 我惊道:“是吗,我都没发现!” 石清正色道:“面具背面有很细的针孔,我一开始以为这些针孔是设计用来皮肤透气的,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大有文章哦~” 我暗暗点头,喜道:“是么,你有什么发现?” 石清转过头对着我幽幽地说道:“你知道河图洛书吗?” 河图与洛书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两幅神秘图案,历来被认为是河洛文化的滥觞。河图洛书是中华文化,阴阳五行术数之源。最早记录在《尚书》之中,其次在《易传》之中,诸子百家多有记述。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等等皆可追源至此。 我点了点头,石清扬起眉毛道:“夜城你懂得还蛮多的呀,这上面针孔的排列组合方式,正是河图洛书的八卦阴阳象形之意。”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河图洛书所表达的是一种数学思想。只要细加分析便知,数字性和对称性是“图书”最直接、最基本的特点,“和”或“差”的数理关系则是它的基本内涵。完全可以用数学方法证明或推导出河图洛书,并证明河图与洛书同出一源。还可以发现,河图洛书与算盘”和“万字符”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联系。石清是数学家,所以对河图洛书一点都不陌生。 但我记得河图洛书是以黑点和白点为基本要素,来构成若干组合,可是上面哪有黑点白点呢,我把疑问跟石清说了下。石清笑道:“是,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要不是我前天刚好在研究它,我是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你看,面具上针孔大小刚好很严谨的有两种,刚好可以代表黑点白点。” 原来是这样,这倒像是鬼蜘蛛弄的明堂。 ------------ 第三十四章 双重人格 所谓象形之理,河图本是星图,其用为地理,故在天为象,在地成形也。在天为象乃三垣二十八宿,在地成形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明堂。天之象为风为气,地之形为龙为水,故为风水。乃天星之运,地形之气也。所以四象四形乃纳天地五行之气也。 所谓阴阳之理,土为中为阴,四象在外为阳,此内外阴阳之理;木火相生为阳,金水相生为阴,乃阴阳水火既济之理;五行中各有阴阳相交,生生不息,乃阴阳互根同源之理;中土为静,外四象为动,乃阴阳动静之理。若将河图方形化为圆形,木火为阳,金水为阴,阴土阳土各为黑白鱼眼,就是太极图了。此时水为太阴,火为太阳,木为少阳,金为少阴,乃太极四象也。故河图乃阴阳之用,易象之源也。易卜乃阴阳三才之显也。 我摇头叹口气,轻声道:“这些都太深奥悔涩了,我只是知道有这个东西,却完全不懂里面的内涵啊。” 石清说:“夜城你说的没错,现代有学者认为河图洛书可能是古代地理书,另有人认为河图为上古气候图,洛书为上古方位图,或以为河图为天河之图。众说不一,尚在继续探求中。” 我轻叹一声,啧啧道:“那个驱虫师在上面有意这么做,是不是要传递什么信息,你能破解吗?” 石清抿嘴一笑,道:“嘻嘻,这里头的象形先天之意我看不出来,但我明显发现,这上面绣的是一种按数理关系排列的编码!” 我心中一喜,不由自主的抓住石清的手,急道:“那太好了!拜托你了,石清!” 这时候石清巧目探了过来,我脸颊一炽,旋即放开手,端端地坐了起来。 石清柔美的眼神闪过一丝光线,缓缓道:“如果有人把河图洛书当作数学模型进行编码,那这人一定脑子有问题的,当然了,除了一些国内一些偏激的教授学者会这么精研,其他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同时也很危险。唉,在这些国内的一些教授中,他们多半认为河图洛书是上古文明的产物,里面凝结了古老的智慧,他们觊觎着通过数学语言解构里面的神机。要知道,他们这么做会促发国人对中华民族起源的怀疑,从而引发各种可能负面的连锁反应,这是政治统治阶层不愿看到的。就比如说,国际上有人对达尔文的《进化论》提出质疑,采集了大量数据和史实证明人类不是由猿类进化来的,结果却被国际统治阶层无情的打压了。” 我连连点头,感觉石清娇弱的身体竟蕴含了巨大丰富的能量,对石清赞道:“听你这么说,这面具上面的编码并不是学术界约定俗成的喽?而是......” 石清正色道:“没错,前两天署名为京都大学的雷教授寄信找到我,他把自己总结的一种编码方式透露给我,邀我进行探索。我拒绝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猛吸一口气,石清还不知道驱虫师鬼蜘蛛就是雷教授啊。事情的真相渐渐有了眉目,我沉声道:“那么,这上面的解码方法,在我们当中目前只有你能破解了么?” 石清点了点头。 到这里,我大概能揣测到鬼蜘蛛的意图了,现在倒回去看。人偶做为鬼蜘蛛精心制作的通信工具,假如被特种兵发现,他们不认识鬼蜘蛛基本只能找到人偶身体里面的纸条。假如被伊温妮发现,她即便发现了人皮面具有双层,另一张是模拟自己脸而制成,但她没法破解,所以这个假设也只是跟第一个假设是等值的。而假如被黄医师、石清和我发现的话,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会演变成现在的状况。 如果是我和伊温妮一起发现人皮面具,没有石清这个特殊因子,结果还是一样。 如果石清和伊温妮在一起的话,依概率来看,伊温妮不见得会让石清看人皮面具的。所以,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鬼蜘蛛在通过他设的局正与我通信呢! 这个时候,石清叹声幽幽地说:“河图上,排列成数阵的黑点和白点,蕴藏着无穷的奥秘;洛书上,纵、横、斜三条线上的三个数字,其和皆等于15。所以雷教授引用了平衡五进制和十五进制的算法,哎呀,这里面都涉及天文数字量的运算了。我没带pc,看来只好请我姐姐出来了!” 我愣了一愣,石清的表情很认真,但我不希望这事多让一个人知道,旋即对石清说:“石清,算了。我已经很感谢你了,这事不用你费心神了。再说,这事少一人知道更好,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把这事告诉其他人的。” 石清轻轻一笑,说道:“放心,我姐姐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她才是真正的数学天才!” 我纳闷:“可是现在没有信号,我们无法跟你姐姐取得通信啊。” 石清突然托起我的手掌,那种柔软无骨的油腻触感霎时像电流般流我的全身,石清顿了顿,接着很认真地在我掌心轻轻一点,呢喃细语的声音从她嗓子里跳进我的耳朵:“我这个秘密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有双重人格,我只需......” 刚音刚落,石清突然勾住我的脖子,我的心一阵悸动,接着石清将我推倒,我全身一下子石化了,这是什么节奏?! 这个时候,石清蓦地用香唇贴到我嘴上,不停地在我嘴唇上下蠕动,我感觉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搪突的吻里面。这一瞬间的悸动,使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我瞪圆了双眼,无法呼吸,视线逐渐被香气遮蔽,渐渐模糊。 我情不自禁的搂住石清,心跳也骤然加快,她柔软的身体就在我的手中,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啪!”声音清脆响亮,石清乍然间打了我一耳光!耳际又烫又热,我猛然间醒了过来。 “你是谁?”石清变着声音怒视着我厉声道。 我尴尬地转过头来,一阵委屈和不解倾刻间涌了上来,旋即又连忙捂住石清的嘴,轻声说:“嘘~小声点。” 石清手指掐住我的胳膊,惘然道:“这..这是哪里?石清怎么样了?” 石清的声调,语气,神态陡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吗?我惘然地摇了摇头,人格分裂可是一种精神病,患者往往因为行为举止异于常人被被送往精神病院。可是,眼前的石清,不管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健康正常的人啊! 那一刻,我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石清的身体里好像住了两个人似的,她们之是怎么转化的,难道是一个吻的原因,这个太扯了吧! 我喃喃对她说道:“石清,我是罗夜城,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石清冷眼扫了过来,接着使劲的揉了揉脸,说道:“我不是石清,我叫凯丽!我住在石清的身体里!” ------------ 第三十五章 她不是人 我怔怔道:“你是石清的姐姐吧?我现在要如何称呼你?听石清说你是个数学天才?!” 我一股脑得把疑问都提了出来,那是因为太吃惊了。可是一说完,我便后悔了,因为如果石清是精神病患者,那么这样刺激她是很不理智的事情,可能将多年的治疗功亏一篑。 凯丽舒展了下腰肢,用一种英式语气说道:“你真幽默,我叫凯丽,我跟石清没有血缘关系。数学天才?真是胡说八道,上帝才是一个数学天才,我不过会玩些数字罢了。” 我头大了,石清太不按常理出牌,我只好霸王硬上弓了,我拿起人皮面具正色道:“凯丽,很荣幸认识你!我和石清是很好的朋友,现在有个难题需要向你请教,你能解出这张面具上针孔标记的河洛图上的数制编码吗?” 凯丽怔了怔,接过人皮面具,说道:“上一次石清叫我出来,让我解决在多变的微积分中的一个难题,这道题有多种解答,世界上最聪明的数学家也要解答几个月,有的,甚至要一辈子。石清花了三个月时间,还差一点就接近完美答案了。石清的解答是一流的,不过,我只把向量场假设为有理函数便在十分钟做出了一个更精美的解答。罗先生,我很乐意为你解答,不过,请问什么是河洛图?” 听凯丽这么一说,我的心霎时凉了半截,河洛图奥妙非常,我自己都不清楚,又如何跟她讲清楚呢。凯丽非常耐心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长舒一口气,把我和石清交流的内容跟凯丽说了一遍。 凯丽听完沉默了,我心里暗自埋怨着石清的意气用事,她根本没有透露是怎样的编码方式嘛!难道要依照概率来猜么,就算凯丽是个天才,也不可能办到的,因为这种概率太渺小了,小到负无穷里去了。从科学角度来打个比方,就如同一阵飓风吹过一道垃圾场,瞬间能把垃圾组合成一个国际太空空间站的概率。从上帝角度讲,就如同一堆烂泥里经过日光照射,瞬间孕育出单细胞动物一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我颓然欲放弃的时候,凯丽突然地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多么精美的排列组合啊!多么无与伦比的公式啊!数学不愧是科学的女皇!” 我吓了一大跳,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像看怪物似地对着凯丽惊道:“什么?你破解编码了吗!” 凯丽吸了口气,淡淡道:“嗯,不过这可涉及到天文数字级别的运算,需要花点时间,你给我两分钟。” 我抽了口冷气,屏住气息,颤声道:“只需要两分钟吗,那...靠你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帐篷外也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安静倒有些非比寻常了,就像风平浪静的大海,隐藏着未知的危机。 过了会儿,我隐隐感觉到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植物破土而出极尽萌芽之态。这个时候,不知道教官黑子他们在干什么,我突然很想出去瞧瞧。转过头来,又见凯丽微闭着双眼,一符陷入沉思的样子,我轻叹一声又安静了下来。 很快,凯丽睁开了眼睛,呼吸略显急促,说道:“解出来了,翻译成中文是四个字:她不是人!女性第三人称的她。” 她不是人!她,主语,难道指的是伊温妮!伊温妮不是人?! “没搞错吧,这什么意思啊?”我哑然。 这时凯丽非常虚弱地喃喃道:“石清的大脑还太年轻了,不行,我头晕了。” 话音刚落,凯丽的双肩突然颤抖起来,接着闭上眼睛像风吹稻草般一晃一晃的,我感觉不妙,连忙扶住她。凯丽出了一头冷汗,灯光下看起来却更加妩媚,我含情脉脉地打量着她,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回来了~”石清的声音。 石清半躺下来,一脸灿烂地看着惘然的我,甜甜一笑,说道:“怎么样,搞定了吧。感觉凯丽姐姐怎么样?” 我敷衍地笑了笑,心里却激起了三层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格分裂症状,看似轻松的石清外表下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凯丽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像数学里的虚数,她好像是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两栖人类! 我干笑道:“她很厉害,真的很厉害。问题解决了,不过是不相关的解答。石清,我累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哦!” 说完我便连连后退,不想多作停留,石清欲说还休,但看我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要说出的话冻结了,她摆摆手示意晚安,我点点头退了出去。 退出石清帐篷的那一刹那我又闻到了那股莫名的幽香,我吸了吸鼻子,定定看了眼苍茫的夜色,正打算过会儿偷偷溜出去,这个时候看不到黑子他们在做什么。我咬咬牙,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外面安静的莫名,我莫名地感觉大脑有些沉,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涌了上来,我大字型倒在充气垫上,静静地闭了眼睛,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支离破碎的冷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蹭地弹起身来,外面安静的有些可怕,似乎连蚊虫都感觉不到,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调暗帐篷内的灯光,轻轻地拉开帐篷,矮着身子猫身窜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冷清到了极致,浓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我茫然四顾,这时候却不见黑子和队医他们的人影,黄医师和石清的帐篷里面的灯熄了,篝火也灭了,只有惨淡的月光冷冷的残照着。阴冷的死亡气味,我倒抽一口凉气,突然感觉后耳根被人拎起来了。 我头皮一麻,这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冷,是发自内心的冷,后背、脖子都有凉飕飕的感觉,我紧了紧衣服,仍有寒气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往我衣服里钻,它激得我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种奇异之感是我从未遇见过的怪事! 我心里哆嗦了一阵,连忙凝神强行运起气血,紧接着我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声音跌跌撞撞地在夜色里飘荡开来,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拉扯着,转瞬间便支离破碎,最终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 这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黑子教官他们是没有任何理由离开这里的,他们难道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吗,可是即便遭遇不测,那反抗的能力还是有的啊,再不济,呼叫的能力不可能丧失啊! 集体睡帐篷里了么?!不像啊,我这一闹,以他们的警觉不可能听不到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得背脊发凉,牙齿禁控制不住地上下打架,心中一沉,难不成中邪了么。 我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蓦地自嘲起来。 哧!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我接受的第一教育就是无神论,我怎么会信邪!! 仰头,暴喝一声,股足底气,我大声吟起诗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成青丝暮成雪......” 吟完一首诗,一股阳罡之气倾刻在胸中激荡着。我沉着气,快速奔到石清帐篷外急唤起来,然而里面静的似乎连呼吸都消失了,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拉开帐篷,石清的行李都还在,可是人却不在! 我脑子一抽,旋即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连忙拉开其他帐篷,结果竟一个人都没有! 我的大脑不觉地抽搐起来,踉跄几步连连后退,草他大娘的,我啐了口痰,胸口起伏着茫然四顾。 更让我背过气的事情发生了,我在一片浓黑中居然看不清自己的脚,我使劲地揉揉眼睛,脑袋越来越沉。冥思片刻,心中闪过一道白线,火成岩古塔,黑色尸体,我咬住下嘴唇急急地奔过去寻找,我有种强烈的预感,眼前怪异的景象跟这座古塔有着关系。 可是我的眼皮越来越重,蓦然间四肢冰凉不受控制,意识好像被什么拉据式的撕扯着,突然,脚下不知拌了什么东西,我身子一下子向前扑倒!那种感觉,就像五脏六俯火辣辣地燃烧了,胸腔似乎都被掏空了。 一切都莫名其妙,不知身在何处,被黑暗淹没了。 深入骨髓的寒意,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惊呼声仿佛被锁在了喉咙了。 就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间,一张在月光下无比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闪着墨绿色幽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露出两颗渗出鲜血的獠牙! 依稀可见其凄惨的笑容,是伊温妮! ------------ 第三十六章 黑色曼陀罗 “啊——!”惶恐的声音终于从我的喉咙里逃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一种像掉进悬崖的感觉猛然将我吞噬,我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便像乍尸般惊醒了过来,胸口被堵,大脑缺氧,口干舌燥,原来竟是噩梦。 很久没遇到过梦魇了,我挣扎着起来,拉开帐篷,钻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冷清,火舌舔着枯枝发出“哔哔啵啵”的细响,一旁的王崛起抱着把88狙击枪像樽石像般坐在安全线旁边,其他人则不在。我大叫了一声,感觉不妙,王崛起没有反应,我心一沉,三步并作两步疾驰过去,一看,吃了一惊。 王崛起呼吸很弱,眉眼之间显有难色,微闭着眼,看似中毒了,我情急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巨响,就把他打懵翻滚到地上。 我急忙托住狙击枪以免走火,厉声喊道:“王哥!快醒醒!快醒醒!” 话音刚落,我立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空气中一股莫名的幽香更加浓重,像长了眼睛似的直我往我胸腔里钻。空气里有毒!我暗骂一声,抽出王崛起身上的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屁股,我呼吸一痛,真是难以形容现在的窘迫,刺痛感一下子让我惊醒了十二分。 好在毒性较弱,不要人命,但在丛林里使人肌肉驰、头晕目眩那简是被恶魔请到阎罗殿里喝茶! 王崛起颤颤巍巍站起来,立正喃喃道:“枪!我的枪呢?!教官,我,我失职了,请重罚我!” 我忍着刺痛连忙扶助他,正色道:“王哥!看清楚,我是小罗。现在教官和赵哥他们哪去了?” 王崛起瞪大眼睛看到是我,先是骂了句“格老子的”接着撕着牙,忍声道:“教官带老赵和队医去林子里搜寻被害者遗体了!” 王崛起咬破下嘴唇,一股鲜血从他嘴角汩汩地溢了出来,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把枪给我!我必须去找他们!” 我啐了口痰,暗骂他糊涂,我按住他劝道:“王哥你别走,营地需要你罩着,匕首借我!我出去探探!”我还想说,让石清就交给他守护,但刚要脱口但又咽了回去。 我正要转身离去,王崛起一把拉住我,狠声骂道:“格老子的!你这娃娃上哪探去,你根本不知路!给我回来!”说完,王崛拉一把拉开枪栓,朝着夜空连开五枪,“砰!砰!砰!砰!砰!” 枪声震耳欲聋,刺破夜空的冷寂,没有惊出飞鸟,没有吓出虫兽,只有近在眼前的窸窸窣窣声,那声音听着诡异恐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向我们包围而来。 过了会儿,一道红色信号弹亮光在近百米处的高空发出耀眼一闪,旋即“砰”的一声巨响震彻云霄,蔚为壮观。 王崛起怔怔地看着那道快速淹灭的红光,脸色刷得全白了,五官不自然地扭曲在一起,沉声道:“格老子的!出事了!” 这个时候黄医师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茫然四顾,口中喃喃自语,他背后突然掠过几道胳膊粗蛇影似的怪物,无声无息的,黄医师似乎还不自觉,看样子要和我们打招呼。 王崛起大骂一声,端起枪来就瞄准黄医师身后的怪物,“砰砰”连开两枪,子弹瞬间在黄医师耳际呼啸而过,只听得啪啪两声像石落沙地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我暗觉不对,黄医师吓了个哆嗦,他身后突然不知道哪来的东西搭住了肩膀,黄医师来不及尖叫,一个踉跄摞倒在地。 王崛起拔腿便箭速追了过去,我定睛一看,不觉倒抽一口凉气,在暗淡火光视线的周围,骤然间爬出了密密麻麻的长着倒钩的树藤。而此时黄医师已经被树藤死死缠住,发出呜咽之声,那些树藤像是莽蛇样在地面逡巡,扭动着藤身,极尽妖异之态。 石清! 我克制着慌张极速跑到石清帐篷外,立时拉开帐篷钻了进去,接着紧紧拉好帐篷拉链。石清已经昏睡了过去,我试了下鼻息,发现还有均匀的呼吸,胸口波浪似的起伏着,好像还在做着美梦。我马上把透气循环系统关了,耐着性子一边去摇石清的肩膀一边在她耳边轻唤。 “夜城,是你,这流氓~”石清的声音柔若轻细,竟宛若梦呓。 我耳根微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石清大腿处用力一捏,石清嘤咛一声怔地微躬起身来,两手搭在我的肩膀,我连忙推开,正色道:“快醒醒,别睡了,有危险!” 石清掐住我的胳膊还欲把我推倒,我轻叹一声,双手在她耳边用力地“啪”得鼓了一大巴掌,石清这才睁开朦胧的杏眼,嘤声道:“你这坏小子又溜进来做什么?” 恰是这时,帐篷外面响起了一阵喋喋的粗口之声,杂夹着横刀乱坎的霍霍之音,是黑子他们! 我心中一喜,对石清厉声道:“胡闹,阎王爷点名来了!” 石清愣了愣,轮圆了胳膊伸展了下腰肢,不胜娇羞,涩涩说道:“你还不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立起身来,点点头,旋即吩咐她出来时用衣服掩住口鼻,紧接着我带着歉意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四周的树藤已经蜂拥而至,眨眼间便拉拢了包围圈,黑子、赵爱国还有程可程稻好似从天而降般闪现在我眼前,赵爱国全身割开好几道大口子正*着砍刀挥舞在最前线,黑子正在帮黄医生解围,不时的骂道:“跑出来作甚?茅房里打灯笼——找屎(死)啊!” 程可见我出来,连忙递给我一苦香味的植物茎杆,叮嘱道:“把这个放嘴里嚼着,可以抑制黑色曼陀罗的毒性。” 说完程稻便钻进了石清的帐篷里。 “黑色曼陀罗?”我嚼起这苦涩的茎,喉间霎时被一股巨大的碱苦味激荡着,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好苦啊!” 程可说:“这附近生长着野生的黑色曼陀罗,一种整珠带毒的草本植物,到晚上它的花朵绽放会释放一种含有莨菪碱、东莨菪碱的毒气,会使人神经麻痹,肌肉松驰。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你现在嚼的叫雷公藤,适量汲取可以抑制这种毒性!” 话音刚落一道树藤盘缠而来,我连忙拉过程可,喝道:“小心!” ------------ 第三十七章 黑蜘蛛 程可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几步。 这些树藤来势汹汹,倾刻间就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情况霎时万分危机。黑子和王崛起把黄医师从树藤手里拉了出来,这家伙可真够呛的,身子不断的抽搐,口吐白沫。 倒钩上有剧毒!? 我翻身掠过去,定睛一看不觉后背直冒寒气,只见黄医师眼神涣散,嘴唇发紫,奄奄一息。 我欲上前帮忙,黑子一把将我推开,赵爱国被*后退撕着牙狠声道:“老大,不对头啊!这些藤子数量太多了,得想其他法子!” 赵爱国身上衣服被撕成了布条,样子看起来滑稽可笑,有几处还皮开肉绽,而整个人却没有中毒迹象。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黑色曼陀罗带有剧毒?可我们都没事啊! 我急呼道:“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去?” 黑子拧起眉头瞪了我一眼,不屑道:“我勒个擦,你这蝙蝠插毛,算什么鸟!你知道这些是什么藤子吗?” 我尴尬地摇了摇头,看着即将被淹没的恶然事态,一股硬生生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可是看黑子他们一脸刚毅之色,我的心弦勉强可以安静下来。 赵爱国退过来插手帮忙,厉声道:“这是一种热带植物食人花的捕人藤,如果不小心碰到了藤条,它就会像蟒蛇一样把人紧紧缠住,直到勒死,来满足自己的生长需要的养分。” 我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植物,或许是因为趋光、趋热、趋动才围上我们的,一定有办法的!” 黑子一边抽身坎倒一朱捕人藤,一边笑骂道:“哈哈!学生仔说话他娘的就是水仙不开花――装蒜!简直是眼睛长屁股上了!” 我一阵不爽,刚想反悖,赵爱国拉住我沉声道:“不可行的,小罗!这些藤子有些奇怪,没发现它有任何趋利性!而且它不易燃烧,即便现在一把火干了它,在这种包围下最吃亏的还是我们!” 我提议道:“那就用炸药,炸它个底朝天!” 黑子道:“擦!杯水车薪!幼稚至极!” 我看着已是危如累卵势,大声地愤然道:“那你想怎么办?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你这个教官倒是支个招啊!” 我们托着黄医师连连后退,程稻携着石清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后面就是火成岩塔墩了,黑子下令我们爬上去,我大吼一声,猫身窜到王崛起近旁,抽身夺过他身上的匕首,立时站在黑子正面,恨声道:“教官!你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小罗要得罪了!” 王崛起大愣,反身摸自己插腰装备,一脸愕然地看向我,怒道:“兔崽子,格老子的!你想搞什么算盘?!” 赵爱国连忙挥手示意道:“小罗,不要乱来啊。” 石清还不时明白局势,一脸忧色的望定着我,咬着下嘴唇怔怔得摇头。 程可和程稻也不经忧然,她们想不到我会如此冲动。 我心里轻叹一声,暗自笑道,是你们太过小瞧于我了,我敢一个人独闯军事禁区,甘愿冒生命危险共赴幽灵岛,又启是凡庸之辈呢。 我自嘲自己在这种地方就算呆个十年半月仍依旧栩栩如生,然而,我并没有要与黑子教官作对的意思,我的贸然举动只想转达给黑子我受够了。用他的话说就是狗急了要跳墙。 没想到的是,黑子只是轻轻一笑,眉毛上扬,一手指着我的鼻子桀桀地笑道:“好小子,算你有两下了吧。乍样?你有本事想带着我们冲出去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愣了愣,转过头望着脚下不断喷涌而来的捕人藤心里一阵范酸,那些捕人藤从四面八方翻卷而来,数量之多,恒河沙数,倾刻之间像潮水般漫了上来。沙沙之声,不绝于耳,扰得人左右难安,黑子这一席话让我一下子懵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个细节,赵爱国、王崛起和黑子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大包小包,黑沉沉的在微弱的火光下不胜明显。 正在我冥思之际,程稻突然厉声说:“哎呀!糟了!我有瓶对付毒虫的药忘拿放在帐篷里了。” 刚音刚落,我的心登时悬了起来,黑子轻声训道:“嘿呦我的姑姑婆,乍这么粗心!到底是什么药?” 程稻说:“因为是刚配的对付毒性蜘蛛咬伤的药,所以忘带了!瓶身上贴有阿司匹林标签!” 说完黄医师猛烈的咳嗽起来,脸上、手上竟暗暗出现了红色斑块,我定定地看了眼程稻,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去取!” 刚音刚落我便纵身跳了下去,耳际风声掠过,我听到黑子在叫我,我一笑。 刚落一空地上,捕人藤便像有生命意识般地唰唰而来,每条藤都有成人手腕粗细,风声凛凛在我耳际掠过,我手脚并用,巧妙地躲避开去。 在避开带有倒钩的捕人藤并不是容易的事,腿脚必须凌厉,稍有迟疑便会被缠住双腿,还得堤防着在空中乱舞的藤枝,我有种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悲壮感。 身后三条倒钩长藤蓦地猝然扫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我反手持着匕首一时无法应付三条捕人藤。 情急之下,我运用缩骨功身子一缩避开一条恶藤,旋即手腕趋动顺势甩出一剑招中的赤虬出笼,将一条半空中张牙的捕人藤削断。然而另一条却来不及应制,眼见就要抽中身体了,这时候突然“砰”地一声枪响,这条恶藤应声而裂,藤汁乍然间喷了我一身。 我扭头一看,是黑子,他手持手枪在塔顶俯视着我,嚷声道:“臭小子,勇气可嘉!这是哥给你的福利!”另一旁赵爱国和王崛起同是端起枪身瞄准我身后,石清则在一旁看傻了眼,赵爱国直叫:“小罗,有哥们垫着,尽管直冲!” “砰!砰!砰!”枪响骤然响起,脚下顿时灼成热土。 我嘴角掀起一道弧度,不觉冷笑,赵爱国的话反而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这个时候,我屁股还忍着刺痛,所以感觉非常不爽。我大吸一口气,长身而窜,一连锁蛇形狸翻,螺旋九转,扬起尘土纷纷。捕人藤果然随着情形一乱,唰唰地乱颤起来,我趁机飞步疾奔,一马身窜进了程稻的帐篷里。 还有几条恶藤想要钻进来,我匕首一挥,藤条立声而断,跌在帐篷里,我赶紧拉好帐篷。 那断成一截的藤条就像蜥蜴的尾巴一样,突然扭动起来,我吓了一跳,旋即又扑了几刀,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丑陋恐怖的节肢昆虫从藤条的一端缝里飞快的爬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头皮直冒冷汗,那是一只黑色的足有鸭蛋大的蜘蛛! 黑蜘蛛突然张开螯牙,作势就想向我扑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黑蜘蛛,它鲜明的颜色警示着它是带有剧毒的!我连退几步,避开黑蜘蛛迅雷般的攻击。 非常具有攻击性!不畏惧比它大几倍的人类!我头皮一麻,正想趁机一脚踩死,黑蜘蛛忽然一闪,跳上帐篷一角,飞快地欲作第二轮袭击。 这些家伙就是伤害黄医师的始作俑者了,我在绝境生存类的书籍中了解到,原生态丛林里有一种食人蜘蛛,它们与食人花在一起共生共活。想必它们和捕人藤正是一种共生寄生的关系,捕人藤看似有意识的趋动,只是因为有这些黑蜘蛛当了司机。 大自然的生物设计真是五花八门、不拘一格,小小的蜘蛛居然也想攀越食物链的顶端。我暗骂一声,风水还轮不到它! 这只黑蜘蛛的弹跳力惊人,它未作任何停留便张牙舞爪地罩着我面门袭来,我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突发的危机!此时,已无法退身,我咬紧牙关,手中三指使劲捏住匕首身柄,猛地用力向前甩出,并利用鞭打效应再出手瞬间向回收手臂。 黑蜘蛛足节“吱吱”几声,便被钉在了帐篷顶上,帐篷是双层结构的涤沦布,霎时黑蜘蛛便像标本般死死地定在了帐篷上。 但没想到的是,这只黑蜘蛛生命力顽强,刺破了身子还能动,而且我发现被黑蜘蛛螯肢划过的帐篷布居然裂了开来!很显然,这种力量是可以撕破灵长类动物的皮毛的。 它还要挣扎,看到这种场景我不觉地联想到了些某恐怖的景象。 这个时候帐篷外又响起了枪声,我深吸一口气,抓紧时间找起药瓶来。 瓶子找到握在手心,徒然间觉得份量好重。我转身就走,留恋的看了眼那把精致匕首,却不敢去取,我想这是第一次我承受败给了一只昆虫。 借着黑子他们的帮忙,我没花多少时间便折了回来。 我跃上塔端,忽然眼前闪过一丝幽光。那丝凌厉的幽光来自于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伊温妮! ------------ 第三十八章 驱虫 伊温妮! 她从井里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再次看到她时,脑海里便将她与鬼魅联系在一起。而且我乍然发现,众人都没有对伊温妮是如何下井又是如何折返的事情产生任何疑问。 这情景让我不由地联想到伊温妮在龙腾大学时一个人孑孓独行的样子,男生们根本是对伊温妮的超然与脱俗熟视无睹、置若惘闻,在这个眼球经济社会显得非常鬼异。 伊温妮看我折了回来,淡然一笑,说:“都在等你了,稍作准备,我们到下面去。” 我吃了一惊,愕然地看了眼赵爱国,他一边点点头,一边和王崛起还有黑子在整理装备,我这才明白原来黑子早就接到伊温妮的下井指示了。 这个时候石清扯住我胳膊突然尖叫道:“啊~!虫子!下面有虫子爬过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群!” 我们回头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正是寄生在捕人藤上的黑蜘蛛,它们个头巨大,此时正一只只的从藤条里钻了出来,以围攻席卷之势向我们包围。我背脊发凉,头皮发麻,这种蜘蛛的苦头我是尝过的,我不由地在心里面打起了退堂鼓。 程稻咽了口唾沫,两眼范花,身子瑟瑟发抖,看来她对蜘蛛很恐惧,赵爱国硬声道:“这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蚁蛛,千万别被它咬到了,不然会够你受的了!” 黑子对王崛起命令道:“靠他娘的!快去快去把火油给弄来!阎王爷居然点名来了!” 伊温妮拦住他们,一字一字顿道:“不能用火,这样会塌。” 黑子怔了怔,惘然道:“咱们都是刀尖上爬过来的,倒是没怎么对付过虫子,难道伊温妮小姐有高招。” 伊温淡淡一笑,转身一闪手上居然多了三把雪亮的匕首,她反手持一把匕首轻轻在手腕上一划,顿时把雪亮的匕首染成了血红色,旋即又把匕首掷于蚁蛛群里。 “唰”地一声,奇迹发生了! 纷拥而来的蛛群顿时逃命似地远离伊温妮那把染血的匕首,哗哗地浪花般退成一个大圈,伊温妮如法炮制又向两方射出匕首,倾刻间,蛛群如树倒猢狲散,溃不成军。 我们都看傻了眼,这招真是碉堡了! 黑子啧啧,用幽默的语气说道:“尊敬的伊温妮小姐,敢情虫子都是您养的么,这是在表演驯虫吗?” 这个时候,沉默已久的卫风长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是驱虫师的驱虫术。” 赵爱国跟着说道:“什么驱虫师啊,我看是云南少数民族里白巫术里面驱虫的道道,我说的对吗,伊温妮小姐?” 王崛起猫身一窜,把染血的匕首捡了回来,旋即一脸狐疑地看了眼伊温妮,伊温妮眼中精光一扫,众人蓦地一怔,旋即表现出释然的样子。 我吸了一口气,她眼睛里有异样! 伊温妮刮了我一眼,接着又对他们淡然说道:“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争取明天中午把事办完。”说着又顿了顿,正色道:“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这座岛正在下沉。” 众人一呆,这句话从伊温妮嘴里说出来仿佛神圣不可侵犯,大家不由地严肃起来了,就连石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我拧起眉毛,走到伊温妮身边,疑声问道:“这口井样的地洞深不可测,又没有台阶和可攀援的地方,请问你是怎么下去的?” 伊温妮冷冷地说:“等下一起下去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这是敷衍,欲盖弥彰,我吸了一口寒气,沉声问道:“你在地洞里看到了什么,怎么知道岛要下沉了呢?” 伊温妮说:“等下一起下去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岛有异样,岛上的居民会最先发现,你看这些蚁蛛行为异常,集体出巢,正是因为它们感知到了这座岛正在下沉。” 偷换概念,张冠李戴,她明明在狡辩。 不过,人家既然有意隐瞒,我再说什么也没意思了,又看了眼身受折磨的黄医师,知道他是不可能再受折腾的了。伊温妮眼中一道绿芒向我射来,我怔了怔旋即与她目光相撞,她眼神里仿佛藏了匕首似的,那种惊心震撼的感觉难以形容。 过了会,伊温妮转过身淡淡说道:“我们不可能带黄先生下去了的,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下洞里面,得有人看着营地。但是现在营地不安全,大家先到洞里面避一避。程稻,黄先生就由你在营地里照顾吧。” 说完,伊温妮从王崛起手中拿过匕首对她说道:“这把匕首置于帐篷前,就不会有野兽毒虫的侵扰。” 程稻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遇到伊温妮的目光后便妥协了。 接着伊温妮又对王崛起说道:“你是有名的海上蛟龙,营地的通信就靠你了,你也留下。” 黑子从无菌玻璃袋里取出一件白色的防化服,伊温妮介绍说:“密闭头盔中有无线通话和供氧装置,衣服一共三层,内衣层又轻又软,配备有生理监控系统的腰带,可测定心率,体温等生理情况,内衣上排列有大量的聚氯乙烯细管,由背包上的生命保障系统来调节控制温度;中间是密封的约束层,一个成年人每天需要吸入氧气750克,约束层可以提供2500克的压缩氧气,足以使探险人员在没有氧气的地方呆上三天;外层由一种叫“特氟隆”的合成纤维制成,防水、隔热、抗辐射。” 话音刚落,又扫了我们一圈,说道:“防化服只有四套,只够由黑子、石清、罗夜城还有我穿,赵爱国、卫长风还有程可,你们随我们一段路程,然后在洞穴里设第二分营地。程可,石清,你们两个作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了吗?” 石清和程可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石清故作淡定的说道:“探索一个无法预知的世界,一定是个充满乐趣的旅程。” 伊温妮淡然一笑,说道:“时间紧迫,很抱歉不能对你进行训练,在黑暗而超静的环境里,你需要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其中包括克服恐惧感,队员间的相互合作,以及科学认识。这些事情,就由赵爱国你来分心了。” 赵爱国比了个ok的手势对石清咧嘴一笑,石清略带责备地瞟了我一下,没说什么。 接着伊温妮又拿出一个手表形状的东西,那是一个立方体机算机,可以戴在手腕上。 黑子递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起一个遥控设备,一只金灿灿的机器蜜蜂从盒中飞起,盘旋几圈,落进盒子里。黑子介绍说,这只机器蜂携带有危险气体探测仪和无线摄像头,它会探明墓穴和洞穴里的情况显示在立方体计算机屏幕上,确定没有危险后再进入。 黑子又拿出几双鞋,这鞋底其实是t形探针,可以探测土壤,水,岩石的数据然后传递给计算机进行分析。 接下来,黑子还展示了一种航标灯,这种灯也具有光线测量的功能,还有一种叫做“捆仙索”的绳子,配有“回”字扣、弹射器和岩钉。防水袋里是考古必备的装备:千斤顶、撬棍、平铲、毛刷、指北针、匕首、纸笔、胶袋。我们每个人都分好装备,感觉便越来越正式严肃了,这个时候,我居然有点小紧张。 王崛起叹了口气,对赵爱国说道:“唉,可惜我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陪你们同去。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完成组织下达的任务。” 赵爱国挺了挺身子,拍着王崛起肩膀道:“老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懂的!” 王崛起掰住赵爱国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格老子的,老赵你是想打退堂鼓还是得了便宜卖乖呢?” 黑子突然咒道:“都什么时候了,两兔崽子还嘀嘀咕咕!都给老子过来上香搭手帮忙!” 在黑子的吩咐下,大家在井口周围用钢钎打了一圈安全楔,吊下一根主绳,安装好升降设备。 月黑风高,潮声息息,真正的探险之程就要揭开序章,大家心里都扑腾扑腾的,所有的语方都融化在了肚子里。 众人依次纷纷滑下井口,每下滑一段距离就钉入很多安全楔,然后抽出主绳悬挂在新的安全楔固定圈中。井里有些地方是垂直向下的,有些是倾斜的,这使得众人更加的小心翼翼,一旦一个人脱落,其他人也会跟着一起掉进这深渊。 我屏住气息,感受着未知的一切,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 第三十九章 水晶洞 井下面是比想像中要大得多的天坑。 在这天坑中,我感到一种强大的时空沧桑感,觉得像是钻进了时间隧道,看见的全是上千年高龄的古岩奇矿,这些石头几千年来从来都没风蚀过,而且,越是深层的石头,形成的年代越古老。石头泛着青幽的光,灯光照过去有些还有反光,像是水晶。 除了伊温妮,众人的表情都凝滞了。 石清眼睛尖,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她没有通知众人,而是探过身来用手指截了我胳膊一下,我看她身手颇为灵活,不觉惊恐,便以赞许的眼光投向她。 石清凑了过来,一边指着一个幽暗的角茖,一边跟我咬耳朵:“夜城,你看那边有几个窟窿,窟窿里是不是有几具干尸木乃伊?” 我怔了怔,不以为然,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保存完好的干尸的,然而我还是顺着石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幽幽的虚空里隐约有几丝幽光,那幽光仿佛是从有生命的瞳孔里射出来的,我愕然一惊,再定睛一看,又什么都发现不了了。 石清轻声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我平定心神,暗暗点了点头,那里肯定是有东西的,我的眼睛不会欺骗我。但我不能公然去寻找,以免引起不必要麻烦。于是轻声对她说:“石清,不要胡思乱想,你肯定是眼花了,现在这种情况发愣是很危险的。” 这个时候伊温妮悄然间闪现过来,石清吃了一惊,伊温妮淡然道:“石小姐,你忘记我们签署的协议了吗?” 石清一愣,眼神夺夺看向我,咽声道:“boss您真是明察秋毫呢,不过,您太贵人多忘事了,我跟黄先生都将会被消除记忆。您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想隐瞒什么?” 伊温温淡然一笑,不作理会,对远处的赵爱国冷冷地说:“赵爱国,不要忘记你的职责。”接着又刮了我一眼,道:“还有罗夜城,想早点找到素素,就不要太废话。” 我点点头,伊温妮的眼睛在这个时候黯然无光,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此外,我还发现这准备的众多装备之中明显少了样东西,夜视仪!防化服都有了,可是偏偏没有夜视功能,这太不合情理了,莫非是故意为之。 我们继续向下,快要接近海平线了,下面居然连着一个地洞。 洞穴狭窄,黑子率先进入,刚一进去就表现出呆若木鸡的样子,卫长风和赵爱国从后面挤进来,也立刻惊呆了,足足屏息了一分钟,我跟在后面陆续进入洞穴中,看到眼前的一幕,震撼地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石清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这,太美了……” 这居然是一个流光溢彩的水晶洞,洞顶由氧化铁染得通红,数根又粗又大的白色菱形水晶直插入上方的拱顶轮廓,洞壁悬有冰瀑,冰块奇形怪状,犹如雕刻,岩壁十分潮湿,上面覆盖着如刀片一样锋利的一簇簇晶体,看上去完美无暇。