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换人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冷笑道,“天父地母,反清复明,韦香主,你好大胆子啊!” 韦小宝但觉天旋地转,脑海中乱成一团,第一个念头便想伸手去靴筒中拔匕首,但立即又想:他什么都知道了!既然问到这句话,就是翻牌和我比大小。他武功比我高,我一剑刺他不死的,就算能杀了他我也决计不杀!……… 韦小宝被猛然揭穿了身份,惊慌失措之下只能拼命求饶,希望康熙能看在他以前的那些功绩面上网开一面。 康熙也确实没想杀他,结结实实将他敲打了一通之后就命人将他拘在了宫中,只等一举灭掉韦小宝府上的天地会一干反贼后再放他。 韦小宝现在虽然早已不在宫中当差,但是他以前在宫中做尚膳监首领太监时的住处暂时还没有撤,于是又被康熙打发来了这里,名为保护实则监管,命他住一晚,明早再出宫。 韦小宝暗暗叫苦不迭,心道明早再出宫黄花菜都凉了!想到大炮轰击之威,不由得胆战心寒,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挖空了心思想要传递消息出宫,让他师傅陈近南与天地会中的众兄弟赶快逃命。 怎奈找不到一丁点机会,转瞬他就被康熙派人看管软禁起来。 韦小宝抓耳挠腮,心急火燎的在房中转了十来圈,最后终于想起他在宫中还有一个帮手――前明公主留下的宫女陶宫娥。陶宫娥武功不错,又忠于前明皇室,应该能帮上忙。 于是假借要给太后办差事之名,让看守的侍卫陪着自己一起去到宫中的火烧场给陶宫娥留了个邀她前来见面的记号,再回自己房里推说倦了,请诸侍卫兄弟外面宽坐,自己闭门躺下装睡,实则是在耐心等待。 虽然心里压着件天大的急事,但韦小宝实在是累得浑身酸软,拾不起个来,躺下后怀揣着重重的心思竟也迷迷糊糊的合上眼睡了过去。 眼睛闭上了没有一炷香的功夫,猛然又再睁开,原本顽皮精明,总会滴溜溜乱转的眼里多了一层不同的神采。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章 神意 养心殿里。 “你说韦都统回去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开始自己一人在屋里哈哈大笑,连着笑了快两个时辰?!”康熙听了小太监的禀报惊诧之极,“怎么可能!连着笑两个时辰他怎么还能喘得上气儿来,那不憋死了?” 小太监忙叩首解释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哈哈大笑,奴才也隔着房门听见了,韦都统在房中是隔一会儿笑几声,就像平常人听说书的讲好笑段子,听到精彩的地方就笑一笑,应该还不至于喘不上气来。” 康熙昨晚与群臣议事,一夜没睡,今天又忙乱了大半个白天,也是累得狠了,这时正坐在寝殿里换了衣裳让宫女给他洗脸洗脚,准备睡觉。 被韦小宝的怪异举动搞得头疼,心想他难道是被日间的大变故惊吓得神志不清,发起了癔症?不应该啊,午后和自己讨价还价,想要救那批乱党的时候还清醒着呢重生之容若! 况且此人向来狡诈多变,心黑手狠,脸皮之厚堪比城墙,谁吓傻了他也吓不傻!忽然做出这样疯疯癫癫的举动只怕是另有所谋! 哀叹一声,知道自己是没可能安心睡觉了,只得气哼哼的命人去传旨,“让韦都统速来见朕。” ………… 睡下去的时候名字还叫做韦小宝,醒来时已经换成了波拿巴的某人秉承了他自己一向遇事镇定的风格,在睁开眼看清楚了身周的一切后没有惊呼失措,而是十分冷静的从床上起来,先四周审视一遍,又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随后他客观的告诉自己:我记得我刚才已经死了,像所有重病而死的人一样,临死前我已经看不清东西,也听不到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身体麻痹到不听使唤,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思维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失去了所有意识。可是现在的我眼睛明亮,耳朵能清楚地听见窗外鸟叫,四肢灵活,头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对于这反常到不可思议的现象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重生了!我死后没有上天堂也没有下地狱,而是重生成了另外一个人。 “噢,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轻声说。 举起右手看看,发现这是一只年轻人的手掌,肌肤紧实富有弹性,掌心十分细嫩,可见很少做体力活,也没有拿武器上过战场。 再摸摸脸颊,脸上没有胡子,手感出乎意料的光滑细致,竟然和他以前妻子的皮肤一样好。他最后一任妻子是位奥地利公主,比他小很多岁,他一直认为这个小妻子有一身惹人喜爱的细皮嫩肉,没想到自己也有长成这样的一天。 在这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之前,他已经连续病重了好几个月,圣赫勒拿岛上数年的幽禁生活完全摧毁了他的健康,他能感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是一个有始有终,做事认真的人,对待死亡也不例外,在确定了自己的时日无多后,他花八天时间立下遗嘱,这是一篇政治作品,也是他最令人赞叹的最后一次公报。 他在遗训中表达了对远方儿子的关心,对老部下和法兰西的美好回忆,向所有辅助过他,忠诚于他的人表达了深切真挚的感激之情。 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生命即将落幕,圣赫勒拿岛会是他的最后归宿,他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身边的人,他钟意岛上天竺葵山谷美丽泉水旁的那片空地,愿意被埋葬在那里,相信这个遗愿在死后能够被认真履行。 之后,他怀着对死神的尊敬和顺从之心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只闭上了一会儿,他可以发誓,真的只闭上了一小会儿眼睛,等到再睁开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眼前的景物不再因为身体的病重虚弱而浑浊模糊一片,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周围的一切――陌生到不可思议的一切。 在看过自己年轻的双手,感受过自己光滑的脸颊后,他想起了这个身体的前半生―― ――一个市井小无赖的前半生――凭心而论,也算精彩,更确切的说是很热闹。 这个小无赖的年纪很小,不过十五六岁,因此他的前半生也很短。 波拿巴一贯做事严谨,在做出进一步的决断前必须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因此他先花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身体前主人的过往。这是一段十分有趣的过往,回忆过程中他忍不住不停的哈哈大笑出声。 真是滑稽已极,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他干的那些事实在是太可笑了穿越之空间庶女! 这人是一个小无赖,靠阿谀奉承,拍马溜须起家,靠偷鸡摸狗,连蒙带骗发迹,外加运气奇好,凭着他那些不入流的本事竟然一路顺利的从一个妓/女的儿子当上了这个东方古国里的一等子爵。不止,现在他的爵位已经升成伯爵了。 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最后波拿巴得出了结论:这个名叫韦小宝的少年人其实也是一个天才!一个坑蒙拐骗,投机耍滑,拍马溜须,做弄臣和奸商的天才! 而且运气好到连神都要妒忌他,如果以前波拿巴的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物,他发誓一定会带上这个总是头顶幸运光环的人一起去打滑铁卢战役! 而法兰西的历史将就此改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真是可惜!可惜当时的他身旁没有这样一个人。 笑过之后,有一丝少见的迷茫缓缓袭上心头,翘起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又放了下来。 迷茫,这真是他身上最罕见的一种情绪,因为他一直是意志最坚定的人,很有主见,会迷茫的时候少之又少。 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让他有些迷茫,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像所有真正伟大的人物一样,从容的接受死亡,谁知命运之神却在这时和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的眼睛在从容的闭上之后又再次睁开了。 从一个五十二岁,体弱多病的身体,换到一个十六岁,欢蹦乱跳的身体上,这无疑是一种恩赐。 但是这恩赐背后的意义何在呢? 难道伟大的神觉得他从一个普通人到第一帝国的皇帝,从第一帝国的皇帝到阶下囚,从阶下囚再到帝国皇帝,从帝国皇帝又变成阶下囚,这样曲折复杂的人生经历还不够丰满,认为还有让他再来异国感受一下当小弄臣滋味的必要? 在长时间的思索之后,他想起很久以前家乡的一位神甫曾对他说过的一段话:神造出的每一个人,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有其应该存在的深远意义,不要因为你不理解而怀疑它,你不懂,那只是因为你对神意的理解还不够透彻深刻。 既然不该怀疑,那剩下的就只有接受! 于是波拿巴在经过了长时间的认真思考之后,默默的对崇高的神明致以了最真诚的感激之情:万能的神,感谢您对我的厚爱,感谢您重新赐予了我年轻和健康!在经历了以前种种的成功失败,荣耀没落之后,我深深的明白了年轻和健康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虽然我还不太明白您做出这样安排的深刻用意何在,但我一定不会辜负了您的好意,会好好珍惜这无比贵重的恩赐! ………………………… 拿破仑语录:相信我,上天操纵着一切,我们只是它的工具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注:拿破仑・波拿巴(napoléon bonaparte,1769-1821年),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执政、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出生在法国科西嘉岛,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天才。他多次击败保王党的反扑和反法同盟的入侵,捍卫了法国大革命的成果。他颁布的《民法典》更是成为了后世资本主义国家的立法蓝本。他执政期间多次对外扩张,形成了庞大的帝国体系,创造了一系列军事奇迹。1812年兵败俄国,元气大伤;1814年被反法联军赶下台。1815年复辟,随后在滑铁卢之战中失败,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1821年病逝,1840年尸骨被迎回巴黎隆重安葬在塞纳河畔。 拿破仑是一代军事巨人,也是伟大的政治天才,其对外征伐与扩张对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的冲击带来了意义深远的变革。拿破仑是他自己命运的产物,而非自身命运的创造者。他注定失败,但也注定不朽。 ------------ 第3章 吻手礼 波拿巴做过普通学生,做过军校学生,做过从少尉到少校到准将再到总司令的各阶军官,做过执政官,做过皇帝,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投机政客。 可惜在如此丰富的人生阅历之中,他竟然就是找不出哪怕一丁点关于做小弄臣的经验。 因此要他从现在开始扮一个机灵油滑,满口谀词的小弄臣,其难度和挑战性不亚于让他带着一支只有两千人的军队去打一场与土伦战役规模相当的中型战役。 好在他是一个勇于迎接挑战的人,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个词,所以在接到康熙皇帝要见他的宣召后,新鲜出炉的韦小宝气度沉稳,迈着端正矫健的步伐来到了大清皇帝陛下的寝宫。 康熙半眯着眼睛靠在龙床上假寐,困倦时被糟心事绊住不能睡觉的感觉十分不好,听见宫人通报韦都统到了就闭着眼睛低喝一声,“小桂子滚进来!其余人都给朕退下去。”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韦小宝叩拜的声音,心中微有奇怪,不情不愿的抬起酸涩沉重的眼皮。 只见韦小宝的脸就在眼前两尺近的地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盯着他看,康熙不由,“哎呦!”一声,“你怎么站这么近?吓朕一跳!”挥手斥道,“像什么话,退开些,别凑在朕跟前。” 揉揉眼睛,坐直身子道,“说罢,你在房里装神弄鬼的嘻嘻哈哈连笑两个时辰想干什么?是不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给朕看的?” 韦小宝没吭声,不过也觉得自己凑这么近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于是后退了两步,只是他的注意力一直被周围的一切强烈吸引着,以至于精神有些不够集中,不能立刻就对康熙的话做出回答吸血鬼艺人。 从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大片古色肃穆,气势磅礴的宫室,到康熙寝宫明黄色龙床边一个雕着极端复杂花纹的黄梨木脚踏,最后到小皇帝本人,全都在体现着一种东方古老风韵下极致的精美奢华,对韦小宝这个‘初见者’来说,这些东西所散发出来的艺术魅力是无比震撼的,生平从所未见。 看完黄梨木脚踏,韦小宝接着仔细研究了康熙那张东方特色十足的脸,先是在想他的皮肤可真细腻啊,男人的皮肤竟然也能这么细致,可惜脸上有几粒浅浅的麻子,应该是得过了天花。 等到康熙睁开眼,韦小宝又开始对着他那狭长又不单薄,眼角微挑的眼睛赞叹,东方人的单眼皮真有特色,长在这样一张脸上十分协调,很有些高贵矜持的气质,好看! 康熙见韦小宝不做声,便上下看看他,一瞪眼睛接着道,“连笑两个时辰!你还真有劲儿!不过朕提醒你,要是还打着想替那些个乱党求情讨饶的主意,朕就不客气了,立刻命人将你拖出去打板子!你胆大妄为,勾结反贼,所犯罪行都罪大恶极,别以为朕舍不得收拾你!” 韦小宝在听到了小皇帝准备要将自己拖出去打板子的‘威胁’之后,心里对康熙那些‘有气质’,‘好看’的评价就立刻变成了这人很野蛮落后,不够文明,竟然一点不懂得尊重贵族为何物! 大清爵位依次为:公,候,伯,子,男。 韦小宝认为自己是伯爵,应该能算得上这国度里的贵族了。打板子和鞭刑相差不多,都是对人肉体和精神的一种摧残,怎么能被轻易用在一个伯爵的身上! 不过他眼前还真有被打的危险,因为他的头脑中有一股非常强烈的意愿,让他拼命的想要救康熙口中所说那批乱党,那些人是他的师傅和朋友。 与此有些矛盾的是,他头脑中同时还存在着一股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那是一股对面前这位小皇帝发自内心深处的尊重爱护之情。 这些都是身体原主人遗留下来的意识――对朋友和对君主的忠诚,鉴于他的‘初来乍到’。暂时还无法摒弃。 不过在这么一个狡猾的小人物身上能出现这样高贵的品质也真是很难得。 出于对身体前主人愿望的尊重,新任韦小宝思考了一会儿后很严肃的回答道,“我知道这些人是乱党,陛下对他们深恶痛疾,但我还是要恳请陛下今晚先放了他们。” 康熙眉毛一竖,立刻就要发火,韦小宝赶在他出声斥责前接着道,“那些人是我的师傅和朋友,我没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但是我对陛下也是同样忠诚,为了不让陛下因为放走他们而蒙受损伤,我承诺为陛下把台湾岛打下来,作为陛下放过这些人的交换代价。” 放了他的师傅和朋友,作为回报,他替康熙把台湾打下来,这在韦小宝看来,是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既救了师傅和天地会的弟兄们又不会愧对君主。 至于他的师傅陈近南是否会愿意他用攻打台湾这样的条件来换回自己和天地会众兄弟们的性命就不在韦小宝的考虑范围内了。 在他的认知中一个强大的帝国理所当然应该保持统一,而在离开了战场这么多年之后,能够有机会再带领部队去打一场登陆战也是一件对他吸引力很强的事情。 “攻打台湾?!”康熙被他的‘豪言’刺激得顿时清醒不少,脸色凝重起来,“小桂子,你在乱说什么?前明的延平郡王府在台湾的根基深厚,朝廷现在没有余暇去收拾他们。” “我知道朝廷现在几乎全部的兵力都被用于平定三藩叛乱人生奋斗路最新章节。不过我的师傅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是台湾郑氏手下的重臣,只要放他回去,我们就有机会借助他接触到台湾郑氏。”韦小宝解释道,“台湾被郑氏占据经营了很多年,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岛上的布防情况和具体地形,攻打起来必然十分困难,他们防守就会容易,而我师傅和天地会就好像是一座桥,只要陛下放了我师傅和天地会的人,我就能通过他们了解到台湾的一些内部情况,甚至是认识一批延平郡王的属下,做这些事情也需要些时间,在朝廷与三藩叛军作战的时候去做是再合适不过,等三藩叛乱平定后再派兵攻打台湾就胜算很大了。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是……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还知道别人的底细……就能打很多胜仗。” 康熙习惯性帮他把最后一句话补上,“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韦小宝面无表情的应道,“是,是这句话。”心里在暗自生气,原主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学问过于差劲,脑子里就没几个能用的体面词儿,连带着害得他说几句话都说不顺利! 康熙皱起眉头,目光炯炯的审视着韦小宝,仿佛是在掂量他的这番话有几成可信,“小桂子,你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你早些时候不是还在跟朕犟着,咬紧了牙关,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背叛你师傅呢?” “陈近南他是我的老师,我当然不希望他死,但是国家统一也是必然要做的,郑氏在海外占据孤岛,自立为王,总是我们朝廷靖海的一个巨大隐患,迟早要解决这个问题。我这个提议是折衷的办法,既能救我师傅又不让陛下吃亏。” 韦小宝说完又揣摩了一下康熙刚用来形容他‘咬紧牙关…不答应’这句话,觉得真是形象! 康熙轻嗤一声,“不让朕吃亏?竟然把朕和个乱党相提并论,小桂子你可真是什么都敢乱说!不过也有几分歪理。只是你真的想要帮朕拿下台湾?你这样救你师傅的性命,只怕他也未必乐意。” 康熙对韦小宝忽然出现的大转变还是不怎么信任,要不是他还坐在龙床上,必然要起身围着韦小宝转几圈看看,“小桂子,你今日说话有些怪异,不似平日里油头滑脑的论调。” “陈总舵主是我的师傅,我当然很尊敬他,”鉴于小皇帝说他怪,韦小宝再说话时就尽量注意,对师傅也不再直接叫名字,虽然他认为叫老师的名字这不算什么。 “但是我们的志向抱负不同,”他接着说“不能因为他是我的师傅就强迫我去承认他的观点。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应该救他,但是他衷心于台湾延平郡王,而我愿意辅助陛下,这一点是没办法一致的,我们迟早还是要各走各的路。” 康熙开始低头沉思,这话浅显易懂,只几句就能把心中计较说得明白清爽,果然是韦小宝的风格,看来这小子并不像表面看来的那样粗鄙胡闹,对日后的前程打算还是很有一些见解想法的。 遂沉声问道,“小桂子,你这真的是肺腑之言?不是为了救你府中的那批反贼而想出来敷衍哄骗朕?你可是有前科的,朕绝不会容人一而再的欺瞒!” “是真的,陛下放心。我和陛下是从小打出来的交情,本来就比和旁人更深厚。况且我跟着陛下爵位官职一样不少,跟着师傅去投奔了延平郡王能有什么?我师傅才是延平郡王的手下,我跟过去不要成了手下的手下。受过前代延平郡王大恩的是我师傅,并不是我,我没必要为了跟我一点交情都没有的郑家去干这种愚蠢的事情。” 康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小桂子,你这话说得略嫌市侩了啊,不过也算市侩得真性情。”笑过之后还有些犹豫,沉吟道,“……只不过陈永华是我清廷的头号缉拿要犯,一直行踪诡秘,好不容易有了除掉他的机会,就这样把人放了……” 一时间难下决定,遂挥挥手,对韦小宝道,“你先下去吧,让朕再想想。” 康熙将眼睛一闭,又靠回了床头,心里委实有些难以决断,掂量的不是别的,而是韦小宝这个狡黠小子对自己的衷心特级乡村生活全文阅读。 韦小宝的此番进谏很合他心意,不过就是有风险,万一这是韦小宝为了救陈近南的缓兵之计,朝廷就会白白错失了一个一举剿灭天地会一众匪首的大好机会。 叹口气,心想小桂子虽然胆大胡闹,不分是非,连反贼都敢结交,但他先救过父皇,又救过太后,还数度救过自己,其人的舍身护驾,忠君护主之心是毋庸置疑的。刚才一席话也说得明白,应该是既不愿师傅有难,又不想愧对自己的肺腑之言。其实小桂子若是立刻对陈近南翻脸不认人,那倒要疑他别有图谋,但现在他把一利一弊都掰道得十分清楚,反而就有八/九成可信。 思索良久,最后一拍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若是现在就能在郑逆的派系里埋下韦小宝这步棋子,那于日后收复台湾之举必然大有好处! 扬声叫道,“来人,去传多隆来!” 抬眼看见韦小宝还在原地垂手站着,奇道,“你怎么还不退下?” 韦小宝面上看着没什么大表情,其实内心里在为是否要遵循古老的东方宫廷礼节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一生横行,无比的骄傲,从来不向任何人下跪,连登上法兰西第一帝国皇位时,都没有在来为他行加冕礼的教皇面前屈下他高贵的膝盖,现在怎么能朝一个小少年皇帝下跪呢? 按道理讲,此一时彼一时,这个帝国体系里的所有人都必须对皇帝行跪拜礼,上至亲王下至平民,谁也不能例外,唯一有特权可以不拜皇帝的大概就只有皇帝的母亲皇太后。而他韦小宝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大臣,自然不可能享受和皇太后同等的待遇。 