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东方不败 一缕夕阳透过隔窗洒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嗯?我怎么睡着了?”年轻人揉了揉双眼,从扒着的桌子上起身,伸展了一下因为不良睡姿而变得麻木的手臂。“呀,不好”他猛省过来,“旅行团呢?这下惨了,一定是脱队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这年轻人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伸完了懒腰,才慢慢站起来。“反正也是赶不上了,就自已慢慢下山好了。”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判断了方向,信步向外走去。 “施主请留步!”刚出了那间佛堂不几步远,便被一名黄衣僧人叫住,声如洪钟。 年轻人被喝得一惊,见是一名僧人,便迎上去“正好,请问一下,这正山门往哪边走?呵呵,我路不太熟。” 见那年轻人进前来,黄衣僧人明显警觉地后退了半步,抬手道:“慢!阁下擅闯本寺菩提院,不知有何见教?”少林寺中高手如云,虽然并非防卫森严,但想绕过一众高僧,闯入内院,却也不是寻常高手能够做到。再者,没有惊人技艺,又有谁敢偷入少林内院?那黄衣僧人自是丝毫不敢放松。 “嗯?奇怪,我明明记得刚才来的时候导游说是舍利殿啊。”年轻人自言自语地回头看了看。黄衣僧竟突然闪身进前,右手成爪探出,直扣住年轻人的肩头。他只觉肩上一股大力传来,胸口如被大锤重击,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年轻人躺在床上思索着,虽然已经醒来几个小时,但是他一直继续装成昏睡的样子,一边是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偷偷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回想到昨天中午,自已还跟着旅行团游览少林寺,结果不知为何在佛堂中睡着了,醒来后就遇到了那黄衣僧人,很不友善,好像说自已跑到了什么禁地,结果后来就被打晕了。 结合几个小时装晕听来的零碎信息,他总算得出了大概的结论:第一,自已还没什么生命危险;第二,自已还在少林寺里面;第三,现在绝对不是西元2005年。总结起来就是,自已回到了古代。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摇头,倒不是因为感叹世事难料,而是……“唉,都说男怕入错行,早知会回到古代,我就去读化学系,物理系,历史系什么的了,说不定还能有番做为,你说让我一个学计算机的跑到古代来,不是玩我的吧。” 想到这里,年轻人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边上的一个小沙弥看到他醒来,急急地跑了出去,不一会,进来了一位中年僧人,神态平和,坐到床边,伸手搭脉,思索了一会道:“万幸,万幸,施主伤势已无大碍。不知施主感觉如何?” “我……呃,在下并无不适之感,只是……有些饿。” 那僧人微笑道:“施主请稍适休息,贫僧去命人奉上饭菜。”站起身来,合什做了一礼,转身出了禅房。 没多久,便有小沙弥端来四色素斋。吃完饭,洗漱毕,年轻人在禅房中稍稍伸展了一下身体,只觉得有些虚弱,但精神却是不错。“那和尚只是抓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怎么就晕了过去?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内功?”一起到这里,大感兴奋,没想到自已竟遇到了真有内功的武林高手了,浑没在意对方把自已震晕的这档子事。 正胡思乱想之间,一个小沙弥进来,道:“施主,方丈有请。” 随着那小和尚来到一间佛堂,只见上首坐着五位身着袈裟的僧人,皆是须发尽白,但全是红光满面,皮肤并不觉得如何苍老,眼中似有神光。让他看着不觉微微点头,“嗯,一看便是武林高手,厉害厉害,少林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中间的老僧慈眉总善目,应该就是方丈了吧。”想着,拱手做揖,“小子拜各位大师。” 方丈点点头,道:“施主不必多礼,请坐。”待他坐定,方丈歉意地说道,“老衲少林方丈玄慈。施主为敝寺弟子慧真所伤,老衲在此向施主赔礼了。至于慧真,会去戒律院领罚,必然给施主一个交代。”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当日之事,老衲尚有一些不明,还请施主告之。不知施主如何称呼?且观施主之衣妆打扮,不似我中土人士。” “在下东方胜。”那年轻人随口就报出一个假名。虽说他个性随遇而安,但这么奇怪的境遇实在让他没有什么真实感,仿佛一切都是虚幻,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不过一出口,又立刻后悔起来:“东方胜,我怎么随口编出这么个名字,东方胜岂不就是东方不败?”不由得背上一阵恶寒,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见几位老僧都面色如常,暗暗放下心来,想来这东方不败按理说也是不存在的,倒不怕有人会对他的这个名字“另眼相看”了。 脑中一边在胡思乱想,口中却未停顿,将自已编好的身世说了出来。东方胜自称原籍浙江,祖上出海经商,由南方海路一直去了西方,定居罗马。因为战乱,家破人亡,被迫流浪,由于心怀故土,所以千里迢迢,回到中原。一番话中其实破绽不少,但东方胜在其中夹杂了很多异域见闻,而身世紧要处草草带过,将几个老和尚的注意分散开去,却也能自圆其说。 方丈听完之后微微颌首,“原来如此,难怪东方施主虽然衣饰奇特,但形容一看就是大宋子民。” “大宋,原来现在是宋朝”东方胜暗暗想道,心中又计算了一下大约的年代,说道“先祖乃是唐末战乱而远避海外的。” “阿弥陀佛,战火纷争却是害苦了天下黎民百姓。那么东方施主又为何来到少林呢?” “在下祖父虽是商贾,但一心参悟禅理,在下也受祖父影响,对佛门禅宗心怀向往。而在下回中原之途中路过天竺之时,发现天竺禅宗早已湮灭,也无史料可寻,考证无由。当今天下,少林已为佛门禅宗之首。” 几位老僧听了无不动容,少林寺虽是一个武林门派,但还是一座寺院,在众僧心中,对少林在佛门中地位问题的关心程度犹在武林声望之上。现在一个游历四海的人推少林为天下禅宗之首,饶是几位老僧数十年的禅定工夫,也不禁一阵激动。 东方胜在一边却是暗暗出了一口气,“又过一关。”也亏得他当年在学校选修课报得晚,最后只剩下一门世界宗教历史的科目可选。没奈何,为了学分也只有选了。而选这门课的一共也就四五个人,每次上课想逃都没门。所以对这佛教的问题,还可以胡扯几句。不过也是几个老和尚又被他分散了注意力,光顾着激动了。否则多问几句有关天竺的事情,说不定他也要露馅。至于他怎么进的菩提院的事情,东方胜就只有装傻了,说是不知怎么转来转去,糊里糊涂就走进去了。不过他也不算说谎,他本来就是直接走进去的。 “如此说来,此事只是一场误会。还有一事,老衲得向施主道歉。”方丈向东方胜合什一礼。“慧真向施主出手之时,用的是分筋错骨手,施主的肩伤已经痊愈,但慧真出手时还带有几分少林的内家真气,伤了施主手太阴肺经,寻常药物难以根治……” 东方胜一听吓了一跳:“不是没救了吧?” 方丈见他如此神态,不觉有些好笑,摆摆手:“施主不须担忧。老衲观施主并未修习过内功,此处有一篇少林的入门心法,施主学了自然可以以真气修复经脉的损伤,只是要施主在少林长住几日了。这位玄苦师弟到时会从旁指点。” 东方胜听到大喜,竟然这样就能学到神奇的内功。但转念一想,不会是学了就得入少林的门吧,好像和书上写的令狐冲在少林那时的情况差不多呢。要出家?这点实在是很难让他接受。“在下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也听说了一些江湖规矩,少林的武功我一个外人……” 玄慈方丈闻言微微笑道:“这不过是些吐纳运气的法门,修习以后也不过强身健体,精神健旺而已,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武功,施主不必多虑。” 东方胜听方丈这么说,放下心来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失望,虽然免去了被逼着当和尚的危险,不过也与高深的内功无缘了。 在禅房中说说谈谈,直过了一个下午,眼见天色渐暗,东方胜向方丈告辞,回自已的房去了,并与玄苦大师约好,来日开始修习那篇入门心法。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章 入门心法 待东方胜离开之后,玄慈方丈环顾左右,问道:“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坐在右边的玄寂说道:“经过方丈师兄的查探,这位东方施主确实是没有内功根基。观其行动,下盘虚浮,脚步亦无章法。而且虎口并无老茧,也不像学过兵刃的。” 玄苦道:“嗯,要说他潜入少林意图不轨应该是不可能的。如有人用轻功闯入少林内院,本寺高手如云,破空之声必然会惊动众人。由此看来这位施主确实应该是无意间步入内院,反而没有人注意到。” 玄寂又接着说道:“我已查看过菩提院中的铜镜,铜镜和镜后的经书均无触动过的痕迹。” 方丈点点头,道;“东方施主虽然境遇离奇,但听来也并无可疑之处,若真是想潜入本寺,也不会编造一个如此特别的身世。看来的确是个误会。也是我等大惊小怪了。” 玄痛道:“此人出现在菩提院之内,院内所藏易筋经是达摩祖师亲传之物,乃是本寺之宝,如此小心也是应当。” 方丈起身道:“以后派些弟子专门看守也就是了。众位师弟也请回吧。” 一夜无话。 清晨,东方胜早早便起了床,梳洗毕等不及地去找昨日那位玄苦大师。一来这篇心法虽说是只是内功入门,但对于东方胜来说还是神秘之极。二来怕练得晚了,那个什么经落下点病根就坏了。 玄苦见东方胜这么一付样子,更加确信此人来自海外。因为江湖之上运气吐纳的法门流传极广,这么一篇入门心法实在不算什么,随便一个门派之中的内功也比这精深得多了。 由于东方胜对于内功一无所知,玄苦也就从最基本的经脉和穴道慢慢讲起。一个学得用心,一个教得仔细,几天下来,东方胜对于内功的理论已经完全掌握了。东方胜毕竟是个现代大学生,深知学习方法,懂得打好一个理论基础的重要,所以凡事不懂便问,又没有关于内功先入为主的条条框框,一些问题也引起了玄苦的兴趣,玄苦便将对内功的种种解理和一些经验完全地剖析开来讲。四五天过去,虽然那入门的心法半点没学,但东方胜对于经脉、穴道、内功的理解早已远远超过了江湖上的寻常高手。当然,也是因为少林不愧为天下武学正宗,若换了是其他高手指点,也难有玄苦讲解的那样清楚透彻。说不定还会被东方胜层出不穷的问题追问到吐血。 理论基础打好后,修练那入门的功法自然是水到渠成,只半日,东方胜便能运气自如,开始修整自已略有阻滞的手太阴肺经了。等到东方胜功行圆满睁开双眼,看到玄苦有些眼光怪异地看着自已。 “大师?”东方胜被玄苦看得颇有些不自然。 玄苦笑着拍了拍东方胜的肩膀““哈哈,施主真是学武奇才,竟然一日之内就能将内息运行自如。天下虽大,能有这样资质的也不过屈指可数啊。”但是转而又黯然道:“可惜可惜,施主虽然资质极佳,却早已过了习武启蒙的年纪。” 东方胜此时已是二十五岁,以玄苦看来早已没有晋入一流高手之列的希望了。东方胜闻言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也有想过如何生活的事情,虽然也有过当个武林高手的念头,但自已又把这个念头否定掉了。上等武功哪里是想学就能学到的呢。比如在少林,玄、慧、虚、空四个辈份,真正能学到上层武功的也就是玄字辈的十几位高僧,个个都已是花甲之年,一辈子泡在武功上,等到七老八十了才能出头那也太浪费人生了。玄苦现在告诉他,他根本没有成为高手的希望了,也不过就是让他更死心了一点罢了。 东方胜这个当事人虽然想得很开,但玄苦却还在为他惋惜,摇摇头说:“若是施主早十五年习武,现今之成就更可胜过我那乔峰徒儿”。 “轰!”东方胜的大脑如被雷击“乔峰?!乔峰是他徒弟?!啊,他法号玄苦!那个方丈是玄慈!该死,我怎么才反应过来!”东方胜终于发现,自己并非来到了历史上的那个宋朝,而是到了天龙八部的宋朝! 玄苦转过身来看到东方胜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忙伸手点出一指,一道暖洋洋的内力渡入体内,让东方胜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原来东方胜的根基不稳,刚刚练得的内息由于心神不守,一下便不受控制,在经脉之中乱窜,所幸这股内息太弱,还不至于引起走火入魔,又有玄苦在边上照应,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东方胜定了一下心绪,为了掩饰心中的震惊,向玄苦道谢:“多谢大师相助,方才在下一时失望,心绪不宁,竟让内息失控。” 玄苦听了以为他是因为成为高手无望而失望,于是安慰了他一下,又对他说道:“内功修为要抱元守一,最忌心神失守,重则有性命之忧。”东方胜自然是谦虚受教。 又过得几日,东方胜将心法练得纯熟,经脉已复,便去拜见玄慈方丈。进了禅房,东方胜第二次见到了玄慈。玄慈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在东方胜眼中却早已不同了。玄慈是虚竹的生父,与虚竹同在少林,却不能相知相认,最后与叶二娘一起被逼而死。东方胜不禁摇摇头,他虽然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但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但愿自已以后能阻止萧远山吧。”东方胜暗暗想道。可是以萧远山的武功,自已能做什么?想到这里,东方胜握紧了一下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已的下一步计划。 “拜见方丈大师。” “哦?东方施主。数日不见施主气色好得多了。伤势如何?” “已然痊愈了,多谢方丈大师。” 玄慈道:“此事因敝寺而起,本应给施主赔罪,又如何当得起这谢字。” 东方胜进前一步,向方丈道:“大师,在下有一个请求。” “哦?施主但说无妨。” 东方胜暗中转换一下气息,尽量平静地说道:“在下想到藏经楼抄阅几本经书。” 玄慈闻言双眼精光一闪“施主想去藏经阁?” “正是,在下自幼所知之佛门经典俱是祖父口传,零乱不堪,故而想去抄阅一些。” 藏经阁中有少林镇山七十二绝艺,世人无不垂涎,故而藏经阁也算是少林的禁地之一。只是少林寺中历来高手如云,少林僧人不认为有人能够闯入藏经阁盗书,所以藏经阁也没什么特别的防卫,只有四名守阁僧人。而寺规之中并未规定藏经阁不许进入。故而玄慈没有什么理由阻止东方胜去藏经阁,若是执意不让,则显得少林寺太过小器。 玄慈微微皱眉,随即想到东方胜并无武功,于是放下心来,道:“施主稍候,老衲派人为施主引路。” 东方胜跟在慧明身后,慧明便是方丈派来给他引路的。“呵呵,虽说我一个外人想去藏经阁看书是有点可疑,但派个慧字辈的二代弟子监视我,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东方胜边走边想着,便来到了藏经阁的门口。 少林寺的藏经阁也算武林中一处重要的所在。对东方胜来说,这里更多了一份神秘色彩。因为他所知的藏经阁比起别人眼中的藏经阁,多了一个秘密,也多了一个可能是天下第一的高手。那威震武林的七十二项绝技,反而无足轻重了一般。 想到那个扫地僧,东方胜不禁冒出了许多的念头:这个无名僧到底是什么人?少林的前辈高手?不可能,因为无名僧曾说过自已是六七十年前才来的,而且少林这一辈的僧人全都不认识他。所以无名僧一定是个外派的高手。躲入少林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在三十岁便能有如此修为,能只身潜入少林而不被发觉,普天之下哪个门派有此种高手?难道是……那个逍遥派?如果是,按岁数算来也应该是无涯子的同辈,好像没听说有这种人物啊。以前没机会能见到金大侠问一下,看来这个问题只有以后直接问当事人了。东方胜被自己的想法引得微微想发笑。 在藏经阁前停了一停,东方胜深吸了口气,暗暗地自言自语道:“藏经阁,不要让我失望啊。”便跟着慧明,由正门走了进去。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章 九阳神功 慧明领着东方胜直接来到了藏经阁的二楼,双手合什,对他说道:“所有的佛经在二楼都有收藏,其中多为故老相传的孤本。一楼的佛经皆为雕板所印,不过数十种,以供僧人平日研读。”说着又指了指临窗的几张书桌,道:“施主可在此处抄写经卷,因为二楼的经书不得带出藏经阁。笔墨均齐备,请施主自便。”说罢便站到了通向三楼的楼梯处。 东方胜看那架势有些好笑,故意问道:“那三楼是做何用的?” 慧明看了东方胜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三楼乃我少林寺收藏武经之处。少林武经外人不得翻看,施主不必上去了。” 东方胜若有所悟般地说道:“原来如此,那么就有劳大师在此等候了。” 那慧明也只点点头,闭上双眼,有如入定一般,不再理睬东方胜了。 “玄慈方丈也算是知人善用了,有这么个冰山样的和尚看着,一般人还真耍不出什么花样。”东方胜看了看慧明暗暗想着,“不过就算他们想破头,也不会知道我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再多想,扭头去各个书架上翻书了。不一会工夫,找来了七八本经书,磨墨铺纸,便伏在案上开始慢慢抄书了。 慧明立在楼梯口,看似闭目禅定,其实将东方胜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此人来历不明,闯入本寺内院,虽然经过几位师伯的查探并无可疑,不过藏经阁总归是我少林重地,外人在此也不得不防。况且方丈嘱咐我仔细观察此人,我可得留意。”想着,突然看到东方胜抓笔的架势,险些笑了出来。“果然是化外蛮夷之地回来的人,竟有如此执笔的。” 却说正在努力抄书的东方胜,毛笔的握法他倒不是不会,但那么握笔写一两页描红还可以,用来抄书非得把手腕扭断不可,于是他挑了最小号的一支用来做标记的细描笔,用平时写硬笔字的方式书写。虽然一开始有些不便,但很快手感就熟悉了,抄书的速度倒也不慢。 一共抄了数十张纸,直到日已西沉,东方胜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将抄完的纸张整理好,又把经书全都归于原位,转身看了看慧明,不由地大为佩服:“哇嘞,真是一动未动,像尊腊像一样,可以去卢浮宫边上扮雕塑赚钱了。” 慧明自然是知道东方胜已经完事了,睁开眼,问道:“施主累了?天色已晚,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东方胜摆摆手道:“在下只是幼年之时受祖父影响,对佛门经典甚有兴趣,但佛理实在博大精深,在下才学浅薄,今日所抄得之经文,已是难以领悟其中奥妙。在下也不必再来了。今日实在劳烦大师在旁久候了。” 慧明也不多话,领着东方胜出了藏经阁。东方胜径直回了自己的禅房,而慧明自是去方丈那里汇报情况了。 回到禅房,关上房门,东方胜瘫倒在床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真是……比考试作弊还紧张。”看着握手中的一叠纸,抽出其中的一张,东方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也有点微微颤抖,轻轻自言自语道:“苍天不负有心人,还是成功了。” 那纸上密密麻麻排列数百字,最左边竖直四个字稍大一些――九阳真经。 慧明向方丈描述完东方胜的在藏经阁中的表现后,一连整个月过去,东方胜也只是在房中研读经文,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玄慈方更加放下心来。众玄字辈高僧讨论过后也一致认为可以让东方胜自由离开少林。 在这一个月内,东方胜躲在禅房里勤奋地修炼九阳真经。数百字的九阳真经早被他背得烂熟,而抄来的那张纸在无误地背了十几次后就烧掉了。回想那天在藏经阁中当着慧明的面偷偷抄九阳真经时的紧张,东方胜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楞伽经原本中果然写着九阳真经,金大侠诚不我欺也。”想着向南方做了一揖。自从修炼九阳真经以后,东方胜自觉内力增长一日千里,内息不再像原来那样似有似无,而是变成一条条清晰的水流。进而水流越来越急,经脉也被扩张。到后来内息简直如同江河一般,在体内奔腾不息。 东方胜之所以进境如此之快,除去九阳神功本身的神奇之外,和他的际遇也有很大的关系。张无忌学九阳真经之前,先学过武当派的阴柔内功,与九阳神功并不相融,所以张无忌直到在说不得的布袋之中,经九阳真气内外一同作用在周身大穴上之后,才达至融会贯通的境界。而东方胜一开始筑基用的便是少林入门吐纳心法,此心法虽是简单,却是自达摩亲传,练得的真气最是纯净,而后他便再也没有修炼过其它内功,体内犹如一块纯净的璞玉,稍加雕琢便光芒四射,所以修习九阳真经事半功倍。再者,普通内功入门之人对内息的运转、与经脉穴道之间的关系一知半解。如觉远修炼九阳真经之前可以算是根本不懂武功,只是这样仍然能练到内力精深。而东方胜在练内功之前便在玄苦的帮助下将内功理论基础打得极为扎实,在内功方面的见识放眼江湖也是一流水准,练功当然是勇猛精进。 九阳真经乃是一门最上乘的内功,与众不同,一开始便是返朴归真的境界。也幸亏如此,否则以少林高僧的眼力,又如何看不出东方胜内功的突飞猛进。 一月之后,东方胜自觉内功修炼有所成,于是向玄慈方丈辞行,准备下山闯荡江湖去了。玄慈方丈等众僧也不多挽留,将东方胜送至山门外。 下了少室山,东方胜只觉得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舒畅。高呼一声,运功于双腿,也不怕惊世骇俗,在官道上狂奔了起来。东方胜除了九阳真经之外,什么武功也没有学过,这轻功自然也是没有的了,只凭着体内强横的真气,一掠数丈,虽然起落之间不是十分顺畅,但仍快逾奔马。跑出十余里,东方胜对于真气的运用越来越熟悉,在空中对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自如,脚步落地之时已不似原来的那般沉重,身形竟也有些灵动飘逸的味道。 虽然东方胜在少林寺中勤练内功,但始终只是在体内运转,直到此时方才与身体的运动相互协调,整个人的精气神相互融合。一路狂奔而来,体内的真气非但没有什么损耗,反而流转地更为欢畅。直奔出五十余里,东方胜方才停下脚步,走到路边树荫下,坐到一块大石之上休息。 想不到自已现在竟有如此脚力,东方胜不禁得意起来。跑了五十几里,脸不红气不喘,这份内力,确实也到了江湖一流高手之境。不过东方胜倒没有忘形,虽说自已内力已经不错,但仍算是不会武功,段誉初出江湖之时也还有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和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这三样皆是天下绝顶的武功,即便如此,这段公子还是到处被欺负,自已岂不是更为不济? 想到这里,刚有的一点得意也就烟消云散,反而苦恼起来:“必须得有一门好的武功才行,可学什么呢。” 少林七十二绝技不错,但自己不会轻功,想偷偷进去恐怕不行,只有去硬闯藏经楼的三层,以自己现在这种身手,估计是找死的行为。“不行,看来少林功夫门槛太高。”其实东方胜的九阳真经就是从少林偷学的,一则心中有些惭愧,二则也觉得是受了少林的恩惠,自然不想再打少林的主意。 降龙十八掌?那是人家丐帮帮主口耳相传的武功,连秘笈都没有,放弃。六脉神剑?那得找天龙寺的和尚打架,就算打赢了,剑经也烧了,放弃。独孤九剑?拜托,别说风清扬了,孤独求败有没有出生还不一定呢。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只知道那东西在无量山的某个悬崖下,怎么找?再说要学北冥神功先要散了自已的九阳真气,得不偿失,而且说到这个散功,自己还真不会,放弃。杨过的重剑?这个倒是能自己练,不过杨过原本在剑法上的修为就很高,再加上一旁有神雕相助,这重剑的剑法一定是大巧若拙,又岂会是只凭内力胡乱劈刺?想了半天,唯一可行的好像就是去抢虚竹的生意,自己选准日子去救天山童姥,说不定能学到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只是虚竹的经历也算曲折离奇,换了自己去,成事的几率好像也不怎么高。东方胜有了一个方向,便开始仔细回忆自己所记得的关于虚竹的情节。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四章 弹指神通 “唔……虚竹……啊!!”东方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虚竹!”原来他记起虚竹曾用松果伤人一事,虚竹原先也并没有练过这种功夫,只是凭沉厚的内力将手中的松果掷出,便伤了十几位江湖好手。若是自己勤加修练,必然也是一门江湖中一流的武功。而且不必与对手近身相搏,正好弥补了自己不擅拳脚的弱点。 想到此处,东方胜猛得站起来,仰天长笑数声:“对不住了黄岛主,这弹指神通的专利在下抢注了。”幻想着自己弹指一挥之间,便克敌制胜的潇洒,很是让东方胜陶醉了一把。既然有了努力的方向,当下也不耽搁,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在路边捡着石子练了起来。 河南府的官道之上,一位身淡南色武士服的青年,正沿着路边缓缓而行。但若有人留心观察他的脚步,一定会大吃一惊。这青年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贴着地面飘,脚步一点,人便向前飘出数丈,偏偏去势极缓,看起来实在怪异非常。更奇怪的是,这年轻人身边不远处,常会突然爆起一记如金石相碰般的响声。甚至有的路人不禁会抬头看天,以为是打了旱雷。 这人当然就是东方胜。 那怪异的步法是他为了练习轻功所想出来的。自从他偶然掌握到一点运功提气轻身的窍门之后,就时时运功保持着轻身的状态,尽力贴地飘行,一边又用内力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十余日下来,不仅提纵的身法越发纯熟灵动,体内真气运行也更加圆通自如。也幸亏九阳神功与寻常内功大有不同,否则这样练轻功,再深的内力也累垮了。 而那响声,便是他已略有所成的弹指神通。开始时,只是用手指扣住小石子,运内力笔直弹出。渐渐地,真气在指间的运系日益熟悉,不仅准头大为提高,石子也不再是只能直线均速弹出。十几日后,石子在东方胜的指间已能做出种种玄妙的变化,不仅线路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速度也可在石子离手之后再有变化,石子上所带的内劲也各有不同,甚至可以在击中目标时突然爆发,他自已取名为破字诀。东方胜用弹指神通打猎之时,试了一回这种破的劲力,石子只打在獐子的腿上,却将其内脏全部震碎,连他自己都吃惊不已。虽然练功有成,东方胜却不满足,尚觉得威力不强。于是一路不借用石子,隔空向路边空处弹指,锻炼指力。那响声便是指力偶尔打在离路边较近的树上所发。其实此时东方胜已可用石子击穿碗口般粗细的树木,若有其他人见到,定然瞠目结舌。只是某人野心太大,念心不足罢了。 这十几日来,东方胜也不管什么方向,沿着官道随意而行。饿了便钻中道边森林深处打猎,顺便也算是对自已武功的实战训练。古时生态环境比起后世自然是好得多了,故而林中野味甚多,虽然没什么调料,但用火烤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作为一个现代人,几天不洗澡实在是不能忍受的,好在河流小溪一般都很清,东方胜衣服也不用脱,直接就跳入水中,洗完上来只一运功,便可将身上和衣物蒸干,倒也方便。夜里休息直接挑一棵高大的树木当床,反正身负九阳神功,身体早已是寒暑不侵。如此,虽然东方胜身上盘缠只有几块少林寺给的碎银,倒也过得不差。可能也是内功深厚,东方胜整日风餐露宿,却也不见脸上有什么风霜之色。 东方胜正行间,看到一间官道上的小酒店,只觉口中有些干渴,“嗯,去喝杯东西,也不知这年代的酒是什么滋味”。 酒店也很简单,只像个大一些的亭子。店里摆着五六张桌子,坐着客人七八个客人。其中一桌,二男一女,衣物光鲜,手边放着各自兵器,一看便是武林中人。其中年纪较大的中年汉子,早注意到那偶尔传来的怪异的响动,隔着极远便盯着东方胜。 这中年汉子五十余岁,太阳穴鼓起,显是有不错的内功修为,目力极佳。看了几眼,动容道:“此子年纪轻轻,好霸道的指力!” 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听那中年汉子的话,都扭头去看正走来的东方胜,却并未发现有何特别之处。 那年轻女子问道:“二叔,你说的是谁啊?” 中年汉子向二人道:“便是那蓝衫青年,他若进来,你们不可无礼,方才我见他隔空弹指,神色轻松,竟将丈许开外一株合抱之木震得摇晃不已,发出金石之声。如此功力,便是大哥也难望其项背。”说着又看了看东方胜,摇头轻叹:“少林不愧是中原武林泰山北斗,一个年轻的俗家弟子竟也有这等惊人本领。” 两个年轻人听中年人说得如此厉害,不禁吐了吐舌头,但也有些许怀疑之色。 东方胜走进店来,小二立即上来招呼:“客官请坐,来点什么?” 东方胜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消费过,也不知一块银子到底价值多少。那小二手中没拿什么菜价单,自己也不好意思问。于是从囊中挑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道:“随便来些酒菜。” “小二且慢。”那中年人微笑着道:“独饮无味,这位少侠不如过来同坐?小二,去再多上些酒菜,另添一付杯盏。”说着向身边的空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胜见那汉子方面阔口,自有一股豪气,身上衣物虽不华丽,但质料上乘,看来并非什么歹人,当下也不客气,向三人抱拳拱了拱手,便大大方方过去空位上坐下。 说起歹人,东方胜一路走来倒是有几分期待,毕竟练了数月的武功,从未与人交手,不免有些心痒得难受,就如同刚刚一夜暴富的人却找不到地方花钱一样。但路上连个毛贼都没有遇到,实在让他对此处的治安情况之好大为惊讶。其实倒不是他赶上了什么太平盛世,而是这河南是当时的直隶,拥有皇城数十万禁军,哪有山贼会选在这种地方开山立寨。而且河南又有少林、嵩山等大小数十个武林名门正派,寻常盗匪又如何能逍遥法外?所以时间长了,河南一带的治安自然是极好。 那中年道:“在下伏牛派柯百年,少侠如何称呼?” “伏牛派?哦,知道了。就是掌门死在自己的绝技‘天灵千裂’之下的那个门派嘛。武功应该是稀松得很。”东方胜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看样子那掌门应该还没死。”当然,这些只能在心中暗想,嘴上还是说道:“原来是伏牛派的柯前辈,久仰久仰。晚辈复姓东方单名一个胜字。” “敝派与少林一直交好,在下亦与几位少林玄字辈的圣僧有过一面之缘。请问少侠是哪位大师的高足?”柯百年见东方胜年纪轻轻即有此等修为,必是少林第一代高僧的徒弟。 东方胜闻言却是一楞,随即明白过来,因为自己身上所穿,乃是少林俗家弟子的服饰,而原先自己的那套衬衫牛仔裤当然不好穿下山来,难怪柯百年会这么问。 “柯前辈误会了,在下并非少林弟子。在下得玄苦大师指点了一下武功,故而在少林住了一月有余,这身衣服是从寺内借来的。” 听东方胜这么说,柯百年更是惊疑,心想:“少林绝艺向不外传,此人不是少林弟子,竟然能得玄苦指点武功,看来来历绝不简单。”倒也不再多问。 不多久,酒菜上来,几人一边吃喝一边聊些闲话。东方胜举起杯来,尝了一口,觉得酒味很淡,想道:“难怪乔峰一喝就是几十斤,按度数算的话也就是数斤高度白酒而已。”一杯一杯直灌下去。本来他的酒量并不大,但好在内力深厚,真气运转之下酒意去得极快,只觉口中酒香,却无头晕之感。 柯百年见他长得喝得豪爽,也很高兴,两人便斗起酒来,一转眼便将十余斤酒喝完。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五章 斗转星移 “今日多谢柯前辈盛情款待。”东方胜起身谢道。 “不知东方少侠欲往何处?”柯百年问道。 “在下无事在身,只是想在四方游历一番,增广见闻。” “哦。”柯百年听他这么说,略一思索。这东方胜与少林寺相熟,玄苦大师还指点过他的武功,想来为人品性应该不错,而年纪轻轻有如此武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伏牛派虽然不是一个小门派,且家底丰厚,但论武功不足称雄于江湖,江湖上风云难测,若是能与此人拉拢一下关系,以后有起事来也是本门一个强援。“我派就在洛阳城,此次我三人外出办事,正要回去,不如少侠一同前去盘桓几日,也可游览洛阳风光。本门一定竭诚以待,一尽地主之谊。” 东方胜对于对方如此热情有些不解,照理说这柯百年也是这一带响当当的武林人物,而自己初出茅庐,应该是毫无名气。难道就因为自己说的和少林玄苦有些交情?他也是没有江湖经验,一路上只顾练功也不收敛一些,还浑然不知自己的武功对方早已见识过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在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几乎是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值得对方贪图的。而且以伏牛派的实力,应该不能对自己有所不利。于是抱着一付“我是穷鬼我怕谁”的心思,说道:“如此就恕在下多有打搅了。”答应了下来。 于是一行四人一同上路往洛阳去。柯百年和那年轻男女可没有东方胜的内力,当然是以马代步。东方胜觉得若是跟在后面用腿跑的实在太过难看,所以也就没有拒绝柯百年帮他买匹马的提议。只是附近并没有市集,柯百年拿出几十两银子买下了小酒店的一匹驮马,装上马鞍,给东方胜骑用。 东方胜虽然不会骑马,但总归是轻功有成,身手敏捷,倒是没出什么笑话。而且一路坐在马上,也不忘提气轻身,那驮马如在空跑,速度倒不输于柯百年等人的三匹良驹。柯百年看那匹驮马竟有如此脚力,略感奇怪,略一思索,已明其故,心中对东方胜的武功之高更是愈发佩服。 没几日,四人抵达洛阳。 一路上与三人聊天,东方胜对洛阳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洛阳从唐之后变渐渐衰弱,不复当年东都之兴盛,但其中商旅往来仍然是络绎不绝,商业繁荣。故而城中有很多武林门派。其中论声势最盛,自然是丐帮。而伏牛派凭着柯家在河南丰厚的家产,在洛阳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派。在路上与柯百年交谈过数次之后,东方胜自己也猜到了伏牛派如此礼待自己是为了拉拢一位高手以备不测。明白了对方所求,他反而放下心来。 东方胜的情况,柯百年早己通过飞鸽传书告之其兄――伏牛派的掌门柯百岁。柯百岁知自己兄弟的眼光,所以对东方胜十分重视。东方胜四人来到伏牛派时,柯百岁竟亲自出迎,弄得东方胜很是不自在。 看着柯百岁,东方胜想起他不久之后就会死于仇家手上,不禁对这老人有些同情。只是他也无可奈何。还能怎么样?难道跟他说,“老头子,你快点去跑路,不然就死定了。”一定没人相信,自己也没法解释。 “唉,倒底是谁杀了柯百岁啊?好像没有交代过吧。”东方胜回想了半天,仍无印象。其实书中曾有提到,只是他没有注意罢了。 想不到也只有不去想了。几日间,东方胜无所事事,就在城中城外四处闲逛。他不喜欢一堆人跟在身后,所以也不用伏牛派的人带路,自己信步而行,只在晚间回去。柯家夜夜饮宴,款待东方胜,又赠了数十片金叶作为见面之礼,安排得十分周到,让他几乎有点乐不思蜀。 一日,东方胜去城外游玩,回来得晚了,不愿打搅主人家,便也不通过大门,直接由墙外跃起,在墙上轻轻一点,飞上屋顶。刚在屋顶上停落,只见斜对面的屋顶上有一道黑影急掠落入中庭,直向主人书房闪去,那黑影身法之快犹胜自己数筹。 “难道是杀柯百岁的凶手?”东方胜不敢迟疑,急追过去,由袖内暗袋中捻出一枚石子扣于右手中指与拇指之间。至书房门外,只见房门微开,屋内一名黑衣人已夺下柯百岁的软鞭。东方胜不及细想,中指一弹,石子以穿字诀直射而出,不带一丝破空之声,直取黑衣人脑后玉枕穴。 那黑衣人突然心生警兆,本能地一闪,堪堪避开,知是门外射来暗器,低吼一声,双掌一合,直接向外拍出,隔空掌力将木门劈得粉碎,门外却早已无人踪影。 东方胜背后出手偷袭,根本不在原地停留,直接藏身到院中暗处。 黑衣人知有高手在旁,不敢托大,弃了柯百岁飞出屋外,警惕地戒备四周。 两人在一明一暗,相互对峙。那黑衣人突然一掌向右边假山击去,身随掌走,劲风狂飙。东方胜正藏身于假山之后,只觉那一掌之力如排山倒海奔涌而来,压得自己气息窒滞,心中大惊,急运力猛地平地拔起数丈。黑衣人前掌之力未消,第二掌接连拍出,直取空中之敌。东方胜早在跃起之时,便准备好了反击,三枚石子捻在一起,一同弹出,射向黑衣人的眉心。黑衣人不敢硬拼,无奈收招,扭身避开。那三枚石子竟然突生变化,从原先的同一条直线上分开,旋转着击向黑衣人胸前。这是东方胜新创的一招名曰“一气化三清”。黑衣人没料想竟能有如此玄妙的变化,自己招式已老,身体在空中无可借力,避无可避,不禁恼羞成怒,右手袖子一笼,三枚石子居然飞射而回。东方胜大惊勉力避开。两人各闷哼了一声,一同落地。原来东方胜在空中右手射出三枚石子的同时,左手以破字诀又弹出一枚石子,黑衣人未曾察觉,被击中足踝。东方胜的肩头被一枚回射的石子洞穿,痛得冷汗直冒,而那黑衣人被破字诀的内力震伤了五脏,也决不好过。 几下交手鹊起燕落,不过眨眼工夫。黑衣人见事不能成,冷哼一声,翻身跃墙而走。而东方胜则立在当场,一动未动,口中喃喃自语:“斗转星移,居然是他……”。 不一会,被打斗惊动的伏牛派弟子赶到。东方胜一时不支,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东方胜醒来,发现肩上之伤早已裹好,伤处传来阵阵清凉之感。感觉了一下,应该没伤到骨头,放下心来。 回想昨日惊心动魄的打斗,东方胜暗暗后怕。若不是对方初遇弹指神通,被自己攻其不备,恐怕已经小命不保。自从自己练武有成,加上这几日在伏牛派天天都被人围着吹捧,不免洋洋得意,确实有些看轻了天下英雄。 而关于对方昨晚那最后一招,“应该是斗转星移,果然玄妙,不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名。那黑衣人看来年纪不轻,掌力如此雄浑,必是慕容博无疑了。” 想到自己第一战,便和慕容博打成平手,东方胜不禁有些欣喜。但也从昨晚一战中,发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 思量一会,记起还不知柯百岁到底如何了,便起身去了大堂。 到了大堂,伏牛派几位要紧人物均在堂前议事,其中上首所坐正是掌门柯百岁,东方胜见了微微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柯百岁若是死了,自己这伤也算是白挨了。 柯百岁最先看见东方胜进来,忙离座,俯身下拜,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从此我伏牛派和柯家但凭驱使,赴烫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亦跟着拜倒,“多谢少侠奋不顾身施予援手。” 东方胜忙掺起柯百岁,让一个花甲的老人对着自己下拜,可是要折寿的。 柯百岁起身后询问了一下东方胜的肩伤,接着便问到了正题:“少侠昨日与那黑衣人交手,可曾看出那人的武功家数?” 东方胜想了想道:“在下其实已知对方的身份来历。” “哦?还望少侠告之。”柯百岁道。 告诉你他是慕容博你又能如何?另外慕容博用假死来骗了全天下的人,若是你知道了他没死的事情,恐怕更加性命难保。东方胜略一思索,抱拳对柯百岁道:“不是在下不愿说出那人的身份,只是前辈知之实在有害无益。”顿了一顿,又道:“以此人的身份武功,这一次刺杀不成,一定不会再次厚颜出手。前辈请放心。” ------------ 第六章 祸水北引 东方胜在伏牛派养好了肩伤,便向众人告辞。他记得书中所述,玄悲大师不久被鸠摩智害于大理陆凉州身戒寺中。自己一身武功算是源自少林,饮水思源,玄悲一定要救,所以丝毫不敢有所耽搁。东方胜早己脱下那套少林俗家弟子的装束,内穿白色儒衫,外面套件白色长袍,一身白衣胜雪,已长到及肩的头发随意地梳理后披散下来,手中持一面水墨苏绣折扇。不像武林中人,倒似一位外出游山玩水的世家公子。 洛阳与大理相隔数千里,路途遥远。不过东方胜现在身家丰厚,连包裹也不用带,只在怀中揣着百片金叶上路,每日换马而行,十余日后的傍晚便来到身戒寺。 未进寺内,便听隐约听见树林边有打斗之声,东方胜急忙入林查看。一黄衣老僧与一灰人正在交手。那黄衣僧人早已不敌,苦苦支撑,嘴角带血,显是内伤已深,正是少林玄悲。东方胜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弹指神通击出,同时内心大惊。因为他认出这灰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交手的――慕容博。 慕容博早注意到有人赶来救援,早已小心防范。只是一见对手出招,心下亦是一震:“又是此子?”哪敢怠慢,当下放弃攻击玄悲,闪身避开。 玄悲早已不支,压力一去,又喷出一口鲜血,顿委在地。 上次交手,慕容博知自己武功还是胜过对方,只是不愿拼着受重伤的危险痛下杀手。而这次行动又被此人插手,心下恼怒,不禁起了必杀之心。 东方胜亦是有苦说不出。自己记得是鸠摩智杀的玄悲,哪知遇上的又是慕容博。其实东方胜是自己记错了,鸠摩智杀死玄悲是电视剧中改编的。慕容博的厉害上次交手早就领教过,如果凭实力,自己绝不是慕容博的对手。现在玄悲倒地不起,自己也打不过对方,三十六计,走为上着,否则在这里守着玄悲不跑,两个人就都死定了。想到这,东方胜突然向树林外飞逃而去,同时不忘回身使出弹指神通,阻挡对方追赶。 慕容博避开飞来的数枚石子,急追而去,喝到:“竖子休走!” 东方胜一边运足轻功遁逃,一边向寺内喊到:“玄悲大师树林遇袭!”只盼寺内僧人听见可以及时救助。 慕容博轻功较对方高,四五里路便追上东方胜。东方胜见逃脱不掉,再跑下去就无法抵挡对方的攻击,最后一定是力战而死之局,索性停下来,故作轻松的看着在离自己五丈远的地方也停下来的慕容博。 “小子,你究竟是谁,竟然三番两次坏老夫的大事。”慕容博觉得对方逃不掉,也不急着出手。 “大事?呵呵呵呵……”东方胜一边讽刺地笑道,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说辞。“前辈,在下我好意帮你,你竟说我坏了你的事?” “哦?”慕容博不怒反笑“你倒是说出来。若是能够自圆其说,老夫便给你赔礼了。” 东方胜心念急转,“一定得用点震得住对方的话才行,嗯,针对他的弱点。是了,每个人的弱点就在于他的yu望。”想着,心中浮出一条移祸江东之计。 “嘿嘿,在下东方胜。前辈,慕容前辈,”心中有底,东方胜说话更是轻松起来:“您老杀了少林玄悲,对大燕复国可有什么好处?” “!!!”慕容博大惊,被认出身份他倒不意外,因为初次交手之时自己被迫使出过慕容氏的成名绝学斗转星移,但他乃大燕皇族之事极为秘密,这年轻人从何得知。 “你怎知我是大燕皇族?” 看到慕容博动容,东方胜心中更是大定,口中徐徐道来:“这并不难猜,上次在洛阳偶然交手,在下便认出了前辈。以前辈的武功身份,怎会与那伏牛派结怨,想来是看上了伏牛派的丰厚身家。前辈乃是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区区财物怎能入前辈之眼,所以想来前辈必定有所图谋。再者,前辈给令郎起名,单名一个‘复’字,其中之意不难体会。外加上慕容这个姓氏也并不常见。几点串起来一想,答案便不难猜了。” “没想到老夫自认为行事谨慎,竟然会被你这小子看穿。但这样,你就更得死。” 东方胜倒不担心,反而冷笑:“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天下闻名的慕容博也不过如此,志大才疏,名不符实。想取在下性命,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黄口小儿,怎知老夫之谋?”慕容博一生对自己才智武功无不极为自负,听得一个二十来岁的后辈这么说,当然不服。 “哼哼,能有什么谋啊?不过是在两国之间制造矛盾,把水搅混,想从中找机会渔利而已。不值一提。” “你……”慕容博的计划虽然不是如此简单,却也差不多。被一后辈如此看轻,慕容博不禁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的出发之处便错了,再用什么计谋也无法成功。否则也不会磋砣到今时今日。” “哦?”慕容复看东方胜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倒是心下生疑。又想起东方胜不过第一次见到自己,便猜出自己是大燕皇族,显然足智多谋。不禁对对方要说的话生出兴趣和些期待。“阁下若能有以教我,必有回报。”说着连称呼都变了。 东方胜听得对方称自己为阁下,暗暗笑道:“嘿嘿,还怕你不上钩?”啪地一声抖开折扇,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前辈休要着急,听在下慢慢道来。前辈奋斗半生,一无所获,是因为将眼光放错了位置。” “请问错在何处?” “错在前辈把眼光主要盯在了大宋,而没有纵观整个天下的战略思想。” “何解?”慕容博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辈只知大宋积弱,认为有机可趁。可是正因为如此,前辈屡次挑拨宋辽相争不能成功。因为大宋军守成尚可,进取必败。而且前辈所挑起的多不过是民间和武林争斗,居上位者并不在意。就是辽人真的过来把少室山烧了,大宋也不会宣战。而辽国现今军权旁落南院楚王之手,皇帝势弱,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大辽也不会与宋开战。大宋与大理更是相互依存,关系牢不可分。” 慕容博听着若有所思。 “而前辈就算真的挑拨了双方开战,宋弱而辽强,则辽必灭宋。西夏倒是可从中渔利一番,而以现在前辈手中的实力,实在是捞不到什么好处。即使有机会让前辈得一州之地暂时复国,也不过如朝露一般,转瞬即逝。” “这……”慕容博听到此处,失望之情已是无法接受,却偏偏无法反驳。 “前辈还没有想到?”东方胜很恶意地故意逗逗慕容博。 “还请先生教我。”这一回东方胜就直接从竖子转职成为先生了。 “大辽啊。大辽内部矛盾紧张。依我看不出数年,楚王必反。耶律弘基喜欢出外打猎,一去数月,楚王必趁机联络京城内应,先倾南院之兵拿下京城,再去追杀耶律弘基。此时南院必然空虚。而南院治下人民,以汉人为大多数,但辽国将汉人列为下民,所以汉辽之间积怨甚深。前辈可趁机举兴汉统之旗,拉拢南院的汉人,推翻辽人统治,则燕云十六州,尽归大燕所有。” “但楚王若是一统辽北,回师南攻则如之奈何?” 东方胜不禁摇头,想这慕容博不是练武练傻了吧,继续说道:“楚王虽然势大,但北院还有太后一党萧家在,所以楚王必先以内应控制京城。辽国皇太叔当年争位失败,如今最有可能成为内应。只须到时让萧家事先有所防范,北方一定打得不亦乐乎,无力南顾。” “啊……”慕容博突然发现家族几代人费尽心血都无法触摸到的东西,竟离自己如此之近,一时连话语的能力都失去了。 东方胜笑笑,接着说道:“到时大宋必不会与大燕为敌,赵家还会希望慕容氏坐稳江山,帮助挡住北方之敌。两家必结为同盟,大燕可向宋国以岁币的形式索取军费。只须比大辽所索取的为少,宋国定然答应。等到辽北元气恢复之时,大燕的江山早已如铁桶一般。”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章 太湖之上 “所以前辈与中原武林结怨乃不智之举。若前辈欲取燕云之地,中原武林反而可能成为一大助臂。其中利害,前辈自然明了。在下阻止前辈杀人,自然是好意在帮前辈了。” 东方胜说了半天,总算是把话给兜回来了。 慕容博显然是被东方胜的话语完全吸引了,复国乃是慕容氏多年宿愿,自己忙碌半生,却毫无建树,现已是年过半年之人,本以为有生之年复国之望渺茫。而东方胜的话,使他大为震动。“北取燕云,南联大宋。”慕容博喃喃自语道,陷入沉思。 说起来,书中慕容一家虽是反派,东方胜对于这慕容博倒是没有太多的反感。毕竟心怀祖先遗志,一心复国并没什么不对之处。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用些阴狠的手段,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慕容博耍的阴谋有余,却无大的战略,尽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罢了。而其子慕容复比起老爹来更差,武功才智不如其父之外,器量狭小,倒不是个成大事的人物。东方胜觉得,若是让慕容博在中原搞风搞雨,自己就算凭所知的情节,也只能阻止他一时,早晚必是武林一大害。而自慕容博武功才智极高,中原武林与其为敌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唆使慕容博去辽国。无论如何对中原武林还是对大宋都有利无害。变害为利,何乐而不为?想到自己一番话就可能转变天下形势,东方胜不禁自得,微微摇着手中折扇,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 慕容博前后思量,觉得东方胜所言成事机会极高,可算是算无遗策,对对方的智谋大为佩服,有将其收为己用的想法,若是此人不肯,此种人物留着反是祸患。“先生大才,慕容博佩服。若有先生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东方胜闻言一惊,不是吧,你想造反我给你出了个主意也就是了,还要拉着我一起去。再看慕容博之神态,表面恭敬,却暗藏杀机。略一思索,当下道:“*,一遇风云便化龙。前辈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又何须他人相助。” 慕容博听到东方胜这两句诗词,再次动容,杀机尽去。抬头直视东方胜的双眼,叹道:“天下知我者,莫过东方兄。”当下已当东方胜当作一位知已一般。 东方胜暗暗松下一口气,转身提起身形便投林外而去。只听慕容博在后面朗声道:“大燕复国之日,必不忘东方兄今日之恩。在下墓碑之下有本掌谱,便作暂时答谢之礼了。” 东方胜解决了慕容博一事之后,心中轻松。其实东方胜心中最想做的事便是阻止后来慕容博与萧远山在少林一齐现身,最后逼死玄慈方丈一事。现在慕容博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剩下的便是萧氏父子。便骑着马一路游玩,往中原慢慢而行,而目标,当然是去苏州取慕容博碑下的那本掌谱。想来慕容博饱览天下武功,送给自己的那本掌法必定非等闲,而自己正缺一门近身武功。 一边练功一边游山玩水,路赶得极慢,东方胜竟走了三月有余方到苏州。来到太湖边,放眼望去,一片江南美景令东方胜感到心旷神怡。沿着湖畔缓缓而行,东方胜寻思道,这燕子坞参合庄却该如何去,难道还非得先找到那个阿碧小丫头?正行间,看到前面有二人似乎正在找船,东方胜不禁心中一乐。原来前面二人一个身形高大,穿黄色僧袍,宝相庄严,另一个身上青色长衫,作儒生打扮,极不情愿地跟着那僧人。东方胜虽不认得二人,但猜也猜到,必是鸠摩智与段誉二人。也不上前,只在一边远远跟着。 鸠摩智寻了半天,竟无一个船家知参合庄在何处,正发愁时,湖上飘过一叶扁舟。鸠摩智隔远朗声问道:“船家可知参合庄在何处?”闻言,那小舟转向驶来岸边。靠近了岸边,只见船上一位绿衫少女,眉清目秀,皓肤如玉。少女道:“参合庄之名外人并不知晓。大师从何而来?” 鸠摩智道:“小僧是慕容先生方外至交,特来老友墓前一祭,以践昔日之约,且盼得一睹慕容公子清范。” 那少女沉吟道:“真的不巧!慕容公子刚刚前日出门去了。大师早来几日就好可遇到公子了。” 鸠摩智道:“与慕容公子缘悭一面,教人好生惆怅,但小僧从吐番万里迢迢而来,愿到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了当年心愿。” 那少女道:“大师是老爷的好友,先请去用一杯清茶,我再给你传报。” 鸠摩智道:“小娘子是公子府上何人?该当如何称呼?”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啊唷!我只是公子爷的一个小丫头,叫做阿碧。你勿要大娘子小娘子的介客气,叫我阿碧好哉。大师请上船。” 鸠麻摩智恭恭敬敬的道:“不敢!”便领着段誉跃上小船,那小船竟无半分摇晃,只往水中略沉下少许。阿碧向鸠摩智和段誉微微一笑,似乎是赞:“真好本事!” 船刚开出,只听岸上有人叫道:“小姐稍等,在下也去参合庄。”众人回头,是一白衣青年。见他也不腾身迈步,身体很自然地从岸边飘到船上,轻盈有如一片落叶。 鸠摩智心下微微惊讶,暗叹当今武林真是人才辈出。段誉不过二十岁,内力之深尤胜自己;而来人也是年纪轻轻,轻功修为也高自己一筹。 东方胜这几月来除了弹指神通勤练不缀之外,更在轻功修炼上特别用功。当日对着慕容博,因为轻功不如对方,竟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实在让他对自己的轻功修为很是不满。数月工夫,东方胜轻功屡有突破,现在即是再遇慕容博,也有自信可以逃之夭夭。 阿碧见东方胜自行上船,暗暗有些恼了,问道:“你又是何人?” 东方胜也不在意,一抱拳:“在下应当日慕容老先生之邀,去参合庄取样东西。”说罢也不等阿碧回答,自己坐到一边。 阿碧心中更是生气,却也不好发作,心中念头转了几转,便不理三人,执桨划船,一边口中唱着江南小曲。 鸠摩智见东方胜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竟说应慕容博之邀来取东西,心中不信。向他问道:“贫僧鸠摩智有礼了,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东方胜见鸠摩智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自然生辉,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心想,幸好他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否则还真有可能就被表像所惑。听鸠摩智问起,拱手回道:“原来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在下失礼了。在下初出江湖,复姓东方,单名一个胜字。”又问道:“不知随国师而来的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段誉见东方胜问起自己,施礼回道:“在下大理段誉。” “原来是段公子,幸会幸会。” 鸠摩志道:“东方公子不知去参合庄所取何物?” 东方胜微微一笑道:“我与大师一同到来,应该目的相同罢。”心中暗想,你是来看书的,我是来取书的,应该算是差不多一路人吧。不过那还施水阁之中的武学典籍也没什么一流武功,估计还不如那本能让慕容博压在碑下的掌法。 “公子是来取走物品,而小僧是带来祭品以祭老友。怎会相同。” “哦?以慕容先生如此人物,想必国师所带之祭品必定非同凡想,不知是何物?”知道鸠摩智想从问话中探查自己底细,东方胜便故意把话题全推向对方身上。 “待小僧祭拜慕容先生之时,东方公子自会知晓。” “哦,既然大师不说,在下也不好多问了。”东方胜淡然道。自己这么一说,鸠摩智也不好厚着脸皮再问自己了。 船行了近两个时辰,未牌时分,才见远处绿柳从中,露出一角飞檐。船直向柳阴中划去,到得近邻,只见一座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阿碧将小船系在树上,回头笑道:“请上岸吧。” 众人逐一跨上岸去,见疏疏落落四五间房舍,建在小岛之上。房舍小巧雅致辞。匾额上写着“琴韵”二字。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章 阿朱阿碧 鸠摩智环顾四周,问道:“此间便是燕坞参合庄么?” 阿碧摇头道:“不。这是公子起给我住的。小小地方,实在不能接待贵客。不过这位大师说要去拜祭慕容老爷的墓,而这位公子说要去参合庄取什么东西,我一个小丫头可做不了主。只好请几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问阿朱姐姐。” 鸠摩智一听,心中有气,脸色微微一沉。想他在吐蕃,乃是护国法王,身份何等尊贵。别说在吐蕃大受国主礼敬,即使大宋皇帝也得以国宾之礼待之。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不请他去正厅隆重接待,却将他带到一个小婢的别院,实在太也气人。 东方胜却是早知如此,非但没有生气,倒是很期待地想看看阿朱和阿碧两个如何耍这花枪,还有就是见识一下阿朱那神乎奇技的易容本事。 阿碧将三人引进屋去。到得厅上,阿碧请各人就座,便有仆人奉上清茶糕点。东方胜揭开盖碗,只见淡绿的茶水中漂浮着一粒粒深绿色的茶叶,像一颗颗小珠。东方胜本是南方人,自然认得这茶,勾起一点思乡之情,不禁口中念道:“太湖碧螺春。” 段誉听到,看着杯中的茶水,不禁叹道:“东方公子好文采,竟能给此茶取出如此风雅又贴切的名字。” 东方胜大讶,正想说这茶名江南自古便有,却听得一旁的阿碧也说道:“太湖碧螺春,果然是好名字,这茶也要谢谢公子赐名了。”他略一沉吟,随即便明白,想来这北宋之时,此茶尚未叫碧螺春,这下因自己得名了,要细算起来又是一笔历史糊涂帐。 东方胜看见鸠摩智正端起茶杯,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则有关佛家打机锋的故事,于是指着那茶杯,一脸郑重,对鸠摩智道:“森罗万象,俱在此中。” 鸠摩智一听,随即明白对方在考较自己佛学,略一思量,突然将茶杯掷出窗外,右手一翻,火焰刀气射出,那茶杯在窗外池塘上方炸得粉碎。回头质问:“森罗万象,又在何处?” 东方胜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鸠摩智果与那故事中的高僧一样反应,心中暗笑,摇摇头,叹道:“只可惜了一杯好茶。” 鸠摩智闻言一顿,恍然大悟,心下暗暗佩服对方佛学深湛,低下头沉思,不再多言。 其实那故事中的意义,东方胜又何曾明白?只不过用来戏弄鸠摩智而已。而在场的另外几位更是搞不懂这两人到底说的是些什么。 过了半天,等东方胜与段誉二人将茶水和糕点都尝了个遍,鸠摩志才道:“如此便请姑娘去通知你的阿朱姐姐。” 阿碧道:“阿朱的住处离这里尚有二三十里水路,今晚已是来不及了,三位在这里住一晚,明日一早我送四位去‘听香水榭’。” 鸠摩智道:“早知如此,姑娘直接送我们去听香水榭岂不爽快?” 阿碧笑道:“此处少有客人前来,好不容易遇到三位,当然得让三位来住上一日。” 鸠摩智不由大怒:“慕容先生当年对我也是客客气气,你一个小丫头竟敢戏弄于我?” 正在此时,后堂转出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手中撑一根拐杖,说道:“阿碧,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鸠摩智道:“老人家是慕容家的什么人?” 那老者道:“老头儿是公子爷的老仆。听说大师父是我们故世的老爷的好朋友,不知有什么吩咐?” “贫僧的事要见到公子后当面奉告。” “那可不巧了,公子爷前天出门,说不定哪天才回来。” “你家公子去了何处?” 那老人侧过头,伸手敲敲自己的额角,道:“这个么,我可老糊涂了,好像是西夏,又说是什么辽国,也说不定是吐蕃,要不然便是大理。” 鸠摩智哼了一声,心中不悦,知道那老人是假装糊涂,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等了,请管家带我去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尽故人之情。” 那老人闻言双手直摇,说道:“这个我可作不了主。”扭头问东方胜道:“公子前来又有何事?” 东方胜知那老者是阿朱所扮,一看之下竟毫无破绽,心中啧啧称奇。见她问自己,知道她必有心刁难,于是哈哈一笑,道:“慕容先生让我来取一样东西,此事倒是用不着劳烦老人家作主了,在下自会完成慕容先生之嘱托。”阿朱显是未曾料到东方胜竟会用慕容博挡住自己的嘴,不禁一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鸠摩智在一旁怒道:“既然你作不得主,便去请个能作主之人出来吧。” 那老人听鸠摩智这么说,转身出了门去,边走边念叨:“这年头啊,世上什么坏人都有,假扮了和尚道士,便来化缘骗人。我老头什么没见过,才不上当呢。” 段誉听得哈哈一声,笑出声来。鸠摩智心下恼怒却是不好发作。 过了好一会,内堂走出一位老夫人来,身穿古铜缎子袄裙,腕带玉镯,珠玉满头,打扮得雍荣华贵。双眼迷蒙,由人掺扶,似乎已瞧不见东西。 阿碧在一旁对三人轻轻说:“这位是慕容老爷的叔母,老爷的朋友们来了都要给老夫人磕头行礼的。公子爷不在凡事都要请示老太太。” 那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堂上,说道:“阿碧啊,是谁来了?怎么也不向我问安啊?” 阿碧忙向三人打手势,低声道:“快磕头啊,不要惹老太太生气了。” 鸠摩智没办法,道:“老夫人你好,小僧给你老人家行礼了。”说着,双手向地面虚按三下,咚咚有声,便似磕头一般。一旁阿碧见到,不禁暗暗吐舌,心说好厉害的和尚。 东方胜微微一笑,站起身,跟着道:“给老夫人请安。”双臂抱在胸前,右手笼在袖中,屈三指弹出,亦是三声。虽与鸠摩智一样隔空使劲,但神态自如,手又藏于袖中,无人看见他有何动作,境界自然较前者更高一层。鸠摩智心中惊疑不定:“莫非此人也会无相劫指?啊,是了,此人自称与慕容先生相熟,想来也是从慕容先生处得到的指法密笈。” 那老太太道:“好,好。如今世上奸诈的人多,老实人少。就是磕个头有些坏胚子也要装神弄鬼,欺我老太婆看不见,你们二个小娃儿很好,磕头磕得很响。” 段誉不禁嘿的笑了出来,却是恭恭敬敬磕了头。 东方胜听那阿朱扮的老太太讥讽自己,早有准备:“老太太说的不错,这年头奸诈的人多了,弄虚作假更是厉害,连人都有假的,还有什么假不了?”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朱暗暗心惊,自己的易容术从无破绽,今日竟会被人看破,不敢再有要戏弄东方胜的想法。只与阿碧二人一搭一挡,推搪鸠摩智。鸠摩智何等人物,略一凝思已知对方故有意刁难,也不再跟她二人理论,说道:“在下已将祭拜慕容先生的六脉神剑剑谱带到,斗胆依照旧约,到贵府‘还施水阁’去观看图书。” 那老太太道:“什么剑谱?先给我们瞧瞧是真的还是假的。” 鸠摩智指着段誉道:“这位段公子心中,记有全套剑谱,便是一本活剑谱。” 阿碧道:“段公子记得,是段公子的事,就算是去看书,也是段公子去,与大师何干?”她见三人之中,唯有段誉最是善良有礼,故而如此说。 鸠摩智道:“小僧为践誓约,便将段公子在慕容先生墓前烧化。” 阿朱阿碧闻言大惊。阿朱道:“若如大师父所说段公子会使六脉神剑,他又怎会为你所制?我看九成是在说谎。要老身相信,除非让段公子使一路剑法出来给人看看。” 鸠摩志出手解开了段誉几处大穴,道:“段公子,请。”说罢左手一掌,以柔力将段誉送至厅外院中,功聚右手,火焰顺势刀劈出,直取段誉。段誉心中明朗,硬是不使那六脉神剑还手。鸠摩智哪知段誉如此硬气,亦是大惊,也不愿这样就杀了他,手掌急抬,刷的一声,只削下段誉几绪头发。 “哼!段公子不愿出手,小僧只有先杀一人立威了。”说着鸠摩智突然反手劈向阿碧,却故意放下几分速度,想引段誉来救。阿朱见鸠摩智要对阿碧不利,尖叫一声,挥杖击向鸠摩智后背,拼命之下,动作极是矫健。鸠摩智笑道:“原来如此,小丫头还想骗和尚到几时?”握掌为拳,直取阿朱面门。千均一发之际,鸠摩智突觉一股纯阳真气撞在拳上,身体竟不由退后半步。竟是东方胜用手中折扇挡下自己的雷霆一击。看对方武功不下于己,鸠摩智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章 偷坟掘墓 “大师何必跟一个后辈和两个小丫头动怒。”东方胜微笑着对鸠摩智说道:“再说你我二人都是来完成与慕容先生的约定,也不好对慕容家的人有所伤害。” 鸠摩智本来也不是真要取阿朱阿碧二人性命,当下道:“东方公子所言极是。贫僧只是想引段公子使出真本领,对两位小娘子并无恶意。”转身又对阿朱阿碧道:“如此只是为让众位相信在下之言并无虚假,二位小娘子受惊了,还望勿怪。来日我将段公子于慕容先生墓前火化,慕容先生地下有知,自会明白老友不负当年之约。” 东方胜道:“大师贵为吐蕃国国师,武功造诣又是登峰造极,大家怎么会不相信大师之言。我看只是两个小姑娘觉得好玩,和大师你开玩笑罢了。大师不须认真。” 阿朱知道今日“琴韵小筑”之中,除了东方胜无人是这和尚对手。只是这东方胜看似跟这和尚是一路的,又好像与和尚针锋相对,立场不明难以依靠。眉头一皱,笑道:“好吧!大和尚的话我们信了。明日一早便带大和尚和段公子前去扫墓。不知东方公子……” “在下虽不是来扫墓的,但也跟着一起去参合庄。明日就有劳二位姑娘了。”东方胜心中暗笑,“给活人扫墓,嘿嘿,不知慕容博知道后是什么想法。我嘛,当然不是去扫墓的,而是去偷坟掘墓的。不能怪我啊,可是你们老爷让我来的呢。”忽然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似乎隐隐把握到一些什么,偏偏又极为模糊。 过得小半个时辰,一名仆人出来道:“阿碧姑娘请三位到‘听雨居’用晚饭。” 鸠摩智挽了段誉之手,跟随男仆而行。因为刚刚解开了段誉的大穴,在东方胜的面前又不好直接出手对付段誉这么个不会武功的后辈,是以只有暗抓着段誉脉门,以防段誉突难以六脉神剑发难。东方胜知鸠摩智心中忌惮段誉的六脉神剑,看他那副样子,暗暗发笑,摇着手中折扇,施施然跟着前面三人。 曲曲折折走过数十丈小径,绕过几处花木,来到湖边。只见柳树下停一艘小船。那仆人指着湖中央一座四面是窗临空架在水上小木屋,道:“就在那边。” 三人坐船片刻即到小屋。 从松木梯级走上听雨居门口,只见阿碧站着候客,一身淡绿衣衫。她身边站着个身穿淡绛纱衫的女郎,也是盈盈十六七的年纪,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自然是阿朱。阿碧是瓜子脸,清雅秀丽,而那阿朱是鹅蛋脸,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众人入座,一会儿仆人端上蔬果点心。四碟素菜是为鸠摩智准备的,跟着便是一道道热菜,菱白虾仁,荷叶冬笋汤,樱桃火腿,龙井茶叶鸡丁等等,每一道菜都十分别致。段誉在桌上与阿朱阿碧一会便已熟络,有说有笑,令东方胜在一旁暗叹“有其父必有其子”。 段誉道:“阿碧姐姐,刚才阿朱姐姐说你的琴弹得很好,想请你演奏一曲,明日就算给烧成了灰,也不虚此生了。 阿碧盈盈站起,说道:“只要公子勿怕难听,自当献丑,以娱嘉宾。”说着走到屏风后面,取出一具瑶琴。阿碧端坐好,将琴放在几上,向段誉招招手,道:“段公子请过来看看,可识得这琴?” 段誉闻言走过去看。阿朱也站到阿碧身边,伸手在一条弦上一拨,镗的一响,声音甚响。段誉未曾反应过来,就觉得足底一空,忍不住大叫一声,跟着跌入一个软绵绵的地方,耳边传来扑通的落水声。事发突然,等到段誉反应过来,只发现自己已在一条船上。 “吼!”鸠摩智怒吼一声,从水中跳上听雨居屋边的实地,一掌拍断一根支撑小屋的木柱,抓住半截就向小船掷去。木柱贯满内力,势道极猛。段誉见了,心中一急,内力鼓荡,右手拇点临空一按,少商剑气疾射向飞来的木柱。“轰”的一声,木柱禁不住鸠摩智的内力与段誉的少商剑气相碰之力,爆成碎片。待得鸠摩智再想取物掷去之时,小艇已去得远了。 鸠摩智今日屡次遭人算计戏弄,现在如落汤鸡一般,如何忍受得了?心中怒火无处发泄,狂吼一声,运起火焰刀发疯般得向那小屋劈去,“咔喳”一声便击破小屋的板劈。正要再劈,屋顶上传来东方胜有些兴灾乐祸的声音:“呀,大师,你就不要忙着拆房了,你的剑谱跑得远啦。” 鸠摩智抬头一看,只见东方胜立与屋脊之上,面带微笑,纸扇轻摇,浑不似自己这般狼狈。知道阿朱会触发机关,所以东方胜早有防备,地板陷落时,右脚凌空一点桌面,飘出窗外,在窗沿上借了一点力,纵身上了屋顶。 东方胜向右边一指,对鸠摩智道:“那边尚有一条小船,不如让给大师先用?” 鸠摩智也不多言,飞身跳入小船,双手执桨,将船弄直,便去追赶段誉了。东方胜见了摇头笑笑,自言自语道:“这和尚也是急疯了,去追段誉做什么,找个下人逼问一下还施水阁所在,直接去看书不就好了?再说,凭他这初学乍练的操舟水平,想追上那两个小丫头?岂不是在做梦?”说罢随手向湖上抛了两块木头,从屋顶上飘然而下,两个起落,掠过数十丈的水面,回到“听韵小居”。看看天色已晚,也不急着去找慕容博的坟墓,在听韵小居里随意找了个房间,自行睡下。 第二天一早,东方胜睡饱之后,才起身去参合庄。听韵小居倒是还有一条小船,东方胜随手拉来一个仆人,一番威吓加哄骗,那仆人便乖乖地划船带着东方胜往参合庄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船到了参合庄。东方胜也不耽搁,直奔慕容博的空墓。 来到慕容博的石碑之前,东方胜刚想运力去推dao石碑,突觉一阵心惊肉跳,不由停下手来。 “虽说是个空坟,但挖坟盗墓还是有点吓人啊。”东方胜自言自语道,双手再次按上石碑,正要运力,猛得醒悟过来:“不妥!”眉头一皱,在心中想道:“若有人来推dao他慕容博的墓碑,应该是敌非友,就算不是对头,也对他大为不敬。虽然这只是一个空墓,慕容博也不应该给挖他墓碑的人留下什么好处,却又让我过来,定是有什么机关。” 想明白了这点,东方胜不禁摇头,“这慕容博还真爱耍阴险手段,果然是个小人。” 虽然知道碑下可能会有机关,但东方胜的兴趣不减反增。当下找来一把小铲,从墓碑前半尺处直向下挖,挖了三尺深,再向墓碑下方横着挖去。不一会,墓碑正下方竟现出一个暗格。从边上看,有一股由几根铜线编成的铜绳,向上连着墓碑,向下不知连着什么机关。而暗格之中另有一只木盒。 东方胜不去碰那铜线,只欲将木盒取出。因不知那木盒上有没有被涂上什么毒药,东方胜功聚右手,隔空凭着内力产生的吸力,直接将木盒从暗格中抽出。木盒落在地上。东方胜极为小心,也不上前去打开那木盒,反而更向后退几步,伸指一弹,那盒子上的铜锁“锵”得应声而断,只见盒中放着一本小册子,想来便是那本掌谱。 东方胜这才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在手中,去拿起了那本书。一看之下,心中好气又好笑。倒不是慕容博欺骗自己,手中之书确实是一本一流掌法的秘笈,只是,那掌法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块“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心中暗暗咒了慕容博几句,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用这本掌法气自己,还费了自己大把的力气挖了半天的泥土。 东方胜再看了一眼书皮,苦笑两声,将书收入怀中。要说那掌法,倒还颇为有名,虽然当世可能并无几人知晓,但东方胜却是对其早闻大名――玄冥神掌。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章 曼陀山庄 “啧啧,真是可惜可惜。”东方胜悠闲地躺在小舟之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手中漫不经心地翻着刚刚挖来的玄冥神掌。“掌法是好掌法,却和我九阳神功天生就是对头。搞了半天空欢喜一场。”嘴里一边念叨,一边吃着刚从身边摘来的莲子。 玄冥乃是一路至阴至寒的掌法,练到精深处,掌风都可凝水成冰,阴寒的内力更会严重破坏对手的经脉,可偏偏东方胜的九阳神功至刚至阳,与之格格不入。不过虽然掌法的心法用不了,至少还有招式可以学。但玄冥神掌这门掌法本就是以内力阴寒奇异取胜,招式并不是其特点,所以来来回回也就十几招,且没有什么精深奥妙之处,让东方胜大为失望。其实东方胜在拳脚格斗方面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就算有招式精妙的拳经掌谱在手,又如何能学得会?像少林千手如来掌之类的武功,无不需要数十年的苦练,岂是光靠内力深厚就能追得上的? 还好东方胜生性洒脱,倒也不以为意,合上掌谱塞进怀里。慢慢坐起身来,往周围望了望,视野之内一座小岛也没有,扭头问那仆人:“这曼陀山庄怎么还不到啊?” 那仆人唯唯喏喏道:“就快到了,就快到了。”说完便不敢多话。倒不是东方胜动手教训过他,而是刚才东方胜抓住了一条在船边蹦起的鱼,开膛挖鳃之后,竟就这么夹在双掌之中,硬生生地凭着体内炽热的内力将鱼煎熟,皮黄肉嫩,还飘出一阵阵香味,让东方胜解决了一下午餐问题。这仆人见了东方胜这么悠然地弄熟一条鱼,大惊失色,只想着:“这年轻公子哥儿的功夫,怕是还在我们家公子爷之上了吧。”是以对东方胜又敬又畏。 东方胜一听还没到,又往船上一倒,对那仆人说:“也不用太急了,到了叫我一声。”说罢用折扇挡在脸上,睡起午觉来。 原来东方胜从参合庄出来之后,估计段誉等人早已到了王夫人的曼陀山庄,而段誉也该遇到王语嫣了,于是就动身去找几人。虽然知道段誉等人应该无恙,不过那王夫人脾气却是极差,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自己倒是实在不放心。心中暗念,但愿段誉和那两个小姑娘还没给人做成花肥。 也不知睡了多久,日已近西沉,船才停下,东方胜悠悠转醒。 “嗯?这就到了?”东方胜起来,下了船,伸了个懒腰问道。 “啊,是啊,公子,您要去山庄有事,小的就先回去了。”那仆人说罢也不等东方胜回应,飞快地操桨向后划去。他早就知道,凡是男人,只要踏上了曼陀山庄一步,都会被拉去砍了当花肥,他可不敢拿脑袋开玩笑,所以一等东方胜下船,他便没命地逃了。等东方胜回过神来,小船早已去得远了。 东方胜看那小船去得如此之快,觉得好笑。回身放眼望去,只见小岛之上遍植茶花,暗叹:不愧曼陀山庄之名。正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忽听见有人走过来,东方胜连忙闪至一旁花从中的暗处。不一会,走过来两名婢女,边走边在交谈着什么。东方胜内力深厚,自然听得一字不漏。 只听得那右边的说:“阿朱阿碧这会惨啦,夫人说要砍掉她们一只手呢。” “谁叫她们自己来还不算,还带了个男人来。她们家公子又不在,这下连个能救的人都没有了。小姐哪里劝得动夫人哦。” “倒是那个男的没被杀了当花肥,听说还是姓段的呢。夫人不是一向最恨姓段的男人吗?” “听说那个人当花匠去了,运气倒是很好。只不过要是哪天死了一棵茶花,我看他的性命也留不住了。” 听了两个婢女的对话,东方胜暗暗放下心来,至少现在段誉等三人还没出什么危险,自己来得还不晚。想着,悄悄跟着两个婢女,向庄内走去。 曼陀山庄建于岛的正中,依山而起,里面一派江南园林的风格,与满山的山茶相映成趣。东方胜看了不禁有些头痛,这庄内回转曲折,房屋又多,想找人不免有些麻烦。四下观察了一下,趁着没人,轻身而上,吸在回廊顶上,若是无人故意抬头细看,绝对不会被发现。东方胜就这么倒吊着,顺着回廊一间间房间地找过去。 正来到西厢廊下,就见有两人。其中一个是女子,另一个正是段誉。东方胜倾耳,就听得段誉说:“那我们便去将阿朱阿碧救出来。” 东方胜当即翻身下来,上前道:“段兄……” 哪知段誉猛得发现竟然有人闪出来,心中惊恐,又怕来人伤害到身边玉人,连忙中指点出,“嗤”的一声,中冲剑离手而出。 东方胜见了一惊,却也不闪避,手中早已捻出一枚石子,破字诀弹出。 弹指神通与六脉神剑在空中相碰,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石子被炸成碎粉,而剑气也消弥于无形。东方胜与段誉均是身体一震,各向后退了半步。 “想不到段誉这小子,内力这么变态。”东方胜暗骂一声,刚刚交手一招,自己右臂竟被震得酸麻,再想到段誉不过靠半调子的北冥神功,吸了十几位高手的功力,不由的有些妒忌。 而段誉虽然也往后退了半步,却是由于自己并不会运用内力,所以没有站住,不像东方胜一般手臂酸麻。不过段誉也是心中惊讶,回想自己在天龙寺内与鸠摩智交手,对方尚抵挡不住自己的六脉神剑,而这东方胜一弹指就能将剑气消与无形,看来比那蕃僧更强。若是对方欲对自己不利,自己更加是束手待毙了。自己有事倒也无所谓,若是连累了王姑娘,却是万死难辞其疚了。而这东方胜一直神神秘秘,也不知是敌是友。 正在段誉惊疑不定之间,东方胜拱手道:“段兄,是我。唉,段兄实在让我好找啊。” 段誉见东方胜一脸友好,正在犹豫该怎样回应,边上的女子问道:“段公子,这位是?” “呃,这位是东方公子,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段誉回答道,又转身对东方胜道:“东方兄,这是王姑娘。” 东方胜这才转头打量王语嫣。只见王语嫣身穿藕紫色纱衫,肌肤若雪,眉目清秀,端庄中还透着一股稚气。比之阿朱阿碧,还要美上三分。不过东方胜那年代,化妆整容水平高超,各种媒体又极度发达,所以美女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面前的王语嫣虽美,倒还不至于让东方胜失态。当下施了一礼,道:“在下东方胜,见过姑娘。”转身又向段誉道:“阿朱阿碧人呢?” 段誉猛醒道:“呀,快,我们快去救人,她们要被王夫人砍手呢。” 王语嫣道:“请跟我来。”说着带着二人向西北行去。 片刻间,三人来到一间大石屋外。王语嫣向门里说道:“严妈妈,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只听石屋中桀桀怪笑,一个干枯的声音说道:“小姐,来看我做花肥吗?” 东方胜隔远从铁窗中看来阿碧阿朱二人被绑在铁柱上,口中塞了布团,眼泪汪汪。一个弓腰弯背的老婆子,手中执一把雪亮长刀,身边一锅沸水,煮得直冒热气。 王语嫣道:“我妈说……嗯,要带她们过去问话。” 那严婆婆打开了门,道:“哦,那小姐过来帮忙解绳子吧。” 王语嫣闻言大喜,进了屋去,正要去解阿朱的绳子,蓦然喀啦一声明,铁柱中伸出一根钢卷,正好套住她的纤腰。王语嫣惊叫一声,动弹不得。 门外段誉早抢进屋来,喝道:“你干什么,快放了小姐。” 还没等段誉说完,严妈妈突然惨哼数声,身上鲜血迸出,口中亦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原来东方胜在门外,看到花肥房中尚有人的残肢,想那老婆子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命,怒不可遏,当下弹指神通数发齐放,下手再不容情,一瞬间便洞穿了那严婆婆的四肢各个关节,并震断了她的数根经脉,却留下她一口气在。 段誉早抢上前去,解开了王语嫣与阿朱阿碧。 阿朱阿碧早自以为没的救了,这下又惊又喜,流下泪来。 王语嫣向东方胜瞪着看了几眼,脸上七分诧异,又有三分恼怒,说道:“东方公子用的不知是何武功,出手太也狠辣。” 东方胜冷哼一声,也不看她,道:“不敢,比起贵庄拿活人做花肥,在下自愧不如。” 王语嫣被东方胜一句抢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段誉心中向着王语嫣,却又觉得东方胜说得没错,曼陀山庄所行之事的确太不人道,有些两面为难,出来打圆场道:“此事也非王姑娘所愿,王姑娘不也自己来救人了吗?东方兄可不要错怪王姑娘了。”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一章 听香水榭 随着话音,进来一位美妇,四十不到的年纪,与王语嫣倒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神如冰,自然便是王夫人。王夫人身后跟着几十个人,进了院来就将东方胜五人团团围住。 王夫人看了看五人,“哼,语嫣,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娘……”王语嫣看到王夫人,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闭嘴,一会教训你。”王夫人喝道:“两个小丫头,还有你这个姓段的。今日就要拿你们当花肥。”又看了看东方胜,道:“又是哪里来的贼子?胆敢到我庄上来撒野!” 别人怕王夫人,东方胜哪会把她放在心上。东方胜闻言微微一笑,啪得抖开折扇,故意无赖般地道:“闻太湖之上风光宜人,小爷我就喜欢到处逛逛,你这老太婆可管不着。” 这时一个仆人叫道:“夫人,严婆婆她不行了。” 王夫人闻言大惊,走了过去。一看之下,只见严婆婆一身血污,倒在地上,全身几大关节均被击成碎粉,顿时火冒三丈,喝道:“全给我抓起来!” 东方胜向四人道:“快走,去码头碰面。”说罢,双手齐用,六枚石子破字诀出手,同时击中挡在院门前六人的右膝。那六人立时倒地不起,不仅膝盖粉碎,还齐齐被内力震出一口鲜血。段誉等人哪敢停留,立刻冲出门外。王语嫣有些不舍,却被三人一把拉走。 众人却是一惊,均停在原地,显是被东方胜一出手便击倒六人的威势所摄。王夫人不由怒道:“还不动手?”众人一听,又抄兵器向东方胜攻去。 对方虽然人多,东方胜却是夷然不惧,说实话,他反而有些高兴。因为他出道半年有余,真正动手次数却是不多,前两次对上的都是慕容博,后来虽遇到过几个毛贼,但都不过是拿起刀的庄稼汉子,而这会王夫人的手下,个个都有十余年的功夫在身,正是自己练习的好对手。当下奋起精神,使开自己初学的几式玄冥神掌的掌法。 虽说东方胜这套掌法只有形式,并无玄冥神掌的独特内劲相辅,而且初学乍练,用得极为生疏,不过他内力深厚,每一掌都有雷霆万钧之势,加上轻功高于众人甚多,所以仍是十分轻松。 东方胜不是拘泥于招式之人,使了百来招,掌法越来越顺手,出掌时自己随意变化,竟将王夫人与其手下渐渐逼到院中的一角。众人只有在他的掌风包围下苦苦支撑的份,更多的都已倒在地上,站不起身来了。东方胜怒曼陀山庄草菅人命,所以出手便将对方打成残废,使之不能再为虎作伥。 想来段誉等人快到码头,东方胜狂笑一声,翻身飞上了院墙。此时,除了王夫人外,只有五人还能够站在地上。还没等王夫人松下一口气,又是一阵惨叫传来,原来东方胜立在墙上,故技重施,以弹指神通将五人打成瘸子。王夫人大惊,后背贴了到墙上,忽觉双耳同时“嗡”的一声,两枚石子擦耳而过,竟将自己的一付耳坠击落,并在石墙上留下两粒小孔。 “以后若再让我听到曼陀山庄为非作歹,定然全庄上下,鸡犬不留。”东方胜丢下一句狠话,飘然去了。王夫人直到东方胜去得远了,方才回过神来,脸上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看着满地呻吟的家丁,不禁头皮阵阵发麻,身上也被冷汗浸得透了。 再说段誉等人刚跑到码头,忽听身后一阵风起,回头一看,只见东方胜几个起落,便到身前。王语嫣想起严婆婆的惨状不禁有些胆寒,问道:“我娘她……?” 东方胜坏坏的一笑道:“放心,令堂没有受伤害,不过以后她想找人做花肥,只怕得自己动手了。” 段誉怕两人说起来难免会一言不合,插口道:“王姑娘,我们快上船吧。” 王语嫣心系慕容复,也不再多犹豫,与四人一起上了小船。阿朱道:“天这么晚了,不如先到我的听香水榭小住一晚,明天再动身去找公子爷吧。”四人点头同意。 划了良久,只见东边灯火闪烁。阿碧道:“那边灯火处,便是阿朱姐姐的听香水榭。”小船渐渐划得近了,阿朱突然道:“阿碧,你睢,样子有些不对。” 阿碧道:“嗯,怎么点了这么多灯。” 小船再向前了里许,阿朱道:“不好,家里来了敌人。” 王语嫣吃了一惊,道:“什么?来了敌人?你怎知的?” 阿朱道:“这般酒气熏天的,定是恶客乱搅出来的。” 阿碧道:“阿朱姐姐,这可怎么办?咱们避开,还是上去动手?” 说着几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悠然靠在船尾的东方胜,四人对东方胜的武功已很是佩服,只要有他在,应该无事,至不济大家也可全身而退。只是那东方胜看来性情有些难以捉摸,又不是太熟,不好开口相求。 东方胜见众人看着自己,道:“我们便过去看看。” 四人见东方胜这么说,便将小船划向岸边。靠了岸,众人由阿朱领着,向水榭正厅走去。 阿朱挑开窗户纸,向里看去。只见东首十几个大汉正在放杯畅饮,桌上杯盘狼藉。再往西首一看,但见二十余人身穿白袍,面如白蜡,便如僵尸一般。阿朱看得不禁“啊”了一声。 “谁!”屋内齐声喝道:“砰砰”两声,数人震破长窗跃出,厅中紧跟着涌出十几个人来,将五人团团圈住。众人嚷道:“是奸细!是奸细!”拥着五人进了厅内。 厅中一个魁梧老者喝道:“哪里来的奸细?鬼鬼祟祟,想做什么歹事?”说着拿刀指着五人。 阿朱笑道:“我是这里主人,你竟然问我是哪里来的,岂不好笑?你们倒是哪里来的?跑到我这里捣乱?” 没等对方回答,王语嫣道:“云州秦家寨,五虎断门刀。可惜已失传五招。”那老者不过用长刀一指,竟就被王语嫣看出武功家数。 那老者闻言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王语嫣却不回答,向另一边看去,对阿朱道:“那是雷公轰,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奇诡难测。青城司马家。”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心中暗道:“姑苏慕容氏于武学一道渊博无比,果真名不虚传。” 那青城的头目冷冷喝道:“他们全是慕容家的人,大家一起上。” 众人闻言惊醒,向五人扑来。东方胜微微一笑,暗道:“不知死活。”正待出手时,窗外突然飞来一件事物,将带头一人打得倒飞回去。众人大惊,楞在原地。 王语嫣欢叫起来:“是包叔叔到了吗?” 只听得一个古怪的声音:“非也非也,不是包叔叔到了。” 王语嫣笑道:“非也非也,那你是谁?” 那声音道:“慕容兄弟喊我一声‘三哥’,你却叫我‘叔叔’,非也非也,你叫错啦。”蓦地里烛影一暗,一人飞身跃到厅内,东抓西接,竟然厅内众人兵器全都缴了,以左臂抱在胸前,哈哈一声长笑,大厅正中椅上已端坐好一人,只听呛啷啷一阵响,众人兵器尽数投在足边。 众人骇然相视,但见是个削瘦的汉子,身形甚高,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神色。众人见他抢刀的身手,无不惊佩,谁都不敢说什么话。 段誉道:“这位兄台出手甚快,想来武功必是极高的了。” 王语嫣道:“包三哥,你来啦,真好。” 段誉道:“原来是包三先生。” 那人向他横了一眼,冷冷地道:“你这小子是谁?敢跟我罗里罗唆的?”不理段誉,向那厅中众人喝道:“还不快滚?!” 那青城派的头目站出来,道:“我司马林来姑苏是为父报仇,虽知打不过,也要拼上一拼。” 包三先生道:“你父亲,不是慕容公子杀的。” “何以见得?” “我说不是,自然就不是。想青城司马卫那点微末武功,也配公子他动手?” 司马林闻言大怒,手中握了暗器,就要向包三先生攻去。包三先生更不起身,左袖一挥,右足一勾,再趁势踢出一脚,将司马林踢出厅外。众人看了,轰的一声,一窝蜂般散去。 包三先生向段誉和东方胜看去,道:“这两人什么路数?要不要叫他们滚出去?” 王语嫣道:“我和阿朱阿碧都让严妈妈给捉了,幸蒙两位公子相救。” 包三先生道:“此二人油头粉面,不像什么好人。你不怕我慕容兄弟见怪?”说着来到段誉身边,冷笑三声,突然抓住他的左臂,手上微一用力,段誉已是痛入骨髓,大叫:“喂,你干什么?” 包三先生道:“我是在审问囚犯,严刑拷打。” 东方胜心中一怒,走上前去。阿碧见了忙道:“三哥住手,这位段公子是我们救命恩人,你别伤他。” 包三先生冷哼一声,放开了段誉手臂。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二章 初遇乔峰 段誉左臂如欲折断,强忍痛楚,却不哼一声。阿朱这边早叫人准备晚膳。水榭中的婢女们在一间花厅中设了筵席。阿朱请包三先生从了首座,东方胜坐了次席,段誉坐在第三,王语嫣第四,自己和阿碧在下首相陪。 包不同问起几日来的经历,阿朱和阿碧便将几天之中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包不同听了,怒道:“哼,下次让我遇到这个蕃僧,必要他好看,给阿朱阿碧妹子出气。” 东方胜听了,摇头轻轻冷笑一声。 包不同转头,怒道:“你这小白脸笑什么。” 东方胜也不和他生气,微微一笑,道:“笑天下可笑之人。” 王语嫣急着知晓慕容复的情况,不欲这二人吵起来,打断问道:“三哥,我表哥他……” 包不同故意向东方胜和段誉二人白了一眼,说道:“王姑娘,这里有外人在座,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何况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我更是信不过……” 段誉听得气往上冲,霍得站起来,便要离座而去。东方胜也站起身来,对段誉道:“段兄,看来我们并不受欢迎呢。”段誉乃是大理国镇南王世子,身份尊崇,何时受过这种冷嘲热讽,当下也道:“东方兄,我们走。”说着二人就要向门外走去。 突然,包不同阴阳怪气地道:“慢,想走也没那么容易。这姓东方的说来我们参合庄取样东西,也不知有没有在我家庄上偷了什么东西,待给我搜了身,再走不迟。” 东方胜闻言转过身来,没有发怒,反而笑得有些开心:“不错,我从参合庄拿了一本掌谱,是你们家老爷送我的,有本事就来拿回去吧。” 包不同一听,从椅子上跃起,向东方胜扑来。王语嫣在一旁惊叫道:“三哥不要,那人厉害的紧。” 东方胜右手向右凌空虚点,花厅右边墙上挂着的一柄长刀猛得从刀鞘之中跳出,飞到自己面前。东方胜伸指在刀柄上一弹,那刀旋转着直取空中的包不同。包不同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吓得一惊,正要用手去挡,东方胜捻出三枚石子,屈指弹出,竟然后发先至,击在长刀之上,只听得锵的一声清响,长刀在空中断成四截,分飞开去。包不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颓然落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东方胜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哼哼,慕容家好大气派,一条走狗也这般张狂。”说着拉了段誉向门外走去,远远得还说道:“井底之蛙,下次见到那蕃僧时,领着你们家公子爷躲得远点,免得慕容家香火就此断了。喂,阿朱丫头,问你买条船用。”随着话音,一张金叶轻轻巧巧地从门外飘来,落在桌上。 包不同这才如梦初醒,望着王语嫣道:“王姑娘,可曾看出此人什么来头?” 王语嫣皱着眉,苦恼地道:“我也看不出这人倒底使的什么功夫,照理说应该是一门世上一流的指法,但是从没见书上有提到过。此人如此厉害,若是跟表哥为难的话,恐怕……” 其他三人听得王语嫣之语,心中暗惊,看着地上长刀的碎片和桌上的金叶发呆。 却说段誉和东方胜二人,划了听香水榭的一条小船,驶入湖中。段誉只觉胸中郁闷难当,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却也说不上来,若不是有东方胜在旁,恐怕当时就要泪水夺眶而出。 东方胜见段誉这副模样,知他因为对王语嫣不可自拔,而王语嫣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而心中难受,不由对段誉的深情有些同情。可是自己也不能直接告诉他说,以后王语嫣会离开慕容复跟着他。再说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天知道有没有影响到这两人的缘份呢。当下也没什么话好来开解,心有所感,轻轻吟唱道:“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 段誉听了,稍有些振作,回过头来问道:“东方兄,这诗词是何人所写?” 东方胜见他情绪好了一些,拍拍他的肩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时的挫折段兄不必太伤感。” 段誉对东方胜做了一揖,道:“多谢东方兄开解。” 东方胜哈哈一笑,道:“段兄,我们快划,等到了镇上我二人一醉解千愁。”二人向北划去。将近午时,二人来到无锡城中。 东方胜以前曾数次到过无锡,无锡城中,有很多建筑保留到了后世,城市格局变动亦不是很大,所以东方胜踏足城中,便感到一股极为熟悉的亲切感。而段誉以前未曾到过江南,看到此处甚是繁华,比之大理别有一番风光。是以两个人游兴极佳,在无锡城中各处闲逛起来。当然,东方胜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找松鹤楼。虽然书中写段誉从燕子坞回来,在松鹤楼中遇到了乔峰,不过终究多了自己这个变数,东方胜对能否遇到乔峰也没有什么把握。 刚转过一个街角,只见前面一座酒楼,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金字。东方胜暗呼一声“终于”,对段誉道:“段兄,前面那座酒楼名字不俗,我们去喝一杯。” 段誉也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这时说起来,腹中一阵饥饿。“正好正好。东方兄,请。” 两人一起上了酒楼的二楼雅座。跑堂的过来招呼。二人要了一壶酒,八样菜式,对饮起来。 东方胜一边与段誉对饮,一边寻找乔峰,不过并无发现。饮了数杯,渐渐有些酒意,东方胜突然想起一首诗,便先倚着楼边的栏杆吟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武林(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段誉听了,细细品味一番,连道:“好诗好诗。” 西首上一条大汉听得这诗回过头来,两道电似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两转,口中道:“好文采!” 段誉见此人身材雄伟,三十来岁,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上,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心下喝采道:“好个英气勃勃的汉子。” 东方胜一见,便知此人必是乔峰了。当下对那汉子微微一笑,招呼了一声跑堂的:“那位爷台的酒菜算在我的帐上。” 乔峰刚要道谢,东方胜又道:“这位朋友不如过来同饮如何?” 乔峰道:“最好。”便唤小二过来并桌。 三人坐定,段誉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乔峰道:“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妙?待得敌我分明时,便没了味道。” 段誉道:“兄台与我们素不相识,又岂会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个,小弟最是喜欢,请啊,先干为敬。”说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东方胜也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今日便以酒交相。”说罢也干了一杯。 乔峰见微笑道:“好,二位兄倒也豪爽,只是这杯子太小。”转头向酒保道:“来三只大碗,打二十斤高粱。” 过不多时,酒保端来三只大碗,一大坛酒,给各人都斟上了一碗。 乔峰笑道:“来,我们先来对饮十碗,如何?”说罢自己先喝一碗。 东方胜的酒量也很是不错,当下端起碗来,仰头便喝干。段誉虽然自知酒量不济,但瞧见东方胜和那大汉都这般豪气,也不愿给人看得低了,将自己碗中之酒咕嘟咕嘟也给喝干了,道:“好酒,好酒”。 乔峰见二人公子哥一般的样貌,竟喝得这般豪爽,颇出意料之外,心中也甚是高兴,哈哈一笑:“好爽快。”端起第二碗又喝了下去。二人也跟着喝了。 待喝到第三碗下肚,段誉早已支持不住,正要将腹中酒水呕吐出来时,丹田之中一动,一股真气冲将上来,酒水竟如真气一般,经由左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穴,由小指少泽穴中流出。不一会,头脑便感清醒,心中暗叫:“妙极!” 三人各喝了十四五碗后,东方胜渐感不胜酒力,当下全力运起九阳神功,竟将体力的酒气渐渐化解,脸色也从红转回白色。 乔峰见二人竟然越喝越精神,心中暗暗称奇,笑道:“两位兄台酒量倒是不错。小二,再来二十斤酒。” 这三人便在松鹤楼上,你一碗,我一碗,喝个旗鼓相当,比喝水饮茶还要潇洒。楼中的酒客早被惊动,连灶下的厨子、伙夫也都上楼来围在周围看三人拼酒。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三章 结义金兰 段誉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酒不过是在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是无穷无尽,那大汉与东方胜竟也连干三十多碗,面不改色,无半分酒醉之状,心下好生钦佩。寻思道:“如此比拼下去,我自是有胜无败,但东方兄与这大汉倒不免伤身。”堪堪喝到四十碗时,说道:“二位,我们都喝了四十碗了吧。” 乔峰笑道:“这位兄台倒清醒得很,数得明白。” 段誉道:“你我三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要想分出胜负,只怕不易。这样喝下去,兄弟身边的酒钱去不够了。”说着伸手怀中,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嗒的一声轻响,显然没什么金银,他被鸠摩智从大理擒来,身边没带财物,这荷包上金丝银线,一眼便知是名贵之物,但囊中羞涩,却也是一望而知。 东方胜见了微微一笑,道:“今日在下做东。”捡出小半片金叶,置于桌上。乔峰道:“如此在下也不客气了,咱们走吧。” 段誉心中欢喜,他在大理之时,身为镇南王世子,难以结交什么真心朋友,来到江南,却一下结交了东方胜与那大汉二人,实是平生未有。 三人下得楼来,乔峰越走越快,出城之后更是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东方胜折扇轻摇,步子也没见得加快,只是每一步迈出,都飘过丈许远,潇洒地跟在乔峰之后。段誉虽不会武功,但内力充沛,快步而行,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与东方胜并肩而行。 乔峰向后瞧了一眼,哈哈一笑,道:“好,咱们比比脚力。”当下发足疾行。 东方胜闻言道:“恭敬不如从命。”稍一提气,飘然若御风而行。段誉奔出几步,脚步凌乱,却是渐渐要跟不上。东方胜见了,提醒道:“段兄,凌波微步。”段誉一听,福至心灵,意之所至,随意地踏了“凌波微步”中的一步,居然抢前了数尺,心中一喜,又是一步迈出,便追上了前面二人。 段誉学到“凌波微步”之时,从没想到过要和人比试脚力,此时只是按照所学的步法,加上浑厚无比的内力,一步步跨出,渐渐竟到了物我两忘之境,连另外二人在哪里,也顾不到了。 乔峰越走越快,但后面二人也丝毫不落下,乔峰向后看去,只见东方胜身形潇洒,段誉闲庭信步,心下暗暗佩服。哈哈一笑,停下脚步,道:“我乔峰平日里自视甚高,今日却是服了,没想到拼酒比轻功均胜不得二位。” 东方胜与段誉也停下步来,三人相视,开怀大笑。 乔峰一抱拳道:“不知二位哪一位是慕容公子?” 段誉道:“小弟姓段名誉。” 东方胜也还了一礼,道:“在下东方胜,也并非慕容公子。” 乔峰神色诧异,暗叹江南武林高手辈出,道:“在下鲁莽,倒是失礼了。” 段誉微微笑道:“小弟大理人氏,初次来到江南,每日里多闻慕容公子大名,实是仰慕得紧,只是至今也无缘得见。”心中知这大汉必不是慕容复一伙的,心中更增几分好感:“兄台自道姓名,可是姓乔名峰?” 乔峰道:“正是。原来你是大理段氏子弟,难怪难怪。” 东方胜道:“原来你就是乔峰,哈,说起来在下还得叫一声师兄呢。”乔峰闻言微感疑惑,东方胜接着道:“在下曾得玄苦师父传授武功,早在师父处就听得乔师兄大名了。” 乔峰惊喜道:“玄苦师父一切可好?” “大师身体健旺,一切安好。” 乔峰闻言喜不自胜,又问段誉道:“不知段兄来江南有何贵干?” 段誉道:“说来惭愧,小弟是为人所擒而至。”当下将如何被鸠摩智所擒,如何与东方胜一起由燕子坞出来之事,极简略地说了。虽是长话短说,却也并无隐瞒,连自己种种倒霉的丑事,也不文饰遮掩。 乔峰听完,道:“段兄为人直爽,我平生未见。你我三人一见如故,不如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二人均道:“求之不得。”三人各叙了年岁,乔峰三十有一,东方胜二十五,段誉二十。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均是不胜之喜。 三人结拜之后,更是亲切,当下海阔天空漫谈起来。 段誉道:“大哥与敌人今晚订下约会。小弟虽不会武功,也想去瞧瞧热闹。况且二哥武功高强,也可为大哥助拳。大哥能允可么?” 乔峰道:“三弟身具如此内力,要学上乘武功,如探囊取物一般,绝无难处。贤弟要看今晚会斗,也无不可,只是小心,不可贸然现身。” 东方胜也道:“三弟潜力不可限量,他日成就可能还在大哥之上,不须妄自菲薄。” 乔峰笑道:“此刻天时尚早,你我兄弟回到无锡城中,再去喝一会酒,然后同上惠山不迟。” 段誉听得他又要喝酒,不由大惊,道:“大哥,小弟与你比酒,其实是骗你的。大哥莫怪。”当下将如何将酒逼出,向乔峰解释明白。 乔峰惊道:“三弟,……你这是‘六脉神剑’么?” 段誉道:“正是,大哥见识广博,小弟正学会不久,还生疏得紧,打架时却是用不上,只能拿来与大哥二哥赌酒了。” 乔峰呆了半晌,叹道:“我曾听家师说起,武林之中故老相传,大理段氏有一门‘六脉神剑’,能以无形剑气杀人,当时也不知是真是假,原来真有此门神功。” 东方胜道:“大哥,多饮伤身,我看今日不宜再喝了。”其实东方胜刚才喝了四十碗酒,虽用九阳神功蒸掉了酒气,但那么多水在胃里也不好过,让他再喝却是要头痛了。 乔峰哈哈大笑:“二弟规劝的是,只是愚兄喝得越多越是精神,今晚大敌当前,多喝些才好与之慢慢周旋。” 三人边聊边走回无锡城,这一回不再比拼脚力,只是并肩缓步而行。 段誉喜结良友,心中极是欢畅,但对慕容复王语嫣却还是无法释怀,闲谈了几句,又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先前误认为我二人中有一人是慕容公子,莫非那慕容公子与二哥或小弟有几分相像不成?” 乔峰道:“我素闻姑苏慕容大名,这次来到江南,便是为了他而来。听说慕容复二十八九年纪,本来比二位贤弟大上不少,但我没想到江南除了复容复外,另还有两个武功高强,容貌俊雅的青年公子,因此猜错了。” 段誉听得他说慕容复“武功高强,容貌俊雅”心中酸溜溜的极不受用。 东方胜见段誉的脸色,插口道:“我看那容慕复不过是借父之名,自己能有多少斤两,还未可知。江湖中盛传‘北乔峰,南慕容’,说是不过是江南慕容氏,凭他慕容复,倒还不足与大哥齐名。” 乔峰叹道:“如若真如二弟所说,慕容复徒有其名,那马副帮主可能真的非他所杀了。” 段誉一楞道:“什么?” 乔峰道:“我的一个朋友被人所杀,所受致命之伤便是自己的成名绝艺。人家都说是慕容复下的毒手。” 段誉矍然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乔峰道:“我这朋友成名已久,为人端方,性情谦和,向来行事稳重,如何会得罪慕容公子。何以会遭人暗算,令人不解。” 东方胜道:“大哥,江湖之上,奇诡百出,人所难料。那慕容复无端得罪天下第一大帮,毫无道理,背后可能有极大阴谋。” 乔峰闻言,若有所思,道:“若是冲着我丐帮来的,我乔峰有何惧哉,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正在这时,大路上两个衣衫破烂,乞儿模样的汉子疾奔而来,道:“帮主,有四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了得。蒋舵主命属下前来秉报。” 乔峰点点头,道:“点子什么来头?” 一名汉子道:“只知是三女一男,看来均有不弱的武功。” 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又向东方胜段誉二人道:“二位贤弟可愿同往?” 二人道:“这个自然。” 说罢,两个汉子前面引路,曲曲折折,行了数里,绕过了一片杏子林,只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我慕容兄弟上洛阳去会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到无锡来了?这不是避而不见吗?你们胆小怕事倒也不打紧,岂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的空走一趟?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段誉听了一惊:“包不同?”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四章 杏子林中 乔峰三人走进林去。只见杏子林中两拨人相对而立。一边是丐帮,另一边当然就是包不同带着王语嫣和阿朱阿碧。段誉一见到王语嫣,顿时呆住,眼光再也移不开了。丐帮众人见得乔峰到来,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一抱拳道:“众兄弟好!” 包不同一脸神情嚣张,说道:“嗯,你就是丐帮的乔峰?”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身份何等尊崇,包不同如此无礼,丐帮众人皆大为愤慨,全都手按刀柄,跃跃欲试。 东方胜从乔峰身后转出,嘴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包三先生,许久不见啊,我大哥乃丐帮一帮之主,岂容你无礼?” 包不同刚刚并未注意乔峰身后跟着的二人,现在一见竟是东方胜,想起对方在听香水榭中露的一手武功,心中一惊,说不出话来。 乔峰看这样子,猜包不同必在东方胜手底吃过亏,微微一笑,道:“慕容公子驾临洛阳敝帮,在下倘若是事先得知,定当恭候大驾,失迎之罪,先行谢过。” 段誉心中暗赞:“大哥这几句话说得得体,果然是一帮之主的气度。若和包三先生计较,便失了身份了。” 可包不同天生喜欢与人顶撞,居然点点头,道:“这个失迎之罪恶,确实是要谢过……”正要往下说,却看见对面东方胜笑意更甚,不禁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素闻江南包不同一张臭嘴,果然名不虚传。”这时林后走出四名老者,齐声大笑,走过来分立四角,将包不同四人围住。 包不同倒有一副倔脾气,见得对手人多,反而更激起了斗志,脸上毫不现惧色,连边上东方胜的存在都抛在脑后,道:“好,想跟包三先生打上一架么?很好很好,包三先生最爱的便是打架。” 忽然半空中一人道:“世间最爱打架的怎是包三先生,非也非也,那是江南一阵风风波恶。”众人抬起头来,只见一株杏树之上站着一人,身形瘦小,三十岁年纪,容貌丑陋。 只听阿碧叫道:“风四哥,可有公子消息吗?” 风波恶叫道:“有架当然要先打,公子的事,待会再说。”半空中一个翻身下来,手中一柄单刀,向北边的四老之一扑去。 东方胜看了不禁摇头,包三风四两个都是浑人,胡搅蛮缠,看着都心烦,当下右手一伸,一枚石子弹出。 包不同早见到东方胜举手指向风波恶,吓得大叫,“老三小心暗器。”风波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半边身子麻软,不由自主地放开手中之刀,向后跌去。只见那柄单刀“扑”的一声将一棵碗口粗细的杏树钉了个对穿。 众人皆大惊,乔峰也转过身来,看着东方胜,欣喜道:“二弟果然好指力,好内功。” 东方胜微笑着道:“在大哥面前献丑了。” 风波恶退回包不同四人之中,虽然心中震惊,但口中仍是不服,道:“暗箭伤人,算得什么本事,有胆子出来跟我风四爷打上一百回合!” 乔峰闻言哈哈一笑,道:“不错,那咱们来过几招。”说完,虚空一抓,一股气流激起插在树中的单刀,那刀竟然“啪”的一声,跳了出来,飞向乔峰。乔峰也不伸手去接,虚空一拨,刀反射向风波恶,刀柄倒转,递到风波恶胸前。 王语嫣见了惊讶道:“这……这是‘擒龙功’。” 风波恶听了登时便怔在当地,颤声道:“世上竟有人懂得如此奇功……” 乔峰微微笑道:“在下初窥门径,贻笑大方。这位风兄弟,请。” 王语嫣在一旁着默默出神道:“这乔帮主如此了得,我表哥虽跟他齐名,可表哥的武功怎能和乔帮主相比……,便是那东方胜,似乎也胜过了表哥。”其实以她的眼光如何不知东方胜比慕容复强,这‘似乎’二字不过是自己偏向而已。 风波恶颓然摇了摇头,道:“打不过,相差太远,打起来也没意思。乔帮主,再见了。”说着展开轻功,向林外投去。 包不同摇头叹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兮,脸上无光,再练十年兮,又输精光,不如罢休兮,吃尽当光。”高声而吟,扬长而去,倒也有几分潇洒。 王语嫣三人见包三风四二人都已走了,向乔峰道:“乔帮主,我们三人走啦!” 乔峰点头道:“三位请自便。” 正在这时,东首丐帮之上,走出一个相貌清雅之人,板起脸道:“启禀帮主,马副帮主被姑苏慕容所杀的大仇未报,帮主怎可随便放走敌人?”这几句话表面恭敬,但咄咄逼人,丝毫无下属之礼。 东方胜一看,便猜到此人便是全冠清,心道:“果然一看便是怪鬼书生的样子。”当下道:“放不放人自有我大哥做主,难道你是想让天下第一大帮做出胁持他人女眷这等令天下英雄耻笑之事?” 全冠清一楞,准备好的说辞被东方胜一打断便说不出来了,反问道:“阁下何人,我们丐帮之事,不须外人过问。” 东方胜早知对方全盘布局,若是想阻止,也非什么难事。只是东方胜觉得,自己如果阻止这了场阴谋,乔峰的身世可能隐瞒一生,对乔峰来说,反而更是悲哀,且暗中还有个萧远山在,事情的变数委实难料。而乔峰与阿朱二人,更加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自己打算冷眼旁观。但身在事中,难免气愤,东方胜怕自己忍不住泄露天机,当下向乔峰道:“大哥,你们帮中有事,我也不好在一边旁听,小弟先告辞了。大哥保重,后会有期。”向乔峰行了一礼之后,转身便走。 段誉上前去道:“二哥,那我……” 东方胜嘿嘿一笑,道:“三弟,你的王姑娘还在这里呢,你也想走?” 段誉见东方胜调侃自己,正要申辩,东方胜轻声道:“三弟,王姑娘等人现在身处险境,丐帮中人必不肯放走她们三人,你正好留下来看护王姑娘,以防事情有变。”说着又笑了一笑道:“以二弟的凌波微步,救个人逃走哪里有什么问题。”说着丢下段誉,腾身而起,飘向林外。 东方胜来到林外,想到萧远山应该在不久以后便去杀了乔三槐夫妇与少林玄苦大师,那乔三槐夫妇对乔峰有养育之恩,少林玄苦对自己有传艺之情,这三人自己当然是不能让他们死的。所以一路回了无锡城,买了匹马儿代步,向嵩山少林赶去。 行了十余日,东方胜来到了少室山脚下。但他只知乔氏夫妇住在山上,但少室山如此之大,想找却也要费番工夫。当下便下了马,展开轻功,向少室山巅而去,想来这少室山上的人家也不会太多,在山顶观察一下,再下来一一查问,便不难找到乔家。 以东方胜今日的轻功,也耗了大半日,直到日落时分,方才找到三间土屋之前。只见屋外一张竹席之上晒满菜干,院中有一老妇人,正在喂鸡。 东方胜上前问道:“大娘,这里可是乔三槐家?” 那老妇抬起头来,道:“是啊。小哥是哪位,有什么事啊。” 东方胜闻得那老妇就是乔峰养母,心知自己快了萧远山一步,松下一口气来,道:“大娘,我是乔峰乔大哥的结拜义弟,特来看望您和乔大爷二位老人家。” 那老妇人一听,登时喜上眉梢,放下手中的活招呼东方胜进屋,一边冲屋里喊道:“老头子,快出来,峰儿的朋友来了。” 东方胜进屋,又见过了乔三槐。乔峰现在是天下第一大帮之主,上少室山必然少林不敢怠慢,到时各种礼仪排场,惊动甚多,是以乔三槐夫妇数年未曾见过乔峰。如今乔峰的结义兄弟到家,乔三槐夫妇也是喜不自胜。当下摆弄酒菜,忙活开来。东方胜见乔三槐夫妇家中清贫,拿出几片金叶,两位老人家却是死也不肯收,最后东方胜只好说是乔峰托自己带来的,才让他们勉强收下。 因不知萧远山何时会来,东方胜便在乔家住下,整日里除了练功,便是帮乔氏夫妇做些农活。三人过得其乐融融,东方胜自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感到了家中的温暖。 一日下午时分,二老正在屋内休息,东方胜独坐院内,享受着前世难得的田园之乐。正要起身回房,突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东方胜暗叫一声“大意!”回过身来勉力挡住对方一掌,一口鲜血喷出。只见一个黑衣人,身形丝毫不做停顿,第二掌再到眼前。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五章 初逢败绩 东方胜还没有稳住身形,见第二掌已到眼前,当下咬牙提气,一掌封去。他的近身搏斗非己所长,若是想勉强避开,对方必定有更厉害的后招,更加难以抵挡,只好凭着深厚的内力,与敌硬拼。 那黑衣人便是萧远山。见东方胜一掌封来,哼地一声冷笑,也不变招,两人双掌相碰。东方胜体内九阳神功虽然强横,但他对于内力在掌法上的应用却是不甚了解,向来只是凝聚功力一掌拍出,当日在曼陀山庄倒也挡者批靡,而萧远山又岂是王夫人手下的爪牙可比的?东方胜只觉得这一击竟毫不着力,心下大惊,还没反应,对方掌力如惊涛骇浪般猛扑过来,自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胸口如遭雷击,再吐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幸而九阳神功自动护住了东方胜的经脉,否则受这先虚后实的一掌,他早已倒地不起,无力再战了。 萧远山也被九阳神功反震之力阻得一缓,并没直接再追上去。东方胜在空中真气运转几周,胸口憋闷感渐消,翻身落在两丈远之外。萧远山哪容对方有喘息之机,拔地而起,凌空扑来。东方胜和对方拉开了距离,弹指神通便好施展,一枚石子夹于右手中指与拇指之间,破空而去直取萧远山。萧远山刚刚和东方胜对了一掌,以为东方胜武功不过如此,现在又被自己击成重伤,起了轻视之心。岂知这一弹指乃是对方拿手绝技,萧远山也未曾料到这一枚石子之中包含的劲力沉猛诡异,也不避开,伸手一指,以硬碰硬。 “咔”的一声,石指相碰,那石子炸成了碎粉,而萧远山一声狂吼,抱着右手落地。刚才一击,他一时大意,手指与弹指神通接触之下,掌骨竟然被“破字诀”劲力震断。 东方胜一击得手后,没有丝毫的轻松,一是因为自己内伤着实不轻,再者自己刚才虽然看似扳回上风,看那萧远山浑身散发出的杀气变得如有实质,让他不禁后背发凉。 萧远山双目血红,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吼!”的一声嚎叫,向东方胜直冲过去。东方胜知现在说什么对方也不可能收手,自己一个犹豫便是身死之局,也顾不得对方是乔峰的老爹,弹指神通全力出手,六发齐放。萧远山竟然只避开要害,运功以身体硬抗两记弹指神通,一掌向中门大开的东方胜拍去。东方胜哪料到对手竟然如此悍勇,眼见一掌当胸而至,勉强转过半边身子,以肩膀受了这一击,再吐一口血,勉力提气向外逃去。 萧远山哪里肯罢手,纵上前去,缠住了东方胜不放,状若疯虎,也不理自己伤势,招招只攻不守。东方胜心中叫苦,自己也不好和萧远山拼命,只好苦苦支撑。幸好萧远山此时出招不像刚交手那般虚实相生,否则东方胜恐怕早已毙命。但东方胜毕竟一开始便受了内伤,此时内息早已是一片紊乱,渐渐不支,忽而一口真气流转不过来,连中三掌,翻滚掉落山崖。东方胜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如散架了一般,每个部分都在疼痛,只有运功护着全身,忽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站在山崖边的萧远山看着山下,大笑数声,扭头去了。 东方胜浑浑噩噩间,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上忽寒忽热,周身疼痛不已,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怎样也睁不开,只有灵台尚留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身受重伤,操纵九阳真气在体内运转不息。 不知疼晕又疼醒了多少次,东方胜的体内终于平复下来,大脑也渐渐清醒过来。 “唔……我还没死?”东方胜苏醒了,睁开眼,看见了几绪阳光,想伸手遮在眼前,突然手臂一阵剧痛传来,让他哼哼了半天。东方胜不敢乱动,运真气在全身游走了几遍,不禁悲从中来。原来有九阳神功护体,五脏六腑并未受到多少伤害,但全身的骨头也不知碎成了几百片,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饶是东方胜性格一向随遇而安,也有些接受不了。 “这深山老林的,不要说医生了,连个人也遇不上,难道我就死在这里?”过得一会,东方胜慢慢冷静下来,他从来都认为后悔是最无用无聊之事,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关键。“裘千尺也是四肢残废,不也活得好好的。”东方胜自我安慰了一番,抬眼去找果树。东方胜看看自己周围的几棵树,也不认识,但有一点很清楚,就是上面没结什么果子,让东方胜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其实他一想到裘千尺那副样子,心中不寒而栗,让他这么活下去,实在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 “还没到那份上,裘千尺是手筋脚筋尽断,我只不过断了骨头而已。”东方胜心下一横“为了以后不残疾,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记得九阳真经中的那一篇锻骨易筋法,可以暂时改变骨胳的位置。只要自己这样将断骨接上,休养些日子,应该可以恢复如初。 东方胜当下也不耽搁,立即功运全身,只听自己的身体内“噼啪”直响,骨胳随着意识而动,疼得他咬牙切齿,却也只有忍受。后来他发现运功时,所有骨胳会自动的慢慢恢复到原位,于是用内力封上自己几条感觉敏锐的经脉,也不管每根骨头的动作,只在体内将锻骨易筋法疯狂运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月上树梢,东方胜才停下体内真气的运行。解开自己封上的几条经脉,疼痛感立即传来,不过与原先的痛感完全不同。东方胜细细的检查了一番,长长舒了一口气,全身骨胳都已接好,接下来只要等它们自己愈合了。 东方胜用内力保护着刚刚接好的骨头,将身体慢慢挪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坐直了身体。虽然断骨都已接好,但麻烦的事情才刚刚开始。骨胳愈合所需的时间很长,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去哪里得到食物却是个问题。想到这里,东方胜记起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之后,也摔断了双腿,后来在山下碰到了蛛儿,才不至饿死。“难道这九阳神功如此邪门,练的人必定会摔断骨头?”东方胜不禁自嘲般地想到。他也知道自己很难有张无忌那般的运气,只有期盼早些好起来,稍稍能动一些便可以去打些动物野果之类的果腹。 如此饿了一整天后,东方胜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但自己还是不能动,全身骨胳正处于修复之中。其实他掉下山崖到现在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粒米未进当然是饿得头昏眼花。 “像我这样饿死的武林高手恐怕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东方胜自言自语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东方胜却不想放弃活下去的机会。但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是无法可想。东方胜现在能做的,就是像冬眠一般,尽量少消耗能量,等待身体复原。他再次封住了自己的几处经脉,让生命机能降到最低,连呼吸也变得若有若无,全身上下只有九阳真气在默默运转,不知不觉间精神完全进入了一种比睡眠更深的入定状态。 清晨,一只小鸟落在东方胜的肩头。多少日来,东方胜一直坐定在树下,一动不动,连一丝气息都没有,鸟儿甚至无法感觉到他与旁树木有什么的不同。当一绪阳光穿过树影扫过东方胜的脸,东方胜竟然悠然转醒,睁开了眼睛。 “嗯?”东方胜醒来之后,并没感到身体的虚弱,反而神精气爽,不禁有些疑惑,一伸手,竟然毫无异样之感,大喜过望。看来自己的骨胳已经完全的好了。 东方胜展开内视,发现全身已经完全复原,正要高兴,忽觉不妥。原来他体内竟不如原来那般内力炽热澎湃,竟好像回复到了没有练功前的样子,竟然感觉不到真气的存在。 “啊……竟然内力全失……不过好在捡回一条性命。” 虽说自己近一年的苦功白费,东方胜却也没有太大的失落感,毕竟在他看来武功是可以再练的,还有青山在也不怕没柴烧。东方胜不再多想,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一下筋骨。摸到了藏于袖中的几枚石子,东方胜摇头苦笑了几声,顺手捻出一枚弹了出去,他自认为没了内力,只不过按原来弹指神通的方式随手玩玩而已。只听一声闷响,东方胜不禁回头,看到刚才那枚石子竟然射穿了一株合抱之木,大为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仔细一看,自己的双手比原来瘦了一些,皮肤却变得白晰了不少,卷起袖子,发现全身的皮肤都似乎有些透亮起来。东方胜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定然是起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静下心来,再次运气查探,体内的九阳真气仍是不见踪影,只觉得有些几乎不可察觉的暗流似有似无的在周身经脉之中涌动,丹田之中亦是如此。东方胜大惑不解,在少林学习内功之时,从未听说过此种情况。不过看来自己内力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有增长,东方胜也是欣喜不已。当下轻轻一纵身,也没有故意提气,竟跃上四丈之高,右脚在山壁轻轻一点,又跃上数丈。近百丈的悬崖,东方胜居然飘然而上,如闲庭信步一般,衣衫在空中随风而动,恍若神仙中人。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六章 因祸得福 跃上山崖,东方胜不敢置信般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身体内发生的奇异变化令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真气不再像水流一般在体内流动,而是与身体更加融为一体,变得难以察觉,但细细感觉下,却更为自如、有力。原本凭他的轻功要跃上这样的山崖也不是不可能,但也绝对不能如此轻松。 其实东方胜在山崖下,为了减少能量的消耗,只维持着九阳神功的运转,封闭起了所有感观,心中更是空无一物,整个人在无意之中进入了禅定的境界。虽说禅定并非太难,但真正能做到物我两忘的却是少之又少。东方胜在生死之际,机缘巧合,使自己的九阳神功终于达到了真正的反朴归真的大成境界。阳极阴生,原本澎湃炽热的九阳真气,变得平静深沉,再无半点霸气,阴阳交泰,暗合天地至理。身体更是在短短几日内飞速复原。 东方胜倒没有太大的感叹,只是笑了一笑,道:“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连遭逢巨变,来到异世,东方胜都可以泰然处之,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让他感慨万千的了。 想起乔三槐夫妇,东方胜不禁皱了皱眉头,以萧远山的行事风格,恐怕他们已遭不幸。虽然如此,但东方胜仍然展开轻功,赶回乔家小院。只见房门大开,却不见两位老人家的踪影。“唉,终究还是逃不过,也是天数使然了。”当下向三间小屋拜了三拜,飞身下山去了。 少室山下二十余里,有一处大镇,名叫许家集。集中一家酒店,唤作嵩阳楼,正是下午,因并非吃饭的时辰,酒楼中只得一个客人,踞案大嚼,老板与小二在柜台里看着那古怪的客人,小声嘀咕。 “老板,这人一身破破烂烂,会不会吃饭不给钱啊。” “年轻人就是没眼力,你看他身上衣料,可都是上好的丝绸绢纱。这人一看便是个富家公子,这副模样怕不是遭了强盗吧。” “这少室山脚下什么时候听说有强盗了?再说,若是他真遭了强盗,哪里还有饭钱给?”那小二有些不服道。 “嘿嘿,没钱咱们也不怕,光是这后生身边那把苏折扇,怕也值得十几两银子。小子,你就学着点吧。” 再看那客人,正捧着个羊腿,啃得的不亦乐乎,不是东方胜却又是谁?东方胜内力深厚,如何听不见那柜台后二人的对话?往身上一看,衣衫确是早已破烂不堪,全是在自己翻落山崖时扯的,当下叫道:“小二!” 那小二听得客人叫,立刻堆出满脸的笑容,小跑到桌前,道:“敢问客官有何吩付?” 东方胜从怀里取出一片金叶,道:“去镇上帮我买套衣服来,要最好的料子,白色的一套。再来间上房,准备好洗澡水。余下的当小费好了。” 小二看那金叶,两眼有些发直,小心翼翼的接了,问道:“客官,那‘小费’是何物?” “呃……,就是打赏。还不快去?” “哎!客官您放心,一定让您满意!”那小二闻言,欢天喜地地去了。 不一会,东方胜的要求便被准备地妥妥贴贴。东方胜脱下破旧的衣物,从衣服中拿出了随身带的一大把金叶,袖中暗藏的几枚石子,和那本参合庄里挖来的掌谱。 正要放下,东方胜突然想到,“哎?我的九阳真气如今大异从前,也不知这玄冥神掌能不能练了。”当下重新打开玄冥神掌,一边泡在浴桶之中,一边细细翻看起来。 那玄冥神掌最难之处,就是如何将内力凝练到至阴至寒以及如何控制这股寒气,可说是一门完全内练的掌法。东方胜原本内力虽盛,但体内九阳神功至刚至阳,与玄冥神掌的内劲天差地别,是以此书在他手上至今,仍同一叠废纸一般。 东方胜一边看,一边按书中所述默默运功,只觉得真气随心而动,变得阴寒无比。一时兴起间,抄起桶中之水,运功出掌,只见那水在空中化为片片寒冰,扎于房梁之上。东方胜见了,仰头哈哈大笑,当下坐在盆中,也不起身,将玄冥神掌的每一招,细细演练出来。不多时,桶中之水竟然开始结冰。 东方胜心中一动,再次运转真气,竟欣喜地发现,体内的真气不论由阴转阳,还是由阳转阴,皆随心所欲。“哼哼,萧远山,上次虚实变化倒是让我吃了个大亏,来而不往非礼也,下次遇见了,定要让你试试我的阴阳相生。” 东方胜不禁有些后悔。“早知这样,以前就多去找找太极拳的书来看看,现在给我用岂不是正好?可惜,现在张三丰的爷爷都恐怕还没出生,这拳法算是没处学去了。” 想到这里,东方胜摇头笑了笑,感叹了一句自己贪心不足,心中又开始盘算,如何以此来增强自己的弹指神通来。 这一把澡洗了数个时辰,等东方胜收拾完,下得楼来,已过了晚饭时分。东方胜找张桌子坐下,又叫小二上了几个精致小炒,一壶美酒。上一顿实在是饿狠了,才那般甩开腮帮子大嚼,这回当然斯文了许多。 东方胜一边吃着酒菜,一边招呼过小二前来,问道:“小二,你知道那聚贤庄怎么走吗?” 小二一听,吃惊道:“哟,这位公子,你要去聚贤庄?最近可有不少凶神恶煞的往那里去了,据说是要对付个大魔头,公子你这般模样,还是……” 那小二还未说完,老板便走了过来,对那小二教训道:“去去去,懂什么,在这里怠慢客人。”转过头来,对着东方脸换上一副笑脸,道:“这位少侠定是要去那英雄大会了?这几日去聚贤庄的武林高手可不少,据说都是应了薛神医之邀。” 东方胜暗想,难道乔峰还没到聚贤庄,面上微微一笑,道:“店家倒是个消息灵通之人,可知这英雄大会为的是什么?” 那老板故作神秘地凑过来道:“少侠莫不是还不知?原丐帮帮主乔峰原是契丹人,据说前日里为了掩盖出身,竟然弑父弑师,这英雄大会便是要对付那乔峰。”老板倒是个谨慎的人,知道乔峰结交甚广,也不知东方胜与乔峰有没有交情,所以说话间不带半点主观偏见,若是旁人,早就骂出“辽狗”之类的字眼。当然,若是老板能猜到东方胜便是乔峰的结拜兄弟,哪里还敢来答话? 东方胜闻得“弑师”二字,心中一叹,知玄苦也已遭毒手,不再多打听,当下只问明了聚贤庄的路径,便谢过那老板,回房休息去了。 待东方胜走上楼去,那小二问老板道:“掌柜的,那公子哥模样,也能是武林中人?” “你没听过‘北乔峰,南慕容’吗?据说那慕容复也是个公子哥儿模样。” “那个就是慕容复?” “这我就说不准喽,别瞎扯了,快去干活。” 翌日,东方胜在镇上买了匹马儿,向聚贤庄缓缓而行。他并不打算去帮乔峰打架,就算加上他一个,也未必有什么帮助,退一步说,就算二人打败了所有庄内高手,则又能如何?反正以乔峰的武功,外加上一个在边上暗中埋伏的萧远山,庄内的众人应该无法伤了乔峰的性命。既然如此,东方胜也就毫不着急地赶去聚贤庄。至于去了聚贤庄自己要做些什么,东方胜也是没有仔细想过,总得来说就是,静观其变。 按着那掌柜指点的路径行了六七十里,还未看到聚贤庄。就见旁边一条山道之上,一道黑影闪过。那黑影速度极快,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竟然如履平地,快逾奔马。只是那黑影虽快,又岂能逃过东方胜的眼睛? “哈,萧远山。嗯,提着乔大哥还跑得这么快,真是不易啊。”东方胜在马上哈哈一笑,翻身一跃,展开轻功,悄悄尾随着萧远山而去。 跟了小半时辰,萧远山抱着乔峰,向一座山峰上攀去。东方胜知道他要将乔峰藏在这山的山洞之中,自己也就不跟上去。在道边随便找个棵大树,双手抱在脑后,靠坐在树荫之下,悠闲地等着萧远山下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七章 二度交手 过得半晌,萧远山下得山来,只见山脚一棵树下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此山地处偏僻,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这青年在这里,显然是冲着他来的。萧远山心中暗暗吃惊,能在这等他,这青年刚才定然是跟着自己,竟然能不让自己察觉,此人的轻功已是天下顶尖的水平。虽说来者不善,但萧远山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将一个后辈放在眼中,道:“小辈,鬼鬼祟祟的跟着老夫作甚?” 东方胜正百无聊赖般地叼着一根草茎,听得萧远山问话,伸了个懒腰慢慢站起,向萧远山拱手行了个礼,脸上笑嘻嘻地道:“前辈,可让小子我好找啊。” 萧远山一见是东方胜,心下一震。回想当日对方中了自己数掌,跌落悬崖,以为此人早已死在山崖之下,哪知今日竟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眼前。萧远山压下心中惊异,冷笑数声道:“哼,好不容易逃得一条性命,竟还敢来找老夫?” 东方胜毫不理会萧远山的威吓,仍是一脸笑容,道:“当日受前辈指点,获益良多,这几日来晚辈勤加练习,略有所成,特来请前辈再次不吝赐教几招。”此时东方胜功力更胜从前,又新练成了玄冥神掌,所以一番话说得有恃无恐。 “找死!”萧远山一声爆喝,左手撮指成刀,向东方胜肩颈削来,劲风割面生疼。东方胜知萧远山内力深厚,膂力惊人,哪敢怠慢,身体左移,右掌一式玄冥神掌,直向萧远山胸腹间拍去。萧远山与东方胜有过交手,亦知对方厉害,内力更是不下于己,只是拳掌武功平平,是以第一招左手掌辟却是虚招,右掌暗中蓄劲,斜下里击出,用的是少林般若掌,正对上东方胜的右掌,两人硬拼一招。 “波”的一声闷响,两人各向后退去。东方胜身形潇洒,顺势飘飞丈许轻轻落地,仍是面带笑意。萧远山却是“噔噔噔”向后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萧远山哪能料到不过隔了数日,东方胜竟多了一门如此厉害的掌法。东方胜的那一掌,不仅劲力强横,更有一股阴寒至极的内力,直攻入自己的经脉之中,一时不备之下,半边身体的经脉皆为寒气所侵,真气流转不畅,心下大惊,连忙暗中运功调息。 东方胜知自己攻其不备,占了便宜,当下一笑道:“世伯果然厉害,小侄仍不是对手,方才冒犯之罪恶,还请原谅。”他又不是来和萧远山拼命的,只不过上回被萧远山先发制人,最后被打落深谷,心下不平,这下也算是找回了上次吃的亏,当然要收手了。否则萧远山发起狂来,两个人又要打个你死我活。 萧远山闻言一楞,不明所以,道:“你是何人,与老夫有何渊源?” 东方胜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再道:“小侄东方胜,乃是乔峰大哥也就是令郎的结拜义弟,我称前辈一声‘世伯’理所应当。” 萧远山听了,不禁疑惑地细细打量东方胜,问道:“你如何得知老夫便是峰儿生父?” 东方胜嘿嘿一笑,道:“我猜的。” “猜的?” “正是,其实也并不难猜。当日我听说了杏子林中有关乔大哥的身世之后,便去了少室山乔家求证,而遇上了前辈。原本小侄认为,若是有人要杀乔家二老,必是当然的带头大哥,为的是杀人灭口。后来才发现前辈并非带头大哥。” “为何老夫不是那带头大哥?” 东方胜微微一笑,道:“因为晚辈前后思考一番,便已猜到带头大哥是谁。” “哦?那带头大哥是谁?” “当年连丐帮汪剑通都会甘心听命的,武林之中还能有几人?而且他们伏在雁门关外是为了防止契丹武士去少林夺经,自然是由少林中人出面领导才是道理。由此两点,小侄便敢断言,带头大哥便是少林玄慈方丈。既然杀乔氏夫妇的不是带头大哥,那当然是当年的辽国武士未死,回来报仇了。” 萧远山听到这里,仰天长笑,半晌才止住笑声,道:“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老夫当年查了六年,才在无意之间得知带头大哥是谁,想不到你不过暗自猜想,便推测出那带头大哥的身份,连老夫都被你看穿。” 东方胜微一欠身,道:“世伯过奖了。” 萧远山转头看着东方胜,道:“你既已知峰儿是契丹人,还能认他作大哥?” 东方胜道:“乔大哥是宋人还是辽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当下将自己来自罗马的那套鬼话又重新搬出来用了一遍,接着道:“我虽是汉族,却非宋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宋辽之分。”在东方胜看来,辽人最后也没有对宋怎么样,这宋辽之分,他倒真没多少感觉。 萧远山又问道:“上回老夫把你打下山崖,你也不记恨?” 东方胜仍是面带微笑,道:“前次小侄不知前辈身份,出手也没留余地,倒是也要请世伯海量汪涵了。”东方胜心道,上次打断了你的手掌,两枚石子射穿了你肩膀,加上这回的一掌,咱俩差不多也算得上是两不相欠了。 东方胜的话虽然句句都是恭敬之语,但却锋芒毕露,与自己针锋相对,不落下风,萧远山盯了东方胜半天,终于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小子,很对老夫的胃口。我那峰儿武功虽强,但是蛮牛一头,能有你这般的兄弟,也教老夫放心不少。”说完,纵身而起,向山道另一边去了,远远还有声音传来:“东方小友,后会有期。” 待得萧远山去得远了,东方胜也不知该去哪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聚贤庄一趟。当下顺着来时的路,展开轻功,飘然而行。 大约一个时辰,东方胜来到了聚贤庄前。只见庄门口停着数十个担架,上面躺着的人皆用白布掩面,早已死去多时。这副情景让东方胜也是暗暗心惊,聚闲庄一役的惨烈可见一斑。此时庄内伤者众多,所有人都忙碌不已,所以庄前并无人接待。东方胜自行进了庄内,提气道:“东方胜求见薛神医。” 这一句话东方胜以内力送出,声音虽不大,院中嘈杂不堪,但人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有人在耳边低语。略有见识之人立刻惊觉,来人的武功之高,已是登峰造极之境。而内屋的几位丐帮长老更是闻言一惊,当日杏子林中他们皆听说了这东方胜是乔峰新结拜的义弟,又曾见得东方一弹指逼退风波恶,深知此人厉害。今日对方来此,不知来意是善是恶。而且刚刚与乔峰恶斗之后,群雄元气大伤,几乎是人人带伤,若此人跟乔峰是一路的,现时聚贤庄上下何堪一战? 薛慕华见几人神色不定,问道:“几位知道此人?” 宋长老沉声道:“那东方胜是乔峰的把弟,武功我曾见过,只怕不在乔峰之下。” 他此言一出,厅上的群豪都是“啊”的一声,群相哗然。有些心中不信,刚才见识了乔峰的威势之后,实在不信还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而更多的都是心中不安,此时众人都被乔峰吓破了胆,连手都还在微微颤抖,若来人心存不善,只要有乔峰七分厉害,便可以在聚贤庄内再闹个天翻地覆。 薛慕华沉吟了一会,道:“对方既是冲着在下来的,也不能避而不见,反倒显得小器。”转头对一个仆人道:“请东方公子入来相见。” 那仆人领命而去了,过不一会,东方胜便进得厅中。众人不觉握紧手边的兵器,警惕非常。谭婆忽道:“那小子,来聚贤庄莫不是来捣乱的么?” 东方胜看是谭婆,再看看站在她后边的谭公和赵钱孙,心中觉得好笑,故意以手掩面,仰天叹道:“怎么又是你们三个老不修。” 群雄早就看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人时常纠缠不清,只是顾忌三人辈分甚高,武功也强,是以不敢当面取笑。现下听得东方胜的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谭婆哪里受得了,怒叱一声,向东方胜扑来。后面赵钱孙和谭公闻得东方胜厉害,同时大叫一声:“小娟!”也腾身而起,一齐抢上前来。 东方胜脚下不动,啪得一声抖开手中折扇,手中暗运玄冥神掌,持扇照着三人甩臂一挥,一股狂暴森寒的掌风狂飙而起。 空中的三人突感劲风压迫得胸口气闷异常,其中阴寒的内力更是侵入周身经脉,体内真气竟然流转不畅,不禁牙关打战,哪里还稳得住身形,均是向后退去,一齐委顿在地。 ------------ 第十八章 聚贤庄内 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人坐倒在地上,混身发抖,一声也不出,双眼紧闭运功疗伤。大厅中陡然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这三老在江湖上均是响当当的前辈高手,虽然平时三人常常夹杂不清,一塌糊涂,但数十年的功力岂是等闲?而东方胜只不过一挥扇,三人便吃了大亏,群雄见了无不心中震惊。东方胜这一出手,没有乔峰那种勇不可挡的气势,而是自然带着一份轻松潇洒,但在众人看来,却更加深了一份惊惧。 薛慕华见三老倒地,立即上前去诊脉,右手刚搭上赵钱孙的腕脉,只觉一道寒气从手指冲入体内,吓得他连忙缩手,叫道:“寒冰真气?” 此时三老已渐渐当玄冥神掌的寒气逼出体外,只见三人脸上竟结了一层薄霜,厅中之人看了,均是“啊”的一声。 单正被乔峰杀了二子,心中悲愤,这时见得乔峰结拜义弟在此动手,哪还忍得住,喝道:“大家一块上,杀了这厮!”说着着抄了把单刀便跳了出来,脸面扭曲,早已失去理智。其他人先是被乔峰杀得胆寒,又见了东方胜高深莫测的一招,哪里还敢上前。 东方胜见单正如此模样,知他心智已失,内息紊乱,左手右指凌空虚点,“嗤”的一声,一缕纯阳真气直射向单正眉心。单正全身如受电击,摇晃两下,仰到在地上。 宋长老看得他再次出手,喝道:“小子尔敢!”便要拿起兵刃上前动手。 “慢!”薛慕华一伸手,挡在宋长老身前。又走到倒下的单正身旁,从怀中取出一颗黄色丹药,给单正服下,再伸手连点了他周身数处穴道。 东方胜微微一笑,道:“若不是在下刚才出手,这老伯怕是已经走岔了真气,走火入魔了吧。” 众人听得,脸上皆是不信的神色,都望向薛神医。 薛慕华站起身来,转向东方胜,点点头道:“不错,若非东方公子出手,单正大侠危矣,这倒是在下的疏忽了。”他既有神医之名,却未注意到,说着颇有些惭愧。其实这数个时辰内,他也不知救了多少武林人士,早忙得头晕眼花,哪里能面面俱到? 东方胜一听此人是单正,微微摇头。他知单正一家不久后会被萧远山灭门。自己刚才若是不出手,任其经脉大乱,成为废人一个,说不定萧远山反而不屑于动手。现下这般,也不知是救了单正,还是害了他全家。暗自感叹世事无常,因果难料。 薛慕华看东方胜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上前问道:“不知东方公子要见在下所为何事?” 东方胜答道:“我来帮我大哥完成一件事情。” 厅上群豪一听他要帮乔峰做一件事,刚刚放松了些的神经又立时绷紧,纷纷手按刀柄,紧紧盯着东方胜。 东方胜看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感觉好笑,也不去理睬,向薛慕华问道:“薛神医,在下听江湖传闻,先生医治病人必须以一门武功相交换,不知是否如此?” 薛慕华点头道:“不错,在下自幼好武,确有这门规矩。” 东方胜道:“我听闻乔大哥来聚贤庄是为了求薛神医救一女子,想来我大哥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是不好交给先生的,所以我自作主张代大哥前来,以一门武功换先生救治那女子。呃……不知薛神医看我进门时的那招玄冥神掌如何?” 东方胜故意提声让在场之人都听见,众人听他是为此事而来,都暗地里长出一口气。继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道:“玄冥神掌……好厉害的掌法。” 还没等薛慕华应答,左首突然站出一人,道:“乔峰那厮乃是契丹贼子,杀父杀师,今日又害了数十位我们中原好汉,东方公子竟然还认乔峰为义兄?还望东方公子,趁早与乔峰划清界线,大义灭亲。” 东方胜一看,又是全冠清。东方胜知道全冠清满口大义,辩才很是不错,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在手,所以也不跟他争辩,淡淡回道:“此事疑点甚多,等到水落石出之时,在下自会取舍。” 薛慕华听得东方胜竟愿意用玄冥神掌来交换自己救治那个小姑娘,心中大喜。方才他出手给谭公探脉之时早领教过其中寒冰真气的厉害,见猎心喜,如何能拒绝,当下道:“既是东方公子要救那女子,薛某自当尽力。”