下垂的纤维般的钟乳石,看上去像优美而精细的纱帘,地面纵横交错着一些发光方尖巨型水晶柱,空地上,有色水晶非常多,一簇簇黄色水晶聚在一起,一丛丛紫色水晶拥在一块,就像是一个花坛,地缝中冒着寒气,云雾般缭绕,宛如人间仙境。隐隐还能分辨出质地不同的水晶,发出淡青色磷光,钻石!。 要知道,巨型钻石价值连城,而渗有深颜色的钻石的价钱更高。当钻石带有蓝、绿或粉红色属十分罕见,颜色深而显眼则价钱更高,最昂贵的有色钻石,要数带有纯红色的钻石,这种钻石也叫血钻,现存三颗,两颗已经丢失,而眼前的钻石正有这些特质! 所以看到眼前的场景,相信每个人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即刻起便成了世界豪富。 我们置身在这样一个壮观的水晶花园,每个人都被惊呆了。赵爱国喃喃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黑子砸砸嘴说道:“大惊小怪!这不就是火山喷发所赐么!不过,这他娘的也太绝伦了!可惜我们时间不多,要不然敲两颗回去也够了消受的!” 黑子一语点醒众人,他说的没错,火山喷发后期,大量固体矿物结晶冷凝形成火山岩,残余热水热液流过早期喷发火山岩,从而析出二氧化硅。二氧化硅在喷出岩气孔和空洞中沉淀,在中高温条件下有充足时间结晶,形成晶洞型紫水晶。 火山喷发后期分异出的气态和液态溶液与以前形成的围岩发生化学反应和物质相互交换作用,在此过程中,二氧化硅析出,在泥土和岩石的空穴中与空气接触,在部分岩石气孔和空洞中沉淀,慢慢地在空穴壁上凝结成一支支的晶体,就形成了今天的水晶,而空穴就变成了所谓的“水晶洞”。 这些简单的科学常识我是懂的,我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庞大的水晶洞会横握于此,应该在更深于海平面下的地方才是,似乎本末倒置了。想必龙教授也发现了这其中关系,不知道他会有什么高见。 伊温妮喝令大家继续赶路,我们只好恋恋不舍继续向下潜前进。 就在这个时候,我赫然注意到土层下面是坚硬的深蓝色岩石,它就是钻石原岩——金伯利岩。金伯利岩是一种形成于地球深部的火山岩,常常含有来自地球深部的橄榄岩、榴辉岩碎片。此外,地外星体对地球的撞击,产生瞬间的高温和高压,也可形成钻石。 我看这座幽灵岛的形成可不简单了。 尽管伊温妮不许他们再多事,然而黑子他们仍是不觉地议论起钻石来,眼睛里透着贪烂的目光。我则暗自嘀咕着,环顾四周,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时候卫长风冷不丁浮出一句话来:“这间水晶室很像人工开凿的。” 卫长风几乎把我心里的话讲了出来,然而众人并没有多大反应,我看着卫长风的坚毅的眼睛,拍拍他肩膀悄声说:“卫哥,好眼力,英雄所见略同。” 卫长风怔了怔,一双鹰眼英光*来,顿声道:“罗兄弟,也不简单啊。” 我连忙摆摆手,说:“可是卫哥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卫长风望向众人,突然转过身去,搁下一句话来:“你不需要知道。” 我一愣,旋即干笑两声。 ------------ 第四十章 食人鳄 其他不再赘述,我们终于下到了天坑水晶洞的底部,剩下的路线要沿着地下河行走。黑子拿出装备,我们四人穿上防化服,留下赵爱国和程可在附近等侯通知,卫长风替当护卫还要跟随我们一段距离。 赵爱国说:“我有总错觉,我们进了鲸鱼的肚子里。” 石清说:“我也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脚下的石头自己会动,有生命似的,难不这座岛在动?” 他们说得不错,我一开始以为我们处于自然形成的天坑里头,天坑是发育在厚度特别巨大、地下水位特别深的可溶性岩层中,从地下通往地面,底部与地下河相连接的一种特大型喀斯特负地形。然而,我们所见却可以排除这种地形的可能性,这点我从赵爱国的眼神里也可以猜出一二。 我问伊温妮:“你之前下达到了这个海拔吗?” 伊温妮说:“没有。” 我怔了怔,提声问她:“我们现在去哪?” 伊温妮说:“路在脚下。” 穿上防化服,虽然适应不来,却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走着走着,前面的路开阔起来。 我们看到像房子一样大的蘑菇,那蘑菇是石头做的,还有像楼一样高的莲花岩,层层叠叠,顶端是一个平坦的莲花盆,盆中有水溢出。继续前行,渐入佳境,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壮观的石头瀑布,溶洞顶部垂下来密密麻麻的钟乳石,细的如藤,粗的如柱,每一根钟乳石都滴着水,水中游动着罕见的盲鱼。这种盲鱼在光的照射下,细长的身体粉红而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体内的脊椎和内脏,犹如一条条玻璃小鱼。盲鱼都是瞎子,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眼睛退化,依靠许多细小的敏感须游动。光,对它们来说意味着危险。 前方有空灵而曼妙的潺潺水声,越来越潮湿了。 地下河的冰水漫过腰,卫长风忍着寒气一声不吭,跟着我们游过落水洞,约莫一分钟时间在一处溶潭浮出水面,卫长风湿透了衣服仍保持沉默。 我们稍作整理停顿,调亮航标灯,奇特的溶洞景观再次让我们目瞪口呆。 只见地面耸立着一大片石林,洼地中有穴珠,石林中间有很多垂丝结网的荧光生物,像漫天星辰一样闪耀。 伊温妮介绍说:“并不是只有蜘蛛会织网,南美洲的园丁鸟,非洲大陆的蝴蝶都会织网,这种奇异的荧光生物叫做小真菌蚋,成虫外形象一只大型蚊子,它们生活在洞穴中,垂丝筑巢,依靠独特的自身荧光诱捕昆虫。” 目力所及的不远处,有几个悬空石桥,它们是由地面坍塌而形成,暗河的水不断侵蚀,桥下冲刷出无数个潜水洞,声音在这里显得非常怪异,我们不再说话,默默地继续向前走。 石清向桥下看了一眼,大叫起来,黑子问她怎么了,石清指着桥下说:“我看到两个红色大灯炮!” 我们低头察看,桥下的每个潜水洞里都有着一堆东西,在航标灯的照射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堆堆火山岩,它们浸泡在水中,粗糙而突兀,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一块石头,伊温妮和我来不及阻止他,那石头便已落在那堆“火山岩”中,除了水花四溅,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黑子沉声说道:“突然想起在亚马逊红树林时的事了。” 伊温妮厉声道:“是鳄鱼!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无数个落水洞中探出血盆大口,石清忍不住尖叫了出来,我感到毛骨耸然,连忙扶住她疾走。 卫长风脸色苍白,眼睛里有种恐惧的东西,他口中喃喃道:“颈背没有大鳞片,拥有适应高盐度水质的生理结构,这是......” 黑子喀拉一声拉好枪栓,砸砸嘴道:“各位,现在轮到我科普了。我要隆重介绍的是因二战末期的兰里岛之战而出名的湾鳄,又称食人鳄。它位于湿地食物链的最高层次,为23种鳄鱼品种中最大型的一种,也是现存世界上最大的爬行动物。由于它是鳄目中唯一颈背没有大鳞片的鳄鱼,所以亦被称为“裸颈鳄”,湾鳄非常具地盘意识。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欢迎我们这些稀客?” 这时,从洞中纷纷爬出体长有三四米的湾鳄,它们外貌笨拙动作却十分灵活,目光如炬,露出邪恶的眼神,张着血盆大口,密布的尖齿赫然瘆人。湾鳄背部长着橄榄色的坚鳞,很显然,它们都有身中数弹而不死的本事。 湾鳄具有地盘地识,为首那只有五米长的巨鳄肯定就是雄鳄,它正率领着雌鳄要驱赶我们这些闯入者。 石清吓得不轻,颤声道:“我们,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伊温妮淡然道:“你不必担心,只要干掉那只雄鳄,我们便有开出一条路来。” 我点点头,黑子瞄准那只雄鳄的眼睛,一边徐后退一边继续说道:“它们的咬合力超强,达4200磅,可一口就粉碎海龟的硬甲和野牛的骨头,要是我们被它热情一吻,那一定终生难忘。” 包围圈越来越小,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心扑腾扑腾跳着,我从来没有对付过鳄鱼,而且是数量庞大的鳄鱼。 桥面变得拥挤起来。 “咻!”雄鳄的左眼猝不及防间暴裂,大怒。 雄鳄吃痛,狂扫着巨尾向一辆超重型卡车猛扑过来,黑子毫无惧色,但也无计可施,我们不断后退,再不想办法,即便有枪,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撕咬成碎片…… 这个时候伊温妮会怎么做呢,我暗自观察着。 一只湾鳄呲牙咧嘴,它的上颌就要触碰到到了石清的脚,石清吓得跳了起来,危急时刻。我连忙护住石清,大喝一声正要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卫长风挺身而出,这只湾鳄发出吼声,张开大嘴咬向卫长风的腿,卫长风一个漂亮的侧空翻避开攻击,刚一落地,湾鳄的尾巴就卷了过来,卫长风这次没有躲避,石清惊叫一声。没想到卫长风顺势抱住湾鳄的尾巴,转身将三米来长的湾鳄从桥上重重地甩了出去。 好厉害,我心中赞道。卫长风这一际凌厉的攻击刚好为我们开出一道血路,然而那只摔出去的湾鳄并没有死,它爬起来,像壁虎一样游走在岩壁上。伊温妮一声令下,我拉着石清顺着卫长风开避的出口落荒而逃。 只剩下卫长风站在桥上,那两只湾鳄显得非常愤怒,它们从岩壁上凌空而起,扑向卫长风。 石清吓得双手捂住眼罩,不敢在看。 ------------ 第四十一章 恶杀 我抽出匕首喊道:“卫哥,我来帮你!”说罢便长身而入,欲从峭壁边缘窜入鳄群,然而脚步尚未迈开,伊温妮便敏捷地拦住我,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卫长风一个人足以应付。” 我欲言又止,一脸焦灼地望向两面被夹的卫长风。 卫长风一脸刚毅,气若游龙,反手抽出一把匕首紧握在右手,摆开阵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黑子端起枪柄瞄准一只湾鳄,旋即又绕有兴趣地放了下来,一脸自信地望向卫长风,说道:“我喜欢那小子的眼神,没什么,都是浮云。” 话音刚落,为首的雄鳄突然发起攻击,钢铁般的身躯瞬间像装了弹簧般射向卫长风,雄鳄陡然间张开噬血巨口对准卫长风的颈脖,另一只湾鳄也不甘示弱,从地势低处蛇卷而来,斜睨着张开大口就想咬住卫长风下盘。上下齐攻,形势危如累卵,只要卫长风身上某个部位被湾鳄咬住了,那必定逃不过它们的地狱式切肉翻卷。 白光一闪间,只见卫长风一个凌厉的侧身躲开雄鳄的攻击,旋即跳上雄鳄的背上,一把勒住雄鳄的颈脖。另一只湾鳄扑了个空,仍在空中不停的猛咬,爪子撕向空中,忽而又扭头攻向卫长风。 卫长风跟雄鳄的体重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然而每一个特种兵应该都知道鳄鱼的两颚所有力量都是用来合上的而不是用来张开的,所以此时此刻卫长风紧紧的抓住雄鳄的嘴,看架式卫长风是想切断雄鳄的脊柱。 然而卫长风的体型和力量却占不了任何优势,眼看另一只湾鳄就要近身。情急之下,卫长风被动地松开雄鳄的嘴,眼中射出一股浓浓的杀气,只见卫长风双腿一趋,旋空一记将匕首叨在嘴中,张开双臂犹如猛虎般冲向那只湾鳄。 他想干什么?徒手应制咬合力达4200磅的食人鳄么!我脑门一紧,立刻抽出一把匕首欲做飞镖助卫长风一臂之力。 然而卫长风并没有正面迎杀,他巧妙地侧身躲开这只湾鳄血张的巨口,突然一道精光自他眼中闪过,刹那之间,双壁神龙击水般抱住这只湾鳄的大嘴。紧接着,腰身一拧,下盘一蹲,肘腕顺势一趋,上步,转体,进胯,竟全身发力接连使出柔道中的体落和单臂背负摔,借势把四两拨千斤将发挥的淋漓尽致,将这只上吨重的湾鳄高高抛起。 卫长风眼明手快,双手旋握匕首,借着这只湾鳄下落之势,一招猛扎进它的下颌,并猛力地拉向腹身,眨眼之间,这只湾鳄毙命当场,扑腾两下,死了。 这一连续的狠招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我和石清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不过,其余湾鳄虎视眈眈虽然并未发动攻击,那只雄鳄却早已堵住了卫长风的出路。卫长风摸了摸腰间的枪身,旋即又放下,我想他必定知道如果开枪不能在第一时间的当下将这只五米来长的雄鳄击毙的话,那么牺牲的就是他了。 卫长风死死盯着雄鳄,俯身抱起一块凌角分明的巨石,伸出舌头在唇间舔了舔。突然,那雄鳄迅雷般袭向卫长风,卫长风一怔,并没有正面迎击,而是退身将雄鳄引向巨石堆。湾鳄在水中必然是无人匹敌的冷血杀手,然而到了怪石嶙峋的陆地杀伤力就要减去几分。但尽管如此,卫长风因为抱着巨石,身手不便,眨眼间雄鳄一口就要咬下卫长风下盘。 湾鳄偷袭猎杀的速度惊人,可达零点几秒,哪知卫长风比它还更快,只见卫长风迅敏地躬身一把将手中的巨石推向雄鳄的口中。雄鳄大怒,翻腾着身子不住的猛咬,倾刻间将巨石咬得稀烂,而它自己口中也受伤不轻,流出滚滚鲜血,这是非常残忍血腥的猎杀。 这个时候,卫长风早已趁势翻上了雄鳄的背部,此刻手中多了一块体积更大的凌角更锋利的石头。雄鳄扑腾着身子,五米来长的身躯旋转着,巨尾横扫千军,场势惊心动魄。 雄鳄的爪子异常锋利,卫长风身上刮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汩汩而出,我们三个退出湾鳄包围的人都心惊胆战的屏住了呼吸,虽相隔数十米,然而浓烈的死亡气息依旧如影随形。 卫长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巨石不断地猛砸雄鳄的头和脊柱,这是一场毅力与血性的拼杀,在生死线上搏杀,任何的犹豫都将葬送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血色弥漫久久,那雄鳄早已动弹不得,僵死过去,头部稀烂,然而卫长风仍旧不停地搬起石头机械式的一上一下地砸动,声音震彻人心。 这种血腥场面,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心神不禁为之一颤,瑟瑟地拉着石清的手,心下不断的盘算着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种危险应该怎么办,我当然会选择走为上策,但如果不得不应战该怎么办,我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卫长风这么狠的。 石清的腿肚子有些发软,身子跟着瑟瑟发抖,口中却颤声说:“我还以为他是白痴呢。” 伊温妮对黑子说:“你带了个好兵。” 黑子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震颤,咳嗽一声,悻悻然地说:“其实吧,那小子是从地狱回来的,刀子嘴上过活的咱们,当时参加过一次国外战争,那哗啦哗啦可是一次战力悬殊的硬仗呐,为了预防失败暴露身份,我们从武器服装到食品书籍,没有一样是本国产的,no军衔,no标志,活脱脱他娘的就一干把子。老大号令群雄歼敌数百,但最终弹药用尽被围困在一座小山坡,无路可走啊。当时的老大决定枪杀战友,留给敌人一具没有任何识别方式的尸体,不过这个方法被老子提议抗拒了。谁他娘的都知道现代科技发达的很,为了不留下蛛丝马迹,老美的做法是杀死并吃掉曾经的战友。” 黑子顿了顿,苍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凝色,接着说:“没错,吃掉你曾经的战友,这种国际之风是多年未参加过战争的中国特种兵做不出来的。所以,最后我们的决定是活埋,我亲手将卫长风这小子埋在泥土里,而我和当时的老大则决定抱石沉入河底。” 石清咽了唾沫,硬生说:“太没人性了。” 伊温妮说:“说起残忍,没有人性――特种兵本来就不是人。” 黑子继续严肃的说道:“我们当年的做法其实是与国际特战队的做法接轨的,虽然现在想想是蠢昧之极。不过,也算是老子命不该绝啊!这他娘的说起来真太戏剧了,谁知正要跳河净身时盟军就赶到了,我跟着盟军突破重围,反败为胜。这个时候啊,在土里的卫长风已被埋起过三个小时了,如若是平常人,那早已驾鹤西去了。我为自己的行为真把鼻子都气歪了,我们挖出被埋的战士,赫然发现被埋死去的战士中唯独少了卫长风,我们很惊讶。按说,我亲自将他埋在地下,严严实实将土封好,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他是不可能在泥土里闷了一个小时还活着爬出去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跑出来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扮成了盟军一员,当时想想,有救兵来支援这事也是有蹊跷的。事后我找了这小子谈话,谁知这小子居然间歇性失忆了,于是这事就不了了知了。” 石清不悦道:“你怎么把最精彩的故事省略掉了啊?” 我正色道:“卫哥既然身体报恙,你怎么忍心留着他当兵呢?” 黑子悠悠一叹,道:“嘿哇,学生仔,说辞别那么幼稚啊。这事儿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总之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卫长风无处可去,自然只好跟着我混了。” 话语断断续续之间,卫长风已经赶了过来,尘渣满面,一身破烂,然而神色未改,一股绝然英气勃勃而发,经过一场恶斗反而像蒙尘的珠玉,倾刻间醒目起来。 黑子拍拍他肩膀,一语未发,卫长风淡漠的眼神忽而瞟向伊温妮,紧接着又沉默了下去。 ------------ 第四十二章 章 鱼 我还是不服气,低声说:“既然当时想到了活埋,为什么不挖个简易的防空洞,这样不是可以避免白白的牺牲吗?” 黑子听着烦了,叽咕着嘴嚷嚷道:“学生娃说话甚是刺耳呀,俗话说断其一指不如伤其十指,只有你们这种读书写小说的娃才能理想化的想像出这种战争中最愚蠢的做法。” 听了黑子的话,我胸口飘起一团疑云,不过,看卫长风一副无所谓的闷油瓶样子,我也就懒得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那群落水洞里的湾鳄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纷纷涉水游向各个洞窟,一时间水声嘈杂错落,好似酝酿着什么鬼异的事。 黑子对石清说:“你相信有怪物吗?” 石清说:“不相信。” 黑子咧嘴道:“呵呵,你会相信的!” 伊温妮凝视着掌上电脑,一脸沉静地分析着上面的数据,低声道:“水位涨上了,海水正向我们这边渗透过来了。” 伊温妮说得轻描淡写,我则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穿着防化服,却仍感受到那种*人的寒意。黑子说:“那现在怎么着?” 伊温妮冷冷地说:“时不我待,加快进程。” 我看出了石清脸上的惧意,不知道她现在想什么,恐怕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 在一处崎岖狭窄处,黑子要带领大家潜水而行,他劝卫长风不必随行,卫长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后面被水淹了,只有向前。” 黑子冷哼一声,问:“你后悔吗?” 卫长风说:“后悔有什么意义?” 黑子拍拍他肩膀不再说什么,我和石清一阵怜惜,伊温妮说这是他的职责。我乍然一惊,突想到什么,*声问道:“那赵哥和程可怎么办?” 伊温妮怒目向我扫来,我吃了一惊,伊温妮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旋即又号召大家下水。 我们看到水中有一种蛇鳚,在光的照射下,蛇鳚就在水底盘成一坨大便的形状,还有很多盲鳗鱼,以为遇到危险,纷纷吐出水泡,然后将身体钻进水泡之中。水下还生长有长条形的藻类,我赫然发现这些浮游在水下的藻类都一致朝向深穴里头,这是水流所致,我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水下的阻力有些异常的波动。 卫长风咬着微型呼吸器,这是伊温妮给他的,此时他正一徐一紧地跟着我们。 我们在另一处溶潭浮了出来,游了好一段距离,这回爬出水面吃力不小,我扶着石清用力地把她拉出了水面。虽然穿着防化服,此时的她也是气喘如牛。后面的卫长风也跟着冒出了身子,一脸惨白,眼睛冒着红血丝,撕着牙爬上岸来,我想去扶他,结果被他拒绝了。 打开航标灯,把溶洞照得通亮,这边地势明显平坦了很多,目力所及的河滩上也没有湾鳄的影子了,众人舒了口气。 伊温妮通过声纳检测,指明道路,我们又拔涉了一段路程,这时候溶洞内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靠近岩壁的湖面上有一扇门若隐若现,伊温妮略显激动起来,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这扇门通向不死血族亡陵地宫,通向世界上最神秘的坟墓之一。” 黑子说:“这回我们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墓有啥神秘的,伊温妮小说不是说这墓有一半是仿秦始皇陵来修的么,话说龙教授他们当真来过这里?” 伊温妮说:“这个自然,既然我们能来到这里,我爷爷就更不用说了。” 黑子怔色道:“可是教授已年过六甲。” 伊温妮轻轻一笑,望着黑波漫笼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卫长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我则想着怎么涉水而过。石清蹲在湖边,竟然用手拨弄着水,突然,石清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我们连忙拉回石清,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水底有一张脸正对着我们微笑,我惊了一层鸡皮疙瘩。水里沉着一具尸体,死者应该是龙教授勘探组的成员之一。 伊温妮看着尸体,怔怔说道:“是鬼蜘蛛,嗯,不对......” 我也发现了异样,原来这具尸体长着鬼蜘蛛雷教授的脸,然而身材比例却比鬼蜘蛛瘦小,这必然是鬼蜘蛛在死者脸上戴了人皮面具的缘故。伊温妮也知道其中干系,所以她很快反应过来,将尸体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尸体果然是另有其人。 我们围了过去,仔细得打量着这张人皮面具,然而却没有发现什么,我以为上面刺有河图洛书的暗示,可是跟着石清仔细一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也没发现是双层的面具。我心说,难不成鬼蜘蛛有给死人戴人皮面具的特殊癖好么,让人误意为他死了,这不符合情理啊? 这个时候卫长风拿着面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过了半晌,他突然说道:“这是真皮!” 黑子问:“有啥发现?” 卫长风正色道:“这面具是用章鱼的皮肉做成的。” 章鱼?我们四个人穿着防化服自然闻不出什么,因为光线关系也不可能将面具打量的仔细,所以卫长风如此认真的一说,我们心里面蓦地倒有了谱。 看来是我多心了,鬼蜘蛛只想通知我们湖里面有章鱼罢了,可能章鱼的个头还不小。 湖面非常平静,然而我们都意识到湖中有着无法预知的危险,不知道有什么怪物正潜伏着,刚才的食人鳄让我们惊慌未定,现在又要面临新的考验,想要到达那扇门,必须从湖中游过去。 我们没时间退缩,黑子身先士卒,紧接着,伊温妮和卫长风游了过去,到达了那扇门的台阶上。看样子并没有太大的风险。 石清对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你吗?” 我点了点头,我也不放心她。 我用牙齿咬住一把黑子给我的一把匕首,拉着石清的手走进湖里,慢慢地向前游。游到一半的时候,身后水波汹涌,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从后面跟了上来,看情形它的速度非常快。石清身子一下子乱了方寸,我跟着头皮一麻。我拉着石清爬上湖中间的一块大石,猛然间看到身后有一个很大的黏糊糊的物体浮出水面,又圆又扁的脑袋上有两只邪恶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 第四十三章 大难不死 我头皮发麻,身子不觉涌上一股寒意,嘴巴松开匕首紧紧握在手中。我知道有一种动物具有很高的智慧,可以像人类一样用两只脚走路,在水里还会拟态成海蛇、狮子鱼、珊瑚,并且能够根据周围的环境变换身体的颜色,有时攻击船只,即使是鲨鱼也难逃它的魔掌,这种动物的名字叫做章鱼。 我可以想像石清和我这时候的感觉一样,必定是无法形容的恐惧。 这是一只大章鱼,竟跟一辆小汽车一般大!它爬上岩石,像鬼魂似的发出绿幽幽地光,然后换成了像岩石一样的红色,八条长长的触须,每一条都像是一条妖蛇,能够将猎物紧紧缠绕,每根触须底下都有平行的两排吸盘,如果将人缠住,那个人会看到透明状触手上的吸盘慢慢变成红色,那是他自己的鲜血。 石清身子吓得瘫软下来,我把她护在身后。黑子他们离我们太远,恐怕是爱莫能助了,即便有枪,也因为下垂的钟乳石而挡住视线。 章鱼开始进攻了,两根触腕像鞭子似的猛烈抽了过来,我心一横猛然间使出了一招极真空手道中的凌空舍身踢,踢开一条触腕,然而,石清被另一条触腕卷在空中。 我大吃一惊,眼看着章鱼就要把她拖向水里,再也来不及多想。窜身而进将手一扬,匕首飞出去正中章鱼的眼睛,章鱼吃痛,松开了石清,爬回到岩石的另一面去了。 我恨声道:“石清你快走,我来对付它。” 石清惊魂未定,一脸沉痛的说:“你会被吃掉的。” 我冷笑一声,说:“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石清尖叫道:“不。” 我摇摇头,形势危急,怎容得她哭哭啼啼。我一时恶向胆边生,一把粗暴地将石清推进水里,石清大叫一声拼命游了起来,一边游一边关切的回头看。看着她远去,我心中一凛,不知道湖里还有多少章鱼,这样会不会更危险也说不定。 好在菩萨保佑,石清游了段距便听到黑子他们的吆喝,这下放心了。 那只章鱼被我刺中眼睛,这下怎会善罢干休,我站在湖中间的岩石上,将一块大石头举过头顶,我正想把那只章鱼的脑袋砸烂,但是,那只章鱼竟然不见了。 那边传来黑子的声音:“学生崽吱个声,要不要搭个手?” “咻!咻!”两声枪响铮地打在悬吊的钟乳石上。 我心中腾起一股正气嚷声道:“照顾好石清,我跟要跟这厮拼了!” “咻!咻!”又是两声枪响,黑子正色道:“顾前不顾后,小心你上面!” 我猛地抬头观看,只见这章鱼的一只触腕抓着顶部的钟乳石,其余七条腕突然向我攻来,我没有躲避,这攻击从四面八方迅猛而来,我知道自己躲避不了。 我暗骂一声,将石头扔向章鱼,章鱼却灵巧的躲了开去,两只触腕瞬间将我缠住。这种触腕又平又滑,坚韧如橡胶,冰冷如寒夜,我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头。 就在这时,第三条触腕又伸了过来,突然间鞭打我的肋部,紧接着牢牢地贴住我的上身。我胸腔里蓦然间翻滚起无数怨念,夹杂着抽筋断骨般地痛楚,我感觉好像有无数的嘴唇贴在身上,正要喝我的血。 如果不是此刻正穿着防化服,想必我一定被拍晕去了。 章鱼的三条触腕将我紧紧缠绕,我根本动弹不得,卷在空中,一下子眼睛便花了,血丝布满双瞳。眼前景物乱晃,倾刻间脑子不知撞了什么东西,一股刺痛袭来,我咳嗽一声反而清醒了不少。 没想到这只章鱼竟然准备把我塞到它的*里去,它的*也是它的嘴巴,我感到胃部一阵翻倒海的恶心。这真是一组恐怖的画面,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我蓦地感到一阵悲凉,不必相信不死血族墓是第九大奇迹了,这只大章鱼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可恶,我这是要被秒杀么......我竭尽地挣扎起来,然而越挣扎反而缠得越紧,我屏住气息想运用缩骨功逃窜出来。没想到这章鱼根本不给我逃生的机会,徒然一个劲地将我死死缠住,呼吸越来越难受,意识也渐渐模糊。 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隐隐中好像听到了石清呜咽的哭泣,被她看到了么,真丢脸啊。素素,蒋导,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他们的画面。 电光火石之间,我在浑噩中看到了章鱼眼睛上插着的匕首,心里闪过一丝白光。 就在章鱼即将把我送中口中的瞬间,触腕乍然一松,这是生死夹缝里难得的良机,我怎会放过,旋即暴喝一声,用九牛二虎之力拔出那把插在章鱼眼睛中的匕首,然后刺向章鱼的另一只眼睛,这为我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我冷笑一声,杀意暗涌,章鱼吃痛全身乱晃着,我不给它作恶的机会,将刀尖猛地刺进这厮那扁平的黏糊糊的头部,撕着牙生用尽力气地向四周挖出一个圆,紧接着手腕趋动,用力一拧硬生生的把章鱼的头割了下来。我旋即把章鱼头扔掉,啐了一口血痰,身上被溅了一身的墨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仍是惊魂未定。 我苦笑两声,笑声得很凄然,千钧一发,大难不死。 没有头的章鱼依旧舞动着触须,渐渐失去了力气,我顺着一条触须从空中滑落,然后一口气游到了众人身边。卫长风和石清把我拉上岸,我喝了两口清水,吐了几口血痰,身子渐渐的缓了过来。 卫长风掏出一把匕首平静地说:“这把匕首给你。” 我接过来,点头谢过,此时脸上仍旧血色全无,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穿好防化服,也没再说什么。 石清扶着我,说:“夜城,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我不好意思,我......”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闪着泪花的少女,心中蓦地生起一股自豪感和价值感,我颤声笑道:“这没什么的。” 黑子吸吸鼻子,嘴角一滑,哼声道:“咳咳,这年头应该还流行以身相许的传统吧。” 我们没理他,伊温妮看了看我,淡然道:“这确实没什么,毕竟真正的危险还在前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过了半晌,我们看着在水中半掩着的墓门,很明显,水位又上涨了。 ------------ 第四十四章 地宫奇景 现在,我们走了进去! 我们进入的是一个下水通道,伊温妮非常激动,她跪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地面,我们也跟着跪了下来。地上铺砌的砖和秦长城的砖有些类似,有些砖上面雕刻着一些图案。黑子问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伊温妮说:“这是秦朝的大篆字体,中国最古老的文字之一,这上面写的是:不死血族,生之上古。” 黑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问:“不死血族到底是一个渔民部落,还是什么鸟民族啊?难道真是传说中的星外疑种?” 他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早些提出来的,想必黑子和我一样,对不死血族的事一窍不通,心里只是盘算着如何救人,这时看到眼前的惊人规模景象,才把心里盘悬已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伊温妮叹了气,想了片刻,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不死血族一定跟上古文明有关。” 石清一脸诧异:“上古文明?是说史前文明吗?那你找我来干嘛,我可不考古!” 伊温妮幽幽地说:“是的,呵呵,史前也曾有过灿烂的文明和发达的科技的。” 我望着迷宫一样的下水通道,一眼看不到尽头,咽了口唾沫,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龙教授和雷教授一定要找到这里来?” 伊温妮眼中折透出一道墨绿色的精光,旋即又望向远方,语气中略显伤感地说:“世界的终极,或许就在这里。” 伊温妮并没有直接回答我们,但我的直觉告诉,这事一定跟她有关,很有关! 石清抓住了些本质,她正色道:“等等,上古文明根本无路可考,教授他们是如何发现不死血族与史前文明之间关联的呢?还有,到底不死血族是怎样的民族?” 伊温妮有些哽咽,样子很失常,她呆了一呆,静静说道:“你们相信地球上有吸血鬼吗?” 吸血鬼(vampire),意思是嗜血、吸取血液的怪物的意思,为传说中背负上帝诅咒的超自然生物,通过饮用人类或其它生物的血液,能够令自身长久生存下去。这些都是人类幻想出来的恐怖生灵,莫非伊温妮指的是这类吸血鬼。 大家都摇了摇头,只有卫长风默默地点点头。我觉得卫长风这人不一般,于是把自己的拙见大声讲了出来。 卫长风伸出食指缓缓地摆出no的姿势,漠然地说道:“罗兄弟你说错了,吸血生物的传说源头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在早期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古希伯来文明、古罗马文明等的神话传说中。并非是你说的18世纪的东欧。” 伊温妮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怔了怔,这样的话语居然是从卫长风嘴里说出来,回头想想,卫长风虽然惯于沉默,但每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有他的主见和一定份量,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以我在龙腾大学的所学,我自有一套科学的解释,于是便依葫芦画瓢地说道:“吸血鬼最普遍的解释是病症,卟淋病,肺结核以及一种中枢神经系统疾病引起的全身僵硬症。卟啉病是一个用来描述血液中血红素生成不正常时症状的术语。某些这种疾病,比如皮肤生血性卟啉病,这导致毒素在皮肤上沉积。这种疾病的患者通常对光很敏感,因为光能激活皮肤中的这些毒素。当毒素被激活时,皮肤会被侵蚀而导致毁容,包括嘴唇和牙龈的糜烂。这些因素可能导致了患者有着像尸体一样的腐烂外表,同时他们还怕光。” 我顿了顿,石清接着我的话说道:“而肺结核是一种肺部疾病,是由细菌结核分枝杆菌导致的。这种疾病被认为是吸血鬼传说的起源是因为肺结核患者通常会变得面色苍白,怕光和咳血。这实际上是因为肺结核损害了病人的肺,但是却很容易被误以为是病人刚刚吸了别人的血。肺结核可能是吸血鬼传说的一个解释另外一个理由就是,肺结核很容易在人之间传播。” 黑子听不耐烦了,挥手打断,插舌道:“你们两个甭费口舌来科普了,咱不是有盖棺定论之说么,到里头探个明白就是了。” 伊温妮说:“宗教与科学,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还是赶路吧。” 这里的设计果然仿了秦始皇陵地下城,庞大而复杂的排水系统令人叹服。伊温妮用声纳检测仪器找到了一个出口,出口位于一条通道的上方,已经被砖封死了。黑子看着那个出口说:“很明显,两千多年前,这儿应该有一把梯子,修建下水道的工人就是从这里下来。” 我们打通出口,黑子第一个钻了上去。 黑子的声音颤抖,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这,不可能。” 我们在下面,不知道黑子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们陆续钻了进去,才知道黑子看到的是一盏灯! 我们从下水道出口上去,站在十字形的地宫甬道里,我们的面前有一盏灯。过了一会,先是左边甬道上的一盏灯亮了,随后,四面甬道墙壁上的灯依次点亮,延伸开来,蔚为壮观。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灯,石清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卫长风说:“古墓长明灯。” 石清说:“这种灯违背能量守恒定律啊,古墓里千年不熄的灯是不存在的。司马迁《史记》中记载,秦始皇陵地宫‘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这是种夸张的说法。再说,这里也不是秦始皇陵啊!” 黑子指着面前的灯对我说:“大学生,这个如何解释?” 我笑了笑说:“我们用科学来解释。” 在秦始皇陵地下城,考古学家发现一种灯具,灯具是一个青铜人俑,跽坐姿势,两手托鱼,鱼嘴里伸出灯芯,而灯芯中含有过氧化钠。过氧化钠是一种淡黄色粉末,遇水和二氧化碳,就会燃烧。伊温妮手腕上的立方体计算机正好显示灯芯中含有过氧过钠,我指电子化学暨传导分析仪跟众人一说,黑子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夸了我几句:“哧,不愧是大学生,分析得有板有眼的!” 我心说这不算什么,这玩意我中学时就知道了,这只是一个小魔术,中国古代那些降妖除魔的道士,对着剑尖的符纸吹口气,符纸就燃烧起来,也是这个道理。 看到眼前的场景,我突然笑道:“呵呵,你们说吸血鬼的墓穴需要照明吗?” 一说到吸血鬼大家自然联想到西方吸血怪物的事了,它们都是惧光昼伏夜出的恶魔,怎么可能存在于中国秦代样式的地宫中呢。黑子跟石清摇摇头,卫长风不置可否。 唯独伊温妮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石清突然指着头顶一排凸起的半圆形石头,问:“这一排跟长明灯一样延伸过去的石头是干什么用的。” 这我真不知道,我转向伊温妮抛出疑问,伊温妮拿出电子化学暨传导分析仪,数据导入计算机显示是一种花岗石和石灰石以及微量元素混合的产物。 居然有花岗石!?花岗石是一种由火山爆发的熔岩在受到相当的压力的熔融状态下隆起至地壳表层,岩浆不喷出地面,而在地底下慢慢冷却凝固后形成的构造岩,是一种深成酸性火成岩,属于岩浆岩。 我暗暗吃惊,水晶洞和这里都出现了火山爆发所造的产物了,这会是巧合吗。这个时候我发现伊温妮的神色有些古怪,我问她怎么了。 伊温妮怔色道:“花岗石的含铀含过高了!” 我和石清倒抽一口冷气,都觉得不可思议,黑子不明白其中缘由,问道:“铀过高了又怎么了?” 我看了眼电子化学暨传导分析仪,数据显示每吨含铀量为3573克!在泥土中,海水里,石头之内都含有一种元素:铀。铀在各种岩石中的含量很不均匀,例如在花岗岩中的含量就要高些,平均每吨含3.5克铀!而这里的花岗岩含铀量居然高出了上千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粉末状铀于室温下,在空气中,甚至在水中都会自燃!也就是说――” 伊温妮说道:“不错,若是幽灵岛沉入水下,这些花岗岩就成了水下的长明灯。” ------------ 第四十五章 绿光 我拍拍后脑勺,这实在实在是很矛盾的事了,然而数据却真实的显示在那里,铀及其一系列衰变子体的放射性是存在铀的最好标志。我们很快又发现地宫里的岩石具有很强的放射性,我不敢往深处想了,长吸一口气,尝试去理清思路。 铀在1789年由德国科学家马丁·海因里希·克拉普罗特发现,大量投入运用也是近半个世纪的事,因为到1939年,哈恩和斯特拉斯曼两位科学家才发现了铀的核裂变现象。自此以后,铀才便变得身价百倍。 然而在两千多年前的古墓里头,我们却发现了铀已经投入使用。铀是很活泼的,高度粉碎的铀在空气中极易自燃,块状铀在空气中易氧化失去金属光泽,然而在空气中加热即燃烧,在水中也不例外。很显然,包裹用的石灰石恰用于在水中放热用的。 这真是一个大矛盾,而其实这样的悖论在学术界是普遍存在的。这方面我也了解了些。 众所周知,人类有文字可考的历史至今不过2000年,但是7000年前的人类却建筑起埃及金字塔。人类懂得穿上衣服的历史至今不过4600年,但是,大西洋海底却发现了1.1万年前的精致铜器。此外,世界各地还发现并证实了2万年前的铁钉,3万年前的壁画以及4万年前的牛羊骸骨中赫然的子弹穿过的痕迹。 这样相互矛盾而发人深省的例子有很多。这些奇迹是来自“外星人”或来自我们的祖先?世界各国科学家和考古学家对此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人类进化至今是不是只是30-40万年历史呢?答案也没这么简单了,我开始相信不死血族与史前文明的关联了。 石清突然问道:“等等,有点说不通啊,你们发现问题没有。这座幽灵岛在两千年之中浮浮沉沉不知道几个轮回了,按理说花岗岩上的石灰石无论如何,就算侵蚀再缓慢也要被冲掉了吧!” 我沉吟片刻,疑心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要知道钙离子是相对恒定的,我暂时不清楚放射性元素铀跟石灰石放一起,会对石灰石产生什么作用,可能跟石灰石的生成有关吧。况且这石头里面还有些微量元素,是连电子化学暨传导分析仪都分析不出来的。所以我猜测,这其间一定有什么微妙的关系。” 话音刚落,黑子突然叫道:“快看,那石头正在吸水变潮了!” 我们身上都带有大量的水分,特别是卫长风,一身湿淋淋的,此时正在瑟瑟发抖,我愣了愣,旋即意识到什么不妙。卫长风没有穿防化服,他暴露在铀的放射性下是很危险的事,我们必须马上检查他体内的白细胞是否异常! 我问:“卫哥,呼吸是否正常?” 卫长风点点头,看来含氧量不成问题,电子化学暨传导分析仪也没测出其他有害气体,想必铀是目前最危害的了。铀的放射性对人体的伤害是很大的,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症状,但它的潜伏期是漫长的,可达十几年。 我们不便久留,每个人都加快了脚步。 地宫甬道呈十字形,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在甬道的中间,通过指北针辨别方向,我们选择了向东的一条甬道。这地方有秦朝墓葬的特点,在人鱼灯的映照下,我们看到长长的甬道尽头影影绰绰,好像站着几个人。 石清轻声说:“前面有人?” 黑子道:“我也看到了。” 地宫甬道尽头,豁然开朗,空地上有一个石亭,周围有一些“十”字形状的石架,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些人站在地上。我们发现,这个石亭和秦长城上的“亭候”比较相像,长城的亭候起到瞭望的作用。这个石亭里有个台子,台子中间有个洞,可以看到里面装着沙子。 黑子问道:“这个亭子是作什么用的?” 我说:“这应该就是秦王朝著名的剥皮亭了。” 秦始皇把全国分成三十六郡,郡下有县,县下有乡、亭、里。亭有长,亭也是一种负责治安的机构。秦朝律法的特点是严刑酷罚,一个人犯罪,就连邻居也要遭殃。对于奴隶和刑徒,更是设置了很多酷刑,其中一种就是剥皮。剥的时候由背部脊椎下刀,把皮肤割成两半,用刀分开皮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慢慢撕开。 如果不死血族墓跟徐福有关系,那剥皮亭的事就可考证了。 卫长风突然说道:“不对,如果是剥皮亭就应该是“大”字形的石架,古代对这个是很严格的,我看里面有蹊跷。” 石清说:“我很好奇。” 伊温妮缓缓地说:“是原始对付吸血鬼用的十字架。” 黑子啧啧嘴说道:“哧,他们要自己对付自己吗,难不成他们也是封建统制,不会吧。中国开始有皇帝那时候,洋人不都还在树上爬么。” 伊温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我们的目光也转向那些十字石架,石架像树林一样,有几个矮一点的,很显然是为儿童而准备的,电子仪器显示,这些十字石架的含铀也是严重超标,由此我们猜测,铀对不死血族的伤害很大,很可能是致命的凶器。 我们离开十字架群,走上一条稍宽的道。 卫长风说:“不要向下看。” 石清颤声道:“下面有什么呀?” 石清止步不前,却不敢向地面看,她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又走一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然后忍不住大叫起来。我连忙扶助她,心中也是瑟瑟不已。 整条路是用骷髅铺就而成,漫无止境,没有尽头,远处有几朵鬼火飘摇。走得近了,几朵鬼火汇聚成一大团鬼火,跟在他们身后。骨骼含磷,鬼火也就是磷火,在空气静止的情况下,磷火很轻,如果有风或人经过时带动空气流动,磷火也就会跟着空气一起飘动,甚至跟着人走。 石清抓着我的胳膊,眼神略显诧异,我知道她眼睛尖,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她凑过来跟我咬耳朵说:“夜城,骷髅堆里面有些骨头很特别,跟我下井时在窟窿洞里看到的很相似。” 我暗暗吃惊,骷髅堆明显是人类的遗骸,还有少许动物的骷髅,不过隐隐中有些骨头泛着绿光,快头和形状的确有些不同。我点头示意已经知道了,这些绿光绝不是磷火所造,我的直觉告诉我是骨头直接发出来,那种鬼异的感觉就像伊温妮墨绿色的眼睛里的...... ------------ 第四十六章 困兽斗 我瞥向伊温妮,欲图在她眼睛里发现什么,伊温妮死死盯着手上的立方体计算机,颤声道:“不好,有会飞的东西向我们过来了!” 黑子道:“会飞的东西?!有什么生物敢在这种地方生存啊?” 伊温妮正色道:“嘘,注意,前方十点方向显示有不明生物。” 石清疑惑道:“密封的地宫里氧气不通,辐射又大,不可能有生物啊!” 伊温妮厉声说:“大家注意,它正在向我们这边移动。