可是这东方礼仪太强人所难了,韦小宝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说服自己入乡随俗。 正在无比为难之际忽听见康熙问他为什么还不退下去,韦小宝干脆走上两步,弯下腰,尽量恭敬的牵起皇帝陛下的右手放在唇边,俯头轻吻一下,低低地道,“陛下,请容我告退。” “你干什么!!!” 康熙傻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把将手抽回去,又赶紧在明黄色的缎子被面上使劲擦擦,肉麻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亲朕的手干什么!” 韦小宝很严肃认真的告诉他,“这表达了我对陛下的无限敬爱之情。” “胡说!哪有这样不尊重的!”康熙被他亲得难受无比,几乎感觉浑身都要长刺,恨不得上下抓一抓,犹记得这种事前些天自己也干过,不过是对着后宫一个小常在干的,那女子长什么样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一双纤纤柔荑指若削葱,美得可以,让陛下忍不住亲了几下。现在自己的手却被韦小宝这惫懒小子给亲了,这算怎么回事! 韦小宝对康熙的指责没做声,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对康熙使用的礼节,比起正式的磕头告退礼偷工减料了不知不少,不满意是正常现象。不过看康熙虽然一脸难受样,却也并没有兴起要因此而治他失仪之罪的念头。 韦小宝心里划过一丝玩味的情绪,上位者能这样容忍一个下属的情况并不多见,看来这个小皇帝对自己很不一般。 这很好,起码能证明小皇帝是一个有着一些真情实感的人,对他这个有自小打架交情的朋友很念旧,而少年人之间简单而真诚的友谊也是五十多岁的他很久没有接触过的了。 他一直认为少年时发展出的友谊就像清澈的泉水,纯洁得有益身心健康,在拥有的时候不妨多喝几口。只可惜他这位年轻朋友有着很特殊的身份,这样的友谊恐怕很难不变质的长久保持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吻手礼在西方礼节中一般只对妇女使用。但是在觐见教皇,国王和王后时也可以用吻手礼,表达对皇权的崇高敬意。 ------------ 第4章 公主情人 不同于明亮奢美,遍布着华丽塔楼,雅致房间,还有壮观大画廊的卢浮宫。 中国皇帝的宫殿庄严肃穆,恢宏阔大中不失令人惊叹的精美华丽,韦小宝从康熙的寝宫出来,一路看一路赞叹。 他记起以前曾经对一个名叫德雷克的仆人说过一段话,那段话是他当上第一帝国的皇帝后心有所感才说出来。 他记得自己用略带遗憾的语气对德雷克这样说: “不,德雷克,我出生得太晚了,世上已没有什么伟业可以成就……我承认自己开创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与前辈伟人们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比如说亚历山大大帝,当他征服了波斯,直逼印度之后,他宣称自己是朱庇特之子。除了他的母亲,亚里士多德,以及少数几个雅典学者外,整个东方都相信了他,承认他是朱庇特之子,但如果我宣称自己是上帝之子,恐怕连卖鱼妇都会嘲笑我。所以,再没有什么伟业留给我去做了!” ………… 现在看看,刚才那个坐在明黄色龙床上的少年皇帝所拥有的,不就是他曾经抱怨生不逢时,没机会再去成就的伟业吗? 幅员辽阔的疆土,公然宣称是天子――上天的儿子!没有人敢于质疑,这个国家中所有的臣民,包括身份最尊贵的亲王都要拜倒在他的脚下。 康熙皇帝的皇位是继承来的,这说明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幸运。 不过作为一个曾经自己努力奋斗而成就辉煌事业的人,韦小宝的心里对这样的幸运儿有些轻视。 等他散步闲逛一样,一边看景一边走路,终于走回尚膳监的临时住处后,御前侍卫总管多隆也已经得了康熙的吩咐,匆匆赶过来。 多隆是个典型满洲大汉的长相,人高马大,五官粗豪,外家功夫十分了得,虽然有些武人的憨直性情,不及索额图,明珠等人精明得能对陛下的心绪明察秋毫,但胜在忠心耿耿,所以被康熙挑上担任了御前侍卫总管一职。 此时迈着一步顶别人两步的大步伐,从后方追上韦小宝,一把拉了他的胳膊拽进屋中,掩上房门后焦声道,“快!韦都统,皇上口谕,吩咐下事情来了,十分紧急,你得抓紧时间些出宫,耽误了可要出大纰漏。” “怎么说?” 多隆说了皇上口谕之后就在等韦小宝跪下接旨,结果被句反问噎了一下,提醒道,“韦兄弟,皇上的口谕,你要先接旨才对清贵名媛。” 韦小宝轻描淡写一笑,“你一说紧急,我也跟着急起来。”话是这么说,到底也没有跪下接上谕。 多隆心里是真着急,只怕延误了时间要出差错,满脸紧张,压低了嗓门道,“皇上说今晚炮轰你忠勇伯府的安排不变,你只提前回去把你府上那批天地会的反贼救出来。你们一出来,伯爵府就被炸为平地,这样才更能取信于人。然后你就依照皇上之前和你商议好的计策行事,跟着那伙反贼一起走,皇上自会安排人与你联络。” “让我跟着反贼一起走?” “是啊,”多隆被他问得诧异,“皇上说这个计策之前都对兄弟你交代清楚了。” 韦小宝心想,不对,出了个小差错。自己和小皇帝说想要借陈近南做跳板打入台湾郑氏内部可不是说要自己去台湾,而是计划派人去做这事。他在战争里只能是当元帅的那个人,对自己去当间谍并没有兴趣。 这个差错和多隆说也没用,还是先去救人要紧,回去晚了大炮轰过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多隆一点头,“多大哥,我这就走了,还要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皇上,告诉他我离京前想要再见他一次,有要紧事情要当面禀报。” 多隆一口答应,“兄弟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看看天色,已经黑沉下来,催促道,“韦兄弟快走吧,皇上说炮轰伯爵府的时间是早就定下的,时辰一到就要诸炮齐发,你可要赶在开炮之前带着人从府里面出来。” 多隆一直对韦小宝不错,这几句话也说得真心关怀,韦小宝按照心中记得的礼数一拱手,“多谢多大哥。” 出得门来,忽见数名太监宫女打了灯笼,引着一乘轿子前来,那顶轿子以野鸡尾毛做装饰,称为‘翟轿’。 韦小宝心里一动,忽然冒出个念头:糟糕,是公主来了! 他初来乍到,对各种情况都不熟悉,虽然已经有了糟糕的念头,脑子里还在转弯思考:公主来了我为什么会觉得糟糕? 领先的太监喝道,“公主驾到!” 轿子停下,一个面目姣好,有着两道英气浓眉的旗装少女走了出来,正是建宁公主,公主十分泼辣豪爽,直接就自己开口叫道,“小桂子在里面罢?” 韦小宝只得迎上去,“公主,我在这儿。” 建宁公主见到他又惊又喜,“好你个小桂子,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我有急事要办,这就要出宫去……哎呦……你干什么!”韦小宝话说一半,就被公主飞足在小腿上踢了一脚。 公主怒道,“干什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天大的急事也等等,你先给我进来,本公主有话和你说!”一把抓住韦小宝的衣襟就往房中拉拽。 韦小宝这时候已经大致想明白了自己和面前这位公主是什么关系――公主是他的情人!还是个很凶的情人,公主脾气暴躁凶蛮,极不好惹,被缠住了就难以脱身,所以刚才甫一见到公主,他的反应就是:糟糕。 多隆见韦小宝被公主抓住了纠缠不清,连忙上前阻拦,“还请公主放开韦都统,韦都统真有急事要出宫去办,是皇上才下的口谕,耽误不得!” 建宁公主拉不动韦小宝本就已经火大,这时见一个两个的都上前来和自己过不去,顿时气往上涌,大声怒道,“有什么急事?!说出来听听,本公主也有急事,倒要看看谁的急事更重要!” 多隆暗道那哪能说啊重生成神灵!偏偏面前这位是金枝玉叶的皇帝御妹,胡搅蛮缠起来,谁也不能对她来硬的。 只得继续耐心劝道,“公主,韦都统的确有紧急公务,立时就得出宫去办,真延误了大家谁也吃罪不起,您还是先放他走了吧。” 建宁公主脾气上来时,除了皇帝谁也不认,眉毛倒竖,圆瞪双眼,“不行!不许走!本公主也正有事情要带他到皇上跟前理论。” 多隆脸色一苦,还想硬劝,“公主……” 被韦小宝拦住,“多大哥,既是这样,我就请公主进房中细说吧,你有差事只管先去忙你的。”说着朝多隆递了个眼色。 多隆明白,知道公主是特意来找韦小宝的,他夹在这里只怕反而碍事,不如让韦小宝自己想法子去哄劝,还能脱身得快些。 只恐建宁公主一个小寡妇吵吵嚷嚷的来找韦爵爷会有什么尴尬事,被人听去就是桩要杀头的罪过,因此十分体贴的连原先守在屋子外面的那班侍卫一起都带走了。 韦小宝不得已,又和建宁公主回到房中,算算时间委实是太紧迫了,决定速战速决,严肃了脸色,“公主,我确实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去办!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主动放我离开,等我办好了事情自然会再去找你;第二,我打晕你离开,咱们的私人关系到此为止。你选吧,请快一点!” 公主惊讶得张大了嘴,硬是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怒道,“好……好……你个小桂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想跟我断了关系!!没门……”气得挥手就打。 韦小宝低头避过,身手敏捷的一步上前,扭住了公主的胳膊,“看来你是选了第二个选择!” 他从来没有对女人动过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公主打晕又不至于打伤她,四周看看,想要找个东西先把公主的嘴堵起来。 公主也会几下拳脚功夫的,气恼之余不肯受制,东扭西扭的想要挣扎开,忽然胸口一阵烦恶,身子向前一探,“哇”的一声,大吐起来,喉头不住作呕,却只吐出了些清水。 韦小宝急忙放开她,“你怎么了?” 公主捂着胸口喘息,忍住了呕吐,忽然如闪电一般出手,扭住了他的耳朵,“你个小王八蛋,吃过就想赖账!你个没良心的,赖账跟我断了关系,我肚子里小小桂子怎么办?!” 韦小宝被女人这么无礼的对待,感觉大受冒犯,正要发怒,忽然听见一句‘肚子里的小小桂子’惊得连尊严受损都顾不得了,一把揪住她反问,“你怀孕了?是…是…是我的吗!” 公主顺势就是一脚,“不是你还有谁!都是你不好,咱们要马上做夫妻,否则再过两月我就没法做人了!” 韦小宝被惊得呆住,这就像是打仗时原先预定好的完美作战计划被突然冒出来的突发情况扰乱,甚至作战计划被扰也没有现在这情况来得棘手。 孩子,曾经是他心里最敏感的一个部分,因为和第一任妻子一直没有孩子,而他又急需一个继承人,所以他对儿子的渴望一度曾超过了其它的一切事情。因此,建宁公主在他眼中的身价也立刻不同起来。 “走!现在没时间多说,我一定要立刻出宫,你和我一起走,路上咱们仔细说!” 按照小皇帝的计划,韦小宝还得跟着天地会的人逃离京城一段时间,把公主安顿在哪里生孩子才好呢?太伤脑筋了! 建宁公主破涕为笑,“好啊,那干脆坐我的轿子一起出宫,你可以躲在我的轿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章 失去的热情 韦小宝十万火急赶回自己的府中,只见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以及青木堂下徐天川,钱老本,沐王府的小王爷沐剑声,王屋派的司徒鹤,曾柔等人都已经聚在了厅中。 大家见他昂首挺胸的大步进来都微感奇怪,韦香主今日的走路姿势看着与往日不同呀,均以为这才有些天地会香主,朝廷大员的气派,只不知他今日遇到了什么喜事,精神这般好。 结果发现韦香主喜事没有,凶险消息倒是带来一条:“诸位,形势危急!我们在这里聚会的消息被人走漏,满人的皇帝调集了十二门大炮对准了此处,过不片刻就要诸炮齐发,将咱们一起炸成了飞灰!” 群雄相顾大惊,天地会徐天川惊疑,“怎会走漏了消息?” 钱老本接口道,“咱们这里出了内奸不成?” 沐王府的小王爷沐剑声立时道,“我沐王府中可确保个个忠肝义胆我不当大哥好多年全文阅读!” 王屋派司徒鹤也忙道,“我王屋派也不会有匪人!” 徐天川有些不喜,“两位这么说,难道是在疑我天地会中有奸细?” 沐剑声和司徒鹤齐声道,“怎会,我们只是自信本门中并无此等小人……” 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打断他们,“现在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形势凶险,大家先撤离此处再说。” 当此紧急关头,也顾不得谦逊,踏出一步直接道,“沐小王爷,司徒兄,在下冒昧了,请诸位都听我安排,咱们分几路出去。” 正要站出来发号施令,安排众人迅速撤出,就听见自己的徒弟韦小宝已经在大声发话,“安静!安静!大家都不要再吵,听我的号令!”少年人还有些清越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韦小宝喊了几声,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就抬脚站上了一张椅子,沉声吩咐,“沐王府柳大洪柳前辈,请率领沐王府人等走后门出去,不要在京城中停留,立刻出西直门离京。记住,不要太多人一起,你先带上十五个走。王屋派的司徒鹤司徒前辈,你也一样,带十五人从前门出,不要走正街,沿胡同往东有个小岔口,岔口钻出去是京城南城,离崇文门最近,你们就从崇文门出京。天地会钱老本钱大哥,请带同十五名青木堂兄弟从后院北墙跃出,取道东直门出京。天地会徐天川徐大哥,请带同沐王府与王屋派余下的众弟子从后院角门走,徐大哥对京城道路熟悉,你自己随便挑一条方便的路线出京。天地会陈总舵主,”看向陈近南,“师傅,您和我带上天地会剩下的人走朝阳门出京。” 韦小宝做好了部署,停下来四顾看了一圈,目光犀利沉稳,看得众人都心头一凛,这才最后一挥手,“行了,就这样,大家快点走吧,危险就在眼前,谁都不要耽误!出京安全之后大家再想办法联络会合!” 一番安排布置井井有条,主客也分得很清楚,沐王府,王屋派的主要首领都先行,且走前后正门,逃命也不掉身价,大家听得韦小宝的语气里自有一股威摄严峻之意,不由自主的就听从了安排,凑齐自己那一队人匆匆出厅。 陈近南张张嘴,一个字的号令也没有说出来,就被他徒弟雷厉风行的都给安排好了,很是无语,时间紧迫之下,不及多说,也就跟着依从韦小宝的计划行事。 心中只是在想,小宝他在朝廷中大官做得久了,颐指气使,习惯了发号施令,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也‘当仁不让’起来。 看他这些安排虽然简单,但是细密周到,没有疏漏的地方,短短时间内能考虑得这么周全很不容易,这孩子才干过人,是个可塑之材,好好教导,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韦小宝随着陈近南一队人出了铜帽子胡同,往僻静处疾行。 忽听‘砰’!‘砰’!‘砰’!‘砰’!响声大作,回头去看,韦小宝的忠勇伯府上空黑烟腾起,远远望去,能看到砖木梁瓦在空中飞溅,大家只觉得脚底下的土地都震动起来,炮声还在隆隆不绝,伯爵府中血红的火焰冲天,热浪阵阵扑面。 众人除了韦小宝外一起相顾骇然,想不到火炮的威力如此巨大,要是他们此时还留在伯爵府中,那必然被炸成了焦炭,哪里还能有命在。 陈近南身后的几名天地会兄弟都开始低声咒骂,这鞑子皇帝的手段当真狠辣之极。 大家只怕北京城中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京城的守备要封城,城门一关就谁也出不去了,不敢停留,纷纷加快速度。 众人出了朝阳门,向东驰出二十余里,到了京城附近的一处市镇,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松口气了,韦小宝心里却有些不满,刚才在厅里有看到两个女子,知道一个是沐王府沐小公爷的妹妹沐剑屏,一个是王屋派的女徒曾柔,怎么一个没注意她两个就全跟到自己的队伍里来了? 现在不是打猎巡游,带上几个贵妇小姐能够以资娱乐,现在是逃亡,带着女人十分麻烦透视之眼。沐王府和王屋派那些人是管干什么吃的,怎么光顾得自己逃命,连家属都不带好! 忍不住叫过小郡主沐剑屏来问道,“小郡主,怎么不跟着你哥哥沐小王爷一起走?你也是沐王府里的重要人物,他们找不到你一定会担心。”再看一眼曾柔,“还有曾姑娘,王屋派你的师傅师兄们都不管你了?” 小郡主和曾柔对望一眼,曾柔微微脸红,低下头,蚊子叫一样的说道,“是我们想跟着韦大哥你一起走。” 韦小宝对着她嫣红的小脸诧异,再看看沐剑屏,发现两个姑娘的神情都差不多,都是一副娇羞中带着点高兴的模样。 心中起疑,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继续前行,一边暗自思索这两个小姑娘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纵马随着众人走出去一箭地的功夫才恍然想起这两个小姑娘都被自己招惹过,貌似是都动心要跟着自己了。 其实这些人和事都清清楚楚的在脑子里,只不过现任这个韦小宝想到的时候经常会抓不桩重点’。 比如他在看到小郡主沐剑屏时,首先想到是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云南沐王府的小郡主,沐小公爷的妹妹,沐家在前明王朝时世镇云南,十分显赫,云南被吴三桂占了后,沐王府的后裔被迫流落江湖,相当于一门没落贵族,在民间还有着相当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至于这个小姑娘是否和他自己还会有其它一些关系,韦小宝因出得宫来就忙着救人,对这些关系不大的细节问题都还没有顾得细想。 现在沐王府的小郡主不同兄长沐剑声走,却悄不做声的跟在了自己身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时满是天真信赖之情,这才终于提醒他注意到一些‘被不小心忽略了’的细节。 韦小宝叹息一声,忽然觉得有些棘手,他已经是老年人了,对性和女人都已经失去了热情,恐怕要不得不伤了这两位小姑娘的心。 他在圣赫勒拿岛闭上眼睛的时候五十二岁,已经连着好几年都不再需要女人。 说是因为年老而对女人失去了兴趣那是有些夸张。要知道,有很多男人直到六七十岁都依然会对美女们充满热情。 但是他的情况不同,多年的征战颠沛攫取了他的健康和精力,身体已经先年龄一步而老去,他被软禁在圣赫勒拿岛的最后那几年都是与疾病相伴渡过的,相信没有哪个满身病痛的人会对‘性’继续兴致勃勃。 况且……再看一眼沐剑屛和曾柔,韦小宝深深皱起眉头,这两个女人也太小了吧!介于孩子和少女之间的年龄。 韦小宝现在还看不准这些东方人的岁数,但是从这两个少女天真稚嫩的外表来看,说她们十四岁都嫌大! 就算能够很幸运的在自己现有的这具年轻身体上找回消失已久的情/欲,那他也只喜欢成熟妩媚型的妇人,他心仪的女人不但要有标致的面孔,还要有前凸后翘,丰满有致的身材。费心思去和面前这种纤瘦稚气的十二三岁小姑娘谈情说爱肯定不是他愿意干的事情。 摇摇头,骑马追上陈近南,“师傅,咱们在这里歇脚,再派两个外省来的兄弟回京打探一下消息。” ………………………… 拿破仑语录:不能使你发奋的爱,不如不爱。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章 会面 京城,回雁楼。 这是一家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据说乃是康亲王府中家奴挂名置办的产业,背后的主人就是康亲王。 酒楼中提供的菜式精致繁复,食材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再到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一般只要客人能想出来的,他们都做。且手艺地道,滋味诱人。 因此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们有了机会也会邀集同僚友人来坐上一坐。 三楼的天字号雅间中,此时就坐了一个衣饰华贵,气度不凡的少年。 少年年纪不大,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举止雍容,所带侍从也都个个气派极大,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酒楼掌柜的日日接待京城中的各路权臣要人,眼力界十分不凡,这位贵客刚踏进门时,他就一眼认出来,在前面毕恭毕敬引着少年进来的是当今的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大人。 暗自咂舌,一句废话不敢多说,只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带同了两个最伶俐的伙计亲自上阵,小心伺候着。 多隆安顿好了少年就离开酒楼,不多时又领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进来。这次的态度没有方才那么恭敬,但是要亲热许多,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说笑。 这少年正是韦小宝,他拜托多隆带话给康熙,说是离开之前还有件要事需面圣密奏,康熙就安排他潜回京城,来这酒楼中一见。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陛下也想顺便能够感受一下微服私访,在市井酒楼中和人密约联络的乐趣。 至于这间酒楼非权贵豪富不能入,而他往酒楼中一坐,从门口到楼下,乃至外面街上,就被多隆布置了不下两百名便衣侍卫,团团围住,有嫌疑的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委实没有半点与人秘密接头的样子,这些就不在康熙小皇帝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多隆将韦小宝领至三楼天字号雅间门外,恭恭敬敬的提声道,“主子,人带来了。” 里面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让他进来。” 多隆推开门,向韦小宝做个‘请’的手势,韦小宝低头进去。多隆在他身后又再把门轻轻掩上,带同数名便装的御前侍卫,亲自守在外面。 房中只坐了康熙一人,面前的桌上摆着几样雅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 韦小宝径直走到康熙跟前,弯下腰去,十分轻巧的拉起了康熙的一只手掌。 康熙在他把自己手凑到唇边马上就要亲到时反应过来,忙一把抽回,“不许乱亲朕!赶紧收起你的西洋鬼子做派吧!不伦不类的。” 韦小宝微微一惊,“皇上怎么知道这是西洋做派?” 康熙瞪他一眼,“朕问过南怀仁了,南怀仁说这是西洋人见他们皇帝时的礼节,哼,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准备了这么个新鲜的拍马屁法儿,恁古怪了些,上次吓朕一跳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全文阅读。