他这么说,既答应了东方胜的请求,又和乔峰撇清了关系,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东方胜闻言,欣然拱手道:“如此有劳薛神医巧施妙手。” 说完,见谭公潭婆赵钱孙三人仍坐倒在一旁地上,转身走过去,右手在三人肩上一拂而过,渡入三股炽热的九阳真气。转眼间,三老面色由白转红,脸上冰霜也渐渐消融,还未待旁人看清他的手法,便将三人寒气驱散。众人见得他如此高明,心中惊讶更甚,暗道幸好未与之动手,否则后果实不堪设想。 过得一会,三老睁开双眼,赵钱孙一跃而起,破口骂道:“小贼,使的什么妖法。”便又要上前动手。 一边谭公谭婆相扶着站起,谭婆喝道:“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做甚,我们走。”说着与谭公狠狠瞪了东方胜一眼,出了厅去。 赵钱孙见了,急急叫一声“小娟”,快步跟了出去,全没一点前辈高人的样子,旁人见了,又不禁发笑。 此间事了,群雄便渐渐散去。当晚,薛慕华便给阿朱医治内伤。东方胜在厢房之中看到阿朱,只见她双目紧,面色苍白,昏迷不醒。薛慕华倒是极有把握地保证,不出一个月,必能将伤势治好,痊愈如初。又是开方熬药,又是针灸推拿,忙得不亦乐乎。如此卖力,当然还是为了那玄冥神掌。 东方胜便在庄内住了下来。游氏双雄一齐毙命,其夫人也撞柱殉死,庄中一片混乱,所有事务,无人理管,下人们也走的走散的散。东方胜倒是不习惯有人服侍,所以倒不觉得什么。 一日,东方胜正在庄院中练功,忽觉背后有目光,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少年,约是十五六岁年经,脸型瘦长,下巴削尖,眼神之中闪烁着仇恨的敌意,正瞧向自己。见到自己回过头,那少年转身便跑了。东方胜略一思量,想到此人应该就是游驹之子游坦之。 “游坦之……唉……”东方胜不禁摇头一叹。在东方胜看来,游坦之可以说是天龙之中最可怜的一人,从头到尾的一个悲剧性人物。虽然也有奇遇,得到一身易筋经内力非同小可,但不仅没能改变他的命运,反而更将其推进了深渊。 东方胜来到厨房,只见薛慕华蹲在一个小炉旁,正仔细地观察药罐下的火焰。几日来,这薛神医也算是尽心尽力,不是待在病人房间,就是在这里亲自煎药。一者当然是因为阿朱所受之伤着实非轻,命悬一线之间;再者就是薛慕华对着那玄冥神掌实在是按捺不住,自是希望越快治愈阿朱越好。像现在,浑然不觉东方胜站在身后。 “薛神医……”东方胜见他毫无所觉,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啊!”薛慕华吓得一惊,蹦了起来,险些踢翻药炉。回过身来一见是东方胜,刚想骂出来的句子猛得吞了回去,换出一副笑脸道:“啊……东方公子,请问有何事?” 东方胜道:“不知薛神医与游氏双雄交情如何?” 薛慕华道:“我与游氏兄弟相交十余年,唉,可惜二人英年早逝。”心中却是疑惑,不知东方胜问这是为何。 “现在聚贤庄遭逢巨变,家中主事之人一个也无,只剩一孤儿。薛神医既与游家交厚,当代为看顾游氏后人,否则恐怕不多久此处便庄不成庄了。” 薛慕华闻言一楞,方才省悟过来,自己这些日子来因为心慕玄冥神掌,只顾着给阿朱治伤煎药,竟未理会其它。 东方胜又道:“游氏双雄因为在下义兄而死,在下心中亦感不安,所以在下烦请薛神医暂领庄中事务,日后也好交于游氏后人之手。” 薛慕华道:“啊!在下失察了。我与游家情谊深厚,此事自当照拂,竟要公子来提醒,真是惭愧惭愧。在下这便去找游家少庄主。”刚走出房门,又回过头来道:“阿朱姑娘的伤在下不会耽误,东方公子勿要担心。” 东方胜一拱手道:“这个自然。”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十九章 完璧归赵 薛慕华不愧神医之名,只过得七八日,阿朱的伤势渐渐稳定下来,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不过在薛慕华看来,东方胜并未表现出什么应有的喜色。“也许是因为这位姑娘还未醒来吧。”薛慕华暗自想道,其实此时阿朱的内伤已然好了,剩下的便是调养身体,至今未醒也是因为她重伤初愈,太过虚弱罢了。薛慕华心中对那玄冥神掌垂涎已久,但是见东方胜如此,讨教掌法的事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事实上,东方胜实在是对薛慕华的医术太过放心了,反正他早知道阿朱再过半月左右便会痊愈,自己又何须操心?所以全然不像一个代人求医之人,每日里也不问伤者的情况,只是在房中打坐冥思或是在院中练功。 此时聚贤庄中的情况在薛慕华的打理下,又恢复了井井有条的秩序。而少庄主游坦之也正式继承了整个庄园,只是游坦之尚算年幼,庄中事务还是由管家和薛慕华代理,在决定之后再在形式上请示一下游坦之。东方胜看了安心不少,至少应该不会再有那个庄聚贤的出现了。 在庄内留下来的还有丐帮白世镜与全冠清。一来白世镜受乔峰所托照料阿朱,二来二人要等阿朱醒来为丐帮探得救走乔峰的黑衣人来历。虽然东方胜在此,但是他们也知东方胜的武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如何敢向他逼问。二人正在房中商议。 白世镜道:“全舵主,你说那黑衣人到底会是谁。” 全冠清在丐帮之中以足智多谋著称,有“十方秀才”之号,虽然身份不如几位长老,地位却是不低,颇受重视,帮中大小事务常由他来谋划。他思量一会,也摇摇头道:“确实难以猜测。那黑衣人的武功早已是顶尖高手的水平,但江湖上成名人物,却也没有一个有理由来救乔峰那契丹胡虏。” 白世镜也是微微点头。 全冠清忽而低声道:“会不会是那个东方胜。” 白世镜摇头道:“不像。我觉得此人心高气傲,不是藏头露尾之人。” “但若是因为他为了先救乔峰,再来救地个丫头呢?” 全冠清总认为东方胜的嫌疑最大,外加黑衣人与东方胜相即出现的时间,差了两个时辰,正好可将乔峰安置到一处安全的所在。 白世镜叹道:“即便真象如此,他自己不说,我们也无法可想。” 全冠清冷冷一笑,道:“他武功虽高,我也自有办法。”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白长老可听过‘十香迷魂散’?” 白世镜“啊”的一声叫出声来,人险些摔下凳子,脸皮刷一下变得惨白。这“十香迷魂散”正是他与康敏谋害马大元时所用的迷药。此时猛然见得此药,自是吓得心虚。 全冠清见他这副模样,问道:“白长老?” 白世镜定了定神,掩饰道:“我丐帮是名门正派,如此可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而且东方胜也未必就是那黑衣人,敌我未明之前,不可如此。” 全冠清奸诈似鬼般的人物,如何能瞒得过他?一见白世镜的样子便知其中有奚巧。当然面上不会说破,暗地里却道:“白世镜必是用这迷药干过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低头细细思索,猛得一惊,“莫不是马大元……” 就在这时,一名丐帮弟子入来,禀报道:“白长老、全舵主,薛神医治的那位姑娘醒了。” 二人正各心怀鬼胎,闻言方醒过来,一齐往东首厢房走去。 进门房门,只见薛神医正在为阿朱诊脉,一边左手捋须,脸上微笑中还带着三分得意之色。而阿朱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半月前快要死的人,精神脸色都与常人无异。让二人对薛慕华的医术啧啧称奇。 待薛神医诊脉完毕,白世镜来到床边,向阿朱问道:“小姑娘,你可知那救走乔峰的黑衣人是谁?” 阿朱刚刚醒来,当然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全冠清怒喝道:“识相的快说,不然让你见识点厉害。”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东方胜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二位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这么恐吓一个重伤初愈的小姑娘,不太好吧?有什么厉害,在下倒想先见识一下。”话语间,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的东方胜迈步进了房间,脸上的微笑略带着一丝嘲讽,望着二人。 全冠清忌惮东方胜的武功,哪里敢与他反驳,若是对方不依不饶,非得“见识一下厉害”,那自己就栽得大了,当下哼了一声,退了开去。 东方胜倒是没有再得寸进尺,只是向薛神医一拱手,道:“薛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既是阿朱姑娘的伤已治好,在下当实践信约。” 薛慕华一听,大喜,恨不得东方胜立即就开始教习掌法。 东方胜倒是未让他失望,道:“薛神医,我们便在院中开始吧。”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这位姑娘,是否需要静养些日子?” 薛慕华哪里不知东方胜的意思,忙道:“不错不错,东方公子所言极是。”转头向白全二人道:“这姑娘刚醒,外人不可打扰,二位若是有事,过几日再来询问吧。” 白世镜与全冠清二人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加上旁边又有个东方胜,无可奈何,只有先回了自己的厢房。东方胜便在院中,将玄冥神掌中易学的几招,传给了薛慕华。只是玄冥神掌,必以深厚的内力做基,薛慕华出手哪里能有东方胜那般威力,不过过得几日,却也能运用掌力,渐渐凝水成冰,心中喜不自胜。 将掌法教给了薛慕华后,东方胜便进厢房去见阿朱。阿朱正坐在床上,半月以来她一直躺着,此时醒来无伦如何再也躺不住,只有坐着休息,好在她是慕容家的丫头,打坐也不是什么难事。阿朱醒来后得知是东方胜以一套掌法换得薛神医救治自己,又知东方胜是乔峰的义弟,再加上二人在燕子坞就已相识,自然心生亲切之感,见得他进来,十分高兴,道:“东方公子,多谢你再次救命之恩。” 东方胜闻言楞了一楞,随即想起在曼陀山庄花肥房的事,笑道:“这次是乔大哥救你,我可不敢抢功。” 阿朱一听,想起乔峰,有些着急道:“乔大爷怎么样了?” 东方胜道:“大哥他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的,阿朱姑娘你就放心吧。”在最后一句上故意加重了点。 阿朱闻言,俏脸微红,想起乔峰为了自己单人独闯聚贤庄,不禁心驰神迷。 东方胜道:“我来是向阿朱姑娘取样东西。” 阿朱道:“什么东西?不要姑娘姑娘的介客气,叫我阿朱好嘞。” “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就是你从少林拿出来的那样东西。” 阿朱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偷了少林的东西?”她从少林偷了易筋经出来,以为只有自己和乔峰两人知道,谁知东方胜竟会问自己要这样东西。不过东方胜既是乔峰的义弟,又救了自己两次,所以她对于偷了东西的事实倒是毫不隐瞒。 东方胜微微一笑,反问道:“否则大力金刚掌的内伤是从何而来?” 阿朱嗔道:“哼,就你聪明。”说着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东方胜说:“就是这个易筋经了,你想要?” 东方胜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易筋经,难怪方丈大师会出手。”转而又道:“我拿来当然是要还给少林,否则乔大哥岂不是又多一条没来由的罪责?” 阿朱一听会连累乔峰,也觉得还是交给东方胜还给少林为好,只不过自己可不能白挨了这一掌,道:“还是要还,只不过我们先抄一本下来?” 东方胜看她有点狡猾的样子,忍不注发笑,打开了易筋经给阿朱看,说道:“少林易经筋乃是梵文所著,有谁能看懂,而且内容晦涩,少林高僧之中都无人可以通解。抄来又有何用。”东方胜虽然知道此书只须用水一泡,便可知其奥妙所在,但也知易筋经强练有害无益,所以也不说出这个秘密,否则将这书送给乔峰倒是不错。乔峰在书中的三兄弟中,内力最低,东方胜倒是很想看看乔峰有了易筋经绝世内力会厉害成什么样子。 阿朱看了,泄气道:“唉,早知便不偷这易筋经,改去藏经阁去偷书了。” 东方胜将书收入怀中,道:“我这便去少林,不知阿朱姑娘伤好了之后是要去燕子坞还是去找乔大哥?” 阿朱一听东方胜这便要走,道:“你一走丐帮的那两个又来追问我可如何是好?” 东方胜道:“在此间他们也不好用强,不用担心。” 阿朱急道:“那他们怎么会放我走啊。” 东方微微一笑,道:“听香水榭里装神弄鬼的小丫头,还怕跑不出去?” 阿朱本就十分活泼机敏,刚刚只不过没有细想,现在一听东方胜所言,反应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眼,哈哈笑出声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章 再上少林 东方胜骑着马,向少室山缓缓而行。因为偷学九阳神功的关系,东方胜一直觉得欠了少林寺一份情,再加上玄苦对他有传艺启蒙之恩,而自己却没能救玄苦一命,多少让他有些良心不安。这回取得易筋经归还少林,也算是自己对少林的一点回报。 隔着衣物摸了摸怀中的易筋经,东方胜摇头苦笑。虽然易筋经是天下奇功,但练它的人却似乎没有什么好处,游坦之结局可悲,鸠摩智险些送命。看来高深的武功,或可以让人有排山倒海之力,却无法让人左右自己的命运。转而想到自己。练九阳神功的,一一数来,觉远大师、张三丰、郭襄、少林无色禅师……算上自己,若非有个张无忌顶着,这练九阳神功的还个个都是孤家寡人啊。东方胜不禁微冒冷汗,自言自语道:“不是这么邪的吧……呸呸,大吉大利。” 正胡思乱想间,一人一马已到了少室山脚下。上山道路险峻,东方胜只得下马步行,凭他今时今日的轻功,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便到了山门之前。 寺门外静立着四个年轻的灰衣僧人,见了东方胜,其中一人上前双手合什施礼道:“本日并非本寺进香之日,施主请回。” 东方胜拱手还了一礼,道:“在下有紧要之事求见玄慈方丈大师,请代为通传,便说东方胜求见。” 那僧人回道:“如此请施主稍候。”说罢转身进了寺内。 东方胜见这僧人对答有度,神态友善,不禁感叹少林不愧为武林泰山北斗,不似一般武林中人的张扬拔扈。 少林正殿之上。 “哦?东方胜来见?”玄慈方丈微微有些惊讶。 “方丈,此人乃是乔峰义弟,恐怕来者不善。”玄寂在一旁言道。此时东方胜在聚贤庄上一扇挥退谭公谭婆赵钱孙,一指点倒铁面判官单正之事已是盛传于武林,虽然当日东方胜到聚贤庄时玄寂玄难刚巧离开,但少林作为武林第一大派,江湖上的风吹草动又怎会不知。 玄生也道:“东方胜一年多之前上少林之时,并不会任何武功,为何现在竟会变得如此厉害。莫不是……在本寺盗学了什么武功?” 玄难摇摇头道:“本寺武功讲究循序渐进,断无如此勇猛精进之理。诸位师弟不必猜测,等东方施主入来,说不定迷团自解。”又对那守门僧人道:“有请东方施主。” 东方胜进得大殿,向上首的数位神僧欠身行礼,道:“晚辈东方胜拜见各位大师。” 玄慈方丈点点头,道:“东方施主,一年未见,别来无恙。” 东方胜道:“有劳方丈大师挂怀。” 玄慈方丈问道:“不知东方施主此来,是有何紧急之事?” 东方胜从怀中取出易筋经,道:“在下受义兄乔峰所托,将易筋经物归原主。” 殿上众僧闻言都是“哦”的一声。乔峰被认定杀害玄苦,已成为少林百年来头号大敌,现在东方胜亲口承认乔峰是他义兄,少林众僧神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而易筋经也被以为是乔峰盗去,现在竟由东方胜代为交还, 更让少林上下疑惑不已。 “阿弥陀佛,东方施主将经书送还少林,敝寺感激不尽。”玄慈方丈接过了易筋经,翻看了两页,转交于菩提院首座玄生。 “方丈大师不必谢我,此书乃是在下义兄乔峰寻回,我只不过代为转交而已。” 一旁的玄痛忍不住站出来道:“易筋经本不就是乔峰盗走?现在又来耍什么花样?” 东方胜拱手道:“易筋经并非乔大哥盗去,而是另有其人。在下对此事前因后果也有一定了解,当日里是一个以高超的易容之术,假扮少林僧人止清,盗取经书,而乔大哥正好误入菩提院,亲眼目睹当时情形。此经书乃是乔大哥在那假僧人身上搜出,只是那人已服毒自尽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众僧各略有所思。当日里易筋经被窍着实是迷团重重,令人费解,只不过后来乔峰出现,这罪名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此时听得东方胜之言,入情入理,并无破绽,众人皆有恍然大悟之感。 “阿弥陀佛”玄寂口宣佛号,道:“即使此事不是乔峰所作,乔峰杀死玄苦师弟之事,有人亲眼所见,总不是假的吧。” 东方胜微微一笑,道:“既然止清会是假的,乔峰又为何不能是假的?” “这……”玄寂一时无言以对,确实,既有人能假扮止清,那玄苦房中小沙弥所见,也作不得准了。 东方胜又道:“乔大哥若是真的杀了玄苦师傅,又何必惊动各位大师?” 玄生道:“施主所言,确能自圆其说,但也只是一面之辞,教人无法尽信啊。” 东方胜点头道:“不错,在下所言只不过是按理推测,此事确实疑点甚多,有待查证。但在下义兄乔峰却已被认定为武林公敌,在聚贤庄被迫与群豪刀兵相见,致使平白死伤多人。晚辈斗胆,恳请少林在江湖之上澄清此事,也可避免不必要的争斗。” 若是少林发武林贴,告之天下,无法诚实乔峰是杀害玄苦的凶手,那对于少林的声望亦是不小的打击,所以玄字辈诸僧听东方胜这么说,都不禁迟疑。 东方胜见众僧犹豫不绝,略一思量,已知众人乃是怕少林名声受损。但这也难不倒他,当下故意严肃道:“有人假扮乔峰杀害玄苦大师,盗取易筋经,此前又有人借姑苏慕容之名杀害丐帮马大元,数月前玄悲大师又在大理境内遇袭,种种看来,此事非同小可,看来有人故意挑起江湖动荡,或许是针对整个中原武林的一个大圈套,竟将‘北乔峰、南慕容’都设入计中。各位大师,晚辈认为此间必有重大阴谋。” 玄慈方丈也是不禁动容,双眼随之神光一闪,郑重地道:“东方施所言甚是,此事关系重大,老衲要与众位师弟详作商议。天色快慢晚,东方施主不如在本寺暂住一宿。” 东方胜道:“恭敬不如从命。” 玄慈唤来一个灰衣僧人,道:“虚竹,带东方施主去禅房休息,莫要轻慢了客人。” 虚竹恭恭敬敬地领着东方胜出了大殿,东方胜则是在侧后边仔细打量着虚竹。东方胜觉得虚竹长相倒不难看,只是有一股太过老实的木讷而已。“我来到了这里,这虚竹还能娶到那个银川公主吗?”东方胜想着,不禁有些觉得似乎对不起虚竹。但若是真让虚竹选择,他有可能更愿意保持现在这个少林小和尚的身份。 正走着,东方胜忽而停下,向虚竹道:“小师傅且慢。” 虚竹转过身来,问道:“小僧虚竹,施主有何吩咐。” 东方胜眼睛转了一转,思量已定,微笑道:“小师傅可能通读少林经卷?” 虚竹闻言,脸带羞愧之色,答道:“小僧自幼出家,在少林已有二十年。但小僧我天资驽笨,各种佛学经卷,大多不求甚解。惭愧惭愧。” 东方胜拍拍虚竹肩膀,轻声道:“在下上次曾进过藏经阁看书,阁中有一扫地老僧,佛法精深。小师傅若有不明之处,可去向那位大师请教,必能解开心中疑惑。” 虚竹喜道:“多谢施主指点。”对东方胜好感大增。 东方胜又道:“不过小师傅不要将在下说出来,在下毕竟不是少林中人,多有不便。” 虚竹听了,似懂非懂,但还是答应道:“施主不让小僧说,小僧自不会说出来。” 大雄宝殿之上。 玄寂道:“方丈师兄,东方胜所言虽然有道理,但也不能洗脱乔峰嫌疑,而且此人本身也是迷团重重。” 立在一旁的玄石跟着言道:“不错,此人武功来历不明,又曾进入过本寺藏经阁,十分可疑。” 玄慈方丈抬手示意诸僧安静,环顾四周,点头道:“众位师弟的疑虑皆有道理,那么明日便由几位师弟出手,考证一下东方施主的武功路数。只是东方施主远来是客,明日比试记得要点到即止。若是东方施主执意不愿比试,我等也不可强逼。”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一章 少林夜话 是夜,东方胜在禅房中打坐。自从上回落崖大难不死以后,东方胜发现自己变得很喜欢这种冥想的方式。如果此时有少林僧人看到,必定会大为佩服,因为但凡是人,心中难免有许多杂念,若无十几年的苦修,哪里能有这等禅定功夫。而且即使是一般高僧的禅定,心中仍有放不下的最后一丝执念,这便是大彻大悟前那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东方胜却是在生死之间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使体内九阳神功达至大成,算得上是以武入道。冥想之中,东方胜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包括自己,又似乎什么都在自己的感觉之内,自己与天地之间再无隔阂,浑然一体,就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般。 正当东方胜沉浸在这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对方禅房屋顶的一声轻响,如石子入水,打破了平静,将东方胜由入定中惊醒。那一声其实极其轻微,又与东方胜的房间隔了十余丈之远,若在平时,即使东方胜内力再深一倍,也定然察觉不到。事实上,东方胜根本就不是用耳听到的。方才入定之时,他早已断绝五识,但他脑中仿佛都能看到一人破空而来在房檐上轻轻一点的情形。 “会是什么人?”东方胜暗想。少林寺虽然在武林中被认为是一处龙潭虎穴,内里高手如云,飞鸟都难以逾越,但在东方胜心中却远非如此。至少有萧远山、慕容博、萧峰三人在这里来去自如。东方胜推开窗户,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当下展开轻功,悄悄跟了出去。 那黑衣人在少林寺中一路高飞低伏,毫不停留,看来是对少林的地形非常熟悉。东方胜跟在他身后,瞬息间二人掠出了三四里路,竟来到了少林寺的塔林之中。那黑衣人忽而落到了塔林中的一块空地上,站定不动。东方胜连忙在空中换一口气,隐身于数丈外塔后暗处。 那黑衣人一声冷哼道:“藏头露尾,鼠辈所为。” 东方胜自知被发现,笑着从塔后转出,对黑衣人行了一礼道:“见世伯身体康健,小侄不胜之喜。”他早已看着黑衣人的身形眼熟,刚才再闻其声,便认出萧远山来。 萧远山转过身来,看了东方胜一眼,道:“又是你小子。不错不错,武功又有长进,竟能发现老夫行踪。” 东方胜闻言谦虚道:“还是无法瞒过世伯双耳。” 萧远山道:“老夫姓萧。对了,你怎么在少林内院?” 东方胜答道:“小侄是来送还少林遗失的易筋经,也算是解除乔……呃萧大哥与少林的误会。” 萧远山闻得易筋经之名,眼光精光一闪。“易筋经?竟然被人盗出寺去?”萧远山武学渊源,如何不知易筋经大名?他在少林寺中一隐数十年,遍阅七十二绝技之武经,却始终是寻不见易筋经。此时听东方胜说起,如何能不心动?当下急问道:“你已将经书归还少林?经中内容可曾记得?” 东方胜道:“小侄曾翻看过易筋经,但其中经文乃是梵文所写,不得其解。如此放在手中不过徒增烦恼,不如还予少林。” 萧远山却不以为然,暗想,即使自己不通梵文,但天下僧人何其之多,抓住其中识得梵文者代为翻译,又有何难。谁想如此武林至宝竟被东方胜随手便交出。不禁微微叹一口气。此次易筋经被盗,少林以后收藏易筋定然更为小心,看来自己与这本武林奇书却是无缘了。 见萧远山这般神色,东方胜自然知道他是可惜千方百计得不到的武经被自己凭白送了出去,忽而想到萧远山强练林少武功,已然隐疾缠身,心中计较已定,于是问道:“不知萧老伯来少林又有何事?” 萧远山倒是毫不隐瞒,冷然道:“我来少林,便是冲着他们藏经阁中的七十二项绝技。” 东方胜又问道:“萧老伯,小侄有一事不明。当年雁门关外,伯父以一人之力,对敌中原武林数十高手,其中还有包括汪剑通、玄慈等响当当的人物。按理说当年伯父的武功已是强横无比,为何还要外求,来学少林的武功呢?” 萧远山惨笑道:“哼!当年他们冤枉我来少林夺经,杀我妻子族人,我萧远山一不做,二不休,偏要将这少林武功学个全通。现在再想在雁门关外埋伏,可来不及了。” 东方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萧远山天生倔强性格,学少林武功却也不是全因为仰慕七十二绝技,而算是对于三十年前雁门关被伏的报复。 “小侄对于少林武功略有研究,似乎少林武功强练伤身,伯父还是小心为上。” 萧远山闻言大讶,忙问道:“你何以知之?”这十余年来,随着自己在少林武功方面的造诣日深,身上的数条经脉竟开始有麻木不仁之感,此时听东方胜之言,自是心中一惊。 “这是当时我在少林曾与玄苦大师探讨武学时,自己摸索出来的结论。” 萧远山又问道:“看来贤侄所料不错。老夫这十几年中,数个大穴每日隐隐做痛,经脉麻木。贤侄可知为何会如此?” 这可把东方胜给问倒了。那无名老僧的“武功需以佛法化解”的理论,他自己是不相信的,即使搬出来,由他口中说出,萧远山也未必会信。东方胜陷入了沉思之中:“为什么少林武功会有这种负作用呢?按无名老僧的说法,是七十二绝技威力太强,杀气太重,有伤天和,所以自伤身体,须以佛法化解。但天下武功强横霸道的也不只有七十二绝技。而且同是修炼少林武功,萧远山与慕容博自伤身体,而鸠摩智却无事。嗯,鸠摩智乃是内用‘小无相功’驱动少林武功,但如此,威力与杀气并不减弱,更说明无名僧的说法纯粹唬人。”想到此处,东方胜已是确定,事实并非无名僧所言那般,忽然间豁然开朗:“啊……!一定是内功。是了,那鸠摩智只用七十二绝技其表,内用‘小无相功’,因而无事,而强练易筋经之后,也是经脉大乱。所以,必是因为少林武功的内功问题。嗯,想来是少林武功,必以少林的基本内功筑基,方可修习。至于无名僧所说的玄澄练功致残废一事,只不过的一般的走火入魔而已,与萧远山慕容博不同。” 想通此节,东方胜微微一笑,向萧远山道:“少林武功,恐怕只有拥有纯正少林内功之人,方可修习。伯父三十年前早已内功深厚,是以与七十二绝艺有所冲突。”说着想到了自己初至少林之时所学的入门心法,想道:“恐怕若非那入门心法,我这九阳神功,怕不是也不能练得如此顺利吧。”心中不禁暗呼走运。 萧远山听了,心中苦恼,自己在这少林武学之上,花费了三十多年时光,谁知竟是这种结果?再问东方胜道:“贤侄可知如何化解?” 东方胜心说,那恐怕只有无名老僧才懂了。但自己也不能直说出来,否则如何解释?当下摇摇头,微微一叹道:“小侄也不知如何化解,只不过若是伯父不再运用少林武功,恐怕内伤不会再加深。恕少侄直言,伯父当年的武功之高,震慑群雄,这少林武功,不用又如何?” 萧远山闻言,一阵苦笑,道:“你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了,要从我师父说起。” 东方胜道:“小侄愿闻其详。” 萧远山慢慢回忆道:“我十二岁在部落边的山谷之中遇见师父。他老人家的武功之高,我至今难以度测。但他的脾气却也是十分奇怪。当年传我武功之时,说是看我根骨极佳,有望二十年后做他的对手。但他从未教过我武功。” “啊?!……”东方胜听得倒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教过武功?” 萧远山嘿嘿一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师父只教了我一段吐纳口诀,却不让我打坐,每日让我边在山中狂奔边练习吐纳之法。八年之中从未教过我什么武功,只让我自己掌劈山石,拳击大树。我去请教武功招式,师父却总是说,击中对方弱点即可取胜,何用那些花样?这般一直到了二十五岁之时,我连师父一招也接不下,师父便突然发火,说我根骨虽好,悟性太低,将我赶出了山谷。” 东方胜此时方才明白过来,暗想:“不愧是萧远山的师父,果然高人。” 萧远山叹道:“当年雁门关之时,我看那些中原武林人士的招式精奇,心中也是羡慕,所以大难不死,便潜入少林,偷学武经。” 东方胜刚想开口,萧远山猛地道一声“罢了”,扭身便投向山下而去,数个起落之间,消失无踪。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二章 初至卫辉 次日,东方胜应方丈之请,再到少林大雄宝殿之上。只见少林十余位玄字辈高僧均立于殿中上首,全寺慧、虚、空三代第子,各按行辈分列两旁,人数虽多,却鸦雀无声。少林除去每年佛诞或是达摩祖师诞辰,向来极少召集全体僧众,各人皆知寺中必有大事发生。 东方胜立于一旁,心中暗叹少林不愧是武林第一大派,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上千僧人便齐集殿上,无一丝混乱之像。 正在东方胜胡思乱想间,只听钟声三响,诸僧齐宣佛号:“南无释迦如来佛。”方丈玄慈环视一遍大殿中众僧,郎声道:“今日召集全寺众僧,乃是有一件事宣布。”说着向东方胜望来,微微点一点头,接着道:“经查证,杀害本寺僧人玄苦之人,可能另有其人,并意图稼祸乔峰。为此,本寺要向江湖之中广发武林帖,以澄清事实。虚、空辈弟子,各领武林帖,传交江湖各大门派。” 此语一出,下面站着的众僧不禁惊讶出声来。乔峰成为武林公敌,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其契丹人的身份,而是杀害少林高僧玄苦的罪名,于是才有了后来聚贤庄一役。中原武林在此一役中折损不少好手。若是此时少林传出武林帖称乔峰并非杀害玄苦的凶手,必然引起江湖上一片哗然,大损少林声誉,殿上众僧如何不惊?但既然方丈下了法旨,定是已经经过玄字辈众僧的首肯,也就没有谁再说什么。 方丈玄慈道:“虚、空辈弟子领武林帖,即刻下山。” 众僧应道:“谨遵方丈法旨。”便退出殿外。一时间只剩下慧字辈弟子仍分列大殿两旁。 玄慈这才转向东方胜,问道:“不知东方施主认为本寺处理,是否得当?” 东方胜拱手施礼,由衷地道:“少林不愧为武林泰山北斗。” 玄慈微微摇头道:“施主谬赞。此事本因少林而起,少林不敢因虚名而误天下武林。” 东方胜道:“既然此事以了,在下应当告辞了。” 此时玄慈身旁一名红光满面的老僧缓步而出,向东方胜合什一礼道:“东方施主请留步,老衲有一不情之请。” 东方胜闻言不禁一楞,道:“大师请讲。” 那老僧微笑道:“前日闻得施主一招击退三位江湖中成名好手。施主一年之中,竟然进境如此之快。老衲玄渡,不禁期望与施主切磋几招,相互印证一下武学。” 东方胜乃是心思极快之人,微一皱眉便想通关节。因为自己武功大进,当日入藏经阁之事,最终还是被少林所怀疑。虽是被人怀疑,他心中倒是坦然受之,毕竟自己一身武功的确是偷师自少林,说来总是自己理亏。当下装作浑然不觉,道:“如此多谢大师指点。”说着向后飘出三丈许。 玄字辈众僧看东方胜的轻功,脸上皆是微微变色,一跃三丈倒不值一提,但东方胜方才不见运气、屈膝、发力,事先无半点徵兆,犹如毫无重量的羽毛被一股外力轻轻托起,轻功练到此处,算得上是登峰造极,至少寺中诸僧无一人能够做到。 玄渡见了,哈哈一笑,赞道:“施主好轻功,老衲得罪了。”说着向前迈了三步,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搭住,面带微笑地向东方胜弹了一指。 若是寻常人见了,定不明白这老和尚在弄什么玄虚,手指便如同弹去花叶上的露珠一般轻柔。东方胜却是心中微微一惊,拈花指?当下不敢怠慢,也是右手伸指向前点出,指力凝而不发,迎向对面射来的一缕若有若无的指风。 少林众僧中选玄渡出手试探东方胜其实大有道理。因为少林武学多以刚猛著称,若是以玄慈方丈的大金刚掌出手,若是对方实力稍差,便有性命之虞。而玄渡的拈花指,中正平和,制敌而不伤人。既可试出对方武功,也不致伤了双方和气。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拈花指的指力与东方胜的弹指神通相撞,顿时消弥于无形。气机牵引之下,玄渡身子略一摇晃,退后一步,再看东方胜却是气定神闲立在殿中。众僧不由再吃一惊。 玄渡面上仍是一副微笑神色,道:“施主好指力,不知此是何指法?”玄渡武学精深,二人一过招之下,当然知道对方用的并非少林武功,不仅如此,从东方胜那一指劲力来看,不是自己所知的任何一门武功。 东方胜欠身道:“大师承让。此乃晚辈自创之‘弹指神通’。”这东方胜的指法,自不是学自少林,而确实是自已创出。至于他所用的九阳神功内力,虽是出自少林,但少林自立派以来,恐怕还无第二人练过,众僧如何能认得?再者,上次落崖之后,东方胜的九阳神功已臻至佛门至高“无色无相”的境界,早已没有原先九阳内力的影子。 “弹指神通?……好个弹指神通。”玄渡闻言哈哈一笑,道:“施主真是武学之旷世奇才,两年之内便胜过老衲数十年的苦功。方才施主出手之时指力凝于指尖,并不发出,想是故意相让。不知施主可否让老衲一窥全豹?” 东方胜道:“还请诸位高僧指点。”说罢从袖中捻出一枚石子,扣于中指拇指之间,弹指射向殿中铜鼎。只听一记轻声的闷响,那铜鼎竟为石子射穿,香灰由两个小孔向外漏出。而鼎中三支贡香,则被悄无声息地震为碎粉。 这一下看得殿上众僧竟有些面如死灰。半晌,方丈才道:“阿弥陀佛。施主确是奇材。自创‘弹指神通’远超少林诸门指法。惭愧惭愧,老衲等竟然疑心施主偷学少林武功。想来七十二绝技在施主眼中,早已是不值一哂。” 少林武功数百年来享誉天下,执中原武学之牛耳,众僧均是颇有自得。但今日一见东方胜出手,方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东方胜仅仅习武一年有余,不禁大为灰心。 东方胜此时才发现诸僧面色不佳,心中暗暗叫糟,“这下表现过头了。”没成想,只好谦虚道:“在下当日若非在少林得玄苦大师悉心指点,也不能迈入武学之门。后来多番奇遇,方有今日。饮水思源,东方胜对少林的恩情不敢或忘。” 众僧听得东方胜这么说来,心中稍安,又觉得东方胜武功虽高却仍极为尊敬少林,对其不由好感大增。 玄慈方丈毕竟是得道高僧,方才灰心也不过一瞬之间,此时已然恢复过来,见东方胜毫不见怪少林试探之举,微笑道:“东方施主慷慨豁达,老衲不及也。” 此间诸事已了,东方胜便向一众高僧告辞。下得山来,东方胜心中略一估算,乔峰应与阿朱尚在雁门关未回中原,眼下并无太为紧要之事。只是不知萧远山在少林遇到自己之后,是否会改变主意,放过徐长老等人。东方胜思忖,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先去卫辉城,静观其变,也好等待乔峰阿朱二人。 一路以马代步,不几日来到卫辉城前。东方胜却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恐怕早已是丐帮重点盯住的人物,自己一身白衣又不束发,极为好认。若是就这么进城,丐帮定然察觉,说不定多生事端。“早知便向阿朱丫头学学易容术了”东方胜不由暗想。其实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为了区区丐帮探子就改头换面,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想着并不进城门,而是骑马绕城而走。卫辉并非边关要塞,大宋国内又承平日久,所以城墙上的卫兵也不过就是摆摆样子,东方胜找到一处无人的城墙,展开轻功,贴着墙面翻入城中。一切皆在转瞬之间,加上落地之处又离主街较远,是以并未有人注意有人飞身而下。 虽然来此已有近两年的时光,但每次走进这种古色古香的城镇,东方胜还是会生出在旅游一般的感觉。看着眼前喧闹的小城,东方胜兴致甚好,外加身上无事,故脚下信步而行,穿街过市,早没了刚才在城门时的谨慎,路上也不知被多少丐帮弟子看见,自己却还浑然不觉。 在城中闲逛了半日,才找了一间酒家,在二楼要了个临街的座。坐定之后,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好茶,凭栏而坐,悠闲地欣赏着沿街的宋代风情。至于这酒,自从东方胜喝过几次之后,便不再多饮了。原本他也不是爱酒之人,初到贵境只不过好奇这古酒的味道而已,后来则是发现九阳神功能蒸去酒气,一时兴起几次豪饮引得众人侧目,数次之后便没了趣味。倒是这茶颇合东方胜的意,犹其与千年之后的茶并无多少差别,多少能勾回一些往日情怀。 ------------ 第二十三章 燕云飞骑 东方胜倚着栏杆,一边品味着杯中香茗,也颇有些文人雅士的风范。 看似是在悠闲的品茶,其实他心中正在考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自然不能让乔峰与阿朱的悲剧重演。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对于东方胜来说当然并不困难,但要做到面面俱到却非易事,尤其是想给乔峰平反一事,更是不简单。 那马夫人与全冠清皆不是等闲人物,特别是马夫人康敏,心狠手辣又极少留出破绽。自己虽知事情全盘始末,却苦无证据,只有无从下手之感。而那脾气倔强的萧远山也是一个难以控制的变数。若事情仍如自己所知一般发展,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智光大师之死又会算在乔峰的头上。那自己在少林的一番努力又是白费了。 再往后想。若是阿朱不死,乔峰是否会继续追踪带头大哥的身份?而知道了带头大哥身份之后又会如何?依乔峰的个性,绝不会去杀玄慈方丈,是会和阿朱一起避至关外,从此不再踏足中原,还是…… 东方胜不自觉得摇了摇头,一通胡思乱想下来,发觉自己的脑筋都快打结了。果然是世事难料,即便像自己一样知道过去未来的人。 “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东方胜长叹一声,像喝酒一般喝干了杯中之茶,向柜台叫道:“小二,结帐。” 酒店小二满脸堆笑地来到东方胜桌前:“客官,惠承二两银子。” 正当东方胜向怀里掏去时,东边桌上的客人忽道:“小二,算在我的帐上。”东方胜回头望去,那桌坐着二人,方才出声之人,五十多岁模样,相貌清雅。边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看面孔均不认识,可是那中年的声音却甚是耳熟,一时间却记不起来。 不知对方来路如何,东方胜心中有些好奇,便一拱手,在东边那桌坐下。那中年人双眼直视东方胜,东方胜看见此人眼中的淡淡精光,猛得一怔:“慕容先生?” 那人便是慕容博。他与东方胜两次相遇之时都是黑巾蒙面,并未显露出庐山真面目,而且慕容博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东方胜虽然听得声音耳熟,却没认出来。 慕容博笑道:“东方公子好眼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东方胜听得那一句“别来无恙”却是另有一番感受,暗想道:“‘别来无恙’?是惊讶我没中参合庄中的机关么。”口中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在此遇上慕容先生,幸甚幸甚。” 慕容博右手虚引,指着边上的少年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劣徒。” 那少年起身对东方胜行礼,道:“见过东方先生。” 东方胜闻言,心中一楞,“慕容博还有徒弟?”抬眼看去,那少年皮肤微黑,眉目倒还清秀,样子忠厚老实,顺口问道:“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少年答道:“小子姓宋,单名一个江字。” 饶是东方胜内力深厚,也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如炸开一般。“你……你叫宋江?”东方胜险些咬到舌头。 慕容博与宋江二人皆十分奇怪东方胜的反应,为何一个名字就使他如此失态。宋江疑惑地问道:“东方先生听说过在下?” 东方胜这才缓过劲来,尴尬地掩饰道:“啊……只是在下的一位故人也叫宋江。”说着干笑几声,含混过去。心中却仍翻腾不已:“宋江……是那个宋江吗?”接着问:“慕容先生不知在卫辉城有何要事?” 慕容博道:“丐帮徐长老前日里遇袭身亡,老夫在附近闻讯而来。估计这几日丐帮便要发丧,到时武林中人齐集,老夫便是要在此招慕可用之材。”东方胜既已早知他的秘密,慕容博也就毫不隐瞒,何况燕云起事还是对方出的主意。 东方胜再吃一惊:“啊?徐长老已经死了?”心下暗道:“这萧远山动手还真快。” “哦?东方公子不知此事?那公子来卫辉所为何事?” “啊,在下正在游历四方,增广见闻,无意之间来到卫辉而已。不想竟遇到此事。” “哦……原来如此。”慕容博微一沉吟,道:“自从上次与公子一别,有一事困扰老夫多时,还要请教公子。” “慕容先生请讲,在下知无不言。” “公子曾言,大辽楚王必反。老夫遣人打探,果如公子所料,南院暗地里屯积粮草,秣马厉兵,确有反意。老夫便在山东地界暗中准备,并在幽云汉人之中做好了安排。只待南院大军调走,则大事可成。只是……” “有何不妥?” “辽国骑兵强悍,若北上队伍见城中狼烟,分出三万骑兵即刻回援南京,恐十万大军亦不能胜。不知东方先生应对之法?” 这时宋江也插口道:“若是困守孤城,则一统燕云无望。” 东方胜略一思索,微微笑道:“要败辽国骑兵不难。在下主张以骑对骑。” 慕容博一听之下颇为失望,道:“契丹骑兵恐非汉人骑兵可挡。况且要凑齐三万马匹,谈何容易。” 东方胜轻轻摇头,道:“若依我言,不必三万骑兵,便可取胜。” 慕容博似乎有所不信,眉头微皱望着东方胜。 东方胜不紧不慢道:“慕容先生可选幽云善骑术汉人千名,一人配三马,人不着甲,只持角弓,不与敌肉搏,只以骑射击敌。一人三马,轮换骑乘,则马力不损,马速较敌为快。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辽国三万骑兵亦不堪一击。” 一番话抛出,只听得慕容博与宋江二人目瞪口呆。骑兵不着甲不配刀,不与敌肉搏,只以弓箭伤敌?要知当时便是宋朝弓兵亦配备腰刀以应对肉搏战。马刀长枪更是骑兵的标志。虽说北方民族有骑射的传统,却从未将它列为主要攻击手段,骑兵仍是以冲锋作为看家本领。而一人三马,更是闻所未闻。 东方胜看着二人的神色,颇为得意地接着说道:“此种骑兵还不需补给,一人只须带少许口粮便可上阵。凭借一人三马的高机动力,随时可以奔出数百里寻找补给,真不行,这么多空马,也可杀作军粮,单是一人杀一匹马,也可支撑数月。” 这此后面东方胜说的词语,慕容博已是只能一知半解,不过大体意思,还是理解的。心中不由为这种新奇的作战方式深深震动。一旁东方胜暗笑道:“这‘兼马’和‘骑射’可是蒙古人日后横扫欧亚的绝招,用来唬住你们还不容易?” 东方胜见二人还是半发呆的状态,起身告别道:“慕容先生,后会有期了。”不等慕容博反应便匆匆下楼离去了。此时他倒未必会怕慕容博,只不过若是对方一会想方设法邀自己入伙,却是一件头痛的事,所以一溜烟的闪了。 慕容博回味良久,方才抬起头来,扭头问宋江道:“徒儿,你看此人如何?” 宋江此时看来再无方才忠厚的样子,眉目间略有点阴险的味道。“此人果然可怕,先前师父说起时我竟然还不信。” 慕容博饶有兴致地看着宋江,道:“你倒是很少给人这么高的评价。他这以骑对骑之策确是前无古人。” 宋江道:“此骑射战法确实令人大开眼界,不过我说此人可怕不仅因为此。” “哦?” “师父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说‘徐长老已经死了?’这说明他对徐长老之死早有预料,只是不知会在前日发生。若不是他在背后有所牵连,便是此人料事如神了。至少徒儿是推测不出此事。” 慕容博微皱眉头,叹道:“一年之前为师武功上还稳胜过他,现在却也看不出他的深浅。如此文武全才,竟不能为我所用。”转而又问道:“你以为这骑射战法,可以胜过辽国骑兵么?” 宋江答道:“若用此法,我大燕骑兵必将横扫漠北。如能有一万精骑,便是趁乱灭辽也未必不可。徒儿心中推演,觉得此法几无破绽可寻,无懈可击。” 慕容博道:“好!如此为师便命人准备训练新式骑军。嗯,须得取个响亮的名号。” 宋江道:“形踪不定,来去如飞。不如叫‘飞骑军’如何?” 慕容博默念了遍,哈哈一笑,道:“好,便叫‘飞骑军’。为师倒是现在就想看到,我大燕‘飞骑军’的英姿。” 日后驰骋北方,无可匹敌的“飞骑军”,此时就在卫辉城中一家酒楼中,悄然诞生。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四章 不慎中毒 卫辉城丐帮分陀。 丐帮陈、吴、宋三大长老与各分舵舵主正在厅中商议。忽尔,门外有一五袋弟子匆匆入来,走到全冠清身边轻声耳语道:“舵主,据门下查探弟子回报,在城中发现东方胜。” 全冠清一皱眉,问道:“什么时候入城的,城门有消息吗?” “没有,城门的弟子并未发现东方胜入城。” “继续打探。” 待那弟子出去,陈长老问道:“全舵主,有何事发生?” 全冠清站起身来,走到大堂中央,道:“有弟子在城中发现东方胜行踪。” 厅上之人闻言均发出“哦”的一声。丐帮徐长老昨日方才遇袭身亡,看伤势是被人用重手法一掌震碎胸前肋骨而死,显然凶手武功高绝,众人皆猜测是乔峰所为。而今日乔峰把弟东方胜在城中出现,时机之巧实在让人心中生疑。当下堂上均是议论纷纷。 全冠清咳嗽一声,让大厅上安静之后,又说道:“监察城门的弟子却并未看到东方胜入城,所以看来,东方胜应是潜入城中。” 众人再发出惊讶之声。潜入城中,本已是可疑,而且又偏偏在这种时候,不得不令人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吴长老皱眉道:“徐长老会不会是他下的毒手?” 陈长老摇头道:“若是凶手,应该早已离城,为何还在城中显露行藏?” 全冠清冷冷一笑,道:“陈长老所言差矣,东方胜为人狡猾,说不定故布疑阵,乱人视听,又或者另有图谋也未可知。须知大奸大恶之辈,行事不可以常理猜度。” 宋长老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东方胜虽是乔峰把弟,却无恶行彰于江湖,不可妄下断言。” 吴长老哼了一声,“那小子口口声声叫乔峰那番狗作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全冠清接道:“不错。东方胜此时潜入城中,纵使不是杀徐长老的凶手,也必与此事有所牵连。若是将其擒住,定可查知凶手是谁,如此一来还可引出乔峰那恶贼,为聚贤庄上身亡的武林同道报仇。” 宋长老斜眼看着全冠清,嘲讽道:“擒住?嘿嘿,莫不是全舵主能有如此本事?若真是如此,乔峰岂不该早就被阁下擒住了?” 陈长老也道:“那东方胜的武功,未必在乔峰之下,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全冠清喝道:“难道徐长老的大仇我们便置之不理了?哼,你们一个个皆是畏首畏尾之辈,不足与谋,此事由我去做好了,不劳几位长老出手。”说着袖子一甩,领着手下弟子,出了大厅。 东方胜出了酒楼,暗怪自己大意,有慕容博这般的高手在侧竟丝毫没有察觉。若是被这种级数的高手暗中偷袭,即使以东方胜如今之能,也只有饮恨败亡一途。东方胜想着直感觉后怕,不由提高警惕。 过了几条街,东方胜总是发觉有不止一道目光从暗处盯着自己,用眼角的余光瞟去,只看见几个乞丐在几处街边拐角处鬼鬼祟祟跟着自己。东方胜不禁摇头叹道:“又是丐帮弟子,真是无处不在。”其实他在街上早就被人盯上,只不过方才心中全是轻松游玩的心态,哪里理会许多,而后来遇到了慕容博,游兴全无,几个丐帮弟子,又岂能瞒得过他? “像狗仔队一样……”东方胜故意提速而行,转眼间转过了十数条街,但他泄气地发现,那些丐帮弟子,仍跟在自己后面。实际上,丐帮想找一个人,向来都是手到擒来。试问城中哪里没有乞丐,想甩掉丐帮的眼线?并不是轻功好就可以做到的。 被人监视的感觉,总不会太好。东方胜被盯得恼了,却也无计可施。几个丐帮弟子虽还不被他放在眼中,但若直接出手,没来由和丐帮结怨却也非他所愿。而且现在丐帮上下正是神经紧绷,如果自己的行动过份刺激对方,说不定只有杀开一条血路才能离城了。 正没成想处,却有两个年轻女子迎上前来,来挽东方胜的手臂,口中娇声道:“公子,进来坐坐吧。” 东方胜哪里会容人近身,身子不易察觉地微微两晃,闪开了二人。仔细看来,那二女倒是颇有姿色,再抬眼一看,只见一块扁额,上书“怡红院”三字。“呃?是家妓院啊。怡红院,还真是没有想象力的名字。”东方胜摇头一笑,忽而想到,“对了,我去逛青楼,那帮叫化子总不能跟着进来吧。” 那两个俏婢也不知为何竟没拉到东方胜,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正有些诧异间,东方胜哈哈一笑,迈步走进门去。 没想到,这怡红院中大厅也颇为宽畅,有十几张圆桌,客人也是不少,两边各有八名女子演奏乐曲。东方胜一进楼中,早有鸨婆迎了上来。那鸨婆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只一看东方胜的衣料,便知来了一位金主,自然是十二分的热情。“哎呀,公子看起来好面生呢,可是头一遭来哩。” 东方胜看那鸨婆,也不过三十左右,风姿绰越,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来此两年左右,踏足青楼这倒真是头一回。只记得以前电视中,妓院里的鸨婆个个都是又老又丑。转念一想也是,若真是那样,早就让人大倒胃口,这青楼,也就不必做生意了。虽说他是第一次来到风月场所,可是所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规矩倒是也明白,当下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递给了鸨婆。 北宋之时即使是一般富有人家,也只不过直接以白银付帐而已,此时东方随手便是一片金叶,直看得人两眼发直。鸨婆哪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收下金子,连忙招呼了几个姑娘过来,侍候东方胜坐下。当然是侍奉周到,调笑不禁,春意盎然。东方胜从未尝过这般温柔滋味,十分地享受。 那叫兰姨的鸨婆见东方胜文雅潇洒、气宇不凡,看得一双美目中如要滴出水来,笑脸如花道:“公子是要在大堂里喝酒呢,还是上楼上雅间?” 东方胜倒是略嫌大堂中吵闹,便道:“就要兰姨安排一间雅间吧,再上些酒菜。”不一会,就有俏婢引着东方胜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厢房。房中设置甚是华丽,桌上早摆好了美酒佳肴,一旁还有筝琴弹奏。四个美貌女子粘到东方胜的身边,着实让他有此如堕云雾,飘飘欲仙。 但东方胜饮完第一杯酒之后,便发觉不妥,只觉酒入口之后全身真气运转竟慢下来不少。“有毒。”再看那四名女子,皆是全身软倒,连根小指都快要动弹不了。东方胜连忙运功解毒,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东方公子好雅兴啊,在下厚颜前来打搅。”只见房门被推开,全冠清领着几个弟子走了进来。 东方胜一边不动声色,一边暗中运功。也亏得九阳神功奇效惊人,虽然无法短时间内逼出毒质,但内力仍有平时五六成水平,让东方胜心中大定。东方胜轻松地一笑,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全舵主,相请不如偶遇,一起来喝一杯。” 全冠清心中冷笑:“哼,中了十香迷魂散还笑得出来,装得倒是镇定。”面上客气地拱一拱手,在东方胜对面坐下。 东方胜问道:“不知全舵主来此有何贵干?” 全冠清笑道:“只是来借东方公子性命一用。” 东方胜不怒反笑,接着调侃道:“借?也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过在下可是要收抵押和利钱的。” 全冠清站起身来,有些嘲讽地道:“只怕此事就由不得公子做主了。”转而又接着道:“公子不必费心逼毒了,若无解药,这‘十香迷魂散’十二个时辰之内是不会失效的。” 东方胜好像泄气地一叹,道:“也罢。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倒还要向全舵主请教。” 全冠清认为胜卷在手,倒是不怕东方胜甩什么手段,道:“公子上路之前,全某尽力解答。” 东方胜先抱拳谢过,再问道:“不知在下性命,于全舵主有何用处,竟劳舵主如此劳神费心来借?” 全冠清略一迟疑,扫了带来的几名弟子一眼,道:“此事等公子在黄泉路上再慢慢想吧。” 东方胜对于全冠清此人的认识,原本只是以为他是个想谋夺帮主之位的野心家,但从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仔细回想,却发现并非如此。首先,若全冠清只想夺帮主之位,只须赶走乔峰即可,但当乔峰离开丐帮之后,全冠清仍对乔峰不肯放过,似乎只想让乔峰与丐帮结怨一般。若他真想当帮主,当不会去招惹如此劲敌。再者后来庄聚贤到丐帮之后,全冠清便鼓动庄聚贤去挑少林,夺武林盟主之位。此事粗看是他的野心所致,但细细想来,即使庄聚贤击败少林,也只会引来少林丐帮不和而已。而且他又唆使庄聚贤拜于丁春秋门下,这么一来,与先前夺武林盟主的目标完全不符。纵观此人所有行事,均未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倒是徒增江湖动乱。 “除非他本意就是要江湖动乱……啊……”东方胜想通此节,发觉只有如此,种种事件方可说通。当下微微一笑,道:“我原当全舵主是胸怀大志之人,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之人。” 东方胜语带双关,只听得全冠清心中一震,道:“你说什么?”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五章 神秘二人 东方胜见全冠清的反应,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手中折扇轻摇,微笑不语。 全冠清方才只是一时震惊,但大局把握在自己手中,片刻便恢复了过来,冷笑道:“哼哼,在此处的皆是本人心腹之人,即使阁下再如何费尽心机,也是无用。” “哦?”东方胜靠倒在椅背上,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也只有认命了,不过,在那之前全舵主不如给在下一个明白?” 全冠清盯着东方胜,半晌,轻松笑道:“倒不知公子想知道什么。” “呵呵,全舵主休要瞒我,阁下绝非丐帮中人。只是在下猜不到阁下的真正身份。”东方胜仍是一副轻松的模样,由不知情者看来,定会以为桌上二人只不过是平常聊天而已。 全冠清细细打量一番对方,口中不由叹道:“东方公子果然目光如炬,也不知全某何处露出了破绽?”他虽然认为东方胜绝无可能逃出生天,但为人历来谨慎,对于对方的问题避而不答。 东方胜笑道:“全舵主何必如此小器?竟然不答反问。” 全冠清收起脸上的笑意,森然道:“在下身负国仇家恨,不得不小心行事。公子知道得太多,在下颇不放心,只能尽早送公子上路了。”说完,站起身退开,向手下递了一个眼色。屋内四名心腹手下抽出兵器,猛刺向东方胜。坐在椅上的东方胜嘴角飘过一丝令人发寒的笑意,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听嗤的一声清响,那四人竟齐齐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全冠清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望着东方胜,连逃走的念头都忘到了一边,惊惶道:“妖……妖法?” 东方胜闻言不禁失笑,慢慢站起身,伸出右手,颇有些自恋地道:“嗯,我这弹指神通,也不逊色于那无相劫指了吧。倒是不知跟六脉神剑相比,威力孰强孰弱。” 看到东方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全冠清惊疑道:“你……竟然没有中毒?”这十香迷魂散,向来中者无不内功尽失、气力全无,自从百多年前出现此药以来,从无例外,但九阳神功确实神奇无比,当年张无忌习得九阳神功之后,百毒不侵,何况东方胜的九阳神功更胜他一筹?是以十香迷魂散虽然厉害,却也只能让东方胜功力略打折扣。 东方胜还是带着那招牌般的微笑,走到坐倒在地的全冠清身边,蹬下身来,道:“全舵主,在下有言在先,借东西之前要收取些许抵押和利钱,阁下不会忘了吧。”说着收起折扇,顶在全冠清的咽喉之上,说道:“阁下若将自己的来历说出,便当这利钱好了。” 正说话间,忽然一道掌风破窗击向东方胜后背,一人穿窗而入。东方胜盘问全冠清时,生怕对方耍什么诡计,全心戒备,掌风袭来,早有所觉,回身一掌击散对方掌风,左手凌空疾点全冠清三处大穴,并飞起一脚将他踢到一旁墙根,自己一个旋身跃起面敌而立。 只见对面之人,紫纱蒙住整个面部,再罩着一件宽大的兜帽黑袍,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露在外面,连双眼都不让人看见。东方胜甚至无法猜测对方到底是老是幼。 “呵呵,姑娘好身手。”东方胜向对方略一拱手。 那人明显一错愕,道:“阁下倒是好眼光。”果然是个清脆的女声。那人心中奇怪,对方如何竟能看穿自己是个女子。 “过奖过奖。”东方胜笑着谦虚道。其实对方包得这严实,那袍子又宽大,东方胜哪里能看出此人是男是女?只不过他心中暗想:“男人估计不会变态到用这紫色纱巾蒙面吧。”方才出言只不过为了印证一下心中所想。由刚才的掌风,东方胜估测出对方武功虽然不错,但还不是自己对手,所以倒有心情调笑:“姑娘不如一现庐山真面目,大家也好认识一下。” 那女子娇叱一声,“恁多废话!”一跃而起,双手中寒芒一闪,多出一双匕首,直扑东方胜。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而且东方胜对自己近身武技也没什么信心,一见对方使的是这种贴身肉搏的兵器,连忙向后退开。此时东方胜背后木墙突然震碎,一个掌影夹在飞射的木屑中飘乎而至。 东方胜暗啐一口“啧,又来一个。”左足一点,向右飘去,躲过前后攻击,于袖中捻出一枚石子,伸指弹向那个掌影。那石子中包含的内力刚猛无匹,只听得啵的一声,立即将掌影击溃。 那女子一击不中,也不追击,触地一个转折,投向倒在地上的全冠清去。东方胜刚要出手阻击,却被身后的黑衣人缠住。两人在空中试探地交换了一招,落在地上,那黑衣人双掌一错,复又攻来。方才东方胜弹指神通一击破去了自己的隔空掌力,那黑衣人哪敢与他拉开距离了打。东方胜喝了一声,右手玄冥神掌带着一股森寒之气迎向对方双掌。三掌相交,黑衣人双掌使了一种玄妙的动作,东方胜只觉得自己的掌力被一粘一带,根本没使上力气,而那黑衣人略一借力,由那墙洞之中遁去。 那二人从出现到劫走全冠清,不过几个眨眼间的工夫。东方胜一则自己体内残毒未清,二来这两人背后暗处的实力不明,也就不去追赶。“只不过一个全冠清,倒还不用以身犯险。”东方胜自言自语了一句,转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诸女和屋内的一片狼藉,摇了摇头,又掏了一片金叶,摆在桌上,由那扇被击破的窗户腾身而去。 城外一处林中。 两个黑衣人带着全冠清一路逃至此处,见无人追来,方停下脚步。 “大师兄,那人没追来了。”那女子说着将全冠清扔在地上。全冠清三处大穴被封,却是一声也发不出来。 黑衣人停下,口中轻哼一声,跪倒在地。那女子见了,连忙扶起他,关切地问道:“师兄,怎么了?” “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竟然练成了如此厉害的寒冰真气。”那黑衣人方才与东方胜对了一掌,虽然将对方掌力大部分卸开,但那森寒的真气却仍侵入了经脉之中,这一路疾奔,寒气已是游遍全身,此时再也承受不住。“师妹,再遇到此人,千万不可现身出手。须是门中长老以上,才是其对手。”那黑衣人说话也已是极为费力,喘了一会,才道:“去把全兄弟身上的穴道解开。” 那女人在全冠清身上连拍数下,全冠清浑身一抖,冲开了穴道,勉力站起身来,行礼道:“多谢两位尊使相救。” 黑衣人摆了摆手,吃力道:“全兄弟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奉宫主之命。此处可有僻静所在,我须运功疗伤。” 全冠清连忙道有。三人相互掺扶,隐入林中。 城的另一边向南的官道上。 东方胜租了一辆马车,躺在车中运功疗伤。江湖上随时都会有飞来横祸,所以化解十香迷魂散的毒当然是首要之事。幸好刚才他还保存着下五六成功力,否则早已去了黄泉。虽说如此,东方胜回想起来仍是背后微微发凉。他在武林中闯荡也有两年左右,但江湖经验仍是浅薄。不过他再一想,丐帮马大元闻名江湖这么多年,不也是不慎中毒而死的么,于是又稍稍安慰了一点,毕竟背后暗箭防不胜防。 “那两个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东方胜心中不禁疑惑,“应该就是全冠清背后的势力派来的。只是……天龙中有这种势力么?”再想到其中一个黑衣人架开自己玄冥神掌的那一招:“奇怪,我以六成功力出手,那一掌竟会被轻松带到一边,似乎有点像斗转星移呢……不对……也不是。” 其实东方胜功力强横,但于拳掌功夫之上,却是极为外行。一套玄冥神掌虽说表面上已是练得纯熟,也只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若是乔峰出手,掌力沉稳凝重,如果对方内力无法胜过他,根本卸不开降龙十八掌半分。也幸好东方胜颇有自知之明,是以出手多以玄冥神掌掌风击敌,否则方才那黑衣人必让东方胜吃亏。原本玄冥神掌主要靠手掌将寒气传入敌人经脉之中,不过以东方胜此时的内力造诣,寒气甚至可以凭掌风遥击数丈。只是这样,无意间又与自己练近身武功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全冠清偷袭东方胜不果,却被东方胜发现幕后秘密,为人救走之后估计不会再回丐帮。丐帮上下不知全冠清生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东方胜自忖,这卫辉城是呆不下去了,否则自己定与丐帮拼个你死我活,毫无必要。不过如此一来,在此处等待乔峰的计划,不得不改变了。反正东方胜也知道,乔峰去了卫辉之后必然去泰安单家,所以他也不担心。而乔峰有阿朱的易容术相助,那卫辉城中就算闹翻了天,也阻不了他二人。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六 路遇阿紫 九阳真气在体内运行数十周天,东方胜由入定之中悠然醒来。每次进入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东方胜便隔绝五识,所以过了多久连他自己也不知。试着提气在经脉中流转一遍,发觉十香迷魂散的毒质早已被化解地无影无踪,体内也不见异常,心中微松了一口气。虽说东方胜对于九阳神功颇有信心,但中毒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还是有些担心。 “啊……”东方胜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 “噼啪”的一阵轻响。抱过一边的软垫枕在脑后,仰躺下去。让东方胜非常不能接受也十分不解的事情是这个时代人用的枕头还是瓷枕或木枕,那硬梆梆的感觉怎么可能舒服。所以东方胜租了这个马车之后,在近处的成衣铺让商家特制了数个填入棉花、丝绸的垫子,虽然比不上羽绒的,但一时间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中人毒药暗算的事情实在让东方胜十分不舒服。可正所谓只有千日作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便是自己再怎么注意,总不可能毫无破绽。而且若是每日里提心吊胆,作人却还有何滋味可言。再说还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比如西夏一品堂那无色无味的“悲酥清风”,也不知自己如果遇上了,九阳神功能不能像这次一样救自己一命。想到这里,东方胜不禁十分羡慕起段誉来:“段誉这小子也真是好运,掉下山崖就有绝世神功,家门中毫不费力就学到六脉神剑,被闪电貂咬了却得了莽牯朱蛤而百毒不侵。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哪像我这样,辛辛苦苦地自己打拼。难道我这就是天生劳碌命?” 正当东方胜在车里一个人闷头发牢骚时,只听得车外一阵喊杀声,马车也慢了下来。“嗯?怎么回事?”东方胜挑开了马车的门帘问那驾车老翁。 “公子,我们避一避吧,前面动了刀兵。”老翁看东方胜的模样,自是将他当作出游的富家子弟。 “哦?”东方胜倒是来了兴趣。向前看去,只见数十个穿同种装束的人手执兵器,似乎在围堵什么人。只是那群一人离马车甚远,东方胜一时也是看不真切。 “呵呵,这种热闹倒是难得。”东方胜不由笑道,准备去一看究竟。像这样的路见不平的事情,他已经是期待了很久了。今日给他遇上,怎么不能大感兴奋。 那老翁听了却是吓了一跳:“公子您莫要说笑了,那些恐怕都是山上的强人,这热闹可是看不得的。此处也无官府捕快经过,还是速速避开的好。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东方胜对老翁微微一笑,道:“老人家少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说着腾身而起,闪电般掠过十数丈,在地上一点,几个起落,便到了那群人身边。只看得那老翁张大了嘴:“乖乖,老头儿今儿可是瞎了眼,这位爷原来是江湖上的大侠……” 东方胜见那数十个人团团围成一个圈,向圈内看去,却是一个俏丽少女。那一身的紫衣和她眼中闪过的机灵狡猾的光采,立刻就让东方胜将她认了出来。 “阿紫?”东方胜微一皱眉,自己这回倒是遇到个烫手山芋。倒不是说追赶阿紫的星宿派有什么了不起,即使是丁春秋亲至,东方胜也有七八成把握稳胜。但这个阿紫在东方胜看来实在是个小妖精。她行事一向怪癖,性情乖张,旁人委实难以猜度。当日她跟着乔峰之时,竟为了要乔峰不离开自己,向乔峰突施辣手射了一支毒针,幸好乔峰闪避的急,却将她错手打伤。那也就是乔峰,若换成别人,谁知会是什么样子。再想到游坦之那著名的“铁头”,东方胜更是背后一阵发凉。 “……要是我一不小心栽在这小丫头手上……啊……”东方胜连想都不敢想了。可是这会阿紫被星宿派追杀自己也不能真的不管,怎么说段誉也是自己的结拜义弟,他的妹妹是一定要救的。虽说阿紫古灵精怪,这些人未必就能取她性命,但在一边袖手旁观的做法过不了自己一关。而且以后要阿朱与父母相认,或许还要用到她。 东方胜突然苦笑摇头,心想自己如今怎么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竟然会为一个小丫头左右为难。“哎……我这是在怕什么啊……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死?哼,我武功高她百倍,又比她多了近千年的见识,还有对天龙世界的了解,还能怕她?”虽说心中这样说,但多少还是有点给自己壮胆的意味。 “喂,你们多人围着一个小姑娘,也太不顾武林道义了吧。”东方胜摇着手中折扇,微笑着道。这种半开玩笑般的语气,都快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了。 方才东方胜一瞬眼之间便到了他们身后,而星宿派门人的注意力全在阿紫一人身上,是以谁都不知旁边何时多了一人。东方胜这一出声,便吓了他们一跳。回头一看,发现只有一个白衣年轻人,又嚣张起来:“你是何人,不要命了?星宿派办事,外人滚开。” 阿紫见有人来帮手,而星宿派众人阵势稍有松动,找了个空隙,使上“泥鳅功”一下便挤出圈来。等众人发觉,她早已闪到了东方胜身后。没等众人反应,阿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了东方胜手中,故意大声道:“英雄大哥,这样东西就交给你保管了。”说着扭头便要逃走。 东方胜哪里能上她的当,没等她转过身去,便将手中布袋扯破,由得袋内事物掉在地上,另一手拉住了阿紫,内力暗发,让她根本提不起气逃去。 星宿派中人一开始以为阿紫将“神木王鼎”交给了那白衣青年,正欲上前抢夺,却见那袋中之物掉在地上,一看,却只是只瓷碗。他们倒也不是傻子,见此情形,当然知道东方胜与阿紫并非一路。 当下,一人站了出来,对东方胜道:“这位公子,在下星宿派无尘子。我等只是奉师门之命,带小师妹回去见师尊。此乃本门门中之事,还请公子不要插手。”这无尘子一番话说得是十分客气。倒不是说星宿派门风上佳,而是凡星宿派门人,必精于察言观色之道,这无尘子既是第一代弟子,更是精通。他见东方胜只不过孤身一人,见了数十手执兵刃之人仍能谈笑自若,如非傻子就是身怀惊人技艺,所以倒不敢小看了东方胜,于是话语间便是不带有莽撞之语。而且他们只是为了寻回“神木王鼎”,倒也不愿横生枝节。 岂不料东方胜却道:“哦?星宿派?便是星宿老怪丁春秋?哈哈……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那老怪要捉的人,我便偏要救。” 那无尘子一听,冷笑道:“阁下真要如此,莫怪我等无情了。”说着双手一挥,身后的众人一拥而上,直扑东方胜与阿紫二人。他虽不知东方胜的深浅,但看此人最多不过二十多岁,心想他武功必然高得有限。 阿紫也知道丁春秋的厉害,而眼前此人竟然敢向丁春秋叫板,让她疑惑不已,甚至忘了挣脱对方的手逃走。 东方胜哈哈一笑,一手按着阿紫右肩也不撤回,右手着折扇向前连挥,玄冥神掌的寒气狂涌而去。星宿派众人中冲在前面的十几人首当其冲,哪里顶受得住,被狂暴的掌风寒气推得倒退几步,直挺挺地躺倒在地,面上铁青,毫无血色,功力稍差之人还被劲风压得吐血。而后面的人也不好受,虽然能勉强站住,但寒气入体,连眉毛胡须上都结了一层寒霜,身上不停发抖。 无尘子方才自己并未上前,反而暗中退后了数步,倒是幸免。看着数十人中,唯有自己一人能站直身体,心中恐惧无以复加,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阿紫见了,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尚不到三十,竟然几下挥扇,便击倒了数十个星宿派门中的精英弟子,一身功力之高,几乎不在自己师父之下。她自幼在星宿派长大,自然认为丁春秋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不在师父之下”已是她对别人武功的最高评价。 东方胜微叹自己出手太重,摇摇头道:“尔等非我对手,回去跟丁老怪说,想要人,就亲自来天山灵鹫宫吧。”说罢,拉着阿紫向马车走回去。无尘子呆呆地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天山……灵鹫宫……” 阿紫出乎东方胜意料的,竟是十分地听话。让她跟着自己,她竟连问都没问,老老实实地跟在自己身后。若非她一出场时的“移祸江东”之计,东方胜都要怀疑自己救下来的,是不是自己所知的那个阿紫了。 其实东方胜没有细想。阿紫一直在星宿派里成长,深知实力便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眼见有东方胜如此厉害的靠山,哪里会不要?而且有此人在,自己也可安心修练那“化功大法”。若是还能从他身上学得几套武功,那更是不胜之喜了。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七章 半个徒儿 阿紫见东方胜丝毫不惧丁春秋之名,立马打定主意以后定要紧跟着这个大靠山。她性子精灵乖巧,在星宿派中就是因为能讨得丁春秋的欢喜,才能小小年纪却排在星宿派第一代弟子之列。此时有意跟东方胜套近乎,东方胜虽是知道她不过是刻意地用些手段,却仍是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至少现在的确是十分招人喜欢。 “东方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塞给你的东西是骗他们的?”阿紫发现东方胜的脾气很好,似乎对刚才自己想嫁祸给他的事情毫不在意,便旁敲侧击地问了这个问题。 东方胜看着这个抱着枕头跪坐着的小丫头,轻轻一笑,道:“你又不认识我,怎么可能真的把宝物交给我,自然是要我当挡箭牌啦。你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若是遇上一个武功不行的,岂不是要死在他们手上?” 阿紫见东方胜脸上并无责备之色,微微一抬下巴道:“哪有武功不行还敢见了几十个人跑上来帮忙的?真有这种傻子,就算这回不死,下回也逃不过啦。” 东方胜闻笑摇头苦笑,细想之下她说的倒也不算没有道理,只不过言语中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态度,也让东方胜暗地里又提醒了一下自己:“这丫头是个小魔头。” 阿紫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转了两转,扭过头来问道:“哎,对了。东方大哥,你最后说的灵鹫宫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是大哥的师门吗?” “灵鹫宫啊……”东方胜不由笑出声来:“呵呵,灵鹫宫倒不是我的师门,我和灵鹫宫一点关系也没有。” 阿紫听得一楞,随即咯咯笑道:“哦,原来东方大哥也会骗人。我师父却灵鹫宫要人当然是找不到我啦。” 东方胜摇头道:“丁春秋不会去那里找你的。”开玩笑,丁春秋害了无崖子,又反出师门,给他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上天山见天山童姥。否则不如自杀来得更痛快些。 “为什么呢?是了,灵鹫宫我没有听说过,我师父也不知道在哪里吧。”阿紫猜测道。 “哼,丁春秋不仅知道灵鹫宫,还颇有渊源。只是借他个胆,他也不敢靠近天山半步。” “啊……”阿紫心中丁春秋的武功早已被神话。方才见了东方胜玄冥神掌的厉害,却也只觉得东方胜至少能挡住丁春秋一时。此时听说世上竟有丁春秋不敢去的地方,实在是让她感觉接受不了。但看东方胜的神色,又觉得他说的并非虚言。矛盾之下,阿紫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东方胜见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你自小在星宿海长大,哪里知道天下武学之博大精深。丁春秋只不过是用毒厉害,真比武功,只不过是二流角色。”东方胜所说的二流角色,并非江湖上普遍的标准。在他看来,绝顶高手只有少林无名僧一人,逍遥派三大宗师相较之下稍逊一筹,而乔峰、萧远山、慕容博这般可算是一流高手,如此算来,丁春秋确实也只能是二流水平。 阿紫脸上倒是颇有不服,问道:“那灵鹫宫如此厉害?” 东方胜微微点头,道:“若说天下最神奇的几种武功,几乎全在那灵鹫宫中。便是丁春秋,也是垂涎久矣。不过那灵鹫宫主武功高绝,丁春秋哪敢动歪念。” “那东方大哥有没有听说过本门的化功大法?” 东方胜暗觉好笑,叹阿紫仍是小孩心性,虽然对星宿派无甚好感,但听得有人贬低门中武功,却仍是极不服气。“化功大法?呵呵……不值一提。这门功夫同高手过招之时,哪有机会施展?若是对手武功不如自己,又何必化去对方内力取胜?”东方胜在书中未见过丁春秋何时用过化功大法胜过谁,而且即便是段誉的北冥神功,在动手之际也不能作击敌之用。 阿紫一时却是无言以对,而心中不禁丧气,自己好不容易盗得“神木王鼎”,在东方胜说来,岂不是毫无用处? 东方胜又问道:“你是否偷了‘神木王鼎’?” “啊?……”东方胜猛然问起,阿紫正恍惚间,被这么问到,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 东方胜嘿嘿笑道:“若非是‘神木王鼎’被盗,星宿派哪会派这么多人追到中原来抓你?而你一开始装作塞给我的宝物又是指的什么呢?” 阿紫这时才定下心神,冲着东方胜灿然一笑,微有点撒娇地道:“东方大哥好本事,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她略一思索,觉得东方胜定然不会贪图此物,照实承认方为上策。 东方胜正容道:“阿紫,你想练上乘武功其实不难。这化功大法于人于己都无好处,还是不要练了。那星宿老怪为武林中人所唾弃,你不如今日开始便离开星宿派门墙。东方大哥保证,日后定让你修习正道一流武学。” 其实阿紫对星宿派哪有什么留恋之情,既然东方胜这么说,心中欢喜之情难以言喻,非常干脆地扔开枕头,到东方胜正面前,倒头便拜:“师父在上,受徒儿阿紫一拜。” 还未等她头磕下去,就给东方胜伸手挡住。东方胜道:“拜我为师?那就不必了,我这作兄长的,指点一下小妹的武功也是天经地义。再说我的武功多是自学,并无师承门派。”东方胜自忖反正已与段誉结为兄弟,他的妹妹便也是自己的妹妹。再加上阿朱应该会变成大嫂,这样算来更是亲上加亲。所以以兄妹相称,也就是早晚的事罢了。 阿紫笑着说道:“东方大哥武功盖世,便是开宗立派也不过是等闲事。”话虽如此,但她心中当然清楚师徒与兄妹到底哪个更为亲密,这拜师的事她也就绝口不提了。外加她从小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此时能多一个亲切又有本事的兄长,也令她高兴非常。从此便认定了东方胜是自己的哥哥,甚至日后对东方胜比对段誉这个亲哥哥还要亲得多。 “师父哥哥,你刚才用扇子使的那是什么功夫啊。只用单手挥了几下便把他们全打退了,这手本事真是俊得很了。”阿紫虽说不拜师了,不过却直接将东方胜的称谓定成了“师父哥哥”,东方胜听了只摇头笑笑,也懒得去管她怎么叫了。 “啊,刚才那招是玄冥神掌。乃是一门至阴至寒的掌法。” 阿紫拉着东方胜的手臂道:“师父哥哥,我要学这个。嘿嘿,以后那些人再来,我便不怕了。” 东方胜微微有点头痛。方才他是觉得化功大法对身体不利,为了阻止阿紫去练化功大法,才保证会让她学到上乘武功。只不过东方胜心中所想的是阿紫认祖归宗回了段家,自然会学到段氏一阳指,却不是要自己教她武功。谁知阿紫会错了意,竟要拜自己为师,他当然不允。只想再过得几天,应该可在小镜湖让她与父母团聚,到时自己的责任自然放下了。可阿紫却是急不可待,而自己也没法跟她解释。此时她要学玄冥神掌,东方胜暗道,若是这门阴损的掌法落在她手里,真让她练出些门道,还不知会害了多少人。但自己也不能推辞。当下微一皱眉,道:“阿紫,你听我慢慢说。” 阿紫很是乖巧地抱着个枕头在一边坐好,竖起耳朵,一付很认真的样子。 东方胜看了,暗自发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门掌法叫玄冥神掌,主要以掌力中的阴寒真气侵入对手经脉制敌。这套掌法的精要所在并非招式,而是讲究内力的诡异阴寒。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必以深厚的内力为基础。”顿了一顿道:“你现在年纪尚小,内功根基浅薄,倒不适合练这门武功。如果强练,轻则经脉受损,重则性命不保。”虽然这是东方胜不愿教她玄冥神掌而说的托辞,却也是事实,以阿紫此时的修为,实在是难以驾驭这套掌法。 阿紫听东方胜套了一圈,最后是说不教自己,当时便是一脸黯然,其中虽有几分伪作,也确实是心中有些失望。幸好东方胜接着道:“为兄就先指点你一下运气吐纳的法门,待你内力日深,自然可以学这玄冥神掌。”阿紫闻言双眼发亮,立刻高兴地坐好,听东方胜讲解内功修炼之法。 东方胜自不会将九阳神功直接传给阿紫。此时他的内功已臻大成之境,世上论内功境界已是少有人及,又曾在少林与玄苦钻研讨论武学,所以自创行气运功之法却是丝毫不难。东方胜细细思索之下,给阿紫定制了一套内功心法。虽说远不及九阳神功,却也胜过了星宿派的内功甚多。按理说丁春秋也是师出名门,但当年无崖子知他心术不正,是以并未传其逍遥派上乘内功;而丁春秋自己反叛师父,却害怕门下弟子仿效自己,于是传于弟子的内功更是粗浅。阿紫虽然练了十余年,内力仍是极差。 阿紫多少也有些武学见识,相较之下当然知道东方胜给的这套心法远强过星宿派内功,当下立刻便在东方胜引导下开始练习。 出乎东方胜的意料,阿紫的天赋竟然颇为不错,数日之内遍已运功自如。而且阿紫数日来对他这个“师父哥哥”言听计从,倒让东方胜放心不少。他心想若是有人管束,阿紫的性格可能会有所转变吧,但旋即又暗道:“三岁看到老,天知道这小丫头有什么花花肠子,还是小心点为上。”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八章 慕容公子 马车向南而行,不几日,便到了山东境内。东方胜一路上自是悉心指点阿紫修习内功。当然,这拳掌招式上,阿紫怎么也是学了十几年的功夫,东方胜倒是没什么可教的。真的要比招式,虽然东方胜会一套玄冥神掌,不过也就停留在“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可能还不如阿紫,索性不如藏拙。 “师父大哥,前面有酒家。”阿紫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一边拉着东方胜肩膀来回摇晃。她生性喜动不喜静,每日里修习内功以外,总是静不下来。也幸好她在星宿派长大,深知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否则以她的心性,哪里能静下来打坐。一方面她却觉得东方胜简直是个怪物,如果没事竟能闭目入定一整天。其实原本东方胜就不太喜欢吵闹,而九阳神功大成之后,禅定似乎成瘾一般,轻易不会醒来,倒是这几日与阿紫一起,难有清静了。因为有阿紫同行,东方胜还得每日里找客栈打尖,终归男女有别,也不好二人在马车里过夜。这么一来,行程变慢了不少,不过算来,应该能赶在乔峰前头。 “哦?”东方胜睁看眼睛,撩起帘子看了看,向外问那老车夫:“黄老伯,前面去还有客栈吗?”因为他见天色尚早,不过是下午时分,倒也不急着住店。 “公子,前去几十里没有别的店家了。” “那便在那客栈前停下吧。”东方胜吩咐道。 阿紫闻言大喜,也不等马车到客栈,直接就从车后跳下,一边还招呼东方胜道:“师父大哥,下来走路吧,每日坐在车里,闷也闷死了。” 东方胜知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也跟着下来,让黄伯驾着空车,自己与阿紫二人迈步而行。 那店家倒是不小,大堂中便有十几个桌子,只是此时却几乎坐满。东方胜一进店中就发觉气氛不对,那大堂中的数十人明显分作两边,一副大战一触即发的态势。再看那店家和小二,都是缩在柜台中偷偷张望。东方胜现下哪里会把这放在心上,毫不在意地自顾找了一张空桌坐下,阿紫反而很是兴奋,跟着东方胜坐好,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叫道:“小二,快来招呼客人。” 大堂上本是落针可闻,此时阿紫一叫,两边数人都回过头来冷瞪了她一眼。阿紫见了,将下巴一扬,轻哼一声。东方胜觉得好笑,对阿紫道:“下次这种时候应该做这个手势。”说着右手只伸直食指和拇指,向下比划了一下。 阿紫有样学样,狠狠地冲着众人“鄙视”了一下,又冲着柜台嚷道:“小二,小二!快来上菜,饿死本姑娘了。” 小二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上前,轻声道:“客官,这种要命的时候二位怎么还敢进来?他们不让人出去,否则小的早就跑了。现下二位也出不去了。” 阿紫咯咯笑道:“我们是来住店,自然不出去。你们要做生意,自然也不出去。有甚打紧?” 东方胜不愿阿紫跟那小二胡纠蛮缠,道:“小二,上几道新鲜小菜。” 那小二苦着脸道:“这位爷,厨子都躲到楼上房里去了,这时吓得刀也提不动,谁还敢做菜啊。” 阿紫在一旁道:“小二哥,你却是好胆色,倒还留在此处。” 小二叹口气答道:“这店子乃是小的娘舅所开,他老人家委实放心不下,我也只得跟着。” 东方胜道:“那有没有现成的饮食,随便捡些上来便好。” 小二道:“客官少等,厨房中倒是有熟的牛肉。”说着转身贴着墙闪进后堂去了,只是双腿发软,绊在门槛上险些跌倒,引得阿紫又是一阵娇笑。 那堂中众人也不来理会东方胜与阿紫。只听得东面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道:“你们陈家寨实在欺人太甚,此事绝不能善了,你们倒是划下道来。” 西边坐在众人中间一个精瘦老者喝道:“哼,你们黄河帮虽大,却也该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陈家寨不是好欺负的。” 听了几句,东方胜便明白这两边是帮派间谈判,不由觉得好笑,这情景倒不像什么武侠片的场面,反而似乎是古装版的古惑仔系列。阿紫在一旁对东方胜耳语道:“师父大哥,你猜他们会不会动手?” 东方胜微微摇头,道:“便是动手,也不过是街头流氓般的厮打。阿紫,不要多事。” 阿紫“哦”了一声,不再多言。过了一会,小二端来一大盘牛肉,一壶老酒,几个馒头。东方胜回忆起书中阿紫曾用毒戏弄店小二的情形,不由看了阿紫一眼,却见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心中松了口气。但还有些不放心,说道:“阿紫,为兄对你有个要求。” 阿紫楞了一记,笑道:“师父大哥尽管说,阿紫定会答应。”几日来阿紫对东方胜的了解又深了一些,知道他不喜为难别人,所以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 东方胜正容道:“阿紫,为兄既传你武功,此后那些星宿派毒辣手段你就不要使了。其中那些毒药,非到性命攸关之时,切莫再用。”东方胜只是觉得阿紫平时不将人命当事,所以才约束于她,倒不会迂腐到让她真正需要时也不可用毒。 阿紫听了,点头答道:“既是师父大哥说的,小妹自当遵从。等我从师父大哥处学得盖世武功,自不必用那些手段啦。” 东方胜又道:“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平时行事也不能太过狠辣,得饶人处且饶人。” 阿紫笑道:“师父大哥你又来骗我,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那老子《道德经》上写得明明白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东方胜闻言一楞,倒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正这时,忽然脑后风声起。东方胜此时的灵觉已是敏锐得有些匪夷所思,也不向后看,便感觉出飞来的是一只酒碗。左手挥袖一扬,玄冥真气扫去,空中的酒水立时结为冰屑,与那碗一起被弹到一边。回头看去,大堂中两路人马已是一言不和,打了起来,一时间酒盏桌椅横飞。东方胜不由皱眉,想将两边都赶出店外。 一道青影在这时闪入店中,在堂中左右穿梭,只听得一阵惊呼之声,原本战作一团的众人,竟全摔倒在地,又分为东西两边。众人哪里反应得过来,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一股大力推开,身不由已,坐倒在地,待站起才发觉自己并未受伤。再看堂中,站着一位神丰俊朗,身着青衣之人。 阿紫爱看热闹,正见众人打得过瘾时,却见这青衣人入来,双掌翻飞,瞬息间便将众人分开,不由心中喝采,一边向东方胜道:“师父哥哥,这人的武功好厉害啊,一出手便制住了这许多人。”说到这,忽然想什么,又道:“不过比起大哥好像还差那么一点。” 东方胜听阿紫这么说,不由微微一笑,道:“小丫头你也不用恭维我。若论招式,我不如这位仁兄多矣。”他见那人出手姿势舒展优雅,一派大家风范,倒也有些佩服。 阿紫闻言问道:“那大哥若与此人对敌,是胜是负?” 东方胜收起折扇在她额角轻敲一记,低声道:“必胜无疑。小丫头竟对为兄这么没有信心?” 阿紫见东方胜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低头吐了吐舌头。 只听东边黄河帮的汉子喝道:“阁下何人?报上名号。”声音虽然响亮,却知那青衣人武功远胜与己,心下却是暗暗害怕。 西边那个老者也道:“公子到底何方神圣,莫不是来助黄河帮的?”这老者并不认识青衣之人,也不记得自己曾请过帮手,自然以为是对面的援兵。心中暗道今日恐怕要吃大亏。 那青衣男人还未答话,外面却传来一阵怪声怪气的笑声:“哈哈哈,非也非也,黄河帮怎请得起我家公子爷。” 东方胜自然认得这是包不同的声音,微微惊讶道:“是慕容复?” 阿紫却是耳尖,听得东方胜喃喃自语,问道:“大哥,难道是江湖上盛传的‘南慕容’?” 那青衣人在大堂上向四周抱了抱拳,道:“在下姑苏慕容复。只因见得各位刀兵相向,方才出手阻止,得罪之处,诸位莫怪。” 说话间,门口又进来数人,包不同与风波恶各在其中,边上还有一美貌少女,自是王语嫣。这时东方胜乃是背门而坐,诸人倒也没认出他来。 慕容复道:“不知诸位有何矛盾,竟要大打出手。万事以和为贵,在下便做一下和事佬,还请各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凡事自有解决之法。” 众人一听,来人竟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南慕容,哪里还有竞争之心。东边的汉子当机立断,抱拳道:“既是慕容公子插手此事,我黄河帮怎么也要给个面子。慕容公子,请了。”说着一挥手,领了门下弟子飞快离开。另一边的老者对慕容复道了声谢,也与陈家寨众人匆匆去了。大堂之中,只余下慕容复等人与坐在一边的东方胜和阿紫。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二十九章 初次交锋 慕容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黄河帮与陈家寨众人均是匆匆离开,让他空有笼络双方的手段,却也使不出来,一个人立在当场微有些发怔。一边包不同嚷道:“真是奇哉怪也,公子爷好心调解他们两家,他们竟就这么走了。真是太不知礼数,我非得去教训教训他们。” 他身边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道:“三弟,休要胡闹。”转而又对慕容复说道:“公子爷,那黄河帮和陈家寨都是些不起眼的帮会,倒也不必公子爷亲自费心。” 慕容复只是叹了一声,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四家将与王语嫣也一起过来,并招呼小二上些酒菜。躲起来的厨子也下得楼来,进了后堂准备。 阿紫见两边数十人眨眼工夫便跑了个一干二净,大感无趣:“什么嘛,才刚动手就被人搅和了。” 阿紫声音清脆,话说时也是毫无顾忌,慕容复等人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包不同心中有气,扭过头来正想要骂,却见得是个机灵可爱的小女孩,火先消了一半,只轻哼了一声:“没人管教的野丫头。” 却不知“没人管教的野丫头”这句话正好刺中了阿紫的痛处,虽然平时她并不表现出来,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自小无父无母,总是一个很大的缺憾。阿紫怒上心头,一扬手,扣住腕下暗藏的碧磷针,便要射出。那边座上对面的王语嫣一见阿紫手势,惊叫一声:“碧磷针,三哥小心。” 阿紫腕中之针还未完全抽出,便听见那桌上的美貌女子竟如未卜先知一般地叫出了自己的暗器名称,心中讶异,手上便是一缓。慕容复也算是高手之流,反应奇快,微一回头,以眼角余光一瞥,手中的一支竹筷闪电倒射向阿紫眉心。阿紫还未及回神,那竹筷已到眼前,如何能避得开,直吓得闭上了双眼,右手却是用力一抖,即使自己性命不保,也要拉一个人垫背。她倒没将慕容复当作目标,而是银针直取王语嫣。以她的眼力,从慕容复方才入店时击倒众人的表现,自然知道此人武功极高,而且又从东方胜处知晓此人即是“南慕容”,思量着自己的银针十有八九是伤不到他,于是转而攻向看起来娇弱的王语嫣。 在眨眼不到的一瞬间,阿紫的心念就转了几转,足见在星宿派练出的神经之冷酷与迅速。只是她快,却有人比她更快,正在她银针出手前一刹那间,阿紫忽觉自己的右手僵在原地,半分也动弹不得,而且听到“啪”的一声轻响。当阿紫再睁开眼时,竹筷并未伤到她分毫,只见东方胜正扣住了自己的右腕脉门。 东方胜轻轻摇头,笑骂道:“你这小丫头还是不相信为兄的实力。”又板起脸道:“刚答应的事情,又想再犯?” 阿紫想起方才与东方胜的约定,低下头一脸委屈之色。东方胜看她那样子,虽知她多半是在假装,却也不好再多责备。 慕容复却是一惊。自己方才射出的那一竹筷,虽然看似仓促,但却是用了独门手法倒射而出,因一听“碧磷针”之名,知道对方乃是“星宿派”中人,手下便不留情,那劲力速度已近十成水准,谁想竟被那背对着自己的白衣青年衣袖轻松一挥,击落在地。 慕容复暗道一声“高明”,向桌上各人打了个眼色,令其不得轻举妄动,站起回身,对着东方胜那一桌一抱拳,道:“不知星宿派哪位高人在此?” 东方胜也不回头,仍是坐在原处,端着酒杯泯了一口,道:“此处没有星宿派的败类,阁下认错人了。” 慕容复没料到对方竟然矢口否认自己是星宿派中人,反而称星宿门众为败类,微一错愕。那边的风波恶却是忍不住了,骂道:“方才那丫头明明用的是‘星宿派’的‘碧磷针’想暗算我们……” 未等他说完,这边阿紫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人倒是不讲理的紧,却也不知那‘碧磷针’在哪里?本姑娘也想开开眼界。有人信口雌黄,小心要烂舌头的。” 这话把慕容复等人说得一楞,想道,不错,对方只不过一扬手,却并未发出暗器,而自己这边却是的的确确向人家动了手。这说起来实在是自己理亏在前。一时茫然,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置。 阿紫又道:“那个大叔,竟然拿筷子打我。”拉着东方胜右手晃来晃去,撒娇般地哭道:“大哥,他们欺负我。” 慕容复此时刚是而立之年,在武林中总被称作是青年俊彦,这会却被阿紫叫成“大叔”,心中想道自己二十几年的努力却仍是复国渺茫,不由地心中一堵。 东方胜听阿紫叫慕容复“大叔”,也是一乐,示意阿紫坐下,道:“阿紫,不许胡闹。” 阿紫乖乖地坐下,突然又向对面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东方胜拍了拍阿紫肩膀,站起转过身来与慕容复对视而立。包不同低低惊呼一声:“东方胜!”慕容复微微皱眉,没想到对方竟是包不同王语嫣口中那个在燕子坞里嚣张地立威而去之人。 东方胜微微一笑,也不抱拳行礼,只不过略一点头,算是给对方打了个招呼,道:“久仰慕容公子大名。”话中虽说是“久仰”,神情却是漫不经心,哪有半分“久仰”之意,倒似乎有些许嘲讽般的意味。 慕容复器量本就不大,东方胜一来算是与燕子坞有些过节,再加上这种表现,早让慕容复怒火中烧,脸上却是保持着谦谦君子般的神态,道:“原来阁下就是包三哥常提起的东方公子。据说公子上回在敝庄上取走一本武学典藉,却不知可有了甚么心得。”说着一步步地走近东方胜,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势,一步强似一步,欲先压倒对手。 若说气势,东方胜遇到的所有高手之中,以萧远山为最盛,尤其是萧远山受伤之后的杀气,简直如有实质。与萧远山对敌以后,东方胜方才明白,为什么雁门关外一战,让参与的中原武林人不愿重新提起,更有赵钱孙被惊得神经都有些失常。相较之下,慕容复放出的些许气势对于东方胜来说,无异于清风拂山明月照江。东方胜收起折扇,抬手道:“在下正好有些难解之处,还请慕容公子指点一二。” 慕容复见对方在自己的气势所压之下,并未以气势相抗,却是一副挥洒自如之态,心中暗惊。不过此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顺势向右滑出一步,右手虚探,左手在后变幻不定,却是自己揉合了数家招式之长所创的一招“飞云逐月”。 对于自己的这一招,慕容复颇有些自负。右手为“月”在前,似虚似实,左手为“云”在后,变幻不定。对手常常一遇此招便被其中变化迷乱得心神失守拱手告负,稍强者也无法看清其中奥妙,只有先避其锋,便被自己占到先机,直至最后取胜。 东方胜对于武功招式变化却是一窍不通。倒不是他天生领悟力不够,而是从未有人教导过他招数入门拆解之法。眼见慕容复攻来,哪里看得出其中的什么变化,只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双掌一合在胸前,玄冥神掌前推,直取慕容复胸前。他知慕容复内力并不强,所以出手只带着大约六成掌力。 慕容复见对方竟就这么平平推掌,心中一喜,两手绕开东方胜双掌,以分筋错骨的手法抓向对方肘部,想一击便扭断东方胜手筋。哪知东方胜双掌尚未及胸前,却早有一股雄浑森寒的掌风猛扑过来,压得自己气息不畅。“此人好强掌力!”慕容复不由心中大惊,急忙松开东方胜的肘关节,双手再化为掌,在东方胜的臂上一推一挤,自己脚下随着借来的力向左移开。东方胜也改平推为横扫,运力于前臂,将慕容复的双掌震开。两人正好分开,各退几步。慕容复是为东方胜沉猛掌力所慑,不敢再上前来。而东方胜也不好到哪里去,甫一交手,便险些被对方扣实了关节,虽然他对于武功招数一道知之甚少,却也明白其中厉害,心道自己果然不善近战,暗自后怕:自己九阳神功虽强,却也没练成铜皮铁骨,这一下双手差点就废了。幸好慕容复只认为东方胜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己上当,这倒也不怪慕容复多疑,哪有人会想到以东方胜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竟然连基本的招式应变招式都不会呢。前几次东方胜与萧远山慕容博交手时,那二人看东方胜年轻,当然想与他在内力上较高下,却不知正中他下怀,否则东方胜焉能不败? 东方胜立时做了一个决定,再也不与武功高强之人近身过招,想这慕容复连个二流高手都只是勉强排入,却也如此危险,何况其他的真正高手? 那边的众人看二者比拼了一招,却是没有看明白其中门道,只有王语嫣掩口“啊”了一声。包不同悄声问道:“王姑娘,怎么了?” 王语嫣仍有些惊魂未定,喃喃道:“那个东方胜内力胜出表哥许多,出手又无定法,表哥一不小心便……”说到这里竟有点哽住不敢再往下说了。她早看出刚才两人险些两败俱伤,不过东方胜最多不过重伤,而慕容复却是有死无生,心下自然惊惶。正此时,见得二人分立开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呼道:“表哥小心那人暗器厉害。”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十章 一败涂地 得王语嫣提醒,慕容复猛然记起包风二人曾经形容过东方胜指上的绝技。那时他还觉得二人过份夸大,此时亲手与对方过了一招,方才发觉此人内功之深与其的年龄完全不符,自己甚至完全无法窥探深浅。 “剑来。”慕容复右手一伸,那边的大汉已将一柄长剑掷到他身前。慕容复顺手一抄,甩开了剑鞘,连挽数个剑花,再看那剑鞘稳稳地飞回大汉手中。这一手极为潇洒漂亮,连一旁的阿紫都禁不住叫了一声“好”。东方胜虽不知到底好在何处,却也觉得那些动作确实是飘逸炫目非常。 慕容复知对方有一手隔远击敌的绝技,而近身掌力又是十分可怕,还带着逼人的寒气,略一思量,便决定以剑法克制对手。一来不让对手拉开距离任意发挥所长,二者又可避开对手直接对掌的危险。就战术上来讲,可说是高明。 见慕容复长剑平伸,直指自己,剑尖丝毫不颤,平稳得犹如浇涛在雕像之上一般,东方胜心中亦是暗叹。这一点看似容易,却是大多武林中剑客穷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而在慕容复做来,就像呼吸一样的平常,足见其在剑法一道之上,确有过人造诣。 就在东方胜略微惊讶的同时,慕容复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相反,他此时心中甚至开始有些惶然。自长剑出鞘的一刻,他便运用全身精神通过剑试图锁住东方胜,想找出对手的破绽,哪知东方胜虽然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莫非他已到天人合一之境?”慕容复生平遇见无数武林人物,但从未见人能达到这个境界,所以问自己时也吓了自己一跳,若是东方胜真的已天人合一,岂非武功天下第一? 其实东方胜是因为九阳神功练至“无色无相”,是以慕容复难以把握到他存在的确实感,而就境界而言,只算是一只脚迈入了天人之境的门槛,但离天人合一,却还差得很远。 慕容复心中不禁泛起难以战胜对手之感,心中一惊,自知若是如此对峙下去,自己恐怕要直接弃剑认输,不得已狠一咬牙,长剑递出,一式平平正正的少林达摩剑攻向东方胜。达摩剑法光大中正,这一剑虽看似简单,却是王道之剑,此时慕容复无法看透东方胜,用这一招正是最合道理。 一边的王语嫣见了,眉头再次锁紧,她虽知天下武学,但毕竟自己没有练过武功,只看东方胜随意地站在那里,全身皆是破绽,哪里能用精神的层面去感觉。此时见慕容复弃自己所长变化无方的剑招不用而使达摩剑法,才知慕容复根本看不透东方胜,在境界上已是输了一筹。便生自己帮不上忙,如何能不担心?而四大家将见她眉头一皱,料知场中情况不妙,暗暗焦急。 东方胜自然是不识达摩剑法,只知对方是用剑来攻,绝不可让他近得自己之身,当下飘开数尺,右手“弹指神通”以中指射出一枚石子,直取对方长剑之尖。 慕容复未料到“弹指神通”速度之疾,想变招之时苦于已来不及,而且也怕躲闪之后对方的后招,虽知对方指上之力必然惊人,也只得以硬碰硬。 众人听得“锵”的一声,剑石相碰,只见慕容复手中长剑一闪,竟化为十数片碎片飞散开,慕容复也是后退一步。此时他心中诧异,刚刚那一击,可以轻松将三尺青锋震碎,却只让自己手臂微微一麻,后退一步也是自己怕为碎片所伤而主动避开。这明显是对方有意相让,只是不明白此人为何这样做。 东方胜抖开折扇,面上轻轻一笑,道:“承让了。慕容公子剑法在下无法破解,故而不得以毁去公子兵器,还望勿怪。”他这话倒是一句实在之语,但在别人听来,却是故意给慕容复台阶下了。 慕容复站在原处,面孔惨白,全然没有听见东方胜的话。只想着自己二十几年的苦功,竟然抵不过对手弹指一击,心中不禁有万念俱灰之感。他自幼便是将复国作为人生目的,但至而立之年,却毫无建树,幸好自己于武功一道颇有成就,总认为自己虽非天下第一,可在年轻一辈之中却是无人可及,常以此自得,不想今日却被东方胜敲碎了这最后一根精神支柱。 四家将见慕容复断剑后退之后,竟如心神丧失了一般立在当场,皆大惊失色,唯恐此时东方胜出手加害,连忙抢上前去,分四角围住东方胜,将其与慕容复隔开。虽然四人知自己绝非东方胜对手,却毫不犹豫,足见四人忠心。 东方胜倒是无意取慕容复性命,说到底,方才也是慕容复主动挑衅,自己也不过是出手教训他一下,最主要还是想验证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见四人如此紧张,便向后退了两步,双手一摊耸了下肩膀,表示自己并无再战之意。 四大家将却仍是不敢怠慢,凭东方胜方才一弹指的功夫,隔着数丈杀人绝非难事。不过既然他刚才已然没有再下杀手,此时也应该不会。包不同与风波恶退到慕容复身边,摇晃了慕容复几下,焦急地喊道:“公子爷,公子爷!”却未见慕容复有何反应。王语嫣见慕容复这般模样,还以为他被东方胜的指力震成了重伤,急得却是要哭出来。四大家将皆对东方胜怒目而视。 风波恶吼道:“你这厮究竟用了什么邪法伤了我家公子爷?”说着便想抄着刀上前与东方胜拼命。边上的壮汉一把将他按住,闷声道:“老四,拼命还轮不到你。我这个老大理应第一个。”说着向前迈了一步,朗声道:“慕容氏门下邓百川,不自量力,来接阁下高招。” 此时东方胜早已回了座上,还未答话,一边的阿紫却笑道:“嘿,大块头。你们家公子都不是我大哥的对手,你还过来,岂不是送死?”又转头对东方胜道:“师父大哥,又有人找你打架了。刚才你都没动手,看得太不过瘾了。这回慢慢打啊。” 东方胜不禁莞尔,用指节弹了一下阿紫的额头,“不许胡闹。”再打量了一下慕容复一边六人,微微一笑,道:“何用一个一个这么麻烦。”话音未落,由座上飞起,在屋梁上右足一点,直扑邓百川。 邓百川见对方动手,全力戒备,另外的公冶、包、风三人靠拢到邓百川身边,虽说明知不敌,但以四对一,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东方胜在半空中功聚右掌,十成功力玄冥神掌出手,刹那间森寒掌风完全笼罩了四人。四家将只有苦苦运内力相抗,但那掌风委实诡异非常,寒气透体而入,直至经脉,令人立时气息不畅,内力难继,若不是一口硬气挺着,四人早已坐倒在地。几人哪里料到,直至现在,东方胜方才使出全力,只觉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可怕非常。 而东方胜借这掌风的反推之力,在空中一个旋身,竟改变方向,投向呆立着的慕容复处。四家将看得真切,惊呼不好,却无法动弹,全身皆为寒气所侵,难有力气。 一旁坐着的阿紫看得心驰神往,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而另一边的王语嫣掩口惊呼。东方胜出手根本无法可循,王语嫣虽然遍读天下武学典藉,却也没能帮上一点忙,只有不停埋怨自己没用。此时见东方胜直取慕容复,便想不顾一切地要扑上去阻拦,哪怕是替他挨得一掌也好。不过她哪能快得过东方胜,东方胜早就见王语嫣想要抢过来,还真怕她伤到自己,右手凌空一虚指,点了她的穴道。王语嫣虽见对方手指动作,却如何能躲得开,定在桌边动弹不得。 东方胜落在慕容复身前,一掌拍在他胸口膻中要穴。慕容复中掌,一声没出,便直挺挺仰天倒下。吓得众人再一声惊叫。 这时阿紫早跑到东方胜这边,赞道:“师父大哥果然好本事,一个起落之间便打倒了……”伸出手指一个个点将过去“一、二、三……六个敌人。而且还是江南慕容家的全部好手。若是传了出去,大哥的名声定然可以盖过‘北乔峰,南慕容’,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啦。” 东方胜摇头道:“乔峰是我义兄,也是你大哥。乔大哥的武功仍是在我之上,强过我许多。” “哦?”阿紫得知乔峰是东方胜义兄,先是一楞,随即又是一喜。喜的是平白又多了一个武功在天下顶尖的大哥,靠山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自己有东方胜与乔峰在后面撑腰,即使是见了丁春秋,怕也可以横着在他面前走了吧。当下又有些疑惑,歪着头问道:“那天下为什么将‘北乔峰,南慕容’并列而称?如此看来,所谓的‘南慕容’也不过就是浪得虚名而已啦?” 东方胜还未及回答,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何人言慕容氏浪得虚名?”东方胜心中亦是一凛:“千里传音?”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十一章 光明左使 那声音犹在耳边响起一般,吓得阿紫一跳,不由得捂上双耳。东方胜轻拍了拍阿紫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阿紫想起身旁有东方胜相护,心里踏实了许多。东方胜事实上却不那么轻松,据他的判断,此人至少在百步这外开口,虽不知这究竟需要多高的内功修为,但相信武林中能做到这一点的绝对屈指可数。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客栈的门被猛得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高大老者,须发尽白,很有几分道骨仙风。那老者入得门来,扫视一遍四下里,盯住了阿紫问道:“方才便是你这个小丫头说‘慕容氏浪得虚名’?” 东方胜迈了一步,将阿紫半挡在自己身后,向那老者拱手道:“舍妹年纪小,胡言乱语,前辈休要见怪。”暗中提升功力,全神戒备。 那老者双眼微神光一闪,笑道:“好,很好。”忽而身影一闪,便到二人近前,伸手便要去抓阿紫。东方胜大惊,这老者速度之快,绝对是一流高手的水准。当下哪敢怠慢,右手一记玄冥神掌拍向那老者胸口,左手将阿紫拉开。阿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任由一股大力将自己扯到一边。 那老者见东方胜出掌法度虽不甚严谨,但掌势沉猛,倒也不敢小觑,弃了阿紫,右手直接与东方胜对了一掌。 一般地,练武之人年轻时都身手敏捷,出手偏于灵动多变,而年纪渐长,内力日深之后,才化繁为简,辅以深厚内力制敌。如乔峰这般,三十余岁即以一套刚猛的降龙十八掌纵横江湖,便是武林中一个异数。而像段誉、东方胜等未及而立之年,内力却如此深厚的,实在令人无法相信。是以遇到东方胜的前辈高手,皆想以内劲掌力欺他年轻,却是上了大当。 两掌相交,气劲交结,只听“啵”的一声,将二人震开。那老者不禁吃惊,“这小子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怎有如此掌力。”向后退了三步稳下身形,运功舒通有些阻滞的右臂经脉,叹道:“好阴毒的掌法。”这玄冥神掌以寒气伤人经脉,抵御不及还会侵入五脏,若说这掌法阴毒,是一点也不错。 东方胜也是倒退了三步,虽然他对这老者评价甚高,但到交手之时,才发现仍是小看了他。方才与这老者对了一掌,竟如打在一块铁板之上,险些震得寒气倒流,幸而自己的内力修为大成,方不至于自伤身体,但巨大的反震之力,也让他胸口一阵气闷。自从东方胜玄冥神掌练成之后,哪怕是对上萧远山,也未曾如此。其实上次东方胜与萧远山交手时,萧远山心中对东方胜的掌法内劲已有先入为主之成见,所以在玄冥神掌下一招便吃了暗亏。而此时这老者却是几乎是全力出手,倒不是说他的功力远强过萧远山。 正当东方胜调息完毕,准备再次交手之时,那老者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对有意思的兄妹。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却让东方胜阿紫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见此人似乎真的没有敌意,也让东方胜放下心来,若平心而论,对方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但若是算上武功经验的差距,自己明显处于劣势,要全身而退或许不难,但加上个阿紫却很难说了。 那老者对着阿紫道:“小姑娘很是有见识,不似天下人那般人云亦云,也知道这慕容氏乃是虚有其名之辈。” 此时四大家将已将慕容复扶起,也解开了王语嫣的穴道。发现东方胜方才只不过用内力打通了慕容复原本淤结的心脉,倒不是下了杀手。慕容复在众人注视下也是悠悠转醒。这时听得那老者之言,挣开几人站了起来,怒道:“尔敢辱我慕容家之名。” 老者瞟了慕容复一眼,冷哼一声,却不理他,继续对阿紫道:“只是小姑且娘你说得不是全对,那慕容家并非虚有其名,而是欺世盗名才对。” 阿紫此时不再害怕,觉得那老头倒是有些有趣,笑着道:“却不知老前辈为何这么说?” 老者走到东方胜阿紫他们这一桌,随意坐下,也招了招手让阿紫一起坐下,问道:“小姑娘可知他们慕容一家靠的什么出名?” 阿紫歪着头,想了想道:“应该就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绝学‘斗转星移’吧。” “我呸!”那老者啐了一口,愤然道:“那慕容家的慕容龙城,当年跟我们前代教主套上交情,暗中里却把我们教中绝学偷了去,学了个半会不通,改名称作‘斗转星移’,骗了天下人说是自家的武功。真是好不要脸。” 一旁的慕容复哪里按捺的住,却被四个家将死死拉住,几个人合力把慕容复带出店外,王语嫣也跟了出去。那老者斜眼看去,轻蔑道:“要不是百年前教主传下的训诫,不许追究慕容家,今日便……” 东方胜听得老者口中说的“教主”,暗中思索,忽尔恍然,问道:“前辈莫非明教中人?” 那老者听了一个错愕:“嗯?你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没错了,老夫便是明教光明左使。” 东方胜暗中猜测,能让慕容龙城改成了“斗转星移”的武功,应该是极为有名,又出自一个教派。左思右想,除了明教“乾坤大挪移”之外,实在没有别的了,果然是一猜便中。 那老者对着阿紫左看右看,笑道:“这小姑娘我一看便喜欢,本想收作徒弟传了自己的衣钵,也好了却一桩心事。”说着转头望了东方胜一眼,接着道:“谁知竟有个如此厉害的兄长在旁。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来日成就不可限量。老夫确实是老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说着站起身来,转身便走出店外,竟是头也不回。声音又清晰传来:“二位有空便来光明顶做客。” 这老者来得突然,走得也快,东方胜与阿紫二人甚至有点尚未反应过来。再看店里,一片狼籍,却只剩下了自己二人。东方胜突然想起什么般的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全让我来赔吧?”说着望了望阿紫,这小丫头倒是学着自己平时的样子,耸耸肩膀,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东方胜要掏钱赔偿,那老板却哪里敢要?一开始进来的两帮人便把他吓到半死,而后来入店的青衣公子不过是瞬瞬眼的时间,就将那几十个人打翻在地,吓得逃了出去,结果这个白衣青年更是不过两下子就把那个青衣公子拍晕了过去。这老板哪见过这种事情,若非猛掐了自己大腿几记,疼得厉害,必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此时别说要东方胜赔钱,却是连他与阿紫二人的房钱饭钱都免了。 东方胜觉得好笑,但反正对方不要,自己也就能省则省。与阿紫终于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便在店中住下。 是夜,东方胜正在房中打坐练功,突然觉得回想白天之事,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却又无法明确地把握到。心中疑虑,便下了床来,推开窗子,仰望夜空。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要陷入深遂的星空之时,忽然记了起来。“对了!便是救走全冠清的那两个黑衣人!”难怪他觉得有什么是自己疏漏掉的。当日他与其中一个黑衣人交手之时,感觉自己的掌力被对方卸开。那时觉得对方的手法似乎有些像“斗转星移”,却又似是而非。此时再次回想起来,应该就是明教的绝学“乾坤大挪移”。 “那两个竟是明教中人?……如此说来我岂不是与已明教结怨?而且因为全冠清之事,明教也必除我而后快,但今日遇到的明教光明左使为什么不出全力?且不像有什么恶意。” 想通了一个问题,却引来了一堆问题,不禁让东方胜略感头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慢慢地陷入了这个世界,不再有像初到贵境时那种超于事外的感觉,很多事情,当自己参与其中之后,反而无法看清和左右它的发展。 “明教吗?”东方胜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他向来乐观,既来之,则安之,若是明教真与自己为敌,反而有一种接受挑战的刺激,毕竟天龙世界自己太过熟悉,多一些变数也算是多一些乐趣。想到此处,东方胜心情豁然开朗,哈哈仰天长笑数声,回房继续打坐去了。 翌日二人又坐马车向南而去,一路无事,不几日便来到泰山脚下。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十二章 失诸交臂 虽然东方胜并非第一次见到泰山,但再来到泰山脚下,仰头望去,但见山势雄伟,气魄非凡,仍是忍不住胸中泛起一股澎湃激动崇拜之情,不禁吟出杜甫流传千年的诗句: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分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陵绝顶,一览众山小。 一边的阿紫此前从未到过中原,自然是被东岳的气魄完全震撼。“师父大哥,我们去登山顶可好?”阿紫在星宿海长大,四处皆是草原,此时当然想要领略一下“会当凌绝顶”的感受。 东方胜却摇摇头,道:“为兄要去一个地方,迟恐不及。”他说的自然是泰安的单家。不过他倒不是想去救单正一门,毕竟铁面单家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是去单家附近等待乔峰阿朱二人。再者,东方胜并不喜欢登山。在前世,他常常在媒体上看见到谁谁谁又征服了珠峰或是其它什么高峰的报道,每当此时他就会苦笑摇头,感叹人类的不自量力与自大狂妄,神峰不过是宽容地对人揭起了自己的面纱,人却以为自己战胜了她。东方胜觉得这些山峰伟大而神圣,自己只愿在一边仰望,而不想去有所冒犯。 打断了脑子里转着古怪的念头,东方胜拉着阿紫回马车,即然到了泰山,那么离泰安也没多远了。阿紫没能如愿,有点不高兴,叨叨咕咕地小声报怨着:“我都没见过这么高的山……” 东方胜见她的样子,有些好笑,顺口问道:“那星宿海是什么样子的?”其实他还真不知道星宿海在何处。“难道真的是一片大海?”东方胜一边问道,一边心中有些疑惑,若真的看起来像海一般,莫不就是贝加尔湖? 阿紫听了却是笑了出来,道:“原来大哥也有不知的东西。”东方胜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知识面之宽广在当时恐怕无人可出其右,于是平时在阿紫看来,几乎如无所不知一般。阿紫笑完了,望着窗外,略有些怀念地回忆起来:“那里方圆百里全是湖泊,也不知有几千个,每当月上中天,光浮水面,就像夜中的星星,所以叫‘星宿海’……” 东方胜一边听着,一边在脑中想像星宿海那灿若列星的景象,不由地悠然神往。而一向活泼的阿紫好像是想起了在星宿海的日子,也沉默下来。正当两人出神之时,车外的老翁道:“公子,前面就是泰安城。要进城么?” 东方胜这才回过神来,拉着阿紫下车,对那老翁道:“老伯,一路辛苦。”说了掏钱付了车资,从卫辉到泰安那老翁只要两贯钱,东方胜一向出手阔绰,将身边的碎银掏出十几两交与老翁。转身与阿紫二人进了城中。 这铁面单家的府邸究竟在何处,东方胜也是不知。不过想到单家可能会发生的惨案,东方胜为了避免嫌疑,也不愿向人打听。幸好泰安城并不是非常大,东方胜暗忖走遍全城,不信就会找不到。 阿紫却是有些奇怪,这师父大哥方才还说有一个紧要的去处,现下却似乎是在城中闲逛,不过东方胜有时确实是有些神神秘秘,阿紫倒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跟在后面在城中各处乱晃。 出乎东方胜的意料,他在泰安城中走了大半圈,将几条大街全都逛了一遍,却没有见到单府的影子。耗却了将近半天时间,阿紫开始报怨。东方胜想想也没办法,只得先找个地方歇歇脚,不过虽然找不到,他却也不是很急,反正单正一家的死活与他并不相干。这倒不是说东方胜见死不救。他虽觉得萧远山杀尽单家一门确实有些狠辣,但萧远山与中原武林的恩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清的,单家上下虽是无辜,当年雁门关外萧远山的族人与妻子又何尝不是无辜。一报还一报,原也应当。 阿紫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师父大哥,你在城中转了半天,究竟在找什么?” 东方胜耸耸肩道:“找一户人家。我只知这家住在泰安,却不清楚究竟在城中何处。” 阿紫闻言几欲晕倒,东方胜呵呵一笑,道:“要不我们先找间酒楼,边吃边打听?”阿紫什么也说不出,只有摇摇头,心说这师父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简单的办法却到现在才想到。她当然不知将来会发生的事,自然也不明白东方胜的想法。 两人在街边选了一家门脸不俗的店家,走了进去。店里小二早迎上来,热情招呼。东方胜刚刚坐定,还未点菜,却听得隔桌上正在轻声议论。 其中一人道:“……必是江湖仇杀,否则单家上下均有武功在身,哪会无一人逃出……” 东方胜听得“单家”,心中一惊,“什么?单家已遭灭门?”他倒不是意外单家出事,只不过没想到萧远山竟然已经动手,自己却是慢了一步。想是遇上阿紫,一路上耽搁了。 那小二听见东方胜面上吃惊之色,又听他喃喃自语,道:“客官也认得单家?” 东方胜一回神,道:“铁面单家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望,竟被人灭门?却不知是何时之事?” 小二道:“可不就是昨天。昨儿老父正在城外东边做活,却正看到单家起火,便过去睢了。单家上下几十口,全被烧死在火场里。据说是不似平常走水,而是有人下的毒手。还听江湖上的人说是乔峰所为。而且……”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阿紫知东方胜找的必是这户“单家”,听那小二说到一半却不说下去,恼道:“别吞吞吐吐,有什么就快说出来,不然本姑娘要你好看。”说着便要向袖里摸去。 “不要胡闹。”东方胜伸手制止阿紫,掏出一块银子放在小二手中,道:“小二哥讨生活也不容易。” 那小二掂那银子,足足一两有余,登时眉开眼笑,道:“这位爷真是明理之人。”将银子塞进怀里,神神秘秘地说道:“昨天还有人见到火场边来了两个骑马的汉子,对着火场指指点点,恐怕不是什么好来头。路边有人正在骂乔峰,却被其中一个用马给踢了。想来就是乔峰同党。” 东方胜心道此二人必是乔峰阿朱,不想再次失诸交臂,暗叹一声。阿紫待得那小二去了,有些恨恨地道:“‘这位爷真是明理之人’?那么就是说本姑娘不明理啦?要不是师父大哥护着,我便要那小二烂嘴烂舌。哼!竟来讹我们的银子,要知道银子虽好,却也有烫手的时候。” 东方胜道:“这小二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阿紫,对人不可太过苛刻。” 阿紫问道:“师父大哥,你要找的那户人家现在没有了。现下怎么办?” 东方胜摇头道:“其实我并非要找单家,只是知道乔大哥必会在单家出现。只是现在事情有变,只有去别处才能遇到乔大哥了。”其实东方胜是想要阻止阿朱与乔峰之间的惨剧发生,若是他知道“小镜湖”在何处,早就不必四处奔波,直接在那里等着二人便好。可“小镜湖”并不十分出名,东方胜也不记得书中小镜湖的所在,所以没办法,只有先找到乔峰阿朱。 阿紫奇道:“莫非大哥能掐会算?能知过去未来事?” 东方胜听了,微微一笑,自己虽不会算,但若说“能知过去未来事”,倒也没错。 洛阳丐帮总舵。 一名弟子跑到堂上,禀报道:“各位长老,大仁分舵又有飞鸽传书。” 宋长老疑惑道:“大仁分舵?莫非又是单家的事?” 陈长老接过纸条看了,脸色微变,将纸条递给白世镜,道:“飞鸽传书来报,单家出事第二日,东方胜在泰安城中出现。” “什么?”堂上众人均是吃了一惊。 宋长老冷哼道:“又是东方胜,上次徐长老出事,他便在卫辉鬼鬼祟祟。此次又是单家。若是巧合,哪有每次都遇上的?” 吴长老皱眉道:“这个东方胜绝不简单。这两件事纵非是他所做,也必与他有莫大关连。莫非……此人能料到徐长老与单家会出事?” 陈长老道:“若不是东方胜所为还好,但如果是他所做,此人便比乔峰更为可怕。乔峰虽然厉害,却不像这般杀人无形之中,连证据都找不到。但若是只因为东方胜在这两个地方出现便指他为杀人凶手,实在牵强。”他虽然口中如此说,但心中却也认为东方胜嫌疑极大。 宋长老怒道:“那全舵主之事又当如何?”当时全冠清自从去找东方胜,便再也没有音信,连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在丐帮之中又成一个谜团。 陈长老略一沉吟,忽然站起拍案道:“令丐帮弟子沿途跟踪东方胜,每日回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十三章 碧海潮生 “师父大哥,一路上怎么总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咱们。”阿紫驱马列靠近了东方胜,轻轻说道。 其实东方胜早已发觉,而且一猜跟踪者定是丐帮的人,天下虽大,倒也没有几个帮派能有这个人力,安排了从山东到河南这一路的眼线。说道这丐帮还真是让他头痛,估计光是因为全冠清的事,便让自己与丐帮势成水火,现下丐帮没有围攻自己,已经是十分理智了。又转念一想,谁知丐帮不是正在调集人手?想到这里,东方胜也不禁摇头,后悔在聚贤庄时没有向阿朱请教一下易容术的奥妙,否则现在一定轻松得多了。虽然他不认为丐帮真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危胁,但被这么一群人盯着,精神上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唉,可能是为兄与丐帮有些误会。”东方胜叹了口气道,忽尔想起这小丫头机灵古怪,倒不知她是否有什么好主意,问道:“阿紫,你可有办法甩开这些人?” 阿紫奇道:“大哥武功盖世,过去三招两式不就打发了?” 东方胜摇头苦笑,道:“丐帮弟子数十万计,便是站在那里让你打,也将你活活累死了。与丐帮对敌,可不是说笑的。”开玩笑,真是跟丐帮扯破了脸,以后在中原恐怕天天都会被人追杀,烦都会被烦死。而且说到底,东方胜对丐帮尚有些好感,毕竟算丐帮是个正道大帮会,也是中原武林的实力基石之一。 阿紫闻言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去,正见空中一只鸽子飞过,右手一扬,一道极细的紫光疾射而出。那鸽子登时掉在地上。 阿紫欢呼一声,从马上跃下,将那鸽子捡了回来,从鸽子的腿上解下一张帛条,递给了东方胜,一边有些得意地笑道:“哼哼,师父大哥,你说我这极乐刺射得可准?” 东方胜故意摇头叹了一声道:“准则准矣,可惜好好一只鲜美的鸽子,却被你弄得不能吃了。”见阿紫似有不服之色,笑道:“星宿派因为暗器上均喂了剧毒,是以手法上只讲准确,却无甚劲力。却不知与高手过招之时,此等暗器根本无法伤及对方,到头来只能算是些欺软怕硬的功夫。”说着指了前方道旁一棵树木道:“你看仔细了。”右手中指与拇指夹住一枚石子,气运指尖,以弹指神通射出。 阿紫只听得的一声闷响,那棵碗口粗细的树木竟从内里爆裂开来,整棵树木碎成了无数木片炸开,连一截完整的树木也没有。阿紫看着一地的木屑,简直不敢相信片刻之前这还是一棵树,不禁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东方胜对于自己弹指神通的威力十分满意,微微一笑,对阿紫道:“暗器之上若是附上了这等劲力,又何须什么毒药。” 阿紫这才定下神来,欣喜道:“师父大哥果然厉害。此招一出,对手早就粉身碎骨,当然不需用毒。不行,这个一定要教我。若学会了这门功夫,我以后便再也不用在暗器上喂毒了。”又小声嘀咕道:“你当毒药来得这般容易么?” 东方胜刚才出手,倒不是为了在阿紫面前展示实力,而是想以此吓阻一下在周围挥之不去的眼线、探子。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与他们动手,绝不是因为怕了他们丐帮。没想到这下子又被阿紫缠着要学。东方胜知道阿紫脾性,若是这弹指神通被她学了去,她绝对不会像自己这般用石子对敌。到时恐怕就是自己遇了她也要头痛不已。便用扇子轻敲了她一记,道:“为兄玄冥神掌的寒冰真气你练到现在还没有入门,又想学这弹指神通?切记,贪多嚼不烂。” 阿紫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仍是心中痒痒的,极是想学,对东方胜道:“你先教我,我先等掌法有成了,再练弹指神通,否则就怕我要学时师父大哥却是不在。” 东方胜哂道:“我还不知你的脾气?”执意就是不准。 阿紫道:“那我也教你一门功夫,作为交换。” 东方胜不由笑道:“小丫头想要教我?好好好。倒要看你能拿出什么宝来。真要能有,这弹指神通便换给你了。”阿紫的武功如何他是十分清楚,即使在星宿派的武功之中,也算不得上乘,此时听她如此说,自己实在是不大相信。 阿紫说方才不过是随口道来,此时见东方胜答应下来,心里却犯了难。自己从星宿派学来的武功,多是用毒的功夫,东方胜向来不屑。而还有一些比如“龟息功”之类的小门道,在东方胜眼中也必然是不值一哂。自己所知的最高的一门武功,便是“化功大法”,第一是自己尚未练成,再者东方胜以前也曾评价过“化功大法”,言道这门武功遇上高手却是无用,遇上弱者也不必用,想来用来换弹指神通他也不肯。 东方胜见她犹豫多时也不说话,在一旁笑道:“小丫头,还是乖乖地先练好内功和掌法吧。” 阿紫闻言,“哼”了一声,将头偏向另一边,道:“我压箱底的宝贝可多着呢,只怕有人学不会。”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笛。东方胜看那笛子短得出奇,不过七寸长,通体洁白,晶莹圆润,倒是十分讨人欢喜。 阿紫将这笛子放到口边,轻轻吹起来。这笛声不似寻常笛子所发的清扬激越之音,而是十分的尖锐凄厉。阿紫吹得高一阵,低一阵,全没半点音调。东方胜正想取笑她,话还未出口,忽觉这笛声如鬼哭之音,仔细去听,竟然忽觉心中一阵阵翻腾般的烦闷,不禁吃了一惊,暗道:“难道这星宿派还有音杀之术?” 丁春秋当年在无崖子门下学艺时,被师父逼着学习音律,但他对音乐一道并没有兴趣,倒是发现了以内力激发出乐音有可以乱人心神之用。于是星宿派门中便有了这么一门说不上是武功的“慑魂音”。只是这门功夫是以内力催动笛声,星宿派内功并不见长,所以这门“慑魂音”除丁春秋自己以外,其余弟子并不能发挥出威力。好比现在阿紫,内力不足,只好尽力吹得尖锐凄厉,增加乱人心神之效。 “阿紫,这是星宿派的武功?” 阿紫听东方胜问,看来有戏,登时喜上眉稍,笑道:“师父大哥,怎么样,这‘慑魂音’你可不会吧。” 东方胜心想,星宿派武功源自无崖子,无崖子此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这“慑魂音”多半是从无崖子处改头换面而来,而且这种功夫最讲内力,以阿紫此时的修为,定然是发挥不出。呵呵一笑,道:“这门功夫倒是有趣,不过,你吹得太也难听。” 阿紫两手一摊道:“师父……呃,不,丁春秋那老怪物就是这么教的。” 东方胜听了哈哈大笑:“丁老怪自己不通音律,自然是吹成这样。亏得你们连这调子也学得来了。”不过转念一想星宿派门人的德性,倒还真的没人敢不跟着丁春秋的调子。 阿紫道:“师父大哥,说话算话,弹指神通呐?” 东方胜止住笑,道:“好,便算你过了关。弹指神通我明日便教你。”他却在心中暗想,这“慑魂音”在自己使出来,定然威力会强百倍。,当然,他自是不会去学那么难听的调子。可惜自己不会吹笛,决定学了这门功夫以后,定要去练练笛子。“呵呵,到时候自己改个现代的曲子来吹,就叫……‘碧海潮生曲’哈哈……又是‘弹指神通’,又是‘碧海潮生曲’,这黄岛主的作派,可算是学了十成十。” 正当东方胜胡思乱想之间,路前出现了五个人,一字排开,拦在了路前。只见那四人一色的黄葛布衫,每人手中都拿一根长长的钢杖。 阿紫看了一惊,离五人还有五六十步远,拉住了马儿。东方胜也停了下来,问道:“阿紫,你认识他们?难道是星宿派的?” 阿紫点点头,道:“二师哥,三师哥……他们怎么都来了。”说着身上不由微微有些颤抖,虽然有东方胜在旁,但积威所致,也是难免害怕。 东方胜笑道:“几个虾兵蟹将,星宿老怪我尚不放在眼中,何况五个小怪。”一抖缰绳,迎了上去。阿紫也提马跟在后边。 双方差了十步远近之时,那五人中当中一个肥胖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东方胜半晌,才对着阿紫道:“小师妹,你好啊,若不是你的笛音,还真不好找你。六师弟呢?” 阿紫此时已是镇定了下来,呵呵一笑,道:“你们没有遇到六师哥啊,难怪还敢来找我。” 那五人听了一怔,那中年汉子道:“小师妹,快起跟我们回去见师父吧。师父他老人家真是十分惦念你啊。” 阿紫皱眉道:“我也是想回去啊,只是现在受大哥管教,不许到处乱跑。你们要我走,只怕我大哥不同意哩。”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十四章 神木王鼎 中年汉子听了一楞,对阿紫道:“你自幼便是师门中长大,哪里来得兄长?” 阿紫“扑哧”一声笑道:“人又不是石头里碰出来的,有父母兄弟又有何奇怪?”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东方胜,道:“这就是我大哥了,现在还是我的师父。” 星宿派的众人听了均是“啊”的一声,须知丁春秋为人心狠手辣,门中若有人稍稍不顺他心意,动辄人头落地,更有甚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紫此种行为,实与寻死无异。那中年汉子又惊又怒:“你是星宿派门下的一代弟子,怎么去拜外人为师?” 阿紫道:“三师兄,你也太糊涂啦,我大哥怎么会是外人了?” 那三师兄知阿紫口齿灵俐,自己平时总也说她不过,于是不再与她争论,转过头来又对着东方胜打量了一番。细看之下,只觉此人双眼并无精光,太阳穴处也不鼓起,似乎不像是有高强武功在身之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敢与本门敌对,为阿紫撑腰。阿紫自幼便是孤儿,他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东方胜真是她兄长。 阿紫看他上下打量东方胜,面带怀疑轻蔑之色,笑道:“我大哥脾气可不好,你们再不让路小心他要你们知道好歹。” 东方胜听了不禁暗中摇头,这小丫头又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如此一说,这星宿派的众人无论如何也是要跟自己打上一场。 果然那中年汉子对着东方胜一阵冷笑,道:“尊驾真的要管我们星宿派的事?” 东方胜若要打发走这帮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觉得被阿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不好,邪邪地一笑,道:“阿紫不过是个小丫头,何须贵派精英尽出,四处寻找。你们只不过是为了她所拿的神木王鼎而已罢了,想来丁老怪没有这鼎,平日里练那‘化功大法’定是很不方便吧?” 星宿派众人都是一惊,一个矮子跳出来,指着阿紫道:“你竟将神木王鼎之事泄露于外人之耳。回去看师父怎么发落你。” 阿紫正不知东方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东方胜道:“若是阿紫不再持有此鼎,诸位如何处置?” 为首那中年弟子以为东方胜自知不敌,而想以鼎换取二人逃走的机会,心道:若是这二人逼得急了,拼个鱼死网破,对宝鼎有所损伤,那自己师兄弟几人即使是抓到了阿紫回去,也是难逃一死。不如取了宝鼎,先放了这兄妹二人。反正到时宝鼎在手,自己又是人多势众,再追这二人也非难事。想着便上前一步道:“若是阿紫肯将鼎拿出来,我们众位师兄弟便不与你们为难。” 东方胜闻言微笑点头,扭头对阿紫道:“阿紫,把‘神木王鼎’给我。” 阿紫见东方胜似乎是想要将鼎还给几位师兄,不禁疑惑,不过既然她已经不再想练什么“化功大法”,这“神木王鼎”现在对她而言也不再有什么吸引力。东方胜让她拿出来,她倒也没什么犹豫,也不知从哪里一翻,取出一个紫色的小包,抛给了东方胜。 东方胜顺手一抄,接过布包,打开了来,内里是一座深黄色的小小木鼎。东方胜也是头回见到神木王鼎,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这木鼎雕琢甚是精细,木质坚硬圆润,如玉石一般,而且细看之下,木头的纹理之间,隐隐泛出暗红色的血丝。一看便知此鼎绝非凡品。 星宿派众人也并不常见这“神木王鼎”,此时见了,均是暗中吞了下口水,不由幻想若是自己拿了这鼎,练成化功大法,必然可夺得大师兄之位,在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 东方胜将鼎拿着把玩了一会,倒是略有些喜欢这鼎,毕竟是做工精细。若是拿出现代,必是一件非常珍贵的古玩。便转念想到,此鼎专门吸引各种毒虫毒物,不由觉得有些恶心,摇了摇头,打消了收藏此鼎的念头。 那中年汉子见东方胜拿着鼎半晌不动,急道:“将鼎拿来,我们便放二位离开。” 东方胜听了,笑道:“那你接着吧。”说着,将鼎抛向半空之中。星宿派众人见了宝鼎,都想第一个拿到,说起来回去论功之时必可争得头位。 这时东方胜忽然抬起右手,屈指一弹,一道刚猛的指力射出,正中空中的“神木王鼎”。东方胜一指之力如何恐怖?这小小一尊木鼎怎能受得起。只听“啪”的一声,那鼎在空中爆开,炸成碎粉。 星宿派众人哪里反应得过来,见小鼎粉碎,不由惊呼。中年汉子几乎不敢相信,浑身颤抖,指着东方胜:“你……你竟然毁了‘神木王鼎’。” 东方胜微微一笑,道:“不错,我毁了‘神木王鼎’,你待怎的?” 其中一个矮子跳出来,怒道:“我等此次回去定然是有死无生,你先来偿命!”就要纵身上前与东方胜拼命。 东方胜不去看他,反而哈哈大笑,道:“你们不该找我偿命,而应该放了我二人过去。” 那矮子怒吼道:“妄想。” 东方胜摇头道:“阁下着实太不聪明。这鼎现在已然破碎,你们回去了无论如何也是一死。既是如此,又何必要回去?难道诸位喜欢送死?” 星宿派众人均是心中一沉,在门中被掌门处死倒还算不得什么,但那种种死法均是凄惨非常,是以犯下大错之人,多是自行了断,不愿等到丁春秋动手。想到此处,各人均是不寒而栗,背后冷汗直流。 东方胜见他们停下不语,又道:“诸位若是要活命,自然是逃出星宿派,逃得越远越好。终身不遇到星宿老怪便是无事。天下如此之大,几位隐姓埋名,也不怕会被丁春秋寻着。那既然诸位现在都已经不是星宿派中人,那又何必与我们二人过不去呢?不如我们继续赶路,你们便逃命去好了。” 当场的星宿派众人闻言,均是不语。东方胜所言,似乎也不无道理。这星宿派是绝对不能再回去了。而既然不回门中,这阿紫之事,又与自己有何干系?想着便要让开了路给东方胜二人过去。 正在这时,空中飘来一阵柔和的笛声。星宿派众人一听笛声,皆是身子一颤,都回过身去,齐向笛声来处躬身行礼。阿紫听了小声叹道:“啊,连大师兄也来了。” 东方胜向前瞧去,只见一个白衣之人飘行而来,脚下甚是迅捷,片刻便到眼前。这大师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材高瘦,面色青中泛黄,面目倒还颇为英俊。他的内力、轻功虽是不错,不过在东方胜眼中,自然是不值一哂。 那人立定下来,向阿紫道:“小师妹,你的面子不小啊,劳我们这许多人从星宿海千里迢迢赶到中原来找你。”又看了旁边的东方胜一眼道:“阁下胆子不小,口才倒是不错,好一条如簧之舌。” 星宿派众人均是跪伏在地,道:“大师兄,宝鼎有失,可不关我等之事。全是那人一手造成。还请大师兄明断。” 摘星子哼了一声,盯着东方胜,冷笑道:“阁下跟令妹还是肯我一起回星宿海一趟吧。此事自有师父做主。”这后半句当然也是说给跪在地上的几个师弟听的。 东方胜笑道:“这可不巧了。虽然在下也听说星宿海美景如画,早想亲自领略一番,但奈何俗务缠身。这旅游计划,只有延后了。” 摘星子也不懂何谓“旅游计划”云云,但对方显然是不肯就范。当下冷笑数声,右臂一抖袖子,竟然猛得向东方胜扔出一个火球。 东方胜见了一惊,这一惊倒非惊恐,而是有些惊喜,暗笑道:“哈,这人若是去做魔法师的cosplay,恐怕可以拿个大奖。星宿派的功夫,还真是颇有创意。”眼看这火球扑面而来,夷然不惧,右手随意隔空一拍,玄冥神掌的森寒掌风狂涌而出。那火球如何禁得住东方胜这功力深厚的一掌,甫遇玄冥神掌的寒冰真气,便被熄灭于无形。 摘星子不由大吃一惊,这一招虽非自己最强的功夫,但被东方胜如此轻松便破去,可见武功实在是高出自己一大截。此时哪里还敢进招,扭身就要逃走。 阿紫在一旁看得真切。她自然是对东方胜有十成的信心,所以只盯着摘星子。此时看他转身,手中扣了数枚毒针,悄无声息地直射向摘星子背后。 有心算无心之下,摘星子惨叫一声,立时倒不起,背上毒针的毒性发作,只如杀猪般地嚎叫,在地上不停打滚。 东方胜回头瞪了阿紫一眼,阿紫倒是不怕他,嘻嘻一笑,道:“师父大哥,你尚未将那‘弹指神通’传我,此时我用毒针,也不能算是言而无信啊。” 东方胜闻言也只得摇了摇头。看了在地上的摘星子一眼,叹一口气,驱马向前,继续赶路。阿紫连忙跟了上去。星宿派的众人见大师兄也是如此不堪一击,哪里还敢阻拦二人。 待得东方胜二人去得远了,几人才吐出一口大气。 其中一人道:“三师兄,眼下如何是好?” 那中年汉子低头沉吟了一会,道:“如今,我们只有说是大师兄夺得了宝鼎,据为己有,反出师门。现在,只要毁尸灭迹。待会我们各发下毒誓。如此回去见师父,最多是受些责罚,却可留下一命。” 众人皆叹服,当下了结了痛苦挣扎的摘星子,在道边挖了个深坑埋了,细细看看并无痕迹留下,才一起离开去了。 ------------ 第三十五章 瞒天过海 东方胜与阿紫二人继续骑着马在道上缓缓而行。只是阿紫发现,东方胜自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微微皱着眉摇头叹气,心想,怕不是刚才自己出手有些阴毒,惹了他生气了吧。这么长日子下来,阿紫也知东方胜不喜自己动手杀人,尤其是用下毒这类的手段。她再悄悄从后边看了两眼东方胜,小声问道:“师父大哥,我刚才伤了大师兄,你可是恼了?”她话倒是说得轻巧,自己刚才射摘星子的毒针没有十种也有八种,中了当真是神仙难救,她只说“伤”了大师兄,显然是怕东方胜责备。不过那摘星子的确是死在那几个师弟手上,阿紫这么说,倒也算暗合事实了,只是她自己并不知晓。 东方胜听了从思考中省过来,回头看了看阿紫,只见那小丫头一副可怜的样子,不由微微笑了笑,随即又肃容道:“为兄方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倒不是恼了你。但我确实不喜你方才这般出手。以后记得,有我在,你便不须出手。若是我也抵挡不住,你便是出手,也是无用。” 阿紫一听,心中暗喜,原来自己是多余的担心了,又怕东方胜继续教训自己,连忙将话题转开:“大哥,那你是在想什么呀?” 东方胜叹口气道:“也是为兄失了计较,我们这一路是去信阳丐帮前任副帮主马大元府上,他的遗孀知晓带头大哥一事,乔大哥必然会去找她,所以我便想在那里等着乔大哥。只是……现在我才想起,若是这么便往信阳去了,恐怕到了那里就是一场混战。” 阿紫疑道:“大哥何以知晓?” “你看丐帮遣下如此多探子沿途跟踪我二人,便知我与丐帮的误会极深。恐怕丐帮徐长老与泰安单家的血案,他们都怀疑是我所做。”沿路看到这么多丐帮探子,东方胜也是暗自迷惑,为何丐帮如此注意自己。细想之下,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每每出现在事发之地,时间又是奚巧,要是别人不怀疑,才是奇怪之事。“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找那马夫人,丐帮怎么会没有反应。” 阿紫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又笑道:“以大哥的武功,还怕那帮叫化子吗?” 东方胜摇头笑道:“小丫头就是异想天开。武功再好,以一敌万也是痴人说梦,否则大宋只须派几个武林高手上战场,便不会惧怕北方辽人了。” 阿紫扭头瞄了几眼埋伏在道边的暗桩,回过头来小声问道:“那大哥想怎么办?” 东方胜心中暗道: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倒是好办,我却不信凭自己的轻功,丐帮的探子真能跟得住。 阿紫却是个心思通透的,略一想便知自己算是拖累了东方胜,所以也忧心起来。脑筋转了两转,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办法,喜道:“大哥,你不是与那少林寺的和尚有些交情吗?若是我们转去少林,假装住下,暗中出寺去信阳,再由寺里的大和尚代为掩饰,便万无一失啦。” 东方胜闻言,笑道:“你这小丫头鬼点子不少。不过少林地位超然,怎么可能给我掩饰。再说他们出家人又不打诳语。三者,少林好像不接待女客呢。” 