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地宫深处突然传来扑簌扑簌地嘈杂声响,举头望去,居然是一群巨大的白化尖牙蝙蝠,伊温妮脸色大变,失声道:“是吸血蝙蝠!” 黑子大叫一声道:“他奶奶的,一定是变异的蝙蝠!老子送你们上西天!” 黑子说着举起56式轻机枪,对着那群吸血蝙蝠一阵开火狂扫,“砰砰磅磅”震耳欲聋,这种机枪射速可达700发每分钟。然而它的退弹过程过于繁复了,黑子回拉拉机柄,将保险扳到前面,向前推动受弹机盖的卡笋,掀起机盖,将弹链拉到左侧,将其放回弹鼓,检查,确认进弹口和弹膛已空,合上受弹机盖。 这一连翻的过程黑子进行得相当利索,然而还是太慢了。那些向他们飞过来的白色蝙蝠纷纷中弹坠落,紧接着后面又飞来一大群,根本没有喘气的机会。 我们一边狂奔一边防备,样子狼狈之极。卫长风身上也带有枪支,而且在前面我说了,他所带的枪是他自己改装的,m16突击步枪枪托,伽利尔弹鼓,l85a1枪管,样子有点丑陋,但是兼容了世界几大名枪的优点。比黑子手上的国产56式轻机枪不知道要先进多少倍了。然而卫长风却一枪未发,我真不知道他肚子里装了什么药。 卫长风边跑边剧烈的喘息着,肤色越来越白,然而他的眼神依然刚毅不屈。我暗道不妙,想伸手扶他一把,他一把回绝了,吐着气息龇牙道:“蝙蝠,蝙蝠,血有毒~” 我急得满头大汗,却无技可施,伊温妮喝令让黑子停止开火,黑子大骂一声背起卫长风撒腿就跑。 地宫广场呈“凹”字形,中间有一孔泉,两翼排列着古生物俑,我们看了水龙兽、猛犸象、石爪兽甚至始祖鸟,它们神态各异,形象*真,但唯一独没有秦始皇的兵马俑和不死血族的痕迹!尽管如此,这阵势之壮观,已经叹为惊止,这些无疑是考古界的奇迹。这个场面宏大的生物俑阵,让人联想到不死血族亿万年前生活的缩影。 是的,亿万年前!因为这些古生物俑都是史前动物,这让人难以致信,但事实摆在眼前! 这孔泉就是地宫中为何有生物的答案,泉水翻滚,空气也随之涌入,有水和空气的地方,自然也有动物。但没想到的是白化后的吸血蝙蝠。 泉栏呈八卦形状,按照四象方位设置排水口,泉水中游动着两只太极鱼,一黑一白。 我突然想到什么,有关秦地陵的史书上说“深极不可人”“穿三泉”而建,莫非这里仿就是秦始皇陵。 不管是不是,可以肯定的不死血族建墓时凿穿了地下河,没准可以作为我们逃出生天的出口。 我们跑到凹字形广场两翼的尽头,发现没有路了,左边墓穴中尸骨累累,骷髅半部已经黑化,呈现出中毒不腐的现象。 石清失声道:“怎么办?!无路可走了!” 不可能的,既然龙教授来过这里又不在这儿,那就一定别有出路。 伊温妮沉默不语,一脸沉寂而又仔细的勘测着,察看着附近是否有机关。这个时候,两只三岁孩童大小的吸血蝙蝠突然抓住石清的左右肩膀,石清尖叫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跌跌后退,蝙蝠的力量惊人,几欲将石清整个提起来。 卫长风反应迅猛,飞身抱住石清双脚,石清吓得呜呜地哭了出来。 那两只吸血蝙蝠也不消停,仍旧撕牙咬着石清,好在石清穿着防化服尚无大碍,然而卫长风就很不幸了,白压压的蝙蝠倾刻而至。黑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保险栓就开火,*退一阵袭击。我趁机把石清和卫长风拉了回来。 我们眨眼间便成了困兽之斗,形势岌岌可危,已经四面楚歌!那些吸血蝙蝠非常狡猾,一只只飞沿走壁攀援在附近,将我们包围在一个圈内,像一只只恶犬般直勾勾地盯着我们,露出贪婪的眼神。 他们在地面上行动也非常利索,吸血蝙蝠是唯一能在地面上行走利索的蝙蝠,再上巨大的体型,死亡气息瞬间笼罩过来。我后背直凉,惊起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连连后退。 大概知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想以此耗尽我们的体力,这些蝙蝠无疑才是真正的吸血鬼。 我倒抽一口凉气,我蓦地发现那些死蝙蝠正被活蝙蝠撕咬吮血,这种族间自相残杀的景象震撼人心。我徒然间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腔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将我包围。 石清早已面色惨白,口中呐呐不得语,卫长风颤抖地身子,两瓣枯萎花瓣似的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他皮肤上洒有蝙蝠血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长起了浓疱,样子恶心难言。 黑子拿过卫长风身上的武器,有种英雄捥歌似的悲壮,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唉,罢了罢了,兄弟,不管谁先下去,黄泉路上都要一起结伴~” 黑子顿时拉开枪栓,正要做最后的拼杀,卫长风突然一把抓住枪柄,口中喃喃自语。 他一定是想说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可是声音从他喉咙里溢出来却是那般的渺小,游丝般若有若无。我攥紧拳头,一把将石清护在身后,怒视着前面驻扎越来越多的吸血蝙蝠。 我并非不害怕,只是我也不能见卫长风这样白白牺牲而畏缩不前。 这个时候,一只吸血蝙蝠突然拍打展开的脚趾,飞到另一群体型较小的吸血蝙蝠群中,接着吐出自己同类的血液,原来它的举动是把血液分享给饥饿的同伴。 这种情形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虽然理解这种生物间的舐犊之情,但展现在眼前的场景却真叫人毛骨耸然。它们数量太多了,即便黑子弹尽无一虚发,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它们。 而且蝙蝠的回声定位非常精准,它可以检测出细如发丝的对象,吸血蝙蝠还能辩别出人的呼吸,这样想来,我们似乎真是在劫难逃了。 伊温妮依旧神不改色,她似乎坚信一定能找到出口,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白光一闪,想到什么。 这个时候卫长风也是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伊温妮,张开嘴巴,声若蚊蝇:“血~血~” ------------ 第四十七章 噬血 伊温妮身形一窒,似乎找到什么线索,她立马唤来黑子,让黑子推动脚下的六方形凸起的方石,接着转过身来脱防化服。 我和石清怔怔地看着伊温妮,只见她脱去防化服,赤着双足走到我们面前,墨绿色的瞳光扫向咄咄*人的吸血蝙蝠,旋即蹲下来关怀倍至地对卫长风轻声说:“长风,我不会让你死。” 说完,伊温妮手上突然多出三把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子身上的匕首已尽数攥在伊温妮手中。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呲!”根本看不清楚伊温妮是如何出招的,一股鲜血便自伊温妮雪白的手臂上飙了出来。 然后又是几道白光闪过,耀眼之极,伊温妮瞬间身影飘忽模糊,影影绰绰的,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切。我和石清被伊温妮的举动惊呆,完全不明白她在干什么。只见眼前宛如彤云密布般,迷离了双眼,定睛一看,才知道那是血雾!血雾尽数喷向吸血蝙蝠,吸血蝙蝠骤然间发出嘈嘈错错的“吱吱”声,跳跃着兴奋不已。 虽然穿着防化服,却好像仍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甜而腥的血味! 那些吸血蝙蝠不知道中了什么招,霎时,发出尖锐的吱鸣,竟疯狂地撕咬起自己的同伴来,那情景真是骇目惊心。然而仍旧有几只硕大的吸血蝙蝠觊觎着我们,此刻正远远地悬空而挂,一双漆黑邪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伊温妮。 伊温妮趁机退出战线外,捡起防化服向我们疾走过来,我看到伊温妮手腕和脚踝处登时多了好几道殷红的刀痕。她蹲在卫长风跟前,抬起血迹斑斑的手腕放在卫长风口鼻之间,我怔住,难道伊温妮想要给卫长风喂食自己的血液? 卫长风本已晕厥过去,谁知干裂的嘴角触碰到伊温妮的血手时,突然间身形一震,略微清醒了过来,旋即一把抓住伊温妮的手臂疯狂而贪婪地舔食起来。这一场景更让我们瞠目结舌,石清惊愕失色,瘫软在地上。 我正想阻止,突然看见卫长风淡漠的眼神蓦然间恢复了些神采,脸上霎时血气上涌,我拧起眉头心里咚咚乱响,这也太小说化了吧!我怀疑自己在做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伊温妮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我眨了眨眼睛,怔怔地抓住伊温妮的手臂,骇然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伊温妮目光徐徐向我射来,我发现她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那东西叫人一看就有种心碎的冲动,我霍然一惊,旋即松开手来,轻声道:“你没事吧?” 伊温妮干笑一声,冷冷地说:“敢快给长风穿上防化服,然后去帮黑子!” 我呆了一呆,问道:“那你怎么办?” 伊温妮说:“石壁后面有甬道,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我一听,马上摇了摇,接着又点了点头。 “小心后面!”石清失声,战战兢兢地发出尖叫。 原来是那两只悬挂着的硕大吸血蝙蝠,它们径直飞过蝠群,直*伊温妮猛扑而来。我仓惶间正要去拉开伊温妮,说时迟那时快,伊温妮眼中寒茫一闪,嘴角露出一丝惨笑。 只见伊温妮势若脱兔般闪过身子,紧接一道白光闪过,来不及听见一声“吱!”的惨叫。 石清怀中便已赫然多了个毛绒绒血淋淋的东西,石清呆若木鸡地低头一看,吓得差点背过气去。我连忙上前将那颗血糊糊的蝙蝠头扔进蝠群,蝠群一下子又骚动起来,争先恐后着厮杀争抢。它们一会儿自相残杀,一会儿上演舐犊情深,行为当真鬼异莫名。 伊温妮说:“你们还不快走?!” 我点点头,连忙帮卫长风穿好防化服,拉着石清退后开去,边退还边回头望去,但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依稀辩得清伊温妮逐风追电般的白影掠过。 我们退到黑子跟前,黑子用尽力气,脸色呈现猪肝状,但脚下的方石仍旧纹丝未动。 我回想着伊温妮刚才的情势,咬咬牙帮着黑子推动,然而石块加上两个人的力道仍旧是未动分毫。我有点泄气了,抚胸沉声道:“会不会搞错了?” 黑子整了整衣服看见卫长风穿上了防化服略显惊愕,旋即又狠声道:“少废话,我相信伊温妮小姐,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松开手,气喘如牛,顿了顿,咽声道:“好!你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 黑子点点头,“一!二!三!”我使出了吃奶的劲,撕牙拼命式的往前推,青筋直冒,可是依旧感觉不到受力的作用。我停了下来,猜测道:“会不会受力方向错了?” 黑子放下机枪,坐了下来,叹气道:“没道理,我都试过了。” 听黑子这么一说,我脑中闪过一道黑线,长叹一声,非常不甘心地捶胸顿足着,石清愣愣地看着我们,又看向伊温妮。我们看不到她怎么样了,只能听到嘈杂嘈杂的吱吱声,我们现在凹字形广场两翼的尽头,前无去路,退无可退。 脚下的六方形石敦如果是机关的话,按理说我和黑子的力量早应该把问题解决了。不知道龙教授和鬼蜘蛛他们是不是从这里过去的,我心里开始发乱。 就在这个时候,卫长风突然哆嗦几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告诉我们他已经没事了。石清喜逐颜开,似乎预见了可喜的景象。 我扶住卫长风,这回他没有拒绝我,卫长风跌跌撞撞爬到机关处,我们不明所以。只见卫长风很吃力地将手套脱去,伸出遒劲粗砺的手臂,两只奇长的食指和中指触摸到了凸起的方石,接着左左右右摸了摸。 突然卫长风眼睛精光一闪,旋即单手抓住方石,猛地向外一拉,我们很快听到了一连窜机关联动的声音。我激动的屏住呼吸感受着这一切,不可置信地看着神人般的卫长风。 卫长风咬着牙关,并没有松手,过了半晌,他突然躬身探前,借着身体的趋势向前旋推而进,方石就这么被推了进去,推致一半那方石就就被吸了进去。 我们惊呆了,张开嘴说不出来话来,然而没过多久,一阵隆隆之声自远处传了过来,我茫然四顾,一时手足无措。 突然,脚下一空,我们来不及防范,惊叫一声重重地跌了下去。谁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陷阱,黑子破口大骂,话音还未关闸,我们便“扑嗵”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板石砖上。 石清“哎哟”一声压在我身上,我痛得差点吐出血来,最惨的是黑子了,他被我们压在最下面,此刻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手脚乱划,好在危急时刻机枪没有走火。 好一阵折腾我们才定下身来,我们调好航标灯向甬道深处照去,这是略微倾斜向下的甬道,甬道深长不知道通向哪里,声纳控测器在伊温妮身上,我们有些进退两难。 再向上望去,原来离下来的地方只有三米来高,然而不妙的是,上面的机关突然间又发生轧轧机动的声音,看情形是要关闭。 而就在即将关闭的瞬间,伊温妮像一只白猫般跳了进来,稳稳地落在地砖上睥睨着众人,身上血光淋漓。 ------------ 第四十八章 生离死别 我们看到伊温妮一身血色,惊讶得说不出话,空气似乎蕴藏某种鬼异的波动,每个人的五官都扭曲着,像看怪物似的打量着伊温妮。伊温妮似乎受伤不轻,剧烈地喘息着,脸色白得像蜡,黑眶都凹陷下去,发丝也干枯不少,显得有些颓废与凌乱。 我看了伊温妮一眼,正好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墨绿色眼睛仿佛秋水凝霜,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伊温妮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看了眼众人,拍拍卫长风的肩膀轻声说:“死不了了。” 许久,我们才舒了一口气,黑子看伊温妮的眼神开始不一样了,他故作镇定地勾住卫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干过盗墓的干活?” 卫长风摇了摇头,艰涩地吐出几个字道:“不记得了。”旋即又露出恍若隔世的眼神,幽幽一叹。 这个时候石清轻轻碰了我一下,手指悄悄地指向伊温妮的脚,我猛然发现一个问题,伊温妮手脚上的刀痕不知道时候已悄然不见了!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突然,伊温妮捂住嘴巴猛烈地咳嗽起来,她俯下身去,一只手靠在甬壁,不住地喘息着。没有人上前探一探,我长吸一口气,走过去蹲在她跟前脱防化服,伊温妮止住咳嗽声,冷冷问:“你要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说:“我把鞋子给你穿!” 伊温妮霍地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话:“谢,不用!” 突然,伊温妮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我们也警觉地向四周观看,然而,甬道里寂静无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当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吱-吱-吱-吱”,每个人都听到了,这怪异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黑子说:“好像是从附近的石壁中发出来的,有蝙蝠过来了。” 石清哑然失色,说:“吓人,石壁里头怎么会发出声音。” 怪异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侧耳倾听,紧接着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卫长风。 卫长风一脸惊骇,不知所措。 我们清清楚楚听到这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伊温妮怔了怔,厉声道:“快吐出来,你嘴巴里有东西。” 卫长风摘下防化服头盔罩,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喉结蠕动了两下,有东西似乎想要钻到他的肚子里去。卫长风瞳孔一怔,旋即弯下腰,拼命呕吐起来,声音凄惨不绝,回荡在甬道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过了片刻,呕吐物中出现了一条像蚯蚓似的白虫子。 伊温妮也不惧,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夹起来,仔细地瞧了瞧,道:“你们知道有什么寄生虫会叫吗?” 我努力回想着在自然科学杂志所读的寄生虫科普,对这类会叫的寄生虫完全没有印象,于是呆呆地摇了摇头。石清非常不解地看着这条虫子,颤声道:“这虫子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吗?” 伊温妮问卫长风:“你在地下湖时,是不是喝了里面的水。” 卫长风愣了愣,点了点头。 伊温妮沉吟片刻说:“驱虫师擅养一种叫应声虫的寄生虫,居于人腹,每当宿主说话,应声虫就在腹中做出回应,《续墨客挥犀》、《隋唐嘉话》都有记载。想不到,真有其事!” 我问道:“驱虫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 伊温妮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驱虫师是一支古老而神秘的种族,就连日本也有他们的分支。我接触过一个驱虫师,他擅养一种僵尸寄生虫,能够使人反应能力降低,行动缓慢如僵尸,这种僵尸寄生虫必须在水中产卵,到了产卵期,它们就驱赶病人,制造一种灼烧感,使得像僵尸一样的病人走到附近的河流湖泊之中,然后淹死自己。” 听伊温妮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室友雷公给我展示的虫子,记得他说他那个是土系的虫子,会土遁,在土里很难将其抓到,因为五行相生相克,它最忌讳的便是木,放在木盒之中便不会逃走。 正神思之际,黑子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我们还得回地宫一趟?” 石清不解:“为什么?” 黑子道:“我们的食物被吸血蝙蝠抢去了。” 石清惊呼一声,愕然道:“那肯定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了啊~” 黑子道:“石小姐所言极是,你喜欢吃麻雀肉吗,我有个好消息。” 石清问:“什么好消息?” 黑子砸砸嘴说:“蝙蝠肉的味跟麻雀一样,这里蝙蝠非常多,我们可以吃蝙蝠为生。” 我们沿着甬道向下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仍旧没有到尽头,周围静的可怕,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们怀疑是否走错道了,伊温妮淡淡地说:“声纳成像检测出这条甬道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然而声纳检测毕竟不能透视,我们无法预知全貌。 说完伊温妮也是不放心的放出蜜蜂机器人飞到前面去探路,计算机上显示着奇怪的波动的符号,我们也看不懂什么意思。伊温妮突然一扬手,叫住大家,凝重的说:“有东西过来了!” 卫长风摸着甬壁,严肃地说:“爬,爬上去!” 伊温妮看了眼卫长风,点点头,我们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地面开始颤抖起来,眨眼功夫,便将我们震得五内俱焚,我紧靠着甬壁紧张地喘息着。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石球从后方以千钧之势滚了过来,这时想要逃,已经来不及,眼看着石球就要滚到面前,伊温妮说:“快跳起来!” 黑子的手和脚撑住两边的甬壁,爬到墓道的顶部,我们纷纷效仿,然而甬壁空间过小,石球体积太大,要想让石球从*滚过去是非常有难度的。 黑子手脚灵活,将背部紧紧挨着甬壁顶端,卫长风也毫不费力地办到了,我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然而石清怎么办呢?她试图着爬上去,然而徒劳无功,我拉住她的手,她流着泪艰难地摇摇头,“夜城!救我!”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石球压碎了,我根本没有时间作考虑,石清太文弱,选择冒险可能是她今生最荒唐的选择。这个时候,如果我不放手的话,那么我必然也会死于非命。 石清......突然松开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地也松开了石清的手...... 时间倾刻间灰飞烟灭,我大脑一片空白,还无法将石清的死亡形成一个基本的概念。 只是感觉胸口被某种无法形容的“重量”高速撞击,心脏完全停止,声音抽空,每一个运送氧气的细胸都紧急刹车。 甬壁里的空气霎时变得浓郁,浓郁到让人发狂。 眼看石球就要撞倒石清,突然眼前一道疾光电影闪过。 伊温妮! 十万火急之间,伊温妮一把将石清向前推开数米,紧接着,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大步流星地张开双臂迎向飞滚而来的石球,伊温妮就像一艘失控的火箭射向石球。 语言苍白了,撕裂的时空,将“速度”与“力量”凝聚成这个世界上最虚幻的物质。 宇宙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了。 ------------ 第四十九章 迷路 高亢的声音被锐化,被碎裂的时空撕扯殆尽,一秒,也许更短,在无限可能与概率之间,哲学家苦其一生都在探索的...... 奇迹,出现了,石球,伊温妮,都静止了。 “哈哈...哈哈...”我心里惨笑着。 这组场景深深刻在我视网膜后的记忆储存槽里,石清得救了,我咧开嘴干笑起来,越笑心底越发寒。 然而,来不及迷惘与感动,后方又传来轰隆隆石球滚动的声音,那声音让我眼前一黑,世界仿佛从平行的地平线蜿蜒成了闭塞的甬壁。恍惚间,我忽然就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值得,生命简直无法承受之重,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承受无休止的折难么。 “酷~爱~粥”沙哑的声音从伊温妮喉咙里逃了出来,她的脚已经血肉模糊,深深地扎进地砖里头,她正用自己纤瘦的躯体顶着石球。她不是希腊神话里推石头的西西弗斯,可是这一刻,我就觉得伊温妮比神还要伟大,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跳出了眼眶。 “罗夜城,快带着石清,跑!”伊温妮转过头来,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血水从她干涩的眼眶里顺着崎岖蜿蜒的五官,滴落下地。 曾经秀气的脸庞被血水割花、融化、崩解。 一股激动再次涌现,我全身僵硬地看着伊温妮,后退到不让人歇斯底里尖叫的距离,扶起半昏迷的石清。 卫长风眼疾手快,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拍拍我的肩膀示意跟上他,接着便脚底生风似的往前狂奔。黑子也不甘势弱,在狭窄的甬道里大刀阔斧,健步如飞,快跑到没影的时候才暴出黑子的嘶喊:“叫你快走还愣着干嘛!” 一股电流击遍全身,我彷徨失措的抱起石清,最后看了眼伊温妮,心中盘着千千节。 她的异能与自己的命运,将我们带到绝对的生死分水岭。 绝对,绝对不能放弃。 深呼吸,狂奔! 甬道的尽头连接着一块巨大的溶洞,大到看不清尽头,只能听到莫名的沙沙声和汩汩水声。我背着石清从一处缝系里钻了出来,早知道采取奔跑的选择,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机关可怕,人类的愚蠢傲慢也不遑多让。 石清仍旧昏迷着,黑子和卫长风安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我把石清安置在一旁,一屁股跌坐下来。卫长风递给我一块半条硬面包,我脱去面罩张开嘴深情地咬了一大口,再拿出来。慢慢地在口中咀嚼,让面包的滋味自舌间慢慢渗透进体内,仿佛体内所有的细胞瞬间被滋养长大了两部。 好吃,极好吃。原来肚子已经饿了很久了。 黑子说:“塞在裤腰带里的,仅存的食物。” 不愧是人类自己做出来的加工食物,远胜于野外烧烤的残尸断肢。 “……”我感动的有点想哭,又想起了伊温妮。 同时也为自己这份感动感到由衷的害怕。素素她真的来到这里了吗,为什么我内心突然变得脆弱起来,好累......身体停下来后开始有不同程度的刺痛。 黑子探了探石清的安危,深吸一口气,望着黑幽幽的甬壁,说道:“差点放屁砸了脚后跟!” 没人接话,过了半晌,黑子继续说:“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了,伊温妮小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什么意思?”我转过头。 黑子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卫长风,说:“长风,你应该也发现了吧?” 卫长风眯了眯眼,脸色开始红润,顿了顿,缓缓地说:“是的,她跟我们不一样,她不是人类。” 我呆住了,愣愣地听着卫长风异常冷静地说出这种话来。而我居然没有感到毛骨耸然,或是惊惶万状,这个答案仿佛是天地间苍茫的雨,让人莫名的酣畅淋漓。我不禁为自己有这种感觉而感到诧异。 人性是很可怕的,虽然一开始气氛很恐怖怪异,但坦明心里可以接受的事实之后,众人凝固的表情又释然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居然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天啊!这辈子我竟然可以看伊温妮那一幕,真的是太经典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砰砰乱跳,急促地喘息着,无处安放的情绪。 黑子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卫长风一脸怅然,说:“不知道,当我看到她时,就有种熟悉的陌生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而且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跟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卫长风叹了口气说:“我说不来,或许可以等她出来自己说吧。” 有句话想说,却一直说不出口:伊温妮还能活着出来吗? 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把伊温妮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万精油,都默认了她的强大,然而又有谁真正了解过她呢......素素?龙教授?某某某? “长风,老实说,这回你对组织有意见吗?”黑子说道。 卫长风说:“教官,你是说我们要被革职的事?” 黑子干笑两声,幽幽地说道:“嘿嘿,你倒是经得广,知得多,以后就别叫我教官了。我话还没开始唠,你就知道了。没错,我们这支精锐是伊温妮小姐一把买断的,所有行事主张都跳过了地方领导部署,被革职已是注定了!你既然知道了,那后悔吗?” 卫长风呆了半晌,说:“我不知道。” 我呆头呆脑的听着,不清楚他们交流什么东西,我问卫长风,他只是淡淡地说:“罗兄弟,这个不关你事。” 我呼吸一窒,这的确不关我的事,可是一听到与伊温妮有关,我便莫名地想刨根问底。 这个时候,石清舒醒了过来。 “轰隆~轰隆~”甬壁内滚出两个石球,石球保持着惯性继续向前滚动,好一会儿,才发出沉闷地撞击。 一束强光从甬壁口射了出来,接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显现出来,伊温妮! 伊温妮一身血迹斑斑,缓缓地走了过来,边走还冷不丁扬起手,用舌头舔上面的血迹,一脸淡漠。眉宇之间永远都透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高冷与淡然,伊温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语未发地坐了下来。 我们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休息片刻,我们发现伊温妮身上的伤惭惭地复原了,谁也没有开口问怎么回事,就连石清也大气不出。 黑暗的地下,虚空里扰人心神的杂声,构成了廉价的恐怖情景。 又过了会儿,黑子的咳嗽声划破沉寂,伊温妮缓缓睁开眼睛,略带歉意地说:“各位,我们迷路了。”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伊温妮手腕上的立方体计算机已经稀烂了。 ------------ 第五十章 你是谁 说完伊温妮舒了口气,抬起手来,用力在脸上揉了揉,血色粉末一样的东西簌簌而落,因为救人导致邋遢肮脏的脸马上就有了奇异的变化,宛如明珠除去了尘垢,光彩照人,竟是出人意表的清新脱俗。墨绿色的眼睛已然恢复光彩。 任何人一眼看到她,便不能挪开视线……那样介于男性和女性之间、仿佛深渊般看不到底的魅惑。 伊温妮继续叹气,叹得我们开始不由自主地心里咕噜起来,吓得石清噤若寒蝉。 近处挂着航标灯,灯光不能完全照到伊温妮的脸。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对着众人,一双眼晴在发着幽光。 这双发光的眼睛,好像也正在看着我。 我忽然感觉到有种无法描叙的压力,压得我连气都透不过来。 过了很久,我胸口突然莫名一麻...... 伊温妮淡淡地说:“知道为什么要给你们消除记忆了么?” 石清点了点头,继续沉默,卫长风和黑子直直地盯着伊温妮一语未发。我突然想到,来此之前,她并没有对我进行大脑植入同位素的特殊处理。 说话的时候,伊温妮看了石清和我一眼,旋即少女般明艳娇嫩的容颜陡然如同岩石风化般的苍老起来,转瞬之间便已枯槁、皱纹如同藤蔓密密爬满她的脸庞。伊温妮叹着气,摸摸自己的皮肤:“年轻真好,能及时的死去也很好,可惜我都不能。” 黑子和石清蓦然一惊,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睛里有种对未知事物的虔诚敬仰,这是可以原谅的。然而,奇怪的是,我的内心忽然变得出奇的平静,好似有一股力量自胸中腾然而起,这安详古老的力量像丝绒般将我包裹着,舒适而妥贴,我低下头,蓦地发现我胸中的古玉发出柔和的紫色光线,就像黑暗中的紫晶钻石。 我在故事开始的时候提过,我胸中配戴着一种奇怪的古玉,常人看不到它,只有我能感知到。这块古玉自我懂事以来便戴在胸口,一直相安无恙,不知为何今天竟突然发出紫光来。 好像在预知着什么?我平静地感受着...... 伊温妮像玩变脸似的恢复明镜般的脸庞,对众人说:“你们的意识能量都很薄弱,本来我可以通过脑电波,使你们短暂的记忆进行重组,从而忽略我的异样。可惜我现在不能了,这洞里有什么东西对我的存在产生了极大的抵制。” 说完又瞟了我一眼,眼睛有话要说似的。 卫长风以超出常人的冷静语气,说道:“是铀。” 伊温妮说:“铀对我的身体也有伤害,好在这附近铀含量低,所以现在能这么跟你们说话。你们会怕我吗?” 黑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早应该知道伊温妮小姐不是普通人了,其实美国航空安全委的人已经在暗中调查你的身份了。当然,龙教授也在监控范围内。” 伊温妮说:“没用的。” 我很想问她些事情,可是忽然又觉是没什么话好说了,我均匀地吐着气,在她的面前好像有道高墙。 这个时候,黑子也不拐弯抹角地说:“束我冒昧,既然伊温妮小姐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找上我们甩花边球的?我看伊温妮小姐不像普通人!以伊温妮一人之力,我看也是绰绰有余了。当然了,有人说伊温小姐是外星人,这纯粹听人胡诌,说话多有得罪,可别介意啊~” 伊温妮站起身来,淡然道:“纠结这个问题,还不如关心下眼前的事。我说的对么,罗夜城?” 她突然问我,我怔了怔,正色道:“嗯,我是来找素素的......不过,我对伊温妮小姐的身份也很好奇。” 伊温妮顿了顿,看向溶洞深处,有些出神的样子,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科学能解释的事情,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 说着又看向黑子他们,说:“如果我在这里遇难了,希望你们把我爷爷救出去。” 卫长风说:“伊温妮小姐如果遭遇到不幸,就不可能给我们消除记忆了吧?” 黑子说:“如果有什么危险伊温妮都不能解决,那我们几个不是赶着牛车拉大粪――送死(屎)?” 伊温妮说:“放心吧,这不是我的终点,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说完伊温妮便示意大家跟着她走,黑子说现在迷路了,往哪走,伊温妮目视前方说:“我能感应到爷爷在附近,我得去找他。” 卫长风俯下身,食指和中指贴着地面,突然说:“这座岛正在下沉,没多少时间了。” 他分析的不错,只是我们现在岛内,感觉不是很强烈。 伊温妮点点头说:“那么抓紧时间吧。” 我整好行头去拉呆座在一旁的石清,发现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她直起身来,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是石清,我是住在石清身体里的凯丽。” 我呆了一呆,仔细地看了眼石清的样子,她给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了,我正想通知众人,凯丽一把拉住我胳膊轻声说:“千万别把我的秘密宣扬出去。” 他们都不知道石清具有双重人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也是危急时刻,我想了下,对凯丽说:“凯丽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现在大家都不认识你,还是叫石清出来吧。” 话一出口,我便沉得滑稽,她们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共用身体罢了。 凯丽调皮地眨眨眼睛,露出石清那种可爱模样,轻声说:“那怪女人推我前一秒,我就出来了。石清她受惊吓太严重了,暂时是出不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蓦地想到一个问题,道:“你能跟石清交流吗?” 凯丽轻笑道:“不能,不过。我能跟你身上的戴的古玉交流。” ?!我吓了一大跳,旋即抓住凯丽的肩膀,身子不由地颤抖起来,张开嘴巴想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伊温妮突然走了过来,直视着凯丽的双眼,冷冷地说道:“你不是石清,你是谁?” 凯丽身子一颤,猛地缩在我身后,楚楚可怜地看着伊温妮,好像老鼠见着猫一样,我更纳闷了。伊温妮看看我,又看看凯丽,突然伸出手指向凯丽,冷冷地说:“你怕什么?” 凯丽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吓得身子抖得厉害,就在这个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胸前的古玉黯淡了下去。 ------------ 第五十一章 浮石阵 凯丽有种非常难名的恐怖非常强烈,全身颤抖不已,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正想劝阻伊温妮并说出石清的事,凯丽突然一把将我推开,沿着一条小径向远处的虚空跑去。 溶洞深处地势极低,坑坑洼洼,不过空间极大,里面隐约可见石块堆积如山,有一条小径直直通向前面。灯光有限,我们只能看到十几米外,再远就看不到了。不过我们就像在悬崖上面俯看,已经看准这条路就是直通到溶洞深处的,再往前是会迷途的。 凯丽行为突兀,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伊温妮现在体力透支厉害想追上去也不可能,她给了我个眼色,我心中一凛便拔腿便追了过去。 住在石清身体里的凯丽不知道为什么而害怕伊温妮,难道她们之前认识,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凯丽脱离队伍。伊温妮出其意料地没有跟上来,而且防化服里安装的无线通讯器开始失灵,这让我更加奇怪了。 转了几圈,寻了半天,总算追上了凯丽,这时离伊温妮那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我发现凯丽的表情有明显的变化,她说我们陷入一堆石头包围的迷宫,怎么转都转不出去,凯丽多少也有些见识,说:“这些石头是浮石,质量很轻,但体积庞大,好像有生命似的,阻拦我们。” 我看她表情很严肃的样子,问她:“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她对我说道:“有种石头叫浮石它的特点是质量轻、强度高、耐酸碱、耐腐蚀,且无污染、无放射性,密度比水小,可以浮在水面上。这种地方出现浮石似乎有人故意为之”。 我心里起了层鸡皮疙瘩,心说不能让她绕弯子,得回归正题。于是抓住凯丽肩膀,问道:“你为什么要跑?你怕什么?” 凯丽怆惶四顾,也不回我,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蹲下身来,用手抚摸着脚下的沙石,这种沙石就是软泥土的沙摊,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也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沙石的表面有明显物体移动的痕迹。我也跟着蹲了下来,将航标灯亮度调亮,吃惊地发现,原来组成迷宫的浮石群本身是会移动的。 我倒抽一口寒气,千真万确,原来近处传来的沙沙声都是这些浮石移所产生的,而且我发现浮石的排列类似于奇门遁甲,怪不得容易造成迷路的幻觉,在这种地方找不着出路是要命的。 我说:“你这人真是奇怪,咱们又不搞研究,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吧,我们没有食物,没有装备,是很危险的事情。” 凯丽点点头,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说:“在浮石上留下记号,这样有参照物。” 虽然共用同一个肉体,但凯丽跟石清不同,她好像对眼下的环境有种探索欲望,我搞不清楚她是什么的人,就想要不要刺激她一下。我们沿着浮石中间的小径向前走去,两边是一排又一排的形状各异的浮石,走在会移动的浮石中间,这让我觉得很惊讶,走在上面并不是很踏实。而且脚下有很多黑色石头是会摞脚的,像是什么动物的尸骸,想起这些黑色东西也许都是死人腐烂而成的,我就觉得有一种脚底板发凉的感觉。 我们一边走一边留心观察着四周,四周不是完全的安静的,有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汩汩的水声和沙石移动的声音,嘈嘈错错,像是正在酝酿的阴谋危计。 走了一会儿,灯光的亮度就大了起来,光照的范围逐渐缩小,我们加快脚步,开始向前小跑,不一会儿我就开始觉得奇怪,从伊温妮那边上面看下来,这里距离也就二百多米,脚力最差五分钟内肯定就到尽头了,怎么我们走了将近一刻钟还是没看到边缘,难道是黑灯瞎火的,在什么地方走了岔口了? 我们又向前跑了约十分钟的工夫,还是老样子,前后都只能看到成堆的浮石,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黑蒙蒙的,灯光聚焦也看不清,好像光被什么吸收了。我不由暗骂,这下子失算了,没有想到下到底下来,这里的视野被黑暗所限制,不管哪里看来都是一样,现在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黑子他们肯定气死了,没准在伊温妮的带领下正开始找寻我们。 这时候凯丽实在不行了,一把拉住我大喘气,说道:“罗先生,别……跑了,没……用,我们可能中招了。” 我们跑了半天头昏脑涨,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心里早就已经在犯嘀咕了,一听凯丽突然这么说,我便停下来问他道:“什么中招,怎么个说法?” 凯丽一边揉着胸口一边指了指地上,对我说道:“唉...石清的体质太差了,我先喘会。”过了会,说道:“你看这石头,是不是很眼熟啊。” 我闻言把航标灯抬高,果然看到浮石堆的一块石头,上面有一个标记,正是凯丽划上去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记号。我心中暗暗感觉不妙,回头一照,果然后面不远处,正是我们相遇的地方。 我扯开喉咙大叫起来,过了会儿,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应,声音仿佛被什么撕扯了,听起来虚无飘缈。那是黑子他们的回应,心里面松了口气,而且我们不必担心电源不足,这个航标灯是国外产的,质量算有保证。 又走了一段距离,我们渐渐体力不支,而且发现渐渐偏离了主轨道,这下就开始有点慌了。 我没好气道:“都怪你,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这地方哪里都看起来一样,一直走也没有注意,不知道是不是进了岔口,给绕了回来。” 凯丽气顺了过来,对我摆了摆手道:“不对,你都没注意,我记得清清楚楚,这条小径一直都是笔直的,没有转弯或者岔路,这事情不简单,要是我没弄错,我们可能被什么东西给糊弄了。” 我心中好笑,数学家也会迷信么,说道:“你别绕圈子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 第五十二章 真相 凯丽不理我,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自顾自说道:“那糟了,难不成这里被那妖人施了术,为了保护他们的圣地,不让我们出去,想吸干我们的血?” 我心里苦笑,身在古墓里头,阴气聚集多少会让人发毛,但决不可能让一个数学家脑子进水。凯丽却又摇了摇头指着我说:“我想不太会,我身上带着开光的东西,要迷你会迷,但是我绝对没事。” 我知道凯丽是石清分裂出来的人格,有着自己的思想和本事,问她道:“凯丽,你是一个数学家,怎么尽说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戴着块怪玉的?” 我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兴子,低声低气地问她,观察着。 凯丽像把我当空气似的,自言自语道:“等一下没电了,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得快点想个办法。” 我怒了,她一个人向这里跑的时候根本没带手电和航标灯,说话前后矛盾,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按,凯丽嘤咛娇喘,举手求饶:“罗先生!饶命啊!” 她表情认真,我倒有点过意不去了,便松开手来。其实屈屈一个浮石迷宫阵要破它又有何难,我完全可以爬到巨石上,从上面踩过去,但我想从凯丽口中获得些信息,于是干笑道:“凯丽,我和石清是好朋友,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还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你别怕。先告诉我,为什么怕伊温妮?” 凯丽躬起来了,吐了口浊气,颤声说:“我......我不喜欢她。” 我一听,她时傻时聪明,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其实伊温妮的表现大家看在眼里,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凯丽也听到了卫长风与我们的谈话,对于伊温妮这个怪胎并不是害怕不害怕可以讲清楚的。再细想下我刚才讲的话,我便猜到里面肯定有隐情,而且她有意在隐瞒什么。 我大骂道:“不,你说谎,你没理由要跑?!你有没有为石清考虑过?万一你被困死在这里怎么办?!” 凯丽愣愣地看着我,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僵持片刻,我故间将航标灯亮度调暗,造成一种电源快用光的假象。 凯丽眼睛里涌现出恐惧的眸光,呆呆地凝视着黑暗,越来越甚,突然忙捂住嘴巴,喃喃道:“大吉大利,我不懂事,各位大神别见怪。” 她话里有话,里面必定有什么蹊跷,我顿感头疼,摇头暗自叹了一声。就在这一瞬间,凯丽突然身子一缩,从我眼皮底下猫身窜了出去,一溜烟工夫就向黑暗中跑去。 好家伙,原来在装神弄鬼,居然在我眼皮底下班门弄斧,我身子一探便飞身追了过去。 