是你去罗刹国时学的吧?” 韦小宝顺水推舟,承认道,“是,我觉得西洋的这个礼数很好。” 康熙“嘁”一声,“好什么,朕听南怀仁说不光亲手,还有亲脸的,男人之间也照样亲,他妈的,肉麻死了!” 韦小宝板平了脸孔,心想这小皇帝说话怎么这样粗俗,按理说他皇族出身,受到的教养应该很好才对。 一时也没有想起来康熙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这么‘老子…怎样怎样…’‘他妈的…如何如何…’的说说话,而且其中多数还是和他学的。 纠正道,“不会肉麻,这是一种高贵的礼节,习惯就好了。您看,就是这样。”亲自示范,上前握住康熙的肩膀,在他的左右脸颊上各自轻吻了一下,说是吻,实际只是作势一触。 “你,你,你”小皇帝合身向后一仰,险些没连人带椅子一起翻过去。没想到随口一说,韦小宝就当真上前演示了,目瞪口呆,连躲开都忘记,手指着他,“你这也太放肆了!” 韦小宝后退两步,微微躬身,若无其事的解释道,“陛下息怒,这是西方日常礼节,凡是上等有教养的人都会使用,是表示尊敬,不是放肆。” 这个亲吻礼其实多数应该是年长者对小辈,或者身份高者对身份底者做,韦小宝谅康熙就算问过南怀仁也必搞不清其中这些细节讲究,所以理直气壮的就当了施礼人。 韦小宝的态度既是如此自若,康熙倒不好再斥责了,觉得既然是连小桂子都不以为意,认为这不过是风俗不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他要是再一惊一乍的揪住使劲说,不免有少见多怪,没有见识之嫌。 坐坐稳当,又用手背擦擦脸,还是觉得肉麻得慌,浑身有些要长刺的感觉,疑惑问道,“你在罗刹国时天天都这样和人亲来亲去的?朕听说还有什么贴面礼,据说西洋鬼子中大胡子居多,碰上不难受么?” “要是怕吃这种亏,那就把自己的胡子也蓄起来,贴脸的时候和他比比,看谁的胡子更硬更粗更能扎人就行了。” 康熙想到两个满脸虬髯的大胡子抱在一起互扎的情景,顿时‘噗哧’一声笑出来,“就你古怪多。” 和韦小宝胡说八道几句后心情甚好,脸上也笑得欢畅。 韦小宝却还是在心里大大摇头,给了他一句‘中肯’的评价:中国皇帝虽然威风,但是太过闭塞,没有什么见识,凡事容易大惊小怪。 就算现在的年代较早,也不用这样闭塞守旧。 他大概能够估算出,这个时代比他横扫欧洲,远征埃及的时候还要早了一百年左右,俄国的彼得大帝才刚刚继位,属于较早的年代。 康熙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被韦小宝暗地里给归入了‘没有见识’之流,自行言归正传,“说罢,你托多隆带话给朕,离京前一定还要见朕一次是有什么要紧事情禀报?” 韦小宝认为在战争中要做就做主帅,不愿当个小小的间谍,因此离开之前要和小皇帝先把话说清楚了,免得过些日自己忽然自作主张的离开陈近南回京城,小皇帝要怪罪。 …………… 拿破仑语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章 迷惑 “小桂子,你想要带些人手随行相助?这自然可以,你等下自去骁骑营中挑几个你以前的手下将官带去好了。不过让多隆陪着你一起,你的忠勇伯府被炮轰了之后,朕就下旨免去了你的爵位和官职。” 康熙说完,看看韦小宝脸色平平,以为他不乐,就安慰道,“这也是帮你取信于那些反贼的不得已之举,等日后你功成身退,回来京城,不但能官复原职而且朕还要论功行赏。” 韦小宝原先有一长串啰哩啰唆的官封,他自己也要费好半天劲儿才能想全了,罗列起来就是:钦赐领内侍卫副大臣、兼骁骑营正黄旗都统,赐穿黄马褂,巴鲁图勇号,三等伯爵。 在别人眼中看来,他小小年纪就封三等伯爵,官至正黄旗都统,少年腾达,实在是罕有。不过如今的韦小宝对此却不怎么看得上。 撤了就撤了,不要紧,他更看重的是能再次崛起的机会。 “陛下,等我在台湾郑氏内部安插布置好人手之后就赶回来,替朝廷带兵去打吴三桂。” “你想要请命带兵去征讨平西王吴三桂?小桂子,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削藩的头两年打的都是硬仗,朕须得派确实能打仗的人去。你还是老实些吧。” “我也能打,陛下,我以前不是……”韦小宝努力去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功绩,最后总算想起一个:“带兵攻打过神龙岛。” “然后就把你自己一竿子打到极北的罗刹国去了?” 韦小宝看到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轻视讥笑之意,就知道他在笑话自己。在康熙的眼中,自己应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弄臣。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上次带着大队海军并数十门火炮威风凛凛去攻打神龙岛。本来是个十拿九稳,准赢的事情,结果却在大获全胜的时候遭一个小美人诱骗,被神龙教的洪教主擒住,万里迢迢去罗刹国转了一圈才得以脱险回来。 康熙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但是他带着必胜的人马去攻打一个小小的神龙岛,却连自己都险些折了进去是不争的事实,也难怪会轻视他。 好在他这次并不是真的来要这个打云南的差事,只是提出来做个铺垫,“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本领和经验都是积累起来的,陛下可以先派一个不是最重要的职位给我,我认真去做,等有了军功再派重要差事。” “难得你有这个忠勇之心,好啊,等你把剿灭天地会和台湾郑逆这两件事情理顺,回来之后朕就酌情在征讨吴三桂的军中给你安排一个不是很要紧的职务。”康熙随口答应。 韦小宝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暗道我过些日就回来,刚要点头,就听康熙又沉声道,“天地会的一伙儿反贼绝不可放任,上次大好的机会,朕都听从你的计谋放了他们走,你可不要光说不练,只为救他们而敷衍朕。” “陛下请放心,臣救过他们一次,已经对得起和他们之间的朋友义气,今后我只是朝廷的官员。” “好!”康熙听他答得痛快,便十分满意。同时还是觉得他最近说话做事比从前有些不同,仿佛是更沉稳有主见了些。 端起手边的茶杯,揭开盖子,低头吹吹,喝一口,再抬眼打量了韦小宝。 韦小宝也正坦然睁大了一双乌溜溜十分灵活的眼睛看他喝茶,东方人喝茶与西方人喝茶的样子很不相同,特别是康熙,动作端正自如,狭长的凤目在茶气氤氲间透着股儒雅清韵。 两人眼光一对,康熙冲他微微挑眉,韦小宝想起在这里直视君主是大不敬的,就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烽火修罗。 康熙一笑,心想这小子总算还知道些礼数进退,不算放肆粗陋到家,再问道,“小桂子,建宁公主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连朕的御妹都拐骗去了,昨儿个建宁忽然进宫求见朕,哭哭啼啼的闹着非得要嫁你,吵得朕头都痛了。” 提起建宁公主,韦小宝也要头痛,“唉,这个。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康熙道,“把建宁公主嫁给你也行,不过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娶公主还委屈你了?” 韦小宝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臣最近对女人都没有兴趣,没法跟她们同房,娶回公主怕时间长了公主要不乐意。” “啊?!” 康熙愕然一会儿,忽然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不会吧,小桂子,你难道真成太监了?” “不是,不是,”韦小宝以他五十多岁年纪,阅尽顶级美女,已经不太稀罕的心态承认这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地方,实言道,“女人有得多了也就这么回事,臣最近真的是看见女人都没什么兴趣,如今身边还有几个呢,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打发了。公主十分尊贵,娶她回来就这样摆在家里,她一定不会答应,也对不起她。” 康熙道,“朕以前就听多隆说你小子好色得很,为个美貌姑娘和人争风吃醋,还要他带人帮你打架,这只怕是床第之间太没节制,你年纪又小所以伤了身体,那公主就不能给你了,朕安排她改嫁别人吧。回头朕让宫里老御医给你看看,还有救也说不定。” 韦小宝叹息,公主的肚子里还有着他的孩子。 按道理他应该义不容辞的求娶公主,可是明知道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却还把一个身份尊贵的女人娶回来守活寡,这也很不道德。还是想办法帮她遮掩着生了孩子,然后再劝她另嫁为好。 康熙能对一个臣子的私事关心到这一步已经是看在从小的交情面上,仁至义尽,因此说过了就算,挥手道,“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朕也该回宫了。” 韦小宝踏上一步,恭敬而又灵巧的拿起康熙的右手,轻吻一下,“陛下,请允许我告退。” 康熙对他这手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又被亲了,不由又气又笑,“不都和你说了吗,把你这新鲜的拍马屁法儿收起来,朕不稀罕。” 韦小宝正色告诉他,“不是拍马屁,这表达了我对陛下万分真诚的敬爱。” 韦小宝很少有这么严肃认真说话的时候,以至他离开后康熙还在纳闷,这小子是怎么了?说话怪里怪气,还对朕‘万分真诚的敬爱’?你实在想敬爱老实在心中敬爱一下就是,没事总借着洋鬼子礼数来亲朕的手做什么,肉麻死了! 猛地想起他刚才勇于承认对女人已经不感兴趣了的一番言论,自己‘哎呦’一声,又是一阵肉紧,使劲擦擦手,暗道这小子难道不是得了不∕举的暗疾,而是换了口味,改为喜欢男人,所以对朕也起了其它邪门歪道的心思?这是想要效仿邓通,董贤之流了!! 韦小宝不知康熙对他总使用西方吻手礼起了误会,反而在想,东方的宫廷礼仪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也许应该努力用行动去影响康熙对西方礼节的看法,不求他立刻接纳,起码先别那么抵触。 要知道礼仪是文明的一部分,需要潜移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才能深入人心,被落后的人群所接受。 …………… 拿破仑语录:永远也不要消极地认为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要你认为可以,就去尝试,尝试,再尝试,最终你将发现它会成为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章 南行 韦小宝去点了赵良栋,王进宝,孙思克等几个得力手下,密宣康熙皇帝要他混入天地会,伺机打探台湾延平郡王府内情的旨意,命几人随同相助。 赵良栋,王进宝几人感念韦小宝的知遇提拔之恩,一直对他十分忠心,自从他的府邸无故被火炮轰为平地,皇上又下旨意削去了他的官职爵位后,几人就日日担忧。 此时忽见韦小宝施施然由御前侍卫总管多隆陪同而来,又解释出事情的因果,总算一起大大的放心。知道韦都统这次挑他们同往,乃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回来后必有封赏,因此个个打起精神,齐道,“韦大人请放心,卑职等一定尽心竭力,辅弼大人完成此重任。” 韦小宝于是带同几人回到与师傅陈近南约好碰面的小镇上,想先向师傅报备一下,说这几个是自己的心腹手下,愿意随他一起加入天地会。 到了师傅所住的客栈前翻身下马,昂首阔步往里面走。 刚跨进了大门,就觉得身边多了一人,侧眼只见一个满脸伤疤皱纹的白须老者和自己走了个并排。 韦小宝没多理会,继续大步前行,走到第三步时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自己身旁这个老家伙是神龙教的洪教主!!! 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记得自己曾带人炮轰神龙岛,将洪教主辛苦经营出来的偌大一片基业夷为平地,洪教主心中应该是已经对他无比痛恨,用中国的俗话来形容,就是恨到了想把他抽筋剥皮的地步。 余光扫处,只见客栈里靠门的两张桌子旁分坐了七八个人,正是洪夫人,并神龙教的胖头陀,陆高轩,青龙使许雪亭等人。 身体的本能忽然发挥作用,韦小宝拔腿就往里跑,一边大喊,“快!快!快进去叫我师傅,有强敌……” 一句话没有喊完,便衣领一紧被洪教主探手轻轻松松的捉住,冷冰冰的苍老声音在耳边森然道,“还想逃?你以为你逃得了么?” 韦小宝不知被洪教主拿住了什么地方,全身酸麻,不由自主的就随着他转身往客栈外走。 跟在后面的赵良栋,王进宝几人眼看形势不对,一起拔兵刃来救,被神龙教的胖头陀和陆高轩出手打退,赵良栋等都是武将,上马冲锋厮杀可以,遇到了这些武功强的高手却是缚手缚脚接不了几招。 洪教主哼一声,打个手势,拎着韦小宝就要转身出去,忽然面前人影晃动,被一个身材清瘦,面容潇洒的中年男子挡住去路。 也不见洪教主如何腾挪跳跃,手不抬足不动,轻飘飘的就后移数尺,上下打量了来人,问道,“陈总舵主?” 陈近南心里暗惊,知道此人的功夫深不可测,暗自戒备,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不知小徒如何得罪了尊驾,你要擒住他不放?不若看在下薄面,让他向你赔个不是,大家大事化小如何?” 洪教主冷笑一声,“大事化小?陈总舵主说得轻巧,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重生小玉儿之复仇全文阅读!” 韦小宝插口道,“师傅,他就是神龙教教主,您要小心了!” 陈近南轻轻‘哦’一声,韦小宝曾带兵攻打神龙教,将偌大一座神龙岛夷为平地的事他也知道,晓得今天是不能善了了,遂微抬手,摆出个对敌时的拦阻之势,“洪教主,还请高抬贵手,留下我的徒儿。” 洪教主看他出手不凡,往那里一站就气若亭渊,正是一派大宗师的风范,不敢轻敌,手劲一吐,将韦小宝推开到一旁,“好啊,只要陈总舵主能胜得过我,我就把这无懒小子留给你。” 说话间客栈外面不停的有人进来,高矮胖瘦各色人等都有,最后还有个道士,正是天地会的徐天川,钱老本,玄真道人,风际中一干弟兄,风际中身边一个长相秀丽的小丫头一眼看见韦小宝被洪教主摔开,箭步抢过去扶起韦小宝,满脸担忧,急道,“相公,你没事吧?” 韦小宝一惊,“啊,你叫我什么?” 小丫头的清秀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我叫你相公啊,相公,那个恶教主伤到你没有?” 陈近南见韦小宝被洪教主推开,便身形闪动朝洪教主攻了过去,洪教主上身后仰,抬手接了一招,发现陈近南果然名不虚传,出手招式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攻防兼备,蕴含深厚内力,低喝声,“好!”踏步上前,挥掌反击,两人身形交错,打在一起。 韦小宝一心二用,一只眼睛睁圆了去看师傅陈近南和洪教主过招,那两个人身影飘忽迅捷,以快打快,招数变化莫测,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东方功夫的威力,大受震撼。 另一只眼睛还抽空不住打量身旁扶着自己的小丫头,非常烦心的发现这又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观战之余分出一丝精力去想‘相公’这个词是不是丈夫的意思?难道自己已经娶过妻子了?!!那公主怎么还叫喊着要嫁自己?而且脑子里并没有娶过妻子的概念啊! 想了好半天,才终于在洪教主与师傅陈近南同时大喝一声,‘砰’得对了一掌,一起借势飞身退开后想了起来,她是双儿,虽然管自己叫相公,其实是自己的小丫鬟,身份相当于女仆,十分忠心听话。松口气,这个关系就简单多了。 洪教主显然是没能在比武中占去多大上风,四顾看看,发现天地会的人越来越多,群殴起来就算己方众人能脱身,但肯定是带不走韦小宝的,搞不好还会折损两个手下在这里,他现在身边就剩这么几个人,犯不上和天地会硬碰硬。 嘶哑着声音道,“江湖人说‘平生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陈总舵主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就看陈舵主的面子放过了这奸猾小子,咱们走!”当先闪身向外而去。 陈近南侧身一让,微笑道,“洪教主神功盖世,实属陈某生平所罕见,承让了。” 洪夫人与胖头陀,陆高轩等人见教主走了,也都连忙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陈近南向天地会的人做个手势,让他们不要阻拦,等到确定神龙教的人都走远了,才皱眉一按胸口,低头咳出一口血来,钱老本与徐天川抢步上前扶住,惊道,“总舵主!?” 陈近南摆摆手,“不妨事,刚才对掌的时候运劲太急了,调息不顺。” 众人相顾骇然,能在数招之间就让天地会总舵主受伤,这洪教主的武功也太厉害了近身阵师全文阅读! 陈近南朝着韦小宝招手道,“小宝,你过来。” 韦小宝想明白了双儿的身份又见洪教主知难而退,心中放松,知道暂时安全来了,听陈近南叫他就应声过去,陈近南拉过他仔细看看,又再摸了摸脉息才放心,“还好,刚才洪教主只是抓着你,没有施阴手暗害。” 韦小宝不禁感动,“师傅,你自己受了伤需要赶快医治,我没事。” 陈近南微笑一下,“不用医治,刚才那是口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又严正了神色道,“你最近要紧随在我左右,千万不可落单。” “好,师傅,咱们准备去哪儿?” “先回台湾吧,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好。” 韦小宝痛快答应,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跟着陈近南走这一趟。 于公自然是完成小皇帝安排的任务;于私则是怕洪教主又来擒他,跟在陈近南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大家警惕洪教主,聚在一起不敢散开,一大队人加紧朝着东南方向行进。 第二日,路过一处树林时,钱老本因和徐天川分析着眼前的局势,说得投入,两人行得慢了些,大队人都已经出了林子,他们才刚走到树林边上。 忽听一声女子的啜泣声,然后响起了韦小宝的声音,“双儿,你别哭啊,这点事有什么好哭的,请听我解释好吗?” 啜泣声却更大了,双儿呜咽道,“相公,你……你不想要我了?” 钱老本和徐天川闻声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脸色不佳,皱着眉头。 韦小宝任青木堂香主这么久,其人的品性为人他们如今也能摸清楚七八成,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个贪财好色之人,虽然大义上很不错,手刃鳌拜,忠心天地会,这次又舍去官身富贵救了大家,但是从他日常的言行来看,贪财好色的帽子是绝脱不了的。 此时看双儿哭泣得可怜,两人同时想到的都是这小丫头被韦香主给欺负了,欺负了还不算,只怕还要做什么十分对不起她之事,所以这老实丫头才会躲开大哭。 钱老本一提马缰,“我去劝劝,韦香主大义凛然,是我天地会中的后起之秀,小节上若是有亏那可是要让总舵主失望的。咱们天地会素来讲究侠义,会规严禁欺辱妇孺,双儿姑娘就算是他的丫鬟也不行。” 催马上前,“韦香主,属下有几句话要说。” 徐天川也跟着上前,笑呵呵的哄走了双儿,“双儿姑娘,咱们先走,前面马上就能到一个大镇子,你路上缺什么使,只管告诉我,我去给你置办。” 留下钱老本义正严词的劝说韦小宝。 韦小宝解释,“我没有欺负她,我就是让她换换称呼,别再叫我相公了。她一个漂亮小姑娘,过两年不当我的丫头时,还能找个丈夫,总对着我相公,相公的叫,以后怎么办?” “以后怎么办?韦香主你直接娶了她不就行了。” “我不要!我对这种连胸部都还没有丰满起来的小姑娘不感兴趣,对她提不起热情,我不爱她,那我就不能和她在一起。” 钱老本张张嘴,“那,那……”被韦香主的直言快语给震住,最后老脸一红,催马遁走,“那属下就不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9章 双儿 路上休息的时候,陈近南把韦小宝叫到面前,“小宝,咱们天地会的要务虽然是反清复明,但行侠仗义亦是我辈宗旨,会中历来严禁好色淫/乱,欺辱妇孺,这几日众兄弟都能看见你那个小丫头天天红着眼睛,受了什么大委屈一样。这却不好,师傅看那小姑娘还不错,武功高,人也老实忠心,又是吴六奇兄弟的义妹,你正正经经娶了她,也免得日日这样,在众兄弟面前不好看。” 韦小宝不同意,“师傅,我不愿意娶她。” 陈近南奇怪,“为何不愿啊?你如今已经不是朝廷的高官,难道嫌她身份不配,那至不济也可以娶双儿姑娘做个如夫人,给她个名份,她自然就会高兴了。” “师傅,妻子只能有一个,我要娶我心爱的那个人。”他不是没有过风流不羁的时候,但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东方古国里一些十分贬低妇女地位的做法。他也有母亲和姐妹,贬低女人就如同贬低了自己的至亲,所以不愿接受。 当年,就算在他已经不再爱约瑟芬的时候,他也给予了自己妻子应有的荣誉和尊敬――册封她为法兰西帝国的皇后。 在决定册封之前,他曾经对兄弟的朋友罗德雷说过一段发自内心的,十分深邃的话,那段话在他晚年回想起时曾让他很是羞愧,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虚伪的。但是和这里的情形一比,他又觉得自己其实还能算是个品格高尚,尊重妇女的人。 “怎么可以因为我成为伟人而把这位好妻子打发走?”他曾经对罗德雷这样说,“就是我被投进监狱,或者被流放异国他乡,她也会同我共患难;反过来,能因为我变得强大了我就可以甩掉她吗?不,这个我办不到,我有一颗人心,我不是一只母老虎生的孩子。待她死后我再结婚,我也有可能会有孩子。但我现在不愿意使她痛苦。” 那之后,他曾经又自己把这番决定亲口告诉给了已经不再受他喜爱的约瑟芬,但是到底没有把话说死,保留了自己离婚的权利。 在被流放圣赫勒拿岛的那几年,他每当想起这段往事就会很内疚,因为他最终还是没有能抵受住年轻女人和有一个亲生孩子的诱惑,抛弃了一直没有生育的妻子。 但是!起码他和约瑟芬离婚,还给她自由,还付给她巨额年金,约瑟芬可以再找情人,去别处过奢华的生活。 “小宝,小宝透视之眼全文阅读!你在想什么呢?问你几句都不答。” 肩头被人轻拍,韦小宝从久远的记忆中回神,“师傅,你问我什么?” 陈近南摇下头,“没什么,为师就是顺口一问,双儿这么一个品貌双全的好姑娘你怎么会不喜欢?” 陈近南本不欲多管徒弟与其他姑娘之间小儿女的私事,但他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连年奔波,无暇他顾,只收得这么一个弟子,日后天地会九成就是要交到韦小宝的手中,韦小宝若是私行不端,威信不免受损,因此不得不多关心一些。 “她太小了,胸脯和屁股都没有什么肉,不像个女人,像孩子,所以我不喜欢。” 陈近南皱眉叱道,“小宝!说话怎可以如此粗俗。” 韦小宝对此有些苦恼,他也想出口成章,把话说得文明高雅些,怎奈脑子里只有这类粗俗词汇,这还是特意控制了一下,把那些总要顺口就蹦出来的‘他妈的’,‘乌龟儿子’,‘辣块妈妈’之类都筛去之后的文明说法。 只好认错,“对不起,师傅,我没有读过书,不会别的说法。” 陈近南这就不好再说他了,反有些自责,“唉,也是我这当师傅的过失,你叫我一声师傅,我却从来也没有时间好好教导你。” 劝徒弟纳个小妾的话题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拿到桌面上来谈的正经事,说到这里自然就只能打住,双儿那个苗条样子,陈近南也不能保证过两年她长大后就会变得翘臀肥乳,符合了徒弟的喜好。 韦小宝看他不再说什么了就道,“师傅,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好,你去叫大家走了,晚上我们找一个安稳些的住处,你睡前过来一下,我再帮你治治腿。” 韦小宝回去找双儿同行,他这几日见双儿动辄要红着眼睛,神情恍惚,很是不放心,因此尽量和她一同走。 果然又见双儿一人远远的落在后面,只好拉住马等她。 等双儿赶上来就道,“双儿,我知道你这些天很不开心,但请一定要克制一下,别拿自己的安全不当回事,谁知道洪教主是不是一直跟着咱们,你落单被他们抓住怎么办?” 双儿睁着泛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问道,“相公,你知道我不开心?”想起韦小宝一定不让她再叫相公,又改口道,“韦,韦香主,你知道我不开心?” 韦小宝心想,不止我,这里所有的天地会弟兄,包括我师傅,还有赵良栋,王进宝那几个全都知道你不开心了。 劝道,“我知道,不过双儿,我这是为你好,你再过两年就会明白。” 双儿委屈,“相公你都不要我了还是为我好?” 韦小宝头疼,“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不能娶你,你愿意当我的丫鬟,那就当着,我多给你发些工钱,过两年你攒上一笔丰厚嫁妆就嫁人去多好。你看赵良栋怎么样,满脸大胡子,多么威武,招他做个女婿应该不错,你要是喜欢,我就帮你和他说说。” 双儿要哭出来了,“我,我不知道赵爷好不好,我只知道我是相公你的人,我是个小丫头,不敢要相公娶我,你只要让我一直在你身边伺候你就行了。” 韦小宝拿出当年打仗之前动员全体战士们的耐心和魄力,苦口婆心的劝解,“双儿,你年纪还小,不懂事。我这样安排真的是为了你好。我虽然不是圣徒,但也不想那么猥琐,为了霸占着你让你永远当我的佣人就去侵犯你的身体,宣示对它的所有权,这是不道德的暴王,妃要独宠全文阅读!我其实是不打算再娶妻子的了,但是万一我又遇到了能让我动心的女人,娶了妻子,那你该怎么办?天天看着你名义上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亲密/爱恋?你不难受吗。而且我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存在,对我的妻子也是不公平的。你能明白吗?” 双儿被他说懵了,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呆滞,摇头喃喃地道,“不明白,相公,做丫鬟的不都是应该这样?相公没有娶亲时伺候相公,等相公娶了夫人之后就一起伺候相公和夫人?” 韦小宝一捂额头,心里慨叹,这不开化的地方!古埃及的女奴隶大概才会被这样对待。双儿这么个好姑娘竟然把这看作理所当然。 双儿对现在的韦小宝来说,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卫士,武艺高强,对他百分百的忠心,危急时刻甚至能舍身替他去挡刀剑。这样一个拥有高超技艺和忠诚品德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理应得到尊重,可这个他想要尊重的人偏偏像钻进了牛角尖一样,一心一意的想要自我贬低,去做一个低人一等的通房丫头! 韦小宝的耐心告罄,大声道,“这是对你自己人格的侮辱,你聪明,漂亮而且能干,会打架,武功好,为什么不学着尊重自己呢!” 双儿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相…韦香主,你别生气。” 韦小宝拿她实在是没了脾气,叹息道,“我没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我真的是为你好,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催马去追前面的人,回头又板着脸叫,“跟上,别掉队。” 双儿吓得顾不上再自艾自怜,连忙催马跟了上去。 韦小宝偶尔对女人发了一次脾气,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双儿仿佛是终于将韦小宝的劝说听进去了一点,虽然还经常会神情恍惚,但总算不再动辄就红着眼睛,让所有人怀疑她被无良主人欺负了。 韦小宝很觉满意,他很看重双儿高强的武艺,这个小姑娘身上难得的忠诚也是一种可贵的品质。 他想要尊重她,这样的人不论男女都值得尊敬,韦小宝更希望双儿能当自己的卫队队长,而不是一个非常没有地位的丫鬟兼小妾。 如果这样对待她,那将是对一个有着很强能力,又对自己无比忠诚人的轻慢和侮辱。 晚上走到一处小市镇住宿,镇子很小,只有一间十分简陋的客栈,大家需要几人一间房挤着睡,好在众人都是豪爽之士,对这些小不方便不放在心上。 “韦香主,总舵主让我来问问你怎么还不过去?”徐天川过来问正要睡觉的韦小宝。 韦小宝想要假装忘记师傅叫他晚上去一趟之事,已经躺倒要睡觉了,这时只好再爬起身来, “我这就过去。” 陈近南晚上叫他去是为了帮他治疗一下‘腿伤’,而韦小宝这个腿伤纯属子虚乌有,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起因还是在于那实在无法全盘接受的东方礼节,不但见皇帝的时候要磕头,拜见师傅,给师傅请安的时候也要磕头。 请安就是早晚问个好,这韦小宝还能做,但是他的实际年龄几乎要和陈近南差不多,细论起来说不定还要大上几岁,这个头无论如何是磕不下去的。 他先几天都蒙混过关,后来实在没法再蒙混了,身体原本的惯性思维发挥作用,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不太能上得了席面的小无赖招数――装腿疼,走路骑马都没事,就是不能蹲曲跳跃。 陈近南曾将他的两腿并双膝关节处仔仔细细检查了数遍,没有查出什么外伤,便怀疑是韦小宝自己练功时练错了哪里,导致筋脉不畅气血阻塞,因此一有空闲就把韦小宝叫过来帮他推拿一下。 韦小宝每次都十分惭愧的去接受治疗,只不过惭愧虽然有,但小无赖招数也确实管用,他一喊腿疼,陈近南立刻不让他跪拜了领导,别潜我!。 路过双儿,曾柔,小郡主沐剑屏三个小姑娘挤住的房间时,隔着扇单薄带缝的木板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咕咕的笑做一团,不知三人说到了什么好笑事,接着又隐约听见有双儿的说话声音,沐剑屏接了几句,然后几人又一起吃吃的笑起来。 这回韦小宝彻底放心,这三个小姑娘还几乎都是没有成年的孩子,之所以愿意跟着从前的韦小宝,是因为这个人和她们年龄相仿,又活泼风趣,很有意思,但应该还没有对他产生多么炽烈的爱情,因此能和他在一起最好,不能在一起也不至于会悲痛欲绝,生活还是照样继续。 看来他的拒绝没有真正伤到几个少女的心,这很让人欣慰! 没有了感情/事件困扰,韦小宝在路上就有心情和师傅陈近南探讨一些当今天下的时局问题。 韦小宝认为是探讨,陈近南认为是教导,对徒弟终于不再满脑子狡狯胡闹的小心思,开始正儿八经的关心家国大事十分高兴,借着一路同行的机会加意教导指点。 韦小宝十分聪明,什么事情稍微说说他就能看得透彻,只是有时见解过于独到,视忠义礼法为无物,让陈近南很头疼。 这日忽道,“师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出身很不好,我母亲不过是扬州一个妓/女。” 陈近南有些心疼他,安慰道,“小宝,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自己发奋努力,日后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出来,就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出身而轻视你。” “师傅,谢谢你的指导,我会的。” 韦小宝看着师傅殷殷期许的面孔,将后面的话忍住了没说。 他提这个不光彩出身的原意是想要告诉陈近南,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连是不是汉人都不能确定,如果他的父亲是个满族人呢,那陈近南刚才所说的那番反清复明,驱除满人的大义在他来说就不是大义了。 作为一个年过半百,有着丰富政治/斗争经验的人,韦小宝认为想要取得政权,一定要依靠广大民众,一个政客所提出的政治主张要符合广大民众的愿望,或者说至少表面上要符合广大民众的愿望,那才有可能胜利。 这些天听陈近南讲解,知道这个国家久经战火,前明王朝末年就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状态,起义军四起,满洲人是趁乱攻打进来的,天下百姓对前明王朝又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和忠诚? 在这个天下逐渐安定下来的时候,想用反清复明的口号来辅佐台湾郑家来颠覆满人政权,那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他不想参与其中。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不是进行政治辩论的时候,要这些思想模式已经定型的人轻易接受自己的观点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这些天相处下来,师傅陈近南的人品气度都使他十分尊敬,虽然东方的传统礼仪道德,无条件的忠君爱国思想他不能全部接受,但这套思想源远流长,自成体系,人们遵循其中的大义而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行事规范也是令人尊重的。 …………… 拿破仑语录:应该蔑视一切政党,心目中只有广大民众。只有依靠广大民众的支持,才能建立伟业。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的拿氏言论出自一些拿破仑的传记,作者是法国的一位历史学家同时也是一位研究拿破仑的专家。据称他所写传记里所有拿氏言论都是有根有据,铁证如山的。鉴于他对拿破仑的描写和分析十分深刻且有情理,本人选择相信他作品的可靠性。 同志们信不信都请随意。 ------------ 第10章 出海 清朝政府监管很严,要去台湾,不能从最近的福建过海,而是要往北,或者继续南下,另寻出海口找海船绕远路上台湾岛。 这一日众人抵达了龙湾,有早就驻守在此处的天地会属下迎住,将他们引到早已准备好的船上,即刻扬帆出海。 航行到第二天就在海面上听到了炮声,能在这一带海域打起来的,只有清朝的海军和台湾郑氏部属,陈近南担心之下不但不躲,反而命坐船迎上去看看是否可以相助自己人。 韦小宝觉得这样迎上去不妥当,去船头找到正在极目远眺远处两船交战的陈近南,“师傅,对方有炮,咱们这条普通海船撞上去也帮不了忙,中一炮就有沉船的危险。” 陈近南眉头紧锁,“我知道,但听说二公子近日会坐船出岛,我担心是他撞上了清兵,所以再危险也要去救援。”说着话还是眼望前方海面,忽然“哎呀!”一声,急道,“被追的船上挂着延平郡王府的旗号,真的是郑二公子!” 回头大声传令,命座船加快速度迎上去。 “郑二公子郑克爽在那船上?!”韦小宝暗呼真是不走运,出海就碰到这么个麻烦!知道以陈近南对延平王府的忠心,这种情况是劝不动的,只好回身去后梢,命人将逃生用的小艇吊起来,做好随时能放下水的准备,以便救人。 刚把小艇吊起来,就听得前面船头吵吵嚷嚷有人叫道,“糟糕!糟糕!二公子的坐船中炮了,马上就会沉……快快放小艇去救。” 韦小宝一听,干脆直接就命人将小艇放入了水中,再让两个臂力好的天地会弟兄随着两个驾船的船夫一起速速划过去救人。 徐天川飞步从前船过来传总舵主的号令让放小船,却见韦小宝指挥得十分及时妥当,小艇已经下海了,不由一竖大拇指,“韦香主见机真快,行事麻利果断!” 小艇上两个船夫,两个天地会的弟兄,都是十分强壮的青年,将小船划得飞一样快,冲向冒着黑烟,已经开始打横的延平王府坐船,那条船上也放下随船的小艇,两艇合力一同从那艘船上接了二十几人过来。 陈近南站在船舷之旁,先拉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上船,对他道,“二公子,属下救援来迟,你没事吧。” 二公子郑克爽没事,就是被吓得厉害,脸色苍白,说话声音有些颤抖,“我,我还好,陈军师,你这次救援有功,我回去一定禀明父王封赏。” 陈近南‘嘿’一声,“救援二公子是属下份内之事。” 郑克爽后面又跟着上来十余名郑王府的卫士,郑二公子的师傅冯锡范及一个明眸皓齿,雪肤朱颜的少女。 韦小宝在旁不错眼珠的盯着,眼看小艇上的人都已经上了船,立刻拔腿就走,路过那美貌少女时看了一眼,知道这个小姑娘叫做阿珂,和自己好像也有些关系的官网争锋最新章节。 不及细想,快步而过,大声吩咐道,“转舵,转舵!立刻把帆升起来!升满帆!” 阿珂见到船上竟有韦小宝在,本就万分惊讶,而他竟然只看自己一眼扭身就走,这是从所未有之事,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郑克爽觉得暂时安全了,心神稍定,过来拉阿珂,“阿珂,咱们进船舱去躲躲吧,外面还是不安全。” 说着就听“砰”一声巨响,一枚炮弹落在船侧的海里,水柱冲起,船身跟着剧晃,是清兵船只掉头向这边追来了,一边追一边还在发炮。 坐船已经升起了满帆,吃饱风破浪前行,驶得甚快,但后面追击的船速也不慢,一时无法甩脱。自己一方的船上没有火器,不能回击,这样被左一炮右一炮的轰击,船被打沉是迟早的事情。 韦小宝心里大急,冲到郑克爽的面前,一把抓住他喝问,“到底是什么人在追你?” 郑克爽一惊,脱口答道,“是福建水师提督施琅!” 两人间忽然横进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是郑克爽的师傅冯锡范,冷声道,“不得对二公子无礼!” 陈近南出手架开冯锡范的长剑,“冯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大家同心协力御敌,莫要自己人因些小误会起冲突,小宝他定然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要对二公子无礼的。” 冯锡范情知如此,哼一声收回长剑,对韦小宝道,“你有话说话,莫要对二公子动手动脚的!” 陈近南不予生事,对韦小宝道,“小宝,你向二公子赔个不是吧。” 韦小宝皱眉不语,心里思索,这位延平郡王的二公子十分懦弱无能,手下最得力的冯锡范行事也很不知所谓,刚被我们救上来,就敢在船上动刀动剑的,典型的量小气窄,忘恩负义,这两人凑在一起成不了大事。 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暗中出力相助郑二公子接任延平郡王王位,对日后攻打台湾必然大有好处。只是有些对不起师傅陈近南。 思量间就又有两枚炮弹落到了船侧海中,激起数丈高的水柱,大船被震得剧烈摇晃,陈近南顾不得管他们,抢到船头去看情况,提声喝道,“稳住!稳住!” 韦小宝也不再去理郑克爽与冯锡范,追上陈近南道,“师傅,这样下去我们的船迟早也要被打沉,还是想办法登到附近的小岛上去。” 陈近南沉吟,“上岛倒不难,这左近就有两个小荒岛,但是上岛之后只怕会更麻烦,清军只要拖走我们的船,再派人封锁住小岛四周我们就被困住了,岛上无水无食,咱们坚持不了几天。” 韦小宝道,“我不是想往岛上逃,而是想找个地方与清兵面对面谈谈,他们领兵的福建水师提督认识我,以前做过我的参将,他此时未必就接到了我已被陛下免职通缉的消息,我想办法骗他放咱们走。” 陈近南迟疑,“那万一他已经得了你被通缉的消息呢?”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将他诱到岛上决一死战,也比在海里光挨打没办法回击的好。” “行!” 陈近南权衡利弊,当机立断,命座船向东边一座小岛驶去。 韦小宝遥遥的看着那座小岛,觉得十分熟悉,心想难道我以前来过这里? “上次韦香主带兵攻打神龙岛时就是停留在这个小岛上的,你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通吃岛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全文阅读。”双儿自遇到清军战船后就一直跟在韦小宝身后保护,这时见他使劲儿盯着那个岛看,就出言提醒。 “哦,对,通吃岛,我想起来了!”韦小宝恍然,回头对双儿一笑,“双儿,多谢你提醒。” 转眼间,只见后面站在郑克爽的身边的阿珂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自己,韦小宝和她眼神一碰,阿珂立时转开脸去。 韦小宝回过头来暗自疑惑,记得这小姑娘对自己一直是不不屑一顾的,这次见面后却怎么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呢? 眼看就要到了通吃岛时,忽然后面又一炮打来,这次瞄得很准,一炮就打断了船上的桅杆,帆布跟着烧了起来。 陈近南暗呼侥幸,亏得刚才听了韦小宝的建议,开船过来靠岸,否则现在要是还在离岸很远的地方,自己这一伙人非得一起葬身大海之中不可。 指挥人再次放下小艇,大家弃船上艇后,一起奋力向岸上划去。 上岸之后观察地形,陈近南一指前方山崖,“那边有悬崖可以把守,大家往那边去。” 众人顺着山坡跑上山崖,寻了有山石掩护的地方藏好,后面的清兵也乘着几艘小艇上了沙滩,当先一个手持长刀,身形魁伟,正是施琅。 施琅带着七八十人掩过来,到了崖下就发声号令,指挥清兵布成队伍,远远站定,众兵从背上取下长弓,箭壶里取出弓箭,搭在弓上,箭头对准了悬崖。 韦小宝对陈近南点点头,然后让身后的赵良栋和王进宝等几个他带出来的朝廷武官齐声大喊,“施将军!韦大人在这里,你请在原地稍等,不要让人放箭,等韦大人下去和你说话。” 施琅明显一顿,仰着头使劲向上看了半天,这才大声喊道,“好啊,请韦大人下来说话!”手一挥,众清兵又将手里的弓箭放了下来。 韦小宝从藏身处站出来,“赵大哥,你们几个和我一起下去,你们都曾是朝廷武官,容易取信于施琅。”再对陈近南道,“师傅,你们在这里稍等。” 郑克爽忽然叫道,“且慢,陈军师,咱们不能这么相信他,万一他下去是向清兵出卖我怎么办?” 陈近南道,“二公子请放心,这施琅曾是小宝的部下,小宝现在只是想下去诱骗施琅放咱们走,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小宝不会出卖你的。” 郑克爽道,“他若是出卖了我,让我被清兵抓去,你用性命担保又有何用?” 陈近南忍气道,“现在形势紧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还请二公子相信属下。” 郑克爽哼一声不答话,明显是不信。 韦小宝把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又顺手一拉身边的赵良栋,微笑道,“既然是这样,咱们就别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了,请郑公子另想妙策退敌。咱们跟在郑公子身后就是。” 郑克爽脸色一黑,怒道,“你……你下去就是,不过让冯师傅跟着你一起。”说到这里自觉想到了妙招,“对,让冯师傅跟着你一起下去,听听你和那姓施的到底说些什么。” 对冯锡范道,“冯师傅,有劳你了。” 冯锡范闪身而出,一手搭在了韦小宝的后心要穴上,“走吧。” 陈近南怒道,“冯兄,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徒弟!” “这样才能确保这小子不会暗中使坏,陈军师,不是我一定要信不过你们,只是你这个弟子过于奸猾,这小子以前暗中出黑手设计二公子的次数太多,没法让人放心混在女子高校最新章节。” 赵良栋,王进宝几人一起手按兵刃踏上一步,怒视着冯锡范,知他武功奇高,一时不敢冒动,均在心中想道,这什么郑二公子和姓冯的好不要脸,刚被我们救了就使这手。 韦小宝侧脸瞪视着冯锡范,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没有人能这样威胁他,他的尊严不允许受到这些小人的侵犯! 冯锡范不知怎地,被韦小宝瞪得心里打个突,自己都奇怪这是怎么了,被这十几岁的狡狯小子瞪一眼,就好像受了大威胁一样。 正要回瞪,就听韦小宝叫道,“双儿,火枪!” 双儿应声从身边掏出吴六奇所赠的火枪对准了冯锡范,颤声道,“这位冯爷,总舵主和韦香主才救了你们,你们就能干出这种事,也太…太…”她说不出难听话,但是心中气愤之极,一转手朝着一旁的山石开了一枪,巨响之后石屑纷飞,众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双儿又用火枪指住了冯锡范,“你敢伤到韦香主,我就朝你放枪了。” 韦小宝接口道,“到时就可以看看冯先生是不是比石头还硬。” 冯锡范大惊,他的血肉之躯自然不可能比石头还硬,心念电转之下就放开了韦小宝,一拍手道,“陈军师,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不过因为事关二公子千金之躯的安危,不得不谨慎行事。” 陈近南强忍怒气,拦住了双儿,对韦小宝道,“小宝,现在不是生气计较的时候,还是大局为重,你下去吧,小心些。” 韦小宝若不是先存了一个希望郑克爽能接任延平郡王王位的念头,他是绝不会再管这种闲事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很不好听又十分形象的词:冤大头! 这当然不是一个能让人心情愉快的词,无奈摇摇头道,“咱们走。”带了赵良栋,王进宝还有孙思克头也不回的往崖下走去。 下到半山崖处,王进宝忍不住道,“韦大人,你何必管这档子闲事,那郑克爽和冯锡范又对你如此无礼,哪里值得人去救了?咱们往后躲一躲,顺水推舟让施提督杀了郑逆的二公子就是。” 韦小宝语义深长,“你还年轻,经验不够丰富,不要小看这些看似不值得去做的小事,要知道这些小事往往都能成为日后成功的重要铺垫。” 王进宝和赵良栋,孙思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然是谁都没想明白,韦大人没事要救这两个卑鄙家伙能有什么用。 另外,韦大人怎么最近看着少年老成了很多呢?也不看看他自己那张十五六岁的坏小子面孔和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搭不搭,还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的多好! ………………… 拿破仑语录:不以小事为轻,而后可以成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说一声,这篇文可能是没法儿十分遵循原著的一些思路了,起码韦小宝的七个老婆是全都要帮他散掉的。 