阿紫一听,泄了气,扒在马背之上。东方胜道:“不过你这办法倒是不错,我们大可不上少林,有一个去处应可帮我们挡住丐帮的耳目。呵呵……阿紫,东都洛阳你可曾去过?” 东方胜说的那个去处,自然是他刚出道时去过的河南伏牛派柯家。自己怎么说也是救过柯百岁一命,这点面子,柯家应该是要卖给自己的吧。 河南洛阳丐帮总舵。 宋长老接过一名丐帮弟子递来的探报,打开一看,大惊,向边上几位长老道:“这东方胜,竟然冲着我们洛阳总舵过来了。” 陈、吴、白三位长老闻言也是吓了一跳。丐帮与少林在武林之中齐名。少林一向被武林中人誉为龙潭虎穴,却也曾经有些高手以身试法,硬闯少林。说起来,倒多半是少林那块解剑碑惹起来的。但武林上却从没有人动过硬闯丐帮总舵的念头。毕竟丐帮弟子以十万计。实力实在是令人生畏。那数千人排出的打狗棒阵,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江湖手段,而近乎是行军打仗的阵势。否则以后丐帮也不能助郭靖守了襄阳数十年。 白世镜起身发令道:“速去通知洛阳附近各分舵舵主,带本舵好手前来总舵。另招全舵主前来商议对策。”那全冠清当日被东方胜识穿,却是不敢再回丐帮,等得伤愈,发现自己并未被揭破,东方胜却已被丐帮所忌,所以又返回丐帮。当然,在东方胜与丐帮中间挑拨事非自不用说。 丐帮之中正如临大敌,同在一城之中的伏牛派却在打扫府中上下,又请得洛阳最有名的酒家中的大厨上门,便如同过节一般。只有府内之人才知,这是柯家要招待贵客。东方胜在路上用伏牛派告知的方法,找到了在近处的暗桩,事先知会过了,所以这柯家才知提前准备。 东方胜到了洛阳城门,便见有数十人在门外相候,领头之人便是柯百年。东方胜远远便跳下马来,到近前抱拳道:“柯前辈别来无恙。这么多人来接在下,实在是领受不起。” 柯百年故意板起脸道:“什么前辈前辈的,没来由的分生。若是看得起我,便叫声老哥,我便叫你东方兄弟。” 东方胜自然应承下来,只是听着“东方兄弟”几个字时,颇为别扭。似乎那任我行之前对东方不败便是如此称呼。暗自怪自己乱改名字。不过现在想改却是绝对改不回来的了,也算是积重难返了吧。 柯百年看着后边的阿紫,问道:“东方兄弟,这位是?……” 东方胜道:“这是舍妹。她年经尚小,总爱胡闹,到时还得多多包涵了。”东方胜就怕这阿紫到时又搞出什么事情,弄得自己也下不来台就不好了。所以事前也算先给柯家预个警。 阿紫听东方胜说自己胡闹,冲他做了个鬼脸。柯百年见阿紫娇艳可爱,心中甚喜,笑道:“令兄妹真是人中龙凤。姑娘机敏可爱,讨人喜欢。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阿紫没等东方胜回答,抢着道:“我叫东方紫。叫我阿紫好嘞。” 东方胜听了却是一楞,随即只有苦笑,这当口他也不好驳她。自己也不能直接告诉她,其实她真姓段。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再说,怎么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呢。算了,暂时让她就这样吧,反正离她认祖归宗,倒也是不远了。 伏牛派一行数十人簇拥着阿紫与东方胜二人入得城来,沿着大道直向柯府。府门口柯百岁正在等着。见了东方胜来,倒身下拜,口称“恩公”。东方胜如何敢受?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暗中一运内力,隔了半丈远便将柯百岁用一股真气托起。柯百年暗惊这东方胜的功力竟远超自己的想像。当然,若论内功运用的得心应手,当今世上能胜过东方胜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柯府上下对东方胜都是恭敬有加,招待自是殷勤万分。而府上请来的大厨所做的各色菜肴,便是让东方胜与阿紫二人大快朵颐。东方胜来自现代,家境虽然不差,但要去顶级餐厅吃饭也算是极为奢侈想法。而且这熊掌猩唇之类,在后世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阿紫来自星宿海,关外饮食怎赶得上中原的精工细做?所以光是这美食,便险些让二人忘了正事,真的想在这里住下了。 正当东方胜和阿紫在柯府中享用大餐,丐帮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却在总舵中面面相觑。宋长老道:“这……东方胜来洛阳,莫非真的是要去柯家做客?” 吴长老道:“据门下弟子回报,伏牛派数日之前便开始准备迎接宾客。而且还有大队人出城相迎,柯百岁也是在府门口迎候。不似伪做。” 这时陈长老由外面进来,道:“不错。方才打听到的消息。东方胜曾在一两年前到过柯家。当时巧合逢到柯百岁仇家上门,正好救了柯百岁一命。所以东方胜与柯家确实交情非浅。” 宋长老哼了一声,道:“量他也不敢打我们总舵的主意。若是敢来,倒要看他东方胜是否真的三头六臂。” 他口中虽这么说,但丐帮上下心中却都是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东方胜至今仍是名声不显,但知情之人均将其与乔峰等一并归入天下一流高手之列。如今知是虚惊一场,也是悄悄庆幸。但厅中却有一人低头不语,默默地退了出去。 到了厅外,那人身后闪出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问道:“全舵主,事情如何?” “哼,此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东方胜欲去何处,我早已算到。此计或可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我。” ------------------------------------------------------------------------------------------------------------ ------------------------------------ 为了答谢风非常兄帮忙制作封面`在此友情广告一下:风非常《异世翔龙录》请大家支持/?bl_id=50816 ------------ 第三十六章 暗中谋划 “全舵主已然料到了东方胜的动向?” 全冠清略有些自得地笑道:“哼哼,这也不难猜测。其实他的去向很明显,就是信阳马家。此时来洛阳城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只有里面那几个老糊涂想不到。这样也好,更方便我们行事。” 另一个黑衣人问道:“为何全舵主能认定东方胜要去信阳。”声音清脆,正是上次救了全冠清的那个女子。 全冠清道:“尊使你看,本帮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铁面判官单正,他们都有一个共通之处。” 那黑衣女子冷然道:“别卖关子,快说。” 全冠清讨了个没趣,不过似乎对二人十分忌惮,悻悻地继续说道:“这些人皆是知晓那个带头大哥身份之人。而如今天下只有两个人还知道这个秘密。一是天台山智光禅师,一是信阳马家的遗孀。东方胜在山东不往南去而向北,自然是去寻那马夫人。” 黑衣男子沉吟道:“照全舵主如此分析,那这些人莫非都是遭了东方胜的毒手?” 全冠清摇头道:“依在下看,决不是东方胜下的杀手。” 那女子奇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全冠清叹道:“两位尊使也曾见过在下与此人对答,二位觉得东方胜此人如何?” 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言语轻佻,不是好人。还伤了大师兄。下次一定要放干他的血。”说着扣紧了袖中的两支短刃。” “师妹不可胡闹。此人武功高绝,非你我二人可敌。”那黑衣男子拍了拍师妹的肩,又皱着眉道:“那个东方胜上回不过是寥寥数句话之间,便揭穿了全舵主,还假装中毒,想设计想套出全舵主幕后我们的身份。这份眼力与心机,着实可怕,犹在其武功之上。” 全冠清点头道:“不错。东方胜最可怕便在此处。他的武功再强,不过与乔峰伯仲之间。但乔峰对我来说,毫不可惧,只须稍用手段,便可玩弄于股掌之间。”顿一顿,接着道:“东方胜绝非一个蠢人,杀了这些人,对于他没有丝毫好处,只会引起武林中人群起而攻之。乔峰或有可能如此,便如聚贤庄一般,但东方胜怎会做此等有害无益之事?” 那女子插口道:“哼,谁知他私底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师兄摇头道:“若真是他杀人,必然不会现身。凭他的武功,想隐迹藏形,太容易不过。” 全清冠清接道:“东方胜必是想找出带头大哥的身份,却总有人抢在他前面杀人灭口。杀人者应该就是当年的带头大哥本人。乔峰今时今日的武功已近天下无敌,若是探得带头大哥身份,定要去报三十年前血海深仇。那带头大哥虽是前辈高手,却也未必能胜。相较之下,杀人灭口自是要容易得多。” 那黑衣男子闻言微微点头,又问道:“不知全舵主现下打算怎么做?” 全冠清冷笑道:“这次既然被我算到东方胜要去马家,便利用此事,使丐帮与他结下不解之仇怨。” 黑衣女子不屑道:“就凭丐帮的实力,要对付东方胜恐怕无异于痴人说梦。” “尊使,在下并非是要利用丐帮去对付东方胜,他并非我们的目标。虽然早晚要除掉此人,但现下还是大局为重。在下是希望设法使他与丐帮在相互误会之下,结下仇恨,利用东方胜来牵制丐帮。东方胜不过一人而已,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影响我们在南方的大事。而丐帮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现在慕容氏、乔峰均与丐帮势成水火,若是再加上一个东方胜,那丐帮哪里还有精力注意我们的行动。待得丐帮首尾难以相顾之时,便是尊主大事可成之日。” “哼,阴险。”那女子仍以紫纱蒙面,却是看不出脸上神色。 全冠清闻言脸上不禁一阵僵硬。 黑衣男子瞪了她一眼,忙道:“全舵主莫听师妹她胡言乱语,此间之事全由阁下主持,我二人也要听命行事。全舵主智谋深远,令人佩服。” 全冠清欠身谦道:“哪里哪里。” 男子问道:“不知全舵主可已是胸有定计?” 全冠清凑近,低声道:“我们只须……” 正当全冠清三人秘密谋划之时,东方胜与阿紫连夜辞别了柯百岁,暗地里由伏牛派掩护,藏身于一辆货车之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了洛阳城。东方胜心道这柯家还真是给自己面子,不仅一口答应下来替自己掩饰,向外表现出东方胜仍在柯家的样子,还主动地为二人出城提供方便。不禁感叹:救人一命果然胜造七级浮屠。 其实那柯百岁人老成精的人物,最近江湖上传闻东方胜与数件血案有关,虽然他柯家与东方胜相熟,也有些担心。此时东方胜提出要求,柯百岁知道是他要借柯家摆脱丐帮眼线,但细想来,若是不答应,天知道东方胜什么反应,泰安单家的下场让他背上也是微微发凉,而就算是得罪了丐帮,并不是什么大事。丐帮一个名门大派,也不能与自己为难。所以自然是万分配合东方胜了。 此时的阿紫却是笑得像只小狐狸一般。柯家财大气粗,又将二人奉作上宾。柯百岁出手甚是豪爽,阿紫在柯家也不知刮来了多少宝贝。略微遗憾的是那一对夜明珠,东方胜是死活也不准她要。最后柯百年要主动送给阿紫,也被东方胜拒绝了。这时想了起来,阿紫还是有点气不过,小声嘟囔道:“师父大哥最是小器,一对夜明珠,又是人家的,却不愿给我。” 东方胜发觉阿紫总是落后自己一小段路,正回头间,听到她的嘀咕,好气又好笑,心道:“那玩意一看就知道里面有放射性元素,小丫头你嫌命长啊?”却不知怎么跟阿紫解释这个辐射的问题。 阿紫见东方胜回头,不忿道:“亏我还帮师父大哥挑了一支羊脂玉笛,哼。” 东方胜不禁莞尔,阿紫在柯家极是讨柯百岁柯百年两兄弟的喜欢,再加上东方胜的面子,柯百年一时兴起便将阿紫领到了自家库房任她随意挑选。这小丫头还不忘给自己挑样东西,也算不错。那支玉笛白中透出淡淡黄色,通体圆润,如羊脂般的滑腻,东方胜一见之下也是爱不释手。当下笑了一笑,道:“阿紫,我自有我的道理,只是不知你信是不信?” 阿紫略带怀疑地盯了东方胜一会,道:“师父大哥所说我自然是相信的。”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发现东方胜不时地也会狡猾一下,其阴险程度不一定比自己要差。 东方胜正容道:“夜明珠此物对身体有害无益,那蓝芒便如慢性毒药一般。” 阿紫闻言咋舌:“竟有此事?” “确实如此,这毒发得轻时头发掉落,牙齿松动。重则有性命之虞。” 一听说会掉头发,阿紫吓了一跳,不由得看着自己碰了一下夜明珠的右手。 东方胜接着道:“否则你拿了这么多,为兄为何单单不让你要那一对珠子?我还已经对柯家二老说了,此珠可以远观,切不可近玩,平日里亦要置于铅盒之中。” 阿紫这才尽信,自然是不再生气,娇声道:“师父大哥也不早说,却害我白白可惜了半天。”转而又问道:“我们如何去信阳?大哥如何忘了让柯家再送两匹骏马?” 东方胜摇头道:“此去信阳,我们不再坐马,也不走大路。丐帮眼线众多,此次我们用轻功,只从山林中翻越,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信阳。在暗中等候乔大哥。” 阿紫闻言一楞:“只用轻功?” 东方胜点头道:“不错。内功修炼不仅需要打坐调息,也需要在运用中增强。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你的内力与轻功的修为。”其实这倒不是东方胜的独创之法。杨过当年练习重剑时也是如此提升功力。 对于武功一道,阿紫对东方胜是绝对的信服,所以虽觉单凭轻功赶数百里路程实在难以想像,但也不提出任何异议,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师父大哥,你为何断定乔大哥会来信阳?” 东方胜道:“我早已解释过,那马夫人知晓带头大哥身份,乔大哥自然是会来找她。” 阿紫摇头道:“我是问师父大哥怎知乔大哥在天台山必会无功而返?” 阿紫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东方胜一惊,自己竟然险些露了了破绽,忙道:“那智光和尚据说是得道高僧,我看即使是舍身成仁,他也不会透露出那带头大哥的身份。” 阿紫听了微微点头。东方胜却暗松一口气,心道自己还是太过疏忽,幸亏尚有急智补救。 ------------------------------------------------------------------------------------------------------------ ------------------------------------ 为了答谢风非常兄帮忙制作封面`在此友情广告一下:风非常《异世翔龙录》请大家支持/?bl_id=50816 ------------ 第三十七章 嫁祸江东 信阳西郊。 全冠清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来到马家门外。马大元虽是原丐帮副帮主,但丐帮毕竟不同与江湖上普通帮会,所以这马家略显寒酸,不过只有三间瓦房。全冠上前打门,不一会,依呀一声,门板打开,出来一个全身缟素的妇人,正是马夫人。 马夫人向全冠清身后二人看去,只见男的剑眉星目,英气勃勃,女的肌肤如雪,照艳照人,一见便知非是普通人物。马夫人心中略感奇怪,躬身向全冠清行礼,道:“全舵主光临寒舍,真正料想不到,请三位入内奉茶。”这一对男女,自是全冠清身边的两个黑衣人,但此时不宜蒙面,于是换了装束,以真面目示人。 全冠清回了一礼,便由马夫人引着,进了屋内。口中言道:“在下有一件紧急之事,须得告知嫂夫人,此事非同小可,性命攸关。” 说话间,四人在厅中落座,自有老婢送上茶水。马夫人问道:“不知全舵主所言紧要之事,究竟是何事?” 全冠清道:“嫂夫人可知徐长老死后,谭公、谭婆、赵钱孙均在卫辉城中丧命,而山东泰安的铁面判官单正一家,在月前也被人灭门,数十口人,无一幸免,单宅也被烧成一片白地。” 马夫人闻言一惊,脸上变色,道:“这,难道也是乔峰做的好事?”众人此前皆怀疑徐长老为乔峰所杀,此时马夫人自然想到了乔峰身上。 全冠清摇头道:“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据本帮眼线回报,每次血案发生之时,在附近都有发现东方胜的行踪。” 马夫人皱眉道:“东方胜?便是乔峰的那个义弟?” 全冠清叹道:“不错。便是此人。在下猜想,被杀的几人,均是知晓当年带头大哥真正身份之人,现在天下知其中内情之人,除了带头大哥自己,便只有天台山智光大师与嫂夫人了。而前日里,东方胜已到了洛阳,离此处不过几日行程,所以在下怕东方胜再来加害,特邀了两位江湖上的朋友,前来保护嫂夫人。”说着右手向身边二人虚引。 马夫人起身再行了一礼,泫然欲涕,道:“全舵主如此重情重义,还劳烦了二位,来看顾我这未亡人。自先夫遭逢不幸,我活在世上本也是多余。若有人要害我,便也是求之不得。” 全冠清道:“嫂夫人哪里的话。马副帮主大仇未报,正凶还在逍遥法外,嫂夫人万不能有轻生之想。” 马夫人再道了个万福,全冠清又道:“不知马副帮主灵位设在何处,我当去灵前一拜。” 马夫人道:“不敢当。”领着全冠清,去了后堂。而那一男一女却坐在座中,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待得二人走出厅外,女子道:“这女子倒也可怜,家中只有一个老婢,孤苦无依。” 男子听了不由冷笑数声:“师妹却是被她给骗了,这妇人倒是厉害,若非我从全舵主口中听说,也想不到她竟然……” 女子问道:“怎样?”男子脸上微有些不自然,道:“尽是些下流勾当,莫污了师妹的双耳。” 此时全冠清给马大元的灵位上完了香,向马夫人道:“我与两位朋友便在此叨扰几日,也好保护嫂夫人。只是我在前日里又听得一个机密之事。” 马夫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略有些漠然。似乎并不关心。 全冠清盯着马夫人看了一眼,道:“那日里我遇见徐长老,他跟我说起一件事,说是已知下手害死马副帮主的真凶。他说杀害马副帮主的,既不是乔峰,也不是姑苏慕容……” 突然间咣当一声响,马夫人不自觉得打碎了一口茶碗,口中不由地惊呼了一声,颤声问道:“他……徐长老他可有说出真凶是何人?” 全冠清摇头叹道:“当日里徐长老说要找一个机会,向全帮上下宣布此事,只是不出几日,便遭遇毒手。这真凶之名,却是无从知晓了。”说着,眼光暗暗观察马夫人的脸色。 马夫人闻言,松了口气,叹道:“却是可惜。”但不再多言。这此神色变化,早被全冠清看在眼里。全冠清不禁在心中暗笑:“原来如此,果然我所料不错。” 三人便在马家客房之中住下。当夜,三人在房中商议。 那大师哥道:“全舵主,此时可将你的计谋说出来了吧。” 全冠清道:“二位尊使。我已经联络本帮之中兄弟,在马家周围埋下数百暗桩,只要东方胜出现在左近,立时会有人发出信号。此时还要劳烦尊使下手,结果了康敏那婆娘……” 一旁的女子闻言倒抽一口冷气,厉声质问:“你竟要杀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寡妇,你还教大师哥出手。你是何用意?!” “师妹,禁声。且听全舵主的。”大师哥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全冠清继续说下去。 全冠清道:“那婆娘死了,我们便速退出马家,待得东方胜进了这屋内,数百丐帮弟子便会将此处团团围住。到时人证俱在,东方胜便是跳入黄河,也未必洗得清。在下掌力不足,若是由我杀了康敏,从伤势看来,便不像是东方胜的出手。正好尊使掌力雄混,如能将她骨头震得节节寸断,更令人相信是东方胜所为。” 大师哥叹道:“在下的掌力比起东方胜,实是望尘莫及,但那马夫人是不会武功之人,在下尚可勉力办到。全舵主的嫁祸之计,虽是简单,却是实用之极,令人佩服。” 全冠清连忙谦让,只有一旁的女子脸上一副鄙夷的神色。 这三人由洛阳到马家,走的是官道,又骑着快马,自然是先于东方胜阿紫二人赶到信阳。此时的东方胜,正在林中一面赶路,一面调教阿紫的轻功。 阿紫出身星宿派,这轻身功夫,本身倒还算是不错。但在东方胜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起初十几里路程,阿紫还可勉力跟上东方胜的速度,但渐渐的,内力不继,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再也提不起来,当下坐倒在地,嚷道:“师父大哥,累死人啦。” 东方胜停下脚步,笑道:“小丫头才跑出这些路,便受不了了?方才是谁大言不惭,能一口奔出五十里的。” 阿紫喘道:“师父大哥走得太快,又让我一边提气轻身,一边调息运气,怎么可能嘛。” 东方胜闻言哈哈一笑。这种方法他也是从萧远山口中得知,感觉甚有道理。自己轻功内力均已大成,此法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用处,不过阿紫却是正好可用来增强修为。 阿紫抱怨道:“也不知师父大哥你的脑子里怎么想出这奇怪的法子来折磨人。”她嘴里虽这么说,但是仍然是按照东方胜所说的去做,现在她对东方胜的武功,早就到了盲目迷信的程度。 东方胜道:“这法子却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从一位前辈处得知。” 阿紫问道:“哦?那人武功怎样?比起大哥来如何?” 东方胜摇头叹道:“当年为兄初遇那位前辈,不过是挡了三十余招,便已受了重伤,最后还被打下山崖,险此性命不保。” 阿紫听了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凭师父大哥的武功,竟然都险此送命?那此人定然已是天下无敌了?” 东方胜微微一笑,道:“若说天下无敌,那位前辈却还是远远未够。”说着遥想少林寺那无名老僧的风采,在心中也是暗叹。而上次遇到的明教光明左使,武功便不输给萧远山,那明教教主的实力,想来也是深不可测。再加上逍遥派三大宗师、萧远山的师父。这天下的高手,还真是不少。想来自己最多不过勉强能算得上是一流水准。当下对阿紫道:“阿紫,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下之大,高手辈出,切莫自以为是。武学一道,不进则退,永无止境,为兄也不过比你行得远了一些而已。” 阿紫不禁吐吐舌头,不过想着自己还有望有朝一日赶得上东方胜,心中激动,站起身来,略运功调息一番,道:“那师父大哥,我们再来比过。” 东方胜笑道:“不错,如此下去,小丫头将来必能有所成就。”说着一掌拍在阿紫肩头,送过去一道纯厚的真气,“只是你真气虚耗过度,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二人在林中继续穿行,赶往信阳,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信阳马家,早有人已是设下圈套等候二人。 ------------ 第三十八章 悦来客栈 在林中行得数日,东方胜与阿紫二人才来到信阳城下。东方胜当然不会再犯当时在泰安时的错误,早在洛阳柯家的时候,便已向柯百年打听了马大元宅邸的位置。马家虽然不大,但毕竟马大元乃是堂堂丐帮副帮主,在江湖上甚有名望,所以马家的位置柯百年倒是知道得十分清楚,便是在信阳西郊三十里外。 虽然如此,东方胜却没有想过直接去马家。 他来此处,只是为了阻止日后萧峰与阿朱之间可能发生的悲剧。最简单明了的方法,莫过于直接去马家,二话不说,一记弹指神通便了结了康敏的性命。如此,她便是有百般的阴险狡诈,也用不出来。但一则,自己不愿动手杀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自己武功高强,却从未伤人性命。康敏虽然可恶,但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对于生命的尊重,远胜于古人。二来,现在身边又跟着个阿紫。东方胜觉得阿紫本性虽然不算坏,但她自幼在星宿派长大,心思里总是多了一份狠毒。所以平日里自己总是将人道主义的想法慢慢灌进阿紫的脑袋。若是现在自己在并无太多证据的情况下杀了康敏,实在无异于自打耳光。再有就是,如无康敏引出段正淳,阿朱的身世恐怕便从此埋没,也是一种遗憾。 但藏身马家附近,等待乔峰阿朱二人显然也是极不现实。他们二人从山东去天台山,离此处数千里之远,也不知到底是哪天能到。想到此处,东方胜不禁暗怪自己看书时太过粗心。若是记得那小镜湖的所在,又何须这般奔波。 进入城中,东方胜默默运功提升灵觉,探察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丐帮虽说弟子遍集天下,但现世毕竟没有很好的通讯手段,信息交换也是十分困难,所以即使东方胜是丐帮大敌,此时没有总舵发来的命令,也是不会动员本地帮众紧盯着入城的每个白衣人。 少了丐帮的监视,东方胜感觉轻松了不少。他本就喜欢那种超于事外,冷静旁观的感觉。这几日来,却陷进了泥潭一般,本该是乔峰背上的黑锅,现在却有要扣在自己身上的意思。现在略施小计跳出圈外,实在是自在的多了。一路行间,不由低声哼起小调来。 二人转过一条街,便是城中西市。路口有一家客栈,门脸不俗。东方胜看那招牌,只见悦来客栈四个大字,不由叹道:“这悦来客栈,全天下怕是也不知有多少家,莫不是同一个大老板开的?”领着阿紫走了进去。 入得大堂,早有小二上前招呼:“二位客官,不知是住店,还是吃饭。住店还请到那边柜台,吃饭请上楼上雅座。” 阿紫笑道:“我们是既吃饭,也住店,却该如何?是先上楼,还是先去柜台?” 东方胜不由暗笑,阿紫这小丫头无事也总是爱与人胡闹一番。不过总算在东方胜日日叮嘱之下,不似原先那般爱用些毒辣手段整人取乐。东方胜道:“小二,你们大掌柜可在,我有话说。” 小二见东方胜阿紫二人形貌出众,衣饰高雅,一看便知来头不小,自然是不敢怠慢,引着二人进了后堂一间房中。那房内坐着一肥胖的中年汉子,面皮蜡黄,应该就是这客栈的老板。那中年汉子听小二一说,站起身来,支开小二,请了东方胜二人落座,方才问道:“不知二位客官有何贵干?看在下有何能效劳之处。” 东方胜先不急说话,由袖中取出十片金叶,摆在桌上,道:“只是希望老板帮在下找两个人。” 那老板见东方胜出手阔绰,反而谨慎起来,道:“不知客官要找什么人?” 东方胜道:“有两个人,十几日内,应会在信阳城内投栈。”说着,将白世镜的身形样貌描述了一番,“此人身边应还跟着一个魁梧大汉。” 那老板道:“信阳城中并非只有在下这一间店铺……” “不错,所以要大掌柜帮忙知会城中各家客栈,一起寻找。” “这……恐怕……”那掌柜略有些为难。那其它家的掌柜,如何能听他的使唤。 东方胜道:“这些金子不过是定钱,如果谁能找到此二人,将行踪告知在下,还有二十两黄金作为谢礼。” 老板闻言,喜笑颜开,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东方胜刚想离座告辞,一边阿紫却暗中拉了他一下衣袖,打了个眼色。阿紫道:“掌柜,我兄长找这二人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你切莫拿了金子,却不用心尽力啊。” 东方胜这才领会过来,微微一笑,对掌柜道:“若是一月之内,找不到这二人行踪……”说着,右手五指支在桌上,略一运力,只听“扑”的一声,五指齐根没入桌面。东方胜抽出手,那桌上只留下五个明晃晃的窟窿。 那老板猛然间惊得面孔煞白。这桌子乃是南方红木所制。这红木生长极慢,数百年方能成材,是以此木入水即沉,木质坚硬逾铁。眼前这白衣青年,居然轻松地便在桌上按出五个孔来,实是惊世骇俗。 东方胜见已起到了效果,便起身告辞,量这老板也不敢私下里阳奉阴违,误了自己之事。 在林中行了数日,东方胜与阿紫二人吃的皆是干粮野果,此时当然是上了二楼雅座,点了几道精致美食,好好犒劳自己一番。正当二人享受美食之时,一阵雄浑的笑声从楼梯处传来:“哈哈哈哈……贤侄,好久不见。” 东方胜一听声音,便认出是多日不见的萧远山,站起身来,转身回头看去,只见一虬髯老者,身形高大,龙行虎步,看去确与乔峰有七分相像。当下拱手道:“萧世伯别来无恙。” 萧远山过来,大马金刀地坐下。东方胜也跟着坐下。萧远山盯着东方胜瞧了几眼,赞道:“贤侄果然不凡。数月不见,功力又有长进。双眼神光内敛,内力怕是已与老夫不相上下了。” 东方胜自是谦让一番,又向阿紫道:“阿紫,这位就是以前我提起的萧前辈。” 阿紫一听,此人便是打败了东方胜的人,不由得对萧远山有些敬畏,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前辈。萧远山也不在意她,对东方胜道:“贤侄可知自己正被人算计?” 东方胜闻言一惊。脑中飞速地思索起来。其实与自己敌对之人并没有多少。慕容博可能是一个。毕竟自己知道得太多,若是他算计自己,倒也是一点都不奇怪。还有丐帮。不过自己与丐帮虽是有误会,但若说丐帮会设计来害自己,却是不大可能。还有就是……东方胜猛得一惊:全冠清,自己竟然漏掉了此人。上回在卫辉城中,自己便险些着了他十香迷魂散的道,他后来被人救走。全冠清在书中便是一个善用诡计的阴险之辈,最有可能在暗地里算计自己的,便是此人。而其后,又有明教撑腰。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 想到这里,东方胜抬头问道:“难道是全冠清?” 萧远山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贤侄果然是智谋过人。一猜便中。老夫平生遇人无数,贤侄这样的人物,却也是罕有。” 东方胜谦虚一番,问道:“世伯如何知晓此事?” 萧远山哼了一声,道:“我在峰儿之前赶到信阳,便去马家打探。却见有三人到了马家。那三人晚间暗中商议……”便将全冠清的算盘,向东方胜说了一遍,“我猜贤侄可能已到信阳,不想果然遇上。” 东方胜听了,也不禁微冒冷汗。几百个丐帮弟子合围倒是拦他不住,但如此坐实了杀人凶手的罪名,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洗刷清楚的。全冠清此人,自己倒是真的小看了他。幸好自己并没有直接取道马家。此计虽是简单,但越是简单,却也越难破解。此次还有萧远山暗助自己,下次却未必有这么好运。 阿紫在一旁道:“师父大哥,这人竟然这般阴毒,我们须得好好给他一点教训才是。” 东方胜也是微微点头,暗想,若由得这全冠清如此下去,谁知哪天便会栽在此人手上。当下冷笑道:“上次我饶了他一条性命,竟然不知悔改。” 自从东方胜猜到那两个黑衣人乃是明教中人之后,并未仔细推算。此时想来,日后明教在南方造反,全冠清此时与明教勾结,自然是想搞垮丐帮,为明教日后行事除去一大阻力。至此,东方胜方才全想明白,当日里全冠清所说的“国仇家恨”是何意思。他的目标并非仅仅是一个丐帮,而是整个大宋。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十九章 豁然开朗 萧远山道:“全冠清此人诡计多,而且我观其志,图谋非小。贤侄可要小心了。” 东方胜点头应承,心中却是反复计较起来。萧远山言下之意十分明白,全冠清此人绝不可留,最好是趁早解决为上。但若是现在便杀了全冠清,又无他勾结明教意图造反的证据,难免会与整个丐帮正面为敌。而且还牵涉到马夫人、乔峰、阿朱,事情真是千头万绪,叫东方胜头痛万分。 萧远山见东方胜脸上现出犹豫之色,略有不快,道:“以贤侄今时今日的武功,老夫也未必能胜你,区区一个全冠清,何必如此犹犹豫豫。若不是昨夜里不想多管闲事,老夫便出手毙了这三个狗男女。” 东方胜闻言苦笑,摇头道:“全冠清与那对男女我自是不放在心上……” 萧远山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怕那丐帮?”随即又冷哼一声道:“丐帮门下数十万,却只有峰儿一人英雄。其他不过土鸡瓦狗之辈。” 东方胜叹了口气道:“其中利害,实非前辈所想。” 萧远山最是见不得别人忧柔寡断,东方胜如此样子,自是让他不喜:“你们南人,就是如此。忸忸捏捏,毫无男儿血性。小子,老夫先去了,你自己保重。”说罢便想要起身离座而去。 “慢,世伯请留步,晚辈还有事请教。”东方胜连忙叫住萧远山。 “有事便说。” 东方胜问道:“晚辈料想,丐帮徐长老、卫辉城中的谭公谭婆赵钱孙,是否皆为前辈所杀?” 萧远山冷然道:“不错。此等血海深仇,如何能够不报?这时才报,白白让他们多活了三十年。” 东方胜接着问道:“那世伯是否还要去找玄慈方丈报仇?” 萧远山听到玄慈之名,眼中寒光一闪,道:“此人乃是首恶。一掌杀掉也太便宜他了。我定要教他身败名裂,否则哪能解我心头之恨?” 东方胜反问道:“若是萧大哥知晓此事,他可会同意?而且前辈已然杀了这么多武林中人,江湖上又多将这些血案算到了萧大哥的头上。” 萧远山紧盯着东方胜道:“你休要用峰儿来压我。杀母之仇,不报枉为人子。哼,老子杀的人,便算是儿子杀的,又有何不可。我父子二人,本就与南武林中人势不两立。” 东方胜见萧远山如此强硬,不由心中暗叹,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前辈,其实玄慈方丈并非首恶。” 萧远山一听,面现惊讶之色,问道:“那是何人?” “世伯请听小侄慢慢道来,世伯也请先不要问我是从何得知。”东方胜顿了一顿道:“其实,玄慈方丈当年在雁门关外设伏,乃是以为有契丹武士欲到少林夺经。致使大错铸成。玄慈方丈自是有罪责,但他也不过是听人假传消息。而假传消息那人,才是幕后的主始。” 萧远山连忙问道:“那人究竟是谁。与我有何仇怨?” 东方胜摇头道:“那人与世伯倒是素不相识。他无非是想挑拨宋辽两国的关系。想使两国开战,好从中渔利。” 萧远山听到此处,目光变得如有实质,盯着东方胜。 东方胜道:“若是世伯能答应放过玄慈方丈,小侄便去帮世伯追查那人的身份与下落。” 萧远山质问道:“你在跟我讲条件?” 东方胜道:“玄慈方丈也是受人蒙骗,小侄还请世伯得饶人处且饶人。” 萧远山沉默了一会,忽然站起,转身离开。东方胜一惊,“世伯,难道不想追查真兄?” 萧远山却是头也不回,只有苍老的声音传来:“我的仇人,自由我去查找。人生在世,当快意恩仇,若是有仇不能报,又有何味道。贤侄若是不想玄慈死,大可以来阻止老夫,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着,便下了楼去,飘然无踪。 东方胜看着萧远山离去,不禁感叹。没有想到,萧远山尽然如此刚硬。定可自己去追查那幕后之人,却也不愿放过当年的带头大哥。只有长叹一声,颓然坐回座位。 阿紫见东方胜的样子,问道:“师父大哥,你又叹什么气啊?” 东方胜苦笑道:“真是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摆在面前一件件事情,都是难以决断。” 阿紫疑惑道:“凭师父大哥的武功,天下何处不可去得?何事不可做得?近日却总是见大哥愁容不展。定是大哥心结太重,想得太多。” “嗯?我想得太多?” “可不是?”阿紫笑道:“大哥就是思前想后,想得太多啦。还不如那位老伯来的爽快。” 东方胜听了,脑中一闪。不错,自己的确是想得太多。一会又是考虑阿朱与萧峰的事情,一会又想让阿朱阿紫两姐妹遇见段正淳认祖归宗。却没有想到,自己虽然是个知道天龙世界隐情的人,但毕竟不是神仙,诸般杂事,哪里能每一样都让它顺着自己的心思发展。而且,即使如此,也未必是最好的结果。就好比阿朱,若是她真的成了大理国郡主,还能否与萧峰一起,去大漠放牧,还是未可知之数。 想到此,东方胜豁然开朗,不由放怀大笑,一扫几日来的阴郁心情。他这时才明白,为何他总是有种陷入泥潭般的沉重。便是因为自己瞻前顾后,不能够率性而为,便失去了原先行事的飘逸洒脱。其实自己早该想到,世事难料,即使是自己横加干预,改变了事情的结果,也会再生变化。自己也不过是这个世界中的一份子,如何能够操纵所有人的命运? 一切全想明白之后,东方胜也是精神一抖。心中畅快,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阿紫在一旁见了,却不知东方胜内心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见他如此高兴,不复几日来的阴沉,也是十分欣喜,道:“师父大哥为何突然发笑?可是有想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东方胜放下酒杯,脸上微微一笑,道:“不错,确实有件好事。那全冠清两次暗算于我,我本来心结未解,总是不知如何应对。现下心中再无死结,今日自然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也算是人生快事。” 阿紫一听,登时来了精神,不过转念一想,又问道:“只是,师父大哥不再顾及丐帮了吗?” 东方胜笑道:“那丐帮没有乔大哥在,便是无牙的老虎,空有数十万人,又有何惧哉?不过一群叫化子而已。我只不过是见丐帮在江湖上还算是光明正大,才不愿与其为难。真来招惹我,却也让他们知道厉害。” 阿紫连声叫好,又道:“嗯,我们便在今晚,趁夜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说着又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东方胜。 东方胜疑惑地问道:“怎么?” 阿紫咯咯笑道:“师父大哥武功虽好,但江湖经验毕竟太浅。嗯`,晚上便全交给我来安排。嗯,还有,大哥你这一身白衣也不要穿了,哪有人夜里偷袭还穿白衣的。我要去准备夜行衣。”说着又歪着脑袋,扳着手指,碎碎念叨:“嗯。还有迷香、攀钩。是了,还有霹雳弹……” 看着阿紫这副样子,东方胜不由地发笑,道:“你这小丫头说起来真是还头头是道,莫非以前星宿派之中还教这等偷鸡摸狗的功夫?莫是不知的人,还以为你真是个飞檐走壁的惯盗飞贼呢。” 阿紫下巴一扬,道:“师父大哥可不要以为我只是嘴上功夫,小看于我。你难道忘记了,星宿派的镇派之宝,神木王鼎,便是我自已去偷来的哦。” 东方胜这才省过来,一想,不错,这神木王鼎在星宿派之中,应是极为重要,阿紫能将其盗出,确实不易。再转念一想,少林派的镇派之宝,易筋经,是被阿朱偷了出来。想不到,阿紫阿朱这一对姐妹,竟然有当飞贼的潜质。却不知阮星竹当年,是不是女侠盗出身。想到这里,脑中竟然无厘头地浮现出猫眼三姐妹的形象,自己不由哑然失笑。 阿紫起身,拉着东方胜的袖子,道:“天色不早了,师父大哥,我们快些去准备。再晚了,这市集上的店铺便要关门啦。” 东方胜却仍坐在座上,嘴角邪邪一笑,道:“阿紫,不必了。今晚我不是想要偷天换日,而是要……立威。” ------------ 第四十章 打狗棒阵 入夜。马家宅内。 “全舵主,据你估算,那东方胜早该来了,为何仍不见身影?”那黑衣女子一直就看不惯全冠清此人的为人,偏偏受宫主之命,必须从旁协助此人,心中自是不快,却发作不得。是以与全冠清说话,十句中有九句带刺,也算是发泄心中不满。 全冠清听她语带讽刺,却也只得忍让,虽然这二人现下听由自己安排,但身份尊崇,远非自己可比,武功又较自己高强不少,只有暗暗恼怒。不过心中也升起一丝疑惑。他推测东方胜定是要来找马夫人追查带头大哥的身份,因为每次总有人抢在他之前杀人灭口,算起来东方胜应是马不停蹄地赶来马家。但到此时仍不出现,不禁也让他对自己的推测有些动摇。 那男子在厅中来回踱步,一边皱眉道:“会不会是东方胜识破了我们的圈套?数百丐帮弟子在周围林中埋伏,再隐蔽也难瞒过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全冠清略一沉吟,摇头道:“不会。东方胜若是想知道带头大哥的身份,即便此处是龙潭虎穴,他也非得闯进来不可。而且越是武功高强之辈,便越不将此等埋伏放在眼中。我料他必定会来。我们再等一日。”虽然全冠清他嘴里说得笃定,但自己也并无十分把握。 “哼!若是全舵主真的能将东方胜算得通透,当日也无须我们出手救你了。”那女子嘲讽道,随即又想起,自己一个女儿家,竟然不得已进入烟花之地,又暗啐一口:“呸,没一个好东西!” 当日被东方胜拿住被全冠清当作奇耻大辱,想自己平时自认为智计无双,竟会被人倒算一帐,心中总是忿恨不已。而至今,他也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何处。这十香迷魂散无色无味,中者劲力全失,屡试不爽,向来没有失手过。他却没想到东方胜的内功如此神奇,竟会不惧这毒的药力。现下此事再被人提起,脸上不禁有些不自然。 男子回过身来瞪了她一眼:“师妹,不得无礼。”又略一思索,道:“我等嫁祸东方胜,使之与丐帮为敌,此计虽是好计,但并非定要施行。就算无东方胜,我们也另有办法使丐帮自顾不暇。再等一日。若是东方胜仍不出现,我们便离开此地。” 全冠清点头道:“嗯,也好。尚有许多事情要去准备,我们也不能在此事上耽搁太久。” 正当这三人讨论东方胜之时,却没有料到,他们口中之人,已在百丈之内。 马家周围是一片树林,东方胜正飘然立在其中一株高大雪松的树冠尖上,仿佛没有丝毫的重量。一身白衣,在月光之下犹如暗夜中的鬼魅。 东方胜的灵觉随着内力日渐精纯而提升到了一种难经想象的程度,林中埋伏着的数百丐帮弟子均在他的感知之内,望着远处的那几间平房,东方胜不由微微一笑,如今心中再无挂碍,无比轻松,想到可以放手一搏的畅快,渐渐笑出声来,声音由小变大,“哈哈哈哈哈……”东方胜胸中真气鼓荡,笑声传出数里远近,雄浑无比,宛如九天龙吟。 林中的丐帮弟子听见这惊天动地的笑声,不由惊惶失措,那笑声以内力激发,听得人心神不定,胸口憋闷非常,内力稍差些的,更是觉得天旋地转,更有甚者,立足不稳,跌坐在地。 屋内三人听见笑声也是猛然间吃了一惊。全冠清讶道:“是东方胜?” 那黑衣男子右手一抬,断然道:“不可能,我与东方胜交手,此人尚无如此功力。”他只以为当日里东方胜并未中毒,而从与东方胜对了两掌来判断东方胜的功力,却不知那时东方胜只余下六成内力,而数月来,东方胜功力又有精进。此时的功力,自是远胜当日。 东方胜长笑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止住。提气朗声道:“全舵主劳费周章,摆下如此大的排场迎接在下,东方胜虽受之有愧,也只好却之不恭了!”言罢,由树顶上御风飘然而下,双手背在身后,直向马家平房飞去。 全冠清闻言震惊,东方胜竟知道是自己在此布局设计,刹那间只觉得自己全副算盘,早就被对方洞悉,脸色变得刷白,冷汗涔涔而下。那黑衣男子也是讶然:“想不到上次交手,此人竟留了这么大的余地。”连忙拉住全冠清与师妹,道:“快退。让丐帮弟子阻拦他。我们不是对手。”原先他自以为已是了解了东方胜的实力,心想合三人之力,虽不能胜,却也可以全身而退。此时才暗暗后悔选错了对手。更没料到对方竟能洞察先机。不由在内心深处泛起一丝恐惧。 全冠清窜出屋子,由怀中掏出一支焰火发射上去,通知周围丐帮弟子赶来。三人只不过刚出屋外,只听东方胜的声音便由屋顶传来:“三位许久不见,何必走得如此匆忙?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正好亲近亲近。”三人回头,只见东方胜悠然立在屋顶之上,一袭白衣,手中折扇轻摇,脸上淡淡微笑间带着些许戏谑,夜风拂来,飘逸若仙。 三人见东方胜速度如此之迅捷,也是震惊,此时看来,想要逃走却是不易,只得暗暗戒备,以防对方雷霆一击。幸而周围的数百丐帮弟子陆续赶来,让三人略感心安。 东方胜见丐帮弟子渐渐聚拢在三人身边,却丝毫不在意一般,也不急着出手,只是以目光细细打量三人。全冠清自然还是那副坏鬼书生的模样,此时却不敢直视自己。那两个黑衣人今日却未用纱巾蒙面。其中男子英气勃发,女子明艳照人,二人站在一起,叫人暗暗赞叹。东方胜油然道:“呀,终于得识二位庐山真面目。上次一别,缘悭一面,教人好生遗憾。”又故意盯着那女子看了两眼,“这位姑娘天生丽质,却用纱巾蒙面,实在太也可惜,也是太过小器了。” 那女子最讨厌便是东方胜这般油腔滑调,正待发作,一旁的师兄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这男子城府甚深,如此情况,仍是不动声色,只将双眼紧盯着东方胜,面上却无一丝表情。 全冠清在一旁,见门下弟子已聚集了九成,大喝一声:“结阵!”便领着二人闪入人堆之中。丐帮弟子一听号令,立时各站其位,用手中竹棒敲打地面,排开一个大阵。 东方胜笑道:“哈哈哈,久闻丐帮打狗棒阵威名。也不知是否盛名之下无虚士。”说着,飘然而下,直冲入阵中。这打狗棒阵实是丐帮一绝。此阵无论人数多少,尽可组成阵势,入阵之人,必受四面八方夹击,而阵中之人,皆是联手御敌,若不知其中关窍,绝难找到阵法弱点所在。东方胜哪里会知晓这阵势的破解之法,只是凭着强横的武功,硬生生闯入而已。 一入阵中,东方胜也不禁暗叹一声“巧妙”,只觉四周都是棒影,险象环生。东方胜捻出六枚石子,以穿字诀向四面弹去。以东方胜的指力,一枚石子贯穿数人也不过等闲之事,只听一片惨叫,登时便有二十余名丐帮弟子倒地不起。也幸亏此阵法杂而有序,人并不甚密集,否则倒地之人,远不止这些。 虽然是倒下了二十余人,但阵法却丝毫不乱,空位自有人补上,东方胜四面仍是压力重重。东方胜暗道轻敌,清啸一声,拔地而起,欲跳出此阵。丐帮弟子见东方胜运轻功跃起,纷纷向空中掷出竹杖,且并非胡乱掷出,大部分掷向在空中的东方胜,另一些正好封住了他在空中可能避开的方位。东方胜见了也是一惊,双掌一错,大喝一声,全身真气爆发,硬生生将四面飞来的竹杖在空中震成了碎末。豪气顿生。猛提一口气,功聚双掌,由空中直落,拍在地面。玄冥真气贴着地面震荡开去。东方胜的玄冥真气阴寒无比,这一击,周围数丈内的丐帮弟子均是两腿一僵,无法站立,倒下一大片。 东方胜哪能错过此机会,趁对方无法立刻补上空缺之时,运足了掌力,凭着雄浑的掌风,在阵势上撕开一条裂缝。掌风狂扫,丐帮弟子之中,哪有一合之将,被东方胜瞬息间便冲出阵外。 东方胜破了打狗棒阵,却见全冠清三人正向西边逃去,轻蔑一笑,“哼。想跑?却没有那么容易。”疾追而上。 全冠清虽知东方胜武功强横,但也没有料到,有人竟能在不到半株香的时间内便破阵而出。一回头,只见东方胜离自己不过只有数十丈远,大惊失色,腿上便是一软,险险跌倒,口中惊呼:“来了!” 那黑衣男子回身一看,东方胜即刻便要追上,暗一咬牙,拉了全冠清一把,将它与那女子往前一推,喝道:“师妹,将全舵主带离此地。我来拖住此人。” ------------------------------------------------------------------------ 友情推荐一下:张无羁《八卦之王》`朋友的作品`文风不错`带点黑色幽默`个人比较喜欢 ------------ 第四十一章 逃之夭夭 那黑衣男子运力将全冠清二人向前推出约十丈远近,自己猛然顿了下来,回身大喝一声,一掌直拍向疾追上来的东方胜。他心知难以幸免,此时更是奋起十二分的精神,必要死死拖住东方胜,不让其再向前一步。 那女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内力向前推去,回身看时,东方胜已然和师兄遭遇,虽想回去帮忙却也知不过徒送性命而已,银牙一咬,扯着全冠清的衣襟发足向西奔去。 东方胜在后面看得真切,黑衣男子显然是准备舍身以保全冠清二人逃走,要和自己做拼死一搏,嘴角不由逸出一丝冷笑,冷哼一声:“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也不停下身子,右手中指一屈,弹指神通隔空而发,直取对方正面劈来的一掌。同时,足尖一点地面,凌空飞起,欲跃过此人。毕竟,东方胜今日的首要目的便是找全冠清算帐,所以并不想和他做过多的纠缠。 指力与掌相碰,黑衣男子闷哼一声,后错了一步。东方胜的功能远高与他,且这弹指神通又是东方胜出道以来赖以成名的绝技,岂是易与?幸而东方胜方才并未全力出手,但也让他胸口如遭锤击,一口真气险些续不上来。眼见东方胜从其头顶跃过,全身陡然间迸发出一股力量,不顾体内真气紊乱,硬生生拔地而起,屈指成爪,攻向头顶的东方胜。 东方胜原以为方才一击,绝对可令对方一时内无法再有反击之力,却没有料到这黑衣人竟然悍勇至斯,硬拼着内伤不管,也要将自己拦下。眼看对方右手抓向自己左踝,东方胜只得无奈在空中一换气,翻身落在一旁。 那黑子男子哪肯给东方胜喘息之机,猱身而上,双手成爪,施展开擒拿功夫,进前缠斗,只盼能多拖住东方胜一时。东方胜一个轻敌疏漏,竟让那黑衣人进得身边,一惊之下,一掌推出直拍向对方胸口。那黑衣人反正是豁出了性命,夷然不惧掌中蕴含的阴寒内劲,右臂横架,手腕一勾,使出乾坤大挪移的卸力法门,带走了七成掌力,顺势用擒拿手扣住了东方胜的手腕,左手便直取东方胜咽喉。东方胜虽不善近身肉搏技巧,好在内力日深,对方的动作在眼中看得明白,左手挡开对方攻势,功聚双臂,玄冥真气爆发,凭着自身远强于对方的内力,将那真衣人硬生生震开。 那黑衣人哪里肯放手?但奈何东方胜的玄冥真气实在奇诡难测,寒气入体,直侵五脏六腹,经脉之中真气滞阻,如何还能用得上力。再加上方才东方胜的一指,早已让他受了内伤,只不过被他用一口硬气暂时压下,此时再也难以抵挡,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丈余,撞在一棵大树之上,挣扎之下,再也无力爬起。 这几下鹊起燕落,不过瞬息之间,前面全冠清和那女子仍是未逃出多少路,东方胜瞥了委顿在地的男子一眼,便要发力去追全冠清。那男子此时已无再战之力,这样无还手之力人,东方胜倒是没有兴趣再去补上一击了结他性命。刚一扭身,却听背后破空之声传来,回身甩袖一扫,那暗器之上并无多少劲道,落在地上,却是一支破甲锥。东方胜抬眼望去,只见那黑衣男子竟扶着一旁的树干,支撑着站起,显然方对的暗器,亦是对方所发,不由对此人的勇气生出钦佩之心。当下哈哈笑道:“兄台英勇无畏,实在是令人佩服。” 那人内伤已是极重,便是说话,亦感艰难,略调息一会,才勉强吐出几个字:“尊驾要走……须从我尸前跨过!”虽是面色惨白,眼神中却自有一种不可动摇的坚毅。 东方胜此时若是想走,那男子如何能留得住,不过见此人的勇气,确实不失为一条好汉。东方胜笑道:“好,这位兄台好豪气。却不知高姓大名。” 那人见东方胜不去追击全冠清二人,而二人已是越去越远,心中略微安心,面上现出欣慰之色,道:“在下方腊。尊驾武功高绝,方腊败得心服口服,死在高人手下,虽死无憾。” 东方胜一名“方腊”之名,又不由地细细打量此人。方腊现下年纪不到三十,但身上却已是有一股沉稳之气,让东方胜暗叹:不愧是日后雄踞一方霸主。见方腊视死如归之态,东方胜再笑道:“我既已连那全冠清都放过了,自也不来为难阁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阁下释疑。” 方腊却是一错谔,不知东方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东方胜问道:“全冠清此人,除了阴险狡猾之外,并无多少过人之处。且又听你们称其为‘全舵主’,想来他还不是贵教中人,却为何能让阁下为其拼死相护?”东方胜确实有些想不通,想这方腊,日后乃是起事的首领人物,现下虽然年轻,地位却定然非低。而他竟然会为了掩护全冠清逃走,而舍命相护,实在令人疑虑惑。 方腊闻言,却不支声,沉默了半晌,才道:“尊驾武功胜我十倍,在下生死全在尊驾掌握之中,只是,想让我透露教中机密,却是办不到。” 东方胜闻言大笑:“哈哈哈哈……教中机密?贵教中最大的机密,不就是在南方意图谋反么?除此之外,难道还有比这更紧要的机密不成?” 方腊听了脑中轰得一响如被雷击,饶是他城府再深,也不禁心情激荡,又喷出一口血来,指着东方胜颤声道:“你……” 东方胜摇头笑道:“阁下难道未曾听说‘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能知晓,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腊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翳,东方胜既已知晓此事,若是真要宣扬出去,本教十余年心血只有全然白费。但自己又无力将其灭口。莫说是自己,便是宫主亲至,能否击杀此人也是未知之数,此时只有尽力说服东方胜,当下道:“东方公子,我教如此也是为天下万民,自从王相公罢相之后,奸巨当道,我汉人的天下日渐衰弱,早晚必被辽人所侵……” 东方胜打断他道:“贵教想必已是筹划多年。唉,只可惜,即便是贵教成功问鼎江山,也只不过徒招灭门之祸,又是何必呢?”说罢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明教在助了朱元鄣夺取江山之后,便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得十分清楚。 方腊此时方才回过一口气来,听东方胜之语,讶然道:“灭门之祸?尊驾莫危言耸听。” 东方胜笑道:“若是贵教执掌中原,却不知这天下,究竟是听教主的,还是皇帝的?” 方腊却是从未考虑过这一问题,登时哑口无言。而东方胜又道:“即便贵教教主亲自来当皇帝,那待教主归天之后,却又待如何?是传位于皇子,还是下一代的教主?若是立皇子为下一代教主,却也不知贵教中的兄弟,是否心服呢?” 东方胜一连串的话语,直让方腊心乱如麻。仔细想来,此人所言并没有错,若真得了天下,政权与教权的矛盾迟早会剧烈冲突。只是到了现在,他更不知东方胜究竟要意欲何为了,抬眼看着东方胜,却发现对方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方腊却不知东方胜此时却在想另一件事。“早晚必被辽人所侵?”东方胜想着不禁苦笑摇头,“恐怕现在天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数十年后,横行天下的,将会是女真人的大金吧。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不过东方胜也只就是想想而已,这天下纷争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是不想去淌这浑水的,笑傲江湖,岂不快哉? 东方胜回过身来,对方腊一拱手道:“在下另有要事,就此别过。阁下莫要小看自己之伤,这玄冥寒气,可是会深入脏腹,到时神仙难救。”说罢长笑而去,只留下方腊在原地发楞。 这时,隐藏多时的阿紫才从一旁跑了出来,皱眉埋怨道:“师父大哥,怎么又让那个全冠清给跑了?若是方才带上了我,定然一针就让他倒地不起。”阿紫此时已开始修习东方胜所传的弹指神通,加上内力日见精进,威力虽远比不上东方胜,却也胜过自已从前许多。而阿紫知东方胜不喜用毒这等手段,便在针上淬上麻药,东方胜见了,也只得苦笑两声。 二人向回走时,丐帮众人早已作鸟兽散去,只余下一地的碎竹片。东方胜望着仍有灯光透出的马家,暗道:“却不知康敏是否已经被全冠清他们给了结了?”转向正门,推门而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一下朋友的书,第六天魔王 ------------ 第四十二章 诛除元凶 东方胜一推木门,却是未曾闩上。东方胜不禁心道:“这马夫人莫非是已经毙命于全冠清之手?”再往里走去,后堂正好转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妇人。只见她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满是春意,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地盯着东方胜,在堂前立住。自然便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 东方胜倒是第一次见到这大名鼎鼎的马夫人,从面相上,还真是难以想像,一个看起来如此娇柔的女子,竟然有这般的冷酷和毒辣,饶是男子,也是难以做到。此时见得自己入来,居然是毫不慌乱,让东方胜不由感叹一句:“这个女人,不简单。” 那马夫人却是对着东方胜盈盈一笑,柔声道:“早就闻东方公子大名,如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东方公子请坐。”说着,来到几边,倒了一杯清茶,道:“信阳名产莫过于茶,这是新采的毛尖,还请公子品鉴。” 东方胜微微一笑,倒想看看这马夫人倒底想玩什么花样,便洒然坐下。望着眼前的茶杯,不由暗笑:“这茶中,怕又是放了‘十香迷魂散’吧?”想到这马夫人谈笑间便要杀人于无形,她那种甜腻的笑容,更让东方胜不禁微微有点背脊发凉。 马夫人将茶壶放下,与东方胜面对而坐,笑道:“早听闻东方公子武功盖世,没想到人也是如此的风liu潇洒,真是恨未能早些得见呢。” 东方胜心中微感讶异,康敏平时在外人面前,应是一副冷若冰霜,凌然不可侵犯之色,却不知为何现下如此这般。开口问道:“马夫人方才为何不走?” 马夫人媚眼如丝,腻声道:“东方公子既要来找奴家,以公子的身手,奴家如何能走得掉?况且公子来时,早已言明是要找全冠清的麻烦,而此时无非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奴家自当知无不言,又何须逃走?” 东方胜听罢,不由笑道:“马夫人何时这般好相与了?” 马夫人道:“早听人言公子智计无双,奴家又怎敢欺瞒?” 东方胜自是不会相信她的言语,此时马夫人见他丝毫未动面前之茶,提醒道:“东方公子,这茶凉了却是不好吃了。”又向东方瞧了一眼,掩口笑道:“公子莫不是怕这茶中有毒吧?” 东方胜嘴角微微一笑,右手端起茶杯,凑到嘴角,仰头一饮而尽,将杯子翻转置于茶盘之中,道:“夫人知在下为何到此?” 马夫人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东方公子四处奔波,自是为了知晓当年带头大哥的身份,为你乔大哥一家雁门关外的惨案,找出元凶。” 东方胜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么夫人可知,那带头大哥,究竟是何人?” 马夫人道:“公子可知大理段氏?” 东方胜心道:“来了。”点头道:“段氏一阳指天下闻名,在下自是知晓。但段氏乃是大理国帝胄,怎会与带头大哥有所牵连?” 马夫人道:“段氏虽是在大理称帝,但与中原武林关系密切。这位带头大哥,便正是大理国当今皇帝的亲弟,封为镇南王的段正淳。” 东方胜闻言长身而起,哈哈大笑,却让马夫人一个错愕,不知对方为何如此发笑。东方胜止住笑声,摇头道:“康敏啊康敏,你谋杀了一个亲夫竟还嫌不够,竟连自己的老相好都不放过。却不知白世镜是否也排在后面?” 马夫人一听东方胜口中“谋杀亲夫”四字,登时吓得面无人色,谁知东方胜竟似乎知道所有一切的事情,只觉得自己完全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冷汗涔涔而下。口中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东方胜,“你……你……” 东方胜又长叹一声,道:“你总是自以为大局在握,又勾结了全冠清,来害乔大哥。哈哈……你却不知全冠清那厮图谋乃大,究到底,你也不过只是全冠清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说着慢慢向已是坐倒在地、惊魂不定的马夫人走去,双目中闪出一丝寒光。 马夫人见东方胜面现杀机,惊惶道:“难道公子不想知道带头大哥的真正身份了吗?现今全天下,除了带头大哥自己,只有我还知道这个秘密。” 东方胜嘴角飘过一丝冷笑,道:“马夫人,以你如此的狡猾。便是现在告诉在下,带头大哥便是少林玄慈方丈,在下也未必能够再相信夫人你了。” 马夫人闻言再次大惊,指着东方胜颤声道:“你……你如何知晓……” 东方胜伸出右手扣住马夫人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轻蔑地笑道:“不知夫人临终之时,还有何遗言否?” 马夫人脖子如被铁钳卡住,而东方胜又以内力贯在手臂,没有丝毫挣扎的能力,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东方胜将自己提起。正好回想起马大元的死状,一时间魂飞天外。 东方胜手上微一用力,马夫人立即呼吸不畅,大叫道:“住手!你若杀了我,你也活不过四个时辰!” 东方胜笑道:“哦?难道马夫人还会化身厉鬼回来寻仇不成?若是如此,怕马夫人早已被自己夫君的厉鬼抓去地府了吧。” 马夫人脸孔因为颈项被卡住而显得狰狞,却仍是笑出声来,道:“你果然很厉害。但不也一样着了老娘的道?方才那杯茶水之中,早被我下了穿肠毒药,若无解药,神仙也难救。你莫要以为内功深厚便可逼出毒质。这雪山蛛毒不知要了多少英雄好汉的性命。” 东方胜闻言暗道:“雪山蛛毒?难道便是神雕之中老顽童所中的那种?”看这马夫人倒也不像是信口雌黄。 马夫人见东方胜若有所思,又是大笑,狠狠地道:“还不放我下来?” 东方胜盯着马夫人看了一眼,脸上微微一笑,摇头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左手中指一弹,方才自己倒置在茶盘内的茶杯跳起,跃入他手心之中。东方胜将杯口朝着马夫人,在她眼着晃了两晃。马夫人立刻面如死灰一般。只见那杯中之茶,竟变成了一块完完整整的冰块。到这时都还尚未开化。方才东方胜一仰头,显然是半滴茶水,也未流入腹中。 东方胜笑道:“马夫人莫非还未听说过在下的玄冥寒气?便让夫人你亲身感受一下。”说着功运于右掌,玄冥真气透掌而出,冲入马夫人的咽喉。这玄冥真气如何了得?直冲进咽喉之中,立刻将血液凝结成冰,肌肉都冻得生硬。 东方胜右手一放,马夫人便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双眼瞪出,喉咙里只发出几声轻微的“咔咔”的声音,双腿一蹬。便气绝而亡。 东方胜长嘘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这下乔峰与阿朱两人悲剧的元凶已然伏诛,事情便应该不会重演,也算了却了东方胜心中最大的一件心事。他们二人日后的幸福,则是要看他们自己了。 东方胜在原地坐了一会,门外轻灵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阿紫。方才东方胜命阿紫暗中悄悄地跟踪方腊。方腊武功虽然不错,但此时早已是身受重伤,所以让阿紫前去,也并无甚危险。 阿紫进来,见了马夫人倒在地上已然身亡,不由讶道:“想不到师父大哥竟也会忍不住破了杀戒。阿弥陀佛呀阿弥陀佛。”说着双手合什煞有其事地向西拜了两拜。 东方胜平日里总是教给阿紫一些后世关于生命的价值观念,想以此来消减她在星宿派中沾染上的戾气。阿紫当然常常不服,便与东方胜争辩,但虽然她口齿灵俐,却又如何是多了千年见识的东方胜的对手?自是有败无胜。此时好不容易总算是抓到了一个机会,禁不住也要小小反击一下。 东方胜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人欲用雪山蛛毒下在茶中暗算我,自是不能饶过了她。” 阿紫一听,眼中一亮,连忙找到那只茶杯,叹道:“雪山蛛毒,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呢。”说着又偷偷瞄了东方胜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无奈之下,也只有放下杯子,拍拍手,跟着东方胜出了马家。 十几里外一座小亭之中,方腊已然找到全冠清与那女子。那黑衣女子眼中泪光涟涟,哽咽道:“……大师哥……”若非全冠清在旁,怕是要当场哭了出来。一旁全冠清仍是惊魂未定。那女子回头死死瞪了全冠清喊道:“若不是你出的鬼主意,若不是为保你性命,大师哥何会受这般重的伤。”全冠清也只好低头不语。 方腊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我没事。”转头对全冠清道:“东方胜此人实在深不可测,现下与其为敌实为不智。”顿了一顿,又道:“全舵主,我怕你最近还是避一避。不若与我们一起回去。” 全冠清略一思索,也只有如此最为安全,点头答应。一行三人,悄悄失消在夜色之中。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四十三章 折返洛阳 东方胜出得马家宅院,回头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微微摇了摇头。对康敏下杀手,应该是他来到异世,第一次破了杀戒。虽然是头一回取人性命,但东方胜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丝毫不像有些书中所写,会有一种呕吐的冲动,而甚至是有些漠然。 东方胜也不禁在心中有些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生来就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这样的答案让他有点不寒而栗。随即又安慰自己道,是因为那个马夫人作恶多端,心狠手辣,却又感觉多少缺乏了些说服力。最后,他只有将原因,归结为,自己对这个世界,仍然抱有很强的不真实感,还是没有完全融入其中。 正当东方胜乱思乱想间,一旁的阿紫打断了他的思绪:“师父大哥,你还楞着做什么?再不快走,万一被人看见却是糟了。” 东方胜闻言不禁感到好笑,自己夜闯马家,大破丐帮打狗棒阵,少说也有几百个丐帮弟子亲眼看见,此时走得再快,却也是徒劳的了。此事丐帮早晚必会知晓。到时候与丐帮为敌自是不可避免,说不定还会像以前乔峰那般成为武林公敌。虽说东方胜并不将丐帮放在心上,但如此一来,与中了全冠清的圈套并无分别,这就让他心里无法接受。只是东方胜此时早已不再拘泥行事,心中已有定计。 东方胜对阿紫道:“阿紫,你先去客栈休息。为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阿紫听了有些不高兴道:“师父大哥又想单独行事了……却连个热闹都不让人看。” 东方胜摇摇头笑道:“除非你的轻功能够一夜之间赶到洛阳,如此便与为兄同行也是无妨。” 阿紫闻言吐了吐舌头,扭头哼了一声:“不去便不去了,有甚了不起。”说着一蹦一跳地往信阳城方向走了。东方胜则是展开身法,在暗夜中飘然而去。 洛阳的官道之上,夜色之中,一道白影在道上疾驰。自然是东方胜。他自功力大成之后,从未如此全力施展轻功赶路。洛阳与信阳前,数百里路程,东方胜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支持得了这么远的距离。但奔出百里之后,东方胜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似乎源源不断,前一口气未消,后面自然地接上,渐渐竟连口鼻的换气都已不用。东方胜心中暗讶道:“莫非这便是所谓的‘胎息’?”不由暗喜。这胎息乃是内功由后天进入先天的第一步,其实早在东方胜跌下山崖,九阳神功大成之后,便已经是一只脚迈入了先天之门,而此时奔出百里之路,内力流转得疾了,自然而然开启了体内胎息,真正进入了先天之境。内力达致先天之境,倒并非是说能够比原先在功力上有多少提升。但对于真气的控制,五识的扩展,却是上了一个更高台阶。 在天边渐泛起鱼肚白之时,东方胜终于看见了洛阳的城廓。此时洛阳城门还未开启,城门外三三两两等着几个欲入城的商客与农户。一夜赶路,此时东方胜却无一点困意,相反的,东方胜倒觉得精神旺健,身心舒畅。 东方胜自是不用待城门打开,找了一段离城门稍远的城墙,贴墙而上。以东方胜此时的灵觉,避开几个守城的卫兵,实在是易如反掌。 丐帮总舵。 昨夜里,丐帮七袋以上首脑再次商议对付乔峰与东方胜之事。在帮内却仍是无法统一意见。乔峰自从聚贤庄一战之后,便消声匿迹,再无音讯。而东方胜近来行踪可疑,与数件武林中的血案有所牵连,但却是苦于毫无证据,无法指证其便为凶手。所以关于是否集合力量围剿二人,帮中分为两派意见。 乔峰虽是契丹胡人,已成定论,但乔峰在帮中立下赫赫之功,在帮内威信至今仍是极高,再加上前日里少林传来的武林帖,就玄苦被害一事,帮乔峰澄清,更使丐帮内的不少人,皆认为乔峰乃是被人诬陷。而剩下的人,却认为胡汉不两立,而乔峰又在聚贤庄杀害奚长老及多名武林豪杰,坚持要让乔峰血债血偿。双方各是争执不下。 而东方胜虽然身有嫌疑,但却不同与乔峰。少了民族矛盾的冲突之后,丐帮中众人对于东方胜一事,却都是含糊不清,犹豫不决。一是无证据指证,二是无大义为后盾。就像丐帮虽疑心姑苏慕容杀了马大元,却也是不能直接去围攻燕子坞。丐帮作为江湖第一大帮,行事自然是先要将个理字摆在前头。而且对付东方胜,多是全冠清在背后鼓吹,此时全冠清不在,也是无人出来挑这个头。而全冠清在马家的行动,亦是未曾告诉过任何人。 如此一夜过去,除了争执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帮中四大长老也是头痛不已。现下,丐帮帮主之位空缺,资格最老的徐长老身故,副帮主马大元惨死,传功长老毙命于乔峰之手,白世镜作为执法长老,隐为丐帮中头把交椅。看着天色渐亮,白世镜不由揉了揉额头,环顾众人道:“此事看来还是须得从长计议,诸位也都累了,不如暂时搁置。帮中仍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诸位先回去休息吧。” 四大长老见事不可决,也都摇了摇头,却是无可奈何地起身出了厅堂。诸人也就各自散了。白世镜苦笑一声,暗想,若是乔峰在此,便是天大的事情,也都是早有定论。此时离了乔峰,丐帮早已是一盘散沙。自己虽是职位最高,但在威信之上,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一边脑中胡思乱想,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 白世镜推开房门,正要走到床边,却忽然一个警觉地回身。只见房中的桌前,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正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桌上的一只玉狮子。不是东方胜却又是谁?白世镜登时大吃一惊,却是没有呼叫。东方胜的武功他早已见识过,只一招击倒三个前辈高手。他毫不怀疑对方能在自己呼救之前制住自己。想着抵抗也是无用,白世镜稳了稳心神,在东方胜对面坐下。摇头叹道:“东方公子实在好武功,在我丐帮总舵之内,竟如入无人之境。” 东方胜笑道:“白长老过誉了,实不敢当。” 白世镜盯着东方胜看了两眼,道:“东方公子,你此来所为何事?现下我丐帮上下,皆怀疑阁下杀死徐长老,视公子为敌。” 东方胜摇头道:“那徐长老并非是我所杀,公道自在人心,我又有何惧哉?”顿了顿,眼中又透出一丝寒光道:“便是贵帮不分青红皂白,非要与在下为难,也不过是重演聚贤庄一幕而已。” 白世镜闻言,面上一寒,道:“东方公子到来,莫不是就为了要威胁我们丐帮?哼。阁下武功虽高,但我丐帮数十万弟子众志成城,倒要看公子有多大本事。” 东方胜晃了晃食指道:“白长老误会了。在下此来,只不过是要告诉白长老几个好消息而已。” 白世镜微一错愕,皱眉道:“不知是何消息。” 东方胜盯着白世镜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第一个好消息便是,昨夜,马夫人康敏,已经归西了。” 白世镜一听,猛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东方胜:“难道……是你?” 东方胜脸上灿然一笑,道:“不错。的确是在下出手杀了她。” 白世镜冷然道:“你杀了马副帮主遗孀,却来告知于我,又算何好消息?莫非阁下欺我们丐帮中无人?便此一事,丐帮便与阁下结下不解之仇。”说着猛然立起。 东方胜也是长身而起,哈哈笑道:“白长老,我二人明人不说暗话。这马夫人身死,白长老岂不是不用再受制于她?而害死马大元马副帮主一事,也就从此淹没,再无人可知。如此说来,竟还不能够算上是个好消息么?” 白世镜陡然间面如土色,颓然坐倒。没想到自己谋害马大元一事,竟被对方知晓。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东方胜武功胜自己十倍,要想灭口,却是万万不能。若他将此事宣扬出去,自己一世英名尽丧,不仅性命不保,死后也为武林中人所唾弃。想到此处,冷汗直浸透了衣衫,手脚步一并发抖。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东方胜见他如此一般的模样,不由心中暗笑。走过去拍了拍白世镜的肩膀道:“白长老休要着急,我且还有好消息说于阁下知晓。” 白世镜只有呆呆地望着东方胜,心中一片死灰般的茫然。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仙屠》 ------------ 第四十四章 丐帮新主 东方胜执着折扇,在掌中轻敲,悠然道:“白长老也不需惊慌。在下与贵帮的副帮主马大元,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素未谋面。他虽然身死,却也轮不到我来给他报仇。” 白世镜闻言猛一抬头,看着东方胜,心中不由盘算起来。东方胜说得也没有错,他与马大元素无交情,确实没有理由为马大元伸冤。既然如此,东方胜此来必是要以此作为要胁,让自己听命与他。虽不甘心,但白世镜还是心口一阵轻松,无论如何,也比起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要强得多了。 东方胜继续道:“再说,我想杀马大元,白长老多半也是迫于无奈,必是受那马夫人要胁,走投无路之下才行差踏错。” 白世镜连声叹道:“正是,正是。那日里康敏那贱妇竟然先下了十香迷魂散,毒倒了马副帮主,又将我与她的丑事抖了出来,我实是怕张扬出去,才一时糊涂……” 东方胜听了,心中也是微微一寒,不由暗道:“幸好早一步除了这毒辣的女子,这般险恶,留着迟早生出祸事。”接着道:“而据在下所知,白长老当日虽受马夫人要胁,却宁死也不肯陷害乔大哥。可见白长老虽有一时糊涂,对乔大哥,却还是颇为忠心啊,且尚算公私分明。嘿嘿,不愧是执法长老。”东方胜这最后一句,略带着点讽刺的意味。 白世镜此时方省悟过来。自己当时不肯陷害乔峰,一是确实对乔峰十分敬服,二来是他生性较为谨慎,乔峰的厉害他也知道,贸然与其为敌,后果难料。没想那时的犹豫,到现下却救了自己一命。当下叹道:“乔峰帮主乃是我丐帮历任帮主之中,最有威信与魄力的一位。现在乔帮主不在,丐帮已是群龙无首。” 东方胜微微一笑,问道:“不知白长老是否愿意领袖群雄,做这帮主一职呢?” 白世镜又吃一惊,这东方胜实是给了他太多的惊讶,让他完全不知东方胜究竟意欲何为。说实话,这帮主之位,他倒也是有些心动。但帮中现在人心浮动,而自己的威望又有不足,难以服众。再加上他本也不是野心勃勃之辈,如此,上位之心也就淡了。只有如实答道:“现在帮中人心散乱,白某虽然职位最高,却未能有令人信服的功绩,这帮主一职,在下实是不敢奢望。我与四位长老就另立帮主一事也多次讨论,只是现在帮中无人能当此大任。而全冠清又以打狗棒未曾找回为由,阻挠此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东方胜点了点头,道:“可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帮内不可一日无主啊。” 白世镜暗自猜测道,难道东方胜欲做我们丐帮之主?嗯,没错,否则他何必如此对自己?现在自己的短处捏在他的手上,自是只有听命行事的份。有了自己这个执法长老推荐,再凭东方胜的智谋武功,真想当上丐帮帮主之位,也是不难。若真由他来做了丐帮之主,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会如现下一般一盘散沙。白世镜自己越想越是肯定自己的推测。当下道:“东方公子武功不逊于乔帮主,又是智谋过人,若能领导丐帮,当是不二人选。” 东方胜听了却是一愣,不由笑出声来。丐帮是天下的一大帮,这帮主之位自是有大把的人眼馋心热,但东方胜却是毫不感冒。做一帮叫化子的头?这可是东方胜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不说别的,单单是接任帮主时,众人往身上吐口水的那个仪式,东方胜想起来就直有点反胃。而领导一个几十万人的大帮会,事情自是多得千头万绪,他才没有那个兴致,来讨个如此累死人的活计。摇摇手指道:“在下对于贵帮帮主之位,实在是没有觊觎之心。此来只不过是要帮白长老一把而已。” 白世镜实是猜不到东方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他能如何帮自己。 东方胜道:“前日里,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阴谋。正是冲着丐帮而来。这正是在下带来的另一个好消息。” 白世镜疑道:“是何阴谋?” 东方胜微微一笑,道:“在下发现。全冠清全舵主,乃是丐帮中的一个奸细。” 白世镜讶道:“什么?”全冠清在丐帮之中,地位非低。现任大智分舵舵主,年纪轻轻便身负八袋,由于智谋不凡,帮中大小事务,皆有此人参与,以后正是帮中长老人选。若说他有野心,白世镜倒是相信。而若说此人是丐帮之中的奸细,则难以令人信服。 见白世镜脸上有不信之色,东方胜也是早已料到,“白长老莫以为,全冠清在丐帮之中,地位甚高,便没有是奸细的可能。丐帮怎么也只是江湖门派,若那全冠清是想要造反……” 白世镜再吃一惊,“什么?造反?” 东方胜笑道:“那全冠清先后让南慕容、北乔峰还有在下,与丐帮敌对,便是要分散丐帮注意,削弱丐帮实力。而令南方的摩尼教暗中壮大,意图不轨。”接着又将全冠清在马家用计设伏意图嫁祸自己一事,说了出来。 白世镜也知道事情轻重,忙问道:“可是真有此事?” 东方胜道:“在下所知,也只不过是只鳞片爪。不过,那摩尼教所图非小。纵使再如何小心,总会显出蛛丝马迹。只要白长老派帮中精锐南下查探此事,凭着丐帮的势力,必可查得一清二楚。” 白世镜闻言亦是点头不已,却越发猜不出,东方胜的意图。 东方胜转而又道:“待得事情水落石出,白长老自会知道在下所言非虚。全冠清多次阻挠另立帮主,自也是因为这个原由。嗯,那打狗棒,若不出我所料,也必是被此人暗藏起来,欲令帮中人心涣散。” 白世镜听东方胜所言,再将前后事件联系,相互印证,始发觉全冠清确实十分可疑,对东方胜之语,早已是信了八分。 东方胜此时又接着道:“白长老若是能够查证此事,破解了全冠清之阴谋,则算是为丐帮立下一个大功,甚至是有功于天下。如果又能找回丐帮失却多时的打狗棒,在帮中必然声望大涨,到时帮主之位,定是手到擒来,自然成为白长老的囊中之物。” 白世镜方才还吓得面无人色,现下竟有如此便宜的好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实是有些不敢相信。最难得的是,自己若按东方胜之言行事,对丐帮与武林有百利而无一害,于大义无损,于良心不伤。沉吟了半晌,抬头问道:“东方公子此来,莫非只是要送给在下如此一份天大的好处?”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东方胜对自己这般相帮,若说没有所求,实是不合常理。 东方胜再笑道:“在下只是希望白长老可以出来澄清事实。贵帮的徐长老之死,乃与我无关。副帮主马大元么……”说到这里,东方胜颇有些恶意地顿了顿,看见白世镜的脸上又是一阵不自然,才继续说道:“自是被那全冠清与马夫人联手害死,而马夫人,也是全冠清怕事件败露,杀人灭口,还意图嫁祸给我。至于乔大哥嘛,虽然乔大哥契丹人的身份确实不假,但与丐帮的误会,也全是由全冠清此人挑拨而起……白长老能够揭发此阴险小人,真是功德无量,嘿嘿。” 白世镜听了东方胜这反嫁祸之计,道:“可是我们并无证据可证实全冠清杀死马大元以及马夫人,以及嫁祸阁下的事。” 东方胜摇头笑道:“何须证据?但只要白长老可以查到全冠清确实在南方与摩尼教勾结叛乱,乃丐帮的奸细。那么后面的罪名,自然而然能落在他的头上。难道到了那时,丐帮还能容他有辩驳的机会么?便是他想要分辩,却不知还有何人,会去相信他的言语?” 白世镜闻言沉思片刻,发觉此计确实可行。只待得证实了全冠清的奸细身份,到时什么罪名都推到他的身上,都不会有人怀疑。而且如此一来,自己杀害马大元的事,自也是烟消云散。到时,便是东方胜,也不能以此来要胁控制自己。因为他若是反口,自是将自己也拖了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二人可算是上了同一条贼船。 东方胜道:“不知白长老是否考虑清楚了?” 白世镜起身抱拳道:“白某多谢东方公子报信之恩。待奸人成擒之后,阁下以及乔大侠,与我丐帮之间的恩怨,都是误会,自然是一笔勾销。以后若是东方公子有何需要,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白某自当效犬马之劳。” 东方胜道:“好,我们便击掌为誓。”二人伸出右手,相击三下,各自仰天长笑。 ------------------------------------------------------------------------ 友情推荐:鬼影儿《仙屠》/?bl_id=50825 ------------ 第四十五章 途中偶遇 由白世镜房中出来,东方胜展开身法,悄无声息地溜出丐帮的总舵,再穿过几条街,转入一条小巷,见四周无人,纵身而起,直接跃入墙内的宅院,乃是伏牛派柯家的内苑。院中正有一个老仆弯腰打扫,直起身来转头一看,正好见了东方胜,笑道招呼道:“东方少侠早,少侠已经出关了?” 东方胜微笑答道:“多谢老伯挂心。不知柯老爷可曾起来了?”心中暗道柯百岁果然是对自己的吩咐尽力尽力。自己不在柯家的事,除了柯百岁与柯百年二人外,全派上下都无人知晓。只说是东方胜正在闭关练功,并且不准许向外透露。 那老仆指着南边道:“老爷一大早便在前院练功,现在怕是还没练完吧。” 东方胜抱拳一谢,来到前院。只见前院有十来个人,正在练着软鞭,柯百年则在旁指点,另一边,柯百岁坐在一张椅上监督。东方胜走过去,柯百岁便已看见,忙起身迎道:“东方少侠终于出关了,想来必然是功力大进,可喜可贺啊。” 东方胜暗笑道,真是做戏做全套,口上自是谦虚了几句:“哪里哪里,柯前辈谬赞了。” 一旁的柯百年也迎过来,笑道:“东方公子,真是多日不见啦。”又回身指道:“这些门下弟子们还不成器,想来难入公子之眼。不如让东方公子来指点几招,如何?” 东方胜连忙推辞道:“柯老哥莫要开我的玩笑了。你也知道我素来不使兵刃,这鞭法,在下更是一点也不懂,何敢有指教之说。” 正在此时,只听有一个轻蔑的声音道:“便是露上两手,又有什么打紧?总听说东方公子武功如何如何,却从未让大伙看过眼界,未免让人不太信服啊。”循着声音,只见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东方胜眉头微皱,一看之下,却不认识此人。还没等自己开口问时,那年轻人道:“不若就由在下不自量力,讨教几招,还请东方公子不吝赐教。”说着摆开一个架势。 柯百年怒道:“逆徒,还不退下!”一边向东方胜解释道:“这是我派门下第二代的大弟子,因外出办事,与少侠并未见过面。少侠休与他一般见识。” 那年轻人虽然退开,却仍是一脸不服之色。倒不是他有多狂妄自大,而是他并不知晓东方胜究竟武功如何。当年东方胜救了柯百岁一事,全派上下都也不知其中详情。毕竟一派掌门被人擒住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是以,伏牛派弟子私下里也只以为,那日里掌门的仇家上门,东方胜适逢其会,二人联手击退来敌,而其中东方胜还受了重伤。如此一来,东方胜虽说是对伏牛派有恩情,但武功多高,倒也未必。而那年轻人,前日里并不在门中,回来之后,听说东方胜受到极高的礼遇,心中自是有所不服。此时有个机会,便来上前挑战。 东方胜摆手对柯百年道:“无妨。”转过身来,对着伏牛派一众弟子,笑道:“在下是不会与这位兄弟动手的。”此言一出,众弟子皆哗然,如此坦言避而不战,自是被看成是胆色不够。东方胜倒也不以为意,道:“在下的武功,往往出手便要伤人,用来对敌虽好,与人比试,却是不大合适。”说着来到院中西角水池边,微微一笑,功运左手,袖子一挥,隔空从池中带出一串水花,在玄冥真气作用下,化作粒粒冰珠,右手极为随意地凌空弹了四下,只听如霹雳般的四声轰响,院中另一头的一座假山,竟然化作飞灰。 东方胜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自得。这番出手,一来是印证一下自己的武功,随着修为与日俱增,有时连自己都会有些吃惊。二来是为了震慑一下伏牛派,树立起一个绝对的威信。虽然现下,东方胜并不想控制伏牛派为己所用,但几日来的经历,却让东方胜有了些许危机感。毕竟,这明教势力之大,实是难以想像。教主,左右护法,四大护教法王,五散人,五行旗。高手如云,门下弟子过万。自己与其为敌,凭个人之力,实在是显得单薄。此时,若能够多拉拢些势力留作以后备用,确有必要。 伏牛派门下弟子,自然是看得目瞪口呆,几下指弹便有如此威力,便是做梦也无法想到。而柯百岁柯百年二老,也是吃了一惊。每次见到东方胜,都会发现自己以前低估了此人,真正感到了什么叫作深不见底。而柯百岁更是有些后怕,那日刺杀自己之人,竟连东方胜如此武功,对上了都要吃上大亏,究竟是何等人物?所幸,那黑衣人确如东方胜所说,一次出手不成,就不再来第二次了。 柯百年叹道:“东方兄弟,真是好指力。便是少林的金刚指,大理段家的一阳指,相较之下也不外如是。不知这路指法叫什么名堂?” 东方胜笑了笑,只吐出四个字:“弹指神通。”他却不知,这弹指神通自创了两年有余,直至今日起,方才声名鹊起,威震天下。 柯百岁道:“东方少侠刚刚出关便来找老夫,定有话说。有何事,我们入内详谈。”说罢,二人领着东方胜去了书房,只留下仍在院内发呆的一众弟子。 进了书房,柯百年将门闩好。柯面岁小声问道:“东方少侠,不知日前的事情是否顺利,已是办完了么?” 东方胜抱拳道:“前日里多谢柯老爷子仗义相助。在下的事情已经是办好。真是劳烦了。” 柯百年笑道:“东方兄弟切莫客气,你与我柯家有大恩,如此便是见外了。” 东方胜道:“此次在下前来,便是通知二位老爷子,在下与丐帮的误会已解,这瞒天过海的把戏,却是不用再演下去了。” 柯家二老听了,心中均是暗松下一口气。虽说当时柯家已是决意不惜冒着得罪丐帮的风险,相助东方胜。但丐帮虽然在乔峰离开之后不如以前,却仍稳居天下第一大帮之位。伏牛派自是无法与其抗衡。而且两家又同在洛阳,避无可避。这几日里,柯家二老的心中也是压着一块大石。此时听东方胜如此说,自是轻松了下来。 柯百岁笑道:“如此最好。东方少侠义薄云天,怎会是作恶多端之人,那丐帮也是名门正派,自不会不讲道理。此时误会已解,真是武林幸事。” 东方胜来此,也只是要通知伏牛派一声,不需再假装下去。既然此事已了,自是起身便要告辞离开。柯家二老也怕搁耽东方胜的事情,便不强留。只一再表示,如有需要之处,全派上下定效死力。 由柯家出来,东方胜便出城,赶回信阳。当然不会像昨晚那般,用轻功赶路,而是骑了一匹由柯家赠予的白马。既然暂时无事,东方胜也不着急,由得那马儿慢慢而行。自己却坐在马上,摆弄起那支玉笛。 星宿派的摄魂音,他早已融会贯通,但这吹笛子的技术,却是长进得极慢。一路无事之下,便勤加练习。只是吹出来完全不成音调。正超过路上的一辆马车之时,怪异的笛声引得车内之人扑哧一笑。东方胜功力深厚,自是听得清楚,不由的一阵羞愧,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揣着重金,去开封最大的乐坊之中,找一个最好的乐师,将这笛艺学成。 正在胡思乱想间,只那马车的侧边帘门由内被挑开,现出一张清秀的面庞,对着东方胜笑道:“这位公子,笛子不是这样吹的。”声音清脆,却略有些生涩,似乎并不太会说官话。 东方胜在马上拱手歉道:“在下一时兴起,但只是初学乍练,教姑娘见笑了。” 那女子再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我从小便学过笛子。不如你上车来,我来教你。” 东方胜闻言微微讶然,这宋代女子何时这般开放了?不过他一个现代人,自是不对这种事情有什么在意。道了声谢,腾身下马,并不落地,直接飞到马车上。车外两名赶车的大汉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一齐伸手,拦住了东方胜。只听那车内女子娇声喝道:“小黑小白,不得无礼!”那两人盯了东方胜半晌,方才缩手。 这马车极大,内里颇为宽敞。东方胜进去之后,仍是丝毫不见拥挤。只见那女子二十左右年纪,穿一身鹅黄色衣衫,看来十分开朗。见东方胜进来了,笑道:“把你的笛子拿来我看看。” 东方胜依言将笛子送上。那女子把玩了一会,赞道:“真是一支好玉笛。”又看了一眼东方胜,又忍不住笑出来:“却被你吹去那种笛声,怕是连它也在伤心嘞。” 东方胜听了一呛,道:“听姑娘所言,自是擅于此道。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那女子摆出一个吹笛的姿势,开始对东方胜慢慢讲解笛子的执法,指法,不知不觉间,过了数个时辰。 ------------ 第四十六章 兄弟重逢 其实这笛艺,最重要的,乃是气息的掌握与运用,而执法与指法,不过是入门的功夫。东方胜也曾在吉它花了不少时间,这指法自然是难不倒他。反复练习了几遍,也就渐渐纯熟起来。黄衫女子又开始教东方胜吹笛的口型,并用那玉笛试着吹了一下,却只发出“嘤唔”的一声,让她不由地俏脸一红。又疑惑地拿着笛子仔细端详,半晌才道:“这玉笛玉质是很好啦,却不适合吹奏,太沉重了。基音都吹不响。”说着把笛子递还给东方胜,道:“其实最好的笛子,就是竹笛,声音又脆又亮呢。” 东方胜接过笛子,按照那女子所教,试吹了几个音节,却是声音纯正明亮。那女子眼前一亮,讶道:“公子好厉害。中气十足。吹这笛子竟是毫不费力。”东方胜一想,已明其故。自己内力深厚,气息自是要强得多,又岂是这女子可比的? 如此,黄衫女子也不再示范,只是不时从旁对东方胜指点一二。只过了数个时辰,东方胜已是能无甚差错地吹完一首曲子,让那女子不住称赞。寻常人要学到这般水平,快则月余,慢则逾年。东方胜学得如此之快,确实令人惊讶。其实倒不是东方胜天赋过人,只不过东方胜气韵悠长,回转自如,远超寻常之人,这笛艺中最难之处,对他来说却是再容易不过,自是精进神速。 正当东方胜暗暗欣喜之时,马车停了下来。只听门外仆人道:“小姐,天色不早,我们要投栈啦。”说着掀开帘门,又盯了东方胜两眼,道:“请小姐下车。” 东方胜见那仆人面色不善,自然知情识趣地先下了车,回身抱拳道:“多谢姑娘传艺之恩,他日必当报答。在下先告辞了。”不过他也只是这么一说,光是她这两个手下,虽然未曾显露,但东方胜却能感到,皆有很高的武功,看这架势便知这女子非富即贵。这报答二字,也就是礼貌上占了多数。 等东方胜进了客栈,那黄衣女子不悦道:“小黑小白,你们做什么啊。又把人吓跑了。” 其中一个仆人欠身道:“小姐,此人似乎武功不弱,属下等不得不小心。” 黄衫女子娇声笑道:“不是还有小黑小白你们两个在么?还怕什么来的。”说着,甩甩手,径自向客栈走去。两个仆人相视一眼,无奈摇头,跟着上去。 是夜,东方胜又在房中禅定。万籁俱寂之中,忽听得头上瓦片一记轻响。这响声甚是微弱,来人轻功极佳。东方胜睁开双眼,好奇之下,悄无声息地推开木窗,跃到客栈边的一株大树上。只见一瘦长汉子,身着黑袍,正扒在房顶,小心地揭开一块瓦片,向内张望。 “莫非是飞贼?”东方胜在一旁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正想是否要出手捉贼时,只听客栈房内爆起两声惊雷般的怒喝:“什么人?!”声音未落,两道身影,穿破屋顶而出,直扑向扒在房顶上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也不简单,临危不惧,桀桀怪笑两声,猛然由瓦面窜起,迎向空中二人。 “小黑小白?”东方胜从身影便认出二人,“果然武功不俗”。只见三人在空中,正要相碰之刻,那黑衣人突然一扭身,忽然凭空横移数尺,正好避开二人合击之势,由房顶的破洞之,窜入房中。小黑小白两人,“啊”了一声,连忙追了下去。 东方胜一惊,心道不好,忙从树上腾身而起,跃上屋顶。却只听见房中传来厉声的咆啸:“云中鹤,放下兵器!可知我们是什么人?”而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却笑道:“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是你们要听我的。嘿嘿,说实话,两位武功不错,可惜,只要我手中钢爪轻轻一划,这小美人就香销玉殒了啊。” “云中鹤?难怪有此等轻功。”东方胜由房顶的破洞中望去,只见云中鹤正左手挟持着那白天那黄衫女子,右手用钢爪抵着女子咽喉。只见那女子却是晕了过去,估计是被云中鹤点了昏睡穴。小黑小白二人在房中另一边,怒不可遏,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云中鹤情急之下玉石俱焚。 云中鹤笑道:“两位不须着急,待我快活一番,自会将人送还。嘿嘿,你们可不要跟来,我的右手,可不是那么稳的哦。”说着,便要一步步向外退去。 东方胜在屋顶上摇头暗笑,这云中鹤还真是好色如命,方才明明有机会逃走,却非要铤而走险,完成偷香窃玉的计划。看云中鹤将要走到房门口时,东方胜早捻出一枚石子夹于指间,运“破字诀”弹出,闪电般击在云中鹤右肩之上。 云中鹤只觉右肩上一股大力传来,手上哪里还有力气,钢爪“铛”的一声落在地上,胸口如被锤击,喉口一甜,喷出一口血来,向屋外倒飞出去。东方胜这一弹指运劲极巧,就是要令云中鹤右手脱力,否则,云中鹤就不会只吐一口血这般轻松了。这云中鹤也不愧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甫一中招,立时松开那女子,顺着势子倒飞出去。一来卸去敌手的劲力,二来借力脱逃。 小黑小白连忙抢上前去,扶住主人。云中鹤轻功不愧为江湖一绝,转眼间便窜出客栈之外,见无人追来,提声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也教云中鹤输得明白。” 东方胜立在屋顶之上,豪气顿生,朗声大笑,“日出东方,惟我不败。” 云中鹤不敢多作停留,头也不回,闪身而去。 待东方胜由屋顶飘然而下,只见小黑小白二人,抱着那女子由客栈中出来。二人见了东方胜,仍是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口中道:“多谢尊驾出手。”说完,也不等东方胜应答,便将那女子抱入车内,匆匆驾着马车走了,只留下一路烟尘。 东方胜回想了一番,不由苦笑,这晚上似乎古里古怪,心中若有所觉,却又无法把握,似乎漏下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偏偏又想不起来。既然如此,索性也就不去多想。客栈此时,自然是乱成了一锅粥,看来再回去住店,并非是什么好主意,东方胜便去马房中牵回了马儿,星夜赶路。这夜里官道上空无一人,倒也自在。东方胜又掏出笛子练习起来,却是比白天里放开了得多。一是此时笛艺已算入门,笛声倒也不难听,二来这时却也无人会再来嘲笑他。 如此优哉游哉,第二日下午时分,便回到了信阳城中。刚回到客栈,便被在此久候的阿紫看到。二人先到了二楼雅座,点好了晚膳。阿紫问道:“师父大哥,你到洛阳究竟去做什么,走得那般匆忙?” 东方胜放下酒杯,微微一笑,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反正从此以后,那丐帮是再也不会来找为兄我的麻烦了。当浮一大白。”说着,又给自己的杯中斟满了酒。 正在两人谈笑之时,客栈的大老板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来,到了东方胜桌前。哈着腰,陪着笑道:“这位大爷,您要找的人,我们终于找到了。”他也是方才刚刚收到的消息,便立时来通知东方胜。倒不是因为那笔赏钱,而是自从见识了东主胜一爪穿透红木桌面的功夫之后,便日夜提心吊胆,这时要找之人总算有了消息,自是一刻也不敢等。只求东方胜莫要找他麻烦,便是这赏钱,要不要也都罢了。 东方胜这时,倒也不急着找到萧峰阿朱二人,再说马夫人已死的消息,过几日恐怕遍会传开,用原先的方法,也未必有效。没想到萧峰二人竟然来得如此之快,颇为出乎东方胜的意料。当下问道:“掌柜的,那二人现在何处?” 还未等那掌柜的答话,只听楼梯口传来萧峰那威严雄壮之声:“不必问了,萧某就在这里。不知是哪位英雄,这么心急要找在下。”说着一步步走上楼来。 东方胜一回头,便瞧见了一个大汉,面目却是极为陌生,但身形声线,却是与萧峰一般无二,自然知道是阿朱帮着萧峰易容了。连忙站起上前:“大哥,却叫小弟好找。” 萧峰见了东方胜也是一愣。他与阿朱方才进了客栈之时,忽然发现,有人在暗处悄悄跟踪。萧峰略施手段,便反吊在其后,一直跟到了悦来客栈。躲在暗处偷听,才知是有人悬赏重金,四处找寻自己。原本以为可能是那“大恶人”在暗地里追查自己的行踪。正准备大战一场。谁知上得楼来,却见到分别多日的结拜义弟。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失望。道:“原来是二弟。二弟别来无恙?” 东方胜笑道:“大哥精神更胜往昔,实在是可喜可贺。”萧峰虽然近来为了追查真凶,多有波折,但与阿朱二人,互诉衷肠,令他一扫颓色,眼中也是格外有了神采。 萧峰突然审得一件事来,问道:“二弟如何知道阿朱会扮成白世镜的模样?以此来找我们?” 东方胜也是一怔,随即笑道:“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忽然提声道:“萧老伯,既已来此,何不现身一见,一起喝杯水酒如何?”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仙屠 ------------ 第四十七章 父子相认 萧远山正藏身于暗处。其实萧峰这一路行来,他一直从旁在暗中跟随。萧峰武功之深,早已是不下于己,是以萧远山格外注意,完全闭住呼吸,不漏出一丝气息。谁想竟被东方胜发觉,萧远山心中亦是惊讶,由暗处转出,来到二人面前,却仍是以黑布蒙面。哈哈一笑,道:“不想贤侄听觉竟然如此敏锐。” 其实东方胜并非凭着耳力听出萧远山藏于暗处,但却能有一丝奇异的感觉,令他感到一旁萧远山的存在。这便是先天之境的灵觉,当然,东方胜自己并不知晓,只将其归结为内力日深之后,第六感大幅提升。不过就其本质来说,却是大不相同。第六感,乃是源于自身,而灵觉,来自于与天地之间的沟通。东方胜笑道:“世伯不妨一起坐下,我们边喝边聊如何?” 萧峰从来人的身形动作,早已认出对方,讶道:“恩公?前辈怎会在此?” 萧远山一挥手,道:“此间非是说话之地,有话要问,便随我来。”一转身,脚在二楼朝外的栏杆上一蹬,飞至对面屋顶,直往城外而去。萧峰见了,自是连忙追了上去,也是直接由二楼飞身而去。东方胜也不愿落下,回头叮嘱阿紫先将阿朱接到此处,等他们三人回来,便也右脚一点,腾身而起。 萧远山内力深厚,展开轻功,速度极快。后面紧跟着萧峰,每一步跨出,便是丈许远,步法虽是简单朴实,却也不慢于萧远山。东方胜远远地跟在后面,几乎是足不点地的御风而行,飘逸挥洒,轻松自如。三人不过是一顿饭的工夫,便奔出城外二十余里。周围皆是荒地,没人一个人家。 萧远山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威震江湖,果然是名不虚传。闻你呼吸如故,气脉细长,再跑几个时辰,我定要输给你了。” 萧峰也止住步子,抱拳道:“前辈,过奖了。前次聚贤庄一点,蒙前辈搭救,晚辈尚未能谢过,不想今日又能遇见前辈。晚辈高攀,想跟前辈交个朋友,不知是否太过鲁莽么?” 东方胜也赶了上来,听得乔峰言语,正想上前点出萧远山身份,忽然又觉得,这对父子之间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的好,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在远些的地方观望。 萧远山见东方胜也跟了上来,道:“莫非这就是你用来阻止老夫的办法?” 东方胜笑道:“将军决胜,又岂止在于疆场。我要阻止世伯,也不必非得要用武功啊。” 萧远山冷笑了两声,将蒙脸的黑巾摘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萧峰一见,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相较之下形容老了许多,心中震惊。忽地肃然厉声问道:“我恩师玄苦,可是你所杀?”自从杏子林中之后,萧峰便开始四处追查自己的身世真相和带头大哥的真正身份。但却被指认为杀师弑父的凶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遇到了阿朱,见识到那几可以假乱真的易容术之后,便曾经猜想,定是有一个“大恶人”假扮成自己的容貌,杀人灭口并嫁祸自己。甚至于一时心急还曾怀疑过阿朱。不过阿朱武功不济,自是不可能掌毙玄苦。而眼前之人,武功高绝,又与自己容貌相似,莫非真的便是自己日夜追查的“大恶人”? 萧远山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不错。玄苦那老和尚,便是被老夫一掌震死的。” 萧峰闻言,双手微颤,问道:“那乔家二老,谭公谭婆赵钱孙,泰安铁面判官单正,这些人,也都是你下的毒手?” 萧远山哈哈笑道:“正是老夫,这些人全都该死,让他们活到现在,正是太过便宜了。” 萧峰质问道:“你为何要四处杀人灭口?莫非你便是当年害我父母的‘带头大哥’?” 萧远山再次大笑道:“你疑神疑鬼,一会叫我恩公,一会又说我是‘带头大哥’。如若便是,你待怎的?” 萧峰仰天咆哮一声,怒吼道:“父母大仇,不共戴天!”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左手虚空中划个半圆,右手平推而出,直取对方胸腹空门,一出手便是生平得意绝技“亢龙有悔”。这一掌含怒推出,丈许远近之内,连空气都被抽空一般,十九层掌力,如惊涛骇浪一般,直向萧远山扑过去。萧远山也是大喝一声,丝毫不敢怠慢,一式金刚波若掌迎去。二人双掌一碰,炸出惊雷般一声巨响,气劲激荡,以在一边的东方胜的内力之深,也不由地微微一晃。再看场中二人,各自倒飞出十余步,方才收住脚步。四目相对,自暗地里运功调息,以待下一招的对决。 东方胜也曾与萧远山慕容博等人交手,那时候还不觉如何。但此时见萧氏父子二人过招,其肃杀之气,竟然令人不寒而栗。这绝非光凭着武功高强便能造就,而是需要一种天生无比悍勇的斗气。东方胜心知,如此比拼下去定然是二败俱伤之局,哪里敢再让二人再次交手,喝道:“住手!”飞身上前挡在二人之间。 萧远山毕竟精修数十年,内力更深一些,先回过气来,道:“此是我与他二人之间的事,你莫要插手。”话音刚落,萧峰也道:“二弟让开,父母之仇,不可假手他人。” 东方胜摇头叹道:“萧世伯糊涂,你与大哥武功不过伯仲之间,再斗下去,必有损伤。如此父子相残,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世伯与大哥分隔三十年,为何仍是不肯相认?” 萧峰闻言,大脑如被雷击,轰响不已,颤声问道:“二弟,你说什么?!”再望向萧远山,“你……你是我爹?” 萧远山长笑数声,道:“我就是你老子,我们爷俩一般的身形相貌,莫非你还认不出来?”说着一把扯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来。 萧峰一见之下,这狼头与自己胸头的纹身一般无二,惊喜交集,抢步上前,拜伏在地,激动地道:“爹……孩儿不孝……” 萧远山左手一把将萧峰拉起来,笑道:“好儿子。哈哈哈……” 萧峰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取出一块白布,展了开来,是拓下来的一篇碑文。东方胜自是知道,这便是当年雁门关外的大石上,萧远山留下的绝命书。 萧远山见了布上一个个的契丹文字,也是唏嘘不已,仿佛又回忆起当年雁门关外那一场昏天暗地的血战。“萧远山绝笔,哈,萧远山绝笔!!老天爷偏偏要我萧远山不死,就是让我回来报仇。哈哈,老天爷,也算待我不薄啊!” 萧峰问道:“爹就是因为报当年之仇,才杀了这么多人?” 萧远山冷笑数声,道:“不错。这些人,当年雁门关外杀你母亲,他们个个有份。此仇怎可不报?现在这些人,除了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便宜了他,其他的,都已被我击毙。” 萧峰又问道:“乔家二老,我恩师玄苦,应与此事无关,爹又为何……” 萧远山冷哼道:“他们明知你与南朝武林中人有血海深仇,却把你当成南人教养,让人拜了大仇人为师,又维护那个‘带头大哥’,却又哪里是什么好人?” 萧峰一听‘带头大哥’四个字,双目一寒,道:“爹,那‘带头大哥’乃是雁门关外害我们全家的首恶,究竟是何人?爹爹你可曾查清楚了?” 萧远山反问道:“如若是找到这人?该当如何?”他这般问话,自是想引得萧峰说出坚决报仇之语,免得到时萧峰犹豫。近些日子下来,凭萧远山对萧峰观察,他心中也知,若是萧峰得知“带头大哥”便是玄慈,很有可能下不了手,说不定,真会阻止自己。 一旁的东方胜自也明白,当下抢道:“‘带头大哥’便是少林玄慈方丈。” 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萧峰头上,“二弟,你说什么?” 东方胜道:“当年的‘带头大哥’,确实就是当今少林方丈玄慈大师。” 玄慈在武林之中享有盛名多年,萧峰素来对其极为敬重。此时得知自己追查多时的“带头大哥”竟是玄慈方丈,不禁让他心乱如麻。 萧远山冷瞪了东方胜一眼,对萧峰道:“孩子,你知‘带头大哥’是玄慈,便放着这血海深仇不管了?” 萧峰哑口无言。正在左右为难之时,东方胜道:“我倒有一个想法,可解大哥难题。” 萧峰忙道:“二弟请讲。” 东方胜略一沉吟,道:“当年雁门关外之事,颇有离奇。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便堂堂正正去少林,与玄慈方丈当面对质。” ------------ 第四十八章 福有双至 “什么?”萧远山闻言,极是不满,冲着东方胜大声道:“三十年的血海深仇,莫非还有什么可转寰的余地么?你如果让我饶过玄慈,只是痴心妄想。” 东方胜道:“玄慈方丈为人光明磊落,是非分明,享誉武林久矣。我们齐上少林,与玄慈方丈对质,必可清楚知晓当年雁门关外伏击的前因后果,到时一切水落石出,世伯报仇,也明明白白。”东方胜此时心中也想得通透。当年之事,玄慈方丈虽是被慕容博误导,但毕竟是铸成大错,累及无辜。萧远山若执意报仇,自己也没有理由阻拦。佛门本来便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己于此事,也不过是个局外人。问题,还是应该他们自己解决。 萧远山冷笑两声,“哼哼!光明磊落,是非分明?这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又有什么好东西?你说得倒是轻巧,我父子一上少室山,岂不被少林和尚群起攻之,葬身于彼?” 东方胜道:“若是如此,我定与大哥世伯一起血战少室山。报仇便是要这般轰轰烈烈,方才显出是真豪杰、真英雄。” 萧远山方才听东方胜说起“水落石出”四字,便想到,三十年前血案,除了有带头大哥之外,还有个假传信息之人。此人身份恐怕也只有玄慈方才知道。是以对东方胜的提议也是心动。后一句不过是试探东方胜。虽然东方胜之语,似乎有些讽刺自己阴谋设计玄慈,倒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好,好!也算峰儿没有看错人。” 萧峰在旁一直沉默,此时如下定决心一般,道:“不错。便依二弟之言。我们三人齐上少林,将事情问个水落石出。报此大仇,自是难免血战一场。但便是血洒少林,又何足道哉?” 自从杏子林身世之迷被翻出之后,萧峰一直便入陷入了重重迷雾之中,直到现在,才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之感。心中疑团尽解,又与生父重逢,恍然有再世为人之感,心内舒畅,胸中一股豪气不吐不快,仰天长啸,声震九霄。 待三人回到悦来客栈之时,东方胜早见着方才的饭桌旁,阿紫正与阿朱聊天。只是阿朱似乎担心萧峰,脸上隐隐略带忧色。却听阿紫道:“……阿朱姐姐,你不须担心啦。我师父大哥和萧大哥皆是武功盖世,二人一道,天下还有何事能难得住他们?……” 萧峰见阿朱也在此处,忙走过去,“阿朱,我回来了。” 阿朱转身站起,双手扶在萧峰身上,全是关切之色。只听一旁东方胜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啊,小弟东方胜,拜见嫂嫂。来得匆忙,却是未带甚么见面之礼,嫂嫂勿怪。” 阿朱听了俏脸一红,暗啐一口,道:“不跟你耍嘴。”心中却是甜如饮蜜。东方胜却在一旁暗笑,这阿朱平日最是伶牙俐齿,现下却不来反击。只有叹一声,爱情让人变笨。 萧峰笑道:“阿朱,你看这是谁?”说着拉着阿朱来到萧远山面前。 阿朱见萧远山容貌体形与萧峰甚是相似,不由吃惊,“莫非……是萧大哥你的…爹爹?” 萧峰道:“不错,原来爹尚在人世。真是老天有眼。终教我们父子重逢。” 东方胜在一旁笑道:“恭喜萧老伯。估计不久,萧老伯便可以抱到孙儿喽。” 萧远山闻言哈哈大笑,见萧峰与阿朱二人情投意合,十分般配,也不由老怀大慰,连声道:“好,好。好极了。想不到我萧远山,还能有此儿孙之福。” 众人皆大欢喜,东方胜吩咐小二多上酒菜,几人要趁兴痛饮。萧氏父子均是豪饮之士,东方胜也有九阳神功作倚靠。一晚上谈笑畅饮,直将店中珍藏的数坛四十年汾酒,喝了个一滴不剩,方才尽兴。 酒桌之上,阿紫与阿朱亦是相见恨晚,亲密非常。看到此景,东方胜灵光一现,便提议道:“你们一个叫阿朱,一个叫阿紫,倒是十分登对,不如就结为姐妹,却不是好?” 二人自幼孤苦,自然是闻言大喜,立时答应。阿朱见无甚礼物,略一思索,便从颈上除下一块金锁,递给阿紫道:“姐姐手边也没什么东西送给妹妹,只有这块金锁,姐姐自小便戴在身上。今日里送给妹妹,便当是结拜之礼。” 阿紫接过金锁,“啊”了一声,也伸手去颈上摘也一块样子相同的金锁。两块锁放在一起,只见一块上面刻着:“湖边竹,盈盈绿,报来安,多喜乐”,另一块则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一看便知是一对。 两人看着手中的金锁愣了半晌,简直不敢相信。阿紫忽然抱住阿朱放声大哭起来,咽呜着唤着“姐姐”。阿朱也是泪流满面。 萧峰想不到二人竟真是姐妹,叹道:“今日真是上天降福。我本以为与爹娘早已是阴阳永隔,却遇到了爹爹。阿朱竟然遇到了亲妹妹。际遇之奇,莫过于此。”说着,拉起阿朱的手道:“由今日起,我们便再也不是孤儿了。”阿朱仍自哽咽,说不出话,只是不住点头。 东方胜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想起自己。来到异世,他便有意地不去想起自己的从前。只是现在,对亲人的怀念,却被完全地勾起,想到可能再也无法回到现世,不由神色黯然。一旁的阿紫最善观人面色,想起东方胜曾言道,家乡远在极西之地,必是思乡情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如此,直到半夜,众人疲累,方才歇息。 第二日。萧远山萧峰与东方胜三人正坐在桌边。 萧远山问道:“峰儿,你以后有何打算?” 萧峰道:“原本孩儿想查出带头大哥身份之后,报了大仇,便与阿朱去塞外归隐,放牧打猎为生,不再中原武林再有瓜葛,从此逍遥自在。不过,既然遇到了爹,我们自然是想和爹一起回大辽,回孩儿出生之地,也算是落叶归根。” 萧远山闻言,默然了半晌。才抬起眼来,遥望北方,叹了一声,道:“不错,落叶归根,是该回去了。既然立下誓言,自然是要践约。” 萧峰见萧远山神色有异,问道:“爹?什么誓言?”话出口,才想起萧远山在绝命书中曾言,立过誓言不杀一个汉人。当年萧远山跳崖,这誓约便是一个原因。 萧远山回过神来,摆摆手,道:“只是爹年轻时的事了。”显是不愿萧峰再多提起。 东方胜发觉,只过了一晚,萧远山的气质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来的萧远山,桀骜不驯,内藏惊天杀气。想是三十年来孤苦,性子也变得偏激。此时与萧峰父子重逢,又见得萧峰与阿朱二人两情相悦,让他心中也多了些温情。此时萧远山,比原先更是多了些顾虑,毕竟,自己已非孤身一人。东方胜不禁对平和地解决三十年的仇怨,生出更多的信心。 正在这时,只听阿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父大哥,早啊。”东方胜一回头,却见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身后。一猜便知又是阿朱的功劳,仔细去看,真是毫无破绽。不由赞叹道:“这易容术真是神乎奇技。”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遭际,发觉这易容术确实是十分有用,便问道:“不知大嫂可否将这神技传给小弟?小弟感激不尽。” 阿朱笑道:“雕虫小技而已,怕入不了东方公子法眼。不如你拿样武功来换啊?” 东方胜闻言失笑,摇头道:“你们倒真不愧是姐妹。连说话都跟阿紫这小丫头一样。亏本意生真是从也不做。”又笑道:“萧大哥武功尚在我之上,何不跟大哥学,反退而求其次?” 萧远山道:“贤侄不必太谦。我与峰儿和你都交过手。你们武功上各有千秋。峰儿的武功刚猛无匹,自有一股霸气。贤侄的武功却是诡异难测。两次交手,连老夫都吃过亏。如此武功,在江湖上绝对已是一流高手。” 萧峰只在杏子林中见过东方胜出手过一次,只知东方胜武功很高,却没料到已强到了连萧远山都会吃亏之境地,不由眼前一亮。昨日与父亲全力相拼了一招,自是知道父亲的功力。他除了爱酒之外,便是好武,只是纵横江湖十几年,罕遇敌手。知东方胜如此厉害,不禁手痒。哈哈一笑,道:“二弟,不如我们切磋一番,可好?” 东方胜武功大成以来,从未有人能好好与其对练。是以招数变化仍是极为生疏,此时萧峰要与自己过招,自是求之不得。 东方胜忙从椅上跳起,与萧峰二人到了客栈的后院。萧远山与二女自也是不愿错过两大高手的对决,一起跟上前去。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 仙屠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围棋是用来下的,妹妹是拿来泡的。”《天下围棋》与各位共同见证一个普通的好色男变成神之一手的完整过程! ------------ 第四十九章 不分伯仲 东方胜与萧峰两人分立客栈后院中的两角。萧峰只是随意地一站,便有若渊停岳峙,自然有一派高手风范。东方胜站在另一角,与萧峰又是完全不同。没有半点霸气,而是自然到了极处。与周围环境成为了一体,毫无突兀之感。 这便是佛门心法练到深处的无色无相。若以境界论,东方胜更高上半筹,跨入了天人之境。只是,他还不知如何运用罢了。阿朱阿紫倒也罢了,萧远山在一旁看着二人,不由地微笑点头。 萧峰眼光自是极高,只看东方胜的身形,似乎处处皆是破绽,却又让人觉察不到深浅,不由心中暗暗称奇,笑着道:“二弟果然不凡。好!愚兄的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绝学,刚猛无俦,二弟可要小心。” 东方胜拱手道:“小弟的掌法叫玄冥神掌,掌力阴寒诡异,大哥也要留神了。” 萧峰看出东方胜没有先攻之意,长啸一声,隔着五丈远,便是一掌“见龙在田”直辟过去。掌未至,风先到。东方胜只觉得身周空气一紧,掌风扑面逼来,压得自己呼吸不畅。萧峰这一掌,比他想像地更为迅疾。正在此时,东方胜丹田之中,一股先天之气自然升起,让东方胜精神一振。萧峰身随掌走,刹那之间,掌已到对方面门。东方胜也是大喝一声,一式玄冥神掌直迎上去。双掌相碰,一阴一阳,两股真气撞击,爆发出一声轰响。萧峰向后直退三步,方才站定。“啊”的一声,由口中吐出一股白气。而东方胜则是直接向后飘飞,在空中旋转着,落到院中的另一边。 萧峰此时才知道为何功力高如萧远山,遇到了东方胜也要吃亏。这玄冥神掌果然是阴寒无比。最可怕的是,这股寒气似乎无法阻挡一般,直窜入经脉之中,侵袭五脏。不过萧峰身经百战,艺高人胆大,并不勉力相抗,而是将寒气引导,最后化出体外。不过这也是兵行险招,稍有差池,必然受极重内伤。若是真正临敌之时,萧峰也不敢如此托大。 东方胜自是对降龙十八掌的威力耳熟能详,方才对掌,任由自己被掌力震飞开去,借在空旋转,卸去大半掌力。不过即使如此,仍觉得右臂一阵酸麻,胸口隐隐发闷。 萧峰哈哈大笑,道:“好!对手难寻,再接我一掌。”说着又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左手划个半圆,右掌平推而出,正是生平得意绝技“亢龙有悔,直取东方胜胸腹之间。东方胜昨天见过萧峰这招的威势,知道厉害,也是不敢硬接,双手玄冥神掌推出,略向左侧偏斜,欲将萧峰的一掌带到一边,避免直接以硬碰硬。 萧峰临敌经验何其丰富,只看东方胜掌法来势,便以明其意。微微一笑,掌法去势不变,却暗暗加上了些“粘”劲。三掌相交,不似方才的轰响,如击败革。东方胜正暗暗庆幸萧峰“亢龙有悔”的十九层狂涛般的掌力被带向一边,却发现自己的劲道也不由自主地被带了过去。两人三掌都击向了空处。 萧峰借着东方胜向右推的劲力,顺势转身,右掌迅速变招,一式“神龙摆尾”直击向东方胜露空的后背。东方胜早在方才被萧峰用“粘”劲一带之时,已觉不妙。忽觉背后劲风袭来,吃了一惊。此时要回身格挡或是避开已无可能,左手从右臂下穿过指向背后,手指中早夹着一枚石子,弹指神通“破字诀”弹出,射向萧峰胸口。 萧峰反应极快,而东方胜弹指神通的“破字诀”又不是以速度为所长,萧峰撤回右掌,翻身避开。那石子击在一边的墙上,只听轰的一声炸响,砖墙竟被区区一枚石子震塌了半边。 东方胜围魏救赵得手,连忙向一旁退开。而萧峰也不来追,只看了看被震塌的墙壁,笑道:“看来上次在杏子林中,二弟对那风波恶下手极为留情啊。哈哈,好指力。”说着,向四周扫视一下,左手一挥,抄过一枝飞来的晾衣用的竹竿,将其截下细长的一段,不过三尺长短,对东方胜笑道:“二弟,这斗力我们不相上下。再来看愚兄的棒法”。说着,将竹棒执在右手,在空中画了几个圈。脚踏怪异的步法,欺近东方胜身前。使的正是丐帮中另一套镇帮的武功――打狗棒法。 东方胜知道打狗棒法神妙非常,当年西毒与北丐在华山之巅相斗,以西毒之能,也要深思熟虑许久,才能找到破解之法。自己若与萧峰直接交手,必然有败无胜。想到此处,东方胜脚下疾退。右手捻出一枚石子,隔空弹去,用的便是当日对慕容复时之策。 但萧峰又岂是慕容复之辈可比?双眼着得真切,竹棒中贯注了极强的内力,对准石子的来势,用了个玄妙的动作,看似轻轻一挑,竟将石子拨到一边,直射到地上。又是一声轰响,炸碎了数块青石板。而萧峰的竹棒,趁这当口,已来到东方胜的眼前。 东方胜哪里还能故技重施,见竹棒直奔面门而来,伸出右手,屈指往竹棒上直接弹去。但这打狗棒法本就是以变化多端著称,又如何能让东方胜如愿?萧峰右手轻颤,那棒尖在空中两下环跳,绕开面门,以一种奇异的曲线点向东方胜的右肩。 电光火石间,东方胜脑中似有一道灵光一现,竟然感到竹杖刺向右肩的线路,左手反射一般,伸出食指与中指,在棒尖就要刺到肩头的一刹那,夹住了竹棒。东方胜的指力,在当世绝对少有人可比,乔峰一时也是无法夺回。 东方胜怎会错过机会,右掌就势一招玄冥神掌拍出。萧峰也不敢小视,只得弃了竹棒,一招“战龙在野”格挡住东方胜攻来的右掌,顺势后退几步立定。 二人重新分开。萧峰哈哈大笑,大呼“痛快”。对东方胜道:“二弟,自从大哥我练成这打狗棒法之后,你尚是第一个令我弃棒自保之人。” 东方胜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听了萧峰之语,摇头道:“小弟我方才只是无意出手,没想道竟然真夹住竹棒。实是侥幸非常。” 萧峰走过来,拍了拍东方胜的肩膀道:“比武之时,又有谁出手便能有必然把握。二弟这一招信手捻来,更有浑然天成的味道。大哥的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均是胜不过你。在你如此年纪之时,大哥可没这份修为。二弟将来成就,必在我之上。今日我兄弟二人,便以打和论。” 东方胜闻言又谦虚几句,心中却不敢认为自己与萧峰真正打成平手。此时只不过是切磋较量。就好像方才萧峰使出“神龙摆尾”之后。自己虽然躲过一劫,但已是完全被动。萧峰若是再跟上来,数招之内,自己必然只有认输的份。而最后夹住竹棒,更是运气的成分偏多。遇上打狗棒法此等斗巧不斗力的功夫,自己仍是一筹莫展。 正在东方胜默然沉思时,一旁的阿朱阿紫见二人斗罢,一齐欢呼起来。方才二人交手招数虽然不多,但劲风扑面,让二人极是担心。虽知东方胜与萧峰只是切磋比试,仍然害怕有何损伤。 萧远山也在一旁大笑,赞道:“好武功,好武功。两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又回味了半晌,甚至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正在高兴之时,萧远山突然神色有异,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头上亦是冒出大粒的冷汗。 萧峰见了,大惊失色,一个箭步抢上来扶住萧远山,关切地问道:“爹!怎么回事?” 东方胜看萧远山的样子,醒悟过来,原来萧远山偷学少林武功留下的伤害,远未消除,想来此疾是无法不药自愈。走上前问道:“世伯难道还在运用少林武功?” 萧远山坐倒在地,面色略见好转,听东方胜问起,抬眼苦笑道:“三十年了,少林武功早与我不分彼此,又岂是能说不用就不用的?” 萧峰见东方胜似乎知道内情,忙问道:“二弟,你可有办法医治?” 东方胜略一迟疑,萧峰更是着急,道:“二弟有话便说,有何难处,便是刀山火海,大哥我也不惧。” 东方胜见萧峰如此焦急,心下一横,道:“这世上能治萧老伯的,只有两个人。” 萧峰一听之下,大喜过望。扶着东方胜的双肩,问道:“究竟是何人?二弟快说。”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仙屠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围棋是用来下的,妹妹是拿来泡的。”《天下围棋》与各位共同见证一个普通的好色男变成神之一手的完整过程! ------------ 第五十章 扫地神僧 东方胜道:“其实,这二人里其中的一位,大哥也认识。” 萧峰奇道:“我也认识?”忽尔醒悟道:“二弟说的莫非是薛慕华,薛神医?” 东方胜摇头道:“薛神医虽然是医术神奇,但萧老伯的内伤乃是强练少林派武功而致,由内而发,怕薛神医也无能为力。” 萧峰闻说连“阎王敌”也医治不了萧远山的内伤,不禁心忧更盛,问道:“那还有何人?” 东方胜道:“便是三弟。” 萧峰大讶:“三弟?三弟虽是功深厚,却是一点武功也不会,于内功也是一知半解,如何能医治好我爹的内伤?” 东方胜道:“三弟虽然不曾习武,却会一门吸人内力的奇功,名曰‘北冥神功’。萧老伯的内伤,全由内息冲突造成。若是找到三弟,则可将萧老伯体内的内力化去,顽疾自然是不药自愈了。” 萧峰闻言,大为惊叹。虽然听起来颇有道理,但要废去武功治疗内伤,实是有些匪夷所思。萧峰也知东方胜必不会有虚言,却也一时犹豫起来。 正在地上盘膝打坐的萧远山自也知到了二人的对话,道:“若是要废了武功,才能医得好,尚不如不医。反正我一把老骨头,活得也够了。待大仇得报,老夫便就此了无牵挂。” 萧峰也知如萧远山的个性,绝不会为了治伤而废去武功。而且他们父子二人,现下与宋朝武林中人有着极深的恩怨,若是萧远山武功全失,实在是凶险非常。当下对东方胜道:“三弟现下人在何处尚不知晓。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遇。也不知二弟说的另外一人又是谁?” 东方胜微一沉吟,道:“萧老伯的内伤是由少林武功而起,要治疗这内伤,也只有求助于少林。我知少林藏经阁中有一位高僧,佛法精深,武学神通,定可解除萧老伯之疾。” 萧峰闻言大喜。若是以东方胜的武学、眼光,都要赞一句“武学神通”的人,想来已经是神仙般的人物。这样一位高僧,说是能治萧远山之伤,萧峰倒也十分相信。但忽然又想到少林方丈玄慈却是自己父子的大仇人。现下又要去请少林高僧相助,不禁皱起眉来。 东方胜见萧峰眉头紧锁,自然是能猜到他内心所想,道:“除这二人之外,小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有此本事。那藏经阁之中的老僧乃是得道的方外高人,而大哥与玄慈方丈之间不过是一己私仇。我想那位高僧不至于会见死不救。” 萧峰点头道:“不错。二弟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待爹复原之后,我们便动身上少林。” 阿朱阿紫二女一听,自然也要跟去。萧峰知此去前途未卜,带上二人反为累赘,自是执意不准。最后,在东方胜的叹说下,阿朱阿紫才答应,只少室山下等候三人。 待到中午时分,萧远山在房内调息,有又东方胜从旁相助,内息此时早己平复下来,纳入正轨。东方胜在一旁问道:“萧老伯,平时这隐疾发作之时,是否也是这般厉害?” 萧远山摇头道:“平日里最多是身上数处经脉麻木不仁,内息不畅。却不像此次,竟是险些走火入魔。眼下安然无恙,也已是大幸。” 东方胜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定是世伯前日里与大哥硬拼一掌,内力提升过度而致。看来世伯暂时不可动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此时,萧峰进了屋来,关切地问道:“爹,伤势如何?” 萧远山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己无大碍了,峰儿不必挂心。”又赞道:“贤侄的内力实在是精纯无比,得贤侄之助,真是容易许多。”东方胜此时若论武技,与萧峰父子相比,逊了尚不止一筹,但要说到内功修为,却是比二人高了一个层次,真气之纯,运用之妙,实不做第二人想。 萧峰见父亲精神奕奕,放心不少,向东方胜道:“多谢二弟。”又道:“马匹马车都己准备好了,我们即刻便可动身。”他担心萧远山内伤再有反复,是以上少林之事,他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萧峰、萧远山二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而阿紫阿朱二女,自是坐在马车之上。东方胜只有客串一下这车夫之职。北宋之时并不允许民间私贩马匹,不过钱能通神,有东方胜这个“财主”在此,买几匹马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信阳与少室山离得也不算远,不过是赶了两天的路,一行五人便来到了少室山脚下,正好是黄昏时分。为了方便行事,东方胜嘱咐二女,先到离此不远的许家集,在客栈之中等待。而萧氏父子与自己,悄悄潜上了少室山。 若说这少林寺的藏经阁,在萧远山眼中,怕是己经变得如自家后院般的熟悉了。萧峰东方胜二人又皆是轻功绝顶,在萧远山指引之下,少林虽有龙潭虎穴之名,三人却是入如无人之境。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便由后山门,来到了藏经阁旁。 东方胜闭上双眼,侧耳倾听,却发现藏经阁之中似有一股力量作祟,竟然令自己的灵觉无法向内感应。心中大讶,不过,也确定无名老僧,正在藏经阁之中。于是向身旁的萧远山与萧峰点了点头。二人会意。三人一同纵起轻功,悄无声息地跃入藏经阁的第三层。 东方胜虽是来过藏经阁,却从未踏足过第三层。想到当年在阁中偷偷抄下九阳神功的事,仿佛便在昨日,心中不禁唏嘘不己,自己来到异世,已近三年了。 萧峰来回瞧了瞧,却未见到人影,不由有些焦急,问道:“二弟,那神僧在何处?” 东方胜恭恭敬敬地向前抱拳道:“晚辈东方胜求见藏经阁中神僧,还请神僧现身一见。”东方胜这一句话虽是提气说出,但却用内力加以控制,虽然阁内能听得清清楚楚,却不会被外人听见。这还是日前从萧峰那里学来的。此时现学现卖,竟是隐隐有青出于兰之感。 “我不过是少林寺中一个扫地僧人,又何敢当神僧之称?”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三人声后传出。萧氏父子不由大吃一惊。二人内功深厚,听力何其敏锐?没想到竟有人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来到身后数尺之地。东方胜自是知道这扫地僧的厉害,倒是毫不惊讶,回过身来道:“晚辈拜见神僧。”说着一揖到地。 萧峰此时方才尽信东方胜说这老僧“武学神通”之语。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青袍老僧,形容枯瘦,须眉尽白,手中执着一把扫帚。当下便要朝着老僧跪倒,口中道:“还请神僧大发慈悲……” 那老僧双眼微睁,身上的僧袍忽然无风自动。以萧峰之能,这一跪,竟然无法跪下,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柔和之气,轻轻巧巧地托了起来。让萧氏父子再吃一惊。萧远山头上不禁微冒冷汗,自忖道,少林寺果真是藏龙卧虎。竟有如此高人,若是这老僧有心,自己怕是早己出不了少林寺,险些自取其辱。 萧峰见识到老僧的手段,更是坚信东方胜之言,这藏经阁中的神僧必可救自己父亲,心中喜极,正要出语相求,却听那老僧道:“这位居士来这藏经阁中看书,一看,便是三十年了。老僧见居士误堕魔道,曾在居士取书之处,放了几本经书,只望能渡化居士。谁想居士却只顾着找一部‘伏魔杖法’,竟而弃佛门经典于不顾,从此沉迷苦海。这时要回头,却是难了……阿弥陀佛。”说着双手合什。 萧远山听这老僧之言,显然自己三十年来在藏经阁所作所为,皆在对方观察之中,自己却是毫无查觉。心中一紧,一阵阵后怕。 萧峰闻扫地僧言“这时想回头,却是难了”,忙抱拳道:“还请大师慈悲为怀,救我父亲。我父虽然偷学少林武功,却也有隐情。” 扫地僧叹了口气道:“萧老居士三十年前遭逢不幸,确实令人同情。只是萧居士戾气太重,杀人甚多,颇伤无辜。像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实与居士并无仇怨,为何居士也不肯放过。唉,罪过罪过。” 萧峰道:“家父犯下的杀人罪孽,都系由在下身上引起,恳求神僧治了空父之伤,诸般罪责,皆由晚辈领受,万死不辞。”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既然爱了,就要无悔的选择!立志高远,才能有所作为!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团结才是力量的源泉!”且看小剑如何在虚拟世界里叱咤风云,带领一班热血兄弟建立自己的《虚拟王朝》! ------------ 第五十一章 洗筋伐髓 扫地僧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萧施主愿意为父代罪,实是孝感动天。但老僧不过是藏经阁中一个操执杂役的服事僧人,又有何德何能,来治萧老居士之罪。所谓种业因,得业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三十年前,萧老居士族人爱妻被中原武林豪杰无辜杀害,便已种下业因,而今又死在萧老居士之手,便是业果。只是萧老居士出手狠辣,多伤无辜,太伤天和,他日亦有报应。老僧只有劝萧老居士此后多行善事,或能化解。” 扫地僧说完,又转而问萧远山道:“萧老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是否感到隐隐疼痛,‘关元穴’上可是麻木不仁?” 萧远山全身一凛,道:“神僧明见,正是这般。”心下对这扫地僧的修为佩服到五体投地,但他生平心高气傲,嘴上又道:“神僧佛法无边,老夫佩服万分。只是神僧要让老夫悔过认错,却是万万不能。” 那扫地僧摇头道:“老衲也不敢要老施主认错悔过。只是施主之伤,乃是因练少林武功而起,欲觅化解之道,便须从佛法中去寻。” 在一旁久不言语的东方胜忽然插口道:“神僧高见。不过晚辈小子却有不明之处。依晚辈之见,萧老伯的内伤,乃是由于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中的内功运用,与萧老施主体内原来的内功根基相互冲突而成。既是内伤,却为何要由佛法中化解?” 扫地老僧闻言双目微睁,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番东方胜,笑道:“哈哈哈,老僧眼拙。想不到这位施主年纪轻轻,竟能参破生死玄关,臻达佛门心法至境。无色无相,竟连老僧也是看不通透。难得,难得。不怪能有此见识。施主莫非不信老僧之言?” 东方胜抱拳谦道:“岂敢岂敢,还请神僧明示。”若说这扫地神僧为化解少林与萧氏父子仇恨,故意用此来让萧远山放下怨念,东方胜倒也不信。从扫地僧方才言语之中可知,萧远山在少林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观察之下。若他真有心要管此事,又怎会让玄苦死于萧远山之手?而后来萧远山逼死玄慈之时,这扫地神僧也是不闻不问。东方胜为此也是绞尽脑汁,却仍是不得其解。最后只有猜测,这扫地神僧想来是修为太高,看破世情,与这些俗事,不再挂心。只是最后萧远山与慕容博之事正好在藏经阁被他遇上,才顺手解决而已。不过佛门自来讲求普渡众生,而扫地僧这般顺其自然的作风,却是越看越像是道家高人。当然,这些也不过只是东方胜的臆测而已,自是不便宣诸与口。 扫地僧道:“施主虽然眼光高明,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达摩禅师东渡来此,建立少林一派。传下数十路武功要诀,供寺内僧众强身健体,除魔卫道。只是达摩禅师由天竺而来,天竺武功,与中原自是大有不同。少林武功,以易筋经为总纲,加以衍生变化而来。这易筋经,又是达摩先师由天竺瑜珈功法之中参悟而得。是以,少林寺中的各项绝技,行气运功之法门,与众不同。若是别派高手强行练习,必然是自损身体,轻者经脉麻痹,重者走火入魔。萧老居士,便是因为此,才身受内伤。” 东方胜与萧氏父子三人在一旁听了,恍然大悟。萧峰不禁心急,问道:“敢问大师,如何才能治愈家父之伤?” 扫地僧道:“萧施主莫急,且听老僧道来。萧老居士体内经脉早在最初练气之时,便已有成形。后来再练少林功法,方才使经脉受损。此时,萧老居士体内顽疾已有三十余载,轻易难去。只有易筋伐髓,重塑经脉,方可医治。” 萧峰对于武功,自是内行,一听“易筋伐髓,重塑经脉”,脑中一片混乱。武林中自来只有年幼之时,由高手帮助打通奇经八脉之说。而萧远山此时已是六旬老者。莫非这老僧真能有如此神奇?虽然扫地神僧的功力之高,远超出了萧峰意想,不过若说是能否做到这点,却也是将信将疑。 一旁的东方胜闻言却是微微一皱眉,那扫地僧之言似乎有些耳熟,不由喃喃自语道:“易筋伐髓?易筋经……啊?……洗髓经?” 凭扫地僧的听力,东方胜的自言自语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无神的双眼中忽尔一亮,道:“想不到这位施主见识竟是如此广薄。竟知道少林已失传百多年的洗髓经。” 东方胜闻言,心中一讶,不想竟真被自己猜中,当下道:“晚辈只不过是无意之中,得闻少林洗髓经之名。方才不过是胡乱猜测,竟然说中,不过是巧合而已。” 萧峰一听,少林居然真有此等神功,而且听这老僧语气,自然是修练此功,心中大喜过望,道:“还请神僧以无边佛法,化解家父之疾。” 那扫地僧摇头道:“这洗髓经之中的神功,虽能治愈萧老居士之伤,却也是凶险非常。易筋伐髓之时,脑中异像纷乱,只有断绝杂念,放下执着,方可渡此难关。现下萧老居士怨念太重,到时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是以老僧才言道,萧老居士只有经佛法渡化,方可化解体内之疾。” 萧峰闻言,心中一黯。虽然与老父相认不久,但萧远山的脾性,他又如何不知?三十年的血海深仇,又岂能让他说放下便放下。 萧远山知自己内伤难愈,却也不再放在心上,抱拳道:“多谢神僧指点,萧远山偷学少林绝技,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这条性命,老天爷要便拿去,老夫绝不皱半下眉头。”语气犷悍,慷慨豪迈。 扫地僧摇头叹道:“萧老居士既有此明悟,老僧不妨勉力一试。”说着又望着东方胜道:“不过还需这位施主从旁协助。” 东方胜自是答应,道:“一切但凭神僧差遣。”走上前去。 扫地僧口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忽然伸出枯瘦的右掌,以食指点在萧远山印堂之上。萧远山猛吐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不醒人世。而后自己盘膝坐下,右手直抵在萧远山胸口膻中穴。又对东方胜道:“还请施主运功护住萧老居士灵台要穴。” 东方胜依言而行,右掌按在萧远山顶门,缓缓送出真气,进入萧远山灵台穴及周边经脉。只听扫地僧低声道:“留神。”萧远山体内真气忽如翻江倒海一般,在经脉之中乱窜,忽寒忽热,时阴时阳。若非东方胜此时的内功修为已然大成,实在难以控制。饶是如此,也让东方胜头上汗水涔涔。 萧峰只看到萧远山连吐了数口鲜血,知道扫地神僧正在为父亲疗伤,在一旁担心不已,偏生又帮不上忙,有力无处使,焦急万分。 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萧远山头顶渐有白气升起,脸色不停变换。原本这扫地僧同时治疗萧远山与慕容博之时,乃是在二人体内,以相反的功法,易筋伐髓。二人正好可以互补不足,相互疗伤。而此时,只有萧远山一人,幸而有东方胜在侧。扫地僧见东方胜内力修为已是登峰造极,方才决定二人合力一试。 又过了半晌,萧远山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略显苍白。睁开了双眼。一旁萧峰早已抢上来着,扶着萧远山。萧远山微微一笑,道:“峰儿,为父没事。”又跪起来,对着扫地僧恭敬地拜道:“多谢神僧再造之恩。” 扫地僧看了萧远山一眼,叹道:“萧老居士虽然闯过这一关,却仍是未能放下心中仇怨。唉,老僧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还望萧老居士日后好自为之。谨记老僧之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说着,拿起扫帚,又走到阁外长廊,扫起地来。萧峰刚刚追了出去,那扫地僧却已是杳然无踪了。 萧远山站起叹道:“这神僧果然是世外高人。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拜见。” 萧峰也在一旁感叹不已。东方胜道:“萧老伯,萧大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下山与阿朱阿紫会合,再做打算如何?” 二人点头称是,三人又展开轻功,飞出窗外。由藏经阁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了少林寺外。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思梦王国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拉登想拉拢他、意大利黑手党想除掉他、连各国政府也将他视为死亡和魔鬼的代名词!”正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怒之必杀!上穷碧落下黄泉,《地狱狙杀》令你无处可逃!! ------------ 第五十二章 万念俱灰 东方胜三人下得山来,也不骑马,直接展开轻功,直奔许家集。一路上,萧峰还在担心萧远山的伤势初愈,有意放慢速度。但谁知萧远山提纵之间,竟比原先更为迅疾。萧峰道:“爹,你刚刚伤愈,可要小心啊。” 萧远山闻言哈哈一笑,道:“峰儿不需担心。爹现下不但内伤尽复、经脉顺畅,而且似乎真气运行自如,更胜从前。”随即又长叹一声道:“那藏经阁中的神僧实在是佛法无边,修为深不可测。”忽尔又奇道:“贤侄,你怎知藏经阁中有位神僧,可治老夫的内伤?说来惭愧,老夫在藏经阁一晃三十年,却是毫无所觉。” 东方胜也没法解释,只好随口编句胡话,道:“萧老伯乃是潜入藏经阁之中,神僧自是隐而不见。小侄数年前,上少林藏经阁中抄阅经书,反而得见。无意之中发现这位扫地老僧乃是深藏不漏的世外高人。小侄想这僧人在藏经阁中多年,必对少林武学研究甚至深,要治世伯之内伤,除他之外,恐怕再无他人。” 萧峰也感叹道:“江湖上之人每每将‘北乔峰,南慕容’挂在嘴边。我虽未自认武功天下第一,却也总觉得天下之大,已是难寻对手。今日方知,萧某不过是井底之蛙。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的高人,皆是隐而不见,又怎会贪图江湖上的虚名。” 三人速度何其之快,几十里路程,也不过是说话间的工夫,便到了许家集。阿朱阿紫在客栈之中早已等候多时了。阿紫倒还罢了。在她眼中,东方胜、萧峰与萧远山三人,均是天下无敌的角色,根本无须担心。阿朱却对上回在少林的遭遇记忆犹新,担忧不已。只有阿紫在一旁好生安慰。直到见三人平安回来,阿朱才放下心来。二女问起少林寺中发生之事,萧峰一五一十慢慢说了起来,五人叫了酒菜,边吃边聊。 “什么?天呐。师父大哥,你没问题吧。你上了少林寺的藏经阁,居然什么都没拿,就回来了?”阿紫听完了猛醒起来,大呼可惜:“少林七十二绝技啊。如果我……”说着在一旁开始碎碎念叨起来。 东方胜笑道:“你方才没有听见么?少林武功强练只会伤身而已。你要来有何用?” 阿紫道:“大哥你已经是武功盖世,自然不知道这些武功秘笈的宝贵之处啦。少林七十二绝技,可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若是放到江湖之上,怕不知能有多少人来疯抢。我们如是拿了去卖。嗯,便一本十万两白银,七十二本,呵呵,真正富可敌国啦。” 众人闻言不禁绝倒,东方胜笑道:“你怕是偷了神木王鼎,便上瘾了吧。” 一旁的阿朱却也跟风,指着东方胜道:“啊,原来这里最挥金如土的便是你了。上次一本易筋经,被你送给少林当了人情,这一出手少说也是几十万两银子啊。” 东方胜却笑道:“几十万两银子也不算什么。至少少林目前已在江湖之上广为澄清,以洗脱萧大哥的嫌疑,聚贤庄一事,估计是不会再重演了。” 萧峰讶道:“原来是二弟说服少林。”随即又黯然道:“我现在虽是契丹人,但仍是不愿与大宋武林中人为敌,如此真是要多谢二弟了。”忽尔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不过我与阿朱在一路上,都听到传言,说二弟与丐帮误会丛生。又闻说二弟直上洛阳丐帮总舵,当时武林中人纷纷猜测二弟将与丐帮有一场血战呢。” 阿朱在一旁笑道:“当时还有赌家开出盘口呢。我本想买东方大哥胜出的,只是萧大哥说‘二弟机智沉稳,绝不会如此造次’,我方才罢手呢。” 东方胜笑着对萧峰道:“我与丐帮间的误会,皆已消除。并且,丐帮此前与大哥的种种恩恩怨怨,也将从此一笔勾销。大哥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萧峰再次惊讶,没想到,东方胜竟在半年之中,先后说动了少林、丐帮两派,化解了自己与两派的矛盾。天下第一大帮与天下第一大派若是皆成给自己澄清,则以后在中原武林,他便再也不用像前段日子一般,处处被人唾弃。心下大喜过望,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放怀大笑。 萧远山在一旁,见萧峰如此高兴,也是暗暗有些后悔从前所作所为,竟让自己的亲儿背负上如此大的罪责。而此时好不容易,东方胜已帮萧峰洗刷了种种罪名,若是自己非要杀了玄慈,怕是一切又化成泡影。而今日,在藏经阁中,受那扫地神僧的点化,虽然没能让萧远山完全放下仇恨,却也令其内心戾气大减。而且萧远山此时也算是受了少林恩情,他自来是英勇豪迈,恩将仇报之事,他也是做不出来。