凯丽跑到一处浮石堆角落里蹲了下来,手指在地下笔划着什么,这情景有点瘆人,我心说是不是这地方让她吓糊涂了,被困在石头堆里,害怕是难免的。但我看又不像,凯丽前后表现不一,莫非在搞什么鬼。 我调暗航标灯,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正想叫住凯丽,突然一道劲风闪电般袭了过来,我心叫糟糕,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来的是什么,忙一矮身子,那道劲风贴着我的头皮掠了过去,同时我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倒不是很疼,地面都是些沙石,稀里哗啦的,不知道什么金属东西震了我的手,我顾不得恶心,我急忙调开灯,以最快的速度照亮四周。 原来是一个金属铁球,和一块刻有座标的铁质圆盘。凯丽仍旧蹲在地上,笔划着什么,不时的向后扔石子。我心里骇然,凯丽的行为太怪异了,将灯光集中在她身上,用手拍在她后背。 凯丽头也不回,摆摆手示意别说话,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浮石上的一角,说:“你看。上面好像有标记。” 我松了口气,原来刚才那股劲风是凯丽扔过来的石头,她又在搞什么鬼,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不过我还是赶过去看了一眼,赫然发现浮石的一角果然有人工留下的痕迹,而且可以肯定是一种复杂的数学运算,里面蕴含了物理学的常量和推倒出来的复杂公式。再看看地上的圆盘和铁珠子,我一拍脑袋,惊声道:“这些莫非就是龙教授的留下的东西了吧。” 凯丽不知道龙教授是谁,我简略地提了一遍,凯丽低头沉吟了会,突然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我们会一直在打圈圈了。” 我气道:“你又想甩什么花样,我可告诉你,我们电源快用光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不管你了。” 凯丽咬着下嘴唇,用一种侦探似的语气低声说:“真相永远藏在最精密的数学公式里。”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数学家的味道,我点点头,一手作势要按住她的肩膀,不能再让她突然跑掉了。心中又嘀咕着事,我对人格分裂这档子事根本不了解,石清是主人格,凯丽是石清分裂出来的人格,按电影里的桥段应该是不稳定的,容易进入恍惚状态,也就是说话时实时虚。 我有点蒙了,假装喜出望外,道:“是么,那太好了,这上面的数学表达式表示什么意思啊?” 凯丽面露难色,吸了口气,低声说:“这可不是简单的奇门遁甲的事了,还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上帝不愧是最伟大的数学家。这个龙教授也不错,如果他不是自然科学家,想必也不会写出这么完美的公式。” 我一听便觉得里面有戏,压抑着兴奋,这浮石上面的痕迹一方面说明了龙教授等人曾经安然地来过这里,而且他们现在不在了,说明已经找到了走出浮石阵的方法。然而,这不能表明素素和鬼蜘蛛来过这里,因为简单的浮石阵是束缚不了他们的,以他们的工夫大可秀一场飞檐走壁的绝技。不过,这也算是重大发现了,我咧嘴笑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凯丽,你倒是说说呀?上面是不是解出了什么地图。” 凯丽笑道:“我大概知道了,不过,我要先告诉你,即便出去了,我也不会跟你们在一起的。” 我一愣,凯丽占用着石清的身体,现在她们产生的矛盾,这种事一时真不好如何处理,但是如果要想安然出去,人多力量大,凯丽一个人是没有生还的机会的,我想她不会笨至于此。于是便先答应了下来。 凯丽大概看出我了的意图,向四周作了个揖,很虔诚的样子,接着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美国死亡山谷有一道独有奇特现象?” 美国死亡谷,我在地理杂志上有读到过,旋即便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 美国死亡山谷的石头的确是在地面上滑行的,虽然死亡谷里存在着风,却不足以将这些石头吹动,更为奇特的是这些移动的石头有时还会拐弯,他们并不是完全按照笔直的路线进行移动,到目前为止,这种奇异的现象仍是一个谜团,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对移动之石都无法做出合理的令人信服的解释。 凯丽笑道:“这原理很简单啦。死亡山谷低于海平面86米,是全美洲最低的陆地,也是西半球陆地的最低点。这里是世界上地心引力最弱的地方,而死亡谷的地理位置又是地壳运动最为频繁的地方,当地壳运动时会产生强大的磁场,磁场又能减弱地心引力,甚至消失,从而达到减轻石头的重量。人们总是喜欢拿大地,面积大的东西来作参照物,当人们看到地面的滑痕时,便顺理成章地把大地看成参照物,变成了石头在移动了,其实石头并没有移动。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一样,是岛和地壳在移动,再加上这浮石质量本身就轻,所以造就了眼前的迷宫乱象。” ------------ 第五十三章 破阵 这分析真是有板有眼的,很多科学家都不能解答的问题,居然被凯丽一笑带过了。不过,这顶多解释了浮石会移动的原理,但是移动频率、移动方向、移动时间这些变量是根本说清楚的。 再说了,地壳的运动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现在岛在下沉,必然会产生移动,难道主要是岛自身原因使得浮石产生的偏移把我们困在这里么?好像也说不通,凯丽的分析有个关键点是重量减小和参照物。这么推论的话,以我们人体的重量,假如我们站着不动,在理想物理环境下是跟浮石相对静止的。 那么这就有矛盾了,因为我们静止的时候,虽然感觉不到脚下的震动,但还能明显听到了浮石移动产生的沙沙声。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咬咬牙琢磨着,这里面终究是有很多误差的,我一下子脑壳就大了,恐怕这些复杂的物理现象只有龙教授可以分析出来了。 我将航标灯压到肩膀下,用手指摆出个十字架为坐标,去丈量附近浮石产生的变化,这些浮石体积巨大,在黑暗中就像静止的。这太扯了,石头移动再快能快过人跑步的速度吗? 凯丽看出我萌生疑心,补充道:“浮石的移动也不是简单的位移,因为浮石特殊的材质,会使浮石与浮石之间会产生机械联动反应,看这些浮石的形状也该知道,这可是涉及相当复杂的几何物理运算,这是天文数字运算的范畴。” 我看凯丽非常正经的样子,加上这又是她的专业,不由得信了几分,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以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我只能猜想这些石阵的设计与秦朝大才子徐福有关,他把中国的奇门遁甲带到了这里。 但涉及到天文数字的运算就半斤八两打折也说不通了,中国古代的数学家本就寥寥无几,著名的有张丘建、朱世杰、贾宪、秦九韶、李冶、刘徽、祖冲之,可他们不仅离秦朝太远,涉及的数学内涵离天文星辰还远远不够。 等等,天文数字的运算是远远不及,但天文历法的研究可是炫耀古今中外的,先不说其他的,单就这《奇门遁甲》,它是易经最高层次的预测学,号称帝王之学,其本质是一门高等的天文物理学,揭示了太阳系九大行星和地球磁场的作用情况。 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以先主为主的主观臆测在作祟,以为古人要先懂天文学和天文数字级别的运算才能设计出这个阵。 因为数学是一种解释语言,很多稀松平常的事物都可以解出天文数字来,比如1和2之间就包涵了无限,还有圆周率,以及分形现象和模型。 凯丽抓起一块石头,“咣”的一声扔向浮石,恼心道:“到底是哪路神仙设计的局?” 她倒是问了个相当关键的问题,奇门遁甲能困住人,我是相信的,历史读本上也多次提到过,像诸葛亮的八阵图,用几堆石头困住几十万大军那些。虽然有些夸张,但困住个把子人还是可能的。但是,两千年前的徐福即便将奇门遁甲运用的炉火纯情,也不可能预知幽灵岛和地壳的运动啊。 越来越接近真相,让人不敢继续想下去,有关不死血族...... 凯丽听我简单一说,喃喃道:“什么不死血族,就是吸血鬼嘛!” 我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凯丽,说道:“我没说不死血族是吸血鬼,你是怎么把他联系起来的,或者你知道什么?” 凯丽看我的眼神又开始恍惚迷离起来,她腿肚子发颤,看样子又想逃跑。她休想,我抓住她一只胳膊,怔色道:“快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凯丽刮了我一眼,不服气的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能跟你说!” 我愣住:“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 凯丽从头到脚扫了我一眼,道:“我知道的东西可不得了,包括你身上的东西,但是我就是不能说!” 石清身体里的人格,让我越来越陌生了,我打算刺激下她,说:“是么,你真是不简单,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但是有一点,你是不知道的。” 凯丽用手摸了摸鼻子表示不解,如果是石清的话,是会扬起眉毛吸吸鼻子的,凯丽昂起胸说:“哪点?” 我正色说:“你其实是不存在的。” 凯丽有些惊愕,她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般,两手叉腰,颓着脸说:“什么叫存在,什么又叫不存在?我就一直住在石清的身体里面,石清是石清,我是我,这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她是在乎这个问题的,有效果。 我严肃地说:“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住在石清身体里头的呢,你知道人格分裂是怎么回事吗?” 凯丽五官扭曲,陷入迷惘痛苦的思绪里,两手抱着头部,摇头叹息道:“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我和石清是一体的。” 我继续追问:“医学史上从来没有过你们这种奇怪的案例,石清不过是20来岁的少女,你住在她身体里,是从哪里获得如此庞杂的数学知识的呢?” 凯丽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脸愠色,说:“罗先生,你不必用激将法刺激我了,我知道你的意图。” 听凯丽这么一说,我头皮惊了一层冷汗,这分裂的人格也太强大了。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附近的石头已经有了明显移动的迹象。 我说:“既然石清都叫你姐姐了,我看自己也真是多管闲事了。算了,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还是想办法出去吧。” 凯丽道:“我知道,不用催我。” 说完,凯丽蹲下身来,将铁珠子置于圆盘中,指示这个是圆盘就是一个简易的座标,这简单的道具和地震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凯丽非常自信地说:“岛现在肯定是下沉状态,岛和地壳的综合作用会使浮石产生联动反应,不过,浮石的移动会有延迟,就是有个时间差问题。还就是,你看这些浮石明显是特殊的几何形,运用几何模型和铁珠子的位移再结合龙教授总结的物理公式,问题都将冰释。” 我拍拍凯丽肩膀道:“真有你的,那事不疑迟,快点开始吧。” 我已经作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凯丽再脱延时间或是她这招不管用,我就将她打晕再抱回去。然后通过大家的智慧让她说她知道的东西,假如是石清的人格回来的话,那我就先保守她们的秘密,毕竟只有凯丽知道我身上的玉,这事我还要好好问她呢。 若是她们问起石清为什么突然跑开,就说产生幻觉什么的她们也没辙。伊温妮虽然能看出石清里面的凯丽,顶多也就知道石清有双重人格罢了。 凯丽点点头,陷入她那专业的表情里,低头四顾,道:“我需要在地面找一个好的座标,要找附近这几快浮石对对象进行运算。” 我手心捏了一把汗,这个座标可是不好选啊,再有就是误差如何消除,我们没有测量工具,总不可能用手就丈量。我把这个难题跟凯丽一说,凯丽笑道:“不需要数据,运用龙教授的理论和公式只需要时间参数,和几何模型。不过,我们只能个个突破,走一步算一步。” 我点点头,便不再打扰凯丽。 用这个方法,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眼前越来越开阔。 走出浮石群,我们来到一处更加奇怪的地方,好像离伊温妮她们越来越远了。 现在凯丽却越来越虚弱,她很不甘心地说道:“真可恶,每次都这样,石清的大脑需要升级了,我受不了了。” 说罢便要一头摘倒在地,我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我将她轻轻扶到地上,防化服有自动检测身体异常的功能,凯丽身体并不碍。过了会,她睁开了眼睛,我发现那眼神是我熟悉的。 “夜城,是你救了我?”石清的声音。 ------------ 第五十四章 失火 石清边说着,一边揉自己的腰,说自己脚疼得厉害。 我转念一想,马上联想到凯丽用脑过度时人格便会自动切换的事,想跟石清确定这事,又觉得现在不妥。 “刚才的事你都忘记了么?”我扶住石清刚走几步,就停下来休息,将她轻放在一处沙石中间,抬起患肢安慰着。 石清笑了一下摇摇头,脸色一变,说道:“哎呀,糟糕——我们往哪边走好?” 我抬头一看,原来刚才跟着凯丽,颠来倒去的,这前后又是一样,如今已经分不出哪里是我们来的方向,哪里是我们要去的方向了。眼看就要到溶洞边缘了,却没见到像样的钟乳石和石幔,借着灯光倒可以看到半壁上有一个倾斜的洞口。洞口隐隐发出幽光,怎么看,都是是非之地。 虽然我心里有一点点感觉,依稀能分辨正确的位置,但是这种感觉太淡,我几乎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想的就是正确的,一犹豫,这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只好亮起航标灯,调成闪烁模式,这样以伊温妮的本事,不怕找不到这边来。 石清抿起薄唇,额头上直冒出冷汗,双手裹着受伤的右脚,非常严重的样子,这是在林子里惹下的祸根,凯丽的人格没顾及石清的身体而狂奔导致的。 石清是够呛的了,已经进入恍惚状态,身体像摊烂泥侧躺在沙石堆里,好在我懂些道家学术的医相学,可以给她做些助于气血运行的按摩。 石清疼得一身冷汗淋漓,哎哟一声娇喘不已,我说只是轻轻按了下膀胱经。石清点点头,咬紧牙关没再吭声。我轻叹一声,还不如甩开膀子抱着石清走出去,这样节省时间。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凯丽是目前唯一知道我身上戴着怪玉的人,凯丽又是石清分裂出来的人格。现在是了解石清和凯丽的极佳时机。 心里面点点头,转头就想问石清这事,却发现她正专心致志地侧耳倾听着什么。 我心下好奇,看她想得入神,莫非是凯丽的人格回来了,她又在捣哪门子蒜。 在她眼帘下晃了晃手势,石清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我说道:“不得了,夜城,你没到海潮声吗,起起伏伏,很有节奏?” 我做了一个很怪的笑容,浮石的沙沙声能辩别,学武之人闭着眼睛也能细察身旁发生的一切,委实没有听到什么海潮声,她这话说的倒有些寒碜我了。 “凯丽,你发现了什么?”我松开手,小心地问道。 石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变着腔调说道:“我脑子恍恍惚惚地,怎么你也范抽,谁是谁都分不清了吗?” 石清说完这话,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给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心说这人是怎么回事,奇怪人人格分裂,转换没有预召,石清和凯丽说话声音又差别不大,看凯丽的情商略比石清高,她要是糊弄我也难以分辨的。我只好叉开话柄道:“哪有海潮声,我怎么没听见?” 石清故作神秘地说:“你看到那边那个洞没有,声音好似就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被她搞得浑身冰凉,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峭壁处的洞口,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一开始还是嘈杂的沙石脚步声和远处地下河漴漴川流之声,以及一地下不知明的生物发出“克茨克茨”活动的声音,意念一沉,一道咆哮的海浪激打在犬牙交错的峭壁的声音灌耳而来。 我心中惊起一层寒霜,再仔细感知,还有密集的泡泡“布鲁布鲁”逸遄态势,糟糕,是这座岛快要沉入海底的信号! 这层感知货真价实来自于峭壁上的幽洞,洞口发出幽幽的光线,就像神祇的御召,里面必定大乾坤。我突然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这就难办了,石清脚上有伤行动不便,我不好丢下她一个人,万一她转换了人格发生意外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守株待兔,也不好,我心里大是不甘,而且我欲感这个洞跟素素的行踪大有关联。 就在这时候,石阵一端,我正巧看到流星一样的信号弹射上半空,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等着它开始燃烧,没想到这颗流星飞着飞着就“啪”的一声,反弹了下来,直直地坠落下来。 我一看哎呀了一声,这必定是黑子或卫长风擅自主张发射信号弹了,忘记这里是溶洞,笔直向上打,还没开始燃烧就撞到洞顶。 信号弹飞快地坠落下来,估计直到几乎落地才噗地一声绽放开来,那种是探险队用的五氧化二磷信号弹,大概可以燃烧五十秒,初始引燃温度非常高,我一看它离地面的距离,就知道要糟糕,果然,它落地才几秒钟,那边已经燃起了火光。 过了片刻,火光越来越大,我一看大惊失色,急忙蹲下身抠起一把地上的沙石仔细的打量起来,思维迅速转着。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沙石里含量不少蝙蝠排泄物,蝙蝠排泄物含磷和硫含量高,极易燃烧。而且这座幽灵岛比较特殊,沙石里也不乏含油的油页岩。 我感觉不妙,他们再怎么傻也会自崛坟墓的,难道是吸血蝙蝠来袭,那就要糟了。 我预估了他们到这里的路程和时间,心中横生一计,跟石清说我们进洞里避避,石清瑟瑟地打量了下高度,面色惨白,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夜城,伦家的安危就交由你打理了。” 远处的火龙丝毫不见懈怠,我心里那个寒啊,不知道是谁出的乌龙计,在这种空间燃起火来,不烧成炭灰才怪。 我们没穿钉鞋,8字环和弹力绳那些装备也没带上,只好抱起石清,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边缘地带。峭壁半腰上的洞口离地面高度约为三米,不算太高,我换个姿势将石清背在背上,叮嘱她劳劳抓紧我。 我大概一看,看清楚了地面的格局,刚好有几处浮石可作阶梯够我奔腾跳跃。我速度越来越快,石清尖叫一声竟然抠住我的脖子。我只好咬紧牙关,焦急地迈开步子,最终通过三连跳抓住洞口边沿攀了上去。 ------------ 第五十五章 仓颉文 我拉着石清爬上洞口,便听到轰隆一声,头顶掉落下一大块石柱,紧接着,头顶倒挂的石柱纷纷坠落。突然,一道裂缝在瞬间地面开始延伸,像闪电的形状一样布满石阵,一些浮石也随之掉落,我们啊的大叫起来,不忍直视。 一团熊熊巨火随之纷纷坠落深渊,这是一组恐怖的场面,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一阵阵热浪袭来,我和石清穿着防化服所以幸免于难。本来防化服里面的通讯设备就不灵,这下子,人类所有照明系统和联络设备都不再有用,眼前只有浓烟,什么也看不见。偶尔会有几道火舌游窜而来,或者火山喷发似的岩浆。 一切看不见的角落都隐藏着不知名的恐怖,我只能紧紧抱着石清不断地退到洞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渐消落,我才从洞内沿着洞口爬出来。向下张望,原来是个很深的洞,底部竟然是个水潭,连接海水,水面上还有燃烧物,火光倒映在咆哮的海水里,显得惊心动魄。 我们两个惊魂未定,都不相信自己还活着,石清面色惨白,抱着我的胳膊无声地哭泣起来。 我也呆住了,过了会,石清问:“我们困在这个洞里,怎么出去呢?” 我干笑道:“是啊,虽然没有摔死,但我们也无路可走了。”抬头看了下周围的格局,周围有一些蜂窝状的石洞,坑坑洼洼,整片石壁千疮百孔,形势很不乐观,我鼓气说:“没有工具,徒手攀援这样的峭壁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时候石清反而理智坚强起来,收住眼泪,说:“先不管这些,看看洞里有什么。” 伊温妮绝不会傻到作茧自缚,他们既然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必然有其应对的方法,用不着我们替她担心。如今自身难保,出师未捷,又不知身在何处,想到这里,我心里真是无比的凄凉。 我带着石清,她忍着脚痛,我们像蚂蚁一样行走在石洞迷宫之中,到处都是岔路,回廊,我们一路上不停的做记号。这里真是别有洞天,我已分不清这里是古墓还是溶洞了,我们穿越一个又一个石洞,每一个石洞里都倒挂着石笋,地面上的石柱、石帘、石瀑、石花、石佛、石床、石钟、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石洞内各种景致无不令人惊叹,这玲珑剔透夺目纷呈的世界,都归功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们进入一个洞厅,地面耸立着一大片石针群,石针群是自然界奇特的景象之一。石针大小不等,细的如绣花针,粗的如锥,几厘米至几米不等。这些石针密集成片,走在上面,每一根都坚硬如铁,真不知道要几千万年还能形成。 石针越来越高,走到尽头,出现一道石桥,石桥明显是某种化合物结晶,在灯下有反射。 石桥透明洁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走在上面,就好像走在半空中,然而石桥下面是万丈深渊,底部同样是咆哮的海水。 我和石清手拉手,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我看到石桥中出现自己的影子,斜着眼睛低头一看,下面水汽缭绕,只觉得头晕目眩,感觉自己不是走在石头上,而是悬浮在云端。 石清也不好受,她两眼无神,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幸好我及时抱住她,过了一会,才恢复神志。石桥桥的弧度不大,慢慢向下延伸,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石桥,尽头的石层稍薄,不少地方已经完全剥落,露出坚硬的岩壁,一个洞穴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望着来时的路,揣测道:“地下洞穴系统四通八达,没准我们碰上她们。” 石清咬着下嘴唇干涩地说:“没错,我们记着要多说鼓励的话。”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迷路后重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种概率同找到龙教授一样,但现在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个洞穴狭窄,我示意进去瞧瞧。我率先进入,刚一进去就呆若木鸡,石清也呆住了,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们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进入的是另一个流光溢彩的水晶洞,洞顶由氧化铁染得通红,数根又粗又大的白色菱形水晶直插入上方的拱顶轮廓,洞壁悬有石瀑,石块奇形怪状,犹如雕刻,最显眼的是岩壁,十分潮湿,上面覆盖着如刀片一样锋利的一簇簇晶体,看上去完美无暇。而没有覆盖地方,则错落地刻着些奇怪的符号。 虽然对水晶感兴趣,但这些代表文明的符号却更让人为之心动。 石清好像发现了什么,环顾四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这个洞室竟然是人工开凿的!” 我点点头,不可置议看着岩壁上裸露的符号,某些图形我还比较熟悉常见,但就是叫不出名字,好像是数学模型,我把石清叫过来,指着上面的图案说:“可以看出上面是什么吗?” 石清转过身来,我扶住她,看着她眼睛里的不断闪烁地变化。 石清张大嘴巴,咽了口吐沫,喃喃道:“不可思议,上面记录的是古希腊数学几何学的进程。而且是公元前480年左右的,这个我可以肯定。” 古希腊数学,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事啊,我怔怔地问石清是否有看错。 石清非常严肃地指数岩壁一角说:“你看嘛,这是埃利亚学派的芝诺(zeno)提出四个著名的悖论(二分说、追龟说、飞箭静止说、运动场问题),然后这边是智人学派提出几何作图的三大问题:化圆为方、倍立方体、三等分任意角。再这边......对了,话说你懂古希腊历史吗?” 石清看着我呆滞的反应怏怏地问道,我无奈的摇摇头,顿了顿说:“没有涉略过这方面的书籍啊,我只知道古希腊是欧州的发源地。但其实我更关心的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欧州文明的产物。不死血族跟古希腊又有什么关联?” 这个问题石清也是回答不了,突然她指着洞穴深处一个角落大叫:“照下那边,我刚才看到了图文记录,好像还是文言字体。” 顺着石清指的方向,果然发现了一段图文记录,然而那边所刻的文字却叫人乍舌,居然是被认为是天书的仓颉文。石清不懂仓颉文是什么,我简单的介绍说秦始皇大统之后所使用的篆体文主要是由仓颉文发展过来的。 石清问我是否能识别,我老实说:“篆体我基本知道,不过仓颉文.......仓颉文!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能破译它!” 石清还不明白我什么意思,这也不好解释,我不能告诉她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前段时间,我和素素去了龙腾堂最隐秘的地方――月神阁,月神阁里的时间老者,他看得盲文正是仓颉文这些天书,而且在他的屋子里还有《仓颉书》、《夏禹书》、《红岩天书》、《夜郎天书》、《巴蜀符号》、《蝌蚪文》、《东巴文书》、《峋嵝碑》。所幸,他那里还有翻译版,有些翻译成小篆,有些翻译成其他天书文。 碰巧的是,他屋子里的仓颉书正好是翻译成小篆的,而我正巧无意中瞄了下。 ------------ 第五十六章 启示录 我告诉石清不要出声,我需要安静地搜索那些印在瞳孔深处的记忆,石清点点头认真地观察着上面的图画。图画是中国风的笔调,其内容又好似欧州的人文信息,不知里面会有什么关联。 这让我顿感头疼,那些片段记忆都是瞬间的,再加上在月神阁时受到时间老者的催眠作用,很多东西都模糊了。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不记得,只是一些文字徒然间变成了模糊的影像,还要在大脑中对它们进行类似ps般的图像锐化处理,然后再排列组合,其工作量可想而知。 就在这个时候,石清突然大叫道:“我认得这个人!” 这尖锐的叫声把我的冥想打断了,只破译出寥寥几个仓颉文,额头已渗出汗珠,我叹了口气,道:“你说什么?” “这个人是苏格拉底啦!”石清兴奋说道。 这又哪壶不该提哪壶啊,我虽然对苏格拉底没有研究,但基本的常识也是知道的,用中国古文记载老外,还是举世闻名的古希腊三贤之一苏格拉底,这太漫画太小说了,旋即摇头摆手表示不可思议。 那货要真是苏格拉底,我相信公鸡都会下蛋了。 石清有些小抓狂,抓着我的胳膊指示给我,说:“你认真看,这个方形建筑是帕特农神庙,然后这个是伊瑞克提翁神庙,这边这个是奥林匹亚宙斯神殿,天啊,上面104根列柱都画到了。” 我非常无奈,对这个神庙还有西方哲学这些东西真是一知半解,我说石清你懂得也太偏了吧,石清乍舌,反驳道:“那是因为我去过雅典旅行好不好!对了,你看这几个字能不能翻译下。” 我深吸一口气,上面画着一群人围着那个被石清认为是苏格拉底的圣者,旁边还有一句注解,可惜注解是仓颉文,我把它翻译成小篆,然后干涩地读了出来:“普测,永,生,普测永生。” 石清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一拍大腿,说道:“普测其实是英译过来的古希腊语,真正的意思是‘灵魂永生’!苏格拉底相信人是由神造的,一切自然*都是神在冥冥中扮演了导演的身份!再看看这记录的意思,其实是说苏格拉底是神的选中的人物,代表神的化身。” 苏格拉底出生于希腊雅典一个普通公民的家庭。其父是雕刻匠,母亲是助产妇。石清依着图文的记录,猜测他在跟父亲学雕刻的青年时期被神选中,从而分裂出第二人格,这个人格自学成才并吞并主人格,自此之后,苏格拉底把自己看作神赐给雅典人的一个礼物、一个使者,任务就是整天到处找人谈话,讨论问题,探求对人自己最有用的真理和智慧。 “被神选中,分裂人格?”我听得如坠云里。 石清托着下巴,说:“嗯,岩壁上画的大体意思是这样了,你不信我也没撤。” 这么说来,不死血族在其中充当了桥梁作用,他们对古希腊文明的进程产生了潜移默化的作用。苏格拉底生活在公元前469―公元前399,又过了一百多年,秦王朝徐福一族人东渡找到不死血族,通过不死血族了解到苏格拉底的事,再将其记录在岩壁上。 石清吐吐舌头说:“你这个分析虽然漏洞百出,倒也说到了不死血族这个关键因素,若我没猜错,不死血族在其中扮演了神的角色。” 我低下头不去看她,神这个概念在西方各宗教都有提到,她这个说法根本就空穴来风。再加上,我自从龙腾堂修行以来,接触了大量的玄学,虽然认同古人所讲的天道、天志、天法,但心里的最高准绳还是老子在《道德经》讲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句话,我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心里面对石清的说法嗤之以鼻。 不过,“分裂人格,与灵魂不灭你是怎么理解的,比如你的凯丽姐姐?”我试图看穿石清,探测她小时候是否受过虐待,然而怎么也看不出她有过心理创伤。 石清嘿嘿一笑,说道:“凯丽姐姐是上帝恩赐予的礼物,我选择数学专业多半受她感染。” 原来是这样,石清的现象倒有几分像岩壁上的苏格拉底,我怎么有种阴恻恻的感觉。 石清绕过我,瞪大着眼睛往水晶洞内室走去,她显得很激动,说:“这边所画不就是西方的炼金术吗,还有个好像是......” 炼金术(alchemy)是中世纪的一种化学哲学的思想和始祖,是化学的雏形,但经过现代证明是错误的。我不解,上面怎么会有炼金术的信息,石清说:“听你语气,就知道对欧州文化半知不解,这上面所画正是苏格拉底时期的古希腊的炼金术。” 上面都画了些自然事物的简笔,还是中国风笔调,我只看出了元素论的雏形,这已经很费力。石清叹气说:“这些是气、水、土、火的意象;其中每种元素都代表四种基本特性燥、湿、冷、热,中两种特性的组合,土=燥+冷;水=湿+冷;气=湿+热;火=燥+热;很明显就是古希腊公元前四世纪的炼金术发现吗?” “好吧,这能说明什么,为什么上面会有这些记载?”我搓了搓手,装作竖耳聆听状。 “你知道阿拉伯的炼金术的音译是什么意思吗?”石清看着我认真的说。 明明是古希腊,怎么又扯到阿拉伯去了,石清唷了一声,缓缓说道:“炼金术自古就是逆天之术,引用阿拉伯术语是为了让你更明白真相。” 看她的表情越来越认真,虽然不感兴趣也不好讥讽,我只好虚心静听,石清说道:“在阿拉伯语里,炼金术就是上帝的的意思。” 我怪笑一声,点了点头,好吧,上帝的,不过是古人的愚昧不懂化学原理罢了。石清拧着秀眉,努起嘴,拍了我一下,说:“你可不要轻视了它,一代伟人牛顿你知道吗,他接触炼金术比其他科学还要早。甚至可以这么说,牛顿的科学成就只是他研究炼金术的副产品而已。艾萨克・牛顿爵士还有句容易被世人遗忘的名言,你知道么?” “我的一生,就是在为证明上帝的存在而工作。”我和石清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没错,这句名人名言是不可能出现在中国的教科书里面的,但我经常听蒋导提到,所以知道,而蒋导又是从龙教授口中得知的。 在这么一瞬间,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霎时间把一切疑问都窜起来成立了。 “你看,这个是中国的炼金术,秦王泰山封禅这个你总看出来了吧!”石清为自己的发现兴奋着。 我愣了愣,开始认真端详起来,发现石清说的还真没错。只是不准确,炼金术在中国就是炼丹术,不管是内丹术还是外丹术,都是道家修练的方法,这方面我可比石清了解多了。 我国自周秦以来就创始和应用了将药物加温升华的这种制药方法,为世界各国之最早者。西元九、十世纪我国炼丹术传入阿拉伯,十二世纪传入欧洲。可以说中国才是始祖,石清却跟我提阿拉伯,本来我有意揶揄石清一番的,想想也没必要。 而且往深入想,这其中好像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中国炼丹术的发明源自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长生不老的观念,这个长生不老的概念怎么好像跟伊温妮有关联呢,不死血族,不死不就是长生不老的意思么。源自古代神话,莫非是上古文明的故事以神话的形式流传了下来? 再想想我们刚才看到的史前动物石俑,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都石化了。 ------------ 第五十七章 有话对你说 我已经开始冒冷汗了,石清给我使眼色,意思让我继续看,我摆摆手说让我冷静下。 水晶洞这边有个幽深的走廊,走廊上记载了各种先秦时期的人民与幽灵岛的往来关系。也可以看到秦时人们在幽岛建过富丽堂煌的宫殿,很多乐器刻画的很明显,龙凤悬鼓,二十五弦古瑟,八孔篪。特别是这符图,靠墙放着的一架气魄宏大的编钟,钮钟十九件,角钟四十五件,共六十四件,分三层悬挂在彩绘花纹的铜架上,每层的立柱是一个青铜武士,甬上饰四条小龙,中下层四十五枚钟上不权标着音名,还有较长的乐律铭文,简直画到了纤毫毕现。 宫殿的绘图更是巧夺天宫,石清看到了一符聚宝盆,说:“这画的是一串葡萄和玉米吧?” 我说:“不可能,葡萄是汉朝张骞出使西域后才有,玉米原产美洲,1492年哥伦布从古巴带回玉米,这种很稀奇的植物,秦代根本没有,中国本不产此物,某些白痴电视剧让唐代、宋代人家院子里挂上玉米,那是胡扯。” 石清不解,我笑道:“那是一串红玉荔枝,这是一个琥珀柚锤,古代皇宫贵族按摩身体用的。” 其中,最早的一幅图是殷商的舰队驶过中国海抵达幽灵岛,接着图标用另一种奇怪的方式记录着这支舰队跨过了太平洋,抵达了北美大陆即现在墨西哥海岸。 这是件离奇的事情,看到这里的时候石清脑子似乎有些恍惚了,她比划了下,说:“那时候是中国的夏商时期吧,好像是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前,然后这边对应的好像是......玛雅部落吧。” 我摒住呼吸,指着画壁上的符号,说:“你看这些箭头像不像在说明一个地理气侯,特别是美洲大陆这里,环状暖流与赤道暖流交汇,形成一个热空气保护圈,任何飓风靠近之后,都会被阉割成热带风暴,并最终消失。所以这一带的海面就如同丝绸般地平滑,平均浪高不超过两米,非常适合冲浪、风帆比赛、潜水观光,以及入侵。” 石清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灰,她张大嘴巴,喃喃道:“这符壁画所记录的难道是华夏文明与玛雅文明的碰撞?” 我点点头,想到伊温妮在火成岩附近说过的话,说:“很有可能,但是海洋地理学不过是19世纪开始发展起来的,那时的人们会知道记录洋流变化的吗?” 话音刚落,我便作了禁声的手势,旋即用手做听筒贴在岩壁上,可以感觉到一种很轻微的震动声由远及近,频率又快又乱,好像有一群人正慌不迭地向这里赶来,我听着发觉不妙,伊温妮她们只有三人,恐怕无法发出如此密集的声音,难不成是吸血蝙蝠跟进来了? 我心里后悔刚才没有好好处理下进来的水晶洞口,暗骂一声,叮嘱石清别看了,到深洞里躲躲风头。 来者行动十分迅速,毫不犹豫转眼即将到这里,只是没有进入我们灯光照射的范围,我让石清关掉灯,这一下子就被黑暗淹没了。我紧张的手心冒汗,精神高度集中,这几秒时间好像静止了。 突然,石清好像看见了什么,发出一声非常凄凉地尖叫,指着洞窟顶方像见鬼一样的瑟瑟后退。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下意识的向上张望,发现以水晶宝石做穹顶的黑暗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却看不清楚。 石清看我不明所以,扯着我的胳膊,蚊子似地喃喃道:“有,有,有怪物!” 我发现她的五官夸张地扭曲在一起,心里打了个寒战,也顾不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咬紧牙关,拉着石清的手就往深洞里跑。 我的心理素质还不到家,被石清的表情感染,心里紧张得不行,我怕石清万一有个闪失那我存在的价值便没多少了。洞穴很深,越往里空间越小,到最后只能爬,里面发出幽幽的微弱的光线,我越爬越觉得浑身发凉,最后完全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让自己清净清净。 足爬了有十来分钟样子,石清差不多托不动了,我探到她身边,发现她不是不想爬,而是脚伤复发,实在爬不动了,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 她汗如雨下,想打开防化面具,我立马止住,看我还想往前探,竟然抱住我的胳膊,对我说:“等,等,等一下,我只是歇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让她不要动,帮她按摩腿上肌肉,她的腿完全软了下来,不听使唤的发抖。真是难为她了,毕竟跟我们练武的不同,刚才攀悬崖、游泳都是在高度紧张下做得高强度运动,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肌肉早就不堪重负,现在又是一路极耗体力的逃命。没意识还好,这要是一停下来,以我在玄学医道的所学便知道,这样肌肉马上会失去控制,就算咬紧牙关也没有办法。 石清,她一直很努力地挑战极限呢。 我心急如焚,这低矫的洞穴,又不能背她,无处发力,黑漆漆的洞穴又不知道通往哪里。不由地心里发寒,对她说:“有什么话,等有命活着出去再说吧。” 石清不顾我的意思打开航标灯,猛烈地喘息着,过了会,说:“深洞里的东西长年生活在黑暗中,视力已经退化了,基本看不到什么,对光也不敏感,所以关不关灯都不会影响它们,但是它们的嗅觉和听觉是非常发达的,捕食猎物都是靠这两项功能。” 我愣了愣,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听起来味道不像是石清讲出来的,石清咧嘴苦笑,似乎把我的反应不当回事,接着说:“洞内生长的动物,由于空间所限,都不会很大,所以你也不必紧张。” “你是凯丽?”我发出惊讶的声音。 “凯丽姐姐刚才出来了会,我现在是石清呀!夜城,我有话想对你说,我怕我不说出来,就没机会了。”她带着哭腔。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种咝咝的声音,就像蛇吐芯子发出的声音一样。我在乡野长大,从小就对蛇比较敏感,所以仔细听了一下,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上发出的。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只有盘根错乱的石头和缝隙,就是有条蛇,恐怕也不太容易找到。 我扶着黑黢黢的石壁把石清半个身子托起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不管你是凯丽还是石清,现在就给我闭嘴。保存好身力,就算拉我也要把你拉出去!” ------------ 第五十八章 震动 咝咝声虽然仍旧不停地响着,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小,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松了口气,撕开防化面具,把灯咬在嘴里,前面有幽光,就可能是出口,这样安慰自己,便拉着石清向前,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使不上来,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楚。 到了一个转弯口,我把灯放在地上,然后手往旁边的墙壁伸了过去,想借力爬过去,正好按在一个嶙峋的树根之上,很轻松地就爬了过来。我刚好低下身子准备把放在地上的灯捡起来,脑子里猛然一惊:在这个如此深的洞里,怎么可能有树根?再说,刚才爬过来的时候都看过了,岩壁都是黑黢黢的石头和缝隙,哪里来的树根?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头也没回,立刻攥住石清双腋往前爬,边大声说:“快振作!我们得离开这儿!” 石清只有慌乱的呼吸声,还搭不上话来,等我转身看时,那个“树根”正挥舞着,差点碰到我叨着的灯。这下子我看清楚了,原来是从缝隙里伸进来的捕人藤,如果不小心碰到它,它就会像蟒蛇一样把人紧紧缠住,直到勒死,来满足自己的生长需要的养分。最碜人的是,幽灵岛上的捕人藤体积庞大,还与一种黑色的食人蜘达成一种共生关系。 那种黑蜘蛛的厉害我是尝过的,现在手上没什么武器,不由地心里打了个哆嗦。 石清看到这挥舞的捕人藤,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挣扎起来,刚好不小心碰到了捕人藤,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很快,那捕人藤便以石清为猎物疯狂地搔动扑卷起来,我放下灯拉好防化服,便猛地探出双手抓着捕人藤的枝蔓,藤上长有倒刺,抓在手里隔着一层防化服让人头皮发麻。 我翻过身子,用力一扯将捕人藤“卡吧”一声扯断,这个时候,一只黑蜘蛛从藤里面窜了出来。石清本来松了口气的,看到一只足有巴掌大的八脚黑蜘蛛时,身上就像长了倒刺般惨叫一声跳了起来。那只黑蜘蛛本来就一身黑,在黑暗中爬行速度就像闪电,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岩壁缝里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捕人藤,它们张牙舞爪攀着岩壁,极端的诡异。越来越多的捕人藤弥蔓过来,很快就会将两边洞口堵塞,而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冒然冲过去,逃生的概率不知道有多大。 没有时间思考,我狗急跳墙似地拉着石清就往里爬,就丈着高科技防化服的质地,赢得了时间就赢得胜利,只要中途不会蹋陷,就像跟捕人藤玩拔河比赛样。 石清看眼前的威胁没能解除反而越多,早就失去主见了,往回走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挤,突然,缠住我脚踝的藤子猛地一发力,把我拉了一个踉跄。这植物的力气很大,在这种地方,它们数量之多,我根本没办跟它们抗衡。只好顺着它的力气跨出一步,紧接着一只手抓着石清胳膊攥了过来。 突然,附近不知哪来的藤条一爪子卡住了我的脖子,就将我向上提上去。我的脖子像裹了紧箍咒,一丝空气都没法进入,脸上马上就憋得通红,情急之下我松开石清,用死力气才将藤条扯断。刚一扯断,一只黑色大蜘蛛便抓到我面门上来,我吓得心惊肉跳,要不是戴着防化服面具,这会儿怕是要搁屁了。 我急火功心,抡起胳膊用力一甩,将黑蜘蛛猛地搧在岩壁上,拍了个稀烂,旋即我的手也跟着火辣辣生疼。再一看石清,她那边很糟糕,几只大黑蜘蛛抓在她身上嘶咬,我大骂一声也不管什么男女道德了,直往石清身体上乱抓,费了一翻功夫,一只也没抓着。 石清吓得半哭,羞着脸说:“你在干嘛?” 我抱起石清,二话不说,连翻带滚向前扑去,石清惨叫连连也没办法,前面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闯了。滚的动作多少可以抵抗捕人藤的纠缠,可是,滚了一段距离,就感觉不妙了,前面的藤条过于密集,铜墙铁壁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而且我发现,在灯光照射下,岩壁开始有了变化,出现了天然的钟乳石和溶解的岩帘,显然这里已经出了人工开凿的范围,这一段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岩洞,这么算起来离地面应该很近了。可是不应该如此的,刚才我们还在水晶洞里,怎么一下子就窜到溶洞里头了,水晶洞和溶洞的生成构造相去十万八千里,这想着让人心里发寒。 