话说《鹿鼎记》是偶最喜欢的金大侠著作之一,但是对里面的男女关系情节非常的不看好。不是说金大侠写的不好,而是视角问题,从男性种/马文视角来看,这里面韦小宝真是很幸福,坐拥七个美女,风骚公主,忠犬双儿,最美阿珂,温柔曾姑娘,天真小郡主,成熟洪夫人,还有心机深沉的方怡,几乎囊括了所有美女类型。 可是这其中的爱情真的是不美啊! 此文是武侠背景,不是古言,这几个女人也不是大家闺秀,深受封建礼法束缚,不能改嫁的,所以准备遣散!! ------------ 第11章 君主的形象 老气横秋的少年韦大人下得山崖后,气派俨然的来到追兵之前,冷下脸硬邦邦命令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借一步说话。 施琅这些日一直在海上忙活,还没来得及听说韦都统已经协同天地会反贼叛逃出京的消息,因此很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数。 又见韦小宝昂首阔步的下来,身后还跟着赵良栋,王进宝等朝廷武官,这几个不是总兵,就是参将,施琅都认得,就更加搞不清状况,不晓得韦大人怎么会忽然突然从郑氏逆党的队伍中冒出来。 想到他方才差点被自己的火炮连人带船都给轰了,心情定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因此上加意小心应对。 毕恭毕敬的将韦小宝请到一旁,先一屈膝请了一个安下去,然后才道,“韦大人,您怎么会这里和台湾延平郡王的儿子在一处?” 韦小宝冷冷瞪他一眼,“本都统奉了皇上密旨,混入天地会要随他们的总舵主陈近南上台湾岛去探探延平郡王兵力的虚实,顺便再安置几个内应,这下可被你坏了大事调戏高手全文阅读!” “啊?这个…卑职只是探得了延平郡王二儿子的行踪,想要擒住他,有他在手,日后我们和延平郡王打起仗来他们就要投鼠忌器……却没想到……会……”施琅说着冷汗涔涔而下,“会坏了皇上密旨安排之事……” “现在三藩叛乱,朝廷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定三藩,而皇上最不想做之事就是在这个时候招惹台湾郑氏,你却敢擅自行动……哼!幸亏我和天地会的人路过救下了郑克爽,否则不论是你一炮轰死了他还是擒住他都是一桩大麻烦!” “是,是卑职行事鲁莽了。”施琅抬手抹抹额头上的冷汗。 “这样,我给你想个补救的办法。” “多谢大人,大人请说。” “你附耳过来。” “是!” 韦小宝看着施琅将一个魁伟的身形压得低低,弯腰弓背的凑到了自己面前便觉得很满意,就不喜欢别人比他高! ………………… 北京,紫禁城。 康熙皇帝对着面前御案上一份八百里加急密奏瞪眼生气。 密奏上说福建水师提督施琅派兵护卫着韦小宝及家眷不日进京。 这小子,竟然连台湾岛都没上就半路退缩,撂挑子回来了! 还带着家眷,估计这家眷定然人数不少,不然密奏中也不会特意提上一笔,他倒是会得享受! 可见这人官做得大了就会越来越怕死推诿,以前派他去五台山,神龙岛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这样敷衍偷懒过。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大,差事没办好,就敢大摇大摆的回来! 暗道你回来要是说不出个正经理由,老子就不客气了! 至于这不客气是打板子还是砍脑袋,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在心里默默加一句:最好不要给朕理由砍了你的脑袋! 毕竟这么一个对着自己敢说敢笑,还敢拉起自己手就亲的放肆家伙也不好找。 ………… 返京路上。 韦小宝对于自己每次出行的队伍里必要带女人,而且越带越多,全都是冲着他来的也很不满意。 理由和从前一样,他现在对女人的兴趣还是没有恢复,没有了生理上的向往,那几个女人对他来说就只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要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天天哄小女孩,还一哄就是五六个,这真是太强人所难了,不烦死也会被累死! 按理说几个女子当中,洪夫人苏荃不算是小姑娘,二十多岁风华正茂,是个美貌娇艳的少妇,见识眼光也都不凡,武功比双儿都不差,跟她聊聊还是可以的。 但是一来苏荃肚子里也怀了韦小宝的孩子,让他想起来就觉得棘手;二来苏荃会反过来把他当个小少年哄,而且貌似是更加喜欢韦小宝原来那油嘴贫舌,粗俗市侩的样子。 现在这位韦小宝就算万分努力的去装也绝没可能装出如此效果,因此苏荃和他两人在一起时都会觉得很不投机乡村女教师全文阅读。 韦小宝算一算,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双儿,曾柔,小郡主,苏荃,方怡,阿珂六个女人,其中苏荃和阿珂都怀了他的孩子,再加上留在京城的公主,一共是七个女人,三个孩子!!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七个女人和三个孩子!每当韦小宝念及这个事实,就会觉得仿佛有乌云罩顶! 且前景堪忧,丈夫在那方面不行,还要自不量力的在家里养上七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女人们偷情背叛是迟早的事情。也就是说不久之后,他必然要被绿油油的云彩笼罩头顶! 生平头一次发现,年轻漂亮的女人还有孩子也能成为巨大负担,扰得他心里烦闷。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苏荃带来了洪教主与叛乱的几个神龙教属下同归于尽的消息,自此后韦小宝的安危就不受威胁。 他是个看重家庭的人,对家人非常重视,有时候甚至会重视到了偏袒的地步,连对自己的养子和养女都会投入真感情,因此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可能撇下这些女人,只能先全部带上再说。 只是带上时的心情十分抑郁,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 到了北京城的当日就被陛下急急召进宫去,见到他劈头就斥道,“小桂子,你没办好差事就敢自己跑回京来,这么胆大妄为,朕还没骂你,你倒先拉长一张脸给朕看!!” 康熙说着一指正要走上前的韦小宝,“站住,停在那儿不准再过来了,少又来行你那什么吻手礼,今天你再拍马屁也没用,给朕老实待在下面回话。” “陛下见谅,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最近有一件事十分发愁,所以才显得脸色忧郁。” “发愁?敢将朕派给你的差事当儿戏,擅离职守,这罪过朕砍了你也绰绰有余,你确实是应该发愁。说吧,你为什么会忽然自己回京城来?将朕让你办的差事全都抛在了脑后!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欺瞒于朕,朕立刻就将你剁成了狗肉之酱!” 韦小宝皱皱眉头,实在没忍住,进谏道,“请陛下注意言辞,陛下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于粗俗,会有损陛下一国之君主的高贵形象。” 康熙被他气得直瞪眼睛,心道朕就算当朝骂粗话也没人敢这样指责朕说话粗俗! 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要指责朕说话不雅,那也绝对轮不到你这个向来以言语粗陋,斗字不识而著称的家伙来说! 一拍御案,喝道,“韦小宝!你胆子大了!” 韦小宝不为他的怒喝所动,只是十分沉稳地解释道,“陛下,请不要生气。我刚才说的话是有些过于直率,但是说的是实话,因为我生性喜欢直爽不喜欢虚伪的那一套。” “你还直率?还不喜欢虚伪的一套?小桂子,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康熙谑声损他。 韦小宝一时没想明白往脸上贴金是什么意思,反问道,“贴金?是黄金吗?” “是啊。” 黄金这种贵重的金属在哪个国家都是财富的象征,以此推断贴金应该不是坏事,因此韦小宝决定对面前这个年轻人语气里明显的嘲讽意味采取大方包容的态度。 “陛下,中国有一句古话说得很好,是说……意思应该是药虽然很苦,但是吃下去就可以治病,正直忠诚的劝告,听起来耳朵可能会不舒服,但……” “那叫‘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个没学问的,这都说不出来,还好意思来指摘朕的用词不雅大愚若智(女尊)全文阅读。” “唉!” 韦小宝觉得想要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采取大方包容的态度只怕不容易做到,主要麻烦在于这年轻人他会不停的来挑衅。 康熙就跟听见了韦小宝肚子里的嘀咕一样,紧跟着就身体力行了‘不停挑衅’这一说法。 紧跟就教训道,“小桂子,你少要胡拉乱拽的瞎说一气,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去了?敢说朕粗俗!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朕之所以这么说话还不是为了能和你说到一处,免得朕说得太高深了你听不懂!朕问你,你为什么还没上台湾岛就自己回来了?” 韦小宝只能耐心辨解,“陛下,臣没有瞎说,也没有想要蒙混什么,我之所以提前回来是有原因的。” “哦,那你说说看。”康熙没想到他还挺能撑,自己沉声说了半天都能面不改色,怒气削去不少,暗道看这样也许真是有什么因由。 “是因为途中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重大变故,臣其实已经随着天地会的陈总舵主到了龙湾,乘海船准备前往台湾,谁知在海上航行时遇到福建水师提督施琅正在炮轰台湾延平郡王郑经的二公子郑克爽的坐船。 当时形势十分紧急!为臣不得已,只能出面劝退施琅,保下了延平郡王二公子。 只是我能临危劝得施琅收兵,虽说对郑克爽乃至整个延平王府来说都是好事,但也怕到台湾后郑家的人会因此怀疑,到时候孤身陷在台湾只怕危险,我师傅陈近南好似最近在延平郡王属下也很受董太夫人与二公子一派的排挤,未必能护住我,所以只能半途而废,先回来京城。” 康熙沉下脸,“施琅真是胡闹!现在朝廷所有的兵力财力都用于对付吴三桂,尚可喜几个叛逆,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主动去招惹郑经!幸亏被你拦住了,否则他一炮轰死了郑经的儿子,郑经气急发兵福建,朕这边哪里有余暇给施琅拨粮饷军械打仗!” “是。” 康熙继续板脸,“不过你也够贪生怕死的,这么点还没有影儿的小危险就把你给吓回来了!当问临阵脱逃之罪!” 韦小宝不是贪生怕死。 一生戎马,以战争和政治为职业的人怎么可能怕这个,他只是不愿再欺骗他师傅陈近南而已。 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陈近南的人品风骨都非常令他尊敬,就算因为两个人的政治观点不合,他们最终将属于不同的阵营,那韦小宝也更愿意选择光明正大的在战场上见。 过些时候他就要想办法给陈近南送一封书信去,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 其实这件事早就该做了,但是由于操作起来难度实在太高所以一直耽搁到他回京都还没有完成。――他不会写字!这真是这具年轻身体上让他万分无语的一个硬伤! 对陈近南的尊重当然没有必要对康熙说,“皇上,我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应该尽可能保留生命去做最有意义的事情。” “嗬,”康熙听得直撇嘴,“那么请问韦都统自认为留下你这条小命之后还能做出什么比拿下台湾郑氏更重要的事情?” “臣另外想出有一个计划,一样可以拿下台湾郑氏,不过要多等几年,这正好和陛下先剿三藩,再灭台湾的安排相吻合,所以不应该算我没有办好差事。至于臣还能做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这个暂时还真不好说。 康熙听他说得自大,有些不耐烦起来,康熙素来务实,喜欢说一是一脚踏实地,很不喜人虚夸妄言,皱眉打断,“你少要狡辩!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森然道,“小桂子,你知道为什么你一个斗字不识的粗鄙小子能步步高升,在朝中身居高位么?” “这……”韦小宝想说是因为我和陛下的交情不同一般,又忠心耿耿的立了几件大功劳,所以你才升我的官重生之容若全文阅读。 不过看着康熙那有些发黑的脸色还是识时务的没有实话实说,免得他一心想留下来做些有意义事情的生命受到威胁。 慎重答道,“是因为陛下对我的赏识和厚爱。” “那朕又为什么非得赏识你,厚爱你呢?” “这个……”韦小宝飞快的在脑子里翻检了一通,得出结论,“是因为我喜欢陛下,陛下也喜欢我,我们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康熙顺手把御案上的一本奏折砸了下来,“你胡说什么!” 韦小宝真没有觉得自己胡说,他记得康熙从小就喜欢和他打架玩,后来有什么最私密的事情也是和他说,杀鳌拜,除假太后,寻找避世出家的父皇,全都是他帮忙干的,这还不是最亲密的朋友吗? 虽然也有可能是他对‘亲密’这个词的理解不对,这个词不能用在这里,康熙听着不顺耳,所以发脾气。 但是看看在肩膀上重重砸了一下,又再落到脚边的那本折子,他就算自诩年纪大了,已经能够做到豁达开朗,轻易不会和年轻人一般见识也有些不高兴。 遇到这种对方比较强势,又话不投机,快要吵起来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迅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抬手揉揉肩头,自顾连珠介的说下去,“据臣观察,台湾延平郡王家族内部不和睦,他的母亲董夫人有很大实权,而董夫人偏爱第二个孙子郑克爽,想要让他接延平郡王的王位。郑经本人则更看重长子。因此延平郡王属下官员分成了两派,一派拥戴大公子,一派拥戴二公子,两派斗得十分厉害。听说大公子比较能干,可是董夫人非常不喜欢他;而二公子郑克爽懦弱无能,却又心黑无耻,为了夺位连我师父这样忠心的得力下属都想杀,他还有董夫人的支持,所以胜算也不小。我们想办法暗中帮助郑克爽接任延平郡王王位,再耐心等上两年,他自己就会把干将能人排斥走不少,到时候再打仗就不会费什么劲了,这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康熙微张着嘴,愣愣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小桂子,你长进了,竟还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用得还是不太恰当,不过这么拗口的词能从你这张狗嘴里冒出来也算很不简单了。” 韦小宝控制住自己坚决不要去和年轻人一般见识,强行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个总是出言粗俗,不断挑战他忍耐力的小皇帝,免得一个不小心会做出对陛下怒目而视的无礼举动。 深深呼吸几次之后,对着康熙御案上一方雕刻有精致山水画的澄泥砚道,“这句话是这次出京的路上我师傅讲给我听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记住了。” “能把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教成这样,陈永华也算是个能人!” 康熙看来对他讲的暗中相助郑二公子接任延平郡王王位的提议很感兴趣,“你再详细说说,那郑克爽是个怎样的人,你打算怎么暗中助他?” 忽有康熙身边的太监总管刘进忠小心进来禀报,“皇上,您让康亲王杰书,户部尚书米思翰,兵部尚书明珠几人入宫议事,他们几个已经侯在外面了。” 康熙点头,“让他们进来吧。”对韦小宝道,“朕现在不得空,你晚上再进宫来细说说郑克爽之事,若是说得真有道理,朕就不追究你临阵脱逃之罪。” 韦小宝‘临阵脱逃’的帽子一时还摘不掉,深深觉得这是生平少有的奇耻大辱,暗下决心,今天晚上要是康熙还不给他平反,就别怪他日后不顾念朋友义气,会带人去鹿鼎山挖掘那传说中和大清龙脉埋在一起的宝藏穿越之空间庶女! 出宫后先去一趟兵部,给明珠留了话,告诉他借调走的赵良栋,王进宝,孙思克几人的差事已经办妥,现在把人还回来,请明珠将他们安置一下,官复原职。 再去找了多隆,“多大哥,要麻烦你帮我个忙。” 多隆和他交情不一般,豪爽应道,“什么事,兄弟尽管说。” “我的伯爵府被皇上用大炮给轰平之后还没有顾上重新建造,大哥给帮忙想想京城哪里能临时找套宅子让我安顿家眷。” 多隆一听,“这是小事,你也别乱找了,哥哥我在甜水井胡同正有套小宅子空着呢,原来准备把我新娶的六姨太安置在那里的,结果家里的福晋这次不知怎地特别好说话,把六姨太给接家里去了,这宅子哥哥我就没能用上,里面的家什物事,丫鬟老妈子一应齐全,暂时住住绝对没问题,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去住好了。” 韦小宝道谢,“这当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多隆一拍他,“跟我客气什么,走,我让人套辆车,这就帮你接人去。” 韦小宝苦笑,“一辆马车不够,起码得两辆。” 多隆嘿嘿的笑,“成,我让他们套两辆宽敞大车,兄弟你就有十位夫人也装下了。” 接了苏荃,阿珂,小郡主一干人送去甜水井胡同的宅子里安顿。多隆十分热情,一路相陪,听说韦小宝晚上还要进宫就道,“那正好,今日轮我当值,咱们一起走。” 到日头刚有些偏西时多隆就命人准备饭菜上来,“兄弟,咱们早点吃了好进宫,别喝酒了,喝茶吧,我晚上要当差,你等会儿要见皇上,都不能喝酒。” 小宅子里面果然如多隆所说,一应俱全,侍从也都有眼色,等二人吃过饭就送上热水帕子漱口擦脸,收拾整齐了正要走,忽然有后院一个丫鬟来禀报,说道苏夫人有点要事要和大人说。 韦小宝快步来到后园,只见苏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张粉面白里透红,娇艳美丽,只是不知为何会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直觉要有麻烦,不动声色,淡淡问道,“有什么事?” 苏荃柔媚一笑,“没什么,就是前些天一直赶路,住宿都不方便,今日既然是安顿下来了我就想问问相公,今晚是准备住在谁的房中啊?”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谁也不能选,韦小宝背着手咳嗽一声,老气沉稳地道,“夫人,我今晚要进宫,不一定能回来,你们不用管我,自己歇息吧。” 苏荃柳眉一竖,“皇帝的后宫是你个男人随随便便能住的吗?” “当然可以,皇宫里地方很大,我和侍卫们在一起,或者去太监们住的地方,没事的。就这样吧,多大哥还在等我。”说完也不等苏荃答话,扭头就走,跟后面有人追一样,大踏步出了后园。 苏荃知道前厅有客,不好追出去,气得一跺脚,“这该死的无赖小子!这般滑不溜手!” 从前明明是个一看到美女就要上前招惹的好色小无赖,现在身边有了数名愿意跟着他的美人后,他却避之唯恐不及了。 偏自己这些女人还离不了他,他越躲就越觉得不甘心。 ………… 拿破仑语录:在爱情的战场上,唯一获胜的秘诀是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2章 又用错词了 多隆见韦小宝步履匆匆,连走带跑的从后宅出来不由得好笑,“时候还早,兄弟你跑什么?” 韦小宝道,“我怕大哥等得着急,就快点出来。” 多隆豪爽摆手,“怎么会。” 韦小宝和多隆一同出门上马,忽然问道,“多大哥,我是不是不能随便和人说我与他的关系很亲密?” 多隆搔搔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这让我怎么说。” “兄弟不是学问不好吗,怕说错了话得罪人,所以就多问问。” 多隆道,“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比如咱们哥俩儿不就可以说关系挺亲密的吗,你只别随便对比你年纪大很多,或者辈份高的人说就行了,显得不尊重人家。”又兮兮坏笑,“也不能随便对女人说。” “那对比我职位高的人说呢?” “那也不成,职位比你高一点的不打紧,高很多的就显得你有些不分尊卑,胡乱调笑了。”说完又安慰韦小宝,“兄弟你年纪小,皇上就算喜欢你也不好封你太大的官,但是爵位可给你的不低,要在这朝中找高出你很多的人可也没几个呢。” 韦小宝点头,“知道了,多谢大哥。”看来自己早上和康熙说话时那个‘亲密’是用得不太对,难怪小皇帝生气扔了个折子下来,原来是觉得自己不尊重,胡乱调笑。 这一次再进宫去见康熙就越发谨慎起来,斟词酌句,尽量找自己有把握的话说。 康熙是掌灯十分召见的他,韦小宝为了把郑克爽的为人以及他处事的能力说得详尽清楚些,就从自己当初去河间府赴‘杀龟大会’初遇郑克爽时开始说起,将两人间能说的过往都原原本本,十分细致的对康熙讲了一遍,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说完。 韦小宝和郑克爽之间接触最多的时候就是当初跟随白衣尼一路同去河间府。 那时韦小宝对白衣尼的美貌女徒阿珂眷恋到了痴迷的程度,赌咒发誓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阿珂娶到手,可阿珂偏偏正与高大英俊,一身贵公子气的郑克爽两情相悦,没有将韦小宝看在眼里。 韦小宝又忌又怒,为了拆散阿珂和郑克爽,韦小宝损招使尽,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歪门邪道的古怪法子都用上了。 康熙听韦小宝为了和郑克爽争一个小美人,就数度算计他,找了好些拨熟人去陷害欺负郑克爽,手段之刁钻古怪,都是闻所未闻,郑克爽被害得苦不堪言,还晕头转向的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哈哈大笑。 深觉操心劳累了一整日后听上这么一段趣闻真是十分解乏开心。 笑骂道,“小桂子,你这黑心家伙,没本事堂堂正正的去和那郑克爽争美人的芳心,却暗地里使这些小手段,不就是为了个女人,至于把人折腾成这样吗?郑克爽怎么说也是延平郡王府的正经公子,细论起来还是你师傅的主子呢。你就敢这么对待他!那女人呢,你最后抢到手了没有?” 韦小宝提起这个就要叹气,“原以为我是白费了力气,那个小姑娘还是喜欢高大英俊的郑公子,他出再多丑都照样把他当宝贝。我想着这也难怪,就随她去吧。谁知这次见面,唉,没想到那位小姑娘她又愿意跟着我了,当真麻烦。” “那你还是抢赢了喽,好事啊,愁眉苦脸干什么?看来你那无赖招数还能派上点用场。”康熙还在好笑。 韦小宝看康熙笑得狭长的眼睛都弯了起来,溢出几许别样风情,可见是真的开心了,不由也跟着一笑,心里暗自夸奖他这张东方面孔生得真好看! 现在已经知道东方人管这样的眼睛叫做‘丹凤眼’,眼睛漂亮,名字也有韵味[综主洪荒]成神全文阅读。