思来想去,最后只有长叹一声。 萧峰见萧远山叹息,忙问何事。萧远山道:“明日,我们三人便齐上少林,去见玄慈方丈。只让他说出当年假传信息之人便可。说来,玄慈也并非首恶。若是他说了,自是好。若是他不肯告知……唉,我们便自己查找。报仇一事,只有听天由命了。神僧曾言,‘种业因必有业果’,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有我父子大仇得报的一天。” 东方胜闻言,终于放下心来。而萧峰也是极为高兴。他原本就极为敬重玄慈方丈。得知三十年前,玄慈也是受人蒙骗,便是更不愿去杀玄慈。此时萧远山也能如此想,自是最好不过。 笠日,萧峰一行五人,来到了少林寺山门之前。东方胜上前对守门僧人道:“在下东方胜,想单独求见玄慈方丈,有要事相谈。还请通传一声。” 东方胜在少林寺内早己是名声大躁。倒不是因为他帮少林寻回了易筋经,此事是寺中机密,知道内情的僧人并不多。而是东方胜在大雄宝殿,以指对指,竟然胜过了寺中以拈花指成名的玄渡大师。是以一听来人是东方胜,两个守门僧人眼中神色变得有些敬仰,其中一个道:“东方施主稍候,小僧这就去通报。”说完急急跑入寺内。 少林自来就有门规,不接待女客,阿紫与阿朱二女,此时自然是已经过仔细地易容打扮,便是装作了两个书僮,跟在东方胜之后。萧峰与萧远山直接以直面目示人。反正此时少林已与萧峰解了误会。便是被人认出,也无须担心。 不一会,那僧人出来,双手合什,欠身道:“东方施主,各位,方丈有请。”说着带着众人入了寺内。左转右折,来到一间禅房门外,道:“方丈正在房内相候,各位请自便。”说完又行了一礼,回身退开。 东方胜推门而入,萧氏父子与二女也跟在身后。只见玄慈正面门而坐。见到东方胜,起身迎道:“东方施主,多日不见,得闻施主与丐帮化解误会,老衲也是放心不少。” 东方胜抱拳道:“有劳方丈大师挂怀。此次在下前来,是带来一位方丈的故人。” 玄慈往后瞧去,只见两个大汉,面目依稀有此眼熟,却记不起来究竟是何人。此时萧远山上前一步道:“玄慈方丈,还记得老夫么?” 玄慈细看萧远山,只觉得眉目之间一股悍勇之气似曾相识,猛然身体一震,想了起来,讶道:“你便是三十年前的契丹武士?” 萧远山嘿嘿一笑,道:“不错。三十年前,正是你杀我族人爱妻。没想到我跳崖未死吧?” 玄慈恍然大悟,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想来近日江湖上的血案,皆是施主为报当日雁门关外之仇吧。唉,老兄弟们一个个都去了,原也该轮到我了。” 萧峰上前道:“方丈大师,在下萧峰。当年我在丐帮之时,便对方丈大师为人极为敬重,如何敢冒犯?我们现下得知当年大师乃是被人所骗。还请大师明示。” 玄慈方丈沉吟半晌,道:“当年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补救不及。累死了当年好友。又伤了无辜性命。老衲实无颜存于世间。至于当年误传消息之人,萧施主也不必再追查下去了。” 萧峰道:“难道方丈大师定要庇护此人?” 玄慈方丈摇头道:“当年误传信息之人,早已是因愧疚生疾,不治而亡,死去数十年矣。” 萧远山闻言,顿时退后两步,颤声道:“你说什么?”他三十年来,日思夜想,便是报仇血恨,没想到却发现,仇人竟早已死去。整个人顿时万念俱灰,站立不稳。萧峰也是一时哑然。 正在这时,门外又有僧人通传:“方丈,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求见。”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醉卧美人膝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一位少年的成长历程,一名聚量者的风liu奇遇,一群都市特警的忙碌生活。”一起组成了这段《销魂荡魄》的香艳故事! ------------ 第五十三章 求援少林 萧峰东方胜一听段誉之名都吃了一惊。萧峰吃惊的是,段誉正是结拜三弟之名,可方才听外面通传的是“大理镇南王世子”,而自己那三弟,由言行看来,平和随意,尚有些书生之迂,却是不像皇家子弟。而东方胜心中自然是知道段誉的身份,只是不知段誉为何在此时来到少林寺中,似与自己的记忆不符。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是不短时间,虽然自己起初时处处小心,但蝴蝶效应必然会造成历史的改变。 萧峰悄悄问东方胜道:“二弟,这镇南王世子也叫段誉,莫非正是三弟?” 东方胜闻言微微一笑,道:“大哥,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向不外传,三弟既然身负这门绝技,出身又岂会是寻常,必是大理皇家子弟。而段氏现下人丁单薄,如此算来,必是三弟。” 萧峰闻言点头叹道:“二弟言之有理。哈,想不到三弟出身不凡,却仍是如此随性。”想到堂堂大理国王爷世子,竟会独自流落江南,萧峰也是不由地苦笑摇头。段誉此时到来,倒是分散了萧峰方才听闻仇人身故的失落之情。 玄慈方丈见二人与段誉显是熟识,便直接吩咐道:“有请段世子。”又转过头来对东方胜萧峰道:“二位既是段世子结拜兄弟,不妨一起相见。”二人自是点头称是。 不一会工夫,只见一个蓝衫青年推门而入,一进屋中便倒身下拜。只听口中呼道:“方丈大师,救我父王……” 区区八个字,却让东方胜心中格登一声,暗骂自己糊涂。此时他才想起,前几日见到云中鹤之时,心中为什么一种隐隐觉得不妥的感觉,只是当时未曾深究。由于他的关系,直接杀了马夫人,又在信阳城中遇到了萧峰,使萧峰不曾去那小镜湖。段正淳对上段延庆,自是有败无胜。算来还是自己害了段正淳,不过想来段延庆只是挟执段正淳而已,倒还不用太过担心。 方丈大师忙将段誉扶起,道:“段世子,请起。到底何事,且慢慢道来。少林与大理段氏素有厚交,有何需要,自当尽力。” 一旁萧峰听到事态严重,也上前去,抓住段誉右臂,道:“三弟匆要太过担心。”看段誉满面风尘,想是急于赶来少林,在路上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便出声安慰。 段誉这时才抬起头来,竟见到多日不见的结拜大哥,再往后看,又见到了东方胜,心中又惊又喜,欢呼道:“大哥二哥都,这下爹爹有救了!” 东方胜递过来一杯茶水,让段誉坐下,缓缓气息,道:“三弟莫急,世伯吉人自有天象。且将事情经过说出来,我与大哥,还有方丈大师自会救出令尊。” 段誉这时才定了定神,喝了口茶,将事情拣紧要处说了出来。果不出东方胜所料,段正淳正是在小镜湖,遭遇四大恶人,不敌被擒。渔樵耕读四大护卫个个身负重伤。其中古护卫来少林报讯,途中碰巧遇到段誉,由于受伤太重无法快速赶路,便让段誉亲上少林。而其它三护卫,自是急速赶回大理。 萧峰听完,猛然站起,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去追四大恶人。他们定然是挟持了段王爷去了大理,以作为人质要胁段氏。” 东方胜正在低头沉思,听了萧峰之言,摆手道:“从此去大理道路太多,无从追起。”沉呤片刻,抬起头来道:“丐帮在每处分舵的联络方法大哥是否知道?” 萧峰点头道:“自然。虽然我已不是丐帮帮主,但丐帮中的联络方法不会因我一人而改。” 东方胜道了声好,“丐帮弟子遍天下,此事最好便是请丐帮相助。”转过头来向玄慈道:“还要有劳方丈大师给丐帮白长老送个消息,让他传命沿途丐帮弟子全力协助。在下已与丐帮握手言和,误会已清,白长老应会答允。” 玄慈道:“施主放心。少林与丐帮有信鸽互传消息,必不会有所耽误。素闻丐帮白世镜白长老,公正严明,定会以大事为重,便是施主与丐帮仍有间隙,也断然不会拒绝。”玄慈虽知东方胜与丐帮化解了误会,可怎么会猜到东方胜与白世镜已有交易。 东方胜起身道:“大哥,我们先往大理方向赶去,沿途由丐帮弟子打探四大恶人行踪,我们一旦得到消息,便可第一时间追上。” 玄慈方丈双手合什道:“既有三位前去,相信四大恶人也绝非对手,我少林便不必再派人手追击了。便让玄生玄灭两位师弟先一步去大理接应各位。相信再有天龙寺高手在侧,四大恶人定然是插翅难飞。老衲先祝几位马到功成,愿佛祖庇佑段王爷平安无事。” 段誉听得计划周详,又有萧峰东方胜在旁,一颗心终于略为安定下来。道:“大哥二哥,我们是否这便出发?” 东方胜却道:“慢。”转身对着玄慈方丈道:“在下尚有一事要报知方丈大师。” 玄慈道:“东方施主有事请讲。” 东方胜道:“在下无意之中得知南方摩尼教正在图谋造反,第一步便是打击武林正派。此事我已经通知了丐帮白长老。白长老已经派了帮中精锐去南方暗中查探。但在下觉得丐帮弟子实力不免有些单薄,而摩尼教高手如云,少林乃是武林泰山北斗,还望给予援手。”若是没有段家出事,东方胜正想亲自去南方追查明教一事,既然明教摆明了已经与自己势不两立,消极防守倒不如积极进攻。只是眼下自然是先去处理四大恶人一事。而现在把少林也拖入此事,对自己也是有利无害。想有少林丐帮与明教作对,明教应该是颇为头痛,自己当然也就会轻松了许多。 玄慈方丈道:“此事非同小可,少林自是不会置身事外。少林定会与丐帮合力对敌。东方施主告知此事,实是为天下苍生造福,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东方胜连忙谦虚了两句,并向玄慈告辞,离开少林。玄慈也不相送,而是急忙派人与丐帮联系,由与摩尼教造反兹事体大,十多年未曾下山的玄慈方丈更是带着几位玄字辈高僧,亲上洛阳丐帮总舵,商议此事。此是话的另一头,按下不表。 东方胜等一行六人下得山少室山,便策马向南方疾行。阿朱阿紫虽是女子,但也都是习武之人,骑马赶路也不过等闲之事,直到天色已晚,才在一个小镇上停下留宿。 段誉本是闷闷不乐,但在阿朱阿紫二女好生劝慰之下,方才渐渐开朗。而见到阿朱,自是让段誉不由地想起在太湖上的时光,当然又不免地想起了王语嫣,微微出神。一旁的阿紫眼眉通挑,笑道:“段木头在发什么愣呢?哈,定是又想起那个,王姑娘了吧。”她从阿朱处知道段誉有些书呆子气,便给他取了个“木头”的绰号,全不顾长幼之分。 段誉脾气甚好,被她取笑,也不以为意,只是摇头不语。阿紫哼了一声,道:“真是奇怪。你段大木头,堂堂大理国镇南王世子,以后还是皇子,是要当皇帝的啊。什么三千佳丽,六宫粉黛。偏偏被一个王姑娘吃得死死的,真是丢皇家颜面啊。”说着很夸张地叹了口气。阿朱也只在一边窃笑。 东方胜问道:“三弟,现在大理国内是否还是你伯父在位?” 段誉见东方胜问自己正事,收拾心情道:“我也是很久没有回大理了。只是听古大哥说,现在伯父虽然名义上还是皇上,但已留在天龙寺中,只是尚未正式剃度禅位。国内政事完全交由父王处理。只是父王不喜埋心政事,便将国事交由大臣打理,自己微服出游来了大宋。” 一旁的萧远山冷笑两声,道:“大理段氏在皇室之中,武功无疑是最高。但就因为此,却是最不注意自身安全。只带四个武功低微的侍卫便敢微服出游,离宫万里。若有人别有用心,擒王杀驾却最是容易。哼,连区区一个段延庆都对付不了。” 段誉此时已知道萧远山便是萧峰生父,是自己长辈,自然是不能出言顶撞,只得应道:“世伯教训的是。” 东方胜凝重地道:“如此说来,三弟现在便已是大理国实际上的储君了。此行追踪四大恶人,仍是十分危险,三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嗯,三弟的六脉神剑虽然是天下第一剑法,但体内真气却不能自控,想光凭凌波微步自保,遇到高手实是凶险万分。”转头向萧峰道:“大哥。我们便来帮三弟一把。看是否能让三弟的功力运用自如。” 萧峰闻言点头道:“不错。三弟空有一身绝顶内力却不知运用,实在可惜。”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再思为人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一位少年的成长历程,一名聚量者的风liu奇遇,一群都市特警的忙碌生活。”一起组成了这段《销魂荡魄》的香艳故事! ------------ 第五十四章 九阴九阳 萧峰纵横江湖十余载,武学眼光何其高明,早在当初无锡城外比试脚力之时,便早己发现段誉体内内力强横。他与东方胜二人,皆是提气轻身而行,而段誉却是不懂轻功,只按着自己凌波微步的步法跨出,便硬生生地能跟住二人。这凌波微步虽是精妙,但也可见段誉内力之盛,更在自己与东方胜二人之上。而有如此内力,却无法运用,空有六脉神剑之利,而无自保之能。在萧峰看来,实是不可思议。便想帮段誉将内力掌控自如。 而东方胜自然知道,段誉一身内力虽强,却是以北冥神功从一众高手身上吸取而来,并非自有。恰好,段誉又只是学了北冥神功中一点点皮毛。北冥神功练至高深处,周身大穴皆可吸人内力,化为已用。而段誉却只单单学了右手少商穴,仅能由此处将对手内力转至胸口膻中大穴,更不知如何化为己用,是以在大理之时,甚至曾险些因体力真气太足而致使经脉爆裂。 段誉虽然原本不喜学武,但如今已在江湖上闯荡多时,自也明白武功高强的好处。在江湖上,哪有人会听一个文弱书生讲的大道理?自是谁的拳头更硬,谁便更有发言权。自己不想惹事生非,却也得有自保之力。而要成为像萧峰这般的英雄豪杰,武功更是必不可少。段誉对两位结拜义兄,甚是敬重,此时二人说要解除他内力难以操控之患,自是点头应承。 萧远山虽然论武功,在众人之中算是最高。但因得知自己的仇人竟已不在人世,早已是心灰意冷,郁郁不乐。这等事情,也不愿管了。只是一人坐在原处,喝着闷酒。 东方胜心中当然知晓当年报讯之人便是慕容博,看萧远山如此模样,险些一个冲动,想将真相盘托而出。但看见萧峰阿朱二人,又打消了此念头。慕容博武功不在萧远山之下,此时正在准备在北方起事,手下势力必然不小。若是自己告知萧远山真相,以萧远山的个性,自是与萧峰二人去找慕容博拼命,到时恐怕生死难料。又是何必?而且,在东方胜看来,人之一生,又如何可因仇恨而活?萧远山此时虽然是一时失意,但有萧峰与阿朱二人陪伴,晚年能有天伦之乐,应该是十分幸福。所以想到此,东方胜也就将这真相隐瞒了下来。 萧峰与东方胜拉着段誉进了客房之中。这内功之道,稍有差池便凶险非常,饶是二人武功高绝,也不敢怠慢,东方胜特别吩咐阿紫在外面守着,不得让人入内打搅。阿紫虽是活泼性子,却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依言郑重其事地守着屋门,不敢有丝毫懈怠。 三人到了屋内,将桌椅全部贴墙而放,在屋子里整理出一块空地,三人便席地而坐。段誉坐在中间,萧峰与东方胜一前一后,面向段誉而坐。因段誉于内功几乎可说是一窍不通,萧峰只好让他平心静气,心神守一。好在段誉崇尚佛理、儒学,受宋儒理学之影响,这打坐的本事,倒也不差,不一会,便已经入定。 萧峰道:“二弟,依我看三弟体内内息充盈,却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这六脉神剑,应是经脉不畅所致。你我合力,用内功游走三弟体内奇经八脉,打通阻滞,应有成效。你看如何?”东方胜在藏经阁中的表现,萧峰自是看在眼里。论功力之深,可能比自己稍有不如,但若是比起对内功的了解,还有在内功运用自如方面,却是更在自己之上。所以萧峰便将自己的想法,先与东方胜做些交流,二人相互印证,也可尽快发觉症结之所在。 东方胜皱眉想了一会,也并无甚头绪,道:“大哥不忙。我们先用真气进入三弟体内,查探一番,再做计较。”萧峰闻言,点头称善,东方胜又道:“大哥一会运功之时定要小心,三弟身负北冥神功,可吸收他人内力。” 萧峰前次听说这北冥神功,便觉得这门功夫实在诡异非常,甚至比星宿老怪的化功大法更令人生畏。若是江湖上有人知段誉会这门奇功,必定要联手诛杀。自己也对这功夫无甚好感,将其归入邪门武功一路。但他知段誉为人忠厚,又听说段誉得了北冥神功秘笈之后,只学了短短一段,便没有再修练下去,也从未主动使过此门功夫,心中对段誉的为人,却是越发看重。 萧峰与东方胜交换一个眼神,两人一起点了点头。萧峰伸出右掌,贴到段誉后心太杼穴,而东方胜用右手食指,点在段誉胸前璇玑穴。二人同时送出一股真气。萧峰刚一送出真气,便吃了一惊。原来段誉的北冥神功自练成之后,时时刻刻皆在运作。虽然只能由拇指少商穴吸人内力,但对于内外主动进入体内的真气,却是毫不客气,立时脱开萧峰的控制,转向气海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萧峰心叹这北冥神功果然厉害,又输进去一道真气,比刚才更强数倍,谁知仍如泥牛入海一般,让萧峰只得撤手。这边东方胜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他选的璇玑穴,真好与膻中同属任脉,向下而行,进入膻中之后,也是消散得一干二净。 二人皆是低估了北冥神功的厉害,此时才发现,对段誉,他们实在有些束手无策。萧峰叹道:“这北冥神功不知何人所创,竟如此厉害。三弟只不过学得皮毛,便已这般。若是学得全了,恐怕天下无敌,也不过指日可待。” 东方胜自是知道北冥神功的厉害,自己的九阳真气也不能例外。若是有人以北冥神功对伤自己,九阳神功抱元守一、圆通自在,倒是不惧,但要用真气游走段誉体内经脉,却也不能。不禁感叹。也不知九阴真经上的内功却又如何。照理说,道家同源,或有解决之法。可惜,也不知九阴真经的作者黄裳现在是否已经出生,而这九阴真经,又藏在何处。 萧峰见东方胜兀自出神,知东方胜素来主意最多,问道:“二弟,可是想到解决之道?” 东方胜闻言苦笑,摇摇头道:“想来想去,却也只记得一句‘天之道……’”说着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九阴真经东方胜自然是未曾见过,但头一句却是极熟。 萧峰见东方胜面现喜色,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东方胜道:“大哥,我这里有一句歌诀,不如一同参详一下。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萧峰听了这一句之后,细细思索,开始之时,只觉得这单单一句歌诀,又能有什么作用?但深入细想之下,却越来越发觉意味深长,不由慢慢品味起来。他武学渊博,见识也高,以生平所学相加印证,只觉得此一句歌诀,便概括了武学中的至理。 东方胜从前虽然早知这一句话,但对内功却是一窃不通,内功大成之后,却又未曾再想起过这句歌诀。此时才发觉,简简单单二十字,却是妙用无穷,不由会心而笑。 萧峰道:“不错,虚胜实,不足胜有余。想来这北冥神功也是如此。以虚胜实,反将我们的内力吸引了过去,非是因三弟体内吸力之强,而是天道如此。” 东方胜亦是微微点头,但又皱眉道:“道理虽是如此,但我们要以真气探查三弟体内经脉,又如何能做到虚?”天下事本就如此,知易行难,东方胜一时也是毫无办法。 萧峰沉吟半晌,道:“虚或许做不到,但却未必无法可想。虚实相生相,无非阳极阴生,阴极阳生,内力若能阴阳相抱,自成一体,或可解此难题。只是,阴阳相抱却是不易。须由内力相反的二人,配合默契,幸许可以做到。” 东方胜闻言眉头舒展开来,笑道:“若是如此,小弟倒可一试。” 萧峰讶道:“二弟的内功修为竟然已能达到阴阳交泰之境?”哈哈笑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二弟年纪轻轻,在内功修为之上,已是胜过为兄甚多,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东方胜谦虚了两句,便闭上双眼,默默运功。虽说他的内力早已能由阳转阴,由阴化阳,变化自如。但同时使一股真气之中,混杂极阴与极阳两种不同的状态,却是从未试过。东方胜将真气运到指间,真气炽热无比,正是原本正宗的九阳真气,心念微动,极阳的真气之中,产生了一丝极阴,但却被阳性真气即刻吞噬。令东方胜眉头微皱。几经努力之下,真气中终于变得有阴有阳,各自慢慢聚拢,渐渐开始旋转起来。在东方胜的脑中,隐隐呈现出一个太极般图案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五十五章 另有所获 一股阴阳合抱的真气,在东方胜的指上凝聚起来。武林之中,能同时运用极阴与极阳两股真气之人,便已经是凤毛麟角。强如萧峰,也做不到这点。而东方胜居然在同一股真气之中,混合了阴阳两极,更是令人难以置信。方才萧峰所说的阴阳交泰,就是指两股真气,一阴一阳,相互调合。但东方胜却认为,以两股真气相配合,终不能协调如一。他也听说过《道德经》中曾言:“万物负阴而抱阳”。既然万物皆有阴阳,同一股真气之中又为何不可有阴有阳?阴阳相克,自是武林中人所共知之事。阴阳相生,众人虽知其意,但真能做到的人,却是极少。东方胜机缘巧合之下,九阳神功大成,突入天人之境,方才能让体内真气欲阴则阴,欲阳则阳,操纵自如。但像现在一般,阴阳调合,怕是武林中人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东方胜只觉得这股真气的旋转越来越是稳定,渐渐能由心而动,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萧峰见到他面上微笑,也是在一旁暗暗点头,心中叹服。其实他仍未知东方胜指间上真气的玄虚,否则必定会更加惊讶十倍。 东方胜缓缓伸出食指,再次点在段誉胸口的璇玑穴上。因对这股新的真气控制仍未能达到随心所欲,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唯恐一时不慎,伤了段誉,只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真气由璇玑穴输入段誉体内。段誉体内的北冥神功自然生出反应。东方胜几乎清楚的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围绕在自己这一丝微弱真气的四周,令真气往段誉的体内渐渐消散。但自己的这一丝真气已不再像方才那般被迅速吸走,只是非常慢地消散。 东方胜不由面现喜色,如此方法果然奏效,渐渐将真气加强,抵消北冥神功所造成的损耗。东方胜的异种真气,顺着任脉直向下而行,接近气海膻中。东方胜知道此处正是北冥神功作用最强的一处,更是小心,闭上双眼,凝神静气。真气进入膻中之时,东方胜只觉得段誉的膻中穴便有如一个旋涡一般,有种奇异的引力。内力便是由这个引力,被吸入体内,化为已用。东方胜暗一咬牙,真气猛然加快,疾向下行,一举冲出了气海膻中。也是由于东方胜的这一股真气控制得十分微弱,否则膻中乃是人体大穴,如此疾冲,若是稍有差池,则是性命堪忧。 真气冲过了膻中穴后,便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了。东方胜操纵这股真气顺着任脉,飞快地游走遍了段誉体内四肢四骸所有经脉穴道。半晌,东方胜才长舒一口气,收回真气,放下右手站起身来。头上也是略微冒汗。这新创的异种真气,虽然这还只是极其微量的一丝,在控制上还是令东方胜有些不适应,颇耗心神。 萧峰见东方胜功行完毕,问道:“二弟,可曾探出三弟体内究竟是哪条经脉受阻?” 东方胜皱眉摇头道:“三弟无法将内功控制自如,此中原因,并非如此简单。”说着,拍了拍盘坐与地的段誉肩头,将段誉唤起来。 东方胜问道:“三弟,曾记得你以前提起。当日你觉得胸中真气鼓涨欲爆,后来在大理天龙寺内,方得化解。不是知是用的何种法门?” 段誉便回忆起当日的情形。原来当日里,天龙寺为了抵御大轮明王来犯,寺内高僧正在修炼六脉神剑,而无暇顾及段誉之事。保定帝见段誉实在抵受不住,便传了他导气归虚之法。当时保定帝以为段誉乃是邪毒入侵,用此法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却将邪毒导入体内,治标却不治本,更有可能遗祸无穷,实是饮鸠止渴之法,但无法可想之下,也只有略尽人事。而段誉依法而行,却竟然立竿见影,误打误撞下,化解了体内过于充盈的内息。 萧峰听完了段誉的描叙,自言自语道:“导气归虚?”沉思了半晌,道:“不知三弟能否将这导气归虚的法门说来,我与二弟一同参详一番。” 这导气归虚之法,只是一种行动方式的统称,各门各派均有所不同。但段誉对着萧峰和东方胜二人,又怎会在意如此是否会泄漏段家武学。一五一十,对二人详细说了。 等段誉将那导气归虚的法门说完,萧峰叹道:“大理段氏果然不同凡响,内功另辟蹊径。只是这导气归虚之法,并不将内息转至单田,而是移至脏腹,似乎并非是作为内功修炼之用。”萧峰所料确实不错,但凡内功修炼,最后均是将内息储存于丹田之中。丹田内的真气越是纯厚,内力则越是深厚。而保定帝当时只是为了暂解段誉之疾症,并非是传授段誉内功修习之法。也幸而如此,否则段誉本身的北冥神功,自会将单田中的真气重新吸至膻中。而现在,段誉此时,内息藏于脏腑,又极为平均,正好与北冥神功的运行方式形成一种平衡。 东方胜所知的内情,自是比萧峰更多一些。他刚刚发现,现在段誉体内的真气,全在脏腹之中。段誉在情急之下,脏腹中的真气冲击,往往可以到达经脉,六脉神剑自是可以激射而出。而平常时分,这真气却不能随意调动。而后来吸取了大轮明王一身功力之后,内力更加充沛,达到水满则溢之境,真气游走全身,这六脉神剑,自是百试百灵。 但东方胜虽然找到了症结所在,却是毫无解决办法。东方胜对二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萧峰乃是大行家,对东方胜的推测十分赞同。东方胜道:“依我推测,三弟若是能将北冥神功学全,自不必用这导气归虚之法,散功于脏腹之中。又或者,三弟的内力再有大的提升,自然水满而溢,内息充盈于经脉之中,便不成问题。” 萧峰闻言不禁摇头感叹道:“话虽如此,但我们却毫无办法。”北冥神功的卷轴,早被段誉扯得粉碎,此时哪里还能寻得着?而让段誉的内力再有突破,至少吸尽一个一流高手的内力。但以段誉此时的实力,恐怕是难以办到。而萧峰也觉得这北冥神功并非正道,自是不会支持段誉再去吸人内力。 三人走出房外。阿紫正在房门口守护,见了三人,笑着问道:“师父大哥,段木头的经脉可曾治好了?嘿嘿,总听你说他的六脉神剑有多厉害,今次终有机会,倒要看看,这六脉神剑比起师父大哥的弹指神通,到底如何。” 东方胜叹了口气道:“只怕你要失望了。三弟体内功的问题,十分棘手。一时间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萧峰也是皱眉道:“三弟际遇离奇,只怕旷古未有。”转念想到少林寺中的无名扫地神僧,不禁感叹:“也不知少林寺藏经阁中的神僧是否能有办法。下次应该三弟前去拜见。” 东方胜心道,扫地神僧虽然武学深不见底,但终究不是神仙。萧远山之疾,凭扫地僧在藏经阁中四十年苦心钻研,自是不难解决。但段誉由北冥神功和段家导气归虚之法造成的怪问题,也不知这扫地僧是否能有办法。虽说大道如一,但东方胜对此还是略有保留。但东方胜却知天下至少还有一人,定可解此难题,便是擂鼓山上的无崖子。只是不知这聋哑老人,何时才会广邀天下才俊去解这珍珑棋局。不过东方胜知道苏星河必然会邀段誉前往。到时自己只须在一旁点拨段誉一下,相信以其的能力,自可破开棋局。到时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三人回到大堂,各有不同心境。 萧峰在三人之中,最为段誉惋惜。他向来好武,自是推己及人,暗想若自己空有一身内力却使不出来的感受,必定是郁闷非常。 而段誉自己,却不大放在心上。他不爱与人斗争,性子又随和,武功练不成,也便练不成了。此次父亲虽有危险,但有两位结拜义兄在此,想来也不必自己帮忙。 东方胜虽然未能解决段誉的问题,但胸中已有定计,倒也不着急。而且此次,他倒也不算白忙一场。为了抵挡段誉体内的北冥神功,他创出了一种特有的真气运行方式。虽然此时一是极不熟练,二是并不知除了对抗北冥神功之外,尚有何作用。但他心中总认为,这异种真气,才是最合天地至理。若能善加运用,必能大显神威。东方胜也不多耽搁,向众人告罪一声,便先独自回房去研究了。临走之时,尚不忘提醒了萧峰道:“大哥,方才我所说的那首歌诀,是一位前辈高人由道经之中,领会到的武学精要所在。小弟虽不甚解其意,却也感到内涵深刻。大哥若能仔细参详,定能大有收获。” 萧峰又是回味了一遍,点头称是,道:“为兄武功过于刚猛,似乎落于下乘。”正说着,忽然立起,猛醒道:“不错,为兄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便是如此。若是一力求猛,则‘悔’字的精要却无体现。‘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哈哈,果然精妙,原来如此。”把手边碗中之酒一饮而尽,走去后院,一边演练,一边慢慢体会。 /?bl_id=47389 友情推荐:当美女变成丑女 ------------ 第五十六章 襄阳城中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萧峰执掌丐帮多年,对中原各处地理环境自是下过一番苦功。萧峰认为沿途追查四大恶人之下落不免会耽误时间,不如直奔襄阳。外加襄阳又是丐帮一个较大的分舵大义分舵的所在,情报支援方面更是占尽优势。东方胜等人自是对萧峰十分信服。一致同意之下,众人便马不停踪,赶到襄阳。 襄阳,西接川陕,东连江汉,南通湘粤,北达宛洛。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称”。北宋之时,转运物资一般先由水路或陆路运送至江陵,再由江陵经荆门运至襄阳,然后由襄阳送至京师,或转送至陕西、河东沿边地区。故有:“襄阳乃今天下之喉襟”之说。四大恶人胁持了段正淳去往大理,这襄阳便是途中必经之地。 六人来到襄阳城外。东方胜抬头望起,只见城门高耸,四方角楼稳峙,十里城郭,金瓦琉璃,高墙飞檐,煞是壮观。而整个襄阳城,东、南、北三面由汉水环绕,西面则靠着羊祜、凤凰二山。踞山临水,浑然天成。不愧有“铁打的襄阳”之称。东方胜看得暗暗感叹,难怪日后蒙古骑兵虽然横扫欧亚大陆,所向披靡,却偏偏被一座襄阳城,挡在江北数十年。感慨之余,不由冒出一丝古怪的感觉,竟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后来竭力死守襄阳,以身殉城的郭靖黄蓉夫妇。东方胜心中暗想,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若是运用自己对未来的了解,未必不能影响历史的轨迹。实际上他也知道,早在自己初来此世,再次遇到慕容博的时候,便已经埋下了改变历史的种子。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将历史,按照自己的构想去进行呢?到时,再没有金国铁蹄灭亡北宋,自也不会有蒙古骑兵的一统天下。汉人的江山,也不会遭到游牧民族的肆意蹂躏。想到这里,东方胜的心头不禁有些意动。 但是一切,也不过止于那一些些的意动而已。方才的想法虽然令东方胜微感心动,但他毕竟是个穿越了历史的人,有很多东西,自是看透了很多。中华古国在经历了秦、汉、唐近千年的之后,文明的衰弱也是一种必然。纵使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暂时改变,也是徒劳。大辽之后有大金,大金之后有蒙古,蒙古之后又有大清。便是自己真有能力,一举消灭了关外的所有游牧民族,那千年后又如何?历史的发展,自有其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自己一番努力,或可让大汉民族多强盛数代,但世界本来就有其运行的法则,所谓盛极必衰,到头来还是一样。而在现世时,中华民族又由衰弱渐渐转向复苏,也是一种天道的循环。王图霸业,在他眼中,只如镜花水月一般。他已是超脱于芸芸众生之外,站在另一个高度上来看待兴衰更替。若是连这一丝明悟也没有,他岂不是白白穿越了这千年时光? 东方胜遥望汉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下,他只想顾好身边之人,管好身边之事。世事浮沉又如何?自己不过如一叶扁舟,随波逐流便罢了。反而轻松潇洒,悠然自在。又何必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阿紫见到东方胜叹气,问道:“师父大哥叹什么气呢?”抬手指着襄阳城道:“我们终于到襄阳了。快些找个店家饱餐一顿。我早听说此处水产丰富,最是鲜美。”说着做出个夸张的擦口水的动作,想将东方胜逗乐。东方胜看了,淡淡一笑。 阿朱也是喜欢热闹,看着城门来来往往的车马人流,不住赞叹道:“虽然早闻襄阳城繁华,却不知道,竟会有如此多的过往客商。” 东方胜正是心有所感,听阿朱之言,不由叹了句:“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萧峰在旁道:“人生在世,自当是以义字为先。如此逐利之辈,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东方胜闻言倒是一讶,这才发觉宋代之时,商人地位之低下。不过中国历来如此,东方胜倒也不出言反驳,只顺口道:“世上自是真英豪少,伪君子多。”众人一边谈论,一边往城中行去,交了入城税之后,便进了城中。 入城之后,萧峰道:“爹,你先带着三弟、阿朱、阿紫去城西望江楼。我与二弟则去丐帮分舵,一来打听一下四大恶人的消息,二来也好通知丐帮中人相助。”萧峰行事谨慎有度,此来追击四大恶人,由萧远山、东方胜与自己三大高手在,并非十分凶险,却也不敢大意。段誉与阿朱阿紫武功不高,便让萧远山代为看顾。真正行动,只由自己与东方胜一道。反正二人出手,对付四大恶人应是不成问题。 段誉对着萧峰东方胜二人道:“大哥二哥,小弟知你们武功盖世。但仍要万事小心。” 萧峰与东方胜相视一笑,道:“三弟不须担心。四大恶人虽然恶名招彰,但还不被我与二弟放在眼中。段伯父之事,尽管放心。” 阿紫对于东方胜每每有行动总是不带自己一道,颇有怨言。但一来也知此次事情紧要,自己武功不甚高明,搀和进去反而可能成为累赘,二来一旁又有阿朱软言相劝,便也不多计较,只是象征性地撅了撅嘴,便乖乖地跟着萧远山等人去了。 六人在城门口分别。东方胜跟着萧峰,穿过三五条街,来到一处僻静大宅院的后门停下。东方胜见这宅院毫无起眼之处,只像一处民家,讶道:“此处便是丐帮分舵?”话才出口,才反应过来,既然是秘密分舵,自然是最不起眼越好,自与丐帮总舵不同。不由暗笑自己江湖经验浅薄。 萧峰点点头,上前以特殊节奏,敲了大门十余下,又说了几句丐帮中的暗语。不一会大门便自然被打开。里面一人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老汉,打量了一下二人,将二人引入宅院内,再朝门外张望一番,才将大门关上。 那老汉将门闩好,回身来到二人面前,抱拳问道:“二位不似我丐帮中人,还请教高姓大名。来此所为何事?” 萧峰此时早已不是当年在丐帮中的打扮,而是换了一身狐裘大氅,身上也没有帮主标记的十袋,这老汉又非丐帮中首脑人物,自是不认得萧峰。萧峰虽然已与丐帮再无恩怨,却也不愿提起自己姓名。东方胜自是明白,答道:“有劳老伯报知贵舵舵主,就说东方胜求见。” 那老汉闻言,身子一震,再看了两人一番,对道萧峰道:“莫非,是乔帮主?”言语之中甚为激动,就要倒身下拜,却被萧峰一把扶住,道:“在下现在已改姓萧。而且已经离开帮中多时,这帮主二字,老伯再也休题。” 那老汉双目含泪,道:“乔……萧大侠,请为我们舵主报仇。” 萧峰与东方胜二人闻言一惊。萧峰连忙问道:“你们孙舵主出了什么事?”大义分舵的舵主原本乃是萧峰手下,萧身身为一帮之主,自是认识。 那老汉定了定神,慢慢道来。原来,襄阳大义分舵早几天,已收到洛阳总舵飞鸽传书。大义分舵的舵主便带着手下弟子在城周围四处搜寻四大恶人的下落。因为襄阳乃是南北要冲之地,丐帮众人皆是不敢怠慢。果不其然,不出两日,便有舵中弟子传来消息,称在城外一处破庙发现目标行踪。大义分舵舵主一要证实消息,二还要继续跟踪目标,便带了几个得力手下,亲自去那破庙附近暗中查探。谁知,跟踪之时,一时不慎,竟被四大恶人发现。幸得手下之人,拼死相护,那孙舵主得以暂时逃出生天。只是奈何云中鹤轻功太高,远胜与他,最后在临近襄阳城外,追上孙舵主。二人一番搏斗,孙舵主不是云中鹤对手,被云中鹤以钢爪击穿胸口。待丐帮众人虽然赶到,却也援救不及,眼睁睁看云中鹤飘然而去。而孙舵主只剩下几口气,回天乏术,交待了一下,便撒手而去了。 萧峰听完,不由怒火中烧,挥掌一拍,直将院中一张石桌劈下一角,抓在手中,怒道:“此仇我必代孙兄弟报还,让云中鹤以命来抵。”运力之下,青石啪得一声,崩成碎片。 那老汉掏出一块布帛,双手呈给萧峰,道:“这是孙舵主跟踪之时,画的路线。” 萧峰看了一眼,收于怀中,对东方胜道:“我们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则不能再有耽搁。二弟,我们这就去追。”又对那老汉道:“老人家,还请帮在下去望江楼找家父萧远山,便说我二人急追四大恶人,还让他们先到大理,再与我们会合。” ------------ 第五十七章 蜀道遭遇 萧峰与东方胜二人也不多做停留,与那老汉道别,出了丐帮的大宅。东方胜略有怀疑道:“大哥,这宅子是丐帮的襄阳分舵所在,为何如此冷清,竟没有几个人。” 萧峰笑道:“二弟江湖经验不足,自也不知道我丐帮的习惯。此处说是分舵所在,其实也不过是舵中首脑人物议事,或与总舵及其它势力联络之处。我丐帮弟子太过显眼,若是人人在此进进出出,还有谁会不知这宅院的底细?若平时真有大事商议,一般帮众都会选在城外僻静处集会。”萧峰说完,又转到正事:“二弟,我们须得买两匹快马。按孙舵主画的路线所示,四大恶人取道往西,看来是要由蜀道入川,再南下进入大理国。丐帮势力在川中极弱,若他们潜入川中,再想找到他们便不容易了。看来四大恶人心思慎密,非是有勇无谋之辈。” 东方胜点头道:“不错。不过他们带着段正淳赶路,必然不会太快。我们二人独自上路,应该快上许多,若能在蜀道上截住他们,四大恶人便是插翅难飞了。” 萧峰皱眉道:“蜀道之上,凶险非常。以你我二人的轻功,倒还罢了。为兄最担心的便是段王爷。四大恶人若是逼得急了,难保不会以他为质,到时情况恐怕难以预料。” 东方胜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大哥勿须担忧。只要我们追上四大恶人,凭小弟三寸不烂之舌,便可说服段延庆。让他乖乖地放了段王爷不说,或许还可令这天下第一大恶人,弃暗设明,改恶向善。” 萧峰疑道:“那段延庆号称‘恶贯满盈’,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此等大奸大恶之辈,又岂是用言语可以说动的?”萧峰见东方胜不动声色,便将少林、丐帮两派与自己父子的恩怨化解于无形,又揭破摩尼教与全冠清的阴谋,对东方胜的智谋当然是极为佩服。但若是说东方胜单凭口才,便可以说得天下第一大恶人改恶向善,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令人不敢相信。 东方胜哈哈一笑,道:“大哥莫要不信,本山人自有妙计。”东方胜如此自信,便是的中握着段誉身世这张王牌。段誉实际上是刀白凤与段延庆之子,而段正淳却以为乃是己出。现在大理国保定帝段正明已在天龙寺中,不理国事,想来不久便要传位于段正淳。到时,段誉便是王储。段延庆若知自己有个儿子,而自己的儿子以后一样会继承大理国王位,自然心结尽解。自己这张王牌只要打出去,东方胜不相信还有不成功的道理。 东方胜想着又觉得好笑,段正淳一生,风liu不羁,到处留情,现在搞得到处皆是他的女儿。好不容易家中有个独子段誉,却竟然是别人的骨肉。难道这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萧峰见东方胜把握十足,也知道自己这二弟并非会胡乱吹嘘之人,放心不少,笑道:“不知二弟计将安出?可否先将这计策说来听听。” 东方胜神秘道:“大哥休问,问了,便不灵了。”虽然看来是调笑之语,但东方胜心中也是暗凛。自己这张王牌对付段延庆自是毫无问题。但若是泄露了出去,恐怕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所以段誉的身世,只能告知段延庆一人,并还得让他守口如瓶。不过若是段延庆也想让儿子顺利登上王位,应该不用自己提醒他如何做。怕就怕他一时爱子心切,按捺不住。 萧峰沉吟片刻道:“段延庆若是真能放了段王爷,改恶向善,也罢了。但云中鹤杀我昔日帮中兄弟,这笔血债,却是得算个明白。”萧峰虽然现在已是换回了契丹人的身份,又早已不是丐帮帮主,但毕竟在丐帮二十余年,对丐帮总是难舍下深厚感情。 东方胜点头称是。这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四大恶人,依东方胜看来,排名正好反了过来。云中鹤才应该算是第一大恶人。而岳老三虽凶恶,但为人心思单纯。叶二娘与段延庆二人,却都是可怜之人。只不过被命运折磨之下,戾气渐生,行事偏激。 萧峰与东方胜二人,在西市买了马,便出了城。直往西追去。东方胜不禁感叹丐帮的势力之广,沿途的驿馆、客栈,甚至是茶摊上,十有八九,都有丐帮弟子留下的暗号。这让他不由想起前段时间从山东至洛阳一路被人跟踪的光景。不过此时的四大恶人该比自己当日更加感到压力。段家虽是大理王室,但与中原武林,一向关系密切,由于天龙寺的关系,又与少林交情极深。四大恶人既发现被丐帮盯上,自然知道已成为中原武林公敌,这风声鹤呖、草木皆兵的感觉,可不会太好。 萧峰在茶摊的招牌边,又发现了丐帮弟子以特殊方式留下的信息,回到茶桌,坐下对东方胜笑着道:“有三男一女,扛着个大包裹,方才离开不到半日。想来必是四大恶人无疑。” 东方胜点头道:“算来,我们一日之间,便可赶上他们。” 萧峰将茶博士招了过来,问道:“小哥,不知此处离蜀道尚有多少路途?” 那茶博士一边给二人添上茶水,一边答道:“二位客官,此去蜀道,不过是三十里地而已。二位骑马,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顿了顿又道:“不过那蜀道不好走,这马儿估计是不能再骑了。” 东方胜端起杯来,喝了口茶,问道:“大哥,我们这便上路?” 萧峰点头道:“事不宜迟。”二人便一同起身。 东方胜回头对茶博士道:“小哥,这两匹马儿便当作是茶钱,不用找了。”说着二人纵起轻功,飘然而去。待那茶博士从茶棚中出来看时,早已是没了踪影。这两匹马儿,在当时可算是价值不菲,茶博士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连称古怪,不过心里倒是喜不自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李白一首《蜀道难》传诵千年。东方胜此时方才亲身体验。初上蜀道之时还没有太多感觉,但行了十余里之后,渐渐山势陡峭,高峻奇险,令他暗暗赞叹。(其实东方胜与萧峰二人所走的蜀道,与当年李太白所写的,并非同一条蜀道。) 不过蜀道虽然艰难,但二人皆是天下武功一流高手,自然是不在话下。轻功展开,便如履平地,哪怕是猿猴难攀的断崖,二人也是一跃而过,而不必像普通行人一般,绕路而行。偶有道上行人看见,均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但二人转瞬即逝,让见者不由怀疑是否自己眼花。 萧峰与东方胜的速度何其惊人,一口气便在蜀道上奔出几十里路。东方胜忽然见到前面有四人,也是行得极快。三男一女,其中一个壮汉正背负着一只大口袋,脚下却是毫不见缓,显是武功不弱。 “四大恶人?”东方胜心中暗道,连忙伏低于道旁。萧峰自然也是看在眼中,停住步子,降下身形,悄声道:“二弟,你由后面跟着,待回兄绕到四人前头,便是瓮中捉鳖之势。” 东方胜只是点头,二人交换下眼色。东方胜提气轻身,悄无声息地跟在四大恶人身后十余丈远近。四大恶人武功虽然不错,但当日连萧远山都不能发现跟在身后的东方胜,又徨论他们四人? 萧峰展开壁虎游墙功,攀上山壁数丈之高,便就这么在山壁的缝隙、突出的岩石上借力,一掠数丈,向前追去。看得下面东方胜也叹为观止。武林中人人都知萧峰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却少有人提起他的轻功。其实萧峰天生武学奇材,任何招数,只要一到他的手上,便是威力无穷,更生变化。而轻功修为,也早已是大巧若拙,登峰造极。平时只看得他脚步扎实,毫无花假,此时方才显出真功夫。 只是在山壁上如此纵越,难免有破空之声。待萧峰跃过四大恶人头顶之时,四人终于反应过来。除了背负麻袋的壮汉之外的三人爆喝一声,各种暗器纷纷射向空中之人。只可惜此时发现,为时已晚。萧峰在山壁上一蹬,飞身跃下,丝毫不惧袭来的暗器。运起内力,贯注与衣摆之上,大袖一挥,一阵强横的劲风便将暗器吹得七零八落。自己毫发无伤,在空中一个旋身,稳稳当当地立在四人面前两丈远处,如渊停岳峙。 四人见来人武功高绝,各自戒备。在此时却由后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年轻声音:“久闻四大恶人之名,在下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各位又何必走得这般仓促?”自然是后面的东方胜。 萧峰立在道前,却不说话。但只是随随便便一站,却让人觉得气势逼人,有一股不可逾越之感。萧峰知东方胜既有救段王爷之法,自己也就不须出手。只在此堵住四人去路。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五十八章 暗渡陈仓 四大恶人被萧峰和东方胜一前一后堵在此蜀道之上。这山道狭窄,又兼地势险峻陡峭,一边是千仞山壁,一边是万丈深渊。四人被拦在当中,若想过去,除了打倒萧峰或是东方胜二人中的其中一个,否则别无他法。萧峰方才在空中露的一手,已显出了一流高手的水准,四人哪敢怠慢。 东方胜从四人背后缓步而来,油然道:“还请段延庆前辈上前几步。晚辈有几句话要私下里告知前辈。”眼睛便望向其中身着青袍,手中拄着两根钢拐之人。他虽然是从未见过段延庆,但段延庆这两根钢拐杖便是他的招牌,东方胜又怎会不知?而一旁的那个肩扛麻袋的大汉,自是“南海鳄神”岳老三了。 那段延庆听了东方胜之言,却是一动不动,也不答话。一旁的岳老三“呸”地向地下吐了口痰,喝道:“你们什么来路,知我们四大恶人的名头,还敢拦道,快给我闪开。否则我岳老二‘喀’地一声,拧断你的脑袋。” 萧峰面色冷峻,盯着四人,沉声道:“把段王爷放下,再让云中鹤留下。其余之人,我一概不管。”虽然声音不响,却以内力发出,震得四人耳中嗡嗡直响,言语之中更有一种让人无可抗拒的气势。 岳老三只觉双耳发蒙,连叫了两声“古怪”,晃了晃头,将肩上的麻袋拿下来,用右掌抵着,狂笑几声,道:“你们再不让开,段老儿小命不保。” 东方胜正不禁暗地里有些疑惑,照理说这当口,什么时候能轮到这个头脑糊涂的岳老三发话?可是那段延庆却是对自己的话不闻不问。忽然见岳老三拿段正淳的性命来要胁,心中一急,朗声道:“段前辈可还记得当年,天龙寺外,菩提树下的白衣观音?” 大出东方胜意料之外,段延庆竟仍然是毫无反应。岳老三大喝一声:“退开!”右掌提起,做势欲轰向麻袋中的段正淳。萧峰眉峰一挑,一声清啸,纵身上前,双手前推,一式降龙十八掌中的“震惊百里”,直扑岳老三。速度之疾,令人清楚地觉得,若是岳老三不伸手格挡,在他右掌拍落麻袋之时,萧峰的双掌便会同时击在他的胸口。而双掌挟带着的惊天巨浪般的掌风,也压得另外三人不敢直撄其锋,从旁救援。 岳老三大惊失色,虽然实际上萧峰在空中离他有一丈之远,但气机牵动之下,他却有种萧峰的双掌已经印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的错觉,忙收回右掌,与左掌一并,运足内力,欲仗着过人的膂力,硬扛萧峰这一掌。 萧峰等的便是这一刻,凌空换了口气,双掌一错,变为爪状,向回一笼。正是萧峰除了降龙掌与打狗棒外的又一门绝学――擒龙功。原本萧峰那排山倒海的掌风竟突然倒抽了回去一般,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而这吸力的最中心,正好是岳老三已经放开手的麻袋。这袋子足有百多斤,居然被萧峰隔空吸了过去,功力之纯,运劲之巧,妙至巅毫。 四大恶人见了,却不过去抢那麻袋,反是弃了麻袋一齐回过身,向着东方胜冲了过来。东方胜脑中电光火石般地一闪,大叫道:“有诈,小心!”这四大恶人之中,段延庆、叶二娘、岳老三他都未曾见过,但云中鹤的模样他记得十分清楚。此时四人回过身来,东方胜却没见到有云中鹤在其中,立时明白,自己已然中了四大恶人的诡计。这四人显然是来引开丐帮视线的幌子。既然这四人并非四大恶人,那麻袋之中也必不是段正淳。东方胜猛醒过来,连忙高声提醒萧峰。 萧峰的江湖经验何其丰富。原本东方胜自信满满地表示可以说服段延庆,交出段正淳。但却见到段延庆对东方胜之言毫不理会,便觉有诈。早就暗暗防备。此时见着着人质的麻袋如此轻松便被自己夺到,而四人却不来抢,就知道事有蹊跷。未等接到麻袋,手中便用巧劲凌空一挑一送,那麻袋改变了线路,由萧峰的头上飞过,落向他背后的山道。此时,萧峰才听到东方胜的提醒,未及细想,只听背后炸雷般的一声轰响,一股气浪涌来,便强如萧峰,也不由地向前冲了几个踉跄。那麻袋之中,竟是大量火yao。 东方胜眼见萧峰无事,放下心来。眼见四人向自己冲来,爆喝一声,运足内力,玄冥神掌出手,左右两掌各取冲在最前的“段延庆”与“云中鹤”。这四人早见识了萧峰的厉害,也知自己绝非对手,便想以麻袋中的zha药对付萧峰,然后四人夹攻东方胜。四人见东方胜这一派富家公子的样子,想来武功也不至于太高。四人同时出手,定可冲过东方胜一关。而“段延庆”和“云中鹤”二人一齐先攻,后面二人准备伺机出手,一击将东方胜致命。 谁知东方胜身法竟比萧峰的更为迅捷,如同鬼魅,只是人影一闪,已到二人身前,玄冥神掌当胸而至。两人连忙挡架,但东方胜的玄冥神掌又岂是易与?森寒的掌风扑面而至,直入经脉,令二人不禁浑身一颤,手上便慢了一线。只听得“扑”“扑”两声,东方胜的双掌印实了二人胸口,玄冥神掌的掌力吐出。这两掌含怒出手,寒气惊人,竟直将二人胸腔中的血液全都凝结成冰。二人胸口中掌,竟连一口鲜血也喷不出来,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去,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看来生机已绝。 后面的一男一女,见识到东方胜如此恐怖的掌法,均是心神大震。但此时已是退无可退,只有咬牙拼命,趁对手方才双掌一推的招式已老,尚未收招之时,由半空中顺势攻向东方胜。“叶二娘”一把雪亮的弯刀,划个圆弧,取东方胜左肩侧后方。而“岳老三”则是一拳直奔东方胜的面门而来。二人一曲一直,一前一后,配合算得上是精妙。 东方胜此时有苦自知,方才怒之下,两掌出十成全力,这时去势未尽,收招不及,却陷入被人前后夹击的困境之中。当下一狠心,回转身体,右手中指一屈,用拇指扣住,闪电弹出,正中“叶二娘”手中弯刀的刀锋。却将背脊对向“岳老三”,准备以九阳神功之力,硬扛一拳。 东方胜这一指之中,功力深厚,劲道诡异,又带一道炽热的极阳真气。“叶二娘”方才早感受到对方玄冥神掌的森寒之气,谁想这一指上的内力竟截然相反。出乎意料之下,猝不及防,弯刀脱手,身躯在空中一震,口中喷出一蓬血雾,被东方胜一指弹得向后飞跌出去。这山道本就不过丈许宽,“叶二娘”在空中无可借力,惨叫一声,眼睁睁跌落山崖去。 而“岳老三”的拳头已至东方胜背门,见到“叶二娘”跌出悬崖,拳上更是再加了三分劲道。“岳老三”正要击中东方胜的一刹那,只觉得背心一麻,背后要穴被人制住,又是一股大力传来,二三百斤的身体竟不由自主,被提了起来,砸向山壁。一声轰响,“岳老三”撞得峭壁上岩崩石碎,倒在地上,动弹不行。 这时东方胜才回过头来,见是萧峰,忙问道:“大哥可有被那爆炸震伤?” 萧峰笑道:“为兄早觉得事不寻常,便多加了小心。幸好见机得快。”回身看了看,叹道:“若是稍晚一步,恐怕一身英名,就要在此尽丧了。”萧峰话虽如此,但语气之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他天生勇猛,无论何种凶险,都是毫无所惧,令东方胜暗暗佩服。 萧峰过去,探了探“段延庆”与“云中鹤”的鼻息,早就死得绝了,皮肤之上还泛起了一层白霜,显是玄冥神掌的寒气聚在体内,尚未发散出来。萧峰起身笑道:“二弟玄冥神掌果然不凡。为兄在江湖上行走二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阴寒的掌力。”说完又扫了地上的“岳老三”一眼,他穴道受制,自是一动也动不了。 萧峰皱眉道:“这四人应当不是四大恶人,却冒四人之名,分明是引我们上钩,行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却不知真正的四大恶人,却在何处。” 东方胜道:“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活口,只有问问他了。不过据我推测,四大恶人既然假意向西,那应是已经向南而行。”说着东方胜略微回忆了一下脑中的地图,道:“南方应是荆州。四大恶人定是由荆州坐船,由水路入川。” 萧峰点头道:“如此才最是合理。四大恶人走水路。这大江之上,再也无人可以追查他们的形踪。哼!竟然被他们骗过。”说着愤然用拳砸在掌上。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五十九章 二位师伯 东方胜看了一眼地上的壮汉,道:“大哥,这个家伙如何处置?” 萧峰道:“先问问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没想到四大恶人在中原还能找到这样的帮手。” 这四人与萧峰和东方胜的武功相比,当然算不得什么。但放在江湖之上,也是有数的好手。此次四大恶人擒获段正淳,想来是下了不少工夫。还有,若是能从此人身上得到段延庆等人的确实行踪,说不定还来得及通知丐帮,在陆上追查到四大恶人究竟坐的是哪条船。也好在入川的水道上截住。 萧峰走到大汉身边,右足在他身上踢了一脚,一道真劲送去。那大汉身子一震,穴道顿解,只听他口中狂吼一声,跳将起来。头上青筋暴现,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哪个龟儿子背后偷袭老子。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还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我岳老二不服!”但就是傻子也看得出实力上的差距,那大汉嘴里这么说,却不敢动手。只瞪着铜铃大眼,向着二人怒目而视。 萧峰知他外强中干,嗤笑一声,负手而立。自己与东方胜二人在这里,丝毫不用担心会让这大汉逃脱。萧峰听问道:“岳老二?你是什么人?究竟为何听命于四大恶人?” 那大汉倒是硬气,只是冷哼了一声,却不答话。萧峰冷笑一声,便欲上前。他在丐帮二十余年,江湖上的手段自是十分丰富。这拷问之法,当然也是有些门道。 东方胜却在一旁笑道:“大哥不须逼问,他就是四大恶人中排行第三,‘凶神恶煞’,南海鳄神岳老三。”东方胜在听他自称“岳老二”,便知这大汉就是南海鳄神。没想到这四人之中,至少还有一个真货。但他心中又不由暗暗心惊,这段延庆与云中鹤,自然是假的无疑。但方才那个女子,却不知倒底是否真的“叶二娘”。若是真的,自己岂非成了玄慈虚竹父子杀妻杀母的大仇人了?不由在心里捏了把冷汗。 岳老三闻言直跳脚,不服般地怒道:“老子是岳老二,叶三娘怎么能排在我的前头?” 萧峰“哦”了一声,对岳老三道:“原来是南海鳄神,久闻大名。不错,我方才从背后偷袭,有失光明正大。你不服,我们便再来比试比试。若是我输了,任凭处置。不过,若是我胜了,你就告诉我段延庆的行踪。”说着,双脚分立开,身子略侧,摆开了个架势。 岳老三虽是心思单纯,却也不傻。见识过萧峰方才一抓一掷的功夫,他早知,便是自己正面对敌,也挡架不开。这时萧峰说要与自己再比试一下,他如何能干?这再被封住穴道扔到山壁上的感觉,却是可不好受。岳老三哼了一声,道:“尊驾武功是比我高。又能如何?想让我告诉你们老大在哪里?我才不做这种出卖老大乌龟王八。” 萧峰看他忠义,心中倒是颇有点喜欢。一旁东方胜油然笑道:“你的老大段延庆,把你派来当诱饵,引开我们的追踪,明摆着是让你独个儿送死。看来对你也没什么兄弟情义。” 没等东方胜说完,岳老三就大声反驳道:“你休要挑拨离间!哼!是我自己要跑出来不和老大他们一起走。都怪我那个糊涂师父。从哪里搞了个和老大是仇人的老爹?一个是师祖,一个是老大,咳。我管不了啦。”一边说一边直挠头,一脸苦恼不已的样子。 萧峰听得云里雾里,哪里知道这岳老三讲的是什么。东方胜却是听得发噱。原来倒不是段延庆让岳老三来引开丐帮监视,而是岳老三念着段誉是自己师父,也不知是该帮段延庆这个老大,还是该救段正淳这个师父的爹。左右为难之下,主动跑来当这差使。心中笑这个岳老三,还真是傻到可爱。当下念头一转,笑道:“岳老三,现在你的老大也不在,师父也不在,那究竟是应该来听谁的?” 岳老三哼道:“难道听你的?我岳老三是打不过你,不过要让我听你的,没那么容易。” 东方胜笑了笑道:“段誉是我三弟,我是他二哥”说着又指了指萧峰,“这位是他大哥。算起来,我们二人,都是你的师叔辈。你这个当师侄的,自然是应该听我们的。”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出声来。 那岳老三听到却是一脸的茫然,抱头叫苦道:“这个糊涂师父,怎么到处乱攀交情。以前就大小师娘的一堆,后来又冒出来个老爹。我岳老二都躲着这里来了,还遇到两个师伯!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你知道我这个糊涂师父他在哪里?再这么下去,我岳老二的辈份还不知小到哪里去了。” 萧峰也是听得好笑,不过看东方胜的样子,应该是能把这个岳老三吃得死死的,也就不多开口,只在一旁听着,任由东方胜戏弄岳老三。 东方胜道:“你师父嘛,我自会告诉你在哪里。不过现在在这里,我可是你二师伯,万事要听我的。我先问你。”说着清了清嗓子,装出个长辈的语气,慢悠悠地问道:“师侄啊,你老大去了何处?都还有些什么人一道?还有。方才这三个,有都是谁?” 岳老三正要答话,突然猛醒过来,叫道:“不对,不对!你说是我师伯,又何凭证?” 东方胜倒是被他问得一呛,这岳老三,说他傻倒还不是真傻,只是为人有些单纯。这如何证明,东方胜一时也是没有好主意,微微一皱眉,道:“那你说,要如何才肯相信?” 岳老三低头想了一会,忽尔拍手道:“哈哈,就问你我两个小师娘的名字。你若是我师父的二哥,定然知道。否则,就是假的。” 东方胜一听,放下心来,笑道:“这我当然知道。一个小的叫钟灵,是马王神和俏药叉的宝贝女儿。那个年纪大些的,叫木婉清。以前还总是以面纱蒙面。那天遇到你和三弟的时候,就摘下来再也不戴了。” 岳老三笑道:“不错不错,你竟然知道的这般清楚?那个大师娘脾气可不好,可比不上小师娘了……”正说得眉飞色舞,旋即又想到如此就是承认了萧峰和东方胜的师伯身份,脸就挎了下来。不过他倒是言出必行,不至于抵赖。 东方胜心中暗笑,道:“这下师侄能说了吧。你老大究竟去了何处?” 岳老三咕囔了一会,道:“老大要往南走的时候,也没说过要去哪里。我就知道,他说我到了四川,便先回西夏。大理我是不用去了。” 东方胜绕了半天的圈子,却问出个这样的结果,不由丧气。转念一想也是不错。段延庆此去大理,必是谨慎非常。这个岳老三一来心思单纯,二来又跟段誉有这“师徒”的名份,说不定到了大理会坏了大事。支开岳老三让他直接回西夏,虽然看似自边少了一个帮手,却是稳妥的上上之策。 萧峰闻言叹了一声。他原想放了岳老三,任由他入川,或是去大理。自己与东方胜二人尾随其后。必可顺藤摸瓜,找到段延庆等人。谁知段延庆竟然如此小心,教自己的算盘再次落空。看来要救段正淳,怕是没有想像中那般容易。想到此处,心中暗暗担忧。 东方胜又问道:“那你们老大身边还跟着什么人?方才这三个家伙,又是什么来路?” 岳老三老老实实答道:“老大身边还有老三老四,再还有两个家伙,神神秘秘,我不认识。反正跟这三人是一起的。老大说是从江湖上请的朋友。啊,对了,老大还抓着段正淳,还有他婆娘,叫什么棉。” 东方胜听了一讶,若是阮星竹被一同挟持,他倒不会意外。但怎么会是秦红棉?不过多想无用,现在想截住段延庆,怕是没有办法了。东方胜回头对萧峰道:“大哥。看来我们追上段延庆的希望已是渺茫。为今之计,怕只能先赴大理,与三弟等人汇合,再从长计议。段延庆大有图谋,必然在大理会有所动作。不怕他不露面。” 萧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岳老三。这岳老三虽说是天下第三大恶人,不过以萧峰看来,此人心思单纯,不似大奸大恶之辈。穷凶极恶之名,怕是因为他跟在段延庆身边,又下手狠辣而得名。若真是算起天下恶人,又哪里轮得到他?所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又见此人颇有忠义,倒是觉得不用非杀不可。 萧峰凑过去,束声成线,悄声对东方胜道:“二弟,此人懵懵懂懂,如何处置?” 东方胜自知萧峰说的是什么,回道:“大哥放心,我自有主张。”说着板起脸,对岳老三道:“你这个师侄,武功太低,真是丢尽了我们师门脸面。我罚你在万鳄岛上好好练五年功夫。若是你五年之后能接得住我十招,便给你提一辈,做我三弟的师弟。” 岳老三一开始听得不以为然,但这最后一句,却让他喜上眉梢,道:“当真?”东方胜暗笑点头。岳老三哈哈大笑,飞也似的向东面跑了。 ------------ 第六十章 雨夜破庙 东方胜看着狂奔而去的岳老三,实在忍俊不禁。一边的萧峰也跟着笑道:“二弟此法倒是绝妙。这南海鳄神武功不弱,若是任其在江湖横行,也必然为祸不小。” 东方胜回过身来,又想到解救段正淳一事,本以为自己出马,必能迎刃而解,谁知现在却是一波三折,不由眉头微皱。此时段延庆已是不知所踪,在大江之上,如何找寻他的踪迹?而且段延庆这回挟持段正淳,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准备布置,与自己所料大相径庭。看来事情并非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也不知后面还有多少变数,东方胜心中本是满满的信心,此时也开始微微有些动摇。 萧峰见东方胜脸色不佳,也知道他是心中担忧,劝慰道:“二弟不用太过担心。此次虽被段延庆用计逃脱,但他妄想图谋大理国国王之位,总归还是要去大理。大理乃是段家的天下,又有天龙寺高手为后盾。少林玄生玄灭两位大师也前去大理相助,又有你我二人,还有我爹。众人一道,实力之强,难以估测。任他段延庆有通天手段,也难逃天网恢恢。” 东方胜也只有点点头,但脑中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原本段延庆与段正淳在小镜湖畔相遇,在书中只是一段小插曲,谁想到竟会变成如此大的风波。这也是第一次,东方胜感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自己所知的范围内,不知如何掌控,心中也是有些迷茫。段正淳被擒,其实算到头来,还是东方胜所造成,所以他更觉得自己有圆满解决此事的责任。见萧峰宽慰自己,只有笑了笑,道:“还真是小看了段延庆。只不过,看段延庆计划得如此周详,怕是在大理也早已有了稳妥的藏身之处,恐也不是轻易便能找到。哈,反正多想也是无宜,我们先至大理。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着深吸口气,用力吐出,胸中郁闷稍解,长啸一声,与萧峰二人纵起轻功,一同向川中去了。 大理与西川交界处。官道之上,有两匹快马正在雨中飞驰。此时正是冬季,但西南之地,却不会下雪,只有冰冷的冬雨。马上之人,一个是雄伟大汉,一个是白衣青年。正是萧峰与东方胜。二人入川之后,丝毫不愿耽搁,日夜兼程,赶往大理。谁知行到此处,竟遇上这场大雨。虽然二人内功造诣早已经到了寒暑不侵之境,但胯下的两匹马却是开始吃不消了。 东方胜摇了摇头,这道旁四处都是树林,根本无处避雨,虽然这马乃是大宛良驹,但也毕竟只是凡物,这般寒风冰雨浇下来,不过半个时辰,连马背上的肌肉都开始微微痉挛,也是越跑越慢。正在暗暗苦恼之时,只听萧峰喊道:“二弟你看,前面好似有亮光,怕是有人家。我们先去避一避雨,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东方胜顺着道往前眺望,只见朦朦胧胧的微弱光线透过雨幕,果然似有处庄园,暗呼一声“走运。”向萧峰道:“如此正好。这冬雨真是不合时宜。”说着略微放慢马速向前而去。 二人到了近处,只见是一座不大的破旧山神庙,显然已是废弃多时,火光便是由内透出。东方胜与萧峰跳下马来,将马儿牵到庙外檐下,把缰绳在柱上栓好,步入庙堂内。 庙堂正中正燃着一堆篝火,火旁围坐着三男两女,正望着二人。萧峰依着江湖上的规矩,以先来为主,抱拳道:“我们兄弟二人路过此地,正逢大雨,借宝地暂避一避。”东方胜也是做了一揖,以示友好。 那五人中有一文士打扮的男子起身回了一礼,见二人浑身湿透,道:“二位爷台也过来烤烤火,身上这般湿透,怕不要着了风寒。” 萧峰笑着摇了摇手道:“多谢这位兄台。有女眷在,恐有不便。”说着拣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而东方胜则是直接立在当地,暗吸一口气,体内真气随心而动,变得炽热无比,蒸得身上衣物冒出一阵阵白气。不一会,方才如水中捞起的衣物,便由里到外,干得透了。东方胜这才收功。一旁盘坐的萧峰也是有一缕缕的水气由头顶、肩背升起,也再不见衣服上的雨水。东方胜的内力,虽然与萧峰相差无几,但毕竟真气乃是阳极,用来升温却是要快得多。 那中年文士见这二人内功如臻化境,暗暗咋舌,心中惊讶。细细打量二人,却猜不出二人来历,实不知西南何时有此等高手出现。他的眼神扫去,东方胜立生感应,回头看他。二人目光一对,这中年文士有些尴尬,自知自己无礼,干笑两声,赞道:“二位爷台真是好武功,好内力。”说着坐下,不再多言。 东方胜正准备也就地打坐,入定休息之时,忽然听背后几步处有脚步声传来。猛得一惊。以他的灵觉,方才那中年文士扫了自己一眼,便被他明显感觉出来,来人却接近自己几步之远,才被发觉,显是有惊人修为。转身回去一看,只见一个灰衣人,略有些高瘦,走到一支柱旁,用些地上散落的稻草扫了扫灰,便闭目坐下。虽然衣物尽湿,却毫不在竟一般。这灰衣人看来普普通通,但手中抱着的一柄大剑,却将东方胜的目光吸住。 那剑五尺余长,三寸余宽。剑无剑鞘,只用白布将剑身厚厚裹住,只露出最后连柄的一小截。剑上无锷,剑柄也是纯铁,与剑铸为一体。从剑形来看,却有些像是先秦时的青铜剑形式,只是长且宽了许多,通体者是乌沉沉的,不泛一丝亮光。 那灰衣人似乎也感到东方胜在观察自己的剑,睁开双眼扫视了东方胜一眼,嘴角飘出一丝笑意,复又闭上了眼睛,教人有些莫测高深。 这时门外又有人声传来。几个汉子一边进来,一边挥着衣服上的雨水。其中一个骂道:“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天气!三九天却下得这么大雨。” 另一个接口道:“咳,这南方地气甚暖,自然是不会下雪。唉,我们此次去……”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令人心中一惊,那正说话的汉子连忙闭口,不敢再泄出半点声音。东方胜再看去,只见那灰衣人手中之剑,正跺在地上。似乎是后来四人的头目。而在东方胜听来,方才一声响,并非简单的硬物相撞之声竟,还隐隐有内力贯注其中,简简单单的一敲,却能令人心惊肉跳,真是神乎其技。东方胜在旁也是暗暗佩服,一边心道:“似乎与我的摄魂音有异曲同工之妙。要做到如此不留痕迹,也是难能。” 那灰衣人也是暗中注意了东主胜,方才自己运力将剑跺地,发出之声,刺激厅中众人,却见东方胜不像后入来的四人一般禁不住一震,而似乎是毫不在意。灰衣人又打量了东方胜几眼,脸上的微笑若有若无。萧峰也是发觉这响声并不寻常,不过二人隔得远了,与那灰衣人并未照面。 门外进来的四人,却无东方胜萧峰般的功力,自己蒸干衣物,而是大大咧咧地走到厅子正中,也不招呼、过问,直接便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与那五人靠成一圈,毫不避忌,又打开酒袋,一边喝,一边高声谈笑起来。五人中的三男子皆是眉头大皱,见这四人如此无礼,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酒喝了半晌,四人好像也有了些醉意。其中一个胖子,见对面二女颇有姿色,竟然盯住一动不动,口中还发出些低俗的笑声。对方五人显是不愿多生事非,那中年文士使了个眼色,五人便一齐起身,准备换个地方坐坐。而那胖子居然不依不饶,见五人起身,不高兴道:“走什么啊,小娘子,不如来陪大爷喝两口吧。”说着便要伸手去拉。 东方胜见了,正想上前阻止,却见得萧峰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萧峰的江湖经验自是比东方胜高出许多。江湖中恩怨纠缠,常常会先以小事故意挑衅,此时两边情势不明,静观其变,方是上策。若真是要动手之时,萧峰自然是不会犹豫。 那三个男子如何按捺得住,齐声喝道:“大胆!”抢在那女子身前。那中年文士伸手一推,隔开胖子右爪。运力极巧,四两拨千斤,看似轻轻一推,竟将那胖子推得往后连退三步。 一旁还在喝酒的三人,见对方竟然动手,爆喝一声,跳将起来,将手中酒袋扔到一边,一齐攻向那中年文士。方才这中年文士一推,只是趁对方不知自己底细,轻敌之下方才得手,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谁想对方竟如此蛮悍,联手攻来。 =============================================================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回首新作《败亦为雄》 ------------ 第六十一章 重剑无锋 那中年文士向后移了一步,将背后两位女子护着向后退去,而两旁的另两个男子抢上前来,三人形成一个“品”字的阵势,迎上跃过来的四人,七人顿时战作一团。 萧峰原地起身立了起来,负手旁观。只见中年文士那一边的三人,武功均是不弱,一招一式甚是严谨,更兼三人配合默契,联手御敌,虽然似乎武功不如对方,又比对方少了一人,却也是能勉强不落下风。堪堪将四人挡住。东方胜与招式方面并不在行,看不出多少门道。而萧峰却是此道的大行家,再看了数眼,微微点头,聚声成线,对东方胜轻轻耳语道:“那边三人,招式平正,出手严谨,进退配合又是颇有法度。看样子不像是寻常江湖客,倒像是官府中的高手。” 萧峰说着,一边却用眼角余光悄悄向坐在一旁的灰衣人扫去。只见那灰衣人左耳微动,显然是听到自己之话。萧峰心中略感惊讶,自己已将声音聚束成线,又隔着两丈远,换了自己,便未毕能听清,看到这灰衣人的内功修为,似还略胜于己。 那边虽然自己的手下于别人大打出手,那灰衣人却是不闻不问,仍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盘膝而坐。只当是一旁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东方胜虽然对于招式知之甚少,但看那边四人,不再像初时一般,一齐猛攻,只将那中年文士一方三人围在当中,四人便绕成一个圆圈,转着游斗。东方胜仔细再看,却见四人步伐时快时慢,竟带得中间之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转,脚下却越见凌乱。东方胜问道:“大哥,那四人的步法,似乎有古怪。” 萧峰点头道:“不错。这四人所站方位,与一般四象八卦方位略有不同,而变化也是别出枢机,看来不似中原套路。”萧峰任丐帮帮主之时,领着丐帮精锐,多次潜入西夏大辽,刺探军情,暗杀高官,遇上过的域外高手着实不少,对中外武功的异同颇有见识。此时虽不知这四人究竟用的是何种武功,却也一眼看出几人并非中原武林中人。 正在说话间,那边中年文士身旁的一名蓝衫汉子,脚下被带得跟不上,左脚一歪,立足不稳,立现破绽。对方哪肯放过,其中两人共同出手,一人伸腿扫向他勉力支撑的右足,另一人双掌直拍其胸腹空当。那着蓝衫的汉子哪里还能抵挡得住,而另二人又各自被缠住,不及救援,只有眼看着其中招吐血倒地,一时间,阵势告破。以二对四,高下立分,不过一瞬眼间,中年文士与另一汉子均被点住要穴,颓然而倒。 四人得胜,哈哈大笑。其中方才那胖子,更是淫笑数声,向那两个女子慢慢逼近。那年轻女子虽知不敌,但银牙一咬,右手一抖,连珠七枝短箭向那胖子射去。那胖子武功高过女子甚多,哈哈一笑,却不闪避,用衣袖一挥,将射来的短箭尽数打落。正要再往前一步,身前欲落足之处的方砖突然“乒”地一声,炸成碎粉,将四人与二女均是吓得一惊。 四人回过身来,只见东方胜右臂平举,手指所指之处,正是那胖子脚下。这自然是东方胜的独门绝技,弹指神通。方才那女子射出七枝袖箭,早被东方胜看在眼中,脑中电光一闪:“木婉清?”再看那女子,一身黑衣,面孔清秀中又透出一股倔强,更是让东方胜确信了她的身份。不过即便此女不是木婉清,以萧峰与东方胜的性格,此时也不会袖手不理。 东方胜面沉如水,只冷喝一声:“滚出去!”东方胜这一喝声音虽是不大,但内力充沛,又暗含着些星宿派慑魂音的法门,直贯入四人耳中,有如龙吟,震得四人脑中嗡嗡直响,胸口也是一阵闷翳。四人顿时脸色大变,只听东方胜这一喝,他们便知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哪里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一直在一旁盘膝而坐的灰衣人却忽尔长身而起,笑了两声,对四人道:“玩也玩得够了,这位公子让你们滚,还不快滚?省得在此处丢人现眼。” 四人听那灰衣人发话,如蒙大赦,却不敢从大厅中间东方胜萧胜二人身边而过,沿着一边的墙壁,绕过二人,跑出破庙门外。 那灰衣人打量了萧峰与东方胜两眼,道:“我受人之托,带这五人回去。我劝二位,还是莫要管这等闲事。事不关己,还是明哲保身的为好。” 东方胜哈哈一笑,油然道:“真是非常不凑巧。这五人却正好与我弟兄二人颇有渊源,并非是事不关己。既然不是闲事,自是要管上一管了。” 那灰衣人自是不相信东方胜真的与这五人有甚么渊源,但听了东方胜之语,却是不怒反笑,将手中的大剑扛在右肩上,道:“但凡武功高强之辈,大多都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位看来也是此道中人。多说无益,只有手底方能见真章。”说着又笑了两声,顿了顿道:“二位武功不错,让在下也是技痒,若二位不理此事,倒教人遗憾非常。现下却是正遂我意。”这灰衣人言语中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一股极度的自信自负。 话音正落,那灰衣人右肩一运力,那柄巨剑从肩上弹跳而起,脚下一步跨了丈许,剑端直指向东方胜。灰衣人连剑上包裹着的白布都不解开,竟就这么直接出手。虽然未见剑锋,但这一剑刺来,仿佛将空气都凝结成了实质,甚至让强如东方胜,都感到隐隐有一种无法动弹的错觉。萧峰同时震惊,忙斜地里抢出一步,气运单田,左手划个半圆,右掌平推,从侧面拍向那剑身中段。 那巨剑直刺而来,剑身中段乃是力道最弱之处,萧峰蓄满内力的一掌拍去,看似平淡无奇,却是大有道理。剑拳还未相碰,气劲相激,发出刺耳啸声。那灰衣人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带着些赞许之意,剑由直刺化为平扫,正面迎向萧峰的一掌。自由萧峰练成降龙十八掌之后,纵横江湖十余载,自己这一式“亢龙有悔”与人硬拼从未落过下风。是以萧峰将剑路看得真切,却也是不闪不避,招式不变迎了上去。 只听“咚”的一记怪异的声响,萧峰竟然被这一剑扫得倒退开两步,而那灰衣人却仍立在原地。这实是萧峰身平未有之事,令萧峰心中再是一惊,暗叹道:“这人的剑上好大力道!”但灰衣人心中惊讶却不亚于萧峰。方才萧峰的一掌,看似刚猛十足,初时有十九道如惊涛骇浪般的掌力涌来,被自己剑中的劲力硬生生地挡开,谁知当自己要顺势再进招之时,剑上却又生出一股向前倾跌之力,令他剑势难以为继,只得停下,任由萧峰向后退开两步。 但这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萧峰立足未稳,那灰衣人的巨剑空中连划了两个圆,气劲翻卷而来,如同大海中的漩涡。萧峰此时尚未回气,却见对方剑又攻至,劲道不减,正想要闪身避开,只听“铛铛铛”三声清响,那灰衣人的剑气消弥与无形。 东方胜方才见萧峰出手,他素知萧峰性格,便向后退开,让萧峰与那灰衣人以一对一。谁知那黑衣人的武功竟似乎比萧峰还高上一筹,两剑下来,萧峰也要避其锋芒。东方胜哪里顾得了什么江湖规矩,弹指神通从旁出手相助。先后击在那巨剑的剑路之上,终于使得灰衣人这一剑使不下去。 那灰衣人此时收剑直立,不再进招。方才与萧峰硬拼一招,虽然占得上风,却也让胸中一阵气闷。他强压一口真气,趁萧峰飞退时再出一剑,本想拼着受些内伤,也要教萧峰无力再战。他自然知道一旁有东方胜在侧,又见识过东方胜的弹指神通,此时二人离东方胜有两丈之远,他早料到东方胜必会以这门指法阻挡自己。但他却不认为东方胜这一指之力,能挡住自己一剑之威。谁知对方弹出三枚石子,击在自己剑上,第一枚带着一股极阳真气,第二枚却带着一道极厉害的寒气,第三枚击在剑上,却让人感到虚虚荡荡混不受力。自己意料错之下,连吃两个暗亏。若在平时,倒还算不得什么,这时自己却是拼着一口真气硬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出剑,如何能受得了。剑势顿时瓦解,一口真气涣散,立告受伤,若非强忍,早喷出一口血来。灰衣中暗暗摇头,叹了声轻敌。 萧峰与东方胜见识了对方的剑法,也是不慢怠,紧盯着灰衣人,暗自戒备。那灰衣人看了看手中之剑,忽然哈哈大笑,道:“在下低估了二位之能。以我一人之力,实难胜过二位。”说着迈开两步,提气一纵,飞出庙门之外。还有笑声兀自传来:“二位武功在下领教了,痛快,但愿后会有期。”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六十二章 山雨欲来 萧峰望着那灰衣人消失在庙门之外,始松下一口气,由衷叹道:“江湖之中果然是卧虎藏龙,能人异士辈出。此人武功高绝,而我在江湖二十余年,却竟是从未听闻。”回想起方才灰衣人那霸绝天下的两剑,萧峰禁不由地感到一阵阵的兴奋:“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气势如虹,刚猛无匹的剑法!实是异数。”在武林之中,剑是被使用最多的兵器。虽然天下剑法多不胜数,但全都是轻灵诡变的一路。萧峰武学渊源,却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一力胜百巧的剑法,自然是见猎心喜,浑没将比斗时的凶险放在心上。其实萧峰刚出道之时,常常与武功高过自己的人交手,却总是能以弱胜强,拜中求胜。但自从武功大成之后,江湖上再难寻敌手,不免有些失望。这灰衣人是近十年来,萧峰遇上的唯一可以第一招便挫退自己之人,反激起了他心中无尽的求胜yu望。 东方胜却有点微微出神,口中不禁喃喃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心中暗讶,难道自己竟然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独孤求败?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独孤求败一生杀尽仇寇,败尽英雄,长剑空利,群雄束手,欲求一败而不得。若灰衣人真是独孤求败,应该早就提着剑去丐帮会一会名满天下的萧峰。而且,这般四处挑战,必也不会默默无闻。方才的灰衣人,虽然也是提着一柄重剑,但那是否便是“玄铁剑”,倒也未可知。 东方胜正胡思乱想间,只听背后中年文士略有些虚弱的声音道:“两位尊驾施予援手,在下感激不尽。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东方胜萧峰回过身来,只见得那中年文士一揖到地。东方胜笑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这位是否是镇南王座下的朱丹臣朱四先生?”说着也是抱拳拱手,还了一礼,道:“在下东方胜,这位是我义兄萧峰。” 由于此前东方胜与丐帮势成水火,后来又冰释前嫌,此时东方胜之名,早已是传遍江湖。而东方胜是乔峰的义弟,更是广为人知。所以东方胜一报上名号,那中年文士惊讶地身子一震,激动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萧大侠、东方公子。失敬失敬。东方公子法眼无差,小人正是朱丹臣。”段延庆武功高强,整个大理国内,段家、天龙寺的高手虽多,却无一个能胜过段延庆之人。若想营救镇南王,恐怕并非易事。而此时眼前二人,皆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朱丹臣心中立刻生出希望,若有这二人相助,一个段延庆又何足道哉。想着朱丹臣拉起衣袍下摆,倒身下拜,道:“我家主公被恶人所掳劫,还请萧大侠和东方公子相助,大理国上下必感激不尽。” 说着,边上的两名大汉也都一齐跪下。萧峰见了,忙扶起朱丹臣,道:“快快请起。三位不须如此……” 话音未落,后面的一个中年美妇也走上前来,泫然欲涕,正要跟着倒身下拜,东方胜在一旁道:“几位,且听在下一言。”说着与萧峰一起将众人扶起,又接着道:“段王爷的公子段誉,正是我二人的结拜兄弟。段王爷乃是我们长辈。我与萧大哥此次,便是要去大理,相助三弟救回段王爷。” 几人一听,却是惊讶得出说不话来。谁想到,府中懵懵懂懂,颇有些书呆子气的段誉,离家许久,竟然会与萧峰东方胜二人结为异姓兄弟。而一听东方胜与萧峰便是为此事而来,大为激动,同时也放下心来。东方胜又简要地将三人如何相识、结拜之事简要地说了。众人听完,皆叹天下事无巧不成书。 东方胜道:“三弟上少林报讯,恰好我与大哥正在少林。遇见三弟,得知此事,便一路追踪四大恶人而来。谁知段延庆如此狡猾,竟然被他骗过而逃脱。现在恐怕正在以水路入川,去往大理。少林得三弟传讯,已派玄生玄灭二位大师。先一步去到大理,作为接应。而萧大哥父亲,正与三弟一道回大理。” 朱丹臣听了却是稍有些担心之色。东方胜一见,便知他是怕段誉再有何危险。现在段家子嗣只余下段誉一人,大理段氏再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东方胜笑道:“萧老伯武功之高,甚至还在萧大哥之上。由萧老伯护送三弟,三弟必然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大理。诸位不用担心。” 众人听闻萧峰之父武功犹在萧峰之上,又惊又喜。惊的是,萧峰在江湖上,隐隐有武功天下第一之感,尤其是聚贤庄一役,萧峰之强横,令人谈之色变,谁想到竟还有人能比萧峰更胜上一筹,实是让人难以想像。喜的则是,这回除了东方胜、萧峰之外,还有一个绝顶高手相助,看来段延庆这四大恶人,便是插翅也难逃,营救段正淳更是多了分希望。阮星竹喜极而泣,双手合什向天拜道:“老天有眼,此次段郎必能化险为夷。” 朱丹臣又问道:“方才与我们交手的是些什么人?那灰衣人的武功似乎极高。” 萧峰回想起方才,道:“那灰衣人什么来路,我却是毫无头绪。他用的剑法,在江湖上也是闻所未闻。武功确是一等一的厉害,却从未听说过,怕不是中原高手。”说着低眉沉吟了一会,又道:“方才那人说是受人之托,要带走五位,莫不是也与四大恶人有关?” 朱丹臣闻言神色一黯。方才萧峰东方胜与那灰衣人交手他也看到。东方胜与萧峰二人联手,才迫退此人,却无法将其留下,足见此人之能。若是四大恶人请到了他来当帮手,确实是一大危胁,叫人不得不担心。 东方胜却在一旁摇头道:“以那灰衣人的武功,远胜四大恶人,而且观其四名手下,武功自成一派,也绝非等闲之辈。只凭四大恶人,恐怕还请不动这等高人。” 众人听了也是点了点头,放下心来。而东方胜却是多了一份担忧。这回段正淳被掳劫一事,暗暗透着些古怪。总让他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而这灰衣剑客的出现,更是加剧了东方胜心中的不安之感。若段正淳一此只有四大恶人牵涉其中,那自己只须说服段延庆便可将事情完满解决。但若是另有势力掺在其中,到时徒增变数,就难以把握了。 这时,木婉清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萧大哥,东方大哥,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们身份,而出手相救的呢?”她现在已知段誉是其兄长,自然是称萧峰与东方胜为“大哥”。 萧峰闻言哑然,苦笑道:“惭愧,我却是未曾看出。只是二弟他看了出来。二弟他一向善于观察,机智过人。”转过身来向东方胜道:“为兄愚昧,还请二弟明示。” 东方胜摇头笑道:“大哥,你却来耍我。”说着转向木婉清道:“其实还是木姑娘那一手神里箭提醒了我。初遇三弟之时,便听他说过木姑娘之事。方才见木姑娘,一出手便是连珠七枚短箭,自是想了起来。” 木婉清听得东方胜言段誉曾提起过自己,俏脸微红,心中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丹臣道:“萧大侠,公方公子,此去大理城尚有数百里之路程。事不宜迟,待雨一停,我们便即刻动身。先赶回宫中。主公被掳一事,大理城中尚无人知晓。尚可瞒得住一时。若是世子回来便更好了,否则怕国中人心浮动。” 东方胜与萧峰点头称是。再往外看去,雨势渐歇,夜空渐渐转为明朗。 一处僻静的树林之中。树下空地处,正有四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正是方才在破庙之中,与萧峰、东方胜所遇之人。 其中一个摇头轻叹道:“真是可惜。奉命来拿这几人。本以为他们武功低微,必是手到擒来。可立上一功。谁知却被人打岔。害得到手的功劳跑了。” 另一个胖子桀桀笑了两声,道:“确是可惜。你看那小娘子,皮滑肉嫩,那妇人也是风韵犹存。唉,若不是有人从旁作梗,今日便是艳福无边啊。”说着还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懊恼非常。 他背后一人猛推了他一把,嘲讽道:“你这头色猪,好色忘命。你也不看看那两人的武功,联手起来,连‘剑王’都要知难而退。你方才若是走得再快上那么一点,你这右腿怕已是炸成碎粉了吧。” 几人回想起东方胜方才弹指神通之威,又是一阵后怕。方才一直未出声的一人轻轻“嘘”了一声,悄声道:“别说了,万一让‘剑王’听到,他拿你出气,有几条命也不够哇。我可从没见过‘剑王’这副样子。”说着几人抬头向前方一棵巨树顶上看去。 那灰衣人背着七八十斤的大剑,站在树梢的一根细枝之上,人与树树随着夜风轻轻晃动。轻功修为已是惊世骇俗。灰衣人闭目低头,口中却轻轻发出几不可闻的笑声:“降龙掌、弹指神通?哈哈,你们既为段家而来,我们便还有交手之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六十三章 初至大理 东方胜一行七人,由蜀中五尺古道,赶赴大理。一路上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不几日,便到达大理国境内。大理地处西南,虽然是冬日,但一路行来,却是满眼的春意,让常居北方的萧峰不由地啧啧称奇。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这大理美景,实是让人心醉,只可惜东方胜等人,却是无暇慢慢欣赏,只希望能赶在四大恶人之前,早做准备。 “萧大侠、东方公子”,坐在马上的朱丹臣伸手指道:“前面便是大理城了。” 东方胜抬头往前望去,只见一座城池,东临洱海,西枕苍山,方圆十几里,城楼雄伟,丝毫不输于中原大城。众人来到城门前,被城门守卫拦住。朱丹臣与褚万里、傅思归三人一齐亮出各自腰牌。朱、褚、万、古四人乃是大理国皇宫内苑四大内廷护卫统领,身份非凡。守城门的小校见了腰牌,不由地一惊,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礼,招呼手下退开,放众人入城。东方胜等连马匹都不用下,直接纵马而入。 大理城内由南到北,一条大街横贯其中,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全城清一色的青瓦屋面,鹅卵石堆砌的墙壁,倒是十分地古朴别致。城中又开渠引水。整个古城清水潺潺,走家穿巷,户户清泉,处处植花,更是让东方胜叹为观止。 过得几条街,眼前笔直一条青石大路,直通大理国皇宫。路尽头处有一座牌坊,上书四个金字:“圣道广慈”。牌坊后边是无数黄瓦宫殿。朱丹臣三人在牌坊前立住马头,翻身下马而行。东方胜等人见了,也跟着纷纷下马步行。只见宫门匾额上写着:“圣慈宫”三字。未待众人走近,一个太监便急急迎了上来,道:“三位统领,世子有令,请统领们一回宫,即刻去镇南王爷府上禀报。” 东方胜微感惊讶,道:“不想三弟竟比我们还快,已然到了。” 萧峰道:“我们由蜀道入川,再南下入滇,一路追查四大恶人下落,自是慢了不少。想来爹和三弟他们应是走的水路。” 东方胜皱眉道:“水路如此便捷,四大恶人岂非早已到了大理?” 萧峰点头道:“理应如此。” 东方胜忧虑道:“四大恶人已至大理,却是毫无动静,说明他们必有稳妥的藏身之地,而且如此沉得住气,怕是自认为胸有成竹,而可从容定计。如此看来,事情颇为棘手。” 朱丹臣等人听东方胜之言,亦是暗暗忧心,却是毫无办法。朱丹臣道:“萧大侠、东方公子,多想无益,我们先到王爷府上,与世子一起从长计议。” 众人点头称是,出了牌坊,拨转马头取道向东。行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座大府第前。府门前额匾上四个烫金大字:“镇南王府”。门口立满了亲卫。段誉早就派人在城门处注意萧峰与东方胜,这时当然是得了消息,知萧峰与东方胜已至城中,早早地便来相迎。东方胜从马上看去,只见段誉早换掉平时的书生打扮,头上的文士巾换成了冲天冠,身披一件紫金华袍,倒也有些皇家子弟的雍荣气度。段誉身后还跟着数人,从服色看,也是大理国的重臣,还有阿紫阿朱萧远山也在一旁。 段誉见两位兄长到,哪还敢什么皇家气度,急忙跑上前来,口中叫道:“大哥,二哥。”伸手便要来亲自牵马。萧峰东方胜等人翻身下马,东方胜伸手拦住段誉,故意笑道:“如何能让大理国镇南王世子牵马。” 段誉道:“二哥却也来耍我。管什么劳什子的世子,在大哥二哥面前,我便是小弟。为两位兄长牵马,又有何不可。” 萧峰闻言也是大笑,东方胜却是神秘兮兮地凑近段誉,道:“三弟,你猜我们这回还带了谁来看你?” 段誉闻言微感愕然,东方胜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后面,段誉顺着看去,才见到一直避在众人后边的木婉清。段誉眼见玉人,竟是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半天才叫了声:“婉妹……你怎么来了?” 木婉清俏脸微红,却是不去理他。这时一旁的阿紫阿朱与萧峰山一同过来。阿紫一见东方胜便不依不饶,道:“师父大哥又是这样。有起事来,一声不吭便自己去了。又把我丢在一旁。跟着段大木头坐船回来,若不是阿朱姐姐陪我,真是闷也闷死了。” 萧远山在一旁冷笑了两声,道:“就你这小丫头一路吵闹不休,若不是看在阿朱面上,早将你扔到江里喂鱼。”声音虽冷,却也能听出萧远山是在开玩笑,但阿紫还是往东方胜和萧峰这边躲了两步,显是有些怕萧远山。而看萧远山的样子,比起刚告别玄慈之时,要有生气的多了。想来有阿朱这个未来儿媳一路相陪,心情也是渐渐平复。阿朱见萧峰归来,自是十分高兴,关切地询问一路上的情形。 此时众人中有一人走上前来,三绺长须,形貌高雅,道:“世子,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是请了诸位入内慢慢再叙吧。” 段誉这才猛得一拍额头,道:“是我糊涂。大哥,二哥,请。”左手向府门内虚引。萧峰抓起二人的手,一同迈上石阶,进了镇南王府。 王府议事厅内。 众人叙旧完了,便谈上了正事。大理国内几个重臣在此,也是在与段誉商议如何营救段正淳一事,正好东方胜与萧峰到了。 东方胜道:“我与大哥一直追至蜀道,方才发觉中了段延庆的奸计。想来四大恶人必是取道南方,由水路入滇。唉,一时失察,却是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说着将在蜀道上发生的一切转为叙述了一番。听到其中险要处,几个女子不由暗呼出声来。 大理国司空巴天石道:“早闻四大恶人行事独来独往,谁知此次竟会有人相助,看来早已经是计划周详,图谋非小啊。” 方才在府门外那个儒雅的中年人,便是善阐候高升泰,他却道:“若是在半途追上四大恶人,却也未必便是好事。若像在蜀道上这般,恐怕反而危及王爷性命。而且四大恶人均武功高强,非是这等假扮之人可比。尤其是段延庆,身兼正邪两家之长,武功修为已是炉火纯青,乃是有真才实学之辈。要想击败此人,怕是不易。”高升泰等人久在大理境内,并不太理会中原武林之事,以是东方胜近来风头虽劲,几人也不曾听说。只有四大护卫跟着段正淳在中原走动,才知东方胜之名。而乔峰虽然名满天下,但此时已经改姓,自称萧峰。高升泰等人自是不识。而且几人素知段誉不喜武力,怎会料到他在中原竟会结交了两位天下屈指可数的高手。 一旁的司徒华赫艮却极是细心,道:“方才东方公子似乎有办法不用动手便降伏段延庆,不知可否告知。若是有此等方法,这天下第一大恶人一去,余子皆不足虑。” 东方胜不由心中苦笑,若是他将这方法公诸于众,段延庆的反应还未可知,但是大理国宫内必然先是翻天覆地。只有抱拳道:“在下也不是有什么克制段延庆之法。只是在下知道一件以前的隐秘事,若以言语惑之,也许可乱其心神,到时自可救得段王爷出来。如现在说了出来,只怕是到时不灵光了。”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一旁的朱丹臣,又将自己在破庙中的经历说了一遍。萧远山听说有人一剑逼退了萧峰,双眼精光一闪,扭头问道:“峰儿,可是确有此事?” 萧峰答道:“确实如此。孩儿在江湖上混迹二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剑法。剑上劲力惊人,实是难以抵挡。一招过后,孩儿也只有暂避其锋。” 东方胜在一旁插口道:“那人的剑怕有七八十斤重,如此以硬碰硬之下,自是占了兵器上的便宜。否则怕也不能只一招便占得上风。尔后我仔细思量,猜测那人应该被我与大哥联手所伤。想来他第一招只是与大哥拼了个半斤八两,第二剑使得也极是勉强。否则我三枚石子,却也未必阻得住那剑势。” 司马范骅皱眉道:“此人又是何来头。如此古怪的兵器,真是闻所未闻。而且看样子是敌非友,手下也都不似善类。” 段誉听得有些心意烦乱,问道:“现下如何是好。早已通知各府各县通缉四大恶人,可到现在却还是毫无音信。大理如此之大,却是上何处去寻?” 东方胜沉吟片刻道:“四大恶人既然挟持了段王爷,必有所图,我们不去寻他,他们也自会找上门来。还有……有个去处,我要去探上一探。”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张无羁《异兽》 ------------ 第六十四章 师徒同行 段誉最是紧张父亲安危,闻得东方胜之言,从座上一弹而起,抢到东方胜身前,问道:“二哥,你可是想到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计较。”双眼中全是急切之色。 东方胜摇摇头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想这四大恶人恶名昭彰,寻常武林人物皆对其畏而远之。故尔他们想要在大理境内找一安身之所并非易事。我想起三弟曾经描述过上回四大恶人齐集大理之事。马王神钟仇与四大恶人似乎有些交情,于是想去打探一下。虽然段延庆照理说不会再呆在万劫谷中,但也不得不防。若是幸运,能遇见四大恶人,便可将段王爷救回。若是不能,也可向谷主打听下四大恶人在大理尚有什么人脉。” 段誉闻言略有些失望,显然对四大恶人再次躲藏于万劫谷不抱太大欺望。不过此时也没有更多的办法。而东方胜如此尽心,也让段誉颇为感激,当下扶着东方胜双臂道:“如此辛苦二哥了。” 一旁的巴天石忽然站起道:“东方公子切莫小觑于四大恶人。如此孤身一人,怎可前往?若是一时不备,反受其害。”巴天石见识过四大恶人的手段,段延庆的武功,甚至还在保定帝段正明之上。再看东方胜如此年纪轻轻,如何能是那四大恶人的对手。 萧峰也起身道:“二弟,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去。此次对手非是善类,应该多加小心才是。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了一人也好有个照应。” 东方胜洒然一笑,道:“大哥无须担心,小弟纵不能成事,但至不济也可全身而退。况且这四大恶人,未必在万劫谷内。大哥还是与萧老伯留在城中,照应三弟,以防事情有变。” 萧峰也知东方胜之能,真的想逃,天下难有人能留得住他。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坚持一道前往,只叮嘱道:“三弟,万事小心。” 段誉命人取过笔墨,粗粗画了一幅地图,标注好万劫谷之所在,交予东方胜,道:“万劫谷谷主的脾气不大好,二哥若是遇上了,千万忍让一二,莫伤了钟谷主。钟夫人是个好人,二哥不妨直接去问问钟夫人。”段誉此时当然知道“俏夜叉”甘宝宝也是他老爹当年的旧情人,但也不好宣诸于众,只好这般说。甘宝宝心系段正淳,若有段正淳的消息,定然会向东方胜和盘托出。 东方胜对这些前事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心下暗笑,这段誉在江湖上历练了数年,倒不至于像以前那般迂腐,多了几分心思。起身冲着暖阁中的众人一抱拳道:“在下先行一步。” 刚步出屋外,早有阿紫等在一旁。见东方胜出来,忙上前拦住:“师父大哥,你这一回该不会是又想把我撇下吧?”说着双手叉腰不忿道:“师父大哥实在言而无信。不行,这回无论如何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万劫谷。” 东方胜闻言倒是微微一讶,笑着问道:“方才暖阁中众人的说话你全都听见了?”镇南王府也是大理国重要所在,很多军政要事均在此商议,是以方才的议事阁与外门有数丈之远,中间又隔了数道屏障。阿紫此时在门外竟能听得一清二楚,内力修为是大有进步,与当时初遇之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阿紫嘻嘻一笑,得意道:“凭我女侠东方紫的手段,你们就是再离得远些,也难不倒我。” 东方胜苦笑不已,自己这东方的姓不过是随口杜撰而来,阿紫竟也要跟着自己姓,岂不是一本糊涂帐。摇头道:“你既然已经找到了亲生姐姐阿朱,自然是要跟她一样姓‘阮’才对。怎么又来姓东方?”说着心里又补了一句:“须知这东方,却不是什么好姓氏。”心中又是想起了后世的东方不败,不由摇头暗叹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阿紫却是微皱眉头,凑到东方胜耳边小声道:“阿朱姐姐也不知父母是谁,只凭一张字条便姓了‘阮’,我才不要跟着她姓。‘阮朱’、‘阮紫’,多难听啊。” 东方胜心中念了两声,也觉得这名字确实不大好,正不知说些什么时,阿紫又神神秘秘地道:“师父大哥,我再告诉你一件秘密。” 东方胜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秘密?” 阿紫对着东方胜轻声耳语道:“阿朱姐姐和我二人肩上皆纹了个红色的‘段’字。阿朱姐姐猜想,那可能是我们爹爹的姓。”说着又大摇其头道:“我可不愿姓段。‘段朱’、‘段紫’一个比一个难听。而且还跟段大木头一样的姓。我可不愿意。想来想去,还是师父大哥的姓最好。嘿嘿,我便拿来用用。” 东方胜不禁哑然,他原想在小镜湖遇上段正淳与阮星竹二人,自己从旁插手一番,自可让阿朱阿紫二人与段正淳父女相认,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竟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半晌才道:“你多半就是段家的姑娘,哪天认祖归宗之后,总是要换回本姓。”说着又开玩笑道:“说不定你还是三弟的胞妹呢。到时可是堂堂大理国郡主呢。” 阿紫撇撇嘴道:“我才不稀罕什么郡主、公主的。他们大理国王爷还不是说抓就被人抓去了?还要师父大哥和萧大哥来救。当个王爷都窝囊成这样,这郡主又有什么金贵的。还不如像师父大哥这样,当个武林高手。”又转身瞪着东方胜道:“师父大哥真是小器,连个姓都不肯借我。好吧,不借便不借。你姓东方,我便去姓西门。” 东方胜一听,暗道:“西门?这西门也非是什么好姓氏。”再转念一想,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西门紫?西门子?”当下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爱姓东方便东方吧。” 阿紫自不会知道东方胜脑中的胡思乱想,见他答允下来,欢喜不已。忽然又记起什么般似地,猛地拉住东方胜袖摆,道:“师父大哥,救人要紧,我们赶快去救木头他老爹吧。”扯着东方胜便向府门外奔去。 东方胜与阿紫二人出了王府,穿过大街,出了城门,按着段誉所给的地图而行。二人提起轻功,速度极快。远远看去,只见一白一紫两道人影在道上飞掠过去。东方胜用了六七分力,见阿紫跟在后面却也不吃力,轻功造诣已是不凡,不由暗暗点头。他只传了阿紫提气轻身方面的经验,而步法一道,连他自己也是自悟的,也不好硬塞给阿紫,只由得她自己发挥。所以纵跃之时,二人一个飘逸一个灵动,姿势却是完全不同。 从大理城奔出数十里,便来到了澜沧江边。二人顺着江边而行,不出数里,便见到过江的铁索桥,桥头有一块石碑,上有“善人渡”三个大字。东方胜道:“就是这里了。” 那桥只由四条铁索构成。原本下面两条铁索上的木板也不知去了何处。向桥下望去,但见水势激荡,江流滔滔,飞溅起无数水花,隆隆之声震荡得胸膛也跟着微微颤抖。阿紫虽然身怀武功,但见了这景象,也不禁花容失色。任你武功通天,在天地自然的力量之下,只如蝼蚁一般,毫无抗拒之力。 东方胜脸上微微一笑,忽然一提气,纵身便上了一条铁索,右足轻点,人如同一片飞絮般,在空中飘向对岸,不过在铁索上几次借力,就轻轻巧巧地落在对岸实地之上。回头看着阿紫,笑了一笑。东方胜方才已知道阿紫的轻功底子,要过这铁索桥丝毫不难,故而有意要考验一下她的心志。 阿紫看着桥下翻腾的江水微感害怕,但见了东方胜转眼间轻松地过桥,心中也不愿给东方胜小看了,一咬银牙,翻身上桥,在铁索上灵巧地一跃丈许,跳过江来。正在快到桥头之时,忽尔阿紫脚下一空,眼见落入江中。一旁的东方胜大惊,要去救时,偏偏手边又没有什么物件。 千钧一发之时,却看见阿紫又从桥下飞了上来,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东方胜身边。见东方胜一脸的紧张,嘻嘻笑道:“总算骗过了师父大哥一次。”说着晃了晃右手,东方胜看去,原来阿紫手中早握着一股极细的天蚕丝线,一头挂着两个小小的银丸,方才故意踩空铁索时早将丝线系在前面铁索之上,靠着这一荡之力,飞上岸来。 东方胜不由苦笑两声,阿紫这小丫头,鬼灵精怪,要想不让她的当,还真是不易。幸好现在阿紫戾气大减,否则东方胜又要头痛着如何提防了。 阿紫知道东方胜不会和自己生气,浑当作没事一般,指着桥边的小道问道:“师父大哥,万劫谷是在哪一边?”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六十五章 万劫谷中 东方胜与阿紫二人照着地图所指,行至中午时分,到了万劫谷外的森林。大理地处西南,气候潮湿,是以谷中树木茂密非常,将整个山谷遮得严严实实,若非知情之人,绝难发现内里别有洞天。但在谷口处,树木却顺着入谷的方向,被人用利刃斫断,留下一个个合抱粗的树桩,构成了一条道路,颇有些古怪。 东方胜见了微微一笑。数年前段誉被四大恶人擒至万劫谷内。大理国国主段正明与段正淳二人率众前来营救。段氏兄弟身份何其尊贵,当然不能如段誉那般钻树洞进谷,于是命人沿途用利斧开路,直至谷内。于是便留下了这条“路”。这些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一个个树桩皆早已是“根深蒂固”,估计钟万仇想刨出树桩重新栽树遮挡住谷口,也是有心无力。此时倒是方便了东方胜与阿紫二人。否则要找到这入口便要费番工夫。 二人走过这小段“树桩路”,来到谷中。这万劫谷内道路曲折,东方胜阿紫二人怎么认得?只好随意捡了条小路,左转右转,只见得几间瓦房。阿紫见了,正要过去推门,东方胜早已听出房内无人,却感到身后暗处却有细微的呼吸声,却不知是什么人物,当下和声道:“在下兄妹入谷并无恶意,还请阁下现身赐见。”东方胜此来并没有存着动手之心,所以言语自是客气。便是真的遇上了其他“三恶”,也不认识自己,而自己又有办法可解开段延庆之心结,根本无须动武,这时先礼后兵自是不会错。 东方胜转过身来,只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从树后转出,十七八岁模样,稍稍有点怯然的样子看着东方胜。见东方胜和阿紫二人均是形貌不俗神采飞扬,不似歹人,略微安下些心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家来有什么事么?” 东方胜一见,便早知她身份,问道:“你是钟灵?” 钟灵听得东方胜竟认得自己,大是惊讶,皱眉想了想道:“我可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钟灵也就是那一次出门遇到了段誉之后,便被爹妈禁足,不准她再去出若事生非。而这万劫谷寻常人也不会到此,平日里半年也没有个外人,所以钟灵除了谷中的人之外,实在不认识几个人。此时被人一口叫出名字,当然是十分意外。 东方胜笑道:“我是你段大哥的结拜兄弟,当然知道你名字。” 钟灵一听“段大哥”这三个字,立刻蹦了起来,跳到东方胜的面前,急问道:“是段大哥让你来看我的么?”这两年来钟灵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个“段大哥”,此时听得东方胜之言,激动地情不自禁,紧紧抓住了东方胜的袖子。 一旁的阿紫扑哧一笑,从房门前的台阶跳下来,道:“哟,还真看不出嘛,段大木头这个人虽然是呆呆傻傻,却是个多情种子哩。竟然在这里还有个为他牵肠挂肚的小美人。”说着围着钟灵绕了两围,轻笑道:“那个木头哪里好?你这般惦记他?” 钟灵却是有点被阿紫吓住的样子,又听她胡说八道,俏脸微红,忸怩地小声问道:“我是段大哥的亲妹妹,你不要乱说。” 阿紫白了白眼睛道:“你也是段木头的妹妹?这倒是奇怪了,那个木姐姐也说自己是。哼哼,我看你们可都有些不像哦。”说着故意对着钟灵颇有些邪恶地笑笑。 东方胜心道这阿紫随口胡说出来的,却是事情的真相,不由暗叹世事离奇。见阿紫将钟灵问得满脸通红,阻止道:“阿紫,不要胡闹了,我们来还有正事要办。” 阿紫满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便转到一边不再取笑钟灵。东方胜对钟灵道:“四大恶人最近可曾来你们万劫谷之中?” 钟灵轻“啊”了一声,以手掩口道:“那四个恶人又来了么?我可没有见过。”神色之中颇有惊惶之色。她见识过四大恶人的狠辣,回想起来自是心中害怕。 东方胜道:“令堂现在何处?在下有要事想要拜会一下钟夫人。” 钟灵见东方胜神色严肃,料想他确有要事,多半还是与那四大恶人有关,也不好耽搁,招招手道:“跟我来。” 这万劫谷中也用繁密的树木相隔开来,便如一座从林迷宫,若不是有钟灵引路,东方胜与阿紫非在里面转得晕头转向。三人穿过几道树墙,来到另几间宅子之前。钟灵带着二人进了屋内,轻声喊道:“娘,段大哥遣人来找你。” 只听门帘后环佩之声,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美妇由内堂出来,眉清目秀,与钟灵神貌相似,当然是钟夫人――“俏药叉”甘宝宝。钟夫人出来见女儿带着两个外人进来,对二人打量了一番才问道:“二位是……?” 东方胜恭敬地抱拳行礼道:“晚辈东方胜,拜见钟夫人。晚辈与段誉是结拜兄弟。今日有要事前来贵谷拜访钟夫人。” 钟夫人在上首椅子坐下,微微皱眉,问道:“你有何要事?莫不是‘他’让你来的?”言语之中颇为冷淡。 东方胜一听即知这个“他”指是就是段正淳。甘宝宝虽然心中仍然放不下段正淳,但现在早已嫁作他人妻,生怕自己再遇上段正淳,情难自禁,爱恨交织之下,反而徒增心中痛楚,所以倒是不愿与他再有瓜葛。闻东方胜与段氏关系匪浅,自是心中暗存反感。东方胜也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四大恶人又至大理,在下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查探一下四大恶人是否又藏身于这万劫谷之中,因而特来询问钟夫人。” 钟夫人右掌拍案,嗔怒道:“你是什么身份,敢来我万劫谷中撒野?须知我们万劫谷也不是好欺负的!” 阿紫轻蔑地一笑,道:“不要说你小小一个山谷,便是堂堂的丐帮洛阳总舵、少林藏经阁中,我师父大哥还不是照样来去自如?” 钟夫人闻言暗自吃惊,再看二人神色,不似伪作,而女儿又在一旁,是以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东方胜面上毫无表情,继续说道:“方才在下已问过令嫒,显然四大恶人不在谷中。而在下的第二件事,便是想请教一下钟夫人,不知那四大恶人在大理还有何人与之交厚,可能给他们提供藏身之所?眼下段王爷为四大恶人所擒,生死未卜。还望钟夫人能知无不言,倾囊相告。” 钟夫人闻言脑中如闪过一道晴天霹雳,倏地从座椅上弹起,紧盯着东方胜道:“你说什么?!段王爷坐镇王府,身边无数侍卫兵丁,又身负一阳指绝技,怎会被四大恶人所擒?” 东方胜道:“段王爷微服出游,不幸于途中遭遇四大恶人,终失手被擒。” 钟夫人身子摇晃了两记,瘫坐倒在椅中,喃喃道:“四大恶人与段家仇深似海,段……段郎落在他们手中,怕是难有活路。”说着双眼垂泪不已。 钟灵见母亲伤心,忙上前去安慰道:“娘,段大哥的爹吉人天相,自会没事的。”甘宝宝望着女儿,更想起钟灵的亲生父亲,不由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阿紫闪到东方胜的身旁,吐吐舌头道:“我想那段大木头这等人,怎会有木姐姐和这个小妹妹为他牵肠挂肚,原来皆是从他爷那里学得来的。”说着伸伸脖子望了那钟夫人一眼,凑在东方胜耳边压低声间道:“这钟夫人嫁人这么久,连女儿都这般大了,竟还对段大木头的爹念念不忘,一听他身处险境便哭成这样。看来这是他们段家家学渊源,父子相传啊。比那什么一阳指,却是要厉害得多了。” 东方胜听着阿紫如此编排自己的亲爹,不由生出古怪的感觉,伸手敲了她额头一记,道:“休要胡说。”站起身来,对钟夫人道:“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四大恶人暂时倒还不会伤段王爷的性命。据说四大恶人挟持段王爷乃是为了以他为质,好做要胁。” 钟夫人闻言抬头,泫然问道:“此话当真?” 东方胜欠身道:“在下不敢有半句虚言。现下四大恶人在大理境内,不知藏身何处,我等均是毫无头绪,所以还请钟夫人协助。” 钟夫人沉吟片刻,道:“我要一齐去救段郎。东方公子,我随你回大理城,再与大家一道商议。”说话间一脸坚决的神色。 东方胜倒是大为头痛,甘宝宝若是到了镇南王府内,也不知会与刀白凤如何相处。不过转念又一想,现在这等情势之下,二人应该没有空闲去喝这飞醋。当然,段正淳被救回来之后,便要另当别论了。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六十六章 风雨满城 甘宝宝心挂段正淳,说什么也要上大理城一趟。东方胜只好由得她跟着自己一同回去。反正这去大理的路径甘宝宝也不是不认识,自己想拦也是拦不住。况且她或许知道四大恶人的藏身之处,齐赴大理与众人一同计议之下,说不定会使事情另有转机。而钟灵见母亲要去大理城中,自然也是不肯一个人留在谷中,定要跟着一起去见她的“段大哥”。这对母女还真是一般性格,让东方胜也只有无奈地苦笑摇头。 母女二人稍稍收拾一下。甘宝宝又给钟万仇留书一封,只说与钟灵出外散心。便与东方胜出了万劫谷。四人心急赶路,各自展开轻功疾驰。钟灵武功根基不实,只得由母亲伸手牵着,方才稍稍跟得上。甘宝宝见东方胜与阿紫脚下极为随意轻巧,便知二人乃是故意放慢了些许速度,轻功修为较自己高明得多,方才相信阿紫言东方胜在丐帮与少林皆能来去自如之言。万劫谷与大理并无多少路程,四人又已识得道路,自是比东方胜来时更快了些。日未西沉,几人便已到了大理城外。 阿紫缓下脚步,望着前方,“咦”了一声,回头道:“师父大哥,你看,好多人都堵在城门那里,好像是有些大事发生。” 东方胜早已见得前面情况,心下正疑,点头道:“去看看。” 四人来到城门口,只见正有一堆人围在城门口处,东方胜上前才知,原来是城门守卫正在仔细盘查每一个入城之人。这当口正是城中外出劳作之人返家之时,才聚起了这么多人。东方胜略感讶异,他晨间出城之时,尚未有这阵仗。不由担心道,难道是自己不在之时,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甘宝宝也见事不寻常,紧张道:“莫不是城中出事?” 东方胜摇摇头道:“应当不会。”此时城中有萧氏父子坐镇,又有大理国三公、阐善候高升泰、四大侍卫等人,而且皇城之中,尚有上万御林军,纵使四大恶人武功再强几倍,也难在大理城中掀起什么风浪。 再看两边道旁,竟还有百姓点起香,就地而跪,双手合什,默默祈祷。大理推崇佛学,所以境内民众大多信奉佛教,平时也常以此形式祈求庇佑。东方胜见一老者跪在身边,便上前问道:“敢问这位老丈,为何这城门严查出入之人,又有如此多人在城门祈祷?” 那老者睁开双眼,略有些颤声道:“公子尚不知晓?”说着重重叹了口气,“镇南王爷千岁被恶人抓了去。那恶人竟要段氏让出皇位,才肯放段王爷。王爷千岁可是大大的好人,我等皆在此焚香祷告,愿佛祖保佑王爷千岁平安归来。这大理的皇位本就是段家的,若是换了这等贼人来做皇帝,我们小民又要苦了。”说完又向天磕了几个头。 东方胜闻言一惊。段正淳被擒一事应是十分机密才是,谁知现在竟然搅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幸而段氏在大理广施仁政,深为万民所景仰。否则现在段家两兄弟一个出家一个为人所擒,恐怕早已有别有用心者蠢蠢欲动,妄图取而代之。而城门检查来往的行人,应该便是城中加强戒备的一个信号。 阿紫奇道:“怎会只过了半天而已,这事已经遍传全城?” 甘宝宝担心事情又有变故,或是段正淳已然遇害?正是愈想愈怕,面上忧色更重。急着入城一探究竟,但见门前挤着如此多人,一时也是无法可想。 正在这时,只听见城楼上一声粗犷的呼喊:“东方公子!”东方胜闻声向上看去,只见又黑又瘦的巴天石正在城楼之上。巴天石道:“东方公子,小王爷命我在此相迎。我这就下来为公子开路。” 东方胜一抱拳,道:“不须劳烦巴司空。”说着双手拉起钟灵母女,运力于腿,带着两个人腾身而起,在半空中右足轻点吊桥的大铁链,略一借力,飞上数丈高的城楼。而钟灵母女二人直到踏了实地,方才反应过来。后面的阿紫则是顺着铁链,几个起落,也上得城墙来。 巴天石一向对自己的轻功自视甚至高,上回在万劫谷中胜过云中鹤之后,便对自己的轻身功夫越发有信心。而今天却见得东方胜居然手拉了两个人,只在空中借一下力,便跃上了这十丈高的城墙,心里大为佩服。再看东方胜拉上来的两人,自己是认识。只是这甘宝宝身份尴尬,巴天石也只是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东方胜开口便问道:“巴司空,这城中到底出了何事?竟会弄得如些紧张?” 巴天石对着四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口中叹了一声,回道:“东方公子,世子急等你回来。城中之事,我们边走边说。”说着领着四人下了城墙去。 一路之上,巴天石将东方胜走后发生的些事情概貌地说了:“今日未牌时分,有一小校忽然来到王府报讯,称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求见小王爷。通传入内,那小校称自己在城外巡逻之时被一个青袍怪人制住。那怪人命他来传话给小王爷。‘要想保你爹性命,今晚子时来城西二十里处凤仙谷,用禅位诏书来换。’” “哦?”东方胜闻言微微吃了一惊,问道:“那个小校的身份可曾查实了?” 巴天石点头道:“当时高候爷便传来值守的屯将辨识真假,那传话之人确是我大理士卒,并非他人所假扮。想来段延应确实是抓到他让他来传递此消息。” 东方胜皱眉道:“这段延庆倒是越发地聪明了。只抓了一个小校前来报讯,根本不虞会被人跟踪发现自己所在。”段延庆这一路来,处处领先一招,不由让东方胜大为头痛。在后世之时,东方胜从没发现段延庆竟有如此的机智,竟使自己手中握着一张王牌,却总也无法发挥作用。原本迎刃而解之事,竟弄至如此复杂,现在看来,怕已是难得善了。 在一边听着的甘宝宝一听段正淳无事,却是心中安定不少。至于段延庆想夺大理国国君之位,倒是并不在意。反而在心中想道,若是当年不是因为段正淳身在皇家,说不定二人早已是双宿双栖,也不用因为怀上了钟灵迫不得已,嫁给了钟万仇,致使后悔一生。所以这国君之位,在她眼中实不是什么好事物,不甚看重。 东方胜又问道:“不过为何此事又变得全城皆知?” 巴天石道:“段家在大理广有人脉,根深蒂固。高候爷道,若将事情布告出来,让大理百姓知道事情的来在去脉,自会明辨事非。如此反而有利于段家。到时就算四大恶人拿到了禅位文书,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若是遮遮掩掩,到时流言四起,反是不利。” 东方胜听了觉得此话也是有些道理。这皇位牵涉太广,怎是一纸诏书就能决定的了的?自古能逼使皇帝禅位者,皆是位极人臣,手握重权,功高盖主之人。以挟持一个人质就想换来大好江山千秋社稷,无异于痴人说梦。东方胜心中暗叹道,这段延庆在小事细节之上虽然做得极是精明,但大的目标却又如此的不切实际,也是古怪。 说话间,四人便到了镇南王府。一进府门,就见到广场之上有一支千人的弓箭手队烈阵而站。一个个纹丝不动,肩背后的弓臂整齐划一,刚毅的眼神中带着一份冷静。千人在场却是鸦雀无声。东方胜虽是外行,也能一眼看出眼前乃是一支百战精锐之师。 东方胜不由问道:“巴司空,这是……?” 巴天石看东方胜指着场上的军队,道:“此乃高候爷的私兵白羽军。当年上明帝剿逆贼杨干贞之时,高家便以此军助上明帝痛击叛军,立下赫赫战功,端的是厉害无比。” 东方胜微微点头,与三女随着巴天石来到议事厅中。只听得厅中范骅范司马的声音道:“段氏出身武林,终不忘本。保定帝在位之时,每每有江湖事,便依足江湖规矩解决。四大恶人此来,说到底不过是江湖中的事情,何须出动大军?” 高升泰反驳道:“段延庆此次明显是以下犯上,又口出狂言要取段氏而代之。此乃是谋逆的大罪,怎可以着江湖规矩解决?” 两边说得都有道理,却让段誉开始难以决断。而一旁的萧峰、萧远山觉得这乃是大理段氏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段誉这时见得东方胜入来,急问道:“二哥,可有查到四大恶人的所在?” 东方胜摇头道:“今夜子时离现在不过几个时辰。我们该去凤仙谷先做好准备才是。到时只有随机应变。”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六十七章 计议已定 段誉问道:“二哥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阐善候主张先用诏书换回父王,暗中派大军重重包围山谷,围剿四大恶人。” 高升泰在一旁道:“不错。四大恶人与皇室为敌已非是第一次。又兼段延庆等人武功高强、奸诈狡猾,若是不除此獠,大理将永难得安宁。” 范骅道:“此事万万不可。段延庆虽是四大恶人之首,但乃是上德先帝之子,是世子的叔伯辈。要世子动用大军诛杀自己的亲伯父,实在是大逆不道,有违常伦。” 高升泰双目寒光一闪,装着范骅怒道:“此等乱臣贼子,本已是大逆不道之极,何须讲什么伦理?范司马处处为段延庆辩护,莫非是想拥立这个‘延庆太子’身登大宝不成?” 范骅心中猛得一惊,此时段王爷落入四大恶人之手,而保定帝已经在天龙寺中出家,段誉年轻又无威信,大理城中正是人心浮动,自己的言语不得不慎。若是一个不留神,搞不好便有杀身之祸。高侯爷如此大的罪名压下来,也让他微微出汗,忙向段誉解释道:“世子明鉴。上次世子被困万劫谷中之时,皇上也是请来黄眉僧相助,以江湖之道解世子之困。并非在下要替段延庆开脱,只是依照皇上之意,也并不会同意。” 以段誉的性子,又怎会怪范骅。其实,他虽挂心父亲,但也觉得范骅之言甚有道理。道:“范叔叔的心意我自是明白,阐善候也只是心急口快而已。”范骅受段家知遇之恩,忠心耿耿,与保定帝常以兄弟相称,又位列大理国三公之一,若说他会靠向段延庆一边,倒也无人会信。范骅听得段誉之言,显是不愿自己与阐善候二人起争执,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东方胜心中对范骅之所谓“人之常伦”颇不以为然,皇室争位,历来就没有人伦道德,向来就是胜者为王,又有谁在乎过用的是什么手段?不禁在暗地里摇头,叹一声迂腐。 高升泰对着范骅一欠身道:“在下方才言语之中太过鲁莽,还请范司马海涵。”范骅也回了一礼。高升泰接着道:“当年营救世子之时,保定帝在位,武功可比段延庆,又有镇南王,巴范华三位大人,四位侍卫统领。论实力乃在四大恶人之上。但今日情况又有不同。若是段延庆出手,在座何人可以一对一,挡其锋锐?难道真要将禅位诏书交予段延庆来换回段王爷?” 华赫艮道:“即使将诏书给了段延庆又如何?难道还可凭这一张诏书,便真的当了我们大理国之主?这段延庆早已是臭名昭著,大理又有谁会听他号令?” 高升泰闻言忍不住按案而起,大骂糊涂:“这诏书单单在段延庆手中虽是无用,但我大理国小力微,吐蕃大宋等国在一旁早已是虎视眈眈。段延庆手中的诏书若是落在他国手上,便可以之名正言顺派兵助段延庆登上大位,到时我大理亡国大祸至矣!” 众人闻言都不禁动容,高升泰之言确实大有可能。只有萧氏父子与东方胜三人面色如常。段延庆在他们眼中武功尚不能晋入一流高手之列,纵使真用那诏书来换了段王爷,到时要从四大恶人手上夺回来,也是易如反掌。 朱丹臣插口道:“高侯爷所说虽有道理。但出大军围剿段延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同样会落人以口实。若是一个不好,被四大恶人发觉,逼得段延庆做拼死一搏,怕对段王爷不利啊。” 段誉也是听得头额微冒冷汗。他虽对做皇帝并无兴趣,但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祖宗传下来的百年家业断在自己手上。抬头望见东方胜,问道:“二哥认为如何?”他早听着阿紫等人说过东方胜之事,对东方胜的智谋是十分的信服。 若是说到这等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东方胜实在并不在行。方才高升泰所担心之事,他原先就未曾想到。此时段誉向自己问起,他也是沉吟了半刻。 正待东方胜要开口之时,刀白凤由门外进来。众人见了,均是起身行礼。此时刀白凤的身份虽是镇南王妃,但已隐隐如太后一般,自有一股威严。段誉见母亲进来,忙上前相扶。 刀白凤在堂上坐好,道:“方才诸位之言我已听了。高侯爷所言甚是。上次若是皇兄出兵万劫谷,段延庆等人早已伏诛,又岂会有今日之事?便依高侯爷之言,调禁卫御林军埋伏在山谷四周,假意用诏书换得王爷平安,待得四大恶人放了王爷,便让大军合围,剿灭贼逆。” 众人听刀白凤下令,只得遵从。只有高升泰上前一步,道:“王妃明鉴。要想合围凤仙谷,困住四大恶人,少说也要一万步足。须尽调城中御林军。此时局势虽然看似平稳,但城中定有暗流涌动。若是尽调御林军前去凤仙谷,则宫内空虚。万一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或是有人黄雀在后,到时如之奈何?” 刀白凤看了一眼高升泰面色,道:“看来高侯爷早有定计,还请快快道来。” 高升泰欠身道:“在下早将族中‘白羽军’调来候命,只等王妃差遣。” 刀白凤问道:“高侯爷是想让‘白羽军’接管皇城守备?使御林军可以放心出战?” 高升泰正色道:“万万不可。以私兵接管皇城防务,乃是犯上之举。王妃可领臣的‘白羽军’前去凤仙谷。臣所带之兵虽只有千五之数,但均是箭术精湛。虽不能将山谷团团围住,但四大恶人便是肋生双翅,也休想躲过千支白羽箭。而御林军则在城中守卫,如此方才真能万无一失。臣的‘白羽军’交由王妃指挥,臣在城中帮忙坐镇,以策万全。” 刀白凤闻言,点头道:“高侯爷真是心思慎密,考虑周全。”这御林军经过层层选拔,皆是对皇家忠心不二之人,即使由外人指挥,也不怕会有人以御林军起兵叛乱。刀白凤从椅上站起身来对众人道:“诸位便去准备吧。范司马,传令翰林院草制,拟一份禅位诏书。” 东方胜觉得这样不免太过小题大做。子时只须自己与萧氏父子前往,三人联手,救出段王爷,再抢回诏书即可。但转念一想,自己已是屡次低估了段延庆之能,这此说什么也不能大意。到时有大军相助,当然是更有把握。况且这怎么说都是大理段氏的事情,既然刀白凤已经下令,自己也不便再说什么。反正到时自己与萧氏父子随队而行,见机出手便是。萧峰显然与东方胜同样的想法,二人交换了下眼色,点点头,与萧远山三人一道出了大厅。 三人到了别院之中,萧峰道:“二弟,今夜我们见段王爷得救之后,便一齐出手制住段延庆,将其押回大理交由段家发落,你意下如何?” 东方胜点头道:“大哥之言正合我意。”东方胜知段延庆乃是段誉生父,自是不希望二人骨肉相残。若是能擒住段延庆,由自己将段誉的身世告之于他,解他心结。而刀白凤定能认出段延庆,必会保他不死。如此应是最好的结局。至于要段誉与段延庆相认,怕又要惹出无数事端,倒也就罢了。东方胜又回过头道:“萧伯父,段延庆武功虽不及大哥,但终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为了以防万一,还要劳动伯父。” 萧远山哼了一声,冷笑道:“区区一个段延庆,竟要我从旁夹击,真是他生而有幸。” 别院里阿紫阿朱早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钟灵母女、阮星竹和木婉清。阿紫道:“萧大哥,师父大哥,木姐姐她们晚上都要去凤仙谷接段王爷,我也要去。我要去抓四大恶人。”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银针:“这百多根针上都由我新淬上去了麻药。便是大象给它射中了,也是一中即倒。我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弹指神通’的厉害。” 萧峰道:“今夜之事马虎不得。段王爷是生是死皆在段延庆掌控之下。阿紫你去了徒增变数。有我跟你师父大哥一道,拿四大恶人也轮不到你出手了。还是跟你阿朱姐姐在城中等我们回来。木姑娘你们也一齐留下来罢。” 阿紫在东方胜处总是讨价还价,但却是向来听萧峰的话。且萧峰言出必践,此时既然是萧峰说了不带她同去,她知道再怎么软磨硬泡也是无用。只低着头大是丧气。而阿朱便在一旁软语相劝。木婉清本来惦念母亲,但萧峰东方胜之能她也曾见过,心知自己去了也是累赘,所以也不多坚持。只有阮星竹、甘宝宝,东方胜知道无法劝服她们,若是强不让前去,说不定反而生出事端,便让她二人略做准备。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六十八章 蓄势待发 众人准备停当,皆在议室厅内养精蓄锐。今日里众人乃是去赎救镇南王,但暗地里早已定计诛灭段延庆等四大恶人,以保段氏与大理日后平安。这四大恶人在武林中名头甚响,绝不是泛泛之辈,虽有‘白羽军’在谷周围埋伏,但说不定仍还有一场恶战,各人也是不敢怠慢。厅中落针可闻。 禅位诏书早已拟好,正在镇南王妃手中。此时大理保定帝段正明虽是仍未宣布退位,但其人已在天龙寺中出家,法号本尘,不理国事。而镇南王段正淳以皇太弟的身份,暂领监国之职,执掌玉玺,其实已是大理国事实的皇帝,但毕竟未正名份。是以这禅位诏书乃是由保定帝禅位予延庆太子。 今夜赎救段正淳一事非同小可,大理国可算是精英尽出。三公四卫一众高手均一同前往凤仙谷,只余下阐善侯高升泰坐镇城内。高家乃是白族权贵,由高升泰领族长之位,在大理国内地位甚高。由他镇守皇城,再加上手下统领万余御林军,大理城安危自是万无一失。 厅上空气凝重紧张。东方胜坐在厅东头闭目凝思。段正淳被擒可算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所致,但此后之事若是串起来一想,却多有可疑与不合理之处。段延庆此次的行事手法,比起擒住段誉时可是要高明了不知几许。而来大理的路上所遇到的那名持重剑的灰衣人,更是神秘莫测,甚至东方胜连猜都猜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事情处处透着些古怪的味道,却又不可名状,让东方胜暗暗皱眉。段延庆为这一刻费了如此大的工夫,可见在凤仙谷中定然早有精心布局,今夜之事,怕也是难以轻松善了。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由后堂中转了出来,躬身来到镇南王妃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再行一礼,倒退了回去。刀白凤起身,环视众人道:“亥时已至,诸位,出发。我们去凤仙谷,迎回王爷。”此时的刀白凤早换去了一身出家的道姑打扮,穿着一身皇家的便装。厅上众人,以她的地位最高,自是由她发号施令。 众人一齐起身,应道:“迎回王爷。”刀白凤与段誉二人走在最前,三公四卫跟在后面。鱼贯而出。而阮星竹、甘宝宝二人却是不愿听刀白凤号令,只跟着东方胜与萧氏父子。出了镇南王府,早有十几个大内护卫牵马相候。东方胜一眼扫去,便知这些护卫必是大理宫中高手,各有不俗的武功,放到江湖之上,也算是难得的好手。只是若用来对付四大恶人,却还远非对手。 刀白凤坐在马上,回头见阮星竹、甘宝宝二人跟自己离得甚远,哪还不知其意。这年代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而段正淳贵为王爷,本该是妻妾成群,但刀白凤乃是摆夷族长之女,按摆夷族的风俗,男子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是以她原本对段正淳惹来的这些风liu情债实在极是厌恶。但此时见二人为了段正淳不顾危险,足见情深义重,心中也是颇有所感。而且现下乃是非常时期,须得众人一心。刀白凤在马上向阮甘二女行了一礼,道:“二位妹妹为了外子不辞艰险,我在此先谢过。” 哪知二人却不领情,阮星竹笑道:“我和甘姐姐只为了段郎而来,却与镇南王妃无关,这个谢字,还请收回。”她口齿伶俐,语带讥讽,说完了也不看刀白凤,与甘宝宝各骑上一匹骏马。甘宝宝此时已是钟万仇夫人,自不好与阮星竹这般,和刀白凤争风吃醋,只是默默低头不语。 刀白凤被阮星竹用言语刺了一句,也只暗暗摇头。自己虽恼段正淳风liu成性,但至少被段正淳娶为正室,贵为镇南王妃。而不像二人,一个孤独至今,一个嫁作他人妇。算来也可说是自己害了二人一生幸福,心中也略微有些内疚。 范骅见刀白凤微微出神,在旁提醒道:“王妃……”刀白凤这才省过来,见众人皆已上马,拨回马头,玉臂一挥:“出城。” 马队总共二三十人,在夜色中穿过大理城中街道。东方胜抬眼望去,只见城中莫说行人,连盏灯火也不见,略感疑惑。萧峰在身旁道:“想是为防城中有变,今夜宵禁。” 东方胜道:“大哥,我总觉得今夜之事决不简单,似有不祥预感,一直心惊肉跳。”像东方胜这等武功,早已到了便是山崩于前也能毫不变色之境。若说会心惊肉跳,实非一般。 萧峰闻言扭头望着东方胜,道:“二弟在担心何事?” 东方胜扭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总觉得事有蹊跷。而且前日里我们在破庙所遇的那个灰衣人,依小弟猜测,应也是为此事而来大理。似乎他背后还有人指使。” 萧峰皱眉点头道:“那灰衣人一柄重剑上的力道惊世骇俗。如此高手决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而且此等绝世高手,皆是羁傲不驯之辈,又有何人能够指使得动?” 萧远山在萧峰身旁冷笑两声,道:“听贤侄跟峰儿所说,老夫倒是想会会这神秘人物。”萧远山自从由无名老僧出手洗筋伐髓之后,不仅功力又见精进,而且用起少林绝学,也是毫无阻滞,内力运转比起平常之时更为自如。此时武功犹是胜过萧峰一筹。不由得让东方胜叹服《洗髓经》的神奇无比。 萧远山又道:“不过贤侄行事一向出人意表。这回贤侄既有此等不祥之预感,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哼,倒要看看这个段延庆能玩出什么花样。最好便是来几个像样些的帮手,光是那四个自称的恶人,老夫怕是不能尽兴。峰儿,若是那灰衣人在谷中,定要留给老爹。” 萧远山当日得知三十年前假传信息之人已死之后,心灰意冷了许久。但有萧峰和阿朱二人在身旁,萧远山也是心中郁结渐解。连一向冰冷的脸上,也偶尔会露出几许笑意。东方胜闻言笑道:“萧老伯真是老当益壮,豪气不减。”萧峰看父亲意气风发,也是甚感欣慰。 不一会一行人便到了城门。与城中一片黑暗不同,城墙上隔几步便有一个火把,城门卫所更是灯火通明。城防金吾紧守各处紧要,御林军则是刀枪出鞘,来回巡视,紧张却又有条不紊。 见镇南王妃领大队人马而来,众军士口呼“王妃、世子千岁。”分开两边,半跪于地。一人全身金甲,率着几名副将来迎。来到刀白凤、段誉马前,躬身行礼,道:“臣善阐侯高升泰参见王妃世子。恕臣兵甲在身,不能全礼。” 刀白凤道:“城防要务就要有劳高侯爷了。”看了高升泰几眼,笑道:“高侯爷一身戎装,英姿不减当年。”高升泰年轻之时曾随父亲高智升助上明帝段寿辉平定杨干贞叛乱。骁勇善战,武艺不凡,闻名一时。尔后大理重归段氏之手,国内太平数十年,与外国又和平相处,从未起过兵祸。是以高升泰也是多年不着戎装,平日里宽袖大袍,作逍遥雅士装扮。 高升泰回道:“臣这些年来疏散惯了,唯恐不能当此大任,敢不效死力?” 刀白凤道:“高侯爷休要过谦。我自是信得过高侯之能。待王爷回来,即是雨过天青。高侯爷便辛苦这一夜。高侯虽不亲去凤仙谷,却居首功。明日王府摆庆功宴,侯爷一定要来。” 高升泰道:“多谢王妃赞赏。祝王妃世子马到功成,得胜而回。”说完退后几步,转身道:“恭送王妃世子出城,开门。” 数丈高的城门随着卫所上的机轮转动,徐徐降下。众人纵马驰出城外。正好今夜没有月光,大理城外一片漆黑。十几个护卫中分出二骑举火把在前方探路,又派出四人于四周戒备,二骑垫后,余者靠在队伍外侧,用火把照明。 夜色太沉,是以众人只能让马儿缓缓轻跑。不过凤仙谷离大理城不过二十里路程,到子时尚有大半个时程,倒是不虞会错过时间。 段誉让马儿故意跑得慢些,到了东方胜与萧峰身边,道:“今日之事到时还要靠大哥二哥出手相助。我怕四大恶人言而无信,对我父王不利。” 多日来段誉为父亲之事忧心如焚,人也是日渐消瘦,看起来有些憔悴。 东方胜故作轻松地笑笑,道:“三弟何须担心。大哥纵横江湖二十年,什么大阵仗没有见过?论武功,论经验均是天下一等一。萧老伯更是武功出神入化。我还在担心今夜里没有轮到我出手的份呢。” 段誉对这二位兄长自是衷心信服,闻言心下略安,对萧远山行了一礼道:“有劳伯父。” 萧远山对段誉却是不大喜欢,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天道弃魔之魔道风liu ------------ 第六十九章 怒诛恶人 凤仙谷在大理城外西二十里处。众人策马而行,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山谷之外,各自勒住马匹。东方胜举目望去,只见山谷四周群山环抱,居高临下,地势险要。若以千余神箭手分把各处要地,端的是飞鸟难逾,四大恶人绝然插翅难飞。东方胜不禁暗暗生疑,段延庆此次行事处处小心,谨慎非常,但为何会将交换人质之所选在此等绝境。莫非四大恶人在谷中有何布置,竟然能够有恃无恐? 刀白凤在马上朝着谷口望去,不到半晌工夫,有一骑由山边小道飞奔而来。马上一人,着大理军官服色,至众人前十余步,翻身下马,跪伏于地,禀道:“报!白羽军在谷外四周埋伏已定。只待王妃一声令下。” 刀白凤点点头,道:“好。子时一到,王爷平安之后,我于谷中举火为号。郑将军率白羽军紧守四面山头,对四大恶人与其党羽,格杀勿论。”说话间目中闪过一丝寒光,段延庆屡次来犯,显是让她动了真怒。 那军官一声“遵命”,跨上战马,疾驰而去。刀白凤目送那军官消失,才抖开手中缰绳,“驾”,纵马上前,娇喝道:“入谷。”大理国众人纷纷紧跟其后。 萧远山最不喜听人发号施令,冷哼了一声。这大理国就算翻了天,也不关他半点事,若非看在萧峰面上,他才懒得来趟这滩浑水。段誉东方胜在一旁自是知他个性,也不多言。 这山谷入口之处倒是颇为宽敞,只是未曾有人开道,又加上大理境内四季如春,所以这一路上全是荆棘灌木,马匹行走多有不便。刀白凤便命随行的宫中侍卫执刀在前开道。 没走出多远,只听见前面三声惨叫传来。众人皆是一惊,忙勒住马匹。古、傅、褚、朱翻身下马,各执出兵刃,与大内高手一同护住刀白凤与段誉二人,余人亦是纷纷戒备,一时间紧张得呼吸可闻。 所谓艺高人胆大,萧氏父子与东方胜却不停下,仍由马儿慢慢行进,赶上前队,隐然挡在众人之前。东方胜凝聚功力,将方圆十余丈的风吹草动尽收于感应之下,侧耳倾听。忽尔,听得树林中有响动,似有人直冲而来,喝道:“小心南面。”警示众人。 傅思归正守在南边,闻言一个激灵,扭头往身侧一看,只见三条黑影直向自己扑来,哪敢犹豫,低吼一声,将手中熟铜短棍舞得如一道金墙,迎向黑影,只听“扑、扑、扑”三记闷响,黑影被铜棍扫开。众人看去,却是方才前方开道的三名侍卫的尸身,当下均是怒不可遏,大声呵骂起来。 东方胜感觉何其敏锐,方才林中有人掷出三具尸体,便早被他的听觉牢牢盯住,只听得那人在树干上踮了两步,掠向众人前方一株大树顶上。身法轻巧,灵动非常。东方胜早见识过这轻身功夫,“云中鹤!”,向树顶望去,果然一个瘦高的身影窜了上去。 众人只听得桀桀几声邪笑,纷纷扭头看那笑声传来之处。云中鹤阴阳怪气道:“恭迎大理国诸位贵客。方才打了三只野味,赠予各位,还望笑纳。”说着又是一阵冷笑。 云中鹤这番话自是骂大理国之人皆是禽兽畜牲,让众人怒得眦目欲裂。但云中鹤轻功极佳、武功不俗,大理国众人谁也没有把握能擒下此人,又怕林中另有门道,也不敢轻举妄动。东方胜轻轻冷笑一声,于袖中捻出一枚石子,一翻手腕,正要弹去,却被一只大手握住。萧峰在旁拍了他肩膀一记,道:“云中鹤,是我的。”说着从马上一跃而下,飘前了丈许。缓步向云中鹤走去。 云中鹤只道大理仅有一个巴天石轻功可与自己一比,又见来人脚步沉重,哪把萧峰放在心上。萧峰走到离那树尚有六丈之时,双目精光一闪,微一沉肩,足下加力,一步跨出竟缩地成寸般地闪电掠过数丈之远,右掌“震惊百里”拍在树干之上。那树干猛然间“喀嚓”一声脆响,从中笔直裂成两半。一切不过电光火石时,云中鹤还未看清萧峰跨出的一步,脚下便是一虚。树干倒下,云中鹤如何还能站立得住?在空中难有借力之物,也亏得云中鹤轻功了得,猛一提气,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左脚在倾倒的树枝上踢了一记,借这些许反震之力,向后飘飞。 萧峰的一掌蕴藏着开山裂石之威,早吓得他魂飞魄散。云中鹤方才只不过是奉了段延庆之命,来查看大理国众人行迹。见道上有三名侍卫正在开路,一时凶性起,这三名侍卫自不是天下闻名的恶人对手,几招内便被云中鹤取了性命。云中鹤只觉大理国中无人,将这三人尸身故意掷到刀白凤一行面前,想以此立威。谁知杀出来如此绝顶的高手。云中鹤早没了相抗之心,只想凭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轻功逃出生天。 萧峰心怒云中鹤凶残,哪里给他机会,在拍出一掌的同时,便扭身向左前方跃去。待得云中鹤勉强踢中大树向后飞去,将要落地之时,萧峰早已追至身后丈许处。云中鹤回身一瞥,只见萧峰已到近前,大惊失色,当下使出压箱底的本事,在空中强运内力,将身子硬生生急坠下数尺,先于萧峰追上前一步,踏实地面。萧峰也未曾料到他居然还能有这能耐,冷笑一声道:“不愧‘云中鹤’之名。”口中说话,气息却是丝毫不乱,一步抢前,右掌再拍去,一式“飞龙在天”印向云中鹤背心。 云中鹤脚踏上实地后,哪里敢有所停顿,再运口真气,双足发力,向另一边树林投去。而背后一股凌厉的掌风已至,只差毫厘,险些被萧峰一掌在后心印实。但萧峰又岂是如此简单便会失手的。他早料算到这一掌击他不中,是以招式出到一半,手中劲道一变,化为劈空掌力。云中鹤在空中尚未庆幸逃过一劫之时,忽被一股大力一撞。他几个起落间,早将内力运转多次,正是真气不继之时,被萧峰这劈空掌力击中,哪里还受得住?“噗”得就是一口鲜血喷出。体力真气被这一击,也搅得紊乱不堪。 萧峰双手前虚探,十指微扣,向后一笼,抱于胸前,真力到处,产生一股强横吸力,正是“擒龙手”。云中鹤的轻功本就是讲求飘逸,前冲之力并不甚强,此时又是真气涣散,被“擒龙手”硬生生拖得去势已尽,反要向后倒回。 云中鹤心知若是被那人拉了回去,自己绝难再有逃生之机,于此生死存亡之刻,爆发出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凌空强运腰力旋身转了一圈,略化解了萧峰“擒龙手”的拉扯之力,口中狂吼一声,将手中钢爪拼尽全力掷出。 这钢爪上带着云中鹤拼死之力,又顺着“擒龙手”的吸力,去势极快,直取萧峰胸腹。萧峰夷然不惧,待得那杖飞到身前,才把身子略侧,让到一边,右手顺势往钢爪前端一切,暗中使上些粘劲,以“四两拨千斤”的法门,将那钢爪控住,在右臂上绕得两转,前臂一抖,钢爪顺势贴地数尺向前飞去,其速更胜方才。 云中鹤掷出钢杖之时,早已是精疲力竭,落到地上,却见眼前一道寒光闪现。只听得一声闷响,胸口一震,便觉得双眼前一片通红,口鼻再吸不进一丝空气,全身无力,倒在地上。原来萧峰早已算准云中鹤落地之刻,钢杖后发先至,还未等云中鹤有反应的时机,便透胸而过,一击毙命。 萧峰走上前去,看了倒在地上的云中鹤两眼,仰天大啸一声。他替昔日部属报得大仇,也算略出了一下胸中压抑数年的阴郁之气。从萧峰下马到云中鹤授首,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情。云中鹤在武林之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轻功造诣更是不凡。若以萧峰从前的功力,虽能杀他,却也不能如此轻松。在他由东方胜处得闻《九阴真经》总纲中的一句之后,于武学之上,又悟出了许多道理。招式功法使用更是随心所欲,又更生变化。武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大理国众人直到此时,还不知萧峰的身份。云中鹤祸乱武林多年,又曾来大理生事。众人之中倒有一半与其交过手,均知云中鹤乃是有真材实学之辈。谁想在萧峰手下却如同婴孩般毫无抵抗之力,转眼间三招两式便丢了性命。众人再看萧峰之时,都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人武功到了此等境界,已算是惊世骇俗。幸而此人是友非敌,否则单此一人,便稳胜过已方国中这一众精英。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十章 人质之危 萧峰伫立于前,方才闪电击杀云中鹤时的霸气仍如有实质般久不散去。纵使大理国众人明知自己与他同属一方,也被这气势隐隐压得呼吸不畅。场中只有萧远山在后边望着萧峰身影,微微点头,嘴角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笑容。 萧峰方才鹊起燕落的数招,真正能看出门道之人,不过只有萧远山与东方胜而已。旁人便是做梦也未必能想到武功能有如此境界,惶论看得懂了。东方胜在自己的领悟及萧氏父子从旁不时点拨之下,凭着过人的天赋,武学见识早已是突飞猛进,此时已非是当年一道一知半解的水平。 东方胜暗叹一声:“厉害。”虽然不过数招,但萧峰无论内力、招式、战术皆是精妙非常。若是方才由他来动手,云中鹤虽也难逃毙命的下场,但在他看来,自己的弹指神通与玄冥神掌多少有取巧之嫌,绝难如萧峰这般堂堂正正取胜。