这个地下有如此巨大的空间,结构也非常复杂,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此刻我最担心的就是石清了,虽然穿着特殊材质的防化服,但藤条数量太多万一被锁住脖子可不容易脱身,而且那黑蜘蛛鬼异的很,没准毒液能腐蚀防化服也不一定。 要是手上有把匕首就好了,我使劲地敲了敲岩壁顶上的钟乳石和缝隙,纹丝不动,又把手探进缝里去掏,兴许能摸出什么来,可惜什么也没有。而眼前越来越密集的藤条似乎对光、声音和运动的物体都敏感,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将被藤缠住淹没。 就在这个时候,我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给怔住了,这声音就像是地洞坍塌,我跟石清不由自主地跟着震动起来。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地下河水开始翻滚,巨大的浪花飞溅起来。藤条扭曲着茎蔓,因为这突来的震动纷纷蛇卷而退,倾刻间消散地无影无踪。我急忙站起身,扶起石清,向洞内发光的方向走去。 我心里不明白,这巨大的声响来自哪里,不一会,从溶洞顶部的缝隙中不时地有水珠滴哒滴哒滴落下来,溶洞一下子就潮湿了。仔细听,还能分辨出湍急流动的水流,岩壁内部又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有水势涨上来的样子。 这个洞好像连着另外一个空间,光线越来越亮让我惊喜万分,我不敢走得太快,害怕万一有什么东西突然从缝隙里窜出来,也许就不会像刚才这么幸运了。我支起耳朵,仔细听着洞的远端是否有声音,一边拉着石清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突然石清扯住我胳膊晃了晃,我愣了下,发觉灯光下多了个人影,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差点跳出胸腔,猛地回头一照,一只大手硬生生地罩了过来。 那个大手重重地拍在我肩膀上,大手的主人一身灰黑,嗞着牙对我比划,仔细一看,竟然是卫长风!我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像个鬼一样。我禁不住哆嗦了两句,卫长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刚才在外头看到这里有灯光射出来,所以在这里等你们。”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一动不动怪不得我没察觉到你。”我没好气地说道。 “刚来不久。” 灯光照射下我发现卫长风虽然穿着防化服,但衣服上不知道涂了什么黑糊糊的东西看着直范恶心,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卫长风从身上摸了一把毫不犹豫地在石清身上涂去,说:“这是那些黑蜘蛛的排泄物和尸泥的混合物,可以用来应付那些妖藤和黑蜘蛛。” 我心里有些激动,这么好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我按捺住兴奋的情绪,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严峻地问道:“伊温妮和教官呢?” 卫长风冷不丁说道:“不知道,走散了。” ------------ 第五十九章 大胆推论 我把与他们分别的情形大至说了下,只是省略了凯丽这一段,卫长风静静聆听,听到岩壁上有仓颉文的记载时略微顿愕了下,缓缓说道:“原来是仓颉文。”我一听他那种口气,就猜到他那边有戏,拍拍他肩膀,示意让他分享下。 卫长风撇过头去,弯腰带着我们像在水帘洞中前行,冷不丁回头问了句:“罗兄弟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仓颉文?” 不得不配服卫长风的敏锐,这种细枝末节都能被他抓住,我一时语塞,旋即捏造自己是学历史的,衷爱先秦文化,便搪塞了过去。然而听他回应的口气,就知道他对我产生了怀疑,他说:“无独有偶,我发现了用仓颉文记载的玛雅预言。” 我顿了顿,还真有玛雅预言这事么,难道是说2012世界末日,可现在都2013了,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莫非也能看懂仓颉文,在中国能破解仓颉密码的人本就寥寥可数,我觉得有问题。卫长风知道我在想什么,淡淡地说以前看过玛雅预言的地理大发现节目,按着岩壁的记载半推半就也能知道什么意思。 我心说这太扯了,根据玛雅预言上表示,我们所生存的地球,已经是在所谓的第5太阳纪,到目前为止,地球已经过了四个太阳纪,而在每一纪结束时,都会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毁灭剧情。我打着擦边球哼唧道:“没准就是华夏先人在玛雅部落采用的宗教末日论手段,那时的玛雅已成了华夏的殖民地。” 卫长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这个时候石清又扯住我胳膊,咳了两声,文皱皱地挤出一句话:“玛雅人所说的2012年,指的是人类在精神与意识方面的觉醒及转变,从而进入新的文明。到时候,人类必须承认科学最前沿的内容是属于精神领域的,而非是物理、化学的地盘。而且在进入新文明后,人类将会逐步承认外星人、ufo、灵魂、多维世界等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石清说完气喘不已,身子又软了下去,我摇摇头,叹气道:“好了吧你,不要咸吃萝卜淡*心了。” 我问卫长风是怎么跟伊温妮他们分开的,卫长风啧了两声,像是有意敷衍我,说在我们进入浮石阵后便跟了过去,绕了几个圈,伊温妮提意从石头上爬过去,大家都没有意见便照做了。然而问题就在那时出现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攀上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浮石,并察觉到在溶洞漆黑的穹顶上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玩意居然就是伸展出来的捕人藤,可是深居地下怎么会有植物,他们猜测在溶洞顶部一定有人工哉培的捕人藤,藤与蜘蛛是共生关系可以不依赖光合作用,只要有足免的能量便能生存,类似于腐生植物。 我和凯丽都没遭遇到,便想这里面有隐情,说:“藤里寄生的蜘蛛不是害怕伊温妮的血液吗?怎么会招惹上你们?” 卫长风说垂展下来的捕人藤枝条细嫩,自身营养充足且不到达共生条件,它们对任何移动的物体都敏感。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说:“难道你们没发现浮石自身也会移动吗?” 卫长风摆了摆手示意我别心急,说道:“后面是伊温妮小姐的发现了,她发觉有些浮石表面覆盖一层黑色物质,推测主要成份是黑蜘蛛的排泄物,把这些排泄物涂抹在身上,那些捕人藤便会对我们熟视无睹。然而我们发现的太晚了,藤条数量太多,我们怀疑整个溶洞都有它们盘据。” 这倒能解释为什么我和凯丽没有受到捕人藤的侵扰,也多亏凯丽破解了龙教授遗留下来的信号,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略微沉吟,记得在浮石表面是有一层莫名的黑色物质,我还发现地上的沙泥有吸血蝠蝙的排泄物,想到这里心里冒出一股寒气,莫非那片浮石阵是它们的猎食场。可是它们吃什么呢,石头吗,我突然想到那些蝙蝠自相残杀的情景,心里咽了口唾沫。 “然后你们决定用信号弹燃烧产生的高温来对付它们?”我将关键问题抛出。 卫长风幽幽地说:“罗兄弟有没有想过,那些浮石是如何存在那里的?” 看着他淡漠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一时冷静了不少,浮岩或浮石是由于熔融的岩浆随火山喷发冷凝而成的密集气孔的玻璃质熔岩,其气孔体积占岩石体积的50%以上。浮石表面粗糙,颗粒容重为450kg/立方米,松散容重为250kg/立方米左右,天然浮石孔隙率为7l.8―81%,吸水率为50-60%。因孔隙多、质量轻、容重小于1克/立方厘米,能浮于水面而得名。 卫长风继续说:“最大的可能是海底火山喷发而成,再继续推断的话,大至可以想像很久以前的场景。那时候浮石阵并不存在,只有一片海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海底火山喷发造成了大量的浮石,密集的飘浮到溶洞里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演变,动物的排泄物漂浮在海面上渐渐形成了陆地就像珊瑚礁一样。” “海底火山喷发形成?”这有些科幻了啊。 卫长风说:“没错,一来只有海底火山喷发才能形成这么大的不受风蚀的浮石,二来伊温妮一掌打裂一块浮石的时候,我发现石块内含有不少结晶物和色斑,那是因为含有以sio2为主要成分的类似玻璃组成的矿物以及氯元素。” 我点了点头,不过我还发现那泥土里含有可燃烧的油页岩,这是怎么回事呢。 卫长风瞪了我一眼,说:“你不懂吗,油页岩并不只有矿采而来。只要有粉沙、淤泥和低等生物残体腐解的有机质沉积也能形成。有机质在厌氧细菌的活动下,经过沥青化作用并与掺入的粉沙、淤泥等形成含矿物杂质较多的腐泥物质进行混合沉积,经成岩作用和挥发物质散失等物理化学作用,成为油页岩层。” 我愣住了,倒不是没听懂,而是惊愕于卫长风的博学,已经超出了一个特种兵所能的范畴了,眨了眨眼睛试探性问道:“沥青化作用?” 他轻叹一声,说大概是某种细菌和特殊的自然环境而演化的。我摇了摇头,说:“你懂的真多,为什么没想到还有人工参与?” 卫长风怔了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说这并不奇怪,考古发现公元几百年前就有人使用天然沥清了,想想浮石阵的规模和排列方式,难道大自然可以设计出如此巧夺天人的阵法么。 说完,卫长风拍拍我的肩膀,说:“罗兄弟年少才俊,也许你的出现并非偶然。” 他这话说的好像知道什么似的,我用眼神*问,他却有意回避话题,说:“按照刚才的推论,我们既知这座岛正在下沉,于是采取了破斧沉舟的方式,向洞顶发射了信号弹,信号弹产生的高温可以击退捕人藤,另一方面也可以焚毁浮岩。我们趁机躲进了事先发现的几个洞穴里。” 我心中大骂,简直胡闹,这不是自断生路么,卫长风看我怒意渐长,摆摆手继续说:“我们推论的果然没有错,焚毁浮岩后,下面直接连通大海。这样做兴许可以延缓岛下沉的时间。” “杯水车薪这是!”我大声抗议。 卫长风轻吸一声,指着溶洞顶部不断流淌下来的水流,说:“听到刚才的轰鸣声了吗,估计是他们弄的,浮石阵不只一处,多的让你想像不到。再有,按这个雨水量来推算,上面估计是狂风暴雨了。” ------------ 第六十章 重缝 我支起身子,任渗出溶顶的水滴落在脸颊上,浑身打了个冷颤,在岛上发现大量松露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只是没想到天气变化这么剧烈。会不会是海龙卷肆虐过来了,如果那样就遭了,岛上的物资和直升机启不是要承受灭顶之灾,这样一来我们的回程就是大问题了,这简直是核打击啊。 本来我还抱着侥幸心理,幽灵岛漂浮在海面上,把浮浮沉沉认为是正常现象,这会说沉就要沉入海底,就像听天方夜潭一样,有些接受不了。 卫长风猜测道:“应该跟岛上空的特殊云层有关,它的形状像狂浪翻涌的海面,曾经在英国和莫斯科上空出现过,这些相关报道都有记载,因为超出了9种常见的云层形式,我们也叫不出什么名字。”他讲的特殊云层我没看到,只能听他描述,发射信号弹后他就与伊温妮他们分散开来了,他自己一个人猫进了另外一个洞。 我没好气地说万一当时我和石清还困在石阵里头的话,这会已经见马克思了,卫长风伸出食指晃了晃,说:“不要小看了伊温妮,她早已察觉到你们离开了浮石阵。” 听他这么一提,我微微一怔,低声问道:“她这么厉害呀,那她能察觉到我们的方位吗?” 卫长风点了点头,说:“八九不离十。对了,顺便问下,蒋素素和雷教授都是白头发吗?” “你是说已经找到他们了?”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旋即摇摇头,白头发什么意思。 卫长风一字一字顿道:“也许,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寒而栗,手心里捏了把冷汗,接下来一路无话,跟着卫长风往上的方向攀去。过了会,我拉着石清小小翼翼地爬出这个洞,外面刚好有一块小突起的地方可以让我们站立,再往外就是悬崖了,往下最起码有五层楼高度。而且风非常大,雨水顺着崖壁哗啦哗啦湍流而下,我抱紧石清以防她摔倒,贴着崖壁来观察这个地方。 我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我看到的地方,我们进入古墓,钻入人工开凿的水晶洞,爬过溶洞,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粗略估计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洞顶上有一道大裂缝,透过裂缝可以看到外面正电闪雷鸣。时间快接近拂晓,一道闪电划过,正好可以勾勒出整个洞穴的轮廓。 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靠东边的洞壁上,上下有可以攀爬的突起石块。我扫视了一下,发现我们的洞壁上,也密密麻麻的全是洞,足有成千上万个,那密集的程度,就好像这个洞壁被不同口径的超级机关炮扫过十几遍一样。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洞顶大裂缝的周边栖满了层层叠叠的吸血蝙蝠,每只蝙蝠都是白色的,白得震人心魄,有几只还扑腾着翅膀在洞口徘徊,它们在岩壁上爬行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很显然,每一只都是飞岩走壁的高手。 洞穴底部温度较低,凝结了很多水汽,我们的灯光在氤氲的水汽里形成模糊的效果,底部一些东西都看不清楚,卫长风打了个冷烟火向下抛了过去,我们旋即看到洞穴底部的情形,瞬间,一股寒气自脚底板传遍全身,只见洞穴底部烟火所照之处都是一摞一摞的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层层叠叠不经腐化,数量之多,恒河沙数,不知道这堆白骨之下掩盖了怎样的历史的迷局。我霎时感到莫名的恐惧与空虚,后退一步,扶住石清,她也看到了这场景,震愕地张开嘴巴,气息只进不出,我拍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 卫长风提示我按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深吸一口寒气张望过去。当下震撼的发现,这个洞穴的中间,有一个六面镂空在内部形成一个空间的水晶球,球体有一栋两层楼木屋大小,冷烟火闪过反射出迷幻的色彩,球体底部垒着各种金属光泽的晶体,闪着幽魅的光芒,十分的诡异。洞穴底部垒着几处墨绿色水晶蹲,水晶蹲被一堆白骨簇拥着,透着说不出来的妖异与鬼魅。 再仔细去看,还可以看到镂空的水晶球里瘫卧着三个人影,两男一女,他们身穿黑色皮质防弹衣似的衣服,披肩散发,发丝显示白色,边上散落着杂乱的物体,从他们的身形我可以判断正是素素、龙教授和鬼蜘蛛。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总算找到他们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荒漠里找到了自己失散的亲人,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我按捺住兴奋的情绪,想着,不能冲动,一定哪里有问题。又打了几个冷烟火下去,万分确定是素素他们,可是他们怎么会一动不动的躺着呢,卫长风说自己没有下去,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又不好大声叫他们怕引起蝙群骚乱,所以我打算现在下去看看。 卫长风抓住我的肩膀,沉声道:“罗兄弟别冲动,那个水晶球我看有问题,他们好像中毒了。” 我拉开防化服深吸一口气,很快发现空气质量没有问题,旋即拍着胸脯说激动地说:“卫哥,帮我照顾好石清,我这就下去,不管是什么龙潭虎穴,就算下刀山上火海,我也要下去,这是我存在的价值和使命。” 卫长风不再说什么,递给我一把匕首,说:“可惜没枪不能给你防着,自己小心点吧。我们在这里等教官。” 石清抓着我的胳膊不想我走,嘴里面发出沙哑的声音,我点点头,松开她的手,抓着她的肩膀激动地说:“你放心,你放心,我找到他们了。很快就回来,等我。” 说完我便俯视脚下的地势,一边抬头看了眼遮天蔽的蝙蝠群,正想着如何避开吸血蝙蝠的攻击下去,卫长风冷不丁地说道:“不用怕它们,看它们的行踪就知道,某些洞里头和下边有它们忌讳的东西。” 他说的没错,不过就算亮着灯,能见度也不高,我小心翼翼攀下两块突起的岩石,体会到什么叫作心惊肉跳。渐渐熟悉了地势,才加快脚程,有几处差点滑倒,显然很多岩石多年承受雨水冲刷都光滑如洗了。 这段攀援有多漫长,我无法描述,只是口中轻唤着素素给她祈祷,时间作为瞬间,它是短暂的,但给这个瞬间富于铭心的记忆,那它充满了永恒,生命中我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焦灼与不安。 过了一刻钟左右,我爬到这个天然洞穴的底部,底部白骨森森,丛丛布满了整个空间,但仍旧可以分辨出脚下物质并非是普通的岩石或泥土。雨水从高处流落下来,很快又渗进了底部边缘的石缝里,虽然周边水汽氤氲如雾,但在光照下还是可以发现脚下的物质会反光,不知道是什么晶体。 中央远处的水晶球就像一个高垒的祭祀台,透着无尽的寒气。这里没有路,我只能在白骨丛中穿梭过去,这骨头表面没有干枯的皮肉,似乎瞬间蒸发了,徒留白森森的骨架。我抬头仰照,头顶只有一片虚无的朦胧,要是有吸血蝙蝠袭击过来,根本难以抵抗。想到这里,我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我所在的底部,没有发现任何蝙蝠的排泄物,有的只是白得碜人的世界。 这些骨头已经酥化了,一扯就碎,地上的突出的晶体有些摞脚,不过我还是很快地直走了过去。 ------------ 第六十一章 白发 这个六面镂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晶室的球体,很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每一面还有工整的晶体阶梯,走在上面就像走进奇幻的神话世界。也许是心理作用,当我迈进球室第一步的时候,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眼神既不是人也不是动物,非常怪异,仿佛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顿时就有种被催眠的感觉,身体都软绵绵的。 我摒住呼吸,将防化服拉得严严实实,心中默念道德经和金刚经,过了一会儿,那种扰人的感觉虽未消逝却不足以伤害到我了,心中叹了口气,高科技防化服可不是吃素的。 素素、龙教授还有鬼蜘蛛异常僵硬的横卧在厅室中央,素面朝下,他们的样子让人寒毛直竖,素素不过是16岁的少女,却也满头白发苍苍,而且这种白是腊白,不是老年人的发白。我探了下他们的鼻吸和脉搏,虽然微弱,但很均匀,就像昏睡冬眠了过去,怎么叫也不醒。 旁边散落了简单的洞穴探险物资,像折叠铲、八仙索、十字扣之类的东西,难以想像他们这么精锐的队伍会使用如此粗糙的装备,就像是普通渔船上收刮下来的。 我现在心里毛毛的,自己不是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祈祷,一边尽量想办法弄醒他们。我硬着头皮检查了下他们的身体状况,除了龙教授有几处擦伤,都没大碍,我不由怀疑是不是我的错觉。但这诡异的情形展现在眼前,就算是蒋导也会觉得不舒服。 我环视了下四周,耳际好像有某种特殊频率的音频,我不去管它,心想得快点想个办法将他们转移,老是躺着这,不把人*疯才怪。 本来应该首先弄醒照顾龙教授的,可是想到他已经受过我一次惊吓,于是,看了一眼神秘的鬼蜘蛛便一把抓起素素的手,一只手拇指和中指按在她心包经的穴位,另一只手掐住她面门上的人中穴。 这一下,我蓦地发现素素的皮肤也变成腊白,毫无血色的样子,就像久病不愈的患者,我轻轻地撑开她的眼皮,死鱼般的眼珠子赫然醒目,我倒吸一口寒气,心中叫惨。同样的症状都发生在了龙教授和鬼蜘蛛身上,根本让人捉摸不透,这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一边在素素耳边轻唤,一边敲打她大腿外侧的胆经和按摩其他穴位,只为了加速她体内气血的运行。同样的方法也施加给了龙教授和鬼蜘蛛,我还特地给他们做人工呼吸,总算他们的气色渐渐缓和了过来。 过了会儿,素素和鬼蜘蛛沉沉地醒来,他们俩同时惊讶的大叫起来,俩人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似的,等到他们看到对方时,素素和鬼蜘蛛又同时大叫了一声,互相指着对方,一向沉着冷静的鬼蜘蛛,竟然手指哆嗦着都说不出话来…… “师姐!”我轻轻拍了拍素素的肩膀。 素素还是非常疲惫,有些认不出我和大家,她怎么能接受自己变成满头白发?素素艰难地支起身子,嘴角露出一丝惨笑,指着我的鼻子说:“呵呵,小师弟,罗夜城?” 我点点头,面带微笑,这时鬼蜘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我们究竟昏迷了多久?一小时,一天?” 素素瞟了我一眼,说:“若不是看到他,还以为过了一辈子呢。” 鬼蜘蛛说:“我现在感到自己苍老的就像一个80岁老人。” 水晶厅室里的这些晶体很古怪,我告诫他们不要去碰,然而鬼蜘蛛和素素只是轻笑摇头,鬼蜘蛛指了指头顶对我说:“小罗,你没发现上面有特别的吗?” 我愣了下,旋即仰头看到一只色彩明亮的火鸟拖着几米长的尾巴在厅室内飞舞,过了片刻又看到墙壁上像电影似的闪现出一个金字塔,野生藤蔓爬满了废墟,心中忍不住赞道:真美。 素素沙哑着喉咙大声说:“不要看,都是幻觉!” 我打了个激灵收回心神,那些画面突然间就消失了,头顶上好像双眼睛在注视着我,只是光线变得柔和了些许。 鬼蜘蛛咳嗽了几声,想用尽全力支起身子,却办不到,皱着腊白的眉毛啧啧道:“奇怪,为什么就你没事,怎么我们三都......你穿得是防化服,啊!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雷教授!”我急忙双手扶住素素,她虚弱得不成样子,往日的风采不再,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鬼蜘蛛喘息着叫我关掉所有射灯,然后艰难地伸手在附近一堆杂物中摸出荧光棒,将它拧亮后,翻了个身子,接着痴痴地向龙教授爬去。我干愣着看着鬼蜘蛛,不知道要不要帮忙,只见鬼蜘蛛在龙教授身上搜出一块翠绿色的晶体,暗骂一声果然是这样。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问他怎么回事,鬼蜘蛛嗞牙厉声说:“快带我们离开这,是铍!” 我听成了“皮”,忙说什么皮,素素杏眼直瞪,全身一颤,失声道:“原来是这样,我们铍中毒了,晶体里含有铍的化合物。” 听素素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这翠色晶体的化学式估计为be3al2(sio3)6,晶体呈六方柱形,柱面有纵纹,晶体可能非常小,集合体有时呈晶簇或针状,有时可形成伟晶,呈现的颜色一般多为各种绿色,在大自然中极为少见,多出现于极地区域。晶体本身无毒,但这种绿色的晶体中含有铍,铍又称为甜味金属,含有剧毒,主要以粉尘、烟雾、蒸气形式经呼吸道吸收,也可经破损皮肤吸收,只需要摄入少量就可引起急性中毒,导致人体局部病变,内分泌紊乱,脑垂体机能下降、破坏皮肤和毛囊组织,这也是头发变白的原因。如果长时间在这个洞室里逗留,那么他们每个人不仅头发变白,皮肤也会慢慢变白。 鬼蜘蛛骂道:“我认识一个黑人,就是因为铍中毒,变成了斑马。老家伙,居然打阴算盘!”刚音刚落,鬼蜘蛛提起龙教授衣领以质问的语气大喝一声。 我怔了怔,周边的晶体都透着翠色,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那些吸血蝙蝠都是白色的了,这多半是铍的缘故,导致基因选择性突变,洞穴底部的白骨恐怕也是这个原因了。 ------------ 第六十二章 尔奸我诈 不过,素素是怎么知道是铍中毒呢,她说之前无意间尝过这翠色晶体的味道,是甜的,便起了疑心。 我问素素:“师姐,现在可以站起来么?” 素素身子却软软的倒在我臂膀上,凄然一笑,说:“你看我像能站起来的样子吗?” 我感觉脸上闪过一片红霞,接着拉住她一支胳膊,用力将她拉起,然而素素身体像灌铅的不倒翁,若不是自己两条腿站得稳,差点栽倒到她身上。我暗自叹了口气,双手穿过她腋下,想把她支起来,但是素素的双腿又软绵绵得跟青衫布条似的,根本承受不起身体的重量。 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自忖道:“怎么会这样?” 素素娇喘一声,轻声骂道:“呆子,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身上现在简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我怔了怔,这一声呆子叫得我骨头有些酥,只好去扶她的腰肢,素素却又浑身扭曲起来,责声道:“......痒死我了,你范什么滑头,这时候故意来逗我。” 我脸更红了,忙解释绝非有意如此。素素咬着嘴唇,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的!” 我羞得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扭过头去,沉声道:“师姐,我现在怎么救你离开,我想......” 素素顿时腻声道:“呆子,你这么大一个男人,遇见这么点小事就没主意了么?” 我叹了口气,想着如果是蒋导会怎么办,其实我想说自己脱下防化服给她穿上,就在这时候,素素沙哑着喉咙轻声骂道:“你扶不起我来,难道还抱不起我来么?......哎!你脱衣服的话,那就三人受害啦!” 鬼蜘蛛惨笑看着我们,我将防化服递给素素,叮嘱她快点穿上,她哼了一声,也不客气地接了过去。铍虽不溶于冷水,但看这里的水汽就知道主要以蒸汽扩散。我也并非盲目无主,多亏了卫长风,我在他身上收刮了不少黑蜘蛛排泄混合物,将这些涂抹在裸露的皮肤和脸上,果然可以起到一定作用。我同时把这些分享给鬼蜘蛛,他知道其用处后,便顾不得恶心,一把抓起哗啦哗啦地抹在头上。 可惜他和龙教授头发都很稀少,头皮部分就难免糟央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龙教授来一刷,可是想到他的身份以及和伊温妮的关系,始终没有动手,既然他一时死不了,伊温妮肯定会有自己的办法。 我说:“雷教授,您可以站起来吗?要不我现在去找救兵!” 鬼蜘蛛勉强地点点头,说要先缓会,接着叹了口气,惨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我敷衍着点点头,他指的“道”如果是宇宙自然万物的发展,那我可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您还是讲白话文吧。”我哑然,知道鬼蜘蛛讲的引自老子的《道德经》,但鬼知道他要表达哪个意思。 鬼蜘蛛一国字脸涂满了黑渍,样子相当滑稽,我两手比划着说:“您在面具上留下河图洛书密码的意思,是那个意思么?”他听我这么一说,旋即咧嘴笑道:“不错,小罗果然不负所望,正是那个意思。” 我心中叹了口气,破解之后也就透露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再没什么实用价值了,他肚子里倒底装了什么药,我倒想搞清楚为什么当初出发的时候没来通知我。 就在这个时候龙教授有了反应,我马上掏出一只荧光棒将它拧亮放在龙教授附近,旋即扶起他来。龙教授没有认出我来,他看到舒醒过来的两人时,面色怪异地扭曲在一起,拾起地下的荧光棒,沉沉地说道:“咳咳,我手中的荧光棒,将使眼前黑暗的路途与我为敌。” 鬼蜘蛛冷笑道:“教授,大家本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些事情可得解释清楚才行。” 龙教授摇了摇头,又看看我,神色恍惚地指着我喃喃说道:“你......是罗,罗夜城么?” 我点点头,说很抱歉在学校见面时的无礼。龙教授双眼朦胧,透着一股绝望地气息,叹道:“呵呵,历史常常惊人的重演啊。” 鬼蜘蛛说:“可是,人类从历史中所得的教训往往就是:人类从不吸取历史的教训。” 听到鬼蜘蛛的话,龙教授身子猛地一阵抽搐,我心里纳闷到底怎么回事,好在教授身体硬朗,很快又冷静下来,低下头有些惭愧地说:“运伟大之思者,必行伟大之迷途。” 鬼蜘蛛笑道:“真理是时间的产物,不是权威的产物。只有理性才能使人自由!” 还是说古文吧,我心中暗骂,都什么时候,真是...... 龙教授说:“存在即合理,合理总是要存在的。” 鬼蜘蛛冷冷地说:“你正在说谎!” 龙教授顿住,还想说什么,坚毅地望着虚空,我劝说让他们消停消停,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龙教授突然抓住我的手,就像被苍老有劲的枯藤缠住,说:“孩子,你想永远生活在无知的洞穴之中,还是冲破自铸的樊笼?” 自铸的樊笼?我不明所以,深吸一口气,看教授表情认真庄严,不禁吓了一吓,暗自琢磨了会,不免俗地在教授面前装b说了一句:“学生朝闻道,夕死可也。” 这时候素素穿好防化服,气色渐渐红润,柔媚地笑道:“小师弟,你先过来。” 我应了一声,素素笑道:“说什么朝闻夕死呀,整得跟英雄挽歌似的。告诉你,你中彩头了,知道不?” 我嘎声不解,说什么彩头,素素撇撇嘴,冷笑道:“我知你心里还怪罪着我,说我不辞而别,跟了鬼蜘蛛去,不能跟你相会,是么?” 我脸已胀得通红,被黑物遮住看不出来,却连话也说不出了,只是轻轻地笑。素素继承了蒋导博闻通识的本事,据说初中时智商就达180,可谓天才儿童,再加上绝代风华的容貌,怕是任何男人看上一眼,便也迷醉。 素素柔声道:“我好歹是不会害你的,若别换作别人,隔层肚皮,就天不知地不晓了。” 这话里变味这么快,好像所有矛盾都指向了我,我咽了口唾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素素抚掌格格一笑:“你真是聪明人。” 鬼蜘蛛却忽又一愣,厉声道:“姓蒋的丫头,你想不守信用么?” 素素叹了口气,沉住性子,一步步朝鬼蜘蛛走过去,说道:“你既要污蔑我,也没法子。想当初我只是承诺与你相约而行,绝不将事情败露给第三人小师弟,现在我既没透露,也没打算告诉第三人呀。” 鬼蜘蛛大呼道:“你这臭丫头,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们三都会中毒!” 素素微微一笑,说:“你不是我肚里蛔虫,这话说的可不好听,本以为此次之行能找到与我爸爸有关的事情,没想到只是你满口糊言,我一时心急便信了去。如今,我不过作小小牺牲请君入瓮罢了。” 鬼蜘蛛一听,忍不住苦着脸说:“蒋小姐误会在下了,岩壁上所记录的信息难道跟月神阁没关系吗?” 素素幽幽地说:“误会不误会,都是后话了,我既已知道出发前你暗中牵线,安排了一位数学家加入第二队伍了。为了对得起你,我自然也要安排一位。” 我愣住了,惊奇地说这事还会跟蒋导和月神阁有关吗,素素说:“你可知那夜爸爸与他下棋后,谈了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素素道:“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但你可以放心了,你胸口戴着那古玩意儿的事,对我们来说都不再是秘密了。” ------------ 第六十三章 意料之外 这事我跟蒋导是有提过,想必是蒋导透露出来了,这倒不是什么隐秘,我还不为意。 这时候龙教授沉沉地叹气道:“唉,众生颠倒,法尔莫如是。” 素素脸色微微一变,瞪了他半晌,叹口气道:“教授说的话,小师弟暂且莫要去理会它,如今,想必你钻破脑袋也猜也不出,不死血族墓有些东西和你身上戴的东西有关吧?” 我哑然失声:“怎么会和我有关?” 素素眼睛里发着光,柔声笑道:“怎地会和你没关,若跟你没关系,大名鼎鼎的教授怎会邀你,若跟你没关系,鬼蜘蛛还须耍什么心计,若跟你没关系,月神阁的乾坤又启是你能觊觎?” “但我一点也不知情啊?”我骇然,情不自禁地揣测她话里的意思。 素素垂下头,眨着眼睛笑嘻嘻道:“不知情者非你一人,若是伊温妮也知悉了,你以为你还能到这里来吗?”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想想如果没有伊温妮穿针引线,这会我还真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风,我说:“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初为什么抛下我?” 素素基本恢复神采,眼波流动,脸上出现红晕,轻呼道:“天灵灵,地灵灵,天兵神将,大鬼小鬼,蒋素素轻薄言重然若,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如今救驾相告,只为真理难知,真法难闻!” 鬼蜘蛛嘲讽道:“像你这样的人,鬼也不会理你!” 就在这时,突然黑暗中一人阴恻恻道:“你又不是鬼,怎知鬼不会来理她?”这语声缥缥渺渺,若断若续,连一点生气都没有,哪里像是活人发出来的声音,而且语声发出时,本在西面,一句话说完,已到了东面。 晨薄昏冥,白骨堆头,骤然听见这样的声音,真叫人不寒而栗,不过这声音仔细一听倒有些熟悉。 只见黑暗的虚空处,水晶阶梯口,果然有条灰白色的影子,一身白衣在水汽中若隐若现,看来当真是鬼气森森,不像活人。 鬼蜘蛛究竟不是等闲人物,瞧见对方的影子后,反而沉住了气,冷冷道:”阁下既然想做鬼,我倒可以成全你!”语声中,已有一丝亮线,向白影射去。 “昆仑蚕丝银针。”话音未落,身子便隐入水雾里,躲了开去。 鬼蜘蛛冷笑:“看你还装神弄鬼。” 话犹未了,那人淡淡地说道:“鬼蜘蛛既是业界有名的驱虫师,会不知道我是谁?看来是列士暮年了。” 鬼蜘蛛静了半晌,接着颤巍巍撑起身子,微微一笑道:“在下道是谁,原来是昔日蒋先生身边的随同,想当年在下与你在新疆也有过交情,记得你当时是个美目少年,星移斗转,多年不见,你功夫更了得了。” 那人从水雾中缓缓走了出来,待看清样子,我惊呼一声,居然是卫长风,他看我一脸错愕,拍拍我肩膀说道:“罗兄弟,不好意思,我来了。”接着他又看了眼素素,淡淡地说:“小姐长这么大了。” 素素说:“噢,十多年没见,马马虎虎啦。” 卫长风若无旁人地朝龙教授走去,接着脱下防化服给他穿上,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真叫人一个脑袋两个大,敢情卫长风是我大师兄!?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从来没听蒋导提到过啊。卫长风说:“很久以前,我在给蒋先生办事,后来因缘巧合又上了战场,不过还经常会跟龙腾堂鸿雁传书,上次见到小姐时,她5岁,已经能熟读古汉语和英文了。” 我乍然间意识到这些特种兵中,只有卫长风称呼我为罗兄弟,原来他早已知道了我的事情,这让人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不早些告知于我呢,卫长风道:“罗兄弟,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我呆了一呆,突然很认真的打量这个男人,并在记忆库中检索,过了会摇了摇头。卫长风浅笑道:“那一次,大概是你高中那会,在一片高地,你第一次遇见蒋先生,一起畅谈夜郎国的事......” 我心里猛地一愣,旋即惊呼:“你是当时戴着面罩一身军装的战士?” 卫长风点点头,说:“嗯,当时我离你很远,不过,据蒋先生称,罗兄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在机场营地时试过你的身手,便没有直说,也算是暗中观察你。” 原来是这样,我心说多一个自己人生存的机率就越大,这是好事情,只是这又说明了是素素不太信任于我,不禁有些恼气。我说:“对了,卫哥一个人过来,石清她怎么办?” “放心吧,她没事。” 这时候素素咬着嘴唇轻笑着说:“石清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姐,她若有事,卫哥哥你怎么负责?” 卫长风叹了一声道:“小姐若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回去照顾石清姑娘。” 鬼蜘蛛五官极度地扭曲在一起,苦板着脸像要说什么话似的,素素笑嘻嘻地对他说:“你势必没有想到石清会是我的好朋友吧,其实早在两年前,我到欧州玩时,就在希腊认识她了。 刚好近来回国,便约了她一起玩,然后知道了你的把戏。” 鬼蜘蛛冷冷道:“姓蒋的丫头,没想到尊父阁下如此伟岸智达,居然生出你这鬼灵精,你要胡皱,在下还能怎样?!” 素素说:“鬼蜘蛛啊鬼蜘蛛,你这般激动干什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可是你说的,不是么?你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在人皮面具上刺绣河图洛书,却没想到我三岁时就开始读阴阳五行,而且前一刻在石清那知道了破解密码,既然知道了,怎有不好奇的说法,我耐着性子偷偷地略微改动了,所以,不管你要向谁传达信息,意思都是歪曲的了。” 虽然脸上涂有脏物,却可以感受到鬼蜘蛛阴着脸,捏着拳头,一双怒眼像是要把素素吞噬,顿了顿,却又笑道:“道可道,非常道,公道自在人心。费尽心思与在下争谋,不如商讨如何应付当下的事?” 我顿感头疼,看着渐渐稀疏的雨势,喃喃道:“师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相信雷教授没有原因也没有动机要对我耍心计的。” 素素叹了口气,抿嘴道:“呆子,破解不死血族地理密码的是他,让教授和我抛下你的也是他,若论他没什么心计,鬼也不信了,你怎就不明是非,怪罪起姐姐来了?” 话音刚落,洞穴深处突然传来“轰~轰!”的一声巨响,众人吃了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水雾更大浓重,山体岩壁上的石块纷纷抖落,哐啦哐啦,震耳欲聋,几只吸血蝠蝙不胜爪力掉落下来,扑腾着翅膀四处躲闪。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卫长风定注身形,扶着龙教授,惊声道:“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 鬼蜘蛛道:“没想到事态发展这么迅猛!” 素素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行动略显吃力,她抓住卫长风衣袖说:“别愣着了,卫哥哥过来,我有不能说的秘密要跟你分享。”卫长风点点头,听完后神色一怔,瞟向我一眼,正色道:“罗兄弟,快跟我来!” ------------ 第六十四章 月神阁的渊源 卫长风递我一支荧光棒,并嘱咐我不要对着头顶的水晶照,我点点头,旋即跟着他攀到了水晶室的第二层。看他身手灵活,丝毫没有陌生感,我心中霎时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水晶室里外几层设置完全不同,第二层空间小了很多,就像一个小居室,但人置身其间就仿佛置身于浩翰的海洋中,外面的嘈杂再也听不到了,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心里一荡一荡的。 中间有一个拱起的鼎状晶体,晶体表面有几个机关似的凹槽,样子有点像祭祀用的香炉,我发现若是照着它盯久了看,脑子里渐渐会有又轻又细的声音和模糊的画面浮隐浮现。卫长风同时也注视着这个鼎状晶体,若有所思,我有些不耐烦了,忙说:“卫哥,时间紧迫,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卫长风目不斜视,就像一尊雕像,生硬地说:“你进过月神阁了么?” 我点了点头,心里面却打起了鼓,这怎么跟月神阁搭上了呢。卫长风轻叹一声,说:“罗兄弟想不想知道你身上那块玉是怎么回事?” 我咳了一声,哑然道:“当然想知道了,可是这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吗?”我的意思很明显了,是让他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然而卫长风却故作文章,说道:“嗯,不能算没有关系,这事要解释起来,恐怕不容易理解,但是,这件事却是相当关键的。” 我心中啧了两声有些不爽,敞开嗓音道:“哼哼,卫哥未免太小看我了。” 卫长风转过头来,直视了我良久,嘴角抿成一条线,浅笑道:“放轻松,好好感受你的周围,是不是感觉这里好像跟外界隔绝了?” 我压抑着情绪,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是因为这里的时空跟外界不同,时间在这里是外界的十倍。”卫长风*视着我。 听了他这话,我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大叫一声,有些丧失理智地颤抖起来,他的语气叫人毋庸置疑。可是这怎么可能,我知道他没有骗我,只是现代科学技术跟本不可能做到的。 卫长风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淡定,我心说这怎么可能淡定地下来,这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人再强毕竟还是动物,遇上超出理智的境遇,大量的肾上腺素便会激发大脑中某种极限应急指令,过了会,我便没什么知觉了,再过了不久,心里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营救需要心理医生了。 卫长风倒也很有耐心,他肚子里有货的,对我的反应拿捏得很有分寸,我刚想问他怎么知道这里的事,他冷不丁地说道:“罗兄弟,对月神阁有什么特别印象没有?” 这时候我意识有些涣散,来不及多想,便说:“月神阁明明就是艘航空飞船么!” 卫长风说:“你见过埋在地底下的航天飞船么?” 我吸了口气,情绪在这个时候爆发了,直视着他厉声道:“不必再问了,为什么不干脆直说,兜来兜去有什么意思!” 卫长风又拍拍我的肩膀,冷冷地说:“有些事情还是循循善诱的好,太直接了,可能会变得跟我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对他的事情感到好奇起来,这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让我平静了不少,舔了舔嘴唇,欲开还闭,卫长风看着我的样子,说道:“真相会颠覆你对世界的所有认知。” 卫长风说到这里,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他继续说:“1935年,我加入了当时全世界最权威庞大的德国考察研究所学会,学会机构对人种、血统、古代宗教、古代遗址、神话传说等进行了长年的考察,目的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表面上,它是个科考组织,实际则是一个专门服务于纳粹教义的机构......” 我不由打断他,说太不可思议了,1935年都是半个世纪前事了,算起来他年过八旬了才是。卫长风轻叹一声,神情自然:“1933年,希特勒在德国掌权后,就开始*裸地宣扬种族优越论。他认为,人类每经过七百年便要进化一次,最终便是将雅利安人这样优秀的人种进化成具有超常能力的的新人类。” 月神阁的事居然有这么深的渊源,竟然牵扯到了二战时期,这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看到卫长风此刻严肃的表情,又让人觉得他不在危言耸听。 我在高中时阅读过法国革命史相关的书籍,刚好了解过雅利安人,雅利安人也指非犹太血统的白种人,但是更多的是单指日耳曼人。 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大陆上,人人都是具有超凡能力的神族人,而且无比富有。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公元前350年撰写的《对话录》中,就有对这个神秘大陆的具体描写。在一万两千年前,在地中海西方遥远的大西洋上,有一个被无数黄金和白银装饰的神奇大陆,这里出产一种特别的金属――山铜。这里有设备完好的港口和巨大的船只,以及能够载人飞行的工具。 在一次大地震后,这块大陆沉入了海底,只有少量的亚特兰蒂斯人乘船逃了出来,在中国和印度的交界处住下。后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又往西北和南方迁移,分别成为雅利安人和印度人的祖先。 卫长风说:“希特勒有一个手下,是纳粹党卫军的第三号头子,名叫希姆莱,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他相信亚特兰蒂斯文明确实存在,并认为雅利安人只是因为后来与凡人结合才失去了祖先的神力。他相信,如果证明了雅利安人的祖先是神,只要借助选择性繁殖等种族净化手段,便能创造出具有超常能力的、所向无敌的雅利安人神族部队。” 我连连点头,思索着其间的关联,这段历史虽然跟月神阁关系不大,却没想到跟我将来的奇异遭遇相关。 卫长风说:“1939年,希姆莱奉命组建了‘德国党卫军塞弗尔考察队’,我当时是其中地球物理学家成员之一。我们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西藏。