可惜他自己生了一双乌溜溜,十分灵活的圆眼睛,没能过一过长双美丽东方眼睛的瘾。 康熙笑了一会儿停下来,发现韦小宝正表情甚好,和颜悦色地盯着自己看,直视陛下为大不敬,康熙亲政之后就很少再有人会盯着他看了,康熙被韦小宝看得很不习惯,一时也没想起应该斥责他无礼,只是出声问道,“小桂子,你盯着朕看什么?” “陛下的眼睛真美,我很喜欢。”这是赞美康熙的话,韦小宝认为怎么说应该都不会出错,随口就说了出来,然后又在心里加上一句:眼睛是漂亮,可就是总爱用居高临下的神气看人,这一点不太好。 “你喜欢朕的眼睛?!”康熙每日里能听到或隐晦或婉转的阿谀之词无数,可就是没有听过这么直白赞他长得美的,几乎都要有些脸红。 “是。” 韦小宝应了一声‘是’之后两人就一起沉默了,康熙是很有点诧异,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韦小宝则是在等对方说一句‘谢谢’。 等了半天没等来下文,才想起来东方人好像没有这个被人夸奖了之后要礼貌的谢一下的习惯,反而会是谦虚不承认。 大概因为对面这位是皇帝,没有谦虚的必要,所以就干脆不吭声了。 于是就跳过这一节,接着说起了打算如何助郑克爽接任延平郡王王位: 这件事因为时间上并不紧迫所以可以慢慢安排,尽量将它做得周全些。 第一步其实韦小宝已经交代给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在做。 “臣让施琅选派得力人手在福建沿海一带的民间散布消息,就说台湾延平郡王的大公子私下里与朝廷有联系。延平郡王信不信都不要紧,重要是让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搞得知道的人众多。” 康熙点头,“不错,众口铄金,就算开始时台湾众人不信,日子久了心中必然要有想法,延平王大公子的声誉受到如此大的影响,日后想要继承王位就没那么容易了。” 韦小宝又道,“这件事情办好之后,还要再从延平郡王府内部想办法,臣识得一个叫林兴珠的人,是延平郡王的属下,可以让施琅想法子派人去联络他……” 康熙细细听来对此想法还算赞成,但是不打算就这么草率答应下来,沉吟道,“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朕还要再召集索额图,明珠,图海等大臣仔细议一议再做定夺。小桂子,你先下去吧,朕明儿就下旨给你官复原职,再给你重新起一座伯爵府,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在京城中老实住上一段时日,也能经常进宫来和朕说说话,回头朕再另外找差事给你做。” 韦小宝在他面前站着回话,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也就是快三个小时,站得两腿僵硬,非常不满意这十分不人性的制度规矩,只盼望大家都说话利索些,以便能尽早结束。 “好的,陛下。” 上前牵起康熙的手躬身轻吻一下,他心里很明白康熙这次之所以对他这么不满意主要还是因为他救走陈近南后却没有给出一个能让康熙觉得说得过去的结果,小皇帝因此对他起了疑心。 被上位者见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此想再次对康熙表明态度,于是他一字一句,很郑重的对康熙说道,“我知道陛下最近对我有些不满意,不过我可以发誓,我所做的这些事都是先以朝廷和陛下的得失为重,就算是顺势救了天地会的人,也是在我确定那会对陛下以后收复台湾的计划有利之后才会去做的。请陛下相信,我对陛下的心意是万分真诚的!” 他曾经是不可一世的一代霸主,心底的骄傲根深蒂固,除了自己不会真正向任何人臣服,所以只能对康熙说自己对他的心意是万分真诚的,而不愿说自己对他的忠心是万分真诚的,反正他和小皇帝之间的友谊也确实是被他所真心看重,这么说不算谎言[综漫]是“搅”,不是“基”!。 康熙因为曾有过这小子是不是想效仿邓通,董贤之流来讨好自己的怀疑,方才又得韦小宝十分直白的夸赞自己的相貌,因此被他拉着手亲吻又再表了一番真心后就容易想岔了。 迟疑问道,“你对朕的心意?” 凝神打量韦小宝的神情,发现他脸上又是一副很少见的认真模样,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坚定。 康熙为他脸上的热诚所感染,心里微微一动,忽然觉得他的这双眼睛也很好看啊,当一个人满腔热诚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就会分外动人。 韦小宝十二三岁时与他在宫中相遇,两人赌斗打架,硬是打出来了不浅的交情,现在这小子应该也有十六岁了吧,倒是越来越见出息了。 他年轻人心性,又是当皇帝的,万事予取予求的习惯了,做事没什么大顾虑,心里一动之后就会想既然这家伙这么诚心逢迎,那么和他试试也未尝不可。 只是还有些不忍心由着韦小宝这样不停的做小伏低下去。 总是想新鲜的主意来讨他欢心于他来说自然是件好事,但是韦小宝就会总也脱不了那顶小弄臣的帽子,要是一咬牙又干了别的什么,那就不止是弄臣了,搞不好还要变佞臣! 想一想还是开口劝说一下,任韦小宝拉着自己的手先不抽回,温言道,“小桂子,朕最近虽然因着天地会的事对你严厉了些,但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只要你以后老老实实,忠心替朕办差,别犯什么大错,朕总当你还是从前的那个小桂子,不会亏待你。你不用特意去想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来讨好朕。” 韦小宝抬眼看他,心想我最近连普通讨好你的事儿也没干过啊?要知道,拍马溜须这一套他是最看不上的。 低头看看还被自己牵着的康熙的右手,以为他是说吻手礼之事,解释道,“皇上,多谢您对我的关照,只不过我并没有刻意的奉承你,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我内心深处真正想要做的。这个西方的吻手礼,别人看来也许有些与众不同,但是我喜欢,它能够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我对陛下的深厚敬爱之情,我会把这个礼节一直坚持下去,坚持到陛下完全接受它为止。” 敬爱之情就是尊敬和爱护之情,远还没有到要跪下磕头的夸张地步。所以不管付出多大努力,他也一定要让康熙接受他这个特殊的参见礼节! 康熙看着韦小宝脸上坚定执着的神情心里又再一动。他并不晓得,论到意志坚定,认真执着,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眼前这一位。康熙只是觉得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坚定执着劲儿的小桂子比从前更加的招他喜欢。 从前那种嬉笑玩闹的作为虽然总能逗他开心,但是如今这个逐字逐句,用认真无比的语气倾诉对自己情意的模样却更加能触动人心。 不管他这是不是曲意逢迎,专为讨好自己而为,只凭这个至诚无畏的执着劲头就足以让康熙对他此举另眼相看了。 眼看着韦小宝轻轻放开自己的手,“请允许臣告退。”然后毫不拖沓的转身出殿,步履沉稳,还没有走到门外就开始挺胸抬头,大步而行。按理说这是不敬失仪之举,但是康熙此时看着十分顺眼,一点没有兴起应该要斥责的念头。 ……………… 拿破仑语录:达到重要目标有二个途径――势力与毅力,势力只是少数人所有,但坚韧不拔的毅力则多数人均可拥有,它沉默的力量随着时间发展将至无可抵抗!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3章 家宅不宁 韦小宝之前的那座伯爵府是他给康亲王帮了一个大忙之后康亲王杰书送给他的谢礼。 韦小宝给康亲王帮的那个大忙非同一般,几乎没被康亲王当成了救命之恩来看待,因此准备起谢礼来也不含糊,尽心竭力,送给韦小宝的一座伯爵府像模像样,从家具摆设到厨子车夫全都周到细致,韦小宝住得十分满意重生成神灵。 十分凑巧,这次康熙将给韦小宝再起一间府邸的差事又交给了康亲王。 康亲王是代善大贝勒的嫡系子孙,时代承袭王爵,深蕴朝中为官之道,对于韦小宝这个康熙身边的近臣一直加意拉拢,十二万分的仔细,对奉旨给韦爵爷起一座新宅子的事情加意亲自关照。 既然康熙说要出钱给韦小宝重新起一座伯爵府,那他自然没有必要替皇上省银子,于是在修建时便命人依照从前那座府邸的样子,又再精缮加大一圈,雕梁画栋,花木山石,陈设更为奢华。 韦小宝本人因为对东方的建筑从欣赏到架构,还有那些个讲究统统不在行,所以对新宅子没什么特殊要求,只要他自己的书房起居之处离后院女眷们的地方远远的就行。 康亲王这日特意请了他来家中喝酒看戏,听了这个要和女眷们离得远远的说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兄弟还怕女人?这可不成,你又没有成亲,家里不过是些小妾,你都管不住,那日后明媒正娶抬了夫人进门,你可要怎么办?” 韦小宝连连摇头,“兄弟暂时没有要娶妻的打算,家里这几个就已经吃不消了。” 最近家中闹了大动乱,除了双儿之外个个都对他横眉怒目想要教训他,韦小宝都已经连着在宫中的侍卫房凑合了几晚,没敢回家。 “哦?”康亲王看他发愁发得十分认真不由惊讶,“怎么回事?不会是兄弟你把家里的女人宠得尊卑上下都不会分了,那还了得!更要娶个正经夫人回家管管才行。兄弟年少有为,机敏干练,朝内朝外都声名赫赫,替圣上办差事更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还能让几个女人给制住了?兄弟,这我可得提醒,提醒你,惧内的名头真要不得,传出去要被人笑话的,你可要尽早整治内宅才是。” “不容易整治啊!”韦小宝的难处真的是一言难尽。 几位夫人的身手功夫全都高过他,而且其中还有两名孕妇,不可能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不但不能暴力,连重话都不能乱说。他处于一个挨打不能还手,挨骂不能还口的极端劣势状态。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韦小宝和几位夫人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僵,他日日找借口躲着几位家眷,诸女虽然十分不乐,但是也挑不出他的大毛病。 本来还能相安无事一段时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建宁公主忍不住了,送了一封言辞泼辣,大骂韦小宝薄情寡义,不是个东西的书信来,要他赶紧想办法向皇帝求娶自己,要是还敢敷衍推脱,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大不了将丑事揭出来,闹个鱼死网破,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信送来的时候韦小宝正好不在家中,他这里又是个临时的住处,管事的人不齐全,于是信件便被直接交到了诸位夫人的手上。 洪夫人苏荃一直就对韦小宝的行径有些疑心,觉得他不是个认真想要和自己这些女人长久过下去的样子,这时收到一封来路不明还带着点香味的信笺就邀集诸女,悄悄拆开来一同观看。 一看之下,恍然大悟,原来这小无赖贪图荣华富贵,想要攀高枝,去当额驸娶公主。而那位公主言辞间这般泼辣凶蛮,肯定不是个能容人的,定然不会允许韦小宝还没成亲身边就老婆孩子成群,因此韦小宝才会对她们如此冷淡,大概是打着弃了她们,或是把她们全都藏起来冷落下去的主意呢。 苏荃气得柳眉倒竖,其他几个女子还好说,实在不行,不嫁韦小宝也可以。只她和阿珂两个是连孩子都有了的,眼看着就要被人始乱终弃,如何不怒?开始卷袖子冷笑,心道定要叫这没心没肺的油滑小子尝尝苦头! 而韦小宝也因此终于见识到了东方女人的厉害。回家的境遇好比当年孤军深入了莫斯科。明明他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可就是四面八方的接连受挫,苦不堪言尘翳最新章节。 他之前还一直认为这些女人都太过懦弱,太过压抑自己。哪有眼看着丈夫同时弄一堆女人回家还没有一点怨言,众女人姐姐妹妹其乐融融的道理,这也太不可思议!她们难道都不会妒忌的吗? 就算是法国国王,除了王后之外,再找女人都只能算是地下情妇,生下的儿子也是私生子。 现在韦小宝总算知道自己是对这里的民风了解得太片面了,这些女人除了能忍得住和别人共用丈夫外,其他方面一点不弱,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些事和康亲王多说也没用,于是转换话题,“王爷,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兄弟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 “有几个一直跟着兄弟的武将,我想请王爷帮忙举荐到征讨吴三桂的军中。” “是哪几个?” “总兵赵良栋,副将张勇,王金宝……” …………… 紫禁城,乾清宫,傍晚时分。 康熙皇帝还在和明珠,索额图,图海,米思翰等人议事。 明珠道,“皇上,吴三桂叛军的势头正猛,奴才以为此时还是急不得,我们要先行稳住阵脚才是,他既然已经攻进了湖南,那么咱们就应该在衡阳修筑防御工事驻守,不要冒进迎击。” 大学士图海怒道,“那衡阳南面的一大片地方呢,就拱手送给了吴三桂?” 明珠道,“自然不是拱手相送,但是朝廷现在的兵力有限,陕西提督王辅臣又起兵反叛,咱们现在自当以稳妥为先,若是每一处地方都死磕不让,朝廷又哪里派得出这许多兵来?” 图海道,“吴三桂已经占了云贵川,现在还要轻易让他进湖南,那当初撤藩干什么,直接封他个云贵川王,他一定乐意,定然不会就起兵造反,朝廷不但不用损兵折将还能保下湖南。” 明珠摇头驳斥,“大学士此言差矣,是意气之话了,吴三桂此时虽然占住云贵川,但名不正言不顺,我们采取守势只是暂时,日后必还要夺回来。” 图海不服,还要再说,被康熙挥手阻住,“明珠说的要稳妥很有道理,只是也不能任由吴逆如此猖獗,现今天下局势十分不稳,朝廷不可能全都兼顾,咱们总要有主有次才行。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你们回去歇歇吧,待朕考虑考虑,明日再做定夺。” 命几人跪安下去,康熙自己也回寝殿,问身边随侍的太监总管刘进忠,“派人去看看韦都统今日是不是还在宫中?” 刘进忠出去传命,再回来带着小太监们伺候康熙洗漱更衣。 过了不一时就有人来回禀,“回皇上话,韦都统早上去了康亲王府,午后大概是回去自己家里了一趟,方才又进宫来了,现在就在侍卫房和几个不当值的御前侍卫闲聊呢。” 康熙嗤一声,“你下去吧。”对刘进忠道,“他还赖上朕了,日日找借口在宫中待着!” 刘进忠知道陛下今天又得了陕西提督王辅臣起兵反叛的消息,只怕心情不会好,说这话时看不出喜怒就不敢乱搭腔。 果然就听康熙带着点恼意接着道,“没出息的东西!给他指了条明路不走,非要走旁门左道,做这些勾当!行啊,朕这会儿心里烦着,正是用得上他来奉承解闷的时候,你去叫他来!”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章 鸡同鸭讲 韦小宝正在侍卫房中和今晚正好要当值的多隆说话,忽有康熙身边大太监刘进忠派人来叫,“韦都统,皇上命你现在去见驾。” “现在?”韦小宝问多隆,“多大哥,现在什么时候了?” 多隆在他背上轻推一把,“管它现在是什么时候呢,皇上召见你还不赶快去。也就是对兄弟你,皇上才有这个兴致睡前还能想起来说上几句话,要是别人皇上怕还懒得见呢!” 韦小宝知道今天有陕甘告急的六百里加急文书送回京城,康熙和众位大臣一早就聚在乾清宫中议事,方才刚听换岗回来的侍卫们说兵部尚书明珠还有大学士图海几个才被打发出来,康熙累了一整天,这会儿恐怕没有闲聊的心情,不知道找自己是有什么事烽火修罗。 心里思索着去见康熙,进了寝殿之后发现小皇帝又已经躺在床上了,闭了眼睛斜靠着,那样子要睡不睡的十分慵懒,看来他和自己还真不见外。 “陛下?” 康熙方才被几个大臣争吵得十分烦躁,一个冲动就让人把他叫过来想要‘解解闷’,此时却又有几分后悔,心想小桂子是个没学问不着调,不懂规矩礼法的家伙,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不当回事,但自己不同,怎么也跟着他不着调起来了? 睁开眼睛,“小桂子,你站过来些,朕今天累得慌,懒得大声说话。” 韦小宝依言站近些。 “朕听说你这些日晚上一直在宫中的侍卫房和那些侍卫挤着睡,这是要做什么?” 韦小宝有些奇怪他既然都累得说话都懒得大声了怎么还有闲情管这点小事,自然不能实说是因为自己惹不起家里的女人们,暂时还想不到解决办法所以借陛下的地方躲躲。 找个借口道,“最近战局紧迫,我虽然暂时还无从为陛下分忧,但是也一样十分关心,与其待在家中干坐不如出来听听消息,臣和多隆多总管最说得来,因此都来找他谈谈。” 康熙轻笑一声,“你也十分关心?还日日来找多隆那大老粗谈论?你们两个能谈出什么明堂?让朕说你什么好,我说你还是先老实回家待着吧,朕这里要是有了你能干的差事自然会找你来。” 韦小宝虽然爵位不低,但仍然官小职微,还没有资格上乾清宫议政,因此对时局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却一时却没有他能插上手的机会。 难得康熙今天大晚上不睡觉想起把他叫来问问为什么日日滞留侍卫房,便道,“古人说得好‘家事,国事,还有那件比国事还要大的不知什么事,每件事都要放在心里。’臣我最近留意关心,也能理出些头绪。” 康熙本来已经很困,眯着眼睛假寐,这下又被他说乐了,心道不管怎样,反正找这小子来解闷总是没错的,莞尔道,“你每日里想着家事,国事,还有那件比国事还要大的不知什么事,都理出什么头绪来了?” 韦小宝听出康熙在学他说话揶揄他,怎奈原主肚中的货色实在是有限,他所能想起的任何形象文雅之词都是缺胳膊少腿,委实是没有办法,这方面的缺点也不是一二天的努力就能补足起来,只好暂时不理。 答道,“现在局势太乱,不止三家藩王,还有广西将军,陕西提督都接连起兵反叛,全国这么乱糟糟想要一起控制住是不太可能,只有先集中兵力去镇压为首作乱的一两个,其余几家应该派使节去安抚拉拢。” 康熙微微惊讶,“嘿,这是你听谁说的?明珠他们几人出去后话倒传得快,这论调不是朕在殿上和他们才商议过的吗。你小子脸皮够厚,立刻就拿来朕这里显摆了。” “陛下今天也对大臣们这样说过?!”韦小宝忍不住抬眼细看了康熙,是刮目相看的看,能把局势看得这么透彻,小皇帝不简单啊! 韦小宝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康熙皇帝今年二十岁,但这里习惯讲虚岁,也就是说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是十九岁,已经不能算是小皇帝了,不过真的还很年轻。 如今大清一半的国土都几乎沦陷,康熙在这时候还能这样沉着冷静的分析问题,让韦小宝对这个年轻人很赞赏。 没有去计较康熙言语中的轻慢,只实事求是的解释道,“陛下猜错了,这些军国大事兵部尚书他们不会出来乱说,是我自己这么认为,正好和陛下想到了一起。” “当真?”康熙一喜,对他笑,“小桂子,你还真是长进了,你为什么也会这么认为?要知道朕今日和朝中的那些大学士,尚书们议了半天,他们也还都在各持己见的争论不休,也就明珠能猜到朕的几分心思都市神者。”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解释起来话就长了,和这些天全国各地的战局有关,也和他的经验有关,那是在战与火中历练一生后才会有的宝贵经验。 韦小宝看康熙靠在床头连眼睛都睁不开,很担心自己解释到一半他就会睡着。 “皇上真想听我说吗?” 康熙不耐烦撩他一眼,“废话,朕问你你就说!” “臣觉得几句话说不清楚,我站在这里,陛下躺在床上,这个样子也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难道你也想躺上来?”康熙又想起了自己叫韦小宝来的初衷。 刚才让刘进忠叫他来是带着几分恼意的,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都把那么条明路指到他眼前了,他还在一门心思的想走旁门左道。既是这样自甘堕落,那自己也没必要和他客气。 这会儿发现这小子好像天生能讨自己欢心一样,几句话一说就让他心情舒缓,还隐隐升起了一点知己之感。没必要客气变成了有点高兴喜欢,而国事繁忙沉重他也的确需要偶尔的放松一下。 论到会揣摩人心思,奉承讨好,能比过韦小宝的也真不多。 犹豫了片刻之后就往床里面挪了挪,“那你脱了衣裳躺上来说吧。” “这……也好。”万一自己说到半路康熙睡着了,他也能跟着睡一觉,睡醒再接着说。 上一次和年轻的朋友躺在一起,不知疲倦的彻夜畅谈还是少年时代在香槟地区一所军校上学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大家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谈论话题最多的就是政治,年轻的学生们对政治的见解十分幼稚但激情昂扬,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个天真美好的年代。 小皇帝的邀请勾起了他心中一段很久之前的记忆,虽然已经相隔久远,但是其中的青春激情并没有随之褪色,反而更加生动鲜活的出现在脑海里。 除去外衣,踢掉靴子,“麻烦皇上再往里面躺躺。” 康熙忽然想起一事,“等等,让刘进忠带你去洗洗。” 韦小宝以为陛下是让他睡前去洗漱,“臣吃过晚饭从家里出来前洗干净了。” 康熙立刻起疑,“你难道这些日每天都是提前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进宫来?” “是。” “他妈的,你小子做事还挺有毅力,只是怎么都用在这些地方了!” 韦小宝晚上进宫来就是为了在侍卫处找个地方睡觉,洗干净再来比较省事,不晓得这和有毅力有什么关系。 借一句才从康亲王那里学来的话,不伦不类的回一句,“皇上谬赞了。” 为防康熙睡着,紧接着就说起了自己对平定三藩剿灭叛乱的看法。他认为吴三桂因为立志想做皇帝,所以是重中之重,必须全力清剿,耿精忠和尚可喜两个野心没有吴三桂那么大,可以先拉拢试试。至于中南,东南,安徽,甚至察哈尔那些小股的反叛,都不过是想要趁乱捞些好处,不访先给些小好处,他们自然就不闹了。 康熙闭着眼睛点头,“小桂子,你真是说到朕心坎上,你其实十分聪明,要是肯好好安下心来学些东西,日后在朝中当能担得要职。” “我在学,但是基础太差,很难在短时间里有什么成绩,不如就挑自己擅长的先做重生小玉儿之复仇最新章节。”韦小宝现在已经搞清楚,此地人所说的做学问是要读通经史子集,会写漂亮文章,他如今大字都不识几个,堪称基础非常之差。 “挑你擅长的先做?你能擅什么!”康熙在心里暗笑,觉得这惯于偷奸耍滑的小子被自己夸了一句就开始大言不惭,想起韦小宝曾说过他家里是扬州开妓/院的,暗道怪不得你非要做这个勾当呢,说不定还真是‘擅长’。 懒洋洋的往下一躺,“行啊,你只要伺候得朕舒服了,朕也不会亏待你。” 韦小宝对于伺候他毫无兴趣,于是假装没听见,也躺倒睡觉,顺带还卷了康熙的半条被子,心想这里总比侍卫房里只能临时对付着躺躺的硬板床强。 康熙劳神费心的累了整天,往床上一躺又听了段很合心意的话,浑身舒泰,闭上眼就睡着了。韦小宝本就是进宫来找地方睡觉的,于是跟着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清晨,寅时未到,刘进忠率领太监宫女想要来伺候康熙起身早朝。 