好在东方胜倒也不是死板之人,自己武功本就属奇诡一路,若是要学萧峰,则是以己之短去比较他人之长了。但萧峰的武功、经验,仍是要高出自己一截。 待萧峰走回队中,跨上马来,众人方如梦初醒一般。段誉上前喜道:“大哥好身手。” 刀白凤也策马近前,唤道:“誉儿。还不快介绍一下你的朋友。”萧峰来到大理不过两日,又兼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刀白凤还根本未曾与萧峰等人正式见过面,只知萧峰乃是自己儿子在中原时结识的朋友。若是平日里,早以礼相待,奈何这几日来,众人皆是焦头烂额,又哪里能够照顾周全。朱丹臣虽知萧峰之名,但也未曾得闲禀报此事。而萧峰等也不是招摇之人,只在王府中住下,却是默默无闻。刀白凤此时见了萧峰身手,自然知道此人绝非等闲,此时正是需要强援之际,当要问个明白。 段誉回身一拍额头道:“竟忘了告诉母亲。”说着右手虚引,道:“这两位便是孩儿在中原时,一同结义金兰的兄长。” 刀白凤乃是段誉之母,二人也不能失了礼数。萧峰在马上微一欠身,道:“在下萧峰。”东方胜也学着样子,施了一礼,道:“晚辈东方胜,拜见伯母。” 刀白凤听得二人名号,却是从未听闻,正疑惑间,朱丹臣在一旁道:“萧大侠便是当年丐帮帮主,名满天下的北乔峰。这位东方公子,更是被少林玄渡大师推为中原武林指法第一。” 众人这才“哦”的一声,恍然大悟。只要是江湖之人,莫有未闻北乔峰之名者。“北乔峰、南慕容”声名之响,隐为中原武林两大高手。方才萧峰出手,看得众人心驰目眩,现下闻得“北乔峰”之名,众人反倒不再惊奇。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要若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有此本领,才教人难以置信。而东方胜之名虽未传至大理,但众人一来见他能与萧峰结拜为兄弟,必不是等闲之辈。二来又听闻其被少林玄渡赞为“中原武林指法第一”,以少林高僧的眼光,他又岂能差了?当下对二人肃然起敬。 刀白凤闻言心中亦是大喜。今日虽有白羽军在侧,四大恶人必然难以逃出生天,但段正淳毕竟落于其手,令她如何不担心。方才见萧峰诛杀云中鹤,武功端的是出神入化。今夜能有此二人相助,段正淳的性命,便大有保障。当下在马上盈盈一拜,道:“多谢二位施予援手,大恩不言谢,待得王爷得救之后,二位定要留在大理。虽不敢说报答,也要让大理国上下,对二位聊表心意。” 萧峰抬手道:“王妃多礼了。三弟之事,便是我兄弟二人之事。何来报答之说?” 刀白凤道:“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救出王爷再说。” 萧峰东方胜齐道:“但凭王妃吩咐。” 众人继续前行。前方荆棘灌木更是茂盛,马匹难行。方才折损了三个侍卫,刀白凤也不好再让人在前开路。众人只得下马而行。一众侍卫在外。一则防备敌人偷袭,也用手中利刃,一路披荆斩棘。东方胜与萧氏父子三人武功最高,分别占住队伍的三角之上。其余皆在中间。刀白凤与段誉自是被护在最里。阮星竹与甘宝宝二人虽不愿与刀白凤靠得如此之近,但此是非常之时,却也没有办法。众人紧围成一团,向谷中缓缓而行。 这一路走下去,却是毫无动静。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平静得让人不禁生疑。树林之中的枭鸟夜号,也让众人心中惊疑不定。但见了萧峰与东方胜二人面色平静,才略微放下些心来。这谷中倒是极为狭长,众人为防陷阱,行得又慢。快至子时,才到了谷中深处。 忽尔,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来:“哼,尔等尚算守时。若是再来得晚了些,段正淳就要下地府去做他的风liu王爷了。”众人一听见这声音,知是段延庆,立时停在原处,围拢起来。萧峰听得这声音,也是微微皱眉,竟无法知晓这声音是从何处传来,心道此人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果然有些本事,倒是不敢太过小觑于他。其实段延庆极擅腹语之术,发音自与旁人说话之时别有不同,一时之间,确是方位难辨。 刀白凤示意一下,范骅上前几步,向着空处行了一礼,道:“微臣大理国司马范骅,参见延庆太子千岁。请太子现身一见。” 段延庆的声音不由地高了几度,哈哈笑了几声,却是听来沧凉,道:“太子千岁?太子千岁!哈哈。倒是好久未曾听过这个称呼。” 范骅躬身行礼,正欲开口,却被段延庆一声喝骂阻断:“呸!你们这帮乱臣贼子,这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我不知。哼!皆是少廉寡耻,口蜜腹剑之辈!” 段延庆身逢大难,性子古怪偏激,不能以常理判断。范骅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段誉在一旁心急,抢上一步,道:“禅位诏书在此,你这个恶人快放了我爹爹。” 桀桀几声冷笑之后,忽有几个身影从一棵大树后边转出,离众人十丈左右。段誉等人看去,只见段延庆正坐在一只轮椅之上,身后跟着两男一女。那两个男子手中,正擒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色憔悴,双目紧闭,生死不知,正是镇南王段正淳。 刀白凤、阮星竹、甘宝宝三女见得段正淳之面,都不由惊呼一声“段郎”。但见段正淳仍是毫无知觉,看来被人点了晕睡穴道。 段延庆又是冷笑数声,伸出一枝钢杖,指着段正淳胸口。此时只须向前一递,以段延庆一阳指力,立时便要了他的性命。而身后二人一个以鹰爪扣着段正淳咽喉,另一个扶着段正淳后颈,叶二娘则是在一旁冷眼而观,但手中弯刀雪亮,令大理国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段延庆道:“诏书何在?拿来我看。” 刀白凤将手中黄色丝帛卷轴半举过眼眉高度,道:“大理国保定帝禅位诏书在此。” 段延庆见那诏书,双眼精光一闪即逝,道:“将诏书掷过来。你们人多势众,莫耍花样,谁敢胡来,小心你们王爷性命不保。” 萧氏父子与东方胜见状也无法可想。当时里东方胜虽以弹指神通从云中鹤手中救下过一名女子,但现在自己与段延庆离得太远,而且段延庆的武功虽不如己,但比起云中鹤却是高明的多,隔着十丈之远,弹指神通要想将段延庆一击而退,怕是不能。何况段延庆身边三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刀白凤道:“延庆太子与我们王爷乃是同宗同室,皆是大理国段氏正宗。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禅位诏书我们已经带来。只要诏书一入太子之手,太子便荣登大宝,成我大理新帝。到时举国上下皆是太子之臣。太子何不将王爷先解开穴道,放他过来。” 段延庆冷然道:“你们人多势众,奸险狡猾,我可不放心。待我拿到诏书,离开山谷之时,自然会放了他。废话少说,将诏书掷过来。”说着将铁拐杖往上略抬起,直指段正淳脑上太阳穴。 刀白凤道:“不如我遣一人将诏书送过去,你派一人将王爷送回来,以为交换。我们在此不动。以太子殿下的武功,有此十丈距离,便是我们人手再多一倍,也难危及殿下。” 段延庆倒是万分小心,断然拒绝道:“妄想。若是你们早遣大军将山谷团团围住,我将你们王爷放回,待到出谷之时,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刀白凤被他说中,吓出了一身冷汗,强自镇定,问道:“那殿下想怎样?” 段延庆道:“你把诏书掷过来,再由你们开路出谷。哼。若是你们想让山谷四周埋伏的大军进攻,便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十一章 命悬一线 众人见段延庆似有些癫狂之状,生怕他一时手上钢杖偏了数寸,伤到段正淳性命。皆缓缓后退了数步。刀白凤听他言语,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不知段延庆是否真是识破了己方的布置。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强撑而已,遂开口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小心,不信我等。” 段延庆大笑两声,道:“我以你们王爷的性命来逼保定帝禅位于我。你等心中必然对我是咬牙切齿。但现下却如此笑脸相迎,惺惺作态。你们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必然背后暗藏阴谋诡计。”说着用手中的钢杖掸了掸段正淳胸口衣衫,道:“我数十年前便是因此吃了大亏,竟让江山落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手上。如今又岂会再上当?” 范骅拱手道:“太子殿下实是误会了。当年乃是杨干贞起兵祸乱,弑杀上德帝。尔后上德帝之侄上明帝拨乱反正,平灭杨氏之乱。这时太子殿下已是杳无音讯。举国上下皆以为太子乃在大乱之中遭逢不幸。上明帝当日登位并非贪图皇位之尊,只为诛灭奸臣。是以平乱之后一年,便到天龙寺出家,避位为僧。将皇位传于其弟,当今圣上保定帝。因杨氏之乱时,段氏子弟多遭迫害,血脉单薄,圣上不得已,方受帝位。前次太子殿下现身大理,圣上便曾想将皇位还于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明鉴。” 范骅身为大理国司马,才思敏捷不在话下。一番话说出来,并无半点虚言,既隐瞒了众人背后的算计,又能让段延庆稍稍安心,分散注意。 段延庆闻言愣了刹那,听得“圣上想将皇位还于殿下”,显是吃了一惊。但片刻间又恢复了过来,冷笑问道:“哦?那为何你们又强攻万劫谷?你花言巧语说得虽是好听,却须骗不过我。” 范骅不动声色道:“前次太子殿下因误会太深,而危及镇南王世子。世子乃是大理皇族唯一血脉,身负社稷之重。我等唯恐世子有何不测,方才出此下策。圣上不愿与太子殿下兵戎相见,所以只请得黄眉僧与殿下对奕,趁殿下不备之时,救世子脱困。若是圣上对殿下有意加害,只须遣数千铁甲冲入谷中。殿下虽然武功高强,却也难有回天之力。” 段延庆闻言沉吟片刻,默然不语。一旁押着段正淳的二人却忽然出声,翁声翁气地道:“段先生不要受他们言语所惑。”声音虽是低沉,却将略微有些出神的段延庆激得猛醒过来。 叶二娘手中弯刀抵在段正淳后心,娇叱道:“废话少说。将诏书拿来,让老大一验真伪。” 段延庆收回钢杖,向前指着众人,道:“将诏书拿来我看。” 刀白凤正要将手中诏书掷去,却听得段延庆喝道:“慢!”段延庆久在西夏一品堂,熟知江湖上的各类门道。当年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一品堂便是凭着无色无味的悲酥清风,将丐帮上下精锐一网成擒。谁知后来却又中了江南慕容家的诡计,也被悲酥清风毒倒。吃过此亏,段延庆行事当然是更加小心。生怕刀白凤手上的诏书之中,又有什么门道,也来一个如法炮制。当下回头道:“老二,你抓着段正淳退后些。”手中钢杖一挥,将押着段正淳的二人招呼过来,自己由轮椅之上一跃而起,用双拐点地,飘到众人身前十丈许。三人正停在段正淳与众人中间。 段延庆道:“你们遣一人,将诏书送过来。”说着向大理国众人扫视一番,只见队中之人,自己大多认得,只额外多出三人。两个是魁梧大汉,另一个却是一付富家公子打扮,长相倒是斯文俊逸,不似有武功之人,想来是军师之流。便指向东方胜,道:“你持诏书过来。” 东方胜见段延庆指着自己,微觉好笑。刀白凤回身望着东方胜,只见他向自己做个眼色,定是要有所行动。心中既是激动,又是紧张。段延庆竟挑了上他送诏书,若东方胜真有他义兄那般的本事,只凭此机会,便可制住段延庆。但段正淳又在远处叶二娘手上,却不知东方胜有何手段,能解此危。但现下也别无他法,若是真像段延庆所说,由己方众人开路出谷,则这段延庆又将再次逃脱,而段正淳性命却又是难保。且这诏书若是落在段延庆之手,更是祸患无穷。只得向东方胜微微点了下头,将全局皆交到他的手上,右手一转,把诏书递给了东方胜。 东方胜接过诏书,退后两步,向一旁的萧氏父子递了个眼色。萧远山微微一点头,束声成线,传声至东方胜耳中:“贤侄略微拖些时间,只要能引得段延庆注意片刻时光,我可有把握救回他们段家那个王爷。” 东方胜回道:“有萧老伯出手,定能成功。还请大哥在一旁侧应。”萧峰也只点点头,算是回应。二人将声线控制得极为精准,纵有十余人在侧,却也只有东方胜与萧氏父子三人能闻得声音。此时段延庆离他们三人有十丈远近,便是功力再深一倍,也是绝听不见这对话。 东方胜一个转身,面向段延庆,一手持着诏书,缓缓走近。而萧氏父子仍立在原地未动。以段延庆的目力,虽是漆黑深夜之中,但若想瞒过他绕到叶二娘处,纵以萧远山之能,也是极难办到。 东方胜走了十余步,却是越行越慢。段延庆倒是不大在意。毕竟这禅位诏书非同小可,而自己又是天下第一大恶人,看那年轻人的脚步,却像是不懂武功之人。他此时还能脚步稳重,已是不易,若换了胆小之人,怕是早已是走不得路,瘫倒在地。 东方胜行到众人与段延庆中间,其实他在迈步之前,便早已算好,此时所立的位置,正好可将萧远山完全遮在身后,便停住了脚步,将诏书抖开,瞥了两眼,啧啧叹了两声,摇头不已。这一动作却看得两边双方都是一愣,不知东方胜在玩什么花样。 段延庆喝道:“少玩花样。否则你们王爷人头不保。”那边叶二娘也是极配合地将刀架于段正淳颈侧,双眼紧盯着东方胜。 东方胜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此时的段延庆正是胜利在望,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段正淳不利,自己也是不用担心。油然道:“段先生。在下并非大理国之人。所以你以段王爷的生死相迫,却也吓不倒我。”说着又笑了笑,将诏书重新卷了起来。 段延庆怒道:“那你究竟是何人?” 东方胜再笑道:“段先生莫管我是何人。段先生倒是应该先想想自己的下场。” 段延庆疑道:“下场?” 东方胜晃着手中的诏书,道:“在下见识浅薄。但在下见得自古以来,得此禅位诏书之人,到了最后,皆是不得善终之辈。不知段先生为何仍要仿效,难道不知前车之鉴?” 段延庆叱道:“胡说八道。唐皇李世民,在玄武门残杀手足,兵逼皇宫,迫得其父禅位,却成就千古一帝。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迫柴氏禅位,终成大业。又有何不得善终?这皇位本就是我的,现在不过是重归我手,又有何不对?” 东方胜对历史虽没有多少深刻了解,但唐宗宋祖是如何得其大位,却也不会不知。方才他的说辞,只不过是要引出段延庆的话头而已。当下道:“段先生所言甚是,却是在下孤陋寡闻,实在是让阁下见笑。但唐宗、宋祖皆是手握兵权,功高震主,这方能坐稳皇位。段先生在大理可说是一无所有,只好挟镇南王以为要胁。难道段先生想仅仅凭着这一纸诏书,便能身登大宝,坐拥江山不成?” 段延庆闻言,略一愣神,却也只有一瞬之间,又回过神来,喝骂道:“黄口小儿想来教训老夫?哼!速将诏书拿来。”见东方胜不为所动,又望向刀白凤道:“难道镇南王妃也不将段正淳的性命放在心上不成?” 大理国众人心中紧张已极,生怕段延庆一气之下玉石俱焚。刀白凤不由伸手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东方胜心中也是焦急,但面上却仍是一副微笑之色,道:“看段先生如此胸有成竹,看来在下是白替先生担心了。”沉吟片刻,忽尔抬头问道:“莫不是大理国中,有重臣甘为段先生内应?” 段延庆闻言一讶,正要回话,突然心中雪亮,猛省道:“这小子在拖延时间。”忙扭头向回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正闪电般掠向叶二娘,而叶二娘却仍无所觉,只盯着东方胜,心中大惊,狂吼道:“小子使诈!老二小心!动手!” 那黑影自是萧远山。他当段延庆一愣之际,飞身闪到林边,从众人视野之外偷袭叶二娘。但段延庆也算是机敏,竟在最后关头看破东方胜意图,发现了自己。叶二娘也是反应极快,也不犹豫,一把弯刀就向段正淳颈上划去,萧远山眼看阻止不及。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十二章 情势剧变 萧远山身法快如闪电,直扑叶二娘,右手五指箕张,凌空抓落,指上内劲激得空气嗤嗤轻响。叶二娘隔着两丈之远,犹感到劲风割面生疼,心中大惊,来人武功之高,已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叶二娘知若是自己放手,任由段正淳被此人救去,自己看似暂时能逃得一命,但己方手中王牌已失,而对方人多势重,又有此等绝世高手坐镇,己方四人绝无生还之机。当下心中一横,咬牙将刀刃顶在段正淳咽喉之上,双眼直盯着飞扑而来的萧远山,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若是萧远山不收势,纵能一爪击毙叶二娘,段正淳也是性命不保。 当日云中鹤同样是挟持一人为质,但东方胜乃是趁其不备,从旁偷袭得手,才救下那女子。云中鹤莫测高深之下,也是不敢久留。而此时萧远山却与叶二娘直面相对,虽然二人武功高下天差地别,但叶二娘被情势所逼,无奈之下,存着拼死之念,纵以萧远山之能,也成骑虎难下的两难之局。 萧远山在空中,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大吼一声:“紫云洞,少林僧!”声音以内力送出,直撞在叶二娘耳鼓之上。叶二娘二十年来将自己与玄慈的私情深埋心底,从未吐露。当年二人便是在紫云洞中相会。谁知此时竟被人叫破,又兼萧远山一吼之时,运用佛门“狮子吼”的法门,叶二娘脑中纷乱,心神剧震之下,身子自是一僵。 二人相距不过两丈,萧远山哪会放过机会,只在这刹那间便已用右手“龙爪手”扣住了叶二娘持刀手腕,内力一吐,叶二娘手中弯刀如何还拿得住,直掉在地上。叶二娘也算反应极快,自己右手受制,左手一晃便夹着一枚细针拍向萧远山。那针上散发惨蓝的淡芒,显是剧毒无比。萧远山却是毫不在意,动作比她更快了几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脱叶二娘手腕,反手一记耳光,后发先至,抽在叶二娘面颊之上,将她打得倒飞出去,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扑倒在地,不知生死。 这一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段延庆身在十丈之外,也只见得那黑色身影一闪,叶二娘便被击飞出去,而段正淳却仍是安然无恙,心中震惊。但他也无愧天下第一大恶人之名,心思转得极快。当下便将段正淳被人救下之事抛诸脑后,左手钢杖陡然弹起,直取东方胜手上诏书。心想凭着自己之能,抢得诏书后,或可借助山林夜色掩护,逃之夭夭。他见方才萧远山一动手,便知此人武功胜过自己何止一筹,此时只存着拼死侥幸之心,当下心中哪还有争胜之念? 东方胜见钢杖点向自己右手,那钢杖上自有一股粘劲,想将手中诏书吸附过去,便侧身一闪,横移开数尺。段延庆心中一凛,面前这个年轻人虽只迈出一步,但步法轻盈随意,显是有不错的修为,却是自己看走了眼。此时情势紧迫,段延庆哪有时间错愕,尽出全力,右杖贯满内力,运起一阳指功力点去。东方胜有心一试段家正宗一阳指,右手腕一转,中指弹出,正击在段延庆刺来的杖头尖上。 指杖相碰,竟是无声无息。东方胜只感到杖上传来一股纯阳的柔和之力,中正平和,虽无半点霸气,却让人隐隐感到无从抵御,只觉得暖洋洋的内力渗入体内,与段延庆刁钻诡异的杖法正是风格迥异,不愧是段氏成名绝艺,自有一股王者气度。 段延庆却是有苦自知,东方胜这一弹指之上内劲阴阳交驳,寒热不定,延着自己的钢拐杖直窜入经脉之中,一时体力真气紊乱,若非及时运功化解,五脏便要告受伤。但胸口仍是一阵闷翳,被迫向后飘飞了数尺,才堪堪停下。 其实这一阳指法,本身是极为博大精深,即便是段延庆此时已可算是段氏俗家第一高手,这一阳指品级也不过刚练至上五品之境。这路指法精进甚缓,但长久练将下去,内力日升,指法日精,修为却是无可限量。遥想后世南帝段智兴,只凭家传一阳指,晋身天下五绝之列,便可知其厉害。东方胜的弹指神通,原先不过是仗着得自九阳神功的沉厚内力,全以力取胜。待得内功大成之后,方才于指法内力之上别出枢机,加上种种变化,虽是威力与日俱增,运用日臻精纯,但真要比起一阳指的千锤百炼,还是要略逊一筹。只是段延庆本身指法未尽全功,内力也不如东方胜许多。 东方胜一指点退段延庆,正要说话间,两条身影从空中投来,正是方才段延庆身边立着的二人。这二人身法极快,左右夹击而来。东方胜见这二人来势,知其非泛泛之辈,也不敢托大,略微回气,清啸一声,飞身而起,玄冥神掌迎向二人。四掌相交,东方胜的玄冥真气向来是无往不利,空中二人武功虽然不俗,却非是东方胜的对手,感到对方这森寒的掌风,哪里敢硬拼,各自用掌画了个小圈,用一种“抹”的动作,将东方胜的掌力卸开部分。饶是如此,仍是觉得寒气透体而入,浑身冷战,飞退开去,落到了段延庆身后。东方胜轻轻巧巧落在地上,却是轻“咦”了一声,只觉得这二人的手法,不知为何,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段延庆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两名绝世高手在此,心中再是一冷,诏书在东方胜手上,而合自己三人之力,也未必能胜过此人,幸好此时对方却未追击而来,当下一咬牙,手中钢杖狠狠跺地,对身后二人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走。” 段延庆正要转身,却只听得嗤嗤两声,胸背之间倏然一痛,竟有两把极细的利刃直接透胸而出。那刃口锋利非常,瞬间透胸而过,却未带出一丝血迹。段延庆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背后又有一双铁掌,直拍在后心之上。段延庆耳中,闻得脊骨节节寸断之声,便直挺挺地摔向前去。一代恶人,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葬身于这山谷之中。 东方胜看得眼前场面,也惊得一呆,只是下意识感到一种危机缠绕在身边,一触即发。那二人偷袭段延庆得手,趁众人还在发愣之时,飞向后退去。东方胜虽不知事情来龙去脉,却知这二人必有问题,忙纵起轻功疾追而上,跟在其后。只见得其中一人探手入怀,取出一件事物,扬手向天抛去。东方胜急从袖中取出一枚石子,一抖手腕,弹射而出,直取空中之物。啪的一声轻响,将那事物震成碎粉。 二人扭头一看,皆叫了一声:“糟糕。”又见东方胜疾追不舍,眼看便要赶上,将手笼回袖中,猛向后一抖。东方胜只见得眼前不计其数的飞针电射而来,显是由机关所发,吓得一惊,幸好真气掌控早已能够随心所欲,体内真气阴阳逆转之下,陡生出一股倒退之力,闪电般飞退开五丈有余,避开暗器,却只得任由那二人没入山林之中,杳无踪影。 那边段正淳乃被段延庆以一阳指的特殊功法点上穴道,动弹不得。若无独门手法,却不知如何解开。但萧远山功力之强,远胜段延庆,也不需那解穴之法,只运内力一拍段正淳肩头,一股强横内力冲出,硬生生将闭塞的穴道撞开,救醒了段正淳。 从萧远山对叶二娘出手到现在,不过是向个瞬目的光景,却发生如此剧变,让大理国众人皆有些反应不及。此时段正淳被救,段延庆惨死,应是最好的结局,但来得之快,教刀白凤等人还是愣了半晌。萧远山提着段正淳三个起落,便回了众人队中。众人尚未开口,忽然听得那边东方胜“啊”的大叫一声,皆惊疑地看去。 东方胜疾呼:“不好,高升泰、白羽军反叛。快退出谷外!”大理国众人只听得东方胜没头没脑的一句,脑中如何转得过来?皆是愣在当场。只有萧氏父子对东方胜深信不疑。 原来方才东方胜与那二人交手之后,猛省起那二人卸劲手法,居然与当日里的方腊有神似之处,皆是乾坤大挪移的路子。此事竟有明教参与其中,让东方胜心中暗惊。明教杀了段延庆,显然不是与其合作,而只是利用段延庆,将众人引至谷中。以明教行事的小心,又怎会和这一无所有的天下第一大恶人合作。再想到自己方才信口所言,大理国中乃有重臣为段延庆内应。此时想起,方才发觉不好。 白羽军乃是高升泰私兵,此时已将谷内外团团围住,自己一方正如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显然明教与高家合谋,要将大理段氏尽杀于谷中。因为段氏在大理颇有人望,万民景仰,若是高家悍然反叛,却力有未逮。而今大理全境皆知段正淳被四大恶人所擒之事。若是众人死在谷中,高家自然可将一切罪责,推于四大恶人头上。到时段氏皇家血脉已断,高家凭着势力,便可自然而然,登上帝位。纵使有人疑心,也难以阻止高氏野心。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邪神曲 ------------ 第七十三章 暗夜逃亡 东方胜暗责自己实在太过疏忽大意,其实他早已觉得事有蹊跷,只是未及深想。此时回头想起,才将各个关节想通,有恍然大悟之感。 段正淳被擒之事,由一开始便颇不正常。首先便是段正淳微服出游一事,本就是十分机密,四大恶人远在西夏,如何能够得到风声?此时看来,必也是高升泰在暗地之中通风报讯。高氏当年是推翻杨干贞判乱的功臣,由高升泰出面,假意称愿拥立他段延庆为帝,段延庆又如何能不心动?纵使他知晓其中可能有诈而又凶险非常,也必然会放手一搏。而有了高升泰在后谋划,又有明教相助,四大恶人方能在中原避开东方胜与萧峰二人,使一个金蝉脱壳,由水路入大理。东方胜与萧远山在蜀道上所遇的“四大恶人”,其中三个应该就是明教中人所扮。段延庆进入大理之后,有高氏接应,自有其安稳的藏身之处,当然不会被人寻着。而其后种种,也都是高升泰一手策划。 方才明教的二人逃脱之时抛向空中之物,此时想来,应是响箭焰火一类。原本约定好,人质诏书交换之后,刀白凤以举火为号,通知白羽军。但谁知有东方胜与萧远山二人搅乱了计划,竟直接将段正淳救下,明教的二人见事情有变,便背后偷袭,击杀段延庆,使得众人一愣,趁此机会逃离,并发射备用的信号。 东方胜追击之时看得真切,虽不知是何物,但心中觉得不妥,用弹指神通震碎。幸好如此,否则现下这一刻,数千枝的白羽狼牙箭,怕早已呼啸而至。自己与萧氏父子二人,均算是天下一流高手,但面对上千的神射手的强弓劲箭,仍是没有一点机会。惶论大理国众人。但此时也只是得了一线生机,明教二人的信号虽未曾发出。但二人寻着白羽军中首领之刻,便是大军进攻之时。 刀白凤听得东方胜之言,一时回不过神来,疑惑道:“高侯造反?”高升泰乃是大理复国功臣,与段家又是私交甚密,保定帝、镇南王皆与其以兄弟相称。此时东方胜忽然道高升泰谋反,自然是令人难以置信。 东方胜心急如焚,此时每一毫时间都是众人逃生的机会,哪里还有心思多做解释。一步斜跨到段誉身前,右手一提起段誉后领,运起轻功,腾身而起,向前飞掠而去。萧峰与萧远山心领神会,二人紧随东方胜其后。 大理国众人虽是未及仔细考虑东方胜之言,但此时世子被他一把带走,众人也只得扶起仍是不大清醒的段正淳,追着东方胜等人向谷口处奔去。 段誉方才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突然变得轻了一般,向前飞去,直吓得大叫。转过头才发现是被东方胜提着后领飞在空中,才安下心来。他早见识过东方胜的轻功,自是对他极为放心。只觉两耳风声呼啸,心中不禁有些羡慕这高来高去的本事。 东方胜提着段誉,口中道:“三弟可信得过为兄。” 段誉道:“二哥智计远胜于我,小弟自然是相信二哥所言。只是……”平日里他将高升泰早当成本家叔伯长辈,若说他会谋反,一时也确难以接受。 东方胜落地之时将段誉放下。段誉论脚力,倒不输于自己,方才他提着段誉,只不过是想引得大理国众人一齐来追。二人迈开脚步,后面萧氏父子也已跟上。四人虽然脚下不停,疾步如飞,但皆是内力深厚,开口说话仍是气息不乱。 萧峰问东方胜道:“那高侯当真造反?据说他乃是忠良之后,平日还真是看不出来。” 萧远山在旁冷哼一声道:“越是大奸大恶之徒,越是看不出形迹。”一双鹰目向周围山上扫了几眼,道:“若非方才贤侄击落那枝焰火,现在恐怕我们早已到了阎王殿上。还死得不明不白。万箭齐发之下,任你武功通天,也绝难逃出生天。”萧远山内力在众人之中最是深厚,自然目力也强。方才虽隔着十几丈远,却将东方胜的一举一动看得真切。 段誉仍是默然不语。他自幼便受深受儒学与佛家熏陶,起初便是连家传武艺一阳指都不愿学。此时虽是在江湖上历练多时,稍稍有些转变,但对此等争权夺利之事,却仍是无法理解。又或是报着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东方胜也知他脾性,但现在乃是非常时刻,只得出言点醒道:“三弟。此时高氏为图你们段氏皇位,必要对谷中之人赶尽杀绝。高家千五白羽军遍布山谷,虽然此时尚不知谷中变故,但只要方才二人报了讯息,到时大军合围。敌众我寡,实力悬殊。届时纵使是我们三人,也不知可有自保之力。三弟身负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绝学,若是有机会,便全力施展,或可闯过重围。”东方胜倒不是真要段誉自己突围,只是激醒他一些。若是他仍是懵懵懂懂,甚至怕出手伤人,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便要送了性命。 段誉闻言大惊。东方胜平日里总是一副天塌不惊的悠然模样,哪里知道这时竟会说出此番话来。再看萧氏父子脸色也是无比凝重,才觉得事态之严重。忙道:“那我父王母亲如何是好?”他深知东方胜与萧氏父子武功比队中其他人高了何止一筹,若是他们也无把握全身而退,那剩余之人岂非只有等死一途? 东方胜道:“事情倒也未至于那般绝望。今夜黯然无光,至少眼下白羽军仍未知我们动向。只要我们冲出山谷,白羽军便难以追上。”白羽军用的皆是近一人高的长弓,射程之远,劲力之强,令人惊叹,但行动之时倒却是颇为累赘,又未配马。只要众人到了谷口,骑上马匹,便不虞被大军追上。 东方胜也不能将后面的大理国众人抛下,所以脚下留力不少。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刀白凤等人便从后边赶上。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何事让东方胜知晓高升泰谋反,但回味一想,此时山谷之外均是高升泰的私兵,心中也有些古怪的感觉。巴天石跃到东方胜身边,问道:“东方公子称高侯谋反。但白羽军此时是禁军中郑将军统领。而高侯即使想要谋反,但大理城中御林军却不会听其号令,助纣为虐。东方公子又是以何判断?” 东方胜冷笑道:“御林军不听高家号令,白羽军便会听那姓郑的么?到时只要杀光谷中之人,段氏血脉一断,高家不必动城中一兵一卒,只凭其地位,还不能登上帝位?” 东方胜寥寥数语,却让众人心中一寒。原本高升泰这计策倒也不难发觉。只是众人皆被四大恶人将注意力引开。此时被东方胜一点醒,才意识到潜藏于底的阴谋,但心中或多或少还存有些许侥幸之心。毕竟东方胜并未说出什么真凭实据。但脚下倒是不敢放慢。 东方胜又冷笑一声,道:“那郑将军,怕是早就被人擒下。说不定,连性命也丢了。” 仿佛为了印证东方胜之语一般,话音未落,但见漆黑的夜空之中中闪过几道光亮,接着传来爆竹之声。东方胜暗叹一声,知道白羽军已然得了信息。幸好现在众人已离谷口不远。山头上虽然星星点点的举起了火把,但仍是无法照亮谷中情况。漆黑的夜色,正好成了东方胜等人的最佳掩护。忽然,一阵阵弓弦响。只听得“嗖嗖”的破空之声,划破沉寂。数千枚白羽箭离弦而出,射进谷中。 幸而白羽军不过是无目标地散射。只是偶尔有几枝箭飞向众人。不过以各人的武功,架格开这零星的箭矢,倒也不是难事。虽然如此,也让刀白凤等人心中震荡不已。毕竟是被大军围在山谷之中,巨大的压力也教人难以忍受。而最让众人担心的,便是谷口倒底是否已被重重围困。若是如此,便是冲到了谷口处,也难突围而出。 东方胜也在心中暗暗祈祷。因为高升泰原本计划是在刀白凤举火之时,让白羽军万箭齐发,一举置众人于死地,是以必将主力布置在谷中深处。而谷口离此处甚远,说不定未曾布置伏军。而且由此时射来的箭矢看,明显偏少,显是离谷口较近之处,已无甚兵力。而侧耳去听,发觉山上军士正在调动,脚步声甚为杂乱。显然是措手不及。 众人各自轻功不俗,不过盏茶时间,终于接近了谷口处。已经逃出了羽箭所及的范围,连星点零散的箭枝都见不到了。再看谷口之外,似乎并无人把守。原先的马匹,也都在原处。众人心中惊惶失措,到了此时,终于微微松下一口气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十四章 峰回路转 众人眼看已至谷口,周围并无异样,心中大定。此时虽说己知高升泰谋反,但他的势力,多只局限在其封地阐善(后世的昆明),现下也只有这一千五白羽军随他来到大理。而大理皇城,仍是牢牢地把握在御林军的手中。高升泰虽然名义上暂领都城防务,但御林军中自有四位统领管带,历来只听命于皇室。高升泰纵使执着虎符,也无法调动。而以御林军之精锐,即使倾尽高家所有力量,要想硬撼大理城,也只是痴人说梦而已。是以,只要众人平安赶回大理,便可将高升泰一举成擒。 刀白凤等人直想肋生双翼,飞回城中。此时就是再愚钝之人,也明白过来,今夜之事早就是高升泰在暗中策划已久的阴谋。范骅巴天石等人心中皆是愧疚不已,自己位列大理国三公之位,却未能洞察高家的野心,同时也对高升泰的城府之深、布局之远暗暗心惊。幸而东方胜与萧氏父子令情势骤变,否则自己等人便成为了大理亡国的罪人。刀白凤与阮、甘二女更是恨高升泰入骨,皆目带寒光、银牙碎咬。 东方胜正在队伍最前方,正到谷口处,忽尔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心中生出警兆,忙吸一口气,体内真气阴阳逆转,将凌空向前的势子突然变成向后飘飞,同时口中大喝提醒众人道:“大家小心!前方有诈!” 萧氏父子心中一惊。二人早就见识过东方胜令人惊叹的感知能力,在这方面可算是远胜于己。此时听得东方胜警告,忙止住了步子。萧峰双臂一展,一股真劲排开。身后的众人只觉得身子如被海浪缓缓推开一般,往后各退了数步。 萧远山沉声问道:“可是前边有埋伏?” 东方胜皱眉环视谷口,摇头道:“并没有发现。却能感觉到杀气。”其实东方胜的感觉也并不清楚,只是忽然有一种不安之感从脑中划过。但东方胜近来发现,自己的直觉越来越准,似乎在冥冥之中,竟暗合天意。而且以高升泰之深沉,谷口竟没有兵力把守,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虽说智者千虑,亦有一失,但他却不想去赌这千分之一的机率。 “哼,该来的躲不掉!”东方胜暗一咬呀,上前一步,提气朗声道:“高家的走狗,休要再藏头露尾。快给我都滚出来。”话音以内力送出,声震山谷,即使是站在东方胜身后的众人,也被震得双耳发鸣。 话音刚落,只听得左边山上响起一声军哨。紧跟着,山谷前方十余丈的草地忽然被掀起。从地下钻出二三百的白羽军士,在谷口前排起一个方阵。各自单膝跪地,将长弓下方扎在土中,拉满弓弦。发着寒光的狼牙箭尖,斜指半空,对准了谷口方向。而有数十人,簇拥着一位马上将军,从左边山后绕将出来,列在方阵之后。 此时段正淳已经清醒过来,只是精神憔悴,仍是比较虚弱,但数十年玄功仍在。当下挣开扶着自己的四卫,走到前面,功运双目看去,只见那后面的数十人,红甲赤马,领头一人,身材修长,四十来岁,容貌俊朗,亦是一身血色连身皮甲,跨一匹赤炭驹。 段正淳冷笑两声,提声道:“高兄弟还真是看得起本王。竟连数十年不曾离开族中半步的赤牙军也调了过来。若是本王没有猜错,阁下应是高智升侯爷的次子,高升阳。” 那赤甲将军在马上抱拳道:“王爷确实法眼无差。在下在族中之时,就已闻王爷之名,如雷贯耳。想不到今日方才得见。更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场合之下。” 段正淳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彬彬有礼,微一错愕,旋即又恢复过来,道:“高升泰谋反,乃是自寻灭族之祸。阁下若是为族人考虑,何不弃暗投明。” 高升阳沉吟片刻道:“兄长乃是本族之长。族长之令,全族上下莫有不从。若兄长真的令我族万劫不复,也只能说是天命如此。纵然兄长事败,我们白族也会死战到底。” 段正淳身体虚弱,方才提气说话,已是勉强,咳嗽了两声,喘口气道:“阁下何必如此执迷不悟?仅为一人野心,搭上全族性命?” 高升阳右手一挥,指着白羽军方阵道:“王爷休再多言。看看我身前,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若不是王爷败亡,便是我族遭灭。又岂有第三条路走?”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心中一沉。眼看谷口如此狭小,若是这数百箭手横亘于前,若想硬冲出谷去,怕是九死一生之局。而且方阵之后的赤牙军,虽只几十人,但一见之下,都是太阳穴鼓起,眼中精光闪现,个个都有不错的修为。而且据闻这赤牙军最擅联手击敌,这几十人一拥而上,到时众人虽然皆身怀武艺,但只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东方胜与萧氏父子虽然武功高绝,却也不可将众人皆照顾周全。 刀白凤心中焦急,道:“若是阁下能够弃暗投明,王爷可免白族之罪,只追究高升泰一人之责。” 高升阳闻言,眼中一亮,转头问道:“镇南王妃之言,可是真的?” 段正淳接道:“王妃之言,正合我意。”顿了顿又道:“阁下莫看现在我等被困在这谷中。但天龙寺中我皇兄保定帝仍在,大理皇城亦由上万御林军镇守。令兄看似大局在握,实则危在旦夕。迟早必败。现下你族已是大祸临头,阁下何不早作决断?” 高升阳面现犹豫之色,又默不作声半晌,才抬头道:“王爷空口无凭。我虽不是疑王爷为人,但毕竟此事关系我族万千族人性命。在下也不得不慎。王爷总得拿出些凭证让我相信。” 段正淳眉头一皱,暗道,这荒山野岭,又无笔墨,到何处去弄个凭证给他?但眼下情势危及,却正遇到一线光明,段正淳如何能放过?只好道:“不知阁下要以何为凭证?” 高升阳侧着头略想了一会,忽然从自己铠甲下的衣摆上扯下一块白绫,举在手中,道:“只有请王爷以血为墨,在此书写一份赦免我族上下的诏书。”说着,右手一抖,将那白绫掷给段正淳。这白绫柔软轻巧,却竟如石头般地笔直飞过十几丈远,直到段正淳等人的身前,方才力尽落于地上。内功修为,显然也是颇有造诣。 东方胜在一旁看着二人对答,心中却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尤其是听了段正淳之言,东方胜亦感到高升泰此时的局势实在是不妙之极。就算谷中众人无一幸免,高升泰亦难坐上大理国国主之位。而更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高升泰的亲弟,居然有此临阵倒戈之举。高升泰辛辛苦苦谋划了许久,又联合明教,利用四大恶人,最后却只落到这般田地,实在让东方胜有些替他感到不知所谓。一个原本看似周密的计划,却是如此的漏洞百出。 范骅跑上前去,拾起地上的那段白绫,恭恭敬敬地呈给段正淳。段正淳拿了白绫在手上,双眼直视高升阳,道:“好。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高升阳抬手道:“在下实在是迫不得已。待此事完结,微臣必然上门向王爷负荆请罪。” 段正淳道:“难得阁下如此深明大义。阁下平叛有功,又何罪之有。来日我必支持阁下成为白族族长。”其实高升阳本就是上任族长亲子。若是高升泰伏诛,这族长之位,定然是落在高升阳的身上。段正淳如此一说,也只不过是顺手推舟而已。但却可让高升阳放心,至少说明段氏不会再追究到他高升阳的头上。 谁知高升阳却摆手道:“王爷,恕微臣不能领此隆恩。” 段正淳讶道:“阁下还有何要求?即可说出来。但凡不违祖训国法,无不可答应。” 高升阳在马上欠身拱手道:“兄长现有一子高泰明。我期望王爷可让其继承兄长之位。我知兄长谋反,乃是诛九族之罪,但恳请王爷可以网开一面。” 段正淳不由眉头大皱。若是自己将高升泰正法,却令其子继承父亲族长之位,谁知十几年后,这个高泰明会不会替父报仇?所谓斩草要除根,所以历来谋反失败之人,九族之内,全都被杀个干干净净。段正淳方才虽说只追究高升泰一人之罪,虽说不诛其九族,但连带之下的亲族却又如何能够放过?想着脸上阴晴不定,犹豫难决。 此时范骅从旁谏道:“王爷。此时非同寻常。须得先稳住高升阳。来日方长。若是王爷真的不放心那个高泰明,待我们回到大理,自有办法徐徐图之。” 段正淳微微点头道:“善。”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十五章 白羽毒箭 这谷口处也没有大石可当桌案,段正淳便使一个侍卫用双手将白绫两边攥住,展开绷紧。再看了高升阳一眼,左手腕一抖,指尖真气发出,在右手食指上划开一道口子,殷红色的血便涌出。段正淳略挽起右手袖口,思索片刻,伸手捺在白绫之上,指腕轻动,不过盏茶的工夫,便在那段白绫之上草拟完了一份赦免高氏一族连坐之罪的诏书,并特别将高升泰之子高泰明列在赦免之列,生怕高升阳起疑。段正淳扫视一遍,郑重地在诏书之后,签下自己名讳,并按上了一个血指印,交于范骅之手,让其传给高升阳。 范骅接了诏书,转过身来,却见得那白羽军方阵仍旧是弓如满月,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倒不是范骅胆小,但此时双方皆是紧张万分,不由僵在当场,不知是进是退。萧峰走到他身旁,大手一张,道:“我来。”说着接过范骅手中的诏书。他方才见得高升阳将这白绫掷过来时的手法劲道,颇为难得,心中存了一较高下之心。暗运内力,贯与掌上,劲力一吐,那白绫向着马上的高升阳直飞过去,速度犹胜方才。 高升阳远远瞧见萧峰,自是不识。忽见白绫由他手上一闪,瞬目间便至自己胸前,连忙伸手去接。那白绫上还带着一股力道,犹如实心之物,令高升阳的右手竟被震得一麻。高长阳心中一惊,此人武功显是高明过自己许多,不禁再抬眼打量了萧峰一番,暗暗咋舌赞叹。 段正淳道:“本王诏书已下,只诛高升泰一人。这回阁下应可放心了吧?” 高升阳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抱拳道:“王爷胸襟广阔,宅心仁厚,实在是令人敬佩。在下……呃,不,罪臣真是愧疚万分。” 段正淳道:“高贤弟你弃暗投明,大义灭亲,又何罪之有呢?此话休要再提。令尊当年随上明帝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诛灭杨氏叛乱。阁下今日功绩,可直追先人。唉,只可惜,阐善侯竟如此大逆不道。我段氏何时慢怠于他?他竟仿效当年奸臣杨干贞。”段正淳此时已是称高升阳为“贤弟”,自是在拉拢安抚其心。而对高升泰却只称其爵位“阐善候”,显是已不将其当作是高氏族中之人。 高升阳又欠身道:“王爷谬赞。罪臣实不敢当。王爷对本家浓情厚义,罪臣定不敢或忘。” 刀白凤见二人对答了半晌,而段正淳由于方才以血为墨,此时面色更为苍白,在一旁道:“王爷,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乃是要回城平乱,率众擒拿首恶,以正国法。” 段正淳对她微微点头,以示自己并无大碍,朗声道:“高贤弟请将手中诏书打开一观,便可知本王所言,并非虚妄。也好安心。” 高升阳笑道:“不看也罢。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王爷真是有心想要诛我高氏一族,只须随意找个借口。到时大军一发,兵临城下,便是摧枯拉朽一般。这区区一纸诏书,又如何能保得我族上下千万条性命?” 段正淳面上略有些不自然,正被高升阳说中心事。大理段氏皆受佛理感化,不似别的君王那般冷酷无情。他倒未必想诛灭高家一门,但那高泰明,却是绝不可留。这诏书上虽然是免却他的连坐之罪,但待时过境迁之后,只要准备得当,要他人头落地,也非难事。纵使杀他不得,至少也可软禁在大理为质,正好还可以来牵制他白族。 大理国前身乃是南诏国,那时便是白族掌权。直至此时,白族在大理仍是极为强势,若非段氏深得民心,恐怕还真是压不住这些白族权贵。而这回若是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白族势力,对大理段氏皇位稳定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段正淳心中微微一虚,但面上仍是笑道:“高贤弟尽可放心。本王从无虚言。”却不知此语一出,身后却有三个女子皆用幽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高升阳在马上半晌不言不语。白羽军如铁铸得一般,在原地一丝不动。刀白凤心中一急,道:“王爷身上有伤,高将军还不快教军士们让开道,迎王爷回城去。” 高升阳摇头道:“王爷身上有伤,又何必着急赶路呢?” 段正淳愕然道:“高贤弟,你这是何意思?” 高升阳嘴角逸出一丝笑容,道:“方才我在山谷之上埋伏时,忽然想起兄长的布置虽然精巧,却未免太有信心。虽有备用之策,仍是难保万全。所以连忙带着亲卫与身边军士,赶到谷口。谁知王爷王妃真的如此神通广大,宏福齐天,居然从那必死之局中逃脱而出。” 众人却不知高升阳说出这番话来到底是何用意,不由地都愣在当场,听他说下去。 高升阳顿了顿道:“我见得各位出谷,却在埋伏前忽然停步,不知是哪位看出破绽?”说着扫视众人一遍,道:“各位两次绝处逢生,实在是令我惊讶。教我不敢再小看诸位。段王爷、王妃娘娘,三公四卫,皆是我大理国有名的高手。甚至据闻,连世子年纪轻轻都深藏不露,身怀绝技。而这位朋友”说着虚指了一下萧峰,“更是我西南少见的高手。虽然人数不多,但若是向两边山上遁逃,凭我手中之力,倒也无十足把握留下所有人。而今日这迎凤谷中之事,实在是骇人听闻,若是传了出去,纵然兄长坐上皇位,也不得安稳。所以我也不愿冒这风险。”高升阳又似乎忍不住笑了几声,道:“但现在,大军应该已集结完毕,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诸位除非能够上天入地,否则再也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了呢。” 众人闻言大惊,向四面山上看去。只听得高升阳口中哨鸣三声,山上忽亮起千枝火把。东方胜也是暗皱眉头,此处山势远较谷中陡峭,想来白羽军皆是从山背那边悄悄追赶上来,竟连自己也被瞒过。段正淳大怒道:“你这卑鄙小人。” 高升阳洒然笑道:“王爷之言差矣。兵法便是诡计,自古有之。争斗只有胜负之分,又何来卑劣与崇高之分?只不过成王败寇而已。只是,我向王爷下毒,倒真是有些愧疚。” 刀白凤三女和段誉听得,皆是惊呼一声,抢到段正淳身边,忙伸手扶住他的身子。段正淳满脸不敢置信地道:“难道,是方才那块……” 高升阳笑道:“不错。那块白绫之上有毒。我倒不是事先准备好了。方才我将白绫抛来之时,其实内里捏着一小把‘见血封喉霜’。这毒霜自然是沾在白绫之上。王爷你用指写诏书之时,便中了剧毒。” 刀白凤惊道:“‘见血封喉霜’?你竟然着此物。”面上大有惧色。 高升阳点头道:“正是。王妃想来也知道。此物其实须用热油化开,乃是用作在兵刃上淬毒之物。此时王爷虽然沾到毒霜,一时却也发作不得。想来,还得过半柱香的辰光吧。” 段正淳指着高升阳,愤怒已极,颤声道:“你们难道是想……” 高升阳再次打断段正淳的话头,邪笑两声,接道:“段王爷难道不曾听上明帝说起过,高家的‘白羽毒箭’么。若不是凭着此物,当年杨氏也不至于落败得如此之快。当年帮着你们段氏打回天下的毒霜,今日要送王爷上路。真是天道循环,世事难料啊。” 段誉心中大乱,叫道:“大哥二哥,快救我父王。” 东方胜哪里还要得他提醒,早就到了段正淳身后,一掌抵住他的后心,九阳真气源源不断,送入段正淳体内,助其逼毒。但段正淳却忽然咳出一大口血。他方才在那白绫之上写完诏书,毒质早已是侵入体内五脏六腹,四肢百骸。九阳神功虽然神效,但他已然中毒太深,而这九阳真气又是外来。段正淳本已是十分虚弱,内功十去八九,如何还能抵挡得住。虽然东方胜倾尽全力,却也难有做为。转眼间,段正淳耳鼻处沽沽流出鲜血,身体不停颤抖。 刀白凤三女紧搂住段正淳,哭泣不已。段誉也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而大理国众人更是围着段正淳跪伏于地。 高升阳眼见众人大乱,面现一丝嘲讽的冷笑,右手抬起,道:“满弦。”白羽军士听命将手中长弓拉得更满,弓弦喀喀作响。 萧氏父子大叫一声:“不好。”却见得众人此时皆是心神大乱,不能自已。 高升阳右手一落,高声令道:“放!” 只听得“嗡嗡”地一阵弓弦响声,三百枝泛着幽绿暗芒的“白羽毒箭”铺天盖地向众人压去。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十六章 鬼降邪术 东方胜发觉段正淳早已是毒入五脏,回天乏术,眼看着七窍流血,性命不保。高升阳一声令下,三百枝毒箭裂风呼啸而来。 东方胜哪里敢犹豫,扯着段正淳的后襟向后一甩,先将他抛出数丈之外,自己双足运劲,闪电般提气倒飞退去。但那箭矢来得更快,刹那间已至眼前。东方胜冷哼一声,折扇早由袖中滑出,展开执在右手,凌空横扇过去。射向东方胜的羽箭被劲风扫到,明显受力一阻,跌落在地。 萧远山早有防备,扯下背后披风在手,贯满内力之后强韧无比,待箭矢近身之时,运劲扫去,三寸狼牙箭头也难以穿透,被击落一片。趁白羽军换箭呼吸间的工夫,转过身来。一手提起瘫坐在地的段誉,喝道:“小子,等死么?”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拎着浑浑噩噩的段誉腾身而起。 萧峰也见机得快,向后疾退,避过箭雨。陡见得刀白凤闪避不及,眼看毙命于乱箭之下,忙伸出双手,十指如龙爪之形,以擒龙手神功,硬生生将刀白凤隔空拉过来数丈,幸免于难。刀白凤死里逃生,兀自惊魂未定。 这第一阵箭雨乃是瞬间齐发,虽然密集,但对于东方胜与萧氏父子三人这等内力深厚的高手来说,反而更是容易抵挡。若是箭矢连珠价纷乱射来,即使以三人之能,也难免招架不及。但身边其他人,却没有这份功力。巴天石凭着身形矮小,轻功卓绝,勉强避过一劫。而华赫艮与范骅二人,虽奋起全力,仍是身上中箭。这箭头淬了剧毒,二人虽是未被伤及要害,却是毒质攻心,转眼倒毙。四卫见箭如雨下,自知难以幸免,竟奋不顾身,转身护住阮星竹、甘宝宝二位主母。古、褚、傅三人见朱丹臣年纪最轻,不忍他一起丧命,在身后推他一把,自己三人以身为盾,将朱丹臣与阮甘二女一同护住,口中喝道:“带二位主母走。”话音未落,便各中十数箭,箭透背胸。 高升阳在马上隔远而观,于结果也是颇为诧异。他本以为三百箭齐发,纵有漏网,也不过是一两人侥幸而已,却不料对手高明远超自己所料。心中也是暗惊于东方胜三人的武功。不过又暗笑道:“纵使你们武功通天,也不过是多撑片刻而已。”下令道:“三箭连射!”高升阳冷眼旁观,早已看出关键所在。齐射虽在战阵之中最有威力,却难对付这等内力强横的武林高手。白羽军皆是弓法娴熟,这三箭连射,却是毫不费力。各抽出三枝箭矢,搭在弦上,连珠射出。 东方胜还无喘息之机,抬头又见满天箭雨纷乱落下,不禁头皮发麻。纵然是萧峰、萧远山二人,心志如铁,也是面色微变。以三人之力,却也难挡这千枝劲箭。东方胜心中一横,向萧氏父子吼道:“随我来,捂住双耳!”当下不退反进,直往白羽方阵冲了过去。 萧氏父子也知如此下去必是力战而死之局,虽不知东方胜之意,却也只有放手一搏而已。纵起轻功,跟了上去。顺手从衣角上扯下两块碎布,塞于耳中。 这一招出乎高升阳意料之外,没想到三人竟然还敢直向阵前冲来。而白羽军的弓矢,皆是向远处射去。东方胜三人反其道而行,却是正好避过大部分劲箭。话虽如此,东方胜左臂仍是被一枚毒箭擦伤,血流不止。东方胜的九阳神功,已是百毒难侵,左臂却也是一阵麻痹之感袭来,教东方胜暗地里心惊。此毒之烈,可想而知。 高升阳怒喝一声:“找死!”抽出长剑,指向三人,下令道:“平射!”白羽军训练有素,反应极快,再次弯弓搭箭。东方胜三人轻功虽快,却仍是未能冲到阵前十丈之内。高升阳嘴角又露出一丝邪笑。任一人武功再强,这三百枝劲箭对面直射过来,也是绝无生机。那边萧氏父子也是心中明了,但二人皆是豪勇之士,哪有一丝惧意,只将速度提至更快。 东方胜右手一抖,执出一物。正是当日里阿紫帮自己挑来的那支羊脂玉笛。东方胜将笛放在嘴边,此时十万火急之刻,他哪里还有兴致吹起哪支曲子,只将真气疾贯于笛中,发出一道凄厉的尖啸之声。用是自是自己苦练已久的碧海潮生心法。也幸好当日里阿紫将这支笛子挑来送给东方胜。此时东方胜心中焦急,真气使得太过霸道。若是换了普通的竹笛,早已是碎成百片。而这玉质极坚,正抵得住东方胜的内力,在真气冲击之下,笛声更是尖厉。 萧峰与萧远山近在咫尺,猛闻得这啸声,狭不及防之下,心脉竟皆是不由自主一阵发颤,体内真气也显些被搅得紊乱。萧氏父子一身内功修为已是天下少有,此时塞了双耳,竟也险些被这笛声所伤。那白羽军士虽然皆是精锐,但却没有什么内功根基,如何抵挡得住?一时间均被这尖啸震得头晕眼花,胸口闷翳,几欲倒地,哪里还能弯弓射箭?幸好隔了十丈之远,否则定是吐血而亡之局。东方胜这碧海潮升曲隔远威力便是大打折扣。 高升阳内力不俗,也觉得这笛声甚是古怪,隐隐觉得内息不畅,心中大惊。而手下赤牙军,皆是内外兼修,比起白羽军,却是要好得多了。但众人何尝听说过以这笛声作武功的?大理地处苗疆,自古却有各种降术传言。高家士卒皆是俚人,对此更早就是深信不疑。此时见得东方胜以笛声制人,心中大感恐惧。早有白羽军士惊叫道:“他是降头师!”说着,便口中吐白沫,昏厥倒地,让周围兵众见得,更是魂飞魄散。 若众人知道东方胜用的乃是武功,倒不至于有如此害怕。这世上,原是未知神秘之物,才最教人恐惧。便如同鬼虽无人见过,但世人怕鬼犹胜猛兽。此时高家士卒早将东方胜当成会使降头邪术的妖怪,哪里还有抵抗之心?若非高升阳在后边,怕早已是丢下兵器就跑了。 高升阳武功见识不凡,隐隐感到这笛声中乃是含着内力发出。但此时便是解释也难以一下稳住军心,不由暗叹一声。他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一挥手道:“左右散开,由他们出去。”心想反正此三人在大理不过是初来乍到,又哪能掀起什么风浪?此时段正淳已死,放了这三人出去虽是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众军士如蒙大赦一般,忙由中间向两旁退开。但东方胜三人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萧远山咆啸一声:“小子,纳命来!”十指箕张成爪,直向高升阳杀去。萧峰也是双掌一错,跟在萧远山身后。东方胜虽不是好杀之人,但今夜里实在是恶气难出,胸口欲爆,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冲入人群之中,弹指神通,玄冥神掌,也不管身边情况如何,双掌翻飞,十指轮转。白羽军本就是弓兵,近战尚不如普通士卒。又如何敌得过东方胜?东方胜在人丛之中,一弹指,便是洞穿数人,一掌拍出,寒气劲风便能扫倒一片。白羽军中虽有人执出短刃,但东方胜身法快如闪电,一闪即没,哪容有人伤到自己?一时如虎入羊群,直杀得昏天黑地。 萧远山懒得理这些虾兵蟹将,一个起落,直扑向被护在最里的高升阳。赤牙军倒是不愧高家精英,虽然心中仍是惊魂未定,但见得有人直冲过来,急忙抽出兵刃。赤牙军士皆会武功,当下便有几个轻功不俗的跃到空中,手中四尺赤色苗刀横出,拦截萧远山。 萧远山冷笑一声,身子在空中一转,避过众人联手一击,右手龙爪手探出,直接捏住空中一个赤牙军士咽喉。武功高下相差太多,那军士如何能架得开,只听“喀”的一声便被萧远山挤碎了喉结。萧远山凌空抓着尸体,大喝一声,运力将那军士尸体扔向地面,而自己借由这一扔之力,再升上数尺,直跃过飞起的众军士,落向高升阳的正上方。 那空中赤牙军却是尽力转过身子,眼见阻止不及萧远山,想将手中长刀运力掷出,以阻萧远山。正当此时,却听得身后一声清啸:“群龙无首!”只觉得怒涛般的一股大力传来,后心各中了一掌。胸腔之中一阵撕心裂肺,皆是口中狂喷鲜血,仆到地上。 萧远山横过两丈,到高升阳头顶处,使了个千斤坠,急扑下去。高升阳在马上,见得萧远山袭来,却也不及逃开。将单田一口真气提起,运起全力,一剑向上刺去。真气在剑尖嗤嗤发响,剑尖微颤,化作几个虚影。他见萧远山方才在空中已然凌口换了两次真气,此时应该再无能力凌空变向,自己这一剑,倒要看对方如何化解。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十八章 分头行事 东方胜望着众人道:“虽然御林军全军覆灭只是在下猜测。但此刻只有做最坏的打算,方能以测万全。”高升泰已令众人一再中计,东方胜如何再敢少觑于他。另一方面,也是东方胜太过于依赖自己“先知”的能力,遇事只是想当然而已,常常心中隐隐感到不妥,却未曾细想。此时再看高氏谋反的全盘算计,可算是环环相扣,严丝合缝。这大理城是否还能听命于段氏,最多不过五五之数。 东方胜接着道:“高升泰谋反。却因段家在大理广得民心,所以不敢悍然发动。只在此谷埋伏,欲将我等一网打尽。但却还漏下一点,便是天龙寺中的保定帝。”现在段誉虽然幸免遇难,但段誉此时不过是一个王爷世子,又素来没什么人望,虽是大理段氏嫡传血脉,却未必能够服众。其实即便是镇南王,也无法统领全国上下。段正淳之所以为监国,乃是因其被保定帝策立为皇太弟,方才能名正言顺。 朱丹臣点头附合道:“不错!若我们由天龙寺中迎回皇上,则大理之乱自平。到时他高升泰纵然是有虎符在手,也是毫无用处。大理军民自是不会听从这叛贼之令。” 东方胜却打断道:“凭高升泰的城府,必不会忘了这一点。他如何会置天龙寺于不理?” 巴天石愤然道:“难道高家还敢派兵围攻天龙寺?” 东方胜摇头道:“高家乃是想名正言顺接替段家之位,必不会明目张胆围攻天龙寺。但他虽不用兵,却可招揽江湖之士,硬捍天龙寺。天龙寺中虽然高手众多,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说着与萧峰对视了一眼。东方胜与萧峰此时皆已明了,为何高升泰请到了那灰衣人助阵,却迟迟未曾出现。而东方胜却担心地想到,天龙寺当年连一个鸠摩智的火焰刀也敌不过,何况那灰衣人的重剑。 刀白凤道:“事不宜迟,我等快赶到天龙寺。” 萧峰忽然“啊”了一声,道:“不好!若是高家掌控了大理城,那镇南王府……阿朱、阿紫她们还在王府之中……” 萧远山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峰儿,我们去城里找那几个丫头。”转过头来对着东方胜道:“那个寺里的皇帝和尚,你小子去救了出来。我们找地方会合。”萧远山对阿朱这个儿媳,实是非常看重,这当口哪里还有心管他段氏之事。 萧峰曾与那灰衣人交手,深知其武功,不由颇为东方胜担心,道:“二弟。那灰衣人非同小可。若与之交手,千万小心。”所幸东方胜去天龙寺,并不一定要胜过那灰衣人,天龙寺中本就有段氏前辈高手坐镇,加上东方胜,只须令对手感到事不可为,便会自行离去。否则那灰衣人,自己遇上也无得胜把握,何况东方胜? 东方胜点头道:“大哥,萧老伯。城中必然戒备森严,二位千万小心。”说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事:“对。那高升阳身上说不定有令牌之类事物。” 众人忙将高升阳尸首翻过来,剥开盔甲,在衣袋里翻找。果然如东方胜所料,找出一块银牌,上面浮刻一个“高”字,背面还有高家的徽记。 东方胜道:“大哥最好能将身上外衣换了,装作是逃回城的赤牙军士。再有令牌相助,在城中也好方便行事。只是怕大哥和萧老伯不愿。” 此时萧峰父子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而且二人本就不是拘泥之人,忙在地上倒下的赤牙军士身上找了两套大小合适的衣甲穿上。又挑了两匹马儿,也不多言,对着众人一抱拳,转过马头,在夜色中直奔大理城而去。 东方胜转过身来,对刀白凤道:“闻王妃乃是摆夷族长之女。请王妃速*中,联络各族,各领族中精锐之军,共同讨伐高氏叛逆。巴司空,朱先生二位同行,保王妃安全。”说完伸手一拍段誉肩膀,道:“三弟,我们兄弟二人去天龙寺,接你伯父。” 大理城。城墙之上。 一人身着金甲,向西不住眺望,脸上亦现出焦急之色。身后一个年轻人道:“父亲。不须担心。有二叔坐镇,千五白羽军,难道还怕他们能逃得出来么?”正是高升泰与高泰明父子二人。高升泰此时在城墙上,便是在等凤仙谷中传来的信号。 高升泰望了一眼身边的沙漏,沉吟道:“子时已过了半个时辰,为何谷中仍是毫无动静?”他虽然城府极深,此时焦急倒不是因为担心今夜计划功亏一匮,他布此局花费了极多心血,自己相信绝无失败之理。只是眼看着皇位便要落入自己之手,不免心急而已。 高升泰问道:“方才命你派人看住镇南王府,可已办妥了?” 高泰斗明道:“父亲不须担心。我早已派数金吾卫将王府几处出口围住。只是那王府之中,只留下几个没用的小丫头,何必如此小心?待明日一早,江山便是父亲所有。那两个镇南王的私生女,又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高升泰闻言,嘴角牵出一丝笑意,道:“汉人有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回身望看夜幕之中的大理城,想到明日便为自己所有,不禁踌躇满志。 镇南王府。夜虽已深,王府中却没有人睡下。阿朱、阿紫、木婉清、钟灵四女正在厅里等着众人消息。阿朱牵挂萧峰,不知众人在谷中可有顺利救下段王爷,不由得长吁短叹。阿紫在一边见了,笑道:“阿朱姐姐,你就别再叹气了。萧大哥和东方大哥两人横行天下又要怕谁来的?再说还有萧老伯在。四大恶人还不够他们三人分的呢。你又担心什么?” 一边的钟灵也跳了起来,问道:“阿紫妹妹,你两位大哥这么厉害的么?”钟灵早见过四大恶人的厉害,一想到那青袍怪人段延庆和抓过自己的云中鹤,便更是身上发麻。此时听阿紫如此说起,倒是微微有点不信。 木婉清原本满怀心事地出神,却被二人清脆的声音打断。想起当日救下自己的二人,也问道:“阿紫妹妹,你那两位大哥究竟是何方神圣?武功极高。我在江湖上却又未曾听说。” 阿紫哼了一声,道:“萧大哥改姓了而已。否则天下武林哪有不知萧大哥之名的。他便是当年丐帮之主,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北乔峰’。” 木婉清这才点头道:“原来是乔大侠,难怪了。” 钟灵又问道:“那东方大哥呢?” 阿紫笑道:“我师父大哥出道不早,又不好名,你在大理自然是未曾听过。但上次我与师父大哥二人在路上,遇到号称‘南慕容’的慕容复。师父大哥与其一言不合,于是出手,三招两式,就把他打翻在地。还有他手下一群虾兵蟹将,也都是东倒西歪。他们慕容家,名头虽响,却都是些徒有虚名之辈……”说着突然愣住停下,往后瞟了阿朱一眼,惊呼一声,道:“阿朱姐姐饶命。”脚下一点,飞也似的逃出厅去。 阿朱是慕容家侍婢,知阿紫如此说慕容家,便是故意要分散自己注意。心中虽笑,却杏目圆瞪,做势要修理阿紫一番。阿紫此时的轻功修为,阿朱又如何能捉得住她,只得任由阿紫溜出厅去。看她这副模样,三女皆是忍俊不禁。心中也轻松得多了。 三女在厅中正在随意聊天,不过盏茶的工夫,阿紫忽然又闪身进来,口中轻呼道:“三位姐姐,不好。王府被人围住了。” 三女听得都是一愣。阿朱道:“王府四周,自然是有兵士把守。阿紫妹妹不用担心。” 阿紫摇头道:“方才我在墙内听得清清楚楚。外边的军官下令,严守王府各处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否则格杀勿论。” 木婉清剑眉一挑,咤道:“难道他们想造反?” 阿紫猛省道:“怕不是真的有人造反呢。不然谁敢这么大胆子。”说着伸手指着木婉清和钟灵道:“不好了。他们定是要来抓你们的。你们两个是那个段王爷的女儿。他们定是要抓你们,用来当人质,要胁段王爷呢。” 阿朱道:“那我们快些找个下人来问问,还有别的出口没有。” “哎哎哎,千万不要。”阿紫忙阻止道:“有人造反,肯定有内应。我们只有悄悄地逃出王府,才是正经。嗯,我的夜行衣,正好能派上用场了。我们快去准备一下。”阿紫口中哪能听得出一点点恐惧之意,全然是一副兴奋之情,便如要出去游玩一般。三女看着她这跃跃欲试的模样,皆是大摇其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万花从中过 ------------ 第七十九章 浑水摸鱼 阿紫在星宿派里歪门邪道的东西学得多了,夜行衣自然是必备之物。想她当年从门中盗出镇派之宝神木王鼎,这梁上之术,倒是不容小觑。而她从星宿海一路逛到中原,偷偷摸摸,飞檐走壁,也不知是劫了多少富户。还被她自己美其名曰:“劫富济贫”。只不过这里的“贫”,自然指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武功虽不怎样,但用毒却极是在行。寻常护院家丁对这灾星皆唯恐是避之不及,哪里是她对手?见机快的人家,知情识趣地双手奉上金银,恭送这姑奶奶出门。便是这般,也难免被阿紫大大的捉弄一番。若是遇上哪个没长眼的,定然是闹得一家上下鸡飞狗跳,方才罢休。但东方胜身家丰厚,阿紫跟在他后边,便将这个“爱好”给搁下了。后来又在洛阳柯家大肆搜括了一番,所得已是足够平常人家生活一世无忧。可阿紫事后却总觉得不够过瘾,还曾向东方胜问起。东方胜闻言不过一笑,随口道:“劳而所得,食之味甘。”却让阿紫听得不住点头。想来是自已太过不“劳”而获的结果。只是手中宽裕,总让她提不起这个劫富的兴趣。毕竟自己也算是脱“贫”,不必再济了。再说东方胜也不会准她这般胡闹,成天里只要她空闲下来,便是逼着她练功打坐,真是要闷死了她。 而现下却忽然冒出个机会,也算是能“重操旧业”一把,让她如何能不兴味盎然?连忙领着三女准备了起来。她也知,若是有人造反,必然会对付前去凤仙谷中的东方胜等人,但心中却是毫不担心。东方胜与萧峰、萧远山三人在她眼中早已是天下无敌。若是有人敢去打他们三人的主意,她倒是比较替那人担忧一下。而眼前金吾卫调大队人马包围住了王府,虽然暂时无甚动作,但自己等在府中,却是坐以待毙之局。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着。她们也不用逃出城外,只要暂避一时,待得东方胜一众人等回来,自然可以收伏逆贼。 阿朱也除下自己的外衫,打开包袱,也取出一套皂色紧身武服,穿在身上,又拿出一块黑巾蒙面。阿紫早已是着装完毕,正由一只包囊中取出一小把银针,别进腰间的小袋,又取出一个水粉盒打开。东方胜曾经在不经意之间,将后世特种部队用油彩抹在脸上的事告诉了阿紫。阿紫当即便跑到一家水粉铺里,调配出来这么一份仿制品,今日里却是派上用场。 钟灵看着这两姐妹熟练的身手,惊讶得合不拢嘴,眨眨眼睛半天,才略有些结巴地问道:“二位姐姐……你们以前在中原时……是做什么行当的……?”她以前最多是偷偷地溜出门外去玩,比起阿紫偷出神木王鼎、阿朱盗得易经筋这等足以震动整个江湖的“光辉战绩”,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业余”的紧了。 阿紫在俏脸上抹了几道黑色,转过头来,把钟灵微微吓了一跳。阿紫见状,咯咯一笑道:“嗯,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哩。师父大哥的办法果然巧妙。这样一来不会被面巾蒙得气闷,二来也不怕面巾会掉下,真的行动起来,方便得多嘞。” 本来冰着一张脸的木婉清看了一眼阿紫的“尊容”,也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你那个师父大哥看起来斯斯文文,谁知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鬼门道。” 钟灵回头看了一眼木婉清,再看看阿朱阿紫二人,道:“三位姐姐,我没有这夜行衣可怎么办?”阿朱和阿紫二人身上倒是常备此物,木婉清更是简单,成天只穿一身黑色女子武士服,连蒙脸都早已是十几年的习惯,连准备都省下了。 阿紫忙把钟灵拉过来道:“不急。我这里还有一套换的,先借给你穿。”她们二人身形相仿,阿紫的衣裳给钟灵一试正好。但钟灵的脸却也是遭了阿紫的“毒手”,不容分说地被画上了相同的几道黑色油彩。直让阿朱和木婉清看得笑作一团。 却说萧远山与萧峰二人,纵马直奔向大理城去。在出谷不过数里之处,便见到十几牵着马的赤牙军士,在身边还有几个早已丢掉手是长弓的白羽军,正在道边傍徨。众人一见二人从后边而来,皆是举手招呼。萧峰与萧远山交换了个眼色,放慢马速,甩镫下马,迎了上去。这赤牙军均是全身赤红皮甲,头戴全覆的皮盔,将脸的大部分挡上。二人倒不怕被人认出。 那赤牙军中有一人上前,询问道:“二位兄弟从后面来,可看到谷中到底怎样了?”出口却是地道的汉话。其实当时大理境内汉与他族通婚早已非常普遍,而大理贵族更是心中崇拜大汉之风,举国上下早已汉化。连这赤牙军中,也有不少本身就是汉族出身。这倒是无形之中,帮了萧氏父子一把。若是有人用白族俚语相问,二人也只有再杀出一条血路而已了。 萧峰略装作惊惶道:“唉。那些人实在太过厉害。谁也抵挡不住。早就杀出去了。” 那人摇头叹道:“二将军阵前而亡我们也看见了。唉,主帅战死,我们若是如此回去,必难免被加上逃兵之罪。”高氏治军极严,只要是逃兵,皆是格杀勿论。所以这些人都在此处停下,不知到底该如何决择,个个都是忧心忡忡。 萧远山沉声道:“不用怕。”说着亮出由高升阳身上搜出的令牌,在众人眼前一晃,道:“这是二将军信令。我们持此物回城禀报谷中之事,只说是我等乃是奉了二将军遗命。如此一来,应该可以避过这一劫。想来不至于杀头。” 众军士皆围上来,看那银牌,果然是高升阳所有,均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双眼放光。领头那人喜道:“二位兄弟真是英勇,不像我们这般只知逃命,这下可是救了大伙性命。说来惭愧,我一看到那个白衣降师的邪术,就吓得逃了,现在想起,还双腿打战。” 另一人在边上道:“你跑得快还算好的。那人邪法厉害。”说着亮出自己左边空空的袖子:“我只是被一阵寒风扫到左手,就好像要把全身冰住了一样。若不是一咬牙砍了这只左手,怕已经去了冥府,见了阎王。”听得旁人更是想起方才可怕的一幕。 萧峰只好含混道:“我们只是在地上昏了过去,才逃得命回来。”对那领头之人道:“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回城。若是有人在我们前面到了城里,到时便要穿帮。”萧峰本想是二人孤身潜入大理城中,侍机去王府救人。但今夜里,大理城墙上定然是防守极严。纵使是像自父子二人这般修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城中,也是千难万难。现下却遇到这一帮人,若是混在他们中间,正好可以瞒天过海,直接由城门而入,毫不引人怀疑。说着拿着那块银牌递给那领头之人,道:“此处以你为首,这块令牌不如给兄弟你拿着前去禀报。” 这也不是什么争功避祸之时,各人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人也不推辞,接下令牌道:“也好。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搏。”右手一扬,喝道:“回城!” 众人纷纷上马,一抖缰绳,纵马而驰。萧氏父子也跟在其后。萧峰早已是打好主意,只要一进城中,便找机会溜开。这城墙前一马平川,毫无遮蔽,城墙上又是灯火通明,五步一哨。当真是飞鸟难逾。但只要进了城去,凭着他们父子二人的本事,便是如入无人之境,城防金吾就是连他们的一片衣角也休想摸得着。 因为怕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回了城里,众人也不管这夜路是否能够看得清楚,皆是快马加鞭。二十里的路,不过是几顿饭的时间,转眼即到。只见得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守军仍是有条不紊。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看来谷中的消息,尚未传到城里。领头那人驱马上前两步叫门。城门上一员偏将道:“今夜里全城戒严,城门不开!尔等退开,在城外待到明早日出时分。” 领头那人高声道:“我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阐善侯,速速通报!另有信物在此,交给侯爷便可。”说着由怀中取出那银牌,右手发力,将牌子掷到城墙之上。 城门守将接到手下拾起的令牌,有个“高”字,再看楼下众人,似乎乃是高家族中军士,也不敢怠慢,冲着门下喊道:“尔等稍候,我去通传。”转身便下了城墙。 高升泰正在城中卫所坐镇堂前。此刻子时已过,而谷中仍是毫无音信,让他不禁开始有点紧张。“为何还无动静?难道事败?……”旋即甩了甩头,打消自己的念头:“唉,早知便让二弟代我在城中看守,也胜似这般干等。” 正在这时,门外忽闻报传之声:“报侯爷。城下有人叫门,并手持侯爷族中令牌。” 高升泰闻言一喜,也不等人进来通传,自己直接迎了出去。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章 兵行险着 高升泰快步来到卫所前门。南门守将正在门外候着,见得高升泰出来,忙欠身行礼:“末将参见侯爷。”双手将那块银牌呈上,禀报道:“方才城下有约莫十几人叫门,称有十万火火急之事报于侯爷。似乎是侯爷族中军士,末将未敢擅作决断,特前来报传。” 高升泰接过那令牌一看,正是其亲弟高升阳的信物,点头道:“嗯,这令牌确是我族中所有,还请将军速开城门,放他们进城。命其等入城速来禀报。” 现在城中所有防务均由高升泰掌管,那城门守将自是要听命于他,当下接令去了。高泰明早跟在父亲身后,凑进了问道:“二叔为何不放信箭,却遣人持令牌前来报讯?莫非……?” 高升泰道:“你二叔行事周密谨慎,不失变通,有大将之风。或许事情有变,不能按计划而行。”掂了掂手中银牌,脸上现出一丝冷笑,道:“泰明,快传令下去。让众亲卫持我虎符,替换四门守将,接管全城兵马。将校尉以上众将,全部关入天牢收押。” 高泰明小声问道:“御林军皆已中了下在水中的迷魂香,十二个时辰之内,决不会转醒过来。我们是否该把他们……”说着右手作了个下切的动作。 高升泰笑道:“段正明早已出家,皇宫之中余下的不过是些太监宫女。这御林军也不用急着处理。我早已安排族中精锐今日破晓之前赶到。待城门落入我手,便可偷天换日,将御林军全部撤换。这几千御林军,杀了未免可惜。几日里分批押往石料场。神不知,鬼不觉。” 高泰明跟着笑了几声,赞道:“父亲果然好算计。呃,是不是该改口称父皇了?” 高升泰志得意满,哈哈大笑,吩咐道:“太子殿下还不快去传令?”从袖中取出虎符,交在高泰明之手。高泰明欠身接过,口称领命,带着手下一队亲卫,匆匆向城门而去。 萧峰父子与一众赤牙军在城下等得正兀自心急,忽听城门“喀啦啦”地缓缓打开,城前吊桥也随着降下。城墙上高声喊道:“末将奉善阐侯将令,迎诸位入城。”众人翻身下马,待吊桥落稳,一同入城。那城上守将已在门下相迎,对众人抱拳道:“高侯爷有命,诸位有何军情,速前去禀报。”说着左手一引,领着众人往卫所而去。 萧峰与萧远山故意脚下行得慢了几分,落在众人最后。萧远山聚声成线,小声传音给萧峰道:“峰儿,擒贼先擒王。若不然我们拿了高升泰,以为人质。哼,正是以牙还牙。”他二人混在赤牙军士当中,若是突然发难,凭两人的武功,等闲几十个兵丁哪里阻拦得住。兼又是出其不意,要擒住高升泰,至少有九成把握。 萧峰凝思片刻,回道:“不妥。现下城中情势不明。拿住高升泰虽不难,但若是对方也以王府中众人性命来换,到时便要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现眼下敌明我暗,正是救人良机。不可错过。高升泰,便多留他几日性命。他与段家结下大仇,还是留给段家解决。” 萧远山冷哼一声:“倒是便宜了他。”二人说话间,又与众人拉开一小截距离。走过一处街道转角之时,萧远山打一个眼色,萧峰心领神会。二人纵起轻功,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而走在前面的众人,皆是心中担忧如何向高升泰开口禀报,哪里还顾得上二人何在? 以他们二人的轻功,在这城中自是如入无人之境。哪有人能发现?萧峰父子二人高飞低掠,避过几队路过的巡城军士,摸到了镇南王府外,落在近处一户人家屋顶。 萧峰伏在瓦上,鹰目扫了王府几遍,悄声道:“王府中应该仍然安全。”说着抬手指了指王府外几处阴暗角落给萧远山看:“王府之外四处皆是暗哨,定是防府中之人察觉逃出。” 萧远山顺着萧峰指向看去,果不其然。他武功虽犹在萧峰之上,但这江湖中的门道,又如何能比得上在江湖上闯荡了二十几年的萧峰。 这金吾卫虽然受高升泰指挥,但心中毕竟还是忠于段家。此时只是不知高家谋反,受其利用。高升泰也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若是让金吾卫众将疑心,到时功亏一匮。高升泰谋划这许多,便是不欲摆明刀枪造反。只想暗中除去段氏一族,再做些布置,到时尘埃落定,以其白族势力与自己布燮、善阐侯之位,这皇位手到擒来。是以他虽命金吾卫把守王府四周,却是以“保护王府”为由。哪敢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只得又安排手下亲信,布下暗桩。 萧峰在高处,将王府西墙外几处暗哨尽收眼底,面上冷冷一笑。这些暗哨只知盯着王府,哪知黄雀在后。萧峰轻一提气,如一只大鸟一般,由空中悄无声息地斜着滑翔过数丈距离,落在一名暗哨身后。那人却仍是毫无知觉。萧峰伸出食指,在那人背心上一点,内力到处,早封住他各大要穴。那人不明不白,便晕了过去。那边的萧远山也是如法炮制,只是下手怎会像萧峰那般仁慈。右手两个指节如闪电一般,直扣住对方颈项前后,稍一运力,早将人的脊柱跟喉管一同捏碎。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便已毙命。二人转眼,便将近处几个暗哨全部剪除。因怕被巡城军士发觉,便将这几个或昏或死的暗哨,一同夹带着,纵身翻墙进了王府。 四女不喜有人侍侯,这王府中下人也都早已睡下,全府上下,只有偏厅还有灯光。萧峰父子知她们在厅中等侯众人归来,直奔而去。谁知到了厅上,却是空无一人。只余下桌上几杯清茶,数碟小点。四女却不知去向。 萧远山一摸,那茶杯尚温,四女显是离开不久,疑道:“难道她们刚刚被人擒去?” 萧峰打量一番周围,摇头道:“她们皆是身怀武功,厅上却毫无打斗痕迹。” 萧远山点头道:“那个阿紫小丫头又是下毒害人的行家,也不会是着了别人的道儿。”突然省起什么,沉声道:“这四个小姑娘都是鬼灵精怪的紧。会不会是发觉有异,逃出王府了?” 萧峰闻言眉头一皱。四女虽是各有武功,但却也高明不到何处。这般逃了出去,若是遇上了大队人马,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正在心急如焚,低头思索间,猛然瞧见在西墙角不起眼之处,用黑炭画有几个记号。心中惊喜,忙伏下身子去看。 萧远山疑问道:“那是什么?” 萧峰看完记号,站起身来,用脚将那记号抹去,回身笑道:“是阿朱留下来的丐帮联络暗号。我们赶快去追。”阿朱出身慕容家。慕容氏于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学、私密皆有所研究。阿朱自也对此极有兴趣。有一日便问起丐帮暗号。反正当日里二人已是决定隐居塞外,双宿双栖,萧峰也是毫不藏私,原原本本将丐帮中一整套联络暗语、切口都教会了她。 在城中另一头,四女正矮身贴墙而行。她们几人年纪虽轻,但像阿紫、阿朱、木婉清,皆是在江湖中混迹多时的“老手”。几个暗桩,哪里能难得倒她们。阿紫的“弹指神针”,木婉清的毒箭招呼过去,片刻间就被放倒在地。 阿紫看着被木婉清毒箭射中之人,十指发黑,口吐白沫,不禁摇摇头,啧啧道:“木姐姐这飞箭上的毒,品级实在是次的可以。”装出一副长辈的样子,道:“这等下三流的毒,以后还是少用的为妙。若是给行家见了,却是要笑话你的。”木婉清飞箭上淬的毒汁,与秦红棉一对“修罗刀”上相同。乃是秦红棉自己调制出来,以弥补自己刀上的劲力不足。可阿紫出自星宿派,在江湖上乃是以用毒著称,她自己又深得丁春秋喜爱,收为一代弟子。自幼便是与天下各种至毒打交道。自然是看不上木婉清这毒箭。 木婉清却是不理她。阿紫这用毒的本事搁下也是许久,看着木婉清的袖里箭,自是手痒心痒。凑上前去道:“不如下次我帮你炼上几种厉害的。”说着又抱怨道:“大哥他又只准我用些麻药。岂不是让我十几年的苦功成空?正好木姐姐你有需要,我就算是有用武之地啦。大哥他最多管得了我不用毒针,却不能管木姐姐你呢。” 另外三女听得不禁发晕。此时正是逃命的当口,谁知道这小妮子还有心思来开这种玩笑。钟灵在一旁忧心问道:“我们这么往皇宫里去是否太冒险了?皇宫不应该是戒备森严么?” 阿紫满不在乎道:“皇宫可大着呢。我们在宫里躲着,谁能找到?而且有又谁能想到,我们出了王府,会去皇宫呢?大哥就曾经讲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 阿朱笑道:“就你这个小丫头鬼点子多。那你说,若是萧大哥他们回来了,在王府中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才好?” 阿紫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这怎么办?” 阿朱敲敲她的脑袋道:“你这就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放心吧,我早就留下了暗号。”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一章 夜入皇宫 大理皇城圣慈宫座落城北,离镇南王府也不过二三里路。阿紫四女顺着青石大道旁的民宅贴墙而行。谁知镇南王府四周戒备森严,但离这皇宫越近却是越少有巡视的军士,大违常理,不由让四女心中奇怪。待得四女过了那座“圣道广慈”的牌坊之后,大道上更是连只猫儿都看不见。阿朱心思最是细密,隐隐觉得不妥,停下脚步道:“为何这皇宫之前,却连个守卫士卒也不曾见到?我看事有蹊跷。” 阿紫笑嘻嘻地道:“阿朱姐姐,你又不是不知,段木头他的皇帝大伯已经出家去啦。现在这皇宫还不如那镇南王府金贵。”说着指了指木婉清和钟灵,道:“至少镇南王府里还有两个公主哩。这宫里可是就剩下些宫女太监,又有什么好守着的?” 阿朱细想之下阿紫的话倒也不错,喜道:“如此正好,便宜了我们。”方才她们从镇南王府中溜出来时,至少避过了十几队人马。也亏得大理道旁都挖有清水渠,四女便从渠中绕了过去。这渠道长年清水潺潺,乃是大理城中家家户户用水之源,倒是干净得很。否则要这四个清清秀秀的女子去钻臭水沟,怕是死也不愿意的。 过了牌坊,前面便是无数黄瓦宫殿。这大理虽不过是天南一隅,皇宫自是没法与中原赵宗汴梁城里的大内皇城相比,但也是气象非凡。四女抬眼望去,只见宫门紧闭,门楼上连一丝亮光也无,更不要说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士了。 阿紫奇道:“竟连宫门也没人看了。这皇宫之中虽然没了皇帝,但奇珍异宝、珍禽异兽总是有的吧,莫非也不怕人摸进宫中给偷了去?” 木婉清道:“管那么多呢。我们快找办法进去。”她望了望这皇宫四墙,笔直耸立,足有七八丈之高,只比起大理外城墙矮了少许。而墙上光洁无比,毫无可着力之处,想要攀上去却是谈何容易。木婉清暗忖凭自己的功力,施壁虎游墙功最多也不过能一口气吸墙而上两丈左右,想要翻墙而上不过是痴心妄想。 阿紫脸上颇有些得意之色,走到皇城墙脚,整了整袖口,忽然纵身一跃,居然轻灵而上,直飞起四丈之高。看得底下的三女不禁齐齐一声惊呼。武林之中,凭空直跃起丈许已可算是轻功不俗,而阿紫的表现完全已可说是惊世骇俗。钟灵仰头望着阿紫在空中的身形,呆呆地喃喃自语道:“阿紫姐姐的轻功……原来这么厉害的……” 阿朱笑道:“这小丫头定是又用了什么手段。她鬼灵精怪的本事多着呢。”阿朱与她相处多日,自是多少知道她的底细。若是东方胜运起全力,或可能达到这个水准。但凭着阿紫的功力,却是绝无可能。其实阿紫方才趁三女不注意,运起指力,将手中天蚕丝上装上一只极小的抓钩,射到墙头,伸手一拉,借着这丝上劲力,才能一跃四丈。但若不是阿紫在东方胜指点下日益精进,也不能做到这一点。另外三女就是有这天蚕丝相助,也没这份本事。 三女再抬头看,只见阿紫在空升势将尽,如蜻蜓点水一般,右足在墙上一点,借了些许力道,再靠着手中天蚕丝的拉力,贴墙而上,不过几下,便到了墙头。不一会,便由城上垂下来一根绳索。阿朱、木婉清与钟灵依次攀着绳子上了城楼。 钟灵最是好奇,一上来就抓着阿紫胳膊,追问刚才她是怎么飞上来的。阿紫这才神神秘秘地取出藏在袖中的天蚕丝来。让钟灵看得惊叹不已:“这丝线和头发一般,竟然能够不断?” 阿朱四下张望,不由皱眉。整个皇城犹如一片死域一般,似乎没有一个活人存在,静得可怕。木婉清也觉得这状况不大正常,打断在一边窃窃私语的阿紫和钟灵,道:“皇宫之中怎会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去一探究竟。” 阿紫却是毫不在意,跟在阿朱道:“没有人,一是全走了,二是全死了。这皇宫里的人可不敢私自离宫吧。那定然是全死掉嘞。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她倒是信口开河,却将钟灵吓得不轻,忙抓紧了木婉清衣角。一想到整个皇宫里都是死人,心里就直发毛。木婉清拉住钟灵的小手,安慰般地拍拍她肩膀,瞪了阿紫一眼,口中说道:“你别听她胡说。皇宫里的人怎以可能全死光了。这丫头吓你的。” 阿紫双肩一耸,摊摊双手道:“木姐姐,信不信由你嘞。我少说能找出十几味下在水中无色无味的毒药。一星半点就能要几十条人命。一个皇宫里又能有多少人。外面有人造反,往皇宫的水里下毒,却是再平常不过。”说着第一个领头顺着石阶走下城楼。三女听了都有些头皮发麻,一齐跟在阿紫身后。 阿紫话虽然口中如此说,但也想弄清个究竟。四女走下城楼不远,就见到两个太监仰倒在宫中道边。钟灵方才刚被阿紫的话吓得犹惊魂未定,这时“啊”的一声尖叫出声来。阿朱也心中一震,望着阿紫。阿紫倒是早有准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我说什么来着?” 木婉清伏低身子下去,伸手探二人脉搏。只觉得二人脉搏极缓,却仍然跳动正常,站起身子,道:“阿紫丫头就会唬人。这两个小太监不过是晕了过去。” 钟灵闻言,松下一口气来,拍拍胸口道:“可吓死我了。”这才上前两步,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奇怪道:“怎么会晕在这里的啊?” 这时阿紫早过来,也学着木婉清一般,察看两人脉象,又翻开其中一人眼皮,端详几下,皱眉凝思一会,拍拍膝上灰尘,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不知所谓。既然出手,却只下这种下三滥的迷药。真是岂有此理。若是我……”正要说下去,却被阿朱敲了下脑袋。 阿朱白了她一眼,道:“知道你用毒厉害。快想想有没有解药救醒他们,也好问问由来。” 阿紫笑道:“这迷药哪还要什么解药?”说着伸脚踢在两个太监身上。只踢得几脚,倒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均是“啊”的一声惊醒过来。其实高氏所用的迷药哪至于如此不济,只是阿紫脚上暗加了内力,又踢在二人几处穴道之上,自是将二人救醒。 两个小太监迷迷糊糊爬坐起来,睁开眼睛。却见得身边站着四个黑衣女子,还蒙着面,不由吓得一惊,忙爬起身来,其中一个尖声大叫起来:“来人呐,有刺客!” 阿紫气得好笑,在他脑后就是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踉跄,道:“刺你个头啊!还没睡醒?皇帝老头子他不又在这宫里。难道刺客进来刺你不成?” 那两个太监战战兢兢,打量四女,另一个个子高些的略壮起些胆色,颤声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夜闯皇宫乃是杀头大罪。你们还是快点离开。本公公就当没看见……” 没等他说完,阿紫又是一人一脚,踢得两人坐倒在地,上前一步,指着身后道:“这两位蒙面的姐姐可是镇南王爷的郡主。再胡言乱语,就治你们个犯上之罪。” 阿朱拉了阿紫一把,阻她胡闹,除下面上黑巾,温言对两个太监道:“你们不必惊慌。这两位确是镇南王爷的郡主。你们可知宫外有人造反?” 那高个太监惊道:“造……造反?高侯爷不是统军守城么,谁敢造反?” 阿紫哼了一声,道:“怕不就是那个高侯爷造反吧。不然你们怎么会晕在这里?” 那两个太监这才回想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们怎么晕在这里了?” 阿紫懒得跟二人慢慢罗嗦,道:“你们这两个笨蛋中了人家迷药还不知道!还不快点带路去找宫里侍卫首领?再慢叛贼就打进来了!” 这两个太监哪能辨真伪?只是现在势比人强。阿紫一个就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再说四女要去找侍卫首领,若真是刺客,岂不正是自投罗网。这才站起身来,给二人引路。这时才发觉皇宫之中竟然没有一丝亮光,心中惊讶,对四女之言又信了几分。 这皇宫少说也有千八百个屋子,四女在太监引路下,转来转去,也不由头晕。也不知走了几里,才在一个内院前停下脚步。那高个太监欠身道:“禀郡主,侍卫代总管便在此处。”几人一路上也见到不少人昏睡在路边。那太监已是完全相信四女,言语之间自是恭敬万分。大理宫中侍卫总管本是古傅笃朱四卫,此时自然是由人代理。 六人进了院中,四处都是东倒西歪的侍卫。进了正中厅堂,见得一人伏在桌上,看服色,应是侍卫统领。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二章 天龙寺劫 点苍山,中岳峰。天龙寺坐北面南,背负苍山,气象万千。段氏历代皇帝,在位多年之后,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段氏久居大理已有百多载,天龙寺便是大理太庙一般。因此天龙寺虽然僻处南疆,但其地位尊崇,远较宋国少林、五台、九华等名山大寺之上,饱受万民景仰,早以超过僧院范畴,成为大理国象征。即便是当年杨干贞作乱,弑杀上德帝篡位夺权,却也不敢对天龙寺无礼。不过也因为此,最后天龙寺选出段氏俗家子弟段寿辉继承大理段氏法统,召集义军,后得善阐白族之长高智升之助,终平息叛乱。是以,高升泰既不敢派兵攻打天龙寺,却也不敢留得天龙寺在大理。天龙寺乃是段氏真正根基所在,想除段氏,必灭天龙寺。自己谋逆诛杀段氏一族,虽然处处小心,但日后难免不会露出马脚。所以有天龙寺一日,高升泰便有如芒刺在背,不得安稳。何况天龙寺中的保定帝虽然出家,但至今还未下诏禅位,正式剃度。到时若保定帝还俗,自己全盘算计便要落空。且保定帝今年不过四十有八,内外兼修,春秋正盛,足可保大理段氏血脉不断。 寺门外,一个灰衣人笔挺矗立,身前一把长五尺有余的阔剑,双手按柄,剑尖没入青石之中寸许,赫然便是当日萧峰东方胜二人在破庙所遇之人。十几个衣着兜帽黑袍之人皆是低首静静立于他的身后,纹丝不动。 “城中还没有动静么?”那灰衣人双目微阖,闭目养神,猛然间发问,低沉的声音让身后众人一惊。灰衣人抬头,只见天上仍是无一丝月光,问道:“现在已是什么时辰了?” 身后一人上前两步,欠身低头答道:“应是已近丑时了。” 灰衣人颇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右手腕一翻,那重剑弹跳而起,画了个大圈,落在他右手之中,带起一道劲风。身后众人似乎极为忌惮,连忙后退一步。灰衣人向后一瞟,摇头叹道:“要对付天龙寺中段氏前辈长老,宫主派你们五行旗来做甚?莫非凭你们也能敌得过段家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待会不要进来碍手碍脚。”说着将手中剑扛在右肩,踏上寺外石阶。 身后首领掌旗使惊道:“阁下。高家约定的信号还没有传来……” 灰衣人笑道:“难道我还要听他高升泰之命么?六脉神剑,我可已是急不可待了。”回过头来,对那领头之人道:“将在外,君令亦是有所有不受。宫主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身后众人也不敢上前阻拦。只是面面相觑,微微摇头,一共在心中默默念叨,但愿事情不要被弄得一着错,全盘皆输。到时宫主虽不会对那人有何责罚,但算到自己,却很难说了。 天龙寺每年皆要受皇家朝拜,必有奉献。寺中极是富足,单是这大门,便是纯黄铜所铸,足有寸许厚,极是沉重,价值亦是不翡。每天日出之时,都须由六名僧人一齐用力,方能缓缓拉开。那灰衣人在门前站定,面上微微一笑,重剑平举,劲贯剑身,猛然长啸一声,将重剑提起少许,对着铜门纵劈而下。剑门相撞,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寺前的十几个黑衣人虽早有准备,双耳也被震得嗡嗡直响。寺中僧众,如何不被惊动? 天龙寺中方丈本因正在佛功中功课。被这一记震天巨响所惊。忙起身查看。待他到得前门,早见得寺中武僧各执棍棒兵器,将寺门口团团围住。再看寺门,已是洞开。方才灰衣人那一剑,还未将铜板劈开,却早把门后的门闩震得粉碎。寺门在这一股巨力之下,自然向里推开。虽是如此,门上仍有一道数尺长深陷的剑痕。众僧见得方丈已到,退开一条道路,请方丈来到近前。 本因方丈抬眼看去,只见一灰衣男子,手执巨剑,立在门口,神情倨傲,丝毫未将面前僧众放在眼里。看似随意地站定,却如渊停岳峙,身上发出如有实质的压力,让众僧皆不敢多向前一步,只有远远围拢。本因方丈心中暗惊,能够一剑劈开寺门,这剑上劲道早已是惊世骇俗。如此深夜硬闯天龙寺,自是来者不善。而武功高绝,显然有恃无恐。阖寺之中怕也无人是来人对手,看来今日天龙寺遇上劫数,只不知现在寺门外还有多少敌手。 灰衣人斜眼用目光一扫,只凭身形步法,便知这老和尚玄功深厚,非同等闲,当下朗声笑了数声。笑声之中如有金石之音,内力稍弱之人,皆觉得天旋地转。 本因方丈气沉丹田,吐出一声“咄!”竟将对方笑声压过。灰衣人点点头,赞道:“天龙寺不怪能号称南天第一。大师内力精纯,方才一声断喝,已不在少林狮子吼神功之下。若在下所料不差,大师该是‘本’字辈的高僧。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本因方丈微微定神,先示意身边僧人收起兵刃退后,双手合什,向灰衣人施了一礼,道:“老衲本因,正是敝寺住持。却不知施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灰衣人坦然道:“有人想让天龙寺今夜便从大理烟消云散。在下正好是爱剑之人,早听闻当年大理段家家主段思明,一手六脉神剑绝技冠绝天南,以此创立大理段氏国百年基业,心中对此神技倾慕已久,自告奋勇而来,便是想一窥奥妙。” 那灰衣人所言令人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但本因方丈却是心中一片清明。有人想让天龙寺烟消云散,便是想将大理段氏连根拔起。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担忧。几十年前杨氏叛乱,已让段家元气大伤。致使各族势力大涨,隐隐有割据自重之态。幸而有白族之长高智升支持,镇南王又娶得摆夷族长之女,这才保得大理近年安泰。而且当年段氏流离失所,传到此代,段家皇室血统已只剩下一脉单传。种种情况之下,若是有人欲取段氏而代之,确是良机。 正在此时,只听见众僧身后传来雄浑之声:“阁下如此硬闯山门,莫非欺我天龙寺中无人?”灰衣人远远望去,见四名僧人大袖飘飘,联袂而来。正是天龙寺中另外四位“本”字辈高僧:本观、本相、本参、本尘。他们四人方才已听见方丈与此人对答,心中极是恼怒。 那灰衣人却笑道:“正好。全都已到齐了。五位一齐上便了,省得麻烦。”一挺手中重剑,遥遥指向五僧。这重剑少说有七八十斤分量,在他手中却是举重若轻,毫不废力。 五僧也不是妄自尊大之人。对方剑上劲力惊人,五僧也自知不如其甚。但数年之前,大轮明王造访,强取剑经,天龙寺众僧以六敌一,六脉合一竟然不敌明王火焰刀。其后众僧皆感惭愧,发奋勤练。虽然仍无人可同时使出六脉剑气,但每人皆将整套剑法练得极是纯熟。相互配合之下,组成剑阵便如同一人般,攻守兼备,丝毫不差。此时来敌虽强,五僧也是毫无惧意,本因方丈立于正中,四僧各守一方,排出一个阵势。 灰衣人眼中精光一闪,喝道:“看剑。”手腕一抖,人随剑走,重剑直刺阵中本因方丈之位。重剑一出,大有天地变色之势,劲风狂飙。周围僧人哪里还站得住,纷纷退开。五僧见这一剑刚猛无匹,哪敢怠慢。本因在阵中指挥道:“少商剑。”右手拇指摇指,内力到处,只听“嗤”的一声,无形剑气由指上涌出。四僧也是心领神会,一齐出剑。五路少商剑气直攻向空中之敌。少商剑剑路雄劲,正与灰衣人重剑相仿。本因方丈正是想以五敌一,以力克力。 那灰衣人虽是傲气十足,却也知自己绝对胜过五僧联手。若论内力,自己虽是远超过五僧中任何一人,但这五僧也各自精修数十载,加在一起,怕是有四甲子的功力,实非人力所能敌。当下凌空换气,猛然下坠,直扑挡在正前的本参而去。长剑横斩,正中本参所发的少商剑气。这少商剑虽是厉害,但毕竟是以气化形,如何能比得上重剑神威,而内力亦是高下有别。那少商剑气顿时溃散,气机牵动之下,本参闷哼一声,连忙向阵中飞退。 灰衣人正待一步赶上,但其余四僧哪容得本参受伤?四路少泽剑气复又攻来。少泽剑在六脉神剑之中最为迅捷灵动。刹那间便到身前,刺向身上四处不同穴道。灰衣人暗皱下眉,侧身闪开两路,重剑一挥,将另两路击溃,身子也是微微一震,只得暂时后退。那边五僧也不好过,重整阵势,暗自调息。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三章 联手对敌 灰衣人也不急上前,任由五僧回过气来,重排阵势,只将手中重剑平伸向前遥指。方才一回合,不过只是试探而已。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天龙寺六脉神剑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若是想称‘天下第一剑’,还须得要胜得过我手中之剑。” 那边本字辈五僧心中各自惊叹,心道那灰衣人好不自负,竟自谓剑法天下第一。不过现今五僧排成剑阵,早已是稳胜过大轮明王,谁知那灰衣人对上此阵,竟仍能进退自如,武功显是在其之上。那一柄重剑上的劲力,惊天动地,确有剑术称雄当世的资格。 本因方丈双手合什,行了一礼,道:“施主小心了。”左脚踏出半步,身子微向下沉,右手拇指缓缓点出,少商剑气直刺对方胸膛。本因方丈早知今日之事难有善了,自是不再多费口舌。而这六脉神剑阵营,与天下其余阵法多有不同,利攻不利守。眼见这灰衣人武功深不可测,自是抢攻为上。其余四僧早已心意相通,跨步向前。 灰衣人见少商剑攻来,浑然不惧,重剑一抖,迎了上去。原本他便占了这重剑的便宜,如此比拼内力,他正是求之不得。重剑横扫,离剑气不过毫发之隙,谁知那少商剑竟忽然自行消散。那边本因方丈早是手腕一转,中指点出,就是一路关冲剑,刺向来人眉心。这六脉神剑,以气化形,本就是为求变化灵动,只须手指微动,自比真剑快上数倍,而且招式纷繁,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以硬碰硬本不是其所长。不过当年段家家主段思明,内力深不见底,一人可六剑齐使,自与五僧不同。 灰衣人一招落空,见对手复又攻来,忙将重剑上撩格挡。在这当口,其余四僧早已分立开来,与本因一道围住灰衣人。各自伸出一指,四路剑气分袭而至。腹背受敌之下,饶是灰衣人功力强横,也不免一时左支右绌。但他却是毫无惧色,当下一声狂啸,奋起全力,手中近百斤的重剑竟卷起层层剑浪,以自身为中心,向四面狂涌开去。后发先至,分别先后撞上五路剑气。“啵、啵”地连声清响,五僧皆立足不稳,后退半步。但五路神剑亦不可小觑,幸而五僧气剑并非合为一处,被他逐一击溃,但也是胸中一口真气流转不畅。 那灰衣人生性豪勇强悍,遇强则强,眼见五僧退避,心知机不可失,这六脉神剑来去剑路实难捉摸,若是待五僧再组阵势,自己又要落入被围攻之险境。是以浑不理会体内真气未复,只凭着天生之力,复又挺剑而上,直取本因方丈。他惯使重剑,纵然无内力之助,只这臂腕上膂力,也是十分惊人,挡者披靡。 五僧均是大惊。谁料想到那人破去五路剑气,竟仍有反击之力。天龙寺高手一生只精于一阳指、六脉神剑修为,全凭内功击敌,此时四僧气息未定,实无能力再使气剑,阻拦敌人,皆是“啊”的惊呼一声,无奈相隔甚远,欲救无力。本因方丈首当其冲,眼见剑尖将至面门,却也是无力自保。只在心中叹息一声,“若是枯荣大师未登极乐,天龙寺或可避过此劫,现在却……”不由想到段氏就此断绝,一时间万念俱灰。 千钧一发之际,只闻得寺门方向传来一声清啸。灰衣人重剑剑尖离本因方丈眉只余三寸,却感到有三路剑气已至背门。这六脉神剑不似隔空指力,乃是一股剑气,锋锐不下神兵利器,内力再深之人,也不敢以身体硬接,否则定然是透体而过。灰衣人也不想以命换命,其时内力也未能尽复,只得向一边避开。那三路剑气射空,将地上青石板炸得粉碎,众人齐齐动容。 寺门处走进来两个年轻人。一人身上一袭白衣,手执折扇。另一人头束冲天冠,身着紫金袍,双目含怒。本尘一见,又惊又喜,道:“誉儿!你怎么来了?”他这喜一则是段誉内力深厚,当日初学乍练之下已能击退大轮明王,有他到来,天龙寺便得一强援,度过此劫希望大增。二则方才得知有人欲对段氏不利,现时段誉乃是段家皇室单传血脉,可谓是江山社稷系于一身。此时段誉无恙,让他放下心来,暗道天佑段家。 那灰衣人回身看去,目光扫过二人,对东方胜笑道:“东方公子,真是缘份不浅。上一次未能深交,实是让人遗憾。没想到今日又有机会,再领教高明。”当下拱了拱手,又转眼打量段誉一番,笑道:“段家真是人才济济,这位年纪轻轻,居然有此等功力,实在难能可贵。”方才段誉“商阳”、“中冲”、“关冲”三剑齐使,每一路的劲力皆胜过五僧,不禁让他动容。但此人爱武成痴,愈是有高强对手,却愈是兴奋。此时身边高手环伺,却仍是不曾有丝毫畏惧之色,仍是谈笑自若,全然未将危局放在眼中。 本因方丈听得那灰衣人言语,知晓东方胜原先曾与其交手,武功应是不俗,又和段誉一道出现,自是援兵,心中大定,双手合什道:“施主剑术确实冠绝当世,老衲等五人亦胜不得施主。但此时施主若是以一对七,却也是胜算渺茫。以老衲之见,不如大家罢手。施主由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吧。本寺亦不留难。”本因方丈也知此人绝非事情主谋,而以此人之能,若是负隅顽抗,最后拼死一击,己方必有损伤。且看这人性格,若是退走,必无面目再来。此时不妨趁双方还未结下仇怨,握手言和。 那灰衣人却摇摇头,指着段誉道:“这位小兄弟六脉神剑修为似已大成,高手难寻,怎能不较量一番便走。而东方公子,上回领教了弹指神通,却未能见识玄冥神掌。现下正好一齐上,也让在下能够得偿所愿。”说着,右手提剑,摆出个架势。 众人虽与其为敌,但见他勇猛豪迈,竟生不出怨恨之意。五僧也是自重身份,那灰衣人指名挑战段誉、东方胜二人,自己也不好一拥而上,只站在边上掠阵。反正己方已是稳操胜券,单只让对手知难而退,也就是了。段誉六脉神剑威力他们也曾见过,并不太过担心,而看东方胜面上神情自若,也应当是胸有成竹。 东方胜微微一笑,早知此战避无可避,抬手道:“如此前辈小心了。”话音未落,人如离弦之箭,闪电射去,玄冥真气功聚右掌,直直拍落。灰衣人倒似未曾料到东方胜身法如此快捷,眼中略现惊讶之色,手上重剑却是毫无迟疑,挥剑横扫空中。东方胜早知他剑上劲道惊人,哪敢硬接,凌空换气,硬生生移开数尺,右掌变向,拍在剑脊之上,发出一记沉闷声响。东方胜在空中如同一片羽毛,浑不着力,应声飘飞。那灰衣人竟也后退半步。 按说东方胜内力虽强,却也不如五僧联手。但方才一掌之中,原本极寒极阴的玄冥真气,攻入经脉以后,竟突然转为炽热的九阳真气。那灰衣人虽然上次已是吃过此亏,但知易行难,这等诡异的内力,确让人防不胜防,只觉得经脉中正反两种劲力鼓荡,说不出的难受。幸好那人功力尚在东方胜之上,只是真气略微散乱片刻,便可回复过来。 而东方胜也不如面上表现得如此轻松,方才一招已是未敢直撄其锋,但仍被剑上一股巨力反震开去。虽然东方胜借力飘飞,卸去些许劲道,仍是半边身子麻木不已。 段誉在旁,见东方胜与敌一触而退,自己忙上前一步,双手伸前,六剑齐出。他方才在凤仙谷中见得父亲遇害,此时心潮澎湃,难以自已,内力竟源源不断,由脏腹间涌出,六脉神剑随心而发。他内力远胜过五僧,剑气竟能横过两丈之远,直刺而去。 那灰衣人一口真气方才回复,六剑已至。见段誉如此年轻,竟已到了当年段思明的境界,心中大为惊讶。但段誉此时只是随意施展,并未使上六脉神剑的剑法,声势虽宏,却有极大破绽。灰衣人一晃,便闪开段誉右手五剑,重剑直刺,正对上少泽剑。这少泽剑本就劲力最弱,而且段誉功力分散与六路剑气之上,这一路如何能抵得住重剑全力,立告崩溃。只这眨眼间的工夫,灰衣人已是一个飞跃,已到段誉身旁。 段誉大惊失色,紧张之下,右手在身前一挥,五道淡淡剑芒化作光幕,将灰衣人裹在当中。灰衣人此时才真正见识到六脉神剑可怕之处,哪敢怠慢,重剑一圈,护住身周。两人各自哼了一声。但段誉身前剑幕消散,灰衣人重剑顺势劈下。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四章 水满则溢 重剑直往段誉头顶劈下,夹带着劲风,有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势。换了平常高手,早被压得动弹不得,何谈能避开。但段誉内力之深,犹在那灰衣人之上,竟恍然不觉。见一道剑影当头压来,脚下如自然反应一般,就是斜地里随意地一迈,踏向“中孚”,立转“既济”,正是段誉最拿手的功夫――“凌波微步”。这步法也不知被段誉练过多少遍,早是纯熟无比。灰衣人从未见过,只见得段脚踏奇异步法,不知怎得一晃,竟到了自己身侧,心中大惊。 段誉展开“凌波微步”,闪过重剑,心中一宽,见对方背门正空,疾出右手食指连点。谁知这商阳剑气到了指尖之上,却又无法刺出,真气流转,一时间不由自主。 那灰衣人方才虽非轻敌,但确实未曾料到世上竟有如此精妙步法,竟被段誉抢至身侧。他方才见过段誉六脉神剑之威,也是心中大惊,大喝一声,强提内力,将身子硬生生扭转过数尺,手中重剑横扫。他自知自己手中重剑再快也难敌上那无形剑气。这一剑扫出,便是赌段誉不愿与己两败俱伤。自己受他一剑必然重伤,但段誉若被这重剑一扫,则是立毙之局。 其实这灰衣人实在太过高看段誉。段誉内力、步法、六脉神剑都可独步江湖,但这交手经验实在是太过浅薄。何能在电光石火间看清敌我之势?若非段誉内力难由自主,否则这一剑早已刺出,哪里知道其中后果? 段誉手上六脉神剑不灵,心中大急。忽见对方五尺长剑横扫,吓了一跳,哪还记得起什么步法,只是双脚发力一蹬,向后跃去。但这一剑乃是对方全力所发,段誉身在半空,眼看闪避不及。这三人交手速度太快,周围五僧眼力险些都有些跟不上,哪里还能解救得及? 正在段誉魂飞魄散之时,只觉得肩上一股推力传来,身子竟被弹射出去,以一线之差避开重剑之尖。正是空中东方胜见机不妙,以弹指神通射出一枚石子,将段誉弹开。他也知道那灰衣人剑上劲道,凭自己一指之力,实在阻挡,所以反射向段誉。东方胜这一弹指上之力控制得十分精妙,虽然力道沉重,却是一股柔力,不会伤人经脉。 纵是如此,段誉仍是在空中被有如实质的剑风扫中,胸前肋骨欲断,在空中闷哼一声。自己一跃,加上肩上传来之力,又有剑风一扫,三股力量合在一起,着实惊人。段誉倒飞出去,撞在寺门柱上,竟将那合抱木柱硬生生斫断。段誉仆倒在地,强撑起身体,正欲站起,口中突然喷出一蓬鲜血,不支倒地。幸而他内功深厚,否则光是这一下已能让人五脏俱裂。 东方胜远在高空,也见到段誉受伤,却也无暇理会。那灰衣人一剑将段誉扫出,不去追击,反而一跃冲天,直向东方胜飞来。东方胜此时内功已复,也知灰衣人重剑神威,当下不敢怠慢,拿出压箱底的功夫,左右手六指各扣一枚石子,同时射出。 其时东方胜弹指神通已是大成。这六枚石子取向灰衣人身上六大要穴。有的似疾实缓,有的却是飞至一半,陡然增速,且又是各延一道独特玄奥曲线而行。灰衣人目力再强,也是一时间眼花缭乱。而且他上回早已吃过东方胜虚虚实实的亏。这六枚石子虽是一齐攻至,灰衣人却料定东方胜不会将劲力均分在每一路上。此时当真是虚实难辨。无奈之下,灰衣人只得故技重施,将手中重剑化作无数剑影,如层层浪涛,裹住身周。这招虽是看似笨拙,却是一时之间最好选择,只是这重剑每舞动一次都是甚费劲力,强如灰衣人,剧战之下也略感有些吃不消。 只听得“啪啪啪”的连声脆响,六枚石子俱碎成粉末,竟然都是毫不着力。灰衣人心中一惊,始觉上当。头顶却传来东方胜如龙吟般的长啸。东方胜方才在闪电间便定好计策,以虚招空耗对手内力,此时早至灰衣人正上方,以逸待劳,双掌下压,玄冥神掌之中最为强横一式“玄奥幽冥”。寒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灰衣人只得勉力提气以重剑封挡。掌剑相交,只有一声沉闷的响动。东方胜再次弹起数丈,飘在半空。灰衣人则是如流星般直砸向地面。双脚着地之处,竟将身周丈许范围中青石地板全崩得粉碎。而随人而下的寒气震荡开去,直让隔着数丈远的众僧都是一阵哆嗦,不由自主再退开几步。 空中东方胜白衣胜雪,飘然若仙,如被空气托住一般,轻轻巧巧落在一座石塔尖上,单足而立。而地上那灰衣人双手拄剑,倒插于地。面上已是覆上了薄薄一层白霜,连那一头长发,也都冻结凝冰,发着丝丝白气。让众僧不由惊叹。二人一高一低,四目对视,皆是一瞬不瞬。虽然在外人看来,那灰衣人现时狼狈不堪,而东方胜却是绰绰有余。其实东方胜也未比那灰衣人好到哪里去。方才双掌齐出,乃是聚起了东方胜全身之力,体内早已空乏。这反震之力已让东方胜体内翻江倒海。若不是勉力支撑,东方胜险些立足不住。 而天龙寺本字辈五僧早已无心去看二人比拼,此时早已到了段誉身边,将他扶得坐起。只见段誉面色淡青,伸手探查,只觉他体内经脉紊乱,气息乱窜。段誉已是段家皇室最后血脉,绝不容有失。本因方丈道:“各位师弟,誉儿如此下去必然走火入魔,经脉齐断。到时神仙难救。我们合用一阳指镇住誉儿体内气息,导入正流。”这一阳指乃是一门武林中的奇功,既可伤人,亦可救人。只是救人之时太耗功力。此时大敌当前,五僧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本因方丈回头,正看到东方胜与那灰衣人硬拼一招,各自落定,众僧爆发出一片叫好,当下心中稍宽,道:“那位东方公子看来不至落败,我们便是治好誉儿之后,再与其联手,仍是稳占赢面。”说完,面对段誉盘膝而坐。其余四僧亦是跟着分坐四边。 五僧各伸出右手食指,一阳指点出。五道纯阳内力同时透体而入。五僧手上不停,连点段誉周身各处要穴。段誉此时经脉大乱,而且内息又是强猛无比,远超五僧。五僧只有如此在每处穴窍着手,方可镇住段誉体内乱流。只是段誉身负北冥神功,此时虽然人已昏迷,但这北冥神功仍是运转不息。五僧灌入他体内的内功皆是渐渐消融,无法收回。 五僧此前也为段誉治过内伤,深知他体内有此古怪,虽不解原因,也顾不得这许多。只是内力损耗更速,各自额头皆是微微冒汗,一股白气由头顶隐隐飘起。本因方丈暗暗心惊,心道如此下去,待治好了段誉,自己五人也必已近油尽灯枯。但此时已经动手,便无法停下,只得咬牙强撑。 其实段誉方才看似受伤极重,但内功深厚,实未伤及五脏经脉。只是皮骨之伤,痛得晕了过去。而他内功根基又不稳固,剧痛之下,一时内息乱窜,走火入魔。此时有五道内力不停输入,经脉之中愈来愈充盈,似乎全身都要装满一般。内息也渐渐止歇下来,神智略复,睁开双眼,只见五僧正为自疗伤。他此时已不似当年,对北冥神功一知半解。当日萧峰与东方胜替他探查经脉,被他北冥神功化去内力之事他也知晓。现在五僧岂不是自毁修为?当下开口道:“大伯,叔公,不可如此。” 本尘还道他体内有甚不适,安慰道:“誉儿不要乱动。体内若有痛痒,定要忍住。”指上兀自不停,一道道内力输入。 段誉正要辨解,突觉体内一阵膨胀之感,不吐不快,再也坐不住,身体不由自主从地上蹦起,大喝一声。身体中自动产生一股柔和内劲,将五僧推开。其实人之体内,如同一个容器一般,都有一定容量。段誉原本就是内力惊人,此时再由五僧往体内强注功力,已然达到了极限,再也容纳不下。那体内乱窜的气息也是自止。倒不是一阳指之功。只是像瓶中若是有一半的水,水自然是会摇晃。而若是将水瓶中注满,便是再用力晃动,水也是不会再动。五僧皆是惊讶不已,不知段誉究竟发生何事,但总归内息已定,神智已清,皆是放下心来。 那边东方胜与灰衣人各自回气半晌,内功渐复,又是战在一块。东方胜自知功力逊于对方,只以弹指神通远远牵制,不时以玄冥神掌突袭。而灰衣人此时也是不敢再大意,剑法大巧若拙,不露丝毫破绽。若非是体内寒毒未清,早是已有把握将东方胜击倒。只是这玄冥神掌寒毒确实厉害。他内息虽是回复,但玄冥寒毒却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直入五脏。若非灰衣人强行运功压下,此时已然不能再战。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友情推荐:<爱昧关系>(注`这个字是际晨自己打的`错了不是我的问题哦`) ------------ 第八十五章 神剑大成 东方胜与灰衣人一时之间仍是难分胜负。众僧在旁围成一个十数丈的大圈。天龙寺本字辈五僧正在以一阳指力救治段誉,无暇顾及。而其余僧众武功又实难望二人项背。灰衣人重剑上带起的劲风,东方胜寒彻骨髓的玄冥真气,将二人完全裹在其中。他们上前也不过是徒劳送命而已,只得无奈地在一旁观望。初时还为东方胜叫好鼓劲,到了后来,场中一灰一白两道身影竟已渐渐模糊,周围众僧看得心惊,皆是屏息不语。一来二人愈打愈快,二来是东方胜玄冥神掌的寒气散在身周,凝为水汽,就如同雾霭一般。 灰衣人体内经脉早被寒气所侵,但手上重剑却仍是一丝不缓。五脏中的寒毒被他全以一股霸道之气压住。东方胜初时用弹指神通,将对方挡在丈许之外,不容他近身。灰衣人也知自己重剑再如何威猛,如此久守必失。当下猛一咬牙,挥手一抡,手中重剑化作一道乌光,直射向东方胜胸口。东方胜哪里料到对方竟敢弃剑?只这一愣的刹那间,重剑已至身前。这近百斤的剑,加上灰衣人的劲力,威势岂是说笑的?东方胜哪里还有闲暇考虑,本能地十指连弹,自己向后退去。只听得一连窜金石相碰之音,那重剑来势终被止住,顿在半空。 还未待得东方胜松下一口气,就见那灰衣人早已是跃在空中,一手抄过重剑,顺势直刺而下,直取东方胜眉心。东方胜方才悴不及防,脚下虽向后退开,却远不及那灰衣人前扑之势迅捷。东方胜暗啐一声,功聚右掌,一记反拍,击在剑脊上,将剑身震开尺许,闪身避过。虽是如此,但灰衣人已是抢到身前,手中重剑直接反提撩起,复又攻来。 东方胜右掌此时仍是酸麻不已,不敢硬碰,脚下斜跨半步,左掌拂向对方侧肩。那灰衣人却剑势不改,只将身子微微转过少许,避过这一掌。东方胜却只是虚晃一招,左腕翻转,中指拇指相扣,轻轻一弹。一道若有若无的指力直奔灰衣人太阳穴而去。此时灰衣人身形难再变化,无奈只得抽剑回挡。却不知东方胜那一指仍是虚招,此时左掌再变,玄冥神掌直取对方胸腹之间。灰衣人剑势已老,但却不至于束手待毙,右膝一提,硬架开东方胜的一掌。二人各自闷哼了一声。 一般高手间过招,极少有人敢如此托大,连使虚招。若是方才东方胜的虚招被人识破,已被那一剑横斩在身,必是骨断经折。只不过东方胜内功阴阳调和,变化早已是随心所欲。若是换了旁人,也难变招如此之快,虚虚实实亦做不到这般逼真。 东方胜虽有玄冥神掌,但于近战并不精擅。幸而近来有萧氏父子一直在旁提点,大有长进,且这灰衣人的重剑,也并不以变化为长,一味沉重,依靠劲力。若是二人平时,则东方胜已然落败。只是现下那灰衣人与五僧、段誉、东方胜车轮大战之后,劲力已是衰减不少,再加上身受寒毒,所以东方胜虽然心中惊骇,但十余招下来,却仍是能以玄冥掌法堪堪抵住。而且在近身之时,弹指神通灵动非常,更是令人难以招架。 那灰衣人暗暗心惊。东方胜的内力,他早已是心中有数。照他的估算,此时早该内息不继败下阵去。谁知却有如此绵长的韧力。而自己用这重剑,每使一招都是损耗极大,以他的功力之深,连番剧战之下,已是渐感无以为继。而东方胜每一掌玄冥神掌劈在剑上,自己五脏、经脉中的寒毒,竟隐隐翻腾不已。这般下去,自己也不知还能撑得了多久。 另一边东方胜心中也暗暗叫苦。那灰衣人剑上的劲力似乎无穷无尽,如浩瀚汪洋一般。自己在一层层剑浪之中只有勉力自保。一道道劲力压下来,身周的空气也变得凝重如水,每一步,每一掌,皆是费力之极。若不是九阳神功回气极快,自己恐怕已经葬身剑下。这九阳神功虽说是生生不息,但回气再快,毕竟有其限度。东方胜胸口也是阵阵恶烦。 二人此时皆已是势成骑虎,罢手不得,而急切之下,也都胜不了对方。这已成了内功比拼,只有看二人谁先油尽灯枯倒下。 寺中另一边,段誉猛然跃起站定。只觉得体内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疼痛已消,神清气爽。双眼睁开,竟似有精光射出,炯然有神,大异寻常。五僧均是内力大损,皆是盘腿而坐,慢慢调息。这以一阳指治伤本就极耗本元,又加上段誉的北冥神功作祟,此番没有半年时光,实难复原。但五僧见得段誉无恙,心中亦是大慰。本因方丈见多识广,瞧段誉面上竟隐有流光异彩,知他必有突破,更是欣喜不已。自己虽然功力大损,也都不放在心上。 段誉向场中望去,见到东方胜正与那灰衣人战得难分难解,心中也不禁焦急。他虽是功力大进,但于武功一道,仍是门外至极。看不清场上情势,自也是不敢贸贸然上前相助。 场中二人皆觉得如此下去,只不过以命搏命而已,实无裨益。借着一招硬拼的反震之力,一齐向后退开。东方胜连退了七八步,站定之时,脚下险些一软倒地。功力损耗之巨,可见一斑。但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之状。唯恐被对方看出虚实。 段誉、五僧与天龙寺僧众见得二人退开,皆知东方胜与这灰衣人皆是奈何不得对方,算是打了个平手。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来。众人见己方已是稳操胜券,脸上凝重之色尽去,不禁为东方胜叫好。也有的私下里暗暗惊叹那灰衣人的武功强横,如此以一敌众,竟仍是未落下风。幸好此时非是公平比斗,否则天龙寺早已是一败涂地。 就在此时,惊变骤起。近百件暗器,从天龙寺的几座大殿高处,一齐射下。众僧哪里反应得过来,惨叫声响起一片。众人不知敌人从何而来,一时间纷乱无比。东方胜扭头看去,只见几个黑影猛然窜起,直射下来,心中大惊。这此人必是趁所有人皆全神注竟场中自己与灰衣人一战时,悄悄埋伏起来。就等着这一刻众人心神一松,突施暗箭。只是自己现在早是强弩之末,有心无力。 众人仍未能反应过来之时,突然间地上一片闪光,只听“砰砰砰”的炸裂之声,又腾起浓浓烟雾。这黑夜之中,虽有火把,但总归是光线极暗。这般强烈闪光,早将众僧的眼前刺得一片雪花,哪里还能看得见东西?刹那间全成了瞎子一般。 东方胜心道不好。这些人行事竟如后世特种部队般专业,想来是极精于刺杀,而目标,毫无疑问,便是天龙寺本字辈几位高僧。眼下他已是欲救无力,忙喊道:“三弟护你伯父!” 段誉、东方胜等自与凡人不同,此等内功高深之人,便是直视太阳,也不觉刺眼,自是不惧那闪光。段誉听得东方胜提醒,忙回身护在五僧身边,目光一扫,只见得几个黑衣人果然是由几个方向趁乱袭来。自己一人,却要护住五僧,实是难上加难。但段誉心中却是一横,不由想起当年甘宝宝去救钟灵时的话来:“救人不会,难道杀人我也不会么?”他本是心肠极软之人,但一夜之间,至亲被害,却是让他大为转变。心中竟涌起一鼓杀气。不禁放声长啸,右手一挥,气随意走,直贯于五指之上。只见段誉五指上激射出丈许长的剑芒。段誉原先的六脉神剑,不过是发出淡淡之光,至于在白天时几不可见。但此时一出手,少商剑绯红、商阳剑金黄、中冲剑亮白、关冲剑深紫、少冲剑碧绿,色质清亮,有如实体。段誉断喝一声道:“上前者死。” 那些黑衣人正是五行旗,身负重任,便是刺杀五僧。此时五僧功力不复,机不可失,怎可放过?听段誉一喝,速度不减反增,抽出各自兵器。若是平日里此等人物绝不被五僧放在眼中,但现在却是自保无力。 眼看黑衣人到得尽前,段誉眼中寒光一现,右手向前一点,五路气剑刺去,早有二人中剑倒毙。那些黑衣人显是未曾见到段江誉与灰衣人交手一幕,哪知这神剑厉害,都是猛得一惊,欲慌张退开。段誉手腕一转,伸手横扫过去。这手腕动作何其之快,几个黑衣人自是逃脱不及,忙用手中兵器格架。但段誉手中六脉神剑已经超过以气化形之境,已是以形化质,锋锐无匹,又岂是这般容易挡下的?连一声轻响都没有,便已是被六脉神剑连人带刀斩成几截,血肉横飞。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六章 重剑寸断 段誉五剑横扫,将面前袭来的几个黑衣人个个挥成数段,血肉淋漓。那掌旗使大惊失色,有此人护在五僧身边,自己上面也不过是徒送性命而已。他见得段誉功力惊世骇俗,哪还敢多想。忙疾声呼道:“撤!”自己回身弹起,往后退去。其实这掌旗使却是被段誉吓住了。他们此时射出暗器,多半可要了五僧性命。只是谁敢想像如段誉这般身负绝世内力之人,在武功修为上却是浅薄之极?即便是有人从旁告之,他们也是绝不会相信。 段誉此时怒气攻心,内力鼓荡之下,更是难以自已,一时失却理智。见那掌旗使下令,知他便是黑衣人首脑,如何肯放过?大吼一声:“恶贼纳命来。”右脚向前一迈,便是凌波微步。这套步法自段誉学会以来,几乎只用来逃之夭夭。如此追敌而上,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段誉唯恐这黑衣人跑了,心中着急,等不及一步踏实,第二步便接连迈出。这正暗合了凌波微步的本义。这套步法本就讲求“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而段誉练习之时,却是过分认真。每一步生怕踏错了分毫,只觉得如此便是对“神仙姐姐”大有不敬。如此虽然用得精熟,却难免不得步法精要。这时段誉体内更是真气充盈,几步跨出,竟然能凌空踏虚,闪电间便横过十丈,落到掌旗使身前。 那掌旗使哪见过如此曼妙迅捷的轻功?一时间愣在当地,进退不得。以对方的速度,无论他逃向哪边,亦能在眨眼间被追上。段誉右手微抬,五道气剑便将掌旗使罩在当中,五指一笼,剑气猛然间合拢。掌旗使能执掌五行旗,自不会是寻常庸手,临危不乱,当下一个铁板桥,身体横倒,在两道气剑中间发力一跃而出。段誉又吼一声,右手五指一并为掌,五路气剑竟合为一道手掌宽,丈许长的亮白气剑,向天而指。 此时天龙寺众僧早已反应过来,将五僧团团围在当中,不容这些黑衣人再施偷袭。五僧抬眼看去,看到段誉的异状,皆是惊讶不已。祖传的记载当中,从未言过此等情况。其实段家自段思明之后,再也无一个人真正练成六脉神剑,而段誉此时的内功修为,怕是已经远超当年祖辈。便是创下六脉神剑之人,也未必能想到今日情景。 段誉如发狂一般,右掌成刀,对着掌旗使便是一通乱劈乱斩。那掌旗使左闪右躲,哪里敢接半招?幸好段誉并不会使什么剑招,否则这掌旗使便是有十条性命,也都送了个干净。但饶是如此,仍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身法再快,也难快得过段誉手腕活动,不过片刻工夫,早已是气喘不已,支撑不住。但段誉哪里管得许多,又是一剑当胸直刺过来。掌旗使一时力竭,脚下绵软,摇头一叹,引颈待死。 天龙寺五僧虽觉得段誉下手似乎太过凶狠,但此时也算是除魔卫道,出招无情倒是也无可厚非,也不出言阻止。而平常僧众更是离段誉能多远就避多远。这掌上气剑翻飞,谁敢靠近?便是溢出的剑气,也早将方圆十丈内那数寸厚的大理石地砖切得沟壑纵横,石屑纷飞。 段誉掌上气剑离掌旗使胸口不过数寸,眼看便是横死之局。猛然间背后一股大力传来,掌旗使尚不知就里,便被甩出院墙之外。众人定睛一看,赫然便是那持重剑的灰衣之人。段誉手上不缓,再前踏一步,手腕翻转,再次刺出。那灰衣人手上重剑一抖,剑尖对着段誉六脉神剑来路迎将上去。一黑一白两剑相交,竟发出令人耳膜极难受的“吱吱”声。段誉的六脉神剑之下无一合之将,直到此时,才被略挡住片刻。 那灰衣人与东方胜硬拼之后,真气大亏,只得静立回气。幸好东方胜也是半斤八两,无力再战。而天龙寺僧众早被二人的一番龙争虎斗震得心神激荡,任由二人对视而立,没有一人上前。灰衣人内力极深,回气自然也快,不过盏茶时光,便又恢复了二三成。只是体内玄冥神掌残留寒毒令其头痛不已,看来并非一时可解。这时黑衣人突然出现,惊变乍起,全在他眼中看得明白。当下暗啐一口。他也知五行旗跟着自己必有所图,不过如此总有些被人利用之感,实在让他心中甚是不爽。 他原以为五行旗必然是得手。这天龙寺中此时已无高手,而五行旗行事一向谨慎、狠辣,没有九成把握绝不妄动,哪怕是对上强数倍的高手,向来也是一击即中。谁知段誉方才还是重伤不起,这时却大发神威。六脉神剑更胜从前。不过几下,便杀溃五行旗。他虽不喜五行旗行事风格,但总归是教中兄弟,见得那掌旗使性命不保,连忙出手,将他掷出寺外,离此险境。段江誉六脉神剑他已是领教过,此时神剑大成,更胜原先,而自己功力不足五成。但他天生悍勇,夷然不惧,仍是挺剑直上。 只见那灰衣人手中重剑竟由黑转赤,猛然间,发出一声惊雷般巨响,重剑从中炸裂,碎成百片。灰衣人此时内功已是明显处于下风,当下哼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是应声而飞,在空中翻转几圈,落在天龙寺院墙之上。 灰衣人望着地下重剑碎片,反而哈哈大笑,赞叹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六脉神剑果然不愧天下第一之称,在下见识了。他日必然再来领教高明。”这一句朗朗送出,声震全场。盘坐于地的五僧不禁大讶,谁曾想到这灰衣人竟然还有此余力,当真深不见底。 其实灰衣人方才虽然看似受伤,却是得了段誉极大的好处。这六脉神剑乃是由一阳指同根同源,本是一股纯阳内力。方才两剑相交,六脉神剑上的内功沿着剑身攻来,那灰衣人竟是毫不阻拦,任由其冲入经及脉之中。虽然略受内伤,却将体内积下的寒毒化去不少。他一口鲜血之中,竟带着不少冰屑。是以此时胸中反而畅快得多。也是幸好六脉神剑以气化剑,以剑气锋锐伤人,内力倒不是十分霸道,否则段誉方才一击,早让他吐血倒地。 灰衣人长笑数声,跃下高墙,消失不见。只余下段誉呆立当场。本因方丈对众僧道:“穷寇莫追,由他去吧。”又招手唤道:“誉儿,你且过来。” 段誉却是闻言毫无动静。本因方丈又提声再唤了他一声,段誉猛然间抬头,竟是双眼赤红,浑浑噩噩,忽向众僧冲去,六脉神剑重新聚起,杀气凛凛。本因大惊失色,知段誉本性已失。段誉一日之中,受了许多刺激,又得了五僧内力,方才大开杀戒,一时迷乱了心神。 一道白影忽然间从天而降,一击打在段誉天灵之上。段誉浑身一抖,晕了过去。自然是东方胜出手。东方胜身负九阳神功,若论回气,恐怕已是世上最快。此时已然回复六成以上。纵然如此,这一掌拍在段誉头顶,反震之力也震得他胸口一闷。他早觉得段誉行止失常,暗暗留心,直到此时方才出手。 五僧见段誉晕倒之后,神色渐渐正常,略感放心。本因方丈起身,双手合什,对着东方胜施了个礼,道:“东方公子。今日敝寺蒙公子鼎力之助,得保不失,老衲感激万分。” 东方胜微一抬手,道:“方丈大师不须客气。现下闲话不提。镇南王在凤仙谷遭高升阳所害,大理城内由高升泰接管,段氏已是岌岌可危。” 众僧闻言大惊。他们虽隐隐已知有人对段氏不利,谁料到竟已如此严重。木尘更是连晃两晃,脚下立足不住,一下坐倒在地,喃喃念道:“淳弟……” 东方胜将事情前前后后捡紧要处说了一遍,直让五僧听得汗水涔涔而下。高家作乱,竟然布下如此天大阴谋,实是令人防不胜防。若不是在谷中时,东方胜射落那一支焰火,恐怕高家已将段氏铲除得一干二净。天龙寺亦不能幸免。 东方胜道:“现下镇南王妃已*中,请各族出兵勤王。木尘大师尚未正式退位,应立即还俗,出面主持大局。到时高家困守孤城,只有败亡一途。” 本因方丈点点头,回头道:“本尘。我段氏祖宗基业不可有失。我现在便下法旨,令你还俗,重掌大理皇位,讨伐逆贼。誉儿年纪尚轻,待得他过得几年,能接任皇位之时,你再皈归我佛,入寺出家不迟。” 保定帝躬身道:“正明谨记了。”他立即改自称为本名“正明”,而不称法号,自是算已还俗了。这当口,也顾不得那么多法礼。 东方胜抱拳道:“段伯父自有办法联系王妃,在下先行别过。” 保定帝惊道:“东方贤侄激战多时,怎能再动手?先在寺内歇休片刻不迟。” 东方胜洒然一笑,道:“多谢伯父挂怀。”当下一纵轻功,轻轻飘出寺门之外,仰天长啸,声若龙吟,显是内气充盈。众僧皆讶然,赞叹不已。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七章 重回城中 东方胜出得寺外,直奔大理城而去。“也不知萧大哥是否已经把阿朱她们救出城了……”东方胜不由自言自语道,虽说萧峰与萧远山二人武功卓绝,但高升泰若真是已将阿朱阿紫等人抓了押在大牢,以重兵严加看守,倒也无计可施。只是高升泰未必有胆子调手下城防军去强攻镇南王府。而阿朱阿紫四女皆会武功,倒不怕高升泰派几个人就能掳得去。四女之中,阿紫平素无事也要生出些是非,木婉清脾气火爆,阿朱和她妹妹一般性子,钟灵虽然看起来甚是乖巧,但也不是个省事的主。若真有人敢打她们的主意,到时肯定将事情闹大,城中守军并非高升泰一路,若发觉有人觑觊王府,到时这大理城内说不定乱作一团。如此倒好,更是利于萧氏父子行事。但以高升泰的城府之深,多半不会有此不智之举。 正胡思乱想之间,竟已见到了大理城的北面城墙。这九阳神功,确实不凡。东方胜在天龙寺中与那灰衣人剧斗多时,内力穷竭,但罢斗不过数息之间,丹田之中又生出一股新力。不过柱香的时间,内力竟已恢复了一二成。而由天龙寺出来,一路飞驰,内力竟仍是生生不息在体内流转、恢复、增长。此时略一探察,竟较平时十成功力更加精进一筹,实令东方胜喜出望外。自从东方胜学得九阳神功之后,体内真气便是源源不绝,从未有耗尽之时,所以也不曾知道九阳神功尚有这种奥妙。 内功修为,倒并非只有打坐运气一途。杨过在海中练剑,便也是如此将自己内力耗到空乏,令其慢慢自增。但若非是东方胜机缘之下,勘破生死玄关,九阳神功大成,半只脚迈入先天至境,也难恢复得如此之快,遑论突破。内功修为达到他这般层次的高手,皆已是百尺竿头,又有谁能在一夜之间便有这等长进? 说起当年东方胜被萧远山打下山崖,却在无意中勘破玄关,也是运之所至。只因为东方胜初到异世,浑没有半点融入之感,心中自然有一份超然物外,生死在眼中也变得虚无飘渺,心中无半点羁绊,才于朦胧间偶得了一丝明悟。实在是天赐机缘。若是生死玄关简单可破,那些方外修士,佛门高僧,修心养性几十年,岂不是成了笑话? 东方胜功聚双目,向城墙上望去。城墙上的守军高举火把,正列队撤下城墙。东方胜却是疑惑不已,不知高升泰调兵何用。莫不是要对付萧氏父子与四女不成?这念头只是一闪,又被自己否决。若真是要捉拿这几人,更应将城墙牢牢守住,来个瓮中捉鳖才是。城中兵卒,亦有数千之众,本也不须再调人手。 趁着众人不备,东方胜翻上城墙,一个闪身,便找了个暗处伏下。这时众军士中哪还有一人向城下张望,却是便宜了自己。只听得有人催道:“快,快。侯爷将令,卫所门前列阵。”东方胜暗自“哦”了一声,原来是高升泰之命,不知其有何用意。心中略一盘算,萧氏父子一到城中,必然去王府寻人,无论是否找到,现下阿朱四女都应该不在王府之中,不如先去暗中探探高升泰那边的虚实。东方胜心中计较已定,不等众军士离开,由另一边悄悄飘下城墙。那传令之人称要众军士在卫所集合,定是高升泰所在。东方胜借着夜色掩蔽,只在瓦上轻轻一点,直接由一座座屋顶上飞掠过去,迅疾如风。 卫所之中,高升泰正靠坐在椅上,以手掩面,一时间仿佛苍老许多。逃回城中的十几名赤牙军士上前禀报是夜凤仙谷中情况。在闻得高升阳战死之时,饶是他为人深沉,也陡然立足不定,坐倒座中。自己亲弟高升阳阵亡虽是让他一阵揪心,但谷中之人脱逃更是令其坐立不安。原本极为周密的计划,谁知却在最重要的一环上功亏一匮。高升阳在族中平素一向是足智多谋,深得自己信任,方才被委以重任,领白羽军在凤仙谷伏击大理众人。高升阳确实精细,为防万一,自领一阵人马在谷口阻拦,并以计毒死段正淳,并将众人围住。只是不想对方有三名绝世高手坐镇,竟视数百精锐如无物,击杀高升阳,杀出一条血路。高升泰心中忽然有种一招之差,满盘皆输之感。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便有密探回报,镇南王府四周暗桩皆尽被人剪除,府中两名未得正式封号的郡主不知去向。尚未等高升泰缓过一口气来,皇宫旁的眼线传来密报,称见得圣慈宫中御林军登上皇城城墙,宫中灯火复明。哪想到短短一顿饭的辰光,居然情势突变,城内城外,自己皆已不占主动。 高泰明见父亲面色极差,进前到身边道:“父亲不必灰心。谷中虽有人侥幸脱逃,二叔不幸身故,但段正淳已死。刀白凤不过一女流之辈,段誉更是难挡大任。只凭他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那灰衣人的厉害父亲也是知道,天龙寺中的保定帝此时定然归天,段氏已是独木难支。只要待得我族精锐由北门入城,便可牢牢掌控大理。圣慈宫中御林军虽然厉害,但如此困守,也不过旦夕即破。又有何惧哉?” 高升泰长叹一声,道:“刀白凤虽是一介女流,但她乃是摆夷族长之女。我们高家现在得势,领白族处处压着各族一头,又占得善阐之地,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刀白凤定要*去讨救兵。摆夷一族倒不足为虑,但就怕摆夷联系各族,合兵而至。” 高泰明面不改色,哼了一声,轻蔑道:“他们各族自怀鬼胎,联军势大,却是相互猜忌,各自为战,难堪一击。刀白凤为摆夷之女,定然不能服众,段誉素无人望,也不值一提。” 高升泰眼中精光一现道:“不错。眼下重中之重便在于天龙寺中那几个老和尚。当年杨氏叛乱,便是因为天龙寺推举段寿辉为帝,方能统率各族。”高升泰一拍桌案,咬牙道:“泰明,快传我令,由来援精锐中分出两千人马,直上点苍山中岳峰,血洗天龙寺,鸡犬不留。” 高泰明闻言一惊,天龙寺在大理地位超然,万民景仰。发兵灭天龙寺,乃是大失民望之举,到时恐怕民怨沸腾,绝难安抚。不由愣了一愣:“父亲,这……” 高升泰原先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铲除段氏,由自己高氏一族顺利接收大理。那时名正言顺,自然是最佳之局。但眼下刀白凤等人已然洞悉自己的阴谋,一切皆已是水落石出。自己算是摆明车马地谋反,也就不必再顾及这许多。血洗天龙寺虽然可能引起民愤,却总比像当年杨氏作乱时,不敢动天龙寺,反为所制的好。当下急道:“不必再说,速去传令。” 高泰明也不是笨人,一时也就明白过来。天龙寺确是绝不可留。虽然已有高手前去刺杀寺中段家前辈高僧,但事事难料,还是小心为上。道一声:“遵命!”转身而去。正走出两步,忽然背心上一麻,一股大力直撞在心脉之上,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高升泰猛得一惊,立起身来,小心环视四周,道:“何方鼠辈,还不现身?” 一个年轻的声音笑了几声,悠悠地道:“高侯爷果然是做大事之人。布局精细,城府够沉,心狠手辣,又胆大包天。只是可惜啊可惜,运气却是欠缺了些。” 高升泰只觉得声音乃是从自己背后贴耳传来,心中吓了一跳,忙转身回头,却哪里有人在?再回过身来,却见得一个白衣青年,早已坐在客席,端起一杯茶来,泯了一口。高升泰暗暗心惊,自己武功在大理境内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却被这一个年轻后生如此戏耍,连对方如入进得厅来却也不知,若是对方有意要杀自己,怕也不是难事。回想起自己方才已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由微冒冷汗。 东方胜见得高升泰一副凝重之色,面上微微一笑,抬手道:“高侯爷不需如此紧张。在下其实是想进城找人,只不过顺路过来一探而已,并无他意。” 高升泰见来人举止轻松潇洒,显是有恃无恐,自己也不肯输了气势,哼了一声,坐回座中,道:“阁下何人。为何暗算我儿。”高升泰倒不是没见过东方胜,他也知东方胜是段誉结拜兄弟。只是不曾想到段誉这个迂腐书生般的人,居然会结交上这等高手。天下有东方胜这份修为的高手绝对不多,高升泰自是要问个清楚。 东方胜一拱手道:“在下东方胜。初出江湖,无甚名头,侯爷也应是未曾听闻。”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八章 说以利害 东方胜悠然地坐在椅上,毫不见剑拔弩张之势。高升泰细细打量,却是始终看不出这年轻人的深浅。他也知武功练到高深处,可到返朴归真之境,但东方胜双眼也不似那般神光内敛,而是完全自然,虽是神采飞扬,却又与普通人并无二致,谁料居然有此等绝世修为。高升泰轻轻摇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东方公子武功已达如此境界,本人竟然看走了眼。” 东方胜心中暗笑,少林藏经阁中扫地神僧曾言自己已达至佛门心法至境,无色无相,连他尚且看不通透,你高升泰看走了眼,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高升泰缓缓站起,心中念头暗转。眼前此人一身白衣,自然是方才逃回来的那些赤牙军口中所谓会以笛子使邪术之人。此人武功、智计均让自己心中惊惧。以高升泰的武学见识,当然知道那并非什么邪术,而是以内功激发出的笛音。其实,高升泰平日里所带的随身兵器便是一支铜笛,自是也略通此道,只是能以一支玉笛之音压倒数百精兵,怕是他做梦也未曾想到过。若真是如此,眼前之人内力之深,岂不是超过自己十倍? 事实上,东方胜在凤仙谷中也不过是侥幸而已。这“碧海潮生”心法,在他的改进之下,配合自己的内功,确实威力倍增,但在那种空旷的所在,凭他此时的修为,却仍是绝难以笛音中的内力伤人。只是他的笛声一出,那些俚兵顿感恶烦,以为他用的乃是是南疆此地常常传闻的鬼降邪术,心中惊惶不定,正好符合上这笛声乱人心神之本,如此一来,效果远超东方胜的意料。东方胜当时也是被迫无奈之下,兵行险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 高升泰知自己绝非是其对手,反正有些平静下来,倒不如探探此人究竟是何心意。在他看来,以东方胜如此修为,自是不会与段誉那个书呆子真是结为兄弟。多半是冲着段誉这大理镇南王世子的身份。既然如此,若非是有所图谋,则就不外乎是求取荣华富贵之类。想自己只用日后大理三年所出产的兵器、铠甲的交易权,便换来了摩尼教的高手相助,要想说明这个年轻人,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当下笑道:“东方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已是深不可测,少年得志,将来前途定是无可限量。” 东方胜微微一愣,倒是一时摸不清高升泰这番话的用意。不过心中也是好奇,很是想看看他究竟要玩些什么花样。若是拖延时间,他倒是不惧。此处不是凤仙谷那种开阔之地,而是城市之中,以他的武功,普通兵士再多,也难摸到他一片衣角。 高升泰接着道:“东方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只是不知公子在世上,所求为何?” 东方胜一听,随即明白过来,高升泰是想以语言相说,欲收卖笼络自己,不由心中暗笑。但高升泰所问,却是让他迟疑了半晌。人生在世,大约是会有些目标。有人想家财万贯,有人想位高权重,最有名的有一句话“腰缠十万贯,骑鹤下场州”。说这句话的人倒是贪心,既想有钱,又想当官,还想做神仙。人生目标到此怕是到了极至。但若是更深想一层,人生在世,究竟所求为何,却又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无论古今,对生命存在意义的讨论从未停止过,却也从未有过答案。其实每个人都应该多多少少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为现实所困,不再多去细想,转而为一些较为实际的目标而营营役役,也算是一种故意忽略。但对于穿越过时空的东方胜来说,却比他人更多了几分迷茫。他在现世之时,倒也立下过要富甲天下、捧美而归之类的宏愿,但随着时空变迁,却都随之烟消云散而去。此时高升泰这一句,还真是问倒了东方胜。东方胜沉吟了许久,抬起头反问高升泰道:“那不知高侯爷所求的,又是何物?莫非就是这大理的皇位?” 高升泰肃容道:“东方公子见我布局谋逆,铲除段氏,自然以为在下乃是个不忠不义,贪恋权势之人。在下虽不才,却也受圣贤教化。出此下策,却是为了大理千万百姓。” 东方胜摇头笑道:“据我所知,大凡造反之人,十有八九,皆会借着大义的名头。也好用来诓骗民心,使之以为己用。侯爷这不过是陈词滥调而已。” 高升泰也不动怒,侃侃而谈,道:“公子见段家在大理广得人望,却不知大理若是如此下去,定要亡在他们段氏之手。段家每日里只知勤于佛事,现时大理,已称人称作是‘南疆佛国’。如此国内虽然是一片升平,但国风却是日渐消沉奢靡。无论官民,太重空谈佛理,耽于安逸。却不知大越、吐蕃、大宋等国早在一旁虎视眈眈。” 东方胜打断道:“据我所知,大宋赵家似有祖训,称永不犯大理。” 高升泰冷笑两声,道:“北方燕云十六州被石敬塘赠于辽人,致使他宋国受制于大辽。又兼那时我大理民风剽悍,又得地利,赵匡胤当年权衡之下,自觉无力南顾,方有此训。但已过百年,现下大辽内部不稳,大权旁落,若我大理再如此下去,赵宋又岂会放过?”东方胜听了也是暗自点头,这政治上原本就没有“永远”这个词的存在。 高升泰又道:“除却大宋,大越与吐蕃更是大理强敌。幸而大越忌惮赵宋,而吐蕃北方又有西夏,才保得我大理这些年平安,但绝非长远之计。在下当年随家父平杨氏之乱,身经百战,本想为我大理开疆拓土,保境安民,谁知现在却无用武之地,只在朝当个文官。”其时高升泰按官职来算,已是大理国宰相,权位甚高,亦可掌兵权,只是大理数十年来从未动过刀兵罢了。 东方胜听着眉头微皱,高升泰所言,确有道理,绝不是信口开河。再看高升泰面上神情,一脸凛然之色。不过东方胜倒不会被他所动,须知越是奸雄之辈,越是能够演戏。 高升泰见东方胜似有犹豫之色,忙道:“东方公子何不助我成此大事,我高某必有回报。到时高某拜公子为将为相,而大理百姓终会明白你我苦心,到时你我联手,横扫六合,开疆拓土,创下一番大业,公子亦可以此名垂青史。” 东方胜闻言再笑。这高升泰倒是将好处全许了下来。若是他爱财,便是说明了必有回报,若是喜权,则可封将拜相,若是好名,也可名留史册。只可惜,自己在这世上却还不知究竟好些什么,当下回道:“其实要知高侯爷是否真是为了大理万民,我倒有个办法。” 高升泰见事有转机,道:“公子请讲。” 东方胜眼中微露出些狡黠,道:“凤仙谷中,镇南王妃刀白凤已*中,联系各族,尽起精锐勤王。而夜闯天龙寺的高手,也已被我与三弟二人联手击退,保定帝安然无恙。此时已离寺中,与王妃会合。派兵往天龙寺,也已无用。现在圣慈宫中御林军亦不在侯爷掌控之中。就算侯爷援兵到来,内外夹击之下,也只不过是徒作挣扎而已。”东方胜之言也不尽实,至少保定帝此时仍是在天龙寺内,而大内的情况,他不过是在旁偷听得来,自己也不知究竟。他方才现身击倒高泰明,便是怕高氏真的发兵血洗天龙寺,而段誉保定帝皆在寺中,到时恐怕又是胜负难料了。也亏得他来此处一探,想来他也是微微有些后怕,直叹上天佑他段氏。 高升泰听得头上汗水涔涔,谁料到计划到了最后关头,竟全盘皆输。自己一番算计,只是害死了一个段正淳。但此时已是无关大局,反而更添仇怨。只不知东方胜说的方法是什么。 东方胜顿了一顿,道:“侯爷此时已是毫无机会。若是侯爷真为大理万民着想,此时便该放弃负隅顽抗之念,自缚以待。以免生灵涂炭,士卒枉死。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高升泰心中一黯,心念尽灰。但如何能如此接受失败。东方胜兜了半天,不过是戏耍自己。既然说服此人已是绝无可能,高升泰猛一咬牙,趁东方胜低头品茶之时,右手忽然间掏出铜笛,灌上全身力气,直直向东方胜太阳穴劈落,同时大叫一声,“有刺客!” 东方胜心中一片清明,竟于对方攻来的铜笛上生出些许感应,察觉到那笛上不过带了些许内劲,虽是激得空气嗤嗤有声,但纯不过是虚晃一招而已。乃是想借着自己反击之力,弹出屋外。当下脸上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中指,轻轻巧巧,顺着来路夹住笛身,往后一扯。高升泰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一时判断失准之下如何稳得住身形,被带到一边。东方胜反手一掌,印在他身后,掌力轻吐,道:“送侯爷一程。”高升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飞出门外。这一掌东方胜并未用多少功力,否则拍在后心,早已要了高升泰的性命。高升泰狼狈爬起,再看厅中,早已是杳然无踪,只有一阵笑声传来:“留下侯爷性命,由我三弟亲来报仇。