在西藏呆了八个月,我们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在当地听说在一个叫沙姆巴拉的地方,传说那里是神秘的世界轴心。我们详细地绘制了地图,并把其间的探索拍成了胶片。” “神秘的世界轴心?” 说到这里,卫长风吐了口气,缓缓道:“没错,最初发现‘月神阁’时,就在神秘的世界轴心。” ------------ 第六十五章 世界轴心 我问:“神秘的世界轴心是怎么一回事?” 卫长风叹了口气,说:“你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关键到我无法回答你。” 他见我不说话,继续说:“但我能预测到,这整个事件中必然有你,你是重要的一环,结局已经注定了,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只是你现在不知道。” 卫长风反复提到我出现的必然性,指的什么事件我都不知道,便连忙表示不可能。 卫长风见我如此坚决,说:“当你经历了像我一样的遭遇时,你会明白,时间是物质,人生就像一条公路,无论你目前处在什么位置,但是以后的风景和路程都是固定的了,只是现在的你还没走到而已。” 我怔了怔,想反悖却理不清思绪,摆摆手不耐烦地说这些束命论的哲学问题不管它,继续说月神阁吧。 卫长风苦笑一声,说:“在西藏的探险过程中,我因为一次意外,与总部队分开了。在那个年代,西藏还没有解放,国家局势不明朗,我一个人在西藏靠经营古董生意免强生活下来,并一边探寻神秘的‘世界轴心’。这一呆,就是八、九年了,期间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直到1950年,我再次在西藏遇到哈勒,海因稀里-哈勒是我曾经的队长,也是希姆莱的手下,那时才有了眉目。” 我心说“经营古董生意”肯定是他美化了的说法,看他那两只奇长的手指就知道,他跟鬼蜘蛛在某方面是一路人。只是鬼蜘蛛既然说认识卫长风,而且认识的时候卫长风还是个美目少年,那都是解放前的事了,半百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怎么跟现在关联到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卫长风说:“见到哈勒后,我才知道自我与他们分别后的事态以及全球的格局。1942年12月底,德军在苏联战场上惨败。面对坏消息,希特勒和他的总参谋一筹莫展。而在此时,关于‘世界轴心’的神奇力量也浮现在了希姆莱的心中。希姆莱面见希特勒,提出派遣一支特别行动小分队,前往西藏沙姆巴拉洞穴,找到那个能够控制全世界的‘世界轴心’,通过颠倒‘轴心’,使德国回到1939年,改正当初犯下的错误,重新发动战争。为此,希姆莱与希特勒密谈了六个小时。他在建议中附上了西藏探险时绘制的地图,并在上面标明了了沙姆巴拉的位置,还有拍摄到的洞穴入口及世界轴心的图像胶片。” “他们找到了‘世界轴心’的地点,它可以实现时光倒流?”我问。 卫长风略显不悦,说:“你不信吗?” 我啧了两声,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喃喃道:“通过时光隧道进去的时空还是原来的时空吗,太不可思议了,这是量子物理学的范畴了,爱因斯坦说过,如果有物体能超过光速,就能使时间倒流了。”顿了顿,我突然又想到什么,又说:“不对,不对,爱因斯坦虽然这样描述了时间倒流的可能,但是这个大科学家又从另外一方面否定了实现时间倒流的可能性,就是当一个物体到达光速的临界点时,就会自然分解,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真是悖论,无从谈起啊!” 卫长风看我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摇了摇头,说:“或许我们所在的世界本来就是个悖论。” 这事我没法反悖,点点头让他继续讲。 “据哈勒自述,1943年1月,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他们五人秘密小组从柏林出发,启程前往西藏。但是哈勒等人的旅程并不顺利,同年5月,他们在印度被英军逮捕入狱。在几次越狱失败后,其中一人透露了他们行动的目的后,哈勒等人总算成功逃出战俘营。之后,他们投奔了日军,在日本军方人员的帮助下,他们在年底到达了西藏。” 说到这里,我吸了口寒气,说:“这‘世界轴心’的秘密后来又被英国人和日本人知道了么?” 卫长风郑重的点了点头,面露忧色得说“现在是2013年,很多国家高层人员都知道了。” 我笑道:“这是科学家的事,我们范不着担心吧,你还是直接把关于月神阁的事跟我讲下吧。” 卫长风顿住,注视着我一字一字顿道:“罗兄弟,最好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哈勒之后七年一直在西藏流窜,在日本探险队的协助下找到了‘世界轴心’,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作它,而且那个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不久,西藏和平解放,哈勒在仓惶逃往印度的过程中遇到了我。我帮助哈勒顺利逃窜到了印度,作为酬劳,我获知了‘世界轴心’的所知信息。” 我说:“这个哈勒倒有意思,把这么重要的军事机密当耳边风了。” 卫长风愣了下,旋即浅笑道:“在那种年代,即便说出去,又有几个人相信。” 我咀嚼着其中的涵意,说:“也许吧,那你怎么知道哈勒说的是真是假?” 卫长风冷冷地说:“这个你不必多虑了。” “原来沙姆巴拉洞穴其实并不在西藏,而是在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这也是我八、九寻找而寻找不到的原因,因为根本就找错了地方。” 我意味深长地说:“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你会寻找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放弃呢?” 卫长风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继续说:“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世界轴心’,这又是另一个精彩的故事了,过程不再赘述。沙姆巴拉洞穴跟这里的不死血族墓一样,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在洞穴里发现了史前几亿年的岩石和晶体,然后,通过哈勒的留下的痕迹,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说着卫长风好像陷入回忆,眼神迷惘,缓缓地说:“该怎么形容那个地方好,我们所处的这里和沙姆巴拉洞穴相比,就是树木和森林的区别。那是一个亿万年前的洞穴,洞穴里排列着一根根完整的‘铁管’,当然不是元素铁,因为用伽玛仪测试发现,‘铁管’带有很强烈的辐射,比正常的岩石要高出二十多倍。它们有的自上而下垂直插入地下,有的深入岩石内部,只露出一小段。我无法理解当时眼前的诡异现象,沙姆巴拉洞穴附近全部是荒漠和沼泽,沙梁和戈壁随处可见,而在几百万年前,这一片还是古湖。” “那些‘铁管’跟月神阁有关吗?”我直言不讳。 卫长风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深入洞穴后,我还没找到‘世界轴心’便昏迷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机器里面。那个机器设备你是见过的,正是现在的月神阁。” 我没说话,看他反应,他吸了口气,颤抖着声音说:“我在机器里面遇到了一个用中文自称来自过去的日本男人。” 我不由地打断他,反悖说:“你不是说时间是物质,人生是条公路吗,怎么有来自过去的说法,这怎么解释。” 卫长风苦笑道:“那是因为某些人的路本来就是一个圈。” 我说:“一切都是物质,也有可能是万物皆由心生。这个世界充满着悖论,正说明我们所看到的不是一个平衡的世界,我相信宇宙是多重的,这是科学与神学的领域。” 卫长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看到的和经历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大脑在欺骗我们?呵呵,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不错。这个就要提到你身上的玉了。” ------------ 第六十六章 历史端倪 我回忆了下进入月神阁的情景,马上明白卫长风所说的日本男人就是那名看无字天书的老者。当时我跟素素走进他,在那间昏暗的落满尘埃的屋子里,没有窗户,没有一丝空气对流,那名老者正在看书,他是个瞎子,看的是盲文。老者的皱纹如同藤蔓密密麻麻爬满他的脸庞,秃着头顶,两侧白发既干练又飘逸,加上眉悄入鬓的神态,给人一种非常凌厉的感觉。 他的声音空灵玄妙,仿佛风吹进寺庙的窗桠,又像山谷深渊里腾起了清雾,想必任何人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便也终生难忘。 卫长风呆了一呆,侧过身子,缓缓说道:“没错,正是那名老者,看来他一直没变样。” 这时候,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咯噔一下,乍然道:“我记得他说,在一百年前认识我!” 话音刚落,卫长风的身子猛地一震,眼神迅速闪过一丝迷乱,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吐了口气,说:“你相信了?” 我说:“我以为他开玩笑呢。” 卫长风说:“开不开玩笑,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我说:“他说,一百年前,那是以前的事。” 卫长风哼了一声,用寓意深长的目光盯着我说:“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但终究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事情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不过,可以预测,你会在未来某个时刻回到过去。” “因为时间是物质,像一条公路?” 卫长风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样子很生硬,突然让我不知所措了。 穿越?我哑然,这是一种什么概念,什么滋味,完全无法言表。碰上这种荒唐的事情,怕是龙教授也只能听悉命运的安排,很佩服他如此开放的思维,这方面我只涉略过爱因斯坦和霍金,长年的理学教育让我很难接受他的说法。虽然,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听到“霍金”这个名字,卫长风的表情掠过一丝不屑:“霍金的思维虽然超越了大多数人,但是现在看来,他已经有局限性了。” 我忍不住嘲讽道:“看不出,难道你的专业水准已经超越了他?” 卫长风冷不丁用一种美式幽默地说道:“我虽然不会下蛋,但这并不妨碍我可以判断一枚蛋的味道如何。” “你当然有评价它的权利,不管这个评论是不是正确,不过,我已经开始相信你所说的话了。因为从你的容貌上来看......1935年到现在,或者说是1950年到现在,一定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吧?”卫长风一身爆炸性的干练肌肉,初见他时,以为年龄在30左右,实际年龄恐怕是个有趣的数字。 卫长风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自己在月神阁呆了多久,等我出来时,我的样子发生了逆转性的改变。我出来的地方还在是沙姆巴拉洞穴,不过洞穴里头神秘的‘铁管’却消失了,在地底下留下一个巨大的地下走廊。那地下走廊可能通向地球的任何地方,甚至地心。那个时候,我只想求生,可惜周围没有一条像样的小路,全部是荒漠和沙梁,更让我难受的是高原的烈日和紫外线像雪崩一般爆发在头顶,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死亡,让我没想到的是,垂危之际我遇到了一个贵人,蒋先生。” “蒋先生是当时国家权威的科考人员,而且他的父亲曾是我义父的学生,所以后面我把自己的遭遇都跟蒋先生说了一遍。” 我实在好奇,便又打断他,问:“请问尊义父是?.......” 卫长风叹了口气,说:“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我义父是魏嗣銮,我是他在德国收养的流落中国童工,本来是随他姓魏,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时改姓了卫,保家卫国的卫。” 魏嗣銮,字时珍这个名字我曾在介绍爱因斯坦的书上了解过,他是最早把相对论介绍给中国人的学者,24岁的魏时珍与28岁的好友王光祈一道,前往德国求学,入法兰克福大学学习。1923年,魏时珍报考当时有“数理王国”之誉的德国哥廷根大学,成为该校第一个中国留学生,并任哥廷根中国留学生会会长。 卫长风说:“没错,我的义父本是同济医工学堂(今同济大学前身)的中国学生,那是一所德国人办的学校,全校用德语授课。1922年12月31日,义父在上海租界的工部局大讲堂见到了当时闻名世界的爱因斯坦先生,23岁的义父是相对论的痴迷者,他的表现受到了爱因斯坦科学家的赞赏,并邀约去欧洲留学。” 我点点头,越发聚精汇神的听起来,因为这段历史有关卫长风的义父,有关蒋导,自然就有关素素了......没准还和我有关联。 “两个月后,义父顺利地来到了德国,进入法兰克福大学攻读物理专业,但是很快他就在学术上感到不满足,他又以优异的表现考入有着数理王国之称的哥廷根大学(了解物理发展史的读者都知道这所大学的份量),成为了该校历史上第一位中国留学生,他的导师中有玻恩、希尔伯特这样的世界级大师。在留学生的圈子里面,义父的名字当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天,义父的宿舍附近搬来了几位新来的中国留学生,义父知道后立即去探望。他敲开门后,一个中国人站在面前,这人40岁上下,国字脸,浓眉大眼,气宇轩昂,头发根根竖起,一脸的正气。任是谁见了,也不免生出敬佩之意,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一瑟缩邋遢的孩童,这个孩子一直躲在那中国人后面。” 我乍然,轻声说:“莫非那个孩子就是卫哥你喽,那个正气堂堂的中国人又是谁?” 卫长风说:“没错,当时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义父恭敬地说:‘我叫魏嗣銮,请问大哥怎么称呼?’那人说:‘魏嗣銮,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我虚长你几岁,岂敢当大哥啊,你就叫我朱德就行了’。没错,此人,正是将来名震天下的朱德元帅。”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惊呼起来,卫长风继续说道:“我本是在街头流落的童工,在一次围抠事件中被朱德救出,朱德侠骨柔肠,便把我带到了身边,我才有机会见到义父。义父很快与朱德结下深厚的友谊,并且一直帮助朱德补习德语,义父深深敬佩朱德刚毅的精神。朱德后来成为新的留学生会会长,并领导留学生学习马克思主义,参加运动,多次遭到当局逮捕,全靠义父多方奔走解救。那个时候朱德再无精力照顾我,我被义父正式收养,取名叫魏长风。” “义父在攻读学业期间,不乏在他专业领域对我的教育,所幸我天资聪敏,不过两年,我的专业水准就到达了大学水平。后来,义父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同济大学教授物理和数学,成为中国后期的数理之秀。而我还留在德国深造,借着义父的名声,我也受到了重用。那一次与义父分别后,下次相遇便是40年之后了,也就是我从沙姆巴拉洞穴出来遇到蒋先生之后的事了。” ------------ 第六十七章 相对论的悲剧 绕了个大圈子,现在提到重点了,我的心中一紧,问道:“这后来是怎么回事呢?” 卫长风说:“这里涉及到一个历史背景,爱因斯坦和中国曾经有过亲密的接触,而相对论在中国则有着一段不平凡的历史,这段历史从和风细雨开始,逐步演变成了狂风暴雨。相对论从一个科学理论变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爱因斯坦先是被中国人奉为**者,他的相对论革了牛顿的命,但是很快,无产阶级又要革了相对论的命。” 我怔了怔,喃喃道:“卫哥指的是文化大革命的事了吧,这段沉重的历史跟卫哥的命运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遇到蒋先生后,我才知道历史悄然间发生了巨变,那已经是1966年了吧,我的性格和心智发生了改变,突然很急迫地想见义父,便离开蒋先生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四川。义父是知名学者,我很快知道他被周恩来亲自安排,任命为四川大学的数学系主任,那时义父年过半百了,著书立说,诲人不倦,一切似乎很安好。然而,现实的光景却大相径庭,我赶到四川时,学校已经停课了,路上时常听到满怀热诚的学生在批判自然科学和相对主义。我渐渐意识到义父可能会出事……” “当我打听到义父的居所时,那时范了一个错误,那个错误让我悔恨不已!”卫长风说到这里长长地吐了口气。 卫长风为什么在西藏几年没有去找他义父,而是要等十几年之后,这有些不合乎情理,想必这里期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缘由,我猜测这一定跟他的遭遇有关,跟月神阁和沙姆巴拉洞穴有关,而这些可能是最核心的关键要素。 我没有打断他,等他苦笑一声,继续说:“从当时的‘月神阁’出来,我的身体回到了十七八岁时的状态,容貌也化成了少年样,我当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以当时那副模样义父是认不出我的。于是我想了个办法,乔妆成他的学生,穿着绿军装,戴着红袖章,跟他理论对峙《相对论》。这是我们在德国时经常做的互动,希望这样义父能认出我来。然而,事与愿违,我的出现深深地伤害了义父,还误伤了义母。”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国家为什么要批判自然科学,更没想到,一场针对义父的运动正在酝酿。我扮成学生跟义父对论,想渐渐引出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可惜天意弄人,我的理论和实践在科学范畴已经远远超过义父了,再加上经历过返老还童,义父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我了。若是在德国,我的表现一定会得到义父的赞赏,然而事与愿违,义父义母把我当成了一场阴谋的领导者,义母一气之下便要驱赶我,而在那时,我无意中伤到了义母。” 卫长风语气平淡中透着淡漠,仿佛述说着前生往事,我沉着性子听到这里,已经兴味索然,反而,他两次提到1966年遇到蒋导的事让我好生逐磨。蒋导在1966年时就有过辉煌功绩的话,说明在那个时候蒋导年纪已经不小了。这里很容易疏忽一个问题,室友胖子的父亲也是1966年出生的,胖子今年24岁是89年出生,而素素今年16岁是97年出生,蒋导的年龄少了好一大截,若是卫长风说得是实话,这其间必定有蹊跷。 卫长风接下来要讲的文革历史,我大体都知道,那个时代的学生估计人人都有一本语录,街上绝对少不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夺取无产阶级科学革命的伟大胜利”这类标语。 只是我还没料到那时的严重性,卫长风说当时文革小组发了指标,一切西方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都要彻底批倒批臭,只有无产阶级的科学才是真正正确的科学。以相对论为代表的西方资产阶级自然科学是无产阶级必须反对的,尤其是相对论,他就是西方资产阶级自然科学的典型代表,批倒了相对论,就是批倒了西方资产阶级理论的根基。他们就要革了相对论的命,而卫长风义父就是当时相对论的反动学术权威,期间必然少不了曲曲折折的故事。 说心里话,关于这段沉重的历史我并不想多提,何况它还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已经偏离了太多主题,只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身上的玉以及我今后的命运,都得由上个世纪的相对论引出,或者再往前推的话,是在16世纪时德国的科学家开普勒发现行星运动定律时引出。这是后面遍游世界的故事了,现在是抛砖引玉,我还得把相关的故事交待清楚。而且后面还要借此引出一个人物,蒋导。 乔扮成学生的卫长风与他的义父曾有过这样一段发人深醒的对话。 卫长风说:“根据广义相对论,引力会使得时空发生弯曲,这个在1919年爱丁顿率领的远征队拍摄的日全食照片已经证明了,那么,整个宇宙的时空弯来弯去的结果必然要弯成有限而闭合的圈圈,这么说,宇宙就是有限的了?” 他义父感觉眼前的学生背景不简单,一定有后面的挑衅,便激发了学者的斗志,说:“根据哈勃的天文观测,宇宙中所有的星系都在远离我们而去,由此推测,宇宙正在膨胀,也就是说宇宙是有大小的,而且很可能是诞生于一次大爆炸。” 卫长风佯装冷笑嘲讽,说:“呵呵,爱因斯坦的理论明显有了局限性,将研究有限、有边的局部宇宙的运动定律所得到的结果,转用于无限的宇宙整体,因而开始谈论有限的宇宙,时空的边界,已经自不量力了。您是不是要进一步推断说,有限的物质之外,总要有非物质的、超自然的东西存在,这只能是上帝了!相对论可不能是宇宙唯心论啊!要不然就变成了是绝对论!” 卫长风故意强辞夺理,本意是想引出自己返老还童的悖论,这时他义父魏嗣銮便反问说:“那么,你可以说说宇宙无限的证据吗?著名的奥伯斯悖论就提到,如果宇宙是无限的,那么我们晚上朝任何一个方向上看过去,都应当看到无限的星星,无限的星光叠加照**在地球上,那么晚上也应当像白天一样明亮才对,这显然与事实不符。” 这个问题自然难不倒卫长风,卫长风却能依此将了魏嗣銮一军,奥伯斯悖论所论的就是夜空为什么是黑暗的问题。悖论:如果空间无限延展,而且星体均匀分布,我们的任何视线都应该碰到起码一颗星球。那么,天空不是应该一直都是明亮的吗?这个结论显然与事实不符。 卫长风说:“奥伯斯悖论必须建立在宇宙中物质的分布是绝对均匀的这个前提上,这个前提并不成立。请问,爱因斯坦一直在建立所谓的统一场理论,他建成了吗?统一场理论真的存在吗?” 这下魏嗣銮感到了危机,一时愣在那里,他妻子隐约闻到了空气中不安的分子,这一个问题问中了要害,爱因斯坦晚年用了10多年的时间苦苦寻觅统一引力场和电磁场的理论,但是没有获得成功,这是爱因斯坦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而就在这时,魏嗣銮家中突然窜进几个老师模样的人,厉声说:“爱因斯坦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所谓的大统一理论,因为这根本就是违反唯物辩证法的,毛主席教导我们一切都是运动的,任何事务都永远处在矛盾中,阶级斗争永远存在,根本不可能存在一个什么所谓绝对的普适的大统一理论。” 卫长风皱起了眉头,心中燃起一团怒火,并不是因为这些陌生人完全是断章取义,用哲学代替科学,用空洞的理论取代严谨的科学研究。而是,这些人打扰并伤害到了魏嗣銮,魏嗣銮妻子也算强悍,端起托把就要赶人,矛盾激发演变了悲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嗣銮家里突然涌现出大批激情亢奋的学生,他们激烈的争论最终融合成一句荒唐的口号:“打倒卖国贼魏嗣銮!” 那个疯狂的年代就是这样,口号和高举的拳头就是力量的象征,很快数万名师生一边挥拳,一边高喊:“打倒反动学术权威魏嗣銮!打倒卖国贼魏嗣銮!”声震屋瓦。几个学生冲上去,想一把按住魏嗣銮的头,拼命往下压,强迫他低头认罪。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人,卫长风双眼发出凌厉的寒光,额上青筋乱爆。 ------------ 第六十八章 永别 没有人看到卫长风是怎么出手的,只觉一阵强风掠过,一群亢奋的学生便被摞倒,再也起不来了。很快,又有一群自告奋勇的人扑了上来,卫长风一一放倒。“打倒反动学术权威魏嗣銮!打倒卖国贼魏嗣銮!”呼声不断,彻底激怒了卫长风,他像虎入羊群般窜入人群中,一拳干倒一个,人流和高喊声将他淹没。 魏嗣銮怔住了,他脑子有些懵,乍然间觉得这个打架少年的眼神非常熟悉,他突然怀念起在德国跟朱德大哥一起的日子。这时候,一名老师趁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沉重的大木牌用铁丝拴着,抱起来往魏嗣銮的脖子上一套。木牌相当沉重,铁丝一下子就嵌入到脖子上的肉里面,魏嗣銮感到一阵剧痛,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木牌上写着:反动学术权威,爱因斯坦的走狗,相对论卫道士魏嗣銮! 魏嗣銮强忍着剧痛,感到眼冒金星,几欲晕倒,这是在他的国家吗,还是在德国那段奔忙的时光里,他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喉咙里逃出几个字“长风~长风~长风~”。可是他连晕倒的权利也丧失了,一边一个学生托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昏倒在地。 “义父!――杀了你们!” 卫长风发出像野兽一般的怒吼,顿时爆出一拳将一名老师的头骨打碎,血水当场四溅。然而,卫长风这一举并没有控制住局面,队伍反而恶向胆边生,撕喊声不绝,一批人抡起带钉的铁板就往魏嗣銮和卫长风头顶罩。此时谁表现得最愤怒,喊得最响,对敌人魏嗣銮即同党最不心软,谁就是最牛b的。因为毛主席教导过,说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 卫长风后悔了,他突然悔恨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应该自作聪明妄下举动,可是如果他不出现,历史会改变吗,他无助了,一切都迟了,他替魏嗣銮挡下几板,最后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喊了一阵子口号,学生们就拖着魏嗣銮和卫长风出去游街,此时的卫长风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不由己的被拖着踉跄行走,他知道此时义父奄奄一息。在游街的过程中,时不时会有愤怒的装b小将冲上来朝他们吐口水,很快就有更装b的小将为了显示自己比别人更愤怒,对待敌人更不手软,开始冲上来对他们猛扇耳光,一旦有人扇了耳光,就会有人上来拳打脚踢。卫长风倒没什么,意识渐渐恢复,只是老教授斑白的头发上已经是血迹点点,鲜红的血迹,苍白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一幅泼墨山水,只是用的不是墨,而是朱漆。 这时候魏嗣銮突然被拖起,向前面的学校的中央广场走去,卫长风骨头都酥麻了,此刻也没顾太多,咬着牙慢慢爬过去。魏嗣銮被两个学生托着勉强站立着,他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但是学生们仍然觉得魏嗣銮的认罪姿势不够好,头低的不够,不知道谁从哪里找来了一只粪桶,散发着恶臭,往魏嗣銮的脖子上一套,老教授的上半身顿时被压成了90度的鞠躬姿势。边上的两个学生捏着鼻子,表情怪异,显然已经受不了粪桶的恶臭,坚持了一小会儿,两个人撒了手,跑开了。而魏嗣銮本来已经昏厥,被臭气一熏,竟然清醒过来了,他摇摇晃晃地站着,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在梦中,学生们也喊累了,再加上粪桶的臭气熏天,渐渐的也就散去了。 广场上冷风萧索,四下无人,倒有一团血红色的肉泥向自己这边缓慢地爬过来,他便是卫长风。魏嗣銮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眼光越来越越近,终于认出来是他的义子。卫长风爬到魏嗣銮的身边,摘下粪桶和木牌,抱着义父大声的痛哭起来,哭着哭着便把自己的遭遇都讲了出来。 可是,这时候老教授已经麻木了,似乎没有了情感,对于特殊经历的卫长风没有一点反应。顿时,老教授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对于他来说,除了那一片绿军装映衬下的红色海洋,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的大脑在刻意屏蔽了某些回忆,朱德是谁,朱德带回来那个小孩是谁,魏长风是谁,都无所谓了。 卫长风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难道这就是革命吗,多么可笑,多么苍白,如果这就是命,就偏不信命,一颗复仇的种子就在此时已然根植于卫长风心底。 这个时候,大半夜,一个人奇迹般的出现了,那个人开着一辆旧式美国皮卡,风尘仆仆。 卫长风认出了这个人,喃喃道:“蒋先生!” 蒋先生看了眼老教授,眼神闪过一丝怜悯,沉声道:“魏嗣銮是上头钦点的对象,必定有人专程来蓉策划,这是他们对付死硬知识分子的做法。” 卫长风红了眼,拳手攥得咯咯响,蒋先生拍拍他得肩膀,继续说:“相对论的权威有一南一北,北有周培源,时任北京大学校长,南有魏嗣銮,如今最不幸的就魏嗣銮。现在他们既知道了你是他义子,而你又在这里杀了人,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卫长风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无可耐何,垂下头目光逡巡着,蒋先生温言劝道:“跟我走吧。“ 卫长风冷笑道:“多谢蒋先生好意,可是我已走不了了。革命要革义父的命,必须先把我的命革了,我不会再逃避了。“ 蒋先生顿了顿,说道:“你义父如今身不保命,你非但不想办法而死赖着,实为不忠。现在你身陷罪法,就想以志相守,连累教授一家,实为不孝。你现在既能返老还童,又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最核心的秘密,就这样放任教授的敌人,实为不义。这种不忠不孝不义之事,启是魏兄弟所能为啊?还请魏兄弟三思!“ 话音刚落,广场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的呜咽,如泣如诉,凄婉断肠,卫长风一眼便瞧清楚了,是义母!卫长风心里咯噔一响,突然就乱了方寸。 蒋先生叹了口气,说:“魏兄弟!别在犹豫了!“ 卫长风又看了眼义父,一种剧烈拉据式切肤的疼痛和虐心,一种茫茫荒野身心俱疲后的无处着落的绝望,突然涌上心头。此时,蒋先生顺水推舟的成了卫长风的救命稻草。 上了皮卡,卫长风呼吸着燃烧的空气,无力的说:“现在去哪?“ 蒋先生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缓缓道:”我们相遇的地方。” 相遇的地方,也罢,正有此意,若不是蒋先生有能力保证义父的性命,卫长风是绝然不会离开的,因为这一走,便是永别。 ------------ 第六十九章 辟谷 魏嗣銮卒于1992年,有生之年再也没见过卫长风,卫长风在慢长的三十年来也没再蹋进四川半步。他什么时候改名为卫长风已经不重要了,他说自己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无从选择,他的命运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幽影,不断被遗忘的过客,制造历史,却不被记忆。 听他这么絮絮谈,我知道他跟蒋导一定有一段非比寻常的经历。 卫长风说:“一开始跟着蒋先生不过是相互利用,蒋先生背后有强大的支援队伍,我需要他的资助才能再次进入沙姆巴拉洞穴内部,再者世界轴心的机密可能被其他国家获悉,我们已经不能坐以待毙了。到了后来,蒋先生的博识让我有一种遇到对手的感觉,蒋先生的理念是当时超前的,我甚至怀疑他不是那个年代的人。” 我愣了愣,哑然道:“这怎么说?” 卫长风面露忧色,呆了一呆,继续说:“1966年那个时候,中国的氢弹事业属于国家机密,但蒋先生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说蒋先生对原子弹了若指掌,那还能说得过去,毕竟那是在1964年发生的事,中国西部地区新疆罗布泊上空,中国第一次将原子核裂变的巨大火球和蘑菇云升上了戈壁荒漠。” 我心中盘算了下,跟着连连不解,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卫长风摇了摇头说当时的蒋先生只是敷衍道:“呵呵,吾兄在法国恰好认识一名获得诺贝尔奖的世界级科学家,他是名法国共产党员,多亏他相告。” 诺贝尔奖是何等的荣耀,世界级科学家是何等的非同小可,没想到蒋导在那个年代便有这么强大的背景,我实足被震憾到了。然而,他话音刚落,我心里顿时生起了一股更大的疑云。只因我听鬼蜘蛛说过,蒋导乃百年难遇的神童,14岁登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俯瞰世界格局。18岁成为世界格斗大赛的执牛耳者,力挫美国拳王、跆拳道世界冠军、国际自由搏击金腰带获得者、泰拳王,掀起国内武学热潮。20岁就获得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ph。d博士学位,三张博士文凭均在同年夺得。 虽然鬼蜘蛛没有明确指出是什么年代,但可以断定不是在60年代,我迷惑了。 卫长风缓缓地说:“鬼蜘蛛没有说错,不过那是我们从‘月神阁’出来之后的事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神思飘乎地站着,突然感觉脊梁骨微微发冷,好久才缓过神来,卫长风拍拍我的肩膀,接着看着我,却更像只是将视线的轨道摆向我,然后又心不在焉的穿过我的身体,道:“罗兄弟想必很想进一步知道有关月神阁的事吧?” 我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字顿道:“那是,我想卫哥自然也会把不死血族的故事和盘托出。” 卫长风说:“那么你相信有不死血族吗?” 我沉吟片刻,说:“这个不好说,以我目前所了解的宇宙,断定还不存在这样的人族。不过…我在道家的典籍中曾读到这样一句话…”我突然呆了一呆,又哑然道:“算了,道家的修仙法门怎么会跟不死血族有关呢?” 卫长风说:“罗兄弟不必忌讳,直言便是。” 我呼了口气,道:“集秦汉前礼仪论著的《大戴礼记?易本命》说:‘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我又笑道:“这是辟谷的最初理论,当年我在龙腾堂修练时,那时刚好是冬季,蒋导就让我辟谷三月,三个月后修仙不成,排毒养颜倒是效果奇佳,第二个月我身体散发异香,我知道那是五脏六俯得到天地之气滋养所致。” 初尝辟谷的好处,我便经常辟谷,身体一直散发着异香,故而被室友雷工称为“香帅”。 这话不假,辟谷被国外引用成了流行的断食疗法,而在中国除了台湾外,很少有机构对它进行科学的剖析。可惜现在物欲横流的世界,已经很少有人实践辟谷了,台湾的著名学者李熬经常辟谷,所以他即便人到老年依然精力旺盛满头黑发,遗憾的是他没有著过关于辟谷方面的书籍,而是投入政治运动中去了。 蒋导说身上的玉将有助于我辟谷,可以让我身心安宁,的确,辟谷两个月后,身体各种通道仿佛都打开了,脑子也更开阔,心能量,心场能这些形而上的东西我也渐渐理解了,人的心性以及对宇宙的思考也更开明。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地一颤。 我咳了两声,惊讶道:“难不成,卫哥和蒋导进入月神阁后,在没有食物和水源的环境下,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辟谷,然后返老还童了?” 卫长风略含深意的点点头:“说对一半。” 我怔住,道:“我只是胡乱瞎猜的,实在想不通,只因具我了解,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可以辟谷几十年。“辟谷就是不吃不喝,吸食天地日月精华,俗话讲就是吞津咽气。辟谷期间人的能量主要来自于人体储存的能量比如脂肪之类,还有少部分是阳光和气,这里指的气是黄帝内经所讲的天地之气。几十年,再强壮的人,不吃不喝,身体里的组织机构也会融解,这可是蒋导跟我说的。 那不成仙了么,那另一半是? 卫长风摇了摇头,缓缓吸了口气,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漠然地盯着我,这种感觉很奇妙,很怪异,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线,很亮的线它牵引我继续思索一些本源的问题。 追本溯源,辟谷到底来源于古印度还是古华夏,已说考究不清楚了,学者认为有五千年历史,道家则认为至少有上万年历史。就像河图洛书,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智者传下来的,后来河图洛书成了中华文化、阴阳五行的本源。具说河图洛书是上古伏羲式时,在黄河中浮出神龟,背刻河图。 而辟谷追求长寿,跟龟息法也有相通的原理。龟寿命长,不吃不喝在水下露出两个鼻孔,一呼一吸,便是百年去,这跟道家描述修仙很像。 辟谷和河图洛书都提到龟,让人不禁联想,是不是在上古时期,在中国大陆有一批圣者,在他们的导演下,演泽了华夏文明。这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细推究也能说得过去,假设成立的非常完美。 想着想着,真相渐渐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 ------------ 第七十章 史前纪事 卫长风看我瞳孔渐渐增大的样子,又拍拍我肩膀,说道:“想必你是悟到了,不死血墓里有很多史前遗迹,你可以想像一下,在大约几百万年前,或更早以前,便有了人类,他们掌握着先进的科技,他们对生命对人体的认识远远胜过当今肤浅的我们。” 现代人对生命了解很肤浅么?我忍不住吸了口寒气。 或许吧。 我们总是说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只能活七天,可是到现今也没有哪个权威机构有实际证实。反而一些特例让人思考,有篇新闻这样写道,某妇人上山散心不慎坠入山洞,被解救出来已是63天之后,视为奇迹的是她居然还有平稳的呼吸,而且面色红润。一些地震救援人员都知道,救人有个黄金阶段,即72小时以内,这是说人在断水断粮情况下三天内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三天以过就不妙了。但汶川地震时,很多深埋地下的人被困长达一个月,他们都安然地活着。 蒋导曾带我去少林寺修练,修练的场所是达摩洞,达摩洞这外名字是有来源的。少林曾有名叫达摩的人,在这个洞中打坐,面壁九年,这九年当中入定,不吃不喝。当时我跟蒋导也这样,不吃不喝,为了激发心能量,不过只为继了一星期。 人在入定,或者说断食的情况下,思维心智都非常灵敏,这似乎在佐证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 人体,其实是有长生不老的潜能的。 长生便意味着不死,但这个血族该怎么解释呢? 卫长风说:“加入一些考古组织后,我发现了大量关于史前文明的遗迹,大都是是似而非的现象。”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又陷入某种回忆:“直到有一次,我深入海洋,在美国佛罗里达州、佐治亚州及南卡群岛一带的海底,我发现了关于史前文明记录的文字信息,里面提到了不死血族,当然,那个时候的不死血族不叫不死血族,到底称为什么是史学家研究的事了。” 我跟着紧张起来,想像着在一片幽闭黑暗的海底,那是一个神圣的垂直而粘稠的世界,一个人类无法征服的不可侵犯的领域,那里会有怎样未知的终极。 今天的人类,已多次登上地球上最高的地方――珠穆朗玛峰,多次到宇宙空间旅行,人造的探测器已达到太阳系的外层空间。然而,大洋的最深处是个什么样子,人们还是不清楚的。而我眼前的卫长风居然身入海底,还发现了史前文明,这让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崇高起来。 只听卫长风说:“文字信息破解之后的大意是这样子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两万年前,亚特兰蒂斯还没有沉没的时候,在东方有块大陆,暂且称为玄幻大陆吧,玄幻大陆的科技文明不亚于亚特兰蒂斯,而且不像亚特兰蒂斯种族那样欲望强烈,喜欢向外扩张。玄幻大陆的种族更渴望向内探索,开发人体潜能,结合当时的科技,他们依据自己的身体构造,不断完善创造了一套‘修仙’之术,即长生不老之法。” 这听起来就像玄幻修真小说了,我心说这太玄乎了吧。 卫长风继续说:“他们虽然有先进的科技与文明,但不解的是,他们的体系仍旧是封建社会。又过了很久很久,地球出现了周期性的灾难,先是地震洪水,接着气侯突变,大陆版块降升,生存环境的恶劣加之资源的溃乏引发了东西方的大战争。虽然战争的水准升级成当今核战争的状况,东方的玄幻大陆依然主张和平相处,以守为攻。战争渗入到各个层面,西方人看破了东方人‘修仙’之术的破绽,他们发现东方人体中的血液是气运行的载体,便运用生化科技开发了一套系统,直接窃取‘修仙’道者的成果。东方人自此称西方人为吸血鬼,没想的是,窃取修道成果的吸血鬼也有了长生等基础能力。东方人一度想效仿这种办法,无奈天道自然,他们还没尝到甜头,世界末日的命运便将他们吞噬了。” 居然是这样,乏善可陈的史前记事啊,我略显失望,历史果然不断的重演。 卫长风讲了一个类似玄幻小说版本的史前故事,我听了心头不觉好笑,敢情吸血鬼是这么来的啊,居然跟武侠小说里的吸星*、北冥神功是同源的,西方代表就像是邪教,东方代表正派,正邪不两立,上演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结果文明全毁,回归原始社会。呵呵,好笑好笑,实在好笑。 卫长风对我的反应不以为然,继续打开他的话匣子,说道:“说了这么多,重点自然不是为了渲染战争,而是令当时人们费解的地球周期性灾难!” 话音刚落,我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跟着嘴里喃喃着,地球周期性灾难。 “当时的人们早便预知到了地球会有周期性灾难,每次灾难来临都将是世界末日,所以不管是东方的玄幻大陆还是西方的亚特兰蒂斯民族都在想办破解世日危机。东方玄大陆相信神的存在,万事都有规律周期,胜极必衰,否极泰来,一切都由神这个角色主导着,只有通过修练达到天人合一即神的境界才能度过世日危机。而西方的亚特兰蒂斯民族属于激进派,在末日之前他们不断开发先进技术,大举扩展,登月、火星移民、海底建堡,都在他们的计划当中,甚至包括了创造时空隧道。为什么创造时空隧道呢,因为亚特兰蒂斯民族相信,在他们这代人类以前的几百万年前,甚至几亿年前曾经出现过人类,那时的人类就是东方那些黄种人唠的神,那些神最后飞向了太空,留下了他们这些子孙,说到底,他们也是追寻神的足迹。” 我插嘴问道:“为什么地球会有周期性灾难,2012算是一个周期点吗?” 卫长风说:“根据记载,当时宗教祭司的典故大意是这么解释的,灾难是产生是因为神对他们创造的人类不满意,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们要毁灭重造。” 我说:“那为什么是周期性的呢?” 卫长风说:“其实所谓的周期性,即可预测性,我想是当时的神通过某种类似意念的方法进行了传达吧。” 我说:“神的传达,那即是说灾难是神力所为了,神是要通过灾难来对他创造的人类进行考验,优胜劣汰吗?” 卫长风冷笑:“恐怕没这么简单了,那次灾难结束后,神又创造了一批人类,即我们这代拥有统一历史观的人类。如果神是要进行遴选,又为何要重造人类呢?” 等等,绕着绕着,我们几乎认同了神的存在。我所处的时空理念还停留在达尔文的进化论里面,即人是由猿进化来的。不过,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神,有没有扮演上帝角色的人,也是值得思索的。 这,真是个让人蛋疼的问题。 ------------ 第七十一章 天机 这种追本溯源的问题,不宜想象得太简单,认真听卫长风的分析,从里面很容易找到疏漏,我悻然道:“假设一万年前真的存在高科技文明,那么为何现在找不到大量关于他们存在的证据呢?不管是考古,宗教,典籍,所追述的历史也不过五千年,难道史前文明一夜之间付之一炬,不付存在了?就算是大陆沉入汪洋,很多高科技产物也能被现代仪器检测到吧?!” 卫长风说:“罗兄弟能这么快想到这点,真不简单呢。作一个条件恒定的假设,如果人类消失,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大自然需要多久才能让人类的痕迹抹去,现代科学给出的答案是20万年。如果是灾难环境,即便是洪水地震,也需要10万年!” 他这里说的重点是消失,完全抹去,并不是粉碎破坏。据我所知,如果人类消失,人类建筑也将快腐朽,首先是木制房子,这些房子在一百年后将完全融于大自然,而由玻璃钢筋建造的城市大厦,将会在两百年之内倒塌。砖、石和混泥土的房子将持续更久,但也将在一千后坍塌。如果没有地震,桥梁也许能支撑两百年,但即使是世界最大的拱桥最后也会在一千年后倒塌。250年,水坝类建筑也将坍塌,重金属污染百年后会将逐渐稀释。千后年,地球样子回到了蛮荒世界。不过那些文明遗迹,比如放射性物质和某些化学物质会存在相当久,十几万年不定。 所以说咯,这里存在着极大的悖论。 除非史前的科技有办法使人类和物体瞬间移动,或传输到另一个空间去。但这在理论上讲不通的,因为如果史前科技能实现瞬间移动的话,那们根本无需惧怕世界末日了,自然也不会去‘修仙’什么的了。 卫长风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他神态自若,继续说:“我们刚才讲到了爱因斯坦,以及有关广义相对论,罗兄弟不妨往虫洞和量子态传输的层面思考思考。” 我已经想到了,量子态传输对于现代科技来讲,仍旧是个神话,它就像科幻小说里讲的“超时空穿越”,在一个地点突然消失,不需要任何载体的携带,又在另一个地方瞬间出现。但这里存在一个理论悖论,完全讲不通,我把这事跟卫长风一说,他反而笑了起来。 他越笑我心里越打鼓,难道这事还真能圆了,难以置信啊。 卫长风说:“超时空穿越也好,瞬间移动也罢,只有亲眼见到了,才有说话权。” 我心中一亮,提声问道:“这么说来,卫哥有所经历喽?” 卫长风说:“罗兄弟,你不妨想想,‘月神阁’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埋于龙腾堂底下的?” 话音刚落,我啊了一声,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口中喃喃着,是啊,这种问题早该想到了的,只是鉴于月神阁的神秘以及蒋导的威名便没有深究罢了。仔细想想当时进入月神阁的场景,实在是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难怪当时素素反应这么激烈。 看来真相远比我想像的高深玄妙。 我谨慎地问:“到底卫哥亲眼所见的是什么啊?” 卫长风冷不丁地说:“你回去后可以查查,世界十大神秘失踪事件,我经历过的就有两件了。包括接下来这件,就三件了。” “接下来…” 卫长风说:“别忘了,这座岛正在下沉。” 还好我保存了些底气,反驳说:“岛下沉是将在地图上神秘失踪,并不是物理上的消失。” 卫长风说:“但你也别忘了这座岛存在的科学依据,超导体量子态悬浮现象。这么跟你说吧,罗兄弟,自我看到墓里大量的水晶以及这个晶体时,便知道了,我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只有经历了才会懂。就像这间晶室,为什么这里的时间是外面的十倍,我也解释不清楚,想不明了的事就把它暂时归为相对论里面讲的时空扭曲吧。” 不对,不对,不像他之前说话的语气了,我隐约感到他在哪里有隐瞒。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到幽灵岛下沉的消息,我没有之前的紧张和害怕了,大概是因为我面前这个男人吧,他的强大让人找到了寄托,以至于让人暂时疏乎了一个关键问题。 幽灵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下沉? 回到史前人类的话题,按照卫长风的说法就是灾难降临后,地球重新洗牌,只有少部分的亚特兰蒂斯人和东方人逃离了灾难。卫长风这里说得很隐晦,我一时解释不清楚,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不同于我们这个空间的维度。”然后,还有一部分人类幸存了下来,他们想在地球上重构家园,但他们的身体构造发生了改变了,身体失去了太多灵性,寿命越来越短。 而且,灾难过后,地球上果然重新出现了人类,那是原始社会的人类,他们一定感觉很尴尬,看到那些夹杂在猿猴与他们之间的生物变态,让他们一度想斩尽杀绝。但后来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在他们有生之年,广洒文明种子,让古文明继续延续了下去。 但遗憾的是,延续下来的都是道方面即文化本源的东西,而不是先进的科技。也许他们有教授,但新人类太笨了,根本接受不了。难怪了,这可为中国的封建统治长达两千年的现象找到了一个超科幻的理由。 这段算是卫长风的猜测,我顺着他的意思,推论道:“按你的意思说,华夏五千年文明实际是史前东方文明的延续,史前东方的不死之法,即是现代道家的修仙法门?” 卫长风说:“可以这么说吧,道家描述的那些风餐露宿的神仙,其实不过是史前的东方修道者。不管是史前人类,还是现代人类,神所创造的人体都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具有神的潜能。史前的东方修道者早已探得其中奥秘,即现今说的天人合一,法道自然,人体在气的运行及经络运行上是相通的,不管是西方人也好,东方人也好,这是不变的。这些东西在《黄帝内经》早有记载。” 听到这里,我暗自思忖起来。气这个东西,有必要好好解释下,虽说是人体的气,即能量或者说是一种场,但它也可以说是天地间的日月精华,但里面蕴含着太多玄妙的东西了。道家文化渊源精深,在各个领域都发扬光大着,在医学有《黄帝内经》医术、养生术,军事上有武术,卜算命理有《周易》,治国处世有《道德经》等等不一而足。这里面都有着气的原理,这大概是神设计的吧,违背这个规律便是逆天,逆天则亡。 怎么解释好呢。 民以食为天,那就从食物来说吧。蔬菜瓜果都是植物,它们都是通过光合作用生长,基本可以定义为是日月精华使其生长。然后,再来看我们吃的荤,基本都是鸡鸭鱼、牛猪羊之类的,这些家畜都有个共同点,都是吃素的。这么说,我们吃的素和荤都是间接来自于日月精华了。 当然了,现代物欲横流,吃的东西多了去了,特别是中国人什么都能吃,蛇、蛙、猴脑、狗肉、熊掌只要能想像到的,其结果就是引来各种想像不到的病症癌症。全球最短命的就是爱摩斯基人,倒不是因为他们生活北极严寒之地的缘故,实是因为他们吃了太多肉,太多不宜吃的肉,腐肉在肚子里不消化终成病菌毒物。 扯这些,其实就为了佐证卫长风提到史前东方人修仙的事,那时的人类体格根现在不同,他们有办法直接吸取天地之气而自生,达到长生的目的。然而,气是丰藏在血液里的,吸血鬼把东方人血吸了,就相当于间接把天地之气也吸收了。 卫长风点点头,补充道:“当时的吸血技术估计还不完善,人吸了血后便会依赖吸血而生,而被吸之人也会因为气的大量流失而变成吸血鬼一样的噬血之徒。” 我暗自摇头叹息,这不就跟电影小说里的桥段如出一辙么,敢不敢有点新意。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卫长风又说:“关于史前文明与现代文明的碰撞融合,现在所载的东西已经很少了,大多神话已经偏离了史实,不过在中国有部奇书,罗兄弟可以好好看下。” 我说:“什么书?” “《山海经》。” ------------ 第七十二章 被困 话音刚落,空气里的分子似乎感动到一种强烈的能量波动,我心头猛地一震,闪过一丝不安,失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卫长风定了定神,揉搓荧光棒使它更亮,并将荧光照在晶体上,神色紧张地观察起来。我不明所以,问他怎么回事。 卫长风低声说:“外面动静很大。”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荧光照在晶体上观察,不一会儿,脑子里就像有东西嗡嗡作响,难受得很,所幸放弃。这时候卫长风直起身子,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走吧,该出去了。” 我怔住,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叨道:“哎,等等,还没告诉我关于玉的事呢?” 卫长风冷冷说道:“出去再说!” 我吸了口凉气,听他的口气便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他向外面走去。卫长风说这里的时间是外面的十倍,如果说这里的时空跟外面的时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只能形容走进它就像走进一间隔音室。 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的,已经容不得我细想了。 我们刚走出晶室,一种不正常的噪音倾刻间将我们淹没,同时仿佛掉进冰窟般,刺骨的寒气袭来,紧张地环顾四周,我们同时都想到了一问题:他们人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身处一片蒙蒙的白雾里,伸手不见五指,地面略微有些震动,身边的卫长风越来越模糊,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各种声音揉合在一起就像毫无规律可言的重金属爆炸,唯独听不见人的声音。 轰!轰!轰! 我们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使他们被迫离开,卫长风大叫一声:“不好,快点儿跑!” 说完卫长风便向白雾里一个箭身射去,倾刻间不见了踪影,只能依稀辩清他的方向,我怔了怔,似乎感觉不到危险降临似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蹦!蹦!蹦! 地面摇晃得越来越厉害,我捏了捏眉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等我奔出球体晶室时,洞穴中开始有几块巨石掉落下来,从开始的一两个,变得越来越多,而且个头也越来越大,有好几次差点砸中我。 我发现猛然间发现石头表面结实层薄冰。 等我跟上卫长风跑到山岩附近时,岩体的格局全变了,山岩中莫名其妙横出了密密麻麻的叫不出名字的巨型晶体,在白雾的笼罩下,渲染着一股直*骨髓的寒意与恐怖。 我们处于天坑洞穴的底部,这里风势不大,光线明朗多了,我们竟在洞穴里呆了一个晚上。 我几乎傻眼了,分不清厉害关系,伸手就去触碰,卫长风连忙喝住:“不要用皮肤去碰!” 我吓了一跳,旋即将伸出的手收回,卫长风将我挤在后面,旋即将荧光棒弯折成弧形向上空抛去。只见那荧光棒顺势在一片晶体中间咯哒几下,好像勾住什么东西般,弹了回来, 我定睛一看,心中一颤,惊道:“是昆仑蚕丝!鬼蜘蛛的绝技!” 卫长风道:“不错,从布局来看,昆伦蚕丝射程很广,人从这里离开的可能性很大。” 我道:“那事不疑迟,我们快跟上吧。”我全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牙齿不住地打颤。 卫长风依旧面色不改,一把拦住我,说:“等等,你看上面晶体纵模交错,蚕丝布道精而密,人走得一定很匆忙!” “啊!?” 讲反了吧。 卫长风继续断定道:“这里是鬼蜘蛛的逃生出口,素素和教授不在这边。” 我不太同意他的说法,卫长风叹了口气,道:“昆仑蚕丝分金、木、水、火、土,其中金系蚕丝是最稀有贵重的,是鬼蜘蛛驱虫师的命脉象征,他绝不会留下金系蚕丝的,这是他的风格。上面布满了金系蚕丝,想必他走得一定很匆忙了。” 我突然想到,莫非我在林子里用火烧的蚕丝是火系蚕丝。 管它什么丝,再不走人都要冻僵了。 我上前一步,向上望去,突然心中一紧,借助鬼蜘蛛的蚕丝攀上去,又不能触碰晶体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是鬼蜘蛛的话,是完全没问题。 这时候卫长风伸出那两根奇长的手指,突然间猛地夹住一块细长的晶体,“啪”得一声响,晶体断裂。一块长条型晶体夹在卫长风手指间,同时发出“咝咝”声响,手指间的皮肤开始变红变黑,一会儿又变红,指间还冒出一阵白雾。再细看,那变色的皮肤正是手指上厚厚的茧子。 卫长风将那块晶体扔掉,说道:“跟我想得一样。” “这怎么回事?!” “晶体里面含有干冰。”卫长风冷丁说道,又向另一边奔去。 我连忙跟上,原来是干冰,怪不得这么冷,看来这白雾就是雾了。 突然,头顶上空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空射了出来,地面随之剧裂一震,我差点摔倒在地。定睛一看,山岩中冒出的晶体仿佛又多出了一些,看到这骇人的景象,我几乎呆住了。 岩石不停地掉落着,虽然我们在这狭小的空间可以避开,但如果时间一长,我们都担心完全困在这里,所以现在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 除了自身外,让我更担心的是,素素跟教授他们哪去了,我高声喊了几声,在洞穴底部感受不到他们的动静,莫非真的已经离去了。我咽了口唾沫,咀嚼着这股怪异的味道,心想教授一把年纪了,是怎么离开的,莫非伊温妮找到这里来了。 如果是她来了,把素素和教授救走了,又为什么在离开时没来得及通知我们,难道真是急的一点时间都没有了吗? 此外,按照卫长风的推论,鬼蜘蛛为什么要独自一个离去呢,这不是更危险吗,他们之间真有什么隐情么。 这时,卫长风停下脚步,俯下身来用手撑地,说:“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地面上没发现什么异样,反而让我惊讶的是卫长风的头发,居然变白了,我后背一凉,眼角余光瞥向自己鬓角,不知白雾迷漫的效果还是心里作用,我发现自己的头发也白了。 我指着他的头发,失声叫道:“你的头发!” 卫长风头也不回地望向远处的虚空,厉声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 第七十三章 盗洞 地面不断震动,纷纷坠落的巨石和骤降的温度将我的勇气囚住,我怅然地向四周张望,心中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然而大脑里却不断闪现出危机信号。 为什么!?卫长风到底是怎样的男人? 他的从容与淡漠让我感到莫大的自卑,他的背影,好像有种催眠的作用,让我不自觉的将希望全部压在他身上。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愚蠢。 卫长风将地上的泥土和尸骨迅速扒开,下面露出赤祼的灰色地表,我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在地表周边,有两个圆环状的缝隙连接在一起,缝隙正好能伸进一个手指。我看到这里,心里猛然一动。 卫长风二话不说,将那根奇长的手指伸到缝隙中,然后沿着缝隙做了个“8”字状的运动,不一会儿,地表稍稍震动了一下,我看到周边泥土突然一松。 紧接着,卫长风后退一小步,俯下身来将耳朵紧紧贴着地面,同时两手掌撑住地面,屁股高高撅起,样子看起来很滑稽,但我却笑不出来,手心里直捏着一把冷汗。 “起!”卫长风长出一声,旋即两手向地面猛插,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道,几乎是电光一闪间便把两手掌插入地下。我吸了一口寒气,任是谁也看得出来,这泥土并不是普通的泥土,里面不知道夹杂了多少坚硬的晶体和沙石,以及锋利的尸骨。 我突然间感觉自己的手掌跟着火辣辣的疼。 过了一会儿,卫长风吃力地站起身来,他竟然从地面下直接将一块板型石头抬了上来,然后重重地“砰“地一声扔在一边。这时候,卫长风呼了两口气,两手搓在一起,叹声道:“是这里了。” 我上前一步,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向下倾斜的洞,洞越往深处越潮湿,看不清有多深,但能明显看出是人工凿出来的。我啧啧两声,打了个寒噤,惘然失声道:“这难道是…” “盗洞。”我们异口同时说出。 我说:“没错,这必定是素素他们的杰作。” 卫长风点点头:“不错,封口的风格跟鬼蜘蛛的做法一致,是他们来这里打的盗洞。” 我喃喃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看不出这里有什么明堂的。也不知道这个洞是哪里打过来的。” 卫长风看了看周围,说:“要想知道从哪里打过来的,只有进去才知道。” “进去?!可是我们并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没准已经蹦蹋了。“我失声叫了起来。 卫长风拍拍我的肩膀,温言道:“处境越危险,越要往积极的方向想,蒋先生没教过你么?“ 听他这么一提,我的耳根一红,马上插嘴道:“不,我知道。我只是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其他的出口,然后顺着山体攀上去。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这个洞穴是一个天坑,直接连着岛外面。“ 我说:“这是出去的最快办法,鬼蜘蛛能做到我们也一样可以。“ 卫长风一直盯着洞口,直接打断我的话,说:“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地面剧烈的颤抖将我的声音扭曲消弱。 卫长风冷冷地说:“上面口子太小,上下落差太大,我们还没爬出去,便会被夹死。再说,上面温度太低,人直接会冻僵。“他的语气并不像危言耸听,我抬头向雾蒙蒙地四周看去,依稀的确有这个态势。 话音刚落,卫长风一个窜身便朝洞口钻了进去,过了会,从洞口冷不丁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来:“快跟上来。“ 我攥紧拳头,深吸两口气,恋恋不舍地向四周瞟去。突然耳际一阵狂风吹过,“砰!砰!“一块吨量计的巨石坠落下来,正好压在我身边,再抬眼望去,那晶体又向内扩张了一分。 处境越危险,越要往积极的方向想。 我拍拍大腿,蹦哒两下,活络了下血液,便一个纵身跳了进去。盗洞打得还算整洁规律,下去不多时,我便稳住了脚根,两手张开撑住洞壁,就下意识地向上看去。 “轰!~“ 霎时,头顶一块巨石泰山压顶盖过了来,倾刻间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从洞口震落的碎骨和泥屑纷纷滚落下来,这一切生得太快了,我跟本反应不及,连忙松手,掩住口鼻,这一下子,身体马上失去了平衡,硬生生地朝着洞里面跌了下去。 盗洞一直倾斜向下,我跌跌撞撞下去十来米,总算在一个拐弯处停止下来。 我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这气血一上来,一下子就感觉七晕八素,狠狠地干呕了几下才缓过气来。我大口喘着粗气,人没事,外皮擦破了几个口子,也不觉得疼。 后背有些发麻,我艰难地侧过身子敲了敲背,开始盘算眼下的状况。 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闯入另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眼前的世界从一片雾蒙蒙变成了一片漆黑,好在,这里的温度有所回升。洞壁隐隐有温度,这会是地热么?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除了向前走,没其他路了,这时候一股莫名的怅惆向我袭来,一种被抛弃的挫折感从心底渐渐涌了上来。盗洞也不安稳,岛在震动,人也跟着震动,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冲进马桶的蟑螂。 余弃了。 蒋导说走就走,去了北极。素素片字不留,来去如风。雷工一直联系不上,他的三叔鬼蜘蛛神秘莫测。有意跟伊温妮交朋友,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卫长风的淡漠与强大,让我自卑到尘埃里去。 怎么会想到这些,我也莫名其妙,尽量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然而这挫败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不像样呢,内心没有自己想像得坚强,还有谁比我更悲剧的么,石清!?突然想到了石清和她身体里的凯丽,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时候,黑暗中我的肩膀被谁轻轻拍了一下。 “罗兄弟。“声音低沉有力。 我怔了怔,兄弟二字愧不可当呢。 卫长风沉声说:“跟我推论的不错,盗洞的科学打法,保证了建筑结构最有力的稳定度,而且一定会通向某处。“ 我连连点头,“嗯“了一声,说:”卫哥,你真厉害,你是我的榜样。“ 卫长风顿了顿,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缓缓地说:“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嗯!“ 卫长风温言道:“我跟蒋先生不同,我不会安慰人。” “啊?!” 卫长风顿了下,旋即又冷不丁说:“苦难会把人*入绝境,想要让一件苦难变得一文不值,最好的办法就是经历比这件苦难大几倍的苦难。” 我呆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会,卫长风冷笑道:“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笑了,心里面开始好受起来,咀嚼着这话里的味道,我用镇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快想办法出去吧。” ------------ 第七十四章 重见天光 盗洞呈一个大大的立体”u”字型,里面几乎没有分叉,从技艺和难度来看,这个盗洞打的可谓惊天地泣鬼神,里面蕴含了深奥的地貌学与建筑学原理,绝不是普通土夫子所能办到的。 不管怎么说,有国际权威的龙教授参与,这个盗洞便划上了世界级的标签,就连卫长风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卫长风说:“如果这是座普通的岛,这个盗洞必将千年不败。” 这点我毫不怀疑,但提到岛的问题,我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这座岛会莫名其妙地下沉?有没有一个科学合理的推论?” 我们爬过了很长一段距离,盗洞呈现上升趋势,就像上楼梯一样,我们不敢怠慢,手脚并用,很快身上就慢慢开始出汗了,这身体一热,一些伤口便痛了起来。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和他聊了起来。 卫长风也没有之前的紧张,说道:“科学解释,恐怕有难度,这岛跟其他浮沉岛不同。除了龙教授,没哪个更有资格的人真正来过这,真正考察过。” 我心说,难道连你自己都不够格么? 卫长风说:“你想听我的说法吗?” 我说:“我在一些杂文里也有了解过,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浮浮沉沉的岛。在欧洲突尼斯海峡曾冒出一个岛,曾引起列国对岛主权的争夺,后来这岛在1950年又沉没了,科学家证实是火山活动的结果。我在想,洞穴里有这么多浮石,这幽灵岛会不会更海底火山有联系?” 卫长风沉吟了会,没有表态,我又说:“在朝鲜半岛西南端海中,有两座有名的浮沉岛,24小时内由宽阔的变成了一片海茫茫,这种现象每年都有发生。后来科学家证实是由独特的潮汐引起的。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罕见的水龙卷,想必这一带气侯异常,会不会也跟独特的潮汐有关呢?” 卫长风向上攀去,沉默了会,突然说道:“你听了我的说法,会失望的。“ 我怔住,有些忍俊不禁,哑然道:“绝对不会。“ 卫长风说:“我认为幽灵岛,岛如其名,有它自己的意识。它意识到有人来窥探,便自觉沉没海底,它意识到有人要进那个晶体密室,便自觉要将它封闭。“ 我大惑不解,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时愣住,卫长风的给出的答案简直是最接近事实的想像。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刚才你说我们向上爬会被夹死,如果那些晶体不断向内扩张的话,那中间那个球体晶室不是会被破坏吗?然而几千年来,幽灵岛肯定不止浮沉一次吧,按理说,那晶室早不复存在了。“ 卫长风说:“我说了,它是有意识的,整个洞穴就像一个千山雪莲,它一张一合,只是它存在的一种状态。” 卫长风的语气出其意外的肯定,我不经信了几分,怪不得洞穴四周会有如此密密麻麻的窟窿。 又攀爬了一段距离,耳际开始听到了除嘈杂外的其他声音,那是淙淙的水流和气泡咕噜咕噜声。我们身上没有照明工具,荧光棒的光已经熄灭了,只能凭听觉来判断现在的位置。 洞壁很潮湿,有水流哗哗流下,水流越来越湍急,一种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卫长风停止攀爬,我感觉到他将耳朵贴紧墙壁,又仔细地听起来,我学着他的样子将耳朵贴紧墙壁。能听到各种复杂混合的声音,各有远近缓急,有的像瀑布般一落千尺庞然大作,有的像风吹山谷般空灵虚无,有的像雨打芭蕉般潇然空寂,要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像这么多音色不同而又矛盾的声音是怎么揉合在一起的。 每一种声音都代表了一种信息,那是大自然的语言,我不懂,也看不到卫长风的表情。过了会,只听他说:“快走。” 两个字便说明了事态的危急性,我不再多问,跟着卫长风快速地向上攀去。 身体仿佛忘记了疲惫,我只知道卫长风在我前面,我身体接受的指令就是跟着他,其他的不必多想,想也想不通。 不久,我两手突然一空,脚下踩到了平地,卫长风连忙扶住我。我立住身形,深吸了两口气,努力的睁大眼睛去寻觅光的痕迹,充分调动起视觉神经细胞的敏锐性,这时候,如果有光子运动必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然而,眼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压抑,还没有转化成抓狂。 不安,还被囚在心底深处。 “啪啪!” 一股冰凉的浪花突然罩着我面门击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打了个冷战,摸了把脸,舔了舔嘴唇,咸咸的感觉。顿时,心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脚下是一片水域么?!难道,我们在岸边?! 这想法一冒出来,我便极力的想去证明它,我连忙俯下身来寻找可以扔出去的东西,我要听到证明有水的存在。如果得不到证明,就好像吃了严重的亏似的。 虽然我明明知道,我脚下一定有水,但我不亲自证明这点,我就会抓狂,因为太安静了。 周围安静地不太寻常,我们是从海拔低处爬上来的,这感觉就像爬上了一个大水坝。我想这个时候,如果我纵身一跃的话,一定会窜入冰冷的水里。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竟出其意外的想证明这一点,就连我的脚也不自觉地向前移,弯下身子,几欲作跳水的动作。 这样下去,我会错乱的,无法容忍。 “啊!”我忍不住大喝一声。 “罗兄弟。” 卫长风轻轻拍了我肩膀一样,我迅速抓住他粗砺的手,那手仿佛能传递勇气与能量一般,我的心随之安稳了下来。 “如果失去了底气,想得越多越害怕,到时候连自己都会把持不住。所以,这个时候要默念《道德经》,蒋先生有这么说过吧。”卫长风沉声道。 我深吸一口气,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刚才还能淡定的分析浮沉岛的成因,才过一会便乱了心神,若不是卫长风提醒,我差点就酿成悲剧了。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才行啊。 卫长风说:“还好出来了,水还没完全漫上来。”顿了顿,又说:“不过也快了。” 我基本稳定了下来,问他下一步怎么走。 卫长风说:“下水。” 这水如此安静,除了细密的嘈杂根本听不到水声,偶尔会溅起水花提醒着我们水很深,很危险。 我说:“往哪去呢?” 卫长风说:“我刚才判断了,水另一端有个大的出口,你跟紧我便是。” “好!” 不一会儿,“噗通”一声,我知道卫长风下水了,我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倾刻间身体被冰冷的海水淹没,全身毛孔仿佛冻结住,体内横生出一股力量与周围的寒气相抗,我咬咬牙,下意识游了上来。 我能感觉到卫长风在我左侧,平衡地游动着,然而我却感觉不到水流的方向,它时而旋涡般几欲将人拴住,时而像大江般横插而来,水势汹涌,水底必定另有乾坤。 我不能离卫长风太远,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离他超过五米,我便感应不到他的方位了。 游了一会儿,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响,差点乱了方寸。这尼玛是什么东西啊,凭感觉像是块长条形木头,可是一想不对,这地方哪来的木头。难道是活的动物,湾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渐渐麻木了,卫长风好像离我很远,又好像离我很近,远到无法可及的天边,近到触手可及的咫尺。这种差异感和矛盾感,瞬间将我的紧张和压抑撕扯致最大值,心又开始扑腾扑腾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又过了一阵子,身体进入一机械式的状态,我感觉自己是一条鱼,逆着川流在拔涉,如果一停下来,便是死亡。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幻觉,我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起来。 光的韵律! 这感觉,没错,是晨曦。 我用尽力气抬头看去,几缕微光从黑暗中的缝隙里射下来,充满神学与哲理的丁达尔现象。我一时激动万分,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与奋慨。 ------------ 第七十五章 逃出生天 我正在乱想着,突然听得卫长风叫道:“快过来快过来!”我昂起头来,卫长风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我耳中,道:”一口气潜过来。” 我一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焦虑,不禁大吃一惊,我连忙运气凝神,两腿用力交替上下打水,同时两臂轮流划水,改用爬泳的方式迅速向卫长风方向*进。 事关生死,刹那间迸发的肾上腺素让我不及多想,可是下面我回应他的“来了”两字,尚未出口,只听得水面四周传来了轰隆隆、轰隆隆的震动之声,而脚下面的水波,更如同沸腾的热水,剧烈地翻腾起来。 我因为正在向前游,所以身子一个不稳,便扑倒在水中。 水中没有任何支撑物和借力的东西,我险些呛水,在水下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身体随着水波抖动着。我拍拍胸脯,尽量让身体放松,紧接着将身体伸展,算定方向,便改用仰泳的方式向卫长风划去。 由于脸露出水面,呼吸渐渐自然起来,借着水势的上升力,我算是看清了这时的情形。 原来我跟卫长风已不过咫尺,但因为地动天摇,白雾迷漫,冷热交替的空气,拥挤而来,形成一股力量奇大的强风,令四周岩壁发出刺耳的呻吟。我在想,如果真有所谓世界末日的话,那么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便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只能大声叫起来,卫长风也大声狂呼,但我越来越听不清他的话。 光线透过高高的墨色穹顶上的窟窿直射下来,在还未完成抵达水面时,便被白雾狂风阉割撕裂的所剩无几。 看不到岸! 只有涛涛无际的海水,冰冷的海水拍打着我的听觉神经,我咬破了嘴唇,猛然间感觉有什么力量正要榨干我肺里的氧气,喉咙仿佛燃烧了般撕扯着我的呼吸。 这个时候,上空莫名地充满了不正常的旋风,卫长风的声音一发出,立即被旋风卷走了, 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讲什么。同时,我感觉眼睛越来越痛,耳朵里就像响起了雷鼓般沉闷而嘈杂,这压强感觉不对。 我心头猛地一颤,还未惊出一身冷汗,腰际突然被人狂力抱住,我猝不及防,一个鱿鱼翻滚式栽进了水里。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卫长风在中国武术上有着极高的造诣,三下五除二便将我的身子劳劳锁住,大概是探我稳住了身形,旋即又攥住我一只胳膊,向水底下潜去。 我知道卫长风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便狠心向下潜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水中都快要泡酥了,这一潜,一股刺骨的寒意便强行钻进了我身体里每一个细胞,身体一麻几乎要失去知觉,心脏难受得要命,血液运输氧气的工作像是要罢工了,我只能靠毅力和意念命令自己的身体向下沉。 不管怎么咬紧牙根,对于抵抗冰寒来说,都是杯水车薪,我心里盘算着时间,耳边的世界渐渐沉寂,与世隔绝的荒凉。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在几十米下的海水中,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死死地往里托。但很快,我的身体接触到了暗礁,不需要多思考,在生与死一线间,卫长风将我猛地向上拉起。 “噗!” 一股浑浊的气浪,霎时翻卷而来,我们跟着剧烈地翻滚着,我身体不小心撞到了暗礁,这痛得我直想哇哇大叫,差点背过气去。而卫长风却趁机抓住了暗礁,他拉着我,让我本能地也抓住一块露出的暗礁。 气浪渐渐消逝,肺里的氧气也不遑多让,争先恐孔地要逃离我的身体。 卫长风攥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一个海底水洞通道,我能感觉到通道细长狭窄,洞壁岩石犬牙交错。水洞不知道有多长,这真要命,如果肺也有它自己表情的话,一定青筋爆满了。 我暗叫命苦,一边潜意识地将口中残留的气体强行灌入肺里,辟谷修炼的服气吞津法,可以反复利用空气,爆发身体潜能。这样还能多坚持会,再不行,就怕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突然身体一侧什么东西正飞快地掠了过去,水浪一震让我心头一紧,卫长风也发现了异样。他停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右侧大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扫了一下,一股水浪又掠了过去。 一定是什么大型水下生物!它们速度之快,简直夷所思。 突然,卫长风蜷起身子爬到我对面,并示意让我抱着他的腰际,我毫不犹豫抱紧他,几乎是同一瞬间,卫长风猛地向前一窜,像是一只躬起的虾猛然发力,紧接着极速的水流在我身边穿过,我整个身子被带了起来,向前窜去。 不出所料,卫长风一定是抓住了一只水下生物。然而那只生物,并不太愿意合作,横冲直撞,逃命般想要甩开我们。 可惜它的对手是卫长风,如果我没猜错,卫长风一定把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插进了那生物体内。就这样磕磕碰碰带出好一段距离,我的眼睛突然被眩了一下,隔着海水,我感受到了阳光的味道。 “哗!哗!哗!” 不一会,卫长风带着我同时冒出水面,时间刚刚好,没有晚一秒,没有早一秒,正好在这个时候出来了,不过我也已经到了憋气的极限,估计都打破吉尼斯记录了,卫长风松开我,我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游了开来,一出水就几乎晕厥了,马上大力吸了一口气,狂喘起来。 我靠! 居然这么的出来了,谢天谢地,感慨万分,我一激动呛到了鼻子,边咳嗽边大叫起来。 我定了定神,看了下四周,这个时候阳光开始普照,海面腾起一层白雾,海平线上的白雾一直萦绕至包围整个幽灵岛,看起来就像是天空之岛,有种神话意境。再仔细看,岛上正不断喷出白雾,夹杂着莫名的白色晶体,岛上狂风不减,令得树拔草偃。 我一看这情形,便知这岛快下沉了,附近的山头摇摇欲坠,极有可能,在两个小时,甚至不用两小时,这座岛必将被大海吞噬。 海水的温度很低,岛的温低肯定更低,还未到近前,我的脸上便披了层冰霜。要不是包裹在柔和的阳光里,我肯定冻僵了。 卫长风也不好受,脸色腊白,大口喘息着,我只能看到海面上,他的人头上下浮动,而我们周围正不断的浮现出一块块粗糙的石头。我愣了愣,定睛一看,不觉吸了口寒气,这哪是什么石头,分明是一只只硕大的湾鳄。 鳄群逃命似地远离这座岛,根本没有注意我们,发现这点后,我心里一安。深吸口气,我的脚感觉有点抽筋的迹象了,我忙转过身,向陆地的方向游去。 这个时候,卫长风突然游过来,一把按住我肩膀,厉声道:“回来,还没完!” ------------ 第七十六章 鲸腹遁生 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是一群马岛缟狸在海边,向海水步步紧b……接着两眼一摸黑,又被卫长风托入了水中。 靠近岸边的海水中生长着一种大叶海藻,名叫海洋百合,属于分布在太平洋及南极地区的巨藻属,叶大如席,每片叶子下面都有一个浆果,浆果实际是空心的气囊,使叶子浮在水面。这里并不是南极,却有这种藻,估计是幽灵岛气侯所致。卫长风攥着我快速游进一片海洋百合里,这种巨藻将带有气囊的根须深入水中,形成错根复杂的水下迷宫。 我几乎快憋到极限了,挣扎开卫长风的手,在海洋百合中浮出脑袋,大口气喘息起来,紧接着卫长风也游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爬到海洋百合之上,坐在又大又厚的花瓣之中,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所以然,思绪随着翻滚的波浪一荡一荡的。 卫长风迅速向我游了过来,嘴巴里念念有词,但我听不清他在讲什么,我脑子里嗡嗡响,气血还没能涌上大脑,所以也看他不清。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心里透着股绝望的味道,我低下头,两手掐在一起不住地默念起《道德经》,与心魔作斗争。 片刻,我为自己的勇气争取了时间。 卫长风喊道:“有办法了!” 此时他已站在海洋百合的花瓣之上,对我挥手,我连忙回应,同时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呈现出某种异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成群出现了点点紫光,并以“木筏”的形式飘浮聚集过来。 卫长风厉声道:“别往下看!” “那是什么?”我不安起来,腿肚子控制不住的打颤起来。 卫长风挥手让我跟紧他,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我们在海洋百合上急走,卫长风健步如飞,而我却好几次差点坠入水中,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到底什么东西啊?你不说清楚,我更加恐慌!” 卫长风一边招呼我,一边冷不丁回话道:“素有魔藻之称的马尾藻,它表面有极大的粘性,如果皮肤被吸住了,会留下难以平复的血痕。” 我吓了一大跳,这是阎王爷请喝茶的节奏啊!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里传来一阵恶嗅味,同时阳光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碎了,越来越稀薄,天空不知道何时盘绕了一圈“回”字型的灰色云层。风声雷声雨声,由远及近,毫无预兆地扑卷而来。 轰隆隆!轰隆隆! 我跟在卫长风后面,在一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在这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我跟卫长风连用眼神商量的机会也没有,便轰然间被卷进了海水里。闭着眼睛,身体任由海浪抛来抛去,我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也根本没有着力点。 我以为我死定了,危难时刻身体突然碰到了一团软软地东西,肉质的感觉,我不由分说地抓紧了它,同时一股恶嗅味强行钻进了我的胸腔,我差点呛晕过去。 “快上来!”是卫长风的声音。 我向空中伸出一只手,马上被他抓住,海水很滑,他的手劲稳健有力,我似乎听到了骨头咯哒的声音,不一会儿被他拽上了“岸”。上岸之后,我狂喘不已,胃部一阵抽搐。 过了会,我才意识到,我们并没有上岸,而是在一只鲸鱼尸体的肚皮上。 这头鲸尸很可能就是来幽灵岛时看到的那头旋转的鲸鱼,这是一头庞大的蓝鲸,也是个天然的气筏。我有种捡回小命的感觉。 卫长风撕着牙说:“刚刚好,但不乐观。” 我竖起耳朵问:“什么刚刚好?” 卫长风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自语道:“这鲸鱼死了这么久,没有被其他生物吃掉,又被我们碰上,是我们的运气。这可是万分之一的神机,尸体经阳光曝晒,到一定程度,是会爆炸的,这头鲸尸还没有泄气的现象,还不至于要爆炸,再说阳光刚好消散,被我们捡了便宜。” 我艰难地点点头,说:“明白了。” 我张嘴一边用嘴巴呼吸,一边大声说:“我们可以乘着鲸鱼逃离这!” 话虽这么说,但我一点底气也没有,毕竟一点动力系统都没有,怎么出发? 卫长风却说:“但还是很危险,会有三种情况要考虑在内。第一,鲸鱼体内的空气渐渐消失,我们和鲸鱼会一起沉没大海;第二,我们在大海上飘荡几天几夜,因为水和食物用尽而弹尽粮绝;第三,我们很可能找不到陆地。” 我心中一毛,打着寒气颤声说:“第二种情况可以不必担心,饿了吃鲸鱼,实在不行就辟谷吞津服气,我可以一个月不吃不喝,卫哥就更不用说了。” 卫长风急呼道:“不太可行,在海上水分蒸发的太快,辟谷期间身体还未进入潜能便容易得脱水症而牺牲,到时候得不偿失。不过,挑战一下也未偿不可!” 我连连点头,声音在这个时候太脆弱了,只好用身体支持。 上岛是不可能的了,我记得这一带海域的坐标,海洋季风很可能会将我们往往日本的方向吹。不管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雨越来越大,雨拍打在身上,有种灼痛感,皮肤居然也出现了红色斑点。我心里猛地咯噔一响,这云层果然有问题,如果是酸雨就惨了。 卫长风急中生智,利用那两根长满茧的手指在鲸鱼肚子上打了个洞,然后带着我钻了进去。 进入一个动物尸体的肚子里,实在是件另人畏缩的事,但在生死存亡之际已经没得选择了。 我和卫长风捏着鼻子进入了鲸鱼的腹内,触手摸到的都是滑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气臭腥无比,真是难以忍受。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鲸鱼体内的腐败气体含氧量稀少,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因为吸入过多的有害气体而受害。 卫长风说:“这样不行,你让开些!” 旋即他用那两根奇长的手指,迅速插入鲸鱼肉里,一阵狂扫,很快便扫出一片观望台式的血洞,借助这个洞我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观察到外面的情形。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血洞流进鲸鱼体内,我们身上湿淋淋的,皮肤又痛又麻仿佛有亿万只虫子在撕咬。 我们呼吸着令人作呕的浊臭,意识到如果这雨一直下的话,迟早会被杀死。于是我们又钻入一鲸鱼腹内,鲸鱼腹内像蛛网一样密布着巨型的血管,我们攀爬上一根血管,摸索到一个很大的器官,这大概是鲸鱼的肺。鲸鱼用肺呼吸,左右各有一叶肺,据说肺的重量高达1000多公斤。 鲸鱼是用肺呼吸的,由于鲸鱼腹部朝天,喷水孔浸在海水里,卫长风通过喷水孔钻进海里,折了些附近海洋百合的根系带了进来,这种巨藻的根气是带有气囊的,自然也有氧气了。 ------------ 第一卷 东京血冢 ------------ 第一章 修炼 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可是不知在何处飘浮着微光。整个鲸鱼尸体朦胧地浮现在黑暗之中。 日渐浮肿的鲸尸肚皮上,位于最中间处的皮肉绽放出奇异的形状。 从血肉模糊的组织里露出的两道精光,像是窥探外面一样。 周围是一片寂静的幽暗,薄雾持续弥漫,甚至连鱼儿都消失了。 又咽了口唾沫,借着海面上浮动的微光,一个年轻人从鲸尸肚皮里爬了出来,他颤巍巍站起来,脸上除了写满哲学意味的怅惆,还有两行未抹去的泪痕。 他挠挠散发着腥味的白发,吸了口凉气,呆呆地望向远方,像是等待谁的回复,他忘记了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能说什么,喉咙很干,两瓣嘴唇似有千钧重。 天地间涂满了绝望的黑色,他在哪里,往哪里去。 “回来。”声音听起来不太年轻,有几分命令的口吻。 他没听见似的,视线向海底挪去,脚步不由地迈了开来。 “罗兄弟?” “噗嗵”水花高高溅起,瞬间在虚空中划出一个感叹号。 海水很冰,心也浸到了零度,免强挣开了眼睛,水母全身透明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像丝绒般将他包裹起来,他仿佛听到了大海的呼吸。 回忆是匕首,带着鲜血。 几乎快窒息时,才找回意识,浑身打了个冷颤,我迅速向水面游去。 辟谷是前提,道家修炼的最高境界是回归元婴状态,从而元神出窍,不再拘泥于肉体,从现实世界的三维空间跃向四维空间。卫长风教了我一些道家口诀,两星期内提前完成了百日筑基的功夫。他说道家形容人由精、气、神构成,其实还少了项“灵”,只有通过道家的修炼才能感悟到灵,古往今来的圣者悟出灵的人不多,老子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写出了《道德经》。 要修炼好这功夫,启是易事?必须打通人体12条经脉365个穴位,稍有不甚,便会神魂颠倒。