侯爷可要保重到那时啊。”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十九章 尘埃落定 大理镇南王府,演武厅中。东方胜坐在一边椅上,默默运功。天龙寺一战其实让东方胜获益良多。平日虽有萧峰父子与自己相互切磋印证,但终不是以性命相搏,总是难免会在无意之中留手,招式也不得尽用。而与灰衣人交手,二人皆是全力以赴,战至精疲力竭方才罢手。东方胜更是在真气耗尽之后,反使自己内功修为更上一层。不仅如此,甚至连灵觉也更为敏锐,几乎能够清楚地把握到周遭的一切变化,而非像从前那般,只是近于直觉。便是连体内的真气转换,竟也比原先更为流畅、迅捷,随心所欲。 东方胜将内息流转运行几个周天,方才收功,睁开双眼。只见得厅中两道身影来回交错,看了一会,不由点头暗叹:“段誉说不定还是个练武奇才,这才不过十几日,竟然已经将一阳指练得有模有样,再配上凌波微步,若是我被他缠上,恐怕也得费一番手脚。” 那一夜,东方胜由卫所中离去,到了圣慈宫中,与阿朱阿紫四女、萧氏父子会合,一道商议如何里应外合。谁知风云突变,未等保定帝、镇南王妃领各族精锐回攻大理,大理城中高家亲卫与城外的援兵一齐撤走地干干净净。甚至连各族联军尚未组成,高氏就已经逃回了自己的老窝善阐。但高升泰却在大理城卫所之中,饮鸩酒自尽。保定帝由天龙寺赶回,见到早已气绝多时的高升泰,及一封死前所写的谢罪书,不由地愣了半晌。 高升泰造反,虽只是一夜之间,却是谋划已久,甚至于眼看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竟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实令所有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有东方胜心中暗叹高升泰厉害。 他那夜在卫所之中,本不想现身。但却发现高升泰欲引兵血洗天龙寺。那时段誉与保定帝,及几位段氏的前辈高手均在寺中。东方胜即使提前通知天龙寺,但这苍促之间,众人也未必能有稳妥处藏身。不得已之下,只能由暗处转出,假称保定帝早已安然离寺而去,一来绝高升泰兵发天龙寺之念,二来是想迫高升泰离开大理,逃回善阐。 这高家势力极大,在大理国仅次与段家,不仅坐拥善阐,手中更有雄兵上万,均是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军,终是段家心腹之患。高升泰若是如东方胜所期,逃回善阐,虽然表面看来,使各族联军击败高氏平添几许困难,但东方胜却认为,此乃将高家势力连根拔起的绝佳机会。若是将高升泰父子困死在大理城中,最多不过能除此二人,但高家实力犹存。大理并不像大宋那般中央集权,若是待高升泰父子伏法,那段家再无借口向高氏兴师问罪。即使是想,但各族也必不情愿出兵相助,单凭段家手中实力,只不过略胜高氏而已。 但如今高氏果然是撤出了大理,逃回了善阐。只是高升泰居然能下决心取弃性命,实是让东方胜始料未及。几日之后,各族联军未成,白族的几位长老却已向各族游说罢兵。当年杨氏做乱,弑杀上德帝,后来事败被擒,也只是贬至边疆,并未取其性命。而此次,主谋高升泰已然认罪自杀,各族亦觉得段氏没有理由再追问罪责,甚至为高泰明向保定帝求情。 段家一向对内不甚严苛,又有各族族长、长老相保,保定帝也不再追究高泰明之罪。其实此次高泰明已留在善阐,若不起兵征讨,将他擒获,难道还能让他自缚前来领罪?既然各族显然已无相助之意,此事也只得作罢。说到底,纵使拿了高泰明一人,也无关大局。 东方胜对此事实,也只能徒叹奈何。高氏仍领白族族长之位,只是并非由高泰明接任。这高家存在,始终对段家是个危胁。但这终究是他段家的事,自有保定帝决择,轮不到自己操心。虽然自己与段誉有八拜之交,也不至于如此越俎代庖。 说到段誉,自从其父段正淳遇害之后,竟然转了性子。好比现在每日里尽拉着萧峰与东方胜与其切磋武功。自从天龙寺之后,保定帝因段誉是段氏皇家这一代唯一传人,便要将一阳指的功夫传他。谁知一向不好武的段誉毫不推托,反而学得极是用心。这一阳指对他倒是极有好处。他虽然六脉神剑已有所成,但六脉神剑乃是以一阳指为基,段誉不会一阳指,仍算是根基不实,难尽全功。而且这一阳指收发轻重均随心而变,不像六脉神剑,出手便要伤人,兼其还有救死扶伤之用,更是让段誉欣然接受。 这一阳指乃是一门由内而外的功夫,与少林大力金刚指一类颇有不同,讲求以内功修养为基。所以这指法一般人练来,入门最难。一灯大师便曾将一阳指传于武三通、朱子柳等人,但二人练了几十年亦不得其要,只徒有其表而已。但段誉内力早已是深不可测,这入门的难关对其而言根本是轻而易举。不过几天之间,这指法的品级,便已超出了天龙寺的几位高僧,令保定帝也是惊叹不已。只是段誉这一身功力乃是从多位高手身上吸取来的,而非以一阳指心法循序渐进而得,所以指力虽是雄浑无比,但也多少有些驳杂不纯。 段誉几日来向萧峰、东方胜二人讨教,勤练不辍,武功可称得上是勇猛精进。一开始,萧峰不过两三招之内便可将段誉制住,现在段誉却能勉力撑过百招。其一也是萧峰未尽全力,只以指导为目的,留手不少,二来段誉的这凌波微步于实战之中,也是越用越熟,已渐可随心而动,不须再默念步法,灵动得多了。便是萧峰也是对此步法大为叹服。 东方胜的武学修养比起萧峰,还是差了不少。内功上可称得上是大家,但论招式至多也就是勉强归于高手一类。自然不能像萧峰那样,在交手时有意点拨段誉,只有尽力取胜,让段誉自己慢慢领会。这东方胜的弹指神通,对上大理段家的一阳指,也是各擅胜场。段誉的内力深厚,但却远不及东方胜运用起来随心所欲。而且自己虽有凌波微步,却仍在身法上要吃不小的亏。东方胜原本只是以体内真气阴阳逆转,可以做到凌空转折。但深究之下才醒悟过来,以此法更可提升身法速度。东方胜只稍加练习,便已掌握于心,原本自己的轻功已是极为不错,而现在的身法,只可以鬼魅来形容,不仅快如闪电,而且一些完全意想不到的身形变幻,对他来说也只是轻巧之极。段誉的凌波微步再如何神妙,东方胜竟可只凭身法就牢牢跟住,更兼他的弹指神通和玄冥神掌本就诡异难测,每每都是让段誉左支右绌,破绽百出,空有一身内力却无法施展,不一会便败下阵来。不过这种身法,也只有东方胜一人能用,若换了别人,纵使能勉力转换真气,如此运转之下,也只有走火入魔一途。 正当东方胜靠在椅上胡思乱想间,场中萧峰左掌斜推,肋下见空,段誉看得真切,身子一晃,转到萧峰之侧,右手食指点去。萧峰哈哈一笑,使一个乌衣跌,直挺挺后倒,避开这一指,左肩正好撞向段誉怀中。段誉一惊,正要后退,方才伸出的右臂却早被萧峰拿住。萧峰虎口一托段誉右肘,拇指按下,手腕一拧,施展大擒拿手,扣得段誉动弹不得。 萧峰放开手,掺起段誉,笑道:“不错不错,三弟精进不少,今日又多撑了七招。” 段誉整整衣物,摇头苦笑道:“大哥处处留手,有意相让,小弟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萧峰闻言,高兴地拍拍段誉肩膀道:“三弟真是大有长进,居然已能看出大哥的让招。哈哈,看来三弟于武道之上的悟性极佳,天资过人。二弟,你看呢?” 东方胜坐在椅上叹道:“这小子一共才练了几天武功?论实力却早已远胜过江湖上绝大多数人苦练一世。而且这内功根底实在是太过厚实。假以时日,大哥,我和你都非他对手啊。” 萧峰点头道:“三弟际遇非常,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必然在我之上。”萧峰回想自己二十来岁之时,刚刚不过是丐帮五袋弟子,武功远不及今日段誉,但自己这二弟也是非常人,所以开口只说“必然在‘我’之上。” 段誉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敢胜过二哥,跟二哥交手实在是,连喘气的机会也都没有。”他几日来与东方胜交手多次,自己最有自信的凌波微步居然亦派不上用场,自是让其方寸大乱,输得比与萧峰交手时要快得多了。而且一上手便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东方胜的身形都把握不到,何况是反击? 三兄弟正谈笑间,朱丹臣叩门而入,向三人行礼后道:“皇上有请东方公子。”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章 珍珑之约 东方胜随朱丹臣前往圣慈宫。一路上,人群来熙往攘,喧闹如常,一片升平繁华之景,却又不似中原大城那般忙乱,而是自有一种怡然自得,令人身处其中,如沐春风。高氏之乱由发动到结束,不过是一夜之间,大理百姓在睡梦之中,皆是浑然不知。只待得城门张榜昭示天下,历数高升泰几大罪状,另有大理皇太弟、镇南王、保国大将军段正淳不幸身故的仆告,才教得民众知晓。段家多行仁政,确实在大理广得人望,百姓闻段正淳死讯,皆自发披麻戴孝,一时间竟全城缟素,接连数日。 东方胜见到眼前一番平和,不由叹道:“幸好未起战火,否则兵连祸结,哪能有这景象。”大理所处之地少有水旱之灾,又兼段氏治理有方,若无外患,确实可算得上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实是一块人间乐土。高升泰那夜所言确有道理,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逸,大理四周皆是虎视眈眈之敌。东方胜更是清楚知道,几千年来,人类社会的发展,无时不刻不是伴随着战争。此刻的平静,也只不过是昙花之景,不得长久。转而想到千年之后,世上仍不太平,只得暗叹一声,不多言语。 朱丹臣与东方胜并骑而行,拱手做揖道:“若非是东方公子,实不能化解此劫。”在他看来,大理内乱简直就是东方胜以一人之力便平息下去,心中佩服至极,自是更为恭敬。 东方胜自知自事,只是笑了笑,反而道:“幸亏是高升泰心机厉害。保全了自己高氏一族之外,还省却了一番无谓的负隅顽抗。若说是在下的功劳,却是惭愧的紧了。”东方胜原本替段家着想,欲借机兴兵铲除高氏,打压白族。自己一念之间,便险些要令多少人战死沙场,更多人流离失所,现在想来也是心中暗感不安。只是现在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却埋下祸乱不安的种子。看来这家国社稷之事,并非是想来的那般容易。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非大理国之主,此事倒是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朱丹臣闻东方胜之言不由一愣,也不敢接口。这番话若是别人说了出来,恐怕至少也得治一个妄言之罪。当然,东方胜一来不是大理臣民,二来有大恩于段氏,乃是段家座上贵宾,又是段誉义兄,自没有人会有什么非议,但自己却不可像他那般随意。 二人骑马于正大街上缓行。此时朱丹臣所穿的是皇宫禁卫长的官服,一路之上众人见了,皆是自觉回避,退至街道两旁。却有两个身穿乡农衣衫的青年汉子,立于道前,来到二人马前。朱丹臣一眼看去,只发觉这二人眼中精光闪现,脚下亦是极为踏实,显是身怀不俗武功,却作这副农人打扮,心中一紧,暗自戒备,勒住马头,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东方胜自是早发觉此二人,凭自己灵觉,已知二人深潜,内功修为竟只是略逊于身旁朱丹臣几分,不由暗暗吃惊。朱丹臣在大理也算得上是有数的高手,这二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一来这二人身上并无杀气,二来以自己的武功,也不将他二人放在眼中。 那二人却似乎听不到朱丹臣发问一般,仍是面无表情。其中一人趋前一步,对东方胜行了一礼,由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托于双手呈上。东方胜微感诧异,问道:“这信是交给我的?不知是谁托二位前来送信?”那人却仍是不答。 东方胜微一思量,猛然醒悟,笑了笑道:“那就劳烦二位带回话去,在下必定赴约。”伸出右手,凌空一拈,那人双手一轻,信封早已飞到东方胜手中。这招凌空取物虽然离得甚近,取的又是极轻之物,对内功深厚之人来说本不是难事,比起萧峰的擒龙功不值一提。但若要如东方胜这般发乎自然,谈笑之间信手拈来,却是少有人能做到。 那二人见东方胜露了如此一手,皆现出佩服之色,再行一礼,转身便要离开。朱丹臣在旁疑惑不已,问道:“东方公子,究竟是何人请你,赴的什么约?” 东方胜道:“哦,一个老人家请我去下棋而已。”说着摇头苦笑道:“我对围棋几乎是一窍不通,这回去了怕是要丢脸喽。据说三弟精于此道,来日必要请教请教。” 那二人没走出几步,东方胜之言自是听得清楚,不禁回头,脸上尽是惊讶之色。朱丹臣见了,疑道:“这两人并非是真聋,为何方才却装聋作哑?”他对于东方胜未打开信封便知其中内容,却是毫不见怪。 东方胜也不多言,朱丹臣连逍遥派也未曾听说过,此事也非一两句话便可解释得清的。方才二人装聋作哑,东方胜马上便想到了擂鼓山上的聋哑老人苏星河,定是邀自己去破珍珑棋局。想到珍珑棋局,东方胜也是暗暗摇头。自己对于围棋实在是无甚研究,虽知这珍珑棋局关窍之所在,真让他去下,绝对是一头雾水。其实这自杀一片棋子的下法,在后世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甚至于连入门教本之上,亦有详述。只是在此世,或许还未有几人发觉。 “原本是虚竹接任这逍遥派掌门人。只不过现在……”想自己来到此世,蝴蝶效率的影响逐渐显现,虚竹恐怕也难出现在擂鼓山之上。而且当时虚竹是为了救段延庆一命,方才胡乱落了一子,而现在段延庆已死,虚竹这逍遥派掌门人之位,估计是无望了。不过以虚竹的脾性,倒也不愿离了少林,而且说不定现已拜在那扫地神僧门下,也未可知。 “啧啧……只不知无崖子这七十几年的北冥真气最后会便宜了谁呢?”东方胜刚到此世之时,对这七十年功力也是心动不已,甚至动念要去拜师学好棋艺,上擂鼓山破那珍珑棋局。但现下自己九阳神功大成,虽然功力绝对不及无崖子七十年勤修,但收发随心,运用之妙,连萧氏父子都是惊叹不已。若是真的为了这七十年功力,废了自己九阳神功之基,恐怕到时是得不偿失。而他原想暗中提点段誉几句,助其破局。谁知段誉在天龙寺又得了段家五位前辈高手内力,体内真气早已是水满而溢,再难提升。 不过似乎段誉棋力在大理已是难有敌手,算得高手。连他也破解不了,恐怕这珍珑棋局,到最后说不定会变成一个流局。东方胜再回想一番,记起慕容复、鸠摩智等人亦会上山,鸠摩智应不会被无崖子看中,成为传功的人选,但慕容复却是极有可能。总不至于无人破解棋局,他无崖子就任由逍遥派便从此烟消云散吧。何况他还要选个传人来收伏丁春秋,帮自己清理门户并且报仇。由此看来,慕容复接手逍遥派的可能性的确不小。而东方胜知道慕容复此人人品不堪,心狠手辣,又心胸狭隘,若是他实力大涨,绝非是武林与天下之福。而且自己与他也有些过节,若是有个绝顶高手与自己正面敌对,东方胜倒也不惧,就怕到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慕容家,又好使诡计。只凭这一点,他也要去擂鼓山上一观。当然,慕容博正在山东河北一带准备起事,慕容复到时也未必能到场。 朱丹臣倒是对那个来邀约东方胜的“老人家”颇有兴趣。见那两个送信人的神情,东方胜显然与那人并不认识,为何会忽然来邀人前去下棋。最为奇怪的是,东方胜自认对棋艺是一窍不通。若是东方胜自称棋艺不精,朱丹臣倒会认为他是自谦之语,但自称一窍不通,显然不是伪作。请一个不会下棋的人去赴棋约,岂不是有讽刺之意?谁知东方胜却是欣然答允下来,好像毫不在意一般。东方胜此时早已是天下武林中有数的高手之一,竟这么轻易地一请便动,对方必是非常人。朱丹臣心中甚是不解,问道:“东方公子,那人莫非是你熟识?” 东方胜摇头道:“素未谋面,何称得上熟识?不过,闻名已久倒是真的。江湖人称‘聪辩先生’的苏星河,朱先生可曾听闻?” 朱丹臣寻思片刻,恍然点头道:“确有闻得其名,只是所知不详。”朱丹臣毕竟身居大理,又非是真正的江湖中人,对“聪辩先生”之名也只是略有耳闻。 东方胜笑道:“聪辩先生并不常涉足江湖之上,但他的弟子却是大大的有名。薛慕华薛神医之名,恐怕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的吧。” 朱丹臣微微一惊,叹道:“原来竟是薛神医之师。薛神医已是人称‘阎王敌’,那聪辩先生岂不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 东方胜再笑了笑,道:“据说薛神医因学艺不精,早被聪辩先生赶出门下呢。”这一句说出来,更是让朱丹臣惊得合不拢嘴。其实薛慕华被赶出师门,是因为武功不济,留在苏星河身边也不过是徒劳丧于丁春秋之手,才被赶出师门。不过东方胜说是因学艺不精,倒也不错。只是朱丹臣自以为这“艺”说是乃是医术。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一章 北面称臣 虽然大理国在这回叛乱之中并未损耗多大元气,但善后之事仍是极为烦杂。光是政事由镇南王府重新交回圣慈宫,便有大堆的麻烦。城守大将皆被高升泰秘杀于天牢之中,也是得由保定帝另觅亲信将领统御皇城防卫。而十几个部族的族长与长老齐聚大理,也令保定帝不能有所怠慢。这半个月来竟然少有闲暇之时。 而东方胜几日里也不曾多待在城中,每日都是与阿紫阿朱及木婉清、钟灵出城四处游览大理风光。甘宝宝与段正淳一起死于凤仙谷中,而秦红棉虽后来被从牢中救出,但得知段正淳遇害,竟留书一封不辞而别,至今不知所踪。阿朱阿紫皆是心思通透之人,便整日拉着二女一同出游。只是这般出门他人也放心不下,阿紫便拉着东方胜来充当这个伴游兼保镖了。 是以直到今日,段正明仍只是在天龙寺中与东方胜匆匆见过一面。正好今日里保定帝有些空闲,便想见见东方胜。其实段家出身武林,对于武林中人一向不以皇家身份自居,而东方胜也非他大理国子民。若是平时,段正明早就微服出宫,亲来镇南王府相见,但此刻仍是有大批奏章在案前堆积如山,等候处置,委实抽身不得。不过东方胜与段誉有八拜之交,算起来,段正明也是东方胜叔伯一辈,唤他过去倒也无甚不妥。 东方胜由朱丹臣引领,一路来到御书房外。东方胜倒是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虽说大理只是个小国,比不得中原大宋皇家那般,但这宫中也是气象庄严,令人不自觉地便要屏息静气。东方胜发觉自己竟有些微微地紧张,不由暗笑摇头,自嘲道,想自己这般修为,早该天不怕地不怕才是,进了皇宫居然会有些感到气为之夺。其实这古代许多建筑之中内含玄机,以暗示影响人的心理,有的时至千年之后,仍是无法考究,也是算是人类古文明的奥妙。 东方胜暗中深吸一口气,凝神归元,便如平日里打坐禅定一般,再无复方才的感觉,渐渐感觉溶入这天地之间,无分彼此。这在他自己看来,也没什么可惊奇之处,但若是让哪位佛门高僧见到,定要吃惊不已。本来禅定便不是易事,一般人没有十年苦功,亦难达到。禅定本该是由外而内,先静气,再平心,至无念之境方可达至,而像东方胜这般能自然到行走之中便可内定,实是教人无法相信。 步入御书房,却是甚为宽畅的一间偏殿。这皇家御书房,也常作用来与众大臣商议机要,所以虽名为书房,但其式样,却与平时上朝的大殿极似,只是略小一些。保定帝段正明正端坐在椅上批阅奏章。东方胜抬眼一看,却是对边上摆放的奏章小吃一惊。没想到大理不过千里之地,居然也有如此多的政事,那中原万里江山,宋家皇帝的书房之中,又是怎样光景? 段正明内功深厚,耳力甚佳,早闻得二人足音。东方胜一入殿中,他便起身相迎。东方胜上次在天龙寺见到保定帝之时,见对方俨然一派得道高僧风范,而今日保定帝身着黄袍,祥和间流露出皇家雍容气度,亦是不凡,心中暗暗称赞。东方胜上前拱手一揖,道:“晚辈东方胜,见过段伯父。”他来自后世,这对皇帝跪拜之礼,他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而且其实他早已自称是来自大秦(罗马),不是段家治下之民,也不必理会之个。 段正明自然也不以为意,扶住东方胜双臂,道:“贤侄不必多礼,请坐。”便让东方胜在一旁坐下,自己也陪在主位。自有人奉上普洱和各色小点,服侍在一旁。 段正明仔细打量东方胜,只见此人年纪轻轻,飘逸潇洒,挥洒自如,不由心中暗赞。其实他叫东方胜来并无什么紧要之事,只是东方胜此次确实于段氏有大恩,又常听到段誉等人夸赞,自己也在天龙寺中见过此人身手,对他极有兴趣,本想早些一见,却总是不得机会。他早已见过段誉的大哥萧峰,确实不愧北乔峰之名,慷慨豪迈,当世英雄,却也听他自谦道不如二弟许多,此时一见,这东方胜的确是不同凡响。 二人也不谈论什么国家大事,只是随口聊聊,如闲话家常一般。东方胜也就将近几日在大理四处游览的经历,略为简述。二人谈着谈着,话题却又转到了高升泰谋逆的事上。段正明问道:“贤侄那夜折回大理,据说与高升泰谈了几句之后,高升泰便命手下弃城而去,自己却饮鸩自尽。不知贤侄与高升泰究竟说了些什么话,竟有如此威慑?”东方胜也未向别人说起自己与高升泰夜谈的详情,是以连保定帝此时也仍是不知。 东方胜摇头道:“并非是我言语之功,高升泰自尽,不过是弃卒保车之策。”于是将前前后后向保定帝详述了一遍。段正明听完也是微微点头。 东方胜道:“高升泰以一己性命保了他高氏与白族实力不损,计算确实不差,但如此果断便舍弃自己性命,实在是旁人难以做到。” 保定帝捋须道:“高升泰心志确实常人难及,否则亦不能隐忍至今,方才发动。” 东方胜品了口杯中普洱,道:“段伯父,晚辈倒是认为,高升泰犯上作乱,确是大逆不道,但他死前之言,却不无道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保定帝缓缓立起,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大理国小民寡,国内部族又是一盘散沙,难以真正驾驭,勤修武备必劳民伤财,非无心,实无力也。四面虽有强敌环伺,却又能如何?幸而有大江天险阻隔,否则早为外人所侵。” 东方胜这才了解段氏并非耽于佛事而误国,实是有其苦衷。当下低头累索,脑中灵光猛然一现,道:“伯父为何不向大宋北面而称臣?” 保定帝闻言心中怒起,回身厉声断喝道:“你说什么?!”话一出口,才想起身后之人乃是他段氏救命恩人,自己语气太过严厉。这也就是东方胜,若是换了别人,虽说不一定是杀头之罪,但推出去廷杖三十,估计也是跑不掉的。朱丹臣在门外守着,听了东方胜的言语,也是一阵阵冒虚汗,好在他也非第一次听到东方胜“胡言乱语”,略有心理准备,心中不由暗道:“这位公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想到如此言语边上侍卫听得多了,也是不妙,便悄悄将书房周围侍卫调开,在外院墙边远远守着御书房。反正有东方胜在,还怕有刺客不成? 保定帝略调整了一下,启声问道:“贤侄如此岂不是让我将祖宗基业拱手送人?” 东方胜微微一笑,摇头道:“似乎中原历朝历代都喜欢以天朝上国自居。将‘四夷来朝’看得十分之重。晚辈说的‘北面称臣’,只不过是名义上从属而已。段伯父不必担心。” 保定帝细细思量一会,又问道:“贤侄可以保证宋国不会凭此用强,豪夺大理?” 东方胜答道:“世事无绝对,晚辈亦无可保证。只是眼下宋国为北方大辽所迫,汴梁以北空无可守,西北又有西夏党项人为患,若是真想强占大理,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而且,吐蕃与大越,也是宋国背后芒刺。” 保定帝听完,点头叹道:“贤侄所言,确有道理。……嗯,此事容我与诸大臣再作商议。”这从属一事,兹事体大,当然是不是如此草率,单凭东方胜一言可决。其实此法大理群臣当中倒也未必没有人能想到,只是与东方胜所站位置不同,第一不敢细想,第二也不敢说罢了。 东方胜道:“晚辈不过是信口之言,此事自是由段伯父仔细决断。”看着保定帝尚有政务有待处理,东方胜也不久留,便要起身告辞。保定帝相送,一边道:“贤侄在大理定要多留些时日,好让誉儿他一进地主之宜。贤侄此次于我段家有救命之恩,我定要好好回报。” 东方胜道:“多谢伯父美意,只是晚辈尚有约在身,怕是不日便要离开大理。伯父放心,晚辈一有闲暇,便会回来。大理风景如画,也是让我留连不已。至于回报,伯父未要再提,三弟、大哥与我三人情同手足,何来个谢字?” 保定帝闻言,也不再多言。其实东方胜倒不是对保定帝的“回报”毫不动心。段家执掌大理多年,出手怎会小器?自己也不必替他节省。只是怕到时再封他的大理的什么官爵,便要令他头痛了。而且,萧峰前几日也是婉拒了段家的答谢,自己又如何能收得下去?不过,阿紫这个小财迷怕又要心疼了。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二章 重回中原 傍晚,东方胜回到镇南王府,正好是晚饭时分。众人聚在一个偏厅之中,一齐用膳。这王府之中本来规矩甚多,但此时座上皆是江湖儿女,哪里讲究什么繁文缛节。段誉本来便是没有个世子的架子,不喜阶级森严,而后来在中原浪迹多时,更是长了些武林中人的习气。饭桌上众人也就不拘形迹。刀白凤在段正淳下葬之后,便离开王府回了玉虚观中继续清修,王府中凡事皆由段誉做主,所以也没人来管束,下人们也都是见怪不怪了。 段誉对武学一道忽然变得甚有兴趣,与是众人谈着谈着,便说到了武功之上。在座上,萧远山内外兼修数十年,萧峰身经百战,东方胜内功修为已入先天之境,三人自是最有资格发言。萧峰正说到段誉的内功,不由赞道:“三弟的内力之深,天下之大,恐已是难逢对手。又身怀六脉神剑与凌波微步两门奇功,假以时日,必是绝顶高手。” 段誉正要谦逊两句,萧远山却有些冷然道:“段小子的内功虽高,但却不是自己练来,驳杂不纯,混乱得狠。动起手来,总是欠些流畅自然。遇上高手,仍是无用。” 段誉连忙点头称是,萧远山之语正是切中自己要害,一针见血。他几日来也曾翻看过段氏祖上典籍。照典籍上所述,当年段家家主段思明的六脉神剑出神入化,剑气出手亦曲亦折,变幻随心所欲,杀敌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被当时的武林同道尊为天下第一神剑。而自己内力犹胜先祖,超脱以气化形之境,已是能以形化质,剑势如虹,但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般灵动飘渺。当下叹道:“诚如伯父所言。这内功虽不像从前时灵时不灵,却做不到像大哥、二哥那样随心所欲。” 一旁的阿紫笑着插口道:“段大木头,你才练了几天功夫,就想把萧大哥和我师父大哥比下去么?你可不要看你能在萧大哥手下撑几十招。那是萧大哥有心让你的呢。”段誉自然也知道萧峰平日里是给自己喂招,有意相让,所以也不辩驳。 萧远山接着道:“东方小子的内功却是越来越怪,身法竟能快到那样,莫说你学不了,便是老夫纵横江湖,阅人无数,也是闻所未闻。” 钟灵心中总是向着段誉,有些不服道:“天龙寺里那个用剑高手,还不是段大哥打退的?” 东方胜摇摇头道:“那灰衣人先战天龙寺五僧的六脉神剑阵,又与我硬拼百招,最后挡了三弟一剑,从容退去,武功确实高深莫测。我看当时他仍有余力,未必便胜不得三弟。只是他原先是借名挑战而来,天龙寺众僧也不好一拥而上,而后他们趁人不备,突施暗箭,却已不是江湖中比斗的手段。他若再留下来,莫非能敌得过天龙寺中数千僧人?这时借断剑抽身而去,显是看得通透。此人虽然貌似粗枝大叶的武痴,其实却十分精细,不能小看。” 萧峰听了微微点头,又对段誉道:“三弟的六脉神剑能化为实质,虽然看来锋锐无比,所向披靡,却先了原本的变幻莫测。算起来,只相当于执着一柄神兵利器,反失其威。”段誉自从天龙寺之后,六脉神剑一出手便是一道有实质的气剑,出招也甚是凝重,无复轻灵本色。若非是这气剑可长达丈许,又可五剑齐使,否则恐怕也与一般剑术并无二致。又兼段誉于剑术上又不甚精通,所以遇到萧氏父子这等高手,仍是难有胜算。 段誉几日来与萧峰东方胜二人对练,也早知自己弱点。犹其是东方胜快如鬼魅的身法,让六脉神剑几乎是形同虚设,毫无用武之地。那日里对上灰衣人,实是凶险非常,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也算是那人手下留情了。” 众人皆知“那人”便是指用重剑的灰衣剑客。萧远山皱眉道:“也不知这灰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等修为居然在江湖之中默默无闻,当真可怕。” 萧峰略一思索,道:“看那重剑形式,有五尺见长,数寸之宽。中原武林中用剑之人虽多,却从未有听说过这种兵刃。反倒像是关外各族所使。”中原剑法以灵巧为主,用均是单手三尺青锋。关外游牧民族一般是在马上作战,喜用双手长刃重剑,关外民族天生力大,方能使得惯这重兵器。一来可以及远,二来只有剑重方能斫下对方马首。只是像那灰衣人所持的八十斤重剑,却也是难得一见。 东方胜叹一口气,道:“那人来历我倒是有些眉目,应该就是摩尼教中人。” 萧峰皱眉问道:“莫不是二弟在少林寺中所提到,那个欲在江南造反作乱的邪教不成?” 东方胜点头道:“大哥记性不错。正是那个摩尼教。不仅是他,先前在蜀道引我二人追错方向,在谷中刺杀段延庆,在天龙寺暗中偷袭之人,若是我所料不差,均是摩尼教徒。” 段誉讶然道:“依二哥所言,摩尼教要在大宋作乱,为何来我大理?” 东方胜摇头道:“他们若是造反,当然需要兵器马匹钱粮无数。大宋于军器管制甚严,而民间作坊纵然暗地里赶工,哪能满足大军所需?想来是高家许给了他们这些好处,便于他们日后的大计,才请得他们教中高手相助。说不定到时还会发兵相助。”东方胜知高升泰乃是野心勃勃之辈,若是摩尼教当真在江南起事,纵然并无约定,也必会趁机进取西川。 萧远山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那日全冠清在信阳马家与一对男女商议嫁祸贤侄之事被我撞破。莫非此二人也是摩尼教中之人?” 东方胜闻言点头道:“不错。那男子名叫方腊,应是摩尼教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地位不低。全冠清也与摩尼教多有牵连,此前他迫大哥交出帮主之位,便是受了摩尼教的指使。” 萧峰剑眉一横,右掌击在桌上,冷哼一声:“这邪教欺人太甚!” 阿紫忽然掩口惊道:“天呐。摩尼教先是算计萧大哥,后来又想嫁祸师父大哥,这下又跟段木头家结了仇。他们干什么专和我们做对呀?” 阿紫虽是无心之言,但萧峰等人听了,均是心中一凛。这摩尼教经过这许多事与己方结怨甚深。这邪教行事诡秘,似无孔不入,能与高家、四大恶人、全冠清搭上关系,看来手段绝不一般,教中又拥有不世出的高手。最可怕的是自己却对这摩尼教知之甚少,敌暗我明。 萧远山沉吟片刻,对萧峰道:“峰儿,我们回大辽之事先暂时搁下。这摩尼教终是我们心腹之患。若不将它解决,恐怕日后难有安心之日。” 萧峰闻言也是点点头。原本父子二人与阿朱早已商议好了,要回辽国。萧峰暗忖自己若是回了大辽隐居草原,摩尼教未必会来与自己过不去,自己这三弟身为大理段家皇室唯一传人却是想避也避不开。自己又如何能安心离去? 阿朱在一旁半晌不曾开口,这时忽问东方胜道:“东方大哥似对摩尼教颇为了解呢。”若不是东方胜,众人恐怕此时还不知摩尼教的存在,要说到了解,也只有看他了。萧峰也道:“不错。二弟几番识破他的阴谋,定然知其底细。” 东方胜心中苦笑,自己不过是从那一招“乾坤大挪移”中猜测出来,自己又怎么知道他们教中详细情况,偏又无法解释,只有含混道:“小弟也不过是从些蛛丝马迹中寻得毫末的线索,连诓带骗,由方腊、全冠清口中套了些话出来,其实我对这教派也不熟悉。” 东方胜这番话却也让众人深信不疑,皆因许多事东方胜皆表现出一种未卜先知的样子,众人当然是认为是他明察秋毫、智谋精深的原因,摩尼教一事被他所觉,也不奇怪。萧峰等人皆是“哦”了一声。 东方胜又道:“我们虽然不知摩尼教的底细,但少林与丐帮皆已遣门中高手于江南查探。摩尼教在南方做这般大的事,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少林丐帮必会有所收获。到时摩尼教自也不得不露出其庐山真面目。” 萧峰道:“那好。事不宜迟,明日我们便动身离开大理,去往江南。” 东方胜摇头道:“大哥不可。如此明目张胆只会打草惊蛇。再说摩尼教与赵宋官家做对,我们又何须自己动手?此事只宜智取,不宜强攻。我们游历江湖,暗中留心最好。”东方胜知他们教中必然高手众多,己方实力虽强,但若是硬碰硬,也没有必然胜算,只是萧氏父子均是倔强之人,自己这想法也不能宣诸于口。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三章 分道扬镳 反正大理之事暂已告一段落,东方胜与萧氏父子便向保定帝辞行。萧氏父子也暂不返大辽。萧峰决定先往少林、丐帮一行。两派已遣高手打探摩尼教底细,应该已经有些眉目,自己去了也好为一助臂。眼下自己与两派误会已清,玄慈方丈自然不会与自己为难,而白世镜就更不用说了。另外自己当日匆匆离开丐帮,并未将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招式尽数留下,他也不好看着丐帮两门神功失传。阿朱早已与萧峰二人形影不离,当然是要跟着一道去。阿朱易容术神乎其神,想来摩尼教也难以发觉二人。萧远山也不与东方胜等同行,独自离去,说是要暗中追查摩尼教动向。萧远山在中原武林隐迹藏形三十年,这暗中行动的本事,少有人能及,再加上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众人也是毫不为他担心。 段誉却带着木婉清、钟灵二女,与东方胜、阿紫同行。保定帝已下圣旨,将他立为皇太侄,又加封他继承其父镇南王、保国大将军之位。段誉现下已是名正言顺的大理国皇储,原本这安全是极为重要,又兼有段正淳为前车之鉴,让人更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保定帝也是不大同意段誉去中原的江湖中闯荡。但保定帝一来也知自己这侄儿的脾性,当日半点武功不会也敢离家出走,何况今日?再者段誉武功已远胜于己,又有东方胜相伴,他也就不甚担心。三来保定帝也发现段誉自其父段正淳死后,虽然看起来并无太大不同,但实底下性子却已变得有些阴沉。保定帝怕他闷在大理,整日里睹物思人,于心性上有害无益,倒不如让他出去走走,稍加历练,对日后继任大理国君也有好处。所以保定帝也就不多加阻拦,只是千叮万嘱,教他事事小心,又托付东方胜,定要保段誉周全。 东方胜、段誉等一行五人一齐上路。二人也无甚急事,自然是先去赴那“珍珑之约”。那日东方胜收到请帖之后,镇南王府也收到了同样的一张,请的自是段誉。苏星河早闻段正淳素有风liu之名,想其子必承其父之风,又兼段誉在大理也算是棋道上的好手,这约请自是不会少了他。其实算起来,苏星河邀请东方胜,倒是让东方胜自己有些意外,暗忖自己在江湖上,似乎也未做下什么惊天动地之事,怎会让苏星河注意到。这也是他自当然而已。他当日在聚贤庄内一扇击退三老,后又上少林,以弹指神通胜了与玄渡的拈花指,又澄清了萧峰与少林丐帮两派误会,这些事早已是遍传于江湖,自己的名号在中原武林之中早是风生水起。连自己一身白衣,手执折扇的装扮,也早为武林中后起之秀们竞相模仿。而东方胜月夜独破千人打狗捧阵之类的似真似追假谣传,也是传得十分热闹。何况他还传了薛慕华玄冥神掌,而薛慕华,又是苏星河门下亲传弟子,苏星河又岂会不知? 说起这“珍珑棋局”,东方胜又有些头痛。苏星河请自己去下棋,自己到时可不能坐到那棋坪之前。他记得前往擂鼓山的众人之中,段誉自不必说,而慕容复、鸠摩智也都精于此道。自己一个围棋盲若是坐到枰前应子,定然出丑,倒是不如藏拙。他自己想来想去,这珍珑棋局还是由段誉去破的为好。至少不能让逍遥派掌门之位落入慕容复、鸠摩智这等人的手中。段誉虽然内功早已超过了无崖子,但他的北冥神功却是只学了些皮毛的皮毛。北冥乃是道门武功经典,练到最后,必是万法归元,合乎自然,又岂会像段誉体内这般,真气驳杂不堪,难以从心所欲?这无崖子的七十年玄门功力段誉他倒是不必贪图,但这北冥神功心法奥诀,却得让无崖子好好指点一番。 阿紫久在星宿门下,丁春秋当年只好武技下毒的本事,对于无崖子的其他本事,却是毫无兴趣,阿紫自然也是没下过棋,甚至连见都未见过几次,对此也不甚了了。于是骑在马上问道:“这‘珍珑棋局’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请别人去下?” 东方胜笑道:“‘珍珑棋局’其实是故意考较他人棋力高低故意而设的一盘残局。若是有人可破了棋局,那摆这棋局的人,一般应该都会有所回报。” 阿紫听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笑道:“也不知那摆这个棋局的人会拿得出什么宝贝。不说段木头家里,就是师父大哥你,现在也是身家丰厚呢。” 木婉清笑骂道:“你这丫头就是个财迷。”阿紫那夜带着三女夜入皇宫,救醒了宫中大内侍卫与御林军,稳稳控制了圣慈宫,让高升泰落入腹背受敌之势,迫其退兵,算起来,也是立了一大功。保定帝见萧峰父子、东方胜三人皆不收封赏,便转而赏赐阿紫。反正阿紫算是东方胜的妹妹,又是萧峰的未来小姨子,赏她一人,便也是回报了众人。保定帝自然是毫不吝啬,直由阿紫自己到大理国库中挑宝。阿紫从库房之中,足足背了一大袋各色珍玩,怕是有百斤之重。看得重人恻目不已。 阿紫倒是毫不避讳,反道:“木姐姐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萧大哥和阿朱姐姐不久就要办婚事,到时阿朱姐姐又没有什么嫁妆,我这当妹妹的自然是不能不管啦。萧大哥和萧老伯都说要回大辽隐居。但你想萧大哥原先可是堂堂丐帮之主,又怎么能真的自己去放马牧羊?到时还要买下一片草场、几百口牛牲口、十几个奴仆,才好建个庄园。他们也都没有什么积蓄啊。师父大哥武功盖世,以后必然开宗立派,便是随意弄个道场,也要许多金银呢。”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谁想到这小丫头心中居然有这么精明的算盘?东方胜也是啧啧暗叹一声:“有理财观念。”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四章 途中所遇 众人对于阿紫的这一篇“财政预算报告”都觉得甚是出乎意料,也是在心中暗赞,只有木婉清有些不服一般,反诘道:“阿紫你这个小财迷就不要装了。拿你姐姐和大哥当挡箭牌。” 阿紫嘿嘿一笑,娇声道:“这里面当然也有我的一份啦。阿朱姐姐、师父大哥他们用剩下来的,也就放在我这里。”说着头歪向东方胜,“我知道师父大哥你最不喜欢随身带钱的了。” 东方胜闻言苦笑一下。不过说起来,他倒也确实不喜欢随身带着一堆金银。自从遇到阿紫之后,自己身上只留了几片金叶以备不时之需。北宋之时虽然是已有“交子”充当纸币,但基本只限于洛阳、汴梁一类的大城中使用,稍偏一些的地方根本不认,而真金白银也不是一般的重。把一锭黄金揣在怀里,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而东方胜又偏爱宽袍大袖,金银放在身上,着实不大方便,于是全交给阿紫代管。反正二人财产绝对够用,不够时自也有人送上门来,所以东方胜也懒得关心这种理财的问题,就由着阿紫去了。 一旁的段誉调笑道:“阿紫要钱,怕不是在急着为自己准备嫁妆吧?”众人一听,皆是笑作一团。段誉又道:“不用急。看上哪位公子,我和大哥二哥便去绑了来给你,何用嫁妆?” 阿紫倒是不怕他,朝着段誉上下打量了一番,右手捏着自己的小下巴油然道:“段大木头可算是转了性了。平时呆呆傻傻的,现在居然会帮着木姐姐来取笑人家。嗯,有问题。” 木婉清本是面皮薄的人,俏脸微红,扭过头去故意不去看段誉。段誉也被阿紫这一句话顶得有些半天舌头转不过弯来,只好连连拱手认输,不敢再挑衅了。 阿紫正是有些得意,猛然间耳边传来一阵丝竹之声,脸色刹那间变得白了,人也僵在当场。段誉等也发觉阿紫似有不妥,忙出声询问。东方胜却是眉头微皱,低声道:“快点隐入林中。”几人见东方胜脸色严正,也知不是开玩笑,连忙下马,将马牵着,躲进道边树林。 众人在林中伏低了身子。段誉悄声问道:“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胜轻轻晃了晃食指,“嘘!禁声。”指着前面岔道口道:“小心,来了。” 段誉顺着东方胜所指望去。不过盏茶时光,岔路另一边竟有数百人的大队经过,旌旗高举,一路吹拉弹唱。段誉只听得那一群人各自念叨:“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云云,也不明其义,心中自是疑惑不已。待那群人走了,方出声问道:“二哥,这是些什么人?” 东方胜的内力深厚,阿紫闻得那丝竹乐声之前,便已经知道遇上了星宿派众人。这大段为星宿老怪歌功颂德的台词,已是星宿派的不二招牌,东方胜是一听便知。东方胜扭头再看阿紫时,她已不如那般面无人色。其实阿紫早已不像当年那样,以为丁春秋武功天下第一了。但猛然间遇上,丁春秋在阿紫心中多年积威仍在,一时莫名恐惧。此时却已然恢复过来。毕竟身边东方胜、段誉二人在,本不用怕他丁春秋。东方胜武功胜过丁老怪自不必说,段誉虽然实战中远逊于东方胜,但他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正好克制丁春秋所擅的毒功,简直就是丁老怪的天敌。 木婉清和钟灵也问道:“东方大哥,刚才那一队都是什么来路。好生奇怪。” 东方胜倒也不是怕了丁春秋。但第一星宿派人多,第二自己一方又有阿紫、钟灵、木婉清三女在。那丁春秋用毒手法变幻莫测,杀人于无形。自己与段誉二人自是不怕,但若是三女一时不慎遭了毒手,到时可就真是后悔莫及。是以在这种毫无预见的情况下遭遇,对己方实是有害无益,不如退避。东方胜道:“那些是星宿派中人。领头之人就是星宿老怪丁春秋。” 木婉清和钟灵二女倒是未曾听过这名号,尚在纳闷。段誉却记起,曾经不止一人误会自己的“北冥神功”乃是丁春秋的绝技“化功大法”。保定帝也曾经责问过自己如何结识“星宿老人”。当下恍然大悟,又问道:“那丁春秋武功是否极高?”东方胜的武功如何,段誉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眼下见东方胜遇到丁春秋亦要避开,心中不免诧异。 东方胜摇头道:“丁老怪武功倒是平平无奇。不过用毒厉害。遇上还是小心为是。” 阿紫平缓了一下气息,跟着道:“那老怪物杀人不眨眼,最喜欢用些怪法子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以此为乐。最善用毒。我的用毒本事,只是学了他的一些皮毛。”说着,将自己如何进入星宿派,如何盗宝出逃,以及如何遇上东方胜都说了一遍。她本来就是伶牙俐齿,声音又脆,这时娓娓道来,听得段誉和二女出神不已。木婉清和钟灵听得阿紫小小年纪,在星宿派中委曲求全,感她身世可悯,皆是眼中泪光闪闪。听到星宿派中种种令人发挥的毒刑,也都是寒毛倒竖。 段誉此时比从前更多了些强悍的本色,听着不由勃然而怒,挥拳道:“二哥,这星宿老怪太也可恶。不如我们一道追上前去,替武林除害?” 东方胜拍了拍他肩膀道:“三弟莫要冲动。你方才也不是没见过,星宿派人多势众。一个丁春秋虽不足道,但以二人对上数百星宿门人,可不是说笑的。况且三弟你虽是百毒不侵,但星宿派不仅精于用毒,还有不少火器。莽撞行事,小心反为所趁。” 段誉冷静片刻,也知自己未曾细想,但仍是有些耿耿于怀,口中嚅嚅,还想说些什么。东方胜又道:“三弟身负大理国江山社稷之重,段氏兴亡系于一身,切不可轻举妄动。”说着顿了顿,脸上微微一笑,道:“而且,二哥保证。丁春秋这老怪,必有其人会制他。” 若是旁人如此说,段誉自然以为是推托之辞。但由东方胜口中说出,却令他毫不怀疑。当下点点头,不再多言。其实东方胜此时也是不知究竟会是谁来收拾丁春秋。但这擂鼓山上摆下的棋局便是为了对付丁春秋所设。到时谁接手了逍遥派,自然与丁春秋成为死敌。纵然是那人不想替无崖子清理门户,丁春秋却也不会放过新任逍遥派掌门。二人一战,绝对免不了。东方胜不由有些恶意地想象,若是让慕容复与丁春秋拼个你死我活,会是什么个结局。 星宿派既已去得远了,众人也随即上路,往擂鼓山而去。只是东方胜略有些疑惑,丁春秋所行的方向,却不是往擂鼓山的路径。想来苏星河邀天下才俊去赴这珍珑之约,丁春秋不可能不知,但却不赶到苏星河处一看究竟,显然有些反常。莫非丁老怪另有要事? 众人又赶了几日的路,终于按请帖上所指路径,来到一座山脚下。抬头望去,入眼便是满山翠竹。清风拂过,竹叶卷起层层绿浪,沙沙有声,更显山中幽静。东方胜瞧见山脚边的一块石碑上以篆体刻着三个字,如何认得。也不好开口相询。幸好段誉在他身后道:“‘聋哑门’?二哥,看来就是此处没错了。”东方胜也点点头。苏星河自号“聪辩先生”,却是整日里不言不语,人皆以为其天聋地哑。而他也创立一派,名曰,“聋哑门”,门人皆是又聋又哑。江湖人于是更习惯称苏星河为“聋哑老人”。这聋哑门中人的武功皆是不错,虽然并不太抛头露面,但在江湖中也算是名声不小。既然有碑在此,此山必是擂鼓山无疑。 东方胜等见山道险峻,马匹难行,便将马用缰绳拴在山脚的竹下,拾阶而上。几人皆是身怀武功,这区区山道,自然是不在话下。 几人也不着急,一边还欣赏山中美景。东方胜不由在心中暗道,苏星河不愧出自“逍遥派”,连选的隐居之所,也是如此风景如画,清新淡雅。他虽不懂风水之道,但也确信此处必是个难得的福地洞天。而段誉和三女也是各自赞叹不已。 山道几个转折过后,便是一处山谷,谷中尽是松树。虽是山谷,却无低洼之感,反有些豁然开朗。倚着北面的擂鼓山主峰,几处竹庐依山而建,与山林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竹屋之前一棵老松下,有一方大青石,石头顶上磨得十分平整,显是一块天然棋坪。坪前坐一老者,身后有几个随侍之人,低眉顺目。再看坪前老者,只是个矮瘦干瘪的老头儿,若不是双目中润泽精光,实与普通老者无异。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五章 不如不见 东方胜抬眼去瞧那棋盘,纵横十九道之间,早已排下了二百余子,将盘面上几乎占满,只留下几处空地。东方胜虽然对围棋一道知之甚少,但也知这数百字的残局破解起来绝非易事。自己只依稀记得是要白字自填一块活棋,造出一处更大的空间,用来转圜局面。不过自己连入门也算不得的棋力,又怎能看出其中关窍究竟在何处? 苏星河右手捻一枚黑子,目光正凝在棋盘之上,全神贯注,似根本未觉察众人到来。段誉是个好棋之人,见那老者正专注局中,便远远站定,也不上前去,生怕打搅了他人思绪。东方胜等人也各自停下。只是三女见主人家居然对来客置之不理,稍显不忿。 山风拂过,松声若涛。几人在棋盘前立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那瘦小老者终于抬手,将手中一枚白子“啪”的一声,落在盘中。老者食指刚离开白子,眉头猛地一跳,似又对方才一招觉出些不妥,身子也不觉往前倾过少许,直直地盯着盘面。如此僵了半晌,终叹了口气,颓然后仰,坐回石凳上,微微摇头。 东方胜知苏星河为破这珍珑棋局,苦耗了三十年光阴,这时定是又在钻研,仍是不得其解,心中不禁笑他迂腐。想苏星河身在逍遥派门中,身边又有无崖子在侧,何愁没有上乘的武功可学?若用这三十年苦功,精研本门武学精要,未必便会再输于丁春秋之手。但转念再想,摆这珍珑棋局乃是无崖子之命,若是无崖子之意,他苏星河想来也是不敢有所违逆。无崖子当年为丁春秋所害,若是真想马上报仇,又有何难?直须差人送封亲笔信上天山灵鹫宫,说明事由,天山童姥哪会容丁春秋多活一时半刻?又何必在这里摆下棋局,守株待兔? 东方胜思前想后,最后只好认为是无崖子因当年与李秋水同赴大理无量山,双宿双栖,现在再无颜面对天山童姥。而无崖子其实真正爱上的乃是李秋水的小妹,而非是李秋水,于是在无量玉洞之中,整日迷恋那尊玉像,事后恐怕也觉得心中有愧,也就没去寻李秋水,只盼自己寻得一个如意传人,去见李秋水,期望李秋水念在旧情,传他武艺,后替自己报仇。 东方胜一阵胡思乱想下,也是摇头不已。这逍遥派三老的性子,真是各有古怪,细究之下,无崖子却其实是其中最为古怪的一个。记得书中逍遥派二女争风之时,李秋水的小妹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稚童,居然会……东方胜不禁摇头,心中暗问:“难道无崖子喜欢‘罗莉’?” 这时苏星河自然是见到了几人到来,却只是抬头打量众人后,微微点头示意而已。段誉上前半步,行礼道:“在下大理国段誉,见过老先生。”说着取出怀中请帖,递于一边侍者。 东方胜也将自己的请帖一并递上,淡然道:“东方胜前来应约。”东方胜发觉,凡事从旁而观与亲历其间,感觉常是大有不同。就比如这逍遥派,原是极让东方胜神往,只觉得逍遥派武功精深奥妙,来历也是神秘非常,便是这门派的名称“逍遥”二字,也足以让人倾慕不已。但东方胜来到此世之后,细细想来,却发觉逍遥派实称不上如何光明正大。天山童姥与李秋水二人皆算不得是善类。而如北冥神功、生死符等,也不似正道武学。门下出了星宿老怪此等武林大害,无崖子却因个人固执,便放任他于江湖上为祸数十年。而李秋水之女――王夫人,以活人做花肥一事,东方胜早已亲眼目睹,深感义愤。更甚者,自己记得书中曾言,不相干的人若是知晓了逍遥派之名,也要性命不保。诸如此类,实让东方胜心中对逍遥派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话说回来,东方胜有如此之想,多少也受了些平日里萧峰的影响。 东方胜尚立在原地未动,段誉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迫不及待要好好见识一下这“珍珑棋局”,究竟有何奥妙。段誉的棋力,在大理几乎已是没有敌手,虽然大理国小民寡,但也足见他棋艺之精,自然是乐于此道。此时有人摆局,他是跃跃欲试。 段誉仔细往棋盘上瞧去,不禁大吃一惊。此局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但这局名为“珍珑”,乃是故意刁难破局之人,本就应是这般繁复,倒不出段誉所料。只是这局棋段誉却是极为熟悉,正是当年他落入无量山下玉洞之中,神仙姐姐身边的那一局。段誉不由“啊”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一局不正是仙神姐姐所布?怎会出现在此?莫不是这‘聪辩先生’跟神仙姐姐有什么渊源?” 苏星河见段誉在棋坪前怔怔出神,又惊呼出声,还以为段誉已看破这局中关窍,便伸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嘉客远来,不曾远迎。老朽失礼了。段公子若是成竹在胸,尽可一试。如若段公子能破此局,能解老朽三十年心结,老朽感激不尽。” 段誉闻言面上一红。自己方才出神,自不是什么“成竹在胸”,不过是念及神仙姐姐而已。而此一局珍珑,段誉闲暇之中,倒也不知摆过多少次,自己执两色棋子,相互对奕。心中便觉乃是与神仙姐姐手谈一般,欢喜不尽。只是平日里下来,手中不免留情,直盼得这局棋下得越久越好。正好盘面复杂,每次下来,棋路都有不同,黑白各有胜负,自得其乐。却不是钻研这破局之法。他也知这局棋复杂非常,自己也不是立时可破。当下欠身道:“小子还须再做考虑,老丈稍候。” 苏星河也不以为意,道:“老朽已在此等了三十年,已不怕再等上一等。” 阿紫在一旁却道:“好个段大木头。难道不知‘长幼有序’么?你的二哥在这里,怎么输到你先下棋啊?当然是让我师父大哥先来破局啦。”众人闻言,皆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这里的众人之中,若是论起“不知‘长幼有序’”来,定是数阿紫第一,她却来说别人。 东方胜更是苦笑不已。自己哪里会下围棋?他原想是在段誉破局之时,从旁点醒他自杀一块白棋,到时就看段誉到底能否临场发挥了。到时真是破不了,也就罢了,算是命数使然。不过逍遥派掌门一职最后到底是*,东方胜自是要看个清楚。只是现在阿紫却把自己推到了最前面,这一上场岂不是出丑? 正做没理会处,忽尔闻得一阵笑声:“非也非也。这棋盘上又讲什么长幼?你们自己推来让去,不如趁早让到一边。我家公子爷正要来解珍珑棋局哩。”声音怪异,却是众人熟识。 东方胜不由呵呵一笑,叹这包不同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眼下来得正是时候。回头朗声笑道:“包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么?慕容公子也来了?真是天涯如处不相逢啊。” 阿紫听是慕容复到了,还记得上次客栈中相遇情景,一抬下巴,哼了声:“都是些手下败将,却这般趾高气扬的。还神气些什么?” 段誉也识得包不同这“非也非也”的招牌式口头禅,随即想到王语嫣必也一道同行,不禁一阵口干舌燥。其实东方胜平日里早多番开解于他,几番深谈之下,段誉也发觉,自己不过是对无量山中玉像过于倾慕,以至爱屋及乌罢了。只是心中虽明此理,但每每念及,总不由心神失守,魂为之夺。此时知玉人就在几近,更是难以自已。东方胜回头看了段誉一眼,也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其实在他看来,木婉清和钟灵倒真是段誉良配,不过这事情倒是轮不着自己去操心。还是各人听天由命罢。 包不同话音刚落。一袭青衫的慕容复与身后众人便来到东方胜等近前。但出乎东方胜所料,慕容复见到自己,却是一脸微笑,似是毫不在意当日之事。东方胜素知慕容复此人气量狭小,如此表现绝非正常,心中不由暗暗戒备,以防对方有什么诡计。 慕容复两步上前,对着东方胜抱拳道:“东方公子,别来无恙。前次相见,在下乃是误会了东方公子,以致有些许不快,还望阁下勿要挂怀。”说着做了一揖,算是赔礼。 东方胜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好回了一礼,道:“既是误会,又何须再提。慕容公子不必如此。” 段誉隔着东方胜,去打量慕容复,见此人剑眉星目,果然是一表人材,难怪王语嫣是对他迷恋非常。心中便觉得一阵苍凉。不知为何又想起身边木婉清。心中直叹一声:“相见不如不见。”强自转过身去,不去看王语嫣。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六章 奥妙所在 东方胜一时间倒有些搞不清,这慕容复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没等东方胜多想,慕容复便接着道:“那日里包三哥误以为东方兄在敝庄擅自取走一本武学典藏,所以才一时鲁莽。后来回想起,才知错怪东方兄。”说着微微一顿,笑道:“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包三哥。谁能想到东方兄居然会与家父交情非浅。”这最后一句,自然是故意放低了声音,只让东方胜一人听见。 东方胜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想慕容博欲图谋燕云,算来不日便要起事,自己的儿子与四大家将,亦各有不俗才能,皆是难得助力,自然要联络上他们。只是东方胜略感奇怪,既然慕容复已知乃父尚在人间,应是已知道自己慕容家正要兴复国大事,理该在北方有大把事忙,为何却会来赴这“珍珑棋局”之约?想来天下间除了无崖子、苏星河之外,再无旁人知道这个棋约的意义所在。但若是慕容复前来并不是冲着无崖子这七十年的功力而来,却又是为了什么?莫非还有其它什么事物比起北方之事更为紧要? 武林之中将慕容复与萧峰并列而称,但东方胜当然知道慕容复到底有多少斤两。真要与萧峰相比,何止差了一筹。更兼萧峰自受了东方胜那句《九阴真经》总诀的启发之后,自己与武道之上又有许多领悟。武功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二人更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如此,东方胜却仍是不敢小看慕容复。尤其亲身经历大理内乱之后,东方胜更是深知阴谋诡计的厉害,诚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凤仙谷中,高升阳在自己与萧氏父子三大高手眼皮底下,轻易便要了段正淳的性命,令东方胜引以为诫。慕容复的阴狠毒辣,东方胜也是早就知晓,此时自是不敢心中有何怠慢。只是面上仍是一片淡然之色。 说话间,四大家将护着王语嫣也到了近前。四家将在东方胜手上都吃过亏。此时邓百川和公冶乾倒还好,包不同、风波恶二人看东方胜的眼神多少有些敌意。不过几人见了东方胜,却也都不像慕容复那般亲近。慕容复也不在意,凑近东方胜,轻声道:“东方兄。家父与足下年前一别至今,每天皆是挂念非常。只恨每次相见,总是匆匆而别,常言若有机会,定要与东方兄秉烛长谈。今日不期在此偶遇。东方兄不如待此间事了,同往北方一行。” 东方胜暗暗摇头,没想到慕容博还真是看重自己,到现在也没忘了拉自怀入伙一事。不过他对这事却是毫无兴趣。难道自己还贪图他大燕国一个开国功臣之位不成?当下也不断然拒绝,只道:“在下在江湖上游游荡荡。若是与慕容老先生有缘,自然有相见之日。” 慕容复倒也不强求,抱拳向东方胜告了个罪,转身到棋坪前,对着苏星河做了一揖,道:“在下姑苏慕容复,拜见‘聪辩先生’苏掌门。”他口中的“掌门”,说的乃是苏星河创的“聋哑门”。苏星河是逍遥派中人,恐怕即使是连慕容家如此博闻,也不知道吧。 苏星河抬起头来,打量了慕容复一番,微微点头道:“江湖之上人称‘南慕容’的慕容公子,果然是风liu倜傥。好,很好。”说着以手捋须,微笑不已,似是十分满意。 慕容复等人却是心中一惊。想不到外号“聋哑老人”的聪辩先生,竟是不聋不哑。段誉与诸女,根本不熟江湖中之事,若非受邀前来,甚至不知江湖上有苏星河这号人物,遑论他是聋是哑了。而东方胜本来就知道,自然是毫不惊讶。 慕容复按下心中惊讶,又微感奇怪,不知这苏星河说的这“很好”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苏星河乃是江湖前辈,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当下歉虚道:“先生谬赞了。” 那边东方胜听见,心中倒是有些担心。他知无崖子选传人,一不看品性,二不看根基。只要对方破了珍珑棋局,再则嘛,就是要求传人长相定要俊朗。若是待会无人破得此局,谁知无崖子会不会着苏星河找慕容复来顶替上。其实当年无崖子与李秋水在无量山中隐居,无崖子恋上那玉像,而冷落了李秋水。李秋水一气之下,便找来许多俊秀的少年郎君,故意在无崖子面前调情。恐怕无崖子便是因为这个,才要找个英俊的传人,只盼李秋水能够喜欢。只是无崖子不知,当年他离开之后,那些个少年朗君,一个个都被李秋水杀了,沉尸湖中。东方胜想到此处,不由眉头微皱,对逍遥派又多了几分不以为然。 慕容复便将目光投向棋坪之上,只看了几眼,暗暗心惊。他自幼在家不仅勤习武艺,琴棋书画亦多有涉猎。对自己的棋艺,倒也是颇有些信心。但坪上这盘“珍珑棋局”,形势之复杂,似乎超乎想像。不由暗叹“聪辩先生”果然出手不凡。 苏星河端坐在棋盘前,抬起头来,看看众人,声音古井不波地问道:“不知哪位先来?” 慕容复尚在算计先手,凝神观棋,闷声不语。段誉此时已将心神从王语嫣那里抽了回来,转到了棋局之上。听苏星河发问,上前道:“晚辈先请先生赐教。”说着整了整衣袍下摆,与苏星河相对而坐。段誉此局已然研究多日,了然与胸。深知此局繁复,输赢难料,自己再多想下去,也没有必胜之法。于是大大方方地率先上阵。 段誉刚坐下,却听身后包不同叫道:“怎么又轮到你这书呆子先下……”段誉闻声,转过头来,反问道:“难道包三先生也想要一试身手?” 未等包不同答话,慕容复抬手打断了他,对段誉道:“这位兄弟请了。包三哥他就是这脾性,还望勿怪。”慕容复自然知道包不同的意思,是想叫自己先下,莫教这人抢了自己风头,拔得头筹。但他自己此时尚未看透局势,自然不想与段誉抢先。再说,慕容复更知道,要破这种所谓“珍珑棋局”,光是看清盘面仍是不够。摆下棋局之人的应手,乃是经地精心设计,必有极巧妙的后招。贸然破局,反是容易受其所制。倒不如让眼前之人,替自己先探一探路,摸清“聪辩先生”的底细,自己再作打算不迟。 段誉见包不同不再多言,便又回过身去。苏星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段誉先下。段誉手边,摆着一盒白色的水晶棋子,自是执白而行。段誉捻起一枚棋子,也不犹豫,直接落在两块白棋之间,以守为攻。苏星河似乎早已料到,不动声色地还了一子。 东方胜等人也都围到棋盘边,看二人对奕。段誉和苏星河各下了三子,阿紫忽然扯了扯东方胜的衣袖道:“师父大哥,你看段木头他下得怎么样?我不大明白呢。” 东方胜闻言不禁苦笑,阿紫她看不明白,自己又何尝懂了?这小丫头可算是问错了人。不过自己从来也没说过会下棋,为何别人都觉得他应是棋力不俗呢?也当真奇怪。只向阿紫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东方胜这倒不是怕阿紫说话打搅了下棋之人,而是他正要作弊,分心不暇。当下运起内功,束声成线,嘴唇轻动,传声入段誉耳中,道:“三弟。我观此局,似有古怪。白棋虽有胜机,但奈何已无转寰之地。如此下去,只有功亏一匮。除非自杀一块,或可败中求胜。” 众人皆围在棋盘四边,可算是口耳相闻。东方胜竟然能只让段誉一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内力显然是更见精纯。棋盘前段誉猛然听得东方胜对自己耳语,微微一惊。不过东方胜的这本事,他倒也不是第一回见识,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反应,未被旁人察觉。 “自杀一块?”这话倒是让段誉心中翻腾不已。其实北宋之时,下围棋便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准自断其气。明显的自杀之棋,在当时的对奕当中,是没有人下的。若是别人叫段誉自杀一块白棋,定被段誉当成是无知之言,不去采信。但东方胜在段誉心中的地位却是极高。“二哥说要自杀一块白棋,必有其道理。虽然不合规则,但此时也不是对奕,倒也无妨。反正这‘珍珑棋局’,本就不讲公平二字。”当下就在盘面上细细观察起来,究竟何处可有作为。 一旁的慕容复却轻轻“咦”了一声。在他看来,段誉的下一子,应该是极为明白,没什么需要考虑。可他却偏偏犹豫了半晌,迟迟不肯落子。苏星河也淡淡看了段誉一眼,不置可否,静待他的下一招。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九十七章 明王忽至 东方胜只提醒了段誉一句,却让段誉费尽了心思。须知围棋高手,平日里不知打过多少棋谱,棋路早已定型。纵有惊才绝艳者,也不过是偶有妙手,别出枢机。在盘中,忽然让段誉用一种从未尝试,甚至是根本没有想过的下法,这盘面中的利害得失,考虑起来,又岂是一时半会可以清楚的?东方胜是因为自己不谙棋道,所以也是一时疏忽,没有想到此节。若是前几日提醒,或者段誉现在就会从容地多了。不过东方胜以前也没有见过珍珑棋局,又怎么和段誉提起?到时想要解释得清自己为何能未卜先知,恐怕会让东方胜头痛万分。 这珍珑棋局,摆明了就是为刁难他人所设,每一步都经过层层算计。段誉看了半天,发觉棋局右下角那一处白子死活,极是复杂。白子被黑子所围,但却不是毫无活路。只是要想扳回,却有旁边一块黑子所阻,若想杀却黑子,其中牵涉更是极广。段誉心算十余步,知欲救这片白子,须得由它处做活,赢得两次先手,方可徐图。只是面对无崖子摆下的这局“珍珑”,想要挣回先手,谈何容易?何况是两次?这局棋难便难在此处。若救这片白子,则局中之势必倒向黑棋,若是弃了白子,却又是将胜局拱手相让。按段誉原先之想,便是在它处与黑子缠斗,只要占上先机,令黑棋无法顾及此处,到大局已定时,其围自解。只是这般想法,却不知正是落入这“珍珑棋局”的陷阱之中。无崖子布局精深奥妙,对方欲占先机,到时反受其制,骑虎难下,终受其害。 段誉心道:“莫非二哥说的便是此处?”不由回头向东方胜看去。东方胜却是毫无动静,亦不置可否。段誉暗骂自己一声:“教二哥从旁点醒,已算是作弊,便是破了此局,也算不得自己本事,倒像是欺瞒这老先生了。如何还想着要二哥提示?”转念又一想:“二哥既已看出其中关键所在,对破局自然是胸有成竹。就算我不成了,亦是无妨。”想到东方胜从旁观望了几眼,竟就胜过自己数年工夫,心中更是佩服不已。一边心中赞叹,一边定下心来,又以自己原先想好的棋路,平平正正回了一手。 苏星河双目微睁,往盘上看了一眼,捻黑子跟着落下。段誉竟是毫无犹豫,又下了一枚白子。苏星河对着这珍珑棋局已经有三十年,各种变化早已经是烂熟于胸,而段誉也是下过不下千局,二人你来我往,落子无停,转眼间便各自下了了近二十招。 一旁观棋的慕容复原先见段誉方才许久才落下一子,而且棋招与自己早先预料的一般,暗以为段誉棋力不过尔尔,远逊自己。他怎知段誉脑中方才转过多少念头?此时段誉与苏星河二人犹如打谱一般,你来我往,毫不停顿,却是让他狠吃了一惊。初时两招,慕容复还能反应得过来,再往下去,思路却如何还能跟得上?等到二人下完三四十步,慕容复才看懂不过十步,头上早是冷汗微冒。段誉、苏星河二人的棋招皆是千锤百炼,其中奥妙精巧处,令人叹为观止。慕容复心中不由惊叹:“此子竟有这等棋艺!” 段誉待苏星河再落下一子,终吁了口长气,向苏星河拱手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棋局’果真是精深奥妙,晚辈资质愚顿,破解不了。”话虽是如此,但面上却是一脸欣然。 苏星河却看着棋盘,木然许久,长叹了一声,摆手道:“段公子在棋艺上的造诣,已是极为难得的了。这十几路棋,计算之精,着力之巧,老朽亦要叹服。只是段公子生性平和,棋招中却少了一份杀意,终是功亏一匮,可惜可惜。”说着又颓然摇头道:“段公子品貌俱佳,资质又好,本是不二人选。唉,连公子也不能解此局。老朽三十年的苦等……” 包不同却插口道:“非也非也。这位段公子,嘿嘿,相貌未必就英俊,人品上佳更是大大的不见得。何况人品相貌,跟下棋又有什么干系,欠通啊欠通!” 苏星河听他言语,知他是个浑人,也不计较。只是摇头不语。包不同素喜与人争执顶撞,谁知苏星河竟尔不理会自己,却是老大没趣,正要再开口,却为慕容复抬手所阻。 段誉站起,退到东方胜身边,并肩而立,口中轻声道:“二哥,小弟有负所望。” 东方胜倒是看不明白段誉的棋路。不过段誉并未用自己建议自杀一块,却是显而易见。不由问道:“三弟,方才我传音于你,为何……” 段誉摇头道:“二哥有所不知。这盘残局,小弟在神仙姐姐身边就已经见过。平日无事,常下来自娱消遣。这棋局太过复杂,小弟确实破解不来。二哥从旁点醒,却不是我的本事了。” 东方胜闻言,自是知道段誉的意思。以段誉的棋艺,应该是破局有望,一则是不愿与自己抢,二来也觉得如此有作弊之嫌,胜之不武。东方胜不由摇头苦笑。不过无崖子七十年的功力与自己倒是没什么用处。而逍遥派掌门,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细细想来,这门中只有苏星河,以及其下八个徒弟而已。而天山灵鹫宫由天山童姥掌管,若有人以为凭一个掌门指环,便能接管灵鹫宫,恐怕是痴人说梦。虚竹的奇遇,绝对可算是傻人有傻福。几番机缘巧合,才能入主灵鹫宫,换了旁人,说不定连性命也丢了。而且接手逍遥派之后,要除去丁春秋自不必说,而之后,像振兴本门这类的担子,定会一个个压上身来。东方胜自来的散漫惯了的人,所以这逍遥派掌门之位,他倒是兴趣不大。 这边东方胜正和段誉说话间,慕容复却仍立在棋坪之前,反复推敲段誉方才的棋路。猛然间似有所得,“哦”了一声,目光投向“去”位的七九路上。苏星河如何不知?见慕容复目光所住之处,正是破解“珍珑棋局”的关键所在。立时面露喜色,抬手道:“请!” 慕容复一抱拳,便坐到棋盘前。捻一枚白子,落在“去”位七九路。苏星河微微颌首,颇为满意。伸手由盒中捻出一枚黑子,正要回应,却听身后一声轻响,一片黑色的松树皮飞射而来,正正落在盘上“去”位八八路。苏星河定睛看去,正是自己欲落子之处。不由轻“咦”了一声,知道有人在侧,便高声道:“何方高人,不如现身。” 只听一声清笑,棋盘边已多了一个灰衣僧人,神光流转,宝相庄严,正是大轮明王鸠摩智。段誉一望,惊道:“竟是这个魔头?他也来了?” 鸠摩智双手合什,向着苏星河施了一礼,道:“小僧大轮寺鸠摩智,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天下高人。”又转过身来道:“慕容公子,幸会幸会!” 慕容复听他自报家门,哼了一声。他早从家将处听说上回鸠摩智大闹燕子坞之事。算来他与慕容家是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慕容复又怎会给他好脸色看。 鸠摩智倒是不以为忤,笑着道:“在下一时兴起,代应几招,慕容公子莫要见怪了。”说完,见慕容复并不理会自己,故意相激,道:“慕容公子,你慕容家虽然说武学渊源,闻名天下,但若是说到这弈道,只怕也是平常。” 慕容复虽知对方有意相激,却是平不下一口气,哼道:“未必不如国师你了。”说着随手应了一子,正是还击方才鸠摩智以松子皮下在盘上的那一子。 鸠摩智哈哈一笑,应了一招,却是大出慕容复的意料之外。哪想自己原先准备好的全盘打算,竟全然落空。不得已,只有重新思索对策。而鸠摩智却似乎是一副绰绰有余的样子。慕容复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想出的一招,鸠摩智随手一子跟着便下,二人来来回回十几招,皆是如此一慢一快。苏星河见鸠摩智应对得当,似乎不在己之下,倒也不来阻他。 二人下了二十余招,鸠摩智落完一子后,哈哈一笑,双手交叉,笼于袖中,道:“慕容公子承让了。” 慕容复原以为自己已找到破局之道,谁料竟被鸠摩智随手相应,逼到走投无路,不由心中大恨,怒道:“你来搞什么乱。聪辩先生布下此局,有本事便也来解解看!” 鸠摩智笑道:“这个棋局,原本世人无人能解,乃是用来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于无益之事。” 鸠摩智随口之言,东方胜听了,心中却忽然一动。想起一件事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一个mm写的大唐同人。女主的大唐。有点意思。去看看吧。 ------------ 第九十八章 蛛丝马迹 做帮朋友做个广告先。 玄色的《穿越大唐之我会魔法》,敬请大家收藏、投票。 mm写的同人哦,蛮有意思的。链接在章节最后,点击直接进入。 ====================================================================== 东方胜悄悄侧过头来,问段誉道:“三弟,这盘棋局你是看了多久,方知无法破解?” 段誉不明白东方胜究竟是何意思,不过仍照实答道:“这局‘珍珑’,当时小弟在无量山下玉洞中见得,觉得有些意思,便强记了下来,后来每有闲暇,就自己摆出来推敲。自执黑白两子,常是互有胜负。若非‘聪辩先生’浸淫此局多年,换了旁人执黑,我也未必便会输。若不是老先生的招数太过精妙,小弟也不会自认无法破解。” 东方胜听完微微颔首,知自己所料不差,自言自语道:“鸠摩智果然见过此局。” 段誉内力深厚,东方胜不过是口中喃喃,却也被他听得清清楚楚,疑道:“鸠摩智也曾见过这‘珍珑棋局’?莫非他也去过无量山下的玉洞?”心中不由大急,生怕这恶僧在洞中做了些什么,对神仙姐姐有所冒犯,搅了她的清静,岂不是唐突了佳人? 东方胜暗忖,“珍珑棋局”乃是无崖子所摆,这天下间,应该只有擂鼓山、无量玉洞两处能够见到。李秋水虽然也必见过,但以她的性格,应当不会让旁人知晓这一局。以段誉这等的棋艺,数年间也不敢断言此局胜负如何,鸠摩智若真是匆匆从旁看了几眼,又怎能如此笃定此局无人能解?而且方才鸠摩智有心卖弄,落子毫不停留,纯以快棋,便胜了慕容复。反观慕容复却是每一步都深思良久。若慕容复的对手是苏星河,如此落败倒是不奇怪,毕竟以三十年光阴花在一局棋上,可不是等闲之事。但鸠摩智能如此驾轻就熟,却令人生疑。想来这棋局如此复杂,鸠摩智棋艺再高,纵能取胜,也不至于片刻时间就将盘面变化全然算计精楚。唯一的解释就是,鸠摩智早已熟知此局。而听起来,鸠摩智此前并未来过擂鼓山拜会过苏星河,那么定是曾到过无量玉洞。 想通此节,东方胜心道“古怪”,不由联想到,鸠摩智不仅知道“珍珑棋局”,更是身负逍遥派“小无相功”的绝艺。看样子,鸠摩智和逍遥派还是颇有些渊源。“小无相功”乃是李秋水的独门内功,逍遥派上代掌门传艺于弟子时,无崖子得了北冥神功,天山童姥得了唯我独尊功,而李秋水修习的便是这门“小无相功”。三人各有所专。鸠摩智的“小无相功”,应该只能是从李秋水处习得。 只是逍遥派神功为何会轻易传于外人?而且,无量玉洞所处之地极为隐密,剑湖宫无量剑与其近在咫尺,多年来也未发现。段誉也是无意间跌下山崖,机缘巧合之下,好不容易方能寻着。鸠摩智又是如何进去的? “鸠摩智曾到过无量玉洞,又得李秋水传过武功……”东方胜脑中猛然间闪过一个看似荒谬的念头:“李秋水说过,她曾为了故意气无崖子,招来了许多俊秀少年,当着他的面调情作乐,最后无崖子一气之下愤然离去。莫非……”暗暗掐指一算,无崖子离开无量玉洞之时,约莫是三十年前,再抬眼瞧鸠摩智,应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如此算来,三十年前,鸠摩智正是约二十岁的少年。而且此时看鸠摩智,虽然年纪不轻,但仍是神采飞扬,想来年轻之时,定是个佳少年。 东方胜心下暗吃一惊:“鸠摩智竟是当年李秋水的‘面首’之一?”遂又对自己这个近乎八卦的推断哑然失笑。想是自己无意中被后世的某种职业者连带影响,居然也会学得这般捕风捉影的本事。一旁的段誉与三女见东方胜沉思不语,自是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也不敢惊扰了他。忽看得东方胜嘴角飘过一丝笑意,段誉方问道:“二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东方胜道:“想来鸠摩智的棋艺纵然厉害,也不能高过三弟多少。他甫一到来,便言此局无人可解。又岂会是初识此局?况且观其落子,不假思索,显是对各种变化了然于胸,绝不是片刻工夫可以办到。他也是初到此地,那应该与三弟一样,曾到过无量山下的玉洞。” 段誉听了,回想起来,确实如此,不由大为叹服道:“二哥果然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木婉清久未发话,此时听了东方胜之言,虽觉得有理,却问道:“即使如此,那又怎样?” 东方胜道:“鸠摩智明知自己解不了此局,却仍到此处,应有所图。可得多加留意。”东方胜心中暗想,鸠摩智既与逍遥派有此瓜葛,那此时出现,绝不简单。倒也不清楚他是否知道苏星在这此处摆这“珍珑棋局”的真正用意所在。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东方胜再看鸠摩智,心中总觉得有些别扭,实在难以想像,一代高僧,吐蕃国师,大轮明王,竟曾做过“小白脸”。“李秋水不是曾说过,那些少年都已死在剑湖之底了么?为何鸠摩智却仍在世上?他二十岁是,又怎是李秋水的对手,何能逃得性命?”心下也有些起疑。不过此前种种,亦俱是推测,东方胜自己倒也不是十分笃定。 正在东方胜胡思乱想之时,那边鸠摩智取胜,不免洋洋得意,故意以言语去激慕容复。慕容复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加之“珍珑棋局”又有些惑人心智之效。慕容复如着魔一般,身子晃了两晃,竟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坐倒。 众人皆在看棋枰边这二人,忽见慕容复吐血倒地,皆是吓得一惊。只有东方胜见怪不怪,暗道:“还好还好,比起原先想自杀,吐口血算是便宜的了。”慕容家既然已是做好万全准备,欲在燕云起事,慕容复的复国之志,总算是没有落空。恐怕也就因为这样,才未与书中一般拔剑自刎。不过如果慕容复真要自杀,东方胜倒也不会出手相救。设计让慕容家北取燕云,本是东方胜应付慕容博时所用之计。不过后来想起,也觉得如此一来,可使天下少却无数杀伐之争,中土之民,亦能多享几日太平,心中倒也支持他慕容家。不过东方胜素知慕容复本性,绝非是善类,自己也就懒得去理他的死活。 慕容复一口鲜血喷出,胸口烦闷不再,脑中清醒过来。暗叫一声“古怪”。不过也知鸠摩智有心设计自己,当下立起,冷哼一声。鸠摩智却只是一笑付之,回过头,正见到东方胜,当下回身双手合什一礼,道:“东方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东方胜笑道:“有劳国师挂心。” 鸠摩智伸手虚引道:“东方公子何不来一试?既是赴此棋约,定也是为破局而来。” 东方胜摇头道:“在下来此,只不过是兴之所至,来看看热闹罢了。而且明王曾言此局无人可破,虽明知如此,自己不还是前来赴约了么?” 鸠摩智不由无言以对。当年在太湖之上,鸠摩智就曾领教过东方胜的机辩,自己不是对手。而在琴韵小居,东方胜更是以一杯茶,考较自己佛心,显是妙悟精深。心中倒是不敢小看他年轻,面上微微一笑,道:“阁下不是见慕容公子吐血便怕了吧。”说着犹是故意看了慕容复一眼。 东方胜悠然道:“慕容公子求胜太过心切,反受其害。棋艺便如武功,若是心中不存胜败之念,则就可以近乎于道了。”说着不禁想到,这珍珑棋局要自杀一块棋子,看似是要舍弃胜败生死之念,实际上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败中求胜,与原意,却似有些大相径庭了。 苏星河闻言微微一震。方才段誉破局之时,过于护子,而慕容复则是过于求势,说到底都是执念于胜败之间,最后方才棋差一招。听这年轻人之言,大有道理,于是出声道:“东方公子,如不入局一试?”他细细看量东方胜,相貌不俗,飘逸潇洒,一付怡然自得之态,更是甚合门中“逍遥”二字本义。应是师父传艺不二之选。是以主动相邀。 东方胜并不上前,只见山风吹来,松树随之摇摆,却落下一枚松子,正掉在棋盘之上。脑中浮现起一首棋诗,便改了数字,随口吟道:“珍珑之约一局残,山中松子落棋盘。神仙自有神仙招,世间输赢下不完。” 苏星听得东方胜所吟之词,显是有不愿入局之意。此一应景之作,众人自以为是东方胜临场所作,亦是暗赞其文思敏捷。苏星河不由连叹数声“可惜”。在他看来,东方胜如此文才,更是有无崖子之风,若为逍遥派传人,则定会教无崖子满意。只是他却不愿破局,怎能让他不叹? 东方胜却道:“苏老先生。我看棋局之事恐怕要先搁下少会了。”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穿越大唐》! ------------ 第九十九章 星宿老怪 苏星河闻声一愣,不知东方胜何出此言。段誉正疑间,侧耳听去,只觉有些微丝竹喧哗之声渐渐由远及近,似曾相闻,心中微一动,问道:“二哥,莫不是我们途中遇到的……?” 东方胜还未答话,阿紫却已反应了过来,段誉说“途中遇到”的,定然是星宿老怪丁春秋,不由心中有些害怕。暗忖这老怪不是来捉自己的吧?丁春秋久居星宿海,自己十几年在门中,也从未曾见其离开。自己本以为拿了宝鼎,逃至中原,便可以高枕无忧,看来只是痴想。不过好在到中原一趟,另有际遇,此时有东方胜与段誉二人在侧,自己倒也不用惧怕。回想起来,这神木王鼎却是毁在东方胜之手,到时冤有头、债有主……想着不由轻笑两声。 东方胜听阿紫发笑,回过头来。阿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着道:“师父大哥啊,你上次把老怪的宝鼎给打成了碎片,这回事主可是找上门来喽。” 东方胜闻言不禁莞尔,不过他也知丁春秋此来绝非是冲着自己,笑道:“这鼎明明是你偷的,他要找,自然是先找你了。而且我料当日里你的几个师兄们,恐怕也没胆子回星宿海吧。此时说不定还在中原哪个偏僻角落隐姓埋名呢。” 苏星河坐在棋坪之前,隐约听到东方胜与阿紫的对话,只闻到“星宿海”、“老怪”几个字,心中猛得一跳。“星宿老怪?”正惊疑间,耳边又闻到极细的喧哗之声,当下功聚双耳,屏息而听,竟是一片歌功颂德的谀词。细听几句,所赞的,正是所谓的“星宿老仙”。 知丁春秋率众而来,苏星河倒不如何惊讶,反倒是对东方胜、段誉二人诧异不已。自己此时凝神之下,方能听到那般远处的声音,而身前这两个年轻人,早在一柱香之前,便以发觉。心道:此二子居然内功远胜于我?随即摇摇头,终觉得不大可能。又往棋坪上看了几眼,暗叹道:“唉,三十年,终究还是来了。只可惜……这珍珑棋局,仍无人能解,莫非是天意。” 一阵阵嘈杂声渐近。几个守在山下的聋哑汉子齐奔了上来,面色惊惶,慌张以手语向苏星河通报。苏星河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似并不关心,只是低头研究盘上棋局。 不多久,只见一拨人马各举旗幡,自带鼓乐,吹拉弹唱着上得山来。其中有八人抬一张老藤椅,上面靠坐着一个宽袍大袖,鹤发童颜之人。那人微抬手中羽扇示意,那众人便立住了脚。忽尔齐声道:“星宿老仙,法驾中原。法力无边,恩泽苍生……”竟是整齐划一。 东方胜等早见识过星宿派的门风,倒也不以为奇。但鸠摩智、慕容复等何时见过这阵仗?均是愣在当场。听星宿派众人如念咒一般,一时间皆是不明其意。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不由大起鸡皮疙瘩。反观坐在椅上的“星宿老仙”丁春秋,却是醺醺然如饮甘醇,受用无比。 包不同忽掩鼻骂道:“好臭好臭,竟有如此多人一齐放屁的。当真是臭不可挡。”包不同故竟尖着嗓子喊出,在星宿派众人一片颂词映衬下,反更是明显。星宿派门人吓了一跳。包不同这一句教师父听见,也不知是什么反应。有反应快的,立刻便反骂了回来。众人也是连忙附和。倒不是为了跟包不同争口上之利,而是生怕自己维护师父尊严的行动比同门晚上了半拍,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包不同素喜与人争吵,当下也是奋起精神,张嘴开骂。他内力较星宿派众人为高,声音又尖,竟以一人之口便隐然压住了星宿派的百十人。 丁春秋皱皱眉,哼了一声,右手在袖中摸了摸,对着包不同伸指一弹,一条绿线飘乎而去。包不同也知星宿老怪得以名震江湖的绝技,便是他的用毒功夫,自然也是十分小心在意。忽见丁春秋动手,早有准备,忙向后退去。丁春秋出手,又岂同等闲?那绿线居然如活物一般,竟是疾追不舍,速度比包不同犹快数分,眼看便至胸口。包不同大惊失色,脚下一蹬,向一边闪去,那道绿线却仍是如影随形,摆脱不去。 段誉讶道:“这是何功夫?如此神奇?”他现在对武功也算有所了解。这暗器一类的功夫,离手之手,若想再随意操控,实是难如登天。或有高手能勉力用“控鹤功”一类的法门略作调整,也绝难如此灵动。即使是东方胜的弹指神通,乃是以内力贯于石子之中,方能作出各种变化。但也是在出手之前便已算好,离手而出之后,却也不能再操控随心。再看丁春秋此时,却是双手背负而立,一副轻松之态。不由咋舌。 阿紫在星宿派门中十数年,自是见过此招。轻哼了一声,撇撇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若是本小姐拿到这鬼萤火,一样能让这家伙抱头乱窜。”东方胜也料到这绝非是武功,不过也猜不出究竟是如何做到,此时听阿紫说了,便发问相询。 阿紫摇头道:“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只不过是先趁人不备,飘一缕天蚕丝粘在对方身上。再用鬼萤火顺着天蚕丝烧过去便是了。这东西连金石也可以熔掉,却是不伤天蚕丝,反可附在丝上,以内力催动,便可飞射过去。只不过鬼萤火炼制起来,要好多种的矿药、毒虫,不是轻易可以弄到的罢了。” 正说话间,包不同已是在那边支持不住,大叫一声:“吾命休矣。”慕容复早在一旁看得真切,发觉那绿线只往包不同左胸心脏处而去,心中虽觉得邪门,手上却不敢慢上分毫,左腕一抖,佩剑“锵”的一声,从鞘中弹出,右手顺势凌空按住剑身,运力甩袖一拂,一道白虹般,飞将出去。在那绿线挨到包不同之前,慕容复的飞剑后发先至,挡在正前。众人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听见一声金石相碰般的清响。只见慕容复飞出的佩剑,竟落上地上,断成两截。断口处,却是黑色熔断的痕迹。 众人见了,不禁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丁春秋只凭一丝火焰,刹那间熔毁一件兵刃,若是这火给人沾上,怕不是会被烧个对穿?如此毒功,当真是可怕之至。包不同惊魂未定,忙又回退几步,不敢离得丁春秋太近,口中暗道侥幸。 星宿派门人见师父大发神威,更是聒噪不已,纷纷夸赞师父神功无敌,直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又有一些,高声叫嚣道:“老仙大发神威,方才不过是小惩大戒,尔等还不速速归降?”“烛火之光,竟敢同日月争辉?”“什么烛火之光?与老仙相比,只不过是萤火而已。”云云。 丁春秋在椅上洋洋得意,摆摆扇子,教众人停下。向慕容复、东方胜等扫视过来。却赫然见到阿紫,亦在其中,本是微眯的双眼猛睁,由椅上站起。阿紫自然知道丁春秋看着自己,故意扮了个鬼脸,向他吐了吐舌头,伸出双手拇指和食指向下,做了个东方胜所教的“鄙视”动作。 几个星宿门人忙上前,低头向丁春秋说了些什么。丁春秋面上阴晴不定,忽然手一抬,竟尔直接一掌击在当前一人天灵盖上,打得那人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余人皆是噤若寒蝉。 丁春秋哼了一声,看了阿紫几眼,扭头对苏星河道:“你竟忘了门中的规矩了么?你我师兄弟的事情,你怎去请了师叔的人在此?” 苏星河闻言大讶。他也知道本门前代有两位师叔。论武功绝不在师父无崖子之下。其实丁春秋为祸,若有两位师叔主持公道,何能让他张狂至今?只是门规所限,二位师叔却不得插手无崖子门下之事。而无崖子却也从未动念想要将此事告知李秋水和天山童姥。所以苏星河也只得听命而行。不料丁春秋却说有师叔的人在此,心中又惊又喜,却不知是哪一位。不过对他来说,眼下收拾丁春秋倒还不是最紧要之事,而是要替师父寻得一个传人,以延续自己逍遥派的门庭。 苏星河开口道:“三十年,也该是个了结的时候了。”却不抬眼去看丁春秋。 丁春秋忽尔大喜,道:“你这是自毁誓约,乃是自寻死路,却怪不得我了。” 苏星河道:“你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我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个心愿未了,倘若不觅人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这些年来,依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子。唉,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仍是无人能够破解。” 丁春秋笑道:“这是老贼布下的机关,正是用来害人用的。亏你花了三十年的心血。”说着,飘然上前,袖袍一挥,一阵强风卷起,便要将棋子掀去。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做广告啦~~《活在天龙》~一样是天龙同人~不过是mm写的~ ------------ 第一百章 其利断金 苏星河岂容他胡来?未等丁春秋袖上一拂之力及至棋坪,左手向下一按,劲风骤起,将盘上黑白两色棋子牢牢压住,右手食指中指一并,捏成剑诀,直削向丁春秋咽喉处。丁春秋丝毫不惧,上身微向后仰,右手撤回,双臂笼于胸前。他的袍袖极宽,这一笼之下,双手自然藏于袖中,迎向苏星河攻来的右手剑指。苏星河知丁春秋毒功厉害,这双袖之中,必有什么乾坤,右手一指也不敢再向前伸,只好变攻为守,划个小圆收回,左手却由身边棋盒之中取出三枚棋子,腕上一抖,“嗤嗤嗤”三声轻响,射向丁春秋面门。 丁春秋用大袖一卷,苏星河射来的三枚棋子便入石沉大海,被他轻易接下,下边却是飞起一脚,踢在作棋坪的大青石侧边。使了个隔山打牛的法门,内力到处,盘中棋子猛然跳起,四散飞到半空,苏星河方才左手下压的劲风也是阻拦不住棋子跃起。 苏星河脸上一青,愤恨不已,偏偏却奈何不得星宿老怪。丁春秋却是哈哈大笑,右手甩袖一扫,数枚弹起的棋子转射向苏星河。苏星河大惊疾退,却仍是被打中胸口,跌倒在地。幸好疾退之下稍减棋子之势,又未被打在要穴,受伤倒是不重。 慕容复在旁,忽见二人动手。听前面言语,知这二人乃是师兄弟。这门户间的争斗,依江湖规矩,旁人也不便擅自插手。“星宿老怪”丁春秋在江湖上素以用毒成名,而“聋哑老人”在武林中属于半隐之士,少有人提起武功如何。此时一见二人动手,招式简练,迅捷无比,几个回合便让人有眼花缭乱之感。至此才知二人乃是有真材实学之辈。 丁春秋一击得手,倒也不再进前。只在原地站定,一副洋洋得意之状。而身后的星宿派门人更是鼓钹齐鸣,纷纷摇旗呐喊,口中称颂之辞,亦是如淘淘江水一般,直将“星宿老仙”捧上了天去。其中花样繁多,妙语纷呈,直教一旁立着的东方胜也不禁叹其文思之捷。 丁春秋双眼微眯,手中羽扇轻摇,冲着苏星河笑道:“师兄。你的资质不佳,难传承本门之中的武学精要。师父留下的几样私笈,还是给我交出来吧。我定能将本门武功发扬光大,才不会辱没了本门列祖英名。若是留在你手中,岂不是白白浪费?” 丁春秋此语一出,慕容复与鸠摩智二人眼中皆是精光一闪。慕容复心中暗道:“这老怪和苏星河这等武功,已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听其言中之意,他们二人竟是未能得到师门中武学之精要?”不禁吃惊,若真如此,这二人门中武学,定是博大精深,那师门中长辈岂不是神仙般的人物?“也不知这二人究竟是何本派?我慕容家见闻广博,‘还施水阁’中藏书又记叙天下各门各派武学、渊源。但怎未听过有这等门派。”心中不由有起意动,若是能得了这等神功,凭自己的聪明才智,便是天下无敌,也非是痴想妄想了。 苏星河扶着身旁一棵松树站起,冷哼一声,道:“丁春秋,你大逆不道,谋害恩师,还有脸提‘本门’二字?我绝不容本派的绝技落入你这个奸人之手。” 丁春秋冷冷一笑,向后挥挥手道:“全都给我带上来!”自有门人从后边推上来几个被牛筋紧缚的人。东方胜一眼看去,识得当前一人,正是当日聚贤庄上的“阎王敌”薛神医薛慕华。后面几个男女,形貌特异。东方胜看了,也不用猜,自知道是“函谷八友”被丁春秋擒住,挟至此处,来迫苏星河就范。 “函谷八友”被人推搡上前,抬头见到苏星河,身躯猛震,忙挣开身后押着自己的星宿门人,走到青石棋坪前丈许之处,一齐跪下。苏星河望着身前八名弟子,无奈摇头长叹。 丁春秋笑道:“师兄。你还是将那地方说出来的好。莫不是你想看着你的徒子徒孙一个个都白白送命么?” 苏星河怒道:“他们八人早被赶出师门,已不是我门下弟子。” 丁春秋上前半步,笑容一敛,眼中闪出一丝杀意,沉声道:“既然如此,那这八人也就没什么用了。反正也不是你的门下,他们的死活,自也与你无干了。”说着右手一伸,一道幽绿的火线便射向排在第七个的中年美妇。 丁春秋与八人离得既近,又是背后出手,八人哪及反应?苏星河在正面瞧见,“啊呀”大叫一声,手边却没什么物件,眼看阻止不及。凭自己的武功,纵想围魏救赵也是力有不逮。旁观之人也都是吃了一惊,钟灵更是掩上眼睛不敢再看。 东方胜正要出手,却感到一阵波动,眼角余光一扫,段誉左手小指少泽剑已沛然而出,直射向地面,没入青石地板中。段誉臂腕一抬,一道流光溢彩的气剑划过二丈许,从那女子与丁春秋二人之间直撩上去。天蚕丝虽是坚韧无比,但段誉的六脉神剑分金断石亦不在话下,何况极细的一根丝线?这一剑扫过,早已断了开去。那道绿色火焰便烧不过去,自然熄灭。 段誉这一剑由下而上,反手撩起,将地上青石板削出一道数丈长的剑痕。倒不是段誉故意要骇人听闻,如此使剑,正是萧峰所教。萧峰知段誉他无武功根基,虽是身负绝世内功和六脉神剑,若是遇上身手敏捷的高手,六脉神剑往往落空,被人欺进身来,仍是极为危险。便教段誉起手之时,气剑指地,由下而上。如此一来,纵然对手身法灵活,也只有向上纵跃避开一途。只要对手一在空中,便是避无可避。这天下之大,如东方胜这般能在空中连换几次真气,自由转折的人,又能有几个?只是如此出剑之时,会稍慢一瞬而已,不过六脉神剑全凭手指动作,比起寻常剑法,却仍是快得多了。此法虽是简单,却极是有效,便连东方胜萧峰二人自己对上,亦觉得十分头痛。 段誉一剑而过,救了石清露的性命,函谷八友方才反应过来。东方胜又捻出一枚石子,伸指一弹,直射过去。只听得“叭叭”几声清响,八人忽然觉得身上一松,捆缚自己的牛筋皆是应声而断,散在地上。 由段誉出剑救人,到东方胜一指解了八人之缚,不过是瞬息之间。众人一时竟都愣在当场。包不同看着地上深深剑痕,暗叫一声:“乖乖,不得了。这姓段的书呆子竟是这等厉害。若是他记起仇来,要找我报复,我姓包的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喽。” 慕容复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凝气成剑……难道竟然是……六脉神剑?世上还真有这门神奇的剑法?”再看段誉,却不像武功能有多高的样子,心中暗暗生疑。 鸠摩智早见到了段誉。他对六脉神剑奇功早是垂涎已久,若不是看东方胜与其似是相携而来,早就上去擒住他逼问剑谱了。这时却是大吃一惊,谁知段誉两年不见,六脉神剑居然已经能够收发随心,而且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暗自庆幸方才没有猝然发难,否则一时不备之下,说不定反被段誉所制。这回不敢再轻举妄动,只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苏星河心中更是震惊。他武功虽不如丁春秋,但长年跟在无崖子身边,武学见识自然是极高。见眼前二人,不过二十几岁,竟已有如此惊人技艺,实是匪夷所思。段誉这惊天一剑自不必说,东方胜一指弹开八人身上牛筋,虽然声势有所不及,但这八人方才并不是刻意站成一排,这一弹指在内力运系变化之上的奥妙,实是难以度测。苏星河也是啧啧称奇。他原想今日丁春秋上门,自己与门下弟子难以幸免倒是无惧,但身后屋内恩师也难免要遭毒手,心中万念惧灰。但现在若得这二人相助,与自己联手,必可逐走丁春秋。更可喜的是,这二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定是惊才绝艳,悟性极佳之人。既是如此,即使不破这珍珑棋局,说不定师父亦能认可二人中的一个,作为传人,执掌逍遥派。想到此处,不禁面现微笑。 丁春秋亦不是泛泛之辈,自能看得出二人水准。盯着东方胜瞧了一会,开口道:“小师弟,你身在师伯门下,何来管我们师兄弟间之事?”当年东方胜对星宿门人信口胡扯,说如果丁春秋要找阿紫,便去飘渺峰要人。丁春秋本来有些不信,此时一见东方胜出手,精巧非常,反而对此笃定了许多。于是出口便称其为“师弟”。 苏星河闻言,心中却暗叫可惜。如此良质美材,竟被天山的师伯先抢了去。不过既有师伯的传人在此,相信丁老怪更是不敢放肆,心倒也放下了许多。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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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丁春秋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阿紫盗去自己练功至宝――神木王鼎不说,叛出师门便是欺师灭祖的大罪,怎会这般轻易便一笔勾销?只不过丁春秋今日前来,是逼问苏星河逍遥派秘笈的下落,倒也不想旁生枝节。方才见东方胜与段誉二人出手,均非泛泛之辈,若是将二人逼得急了,与苏星河一道,三人联手,自己还真是难以应付。所以先声明,可以放过阿紫一马,不过既然自己不愿理二人之事,自然也不要二人来管自己闲事。 丁春秋算盘虽精,却是建立在二人不愿主动与自己为敌的前提之下。丁春秋素以毒功闻名江湖。俗话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武林中各路高手遇上他,皆是畏其用毒诡异,多是避而远之。除非避无可避,无人愿意与其为敌。久而久之,丁春秋也就自认天下武功第三了。可是东方胜素不把丁春秋放在眼中,而段誉虽然看起来有些优柔,其实内里刚强,却是个不畏凶险之人。却是丁春秋失算了。 东方胜洒然一笑,道:“在下东方胜,若说来历,却是复杂的紧了。”他这话倒也不是虚言。他的来历,连自己都还没有想得明白,确不是一般复杂。 段誉答道:“在下大理段誉。这几人方才双手被绑,毫无还手之力。你以他们为质,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在下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他见丁春秋竟然连自己的徒弟也是随手便杀,心中便有一股义愤。 丁春秋微微点头道:“原来是大理段家子弟。大理段氏称雄天南,难怪能有这等功夫。可惜,可惜……”说到一半,话音未落,忽然右腕一翻,抓起身边一个门人,便向段誉掷来。 段誉毕竟江湖经验极浅,正在疑惑对方何谓“可惜”,未曾注意丁春秋动手,猛然间只见得一人凌空扑来,猝不及防之下,“啊”地惊了一声,右手食指少商剑本能地斜着扫出。 阿紫在旁叫了声“不好”。她见丁春秋出手,便知是老怪的“腐尸毒”。方才这一抓之下,那门人已然丧命,尸身里以内力注入了特别的毒质,待丁春秋再掷出来时,已经充满了尸毒。段誉倒是百毒不侵,但这六脉神剑一剑扫去,岂不是将这尸体一刀两断?到时尸毒纷飞,在场之人,恐怕都难逃一劫。丁春秋这一掷,显然是早有算计。阿紫连忙伸出双手,拉着木婉清和钟灵向后退去。 刹那间,一道白影凌空掠起,一掌隔空向飞来的腐尸拍去,掌风狂扫之下,那腐尸被震得向回倒飞过去。段誉的六脉神剑不过是食指一点,来的也是极快,仍是将腐尸切成两段。 丁春秋大骇,他亦是深知这尸毒的厉害,饶是自己,也决计吃不消。这时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直往后退,躲到了星宿派门人之中。 谁知两截腐尸却未如丁春秋所料散出尸毒,只像两块石头一般落在人从之中,并无焦臭之味,更无一人中毒。星宿派中站在前排的,原本自忖必死,不由闭上双眼。不料过得多时,却是毫无动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是由谁起头,又是一片赞颂之词。 丁春秋此时却是面色铁青。这“腐尸毒”是自己一门极厉害的得意功夫。其毒性极烈,纵是有人想以刀剑兵刃,或是劈空掌力抵挡,亦会沾上毒性。但此时这腐尸却被对方挡回,而其毒性更被化解,心中大是震惊。 阿紫扯着二女却是退开数丈。见东方胜出手,破了“腐尸毒”,松了口气。当下咯咯一笑,道:“丁老怪,你的功夫不行啦。不如转投我大哥门下。或许还能有些造就。” 丁春秋勃然大怒,偏偏阿紫离得又是极远,中间还隔着东方胜与段誉二人,自己想以毒暗害,却也不能。苏星河见东方胜一掌便破去丁春秋的绝学,亦是震惊。他也曾在此招下吃过大亏,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何东方胜竟不惧那尸毒。 薛慕华却是见识过东方胜的玄冥神掌,自然知道东方胜方才在空中,凭着掌风将那腐尸完全冻结,令其中毒质发散不出。当下和苏星河细细说了。苏星河对这门功夫,亦是惊叹不已。薛慕华又道:“这位东方公子曾以其中几招掌法,换我救治他的一位朋友,所以也知其中关窍。这掌法就难在内功之上。若无深厚内力为基,却是极难练成。东方公子一出掌,竟有如许威力,其内力之精纯深厚,小人绝难望其项背。甚至在您老人家之上。” 丁春秋盯着东方胜,问道:“阁下是定要趟这一潭浑水了?” 东方胜哈哈一笑,道:“丁老怪,你出手在前,现在却来问这般话,岂不是好笑?在下兄弟二人也是避无可避。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隔着数丈,便是一掌拍去,身随掌走,直取丁春秋。段誉只是上前几步,只在旁掠阵。 丁春秋见东方胜欺上前来,不退反进,迎将上去。大袖飘飘,双掌交叠翻飞,动作煞是好看。只看武功,确实正合逍遥二字之义。丁春秋这套掌法繁复、轻灵,东方胜的玄冥神掌却是化繁为简,早被东方胜改得极为实用。所谓一力破百巧,东方胜凭着掌劲雄浑,寒气逼人,一时间倒占在上风,隐隐压住了丁春秋。 丁春秋挡得东方胜几掌,大感吃不消。东方胜每一掌攻来,总是带着一股森寒无比的内劲。二人双掌相接,自己都不禁要打个冷战,寒气袭体,说不出的难受。而自己虽是妙招纷呈,但东方胜却是毫不畏惧,反是以攻为守,逼得自己撤招回防。如此下去,真是败局已定。当下招式一变,看准东方胜一掌直推过来,自己也是双掌迎上。只听得“啵”的一声,丁春秋不禁晃了两晃。二人竟成了比拼内力之势。 苏星河在旁观战,见东方胜占尽先机,不禁以手捋须,微微点头。忽见二人三掌相帖,立时明白了丁春秋的打算。大惊失色,疾呼道:“小心那厮的‘化功大法’。” 东方胜又岂会不知?但自己仗着九阳神功,倒是要主动会会丁春秋的绝学。丁春秋见对方并不撤掌,心中大乐,忙运功将体内毒质积于掌心,凭内力渡过入对方经脉当中。这“化功大法”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东方胜也忽然间感到体内真气有一阵阵不由自主的翻腾。 **************************** 帮玄色做个宣传。请各位为《穿越大唐之我会魔法》争2007女频排行投上一票。 连接在下面```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为《穿越大唐之我会魔法》投票 ------------ 第一百零二章 暗中偷袭 丁春秋自以为计得,心中狂喜不已,忙催动十成内力,将掌中毒质源源不断地攻过去。这“化功大法”,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中者无不功力消散,束手待毙。其实“化功大法”乃是用内力催动毒质,攻入对方经脉,并不十分迅捷,一般过招之时,使出的机会也不太多。只是对手常畏其名声,出招之时难免束手束脚,自然是破绽百出,如何敌得过丁春秋?如东方胜这般直接敢与自己双掌相交之人,却是少之又少。丁春秋暗笑,想对方应是不知自己“化功大法”的厉害,幸好如此,否则此子掌力雄浑,寒劲逼人,倒不易胜。 保定帝、鸠摩智、王语嫣等人,都曾将北冥神功误当作是化功大法。因两种武功皆会令对手感觉内力不由自主地倾泄而出。但东方胜却明显觉得二种功法截然不同。北冥神功甫一接触,自己的真气就不受所控,流向对方体内,便如水往低处一般。而攻向对方经脉的内力,更是如泥牛入海。而眼前三掌相交,却能感到丁春秋攻来的内力,还杂带着一种奇异的怪毒,竟似能令内功消散。其中高下之别,有如云泥之间。 其实旁人若是异地而处,也难发觉这化功大法与北冥神功有何不同之处。但东方胜身负九阳神功,内力本就与天下各种毒质隐隐相克。当年东方胜在卫辉城,身中十香迷魂散之毒,亦无大碍,何况今时今日内功修为早已更上一层?丁春秋掌中毒质虽然厉害,却也只让东方胜微感内力翻腾,经脉和真气却未有什么损伤。 东方胜凝神静气,将体内真气化为阴阳两道,相吸回转周天。运转几次,便不复方才的翻腾之感,心中微定。他自知凭自己眼下的内功境界,便是段冥的北冥神功,亦奈何他不得,何况只是这画虎不成的化功大法?但临敌之时,却也不敢太过轻视。 双方僵持了约莫盏茶的工夫。苏星河在一边却是心急如焚。化功大法为祸江湖多年,自己也是苦无破解之道,依他所见,东方胜此时也不过是勉力支撑,不出片刻,也只有饮恨而已。当下暗一咬牙,右手暗从棋盒中取出几枚棋子。他自是知道内力比拼之时,不容外力干扰,否则轻者受伤,重者走火入魔。但此时眼前的年轻人早无胜算,与其到时功散人亡,不如此时赌上一赌了。心中一横,便要出手偷袭。 苏星河正瞄准丁春秋身上几位要穴,忽然手中一震,中指与食指夹着的一枚棋子竟被一股轻道一撞,脱手落下。苏星河手腕一翻,接住来物在手,竟是一根银针。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正冲着自己做鬼脸,一边哂道:“你这老伯紧张什么?我大哥收拾区区一个星宿小怪,何用你来插手?还是安心看着吧。”说完轻哼一声,扭头不看自己。 苏星河当然不会跟个小女孩计较,正摇头叹她不知丁春秋厉害,却感手心一麻,不禁大惊。“针上有毒?”忙把手中银针抛在地上,左手连点右臂上几个要穴。仔细察看手心,才发现针上所淬的,不过是一种极强的麻药。 段誉内力深厚,早已是能耳听八方,自然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当下转过身来,对苏星河一拱手道:“老先生不必担心,我二哥还绰绰有余。这化功大法难不倒他。”段誉与东方胜每日里切磋练习,自是知道东方胜底细,对他倒是极有信心。 苏星河见二人均是极为笃定,心中虽还有些疑虑,但也决定再旁观片刻。薛慕华方才也说此子武功或许还在自己之上。想薛慕华乃是自己弟子,这“或许”二字,恐怕不过是怕落了自己这个师父的面子。回想方才那紫衣少女击落自己棋子的一针,自己虽是全神注意丁春秋,但这银针射来,劲力不小,却无一丝破空之声,极是难能。再看看身前丈许前,段誉划出的那一道剑痕,微微摇头,不由暗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 星宿派弟子却听得段誉之言,纷纷鼓噪起来,“老仙的能耐,岂是你们凡夫俗子可以明白的?”“老仙一发力,便将这小子化得一干二净”……段誉眉头一皱,冷眼横去。星宿派中较为机灵的,猛想起段誉方才那一式六脉神剑,心中一惊,悄悄缩到了人群后边,低头不语,生怕段誉怒上心头,一剑刺来,自己可硬不过这青石板,被削成两截,岂不糟糕?更有甚者,其中有些见风转舵快的,已在心中措辞如何称颂“大理段氏神剑无敌”的了。一时声音也是低了下去不少。 场中丁春秋本是洋洋的意,但渐渐却发觉似有不妥。自己与这白衣青年僵持了许久,却未见得对方功力渐弱。在他化功大法之下,寻常好手不过是瞬息之间,便内功尽失,内力强些的,也从未有人支持过盏杀的时光。但东方胜自三掌相交到现在,已足有了一顿饭的工夫。而且对方掌上内力虽不甚强,但却是阴寒无比,竟还渗入经脉,入侵脏腑,实是有苦自知。 正在丁春秋心中惊疑时,东方胜却忽然微微一笑,油然道:“玩也玩得够了。这化功大法,不过尔尔。实是令在下大失所望啊。”比拼内力开口却仍是轻松洒然,显是毫不费力。 旁观的众人闻言,除却阿紫、段誉等人外,皆是大吃一惊。丁春秋在武林之中成名已久,其恶昭彰,却横行至今,实乃是有真材实学之辈。像东方胜这般,年纪轻轻,若是能胜得了丁春秋一招半式,便已是足以为傲,谁料此时看来,居然果如段誉所言,绰绰有余,竟还嘲讽化功大法不过尔尔。慕容复虽是领教过东方胜的厉害,却也未想到竟是如此结果。苏星河等更是瞠目结舌。他身在逍遥派之中,本是眼高于顶,也不禁要大为惊叹。 丁春秋几十年的修为,内力深厚,纵不及东方胜,也不至于相差悬殊。若丁春秋拿出真本事实打实地与东方胜比拼内力,东方胜倒要颇费些周章。此时见自己成名绝技竟然奈何不得对方,心神大震,气势亦为之一沮。 东方胜早有感应,轻吐一口浊气,喝了一声,体内玄冥真气陡然迸发,如惊涛骇浪一般扑去。丁春秋此时欲抽身而去,也是不能。只得舍了化功大法,运内力与东方胜相抗。但细细密密的寒冰真气却如水银泻滴,无孔不入。 这内力比拼,虽然二人皆是一动不动,实则凶险非常。众人也不禁屏息静气,在旁观战。星宿派门下众人,见得这白衣青年隐隐有盖过师父之势,也都不敢喧哗,而是仔细看着场中动静,丝毫不敢错漏场中情况变化,生怕自己见得风向迟了不及转舵。 东方胜的玄冥真气森寒无比。丁春秋自手背到面孔,都渐渐结了一层薄霜,但他几十年的内功修为亦是不俗,后劲绵长,韧性十足,仍是运力抵挡,令东方胜用上全力,一时间也是强攻不下。东方胜心中暗赞,这星宿老怪能横行江湖,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论内力,只比萧峰等人略逊一筹,自己若不是占着玄冥真气的优势,也不能这般容易占得上风。 东方胜的九阳神功流转不断,生生不息,如此比拼下去,彼消此长,自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未免太过虚耗。东方胜心念微动,右掌上劲力再加数层,一道凌厉的阴寒内力猛撞过去。丁春秋本以是勉力强撑,被这一撞,胸口一阵闷翳,连忙奋起余力,运功抵挡,化解体内的寒气。东方胜微微一笑,空着的左掌往右掌背上一叠,体内真气阴阳逆转,由极阴化为极阳。丁春秋本已是被寒冰真气侵入全身,忽然间这体内的阴寒真气猛然间变得炽热无比,全身经脉如被扭曲,五脏六腑全身各处的细小血管,也早在这一寒一热之间纷纷破裂。 这内力相拼,其中变化,旁人自是看不出来。但丁春秋面上一时发青,一时发白,明眼人自是知道他败局几定。段誉、阿紫等人虽知东方胜之能,但见其得胜,也是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全部人的注意都集中于东方胜和丁春秋的身上,却只听得一记尖啸的破风之声。东方胜早觉身后一道灼热真气袭来。此时自己正与丁春秋纠缠,虽然在胜势,却也是全力已赴,若被这虚空一记击在背上,定是骨断筋折。电光石火间,东方胜暗一咬牙,撤回内力,护住自己五脏心脉。丁春秋本被东方胜压得喘不过气来,已是头晕眼花,这时忽觉浑身一轻,对方的内力居然消散的无影无踪,心中哪管为何,狂啸一声,全力反扑。 东方胜用内力紧守经脉门户,但所谓守则不足,攻则有余,被丁春秋全力一击之下,胸口如遭锤击,猛喷出一口鲜血,如断线风筝被向后仰倒着弹出数丈。东方胜只觉一道削面生疼的劲力,正好擦着头脸飞过。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一百零三章 明王诡计 在场之人皆全神地关注着场中情势,谁也未留意身边之人,何曾料到居然有人在此当口突施冷箭?惊变骤起,待众人反应过来,早已是阻止不及。东方胜先天灵觉较众人敏锐许多,这刀气又是直冲自己而来,他虽是身在场中,却最先惊觉。丁春秋虽处败局之中,但几十年玄功深厚绵长,强靠着一口真气仍能苦苦支撑。东方胜也自知无法在瞬息间击倒丁春秋再避开这一记偷袭。心念飞转之下,自己撤力,拼着受内伤,引得丁春秋内力反冲,自己从中借力,倒飞开去,堪堪避过来袭的气劲。只是自己也付出不小代价。这内力比拼,凶险非常,悄有不慎就可能经脉寸断、五脏俱碎。东方胜若不是有九阳神功护体,这般行径实与自杀无异。现在只是吐出一口血,已算是奇迹。 段誉、阿紫等人见了东方胜吐血,皆是惊叫一声,恐东方胜有何闪失,忙抢上前去。丁春秋本就是凭着意志强自支撑,方才东方胜撤力,丁春秋心中也疑有诈,只是收力不住。没料到竟将东方胜震伤。压力骤去,丁春秋向前倾跌了一步,险些软倒在地。还未回过神来,迎面便是一道凌厉气劲直劈过来。丁春秋方才一口气尽,此时倏然间再也提不起真气,惊惶之下只有连忙伸出双臂挡在身前。耳鼓中只听得一记“咔嚓”的骨头折断之声,气劲便撞开自己两臂,当胸而至。此时丁春秋再无闪躲之力,被那气劲直接劈在胸膛。一鼓霸道的破坏力在体内猛得爆开,丁春秋浑身经脉本就被东方胜时寒时热的内劲所伤,如何还受得如此一击?喷出漫天血沫,仰天而倒,生死不知。 东方胜这时倒飞出五六丈远,刚刚立定。幸有九阳神功相助,他的内伤远比外人想像要轻。吐了口血,反而闷翳渐消。待到落地之时,体内真气已平,只是经脉难免受损不轻。 “好个鸠摩智。打得好一个如意算盘。”从那气劲中蕴含一股炽热,东方胜便猜出是鸠摩智的绝技火焰刀,心中微动,便猜到鸠摩智的用意。 此间众人中,真正能令鸠摩智有所忌惮者,只有丁春秋与东方胜二人。以东方胜的实力,鸠摩智自问没有把握言胜。而丁春秋极善用毒,防不胜防,化功大法也教人胆战心惊。正好这两人相争,鸠摩智等到二人正要分胜负的关键之时,从暗处出手。只要伤了东方胜,丁春秋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道矣。旁边段誉虽然身负绝世内力,但鸠摩智却知他底细,真正动起手来,段誉也绝不是他对手。而苏星河比起鸠摩智,亦是差了不少。至少鸠摩智已通晓逍遥派“小无相功”,外有少林七十二绝技,而苏星河却未能练到本门的一流武功心法。 鸠摩智一直不动声色,等待时机,只劈出一刀,便险些可将全盘形势牢牢控制在自己一人手中。其计算之精,城府之深,令东方胜也不禁心中暗赞。只是鸠摩智算错了一点,那就是没有料到东方胜居然能拼着受伤,于刀气及体之前抽身而退,令自己一击落空。 东方胜受了不轻的内伤,在此状况下也无必胜鸠摩智的把握,自知身处险局,却更为冷静。不用回身,只凭自己失天灵觉感应,便发觉身后右边正有一人在空中疾扑而下。 “三弟小心!凌波微步!” 段誉正抢上来去想要扶住东方胜。忽然听他出声示警,一时却也反应不及,但他素信东方胜之言,脚下一步踏出,便是凌波微步中的步法,似左实右,扭开半边身子。鸠摩智方才遁在暗处,见段誉上前,便又想如法炮制,背后偷袭。但他也知段誉的六脉神剑厉害,自己若用火焰刀,万一被对方格开,到时再想近身,怕没有那么容易,于是从天而降,双手成爪,正落向段誉头顶。谁知段誉忽然身影一晃,居然从自己爪下溜开。鸠摩智一套擒拿手融合秘宗手法与少林大小擒拿之精要,一爪竟会落空,实让自己一惊。但手上却是毫不迟疑,第二爪再向段誉后心掏去。段誉此时也听得身后风响,却不理会,脚下步法更是加快几分。这凌波微步精深奥妙,鸠摩智十余招接连不断,皆尽落空,被段誉三转两绕,连一片衣角也未沾到,不由大叫邪门。 也幸亏东方胜考虑周详。若是他只提醒段誉小心身后之敌,段誉临敌经验甚浅,说不定停下脚来回头张望,便正中鸠摩智下怀。 段誉内力深厚,足不点地,几个呼吸间,便将身后之敌甩开。回身一看,只见鸠摩智负手而立,盯着自己。鸠摩智自天龙寺一战,便与段誉结下怨仇。段誉本不是容易记恨之人,但鸠摩智表面虽是一代高僧,但行径却甚是卑劣,教段誉深感不齿,此时偷袭二哥,又想对自己施阴招,正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段誉不禁怒从心起,骂了声“卑鄙。”趋前一步,右手一点,商阳剑出手,一道金色剑气由下而上削去。 鸠摩智当年已知这六脉神剑的厉害,此时段誉的剑气已化为实质一般,鸠摩智自然不敢正面硬撼。这一剑反撩上来,鸠摩智也算是身经百战,自然不会贸然跳到空中躲闪,只向后退了几步。六脉神剑长短不定,视各人内力修为深浅而有不同。段誉的六脉神剑发出约有一丈余长,早已经超过段家祖上各位高手。这气剑越长越是消耗功力,段誉内力发出一丈之外,便不能受控,若想再递得远些,也是不能。鸠摩智退开了几步,段誉也是剑长莫及。 东方胜立在原地,看着二人交手,却不上前相助。他此时内伤未复,正是暗运真气疗伤。段誉虽胜不得鸠摩智,但有六脉神剑,足可自保一时。倒也不甚担心。阿紫、木婉清、钟灵已上前来,却见东方胜面色如常,不似受了重伤,也略放下些心来。 星宿派此时早就乱作一团。其中大多数门人皆是些乌合之众,平日里均是畏惧丁春秋,倒也循规蹈矩,此时见丁春秋仰倒在地,生死不明,一大帮人便如无头之蛇。其中也有不少是被星宿派半途里威逼利诱、坑蒙拐骗拉来入伙,此时更是故意搞乱。派中第一代弟子虽也有些威势,但也阻不住人多。数百人顿时一哄而散。旗帜鼓钹散了一地。只余下几个一代弟子,见大势已去,连忙趁乱抬起丁春秋,捡了条路飞奔下山去了。 段誉食指连点,商阳剑变化纷繁,将段氏祖传剑法一式式都使了出来,招式精妙,剑气纵横,苏星河在旁观战,也是连连点头,暗暗赞叹道:“早就闻师父提及大理段氏有一门祖传绝技――六脉神剑,超凡脱俗。今日一见,果然威力惊人。不过……这以气为剑,定是需要极深的内力为基。段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真是难得。难怪段氏能屹立天南。” 鸠摩智却不与段誉接战,总在丈许之外,六脉神剑难及之处,绕着段誉游走。偶尔以火焰刀反击。只是未等挨到段誉,就被六脉神剑扫中,消弥于无形。段誉招式越用越是顺手,六剑齐出,交织成一道剑网。剑气到处,分金碎石,无往不利。鸠摩智登时压力倍增。 东方胜在一旁观望,不禁微微摇头。段誉终究还是心肠太软,并无将敌置之死地之念。许多机会皆是白白错失。鸠摩智虽被六脉神剑逼得无力还手,却也不至于左支右绌。其实段誉二十年来都是这种性子,要改过来,又谈何容易?现在的转变,已经不小了。 鸠摩智本想引得段誉来攻,自己先避其锋,慢慢游斗,终能找到其中破绽,一击成功。谁知段誉的六脉神剑用得甚熟,虽偶有招数转换中的生涩,却也是一闪即没,自己在丈许之外,也难有什么作为。而自己故意卖的破绽,段誉也是视而不见,不为所动。鸠摩智分心瞟了东方胜一眼,却见他双眼闭合,显是在默默运功。鸠摩智暗忖若是待此人恢复过来,与段誉二人联手,自己却是不好应对。如此纠缠下去,终对自己不利。心念急转,忽然双掌虚空连劈十余下,火焰刀气劲向四面撒出。 众人哪料到他居然出这招?纷纷惊道:“不好。”鸠摩智一身功力不容小觑,这一刀劈来,强如苏星河、东方胜、段誉三人,自然是不惧。旁人却是如临大敌。段誉六剑一绞,便化解了攻来的两刀。猛省起东方胜正受了内伤,脚下连踏奇步,抢向东方胜处,右手一挥,挡下两记刀气。却仍有三道火焰刀直向东方胜射去。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一本同组力作《网游――战争》。魔兽世界中的英雄无敌! ------------ 第一百零四章 自断右臂 三道凌厉的火焰刀气直射而来,东方胜仍是闭目运功,毫不知觉。段誉鞭长莫及,无从解救,只得高声惊呼道:“二哥小心!”阿紫等人虽是离得近了,却也是自顾不暇,唯恐被纷乱的刀气扫中,以她们的功力,又哪里挡得住鸠摩智的一击? 鸠摩智这十几刀虽然看似随手劈出,其实却是积攒了半晌功力,全力所发。而且刀气看似纷繁,所取方位,拿捏亦是极准。五道刀气直袭东方胜,三道牵制段誉,为的就是令段誉缓上一缓,救护不及。而另外六道,直取慕容复一方六人。这一瞬之间,分袭数个目标,竟能控制得如此精准,这鸠摩智的实力,较之丁春秋,更高了一筹。大轮明王确不是浪得虚名。 鸠摩智陡然发难,慕容复等险些反应不及。包不同伸手去挡,口中还兀自骂道:“你这无赖番僧……”话只骂出一半,刀气已撞上了右掌。包不同的功力本就远逊于大轮明王,此时又开口大骂,胸中真气未定,这一撞之下,经脉狂震,真气逆流,“噗”得狂喷出一蓬血雾,飞跌出去。高瘦的身体撞在一棵古松上,直震落了一地松果。他性子直拗,却仍是强挺左手着撑起身子,右手前指,非要将一句话骂完不可。只是胸口进不得气,骂不出来了。 另外三家将倒不像包不同这般托大,凝神应招。但这火焰刀上劲力着实不小,风波恶、公冶乾二人皆是闷哼一声,虽是挡得一击,却也各自连退出十余步,方才站定,却仍是受了内伤。各自吐了一小口血,胸中闷翳才稍减。邓百川在姑苏燕子坞慕容氏属下位居首座,武功神熟,内力雄浑,功力高过三人许多,硬架了一刀,倒是只退了三步,体内也是一阵血气翻腾,难以平复。 四家将不过是有自保之力,另两道刀气一向慕容复,一向王语嫣。王语嫣虽是通晓天下武学,但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娇娇怯怯的大家闺秀一般。只是她对慕容复倒是极为信赖,心中没有丝毫害怕,仍只是痴望着慕容复。慕容复内功修为最多不过与邓百川在伯仲之间,要挡这两记火焰刀,绝难办到。慕容复双手一伸,向前迎去,掌刀尚未相交,内力已是透掌而出。内力相激,生出嗤嗤轻响。慕容复猛然加力,虚空往前一按,手腕翻转,双掌一错,竟在空气中现出些微扭曲的波纹涟漪。正是他慕容家的成名绝技“斗转星移”。两道刀气被气机牵引,竟改了方向,向两旁偏开,擦着慕容复和王语嫣二人身侧掠过。这“斗转星移”本是用来借力打力,反击伤敌之用。只是慕容复内力比起鸠摩智来逊了不止一筹,此时用了出来,手法也未臻纯熟,只不过能力保不失而已,哪还有力反击?饶是如此,火焰刀上所附的劲力,仍是教慕容复真气不稳,退了一步。 未等慕容复回过气来,只听得耳边一声冷哼道:“这是什么招式?难道这就叫‘斗转星移’?简直丢光了你慕容家的脸面!”慕容复心中大惊,才发觉鸠摩智已至身前,右手五指箕张,隐隐生出一股吸力,抓向自己右肩。慕容复避无可避,右手一抬,架住对方一爪,左掌横扫,直拍鸠摩智胸腹之间。 鸠摩智哈哈一笑,早已料到对方的招式,自己右爪不过是虚张声势,未待扣住慕容复肩胛,手上劲力一松,撤了回来,原地一个旋身,向左转过半圈,正好闪过从左攻来的一掌,反绕到慕容复的左侧,二是各以侧背相对。手上却不停顿,左手撮指成刀,也不去看,挥臂就是一记火焰刀,直取慕容复背门。 慕容复见鸠摩智绕到身侧后方,便暗叫不好,还未有机会转身退去,鸠摩智已是反手一刀挥来。慕容复当然知道这一刀不能硬拼,哪敢回身去挡?更不迟疑,就地使了个乌衣跌中的“懒驴打滚”,也顾不得形象风度,伏低滚开避过气刃,腰上一挺弹地而起,防其追击。 哪知鸠摩智根本未将慕容复当作目标,见他躲闪开去,自己却转身跨出一大步,右手一伸。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鸠摩智右手正好扣住了王语嫣的咽喉,左手以擒拿手法捏住王语嫣的纤纤玉手,制住了她。 段誉虽是强迫自己不去接近王语嫣,但毕竟心中记挂,每日里魂牵梦萦。此时听得背后王语嫣的一声尖叫,心中猛得一跳,条件反射般地转身过来,叫道:“恶僧,休要伤害她!”脚下凌波微步足不点地,恨不得飞了过去。 却见鸠摩智洋洋得意,冷笑一声道:“再过来一步这小美人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段誉离二人还有数丈之远,连忙站定,生怕多踏出了一步。只将双眼紧盯着鸠摩智。那边上四大家将自知远非这番僧的对手,也不敢上前搭救,唯恐反伤了王语嫣性命。慕容复忍住怒气,和声道:“大师,还请放了在下表妹。” 鸠摩智油然笑道:“慕容公子少待,我不是暂借令妹一用罢了。定当奉还。”又冲着段誉道:“段公子,阁下的六脉神剑威力不凡。只是不知会否伤了自己。倒还请段公子演示一番,以解在下心中之惑。不如便试试能否以右手气剑,削断右手呢?”说着右手微微一紧,掐住王语嫣的粉颈。王语嫣只觉得这手如铁钳一般,渐渐喘不过气来,俏脸上憋得通红。 段誉一下乱了分寸,疾呼道:“快停手。我试便是了。”鸠摩智知他六脉神剑厉害,故意离得有数丈之远,教段誉丝毫没有玩什么花样的机会。段誉猛一咬牙,右手商阳剑出。慕容复也知段誉这小子对王语嫣甚有情义,但没想到竟然有自断一臂的勇气,不由呆了一呆。 *************************************************** 老隆最近辞了工作,准备自己创业。千头万绪啊。 更新断了这么久, 居然还有一万多朋友收藏着这本书,实在惭愧。 我决定,恢复更新了。 不过,对于速度,大家还是,谨慎期待吧。 实在是该忙的事情还没忙完。 谢谢诸位。晚上或明天会有vip新章节放出。 先解禁一章。 *************************************************** 为朋友打广告啦`` 浮沉大大的新书《1921沪城争霸》```书号1072969 ------------ 外篇 ------------ 前言(请一定阅读) 基于一个很偶然的想法,和《穿越大唐之我会魔法》的玄色mm一起开一个篇外篇。 两篇同人文的主角在现代的相遇。 虽然只是游戏之作,但感觉很有意思,会使用两个视角交替来写,一边是东方胜,一边是水玉儿。 当然,没有看过另一篇同人的各位可能会看得比较迷糊。 所以先去玄色mm的书里瞄一下吧。 嗯`《穿越大唐之我会魔法》`链接在下面。 ================================================ vip的正文章节更新```我会抓紧的```各位饶恕则个```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穿越大唐之我会魔法》 ------------ 第一章 水家咖啡店 “沃尔特咖啡……嗯,就是这了。” 东方胜瞄了一眼门牌号,眼前是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代的小咖啡店。擦得十分干净的红榉木制的店门,带有明显的五六十年代的味道。不仅仅是店门,从玻璃窗中可以见到的店内装饰,也同样的复古。整个店似乎包裹着一种暖融融的怀旧温情,教人莫名的放松下来。站在店门口,简直让人忘记这里是暄嚣而又浮躁的纽约。 东方胜很喜欢这种感觉。 “老沃森,这次总算有点品味。”他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声,轻轻推开店门。 “叮当!”挂在木门上的小巧铃铛发出几下悦耳的响声,提醒着店主有客人到来。 东方胜走进店里,并不急着坐下,而是细细观察着这家小店。 虽然室内的装饰称不上华丽,但显然四处都被店主用心布置过,打扫得也十分洁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与植物的清新味道,给人极舒服的安逸感觉。 值得注意的是,东方胜能感到,店内不知名的各种植物都生长得出奇的好,生机勃勃,根本不像是被种植在城市这样的环境中。 只是比起植物来,东方胜的注意力更多地被分散到了站在吧台里的年轻女子身上。 真是个漂亮的女子,嗯,应该是美丽吧。 白晰的皮肤,乌黑的长发,虽然微低着头,仍能看出五官的精致,东方胜能够用来形容美丽女子的词语不多,总之眼前的女子有一种东方的古典的美丽,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甚至于猜测着,老沃森是不是因为看中了这里美丽的店主才挑选了此处。 吧台里的美女这时正好抬起头来,四目相交,东方胜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失态,抱歉地点了下头,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美女也还了一个笑容,很客气地说了声:“欢迎光临。”――是很地道的美国音。 东方胜在意的并不在于女子的美丽,而是她身上所有的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不过他并不是来美国观光旅行,有任务在身的时候,他总是尽量保持自己的职业素养,节外生枝的事情,越少越好。 店里这时并没有其他客人,东方胜挑了个自己感觉舒适的位置坐下,拿起桌上做工颇为考究的皮质外封的饮品单,无意识地一页页翻动。每一页只有一种饮品,附着大张的照片与小字印的用料和制法。显然店主是个对咖啡颇有研究,并且细心而又精益求精的人。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这次是一个英文不太纯熟的男声。 东方抬起头,稍微地吃了一惊。眼前的同样是个东方人。长得很高大,至少比自己要高上半个头,身材修长而匀称,而且长得十分帅气,英气的面庞透出一份淡定从容,让人很难将他和服务生联系起来。 东方胜不禁想,如此如果这里不是纽约而是大陆另一边的洛杉矶,恐怕这家小店会吸引来不少的星探光顾。 东方胜将手中的饮品单翻到最后几页,忽然发现用中文写着几种茶饮。 “一壶茉莉花。”东方胜用的是中文,虽然对他来说,不要透露自己的任何身份资讯比较稳妥,但其实他并不太在乎这些行里所谓的教条,偶尔遵从也只不过不愿显得自己过于另类罢了。 听到中文,帅气的服务生语气中多了一丝欣喜:“好的。请稍等,这个会有点久。” 东方胜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连声音都是十分完美。 在等待的时间里,东方胜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是一本小说,武侠――《天龙八部》。 自从自己从那个不知是梦还是什么的事物中醒来之后,他想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天龙八部》。但是让他非常失望的是,书本中的内容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动――连一个字的变化也没有。而真实历史的走向亦如从前。不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仅仅做了一个南柯梦。但是脑中的记忆,经脉中的内力,甚至于身上的伤痕,却又如此真实。 但无论如何,自己确实是回到了现实,萧峰、段誉、阿紫,所有的人,他只有在书中才能看到他们的影子。所以这套小说几乎成了他从不离身的东西。 才翻了几页,在吧台里还在煮着茉莉花茶的时候,店门又被推开。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却没有剃干净胡渣,不修边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扭头就见到了东方胜,高兴地张开双臂,大声问候道:“嘿!维克多~!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你还好么?” 这个家伙就是东方胜嘴里说的老沃森。其实他也不过才五十五岁,坚持说自己才刚刚步入中年,只是东方胜却从来都是喜欢叫他“老家伙”。不过这个“老”并不是外国人所想得那么肤浅,里面更多的是“老”奸巨滑的意思。 话说回来,“维克多”是东方胜的英文名字,也是他在行里的代号。“victor”,“胜”的意思。他的英文全名是“维克多•;伊斯特”。“east”是“东方”。 “老家伙,迟到是有损名誉的事情。尤其是你这样的人。”东方胜抬起左手的那块二战德制军表在半空晃了晃。 “哦~!该死的纽约交通。好吧,让我们不要理会这些俗事。这里的咖啡不错。”老沃森解开西装扣,在东方胜对面坐下。回头伸了下手,用很大的声音招呼吧台:“一杯咖啡,谢谢。”说完还冲吧台里的美女店主吹了记口哨。 以老沃森的个性来说,绝对不是那种会挑选某种特定符合自己口味咖啡的人,如同他点菜时只会说“牛肉”或者“三文鱼”之类。 东方胜曾经讥笑他这是典型的牛嚼牡丹。不过老沃森却毫不在意:“如果谁像我一样从越南丛林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也不会对这些东西太挑剔了。有命吃到食物,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老沃森说完,盯着东方胜看了半天,才小声嘟囔道:“当然,对于你这家伙来说,或许不一定。” 东方胜有些鄙视老家伙打破了小店的清净:“收起你这种劣等小酒吧里的习气吧。” 老家伙却是毫无自觉地笑笑,小声道:“嘿,维克多,这里的老板很漂亮,不是么?” 东方胜下意识地再抬眼望向吧台,忽然,他的瞳孔猛得收缩了一圈。 他的感觉敏锐无比,无论是视觉、听觉,还是别的感知力,可以说,方圆二三十米内,很难有任何事情瞒过他。 就在刚才,吧台里的美女伸出手去端炉子上烧得滚热的茶壶,指尖轻轻一触碰到壶把,整个壶中的茶水立即止沸,连同壶体一起凉到了大约六十度,这只有短短一瞬间。 东方胜惊讶得呆了半晌,直到帅气的男子将茶壶端到桌上。 “先生,你的茶。” 东方胜回过神来,不由得对这个男子多看了几眼,最后注意到对方的双手,修长有力毫无瑕疵。东方胜不禁叹道,如果真的有冰肌玉骨,恐怕就是说的一双手。 “哼哼,真是有意思的咖啡店。”东方胜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温度刚刚适合,入口清香淡雅。“老家伙,你挑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不知道那对帅哥美女是谁的,去看看这一本书吧。本外篇是两篇同人文的主角间的故事。 ------------ 第二章 天龙八部是佛经吗? 水玉儿手中拿着一杯摩卡薄荷咖啡,坐在吧台那里悠闲的翘着腿,翻看着过期的杂志。她在古代呆了两年有余,可是在现代也仅仅只是几个月而已,两个时空的时差也真是让她郁闷,如果她过个几年回现代,岂不是要比现在老上许多了? “小姑姑!小姑姑,回神!”水易凌冲进咖啡店,一下子坐在水玉儿的对面,满脸笑意的抢走她手上的咖啡杯,不客气地一口喝掉。 水玉儿皱皱眉,对于这个没有小她几岁的侄女有些没有办法,“小易,今天不用赶通告?” 水易凌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飘向咖啡店角落里翻着书的徐子陵,有些失神的说道:“小姑姑,你带回来的美男还真不愧是精挑细选的,你住院的那两个月,他一个人接触这个世界很不容易,没有崩溃那真是奇迹了。” 水玉儿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徐子陵坐在咖啡店的玻璃窗边,穿着普通的白衬衫,长发随意的系在脑后,阳光正好照在他俊逸的侧面,在他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略带苍白的脸被阳光镀上一层令人不能直视的光芒,薄薄的唇正紧紧地抿着,神情虽然淡然,但是水玉儿仍然知道他内心的不安,不禁黯下神色。 水易凌歪着头小小声的说道:“小姑姑,他已经翻着那本《新唐史》看了n遍了,而且只看前几页,估计他都能背下来内容了,为什么还要看啊?” 水玉儿黯然垂下眼帘,叹气道:“小易,有些事情,是我们怎么也弄不懂的,但是虽然不懂,也要努力去让自己抓住一点点希望,哪怕是半点也好。”她知道徐子陵是想从历史的冰冷语句中找出关于寇仲的只言片语,可是那是正史啊。她从来没敢告诉他,什么是《大唐双龙传》,幸亏小易也没有看过,所以这个秘密就一直的藏在她心底。 她不敢去想,如果他知道他的一生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事情时,是不是还会像现在对着她这样温柔的笑。 “小姑姑,你们就一直打算这样下去?”水易凌撑住额头,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自从水玉儿出院以后,两个人就守在这个爷爷传下来的咖啡店里,虽然是在纽约,可是这种怀旧风格的店又不开在黄金地带,也只能每天有那么点固定的老客人会留恋这里的咖啡味道,不怕麻烦的过来喝上一杯。大部分时间里还像是现在这样冷冷清清的毫无人气。 水玉儿笑了笑,随手把水易凌手中的咖啡用魔法迅速加热了一下,“不用了,我们也不喜欢吵闹的地方。”现在在美国,更是让徐子陵在语言沟通上大有问题,索性就呆在这里两个人先静一静,好好的整理下下一步要做什么。毕竟两个时空的转换,对于谁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情,她也不想逼徐子陵什么,“再说,我们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事。” 水易凌双眼一亮,嘿嘿笑道:“小姑姑,其实偶们乐队新的mv要拍中国风哦!要不你们来做主角吧!”不是她自夸,小姑姑从古代回来以后,那种柔柔的古典气质,也是客人来过这家咖啡店以后还会再来的绝对法宝。而且,先不用说他们抢眼的外貌,只是小姑姑的魔法和徐子陵的武功,就连特技都不用请了,多划算! 水玉儿无奈的摇摇头,拿起杂志轻敲了一下水易凌的头,没好气地说道:“快去上课吧你,逃课逃了这么多次,小心老师让你重修!”拍mv?免了,就看小易现在那么红,他们拍了mv还能平淡的过生活都是妄想。她可不想被人关注。 水易凌失望的叹了叹气,抓起吧台上新烤好的面包片,扬手和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而看过来的徐子陵打了声招呼,便拿起教科书跑出了店门。 水玉儿听着木门上的铃铛被撞得直响,暗怪水易凌动作一点都不像个女生,本来就还是在易冷的教导下是个规规矩矩的小丫头,结果被家族的诅咒变成男孩子以后,反而彻底的变成大大咧咧的男生了。 抬眼向徐子陵的方向看去,却见他又低下头研究那本《新唐史》了,不禁心下一酸,赶紧掩饰的移开目光。 她要给他找点事情做,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在这个信息化十足的社会,他能做什么呢?虽然让ken帮忙在黑市上买到了护照,但是没有学历和现代的知识,寸步难行。 “叮铃!”木门上的铃铛这次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水玉儿听也知道肯定不是水易凌那个冒失鬼回来了,先把吧台上的东西收拾了下,便调整心情抬起头露出欢迎的笑容。 是东方人。水玉儿知道在纽约这个地方遇见东方人并不奇怪,但是她就是在来人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是一个说不出感觉的年轻男子。水玉儿第一眼看过去,却没能在心底留下任何实质的印象。眼前的男子一身休闲装,嘴角噙着一丝笑,虽算不上是绝顶的俊美,可是身上那种亲切温柔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放下不安。这样的男子如水如风,虽然只是初见,但是水玉儿敢肯定他必然是叫人全然信任的存在。 “欢迎光临。”水玉儿微微一笑,对于别人初见她露出的微愣神情已经习惯了。 那人立刻便回过神,歉然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便拣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水玉儿也没有在意,她虽然看出来此人有着强大的精神力,定是身怀武功,在这种现代社会极为少见。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有来历,还是少关心的好。 看着徐子陵上前去用不是很纯熟的英文招呼客人,水玉儿心下也不禁迷惑了,也许这种安逸的生活,对于他们也未尝不好。 江湖沙场的争斗,好像遥远的已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一壶茉莉花茶。”徐子陵走过来浅笑道,显然是发现新来的客人同是中国人有些高兴。 水玉儿从柜子上拿来上好的茶叶,细细的放在茶壶里。 徐子陵则坐在吧台旁,专注的看着她的动作。 “子陵,别看那本书了。”水玉儿低下头,闻着茉莉花茶的茶香,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嗯。”徐子陵出乎她的意料,简单而直接的回答道。 水玉儿诧异的看过去,见他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细问,店门口的铃铛声又响,一个身穿阿玛尼西装却连胡子都没有剃干净的中年白人走了进来。 是个老客。水玉儿冲着来人笑了笑,便看着他走向先前到来的那个年轻人那桌,亲热地打着招呼。 原来是一起的。水玉儿心下释然,这家店位置偏僻,所以每次来的客人她基本上都知道,突然来了一个身怀武功的人,还有些不安呢。 “一杯咖啡!”那位不修边幅的客人向她吹着口哨。 水玉儿耸耸肩,把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而徐子陵也见过了这个世界的各种奇异古怪的地方,知道有时候这种举动其实并没有恶意,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炉子上的水壶已经翻滚,水玉儿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壶把,整个壶中的水立即止沸,降到可以饮用的温度。其实她也可以放在冰水里让温度降一下,但是说到底她还是太懒了,用冰系魔法多简单,举手之劳而已。 徐子陵自然的接过茶壶和泡好的咖啡给他们端了过去,可是回来时却面色凝重。 水玉儿以眼神询问,徐子陵淡淡的说道:“是个不简单的人,他桌上放着一本书。”除去刚见到同胞的欣喜,同是武人的他自然就察觉到来人和他的共同之处。 “什么书?”水玉儿好奇的问着,边把手中的清水递给他。徐子陵喝不惯任何的咖啡或饮料,除了清水,只有偶尔喝上一点淡茶。 徐子陵皱皱眉,说道:“好像是叫《天龙八部》,这是本佛经吗?” 水玉儿手中的杯子一颤。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三章 小姐贵姓? “哼哼,真是有意思的咖啡店。”东方胜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温度刚刚适合,入口清香淡雅。“老家伙,你挑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东方胜的话里当然是另有深意的。这间咖啡店本身是极为普通,但是正应上了中国的一句古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一对男女,引起了东方胜莫大的兴趣,甚至远超过自己来美国原本的目的本身。 “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东方胜暗暗嘀咕。 他在“地下世界”混迹两年,所谓的“强者”也见到过无数。武者不必说,在他眼中,连当自己徒弟的资格都欠奉。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特异功能者,其实不过就是精神力天生比普通人强了一些,对于已到了天人境的怪物来说,也只是一帮小丑而已。 当然,东方胜还记得木秀于林的道理。在行里,由于只接少数自己感兴趣的任务,所以他名声不显,隐约知道他实力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老沃森是其中之一。 “当然是不错的地方。”老沃森颇为高兴地回答道。也许是因为东方胜第一次没有在选择接洽地点的问题上挖苦他。 这种面对面的接头虽然看起来颇为过时,有些老土,却是行里的一贯做法。东方胜在见识过地下世界的情报手段后,也不得不承认,除了面对面的口口相传之外,没有任何一种联络方式是可以信赖的。那些在金钱滋润下的技术流疯子们,有上百种方法,在任何一种线路上取得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并能把它们伪造成任意自己想要的样子。 老沃森总是偏好那种人多而嘈杂的地方,比如贫民区的小酒吧。虽然他的收入足够让他体面地在纽约的一流酒店出入,但相比之下,人气充足远比富丽堂皇更吸引这个战场幸存者。 不过东方胜却总是对那种环境大皱眉头。 “话说回来,维克多,你这家伙也太懒散了。”老沃森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半年,整整半年时间,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你知道我们错过了多少?” 东方胜淡淡一笑,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自己的茶。说来奇怪,这里的水明明也是从水管里流出来,却似乎比别处的清洌很多,喝起来更能感受到茶的清爽。 老沃森并不因为对方沉默而就此放过他。“说吧,你这半年跑到哪去了?” 东方胜耸耸肩,坦白道:“上次那个学历史的小家伙,还记得么?我跟着他,满世界寻找亚特兰蒂斯的遗迹……那小子坚信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老沃森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差点咆哮起来:“你就跟着个书呆子一起发疯?!” 东方胜毫不在意地一摊手,完全无视对面那个老家伙的神情。“我有些好奇罢了。” 老沃森显然不是第一回领教,恢复得非常快,只是有点泄气的样子。“好吧,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收获。” “我差点花光了存款……” 老沃森并不意外,咕囔了一声:“料到了。” “那小子,”东方胜说着不禁笑出声来,“险些成了虎鲸的下午茶。” 老沃森开始用手指用力揉着太阳穴,眼前这个合作人实在是古怪得有些个性,与众不同。这一点,他从两年前第一次遇见这个年轻人时就明显地察觉出来了。 这个“地下世界”,每天都会有新人加入,但这个新加入的叫“胜”的男人,与那些双眼发红、脑袋里充满了肾上腺素的菜鸟不一样。说白了,其实只有一个字的差别。那就是,前者是在“玩”,而后者是在“玩命”。 所以老沃森与东方胜成了合伙人兼朋友。虽说他手中的合伙人不下十个,但朋友却只有这么一人。不在于东方胜的能力,而是这种游戏的心态,可以让老沃森对他足够信任。 “那么最后你们找到了亚特兰蒂斯了么?”显然,从语气就可以知道,发问的人对答案并不报什么期望。 东方胜摇了摇食指,脸上有些神秘。“没有。但是我们找到了基德船长的……” “宝藏!”老沃森从软的布艺沙发上惊叫着弹起来。 “行了吧,你这个满脑子铜臭的财迷。根本没有什么宝藏。只有一块大号的琥珀,里面封着一张文件。” 这时候,那个俊逸非常的服务生,端来了老沃森点的咖啡。店主显然很用心,这是一大杯调进了白兰地的黑咖啡,实在是很符合老沃森的风格。 只是老沃森还在从极度兴奋跌落到的失望谷底之中。东方胜代他接过咖啡,歉然道:“我的朋友太吵闹了一点,请原谅。” 那个男子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要紧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客人。” 等服务生走开,去了屋后,老沃森才回过神来,脸上也不知是什么神情。半天才拿起咖啡一口灌进去半杯。“维克多,那文件是什么?” 东方胜摇摇头,“那上面是古拉丁文。我可不懂。不过那个小子很兴奋,说是只要凭这个,就能为基德船长平反,顺带着取得自己考古博士学位,然后就跑了,我也只能回来。” 老沃森双手揉脸,狠狠地甩甩头,深吸了口气,才说:“ok。让我们抛开你那个基德船长的假期,说些正事吧。这次……” 没等他说下去,东方胜就用手势打断了他。 老沃森自然地警觉起来,不过打量四周与窗外却没有发现异常,压低声音问道:“什么?” “我想这里不太适合谈论那些,改天换地方说吧。我们在这里聊聊天就好了。” 老沃森放下心来,笑道:“连你也学得小心了么?不用紧张,这家店我早就调查过,没有什么问题。” 东方胜只能苦笑,只恨自己没有堵上老家伙的嘴,他的灵觉明显地感到,吧台里那位美女的眼神中立刻有所反应,暗暗盯着这边。 老沃森却还不自知,继续低声说下去:“这家店从上上代的主人就开了很久,这里的女主人刚刚出院不久,重新经营这里。嗯,对了,还有个最近很有名的乐团主唱,是老板的亲戚。而边上的男人,应该是偷渡入境,我已经查到他的伪造身份证件是刚做的……” 老沃森还在淘淘不绝。东方胜从苦笑变成了兴灾乐祸地坏笑。老沃森终于看了点苗头,道:“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东方胜忍着笑,说道:“有什么问题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很清楚一点,你已经快成为这家店子最不受欢迎的客人了。” 老沃森还在莫名其妙,东方胜也懒得去和他解释,随口问道:“那个男人叫什么?” 老沃森想了一回,才用蹩脚的中文说出来:“徐……徐子陵?嗯,就是这个了” 东方胜一口茶水直接喷到老家伙本来也不甚干净的西装上。 老沃森惊叫一声,抓起桌上的纸巾去擦衣服上的水。“该死的,这套西装花了我四万美金。我还没舍得拿去干洗呢。” 东方胜瞄了一眼吧台,只觉得那位古典美女的眼光已经快要凝成实质地罩在这一桌,心想不妙,这个误会恐怕不小,隐居的人最忌晦的就是被人揭穿身份,眼下也顾不得心中的惊奇,直接放了一张百元的美金在桌上,说了句:“我们没有恶意。”就拉起老沃森就出了店门,飞快地走到大街上,顺手拦下一辆taxi,不由分说就把老家伙塞了进去。 等到东方胜看车子开走,一回头,咖啡店里的古典美女已经站在身后三米的地方,正盯着自己。 东方胜连一点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暗赞一声好轻功,笑着微一欠身,道:“嗯,怎么称呼?小姐是石青璇,又或者是师妃暄呢?”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反天龙八部》,喜欢天龙同人的请去看看哦 ------------ 第四章 真的没恶意啊! 徐子陵皱皱眉,说道:“好像是叫《天龙八部》,这是本佛经吗?” 水玉儿手中的杯子一颤,勉强笑道:“不是佛经,是本小说而已。” 看了看水玉儿面上不自然的笑容,徐子陵知道她必然是有事情没有告诉他,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他不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也明白她不想加重他负担的体贴,索性岔开话题道:“刚刚小易跟你在讲什么?” 水玉儿看着徐子陵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淡淡笑道:“她乐队要拍mv,嗯,就是要拍戏,想让我们去当演员……嗯,就是戏子的意思。”她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言语形容。 徐子陵失笑道:“玉儿,不用这样照顾我,我不懂的词会问你。其实在你疗伤的那阵子,小易和齐已经尽量教会我许多东西了。” 水玉儿知道他不想她担心,浅笑道:“好,陵少天赋异能,小妹佩服!”本来是想调侃他一下,可是她说出口就后悔了。 徐子陵闻言一愣,显然水玉儿的口气像足了寇仲,立时对他的思念像决堤的洪水般袭来,不觉黯下神色。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即使有时天各一方,也知道会有重逢的一天,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毫无希望,连从历史的只言片语中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水玉儿暗骂自己多嘴,和他们相处久了自然说话会沾上点寇仲的调调,可是她即使知道寇仲多半会安然无恙,却无法说出口。只能伸出手握住徐子陵的,柔声说道:“子陵,别想了,我们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也无法帮他。毕竟,我们已经能做的都做了。” 徐子陵紧紧反握住水玉儿细腻的手,两人默默无语,一时间店内只有刚刚来的两个客人的交谈声。 咖啡机停止工作,水玉儿这才拿出咖啡杯,调了一杯那个老客经常喝的白兰地黑咖啡,交给徐子陵端了过去。与此同时却听到什么“宝藏”的惊叫声传来,不以为意的笑笑,她早就看出来他们的不同寻常,但是却没想到是个寻宝的考古职业。 因为无聊,水玉儿手中抓起块抹布,擦着吧台,索性便开始留意他们两人的谈话,虽然她知道她偷听是不对的,但是谁让他们是在她店里面说这些事情呢? 运起窃听术,他们之间的谈话一字不露的尽入她的耳内,而送咖啡回来的徐子陵一脸有趣的看着水玉儿面上做贼的表情,知道她又在偷听别人谈话,只能摇摇头道:“我去后面收拾下仓库。”反正他也听不太懂英文,所以一点兴趣都没有。 水玉儿点点头,心神却被那两个客人的谈话吸引住。 “……不用紧张,这家店我早就调查过,没有什么问题。”那个中年白人这样说道。 水玉儿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向他们那桌,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即使知道那个东方男子极有可能感应到她的“武功”,但是她这个咖啡店不欢迎这种别有用心的客人。 “那个男人叫什么?” 水玉儿呼吸一紧,心慌意乱的看着那个东方男子听到徐子陵的名字时那种夸张的反应,知道那人必然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她当时因为住院,所以子陵的伪护照是小易帮忙办的,后者不知情,所以就用了他的本名。她就知道这个名字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现在也毫无办法,如果要修改的话还惹得子陵怀疑。 当下六神无主,精神力的压力随着她的心情剧增,牢牢地锁住他们。 如果他说出来怎么办?她如何向子陵解释? 可能是那个东方男子感应到她的不满,看了她一眼,掏出一张纸币放在桌上,诚意的笑道:“我们没有恶意。”便拉着那个中年白人走出店门。 水玉儿知道他确实没有恶意,但是从他刚刚那一眼看过来时,她就感觉到他绝对不会放弃追查到底的。他的眼神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她从他的眼内看到了十足的兴趣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 水玉儿放下手中的抹布,随着他们走出店门,看着那个东方男子把中年白人送上出租车。 那人转过身,好似对水玉儿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并不在意,风度翩翩的微一欠身,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嗯,怎么称呼?小姐是石青璇,又或者是师妃暄呢?” 水玉儿微微一笑,坦然道:“我叫水玉儿,并不是阁下所想的那样。” 东方男子面上一愣,随后释然的一哂道:“我说的嘛,这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巧,还有别人……”后面的话适时的停住,换上一副抱歉的表情说道:“刚刚是我朋友冒犯二位了,东方胜替他道歉。” 水玉儿轻皱秀眉,对于他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有着几分在意,又把东方胜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毫无印象。“你把这本书忘记了,我给你送出来。”说完把他落在店内的《天龙八部》拿给他。 东方胜连忙接过来,感激地说道:“是我疏忽了,多谢小姐,这本书对我很重要。” 听上去怪怪的。 对于他是否是故意把书落下,还是真的方才没有注意到,水玉儿不想追究。她心下虽然好奇,但是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也不愿意被人探知秘密,所以淡淡的说道:“东方先生,以后请你和你的那位朋友不要再来小店了,本店不欢迎别有居心的客人。” 东方胜苦笑道:“老沃森他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习惯使然。我还是希望能经常来这里坐坐,毕竟这里的环境和茶都很吸引我。” 水玉儿被他若如实质的眼神看的内心一颤,直觉他可能在怀疑什么,马上面色一沉道:“免了,再见。” 她一般不这样对待陌生人的,但是对方明显的好奇心触动了她内心不能动的那条底线。她不能冒着子陵身份被揭穿的风险。 说完转身而去,像在逃离什么一样,可是却听到身后风声一起,对方居然不怕在店外显露武功,就那么轻身挡在自己面前,满脸兴味的笑道:“水小姐,你这么说让在下更加好奇了。” 水玉儿心下一愣,在这个年代还有人会自称在下,也未免太恶趣味了,当下对面前人的评价又下降几分,面无表情的运起轻身术,想赶快摆脱这个麻烦。 可是没想到她每踏出一步,对方都会先她一步挡在她面前,不禁心下暗惊。抬起头却看到他满脸怡然自得,显然是对于能让她束手无策而沾沾自喜。 水玉儿心下火起,她当初行走江湖时也从来没见如此无赖之人,一时间却忘记了在现代和古代的区别,其实东方胜现在的举动如果现代人看起来顶多是路上搭讪而已。 可是,至少在徐子陵眼内却不是这样。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一本天龙同人~《反天龙八部》 ------------ 第五章 还说你不是徐子陵?! 东方胜连一点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暗赞一声好轻功,笑着微一欠身,道:“嗯,怎么称呼?小姐是石青璇,又或者是师妃暄呢?” 徐子陵身边的,还能会是谁呢?当然,东方胜觉得面前的这位美女多半是石青璇--师妃暄应该没有如此人性化的神态和表情。呃,婠婠是不爱穿鞋的才对,以她的个性,恐怕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的喜好。 “我叫水玉儿,并不是阁下所想的那样。”咖啡店的美女老板回答地极为坦然。 “水玉儿……”名字很独特,不过显然从没听过,“确实是弄错了么……?” 东方胜心里嘀咕。他原本也不是非常确信。因为使用真名来作为假身份,实在是非常少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傻的事情。 其实东方胜极其失望,如果真的遇到双龙,就可以证明书中的世界是真实的存在。虽然这看似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但却能让自己的心中慰藉一些。每每回忆起从前,那种虚无空荡的不确实感,便不停地折磨着他。 “唉,我说嘛,这世界怎么会这么巧……”他不禁叹了口气,忽然又记起刚才在店里发生的事,连忙道歉:“刚刚我的朋友冒犯了。我叫东方胜,我替沃森向您致歉。” 这对男女的身份,或许是自己误会了,但是他们拥有与众不同的实力,东方胜却绝不会看错。老沃森的话肯定被一个字不落下地被听到了。 叫水玉儿的咖啡店老板显然没有接受东方胜的道歉。她淡淡的眉毛稍有些皱起,颇有怀疑的神色,一手却拿出一本书。 “你把这本书忘记了,我给你送出来。” 东方胜双手接过:“多谢。这本书对我很重要。” 其实,这本《天龙八部》并没有什么特殊,他也不是疏忽落下。只不过是基于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便将这本小说故意放在桌上。若真的要深究,恐怕就是店里当服务生的男子,见到这本书时,眼神中似有似无的惊奇。 美女店主似乎不愿多问什么,只是礼貌地一点头,淡淡地说道:“先生,请你和你的那位朋友,以后不要再来小店了。本店不欢迎别有居心的客人。” 东方胜并不意外,却颇为遗憾。抛开咖啡店里这一对神秘的男女不说,店子本身充盈着的那股温馨和特殊的勃勃生机,已足够吸引自己。如果以后不能再去,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老沃森,他真的没有恶意。那些,只不过是他的职业病罢了……” 不过解释显然是徒劳的,美女店主并不领受,只丢下一句:“免了,再见”,转身就走。 东方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故意一步赶上,挡在水玉儿身前:“水小姐,稍等……” 水玉儿微微一愣,看了东方胜一眼,也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从边上绕开,也不见她发力,一步却直接移开了四五米远,直接将东方胜甩到一边。 “比轻功么?”东方胜心里暗笑,身子轻轻一晃,瞬间追上,如影随形,又挡在水玉儿面前。对方的轻功虽然独特,但对东方胜来说,速度还差得太远。 水玉儿连续几次摆脱,但每一次都被东方胜后发先至,堵在前面,脸上带着几份薄怒,抬起头来,盯着东方胜。 东方胜轻轻一笑,很有些得意地看着停住脚步的水玉儿。 “狂徒,让开!”还没等东方胜说话,就听到背后的一声低喝,声音虽不大,却震得人耳微微发蒙。东方胜转身,就看到咖啡店的帅气服务生站在转角处,双目中的神光如有实质。 东方胜与水玉儿虽然只是几步,但早已离开了主街,进了店边不远的小巷中。 对方神色不善,东方胜却暗中欣喜,所谓高手难得,好容易见到两个,实在是手痒难耐,迫不及待,想要“验一验这对鸳鸯的成色”。反而左移一步,把身后的水玉儿挡住,看着对方,脸上的微笑略微带着点邪恶。 只见人影一闪,一掌已到面前。 “好快!”东方胜不禁暗吃了一惊,没有料到现世居然还有人拥有这样的身手,同时也大感有趣,心中暗赞: “不愧敢自称双龙,确实有这个资本!”右手食指拈起,迎着一掌,轻轻凌空虚弹。 “啵!” 气劲交结,发出一记闷响。二人都是一震。 东方胜笑意更盛,时隔两年多,终于再一次体会这种熟悉的交手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美妙无比。“好!再来!” 帅气的男子借这反震之力向后飘飞,在墙上轻点,猛然增速,犹胜方才,疾扑过来。 东方胜夷然不惧,一掌平平正正封过去。 出乎东方胜的意料,那男子居然凌空换气,横移过一个身位,双手幻出如鲜花盛放般的漫天掌影,将自己罩在中间。 “哦?”东方胜再次惊讶,没料到对方高明至此。 一旁观战的水玉儿同时惊呼道:“不要!” 东方胜却回头冲着她微微一笑,也不去看对方招式,脚下踏奇步,身子一晃,竟这么毫发无伤地撞进重重掌影之中,右手轻抬,画了个小圈,左手穿出,五指一扣。眼花缭乱的掌影霎时散尽,东方胜左手已扣实了对方的手腕。 天山折梅手! 他在桃花岛上,多少年来全心浸淫的逍遥派绝技,又岂是易与? 那男子却不来运劲挣脱,右膝一抬,撞向东方胜的左肋,同时右手斩向东方胜颈项的另一侧。 避无可避,东方胜主动放手,小退半步,双手却成龙虎之形,顺着横斩来的右手腕、肘、臂,扣到对方右肩。 那男子直接俯下身子,凌空翻身,顺势一记鞭腿逆向上踢,直取东方胜咽喉。 东方胜再次撤手,飘开几步远,洒然而立。 那男子落地,却微有些踉跄。东方胜十指上的力道,可不简单,附着的寒气更是直入骨髓,虽然只是闪电般的两下,也足够教人不好受。 东方胜油然道:“这回换我来攻了。” 声未落,人先至,迅若鬼魅,指掌齐出。 “嗯!”那男子闷哼一声,挡了几招,便中了一指,后挫了几步。 东方胜方才打得兴起,一时没收住手,这时才省悟过来,大感过意不去。正要退开时,忽然背后脊梁一凉,先天灵觉感应到巨大的精神力爆发。 “diablo!”一声娇喝。 东方胜身在半空,忽然觉得一股巨力压下,哪还稳得住身形,急坠到地。幸好及时运功护体,落地的双脚结结实实地踏碎了竖着埋进地下十几公分的红砖。 “异能者?”东方胜脑中猛闪过一丝念头,心叫轻敌,此时重力压在身上至少有二十几倍,虽然只是片刻,也已经教他头晕眼花,若不是有内功护着,恐怕非死即伤。 东方胜哪敢迟疑,右指疾点,一道淡黄的纯阳真气射出。以前与异能者交手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扰乱施术者的心神,异术自然会被解开。 水玉儿右手一个响指,身周竟浮现出一个淡蓝的屏障。 指力撞上去,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 “呀!”水玉儿轻呼一声,一下坐倒在地。就在这一瞬间,东方胜身上的巨力倏然消失,巨大的重力反差,差点让他不由自主跳起来,突然转换之下,胸口又是一阵翻腾。 东方胜还未有所反应,耳鼓一痛,“临!!”似乎有魔力一般,全身的经脉居然被震得一麻。 东方胜一个回身,只见那男子已经回过气来,双掌一合,握紧成拳,结成手印。一团凝成实质的气劲,电射而来。 东方胜心神剧震,猛一咬牙,双手一笼,北冥气劲发出,中间形成一个气漩,将那团气劲裹在当中,人毫不着力,随着震击之力飘开,倒退十几步,在砖石地面上留下一串碎裂的足迹。 虽然北冥神功消融掉了七八成的力量,反震之力仍然叫东方胜双手一阵发酸。 “九字真言?!宝瓶气劲?!”东方胜心中狂叫:“靠!还说你不是徐子陵!!” ------------ 第六章 胜的意思是…… 水玉儿对对方轻功的赞叹,终见到其面上的得意笑容而转化为鄙视。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实在是污辱了他一身的好武功。 正想皱眉开口喝斥他时,就听到咖啡店方向传来徐子陵一声低喝:“狂徒,让开!” 水玉儿看到东方胜面上微笑略带邪恶,又知道徐子陵的名字和身怀的武功已经引起了他巨大的兴趣,心中暗叫不妙,说不定对方就是要引诱子陵出手。 正想出声解释一切只是误会时,便觉得身前之人一个诡异莫测的踏步,便把要走过去的她挡在他身后,转身面对徐子陵。 这是什么轻功? 水玉儿脑海中闪过一点怀疑,却又分明抓不住一丝苗头。而疑惑的抬起头之后,便已经见到两人在小巷内大打出手。 “嘭!” 气劲交接,发出一记闷响。 她自信子陵在现世应该无人能敌,却在这次气劲交接之后开始怀疑起来。虽然子陵应该有所保留,但是也足以看出对方有不下于他的内功。 这实在是很可怕。 徐子陵是多少奇遇和战斗才历练出来的武功,居然在现代这里还有和他实力不相上下之人。这简直就不合常理! 嗯,虽然他们从书中回到现实社会也是不合常理的……水玉儿撇撇嘴,却见徐子陵双手幻出如鲜花盛放般的漫天掌影,将东方胜当头罩住,不禁轻呼道:“不要!” 她不是为东方胜担心,而是怕两人越打越较真,其实她知道本来徐子陵出招只是为了把东方胜逼开而已,可是没想到后者却兴致勃勃的回手,所以只能皱了皱眉和其过招。 但是此处可不是古代的江湖啊!如果被有心人看到,麻烦事可就不是一点半点。 可是对战的两人显然没有理会她的苦心,那个东方胜甚至还有空闲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脚下踏奇步,身子一晃,便和徐子陵战在一起。 水玉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的过招,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东方胜是谁?他哪里学来的武功?他用的一招一式显示了他浸染武功多年和对敌经验的丰富。可是,这根本就说不通啊!除非在现代,中国的武术还好好的流传下来,并且有很多机会和人生死过招。 正心内胡思乱想之际,便见东方胜虚空一点,一道看不见的气劲直冲徐子陵而去。 一阳指? 水玉儿心中一惊,却转念暗笑自己糊涂。这年头,还真有什么一阳指啊? 虽然徐子陵由于对方诡异莫测的身法和防不胜防的“一阳指”打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她相信他只是一时不习惯对方的武功招式而已。 不出十招,就会局势逆转。可是她却不能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 她已经发觉有些人开始注意这里的动静,所以连忙双手做印,娇喝道:“diablo!” 一个瞬发重力场,便让身在半空中的东方胜急坠到地,落地的双脚结结实实的踏碎了竖着埋进地下十几公分的红砖。 破坏公物啊!水玉儿皱皱眉,却对她的重力场相当满意。任他多么强大的内力,只要中了她的重力场,便寸步难移。 正想走过去质问东方胜一些事情,便看到他闪电般举起右手,食指一道淡黄的纯阳真气瞄准她而来。 水玉儿右手一个响指,她面前浮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屏障。可是满以为对方指力透不过来的她,却在两劲相交之时,听到结界破碎的声音。 反冲的力量居然让她站立不稳,退后了几步被绊倒在地。 虽然她是在发动重力场的时候瞬发结界,可是她的结界已经修炼至可以实体化了,居然还被他一指虚空化解。如此武功,他就是不说他用的是一阳指,她都不相信! 当她结界被破时,她施加在东方胜身上的重力场也同时瓦解,但见两人又重新缠斗在一起,而徐子陵又使出九字真言和宝瓶气劲,瞬息之间就把刚恢复的东方胜打得节节败退,在砖石地面上留下一串碎裂的足迹。 水玉儿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说别的,只看那东方胜面上惊骇的神色,加之他一开始的态度,便知道他定然是在怀疑他面前徐子陵的身份。 水玉儿顾不得自己先站起身,凝聚心神,轻喝一声:“住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同于前面劝架的穿透力,令交手的两人手上动作一滞,便各自像约好了一样向两侧分开。 此时,巷子周围开始有其他人聚集,都一脸惊奇的看着地上有若坦克开过,一片狼藉的砖头碎片。 水玉儿松了口气,幸亏二人并不是真的生死相搏,才能让她的言灵得以施展。 正想站起身,便看到面前伸过来一只手,往上看去,就是东方胜令人舒服的微笑。 水玉儿暗叹一声,知道这是他和解的表示,她也不想和这个有些可怕的人结仇,所以接受了他的好意,伸手握住他的,缓缓站起身。 可是东方胜在水玉儿起身之后却没有松手,面上的微笑转为玩味,口中轻声道:“水小姐,看来,徐子陵真是徐子陵啊!” 水玉儿心下一沉,知道他内心的怀疑已经转为确定,紧咬下唇,低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vampirictouch!” 这个咒语是从魔法书里面学到的吸血鬼之触,作用是瞬减她所接触之人的三成能量。如果不是旁观的人这么多,她才不会用这招呢,有好多种可以让他心有余悸的方法,让他再也不敢踏近他们一步。 看着东方胜面上微笑立刻消失,本来明亮的面色渐渐变得黯淡,水玉儿暗暗在心中说声对不起。她是不想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更不想徐子陵知道他的身世。 正想松开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对方黏住,仅有的一点点内力正飞速的朝对方流去。 北冥神功? 想起方才还给他的那本《天龙八部》,水玉儿心中泛起哭笑不得的感觉,凝起精神力正想不顾旁人视线送他一个大火球,谁知对方早有所觉,飞快的低头在她的手背上一吻,施了一个标准的西洋吻手礼,之后放开她的手,在徐子陵攻来之前侧身踏步,飞身点着墙头而去。 “后会有期!” 伴随着周围人的惊叹声,东方胜嬉笑的声音传来,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影已经消失在纽约的重重楼影之后了。 水玉儿迎上徐子陵疑惑的眼神,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 凌波微步!一阳指或者是六脉神剑!再加上北冥神功!东方胜难道是段誉吗? 东方胜、东方胜……胜…… 水玉儿想起方才东方胜潇洒的身影,不禁内心一阵恶寒。 难道,他就是自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东方不败?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七章 夺宝奇兵(隆基努斯篇 ) 东方胜展开身法,两个腾跃就转到了另一街口,在阴暗处整了整身上的休闲装,若无其事地悠然走出来,伸手拦下了一辆黄色的士。在纽约大街上飞来飞去?东方胜他可不想被人当成蜘蛛侠刊在明天的报纸新闻版上。 开车的是一位黑人老兄。穿着嘻哈的黑人司机,边开车边在车里放着大声的hipop音乐,实在是非常纽约。 “嘿,伙计,上哪?”司机头也不回,依然随着音乐节奏在驾驶位上摇头晃脑。 “呃……随便在市区里转两圈吧。”刚才被那咖啡店的美女老板轻轻一碰,居然就被化去了三成内力。东方胜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地方调息,既然没定好去处,就在车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刚才还旁若无人的司机一听这话就明显地紧张起来,略有些不安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坐在后排的东方胜。一般来说,坐车在城区里乱绕的人有两种,一是钱多又无聊的,另一种是背着大麻烦的,而又以后者居多。 东方胜早闭上了眼睛默默调息,如睡着了一般。司机向后看了两眼,也只有耸耸肩膀,无奈地撇撇嘴,自认倒霉似的嘟囔着:“好吧,好吧。”谁知道这家伙惹了什么麻烦呢?反正他可不敢赶这样的乘客下车。但愿不要把麻烦惹上自己的身就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方胜才从内定的状态中出来。在完完全全地检察了一遍周身经脉之后,东方胜长长舒了口气。经脉并没有任何损伤,内力也在缓慢地自动恢复着。其实东方胜在和水玉儿双手一触的时候就发现,瞬间衰减的并不只有内力,连带着全身都失去了活力一般。对方这一手,应该是一种异能,而不是像化功大法或是北冥神功之类的奇异武功。 细细回想,东方胜更是肯定了这种想法。水玉儿的移动轻灵,却不像是真正的轻功。自己北冥神功本能地反击时,瞬间就把对方的内功吸得一干二净。就这点来说,水玉儿丝毫不懂内功,与普通人并无二致。 “这……啊……”东方胜不禁有些发晕,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个异能者从大唐中把徐子陵带到了现实之中?这也太……” 东方胜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一时间大感兴奋。徐子陵的武功虽强,但现在,水玉儿的异能更引起他的兴趣。无论如何,自己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在东方胜心里打着各种各样的算盘时,前面的司机也终于出声了:“嘿,伙计,我不知道你惹了什么麻烦,但是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我要去吃饭。我再说一句,我,下班了!” 东方胜这才发觉车窗外已经是一片流光溢彩的纽约夜景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美金,递到前面:“嗯,我说,这儿哪一家酒店不错,有推荐么?”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纽约王宫酒店门口。 东方胜刚听这个酒店的名字觉得颇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纽约的历史他并不清楚,不过在他的印象里,美国应当是没有所谓的贵族存在的,这个“palace”实在是有点牵强。谁知真的见到,才发现这幢建筑还真是有些年头了,整个酒店带着一种欧洲古典的味道。后来根据服务小姐的介绍才知道,这里原本是维拉德家族的寝宫。 东方胜随便订了一个中等的房间。话说回来,在曼哈顿,这样档次的酒店,一个标房不过三四百美金,实在是很超值的。至少能让很多国内的五星酒店汗颜。 东方胜到了房间直接放了一缸温水,躺进浴缸里舒解身体的疲劳。 忽然想起了什么,东方胜抓起了浴室里的电话,直接拨通了老沃森的手机。 “老家伙,是我。” 老沃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调中丝毫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啊,怎么?终于抛开美女,想起我这个老家伙来了?”两年的合作下来,老沃森完全领教了东方胜的过人之处。虽然在不少专业方面总是出这样那样业余的错误,但是若是说有人能让东方胜吃亏,老沃森现在是第一个不相信。 东方胜轻轻一笑,也不理他,直接说道:“老家伙,这次的工作,我不接了。” 老家伙的声音立刻在另一边高上了八度:“什么?!不,我的上帝。你不会真的被美女给迷上了吧?” 东方胜早有预料般地把话筒离开耳朵十几公分,等那边咆哮完了,才接回来:“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管不了别的了。” 老沃森知道东方胜的性格,既然他这么决定了,自己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究竟是什么事?” “嗯……怎么说呢?算是,遇到了同类吧?好了,下次再聊。”东方胜顺手挂断了电话。他只是要跟老沃森交待一下放弃工作而已,这是职业道德问题,而并不想跟他详细解释。毕竟这件事情并不是可以逢人便说的。 “怎么办呢?”东方胜自言自语道,毕竟今天玩得有点出格了,恐怕再次上门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话都说不上就要开打?那可不行,必须想些办法。 东方胜又拿起电话,拨了楼下的服务电话:“……啊,给我准备几斤精面粉,一瓶蜂蜜……啊?谁说我要在房间里做点心?” ************************************************* 第二天上午,东方胜再次来到了那家沃尔特咖啡店门口。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店里依然没有什么客人的样子。东方胜吸了口气,推门而入。幸好当年向阿朱虚心求教,好不容易才学成了这个易容的本事。不过徐子陵和寇仲两人都是装神弄鬼的大家,这回班门弄斧还确实有点风险。 “欢迎光临!”吧台那边传来一个明快的很阳光的声音,不过显然不是昨天的水玉儿。东方胜微有些诧异。吧台里站着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略有些柔弱的感觉,一头轻爽利落的短发,皮肤很白,五官同样是十分精致的东方感觉。 东方胜多看了两眼,才确认清楚眼前的是男孩子,微愣了一下:“请问,水玉儿小姐在么?” 男孩发现东方胜不是来喝咖啡的客人,也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半晌,嘴角才飘起一丝笑意地说道:“找小姑姑的么?可惜啊,你来晚了一步,她去约会了呢!” 东方胜再愣了一下:“约会?” 男孩的别有深意地点点头:“是啊!嗯,我告诉你吧,是去了纽约市博物馆。不过嘛……你知道也没有用呢。”说着又看了东方胜几眼,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虽说不错,不过比起来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东方胜这才领会到对方的意思,不由失笑,道:“来么,给我来一杯咖啡吧。”说着在吧台边坐下。 谁知道那个男孩子甩甩头发道:“我可没有小姑姑的手艺。要不……你来一杯速融的?” ************************************************* 博物馆里的人并不太多,只是三三两两的静静地绕着长廊观赏。水玉儿和徐子陵这样的人并不难找,东方胜在远处一眼就发现了二人,他们对着一件展品研究了很长时间。 东方胜功聚双耳,仔细倾听。他不敢靠得近了,徐子陵的感觉可是出了名的灵敏。虽然展厅里很安静,但他也只听到了一鳞半爪:“……那我们晚上来好了,想当初我和寇仲可是经常当小贼……” “嗯?”东方胜心中一动:“要来当夺宝奇兵么?倒不知能让徐子陵都动心的,究竟是什么宝贝……” 正想着,忽然看到水玉儿抬头四望,东方胜连忙将眼光投往别处,若无其事地走开。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八章 不会是看走眼了吧?(玄色篇 ) 徐子陵皱皱眉,放下手中的咖啡。 他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几个月了,不习惯的事情很多,例如他不习惯身边人很多都是金发碧眼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不习惯这里的女孩子穿的那么少,不习惯各种各样的匪夷所思的东西。 可是他也在努力使自己适应,比如他也渐渐逐渐尝试每天早上喝一杯这种黑糊糊,不管看起来还是喝起来都很受罪的东西。 虽然味道不是很好,可是却能使他头脑瞬间清醒,比之他试过的许多稀奇古怪的“饮料”都要好。 水玉儿从厨房端出早餐,正好看到徐子陵皱眉对着一张英文日报仔细的看着。摇摇头放下托盘,水玉儿伸手作势要抽掉他手上的报纸,可是后者却早有准备,连眼角都没有动一下,举起右手轻轻巧巧的挡住,轻柔的把她的手包在他的大掌中。 水玉儿哭笑不得的看着徐子陵仍然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报纸,但是他的嘴角逸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左手勾了勾手指,本来在徐子陵另一只手中的报纸听话的飘在半空中,瞬间便到了她的面前。 徐子陵拿她没办法的叹气,他反正看着正困难,满篇像蝌蚪的文字要把他看晕了。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拿起桌上新烤出来的面包片,皱眉说道:“玉儿,你看一下,就是这页左下角的消息,说的是什么。” 正想把报纸折好收起来的水玉儿闻言一愣,连忙打开,先快速的浏览了一边,然后坐在他身边,缓缓念道:“本月11号,彼得;内森将展示他的收藏品,其中包括从沉船中打捞的珍品和中国唐朝的殉葬品……” 水玉儿的声音嘎然而止,徐子陵奇怪的抬头看去,只见她表情古怪,手中的报纸都被她紧紧攥住。“玉儿,怎么了?” 水玉儿咬咬下唇,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子陵,你先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说完拿起报纸起身而去。 徐子陵拿起咖啡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走向客厅,拿起电话在询问着什么。从他能听懂的只言片语来看,问题出现在那个展览上面。 唐朝的殉葬品……徐子陵握住咖啡杯的手一紧。唐朝,那个他一直研究的年代,那个他亲身经历却没有亲眼看到它成立的年代。 大口的喝掉一口苦涩的黑咖啡,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落喉咙的感觉,徐子陵双目射出伤感的神色,愣愣的看着水玉儿挂掉电话,表情迷茫的回到他身边。 “怎么回事?”徐子陵很少看到水玉儿如此表情,呆了好一会,才缓缓问道。 水玉儿迎上他的目光,秀目透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半晌之后吁出一口气,道:“我刚刚问过主办方,果然我没有看错,报纸上面说的那颗七彩石,也许就是我们丢失的那颗五采石。” 徐子陵心中百感交集,但是仍然冷静的分析道:“不是说某人的收藏品吗?那肯定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是我们的那一颗。” 两人同时面面相觑,水玉儿愣愣的说道:“你记不记得当时我是变出了两颗五采石?难道是那一颗?” 徐子陵点点头,可是却没有说话,两人心内都在不停的思索,当时被美艳夫人要走的五采石究竟最后能流落到谁的手中。 “玉儿,我们要去看看。”徐子陵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坚定的说道。 水玉儿叹了口气,他不说也是要去的。她能回到现代是意料中的事,可是能把他一同带回来,却是个奇迹。她当时放在怀中的五采石却因此消失。 不管如何,她直觉五采石是整个事情的转机,也许,他们还有机会回去…… 水玉儿目光落到徐子陵陷入沉思的侧脸,心下苦笑。她难道看不出来他在这个世界不开心,不习惯?而且她也虽然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可是觉得心却遗落在那个时代。 她觉得在那里的一年多时间,才是真正适合她的生活。 室内一阵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两人都陷入各自的情绪中。 “今天不去看店了?”徐子陵吃过早餐,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轻松。 水玉儿摇摇头,撇撇嘴道:“你以为我们在惹下那么大的动静以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去开店?我托小易他们几个人先轮流看几天,然后雇个人管店算了。”一想到昨天遭遇的那个东方教主,水玉儿就恨恨的咬着面包片。 那人有没有脑子啊,居然在公众面前显露武功。 徐子陵喝了几口咖啡,面上露出有趣的表情,回想着昨天交手的情景,油然道:“那人的武功倒是很奇怪,尤其是他能凭空发出指气,虽然我也能模仿,却没有他的内劲纯正。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敌逢对手的感觉了。” 水玉儿不满的挑挑眉,轻哼了一声。 徐子陵轻笑出声,起身抓住她的手,附身学着东方胜的动作在她的手背上轻吻一下,笑道:“放心,等下次碰到他,小的肯定给娘娘你教训他。”说罢在水玉儿反应过来之前,动作迅速的把桌上仅剩的面包片抓走,闪入书房。 水玉儿气得鼓起嘴,不过又马上的被他逗得“噗哧”一笑,视线转回到桌上的报纸,却慢慢的凝重起来。 五采石……吗? —————————————————————————————————— 参观展览的人并不多,这个小型的美术馆里寥寥几人,水玉儿和徐子陵站在一个展台前久久不能回神。 在玻璃罩内,四角射灯的照射下,久违的五采石正静静的躺在白色丝绸上,依然光彩琉璃。 “上面没有写到底是在谁的墓中挖掘到的,只是说这颗五采石可能是武则天皇冠上的装饰品,后来辗转流传到了彼得内森的祖上,收藏至今。”水玉儿看着玻璃罩下面的名牌,轻声的念道。 “武则天……”徐子陵饶有兴趣的挑挑眉,“就是那个唯一的女皇帝吗?” 水玉儿扯扯嘴角,他如果知道那个武则天也许就是婠婠的徒弟或女儿,就不会这么笑了。“隔着玻璃,我判断不出来这颗是不是真的五采石。” 徐子陵淡淡一笑,拉着水玉儿转向其他展台,口中道:“那我们晚上来好了,想当初我和寇仲可是经常当小贼。” 水玉儿苦笑,他那点本领,拿到现代这种许多现代化设备的地方,简直就是找死。摇摇头,运起探测术,她默默记住到底哪里有监视器。 此时眼角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水玉儿讶然回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徐子陵关心的问道。 水玉儿又看了几眼,暗笑自己神经有些过敏,面上浮现温柔的笑容,道:“没事,我方才眼花了。我们再去逛逛。” 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 第一零五章 始料未及 自断一臂说来轻巧,普通人哪能下得了手去,何况段誉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王族世子?手中商阳剑僵在肩上半空中,落不下去。鸠摩智本也不奢望如此,只不过拿王语嫣来做挡箭牌,如此一来,段誉的六脉神剑再厉害,也无法施展,等于是束手待毙。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收拾下他自然是省事得多。这女子虽与慕容复是一路,但鸠摩智观慕容复身形脚步,已知其深浅,不足为惧,倒也不怕树此一敌。 苏星河虽见场中情势剧变,却仍是一副漠不关心之色。其所虑者,一来是为师尊觅得一个传人,二来便是除去星宿老怪。这时他们几人动手,与其并不相干。慕容复也自知绝非这番僧对手,又兼此时投鼠忌器,四大家将也是不敢上前。 鸠摩智见段誉犹豫难决,正自心神不属,暗中冷笑,功运左右,一道凌厉的刀气直向段誉头顶天灵穴劈下。这天灵穴是周身大穴中最为紧要之处,饶是段誉内功深不见底,被这一刀击中,也难留得性命。慕容复见机得快,此时同仇敌忾,不容段誉有失。自己离段誉尚有丈许距离,这刀气来得又快,段誉自己却是毫不知觉,出声提醒已是晚了; 。自己手边长剑方才已失,只得抄起剑鞘,力贯其中,飞射过去。只是二人内力终究差了许多,一支剑鞘又如何抵挡得住?刀鞘相交,“锵”的一声,那剑鞘便碎成薄片,分飞开去。 段誉闻声一惊,刀气却已至头顶,闪避不及。正是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银色弧线却似缓实疾,后发先至。撞上火焰刀。鸠摩智的刀气竟一触而溃,那道银线却是毫不停顿,直射鸠摩智眉心。鸠摩智挥拳去挡这暗器。只觉得左拳一震,身子不由晃了晃。右手险些放松了人质。再看左拳。却只是沾了一滴水珠。 “堂堂吐蕃国师大轮明王竟然拿住一个弱女子来要胁区区后辈,若是传场了出去,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东方胜竟然毫发无伤地悠然而来。其实他被丁春秋震开,受伤并不太重,又兼九阳神功所练成的先天真气奇效,回复得极快。方才三刀齐至,东方胜正好功行圆满。只是一闪身。便避了开去,正好见鸠摩智出手,只以中指在额上一抹,玄冥真气到处。将一滴汗水凝成冰珠,伸指弹去。鸠摩智的内力虽不输于东方胜,但火焰刀之刀气太过分散,哪及弹指神通集中一点之力?自是消于无形。而冰珠受了火焰刀炽热真气,又复化为水。撞在鸠摩智的拳上。 段誉望着惊喜道:“二哥!” 东方胜微一抬手,直走过段誉,却向鸠摩智身前去。鸠摩智见他浑不似受了内伤一般,心中惊疑不定,寻思道:“莫非方才他有意假作受伤。便是要引得我出手?”见东方胜步步进逼,忙向后退了两步,手上加劲,道:“莫再过来!” 段誉和慕容复齐齐惊叫道:“不要!小心王姑娘(小心我表妹)!” 东方胜停下步来,微微一笑,道:“不如我们来打一赌,我猜明王你绝不敢动王姑娘。” 鸠摩智闻言一愣,冷笑两声,道:“莫以为我会受你‘激将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我来日天下无敌,又有谁敢有非议?”说着将卡着王语嫣粉颈的右手再往上一提,道:“一个是‘南慕容’,一个是大理段氏第一高手,再加上你,以三敌一,又算什么?” 东方胜却摇头笑道:“在下自然知道以大师你的脸皮之厚,天下人的耻笑是绝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在下曾听闻大轮明王素有过目不忘之能,应是强记博闻,记忆超群。却为何连王姑娘的这副面容都记不起来了?” 慕容复直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东方胜究竟是何用意。而段誉却在一旁猛省道:“不错。二哥曾断言鸠摩智到过无量山下的玉洞之中。既然如此,必然是见过神仙姐姐的玉像。……既然这蕃僧与神仙姐姐有缘,应当不会下手伤害王姑娘罢……”心中却有些无法自信其想。 鸠摩智哪曾仔细观察过王语嫣的长像?此时听了东方胜的言语,才从身后打量着王语嫣的侧脸,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这女子竟与那玉像有八九分相像?!”他当了几十年的和尚,这“色”字一戒倒也是谨记于心。对那玉像和王语嫣的容貌,自然不像段誉那般的敏感。直到东方胜点醒,方才发觉。 鸠摩智面上仍是不见丝毫神情,但东方胜早发现他眼中瞳孔微缩,更是确定自己猜想。鸠摩智就算不是李秋水当年招至玉洞中的俊秀少年,但他的小无相功却绝对是李秋水所传。对李秋水感恩倒不一不定,但对其的畏惧倒是必然。单凭这一点,鸠摩智便不敢下杀手。 东方胜又笑道:“大师现在当是认出来了罢?若是大师真敢动手取了王姑娘性命,那在下自叹弗如,只有敬佩明王胆色; 。( 平南)若是明王还不动手,赌的这一铺,自在是区区在下胜了。”东方胜这一番话,一来是教鸠摩智权衡利弊,二来也是说明,自己对王语嫣生死并不大关心。 鸠摩智也是聪明人,怎会听不明白东方胜之意。东方胜并不似慕容复与段誉二人一般看重王语嫣的生死。自己没有东西可要胁于他。若是凭真功夫,自问又没把握将东方胜灭口。只是他却猜不出东方胜为何会认识李秋水,又知道自己与李秋水的瓜葛。 东方胜看准鸠摩智愣神间的微一迟疑,纵身而上,一招玄冥神掌,寒气凝而不发,直取鸠摩智的面门。鸠摩智反应也是极快。见东方胜似真的不顾王语嫣的生死,自己若是以单手应战,必是败局已定。心中一横,将王语嫣掷向空中的东方胜。他也自知以一对三,全无胜算,只盼如此阻得东方胜片刻,自己可以逃出生天,其实鸠摩智还是少了些眼力,若东方胜真是不顾王语嫣的死活,方才这玄冥神掌的寒气何以凝而不发?早就是铺天盖地而来。 东方胜凌空换气,绕过王语嫣,直扑向鸠摩智。身后的段誉自然是不须嘱咐,早就凌波微步虚空迈出,在半空中便将王语嫣接住。慕容复虽也上前,可奈何轻功实在是比不得段誉。 鸠摩智向后疾退,但东方胜速度更快。鸠摩智的计策全盘落空,当下怒喝一声,双掌一并,直举过头顶,猛得下劈,一道丈许长的惊天刀气狂卷过去,声势骇人。东方胜在空中亦是暗赞一声,仅从这一刀便可知鸠摩智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东方胜却是夷然不惧,在刀气及体的前一刻,体内阴阳逆转,竟然似在空中生生后退了尺许,轻轻巧巧地从刀气旁滑了过去。鸠摩智见东方胜凌空扑下,又在空中换了一口气,料其难再作变化,这一刀出手一往无前,却正好中了东方胜的下怀。这一闪开来,对手中门大开,一时也未能回气,东方胜玄冥神掌出手,隔空一掌,寒气竟聚而不散,抱作一团,轰向鸠摩智胸前。 鸠摩智唯恐东方胜还有后招,也不敢勉力闪避,当下双手一振,真气将两只袈裟的袍袖鼓荡得如风帆一般,迎上东方胜的玄冥真气。正是少林绝学“袖里乾坤”。 二人皆是内力深厚之人,这一撞之下,真气相激,鸠摩智的衣袖如何抵受得住?炸成百片碎布,份份落下。鸠摩智方才旁观许久,知东方胜这真气阴寒无比,也不敢伸掌去接,正好以衣袖格挡。玄冥真气当空爆开,犹是冷得鸠摩智一个机灵,暗自惊赞,亦是幸好早有提防,未受其害。这二力相撞,一震之下,鸠摩智反借着势子飞退开去。 东方胜也未料到他能有此一招,自己气机牵动下亦是在空中回挫了半步,再无进势,亦是追赶不上,无奈落回地面。只得由他去了。想来自己与段誉、慕容复三人在此联手,这蕃僧必不敢再多做停留。 鸠摩智反身过来,正要寻路遁去,忽见眼前的几间竹屋。他方才从后而来,未曾看得仔细,这时转到正面再见到其中一间屋子,忽然心中一动。发现这一间竹屋竟然无门无窗,四面皆尽封死。“哪有这等建屋的法子?……莫不是,有什么玄机不成?”忽尔狂喜不已,右手执出,真力再聚,隔空一刀竟劈碎了竹屋的墙板,由墙上破洞猱身而入,进了屋去。 苏星河原是坐在棋坪前,不动声色地望着场中几人争斗。这时却大叫一声“唉呀不好”,双足运力,身子弹跳而起,直飞向竹屋。 东方胜也是一惊,鸠摩智竟闯入竹屋之中,实是他始料未及,也是纵身一跃,电射而去。 ------------ 第一零六章 神秘高人 鸠摩智看那竹屋建得奇特,料其中必有古怪。( 平南)暗自忖道,这聋哑老人苏星河乃是下代逍遥派唯一传人,逍遥派的秘笈所在,必系在此人身上,说不定便在这竹屋之中。至宝当前,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虽有东方胜等人在侧,他也是将心一横,以内劲震破墙板,钻了进去。谁知进了屋内,面前又是一面竹木墙板。鸠摩智自知强敌环伺,自己也不过是趁其不备,抢占先机,事成事败都在转瞬之间,哪里敢有所停顿?也不收势,力贯双臂,印在板壁上。那墙板仍只是薄薄一层,一撞即穿,内里却是个空荡荡的隔间。四壁均被封死,只借着破洞中射入的几道光线,方才依稀能见屋内情形。 鸠摩智四下一看,只见这屋内却是一无所有,更无什么装着秘笈的宝盒宝箱一类。一抬头,往梁上看去,猛得吓了一跳,见有一人凌空盘膝而坐,高悬屋中。鸠摩智内力深厚,身周数丈之内飞花落叶均瞒不过他双耳,此时竟有人在头顶而不自知,一惊之下几欲破壁而逃; 。忽觉那人身悬半空却动也不动,甚是诡异。再仔细看,却是一根黑色绳索将这人系在梁上。 “难道竟是具死尸?”鸠摩智心念疾转:“苏星河为何将这死尸看得如此之重?还要盖个密不透风的竹庐保存?他曾言先师死于丁春秋之手,难道说……”思及此处,浑身一震,“哈哈,踏破铁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既然是苏星河师尊的遗体,那逍遥派的诸般上层武学典籍,多半便在身上。右手微抬。一道刀气射出,割断了梁上绳索。那“尸体”自然跌落。鸠摩智欢天喜地地去接。此时东方胜等就在屋外,自己当然不能慢慢翻找。只须将这尸体抱走,找个僻静所在。慢慢修习,待自己融会贯通之后,便是天下无敌。 鸠摩智心中狂笑:“东方胜、大理段氏、少林、丐帮,还有,逍遥派,哼!到时候,你们皆要在本座手下俯首称臣!”鸠摩智伸出双手。正要去接住“尸体”,忽然心神剧震,只见那“死人”竟双眼猛睁,内有两道电似的神光射出。 东方胜追至洞外。正要入内,旁边却有一掌推来。那掌势来得快,却不带起一丝风声,东方胜自是识得厉害,不得已停下身来。还了一掌。东方胜知攻来的是苏星河,也不用阴毒的玄冥真气,乃是以一股纯阳正气,欲震开对方。苏星河在旁观察多时,却是先入为主。早认定东方胜掌法走的是阴寒一路。这一下料错,竟被东方胜掌中的九阳真力直冲进经脉。九阳真气炽热霸道无比,苏星河受此一掌也决不好受。蹬蹬蹬,倒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函谷八友中除了老五薛慕华之外,一齐喝道:“休得伤人!”七人将苏星河护在当中。 东方胜见鸠摩智已闯入屋中,心中大急,实不愿与他们多作纠缠,也不去理睬,径直便要进屋。苏星河略缓了一口气,复又攻来,口中道:“此是门户禁地,外人不得入内!”另外七人也一齐联手上前,来助苏星河。 东方胜低吼一声,双掌一错,平推开去。玄冥寒气狂涌而去,如惊涛骇浪,将几人裹在当中。苏星河功力较深,尚能坚持得住,他的七名弟子却是牙关打战,内息倒流,无奈退开。 苏星河双拳贯满内劲,破开玄冥神掌的气浪,直轰向东方胜额前。东方胜右手食指凌空虚点,一道指力射出,正撞在苏星河拳上。苏星河心口一震,便被这指力弹得向后飞去。 其实东方胜的弹指神通,原先须借助外物,如石子之类,内力方能聚而不散,变化更是随心所欲。但隔空弹指的技法,却是略显粗糙。但这些日子来,与段誉的一阳指相互印证之下,取长补短,自己的弹指神通,功法更见圆熟老道,大有长进。直至此时,他这指上的绝技,才真正不负“弹指神通”之名。 东方胜不愿痛下杀手,苏星河又是执着得紧,被一指震退,却不罢手,复又上前,双掌翻飞,硬是不让东方胜进那屋去。双方僵在洞口,也有小半盏茶的时光。二人正在交手,只听得竹屋当中“轰”得一声巨响,皆是吓了一跳,停住了手。 东方胜回身看去,只见一团事物,撞破了竹屋的另一侧板壁,夹杂着纷飞的竹木屑,弹出了十余丈远,摔在崖前。仔细看时,却不正是刚才冲进屋去的鸠摩智?鸠摩智从地上艰难爬起,猛得吐了一口鲜血,喷在地上。神情委顿,面如死灰。站得起来,再吐一口血,晃了两晃,竟这么直直地跌下山谷去了,连一声惨叫也无。 这一情景,震惊了当场所有人。鸠摩智的厉害众人早就见过,论功力,比丁春秋尚强三分,这一入屋内,也不闻什么打斗之声,竟就这么被弹出屋外,吐血坠崖而死; 。这屋里究竟是有什么厉害的门道? 苏星河面露喜色,却也不过分表露出来,只是负手而立,挡在屋前。东方胜自然是知道屋内有什么玄虚,随即自嘲一笑。无崖子虽然三十年前被丁春秋偷袭,险些送命。但如今体内七十年神功仍在,武功又早是登峰造极的宗师之境,区区一个鸠摩智,又岂会是他的对手?可笑自己还如此紧张。想着,恭敬地向苏星河与函谷八友抱了抱拳,为方才交手以示歉意。苏星河只道东方胜是急追鸠摩智才想入屋,所谓不知者无罪,也不介意。 既然丁春秋退却、鸠摩智已死,而这珍珑棋局也是无人破解,东方胜想想诸事已毕,便要告辞。其实只要不让慕容复与鸠摩智或是丁春秋这等奸险之人得了无崖子的衣钵,他也就别无所求了。反正自己也不贪图那七十年的北冥神功内力。 苏星河今日虽是未能等到能解棋局的才能之士,颇觉可惜。但重创丁春秋,也足以令他安心不少。毕竟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未必就无人能解开珍珑。双拳合抱一拱手,谢过东方胜等人今日援手之义。 苏星河正要遗人送各人下山,屋中悠然传来苍老低沉之声:“星河。佳客远来,为何不如让三位公子入屋一坐?”段誉和慕容复皆是一愣。他们原以为那屋里必然是装有什么极为厉害的机关之物。将鸠摩智击成重伤。谁料那屋中竟然有人。慕容复心念一转,“听这人声音,年纪甚老。难道是苏星河与丁春秋门中前辈?这么无声无息就要了那蕃僧的性命,这份修为,可真是惊世骇俗。既有如此高人相邀,实在是不可不见。” 苏星河向着竹屋鞠了一躬,诺道:“是。”又将东方胜、段誉、慕容复三人请回,带到屋前。只听墙板上一记轻响,竹片节节寸断,塌下了一大片,现出一个门洞,教三人入内。那竹片却没有一片向飞射出来,显然纯是以一股阴力震碎。慕容复与段誉又吃了一惊。东方胜早知无崖子武学神通,当然是神态自若,不以为异。但瞧在苏星河眼里,不禁又对东方胜的评价,高了数分。 三人与苏星河一齐进屋,来到一座隔间之内。只见一人坐在屋中,长须三尽,面如冠玉,风度闲雅,神采飞扬。恍若神仙中人。见了三人,微微点头,意似嘉许。 苏星河走到无崖子身侧侍坐。东方胜洒然一笑,拱手道:“见过前辈。”上前一步,理理长衫下摆,就这么盘膝坐下。段誉平日虽不喜繁文缛节,但毕竟是皇家出身,整整头冠衣襟,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之礼,方才跪坐下来。一旁慕容复也跟着坐下。 无崖子望了三人一眼,呵呵笑道:“武林之中果然是英才辈出。很好,很好。如此内外俱美之材,看来老夫后继有人了。” 东方胜在心中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人心隔肚皮。如慕容复这般的,任你功力再高,只一眼便能看得出‘内外俱美’?怕是不一定吧。”东方胜他倒是会错了意。无崖子口中所讲的“内外俱美”,说的是形貌既佳,资质又好。乃与人品无关。慕容复内功虽远不及东方胜与段誉,但其名扬于江湖,也绝不是泛泛之辈。论及学武天资,也是极佳的了。 无崖子接着说道:“原本我命星河摆下这‘珍珑棋局’,便是想遴选天下青年才俊,承我衣钵。只是这三十年来,苦等不得。三位小友虽是未能破得棋局,但就武功来说,在这般年纪便有此等修为,着实不易。足见天资不凡”顿了一顿,摇头苦笑道:“便是再等三十年,也未必能有人胜过三位小友。而且老夫却已不能再等上三十年了。这珍珑棋局,我苦参了七十年仍无头绪,又岂能奢望他人破解的了?” ------------ 第一零七章 小无相功 无崖子抬起头,直视三人,道:“方才屋外之事,我都听在耳中。丁春秋那逆徒当年趁我不备将我打下山崖,若不是大弟子星河多年来装聋作哑,瞒过了丁春秋的耳目,方能让老夫苟延残喘,多活了三十载光阴。也是老夫当年一时心软,见他心术不正,专走旁门左道,只是加以斥责,却未废去他武功。致有今日……” 慕容复与段誉闻言心中都是微感疑惑。以他们二人所见,鸠摩智的武学修为,应还在丁春秋之上,闯进这屋内,尚未及动手,便被这老者打得飞跌出屋外,吐血坠崖而死。既然这老者如此厉害,清理门户可说是简单之至,又何必避居于此,足不出户? 其实鸠摩智本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他入屋见到无崖子,以为是具死尸,正要伸手去接,哪里会有防备?无崖子直至落到鸠摩智身前,猛然发动。鸠摩智正是中门大开,被无崖子一掌直接印在胸口膻中穴上。鸠摩智心神剧震之下,早忘了运动抵挡,只有体内小无相功自然护住周身经脉窍穴。无崖子这一掌拍实,忽觉出本门小无相功心法。他对小无相功,自是对其中虚实变化熟悉无比,磅礴内力直冲而入,居然毫不受抵挡。在鸠摩智经脉之中如排山倒海一般,摧枯拉朽,直击心脉。若不是无崖子怕他是李秋水的传人,手上收了几分劲道,这一掌便将鸠摩智震死当场,哪还容他后来能挣扎爬起的力气?但若是他与鸠摩智二人在公平情况下较量,虽然内力武功均胜过对方许多,终究是全身残废,也不能这般轻易得手。 东方胜心知无崖子必是有不为人知的理由,否则对付一个丁春秋,何用等三十年。费这许多周折?纵然自己身上残废,不能出手,直须修书一封。交予天山童姥,丁春秋还不得乖乖授首?只是逍遥派这三大高手皆是脾性古怪。谁又知无崖子心中究竟是如何盘算?东方胜猜不透,却也不好出言相问。 “苏星河乃是我的大徒儿。他本来资质不错,只是走了上岔路,学武实不能做到心无旁骛。本门中的上乘武学,他是说什么也学不成的了。这三十年来,我只盼能觅得一个聪明专心的徒儿,将我毕生武学传授下去。派他去诛灭丁春秋。只可惜机缘难逢。聪明的本性不好,养虎为患,又重蹈当年覆辙。本性好的却又资质不足,难承我衣钵; 。眼看我天年将尽。再也等不了啦。老天有眼,终遇到三个合适人选。” 慕容复心中不禁一喜。不说这老者的武功深不可测,便是丁春秋、苏星河二人,未习得这老者的上层武学,亦各是身手不凡。足为武林一流高手。现在竟有机会拜入门下,如何不又惊又喜?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太过,微一躬身,道:“不知前辈究尽是何门派?” 无崖子微笑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 慕容复心中默念一遍:“逍遥派?”他慕容家对武林中的各门各派,都可说得上了是如指掌。甚至包括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但这逍遥派之名,却也是从未听闻。 慕容复心中念头暗转,坐在右首的段誉却突然“啊呀”一声,跳了起来。颇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无崖子与苏星河,口中喃喃道:“前辈真是逍遥派?” 无崖子微微一讶。逍遥派向来避世不出,这名字武林中应是无人知晓,何以这年轻人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开口问道:“你竟知道本派?不知与本门有何渊源?” 段誉心中极为矛盾。当年他在“神仙姐姐”面前磕首千遍,立誓任她驱策,而“神仙姐姐”在书卷之中,就下过指令,要他杀尽天下逍遥派中人。他后来也曾向人打听,却从未有人听过“逍遥派”之名,他只以为逍遥派恐怕是数百年前的门派,早已烟销云散,自己也就不把神仙姐姐这话方在心上。谁知此时这老者竟称是逍遥派中人。先不说这老者武功奇高,自己与二哥联手也未必能胜,再者自己一看见这老者,便觉得心生亲近,而且看来也不似歹毒之人,自己与其无冤无仇,又怎么下得了手?只去转头看东方胜反应。 东方胜自然是毫不吃惊。不过听得段誉惊叫,这方才省得。看着段誉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道:“三弟不须惊慌。神仙姐姐既知同一盘棋局,自然与前辈有关联。不妨问问前辈。” 段誉一想,心中也就坦然。当下告了个罪,重新坐好,向无崖子施了一礼,道:“晚辈曾在数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大理的无量山,剑湖之畔……” 无崖子听得“无量山”二字,眉角不由轻轻一跳。段誉也就把自己如何跌下山谷,如何误入玉洞的事粗粗说了一遍。至于那蒲团中的卷轴与神仙姐姐的嘱咐,自然是没有说出来。 无崖子听他说完,若有所思。忽尔右手成爪向段誉面门抓来。段誉一惊,毫无防备,但毕竟内力深厚,反应奇快,右手一阳指点出,正向着无崖子掌心。只是无崖子这一抓来得突然,段誉这一指不过是应急而出,没半点一阳指中正平和的雍容气度,破绽百出,亦无后手,无崖子只是手腕微转,便扣住了段誉的手腕。 段誉只觉得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猛然一震,浑身经脉也是随之一热,旋即又瞬间消退。心中正不明所以。无崖子这一抓是想探探段誉内力,谁知此子年纪轻轻,内功却是深不见底。自己输进一道真气,如撞上一块大石,被反震回来,已经抓着段誉右腕的手,居然被这一震,一时拿捏不住,放脱了手。心中亦是吃了一惊。 无崖子眉头微皱,略一思索,已明原因。笑道:“秋水可是将北冥神功传给了你?哈哈,你竟是秋水的传人。甚好,甚好。”无崖子方才出手试探,虽然被段誉体内的内力震开,却已在这一触之下,发觉段誉的内力深厚,却是驳杂不纯,隐含数种不同源的内功。无崖子原来就是修习北冥神功,哪还不知是如何一回事; 无崖子又问道:“秋水在无量山中可好?” 段誉在玉洞中曾见过几行文字,其中有“秋水妹”三字,指的应是“神仙姐姐”。这时听无崖子如此一问,看来无崖子与“神仙姐姐”必然认识。心中大喜。忽又记起这老者是逍遥派中人,便问道:“老前辈认识那玉洞的主人?” 无崖子也不回答,只是缓缓吟道:“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段誉又吃了一惊。这句话他也在玉洞的东壁上见过。其上刻“逍遥子为秋水妹书”几字。只是这老者又是从何得知? 无崖子道:“老夫执掌逍遥派,法号逍遥子。” 段誉心中震惊,脱口问道:“那神仙姐姐为何要我杀尽逍遥派弟子?” 无崖子闻言浑身剧震,面上全是痛苦之色,半晌才艰难道:“她真要你杀尽逍遥派弟子?” 段誉见他如此,心中有些不忍,却也只有微微点头。 无崖子万念俱灰,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原是我对不起她。她原来如此恨我。” 东方胜忍不住插口道:“秋水前辈只不过是不知前辈遭遇,在无量山中苦候前辈不归,因此才由爱生恨,如此偏激。前辈也不须如此自责。”东方胜也知无崖子所说的“对不起她”远不仅指自己一去三十年不归。但也只有这般劝慰。 无崖子摆摆手道:“你也不用劝解了。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纵然我有心补救,却也是为时晚矣。老夫天年已尽,时日无多。恐怕也难回大理了。” 三人见他如此,也不知该说什么。无崖子问段誉道:“秋水还有何话说?” 段誉恭敬地施了一礼,道:“晚辈去时,秋水前辈早已不在洞中了……”于是又将进入洞中后的事仔细说了一遍,这回是丝毫没有隐瞒一点细节。 无崖子听完后,又长吁口气,叹道:“原来如此。不过你能误入洞中,又向玉像磕首千遍,得到本门的上层秘笈,足见与本门有缘。如此也算是拜入了秋水门下了。”顿了顿,又道:“本门前代先师定下的规矩,你既已拜入了秋水门下,却不能再承我的衣钵了。”说着向苏星河示意了一下,苏星河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一本书来。无崖子将书交予段誉道:“你既是秋水门下,修习的却是北冥神功,似有些说不过去。这本《小无相功》,正是秋水的绝学。可惜我已无时间给你指点一二,其中精深奥妙,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段誉接过那本册子,小心收入怀中。 无崖子微微转过些身来,看了东方胜与慕容复一眼,道:“誉儿现在虽是我逍遥派中人,只是丁春秋这逆徒出在我门下,却不能教誉儿出手清理门户……” 东方胜心中雪亮,无崖子定是要在自己与慕容复之中挑一个作为传人。只是自己的九阳神功已是大成之境,虽然还不及无崖子内功深厚,但进境神速,终有登峰造极之日。如此自废根基去承接无崖子的七十年北冥真气,对他来说得不偿失。只是慕容复这等小人若是得了逍遥派,也绝非幸事。心念微动,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 第一零八章 逍遥传人 东方胜微微一笑,向无崖子道:“前辈若是想寻一位传人收伏丁春秋,又何须假以外求?” 无崖子叹道:“星河年岁已大,虽然资质上乘,却已终身难窥上乘武学门径。门外他的几名弟子天资不高,连琴棋书画诸类杂业尚不能精研通达,更难承我衣钵。”面上神情,似颇为无奈。他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若是没一个天才出众之人传承,确是一大遗憾。 东方胜莫测高深的摇头,缓缓道:“此处除了函谷八友与苏先生之外,其实还有一人,也是前辈门下。只是前辈不知罢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唯独段誉猛省起来,口中不由道:“原来二哥说的是……” 未等段誉说出那人姓名,东方胜忽道:“阿紫,在门外偷听了许久,还不进来见过师祖?” 无崖子双眉轻微一跳,以他的功力,竟然未能听到门外有人偷听,却让面前这个年轻人先知先觉。原来几人进屋之后,阿紫便一直贴在屋门外探听。她运起从星宿派学到的“龟息功”,全然断绝呼吸,连心跳脉搏也尽数停顿下来,这么一动不动,自然是一丝声音也无。便是耳力再强之人,也休想发现她。只是瞒不过东方胜的先天灵觉。 话音刚落,就见阿紫从门外转进来,坐到东方胜身边,吐吐舌头道:“又被发现了。”向盘膝而坐的无崖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徒孙阿紫拜见师祖爷爷。” 无崖子望了阿紫一番,忽然笑道:“不错不错。你原来是丁春秋的徒儿; 。”无崖子方才未察觉到她偷听,微一细想,便知这小女孩必是使了“龟息功”。若只是平常屏息静气,心跳之声却也瞒不过自己。回想当年,丁春秋正是十分擅长这门功夫。而且自己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儿。而其中苏星河又只收了函谷八友,若这小女孩是自己门下,也只可能是丁春秋的弟子。 苏星河也记起方才在屋外。丁春秋与东方胜有过几句对话,正是关于这个小女孩。只是当时二人说得模糊。语焉不详,自己也没听明白。这时再回想起来,方才恍然。 无崖子微微点头道:“丁春秋那个逆徒虽然犯上,但我也未将他逐出门墙,仍是算本门弟子。你入的虽是星宿派,倒也算是我门下。只是你又怎么不和你师父一道?” 阿紫眼珠转了转,心道。这师祖当年就是被丁老怪偷袭打到山下,侥幸才没死去,想来是恨极了欺师灭祖之人,自己私盗门中至宝叛出师门的事可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她在门外旁听多时。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听东方胜言中之意,应当是教自己来继承这老者的衣钵。阿紫对这老者的武功,佩服得可是五体投地,比起萧老伯、萧大哥和师父大哥三人,都要更胜一筹。再说这老者算来本就是自己师门长辈。投入这老者膝下,自己当然是千肯万肯。 阿紫琢磨着如何编一段说辞过关。其中分寸却是不好把握,虽然不能说自己叛出师门,但无崖子本就是要找个传人收伏丁春秋,是以也不能显出对丁春秋有甚好感。 无崖子正在等阿紫答话。东方胜却抢在前面,笑着道:“这小丫头与在下当年相逢于道左,正被一群星宿派弟子围堵在中间。在下出手打退众人,才救下了她。原来这小丫头精灵古怪,竟把星宿派门中至宝――丁春秋用来修练化功大法的神木王鼎给盗了出来。” 阿紫不禁有些要晕倒的感觉。心中暗怪这师父大哥怎么如此失计较。把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就这么轻轻便抖了出来。本来已在心中飞快编好的故事,现在是一点也用不上了。也不敢抬头,只这么低着头,偷偷看师祖的面色。 一旁的苏星河、慕容复同时“哦”了一声,极是吃惊。丁春秋之所以为害武林数十载,多半便系在他这门“化功大法”之上。没想到阿紫小小年纪竟把丁老怪修习邪功的宝贝给盗了出来。可算是为武林正道立一大功。只此一事,便足以称道于江湖,教阿紫声名鹊起了。 苏星河是又惊又喜,忙问道:“小师侄,那‘神木王鼎’现在何处?可带在身边?” 阿紫摇摇头老老实实答道:“那鼎早已被大哥用‘弹指神通’打得粉碎了。” 苏星河却是长叹一声,默默不语,似是十分惋惜。 东方胜心中疑惑,拱手道:“在下见此物乃是丁春秋凭此物危害武林,留在世上实无益处,便随手毁去了。苏先生为何叹息?” 无崖子笑了笑,道:“那个香炉本是先师取深海异木所制。其木质颇有独特,能引蚊虫,以药杀之。原是先师夏日摆在房中用来避蚊之用。谁料被这逆徒拿去,以药物改其物性,竟用来吸引毒虫,助其修练毒功。哼,也真亏他想得出。” 东方胜闻言不禁绝倒。这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神木王鼎”,原来只不过是逍遥派上代前辈的自制“蚊香”而已。这逍遥派真是令他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了。逍遥派上代前辈固然博学无边,这丁春秋却也不容小觑; 。将此香炉改成神木王鼎,实与欧洲人将做中国人用来做烟花的火药拿去造枪炮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人叹服。 东方胜欠身道:“在下实不知此物是贵派师长遗物,出手鲁莽了。望前辈见谅。” 无崖子悠然道:“一饮一啄,均是天意。区区身外之物,先师地下有灵也不会介怀。”顿了顿,回头问阿紫道:“这鼎必被你师父收藏隐秘,看得极紧。你武功不高,如何盗得出来?” 阿紫心道反正也早已穿帮,也就不须顾忌了。便将自己在门中如何细细观察,探得藏宝之处,又如何趁丁春秋不在时,偷偷潜入盗宝的经过,皆说了出来。她本就是伶牙俐齿,脆生生的嗓音将前前后后描述得绘声明绘色。其中机巧惊险、曲折离奇处更加渲染,教众人如听故事一般。直讲了半晌,方才说完。 无崖子听罢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胆识、机变。”又打量了一番阿紫,微微点头,道:“将右手伸出来。” 阿紫乖乖地将右手递上前去。无崖子拇指食指捏住她手腕,送过去一道暖洋洋的真气。阿紫知道无崖子必是在考较她的内功,也不抵挡。不过片刻,无崖子便放开了手,道:“天资不错。你的内功虽还尚浅,但中正平稳,一丝不乱。以你的年纪,倒也难得。” 阿紫甜甜一笑,道:“谢谢师祖爷爷夸奖。” 无崖子正色道:“我来问你。若教你去替我清理门户,收伏你师父丁春秋,你可愿意?” 阿紫端坐好了,答道:“师祖爷爷教阿紫去做,阿紫自当遵从。阿紫虽然年小力弱,武功低微,但也总要想法子不教师祖爷爷失望。” 东方胜与阿紫在一起时间久了,自是知道她脾性。听了她这番话,不禁心中暗笑。阿紫这丫头还真是鬼灵精。无崖子问她愿不愿去诛杀丁春秋,这本是弑师之事,她却也不正面回答。只说若是遵从师祖之命。轻轻巧巧便将责任推给了无崖子。而后边自言武功低微,自然是提醒无崖子要传几门神功给她。最后也不担保成败,只说要想法子不教无崖子失望。更是一点包袱都不要,落得个轻松自在。 无崖子虽是惊才绝艳,恐怕也听不出其中奥妙。只是略点了点头,向众人道:“老夫要与阿紫谈些门中的紧要事。诸位在此多有不便,还请暂回避一下。”说着右手微抬,便是要送众人出屋。东方胜与段誉二人行礼告辞,退出了屋外。慕容复本以为自己极有希望拜到无崖子的门下,哪想半道竟又杀出个阿紫。自己也是颇为无可奈何。只得一道离开。 慕容复出来,四家将与王语嫣都迎了上前,问起屋内之事。慕容复心中烦闷,也不多说。此间之事已了,多留也是徒劳,便回过身来,向东方胜和段誉一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位后会有期。” 东方胜拱手回了一礼,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重逢。说不定过些时日,慕容公子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江湖之上,再难相见了。在此先祝慕容公子与令尊马到功成。” 慕容复自然知道东方胜话之中意。不禁胸中开朗不少。他慕容家兴复大燕之事便在眼前,他是慕容博独子,到时便是大燕太子,以后大燕皇帝。又何须在意眼下这些小小的得失?当下回道:“多谢东方公子吉言。家父常言,日后必不忘东方公子当日所赐。东方公子若有空闲,还请一定再到齐鲁一游。”说罢领着王语嫣与四家将下山去了。 ------------ 第一零九章 去往天山 无崖子待众人退出屋外,笑了笑叹道:“想不到我无崖子苦等一个传人三十年,总想遇见一位才貌兼备的佳少年,谁料最后承我衣钵的竟然是你这么个小丫头。” 阿紫鼓鼓嘴道:“师祖爷爷真是偏见。女子又有什么不好?师父大哥就说过,男女平等。” 无崖子闻言微微点头笑道:“这话倒也没错。男女本同是人,只有阴阳之分,而无高下之别。呵,也亏得你是女子,此事倒还好办些。嗯,也是天意如此。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很好,很好……”说着低头,除下了左手指上一枚宝石戒指,郑重地给阿紫戴上。阿紫十指纤细,戒指略显得大,只得戴在拇指上。 无崖子眼中露出欣慰之色,问道:“你本名叫什么?” 阿紫回道:“我自幼无父无母,也不知究竟姓什么。只知道单名一个‘紫’字。” 无崖子点点头,正色道:“阿紫。今日你弃暗投明,正式入我逍遥派正宗门下。从此以后,便是我逍遥派中人。随时皆须谨记,你可明白了?” 阿紫答道:“徒孙记得了。”跪着直起身,向无崖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无崖子见她乖巧,心中甚喜。接着正色道:“你现已戴上了我逍遥派掌门信物――七宝指环。( 平南)由现在起,你便是逍遥派的新任掌门。本门中所有弟子,均要听你命令,受你节制。星河等人虽然高你一辈,也得向你磕头问安。” 阿紫自幼便拜在星宿派门下。那时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学成丁春秋的绝艺,在门中立得住足,技压众人,当上大师姐; 。到时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好不威风。是以阿紫总是变着法地讨丁春秋欢心,她心思细密。人又乖巧,自然比起众人更得丁春秋之心。小小年纪竟被收为一代弟子。只是事有两面,阿紫得宠,却深受门中众人妒忌。大师兄见她上位如此之快,便示意两人趁师父不在门中去与阿紫比斗。星宿派门中比斗极是残酷。阿紫虽受丁春秋传了几门武功,但奈何练功日子毕竟短了,功力不纯,哪是那两人对手?阿紫心中雪亮。自不去送死。反而趁着丁春秋不在的机会,盗得神木王鼎,逃出门去,自练“化功大法”。当日便是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有朝一日反居丁春秋之上,不由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呆了呆。 苏星河整整衣物,向阿紫跪倒,口中道:“逍遥派不肖第子苏星河,参见新任掌门。” 阿紫这才回过神来。见一半百老者口称“弟子”向自己行礼,暗觉好笑。定了定神,抬手道:“师伯请起。”倒也有些掌门人的派头,似模似样。 无崖子点头道:“阿紫,你将两手伸出来。”阿紫不明其意。只是照做。无崖子双手伸出,与阿紫四掌相对,掌心相贴,口中道:“阿紫,抱元守一,凝神归元,莫要分心。只须全身放松便好。一时有些怪异之感也不可妄动。你记得了?星河,去门外替我护法。” 阿紫依言,闭上双眼,平心静气。忽觉得一股暖洋洋的内力透掌传来,全身四肢百骸渐渐发热,极是受用,各处窍穴一寒一热,变化不断。自己竟就这么沉沉睡去。 待得阿紫意识渐醒,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像是一连睡了数年一般。阿紫睁开双眼,忽然猛吃了一惊,只见无崖子正坐在自己身前,但却已苍老了数十岁。原本俊朗光洁的脸上,早已是皱纹密布,须发尽白,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一般。 阿紫讶道:“师祖爷爷,我睡了多久?您怎么……” 无崖子微笑道:“不多久,不过是一柱香的辰光。终于大功告成,了我一桩心事。”他笑得极是勉强,似乎十分吃力一般,声音也有气无力,面色也有些苍白。 苏星河转到屋内,跪到无崖子身前,道:“师父。您老人家……” 无崖子摆摆手道:“为师没事。阿紫年纪还小,星河你要在旁多加用心扶助,日后光大本门,诛除奸邪,为师便十分欣慰了。” 苏星河似有些哽咽,后退几步,立于门边。无崖子对阿紫道:“你天资根骨都不错,来日必可有所造就,前途无量。只可惜我已不能再给你从旁指令,而本门武功博大精深,你修习中必有阻滞。你戴着这戒指上天山飘浮峰灵鹫宫,找灵鹫宫的主人。她若看到这戒指,应当看我之面,细心教你。其实她也是我逍遥派中人,原该是听命于你。呵呵……只是她生来天性好强,从不愿居人后,脾性倔强,你切不可用掌门人之位压她。只须好言相求,她应不会太过强硬。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幸好你是女子,上天山却少了许多麻烦。谁料到秋水早已不知所踪……你承我七十年北冥神功内力,当用心勤练,莫堕了本派的威风……”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气若游丝。只抬手向外挥了挥,示意二人离去。 苏星河不禁哭了出来,颤声道:“师父。您终要离星河而去了……”他也明白无崖子不愿自己二人看着他谢世,强忍悲痛,拉着阿紫出了门外。 阿紫与无崖子相识不到一个时辰,但心中却不知为何对这师祖爷爷有了极深的感情。她也知无崖子的情况,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心中不禁悲凉; 。但却未哭出来,只在心中默默许愿,定要不负无崖子的重托,光大本门。 东方胜等在屋外已等了许久,终见苏星河与阿紫出来。段誉等人还不知屋内发生了何事,东方胜感觉何其敏锐,隔远便感到阿紫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想来无崖子终还是将内力传予了阿紫。他原来曾想设法保无崖子性命,只是后来听无崖子自称“天年已尽”,才知他散功也实有些不得已而为之。这生老病死,无可更改,何人也帮不上忙。 苏星河对东方胜道:“阿紫姑娘已成本派新任掌门人。先师有遗命,掌门人有事急赴天山,得与众位分道扬镳了。” 阿紫自遇上东方胜,已逾一年,对这师父大哥,实比亲人尚要亲上三分,自是不愿与其分别。开口道:“师父大哥不如与我一道上天山,可好?” 东方胜摇头道:“我们与萧大哥约好中原相会,不可不到。阿紫你有苏先生和函谷八友相伴,为兄也放心得多了。既是前辈遗命,你自当遵从,不可轻慢了。” 看阿紫似还有些不舍,东方胜传音入密,只对阿紫道:“阿紫。你也知摩尼教与我们已是势成水火。这邪教之中,高手如云,神秘莫测。萧大哥与萧老伯虽然武功高强,又有我与你段大哥,却只怕仍是寡不敌众。你去天山学好武功,正好可为一大助力,我们也更多几分胜算。这是正经事,不要孩子气。” 阿紫闻言微微一震,点点头道:“师父大哥少待,阿紫艺成便来寻你们。” 东方胜笑道:“学武之事,切不可心浮气躁,此乃大忌,小丫头怎么又忘了。” 段誉与钟木二女皆与阿紫依依话别。阿紫与苏星河,乃门下函谷八友,一行十人,向东方胜等告辞,起身西行。东方胜与三人也出了谷外。 四人取回了系在山下的马匹,向北进发。东方胜忽觉,少了阿紫在,便略感沉闷。这小丫头若在,几人一路行来,从未断过笑声。倒是有些不习惯似的。不由摇头笑笑。自己与阿紫相逢与道左,自己本来不是过顺手救她,原想不多久便帮她认祖归宗,谁知竟发生如此多的变故。自己与阿紫相处日子虽断,兄妹情义已是不浅。 正行间,段誉忽道:“二哥,我与婉妹想往江南一行。” 东方胜讶然道:“为何三弟忽然要往南行?” “我与婉妹已商量过了,到中原一同找寻秦阿姨的下落。婉妹说秦阿姨可能去了江南。” 东方胜道:“三弟,摩尼教在暗,我们在明。若是如此分开而行,凶险难料,实为不智。”比起段誉来,东方胜反而对阿紫要放心得多。阿紫机灵鬼怪,那小丫头当年武功平平无奇,便已能将星宿派众人玩得团团转,自己只凭机智便几次三番避过险境,江湖门道又是极熟。而现在更得了无崖子七十年内力在身,若是有人想对她不利,倒还真是不容易。反倒是段誉,虽然内力已可算是天下第一,但实在教人放心不下。 段誉闻言,醒悟道:“是我失了计效。”他自知自事,若只是自己一人倒也不惧凶险,只是多一个木婉清,他也不敢托大了。 东方胜笑道:“木姑娘不须心急。若说天下消息最灵通之处,则非丐帮莫属。” ------------ 第一百一十章 邯郸道上 已到了开春之月,阳光普照,但往洛阳去的官道上,仍是寒风刺骨。路上行人却是不少,多裹得严严实实,弯腰低头而行。大半是南来北往的行旅商贾。此道直通洛阳、汴梁,只要不是大雪封路,一年到头的道上之人都是来熙往攘,源源不绝。 东方胜与段誉、木婉清、钟灵四人,各骑一匹大宛良驹。此时仍是天寒地冻,道上的积雪均被来往行人压成了冰,光滑难行,不得奔驰,只得缓缓而行。此时木婉清与钟灵二女早换上了一身轻软貂裘,更显明艳照人。段誉自习武之后,便不再穿那书生长衫,改成了贵族习惯的宽袍,倒不失了皇家气度。而东方胜九阳神功护体,早已是寒暑不侵,仍是一套白衣,比起旁人穿着自要单薄得多,坐在马上悠然自得,飘逸潇洒。这四人走在一起,各是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引得来往路人不禁要多看几眼。 钟灵生来第一次离开大理,来到中原,又是第一次见这冰天雪地的景色,极是兴奋。在马上东张西望,仿佛一切都是那样新奇。对着道路两旁景物指指点点,口中叽叽喳喳个不停。段誉与木婉清二人对这个小妹妹皆是宠爱有加,陪着她说说笑话,一路上倒也不闷。东方胜见此情景,心中微有所感,思绪无意间便不由自主陷入混沌之中,渐渐竟在脑中浮现出内视经脉中真气的运行景象,一丝先天灵感渐渐扩大开去,将身周万物皆包含了进去,一丝一毫皆清楚无误地反映在脑中。自己的身体虽是身在其中,但精神却又隐然超与其外。 “二哥,前面有间客栈,我们不如在此投宿吧?”正当东方胜的全部心神好像都要浸入这天地之中时。段誉的声音忽尔响起,将东方胜从那玄奥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东方胜如梦初醒一般,不禁一愣。一时未能答话。 木婉清瞧他的样子。笑道:“东方大哥方才莫不是在做白日梦吧?” 东方胜洒然一笑,也不解释; 。向前看去,果有一家客栈立于道旁,挂了面酒旗。客栈上下三层,门脸倒是不小。门前还停着好些车马。门口还有几个小厮正来招呼客人:“……客官,这前后六十里可就只有我们这一家店了,还是歇歇在走吧……” 东方胜点头道:“时间不早了,便在此落脚步吧。”轻轻下了马。自有客栈里的杂役过来牵马,引着四人进门。这时还不是吃饭的时辰,前厅人不太多,这厅又够大。倒不显拥挤嘈杂。只有几桌有食客,余下的均围在一堆烤火。 段誉抛给小二足足一锭二十两的元宝,吩咐准备几间上房,叫了些热茶点心,四人便挑了个桌坐下。小二眼眉通挑。哪里看不出几人特别?又见段誉出手阔绰,自然是招呼周到。不一会便有六色糕点,四碗热茶奉上。 钟灵尝了一块黄豆打糕,双手捧着茶碗,叹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冷的天。” 东方胜笑道:“现在还是开春时节。你就说冷。若是待到了寒冬腊月,却如何是好?” 钟灵不服道:“东方大哥莫要小看人。谁说怕冷了。我只是看这冰天雪地的好玩罢了。” 东方胜摇头苦笑,她穿着锦衣貂裘自然是不怕冷。这世上的穷人每年冬天都是愁上加愁,但这冰天雪地对于富足人家来说,却只是好玩而已。不由感叹,同人不同命。 段誉问道:“二哥,此处离洛阳城还有多远?” 东方胜也不过是去过洛阳几趟,但却从未由这条道上经过。“三弟不如请教小二哥……” 四人正闲聊些路上见闻,忽听得厅中有人吟道:“四十年来公与侯,纵然是梦也风流。我今落魄邯郸道,要向先生借枕头。” 东方胜听了微微一讶,倒不是这首打油诗有何奇特,只是这人吟得甚轻,声音却能在耳中听得清清楚楚,直如在耳旁低语一般。若无精纯的内功修为,实难做到此点。吟诗之人武功不俗。“江湖之上果然卧虎藏龙。”东方胜心中暗自警觉,往厅中右角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袍的青年,作文士打扮,正在那里自斟自饮。 段誉等自然也听见了,却未觉得有何异样。木婉清问道:“那人念的这首是什么诗?” 段誉回味几遍,微微一笑,道:“这诗虽是不大工整,却有意思。怕是那位仁兄自作的。” 钟灵好奇道:“诗里是什么意思呀?我看这人年纪也不大,怎么能当四十年的公侯?” 段誉摇头笑道:“他这诗里有个典故。说是有个书生在进京赶考的途中,借宿一老翁屋内,因为太累抱着枕头做起梦来。在梦里那书生考上状元,官场得意,封将拜相,做了四十年大官。谁知忽然遭人陷害,要被杀头,这才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睡前那老翁煮的一锅黄梁米饭还未熟呢。那老翁却问他,‘四十年荣华富贵可快活呀?’那书生恍然大悟,于是不再赴考,而跟着老者修道去了。传说这个书生就是后来的纯阳真人吕洞宾。” 东方胜自是听过这一枕黄粱的故事,段誉这一说,才领会这诗的意思,不禁觉得好笑,叹道:“这故事本是教人看透功名利禄,可是作诗的这位兄台却反其道而行之,反说这四十年王侯将相,即便是身在梦中,过过瘾也是好的。” 钟灵听完笑道:“这人的官瘾还真是不小,连做梦也想当官; 。”扭头望着段誉道:“不如段大哥成人之美,便给他一个官来当当吧。” 木婉清似笑似笑,看了东方胜一眼:“这人虽是有些官迷,但胜在直白,倒也坦荡。”说着故意顿了顿,拖长了些音道:“不像有人做了白日梦却还不承认,反而谎称是练功……” 四人正在桌上轻声说笑,忽尔听得有人言道:“做官上报明君,下抚百姓,一展胸中所学,不负寒窗苦读。不知想做官又有何不妥之处?” 段誉与二女一抬头,却见那青年文士已站在桌边。面上倒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极为平淡,不像是生气。段誉起身拱手道:“在下孟浪了。方才我等只是说笑,兄台切莫往心里去。”东方胜早知这人武功不凡,甚是好奇,便故意装作不知,也不提醒段誉与二女小声。 木婉清却哼了一声,道:“做官的又有几个好东西?否则天下哪有许多苦命人?” 那人闻言神色一黯,半晌才点头道:“姑娘言之有理。不过也正因如此,在下才更想身登高位。区区虽不才,也盼扫除奸邪小人,辅佐明君,治理天下,令万民安居乐业。” 段誉不禁打量了这人一番,忽然瞟见这人腰上竟别了一只银线穿的袋子,当下道:“这位大人志存高远,在下佩服。”那只袋子,正是宋朝官员装印信之用,称作“鱼袋”。这人别在腰上的,便是一只银鱼袋。按品级来说,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佩带此物。心说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已官至五品,极是难得,算得上是少年得志,何来“落魄邯郸道”之语? 东方胜拱手道:“我等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恕罪。阁下不如过来同饮几杯,也算是我等赔罪。” 那人本也未如何动气,此时见东方胜与段誉如此,当下也还了一礼,哂道:“在下也是多饮了几杯,在此发发牢骚,胡言乱语。诸位切莫见怪。”东方胜与段誉相邀,那人也不推托,直接叫小二端张椅子过来,便在圆桌旁坐下。 相互劝饮了几杯,段誉道:“这位大人已经是朱门先达,为何还有这等牢骚?” 那人摇头苦笑道:“朝中新旧两党相互倾轧,勾心斗角。搅得昏天暗地。这新旧之争原是因变法而起,结果到了后来,竟成了派系争斗。在下欲有作为,奈何人微言轻,有心无力。” 钟灵虽然听不大懂,却笑着问道:“那你又是哪一派的?” 那人正色道:“结党营私与国与民绝无益处。在下虽不才,亦闻圣人教诲,朋党之事,绝不参与。”他一番话说得文绉绉,钟灵和木婉清也听不懂,大觉没趣。 东方胜也懒得理他赵宋朝庭中的这些事,只是对这人一身武功颇有兴趣。不由道:“我观阁下内功深厚,极是难得,不知师承何派?” 那人微一愣神,答道:“在下不过是无心中练得。并无师承。” 东方胜心中闻言咯噔一震,脑中随即想起一个人来。这无师自通,说来容易,却非有大智慧不可。自己一身修为虽高,但先由少林玄苦传艺,后修习九阳神功,实称不上是“自通”,当下忙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 第一百十一章 江湖总管 “在下姓黄,单名裳,字勉仲。还未请教几位?”黄裳本是朝廷命官,士大夫阶层,平日里怎会与普通百姓如此交谈?只是今日原本就是心中郁结,多喝了几杯,有些微微醺醉,说话间也少了很多计较。二来段誉与东方胜二人相貌堂堂,更兼气度不凡。一个自带着几分雍荣,一个却是潇洒自在。他阅人无数,自是看出二人不凡,绝不像寻常富贵人家,也令他难在心中将几人当作是白丁身份。 东方胜心道:“果然就是黄裳。”不由再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也不知《九阴真经》此时是否已经出世了。”口中回道:“在下东方胜。这位是我结拜义弟,这两位是他妹妹。” 段誉拱手道:“在下段誉。”说着端起酒杯,敬黄裳道:“黄大人志存高远,令人佩服。” 黄裳举杯接道:“不敢。”饮尽杯中之酒。心中却是微动:段?观此人风度不凡,莫非是西南大理段氏子弟……但口中却不好直言相问。段家踞有大理,与赵宋毕竟是两国。两家虽从未起过纷争,但段家之人,若是身在大宋,身份仍旧较是尴尬。即是自己询问,对方也不会以实相告。倒不如双方心照不宣。 木婉清看此人面色白净,三绺长须,倒是个十足的文官模样。若说有多高的武功,却看不出来。不过想起大理朱丹臣也是一副文士装扮,也就释然。钟灵却有些半信半疑,不由问道:“你的武功竟真是自己练出来的?难道连个师父都没有么?” 黄裳摇头笑道:“我一介书生,自幼读书,本来是从未练过半天武功。只是前些年,我看宫内带刀侍卫每日皆要练气,练完之后都是精神旺健。儒家也讲究打坐练气。修身养性,我便想若是每日打坐时去用侍卫们练气的法诀,说不定可强身键体; 。于是向宫中侍卫请教,讨来了一篇心法。只是后来自己练来。总觉得其中弊端从生,旋自己加以改动,如此练了几年,竟无意间已能飞檐走壁,掌开金石……” 四人闻言,皆是咋舌不已。东方胜更是不禁叹服,哪料到黄裳竟是用宫中侍卫所给的三流心诀。自己随意删改,便在无意中自创了一门一流内功。只几年时光,黄裳此时的内功虽是比不上段誉、东方胜,但也已接近江湖中一流高手境界。而且行气法门。无不是前人千锤百炼得来,内功修行上更是不容有半点差池,否则轻者内伤,重者送命。( 平南)结果黄裳却在自己对内功一知半解之下,便自行改动。其中实是凶险非常。 东方胜心中暗叹:“真是无知者无畏,这世上竟有这么练功的。要是换了旁人,有几条命怕也不够。”不过黄裳既能著《九阴真经》,又岂会是常人?些事也只有叹一声“天纵奇材”。 东方胜倒是颇为关心那本《九阴真经》,他记得黄裳是在修订道藏经文时。与其中悟得武学至境,编写成册,才成为这篇绝世心法。于是道:“倒不知黄先生是从何处自悟心诀?” 黄裳微微皱眉,回想道:“在下只是凭心中感悟而已,自己倒也不知是从哪里领悟。” 东方胜依稀记得黄裳著《九阴》乃是晚年之事,此时已然肯定心中所想,倒是略有些失望。他倒不是贪图九阴真经的武功,只是极是好奇罢了。心中一动,当下道:“所谓大道如一,想来黄先生是自对天地万物有所感悟,反用在练气之上,方能有此奇效。想道家老子五千言,包罗万象,说不定亦可对黄先生有所启发。” 黄裳听了,却似乎没往心里去,只是淡然点头,应了一声。他本是文官,练气也只是为了健体,这武功的高低,他倒不是非常地看重。反正此时他已然胜过宫中各位高手,这份武功,平日里用来防身,也已极是足够。东方胜本是想点醒黄裳,好令九阴真经早些现世,却见他不太在意,也就不再多言。 段誉自开始习武,才知其中艰难,对黄裳更是佩服不已。口中连叹厉害。钟灵与木婉清二女亦是对黄裳惊讶不已,皆出言附和段誉。 黄裳苦笑道:“武功于我又有何用?若是半点也不会,恐怕也不至于到今日田地。” 东方胜讶然问道:“黄先生何出此言?” 黄裳不答反问道:“在下听几位言语,看来几位皆是江湖中人吧?” 东方胜心想,段誉可是大理皇储,实算不得数,答道:“在下算得上是江湖中人。” 黄裳道:“正好,正好。”说着长叹一声:“唉。在下本想在朝堂上为君分忧,为民造福。谁知就因为不肯依附两党,屡受排挤。此次竟被委任总领江湖事务。我朝自开国以来,六部之中从未有过此一职。虽仍在京师挂职,却早已形同外放。” 宋时的官员大多都志愿进馆阁,品级即使不高,但毕竟是近臣,可近天颜。如不成也想留任京师。而若是被外放地方,则犹被谪贬。哪怕是刺史、知州,也都不愿去当。 东方胜心中默念几遍,“总领江湖事务?”心中一动,醒悟过来,难怪书中曾言黄裳得罪江湖中人,被群起攻之,最后全家遇难,只身幸免。只怕与此职务大有关联。否则一群江湖上的草莽怎会与堂堂朝廷命官起瓜葛? 黄裳一脸无奈之色,摇头叹道:“在下对江湖可说是一无所知; 。虽曾听人说起,但全无门路,便是连江湖概貌、规矩,亦不知晓。这总领江湖事务,却也不知从何做起。”说着仰头将杯中之酒又一饮而尽,对东方胜道:“几位既是江湖中人,不知可否解说一二。” 东方胜闻言随即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黄先生不必心急。其实说到这江湖中的事,千头万绪,说上几日也未必说得明白。不过黄先生既要为朝廷管理江湖事务,首要的便是联络这江湖上第一大派与江湖上第一大帮。” 黄裳微微点头,问道:“这第一派与第一帮究竟是何帮派?” 钟灵娇笑两声,道:“你这位大人可真是有趣。半点江湖事也不知,却还要领江湖事务。这天下第一大帮与第一大派,便是路边小贩也知道得清楚。第一大派就是嵩山少林派,而第一大帮更是遍布天下,便是堂堂丐帮,总舵却在洛阳。” 黄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两派的名声我亦有耳闻。但我这般贸然前去,如何见得着两派中的首脑人物?少林倒还好些,这丐帮桀骜不羁,恐怕不易应付。” 东方胜洒然一笑:“这一点黄先生倒可放心。本人与少林丐帮两派皆有些交情。不如黄先生与在下等同行。我等正有要事欲往丐帮。” 黄裳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又感叹道:“自古侠以武犯禁。我一个朝廷命官,却来这江湖之中所为何事?唉,既然朝廷遗在下前来,也只有尽心尽力罢了。” “黄先生如此说倒错了。”东方胜反驳道:“先生早坐朝堂之上,恐怕还不知江湖的力量。若是江湖动荡,说不得便会引得天下大乱。先生切不可小看了。” 黄裳一愣,拱手欠身道:“愿闻其详。” 东方胜举起杯来,慢慢品味杯中佳酿,一边悠然道:“单说丐帮,上下少说也有二十万弟子。这些人一旦动乱起来,恐怕天下也要为之震动啊……” 黄裳惊道:“他一个帮派竟有二十万帮众?这……”他早听说江湖中人个个身怀绝艺,如此说来,这二十万丐帮弟子,若真是犯上作乱,恐怕几十万的厢军全然不堪一击。 东方胜自是知道他想些什么,笑道:“黄先生也不须恐慌。丐帮向来以忠义为先。不说其他,单是对抗大辽与西夏,丐帮便独自立下无数功劳。探听军情,刺杀敌将,不计其数。” 黄裳闻言“哦”了一声,显是从未听说此事。东方胜忽然小声道:“现今江南似有邪教秘谋造反,正是由丐帮与少林联手追查。黄先生可随我去丐帮总舵,亲自了解一番。” 黄裳再吃一惊,秘谋造反可是惊天大案,出言问道:“邪教?是何邪教?” 东方胜也不愿透露许多,只道:“其中详情,在下亦不知晓。反正这邪教恐怕倒是有些像东汉三国时的黄巾。若只是造反也就罢了。最怕其中有他国参与,暗中指使,到时一个不慎,中原便是内外交困之局。不得不防啊。” 一番话说得黄裳冷汗直流,不由叹道:“想不到江湖之上竟如此多事。幸好阁下一言点醒,否则险误了大事。此事我定要写上书启奏。” ------------ 第一百十二章 少年如剑 东方胜等人与黄裳饮酒畅谈。原本黄裳因被指派了一个莫明其妙的官缺,正是心情郁结,闷闷不乐。但听了东方胜一番话,黄裳才知这江湖之事,也绝不容轻忽。自己虽不在朝堂,却仍是能与君分忧,为国效力,心结自是悄然而解,人畅快了许多。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黄裳与东方胜段誉二人虽不能说是一见之下便成知己,但东方胜见识广博,几可算上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当世无人可出其右,黄裳自诩博阅群书,此时也要甘拜下风,而段誉言语诚挚亲和,没半点宗室子弟的架子,也使教黄裳对其好感大增。几人越说越是投机。 黄裳对武林几乎是一无所知,自然是想多了解一番。谈论得多是江湖中事。黄裳尤其关注的便是摩尼教的底细。东方胜自是不能全然据实相告,将前前后后在脑中过了一遍,由自己初遇乔峰时起的事慢慢道来。不过其中关要处,只将自己被全冠清暗算,反将幕后阴谋牵出的事说了,其中细节,也就含混过去,至于自己与白世镜之约等事,自更是不能宣诸于口。 间中还说起些武学心得,江湖轶闻。三人边喝边聊,小二不停地往桌上添酒,不知不觉间已喝掉了整整一坛。不过三人内功修为皆是不凡,浑不在意,却教店家看得两眼发直。 这酒一直喝到了掌灯时分。三人却犹是谈兴未尽。黄裳回想到萧峰当年受丐帮以及中原武林误会,有冤难申,有口难辩,心有所感,摇头叹道:“听你们所言,这乔大侠当年在丐帮中,立下了无数功劳。竟然就因一纸遗书。便被众人指为武林公敌?” 东方胜道:“倒也不是如此简单。其中阴差阳错,确实教人难辨真伪。只是当中其实另有阴谋。有人故意借此信发难,嫁祸陷害; 。便是想要搅得中原武林天翻地覆。” 段誉面上也颇有愤然之色道:“就是全冠清那个小人。在无锡城外,就看着他不像好人。” 东方胜又道:“若只是一人野心作怪。倒也罢了。但后来在无意之中,竟被我发现,全冠清乃是与摩尼教暗中勾结。为的便是把江湖搅成一潭浑水,好教摩尼教悄然壮大。” 黄裳点头道:“幸好东方公子识破奸人诡计,否则实非我中原之福。”说着端起酒杯,与二人一道一饮而尽。接着若有所思,道:“此人包藏祸心。图谋不小,留他不得。依我看,光凭江湖中少林、丐帮这些门派追捕尚不足。待我明日报奏刑部,批下海捕公文。四处通缉。” 这世上,阴谋诡计远比上乘武功更加可怕。而且此时以东方胜的武学修为,已然不惧世上任何高手,身边更有萧氏父子、段誉、阿紫等人,论武功皆可入天下一流之列。魔教纵然高手如云。也未必能盖过。反倒是全冠清,虽然本身武功低微,不值一哂,却深为东方胜所忌。东方胜此前与全冠清两次交锋,虽然都教他其落荒而逃。但其中多有侥幸,若不是阴错阳差之下使全冠清的精心算计功亏一匮,后果实不堪设想。如今有黄裳之助,合官府与江湖之力捉拿全冠清,也让东方胜更为安心。虽然照东方胜预料,全冠清早该逃至域外,不在中原,自然是缉拿不着,但如此一来,全冠清要想再到中原来搅风搅雨,可就再没那么容易了。 黄裳又道:“在下也曾听过有人说起‘北乔峰、南慕容’,隐为中原武林之首,想来定是非凡人物。听二位之言,乔大侠果是慷慨豪迈,令人敬佩。乔大侠虽是辽人,却是生长于我中原土地,也算半个汉人。再说我朝与大辽早结盟约,数十年来相安无事,乔大侠辽人血统又有何罪?乔大侠诸般事迹我当奏报朝廷,定有封赏。到时武林中人自不会再是非不分,糊涂到反为奸人所趁。” 东方胜闻言大喜。这朝廷封赏本身,如萧峰、东方胜这般人物,自然是不会看在眼里,但如此一来,萧峰的功绩便算是受到大宋朝廷的承认,到时武林中人自然再难用汉辽之分来针对萧峰。对于萧峰来说,也不用再为此烦恼,实在是天大喜事。 东方胜正要向替萧峰向黄裳道谢,忽然心头一紧,只觉得门外有一股不寻常的气势迫近。他的九阳神功内力日深,先天灵感也越发奇异。很多感觉,都是难以言喻。便比如所谓的“杀气”,武功超卓之人,多半都能生出感应,但“杀气”究竟是何物,却没人能说得清。东方胜心中暗暗惊疑。其实以他的听觉,早知道门外走来两个人,皆是身负武功。从足音来听,内力轻功都算不上是一流高手,却与这股气势颇有不符。好奇之下,不由抬头望向门口。 其时天色已晚,大多数商人都不会在这时间赶路。店栈的大堂上也只剩下几桌食客。小二正无所事事,昏昏欲睡。客栈的木门被“呀”的一声推开。小二一个激灵,猛醒过来,忙推出满脸欢笑,迎了上去:“哟,二位客官里面请。敢问二位是打尖,还是要住店。若是要住店,本店有……”这一套词小二每天也不知是要说多少遍,真是滚瓜烂熟,正要说下去,被先入店来的少年打断:“这么晚了,自然是要住店。”随手抛过去一块散银,道:“先上些好酒好菜,去准备两间上房。”说完便自己找了张桌子坐下,打量四周。 东方胜见进来的是一老一少。其中那少年看着约莫十七八岁模样,飞扬脱跳,俊秀非常,翩然一位浊世佳少年,但在东方胜眼中,这少年却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出鞘之剑,散出逼人剑气。在后边的那位老者,怀中抱着三尺长剑,步履沉稳,气脉悠长,只是与那少年相比之下,倒显得普通了许多。 ------------ 第一百十三章 一老一少 不多时,小二就托着食盘,送上一壶汾酒,一盘烤羊肉。那少年自己斟了一杯,忽尔笑道:“福伯怎么不坐?赶了一天的路,快坐下歇歇。”说着夹起一片烤得金黄的腿肉,放进嘴中,点头赞道:“这中原的小店,羊肉却也烤得不错,比起塞外别有风味。福伯,快来尝尝。” 那叫“福伯”的老者小心地向周围望了几眼,这才坐下,皱眉凑近了对少年小声道:“少爷,此处是中原,不比南京。少爷此次私自离家,老头子都不知如何去向老爷交待……” 老者说话声音极轻,显是怕给人听见。但自这一老一少走进店来,东方胜便悄然留意。有心之下,话声虽轻,又如何瞒得过他的双耳。东方胜心道:“南京……他们原来是辽人。”这二人口中的南京,便是萧峰任南院大王所在的都城幽州,乃辽国四座陪都之一。 少年却是满不在乎,摆摆手道:“叔父若是回来责问起来,我自会担着,与他人无干。” 那老者摇头不已,对少年也是十分无奈:“少爷武功一日千里。老头子不中用了,也阻不了少爷。中原宋朝武人对外族敌意甚深。我就是怕少爷年轻气盛,有什么闪失。” 少年轻笑两声道:“福伯你就是太过小心。在这道旁小小一家客栈,能有什么闪失?” 福伯却是一脸认真,“中原武林高手辈出,江湖之中卧虎藏龙,远不是南京可以相比,不容小觑。老爷平日里也常说起,深感中原武林深不可测。千万不能有轻视之心。” 那少年听得似有些不耐烦,道:“若真是如此最好。哼,南京就不用提了。都是些粗笨的莽汉。有几个是有真才实学?否则我何用跑到中原来。不过这一路看来。也不过如此。” 东方胜在一旁偷听,心中微觉好笑。想这少年是在辽境之中寻不着乘心对手,这才趁家中长辈不在。偷偷溜了出来,到中原闯荡一番。而家中的老仆放心不下。这才跟着同来。东方胜暗道,若是有萧远山与萧峰父子二人在,这少年当不会发此感慨。以东方胜的眼光,这少年虽然于武道之上惊才绝艳,但毕竟太过年轻,仍是难与萧氏父子这等高手较一日之长短。 “少爷从南京到西京,再进了宋国; 。这一路走来,只不过有些碌碌之辈,没什么显赫武林世家、门派,自然是遇不上高手。不过到了这儿。离洛阳不远,又快到嵩山脚下。少林、丐帮、嵩山派、欧阳氏等大小数百门派都在左近,还是应该小心为上。”老者说着顿了顿,似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东方胜这桌一眼。东方胜早有感应,只佯装不知。福伯给那少年使了个眼色示意。口中接着小声道:“那一桌的男女,若老头子没有看错,都是身怀武功之人。” 少年“哦?”了一声,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番,微微笑道:“福伯看人一向极准。我却总是分不大清。他们坐在那里喝酒聊天。看不到身形步法,这里面有什么窍门不成?” 福伯回道:“少爷只是经验不够罢了。说起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处处留心’四字。一口气干下一大碗酒,呼吸却仍只是若有若无。这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吧。” 东方胜隔远而坐,闻言不禁动容。这老者进客栈不过盏茶工夫,在看似不经意中竟已将店中众人观察得如此细致。且不论他武功如何,便是这一份眼力便已是教人不敢小看。 少年又道:“福伯。我以前曾听人说,中原武林两大高手,‘北乔峰,南慕容’。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中原。这两个人,我是一定要去见见的。乔峰应该就是洛阳丐帮的帮主吧?” 那老者摇摇头,回道:“少爷有所不知。其实中原武林这两年来早已是翻天覆地。乔峰早已经不是丐帮帮主,行踪飘忽。不久前还曾在大理现身,助段家平高氏之乱。少爷你去洛阳,还找不到乔峰。至于慕容复,向来是四处游历。不过据说武功也不过尔尔,名过其实。” 东方胜听到此处,心中大为震惊。要知道古时消息传递极是不易。大理与大辽相隔万里,其中又隔着大宋。这老者居然能知道得这般清楚。看来这一老一少来历绝不简单。就东方胜所知,在江湖上,如此情报能力,只有丐帮才有。不过他未曾到过域外,也不好乱猜。 少年闻言,颇为扫兴地“哼”了一声:“乔峰不在洛阳,丐帮总不会跑了。好歹也让我会会天下第一大帮,看看究竟有多大的威势。” 那老刚要出言阻止,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个少爷,自己是拦他不住的。丐帮虽为天下第一大帮,但除了乔峰之外,倒也没什么一流高手。而且丐帮现在正是群龙无首,凭自己的武功,至不济也可保得二人全身而退,不须太过担忧。若是自己极力反对,他不上丐帮而转道要去闯少林,可就真是麻烦了。 这一老一少不再多言。将桌上的酒食吃完,便招呼小二,引着去了后边的厢房歇息。东方胜正琢磨二人来历,一旁段誉道:“二哥。方才那边桌上的二人,似乎要去丐帮生事。”段誉内力深厚,虽然比不上东方胜的先天灵觉,但也是听力极佳。在不经意间,也依稀听到了二人的几句对话。 东方胜点头道:“这二人从关外来。似乎是辽人。一老一少,都身负武功。修为不俗。” 黄裳闻言皱眉道:“难道他们敢来我中原地界胡作非为?” 东方胜虽疑二人来历,但听其言语,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那少年也只不过年轻气盛,加上少年得志,想四处寻找高手印证一下武功而已。只是轻轻摇头笑道:“黄先生也不必如此。丐帮总舵有总数长老坐镇。又有上千精英弟子。绝非等闲。再说我们同样要往丐帮,到时再看不迟。” ------------ 第一百十四章 光明右使 东方胜虽然方才对黄裳说得轻松,但自己回到厢房后,细想之下,却是总觉得事有不妥。单凭那老者的情报之及时便可知,其背后势力必不简单。 须知古代通讯极为落后,民间所得消息,大多都是口耳相传,慢自不必说,这消息经几个人一传,多半已变得离奇古怪,再难保持原意了。大理与大辽相隔万里,那老者却能知道萧峰的确切行踪,实在令人惊讶。 虽然这一老一少方才的对话不似伪做,但二人行止多少也会难免叫人生疑。好在二人的武功修为还没到一流高手境界,倒也不怕他们能掀得起多大风浪。何况若是不出意外,萧峰应该早已到了中原,此时或在丐帮,或在少林。有萧峰在,东方胜自然可以放心得多。 反正多想无用,东方胜也就不再去想。走到床边,自然坐下,双目微闭,气随意动,游走全身经脉,默默运功起来。抬手伸指轻弹,桌上的油灯自然而熄。 沉静在深奥幽玄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破空的声响忽然让东方胜惊醒过来。东方胜心念微动,隔窗望去,只见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掠过屋脊,没入黑夜之中。虽然相距甚远,东方胜一眼就认出二人身形。心中不禁疑惑,微一思量,伸手运功,以指力在桌上给段誉留了几句口信,教他与黄裳先去丐帮。然后推窗而出,在檐角轻轻一点,借力腾身而起,不带起一丝风声,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轻功本是东方胜所长,一跃数丈,飘逸轻灵。不过片刻,便远远见到前面的一老一少。东方胜平素便是一穿白衣,只是这黑夜之中。却是格外显眼,于是也不敢跟得太紧。只是远远吊着,不即不离。前面二人自也没有警觉。只听那老者口中道:“少爷,何必如此心急……” 少年反而埋怨道:“福伯既知其中诸多隐秘,早就该说出来,此时已嫌晚了。若是等丐帮中大事已定之时,我们便是去了,也是无用。” 福伯猛得一惊。道:“少爷。你该不会是想去从中又搞出什么事来?万万不可。此事说不定尊上已有定计,少爷若是坏了大事,到时连老爷也担不下来……” 那少年却是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他的部属; 。管他有没有什么定计。只有族长那几个老糊涂才会去听他调遣。亏叔父还能受得了他们。” 二人语焉不详。东方胜听了半晌,也没理出多少头绪。不过既然是冲着丐帮去的,自己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不过也不知二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倒不如这么一路跟随,静观其变。 三人脚程极快。不多时。便已奔出二十余里。正是一处山岗。道旁皆是密林,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东方胜追到此处,心中忽生警兆。只觉得有一种猛然间坠入水中的冰冷,将自己包裹住。东方胜暗叫不妙,心道:“难道中了这两人的圈套?”停下脚步。提气戒备。 四周一片死寂,东方胜静立道中,半晌,笑了一声,开口道:“几位深更半夜在此等了在下这么久,现在为何却又不现身相见?如果几位无事,在下可要就此别过了。” 果然,林中有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传出:“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话音刚落,一个瘦高的身影只一闪便出现在一棵道旁树上。显是出声之人。 东方胜悄悄打量这人一番。只见他只单脚踏在一根细枝之上,却立得安安稳稳,虽是有意显露一手,但轻功造诣确实不俗。东方胜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评头品足般道:“这位前辈,真是好轻功。”语气中却没半点钦佩之意,似乎略带讽刺。 那人怒叱一声:“小辈!”便作势欲扑,俯冲下来。东方胜心中正庆幸计得,暗暗叫好,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声音:“翼王莫要中计。”声音轻亮明快,似乎甚是年轻。 树上高瘦的黑袍人哼了一声,颇有不忿,道:“区区一个后辈,难道我还擒不下他?”不过口中虽然如此说,却不再轻举妄动,只盯着东方胜,把住自己的方位。 东方胜回身一转,只见另有三人,各立一方,将自己围在当中。虽未动手,但只凭灵觉,东方胜便知这四人无一不是一流高手。自己若是以一对一,或有胜算。此时以一敌四,实是凶险非常。暗中深吸一口气,略为平复一下心情,教自己冷静下来。东方胜自知,硬闯定然是绝无幸免机会,眼下只有见步行步,等待机会。 东首一人道:“永仰东方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乃是人中之龙。幸会幸会。”听声音正是方才出声阻止那高瘦男子之人,看样子似是四人之首。 东方胜略一思量,微微一笑,歉道:“在下初出江湖,薄名有辱尊听。反倒是能够同时见到明教四大护教法王,应该是在下荣幸才是。” 此语一出,四人不禁动容。顿了片刻,东首一人才道:“东方公子果然是目光如炬。不过敝人在教中司职光明右使。这三位才是本教护教法王。”他虽惊讶东方胜能一口猜出几人来历。因为此时明教不似元末那般在江湖上无人不晓,中原武林中人大多连“明教”都是从未听闻,何况教中职位设置?但既然已教人认了出来,他也就坦然而认,毫不隐瞒。 东方胜故作惊讶道:“原来竟然是光明右使大驾光临。听闻光明右使在贵教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下何得何能,竟要劳动尊驾在此相候。”说着又轻笑几声。言辞虽是敬语,但言中之义仍是讥讽对方不顾身份,对阵自己不仅以四敌一,还要在此设伏意图偷袭。 光明右使不怒反笑,叹道:“东方公子在如此形势之下,仍然能谈笑自若,胆色确是令人佩服。只是不知阁下的武功,是否也是同样超凡。” ------------ 第一百十五章 以寡敌众 光明右使缓缓踏前几步,直到离东方胜仅有三丈许方才停住。而另外三位法王也渐渐缩小包围圈。四大高手合围之下,一股莫名的压力不禁教东方胜头皮发麻。东方胜并非不想借机跳出圈外,只是这四人全神贯注,精气神将自己牢牢锁住,有如实质。东方胜冥冥中感到自己若是稍露破绽,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境。这种先天灵觉向来极准,他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东方胜却不知,光明右使心中震惊,更甚于己。光明右使原想借四人合围,逼得东方胜被迫仓皇遁逃,如此必有破绽,四人便可以一击成功。谁料到此人对合围之势竟然浑若不见,仍是高深莫测立于当地。随意一站,看似处处皆是,却令人不知如何进击。 东方胜默默将体内功力提至顶峰。真气流转之下,心中竟变得平静如水,巨大的压迫之感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胜败生死都变得飘浮而不真实起来,只觉得自己似乎融入了这天地之间,又好像超出了这天地,而在高处淡然旁观,奇特而玄妙非常。 光明右使微微皱眉,自己布局落空,反而由动被迫转为静,气势上便已弱了半分,如此对峙下去,此消彼长,大为不利。当下心中一横,轻喝了一声,忽然出手。隔着数丈,右掌向前推出,动作轻盈,似毫不着力一般。 东方胜心只不禁暗道一声:“好武功。”掌式虽然普通,看似绵软无力,却早有一道阴柔掌风悄然袭来。这阴柔之力,比起刚猛的掌劲,更难及远。对方隔了三丈发掌,只论这一招,便可足以为自傲了。另外三位法王自然不落于后。各上前一步,遥遥隔空劈出一掌。 四道掌风袭来,东方胜立于当中。夷然不惧,双手各扣住两枚石子。弹指神通疾射而出,硬撼对方四掌。弹指神通将内力贯注于小小一枚石子之中,而隔空掌力本就是无形无质,纯以一股真气激发,又是以面对点,自然阻挡不住。四枚石子一穿而过,威势不减。直取四人掌心。四人也不敢托大,无奈变招,各自封挡。掌风自是消散于无形。 光明右使伸出右手拇指随意一挥,正封在弹指神通攻来的线路之上。石指相碰,却是毫无声息。顺手一抄,便将那枚石子握在手中。单以一指之力,便将东方胜一记弹指神通劲力全然化解,足显高明。三位法王武功稍逊。只是以硬碰硬,挡下一击,皆发出金石之撞之声,各自小退半步; 光明右使平摊开右掌,看了看掌中的石子。微微一笑,道:“难怪剑王对阁下那般推崇。东方公子的武功之高,实在出乎本座意料。年纪轻轻有此修为,佩服佩服。”说着又抬头冲那高瘦男子道:“翼王,这回你可尽信了吧。” 翼王哼了一声,道:“这小子要是没点本领,岂不是白费我们花了这许多工夫?教我们一路跟了足有半月工夫。等到此时才动手。” 东方胜却是一愣。若是有此等高手跟踪自己,应当不会毫无知觉才对。眼前四人武功虽高,但还不至于能骗过自己的灵觉。不禁疑道:“四位居然跟了在下这许多时日?可笑在下竟然如此后知后觉。” 光明右使轻笑两声,摇头道:“我们早试出阁下感观灵锐,自然不会近前打草惊蛇。只是在阁下衣上做了些记号,便不怕掌握不了阁下行踪了。” 东方胜回想片刻,摇头苦笑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出手,竟能不让在下觉察。” 光明右使道:“其实聪明人反会被聪所所误。阁下目光如炬,轻易便可辨别他人武功深浅。但正是如此,遇上不会武功之人,却比他人更为松懈,毫无警惕。要做手脚,倒也不难。” 东方胜这才恍然大悟,叹道:“原来如此,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只是几位既然能遣人在在下的衣上做手脚,何不趁机下毒?如此岂不是更方便许多?” 光明右使笑道:“阁下先是在,后在信阳马家,遇上十香软筋散与雪山蛛毒。此二者皆是无色无味,毒中绝品,却一一被阁下识破。本座自然不敢再鲁莽出手。” 东方胜点头道:“各位查得倒是仔细。只是,阁下如此坦然相告,看来是已认定在下绝对没有逃脱可能了?” 翼王冷哼一声道:“我们四人出手,你纵然是上天入地之能,也只有乖乖被擒。” 光明右使嘴角飘出一丝略带寒意的笑容,口中道:“阁下虽能辨出毒物,只是不知东方公子的几位朋友是否也有这份本事呢?” 东方胜闻言心中一惊,身躯微震。明教四高手等得便是此刻,如何能错过?光明右使疾冲上前,一双绵掌舞出层层虚影,铺天盖地而来。翼王从后攻来,用得一路盘丝腿法。另两位法王一拳一掌,招式刚猛,劲力雄浑。从左右夹击。 东方胜一时间身陷重围之中,不过对此情景已是早有预料,当下毫不犹豫,清啸一声,功聚双掌,转身向后拍去。光明右使用计欲令东方胜分心,但眼下千钧一发,容不得半点疏失,虽然心中不安,此时也只能强压下去。不过段誉百毒不侵,又天生好运,只盼他可再次化险为夷。 方才弹指神通一击试探之下,东方胜已知这四人当中,论内力,以这翼王为最弱。听他名号,应当是以轻功见长。九阳真气炽热非常,掌风涌起,如惊涛骇浪,压得翼王呼吸不畅,只觉得口干舌燥,胸中真气一滞,一阵烦闷。 翼王心中大惊,他虽知东方胜武功强横,但自忖此人终不过二十几岁,内力修为应当有限,总有些轻视之心。而东方胜此时四面临敌,便是要一击成功,这一掌乃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威势岂可小觑?便是比起萧峰的降龙十八掌,也不遑多让。 ------------ 第一百十六章 龙游浅水 东方胜双掌一合,直取身后翼王。掌劲雄浑,大有一往无前之势。翼王心中暗惊,自知硬碰之下,绝非此人对手。虽然凭他的轻功修为,倒可勉力提气移开,但自己此时若是退避,便将出路交给了对方,合围之势便解。两难之下,狠一咬牙,也不变招,右腿横扫,直迎上东方胜的双掌。拼得自己受些内伤,也不能教此人从自己一面遁走。他的这路狂风腿法本是讲求出腿迅捷,连环不绝,如狂风骤雨教人应接不暇,但在东方胜这气势如山的推掌之下,却是什么招式也使不出来,只得以硬碰硬。 东方胜这一招又岂会如此简单?双掌推出,身周丈许之内皆带起涛天炽浪,虽然此时正是子夜时分,明教四位高手却同时产生一种置身于酷暑烈阳下的错觉,不禁口干舌燥,气息不畅。翼王与东方胜腿掌相交,心中骇然,暗叫不好。谁知东方胜身周的灼热的九阳真气不过是欺敌之计,真正出手,却是至阴至寒的玄冥神掌。翼王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内力撞来,迫入周身经脉,猛然间爆发出冻彻骨髓的寒意,一时间如坠冰窟,五脏六腹中的血脉都被冻结,胸中真气如何还能提得起来。只见到眼前一片淡金色。“噗!”喷出漫天血沫,身体直挺挺地横摔出去,那血沫犹在半空凝成了冰渣飘落。 倒不是明教法王功力不济,只是他人实在难以想像天下间,竟有人能将阴阳两种截然相背的两种真气同时使用得如此随心所欲。翼王两番判断失误之下,自然是大打折扣,而东方胜却是绝地拼死一击,胜负高下立判。只是一记硬拼之下,反震之力犹教东方胜回挫了小半步,胸口也是一阵气闷。 身后明教三位高手见东方胜一招便击腿一人; 。教四面合围阵势瓦解,皆是大惊失色。但手上招式却是丝毫没有停顿。东方胜身法虽快,但只是这一顿。只听“噗噗噗”三声闷响,明教三位高手的一拳两掌。已印在身背。 一招中的,光明右使嘴角飘过一丝冷笑,但不过刹那间,便感掌中一轻,顿觉不妥。东方胜的外袍猛然间裂了开来,背心后碎成无数帛片。原来东方胜早已料敌先机,双臂一振。将外袍用真气鼓荡开来,以白袍先撞上了明教三位高手的联手一击,自己却靠着这些许震荡之力,挪开了尺许。堪堪避过,居然是毫发无伤。区区一件袍子,如何经得住这几位高手的内力?被四股力道扯成碎片散落。 东方胜哈哈一笑,身体电射向前,突出合围。明教三大高手一击失手。皆是一愣,待回过神来时,对手已然跳出圈外。东方胜对自己身法极有信心,只要破开了合围之势,便是游龙入海。再难被困住了。 东方胜右足点地,跃出丈许,正暗自庆幸,忽然身前跃出一黑影,沉声喝道:“哪里走!”腿影连闪,竟是翼王强压下内伤,复又攻来。东方胜知此时机会稍纵即逝,心中一横,也不顾对方来势,右手连出四指。功力所聚,弹指神通凌空虚点,威力也足以穿金断石。 二人皆是抢攻,翼王毕竟受了内伤,虽凭一口真气压下,也已是强弩之末,而东方胜却是身在绝境,全力以赴,他如何抵挡得住?只听得“嗤嗤”的轻响,翼王身中两指,闷哼一声,倒跌出去。 东方胜一击建功,但去势已尽,正要转口真气腾身而去,忽觉右脚踝上一紧。一股大力传来,东方胜身在空中,借力不得,直扯得他险些扑倒在地,急使一个“千斤坠”,落稳在地。回身一看,左首的长须男子,袖中一条七尺软鞭,另一头正缠在自己踝上。借着些微月色,能看见那鞭上泛起银色鳞光,显然不是寻常皮革所制,坚韧非常。 长须男子冷笑一声,运力将软鞭向回拉扯。若不是东方胜以内力护着脚踝,单是这么一扯,便可教人骨断筋折。光明右使又是一掌迎面拍来,这绵掌无声无息,其中却包含了数重阴柔内劲,亦曲亦折,变化无方。右边魁梧男子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拳套,形如虎爪,夹带着割面劲风,直扑向东方胜身侧。 东方胜行动被制,再难逃避,登时奋起精神,大喝一声,左掌平推,直迎上光明右使的绵掌。两掌相交。玄冥神掌森寒无比,直透入光明右使经脉之中。光明右使虽是内力深厚,也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虽然运内力相抗,护住了心脉,但右臂却是一阵麻木,真气阻塞。被东方胜的雄浑掌力推得倒退数步。右臂肌肤上竟泛起了一层白霜,教光明右使咋舌不已。 东方胜硬拼之下,也是一阵气闷。光明右使的一掌竟有七重掌力,若非前日里东方胜与萧峰父子每日切磋,精研掌法要要诀,恐怕也难挡此一掌。不过这七重掌力虽然难得,但较之少林般若掌、丐帮降龙十八掌,还是要略逊半筹。 右侧一爪已至。光听这破空尖啸之声,便可知其中劲力惊人。东方胜尚无暇调息,幸而九阳神功大成,气如流珠,源源不绝,硬拼之下,真气运转却并无太多阻滞。右手食指点出,划浑然天成的一道弧线,以慢打快,后发先至,直取来人腕上内关穴。若是有段家高手在此,定会大吃一惊,东方胜这一指,倒有八分“一阳指”的影子,只是少了一股雍荣气度,却灵活轻巧了几许。那人轻“咦”了一声,右爪反转,转而取东方胜面门,而左爪疾抓向东方胜的右肩。这魁伟男子一路爪法脱型于西域大擒拿手,大开大阖,声势惊人,讲究快、狠两字,于小巧精妙的拆解变化,却不精擅,正好遂了东方胜的心意。 ------------ 第一百十七章 困龙升天 东方胜对迎面而来的一爪毫不在意一般,反露出一丝冷笑,夷然不惧。上半身轻轻一晃,便以毫厘之差避过这分金碎石的一爪。右手也不变招,食指仍向前点去。一道若有若无的纯阳真气,由指尖射出,直取那魁伟男子眉心之处。东方胜这弹指神通的虚空一指,此时已得了段家一阳指的精要,集二者之长,融会贯通。真气似有似无,实则凝而不散,精纯无比,其中更是暗合天地至理,有一种令人无从阻挡奇异之感。弹指神通的绝技,直到此时,才算是功得圆满,达大成之境。 东方胜这一指看似绵软无力,对手此时却哪敢轻视?自知凭自己一人难是东方胜之敌,何况己方以四敌一,直须稳住阵脚便可,此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下也不勉强硬拼,左手虚晃一招,脚下忙向后退开。他自以为避过,心中一松,谁知仍是慢了少许,不及防备,东方胜手腕一翻,正中了肩头云门穴。 魁伟男子惨哼一声,再是踉跄后挫半步。幸而他知机退开得快,加上东方胜临时变招,指力弱了几分,击中的也非人体要穴。否则这一下便可教吐血受伤。不过也是右臂经脉麻木,肩胛如折断般疼痛。 东方胜本可突围而出,谁知一个疏忽功亏一匮。方才硬撼翼王与光明右使,已是颇耗真元,若仍是这般以寡敌众,迟早力竭而亡。眼下哪肯放过机会?右脚虽难以行动,左足却向前踏一步,右手中指扣一枚石子,便要趁机重创敌方。真气到处,正要出手,原本与长鞭较劲的右足忽然一松。执鞭之人故意将长鞭递前了几分,更暗中施了阴劲从鞭上攻来。将东方胜荡得向前一推。分心之下,东方胜一个措手不及,身形不稳。险些立足不定。 只是这瞬息之间,情势立变; 。东方胜面前的二人虽被逼退。不过是片刻而已,却未受了重伤,东方胜错失良机,自己立即便身陷危境。方才二人为了拦截东方胜遁逃,虽是一齐出招,却未能形成联手,才被东方胜看准时机先后迫退。以二人实力相加。绝对在东方胜之上。 东方胜暗叫大意,心中雪亮,自己现在等若是以一敌三,若被缠上有死无生。在电光石火间,脑中灵光一闪。浑不理左右齐至的二敌,却将体内真气聚在右腿经脉之中,运力一扯。 执鞭之人只觉得长鞭上一股巨力传来,直将他扯得前冲半步。险此教自己长鞭脱手。心中大骇,忙用力相抗。谁知运力拉扯之下,长鞭突然间轻若无物。 东方胜靠体力真气阴阳逆转,刹那间将力道完全反转过来,并借得对方猛然间拉扯的劲力。二力合一。身体如鬼魅般一闪而过,千钧一发之际,脱出光明右使与法王二人的合围,电射向执鞭之人。左肩仍是挨了一记铁爪,撕下了一片皮肉,但东方胜哪还顾得上疼痛。 执鞭的长须老者大讶,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显是想不到东方胜居然有此奇招。此时长鞭上虚虚荡荡浑不着力,自然是无法以之御敌,老者冷哼一声,左手轻抬,提腕坠肘,摆开架势。原本他想以长鞭限制东方胜行动,谁知却反为东方胜所用。但只要他能挡住东方胜片刻,便可等得援手。那时东方胜可就没有可能再次脱身。( 平南) 东方胜身在空中,大脑清晰无比,自己或许只有转瞬而逝的一次机会,一声清啸,右手食指与中指相并,捏成剑诀,遥指向前长须老者。那老者左手五指箕张,虽只是手腕微动,却在身前幻成重重掌影,封死了所有的进击之路,教人莫测高深,显然是一门精奥的掌法。令对方只有硬拼一途。想自己数十年玄功苦修,气脉悠长,老而弥坚,比拼内力,却也不会输给一个后生晚辈多少。 东方胜哈哈一笑,剑指刺去,直迎上掌影正中。老者不敢怠慢,面上亦显出凝重之色,掌风大盛,向前直推过去,举轻若重,带着千钧之力,压得四面气流倒卷激荡。却在这刹那之间,东方胜在空中不可思议地骤然停滞下来。老者左掌推出,却未迎上东方胜的一指,本可以顺势疾进,但老者心中却知不妥,正惊诧间,突然由右手传来一道凌厉真气,直冲入经脉之中。东方胜早知明教四大法王皆不是等闲之辈,早已拟定策略,就是凭自己逆转真气的绝技,施展声东击西之计。诱得对手防备空虚,凭着锁住自己脚踝的长鞭,暗渡陈仓。东方胜将至阴至阳两道内力相互旋转,沿着长鞭攻去。这一击出其不备,那老者功聚左掌,哪里来得及撤回?又遇上这等怪异的真气,无可抵御。若不是东方胜连番剧斗之下内力不继,早就被这阴阳合抱的内力直贯心脉。饶是如此,仍是身躯剧震,猛呛出几口鲜血,颓然后退几步,坐倒下来,顿委在地。 东方胜暗叹一声“侥幸!”右脚一抖,长鞭失去其主人操控,自然松开。东方胜凌空换了口气,大笑两声道:“明教果然名不虚传。承让!它日有幸,再来领教高明。”身形一个转折,直投向道边林中去了。光明右使追之不及,望着东方胜一闪而逝的背影,暗叹一声。同追来的魁梧男子却是怒吼一声:“锐金旗!” 南面林中闻声一阵响动,“嗖嗖”连响,埋伏林中的明教旗众纷纷拉弓向窜入林中的黑影射出劲矢。但此时月黑风高,本就看不真切,却在林中有重重阻隔,稀稀拉拉几支无甚准头的箭又岂放在东方胜眼中?明教教众毕竟是墓莽之辈,如何比得大理高家的白羽精锐?丝毫不能阻得东方胜片刻,倒是数名猫在树上的锐金旗众被东方胜一脚一个踢下地来。东方胜长笑数声,片刻工夫,笑声已在数里之外了。 ------------ 第一百十八章 功力尽复 东方胜一连奔出十几里山路,才在一处小溪边停下。浑身乏力,直接“扑通”一声倒进水里,任由身体直沉到底。 方才与明教四位高手一场剧战,每招每式皆是竭尽所能,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自若。四教三位法王与一位光明右使的实力,远在东方胜之上,四人联手足有取他性命的把握。只是一时大意,错失良机,又从未估计到东方胜的真气运转这般出神入化难以捉摸,才屡屡失着,被东方胜突围而出。但若是下次再若遇上,恐怕就再难有这般幸运了。 为了创造如此战绩,东方胜亦是付出不小代价。连番逆转真气,以阴阳两种内力相吸相斥的特性,于逆境中做出种种不可能的神奇变化,对于自身的经脉,实是造成巨大负荷。而明教四位高手内力深厚,硬拼之下,经脉立告受创。却被东方胜凭一口真气强自压制下去。也亏得九阳神功玄妙,若是换了旁人,早已不是经脉爆裂,就是走火入魔了。 东方胜此时却再也坚持不住,体内真气大乱,又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全身窍穴胀痛。沉入水中,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深深入定,四周一切转归寂静,世间万物融为一体,心中妄念不生,感官渐渐超脱出身体的痛苦,扩散开来,接受着天地间勃勃生气的感染,越陷越深。 光明右使于岗上一块峭壁处临风而立,眼光投于远方东方胜循逸的方向,半晌才轻叹了一声。背后三位法王各自默不作声。数丈之后,跟着近百个黑衣人。 光明右使转过身来,沉吟片刻,下令道:“看来只有飞鸽传书,回报此次行动失败。” 魁伟男子似极是不满得哼了一声。斜眼盯着一旁的翼王,嘟囔道:“哼,若不是有人守不紧自己的方位。那个小子怎么会跑得掉?” 翼王阴恻恻地不怒反笑,反唇相讥道:“倒不知阁下在那小子手上走了几招?”却不想这一句话说出来。叫那魁伟男子被哽了半天说不出话,却连在另一旁的长须老者也包括了进去。那老者不禁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干咳了一声。虽然同是教中法王,这老者论资历却算得上是几人的前辈,平日在教中受众人尊崇。武学造诣、内功修为也胜过这二人一筹。谁知此次一时失策中计,在东方胜这么一个后辈手上吃了大亏,心中引以为恨; 。此时听来。岂能没有感觉?翼王自知一时失语,想收回却也晚矣。 光明右使略一摇头,制止道:“二位不必争执。此事既然由主上亲自令我负责,自然是由我来担当。”光明右使在教中地位崇高。犹在法王之上。二人自然只有听命的份。 长须老者有些惊讶,皱眉道:“右使何必如此?” 光明右使叹口气道:“我察敌不明于前,轻敌大意于后。自然是责无旁贷。” 老者思量道:“主上距此远隔千里,右使也不必心急于一刻。只须再设法困住他,由我们四人联手。此次必能一举成擒。”他心中终是想再找东方胜扳回一城。 光明右使闻言。再摇摇头道:“说来容易。经此一回,此人早已是惊弓之鸟,凭他的灵觉与身法。哪里还能再次中伏?再次,以他的武功修为,我们四人若是要取他性命。倒也不难,但想生擒此人却是妄想。”说到此处,刀削般的脸上浮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苦笑自嘲道:“主上这次给的任务,实在是太过高抬我了。” 翼王在旁若有所思道:“方腊那小子,居然能从这人手里两次逃得性命,真是算他命大。全冠清对付一个乔峰还不够,偏偏还要惹上他,从来只知给教中添乱。” 光明右使点头道:“全冠清奸滑似鬼,也在此人手上连吃了两次亏。这个东方胜,武功智计均非凡品,经此一役,必与我教结为死敌,实是我明教心腹大患。” 长须老者忍不住再提醒了一句:“难道不派人追踪,就任由这小子去了?” 光明右使道:“他既然知道自己衣上被人做了手脚,自然会知道如何避开追踪。” 长须老者点头叹道:“此子确实不易对付。” “多想无益。事已至此,只有先行与五散人会合。一面派人追踪,再做打算。”言罢提气一纵,没入夜色之中。身后三位法王,五行旗一并匆匆而去。 第二日天色泛白,东方胜才从水中浮起。长吸了一口清晨林中的新鲜空气,内通四肢百骇,奇经八脉,骨头“辟叭”地发出一阵轻响,通体舒泰,早无复昨夜的乏力与疼痛之感。 东方胜在溪中立起,水深刚刚及肩。一场剧战死里逃生,此时回想起来,仍是惊心动魄。他自知对方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用于追踪自己,所以便挑了这处溪流底处暂避。以水阻隔,无论是对方凭借细微的反光或是气味,都不至于发现自己。 “也不知段誉怎么样了。”记起昨夜光明右使之言,虽然可能只是他的惑敌之言,但明教高手如云,截击自己同时偷袭段誉等人也绝非不可能。 “段誉这小子百毒不侵,他们偏要用毒,岂不是撞在枪口上?段小子现在的六脉神剑可不是说笑的。”东方胜不禁自言自语道。明教若是尽起精英倒也罢了,否则定是踢在段誉这块“铁板”上。纵然是光明右使与三位法王,昨夜与自己一战之后,也是强弩之末,去了倒也讨不了好去。段誉虽然无事,但身边木婉清与钟灵二女却难免成了累赘。段誉一人要护着两人恐怕不易。不过看样子明教应该是还未注意到黄裳,有他在旁,亦是一个变数。倒不知尚未练成九阴真经的黄裳,究竟如何厉害。 ------------ 第一百十九章 丐帮大会 东方胜从溪中跃起,一边运功蒸干了身上的衣物,提气轻身,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赶回客栈,尚是早饭时候。( 平南)东方胜远远看着客栈的酒旗,不禁有些担心段誉等人的安危。 客栈的一位伙计正在门洒扫,抬头瞧见东方胜走过来,忙放下手中物什,迎上前道:“这位爷台回来了?您一大早出门,随你一道来的客官刚才正在找您呐。” 东方胜一听,一阵惊喜,知道众人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口中谢道:“有劳小二哥了。这客栈每日里人来人往,想不到小二哥竟还能把客人记得这般清楚。” 那小二倒是十分乖巧,笑着回道:“客官说笑了。小的哪里能记下这许多人?只是像两位公子这般的人物,小的看过一眼,便是明年也能记得。” 东方胜轻轻一笑,暗道得这小二奉承起人来真是颇有一套。顺手便打赏过去一块碎银子。那小二自更是喜笑颜开。东方胜也算是谢过他报的好消息。 一进客栈大门,便见到段誉与木婉清、钟灵二人坐在一桌。东方胜走过去在空座上坐下。段誉忽然见到东方胜回来,原本的担心马上释然,但仍着紧问道:“二哥,究出了什么事?早上我去二哥房中,见到桌上留下的笔迹……” 东方胜道:“不忙。先吃些东西再说。这一夜好折腾。”说着招手唤来小二吩咐两句,不一会,便添了一副筷盏上来。东方胜夹了一小块蒸糕,送进口中。 黄裳正好从楼上下来,见了四人,略一点头,道:“几位真早。” 东方胜道:“黄先生来得正好。”招呼黄裳同桌坐下。然后轻声道:“昨夜里我听见那一老一少二人形踪诡秘,连夜离开客栈,便留了个口信。跟随而去。” 黄裳回想起来,皱眉道:“如此神秘。必有所图谋。东方公子可曾追查到什么?” 东方胜耸了耸肩,摇头道:“跟丢了。” 黄裳听了倒也不觉得什么,段誉和木、钟二女却是吃了一惊。东方胜的身法迅若鬼魅,便是强如萧氏父子,也都是赞不绝口,自叹弗如,遑论旁人。木婉清奇道:“莫非这二人的轻功能够胜过东方大哥?” 东方胜苦笑着道:“倒不是他们两个轻功太快。是我半道被人截住。若不是靠着有几分运气。险些便看不到今早的太阳了。” 东方胜的修辞让众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段誉惊讶道:“什么人能有这等本事?”顿了顿,猛然身躯一震,醒悟过来,惊道:“莫非是遇上了明教中人?” 东方胜道:“嗯; 。明教光明右使。还有三位护教法王。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的泛泛之辈。” 黄裳听到这里,不由插口问道:“这光明右使,护教法王在明教之中算是何种职位?” 东方胜道:“明教教中自然是以教主为首,下设左右光明使,其下又有四大护教法王。另有五散人。以上可算是明教的首脑。而教中主力则分成五队。以‘金木水火土’为名,称为‘五行旗’。每旗皆有掌旗使统领……” 黄裳听得正微微入神,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东方公子如何对明教如此了如指掌?” 东方胜闻言暗暗苦笑,心道自己疏忽。幸好有急智,不徐不疾道:“本家世代于海外经商,各地见闻总是多知晓一些。这明教乃是源起于波斯,在波斯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教派,教中情况自然不难知道。想来中土明教与之一脉相承,应是相差无几。”一番说辞,唬得众人深信不疑。其实只有东方胜自知自己只是胡言乱语。波斯明教与中土明教大相径庭。不过此处也不会有人真去波斯求证,倒也不虞被揭穿。 黄裳拍案道:“这明教果然是胆大妄为。此事不宜耽搁,本官当速与武林中各大门派掌门协商共剿邪教的大计。否则待其坐大,便难以收拾了。此事还是以借用江湖力量为上策,若是动用禁军厢军,实非国家之幸。最上便是诛其首脑,则邪教自灭。” 东方胜与段誉也都是点头同意。几人匆匆吃完早饭,各自收拾停当,便骑马代步,直奔洛阳。 一路无话,不几日便至洛阳。 洛阳乃是夏、商、东周、东汉、西晋、大隋等朝所立之都城。依邙山跨洛水,有四通之利,运河之便,经千年风霜,虽已不及当年之鼎盛风茂,但仍是商旅如云,来熙往攘。 到了城门口,却已聚着好些人等在城门之外,一个一个交纳税金入城。其中不少人物都是腰悬兵刃,一见便知是武林中人。 黄裳领着众人下马上前,来到城门守卫处。那领头的队长一眼便瞟见了黄裳腰挂的鱼袋,微微一惊。这能配得上银鱼袋的官员至少也有五品,比起自己可是不知高了多少倍,哪里敢怠慢?忙着手下将城外之人一挡。自己跑上前来,引着东方胜一行入城。 到了城中,众人便去投栈。刚到了一家门脸颇为讲究的客栈门前,却已被店中伙计挡住,被告知客房已满。一连数家,均是如此。 东方胜微感奇怪,再看大街之上,各处均可看到武林中人身影,较之自己上回来洛阳的样子,大有不同。心中暗想,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钟灵骑了半天的马,有些疲累,叹气道:“怎么到处都是客满?” 东方胜道:“既然如此,不若我们去我一位朋友家中打扰几日。”扭头问黄裳道:“不知黄先生意下如何?” 黄裳正不愿去洛阳官衙,听东方胜之言,自是同意。 东方胜所说的“一位朋友家”自然便是伏牛派柯氏兄弟府上。柯百岁与柯百年闻得恩人光临,喜不自胜,又出门外迎接。 柯百年豪爽地笑道:“数月不见,东方公子神采更胜从前,显然是修为又有精进;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东方胜不免谦虚几句。 二老将众人迎进府中。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来到正厅之中,只见得厅中一张八仙桌上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精美的宴席。 东方胜不禁惊奇道:“柯老。这些菜式莫不是早已准备好的?” 柯百年不禁笑道:“我们早就猜到公子这几日便要到洛阳,所以一直遣人在城门处观望。哪知公子入城的时间不够凑巧,现做已是来不及,兄长便派人到城中各处酒家买回其中的几道招牌菜。这才临时凑了一桌。”右手虚引,请众人入席,道:“不周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柯百岁道举杯敬众人,向东方胜道:“还没请教公子这几位朋友。” 东方胜自叹一声糊涂,先介绍黄裳道:“这位黄先生,从汴京城来。乃是身负皇命的钦差大臣。”接着又指另一边的段誉道:“这位是在下结拜义弟。大理国段氏太子。身旁两位皆是大理国公主。” 柯家二老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原想,与东方胜结伴而行的,自然必非碌碌之辈。但谁能料到他一去数月,带来的几人竟然是一个钦差一个太子两位公主。他伏牛派柯家虽然在地方上是颇有名望,但总归是一介草民,何时见过这阵仗?竟是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还是柯百年先回过神来,举杯道:“在下有幸,今日有各位贵客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与众人一同干了。 东方胜问道:“不知柯前辈是如何能猜到我近日会来洛阳?” 柯百年微微一愣,反问道:“难道东方公子此来,不是因为接到了丐帮的英雄帖,而来参加丐帮大会的么?” 东方胜惊讶道:“什么?丐帮大会?” 柯百年道:“原来公子不知此事。看来我也是歪打正着。” 黄裳在旁问道:“这丐帮大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柯百年道:“此事说来话长。丐帮自帮主乔峰离去以来,帮主之位一直空置,致使帮中群龙无首,法度日渐松散,却无人能有足够声望统领群丐。” 东方胜听到此处,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说起来,这丐帮大会,还是因为他而起的。 果然柯百年继续道:“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丐帮白世镜近来大力整顿帮务,竟发现丐帮中藏匿的判逆。据说便是此人杀害副帮主马大元,又嫁祸乔峰,为的便是削弱丐帮实力。此人其实是另一神秘帮派潜入丐帮中的奸细。” 东方胜问道:“丐帮可曾说过此人是谁?” 柯百年摇头道:“外面风言风语已经传得遍了,却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丐帮却是从未明说。之所以召开此次丐帮大会,便是要向武林同道澄清此事,并推举丐帮的新任帮主。依我之见,这丐帮帮主之位,看来是非白世镜莫属了。” 东方胜听了微微点头。看来丐帮也知道明教一事事关重大,才这般守口如瓶。 ------------ 第一百二十章 暴风之前 东方胜初至洛阳,便由柯百年讲述了一下有关丐帮大会的情况。