卫长风说在道家眼中,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蕴含着无限的潜能,可惜现代人只发挥了它养生的功效。 我心说,这大概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可悲,经过了文化大革命,道文化的真正传承者已经寥寥无几。就连佛教也受到了商业的侵蚀,佛修来世,道修今生,这是现代人最普遍的认识了。 卫长风说我是被“神”选中的人,有很多伟大的史命需要我去承担,我说不信神,他非常断定的给了我三个理由。 第一, 我是中国人,只有中国才有《黄帝内经》、《易经》、《山海经》。 第二, 当时在一片高地,那是中国西南地区,夜郎国曾经繁华一时。他说中国大量的考古工作都放在中原地区,其实华夏文明始源于西北西南,而我在那里遇到蒋导从而进入龙腾堂,再进入月神阁,绝对不是简单的巧合。 第三, 我身上的“古玉”,他曾经在一部预言里了解过,说是“神”选择了一个人类,他身上带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将带领人类探寻神的足迹。 除了第三个理由说不通之外,我保持了客观理性。 没有选择相信,也没有选择不相信。信的理由是因为我了解过《黄帝内经》,这部奇书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编著于哪一朝代根本无路可考,五千年来《黄帝内经》就像真理一样,内容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完全不是五千年经验的累积,完成不符合科学发展,说它是史前文明神仙的馈赠也找不到反悖的理由。 不信的理由更是一萝框,自小接触的就是西方科学教育,严谨的理性思维,偶尔了解的宗教也只是为了探寻真理服务。因为我知道,没有宗教的科学是跛子,在宗教方面我选择了道教和佛教,中国的教义是解放修善自我,人人都能成佛。我不喜欢西方的宗教,里面都是主仆关系。这大概跟我的小农思想有关。 科学是不会相信怪力乱神的,就连中医也曾视为伪科学,当然后面证实是真理,只是不走寻常路罢了。 卫长风当然知道我的审度都是站在科学的角度,他只是淡淡地说:“几乎近几十年来所有的物理发现,都是对中国传统道家思想的回应。中西合璧是必然的事,所以‘神’派伊温妮出场了。” 一提到伊温妮,我的心便犹如翻滚的巨浪不复平静,所有人都到哪去了,随着幽灵岛的沉没而消失了么。素素… 为了熬过这一劫,我们进行了辟谷,卫长风带着我修炼。 带着这种复杂的情愫是很难进入修行状态的,道家讲究清静虚无,而我却范了大忌,结果精神错乱,意识泯然了。 逝者如斯,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爬回鲸尸上,稀嘘不已。 将时针再向前拔回,大概在一个月之前,或许更久,反正不会超过两个月。 “轰隆隆!轰隆隆!” 我和卫长风背靠背坐在一起,周围都是惊涛骇浪,昏暗之中,幽灵岛渐渐没入海平线下,狂风暴雨似乎吹响了英雄捥歌,闪电划空,照亮了我们茫茫未知的旅途。 我耸动着肩膀,莫名的哭了起来。 卫长风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一天过去了,没有看到其他人,黎明前后,暴雨停了,天空依然阴霾。 我非常不甘心的扯开喉咙呐喊,喊着素素他们的名字,突然发现天空闪现一丝异样。 我吓了一大跳,扯着卫长风的胳膊大叫:“快看!” 卫长风钻了出来,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墨汗似的黑云从天边翻滚而来,海面静得出奇,顷刻间,狂风大作,天空刹时乌云密布。平静的海面突然涌出很多气泡,黑云越压越低,一个大气泡升起,破裂后在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开始快速旋转。一股细细的黑色云柱从乌云中向下伸展,底部下垂的漏斗状云柱渐渐与漩涡相接,水面“砰”的一声响,逐渐形成水柱冲天,与黑云相连在一起。 卫长风惊呼:“海龙卷。” 海龙卷我们在直升机上也看过,却没有现在看得的壮观和恐怖,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太渺小了,我禁不住失声大哭起来,虽然不信上帝,但也忍不住虔诚起来。 ------------ 第二章 奇幻漂流 卫长风大声喊道:“那边还有!” 天边又出现一个海龙卷,从东南方向缓慢移动,它的上端与雷雨云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海面,很快,两个海龙卷慢慢接近,巨大的能量使上空的云层打转,云的转动也带动了空气的转动,海龙卷越转越快,一瞬间,两个海龙卷合二为一,一个巨大的海龙卷出现了,旋转飞舞,气势汹汹,周围的云层释放出闪电,海龙卷的根部四溅着如蛇的水花,场面惊心动魄,甚是悲壮。 而就在此时,周围的空气由湿冷突然间变得燥热起来,一股大气压强行钻入我的胸腔,身体内部器官仿佛正在迅速瓦解融化,我骇然地发现四周的海水正在剧烈的回旋。 跟着鲸鱼尸体也开始旋转,巨大的海龙卷像一条孽龙似在海面上缓缓移动,毫无征兆地向我们袭来,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情景。 任何词藻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我们感到万分恐惧,却也毫无办法。 卫长风大叫:“糟糕!” 我带着哭腔,喃喃道:“神要遗弃我们了。” 卫长风按住我的肩膀,厉声道:“快,钻进鲸鱼肚子里。” 我吃力地摇了摇头,卫长风不由分说地把我往鲸鱼肚里拽。刚钻进鲸鱼肚子里,海龙卷便汹涌而至,瞬间吞没了这只鲸鱼,我感到这只鲸鱼在飞快地在海面打转,头重脚轻找不着北的知觉可以证明这点。 是幸运吗,如果不是这只鲸鱼体重巨大,重达几百吨,我们早就连同鲸鱼被卷上天堂了。 龙卷风的中心是平静的。 我们像两只受尽凌辱的蚂蚁,从鲸鱼的缝隙抬头仰视,不禁看得呆住了。我们正处在海龙卷的中心,周围的水流环绕着流向天空,圆形的瀑布中还可以看到大型鱼类的身影。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个圆形的帷幔之中竟然有些雪花旋转着向上飞舞。 有时不得不感慨造化的捉弄,来的时候我们在直升机上,离开的时候我们却在尸骸上。 卫长风一直有力的按住我的肩膀,就像保护襁褓中的婴儿。 龙卷风的风速极大,很快就离开了我们,渐渐消失于天际的云层,暴雨夹着冰雹倾盆而降。两个时辰左右,雨停了,乌云散去,天空被渲染成窒息的蔚蓝。 卫长风从鲸鱼肚子里出来,迎着旭日的方向,重重的跪了下去,神情肃穆而惆怅,宛如几个世纪前的孤独旅人。 几只蝠鲼从水中跃起,又落在海面,随即一只体型很大的蝠鲼拍击水面,跃过卫长风的头顶,展开双鳍,在离水一人多高的上空滑翔,落水时,声响犹如打炮,波及数里,壮观得不可言语。 幽灵岛再也无处可寻,远处的空影倒映在我的瞳孔,眼眶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无声的坠落下来,旋即又轻轻抹去。 “出来了。”卫长风长叹一声,没有其他情感色彩。 “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失声。 卫长风说:“你在想素素吗?” 我点了点头。 卫长风说:“你爱她吗?” 我抬起头,迎着破碎在眉前的阳光,很温暖很贴心,却又摸不着抓不住,就像绽放在素素脸上的笑容。 卫长风加重了语气:“你爱她吗?” 太突兀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问这个,比起刚才的龙卷风,卫长风的质问却更有破坏力,他的眼睛里藏了把刀子似的插入我内心。爱?请问什么是爱?爱她不可芳物的容颜?爱她倾国倾城的身材?爱她显赫的背景?爱她不可一世的才华?如果不是这些潜台词,那又是什么? 请不要提这个字眼,那是一种亵渎,我只是承认喜欢守护她带来的一种喜悦。 卫长风抬头看看天空,淡淡地说道:“你与素素的相遇或许是蒋先生一手安排的。” “?!” 卫长风转过头,阳光打在他脸上,盖上一层眩目的金黄,冷不丁轻笑道:“就像当初,我布下局,让蒋先生认识素素母亲一样。” “?!……” 许久。 波光粼粼的海面突然静止了,化成一块蓝田,天空飘浮着忧伤的音符,我随手摘下置于掌心,自语道:“我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呢?” 卫长风没有回答,沉默却是最好的话语,我知道他也在寻求答案。 卫长风在水中捞了簇泛黄的马尾藻,把它抖抖,一些小虾就钓上来了,蹦跳着,甩着脚,象跳蚤一样。卫长风用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掐掉它们的头,连壳带尾巴嚼了下去,特种兵吃惯了异食,他的消化系统跟我不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想吃却开不了口。 卫长风将马尾藻甩成一股绳,然后将它绑住一只大点了虾,放到海水里,不一会儿,竟然钓上一只海龟。 卫长风说:“龟类是一种非常贪吃的动物,他们咬住食物就不松口,即使没有鱼钩也能钓上海龟。” “是么?” 卫长风说:“海龟可以帮我们找到陆地,罗兄弟过来帮忙!” 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又钓上来几十只海龟,绳子不够用,就编织海藻为绳子。我们把绳子拴在鲸鱼的尖齿上,另一端系住海龟的脖子,放回海水里,几十只海龟像马和骡子一样拉着鲸鱼在海中慢慢前行。 卫长风说:“这个时候的海龟正处于产卵期,它们会凭借本能以最快的速度游回陆地。” 海龟划动四肢,一刻不停地游着,不知疲倦,我看着觉得非常神奇。 “我们会被带到哪去?” 卫长风说:“没准是日本,没准在韩国,启码不会漂进太平洋。” “漂进太平洋该怎么办?” 沉默了会,卫长风变着音调对我郑重地说:“你看过《少年派奇幻漂流》吗?” 我怔了怔,他居然会关注影视,我点了点头,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这个时候我发现海龟游动的方向有些散乱了。 卫长风说:“如果我们漂进太平洋,我卫长风即便舍身割肉,也不会让罗兄弟死去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惊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哪壶不该提哪壶啊。 正想问他怎么回事时,发现他正紧张地盯着水下,我一下子被他的表情感染子。 突然,十几只海龟全部浮到了海面上,它们在水下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惊慌失措,只想四散奔逃。我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看,发现水下有一条可怕的阴影游过,阴影渐渐变大,它拐了个弯,慢慢升到了水面。 我颤声大叫:“鲨鱼。” 卫长风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说道:“没错,是铲鼻鲨。” ------------ 第三章 手刀 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铲鼻鲨,高耸的背鳍像把锋利的刀子划过水面,水从它身上两边直泻,仿佛在展示一种强暴与力量。鲨鱼绕了一个圈,突然张开大嘴,吞下一只海龟。封羽所毫岗最指所接最卫长风攥紧双拳,眼中寒芒闪过,竟比那鲨鱼的气势还要锐利。鲨鱼的出现不会是偶然,这只鲸鱼一直在滴着污血,当那污血在海里下沉...克太察由后 ------------ 第四章 在日本醒来 修炼前三天,我很投入,却进入不了状态,直到一星期后才找到感觉。因为修炼一直是在辟谷状态中进行的,七天断粮后胃粘开始膜增厚,不再多摩擦,体内阴气沉聚,阳气升发,然后通过吞津服气使五脏得到了滋养,脑子才空明了不少。克通不太孤封酷术由主在漂流的同时进行修炼,是很危险的,多次命悬一线,多亏了卫长风的协同才保得小... ------------ 第五章 没有我的衣服 日本,很难想像我已经在这个国家,前一秒的记忆是在大洋中漂流修炼,一睁眼便恍如隔世般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是一丝不挂的。我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一些片段,这个时候各种声音络绎不绝地往我的耳朵里钻。岗鬼酷所战克毫月闹远远处是一阵阵的海潮声,船支在海岸另一边忙活,几只落单的飞鸟扑打着寒翅归巢... ------------ 第六章 她的日记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日记,娟秀的笔迹和零散的日期证明了这点。我再次确认了紧锁的房门和空无一人的走廊,便埋头像考古工作样研究起日记来。封战考独秘星不克显我深呼吸,在大脑里复习了遍所学的日语单词和语法,调整该有的紧张。紧张?应该说是激动吧。到这里,要插上一大段女孩子的日记。她叫小内,奇怪的日本名字,...克阳月帆秘 ------------ 第七章 活该被作践吗 “双手捧着越来越厚的日记簿,黑色的封皮多了指甲无意的刮痕,这是记忆沉甸甸的证明。华人女生这么教我的,如果回忆太悲伤,回忆就会变成人的一部分,还不如将回忆储存起来,化成文字,因为文字是有生命的。”岗阳早毫星最故陌艘阳“细细翻着,细读着,每次记录都差不多,每次都这样,那个华人女生是怎么坚持写日记的呢?没有太... ------------ 第八章 如梦如幻 “回到旅社的kitty屋里,整整洗了两小时澡。不是为了清洗身上那不道德的脏,只是想让热水冲着,从头到脚,不要停下来。冲到手指发皱了,脚趾都肿了,也不想停下来。”星毫通球方最孤远鬼考“连最简单的愿望都无法达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至少没有好的神。早该知道这点的。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心里接受时,还缺乏最基本的... ------------ 第九章 你是神吗 直觉越来越敏锐的我,几乎可以肯定脚步声正在接近kitty屋,只有三秒的时间考虑该作何反应,思前想后还是采取了保守的做法。放好笔记本,我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将被子盖好。最陌冷后技最敌远帆早“卡擦“门闩响动,绵弱的鼻吸浮动,我微微一怔。轻细的脚步声像森林中的小鹿,渐渐融化在夜色里,很认真很温柔,脱...岗技阳指远 ------------ 第十章 乱子 在日本,茶在饮用时是很复杂的,最高级的茶叫做“玉露”,它是用最新鲜的茶叶制成。为了保留这种茶的芳香,在沏茶时不能加太热的水,甚至不能将水倒的太满。封情封故克方术封阳我呷了一口,缓缓吐了浊气,一股正气顿生,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对面坐位上的小内抿着嘴唇,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不知道有什么心事。穿上... ------------ 第十一章 紫金藤 这个被唤成老大的年轻人,在我看来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牛犊不怕虎无非就两个理由,一是它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二是它还不知道虎的厉害。我完全可以虎入羊群般将他们教训一番,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封冷星闹独克毫方封仇干掉一堆小混混,如果不取到他们的将相首级或是与他们发生利益关系,便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报复,这种情况是小... ------------ 第十二章 白眉长臂猿 那中年人步履矫健地走进大酒店,我还呆呆地望定着他消失的位置,心中不禁打了一个突,小内摇了摇我,才回过神来。我两手交错置于胸前,托着下巴,咬着下嘴唇道:“日本,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啊。”星阳通我星克所故独地小内怔了一怔,她自然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看她见我的神情,已然没有之前的慌张了,我问:“我们现在... ------------ 第十三章 梦有预知能力的女孩 那只叫jack的白眉长臂猿突然瞅向小内,接着“吱吱”两声细长的尖叫,便窜入林中,倾刻间就消失不见了,它速度之快,在夜色的蔽护下连我也分不清踪迹。最陌吉察星球科显酷我啧了一声,这长臂猿看来十分通晓人性,道:“你认识它么?”小内望着远处的教学楼,用手撩起被风吹散在脸盘的发丝,缓缓道:“...岗敌太孙星 ------------ 第十四章 小内失踪 自古以来,人类在睡眠时基本都会做梦,也一直想要探索其中的奥秘。可是迄今也未曾得到圆满的解答,我看过很多关于解析梦的著作,最著名的莫过于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他从科学的角度,明确提出了人类做梦其实就是潜意识在人类睡眠过程中得到释放的一种情形,这部著作的成就是划时代的,是前无古人的。但我却无法苟同...最通鬼闹诺 ------------ 第十五章 石清的下落 我断定小内一定看到了她认识的人,然而这些人却对小内下了毒手,将其掳走,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踪现场。这么说来,那些人早早就跟踪着我们了,那真是我的疏忽。小内的事情可大可小,只是我现在日本的所有相关都指向小内,如果现在我不去救她,委实说不过去。星学不最早封显艘敌我理了理思路,蓦然间在两排书架间的角落,闻到了一... ------------ 第十六章 跟踪 不用我仔细分辨,也能看清楚那是三个男生在欺负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束着轻巧的马尾辫,在两个男生的拦截下亭亭而立,面无表情,而那第三个高个长发男子神情恶毒,手中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瓶中赫然爬满了红红绿绿的蜘蛛和毛毛虫,他笑嘻嘻地夺过女孩子的蓝色书包,拉开拉链接,阴谋在他脸上韵染开来。岗吉最技战岗帆独孤所... ------------ 第十七章 图书馆里的雨林 这绝对是一只受过训练的白眉长臂猿,居然会绕着弯子想甩脱我,不过,作为一个深受中国武学训练过的少年,追踪一个猴子当然不再话下。我甚至有意放缓脚步,欲图洞察地下车库的情形。然而,时不我待,过了会儿,车库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细杂杂的叫嚷,那声音不大不小,在幽暗的光影里送出声波,荡漾在这里黑暗的地下车库里,...星接主学太 ------------ 第十八章 学校里养蟒蛇 我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喉咙里咕哝了好一阵,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住了食道。眼前的女孩让人欢喜让人忧,她的脸在阳光下像朵花开正艳的桃花,夺目而摄人心魄,学校里有这种高人,小内在我眼皮底下被掳走倒也说得过去了,过了会儿,我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是谁?”星早酷毫封仇羽后太我边问边向她走去,她攻势略有收敛,... ------------ 第十九章 教室蛇患 大蛇光笑声渐落,一条绿蚺蛇贼溜溜地滑向了大蛇光的颈脖,蛇头高高场起,一边吐着蛇信子一边发出怨毒的“咝咝”声,空气中霎时充满了恐怖血腥的分子。大蛇光轻轻抚摸着跟他大腿一般粗壮的蛇身,阳光打在蛇鳞上,反射出刀子般摄人的五彩金茫,那种光茫代表着生物链中的皇冠至尊。封情月月接岗技帆地不大蛇光伸出打洞舌头亲吻了下... ------------ 第二十章 阳光下的黑衣女孩 我笑了笑,说:“连死人的问题都愿不回答,这般的冷血跟蟒蛇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嘛。”岗陌所科技封帆后孤酷大蛇光翘起二郎腿,托着下巴神色高贵地睥睨着我,说:“嘻嘻,对于异党跟凡夫俗子没有比蛇腹更好的地方了。”我低下头,心里不住地冷笑,此时我双手已然解绑,在大洋漂流修练时,卫长风教过我手刀的功夫,虽然...岗我鬼所羽 ------------ 第二十一章 萝莉少女蛇蝎心 绕过圆形的回廊,我来到那间教室门口,调整好该有的紧张,紧张?应该说是愤怒吧。封仇敌阳敌星所恨通由“叩叩。”轻轻敲了敲门,等待了片刻,高高的窗户口突然冒出个女孩子的人头,女孩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红苹果,抿起婴唇轻声说:“先生,门上有门铃。“我怔了怔,心底涌起一股极度不舒服的违和感,看着那颗仿佛是从...岗后结孤艘 ------------ 第二十二章 一箭双计 我本高高扬起的手刀,此刻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一般掌风都不会掴向笑脸人的,是不?我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凝视了下四周,一只手仍然抓着秋秋皙白的胳膊,说:“嘻嘻,这下你跑不了了吧。”克指恨技克显酷情岗秋秋吐了吐舌头,瞪着迷死人不尝命的大眼睛,说:“嘻嘻,请问先生,我为什么要跑呢?”我冷笑:...封结后技地 ------------ 第二十三章 恶魔萝莉 秋秋眨了眨眼睛,略有所思,说:“先生怎么会想到笼子有电的呢?”封太鬼酷艘克故秘察我我说:“难道会没有么?”说着我又指了指秋秋手上的摇控器,虽然看不到摇控器上的具体按钮指示,但却能看到秋秋大拇指已经在准备按下某个键。岗战仇陌敌克我察敌情话音刚落,秋秋突然将手中的摇控器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接着又是一脚踩踏... ------------ 第二十四章 欺诈师 500V是一种什么概念,我自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猜不到的,唷了一声,说:“你知道我猜不到,又为何必让我猜呢?”星敌学技情封情主封主秋秋嘻嘻笑道:“先生一看便是聪明人,又怎会猜不到笼子要关的不是人呢?”不是人?这本来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但在我心里却掀起了波澜,只因为这句话让我联想到些支离破碎的往...星独月考酷 ------------ 第二十五章 扭转局势 内容修订中星孙鬼指学 ------------ 第二十六章 邀请参加世界格斗大赛 秋秋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轻启朱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是悄悄将手伸向后腰,我连忙喝住:“你最好不要甩什么花招了,如果我的耐心有额度的话,此刻怕是超标了。”封我战仇后岗诺闹远太秋秋眨了眨眼睛,躬着身子施施然向我走来,说:“先生瞬间占领了上风,却又被秋秋锁在铁笼子里,不知现在是何滋味哩?”...最察后指考 ------------ 第二十七章 会说话的鬼狒狒 我呆了一呆,也跟着严肃起来,说:“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只是在日本的一个过客,还有很多事要去完成,不可能参加什么世界格斗大赛的,再说,无为而无不为,为什么学武之人一定要做些流血的事呢?”克阳闹敌由星通陌羽由那声音大笑道:“不是学武之人一定要做流血的事,而是人世间永远都避免不了这样的事,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 ------------ 第二十八章 酒蛊 我心里划过一丝惨笑,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下。长发男子看在眼里,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摸了摸白眉长臂猿的头,那白眉长臂猿挠挠手背,便簌地一声,跳到秋秋身上去了。岗孤敌我科星孙岗封情长发男子撩起遮住侧脸的发梢,我以为他有什么敌意,连忙收敛心神,将手中的钢珠捏了捏。然后而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这个时候,我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 第二十九章 素兰 左三圈,右三圈,闻着日本炭烧咖啡的醇香,我放下调味羹,淡然地看着快速旋转着的咖啡,一如一些云烟过往。隔窗外的世界,落英缤纷,被樱花簇拥着的校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宁静。岗战方孤最最方岗太察“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穿着黑色女仆装的服务员躬躬敬敬地来到我旁边。“拿一份最新的报纸给我,谢谢。”克羽酷艘球岗我不秘情... ------------ 第三十章 失窃又失窃 不会错,自然是她,只有她,才会有那种古井碧波般的双眸,清潭无波,宠辱不惊,那股清高出尘的感觉,是她,马尾辫女孩。星察鬼孤最最术敌艘结这世上,如果仔细看,每个女孩子的眼睛都不一样,我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倒不是通过她的眼睛断定出是她。而是她端盘子的动作,那是举轻若重的境界,那是学武之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再联想到... ------------ 第三十一章 不战而败 “砰!砰!砰!”商场里的大气球一个接一个爆破,彩带翻飞,空气中霎时布满令人不安的分子,我拔开沸腾的人群,忽见那乔装成外国男人的女人飞也似地窜出了楼梯口。封闹最岗地星接所闹封我一边追赶,一边暗自逐磨着,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她盗取素兰给我的手机与名片有何目的?我连走带奔,腾挪闪跃间不免撞倒...岗独帆孙吉 ------------ 第三十二章 我的名字叫千雪 干净的街道两边有美如沧月的樱花,清咧的幽香从的士硬朗的线条上流过,以秒速五厘米的方式消散。就在这个时候,的士忽地转向一个巷子,在最后一秒的后视镜里,我看到了自己凝重的脸,此刻这张脸上,略显风尘。克不主考闹岗太早羽帆我叹息一声,见周边人群稀稀落落,便迅速摘下衣服上的一颗黑子扣子,捏在指间,“卡嚓”一声,扣... ------------ 第三十三章 百里挑一 我微微一凛,刚才在咖啡厅自言自语中提到自己的名字时,想必被她注意到了,所以,这时我的名字从她嘴里脱口而出并不奇怪。单手扣住她双手的同时,我另一只手出拳轻轻抵住她腰间的肾俞穴,让她挣扎不得,说道:“无理?呵呵,千雪小姐,你难道不懂这叫作礼尚往来吗?”克接冷闹科岗学孤毫千雪刮了我一眼,低声说:“你想怎样?... ------------ 第三十四章 真相?! 我微微叹息一声,寒着脸说道:“猫和鼠的游戏,彼此都需要足够的耐心,然而,这种耐心建立在信息极不对称的基础上时,又有什么意义呢!”最战阳科情星学后太情说到这里,眼前这位画画的女生笑了笑,接着缓缓撕下人皮面具,动作优雅娴静,仿佛在刻意向我展示一种美,当我再次见到她那双清辙无痕的眼睛时,心中又涌起一股说不出道... ------------ 第三十五章 水的回忆 卫长风!?听到这三个字,我高速运转的大脑细胞突然急速刹车,接着一束强光在我瞳孔闪过。岗我秘诺察岗早孙吉主鼻子仿佛闻到深海里上帝的味道,一只飞鸟闯进一条鱼回忆的瞬间,一个男人的背影也闯进了我的世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漂流到日本!英雄是什么?岗敌艘远封独冷学地英雄不是演讲台上意气风... ------------ 第三十六章 龟字神机 卫长风呵呵一笑,说:“这堆土,只要用火、用水,它就能变成一块砖。”星仇鬼战主岗战陌学我点了点头。卫长风继续说:“除了砖头,这堆土还能变成别的东西。”星故诺吉故封指所冷早我吸了口热空气,脑海中开始浮现什么,说:“什么?”卫长风回答:“锅!”最指战远鬼最指战远鬼我点了点头。 岗学恨独月我心中一亮,说:“没错,有了... ------------ 第三十七章 身驱险境 回忆一闪而过,我再次望着千雪的眼睛,月光下,千雪笃定的表情变了变,幽幽说道:封球诺考独克冷酷孤羽“在日本,我没有见过卫长风。”千雪看了看我,甩起马尾,望着远方的虚无,看那神情似乎暗示着她与卫长风有过一段故事。我不禁有些失望,好不容易从回忆中走出来,又陷入另一个短暂的迷惘中。封酷不由由克接鬼帆不这时,... ------------ 第三十八章 神鞭三矮 我咽了口唾沫,道:“千雪小姐,你像一头残忍的猫,当我是什么,你爪下的老鼠么?”克恨冷帆陌最毫不独冷千雪突然轻掂脚尖,“簌籁”两下就跳到更高的的枝头去了,嘴角隐隐发出冷笑,我当然不肯让她就样走了,拾起地上的碎石子,立即道:“千雪小姐,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却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封主艘术岗 ------------ 第三十九章 你猴急什么 我这么一问完,对方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幽暗里的树林里顿时显得静谧而又剑拔弩张。我暗暗思忖着,这最故孙陌最最仇方恨球一路过来,遇到的古怪人物实在不少,遇到的麻烦更是不惶多让,再这样托耗精力下去,非但救石清不济,自己也将身陷囹圄。封独通早仇最主接孤仇必须得想个办法,迅速脱身才是,或者说,忖度是否直接开诚布公,表明自己... ------------ 第四十章 陌路与大学室友相逢 我在想,千雪口中说要等的人,莫非就是神鞭三矮中的另外两位了。神鞭三矮的故事从来就是以三为整体,好像少了任何其中一位都不行,他们三人行,却没有一个是师,但他们彼此心心相通。一个人在感到寒冷时,另外两个绝不会暖到哪里去,有一个人想去南方闯荡时,别外两个必然在心里作好了准备。从始而终,三就是一,一就是...岗帆孙情由 ------------ 第四十一章 虫 说完,我略有深意地瞟了眼千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而千雪这时却绕有兴趣地打量着雷公。星吉科冷球最结太陌星千雪说:“雷家小少爷,果然气宇不凡,踏月而来,像个玉人似的,让我这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会禁不住心开桃花的。”雷公吁了一声,打了个哈哈笑着说:“千变魔女前辈阅尽天下才子佳人无数,今夜还能对小...最不帆酷秘 ------------ 第四十二章 the silence 千雪给我挖了个大坑,然后一溜烟,跑了,留下怅然若失的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发呆。这回我没再追上去,追上去也没什么意义,在黑夜中迷失的人,往往都会再次相遇,我细细咀嚼着她临别时的话语,心里好不似滋味。最战情封仇最我吉岗月矮前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月色晃动,那只恶犬和怪猴不知消失在了何方。矮前辈说:...克情所羽结 ------------ 第四十三章 大学碎记 刚上大学那会老往书堆里钻,仔细想想并不是骨子里热爱文字,而是因为自卑。我一个乡里巴人,在城里人面前,除了清高似乎啥也没有了,没啥业余娱乐,没妞泡,而且当时的我希望通过书籍寻找自己存在的哲学意义,再加上自身的劣根性太多,与雷公他们往往只是打个照面就没有下文了。岗地结岗早球孙冷我是从山洼洼里出来的,不得... ------------ 第四十四章 那一年,奥利维也纳 “历史真相考”是驱虫师的必修课,在他们眼里,历史并不是由一系列的因果与后人的误解够成的,有一回雷公念叨着对我们说,在你们眼中袁世凯是大坏蛋,因为历史课本上这样写着,但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大英雄,然后全场女生哗然。岗由由情指封远故球冷我笑得很开心,有一种找到知已的感觉。这不得不说,高中乃至某些大学的历史课对我... ------------ 第四十五章 虫有思想? 这里还要提下读初中时的雷公,雷公在少年时就知道中国整天喊的“地大物博”是一句空话了,因为我们人口太多太杂,而欧州物博人却稀少。岗学术敌后封恨接球科雷公喜欢在欧洲玩,特别是欧盟国家,国与国已经没有明显的界线了,处于欧盟的国家可以自由往来,连货币都是统一的,英语也是通用语言。而在中国,同龄人喊着“日本鬼子”... ------------ 第四十六章 束命?! 在坐的客人非富即贵,对于东方神秘古国的传说,也详有耳闻,可当听到“驱虫师”三个字时,四周便传来了不少窸窸窣窣的龃龉。很显然,大家都没听过这个词,雷谱世的话语像是有魔力般把大家的意识拉进入魔幻空间,每个人的注意力此刻都停落在他的英俊性感的嘴唇上。星察毫科酷最敌吉羽月这个四十多岁,仍风华不减的中国男人,侧脸... ------------ 第四十七章 夜半车劫 风吹山林如轻涛拍岸,我呆坐在车内,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仿佛躺在云堆里。原来自从在日本舒醒以来,从来没有这般好好休息过,我已经醒了过来,却好像还在梦里。岗秘远封封克技封恨主在我的梦里,也永远都是汪洋大海、荒原异冢、世界终极,或者一连窜无穷无尽的谜题、束命、谬论——突听黑夜里,传来如大雪压松般地纷纷脚步声!... ------------ 第四十八章 留下一只胳膊 冷风如刀,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拉了拉衣襟,眼角余光无意间撇到山路角落一处,心头便挨了一鞭似的。那一角落的风景在国内是看不到的,而那也只是简单的残疾人黄色通道,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日本任何一条道路都有这样的残疾人黄色通道。克技秘主恨星察诺帆最这样平凡的事物,让我紧张,却是因为这让我想到一件事,一件与雷公成... ------------ 第四十九章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她说话的那种口气就像一把刀子,乍然间扎进我的耳膜,那不是一句玩笑,顿了片刻,我忽然笑了。她看见我隐隐一笑,旋即将齐耳刘海儿掠到脑后,这是个很女性化的动作,却很难与她冷峻如刀的目光联系起来。封察情地接封帆毫技风声突然呼啸,风里夹杂着诡异的波动。雷公这时候问我:“香帅,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封太恨孤敌 ------------ 第五十章 驱虫密宗 秋风袭人,落叶相互追逐,籁籁作响。最主主月接星指敌考仇我苦笑,胳膊的痛痒并非难以忍受,但那种莫名地被袭,以及以后果无法预估的风险,让我后背发麻,脸刷一下就全白了,急忙扯开上衣,一边狂退撕着嗓子:“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胳膊!”雷公登时抓住我衣襟,用手绞着,眼中露出一丝歉意:“好在我在你胳膊里种...封冷考冷故 ------------ 第五十一章 中阴静修之法 正说着,这黑衣女子略微转身,轻轻颔首,略一诧异,突然叉开话题问我:“你无上莲穴有与常人不同,的确像修练过驱虫密宗,鬼蜘蛛是不是有给你提点过什么?”最陌由接地封敌结我艘我心中一凛,暗忖道:所谓无上莲穴,指的是两眉偏上的一道穴位,又称“顶轮”,一般在藏教佛法里有这种说法,道家或黄帝内经里是没有的,对应的修行... ------------ 第五十二章 命悬一线 这一刻,我深切感受到了来自恐怖的力量,由于心神俱乱,好不容易在血液屯积的阳气倾刻间就散了,这种莫名的恐惧将我的身体死死地钉在山路中间。星帆通阳不星酷冷岗雪上加霜的是,恐惧加上虫袭,我的体温正在逐步下降,我知道体温过低的现象不只是颤抖,还包括语言不清与身体失控,这点我在大洋中漂流时可体验过了。到那个时候... ------------ 第五十三章 另类虫术 矮前辈的话瞬间笼罩在我心头,在我的记忆中,某些毒蛇的毒液会造成被咬者毛细血管的破裂,想必,我是遭遇了这类的袭击。最指不太显最敌不陌羽雷公的反应坚定了我的猜想,我摇着头,胸口启伏着,似乎压抑不住恐惧的情绪,想必这类毒液对人的神经系统也有影响。我无力地点点头,在我意识冥灭之前,记得后背上贴着什么...岗独显鬼 ------------ 第五十四章 历史探秘 雷公失望地撇了撇嘴:“在中国,驱虫师几乎花果飘零了,事实上,千年以来,历经了几次大劫难,比较有名是东汉平帝年间佛教的引入,唐朝安史之乱,蒙古铁骑入侵,清兵入关和最近的文化大革命。秦时徐福东渡以及近代的抗日年间,有一批驱虫师去了日本,并在日本扎下了根,依赖于日本的科技,驱虫术结合现代科学得到了可怕...星主通星太 ------------ 第五十五章 迷失 “行了,就这里吧。”矮前辈定了定身子,在一处草垛前停下:“再走就过警界线了,看到树杈杈里反光的丝线了么,那些是老朽刚才布置的铜质特质丝线,用来屏蔽信号用的,防范未然嘛。”克主指显恨最敌秘岗接我抬头望了望,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看质地倒有些像鬼蜘蛛使用的昆仑蚕丝,它们井然有致地缠绕在树杈间,形成一个人工保护伞... ------------ 第五十六章 机缘得秘 “雷家少爷为什么会来到日本,你知道吗?”矮前辈顿了顿,故意卖着关子说:“这多半也是和你有关的?”克方诺不仇封地酷恨察“我也看出来与我有关系,不然就不会遇见你们了。”“这事说来话长,追朔起来,还要讲到你的师傅蒋先生那代去,想当年,中国的驱虫师受到科院派的排挤和压迫,这首当其冲的人物非蒋先生莫属...星指后察所 ------------ 第五十七章 卖关子 星夜如墨,朔月呼啸。最科不冷月克故结考敌雷公的宝马车子低低吼了一声,便朝静冈市区驶去。我又呆呆地坐回车内,不住地飞起眼角看着雷公,喃喃道:“啧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最战酷方艘最酷接通吉“你现在不急着回国了吗?”雷公嚼起冰榔,幽幽说道:“矮叔这么一走,我俩变成活把心,危险不可同日而语。”...最艘通情毫最艘通情毫我又呆呆地坐回车内,不住地飞起眼角看着雷公,喃喃道:“啧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第五十八章 我的室友胖子 月是上弦月,挂在枫树头,层林尽染,妖艳异常,正如这条街最华丽的歌舞厅,所以雷公来到这里。我跟在他后面,说实话,日本的风月场所跟我想像中的不同。封方岗闹冷岗孤科冷羽我以为会看到传统艺妓的一番风采,结果却是一群不堪入目的乱象,乐声隆隆,人群乱舞,很难想像胖子怎会窝到这里来的。雷公倒不以为...封鬼帆仇羽 ------------ 第五十九章 赤裸女优?! 侧香柜里有茶,我对日本茶道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这是极品绿茶,就像中国春采的黄山毛峰,滋润舌尖之后先是微苦,而后又是微甜,接着又是甘苦,寻味悠长,就像胖子带给我的震憾。岗远战封远最结冷最帆我甚至觉得此刻的情境就像是在校园里下了晚自习刚回到宿舍,而不是在日本,一个对我来说陌生而凶险的国度。自幽灵岛险象环生后... ------------ 第六十章 酒吧中的酒吧 红男绿女们在舞池里穿梭,闪光灯下,他们的表情如夜色般朦胧迷醉。这是酒吧舞厅,然而回廊深处,在领班的带引下,我们又走到一处酒吧门口,酒吧中的酒吧。星地克由克孙结显恨这藏在亁坤里的酒吧,有着不同的气氛,招牌隐蔽诡谲,大门也紧闭着,像是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门口守着两名身深服侍装头戴冠帽的大汉,他们不是迎宾,... ------------ 第六十一章 血腥之舞 (上) 舞池里的客人衣着都非常新艳突兀,更突兀的是他们的表情,我发现这沉浸在重金属音乐里的客人基本都是男人。音乐持续在发酵,我极不适应这的环境。最孤显方所克考秘后帆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音乐,每个音符都强悍到了极点,在空气中以爆炸的形式向外传递着连绵不绝的冲击波,当那波峰撞击到我的耳膜之后,就像是重锤的... ------------ 第六十二章 血腥之舞(中) 她在演台上舞动旋转,带得台下酒客们的情绪更加高亢。他们大口喝着烈酒,同时又在不断地高喊:“出来!出来!”星艘毫察陌克陌克后战于是有一个角色从后台走出,这次却是一个精瘦的男子,他光着上身,上面刺有鬼脸刺青,头上套着黑色面罩,只有一双眼睛像蛇一般恶狠狠地瞪在外面,显然在扮演一个刽子手的角色。而我一眼便认出了... ------------ 第六十三章 血腥之舞(下) 那些酒客们却是见怪不怪,或者说,他们似乎就是为了血腥和暴力场景而来,当闪着寒光的刀剑被亮出的时候,他们爆发出轰然的喝彩声。舞池内一时间群魔乱舞,鼎沸异常。岗情考诺陌最通远技敌刽子手大蛇光把那玻璃臬重新盖好,松谷竹内便彻底成了箱子里的囚徒。然后他拣起了一柄长剑,高举过顶,向众人展示了剑刃的森森锋芒。音乐在... ------------ 第六十四章 阴差阳错 “宾果!”雷公笑笑,继续解释:“你若抢到那皮裤,必将成为意料之外的人,按程序的话,演台将进行真人消失的魔术。”封毫地秘毫克指陌吉故“好吧。”我摸着下巴说道:“但愿我能知道是如何表演的?我并不见得会配合。”雷公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片刻,像是要引导我的思路:“你不需要担心什么,到时候玻璃幕墙中心会射...克结方结术 ------------ 第六十五章 秘室求生 我暗自冷笑,对雷公沉声说道:“要与你们失联一会。”最方秘敌恨星不学独显说罢,我便取下了寄生在耳朵里的虫卵,这种非地球内定义存在的生物以脑能量波为食物,吸收潜意识波,排出意识波,其通讯功能比当下最流行的手机还管用。但有得有失,本来就用不惯驱虫师的东西,强行寄生在耳朵里,导致我其他官感通道闭塞。...克地察显毫 ------------ 第六十六章 蛇血燃体因祸得福 我连声咒骂晦气,自从来到日本,厄运就像连环车祸接踵而来,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毒虫怪蛇,青藤鬼狒,无一不诡,我心道,毒蛇可以用定蛇术制服,大点的蟒蛇必须用上分筋错骨手,可是眼下,该用什么法子逃脱,我却硬生生地愣了半晌,直到大腿根部大动脉肿胀剧痛才回过神来。克陌方方学克闹闹陌学敢情这回遇上了蛇祖宗,身子犹... ------------ 第六十七章 地下风波 我轻轻站了起来,凑眼张望另一条巨蟒的所在,虽然眼睛看不见,却能查觉得空气飒然中的异样,四下里静悄悄地,只剩下嘎吱嘎吱的轻响,它竟是在躲避我。克恨孤星孙克技情克通我又平定了下气息,让气顺着百脉一贯而通,伸展双臂,像雄鹰舒展翎羽,如此反复,兴犹未尽。蛇血本是毒物,内含毒素、病菌和多种致死性寄生虫,现代医学证... ------------ 第六十八章 红颜泪 在通风管道内行进极为艰苦,好在我离目的地不远,而雷公和胖子的第一站目标是——通风竖井,便是从包厢到舞池演台中央的一个位置。我转过一个直角弯之后,管道变得宽敞了,同时风速陡然加快,胖子事先告诉过我:这意味着我进入了地下室一楼的通风干管,而离他们的的通风竖井也不远了。星远封月岗帆仇仇不果然,我停顿了片刻,... ------------ 第六十九章 悬念逃脱 小内如今四肢冰冷,没有了在演台上的神采,我捏着她小腿给其活络了下经络,其中脾胃肾肝四经脉象很沉,在大腿根部就特为堵塞。我咬咬牙,不知道用日语怎么跟她解释经络穴位的玄机,这时,突然想起印度瑜伽观念中指分布于人体各部位的能量中枢用语,查克拉。岗故鬼诺远克球察太敌她只要看过其本国动漫《火影忍者》就该懂的,小内... ------------ 第七十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上)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当你看见了,可能已经迟了。我催促他们几个赶快行动,雷公搀扶着小内,突然扬手向我扔来一窜东西,我接住,怔了怔,雷公嫣然道:“车钥匙。”克主技陌显克闹球早指“去哪?”雷公微一皱眉:“东京。”星阳后阳吉克主科仇敌“东京现在不热啊!”恰在这时,胖子抖了抖肚子上的“三环路”... ------------ 第七十一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下) 午夜两三点,丑时,人体肝代谢最佳时机,对气虚的人来说容易上火心烦。车子平缓行进,人在压力状态时的下意识行为,往往出自于对自我保护的本能,在我的询问下,只见胖子将一只手搭在眉骨上,眼睛向下瞄,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乍然道:“神马信号,跟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妈蛋的,你们又不是干这个的……”星阳星学克封敌科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