( 平南) 丐帮乃是武林第一大帮,弟子遍布天下,人数之众,逾二十万,江湖之上无可出其右者。甚至连大辽、西夏、吐蕃等国也都有丐帮的势力渗入。在武林之中,只有少林能与齐名。 这几年之中,丐帮帮中大乱。先是副帮主马大元惨死,不久帮主乔峰被逼退位,其后又有徐长老,奚长老等不幸身亡,“十方秀才”全冠清不知所踪。丐帮实力、声望均是跌到了谷底。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丐帮积威仍在。此次丐帮推举新帮主,向江湖中广散英雄帖,邀约各路武林同道至洛阳观礼,应邀而来的人是络绎不绝,齐集洛阳。其中有独闯江湖的豪侠,也有各个门派的使者,都是门中颇有声望的人物,更有不少门派的掌门亲至。连少林都由达摩院首座玄痛带领四位玄字辈高僧前来道贺。一时之间,洛阳便挤满了各地蜂拥而至的豪杰。 柯百岁道:“此次丐帮大会实可算是近年来武林中的头等大事。这些日子以来,洛阳各处真是风云际会,热闹非凡。” 钟灵一听有热闹,顿时感兴趣起来,道:“那定是有许多好玩的事情啦?” 柯百年闻言不禁苦笑,摇头叹道:“那可不?江湖之上,素来纷争不断。其中恩怨是非,实在是一团乱麻。平日倒也罢了。此时齐聚洛阳,所谓冤家路窄,相见之下分外眼红,动辄便是大打出手。再加上为争得一份名声而四处挑战的也大有人在。若不是有丐帮和少林把持大局,都不知要交待出去多少性命。” 东方胜听了微觉诧异,没想到北宋武林居然如此不太平。其实这是他对江湖了解不深。东方胜出道以来,虽在江湖中闯荡了几年。但真正打过交道的门派,不过是丐帮、少林而已,从未接触到江湖中的最底层。 武林门派同样需要一日三餐柴米油盐。样样要钱。而大多数门派又不像少林这样可以凭香火与耕种自给自足。其中不少自办武馆、镖局,以供门中用度。而以青楼赌坊来维持营生,亦不在少数。等而下者,收些保护费,卖些私盐,甚至直接占山为王,作威作福的,也不乏其人。冲突自然而来。或是武馆相互争抢弟子。又或是赌坊青楼间的竞争,更有甚者,哪天某派的镖银一不留神就给哪处山寨给扣了下来,这仇便结得大了; 。不过都是江湖儿女。解决起来倒也简单,到了最后不过是看谁的刀子更快,拳头更硬罢了。 伏牛派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异数。他们柯家财力雄厚,不仅有良田千顷,更在山中有祖上传下的一处隐秘的上等银矿。从来不必那般营营役役,所以与江湖上大小门派都没什么利益冲突。又兼柯家两兄弟为人慷慨,所以伏牛派在江湖上的名望倒是十分之好。但所谓树大招风,也难免惹人眼红。若非如此,当年柯百年又何必如此刻意结交初出江湖的东方胜? 东方胜想起明教伏击自己一事。现在看来明教高手齐至中原。原来并非是只为自己而来。想来丐帮与少林已在南方有所收获,只待在此次丐帮英雄大会上公之于众。到时明教十余年来在中原的苦心经营便毁于一旦。明教自然不会坐视。如此调兵遗将,必有所图。 柯百年见东方胜暗暗皱眉不语,问道:“公子愁眉不展,莫非有何忧虑?” 东方胜闻言才回过神来,微一思量,想明教一事反正不日将公告天下,自己也不必瞒着柯家二老,便点点头,将明教之事大略说了一遍。由自己在卫辉城被全冠清下毒伏击,一直到前几日遭遇明教右使与三大法王。其中不可告人处,自是掩饰过去。 柯家二老听罢不禁张目结舌。柯百岁回味了许久,这才道:“如此说来,此次丐帮大会广招天下英雄,面上是任选新帮主,实则是邀天下英雄,揭露明教阴谋?” 东方胜点头道:“选新帮主是真,只是对付明教才是真正目的。”东方胜自然知道,白世镜正在施行与自己早以划定的方针。这丐帮帮主之位,若说白世镜毫不动心,自是不可能的。 柯百年比自己兄长更精于分析,一句便问在实处,道:“这明教实力,究竟如何?” 东方胜虽不知目前明教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想想历史上方腊起义,亦可窥豹一斑。回道:“若假以时日,明教教徒之众,怕不下于丐帮。而教中高手如云,堪比少林。” 柯百年闻言一惊,倒抽一口凉气。不单惊于明教的实力惊人,更可怕的是如此强大的实力却隐忍至今,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可见其图谋非小,城府极深。 一时饭桌上寂静无声,柯百岁见众人无语,笑了笑道:“这明教确实不容小觑。不过现在洛阳城中中原武林群英荟萃,他们再嚣张,也须有所顾忌吧。何况还有公子在?” 东方胜不禁轻笑一声:“哦?我?”心道,若是柯百岁知道自己被明教四位高手围攻,险些丧命,最后夺路而逃的情形,怕就没有这样乐观了吧。口中问道:“两位可知我义兄萧峰现在何处?明教高手非同小可,而且敌暗我明,若有义兄相助,也可放心几分。”萧峰就是那种天生的英雄人物,凡是认识萧峰的人,皆会对他产生一股莫名的信赖感。 柯百年道:“我派在洛阳各个入口皆有眼线,却从未有萧大侠入城的消息。江湖上也没听到什么传闻。” 东方胜一想也是,萧峰既然与阿朱二人一道,自然是一路易容伪装,哪会轻易教人识破?也只有这样才不必担心明教暗中袭击。何况现在丐帮正要选新帮主,以萧峰性格,更是不会露面。此时他有丐帮与少林共同证其清白,与武林同道的误会已清。以他在丐帮中的声望与影响力,若是露面,丐帮必然人心浮动。至少也要待得丐帮新帮主接任之后,萧峰才可能重出江湖。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弃卒保车 洛阳丐帮总舵。 白世镜近来可以说是春风得意。掘出了全冠清这个丐帮中的最大内奸,继而顺藤摸瓜,查出明教企图瓦解丐帮及在南方巅覆大宋的阴谋,使他在帮中的声望猛涨到了最高点。在他带人在全冠清的宅院中挖地三尺,寻得了丐帮失踪多时的镇帮之宝打狗棒后,丐帮新任帮主一职,便已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头上。打狗棒在丐帮之中的意义非同凡响,一切皆是顺理成章。 而后,他又将马大元惨死,乔峰被陷害,徐长老毙命,马夫人身亡,各中种种,皆推到了全冠清的头上。向帮中宣称,这些都是全冠清与明教勾结而向丐帮施展的诡计。 原本这些事,便如云山雾罩一般,始终是疑团重重。当时因为事件接连不断,众人哪里能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后来联系回想起来,确实不妥。但因为乔峰被指为契丹人,又被传在少室山上杀父弑师,自然就归结到了乔峰的头上。但其后,少林却带乔峰澄清事实,教丐帮众人一时莫衷一是,理不出个头绪。帮众纷纷猜疑不定。 白世镜一连串的行动,便如拨云见日。令所有人皆有恍然大悟之感。又想起全冠清当日在杏子林中,便有煽动丐帮内乱之举,兼其私自藏匿帮主信物打狗棒,并将打狗棒失踪嫁祸给乔峰,此中种种,令人不得不信。而正如东方胜所言,自此,所有一切罪名,无论有无证据,自然而然,都由乔峰头上转到了全冠清名下。 白世镜拨乱反正,救丐帮与危难之际。赢得了帮中上下的信任。连四大长老,都对他心服口服,甚至曾经私下言道。白世镜武功虽远逊于乔峰,但若其能坐上帮主之位。必能将帮务整顿得井井有条,或许更胜乔峰。 但白世镜心中最为高兴之事,却不是能得到这帮主之位。自他当日一时行差踏错,害死马大元之后,便每日里提心吊胆。而后由马大元之死,引出无数事端,致使帮中大乱。更是教他心中既惶恐又不安,不可终日。甚至时常有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冲动,但想到身败名裂,死后遗臭江湖。又让他不敢如此。在良心的折磨下,每天度日如年,痛苦非常。正在这时,东方胜却十分戏剧性地出现。只不过寥寥数语,便解除了他所有的烦恼。其实就是在他的梦中。也不曾想到过此事竟会以这种美妙到不可言喻的结局收尾; 时至今日,甚至连他自己,都似乎已经相信,马大元之死,与自己是毫不相干。乃是全冠清与康敏这一对奸夫淫妇做出来的勾当。相比之下,帮主一职,他真的是不甚看重。岂知这种看起来颇有些清高的表现,却让帮众对其更是敬慕有加。 这几日来,丐帮每日要迎接天下各路宾朋,又要筹备即将举行的丐帮大会,他白世镜作为丐帮中第一号人物,自然是忙得不开交。今夜也是过了三更天,方才回房休息。 白世镜推门入房,忽听见一个清爽的男子声音,略带有些戏谑的语调,道:“白长老真是大忙人。在下子时到,却仍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得见尊驾啊。” 白世镜被这突然的声音微微吓了一跳,却马上听认了出来,回身一看。东方胜正如前次一般,带着一丝笑意,坐在桌前,把玩着桌上的玉狮镇纸。 白世镜此时对着东方胜,不知怎的,竟从心底泛起了一阵惧意,不禁打了个冷战。整顿了一下心情,也不上前对桌而坐,而是站在原地,欠身施了一礼,道:“东方公子别来无恙。” 东方胜继续道:“呵呵。在下是否应该改口,称白帮主了?” 白世镜强自附合着干笑了一声,道:“公子说笑了。其实一切皆在东方公子掌握之中。不如请乔帮主回到丐帮,重新主事,白某如何窃居其位?诸事既了,白某已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自从不理武林中事,从此隐居山林,安度余生便罢了。” 自上次二人商谈之后,白世镜思前想后许久,终认为东方胜不可能费了老大工夫,却让自己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仔细推敲,猛省起东方胜乃是乔峰义弟。乔峰自小便加入丐帮,从一袋弟子凭功绩升上帮主之位,被逼退位自然是心中不甘。东方胜此举定是为了帮乔峰重夺回帮主之位。想通此节,他自己反而轻松不少。反正他心中对乔峰向来敬服,这帮主之位,本就是乔峰的,他也从来未曾痴心妄想过。 东方胜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轻轻一笑,摇头道:“白长老竟是如此来看在下?我东方胜虽然在江湖上资历甚浅,也没什么名堂,但言出必践在下还是知道的。而且萧大哥既然辞去帮主一职,此时已是另有怀抱,估计便是请他回来也是不成的。” 白世镜这才坐下,叹道:“乔帮主乃是天生的英雄豪杰,只有这等人物,才配得上帮主之位。白某不过庸庸碌碌之人,实在惶恐。此非虚言,还请公子明鉴。” 东方胜倒有些不知白世镜究竟做何打算。略一思量,故意冷哼一声,道:“眼下乃是非常之时。丐帮、整个武林甚至于大宋江山,皆在危机之中。此次丐帮大会,看似平稳,底下却是暗流涌动,稍有不甚,可不仅是白长老一人万劫不覆而已。” 白世镜讶道:“东方公子何出此言?” 东方胜反问道:“难道白长老不记得明教了吗?” 白世镜回道:“此次我丐帮得少林之助,倾帮中精锐,与少林几位玄字辈高僧一道,直下江南,已捣毁了明教总舵。所有首脑,皆自行了断。余下教众,也已烟消云散……” 东方胜听到此处,心中暗叫厉害,拍案道:“好一个弃卒保车。哼,明教。白长老,你们中明教之计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见招拆招 东方胜虽不知丐帮与少林在南方的详细经历,但却毫不怀疑这是明教弃卒保车的计策。按此回想起来,原来自己却推测错了。明教高手齐至,并不是为了这个丐帮举行的英雄大会,而确实是冲着自己而来。因为明教既然做出被灭的假象,自该偃旗息鼓一段时间。想来明教应是尚未做好充分准备,还不想与整个中原武林敌对。而东方胜却是唯一令明教忌惮之人。以东方胜之前的故弄玄虚,明教也看不透此人深浅,也不知此人对明教底细到底了解多少。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除去东方胜,方可保万无一失。 白世镜当然不知。大讶道:“东方公子是说……这只是明教诈做?” 东方胜此时平静下来,脑中却是更为清晰。他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对手,无论力量还是计谋都是容不得一丝轻视。现在的明教,就其行事风格来看,显然是组织严密,进退有序,绝不是后来那个如一盘散沙的明教。想到此处东方胜也不禁暗叹一声,其实这也算得上是阴差阳错。若不是当年全冠清在卫辉城的中暗算自己,他也不愿和明教结下这梁子。不过反过来想想,东方胜也是觉得好笑。恐怕明教此时也会后悔,惹上了这样的对手吧。说到底,双方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对于明教方腊在北宋末年造反,东方胜也没什么感觉。毕竟当时的宋庭早为奸臣把持,朝政腐朽不堪。何况在东方胜心中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尊王思想存在。在他看来,农民起义的正义性当然是超过帝王的暴政。若不是身在其中,东方胜才懒得趟这浑水。现在却是为求自保,迫不得已。因为即使自己不理会,二三十年后。( 平南)方腊起义仍然是以失败告终。而明教的下次崛起,要等到数百年后的元末。只是讽刺的是,明教声势最盛之时。便是教毁人亡之日。 东方胜脑中的胡思乱想只是一闪即逝。站在千古之后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一段历史,自然是轻松得多。而此时他却不得不绷紧神经。心中寻思,若按明教的打算,定然是先除掉自己,然后转入蜇伏期。只是自己在四大高手围攻下逃出生天,打乱了明教的计划。也不知明教会有什么对策。 其实东方胜仍是料错一点。明教本意却是要生擒下他。 白世镜半晌不见东方胜说话,只是脸上微微变化起伏,不由有些着急。刚想再开口,却听东方胜缓缓道:“明教诡异隐秘。只有我才对其知根知底。他们教中高手如云,其中首脑人物如法王、左右光明使,放到江湖上皆是绝顶人物。决不是少林派出几名玄字辈僧人便能解决的。” “这……”白世镜显是仍有疑虑; 东方胜反问道:“若白长老真的诛灭了明教。那么全冠清可在其中?” “呃……”白世镜迟疑片刻,应道:“确实没有发现全冠清的踪迹。不过此人狡猾多端,说不定有所发觉,先行离去。毕竟此人在丐帮中日久,丐帮行动未必全能瞒得过他。” 东方胜有些好笑道:“若是全冠清真的发觉。又岂会让明教覆灭?”东方胜说起全冠清才想到,丐帮暗中调动力量,说不定早就为全冠清所觉,才会布下如此一个陷阱,教丐帮少林安心。而伏击自己的计划。可能亦是出自其手。 未等白世镜说话,东方胜继续道:“前日里,我在上洛阳的途中,还曾经领教了一下明教光明右使与三位法王的武功。原本明教假作灭教,若是再杀了我,就神不知鬼不觉。恐怕会隐伏数年……” 白世镜也不是笨人,如何会不明白。此时已是想通全盘。也暗怪自己大意。忙问道:“依东方公子所见,现在会当如何?” 东方胜悠然道:“明教神神秘秘惯了。我也猜不到他们的动向。说不定明教自知事情败露,奋然而起,主动进攻。正好就此武林大会之机,悍然发动,硬撼整个中原武林精锐。”若真如东方胜所说,到时不管是谁输谁赢,都是一场浩劫。偏偏东方胜却说地这般轻松。 白世镜“啊”了一声,惊道:“明教该不会如此大胆吧?” “大胆?”东方胜略带邪意的一笑,道:“当年萧大哥在聚贤庄一人独挑中原各路豪杰,全身而去。何况明教高手层出不穷,底下数千五行旗训练有素。有什么不敢的?” 白世镜端着杯子的右手不禁一颤,心中早是大乱,毫无主意。 其实东方胜也不过是信口而言。他也知道,以明教的深沉,断不会如此轻举妄动。而且中原武林看似力量极大,但不过是一盘散沙。当不得大事。何必费这力气。逼得急了说不定反会令其团结一致。 东方胜看白世镜这副样子,笑道:“依我看,明教还不至于会不智至此。其实中原武林看似兴旺,但不堪成大事。只有少林有些威信。而丐帮弟子众多,有力量独力与其抗衡。只要这两派一灭,中原武林又何堪一击?” 白世镜也附合地点头称是,此时他倒也想得开了。反正这帮主之位其实还不是东方胜送给自己的?自己也不必费心,只听凭东方胜指使便罢了。反正自己已与东方胜上了同一条船。再说东方胜若要害自己,自己多少条命也都交代出去了。而且白世镜毫不怀疑,凭东方胜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便是不动手,也可以教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出言相询道:“东方公子,如此我们如何应对?” 堂堂未来的丐帮帮主竟对自己这般恭恭敬敬,东方胜也不禁暗笑,道:“丐帮势大,明教不会强攻,只需教丐帮内部动乱,自然无暇他顾。渐渐衰落下去,便不足为虑。所以此次白长老要登上帮主之位,重振丐帮,明教定不会坐视不理。这会我也料不到明教会出什么招数,只有到时见招拆招。不过白长老可得将帮中盯得紧紧的,绝不容有何异动。” 白世镜自然点头称是。东方胜微微一笑,缓缓道:“明教自有明教的算盘,不过在下也有自己的手段。”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武林盟主 东方胜自从对上了明教,便一直处在一种被动的局面之下。( 平南)先有卫辉城中被下毒暗算,信阳马家嫁祸之计,后来又有大理高氏之乱,直到前几日深夜遇伏,皆是处于守势。虽然东方胜凭着实力、智计与运气一次次过关,但也知久守必失。自己如果总是按照对方的节奏,招招被迫应子,终难逃败局。虽然他也利用丐帮少林对付明教,但却仍是未能通盘算计,谋划长远。 其实当时东方胜势单力孤,又为中原武林所疑,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余力反击?但眼下形势却已是完全不同。丐帮已可为自己所用,少林对自己也是信任有加,有武林第一大帮与第一大派之助,已足以与明教周旋。 而且,萧氏父子现在与中原武林暂时也算是恩怨两清,有这两大高手在,加上一个如今武功大成的段誉,东方胜也自安心不少。 更远一些,甚至连逍遥派、灵鹫宫也会站在自己一方。逍遥派虽然避世不出,但门中武功神妙,函谷八友各怀绝艺,灵鹫宫童姥绝顶高手,九天九部实力非凡。更还有附属旗下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数千人众。 而黄裳的突然出现,更是今东方胜多了一份庞大的隐秘力量。他背后所代表的大宋官家,不论能给他多少实际的支持,单是朝廷无可置疑、更凌驾于少林这武林泰山北斗的权威,便教东方胜多了许多底气。 如此计算下来,明教虽然高手如云,势力庞大,却也没有任何优势。自己仍是稳占赢面。 白世镜早对东方胜敬服不已,听他言道有应对之策,连忙询问。东方胜不紧不慢地将黄裳的身份、来历说了一遍。“只要有了此人。明教不足为虑。” 白世镜疑道:“东方公子莫非是要借助官府的兵力,一击彻底铲除明教?” 东方胜摇了摇头,道:“黄裳也只是文职。大宋文官能调动几个兵丁?如何能剿灭明教?” 白世镜也知道这点,故而有方才一问。此时颇为不解地望着东方胜,“那公子之意……?” 东方胜淡然一笑,道:“大宋太祖皇帝靠兵变起家,却害怕后人效法,便定下了种种规矩,限制将官兵权。纵然是将军调兵,也是极难。何况黄裳一介文官?” 白世镜却是越听越糊涂,心道既然如此,黄裳一个文弱儒生又有何用?他哪知,黄裳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与“文弱”二字,早已沾不上边; 。东方胜虽未见过黄裳出手,但从其举手投足间,便知他早臻至一流高手之境,较之白世镜。高明不知几许。 东方胜接着道:“其实中原武林力量庞大,何惧明教?只是众人心力不齐,无人统御之下,一盘散沙罢了。明教只需各个击破,逐步蚕食。分化丐帮,孤立少林,不出几年,江湖上便只有任其横行。” 白世镜这才略有些把握到东方胜的想法,若有所悟道:“东方公子是想让此人统御武林各派,共抗明教?” 东方胜点头道:“不错。既然此人本就身负皇命,要总管武林事务,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借武林大会之机,直接将他推为武林盟主。嗯,这个称号不错。” “武林盟主?”白世镜吓了一跳,江湖中虽有“盟主”这个称号,但范围至多不过是一州之地,也只是个虚名。据他所知,武林盟主可是数百年之间都没有过的。而且听东方胜的意思,这盟主可不是口头上一个称号而已。“这……恐怕有点难吧。公子也知道,江湖草莽大多不愿受管束,到时恐怕响应者寥寥可数啊。” 东方胜冷笑一声,道:“大敌当前,可管不了这许多了。谁有不服,就叫他在江湖上混不下去。杀一儆百,余下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白世镜见东方胜眼角流露出的一丝冷意,想到“杀一儆百”四字,不禁心底一寒。也不敢直接反对,只从旁侧击道:“公子……到时怕引起武林公愤,不见其利,反见其害啊。” 东方胜轻笑道:“白长老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对付这些人,何须动刀动枪?哼,这些大小门派,哪个没点见不得光的营生在后边?江湖上的独行客,又有哪个不背着几条人命?到时丐帮就负责查探他们底细,教官府去找他们的麻烦。查封他们的私盐,派税吏常驻在他们开的青楼酒肆里,有案底的便散下海捕公文,又有眼线遍布天下的丐帮相助,哼,我看他们怎么混得下去。” 白世镜恍然,一拍额头道:“公子高见。”反正由官府出手,正大光明,凭的是大宋律法,任谁也没什么可说的。而不必大开杀戒,也让他松了口气。 东方胜道:“到时只要稍防着官府与门派之间有所瓜葛,先去打点一番便可以了。反正我们旨在杀一儆百,只要放倒一家两家也就是了,费不了多少力气。” 白世镜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疑虑道:“公子之计虽然绝妙。但到时那位大人当上武林盟主之后,谁知道他肯不肯与公子同心同德……” 东方胜闻言心中暗笑。白世镜虽说本来无甚野心,但人走到了这步,也难不起半点欲望。表面上是担心东方胜,其实还不是怕黄裳到时与他起了矛盾无从掌控?口中道:“这点不必多虑。他就算身为盟主,也只是孤身一人,能成什么事?丐帮只要从一开始就全力协助此人,却不让他建立自己的班底,他做任何事,必依赖于丐帮,到时丐帮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想要怎样,还不是听白长老的一句话吗?” 白世镜见东方胜说得如此直白,不由得愣了愣,与东方胜相视而笑。 东方胜心中却暗道,黄裳就算是个书生,但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这许久,哪是易与之辈?不过他自己也不必担心这个。他只要黄裳能带领武林同抗明教便可。反正他也无意争霸武林,等明教事了之后,就叫白世镜和黄裳两人去争罢了。他才懒得去理这滩浑水。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缥缈之巅 东方胜又与白世镜商议了一下其中细节,直到更响四声,这才起身告辞。也不用白世镜相送。反正这丐帮总舵他早已经是熟门熟路,出入自如了。丐帮上下有谁能见到他半片衣角?在屋顶间几个起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丐帮。东方胜两次夜入丐帮总舵,每次都要拉拨一人,上一回是让白世镜去当丐帮帮主,这一回是要将黄裳直接推上武林盟主之位。 东方也不禁颇为自豪。这两个位置,在武林中举足轻重,竟都是自己在背后操纵。简直有些江湖教父的味道。不过他并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这念头在他脑中,只不过是让他觉得很有些意思罢了。 回想上次从信阳星夜赶回洛阳时,自己和阿紫还成天被丐帮中人广布眼线跟踪,不过短短数月,情况却完全反转。变化虽是由东方胜自己一手促成,也不由地有些讶然。 想到阿紫这个小丫头,东方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自从与自己相遇之后,小丫头原本的戾气大减,行止看来也端正不少。虽然不能认祖归宗,但比起书中,际遇却是更好了许多。阿紫远赴天山,许久未见,他倒有点挂念起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按时间算来,阿紫上天山灵鹫宫正好会撞上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叛乱。不过阿紫同样身负无崖子七十年北冥神功内力。以阿紫的机敏,应当不至于比不上虚竹吧。何况身边还有聪辩先生苏星河及门下函谷八友相为照应。只是李秋水的一关,恐怕不是那么好过。不过天山童姥更为此头疼,自然不会浪费阿紫这么一个强援。 东方胜不禁摇头自嘲一笑。自己又不是神仙,世事无常,自己又何能左右?说到底,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命运所戏弄?竟来到这么一个似幻似真的世界之中。他也常想,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梦境。也许一觉醒来,一如往夕,朝九晚五。营营役役。 思绪渐渐远飘。东方胜在不知不觉中登上一处高塔。在塔顶仰望苍穹,心中所感。气随之动,内外宇宙,天人交感,浑然一体。万物都一道,沉寂下去。 千里之外。 天山高处,终年云雾封锁,积雪不化。一座奇峻山峰。正在云海之中。淡淡霞光掩映,峰顶若隐若现。正是灵鹫宫的所在。缥缈峰也因此得名。 灵鹫宫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达三丈有余。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整座石堡,长宽皆数里,高逾五丈。均是汗白玉砌成,工程浩大。气度恢弘。这如一座宫殿,比起汴梁皇宫,恐怕还要华贵得多。也不知当年是如何建造起来。 正殿中装饰极为素雅,足见主人品味。面南的正中挂着一张竹帘。两旁随侍着九天九部的婢女。而阿紫,正神气地立在竹帘侧方。身后还跟着苏星河与函谷八友。 帘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童姥苍老的声音夹着几分阴冷透出来:“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哼,真是好大胆子。犯上作乱,好,好得很。” 殿中阶下,正密密麻麻地跪了一群人,足有数百。其中大半脸上带血,个个衣衫残破,显是吃足了苦头,却不敢哼出半声。 乌老大正是其中领头之人。听了童姥连道两个“好”字,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平素童姥对他们便好说反话。越是说“好”,便却是震怒。他们此次进攻灵鹫宫,本就存着九死一生之念。失手之后,也自知必死,倒也想得明白。但此时却仍是不由地从心底里恐惧出来。想起定是要被种种刑罚折磨而死,饶是他天生硬悍,也不由地头皮发麻。 余下的岛主洞主也都噤若寒蝉。多半都有自杀之念。不过灵鹫宫中也不知是谁如此细心,教九天九部将诸人手脚皆捆,将个布条勒在口中,现在便是想咬舌自尽亦是不能。 童姥缓缓道:“怎么处置这些狗贼?” 阶下被缚的众人皆心道,“终于来了”。 一旁昊天部余婆婆上前一步,欠身应道:“尊主明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叛乱,罪无可恕,理应处死。” 童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菊剑忽道:“尊主。他们上山把缥缈峰搅得乌烟瘴气,还伤了三四个姐妹,倒不能教他们死得这般容易。” 童姥素来宠爱四剑。灵鹫宫中敢这样发言的,也只有她们四人。童姥道:“好。你说应该如何?”语气之中,也没什么波折,直当阶下众人如草芥一般。 菊剑回道:“禀尊主。我们便由得他们像现在这样。关在囚室里。待他们生死符发作,教他们自己痛死算了。”她深知“生死符”的威力,发作起来,可比杀了这帮人厉害得多了。 阶下跪着的众人皆在心中把菊剑祖宗都咒了个遍,还有暗下毒誓,死为化为厉鬼也要拉她下阿鼻地狱的。甚至还有几位,一听此言,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这时九天九部首领纷纷出列,畅所欲言。其中有人道:“这办法虽不错,但这么捆着他们,天天吃饭喝水太过麻烦。不如放开他们,而给他们灌下软骨散。这样就算他们想咬舌,想撞墙,也没有力气了。就只有天天等死……” 乌老大听得汗水涔涔而下。真若那样,实是生不如死。便便又是求死不得。不由地也是头晕眼花,几欲昏倒。 童老轻咳了一声,灵鹫宫众人立刻静了下来,各自重归其队。大殿上一时又变得落针可闻。童姥从旁只见阿紫片语未发,只是暗暗皱眉,便问道:“小师侄。此次揭露这帮狗贼叛乱的是你。用计将他们一网成擒的也是你。你倒是来说说看,用什么来法子惩制他们?”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另有打算 阿紫听童姥问起自己,先向竹帘内的童姥行了一礼,才道:“我倒有些想法。只是和在场的诸位姐姐略有不同。倒不知该不该讲?”别看阿紫平时里喜爱胡闹,却是十分会看眼色,知童姥此人最不喜他人轻慢。虽说自己是逍遥派掌门,却是格外恭顺有礼。 童姥轻轻笑道:“你是无崖子的关门弟子,便是我的师侄。又是逍遥派的掌门。自有身份。在我灵鹫宫说话不必在乎旁人。但讲,无妨。” 跪在阶下的众人忽然听到阿紫似有异议,虽然不知阿紫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过总算是生出一丝希望。但也都知童姥的脾性,平日里稍有不快便要杀人泄愤,眼下自己岂能幸免?更有人认为这个小丫头必然是有更残酷冷血的方法,要说出来以讨童姥欢心。一时间各自皆是惴惴不安,也不知阿紫究竟要讲出什么话来。 阿紫道:“我看这些岛主、洞主,向来对灵鹫宫恭薛敬敬。居然会突然作乱犯上,攻打灵鹫宫?依我看,定是受了什么人唆摆。还请师伯明鉴。” 那些洞主、岛主先前听灵鹫宫中众人要如何如何整治自己,早已是魂飞天外。自忖必是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下场。忽见到阿紫居然真的来帮众人开脱,当真是如落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只是不敢开口,看阿紫的眼神皆是期盼的神色。甚至很多人想道,哪怕是阿紫给他们求一个痛快的死法,也都是感激不尽。至少强过在“生死符”的折磨之下,活活痛死。 帘后的童姥慢慢地道:“难道你是要替他们求情,饶他们一条狗命?”言语中似都能放出丝丝寒气。教价下跪着的众人不禁又是一阵胆寒。 此时却有一人嘶声道:“老妖婆,我‘一字慧剑门’上下均丧命你手,我卓不凡武艺不精。计不如人,栽在你手上……”这大厅上本来鸦雀无声,卓不凡的话更显清晰。阿紫回头一看。见到地上一人正挣扎着要站起身子,嘴角边尽是鲜血。原来是发力用牙齿磨断了布条。 还未等众人反应,“嗖”的一声轻响,正在破口大骂的卓不凡闷哼一声,弹倒在地,下巴却是脱臼,说不出话来。众人除了阿紫之外,谁也没看得清楚。但知必是童姥出手。阿紫身负七十年北冥神功,内力深厚,眼力自然极高,饶是如此。也只见到一道淡蓝色的电光一闪而过,看不真切。心下暗暗叹服,自忖若是换成自己,怕也是十有八九避之不及。 卓不凡倒在地上,忽然从喉咙底发出一阵急促的“荷。荷”咆哮之声。正是他下巴脱臼,口舌无可用力,呼喊不出。双目圆瞪,面容扭曲,身子僵挺; 。在地上打起滚来。阶下被缚的群豪一听,更是面色惨白,皆知卓不凡身上也中了童姥的“生死符”,立时发作起来,若是不得解药,只有活活号到气绝为止,惨不堪言。 童姥这一手,既打脱了卓不凡的下巴,又种下了生死符,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引得灵鹫宫众人一阵喝彩。 阿紫在星宿派中,各种毒辣的手段见得多了,倒是并不在意。她只道这“生死符”是一种剧毒,若论起用毒,星宿派中也不知有多少种毒药比这“生死符”更加厉害十倍。 帘中童姥冷哼了一声。她灭“一字慧剑门”不过是几十年前随手为之,自己也早忘得一干二净,哪还记得起这卓不凡究竟是何来历,也不多作理会。( 平南)轻声对阿紫道:“你随我来。”话音刚落,帘后衣袂轻响,人已不见踪影。 阿紫忙绕到帘后,快步跟随,直至后堂。童姥正坐在藤床上。阿紫走到下首,施礼坐下。 童姥道:“想必师侄你也知道。姥姥练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颇有古怪。每三十年,便要返老还童。姥姥六岁始练此功,算到今日已是正九十个年头。” 阿紫惊讶道:“返老还童?天下究有能返老还童的武功?” 童姥接着道:“这门功夫,威力非同凡响。虽然你师父无崖子修习北冥神功七十余载,论武功仍是要逊姥姥一筹。” 阿紫当日曾见到鸠摩智在擂鼓山小屋中被无崖子震飞,跌落山崖,不过是刹那之间,眼前的天山童姥武功居然还在无崖子之上,实是令她难以置信,不禁叹道:“这武功真神奇。” 童姥微微点头,道:“凡事有利有弊。在返老还童之间,姥姥的武功却要大打折扣。姥姥生平有个死对头,深知此事,到时定会算准了时机,上山暗算于我。” 阿紫为人通透,这便明白了过来,忙道:“师伯有何差遣,阿紫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是……” 童姥瞧了她几眼,摇头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没点认真。只是什么?” 阿紫笑道:“只是师父西去之前,却没教过我一招半式。阿紫只怕自己武功不济,到时候堕了师门名声,反坏了师伯的大事。” 童姥听她有点无赖的言语,反笑骂道:“就知道你这丫头没有好处不肯出力。无崖子将七十年功力传给了你,还不知足?”顿了顿,点点头道:“也罢,反正你是逍遥派掌门,自该修习本门武功。无崖子将你托附给我,我自不能违他所愿。我那对头武功甚强,否则我又何须将缥缈九天尽数遣下山去排开大阵。哼,反倒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一干毛贼起了反心,想要趁虚而入。” 阿紫道:“师伯,你看这些人,虽然该死,但这么杀了,不免有点浪费。” 童姥道:“此时大敌当前,我也懒得理会这帮人,不如杀了干净。省得到时碍手碍脚。待我的死对头上山,到时容不得半点差池。” 阿紫道:“不如师伯把这些人交了给我。我自会处置。必不让他们留在峰上坏事。”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生死之符 童姥微微皱眉,思量片刻,道:“也罢。就交给你。你是将他们愿杀愿剐,都随着你高兴吧。哼,一帮奴才,‘生死符’握在我的手中,量他们也翻不了天。” 阿紫对“生死符”颇感好奇,问道:“师伯啊。我看那些洞主岛主一听说‘生死符’三个字,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不知这‘生死符’是什么宝贝,能有这么厉害?” 童姥也不回答,轻轻一笑,暗中运功,右掌平伸给阿紫。阿紫凑上前一看,只见童姥掌中,一片小小圆形冰片,薄如蝉翼。阿紫讶然道:“冰片?”其实举手间凝水成冰,在阿紫看来,早已不足为其。莫说东方胜,便是她自己,有七十年北冥神功内功为基,要以玄冥真气做到这点也只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这么一片冰却能掌控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多奇人异士,实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童姥颇有自得,道:“莫小看这小小一片圆冰。若以特殊手法内劲发出,便可妙用无穷。其实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人中也不乏武学深湛之辈。但要破解我种下的生死符,却是痴心妄想。只有以我天山灵鹫宫中不传的上乘纯阳掌劲,加以运用、变化,才得化解。” 阿紫早先尚以为这“生死符”乃是一种毒药,哪知其中竟有如此玄妙。不禁记起初遇东方胜时,曾听他说过,天下最神奇的几种武功,皆在灵鹫宫中。果然所言不虚。“师伯的‘生死符’果然是神妙无比。不过既然如此,为何他们口口声声却要找什么‘解药’呢?” 童姥闻言冷笑一声。“我种下的‘生死符’又哪会有什么解药?这‘生死符’入体,在经脉中痛痒难熬,一日胜过一日。足要痛过八八六十四日,才开始渐渐消减。六十四日之后又再周而复始,至死不休。所谓的‘解药’。不过是一种镇住痛痒的药剂,暂解其困罢了。” 阿紫听得心中痒痒,恨不得立刻央童姥将“生死符”的功夫传给了自己。不过转念一想。童姥的性格偏激,专靠这法宝制住手下有异心之人。多半不会如此轻易传给自己。自己若是相求,反可能被其误解自己用意,便要糟糕。当下只有忍住。 天山童姥此时最为担心的便是李秋水,也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心神,开口问道:“阿紫。你现在身负‘他’传给你的七十余年北冥神功内力,按功力算来,倒不在那个小贱人的‘小无相功’之下。但我逍遥派的种种上乘武功。你却是一样不会,终是不成,难是她对手。” 童姥一句话,无意之间倒教阿紫暗自一惊; 。“小无相功?”阿紫素来精细。那日在擂鼓山上,无崖子将一本逍遥派的秘笈交到段誉之手,便是《小无相功》。听无崖子之言,这小无相功,似乎是一个名叫“秋水”的师伯的独门绝学。阿紫心中暗道:“姥姥师伯所说的‘小贱人’。应当就是另一个秋水师伯。” 阿紫自幼便在星宿派摸爬滚打。星宿派之中,向来不讲什么同门之谊。掌门师兄之位,乃是由各人武学毒功修行高低而论。作师兄的,每日里提防师弟们的挑战,作师弟的。也怕锋芒太露,教师兄所忌。暗地里,各人为求自保,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童姥与同门的李秋水不和,在阿紫看来,实在是平常得紧,毫不稀奇。 童姥也没注意到阿紫脸上的细微变化,自己思量片刻,朝阿紫道:“来,向姥姥进几招,便用你平时拿手的招式,我要看看你的根基究竟如何。”说着,右手轻轻一挥,涌起层层暗劲,将厅中桌椅推到两旁,清出一片空地。 阿紫立在厅中,向童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童姥仍是端坐藤床之上,只微微一点头,示意阿紫进招。 阿紫自然不敢将星宿派中的毒功拿出来,心念到处,体内气息流转,功聚右掌,平平推出,身随掌走,欺到近前。用的乃是东方胜所传的玄冥神掌。 天山童姥也不知阿紫武功深浅。但想来阿紫年纪轻轻,纵然拥有七十年内功,却也多半不能运用自如。哪知阿紫内功受东方胜点拨调教,于气息运用上颇有独到之处。虽然无崖子的内功深湛,但阿紫却已能尽数掌控。这一式玄冥神掌,若论功力之深,犹在东方胜之上。 童姥只感到一股惊天寒气,扑面而来,阿紫的一掌,不加变化,直取中门,已到面前。心中不禁暗讶这小丫头的实力,赞了一声:“好。”她有意要试阿紫功力,并不以招式化解,只是横掌硬架,使上了七分劲力。 双掌相交,“澎”的一记,气劲爆裂的声音在厅中炸开。寒热交驳的气流震得厅中桌椅飞撞在大理石壁上,东倒西歪。这超过两甲子的内力相撞,威力岂容小觑。阿紫虽是内力深厚,但却从未以之与人全力动手,一时哪承受的住,“啊”了一声,反被这气劲震飞,跌坐到丈许外,胸中真气震荡,一时竟用力不得。 童姥仍是坐在床中,纹丝未动,安如泰山。面上却是一副极为吃惊的表情。低声自言自语道:“好厉害的寒气。竟然连天山六阳掌,也不能全然化去。”童姥虽然看似轻轻松松封了阿紫的一掌,其实双掌相触之下,童姥便发觉自己仍是小看了阿紫。这一掌中,劲力澎湃,不在自己之下。她是何种身份,哪能让阿紫这么个小辈赚到便宜,当下手中暗用几个变化,终化去攻来的劲力,自己却是不动声色。也是阿紫掌法、内力修为不纯,虽然功力足以惊世骇俗,但掌劲却不能凝真如一,正被童姥窥破。若是东方胜出招,天山童姥也难如此轻松。 阿紫喘了两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她倒也未受什么内伤,只是气息一时不畅而已。却见得童姥安坐不动,心中对童姥的武功,真是惊羡之极。 未等阿紫开口,童姥却先道:“阿紫,你先去吧,姥姥有些事情要想。” 阿紫“哦”了一声,正要欠身退下,忽然空中飞来一只瓷瓶,立至眼前,连忙伸手接住。只听童姥道:“这药能镇住生死符痛苦。堂前的一干人,今后就由你发落吧。”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任尊主 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群豪自以为必死,而且是死得极惨。虽然见阿紫似乎有意向童姥求情,但童姥的性子哪个不晓?平日里稍不顺意便大开杀戒。何况此次自己一干人聚众而反,意图围攻灵鹫宫? 但阿紫与童姥转入后堂许久,却不见出来。既然童姥没有下令如何处置,九天九部诸女也就静立在当场,只是冷眼看着殿中被缚的众人。 诸女倒是无所谓,只是苦了阶下的这些洞主岛主们。等了许久,这倒底是生是死,还不如立刻给个清楚明白来得痛快些。总胜过这么半天没有动静,将所有人倒悬着一般,不上不下。原本的恐惧,居然渐渐变成了焦躁。而一旁仰天而倒的卓不凡喉咙发出的一阵阵干号更是不时地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正在此时,阿紫笑眯眯地拨开珠帘,由后堂转出。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扫了扫阶下众人,不禁有点志得意满。她在星宿派中之时,就很是有些觊觎大师姐的高位,想想手下数百门众,皆听从自己指挥,令行禁止,那是何等威风?只是自己当日在星宿派中武功用毒不过是二三流的水准,大师姐之位也只能想想而已。如令自己却能号令一百多岛主洞主,这可比星宿派的大师姐还要有威势。正要开口,却忽然想起一事,暗叫不好,瞬间又皱起了眉头,侧头苦思。正看到立在另一边的苏星河,悄悄冲他招了招小手。 苏星河也不知这个小得可以做自己孙女的掌门跟天山的师伯究竟谈了些什么,见她招手,上前微微俯低了身子:“掌门……” 阿紫凑近了,以一副老气横秋的掌门人语气轻声道:“老河啊,刚才我和童姥师伯商量着,把这些个岛主洞主都直接划到我们逍遥派来。归我直接管辖。你觉得如何?” 苏星河听了,向下面一瞥,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道:“掌门。这些三教九流之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为何要收进门中?”明显是不同意这个提议。 阿紫却颇不以为然,道:“老河,本门之中,眼下人丁单薄,莫说是与少林丐帮去比那是远远不如。就是哪天遇到了星宿派,他们一拥而上; 。你和你的八个徒弟又能挡住多少?” 苏星河听了,也只有默然不语。阿紫所言也不无道理。自己就算能以一当百,但是几个徒弟的武功他是心知肚明。这函谷八友各精于自己的一套杂学,于武功一道却都是不大上心。围攻之下多半难以幸免。话说回来。纵使丁春秋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但他日要诛除丁春秋,总要对上他前面挡着的千把星宿派弟子。更何况这些星宿弟子自入门第一天起,下毒用药什么手段不学得精熟?真要动起手来,无所不用其极。任你武功再高,也不能视之若无物。 阿紫看着苏星河有些犹豫,接着道:“你看看下面,他们号称有七十二岛,三十六洞。便是这些岛主洞主加起来便有一百多号人,依我看武功都不错,再加上他们徒子徒孙,总也有个好几千人吧?要是门中早有这么多人,哪怕你武功不如丁老怪,再借他十个胆,也不敢上门来撒野吧?何必搞得装聋作哑躲在山里这么多年?” 阿紫讲这话丝毫没顾着苏星河的脸面。苏星河听着却是似乎猛得想通了一些,拱手道:“掌门所言有理。如此便按掌门的意思办。也不违了师伯的意思。” 阿紫却轻叹一口气道:“刚才光想着向师伯要人了。没想到这些家伙恐怕不好管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师伯连生死符都用了也不见有多少的效果。” 苏星河自然知道生死符是什么东西。也明白其中厉害。这生死符实是逍遥派中用来操控他人的独家法门,连死生符也约束不了这些人,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想了半晌,只好回道:“自古而来,驭下之术便是讲究恩威并重。不过这些桀骜不驯之辈,恐怕难以教化……” 阿紫听了,摇头暗叹,这苏星河号称聪辩先生,却也不见得能高明到何处,以后凡事怕还是得自己来动用脑筋。相较之下,阿紫不禁想起东方胜来,这位亦师亦兄的师父大哥平时古怪的点子比自己也不知多了几倍,若在此处定然是能想出个万全的办法。 一想到东方胜,阿紫忽尔脑中灵光一闪,呵呵笑出声来。也不理会旁边被自己突然发笑弄傻的苏星河,直接来到台阶前,向跪在下面众人道:“童姥师伯她老人家嫌你们不懂尊卑上下,已经把你们全交给我来管束……” 阶下被缚的群豪方才一见阿紫出来,脸上带笑,众人看得心中猛然升起无尽的希望,皆尽摒住声息。却见阿紫小脸上先喜后忧,旁人也不知她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跟着喜忧不定起来。等到她说出这一句来,还未再接下去,底下的岛主洞主们知大有生机,又知自己不再受天山童姥管制,而由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机灵可爱的少女替代,都狂喜起来,挣扎用膝盖挪着着向前,齐道:“我等以下犯上,请尊主人责罚。” 阿紫听了却是大奇。这些人不求自己宽恕不说,反而倒过来一齐请罪,这是什么道理?其实说来也是极为简单。若是他们受到责罚,至少能说明自己的一条性命是暂时保得住了。 乌老大当先,倒伏于地,口中呼道:“我等定痛改前非,此生唯尊主人之命是从。”其后的各位岛主洞主也是有样学样,因为身上却仍被绑着,就这么东倒西歪地倒下一大片。 阿紫见了这光景,不禁扑哧一笑。却正看到边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卓不凡,从童姥给自己的瓶中,取出一粒药丸,走过去放入他的口中,右手托住了下巴往上一送,将脱臼合上。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群豪下山 药丸入口即化,渗入喉中,见效极快。卓不凡体内麻痒立解,但是如此干嚎了小半个时辰,早已是头晕眼花,气血大乱之下,混身动弹不得。若非是武功高强,体质过人,怕是早已气竭而亡了。现在也只余下半条命而已。 “生死符的解药!!” 众人心中惊喜万分。没想到天山童姥连“生死符”的解药都给了这个小姑娘,那么从此自己真的是从那老妖婆手中逃脱了出来。而眼前的阿紫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能有多难对付?大不了平日里弄些新鲜事物,哄着她开心也就是了。虽说自己这些人都一岛一洞之主,却俯首听命于这么个小丫头,多少有些面上无光,但是跟着这小丫头,怎么也比在天山童姥手下整日担惊受怕要强得多了。何况平日在童姥手下做牛做马,面上又何曾有过什么光了? 阿紫见卓不凡吃了解药,虽然解了生死符的痛楚,但仍是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下,也不多想,伸出右手,学着东方胜弹指神通的手法,食指如风,疾点卓不凡身上几处大穴。 若是东方胜在旁看着,必定是摇头不已。自己教阿紫的弹指神通时,这套指法还未能算得上大成,东方胜自己出手,凭着他对九阳真气的掌控,倒还能收放自如,但阿紫却是难以做到,现在身负无崖子苦修了七十年的北冥神功内力,出手更是霸道非常。 几道强横的北冥真气,透过穴窍,直冲进卓不凡的太阴肺经和少阴心经之中。阿紫在星宿派中呆了十几年,倒是粗通医理。她看出卓不凡本来心肺之中气血混乱,便直指其里。真气到处,卓不凡体内的血行气息哪里抗得过阿紫的指力?立时被真气强行犁过一遍般。恢复正常流向。 原本躺倒在地的卓不凡全身如被雷击,猛然间闪电般弹射而起,倒跃出两三丈远。噔噔噔连退三步,“扑”的一声喷出一蓬血雾。软软坐倒。委顿于地。但总算是睁开双眼。恢复了神志。 众洞主岛主也不是泛泛之辈,在一旁看得真切。众人皆是身上一寒,心道,这究竟算是救人,还是杀人呐?不过他们倒是不敢宣之于口。 一来阿紫手上还握着“生死符”的解药。万一惹恼了她,到时自己分不到解药,可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卓不凡本来就不是与他们一路,他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何干? 二来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阿紫这几指早显出深厚内力。教众人暗中咋舌。乌老大心中叹服,没想到灵鹫宫中一个小女孩都有如此功力。远胜于己,自己这些人妄想偷袭灵鹫宫,可真算得上是以卵击石。如此算来,中计被擒反成了好事。若真的动起手来,反而是白白枉送了姓名。 阿紫却不知自己下手是轻是重; 。却只觉得好玩,不由“咯咯”一笑。转过身来,只见众人眼神略有些古怪,全都不敢抬头直视自己,跪伏在地唯唯诺诺状。 阿紫也不细做理会。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现在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诸位。” 乌老大等人一听,连忙齐声道:“愿为尊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人数虽多,但声音却是整齐得很。阿紫不仅哑然失笑,原来灵鹫宫跟星宿派里一样,也喜欢这调调啊。难怪了,丁老怪的星宿派与天山童姥的灵鹫宫,还真不愧是同出一脉。 阿紫顿了顿,道:“我要你们所有人即刻下山。赶往洛阳。找我兄长。我想他现在正需要人手。你们到了便听我兄长指派,他必然有事会交给你们去做。” 众人连忙应诺。心中各自暗喜。这位新主人要自己去下山做事,自然不会处置自己此次的罪责。就算以后算起帐来,一则时过境迁,灵鹫宫对自己纵然有怒气,也必然淡了不少,二则自己用力办事,到时未必就不能功过相抵。说到底,自己攻上灵鹫宫触犯的也是天山童姥,这位新主人是否真地放在心上,还是未知之数。而且天山童姥虽然凶恶,但也是言出必践之人,既然说过众人已归阿紫管束,倒也不怕她到时再来找自己。 正当众人大大松了口气之时,阿紫又接下去说道:“只是……你们这回意图攻打灵鹫宫……” 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阿紫却是故意停了下来,望了望惶惶的众人,忍不住轻轻一笑,方道:“此事我暂且不加追究。但你们到了洛阳,万一办事不力,不听号令,又当如何?” 众人闻言,忙赌咒发誓,连称自己决对忠心于尊主,尽心办事,决无二心云云。一边又赞尊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阿紫听着倒是颇为受用,只是她如此古灵精怪,如何会相信这些岛主洞主的誓辞?若是太容易就相信别人,她哪里能在星宿派中活到今日? “我倒是想到个简单的方法。我把手中的解药送给我兄长。到时候自然由他来决断,哪个办事用心,哪个便能领到解药,岂不是好?” 这些洞主、岛主各个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哪知道今日,自己这一众人等,才被天山童姥转给师侄,这还没顿饭地工夫,居然又转手被卖了。 谁知道这小丫头的兄长正在洛阳做些什么?莫不是要与丐帮火拼?否则又何须这许多人?众人脑中都是胡思乱想,却只敢以眼神交流,不敢在灵鹫宫中出声议论。 阿紫却不理他们,回头去看卓不凡。只见他仍是单膝跪地,但已然调匀了气息,足见内功底子深厚。 阿紫一抬下巴示意,道:“你与他们原不是一路,不属于灵鹫宫门下。我也不勉强你。我只问你,可愿从此从属于我逍遥派门下?” 卓不凡才吃过“生死符”的苦头,哪敢不答应?势比人强,当下只得抱拳道:“愿听尊主差遣。” 阿紫拍拍手,道:“既然如此,众人,出发。”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洛阳乱局 与此同时,洛阳却乱成了一锅粥。丐帮也并非第一次举行这样聚集群雄的大会,但如此混乱却绝对是前所未有。 每日城中皆有江湖仇杀发生。夜里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教整个洛阳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整整半月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除此之外,越来越多的富户遭窃,甚至已发展为入室明抢。那些护院家丁哪里是这帮过江龙的对手? 虽然白世镜命人以丐帮的名义贴出布告,称,若洛阳所有武林中人干扰民生、寻衅生事,便是与丐帮为敌。 布告发出之初,还收到些许效果。但不过几日,在城中突发两起灭门血案,震惊洛阳。丐帮虽然立刻追查,但行凶之人显然是一批暗杀高手,竟连一点可追查的蛛丝马迹也未留下。 如此一来,丐帮颜面尽失,威严扫地,群豪皆尽哗然,自然再无几人将丐帮号令放在眼里。城中复乱,变本加厉。纵然丐帮全力压制,仍是收效甚微。 官府震动。丐帮召开大会,聚集各方武林豪杰,官府自知,本不想干预,却未料到引起如此祸乱。洛阳府尹怒不可遏,直接命人通知丐帮,令其立刻止息城中乱局,同时官府衙门的捕快尽数被遣出,四处巡察,捉捕嫌犯。 白世镜近日来已是愁白了头。倒并非是他不想制止动乱,只是丐帮先有帮主出走,后又折了数位长老,再由于清剿全冠清嫡系旧部,下江南拔除摩尼教据点,又损失不少精锐。丐帮在短短几年内元气大伤,已然是外强中干。虽然仍顶着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但早已不是当年的丐帮了。他纵然有心。却也无力可施。 官府又在一旁催逼。这不出几日,洛阳府的捕快也不分青红皂白,已抓了上百武林人士。关入大牢。若是城中继续乱下去。恐怕官府会一怒之下驱逐所有聚集而来的江湖中人。到时候丐帮大会只有无疾而终。而丐帮的名望,便会跟着一落千丈。成为江湖笑柄。 东方胜却并未太过留心城中情势,而是与段誉、黄裳二人研讨武功,潜心修练。 段誉刚刚得了一本《小无相功》,他原本内力深厚,已达极致,却是太过驳杂不纯,运用不便。 这“小无相功”精要。正是“无相”二字。内力无相,便可变化万方。想鸠摩智以小无相功为底,可随心所欲驱使内力,竟能模拟少林心法。使出七十二路少林绝学,正是此理。 段誉本身并没有真正修习内功的基础,东方胜自然从旁指点; 。东方胜的武学师承玄悲,乃是少林正宗,倒不虞会误人子弟。 段誉虽然初学乍练。难以达到鸠摩智那般出神入化,但凭小无相功驱使体内各种不同真气,收归一路,导入正途,按照自己心意转动。却是不难。段誉不过数日,修习已有小成,段家一阳指、六脉神剑的威力虽不见增强,但操控起来却是更为自如迅捷。剑气射出,有形无形,已然能够变化如意。 而黄裳某日,无意得见段誉的凌波微步,叹为观止。他本是学究天人,不过几眼便看出此步法与八八六十四先天卦象有关。细细推敲下,竟发觉其中易理变化,繁复无比,远超自己半生所学。猛然间恍然大悟。大呼“原来如此”,竟就这么大笑而去,自己反锁于房中闭关。 待黄裳七日后步出房门时,已然内功大进,眼中还隐隐透出紫电般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亦变化不小,再看不出原本的郁郁,而换成了一股浩然之气。见者无不称奇,只有东方胜心知,这位武学大宗师,终于向《九阴真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段誉、黄裳二人武功大进,东方胜哪会白白错过。三人便在柯家的一个偏僻院落中相互切磋印证。各有所得。 其间,柯百岁严令门人不得偷窥三人练武。这本是武林中的规矩,人人皆知,只是三人武功神妙,柯百岁也难保门下无人动心。 其实哪用倒是柯百岁多虑,此事无须交待,伏牛派的众人也不敢靠近那座小院。只因院中的拳风掌劲剑气乱舞,哪个嫌命长地敢去瞧上一眼?三人也正好落得个清静。 “白某惭愧。堂堂丐帮,竟落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白世镜无奈之,只有上门求救于东方胜。丐帮此时正是少了一个武功、声望闻名天下的人来镇摄群豪。若是当年乔峰在丐帮时,何人敢到丐帮门前造次? 东方胜也是前几日才知晓外面情况,竟是令他大吃一惊。 白世镜继续道:“丐帮已无力回天。在下恳请东方公子施以援手。”丐帮大会泡汤,东方胜立武林盟主、借整个中原武林之力压制摩尼教的计划也无法完成,而白世镜到时也无颜面接任丐帮帮主之位。白世镜此时和东方胜算得上是祸福与共。 东方胜反而是成竹在胸,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浅饮一口,方才道:“如此乱局,绝非偶然。事已至此,就是我出手,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毕竟在下出道日子尚浅,在武林之中,难言有多少声望。此时已不是单凭一二人之力,便能扭转大局的了。” 白世镜也知东方胜之言非虚。低头计效片刻,犹豫道:“不如……请乔帮主……”若是乔峰在此,凭北乔峰之名,降龙十八掌之威,入主丐帮,中原武林有何人胆敢不听丐帮号令?只是乔峰若在,丐帮之中人心所向,帮主之位恐怕就轮不到他白世镜。此时白世镜也是无可奈何,只有出此下策。 东方胜却又否决道:“乔大哥武功、威名虽是不二之选。只是聚贤庄一战,杀害太多。恐怕到时又引事端。” 白世镜哑然,半晌无言。东方胜却是微微一笑,拍拍白世镜的肩头,道:“白长老放心。在下担保,不出三日,洛阳城必然回复风平浪静。”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三十章 城门相迎 白世镜此时对东方胜是十二分的信服,只听他胸有成竹地说三日,便放下心来,也不再问,起身拱手告辞,竟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东方胜也没料到白世镜对自己如此有信心,不禁摇头苦笑。追上前去,嘱咐了几句。 白世镜闻点,恍然点头称是,急急去了。 三日后。洛阳城南门。 虽然城中屡出大案,但洛阳城却未关上城门,捉拿要犯。一者,洛阳乃是交通要冲,西京重镇,关闭城门牵动太大。二者,洛阳府衙门也知道那些作案之人无不是江湖上一流人物,当真是要来便来,要走便走,这城门挡得了别人,却阻不了他们。 今日丐帮由白世镜领头,四大长老齐出,带着数百帮中精英,分列城门两旁。守城军士久在洛阳,也知丐帮声势,早知趣地退开老远。府尹衙门处自有黄裳打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来管束。 百姓也不知是何事,只见这架势,哪还敢靠近?就是要进去城门的,也都绕道其它三门,虽是多行数里路程,也不敢由南门而过。 武林中人听闻丐帮如此兴师动众,也都过来一看究竟,但也不好凑到近前,只隔着一两条街,找个二三层的酒楼茶馆,远远观望。 东方胜、段誉、黄裳三人也在白世镜身旁。 段誉目力极佳,凝神远望,忽道:“来了来了。” 东方胜举目望去,却仍是看不真切,暗道自己内力还是逊于段誉几分。段誉本身功力已是深不见底,近来修习无崖子所传的《小无相功》,有北冥神功为基,精进神速。六脉神剑的修为已直追当年段家先祖段思明,无愧其“天下第一剑”之称。相较之下。东方胜的九阳神功虽然日益精纯,却也难在内功方面追上段誉。 此时的黄裳尚不及东方胜,旁人更不必说。等了许久。众人才依稀见得点点明黄,缓缓而来。 再过了顿饭工夫。白世镜右手一抬,数百丐帮弟子齐声道:“丐帮恭迎少林玄慈方丈与诸位大师。”这些丐帮弟子皆是帮中精锐,个个中气十足,齐声高呼,声音远远传出,足可以传出数里远近。 东方胜微微转头,向两边远处的扫了两眼。心中暗笑。这夹道相迎的排场,如同洪钟的贺声,正是自己安排。为的不是迎接少林高僧,却是要弄得这城中诸路豪强皆知。现在丐帮确实不比往夕。群龙无首之下,已难镇住各方。但若是加上一个少林,天下第一大帮与天下第一大派的声威,放眼中原武林虽大,还有几人敢不给颜面? 而且现在眼下的丐帮也有些外强中干; 。只有四大长老主持大局,比起少林玄字辈十几位高僧,实在要逊色太多。武林群豪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只是皮毛之疾,在暗中窥视的摩尼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东方胜修书请来玄慈方丈,倒不是为了震慑群雄。他欲借丐帮大会之机。拥立武林盟主,引领中原武林共讨摩尼教。需要一个强大后盾。而丐帮此时连洛阳小小的纷乱也弹压不住,自然是难以倚仗。惟有再借少林这个武林泰山北斗的声望。二来摩尼教现下必在洛阳左近,伺机从中破坏丐帮大会。摩尼教中高手如云,自己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身边有段誉黄裳相助,但对方教中亦未曾实力尽显。此时有少林一众玄字辈高僧在此,自己也能与摩尼教一争长短的底气。相比之下,要解城中的乱局,只是水到渠成,小事一桩。 玄慈方丈手持锡金禅杖,大袖飘飘而来。身后跟着数十位僧人。白世镜领着丐帮三位长老抱拳迎上前去。玄慈方丈与丐帮前代帮主汪剑通平辈论交,四位长老只能算是晚辈,见了玄慈皆是深揖行礼,态度极是恭敬。 玄慈上前伸手托起白世镜等人,道:“有劳四位长老相候。”言语神态之中毫不显倨傲。身后的少林众僧也都双手合什还礼。 东方胜走上前来,抱拳道:“小子东方胜拜见玄慈大师” 玄慈笑道:“东方公子的武功才情,老衲平生仅见。初入武林,就为武林正道、天下苍生出力良多。果真英雄出少年,老衲真是惭愧,若不得东方公子拨云见日,险些误中奸计,犯下大错。” 东方胜只得谦虚几句。玄慈接着道:“此次接到东方公子飞鸽传书,老衲怕误了大事,带来了寺中六位师弟、罗汉堂十八罗汉、达摩院十四名精干弟子,可任凭公子调遣。” 东方胜闻言吃了一惊。罗汉堂中乃是少林护院武僧,这十八罗汉必是其中武功最高,才能有罗汉之称。达摩院是少林研习天下武学之所,其中汇聚了少林最有武学天赋的僧人。虽说只有三十余人,却是少林最为中坚的力量。再加上六位玄字辈高僧与玄慈方丈本人,少林此次可算是精英尽出,远超自己想像。饶是丐帮的四位长老如此见多识广之人,也从未见过少林如此豪华的阵势。 白世镜从旁道:“各位大师远来,本帮已薄备素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洗尘接风之后,大家再从长计议。” 丐帮既是东道地主,玄慈方丈自然是客随主便,点头称是,便由丐帮弟子引路,往丐帮总舵而行。 待得城门前的人走了个干净,隔远观望之人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各人心中所想自不相同。但丐帮大会,少林以前所未有的高姿态应邀而来,注定此次丐帮大会绝不寻常。诸人各怀心思,皆默默不语。 一条小巷中,一个穿着蓝布直裰,头带翻边小帽,五短身材的黑脸汉子“嘿”了一声,口中道:“少林那帮贼秃,这回可来了不少。” 他身边侧立着一人,却是与他相好相反,身长六尺有余,四肢甚长,面堂白净,讥讽道:“你这病猫,以后夜里偷腥小心些,别被捉了去。” 那黑矮汉子反诘道:“我是不指望你这条死蛇能救得了谁。事情紧要,先去禀告了右使再说。” “切。又要见那个娘娘腔……”(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灰意冷 少林寺的诸位高僧刚刚落脚,丐帮便在嵩阳楼上置了一桌上品斋菜,为少林诸僧接风洗尘。只是眼下谁都没有慢慢品尝佳肴的兴致。玄慈方丈等也顾不得长途跋涉的劳累,这就在席上便讨论起城中情况与此次丐帮大会的细节。 当东方胜将自己推立武林盟主的计划说出之时,纵然以玄慈方丈的修心功夫,也不禁瞠目结舌,呆了半晌。丐帮中除了白世镜,也无第二人知晓此事,此时听了均是心神大震。 武林盟主? 玄慈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个洒然俊逸的年轻人,从误闯少林算起,每次见面,必然能出人意表,总令人难以捉摸。 玄慈毕竟不是迟钝之人,心中亦已想通东方胜之意。 摩尼教若真是如东方胜所说的,并未伤筋动骨,只是弃卒保车的话,可想而知实力之雄,隐忍之深。绝非以一帮一派之力可能以铲除。稍有不慎,反为所趁。若是推举出一位盟主,统领江湖群雄共讨之,则天下虽大,也无摩尼教立足之地。 只是江湖纷乱,这事又岂是难么容易做成的?所谓知易行难。单单是盟主的人选,便难以决定。以玄慈看来,遍数江湖英豪,尚无哪个能令众望所归。 在座的余者也都是心存疑虑。更有几人不无小人之心地度测,“莫非,这个东方胜痴心妄想,要借两派之力,来坐这盟主之位?”不过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宣之于口。 白世镜作为丐帮职位最高的长老,坐在东道陪客的次席。见东方胜说完,众人面色各异,只是齐齐都默然不语,一时席上悄无声息。于是干咳一声,道:“武林盟主之位非同小可,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实须慎重。不知东方公子可有了人选。” 东方胜心中暗笑,这白世镜还真配合。装得倒是似模似样。道:“在下确实有个不二之人选。” 玄慈方丈毫不吃惊,东方胜向来心思周密,若未曾细想,断不会如此轻率地提出推选武林盟主的构想。微微点头,示意东方胜继续。 东方胜也不着急,伸出食指和中指,道:“这武林盟主的人选; 。至少要符合两点。”说完故意卖关子般地环视一遍席上诸人。 玄慈方丈笑道:“老衲尚没什么头绪,倒要请东方公子明示。” 东方胜忙道不敢,开口道:“其一。此人最好不是武林中人……” “啊?” 此语一出,席上众人皆尽动容。显然难以接受。 东方胜却洒然一笑。似乎极为满意众人的反应,长身而起,侃侃而谈道:“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身在江湖之中,难免会受其中恩、怨、情、愁所扰。谁不敢自诩超然于外。” “阿弥陀佛。”玄慈方丈双手合什。道:“纵然是身在空门,然则真正能四大皆空者又有几人。东方公子所言甚是。若是由武林中人来坐此位,实难做到绝对公正。” 东方胜接过话头,道:“是否能够公正公平,倒也未必。只是难免被有心之人所诟。”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心中也是暗暗赞同。 东方胜再继续道:“其二嘛。要想统领武林,名不正,则言不顺。行亦难有所成。若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必难教众人心服口服。” 席上的诸人又被东方胜的一席话绕得得晕头转向。 要让一个置身江湖之外的人,名正言顺地来当这武林盟主,各人皆是觉得匪夷所思。不知这名份到底是从何而来。玄慈方丈呵呵一笑,抬手道:“东方公子就不要再转弯子了。公子才智过人,既已有定计,可否将此人的身份说出来,免得老衲等人在此费劲胡乱猜测呢?” 玄慈方丈如此一说,东方胜还真不好意思再卖关子,谦道:“其实此事说来,实在是凑巧非常。似乎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注定魔教气数将尽。”说着,将路遇黄裳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讲出。连带着途中被摩尼教高手跟踪设伏,恶战之后侥幸逃脱之事。东方胜虽不是喜欢显摆之人,但在座众人对摩尼教的实力皆有些轻敌之心,他也不得不将其中惊险处细细描述。席上的少林诸僧与丐帮长老多少都知道东方胜的武功如何,不由咋舌。 玄慈方丈听完不禁皱眉,依东方胜之言,这几位教中高手的武功各有所长,恐不在自己之下。问道:“不知东方公子若是以一对一,凭真本事对上光明右使,能有几分胜算?” 东方胜事后亦曾细细推敲当夜情势,感到对方似乎未尽全力,否则自己实难逃出生天。光明右使的内力虽不如自己,却显然后劲绵长,绝不好对付。 沉吟片刻道:“若说不输给他,在下有十足把握,要取胜,恐怕也只有三成机会。” 言罢,又想起许久之前所遇的光明左使,补充道:“这摩尼教中的光明左使,武功更胜一筹,与在下应在伯仲之间,还有一位用重剑的高手,剑上劲力刚猛无匹,犹胜我义兄……至于摩尼教教主的武功,恕在下不敢妄加揣测。” 席上诸人皆是默然半晌,心中不禁生出丝丝寒意。再也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心中这时方才完全明白,为何东方胜一定要集整个中原武林之力,扑灭摩尼教; 玄慈方丈也是颇为震惊,但摩尼教势大,既已成事实,亦无法可想,略一定心神,开口道:“不知东方公子可曾验证这位钦差大人的身份?” 东方胜心中暗道,黄裳若是有假,除非金大侠诓我。“洛阳府尹亦已见过黄裳大人,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 丐帮陈长老低头沉思许久,席间始终未发一语,此时忽尔抬头,喃喃道:“钦差大人奉旨……虽说……只是……”口中嚅嚅,却是欲言又止。 东方胜看看旁人,大多也是面现疑虑,只不过不曾出口罢了。东方胜虽不详知诸人心中有何顾虑,但世上之事,终究逃不过名利二字。想丐帮弟子多靠乞讨为生,少林更是清净沙门,只是这两个门派,尚且如此,东方胜亦不禁感到灰心。虽说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此时连谋划的人尚且心中犹豫,又何来成事之说? 想到这里,东方胜脸上飘过一丝淡然的笑意,微微摇头,似是自嘲一般,向席上拱了拱手,道:“小子忽然有些心绪不宁,先行告辞,此事还须诸位长从计议。” “东方公子……”白世镜刚要开口,东方胜却不待他说话,洒然转身,摆了摆手,就这么径直走下楼去了。只留下席间错谔的众人。 其实东方胜倒不担心少林与丐帮不接受自己的提议。不去提白世镜必然会力挺自己,此时摩尼教在暗处虎视眈眈,也不容少林丐帮多做犹豫。他只是忽然觉得一股心灰意冷之感,武林兴衰,江山更替,又关他何事?自己何必如此?自己若是真的不再插手摩尼教之事,愿与其作君子之约,摩尼教也不至于会不智到平白竖敌的地步。又或者,自己去塞外游历,或者扬帆海外,不理这些俗事,岂不更是逍遥? 东方胜心中正感慨,脚下虽信步而行在洛阳城中闲逛,灵魂却似乎从这世上抽离了一般,眼前似乎再看不到纷纷的行人,耳中也听不到街道是喧嚣,天地不过是一幅模糊而流动的背景。只有自己方是真实的。胸中隐隐有股超脱凡俗的快意。东方胜潜意识感到这似乎是自己的境界正要突破的一种变化,却不愿刻意去想,只是放任自己的感受。这一刻的心境,实在让他有些飘然享受。 就在自己似要超脱而去之时,忽然肩上传来的一股力道,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东方胜发现自己被两个大汉拦住,刚才的力道,显是其中一个推了自己一把。旁上正有不少人离得远远的观望。 东方胜方才如在梦中,哪知出了何事?只知面前二人极不友善,看样子都是武林中人,横眉竖目,不似善类。自己不觉苦笑一声。对方显是见自己一副富家公子的文弱打扮,想上来占些便宜的。 对方既然动了手,他又何须客气。也不待二人有何说辞,直接左手伸出,啪啪两声,以手掌手背各刮了二人一个嘴巴,抽得二人趔趄倒地。这两巴掌上附着玄冥寒气,东方胜虽已是极为手下留情,但二人脸上仍是留下了一个蓝灰的掌印,半边脸为寒气所侵,僵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二人武功虽不行,头脑倒是极为清醒,知道是踢上了铁板,哪里还敢逗留,半爬般飞也似地跑了。 边上围观的民众,平日都被这些人欺压怕了,此时大感出气,不禁轰然喝彩。 东方胜正要走,忽听路边楼上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东方大哥,怎么是你?快上来坐。”(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剑出鞘 东方胜抬头望去,只见钟灵坐在二楼的扶栏上,两条腿悬在半空晃荡,毫无淑女风范,正冲自己嘻嘻笑道:“东方大哥真是‘威风’啊。” 东方胜知她是在取笑自己,只有干笑两声。 街上的行人抬头见了钟灵的样子,不禁有些瞠目结舌,皆在暗中指指点点,小声非议。若不是怕了这些武林中人,恐怕早就高声斥责起来。也是钟灵这小丫头平日里野惯了,浑不在意什么礼俗,在大理倒也罢了,如今在洛阳这宋国腹地,哪家女子有她这般做派? 东方胜右足轻轻一点,飘然上了二楼,右手一伸便拎着钟灵的后领把她提了进来,丢到段誉身边的位子上,笑骂道:“一个姑娘家,没点规矩。” 钟灵也知道东方胜的脾性,平日里极是反感各种繁文缛节,此时也不过是说笑而已,于是吐吐舌头浑不在意。 木婉清和段誉正坐在桌边。木婉清不禁扑哧一笑,道:“东方大哥自己从楼下直接飞了进来,还有脸说灵儿妹妹没有规矩。”众人这段时间来相互熟络,开起玩笑来也毫不避忌。 段誉取了只茶盏,帮东方胜倒满了茶,递上前,问道:“二哥不是随丐帮和玄慈方丈去商议武林大会之事了么?怎的这么早便走开了?黄大人方才被洛阳府请去,怕是一会也要去丐帮,乞不是寻不见二哥?” 东方胜听了笑了笑,道:“一方是朝廷,一方是武林。摩尼教坐大与他们皆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从中顺水推舟一把,教他们双方合力也就是了,这劳心劳力的事情,本该是他们的。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烦吧。我一个外人,何必越俎代庖,自找烦恼?” 说着东方胜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起来。只觉清香润喉。宋时的茶艺是颇复杂的一件事,绝不是一泡就完事,喝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东方胜也是越来越喜欢这古意的茶饮。一股清泉入口,心情郁结也随之散去不少。 段誉也不是蠢人,听东方胜的言语,实能感觉到其中的意味,颇有些颓然之感。但不知其中内情。一时也找不出言语开解。 钟灵心思单纯,哪里想那许多,听了拍手笑道:“东方大哥其实就是偷懒。亏还找出这些借口,说得振振有辞。” 东方胜愣了一下。竟点头道:“嗯,还是灵儿丫头明白我。偷偷懒也不错。世俗喧嚣,哪如偷得浮生半日闲。” 木婉清在旁揶揄道:“二哥作的诗中有云,‘半醒半醉开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应该不是只想偷这‘半日’的闲暇吧?”木婉清跟阿朱阿紫两个姐妹混得熟了,居然也学了她们几分狡黠。 东方胜哈哈一笑,道:“说起来,三弟携美把臂同游; 。真是逍遥自在,哪像我这般劳碌奔波。真正羡煞我也。” 木婉清白了东方胜一眼。钟灵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们是兄妹同行,不叫携美同游。” 东方胜看看二女,觉得好笑,故意冲着木婉清道:“怎么不是?小清与三弟可是有婚约在先,灵儿更是连生辰八字都给过了……”这“小清”、“灵儿”是东方胜自己给二女起的称呼,觉着顺口,也就这么叫上了,反正他算是兄长,想怎么叫二人也阻不了。要说这两个名字,有个共通之处,就是――都是蛇妖。 木婉清心中本来就在这事上有疙瘩,现在被东方胜说起,不由一阵气苦。钟灵面皮薄,羞得脸上通红。 段誉忙打断东方胜道:“二哥……”心中也不知这二哥今日为何有些奇怪,心情似好似坏,说话更是毫无边际。 东方胜却毫不在乎,再是一笑,道:“我当兄长的,这件事情自然要管。小清、灵儿放心,东方大哥终有一日教你们得偿心愿。” 木婉清忍不住啐了一口,扭头不看东方胜,更不敢去看段誉,口中薄怒道:“尽是疯话。”只是眼睛却不由地悄悄往回瞟。她平日里听多了萧峰、段誉等人对东方胜的赞誉,皆言这个东方大哥不仅武功了得,更是智深如海,行事往往大有深意。这话从东方胜口中出说,竟使她心中又生出一丝暗暗的期望。 钟灵则是将头低到了胸口去,也不知脸上什么神色。 东方胜一脸坏笑,似乎对这个反应极是满意,不由大乐,摇晃着收拢的折扇一副得意状。 段誉闹了个脸红,大感尴尬,扯扯东方胜的袖子,东方胜却反拍他的肩头,道:“为兄自有办法,三弟莫要担心。实在不行,我们就场帆海外,到时天高地远。嗯,据为兄所知,似乎在大海东面的岛国瀛州,在那里兄妹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瀛州?二哥说的莫非是日本?”东方胜信口而言,却教段誉不知如何自处,又不能捂住东方胜的嘴,此时赶快叉开话题,问了一句。 “日本?”东方胜微讶,他尚不知日本在此时早已得名,道:“三弟也知道此处?” 段誉微松口气,道:“日本也修小乘佛教,还有僧人来过大理。小弟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日本与中土间有茫茫大海,远隔重洋。” 东方胜闻言哈哈一笑,那片近海哪放在他的眼中,这也算远隔重洋,那太平洋算什么?哂道:“一湾浅水罢了。哪日等我造好大船,定喊上你们一道出航,纵横七海,岂不快哉?” 钟灵一听,来了兴致,吵闹道:“好。一定要带我去。东方大哥可不许耍赖。”说着伸出勾着的右手小指,不用说,又是从阿紫那边学来的。 段誉不禁问道:“二哥真要出海逍遥?不理会江湖、武林中的事了?” 东方胜回想来到异世这些年,微微一笑,道:“我原本做的事,差不多也已经结束了。虽不能事事如愿,好歹对自己也有了个交代。如今物换星移,将来的事也非我所能把握,不如就此抛开,好好享受人生; 。人生百年,白驹过隙,须得珍惜才是。” 一席话说得三人似懂非懂,只是东方胜的归隐之意,还是极为明显。段誉听完,微微皱眉,欲言又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胜见他神色,忽然问道:“三弟要找摩尼教报仇?”段正淳之死,摩尼教自然是脱不开关系。东方胜这时才想起,暗道一声惭愧,心说若是段誉要报仇,自己当然不会置身事外、坐视不理。 段誉闻言先是茫然,再是摇头,道:“高升泰、高升阳都已经化为尘土,父亲的仇已报。二哥平日里也说过,冤怨相报何时了。”段誉天性便是如此宽厚善良,东方胜闻言不禁感叹。 段誉顿了片刻,有些支支吾吾道:“其实前些日子,小弟无意间听见二哥与丐帮白长老在书房的密谈,还以为二哥志在统领武林……” 东方胜饶有兴味,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听着段誉说下去。他也没料到段誉的耳力居然敏锐到了这个境地,自己与白世镜虽未谈得太多,但其中白世镜对自己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违逆却是一听便知。 “我也知道二哥必是为了武林中的福祉,但终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东方胜不禁畅快笑出声来,自己这个三弟,实在是善良淳厚得可爱。他不过只是提点了白世镜如何防止黄裳独大,也无伤大节。 东方胜笑完轻轻摇头,反问道:“若真是如此,三弟是否要弃我而去?” 段誉有些决然道:“二哥有事,小弟怎会离开?”顿了顿,自语般道:“只是勾心斗角,暗中算计,小弟不大习惯罢了。” 段誉话音未落,却被木婉清一掌拍了后脑:“什么叫‘勾心斗角、暗中算计’?东方大哥那是谋略,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这般呆气。” 段誉讷讷道:“我当然知道……” 东方胜笑道:“这下三弟终可以放心了。盖因二哥是个懒人,一来怕累,二来怕烦,没这份雄心壮志。不如我们这便出发,去寻大哥,一道先去塞外见识一番?” 段誉与二女闻言皆是大喜。东方胜见天色已暗,索性叫了酒菜,四人一边享用佳肴,一边谈天说地,东方胜更是漫淡海外各地的奇景,无比悠闲,哪还有白天时的郁闷? 正在这时,几名丐帮弟子跌跌撞撞冲上楼来,口中道:“东方公子,不好,有人闯进丐帮,抢了打狗棒。” 东方胜倒是极为平静。反正这事情他已决定放下,又何必再管?丐帮打狗棒被夺,也是实力不济,怨不得谁。不动声色道:“可有通知几位少林神僧?” 那丐帮弟子急道:“少林方丈中了一剑,伤势不轻。白长老求东方公子出手相助……” 东方胜眉毛轻轻一跳,问道:“对方都是些什么人?”能来丐帮闹事了,恐怕也只有摩尼教了,只是四大法王加一个光明右使虽强,也未必就胜过了少林这许多精英。应该不至于如此鲁莽。 丐帮弟子回道:“只有一个少年,剑法极快。”(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名流光 丐帮弟子回道:“只有一个少年,剑法极快。” 毫无理由,直觉般的,东方胜的脑中便闪出那个曾在城外客栈中遇见的少年――那个人如利剑、英气逼人的少年。 东方胜站起来。于情于理来说,玄慈大师受伤,他总不能不闻不问。对段誉道:“三弟早些与两位妹妹回去,为兄去看个究竟。” 木婉清不禁道:“东方大哥出尔反尔呢; 。” 东方胜一笑,道:“玄慈方丈的伤我总不能袖手不理。段家的一阳指我也学了不少,去看看能否帮得上忙。何况,对那个少年,我可是非常好奇的。” 年仅弱冠,剑法便能胜过少林方丈,这倒还不太让东方胜吃惊。相较之下,那少年的气质才是真正让他记忆深刻。 段誉道:“二哥,我一同去。玄慈大师与段家也是故交。” 东方胜摇头道:“现在城中情势未定,三弟护着灵儿和小清才是。”说着一纵身法,直接消失在夜色之中。 以东方胜的轻功,不过是转眼工夫,便到了丐帮总舵。 此时的丐帮总舵一团混乱,弟子不断进进出出,四周警戒。 东方胜也不由正门,在墙头一点,飞身而入,直奔正堂。白世镜正好见到,连忙上前迎道:“东方公子……” 东方胜见他脸色苍白,满脸惊惶之色未褪,显然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玄慈大师在哪里?” “啊,正在里面。大师中了一剑……”白世镜一伸手引着东方胜转进内堂。 等东方胜见到玄慈方丈时,也不禁吃了一惊。只见玄慈睡倒在床,身上用白布裹着伤口,胸口处被染得一片殷红。面色淡金,气若游丝,伤得极重。而边上的几位少林僧人也都是多多少少身上带伤。各自面带忧色。 东方胜上前,一只手探过玄慈方丈的腕脉,只觉得脉如滑弦。忙送出一道真气。左手运起一阳指。连点玄慈胸前几处要穴。 虽然少林几位高僧也曾替玄慈运气疗伤,但内功本就比不上东方胜。何况九阳神功的纯阳真气配上段家独门的一阳指,更是无与伦比的疗伤圣药。 片刻工夫,玄慈方丈的脸上便多了一丝血色,渐渐睁开眼睛,气息也加深也许多。见了东方胜,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有劳东方施主。老衲当真看轻天下英雄。谁料到这少年有此如神剑法。致使丐帮之宝丢失,实乃老衲之过也。” -------------------------------------------------------------------------------------------------------------------- 城外,一条小径上,肩上扛着一枝碧绿玉杖和一杯连鞘长剑的少年。正叼着一根草枝,悠哉地晃荡,完全不在赶路的样子。 “哼,真慢呐。”少年不禁嘟囔道。 “英雄出少年。单身独闯丐帮总舵,夺打狗棒。剑败群雄,当真了不起。”暗夜之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少年嘴角不禁飘起一丝带着邪气的笑:“终于来了。” 少年提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等了许久了。” “哦?”一道白影自树上飘下,“你知道本座会来?” 少年似有些不屑地嘿了一声:“谁会来都不重要; 。这根东西很引人,只要有它在手。自然会有人来抢。只是,想要的话,得看看够不够本事拿了。” 白衣人呵呵一声,道:“早就听剑王说过,家中有一个用剑奇才,八岁习剑,三年悟道,立志会尽天下英雄。百闻不如一见。” 少年略感惊讶,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忽然想起一般,恍然道:“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神教右护法。幸会幸会。”没等对方回答,又补上一句:“也没有传说的那么不男不女嘛。” 纵是光明右使涵养再好,也不禁面上变色。 “哈哈哈哈……”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回荡四周,飘忽不定。一听便知内功高绝。 光明右使面色再变。只从笑声来辨认,来人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不知是敌是友。只是在中原武林,摩尼教恐怕还没有所谓的盟友。 少年却毫不在意,饶有兴致,回过身来,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一个灰衣人从暗处慢慢走出,停在两丈远处。面貌清朗,文质彬彬。 少年轻轻一笑,道:“二位都是为了打狗棒而来,何不一起动手?”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玉杖,眼神却紧紧锁住二人,利如剑锋。 灰衣人冷泠笑道:“小辈狂妄。” 光明右使并不出声,只是静观其变。来人武功极高,立时搅乱了他原本的算计。此时出手,恐怕只会被他人渔利。 少年再看了二人一眼,猛然醒悟,故意笑道:“既然二位都没有胆量来拿,那小子我就少陪了,告辞。”说着转身便走。 那灰衣人丝毫不为所动,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也不去看二人。 光明右使颇有些伤脑筋。少年如此一说,如果自己任由他离开,也就没有脸面再跟踪上去。再看灰衣人,沉静如水。 在少年就要走过身边之时,光明右使猛一咬牙,功聚右手,一掌如电拍出,直取那少年面门而去。他看不出对面灰衣人的深浅,却也只能勉力一试。毕竟这少年再强,不过是弱冠之年,内力有限,若是速战速决,或可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夺得打狗棒。 少年看似轻松,却早已料到。右手轻挥,利剑出鞘,疾疾上挑,迎上光明右使攻来的一掌,打狗棒交到左手,口中道:“剑名流光,尊使小心了。” 剑如其名,在这少年手中,便似一道流光,划破漆黑的夜幕,在空中画出几条玄而又玄的线条,“呛”地一声,回剑入鞘,不过是刹那之间。 光明右使赫然而退,后挫两步,惊道:“剑……剑芒?” 夜风吹过,半截白色的衣袖,随风而坠,落在二人之间。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紫微软剑 “哦?” 在数丈外的灰衣人的脸上也不由地动容。天马行空的惊艳一剑,教他收起轻视之心。虽然隔远,但“流光”出鞘的那一刹,如瀑布般涌出的锋锐之气,却能让他也感到阵阵寒意。 光明右使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一剑又何止是剑芒这么简单?看似随意的剑招,浑然天成,其中更蕴涵玄奥如深邃星空的剑意,轻轻便封死了自己的进路。只在自己一个犹豫间,便削去了袍袖。再看袍上的切口,平整如精心剪裁,显是对方有意为之,故意相让。 “哼。不过如此。”那少年却毫无得意之色,反是一脸肃容,正色道:“惟心静能空,惟心诚能真。你……不出招便已输了……我那一剑也是多余……” 被后辈教训,光明右使反而冷静下来,双手合拢,清喝一声,双掌轻轻隔空平推,竟不带起一丝风声,似毫不着力。 “好掌劲。”站在远处的灰衣人赞了一句,声音中却不带丝毫色彩,整个人也仍是立定不动,面沉如水,冷眼旁观。 流光再现,在那少年手中,爆起雨点似的点点亮芒,如散落空中的碎羽冰尘,在黑夜中竟有种绝然的华美。 “嗤嗤”连声轻响。虚空中的掌力,被剑光破开,再不能凝聚,消散于无形。流光回鞘,光华敛去,少年临风而立,如剑般挺拔。 光明右使再退,眼神复杂地盯着少年,半晌才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少年轻轻念道:“凌厉刚猛,无坚不摧。轮到我出剑了。”话音落,身随剑走,人剑合一。直射而来。 光明右使此时再无把握,却也只得奋起全力相迎。双手幻出繁花般的掌影,连身形都变得虚无飘渺。化为一团白雾般。 少年不为所动,手中三尺青锋在空中两个转折。化三条剑光,切进重重虚影之中。 流光划过,繁花落尽。剑光映衬中,飘过一串殷红血珠。 少年踉跄了两步退后,嘴角溢出一丝血水,左手剑鞘和玉杖拄地,才支住身子。脸上却笑了出来。 光明右使对面而立,双肩一片血红。 “尊使,承让。”少年缓了口气,洒然道。 光明右使脸色发白。强忍疼痛,由衷道:“……阁下剑法如神……令人钦佩……明教不再厚颜觊觎这绿玉杖。告辞。”竟就这样转身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少年目送至光明右使远去,才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灰衣人。 二人四目对视无言了许久; 。少年忽然开口道:“请。”左手一挥,将绿玉杖扎在身边的地上,平举起已入鞘的流光剑。 灰衣人轻轻摇头,沉声道:“拍在肩头的一掌,绵里藏针。深入脏腹。你不能再战了。” 少年再笑,右手握上剑柄,缓缓抽出流光,直至锋尖,在右手上甩出一道光华。道:“剑犹在手,如何不能战?” 灰衣人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慕容博,小友叫什么?” 少年轻念了一遍慕容博三个字,似有些恍然,答道:“孤独――剑!” 慕容博哈哈笑道:“不错。以剑为名,人如利剑。好!” 少年长剑一摆,斜指于地,直面慕容博,口中道:“姑苏慕容,斗转星移,久闻大名。请慕容先生不吝赐教。”直将慕容博当作是平级的对手一般,浑不在意。 慕容博眼中神光一闪,直直盯住少年手中的长剑。这少年一身武功,就在一柄剑上,剑气纵横,剑法如神。方才的白衣人武功已是一流高手之境,犹无抵抗之力。慕容博冷眼旁观许久,丝毫不敢轻视这可畏的后辈。 少年剑锋轻颤,遥指慕容博,虽未出手,锋锐之气已透剑而出,似将四周的空气也凝结了一般,压向慕容博。( 平南) 慕容博负手而立,直视剑尖。悠然道:“上善若水,刚者易折。小友谨记。”右脚微微迈出一小步,气机相牵,搅开了快要凝如实质的空气回复到自然。 少年毫不吃惊。毕竟慕容博早在数十年前遍已名满天下,盛名之下,必无虚士。足下轻点,流光直刺慕容博胸口要穴。 慕容博挪开数尺,右手轻挥,拇指、食指、中指凌空一抹,正是慕容家家传的“参合指”。这路指法练到高深处,也是凌空发劲,与弹指神通略有相似。 少年手中流光一侧,以锋刃平削,连发出三声轻响,轻易破开慕容博的三指,剑尖一转,递前几尺,直刺面门。 慕容博心中惊叹。他原本在旁观战时,便不解为何光明右使的掌劲居然敌不过后生晚辈的剑芒,此亲身一试方知究竟。这少年剑上的锋锐,居然毫不受力地破开凝而不散的真气,确可当“无坚不摧”之语。 剑光再至,慕容博也不敢托大,疾退两步,右手一记虚引,画出半个小圆。内力到处,那圆心中竟生出一股吸力,将刺来的一剑带得往侧边滑去。( 平南) “斗转星移?”少年将手中流光一抖,便绞碎那个气漩。不过如此一来,剑势缓了一线,慕容博已安然退到圈外。 两招之内,慕容博便试出这少年的剑气古怪,专破内功真气,轻轻一笑,道:“见小友的剑法奇特,老夫也不由技痒。”说着右手从腰间玉带中,抽出一柄软剑。剑体透亮,刃薄而细长,宽不及两寸,长约四尺。虽说是软剑,在慕容博的手中,却是笔直。 “柔不可守,刚不可久。剑名紫微。”慕容博轻吟道,手中软剑绷成弓形,又忽然弹开,剑尖如毒蛇吐信般射出。软剑本就是奇门兵器,全凭以内力操控,应用之妙,足见慕容博功底。 少年也不避其锋,流光直挑向慕容博持剑的右腕,以攻对攻,迫敌变招; 慕容博早已料到,右腕一翻,软剑似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两剑剑尖相撞。“叮”一声清响,闪出一星火花。 慕容博的内气凝而不发,软剑看似轻盈,实则暗含千钧之力。流光被挡开,震得少年原本内伤,强压下的一口鲜血喷出。 慕容博却是面色难看,方才一剑虽然挡下,但自己右腕上也一凉,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少年夷然不惧体内内伤,咳了两下,又直起身来。流光轻转,再指向前,一剑递出。 紫微、流光,两剑来往,凌空画出无数玄奥的图形,却没有相碰过一次。双方以攻对攻,招招直指敌之救,全没一招守势。 剑气纵横,四周飞花落叶。慕容博饱学天下武功,一连使出三十多路剑法,自己略加变化,融入到软剑之中。谁知那少年居然招招必应,层出不穷,教慕容博大为惊讶。 剑过百招,慕容博冷哼一声,看准机会,剑尖虚晃,四尺剑身在空中卷出两个圈套,正缠住直刺的流光剑,双剑绞合在一起。 少年只感手中一紧,暗叫不好。他的体内经脉,受伤颇重,虽然坚持了许久,但剑却不得已地变慢。流光受制,别无他法,当即只有弃剑,左手却使剑鞘挺刺。 慕容博左手轻探,要去抓那柄剑鞘,却不及少年变招,鞘尖疾点,撞在他右手太渊穴上。慕容博右手一时拿捏不住,软剑脱手。 剑鞘毕竟不如利剑,慕容博左手已按在鞘上,斗转星移! 那剑鞘似不受少年控制般地偏过几尺,反削向少年身边的打狗棒。 鞘棒相撞,少年被反震开几步,那打狗棒从地下猛然跳起,飞到半空。慕容博早已等在空中,顺手接过玉杖,落回地面。 独孤剑见失去玉杖,愣了刹那,才道:“先生高明。” 慕容博看看手中的打狗棒,再瞟了一眼地上的软剑,忽然笑道:“哈,老夫真的老了……小友受伤在前,我纵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少年却是十分傲气:“愿赌服输,既然先生拿得到,打狗棒自然就是先生的。不过,改日我还会上门,向先生讨教。”说着拾起地上的两把剑,将流光入鞘,双手捧还紫微剑。 慕容博不伸手来接,反是一个转身,展开身法一纵,消逝于漆黑的林中。声音还远远传来,道:“小友精于剑道,这把紫微就赠于小友。他日就以这把剑,来燕云与老夫再战吧。” 独孤剑细细端详着手中软剑,左手轻抚剑脊,屈指轻轻一弹,软剑发出如龙的清吟。 “……上善若水……刚者易折……柔不可守……刚不可久……”少年口中喃喃自语,缓缓点头,若有所悟般。抬起头来,望着慕容博消失的方向,嘴角飘出一丝笑意:“燕云么?……”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接连不断 直到天色渐渐泛白,东方胜才长嘘一口气,撤指收功。 玄慈胸口中的一剑创口极深,失血过多,若不是东方胜整夜以一阳指内力催动其体内气血运行,恐怕已然休克。也幸亏九阳真气生生不息,否则支持不到此时,施救之人早已自己先油尽灯枯了。 少林众僧一直围在边上护法,一刻也未曾合眼。诸僧都知这剑伤凶险,丝毫不能放松下来,忙向东方胜询问。 东方胜叫众人放心,道:“玄慈方丈已能自行运功调理,伤势自会慢慢痊愈。快叫人去请大夫,开个方子抓些药来辅助调理。” 这哪里需要东方胜来提醒。众僧中本就有人出自药师殿,精通医理药学,早已将草药煎好,闻言方省得,忙唤人去端来。 东方胜再看看玄慈,稍有担心。失血过了昨天一夜,便已无大碍,毕竟玄慈内功深湛,一旦能自行调理,便不必担忧。但是这么深的创口,万一感染,这年代也没有抗生素,如何救治?内力能不能抵抗病毒和细菌?这他还真没试过。 东方胜低头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在人类发明出抗生素之前,无论医术多高明的医生,对严重感染仍然是束手无策。东方胜的现代知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吩咐也站在边上的白世镜道:“玄慈方丈需找一个阳光充足、通风良好的房间静养。屋内杂物通通搬走,四处角落打扫干净,再用沸汤把四下里冲洗几遍。” 白世镜也不多问,拱手去了。 东方胜再沉吟片刻,又对众僧道:“玄慈方丈胸前剑伤不轻,须得小心感染……” 玄石不禁问道:“何谓感染?” “呃……”东方胜一时不知怎么跟他们解释微生物,“就是创口化脓。随之发热。” 众僧这才明白。玄石微笑道:“东方少侠不必忧虑。此乃风邪所致。本寺有六阳正气丹,配合天香续断胶,可保无虞。断不会令创口……感染。” 这么神?东方胜不禁一愣。看众僧的神情。应当不假,只是心里仍放心不下。道:“少林竟有这等神药,如此最好。不过换药仍须及时,纱布等物什都要先在沸水中煮上三柱香的时间,在火上烤干再用。” 众僧皆点头称是。玄石道双手合什,欠身一礼,微笑道:“东方少侠为本寺劳心劳力,也请早些休息。这些琐事我们自理会得。” 东方胜一夜运功下来。也费耗不少,颇感疲惫,便向诸僧起身告辞。走到前厅,白世镜正在那里来回踱步。愁眉紧锁,见了东方胜,忙上前拉着他到一边,悄声道:“东方公子,眼下如何是好?” 东方胜摇摇头; 。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以前靠着预先知道一些事情的底细,才能那样游刃有余,现在这世界早已是物换星移,完全不同了。他除了比别人多了后世见识之外,也与他们一般无异。 若这打狗棒是明教夺了去。倒也就罢了。明教必有后招,只有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罢了。但抢走打狗棒的是那少年,天知道他少年心性,会拿它做出什么事来?又或者早已拎着绿玉杖离开洛阳,四处闯荡去了。这从何找起? 白世镜也知此事不易,但是中原武林这次实在栽得太大。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竟从丐帮总舵,少林方丈的眼皮底下,强抢了丐帮镇帮至宝。当时众目睽睽,事发想封锁风声已是不可能。若不能及时追回绿玉杖,丐帮和少林,这武林第一大派和第一大帮的威名可真的要扫地了。而且丐帮大会选任帮主,没有了帮主信物,岂不沦为笑话? 而且这次玄慈伤重,恐怕又会引得城中不稳,到时不知官府还能容忍多久。不过这已是后话,白世镜一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白世镜无法可想,只有传令下去,命所有丐帮弟子追查那少年的下落。只是丐帮之中,恐无人是那少年的对手,只求东方胜到时可以施予援手。 其实东方胜自己也没有把握能胜这个少年独孤求败,不过也只有先答应下来。心中却不免想到,若是萧峰父子在此便好了。只是萧远山行踪诡秘,而萧峰与阿朱又是易容而行,也只能等他们来找自己,自己却是找不到他们的。 出了丐帮,东方胜纵起轻功,不过盏茶工夫,便到柯家。正遇上黄裳在院中练气。黄裳连忙问起情况。昨日他与丐帮几位长老少林诸僧皆已见过面,只是因东方胜不在场,双方也未曾详谈各种细节。不料回来之后不久,竟闻少林丐帮横生变故,只是知之不详。 东方胜简略地说了一遍事由,道:“最好由黄先生知会洛阳府,发公文追查打狗棒下落。” 黄裳闻言颇有疑惑之色。他初入江湖,还弄不清此事干系轻重。而让官府发公文,又岂是说笑的?“打狗棒如此紧要?” 东方胜也只有做了个比较,道:“打狗棒之于丐帮,就如玉玺之于朝堂。丐帮十万帮众,武林第一大帮,失却帮主信物,此非小事。” 黄裳这才知道厉害,忙回房换衣要去衙门。 东方胜忙活了大半天,这时早已乏了,也不管腹中空空,便径直回房。没想到柯府如此细致,桌上竟已摆好了四色精致点心、一壶绿茶。东方胜随意捡了几块,就着茶水,垫了下肚子,便要倒床上合衣而睡。他练功日深,九阳真气已不需有意引导,便是呼吸睡觉之中,真气流转亦不停息,倒也不必每日打坐运气。 闭眼还没几息的时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府中仆人跑来打门,上下不接下气道:“东方大爷,不好了……” ********************************************* 实在不好意思,到今天才更新。老隆跪拜谢罪了。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旧友新朋 等东方胜跟着那个仆人来到门外,也着实吃了一惊。柯家大宅前围了一群人,衣色杂乱,形容特异,不须多看便知尽是些旁门左道之士,绝非武林正派。嘈嘈杂杂挤在门口,难怪刚才那仆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过好在众人并未生事,皆立在阶下,倒不像是来者不善。 柯百年见了东方胜正要说话,下面却早已有人高声问道:“可是东方先生?”这一声有如洪钟,一时竟将众人的吵闹声皆压了下去,显然内力修为不俗。 那人身长臂长,身上穿一领皂袍,立在众人之前隐隐有首脑之意。东方胜打量一眼,洒然一笑微微欠身道:“在下东方胜。诸位江湖朋友远来,有失远迎。” 哪知这句话一出口,下面呼啦啦便跪成了一大片。搞得柯府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柯百年暗暗心惊,不想东方胜居然有这等手段,几月不见,不仅交结大理王子、朝廷高官,竟还不知从何处收伏了这一大批江湖群豪。他的眼力不俗,细细观察下早知来人各怀绝艺,任一个放在江湖上那也是雄霸一方的角色,此等桀骜不驯之人,岂是轻易能收为己用的?更奇的是以自己的江湖阅历,这些人尽是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武林中何时多了这一批高手。 东方胜却在那里摇头暗笑:“这小丫头!”不用说这些就是受灵鹫宫控制的岛主、洞主们。看来阿紫倒是不负自己所望,轻易化解了危机,只是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她倒是想着自己,自己虽然也未必用得着这许多人手,但此时多一助力作为后盾也是好的。 方才那着皂袍的也恭敬地单膝跪地,抱拳于前,低头拜道:“海外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恭奉尊主谕令,日夜兼程赶到洛阳,前来相助东方先生。谨遵先生差遣。” 东方胜知道这帮岛主洞主们被天山童姥压迫得厉害了,也不以为异。忽问道:“哪位是乌老大?” 那皂袍人抬起头惶然答道:“小人的名号不敢让先生称呼。”乌老大在诸人之中武功翘楚,内功深厚又兼绿波香露刀兵器之利,在海外诸岛中名声不小,久而久之便被称作“乌老大”,原本的姓名早不再被人提起了。只是哪敢在东方胜面前自称老大? 东方胜却没理会,反而又问道:“卓不凡卓先生是哪位?” 一个并未随众人一起跪下而是立在后面树荫之中的瘦高老者回道:“鄙人卓不凡; 。”东方胜看去,却见他略侧过身子而立。脸上神色似不大自然。 东方胜拱手道:“早闻‘剑神’大名,今日得见,幸甚。” 这一句大给对方面子,卓不凡却是只“嗯”了一声。东方胜心念一转。已明其理。卓不凡该是刚刚臣服于灵鹫宫门下,自然不像乌老大等人。其实这下面的洞主岛主们若不是吃足了天山童姥的苦头,也不会如此驯服。自己若是不拿出点真才实学,诸人恐难心甘情愿受自己节制。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问道:“卓先生可否借宝刃一观?” 卓不凡闻言一怔。不知何意。只见东方胜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中指,凌空虚探,自己挂在腰间的长剑竟如有生命一般,在剑鞘中猛然抖动起来。还未及反应,一道白光闪现,腰间一轻,长剑已落到了东方胜的手中。 这一招凌空取物神乎奇技,震惊全场,在场之人皆是有颇眼力,自然知道厉害。各自咋舌不已。不过想想阿紫不过十七八岁,内力之深难以度测,此人是她兄长,又怎会差了?只有感叹灵鹫宫实在太过渊博。 东方胜却十分自然面上毫无得色,只是仔细品鉴手中长剑,以指轻弹剑锋,侧耳倾听,半晌才摇摇头:“卓先生剑法神通,只可惜随身却无相配的兵刃……”回头向柯百年告个罪,道:“在下就借花献佛,斗胆借柯老哥府上一柄宝剑相赠。” 柯百年人老成精,早明其意,哪会反对,向卓不凡拱手一礼道:“宝剑赠英雄,原该如此,只怕敝府的兵器难入卓先生法眼。” 卓不凡心中震惊,自然不如方才那般傲气,正好找个台阶,欠身道:“剑神二字只是同道们玩笑抬举而已,愧不敢当,如此谢过东方先生与柯先生好意。” 东方胜心中却在想像,卓不凡这个剑神若是遇上少年独孤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恐怕到了那时,卓不凡才会真正觉得这剑神的称号是“愧不敢当”吧?虽说他并没亲眼见过二人出招,但卓不凡显然没有在三剑之内就重伤少林方丈的本事。 柯百年吩咐了家丁几句,将府门大开,回身向众人一欠身,右手虚引,道:“诸位贵客远来,还请入内,容敝府做个东道,为诸位洗尘。” ―――――――――――――――――――――――――――――――――――――――――――― 等众人都进了柯府,才有几人从一边街角转出来。 “师尊,你在想什么?”发问的是一个面色微黑的青年,赫然是东方胜当年在茶楼上所遇的宋江,比起与东方胜初遇时,已长高壮了不少,不再是少年模样。 慕容博望着已着上的柯府大门,许久才微笑摇头道:“为师是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宋江道:“师尊。” 慕容博深吸一口气,道:“短短几年,东方胜居然能聚起如此大的势力。少林感其大恩,丐帮受其控制,与大理皇家厚交,又笼络到了大宋朝官。萧峰等人自不必说,现在竟连远在四海的三教九流相投。我慕容博也不得不写一个服字。我殚精竭虑数十年,相比之下简直不值一提。” 宋江道:“东方胜确有过人之处,不过毕竟是胸无大志之人,师尊倒也不必……” 慕容博摆手道:“为师倒不怕东方胜与我大燕为敌; 。他本是聪明人,或有凌云之志,也不会与我争夺燕云之地。他有大理段家相助,又何须舍近求远?” 宋江亦点头道:“西南之地宋室鞭长莫及,大理吐蕃大越诸国又相互牵制,确是良机。” “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欲成大事,时日无多。” 宋江问道:“师尊难道是说……” “宋室眼下由太后主政。高氏年迈却不失英明,凡事求稳,以她的性子,自然会计算由我大燕占据燕云的利弊。而大宋的小皇帝自幼祟拜太祖和神宗……” 宋江皱眉道:“宋太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慕容博叹口气道:“不错。偏生他又是志大才疏、好大喜功之辈。为师怕的就是高氏早死,宋国这个小皇帝趁我大燕立足未稳之时,不自量力,鼠目寸光不顾长远,只为一口意气,妄图收回燕云十六州,到时我大燕很可能腹背受敌。” 宋江点头,略一思索,浮出一丝笑,道:“若真是如此,到时我们不如假意倒向辽国,开关放辽人南下,再暗中谋划,说不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慕容博不禁回头深深看了自己的爱徒一眼,才道:“说不得也只有如此,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计策是兵行险招,成败难料,不到万不得已为师不愿如此。” 宋江恭敬道:“是弟子思虑不周。” 慕容博笑道:“天下大事本是千难万难,又哪里有万全之策?只是无论如何,眼下时日紧迫,只盼能早日成事,只要给为师几年,我大燕又岂会惧怕他宋国。宋军北伐哪一次不是在燕云留下累累白骨铩羽而归?” 宋江点头道:“不错。到时我大燕兵强马壮兼有地利之便又有燕云飞骑之锐,何惧区区宋军?北方则有关山之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然辽国势大亦不可言胜。” 听见柯府中传来阵阵酒宴暄哗之声,慕容博微微一笑,道:“恐怕东方先生今日忙得很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也好,说实话,为师一时倒还真不知如何劝服他来助我一臂之力。功名利禄对他来说,都已是唾手可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打动他?……难道要为师效仿汉之司徒王允?” 宋江一抬头,道:“弟子倒是有些想法。” 慕容博笑着拍拍爱徒的肩膀,道:“好。在观人于微上,你确实颇有心得。回去慢慢说。” 慕容博身后跟着的三名随从上前低声问道:“主公。可要我等暗中监视柯府动静?” 慕容博笑道:“我都没有把握能瞒过此人耳目,你们也想试试么?” 三人单膝跪地,齐道:“属下不敢。” 慕容博摆摆手道:“出门在外,礼仪从简。”示意几人起来。一行几人,匆匆消失在街道尽头。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有解药?! 柯百年吩咐下去,不一会,下人就已在府中院内布置好了宴席。海外群豪有百来号人纷纷入座,整整排了十数桌。片刻之内,热菜哪能上得来?但冷盘的白切鸡、牛肉等倒也齐备,先端上桌来。每桌还上了一坛陈年汾酒,早有仆人给众人斟满了。而一边柯百年早已命人去城中几间酒家订好酒菜送来府中。 这些群豪从天山一路赶来,路上竟不敢有片刻耽搁,算得上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半夜到了洛阳城外。若不是近日里洛阳城各处戒备森严,怕是他们昨夜里便早已各自凭着轻功翻过城墙了。一早入了洛阳城,便直奔柯府,早已是腹中饥饿,此时桌上有酒有肉,众人哪里还会挑剔。 若说方才群豪还有些惴惴不安,现在早已放下心来。新尊主阿紫小姑娘可比天山童姥那个老妖妇要好侍候得多。而这个东方胜也是颇为和善,方才卓不凡不敬,他只是露了一手武功,让卓不凡心服口服,却未施惩戒,看来是个谦和仁厚之人,想来今年这生死符的解药不难拿到。虽说听尊主之言,东方胜在洛阳有大事要做,洛阳能有什么大事?难道是要挑了丐帮总舵?若真的如此,却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我们还会怕它丐帮不成? 群豪心中略定,又喝上几杯,席上的气氛也就渐渐轻松热烈起来。 乌老大、卓不凡、不平道人等几位诸人中武功声望最高的首脑人物和东方胜一席。频频向东方胜敬酒,口中皆是恭敬称颂之辞。 东方胜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原本桀骜不驯的一方霸主,居然变成这般模样,想想他们这些年来被天山童年姥压迫得也确实惨了一些。不过听着诸人的言语渐渐有向星宿派风格靠拢的倾向,东方胜干咳了一下,转开了话题。随口问道:“阿紫近来如何?” 乌老大恭敬地回道:“尊主在灵鹫宫一切安好。” 东方胜颇有些讶异,道:“阿紫什么时候成了灵鹫宫之主?天山童姥呢?”心想天山童姥似乎并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难道其中有什么变故? 乌老大听东方胜言语。似乎对天山童姥也没有什么恭敬之意,不由地心里打鼓。不明白东方胜到底是什么身份; 。按理说,阿紫是天山童姥的师侄,那东方胜也应该和阿紫一样,是童姥的子侄辈,但看来却又不像。略顿了片刻,边上的不平道人接上道:“童姥她老人家已将我们逐出灵鹫宫,尔后只听命于阿紫尊主。”虽说现在他们也 东方胜这才明白过来。( 平南)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现在你们都算是逍遥派门人了。诸位久居海外,自由自在,正好合了逍遥二字。” 乌老大等人却只有苦笑。原本他们各占着自己的岛屿洞府。倒也逍遥,但自从与灵鹫宫搭上边,年年只为那生死符的解药疲于奔命,生杀由人,哪有半点自由可言。更何来逍遥?不过眼下看来,虽然自己仍要受人节制,但应该会好过许多。 乌老大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道:“尊主命我等下山助公子一臂之力,不知公子有何大事要办?属下等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东方胜暂时倒也没有什么具体计划,明教神神秘秘藏匿不出,只有见招拆招,而打狗棒下落丐帮早有数万弟子四下打探。海外群豪虽然武功高强,但人生地不熟,人数亦难与丐帮弟子相比,这件事上也帮不上什么忙。想了片刻,只有道:“丐帮与我颇有交情,我无意中得知,此次丐帮大会有人要从中破坏,现在有诸位相助,实在放心多了。” 东方胜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清晰地传遍大厅,虽然周围嘈杂却丝毫不能将其掩盖。众人听得真切,安静下来不少。群豪久在海外,与中原武林交往不多,但丐帮近来的风波也是有所耳闻。此次的丐帮大会可谓关系到丐帮的命运。只是不知道中原武林中有谁居然敢打丐帮的主意。不过东方胜是为了助丐帮过关,众人再松一口气。丐帮门下弟子众多,武林中有谁可比?有自己这方许多强手相助,何况还有东方胜这样一个绝顶高人在背后,又有何惧?看来这差使已是十拿九稳,至少今年的关口算是过了大半了。 众人轰然应诺,一片欢欣之色。 东方胜却暗自皱眉,海外群豪显然不知明教的深浅,过于轻敌可不是好事。正想如何向众人解说其中细节,乌老大凑近了些,颇有些心虚试探般地问道:“公子的事属下们自不敢怠慢,只是……”面上尽是犹豫不决之色,似有难言之隐难以出口。 东方胜有些奇怪,道:“有何难处,尽管说。” 乌老大看了看四周众人,从席上后退开两步,抱拳鞠躬道:“公子明鉴。属下等身上的生死符发作时限各不相同,有几位同道已无几日时间……”说着抬头眇了一眼东方胜的脸色,顿了顿才继续道:“还恳请公子赐予解药。属下等也好安心办事……” 群雄自始至终,所关心的就是这事,此时乌老大提了出来,众人自然静了下来,转头看着首席,一时间落针可闻。心中皆是惴惴。 生死符是灵鹫宫的绝学,也是控制群豪的不二法门,被视作绝密。原本在天山童姥手下时,哪个敢主动出言讨要?虽说东方胜看似和善,但若此举引得他以为众人企图不轨,到时反招其祸,却是何苦? 东方胜略有些茫然,这生死符的解药岂会在自己身上?未及思索随口道:“我哪里会有解药?” 呼啦一声,几乎厅中所有人全站了起来,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东方胜,其中有的疑惑、有的愤怒、有的茫然若失,半晌,乌老大才憋出一句话来:“什么?没有……解药?!”(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东方胜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见到大厅里百来号人一下子全立了起来,就算是想要反口,现在也已然晚了。不过自己确实没有解药,要瞒也瞒不了多久。想来阿紫定是怕这些人不受节制,所以故意没给他们今年的解药,也好逼得他们不得不卖力。只是这其中有几个洞主岛主的生死符不日便要发作,不知是阿紫没有想到,或是故意要整整这帮家伙?只是也没事先知会自己一声,这下要是闹将起来,倒是苦了自己。 没有解药。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把厅上的群豪震得头脑发晕。本来还和乐融融的酒宴,刹那间冷如冰窖。这些岛主洞主岂是善类?既然此处没有解药,看来灵鹫宫是耍了手段要除掉反叛之人,再回想到阿紫那小姑娘诡计多端,此次计败便是上了她的大当,而心中更是肯定这是她用来处置自己的办法。看来灵鹫宫是不会赐药了,想到生死符发作时种种痛苦,众人皆不寒而栗。有几个快要发作的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便要瘫坐到地上。 厅上的怨忿、杀气混杂交汇,柯百年坐在首席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若不是他个性沉稳,涵养功夫又好,怕早已坐不住了。看了一眼身边的东方胜,才略感心安,此时作为主人家,却不能失了气度。暗吸了口气,微定心神,才站起朗声道:“各位同道稍安。” 这一句话柯百年用上了中气内劲。虽说以武功论他在席上绝不算高,但好歹是东道,说话自有些份量。此时众人又是心神不定,皆不约而同地听他有何话说。厅上的气氛也稍稍松了些。 柯百年暗捏了把汗,对在场诸位拱了拱手,向乌老大道:“乌先生。刚才阁下忽然说起的解药,不知是何物?不如细说一遍其中情由。也好教东方公子和在下知晓。” 乌老大迟疑了半晌。不知如何开口。生死符乃是他们的命门所在,所以对于生死符之事,他们从来都是守口如瓶。不愿让外人知晓。东方胜若是有解药。自然知道生死符的详情,但此时他也不知东方胜的底细。如此轻易将这个大秘密说了出去,说不定日后后患无穷。 正在乌老大犹豫之际,东方胜轻蔑一笑,哂道:“不过是生死符而已。只是逍遥派的雕虫小技; 。亏你们怕成这个样子。”东方胜的话虽然有讥讽众人之意,但此时听在众人耳中,直如抓如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会理会别的。 东方胜站起来侃侃而谈道:“所谓生死符。不过是以内力凝水成冰,化出的一小片冰片,用特殊手法,打入人体的经脉窍穴里。这冰片上有些门道。乃是有阴阳两种内力汇聚,入体之后化为寒毒与热毒。游移在经脉之中,痛痒非常。” 众人听东方胜讲得头头是道,脸上又是自信洒然之色,方才一时情急失措。现在皆略感心安,似乎此事仍有转机,也都渐渐坐下静听。 东方胜很满意众人的表现,又庆幸自己在门前曾经露了一手,否则刚才自己恐怕已经镇不住场面。望着坐下的众人。正色道:“既然生死符乃是一股内力所生的寒毒与热毒,所以根本没有解药!”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若真的没有解药,那自己每年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摇尾乞怜拿到手吃进肚子的却是什么?若那不是解药,为何没有得到的人都受尽痛苦折磨而死,而服了那药丸的人可以安度一年? 东方胜见众人疑惑之色,笑道:“你们口中的解药,不过是能暂时镇止住经脉中的痛痒。药效不过一年。想凭药石之力来解除生死符却是妄想。” 乌老大等人听得明白,回味片刻,似乎东方胜话中有话,不过眼下却管不了这么多,任那药丸是解药也好,不是也罢,若是没有此物,眼见便不能活。其实海外群豪中不乏才智之辈,也多半模糊猜到这生死符的奥妙。也曾想用内力将体内生死符驱除化解,谁知却总是弄巧成拙,未能解除生死符,反而催得生死符提前发挥,枉自白白送了性命。 东方胜说这一番话也只不过是先稳住众人,看群豪略定,才问乌老大道:“那种镇痛药原是灵鹫宫主天山童姥的不传之密,不知乌先生为何认为药在我处?” 乌老大便将当日里灵鹫宫中阿紫派群豪下山的事重复了一遍:“尊主说到了洛阳万事只听公子吩咐,解药会交到公子手上,一切皆由公子决断。” 东方胜沉吟片刻,再看乌老大不似伪作,道:“既然是阿紫如此说了,当不会是假的。解药她自会派人送来。或许是诸位下山脚程太快,反而赶到了灵鹫宫特使的前头……” 群豪这才释然,不由地笑了起来,原是白紧张了一场。回想一下,阿紫确实说过,要将药送到兄长的手中,而得令之后诸人一路确实是日夜兼程,不曾误了半日时光。兼众人皆是身怀绝艺之辈,一路上行得极快,且并不是全沿大道而行。从天山到洛阳,许多地方并无道路直连,怕是快马也未必能有众人到得更快。 柯百年笑道:“原来只是一场误会,”说着举起酒杯:“来,在下敬诸位一杯。”说话间,从酒楼购置的菜肴正好送到,酒宴又重新热烈起来。 东方胜却在暗中考虑生死符的事。在他看来,生死符当不难解。若用一阳指将自己的纯阳内力渡入中者四肢百骸各个穴窍,将生死符堵得无处可去,他倒不信生死符的寒毒热毒还会化解不掉。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 一来此举太耗功力,一灯用这法门救人要自损功力许久,自己虽有九阳神功相助不至如此,但面对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怕了辛苦。二来,虚竹解除群豪的生死符是因为他是灵鹫宫的新尊主,如何处置都可以。而自己好歹得征求一下他们正主的意见。(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达摩剑法 酒宴之后,自有柯百年替这些岛主洞主们安排住宿,用不着东方胜操心。至于这生死符的事情,东方胜想了一会就抛到脑后。像虚竹那样帮所有人完全解掉生死符是不可能的,现在明教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必须随时保持充足的战力。昨天帮玄慈方丈治伤已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东方胜也不认为解开这些岛主们的生死符真的就是一件好事。须知这些海外群豪们也未必是什么善类,东方胜依稀记得其中似乎就有一个,练着一门邪功叫五斗米神功――王语嫣曾说过练这功夫要害人性命,可见绝非什么好人。有生死符制着他们也不是坏事。况且虚竹正好可以拿化解生死符来练自己的天山六阳掌,东方胜可没这附带的好处。 “还是等阿紫这个小丫头把解药送来吧。” 两天一夜未曾合眼,又大耗功力,再陪着海外群豪饮宴了半日,东方胜虽然有九阳神功也感到有些吃不消,回房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一大早,就有少林僧人来到柯府,说是玄慈方丈已然清醒,要请东方胜过去有要事相商。东方胜虽然心中已作打算,不太想在武林和官府的事中牵连太深,但少林算是有大恩情于己,也不好推辞,跟着那僧人到了丐帮总舵。 玄慈方丈休息的房间已按昨日东方胜所说,调换到总舵中一个安静朝阳又通风处。东方胜迈入房中,只看到玄慈正在厅中闭目养神,一身袈裟颇为正式,一点也不像个养伤的病人。 “大师安好。” 玄慈听到东方胜进来,睁开双眼,微笑点头道:“还要多谢东方公子替老衲运功疗伤。” 东方胜细看玄慈脸色,除了略有些苍白之外。倒与平日无异,放下心来。不由佩服道:“大师数十年内功修为果然精深,不过一日光景便能调息如常。” 玄慈淡然一笑。抬手请东方胜落座,道:“若论内功修为之精。普天之下能出东方公子之右者,老衲是孤陋寡闻了。而论内功之深,能与东方公子比肩者亦是寥寥可数; 。东方公子从无到有,不过数年时间,就练得如此一身上乘武功,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进境之速。实在令人称奇。” 东方胜不由地谦虚了两句,心中不知玄慈怎么有兴致重伤一醒来就和自己谈论武功。 玄慈接着道:“据闻东方公子有两门绝技,一是弹指神通,曾在本寺中当众施展。胜过了玄渡师弟的拈花指法,老衲和几位师弟事后亦多次谈起,确实非同凡响。( 平南)” 东方胜只得道:“玄渡大师心中本来就没有争胜之念,当日切磋一招,也谈不上输赢。” 玄慈不以为意道:“另一门武功是玄冥神掌。老衲虽未亲眼见过,但亦听闻这套掌法内蕴寒冰真气,出掌时寒气可凝水成冰,隔空便能伤人经脉,委实难当。不愧神掌之名。” 东方胜闻言不禁有些惊讶,自己的玄冥神掌可似乎没在少林僧人面前施展过。 玄慈见了东方胜的神情,笑道:“本寺达摩堂钻研各种武学,倒并不限于本寺之中,天下各门各派的学功亦有专门僧人收集整理。公子这套掌法亦如弹指神通一般自创而成?” 东方胜心道,这达摩堂倒是和慕容家有些相似,不过慕容家是把各家武学都学过来化为己用,而少林却只把这些当成是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 “这玄冥神掌却是一位前辈高人所赠。” 玄慈倒也不再追问,点头道:“天下奇人异士辈出,武学之道果然浩如烟海,若非公子,这门掌法还不知会被湮没到何时。” 东方胜和玄慈聊了许久,话题却一直在东方胜自己的武功上绕来绕去,玄慈还问得很细,不禁让他有些疑惑,不是说有要事和自己商量么? 玄慈又沉思了一会,道:“我观东方公子的武功,无论弹指神通或是玄冥神掌,其实皆不以招式见长,以雄浑内力隔空制人,但在雄浑厚重中却能生百般变化,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此乃公子内功修为独道之处,常人难及。若非昨天助我疗伤时亲身感受,实难想像公子的内功已到如此境界。” 虽然玄慈的武功战力不如东方胜,但在武学修为上却远非东方胜可比。光是数十年磨练出的眼光就令东方生出难望项背之感。自己并未在玄慈面前动过几招,只凭言语,就将自己的武功底细摸了个门清。 东方胜当然不会认为玄慈试探他的武功会有什么恶意,转念一想,已明其意:“方丈是担心我胜不过那少年的剑法?” 玄慈方丈并未回答,却站起身来,右掌轻轻平推,掌势未及一半,掌影轻晃,化作两掌,刹那间又化作四掌,再化作八掌,眨眼间厅中全是掌影,虽未带起一丝掌风却仍让东方胜有眼花缭乱之感,不禁脱口而出:“千手如来掌?!” 玄慈收掌而立,微笑道:“东方公子当真好眼力。千手如来掌本寺只有老衲一人修习,甚少在外施展,没想到公子一眼便能认出。( 平南)” 东方胜挠头道:“以前听一位姓金的前辈提过,这套掌一旦施展开来,一个变化就能化出一倍的掌影,天下掌法精妙莫过于此。” 玄慈有些颓然道:“老衲本也以为这千手如来掌虽不说是天下无敌,也足够独步武林,谁料却被那少年一剑所破; 。” 东方胜思索道:“千手如来掌要经数个变化威力方才能达极致,而那少年锋芒必露,剑法必然迅捷凌厉,以快打慢,正切中千手如来掌的弱点所在。” 玄慈摇头道:“若只是剑快倒也罢了,这少年的剑法直取中宫,剑光一闪而过便以剑锋连破我八道掌印,似毫无阻碍一般。” “剑锋能破内家气劲?”东方胜不禁暗想,这莫非就是破气式?东方胜从一见这少年,听他言语,便猜想他就是少年独孤求败。玄慈现在的话更是有力佐证。但破气式乃是独孤九剑最后一式,东方胜实在没有料到独孤在如此年轻时,剑法居然就到了这个境界。令狐冲当年可从来没使出过最后一式,甚至连风清扬教的时候这一式都是模糊不清。果然是不世出的剑道天才。 玄慈哪知道东方胜脑中转过的念头,道:“这少年的剑法正好克制内家真气,老衲当时若用的是大力金刚掌,反倒未必会败。只是金刚掌出手过于刚猛,中者非死即伤,我看那少年并无杀意,才想以千手如来掌令其知难而退,谁料却正中下怀。不过也幸亏那少年没有杀意,否则长剑再递前几寸,老衲焉有命在?” 东方胜的武功正好容易被克制,他若遇上这少年独孤,必是凶险非常。以玄慈的眼光,看出了这点,所以一醒来就把东方胜唤来,便是怕他不防之下吃了大亏。 东方胜经玄慈提醒,自然也想得到这点,但却苦于没有什么办法。自己的武功根基还是太过浅薄。身边还有个段誉,却也是用的一手六脉神剑的气剑功夫。想来想去,自己遇上少年独孤,只有凭着身法保持在他剑锋可及范围之外,用弹指神通硬拼。破气式虽然能破内家真气,却也必有极限,最后看是谁先撑不下去。 “只可惜萧峰大哥和萧大伯不在。”东方胜不禁叹道。 玄慈双手合什道:“萧居士的降龙掌法和打狗棒法确是天下无双的绝技,自能克制那少年的剑法。但老衲说过,东方公子的内功修为亦是登峰造极,不需妄自菲薄,所欠者不过一门合适的武功罢了。以公子的内功,修习上乘武学如探囊取物,且一旦上手,威力绝非等闲可比。” 一门合适的武功?东方胜闻言双眼一亮。说到这近身搏杀的武功一直是自己的一块短板。后来内息阴阳逆转,身法如风如电,倒能弥补一些弱势,但终归靠取巧为多。只是听玄慈方丈之意,是有心要传一门少林绝技给自己。能让玄慈拿得出手的自然是少林顶尖的武学,只是自己不是少林弟子,也不想剃头啊。 玄慈倒是猜到了东方胜的担心,微微笑道:“本寺七十二顶绝技向来不得外传,便是俗家弟子也不得修习。但亦有几门武功不在此列。”说着,玄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到东方胜手上。 东方胜也不推辞,正色恭敬地接了。武林中传艺之恩可是很大的。 玄慈道:“这门武功虽未列入七十二项绝技,但亦是达摩先师亲传,论威力并不输于本寺任何一门武功。” 东方胜再作揖谢过玄慈。玄慈说了半天的话,又演示了一式掌法,毕竟身负重伤,有点支持不住,东方胜也就告辞出门。一直离开了丐帮总舵,回了柯家自己的房间,这才拿出刚才玄慈交予的秘笈。只见微微发黄的封面上四个小字:达摩剑法。 ------------ 第一百四十章 达者为师 东方胜拿着剑谱,突然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从独孤手上夺回打狗棒的事在不知觉间就又落到了自己头上。 “剑挑独孤求败?”东方胜掂了掂手中的达摩剑法,不禁摇头苦笑了下。这差事却是苦也。对上像慕容博这样的高手,东方胜即使不能胜,但也多少有点底气。但独孤求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剑法也被描述的神乎奇技,光是这名字就让人心里发虚。 也就是幸亏独孤还只是个少年。东方胜觉得还有胜机。 按书里说的,少年的独孤还只是在“与河朔群雄争锋”的阶段,剑法走的是“刚猛凌厉,无坚不摧”的路子。虽然看来独孤也已经悟出了独孤九剑,而破气式也确实凌厉无比,但总比不了后来“不滞于物,渐入无剑胜有剑之境”。 独孤九剑一剑破万法,九式破尽天下武功,居然也只是独孤少年之作,这份天纵才情真是让东方胜赞叹不已。 “这达摩剑法能敌得过独孤九剑?”在东方胜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东方胜也不闷在房里,来到柯家的园中。柯家富甲一方,自家林园修得颇为奢侈,占地极广,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和珍禽异兽也是不少,置身其中心旷神怡,想来对参悟武功也是有好处的。 翻开剑谱,其中左页上写满了梵文,笔迹古拙,重若千钧,若非是达摩亲笔。也必是出自哪一位前辈高僧之手。梵文旁都跟着一行小字,却是用汉字所写的蝇头小楷,都是梵文的译文和注集,其包含了这门剑法修练的各种心得。而右页上则是图谱。一招一式,剑路走势。描绘得十分清晰。而图谱上的人物身上亦有用数种色彩的笔墨画出的线条。仔细去看,这些细线连接着人身各个窍穴。乃是内力真气运行路线。 初看剑谱,东方胜真是一头雾水,只看到图谱上小人使出各种剑招,却根本无从分别这套剑法究竟强弱,其中剑法精妙之处当然也是只看懂了只鳞片爪; 武林之中练剑之人不知有多少,大凡练剑者,上手一般先练中平剑,就相当于学拳掌入门先练的长拳。所谓中平剑,说到底不过是上下左右中五路剑。能做到出剑中正平直,便算出师,也相当于剑术入门,打下了个基础,先横平竖直。然后才能生出变化。三才五行,两仪四象,六合八卦,循序渐进,化为各种剑法。达摩剑法如果放在武林之中,至少也是能排入前十的一流剑法。像东方胜这样毫无基础直接就从这么高深的剑法开始学剑的,恐怕是万中无一。也不知是玄慈无心还是有意。 东方胜在内功修为上确已少有人及,但在拳掌剑法等武学修为层次却差了不知多少。虽然有萧峰父子在旁指点,终是根基不牢,基础薄弱。一本达摩剑谱看完。关于内劲运转对他来说倒是容易的很,扫过一眼就能通晓个七七八八,但说到剑法招式中的各种变化浑没记住几招。 东方胜随手从身边树上折下一根枯枝持在手中,九阳神功真气到处,枯枝微微轻颤。东方胜看了一眼手中剑谱正翻到的一式,金针渡劫,右手随意用枯枝抖腕反手一刺,枯枝中贯满内力,凭空刺出竟有风雷之声。东方胜也不停手,直接转一式横江飞渡,回身横扫。以他的身手,剑招自然极快,又蕴雷霆之势,一根枯枝虽然贯注内力也撑不住这样的剑招,啪得一声炸成碎片。 东方胜抖掉衣袖上的碎屑,无奈自嘲一笑。看来这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并不是光靠着内力强横就是办到的。张无忌神功大成曾靠一枝梅枝为剑战正派高手,想来若不是因为对手太弱不需张无忌全力出手,就是他从乾坤大挪移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这达摩剑法,一共三十三式,但每一式又能变化出许多招式,每一式之间回环运用,精妙无穷。而注解的总纲中有云,剑法如禅,动中守静,静中生动,神定玄机,法出自然。东方胜的九阳神功已到无色无相之境,正合了这剑法中的剑意。而且达摩剑法走的又是以气运剑的路子,每一式剑招都有相应的内功运行法门。若是寻常剑客,使不得十几招,内息便要不继,也显不出达摩剑法的威势。而以大成的九阳神功为基自是相得益彰。从这点看来,玄慈的眼光当真不俗。只是奈何这剑招入门,实在是令东方胜头痛不已。东方胜一手捧着剑谱,一边看着一边空手比划上面的剑招,总觉得如隔靴搔痒,无法融会贯通。 “东方大哥!” 东方胜闻声回过神来,才看见段誉带着木婉清和钟灵来到了面前。方才研习剑谱不觉入神,浑然不觉外物。 钟灵把东方胜一番打量,惊讶道:“东方大哥居然是在练功。”平日里钟灵从不见东方胜花时间练武,偏偏武功却高得惊人。想起自己自小常被父母逼着练功,却连东方胜武功的一点皮毛也比不上,不由地羡慕嫉妒恨,于是时常对东方胜的不勤力表示不满。 其实无论是弹指神通一阳指还是玄冥神掌,其中运功法门东方胜一直勤修不辍,一日之内不知要练几千次,却都是练的内功。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举手投足之中皆可精修,外人却难以知觉。半夜里更是很少睡觉,常常默运九阳神功,一个禅定便是一夜。算起来一天之中东方胜不练功的时候真是寥寥无几。如不是东方胜勤勉,武功哪有如此勇猛精进之理? 段誉也凑过来,看了两眼,发现东方胜手上的是本剑谱,奇道:“二哥指掌双绝,还觉不足够,又要转而练剑法了?” 木婉清扯着段誉的袖子把他拉了回来,对段誉如此没有江湖常识的行为十分无奈:“武功秘笈哪是随便可以看的?”另一手拉上钟灵的小手,道:“东方大哥在研习一门新的武功,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了; 。”说着牵着二人便要转头离开。 “哎哎,别慌走。我也就是随手练着玩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东方胜哪有这些顾忌,反正这剑法一时也看不明白,看多了头昏脑胀倒不如与三人说说话调节一下。 钟灵却是好奇,问道:“东方大哥练的是什么剑法?” 东方胜把手中剑谱一合,丢给钟灵,道:“少林的达摩剑法。今日里玄慈方丈刚送给我。” 钟灵和段誉倒也罢了,木婉清却是个识货的老江湖,讶道:“少林和尚的武功很多,但剑法却只有这么一门,江湖上名声不小,却没听说谁练过,应是少林和尚们的镇派剑法,今日却传给了东方大哥,倒也大方得紧。” 这倒是东方胜不知道的。想来和尚用剑看起来不大妥当,少林僧人们都偏爱拳掌,或是禅杖戒刀,这剑法却无几人去练的原因。 钟灵拍手道:“那一定是极厉害的剑法了。倒不知比起哥哥的六脉神剑怎么样。” 段誉抓抓头道:“二哥的武功我可比不了,不必用剑我就输了。”他与东方胜切磋过很多次,对东方胜诡异的身法和武功颇有感触。 东方胜摇头对段誉苦笑道:“为兄从未学过剑法,一本剑谱正看得云里雾里,更别说二弟的六脉神剑可是天下第一剑。只可惜二弟学的六脉神剑是气剑剑诀,大异寻常剑法,否则倒能让二弟来帮愚兄一把。”正说着,看见拉着段誉的木婉清和钟灵,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灵儿,小清,你们会用剑吧?” 会用剑,这三个字说来简单,但细想之下,又绝不简单。俗话说月刀年棍一辈子的枪,但却没敢提剑。因为剑法博大精深浩如烟海。天下用剑者众,又有几人能真正称一句会用剑。 更何况这是武功已算顶尖高手的东方胜来问? 木婉清没应声,却不防钟灵在一边笑着答道:“我是不行的了。但是木姐姐的剑法可厉害呐。我见过的。上次那十几个江南来的恶人一起也不是木姐姐的对手……” 木婉清俏脸微红,忙止住了钟灵的话头。 段誉也回想起初见木婉清的情景,“当时在无量山脚下遇到了神农帮火并无量剑,多亏了婉妹,否则我和钟灵妹妹哪还有命在?” 东方胜依稀记得木婉清出场时身手不弱,只是后来遇到了四大恶人才不敌。她年纪轻轻,功力又不足,以她的脾气能在江湖上混迹,武功招式必然有过人之处。当下微笑作揖道:“如此还要请清儿妹妹指点愚兄几招了。” 木婉清不禁有点发窘,连忙摆手道:“我的武功低微,娘只教了我一套家传剑法,哪能比得上达摩剑法,更入不了东方大哥的眼,莫要开玩笑了。” 东方胜却不放过她,依旧抱拳道:“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清儿妹妹勿要推辞,还望不吝赐教。”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兄妹论剑 (猫扑中文) 最后还是木婉清还是架不住东方胜的一再坚持,以及边上段誉和钟灵又在一道起哄,只得无奈应承下来。(百度搜索 4G中文网 更新更快) 东方胜直接把达摩剑法中几个招式的不明之处向木婉清救教。反正都是自己人,东方胜毫不避忌,若是面对少林几位高僧,东方胜就不免会怕在人前露了底子。 “……这一式定阳针,剑锋回向西方,引肘转正下沉至肋部,转掌心向内,用劲向西南上方刺出,应该是防着对手从空中突击。这里剑诀中有提到,定阳针一式可直接转为第十二式摩诃无量,便是这样……”说着木婉清抽出随身长剑,比划了两个招式,虽然是初学乍练,剑招却也有模有样,可见天资不俗。 东方胜一旁看得清楚,有人模拟,自然比看剑谱中的图形更加直观形象得多。只是木婉清帮着解读达摩剑法,解决了东方胜原本的几处疑惑,同时却又让他多出了几倍的问题。没几下木婉清便被问得张口结舌,只得摇手求饶了。“达摩剑法,每一式都能环环相扣,变化也不知有几千种,东方大哥你这么问下去,我可全都答不上来了。早说过我不行的。” 东方胜也知道木婉清毕竟不是名门大派出身,底子一样不甚牢靠,也确实尽力了。当年初学内功时,若不是玄苦少林正宗出身,武学精深,只怕也被他打破砂锅般的问题问倒了。只是这剑法终是难以融会贯通,不由皱眉,只得另想它法。 木婉清看东方胜为难的样子,摇头笑道:“像达摩剑法这般的武功,武林之中寻常高手见都难得一见。若是有缘得了。恨不得练上一辈子。东方大哥倒是贪心,想一日就通悟吗?” 呃?东方胜略一思忖,确实是自己欲速不达了么?或是被独孤求败这四个字压得有些失了平常心? 木婉清将手中长剑递过来,道:“不如按着剑谱一式一式多练几遍,以东方大哥的悟性,必然能有所心得。以前娘教我剑法,就从来不多说什么。就是娘使一遍,然后我跟着学,做错了娘就一藤条抽过来……次数多了也就会了。” “这种练法……似乎不对吧?”东方胜心中暗道。在他记忆中,绝顶高手们都是对着山啊水啊,发个呆,一发几个时辰,突然就悟了道了。虽说读遍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但这不是被风清扬讥为蠢牛木马的方式么。不过想想自己初学者的身份,也只得如此。 接过木婉清的剑在手里掂了掂。也就是两斤许重,以东方胜内力雄浑,只觉得有些轻了,倒还算顺手。按着图谱摆了个起式,然后身子半转,剑向横扫。乃是达摩剑法中第一式普渡四方。 “停停停……别动!”才使到一半,边上木婉清忙喊了停,走过来。一手捧着剑谱,绕着东方胜打量了一圈,用剑鞘拍了拍东方胜的肩膀,“右肩还要下沉三分,肘只要略屈。”再点小腿“脚还要往前迈半步……”一连纠正了东方胜数个动作上的错误。 如此练了几式,东方胜真是苦不堪言,倒不是来回调整动作累,只是自己一出招,记得上身便忘了步法,注意了剑势就弄错了手势。几式剑法来来回回练了前面忘了后面,何况还有各种变化?结果一招都没能过关,还被木婉清恨铁不成钢了一番。 一旁的段誉和钟灵看得偷笑不已。没想到这二哥什么都聪明。很有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样子,今天却绊在了剑法上,本来就不熟的剑法,在木婉清不停打断纠正之下,更是使得僵硬无比,平日里云淡风清智珠在握的形象顿时摔了个粉碎。 东方胜也不禁老脸微红,但却对木婉清的这种教法很是不以为然:“差这么一寸几分的,又何必在意?” 木婉清拿着剑鞘当教鞭一般,道:“剑法自然要使得准了才行。比如这一式普渡四方,若是步法少迈半步,剑尖未回,岂不是连不上下一式恒河劫沙?” 东方胜摇头道:“剑尖未回,拖回来也就是了,少迈半步,不能直接靠轻功挪腾一下?” “当然不行!”木婉清丝毫不让,虽说方才自己还一再推脱,但真的进入教练的角色,就变得十分尽责起来。“若是招式差了一星半点,就会多出许多破绽,必然首尾不能相顾,与人动手时哪能这样儿戏?” 东方胜却笑道:“就算依足了剑谱出招,便没有破绽了?但凡剑招,必有破绽。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一式抢攻,若能迫得对手不得不回招防守,我便是有破绽也不是破绽了。再者,若是我出招够快,破绽一闪即没,又有何关系?” “歪理!”木婉清略带薄怒嗔道。东方胜这一段话虽然看似强词夺理,却又似乎能说得通,木婉清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但终归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也不知你怎么想出来的,当真是胡说八道。” 东方胜看木婉清气鼓鼓的样子乐道:“这哪里是胡说八道,无招胜有招,武学至理也。这可是一位前辈高人的教诲。” 钟灵和段誉听着也来了兴趣:“哦?是哪位高人?” 东方胜油然道:“嗯,是华山派剑宗风清扬风老前辈。” “华山派?闻所未闻!”木婉清哼了一声道:“就算是有,也是无名小派,哪来的前辈高人,定是二哥你自己编的。” “风老前辈剑术通神,怎么会是我编的?”东方胜摇头笑笑,就算编也是金大侠编的呀。 唰的一声,木婉清用手中剑鞘挽了个剑花,“空口无凭,打过才知道。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无招胜有招。”剑鞘直接朝东方胜当胸刺来。 东方胜精神一振,长剑横在身前,笑道:“来吧!” 段誉和钟灵在一旁大感有趣,走开几步观战。段誉还叫道:“二哥,婉妹内力不济,你可不许用内力,否则便算输了!” 东方胜看剑势来路,中宫直入,也不多想,直用达摩剑法第一式普渡四方,平平正正一剑横扫过去,封住中路。木婉清剑招灵动,立时变招,刷刷刷三剑连环,划出连串剑影。 以东方胜现在的眼力,当然不会轻易被剑光所惑,从几条剑影中看出直正一剑从旁刺出,取的是自己左侧腰间。原本这一剑横出应该略向内收,此处便不会露出空隙。木婉清刚才陪练,早把这一招看得仔细,怎会漏过这个机会。 东方胜心有所感,还真摸到了一点拆招应招的感觉。木婉清这一剑刺来,只要自己的剑往下拖,便能点到对方肩头,但木婉清的剑已近身前,除非自己的剑快上两三倍,否则一定会先中这一剑。若东方胜全力施为,剑法再快几倍一点不难,只是现在是借此机会练习剑招,若用内力岂不是舍本逐末?东方胜心念一闪,足下发力,御风而退,身法比木婉清的长剑还快几分。 木婉清没料到东方胜身法之快,一剑刺了个空,招式已老,方要抽剑,东方胜却一个转折在空中可不思议地反弹回来,犹比后退时快了三分,剑尖在自己剑鞘上点了一下,借力一弹,荡开了剑鞘,已指着自己咽喉。 木婉清退开了两步,回想起来,东方胜这一招用的是达摩剑谱里的一式灵山施雨,但招数似是而非,只有长剑剑尖这一弹有几分样子,身形步法就无从谈起了,处处皆是破绽,但奈何他身法太快,而且凌空倒回,明明剑不快却依然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她也旁观过东方胜与段誉练功,知道他身法诡异,但真正面对时才知可怕。 东方胜面有得色,呵呵一笑,钟灵却在一旁不服气道:“东方大哥这哪里是比剑法,明明是在比身法。你轻功这么好,当正耍赖。内功不许用,轻功自然也不许用。” 木婉清也觉得东方胜胜之不武,自己败得不服,俏脸微寒,一横剑鞘:“再来!”也不等东方胜答应,直接纵身一跃,洒出一片剑影。方才出招还有些留手,这回却是拿出了真功夫,剑招虚实吞吐变幻,罩定了东方胜周身。反正自己拿的是剑鞘,以东方胜的内功,即使中招也伤不到分毫,招式上带上一股肃杀之气。 东方胜没时间反应,直接一式不动明王,长剑绕身几圈,将木婉清的剑鞘挡开。这一式本是达摩剑法中守势绝招,一旦施展开,身前三尺无人可近。旁人初遇或者会被逼退,但木婉清却能看到东方胜这一式招数不纯,剑势亦不流畅,本该圆转楔合之处现出几个破绽,剑鞘一挺如毒蛇吐信点向东方胜胸口。 东方胜本可以轻松避过,但此时却不能再用轻功,忙抽剑回挡,却难以后发先至,眼看鞘尖及胸,心中一急,九阳真气自生,护住了心口膻中,却不知怎得,冥冥之中似有感应,忽往右手少阳经上流去,右手随气而动,长剑一振,由下向斜上指去,正封在木婉清递来的手腕上。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