被寝殿外值守的大太监李进朝拦住,杀鸡抹脖的使眼色,小声道,“现在不能进去!” “不能?你想干什么?最近这么多事儿,耽误了皇上早朝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唉,唉,真不能,”李进朝愁眉苦脸的四顾一圈,然后凑到刘进忠耳边低声道,“昨晚那位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呢,皇上一直也没叫人,连我们都在外面站了一夜!” 能做到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个个都已经修炼成了人精,刘进忠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立刻领悟。 一脸惊异,“那,那昨晚皇上睡前召见的是韦都统……他,”也把声音压得轻若游丝,“他也在里面睡啦?” “是啊!”李进朝愁得想要撞墙,怎么非得在自己轮值守夜的时候碰到这种事! 刘进忠比李进朝资格老些,更稳得住,想了一想就道,“让不相干的人都退远点,咱两个进去,别直愣愣的往里闯,先隔着屏风问一声。” 李进朝终于等来了能在挡他前面担责任的人,心中大定,站了一晚的脚都不酸了,伶俐跟上,“是,是,正该如此!” 康熙为人勤勉,自从成年后定下了‘御门听政’的规矩就从来不曾懈怠,已经养成了习惯,睡到卯时一过自己就会按时醒过来。 迷迷糊糊的忽觉身边还躺了一人,呼吸沉沉睡得正香,在宫中有资格与他同寝的只有皇后,便伸手搂过来,不是想亲热,是早上睡得略有点凉意,想抱个人过来暖和一下。 那人觉得有人拉他也伸手相抱,两个人都是想把对方搂进怀里的打算,结果谁也没能成功,一起十分不满意的睁开眼睛。 康熙满拟看到皇后清秀慵美的脸庞,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了韦小宝,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韦小宝长得也不丑,不过平时都是以狡狯小子形象示人,和皇后形象差得太远,康熙一惊之下就坐了起来。 愣了片刻才想起昨晚之事,昨晚是他把韦小宝叫来伺候的。 不过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按理说任何人伺候过他之后都该自行离开。这人可好,第一是一点没伺候,第二是老实不客气的挤占龙床睡到天亮!不但挤占龙床,还胆大包天的卷了自己的被子,康熙身上勉强能盖住肚子的被角,总算明白早上为什么会越睡越冷。 看韦小宝也正在对着他使劲眨那双乌溜溜十分灵活的眼睛,那意思是一大早看到自己他也很不习惯。 康熙不由生气,“小桂子近身阵师全文阅读!你怎么在朕床上睡觉!?” 韦小宝清醒过来,轻轻叹一口气,刚才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竟然以为自己正和玛丽﹒路易斯睡在一起。玛丽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位奥地利公主,很年轻,最重要的是会生孩子,他为了迎娶玛丽而抛弃了第一个妻子…… 在他的全盛时期,他不认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自己是非常有情有义的,对已经离婚的前妻约瑟芬依然关怀备至,给她巨额年金,经常去看望她,对她和她前夫的儿女也一直抱有真诚的感情。约瑟芬生性奢侈,经常会大手大脚,入不敷出,他替她偿还债务,而那债务中甚至还包括约瑟芬供养军官的费用,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认为不该让约瑟芬伤心哭泣。 可是在被流放期间,他忽然明白了约瑟芬那时候的感受,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确定的知道自己当时所经历的感情挫折和约瑟芬在离婚时经受过的是一个类型——不是失恋而是失意,巨大的,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意志的失意! 肩膀被不客气的摇了摇了,“小桂子!” 韦小宝从回忆中被惊醒,“嗯?怎么了?” 康熙坐的离他远点,看着一睡醒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的韦小宝皱眉责问,“你也太没规矩了!朕昨晚是叫你来干什么的?” 韦小宝回神,“陛下昨晚让臣一起躺在床上说话,刚说完你就睡着了。”言下之意是你让我和你一起躺的。 康熙一敲床,“你还有道理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先做擅长之事吗,朕给你机会,你倒临阵偷懒,就这样睡了一觉!” 说着都有点恼羞成怒,他昨晚是等着被伺候的,所以很放松,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谁知伺候他的人投机取巧成这个样子,竟然也跟着睡了一觉,难道想要以此来滥竽充数? 暗道这小无赖真是无赖到家了,你不学无术,正途不肯走,非得想要效仿邓通,董贤之流,朕也由着你了,可你起码得把该做的事做了啊! 韦小宝认为这话急性子得离谱,耐心道,“陛下,我师父对我说过,为人处事要戒骄戒躁,做事不要急于求成,我是想要做我擅长的事情,但是总不至于昨天晚上就一定要干出点什么来,一步一步,按照那个什么序前进的效果才会最好。” “是循序渐进!”康熙气恼稍平,“你的意思是这个事儿要慢慢来才有最妙的滋味?嗯,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况且朕睡得正香的时候你要把朕折腾醒了,朕也不舒服,九成要叫人把你拖出去。” 暗道这扬州妓院中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做这种事情竟然还有许多细致讲究,估计这其中也是有学问的!看来这小子是憋着劲儿想要拍个大马屁了! 嗤笑道,“陈永华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可惜前世不修,收了你这么一个倒霉徒弟。他要是知道他教给你的那些大道理竟然被你用在了这些地方不知会要作何感想。怕是要气晕过去。” 韦小宝起来穿外衣套靴子,没听懂为什么他师傅教的大道理不能用在这个地方,不过他对自己的用词向来没有把握,以为是又出了什么误会,所以便不多说,免得越说越不明白。 忽听康熙又道,“不过你下次也不可以这么放肆,哪有在朕床上赖一晚上的道理,这要被人传出去成什么了,便是皇后也没有这个想留就留的资格。” 韦小宝丝毫不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他也曾经是身份最尊贵的人,能和他同睡是小皇帝的荣幸。想要干脆不理这话,又觉得陛下说话自己跟没听见一样有些失礼。 正在犹豫要怎么回答,就有刘进忠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替他解了围,“皇上要起身了吗?” 康熙应道,“嗯,来伺候吧金钱道。” 刘进忠和李进朝探头看看,见里面没有什么异常,韦小宝穿戴整齐站在地上,床上也没什么大不对,同时都松一口气,看来他们想多了,皇上大概就是晚上留了韦都统说话说得久了,没干别的。 忙招呼一众太监宫女捧盂端水进来伺候皇上起身,韦小宝很有眼色的辞了出来,因为人多不好使他那个吻手礼,于是彻底失礼,贴边悄没声的就自行走了出去。 准备出宫先回家中去看看,娘子们虽然厉害,但是其中还有两个孕妇,不能不管,他冒着危险也得经常去关心关心。 走到宫门口,后面有个小太监追了上来,“韦都统,皇上命你今天晚上酉时过后再进宫来。” 韦小宝答应了,暗道正好,看康熙的样子就是找自己这个弄臣小友晚上去说说话放松一下,他也正好有件私事要和康熙说,晚上随便聊聊的时候氛围正好。 心念一转,又绕去太医院请了一位姓胡的老太医一同回府。 这位胡太医最擅妇人保养安胎,在京中官宦人家中小有名气,也确实是有些真本事,去给苏荃和阿珂两人诊了诊脉象之后就将两人的情况说得八/九不离十。 言道两位夫人身体底子好,这两胎都怀得十分安稳,只是最近大概有些气火旺盛了些,这却不好,养胎的夫人当心平气和怎可与人争气斗狠,家中的人也该让着些,莫要惹她们生气。这样,我给开两帖安神养胎的药吃调理调理。 有了胡太医这挡箭牌,诸女不好对着韦小宝发作,韦小宝难得在自己家里安稳待了半天。 胡太医临走时得了韦小宝二百两银子的厚赏,高兴之余拍胸担保,韦大人尽管放心,我以后每隔五日就来府上一趟给两位夫人看诊调养,只要两位夫人听得进劝,不再肆意怄气,老夫保管她们生下白白胖胖的孩儿。 韦小宝谢了,请胡太医多费心,让下人客气送走,许诺等生下孩子后必然还有重谢。 苏荃和阿珂都是从小习武的,身体极棒,这几日火气大点其实也不影响什么,胡太医这算得了个便宜差事。 午后又有王进宝和赵良栋几个来求见,原来康亲王很给韦小宝面子,才拜托的事情就给办妥当了,已经将王进宝几人安排进了宁南靖寇大将军顺承郡王勒尔锦麾下,不日就要开赴湖南。 王进宝几人来谢韦大人的提拔栽培之恩,顺便请韦大人指点一二。 这里的地形,武器,行军打仗之法都和他以前熟悉的有很大差别,韦小宝不能自以为是的教导指点,于是将几人叫进书房,展开地图兴致勃勃的一起研究了大半日军情。 晚上留了一起吃饭,饭后因听说韦小宝还要进宫见驾,王进宝几人早早告辞,临走前赞道,“皇上对大人真是看重!这几日各地战报像雪片一样飞进京城,皇上和诸位大臣从早到晚都在乾清宫议事,这样日理万机,晚上竟还要抽出空来单独召见大人,这是何等的恩宠!我们只管牢牢跟着韦大人认真办差,日后自有大好前途。” 韦小宝但笑不语,心想就是因为工作得太辛苦,小皇帝才要安排点娱乐放松一下,他要是不这样‘日理万机’的繁忙,估计还想不起来要见自己。 康熙这些天压力颇大,确实是把晚上找韦小宝来当作一种调剂,昨晚的效果就很好,虽然早上起来生了点小气,但去上早朝的时候发现自己神清气爽,头脑清醒,当是头天晚上心情舒畅安睡一夜的功劳,既然某人说有些事要循序而渐进那就接着让他来好了。 韦小宝酉时过后进宫去等,发现康熙竟然还在乾清宫里和明珠,图海,索额图,康亲王等人安排马上要派往湖南湖北两地的兵马。 等到他回寝殿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看到韦小宝在等着就道,“小桂子,你知道我把谁派去了陕西?” 韦小宝正等得不耐烦,直接回答,“陕西提督王辅臣的儿子顶级控卫全文阅读。” “咦,你都快变成了朕肚里的蛔虫,朕下午才刚决定的事情你又知道了。” “既然要劝降王辅臣,自然是派他儿子去最合适,他儿子本在北京,陛下不杀他反而将他放回陕西,正可以表现劝降的诚意。” “不错,”康熙一拍他,“你小子确实聪明,如今这些军国大事不用朕对你解释,你自己也能想明白了。” 露齿一笑,弯起了眼睛,“行啊,朕都要觉得你合心可意了。来吧,不是说要循序渐进的吗?今儿晚上继续。” 韦小宝疑惑看他,“陛下今天心里很烦是吗?” 康熙把脸上的笑容收起来,斜眼看他,“你又知道了?” “我和陛下从小在一起,能感觉到。”其实是因为康熙今天晚上说话不像平常稳重,有些不知所谓,什么‘合心可意,循序渐进,今天晚上继续’?搞不明白康熙要干什么,所以估计他心里很烦。 “唉。”康熙叹气坐下。 韦小宝这一猜歪打正着,原因虽然是他没听懂康熙的意思,不过结果是猜对了的,康熙心里是很烦乱,日间在众臣面前强作镇定,压着不显出来,这时没有别人,忍不住就想要对着面前这个心腹小弄臣说说。 “吴三桂起兵之后很多人响应,局面严峻。云贵川被拿下之后,吴逆三个月就打到了湖南的衡阳。东南的耿藩,福建、江西、浙江接连有人响应造反。广西将军孙延龄额驸起兵反叛,陕西提督王辅臣起兵反叛,接着是甘肃,宁夏。东南传来消息,郑经也派兵在沿海骚扰。还有就是察哈尔,林丹汗的孙子阿尔尼也反清!今日,竟然有人来报,说是在京师,有个什么朱三太子,头上围了白巾,腰上缠着红布,在北京起事,举兵起义!!他奶奶的,他是什么狗屁朱三太子,九成是假冒的!连这些跳梁小丑都趁机起来!看朕年纪轻好欺负吗!” 康熙本来还能压住脾气,这一说起了头却是越说越怒,愤愤一脚踢在御案腿上,跟着脸色一变。 韦小宝问他,“脚疼?” 康熙怒目瞪过来一眼,确实踢疼了脚趾。 随侍的太监总管刘进忠硬着头皮上前想扶他,“皇上,要不要脱下鞋来看看?” 被康熙斥一声,“你们都退下去!” 刘进忠不敢多说,领着众小太监退下,临去时看看韦小宝,心中暗自给他鼓劲:韦爵爷,看你的了!可要好好劝劝陛下,不然我们这些伺候的人可是太难做。 韦小宝笑笑,“陛下不用这么生气,打仗总是艰难的。” “你倒轻松,还笑得出!” “嗯,我看现在各地的叛党虽然声势很大,但也还没能强过朝廷的势力,陛下是朝廷最大的统帅,只要沉得住气,冷静应对,指挥得当,就能把他们镇压下去,最主要的是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取胜!在自信这一方面,我觉得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不要太担心,这场叛乱终究是要被平定的。” ……………… 拿破仑语录:凡事必须要有统一和决断,因此,胜利不站在智慧的一方,而站在自信的一方。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5章 要勤政 康熙皇帝体谅韦小宝肚中墨水不够,说不出什么高明得体的言论,因此对他这一段用词略显放肆的安慰话没有太介意。 舒展身体靠进宽大的龙椅中,揉着额角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在朕心中,此战是必胜的!” 只因不胜不行,自从下旨撤藩之后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那些王公大臣们还能把家眷细软运去南方避祸,实在不行也可以在吴三桂打进京城后投诚,谅吴三桂不能把大清的官员统统杀光。 不但不能杀光,为着安抚人心,稳定局面,九成还要将这些前朝官员们留用,做学士的继续做学士,当尚书的继续当尚书,只他这个皇帝不可能留任近身阵师。 所以此战对他来说,必须要胜! “小桂子,你说话虽嫌粗陋直白,不过总能说到点子上,朕听着顺耳。”伸伸腰站起身来,“帮朕宽衣吧。” “哦,臣去叫刘总管。” 康熙斜睨他,“你这个‘循序渐进’到底是要怎么个循序法儿?难不成准备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天天往朕跟前一站,让朕对你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然后就能成了?” 仔细打量了韦小宝几眼,轻斥他,“异想天开,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还是那么一副小无赖样子,也不见你把自己收拾得俊俏利落点?”摇头不满,“衣服都穿得皱巴巴的。” 韦小宝不太明白康熙为什么总要揪着他那句‘循序渐进’不肯放,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用错了词,暗道明天一定要记得去找多隆请教一下。 解释道,“臣今日本来是想换身衣服的,可是在家中洗过澡后才发现专门帮我管衣物的丫头被大夫人叫去说话,臣不好打扰她们,所以没换衣裳就来了。” 康熙皱眉,“那有什么不好打扰的。你竟然穿着脏衣裳就来朕这里了!” 十分嫌弃,立刻扬声叫道,“来人!” 刘进忠垂手而入,“皇上?” “叫人进来伺候洗漱,朕要睡了。还有,找个人带韦都统去沐浴,再给他换身衣服。” 刘进忠暗暗叫苦,心说今儿早上就提心吊胆半天,只怕出了什么不容易应对的事情,还好是虚惊一场。这晚上怎么又来了!还让带韦都统去洗澡换衣服,明摆着又要叫他留宿啊! 在心中直念佛,暗道菩萨保佑,皇上今晚也只是留韦都统说说话而已,不干别的。 可惜告求得晚了些,菩萨大概是没能听到,或者是听到了也不及反应。 康熙又接着嘱咐他,“韦都统最近经常晚上要进宫来陪朕,你对外便说他是得了朕特许的恩典在偏殿里歇着的。管好养心殿里这班奴才们的嘴,谁也不许出去乱传乱说。”说到这里脸一沉,森然道,“要是被朕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的,朕就割了他们的舌头,然后再砍你的脑袋!” 刘进忠听了这么一段直白的警告,不得不死了心,知道自己的担忧已然成真,要担责任为皇上遮掩一件私密事情是免不了的了,老实领命,“皇上请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康熙又道,“你记着明日去给韦都统准备几身衣服,放在这边替换,从宫中朕的用度里支银子,这小子近来惧内得很,因怕打扰了夫人竟然回家连衣裳都不敢换,那就进宫来换吧。” 刘进忠听了康熙对韦都统的调侃也不敢笑,心里这就已经十分有数,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他心中有了数,韦小宝那边也‘明白’了。 康熙晚上要和自己一起躺着说说话放松一下,但是怕这情形被传出去后,有人借机造谣诽谤,败坏皇帝的名声,所以让刘进忠遮掩住,干脆不要让外人知道此事,自然就没有什么谣言好传。 康熙的这个担忧很好理解,谣言总是防不胜防,让人烦恼的。 想当年他不过是对自己的继女关爱多了一些,就被很多心思龌龊的人谣传他与继女关系不正常,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事实证明了他和约瑟芬的女儿之间只有纯洁的父女之情,可那过程确实是让人很不快顶级控卫全文阅读。 所以康熙很有必要提前预防谣言。只是严厉太过,竟然为了这种事就威胁要割了宫女太监们的舌头和脑袋,听那意思,如果消息被泄漏,这些人的舌头和脑袋真的会被割掉,太残酷了,不至于! 杀人他是不怕,但是很残忍的行为他并不喜欢。 不过对于康熙很细致的让人帮他准备衣服的做法,韦小宝很感激,看来这个皇帝朋友平时高高在上,对他说话也不怎么礼貌,但心里还是很顾念他们之间友谊,对他十分照顾。 先被带去重新洗澡,换了身不再打皱的干净衣服,回来寝殿看到康熙又像昨天一样,已经在床上了,不过还没有睡,四周的烛火很亮,他手边摊了一堆宗卷在看。 韦小宝对康熙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些,除了自信沉着,这个年轻的皇帝还非常的勤奋。而勤奋努力的人总是令人尊敬的。他自己就是一个视勤奋工作为生命的人。 “陛下很勤勉,天底下的百姓和朝廷中的大官小官员们都应该庆幸他们有一位勤奋的君王。”韦小宝从自己内心长者的角度赞扬了一句。 康熙抬头笑笑,“你又来说好听的,百姓和朝臣们不用庆幸,朕是天下之主,勤于政务是朕的份内之事。” 命小太监过来将卷宗收走,“不看了,朕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 朝韦小宝招招手,“你来,和朕接着说你要怎么个循序渐进法儿?”很舒服的率先躺下,他现在也不指望韦小宝能把这事儿做出朵花来,就是当个睡前的乐子说说,让自己不要从早到晚满脑子的吴逆,耿藩,陕西叛军…想得太多了不免要头疼。 韦小宝悄悄一皱眉头,有些不耐烦,这怎么没完了,还在要他‘循序渐进’。 等小太监收好东西退出,就也过去躺下,“陛下,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坚持不能松懈,京城中先要稳住,人心不能乱,我今天竟然听说有几位籍贯在南方的官员在偷偷的送家眷回老家,金银,珠宝,细软成车的运走,这不行………” 康熙烦得在被子底下踢了他一下,“你没完了,朕想这些事情已经想了一整天,就指望着晚上能松快松快,你还追到床上来和朕说这套!” 韦小宝很冤枉,明明是你没完没了,非得抓着我问要怎么‘循序渐进’。我现在官职低微年纪也小,第一不能跟着一起进乾清宫议政,第二不能带兵上前线打仗,只有先出出口头上的主意,你又不爱听,那可怎么办? 侧头看看,借着寝殿里未熄的柔和烛光能看到康熙年轻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康熙为人沉稳,在群臣面前从来都是镇定自若,不会把喜怒这么明显的带到面上,只有对着韦小宝这个有从小一起打架交情的小臣子时才会本色一些。 韦小宝只好再次拿出他心中那长者的身份和耐心,拍拍康熙的肩膀,“不想听就睡觉吧。” 康熙依言闭上眼睛,心想就知道你在吹牛,什么做那事要‘循序渐进’!到现在也没见你‘循序’出什么名堂来。 估计这家伙如果不是吹牛就是临阵退缩。恐怕是自己前阵子发作天地会的事情,又毫不留情的炮轰了韦小宝的宅子,吓着了他,所以他绞尽脑汁的想要出个新奇法子来讨好讨好以表忠心。 翻个身淡淡一笑,决定不去和他多计较,随他去吧。 其实韦小宝大可不必这么紧张,非要找个非常手段来讨好。他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他的地位是很不一样的。 韦小宝立过很多功劳,还舍命救过他数次,有两回情况危急,韦小宝都是一把抱住康熙用自己的背心去挡行刺之人的利刃。 康熙是个明白人,深知君王有难时,臣子理应舍命救驾,这说起来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其实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所以这番情意康熙一直记在心上,只要韦小宝别又再犯了什么欺君叛国的大罪,他就能一直把韦小宝当宠臣放在朝中,高官厚禄的养着他金钱道。对他的那些贪财胡闹之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叹口气再翻个身,偏这小子不放心,总想要讨自己的好,憋着劲想了个别出心裁的法子,结果到跟前又做不到了,无缘无故在他龙床上白睡了两晚,说出来都要惹人笑话。 微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和韦小宝睡了个面对面,有些不自在,遂又翻了个身,面朝床顶,现在这危机四伏的紧要时刻,日日心都悬在嗓子眼,每晚有这什么都不懂,但又忠心耿耿的小子来插科打诨说说话其实也满好,明儿还叫他来。 仰面朝天躺着不舒服,又再翻个身。 身边的韦小宝被扰得实在忍不住开口了,“陛下你怎么还不睡,明天很早就要起来。” “明日不是大朝,晚点不要紧。” “陛下年纪轻轻,做事应该勤奋,不要随意放松自己,能不晚还是别晚的好,陛下请早些睡吧。” 康熙一愣,他十分勤政,一般人只会劝他多休息别太操劳,特别是太后啊,皇后啊,几个皇亲近臣,个个都十分关心,很怕他累着。 小桂子这个向来只会顺着自己说话三句不离恭维的人怎么却唱起了反调? 别人劝他歇息的时候,康熙不以为意,认为自己理当努力勤奋,但是忽然有人说‘你不可以偷懒’,这话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叱道,“朕说不要紧就不要紧,你还管起朕来了!当真放肆。” 韦小宝看在他刚才还记得让刘进忠给自己准备衣服的份上,不去和他一般见识,只想要尽自己所能劝这个年轻的朋友保持住他做事勤奋的好习惯。 “陛下,请不要生气,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是我有经验,做事努力不松懈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勤勉了才能变成为……”他想说勤奋是成为伟人的要素之一,但是一时不知道‘伟人’这个词该如何表达。 “变成为什么?”康熙追问。 “变成为鸟生鱼汤那样的人。”一着急就把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个好像能用的词用上了。 康熙笑出来,“呸,你个没学问的,尧舜禹汤!那是古代的四位贤主,怎么到现在还在鸟生鱼汤!你可真该好好读读书了。”他许久没有听韦小宝说起‘这碗汤’,此时听来还挺舒心。“好,难得你这个惯拍马屁的家伙都知道劝朕勤勉,那朕就早些睡,明日定不会迟了早朝。” “现在战局混乱,多考虑一步,多做些准备,就能多一点胜算…” 康熙不耐烦,“知道,这还用你说,赶紧睡!” 韦小宝叹气,闭上了嘴。发现小皇帝这么无礼的对他说话他竟也没有生气,心想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再像从前那么暴躁,还有了耐心教导青年人的心思。 刚才他是真想用切身体会来好好和康熙说说勤政的重要,他一直是勤奋成功论的最坚定拥护者,他曾用自己过人的勤奋成就了一个又一个的辉煌,因此他坚信勤奋是获得成功最重要的因素。 ……………… 拿破仑语录:我的勤奋和我的荣誉,在我死后仍将足以鼓舞千秋万代的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6章 方阵 康熙第二日早起上朝,看看一同起来,还有点睡眼朦胧的韦小宝,想起他平日里的为人,十分怀疑自己上朝去之后他会再找个地方接着睡觉。 忽然不满,想到你义正词严的非要让朕勤政,那你自己也不能太闲散了才对。 于是当场给韦小宝派了个差事,命韦小宝带上一队骁骑营的兵士提前去陛下每日要巡街的那条路上清查布防。 巡街者,是康熙昨天才定下来的事情,就是他打算每天都骑着马从皇宫出来,出了神武门,沿着往景山去的那条街,装做若无事的样子,骑马在那儿走一趟。 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安定民心。让京城里那些想要携家带口逃跑避祸的人都看看,局势没有传闻中的那样严峻,朝廷对能将叛乱镇压下去的信心很足,皇上现在都还有心情每日骑马出来溜达溜达。 既然要出宫,那陛下的安全护卫就是个大问题,康熙本是派了御前侍卫总管多隆负责这个事情的,现在看韦小宝闲着也是闲着就把他也派上了,命他和多隆两人一起负责此事。 其实康熙大可不必担心韦小宝会懒散,只因现在的韦小宝自己就是个最最崇尚勤奋努力的人,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意志力,从前在有重大事件的时候――比如打仗,政变期间,他甚至可以做到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其余时间都能以旺盛的精力投入工作。 懒惰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韦小宝的官职是骁骑营正黄旗都统。 骁骑营是禁卫军中的一支,兵员称作‘马甲’。从满、蒙、汗旗各佐领中选□,满、蒙、汉马甲共二万八千多人。八旗各设一个都统,京城中/共有八个都统,摊到韦小宝手下也就没有多少人了。 好在这点人手打仗虽不够看,在一条街上巡查布防还是不成问题。 话说韦小宝自从当上这个骁骑营都统后就一直忙忙碌碌,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断,大半时间不在京城中,因此对麾下所统带的兵丁从来没有好好管过。 以前的那位是个从来不知正事为何务的角色,对此不以为意;现在的韦小宝却不然,军队在他看来是最重要的资本,几乎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而他也已经有很久没有接触过军队了[综漫]是“搅”,不是“基”!。被幽禁在圣赫勒拿岛的那几年,他连自己的护卫队都不允许保有。现在手下有的兵士虽少,但总算比那时候强了很多。 因此回京城安顿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自己所管的骁骑营中巡视。 由于以前的韦都统心思从来都不在管带骁骑营的兵士上,所以手下该管的马甲兵丁不少人连韦都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听说这是个不学无术的少年大官,只因为他会陪着皇上玩,总能让同样年轻的小皇帝龙心大悦,所以能年少腾达,说白了就是个靠拍马逢迎起家的弄臣。 很多人都暗自在心中存了看不起他的心思,头次听副都统阿克敦来传令,说明天韦都统要来营里巡视的时候,谁都没当回事。包括来传话的副都统阿克敦本人在内,统统以为韦都统就是最近闲得无聊所以才想起来看看。 结果第二日这伙人一起吃了苦头,韦都统个头不高,脾气不小。巡视检查起来严格之极,一大清早到了之后先清点人数,再命列队操练给他看看。 众将士打起精神按照平日里操练的阵势列队,由教头率领,在校场上哼哼嘿哈的练了起来。 韦都统看了一会儿就喊停,命令变换阵形,他要看看大家排阵的速度,骑兵也上来。 副都统阿克敦擦着汗在他耳边小声道,“韦都统,咱们的兵平时就在校场上练练身手,不练别的。骑兵暂时集合不齐,要不我先带大人您去歇歇,喝茶用点点心,咱们午后再来巡视。” “胡闹!集合一队骑兵要集合到午后去?他们就算是爬着来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韦小宝怒斥。 阿克敦接着擦汗,小声解释,“是这样的,韦都统您昨日没说要巡视骑兵操练,所以我没有提前支会他们,临时叫过来就会慢点。” “要是敌军打过来了你难道也要对方提前一天支会你?好让你有时间集合部队!这样上战场怎么打仗!”韦小宝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抬手一指校场上几队人,“这些兵本来就身材瘦小,战斗力不强,还松散成这样,朝廷要你们这些兵将有什么用!” 阿克敦看着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却气势凛然,连站姿都挺胸叠肚,一丝不苟的韦大人,心道今天拉出来这批人还是我昨儿提前挑选过的,别的不说,起码个头身材都和我差不多,您竟然还嫌他们瘦小,您自己又有多高大不成? 心里抱怨,嘴上可不敢乱说,只点头称是,“对,对,韦都统教训的是,等您走了卑职就好好骂骂他们。他妈的,咱们营中的饭食不差,怎么还一个个长得像白斩鸡一样!” 韦小宝脸一沉,当场就想把这个满口胡言的副都统给撤了,随即想起自己还没有这个权利,只好压下怒气,“不用,不是吃饭的问题,是他们天生瘦小,骂也没用,只能靠严格的训练来补足这个缺陷。明天开始,我自己来监督操练。” 副都统阿克敦万分纳闷,据他所知,韦小宝韦爵爷性情随和,爱说爱笑,平日里最喜干的事情就是赌钱听戏,今天这是发的哪股子邪疯? 无奈韦小宝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心血来潮的发疯他也只有听话的份。 叫苦连天的陪着操练整顿了数日,几乎没将一营的人都累趴下了。 等到康熙命他们骁骑营每日在圣驾经过的街上清查布防的命令传下来,阿克敦才觉得自己明白了一点,恐怕是韦都统早就得了消息,所以提前命手下将官操练准备起来,到时候能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下。 十分的感慨:陛下面前的红人就是不一样! 万事都能走在前面,这样事事都提前依着皇上的心思准备,哪有不将皇上哄得龙颜大悦,然后迅速升官发财的道理在我买下银河系之前的日子最新章节。自己日后定当牢牢的跟好韦爵爷才是,他虽然官职只比自己高一级,但是前途可是大大的‘不可限量’啊! 可惜阿克敦认为这个可以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下的准备开始时并没有被康熙注意到。 倒是过了段时间后被多隆先觉察出来,他一般每日都和韦小宝两人跟在康熙的仪仗马队之后,所以对四周情况看得比较清楚,骁骑营的人马整齐严谨,行动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管带得当。 这天和韦小宝并骑走着,多隆就借机笑夸,“韦兄弟,你这骁骑营的兵带得不错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韦小宝谦虚,“多大哥夸奖了。” “是不错,我看比阿济赤带的前锋营兵马强,那些前锋营的兵在京城中耀武扬威时的本事大,真派他们做点事时就乱哄哄的,半天找不着北,叫人看着着急。” 韦小宝一笑,前锋营也是禁卫军的一支,一般统领都由王公大臣兼任,只有满人和蒙人可以担任,向来人马彪悍,都是些身强力壮的精锐,比他们骁骑营只强不弱。不过前锋营和骁骑营向来不合,多隆这是和他说好听话呢。 虽然知道这是多隆和他关系好的一种表示,但他不赞成这样分划阵营,拉帮结派,在官员们内部要是很明显的产生了阵营分化,必然会削弱国家的实力。 “多大哥,你不用总向着我说话,前锋营,骁骑营都是朝廷的军队,应该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 “是,这是我昨天去康亲王家里听戏时他教给我的成语,难道用得不对吗?” 多隆摸摸脑袋,心想你这词是用得没错,问题是你没事对阿济赤一视同仁做什么?他不是前几日才在皇上面前说了你们骁骑营的坏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正说着话,前面队伍忽然慢了下来,路旁有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将带了一队兵士等着,康熙看到他就让队伍停下,那武将翻身下马,上前叩头行礼。 多庐嘿’得笑出来,“这不是阿济赤吗?怎么在这儿等着呢,活像个拦路喊冤递状子的。” 阿济赤和康熙说了几句之后,康熙身边的小太监就快步跑来传话,“韦都统,多总管,皇上让你们过去。” 多隆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答道,“是阿济赤大人在一条街外发现有人聚众闹事,怕影响到皇上走的这边,所以赶来禀报。” 多隆一听,“好嘛,韦兄弟,你刚才还要和人家一视同仁呢,人家这就赶来拆你的台了。” 在康熙途经的一路巡查布防是韦小宝的事儿,在一条街外忽然出了乱子,计较起来,就要算是他失职。 韦小宝公然不惧,和多隆一起到了康熙的马前,康熙在人前就不和他说笑,气派俨然,只公事公办的问道,“韦都统,阿济赤说这附近有人聚众闹事,恐怕是朱三太子的手下提前谋划好的,你可知道。” 韦小宝道,“臣还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乱党闹事,前锋营身负陛下巡行时护卫重任,阿统领为什么不立刻把人抓起来?” 阿济赤心里不自在,心想我叫阿济赤可不是姓阿,怎么能当众叫我阿统领?小子没水平,连这都不知道,不过说话可挺咄咄逼人的。 他不知韦小宝一向是这么叫人,多隆被‘多大哥’‘多大哥’的都叫了几年了。 这次康熙虽然只让御前侍卫和骁骑营兵丁护驾,但是按照历来的规矩,皇帝出巡,前锋营必要担负起护卫之职,看到路上有异常理应出手管住,韦小宝这话也没错别惹鼠辈全文阅读。 阿济赤解释道,“就是一大堆百姓无缘无故的聚在了一起,男女老少都有,声势看着挺大,但是没有什么大把柄,也没有人乱说话,奴才想着皇上这些日一直叮嘱不要轻易在京畿地方生事扰民,所以就没有下令抓人,先来请皇上的示下。” 他这样一说,众人就都明白了,看来这不知是那一股乱党得知了康熙皇帝每日必会出宫到这里走一圈的消息,所以煽动了民众来闹事。 陛下此举本意在安抚民心,要是因为民众聚得多了点就派兵抓人,那自然是很不合适;但要是不管不顾就这么走过去也不能放心;想要绕路离得远远的仿佛也是不妥,必然有损颜面,这却是有点难办。 康熙沉吟一下,对阿济赤道,“你去将这些人驱赶开,但是不要伤人,也不要闹出大动静来。” 阿济赤为难,“这个……皇上,奴才怕要花的时间长些……”心道这就是有心人特意聚集起来的一伙乱民,就等这找机会大闹,只怕稍微一碰就要出事。 韦小宝忽然插口道,“陛下还要回宫处理政务,哪来那么多时间等着,阿统领既然为难,那为臣让骁骑营在前面开道好了。” 康熙看他,“你可以?” 韦小宝应道,“可以,陛下不用为了这么点小事耽误时间。”策马回去,叫道,“阿克敦,传令排方阵,到前面去开路!” 副都统阿克敦立刻传令下去,这些骁骑营的兵士近些天日日在练习排列方阵,熟练的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排到一起。这时候被长官一喝,立刻列起了队伍,几乎是转眼之间就排出了前后左右四个方阵,满满当当的将街路塞住,长官的口号响起,众兵丁随着齐步向前,好像一把剃头的大推子一样,将沿路的闲杂人等挤开干净。 康熙和多隆看韦小宝像变戏法一般,将后面一队长长的护军变成了几个大方块阵形,塞在街中,用铁甲军横行的战术将意图不明的大群平民缓慢而坚定的挤走无踪都不由得又惊又笑。 多隆一向和韦小宝交情很铁,与阿济赤也不和睦,此时就颇为得意的撩他一眼,大声道,“这下没事了,皇上请起驾。” 康熙忍笑调转马头,“韦都统行事十分灵活,阿济赤,你要学着点,走吧。” 阿济赤是来挑骁骑营毛病的,结果自己反被比了下去,十分憋气,又无比奇怪,这小子难道算好了会有这一出,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韦小宝晚上去见康熙的时候发现他还在对这事好笑,“小桂子,你想起什么来了,把部下操练成了这个样子?当真……当真滑稽,不过歪打正着,今天这情况正好派上用场。” 韦小宝不喜欢听,心想你真没见识,这有什么滑稽的。 他当年打仗时最常用的队形就是方阵,这种密集型的队伍可以最高程度的发挥火枪的威力同时还能抵御骑兵的冲击。 最近一段时间看着手下这些像大老爷一样的骁骑营兵士们来气,虽然知道他们还是以大刀,长矛,弓弩类的兵器为主,但也按照自己的要求操练起来,并且计划着以后要和康熙谈谈,慢慢把这些人马向枪营过渡。 今天的情况只是他临时发挥,这种临阵的实地应变能力向来是他的强项。 ………… 拿破仑语录:想得好是聪明,计划得好更聪明,做得好是最聪明又是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7章 发展 韦小宝因带兵带得好,被康熙皇帝降旨爵位加升一级,升为二等忠勇伯。 康亲王,索额图,明珠等朝中的王公大臣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还有本事能哄得康熙开心,百忙之余依然记得要给他升官进爵,不禁人人惊羡。 看来皇上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小臣子,与此人把关系维持好了定然好处多多。 于是还由康亲王出面,邀集了明珠,索额图,多隆,李霨,勒德洪,杜立德,图海,王熙,黄机,吴正治,宋德宜等满汉大臣来给韦小宝贺喜。 康亲王与韦小宝交情深厚,见他新宅子还没有建好,就大包大揽,一力承办,把酒宴设在了王府里。 酒过三巡后,韦小宝有些不耐烦,他从前也很喜欢各种交际,只要有时间就会在自己的宫廷里频繁举办各种聚会,舞会,但是他喜欢玩乐,不喜欢一直坐着不动。 站起来对坐在近前相陪的康亲王和索额图道,“王爷,索大人,你们慢慢喝,我憋得难受要去方便方便。” 此言一出,大家一起暗笑,不知道他是说坐得久了憋闷得难受,还以为他就是内急了。好在都晓得韦小宝不大通文墨,因此谁也不会多去计较他言语粗俗,康亲王含笑道,“我让人带你去。” 韦小宝想自己去后面走走,摆手道,“不用,不用。” 离席时,余光看到兵部尚书明珠身边坐着的一个少年人正看着他露齿而笑,神色间不像旁人那样拘谨,讨好意味十足,而是笑得十分自然。 韦小宝心想,他在笑话我吗?这个年轻人很直率,看着没有别人那么虚伪。 康亲王府用来待客的这一处后花园十分精美,韦小宝信步在里面游玩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去,回去后发现康亲王正在让人四处找他。 原来宫中派了个小太监来传唤,康熙皇帝命韦都统立刻进宫见驾总裁是匹狼·老婆,请二婚。 韦小宝有些不好意思,“王爷特意设宴帮我庆贺,现在酒宴还没结束,我就要先走了,实在失礼得很。” 康亲王轻轻推他,微笑道,“皇上召见,你就快去吧,也就是兄弟你,换成旁人想失这个礼,皇上还懒得这么晚见他呢。” 韦小宝从康亲王府里出来,骑马往宫里去,一路小跑,走了一段就见前面街上有两个衣履光鲜的年轻公子带了家丁在并辔缓行。 两人听到后面马蹄声疾一起回头看看,然后就拉马让到了一旁,给韦小宝让出路来。 韦小宝放慢速度,到得近前就谢两人一声,“多谢。” 两人齐声道,“不敢,不敢,韦大人请先行就是。” 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在席上笑他的年轻人。 韦小宝问他,“你是?” “家父是兵部尚书明珠,在下纳兰成德。” 纳兰成德是明珠的长子,母爱新觉罗氏为英亲王阿济格的女儿,出身显贵,加之他自幼聪慧过人,深受明珠的喜爱,所以被养得十分豁达随性。 方才他在席上看着诸位王公大臣全都对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客气逢迎,闭着眼睛的大夸特夸就觉着好笑。接着听见韦大人出口‘不凡’,粗鲁得可以,正巧和刚才大家那一通‘年少有为,明睿机敏,有大家风范’的夸奖形成鲜明对比,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偏他今日不走运,这一笑正好被离席去方便的韦大人看个正着,别看韦大人年纪小,没学问,但眼神十分犀利,一眼扫过来便让人心里一紧。 纳兰成德只是随性并不呆傻,知道这一下只怕要得罪人,为避免留下来被韦爵爷怪罪给他父亲惹麻烦就悄声向明珠说起他想和好友李霨大学士的二公子李钦先行一步,找个地方去品诗论句。 明珠无意拘着儿子,点头答应,纳兰成德立刻去找李公子,两人赶在韦大人方便回来之前出了王府。 出来之后就定下心,慢悠悠的边走边说,谁知还有被韦大人追上来这一说。纳兰成德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快马加鞭,先走远了再说。 韦小宝听说是明珠的儿子,点点头,“原来是纳兰公子,那这位是?”再看向纳兰成德旁边的李钦。 李钦忙道,“家父是保和殿大学士李霨,在下李钦,见过韦大人。” 韦小宝看这两人都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儒雅清俊,谈吐温文有礼,心生好感,“我听说纳兰公子文采出众,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子,李公子也是不错,家学这个…圆圆,我对文学也很感兴趣,等过些日请两位到我府里坐坐,咱们聊聊可好。” 他记得有个词是说在做学问的世家,子孙也会被教育得很好,拿来形容李钦正好合适,但是 ‘家学渊源’这个词过于深奥复杂,实在想不起,只好用‘圆圆’暂代,好在发音差不多,那两人也没听出异常。 只是听韦小宝的意思是要请他们去家里评论诗文,纳兰成德和李钦对望一眼,心想早听说这位韦大人是个不学无术的市井小无赖,字都未必识得全,竟然会有此打算,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一起强端着笑脸道,“这个自然是好,难得韦大人有如此雅兴,学生们定当奉陪。” “那就说好了,本官还要赶着进宫,过些天再送帖子去请你们。” 李钦看着韦小宝纵马远去的身影问纳兰成德,“容若,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咱们做学问的话他能听懂吗?” “李兄,慎言领导,别潜我!!” 纳兰成德看李钦一眼,心中有些忐忑,要是韦大人因为刚才酒席上被笑所以找借口叫他去,想要伺机报复,那就是他今天惹祸事了;不过也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万一这个少年韦大人真是心血来潮,异想天开的想要和我们一同做做学问,那其实也是非常苦恼之事,和他讲什么呢,三字经吗? 叹道,“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我爹吧。” 韦小宝没有要吓唬人的意思,他是真的热爱文学艺术,虽然自己不曾创作诗歌,但是能写出充满热情的文章和信件,他喜欢优美文字中所蕴含的动人魅力,他甚至欣赏歌德的感伤主义小说。 东方的文学含蓄优雅,意境深远,限于自己的文字水平,韦小宝还不能很好的理解欣赏,所以想找几个有学问的人来交流一下。 进宫已经过了酉时,康熙沉着脸坐在寝殿里,见了韦小宝就道,“你们这伙吃着朝廷俸禄的官员一个个倒是心宽快活,还有雅兴喝酒宴乐!” “陛下怎么了?”看来这位年轻的朋友心情不太好。 韦小宝当面称呼康熙‘陛下’,暗地里总把他叫做自己的‘年轻皇帝朋友’。 康熙‘哼’一声,“没有什么,只不过今日从湖南湖北送回来战报仍然说吴三桂兵将士气旺盛,十分厉害,王师诸处失利。” 康熙在朝堂上摒着不动声色,但心里如何不急,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再听说大臣们还有心情聚在康亲王府上庆贺韦小宝高升,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派人去将韦小宝宣进宫来。 “这场仗规模拉得太大,开始一段时间受些挫折是正常的,理顺就好了。” 康熙忍不住白了韦小宝一眼,没好气,“你说得轻松,什么叫理顺就好了?” “仗打了这么长时间,敌我两方的情况都能看得明白了,该增援的增援,该劝降的劝降。朝廷派出去的将领们能打胜仗的升官奖赏;总打败仗的就降职撤回来,我们的兵力比平西王只多不少,又是正统的王师,打败他是迟早的事。陛下,你要相信,最困难的时候也就是离成功不远的时候。只要坚持住,最后一定能胜利!” 在韦小宝看来,这场大战虽然范围很广,看着声势浩大得惊人,但是仔细分析下来,没什么大困难,朝廷的兵力哪怕不占优势最起码也是和叛军的兵力相当的,对手也不是一个很得民心的人物,手下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杰出的将才。朝廷这边只要好好打,战争部署得当,将领勇敢就没有输的道理。想当年,他打过的战役,多少次都是以弱势兵力上阵,最后不也都打赢了吗。 康熙每回和他一说话就会心情很好,这些道理他心里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这时被言简意赅的说出来就十分入耳,笑骂一声,“呸,你小子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还该升的升,该降的降,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不懂别乱说。” 韦小宝赞成,“说得有道理,那就先缓一缓,不要立刻就换,先把能干的人派去接手,陛下,我上次请康亲王推荐了几个武将去湖南,听说战绩不错,您可以考虑重用。” 康熙道,“你说王进宝,赵良栋那几人,不错,那几个确实有些本事,每次报上来的战功都有他们的。小桂子,你是朕的福将,这次算你举荐有功。” 说话间有刘进忠引了两个小太监进来,各自端了一盏茯苓燕窝汤,说是太后和皇后晚上都命人送汤来给皇上喝。 康熙笑道,“正好,一碗给了韦都统吧。摆到朕案上来,再给韦都统设个座位,小桂子坐过来吃。” 刘进忠晓得皇上与韦都统之间不一般,一张床都能睡,一个桌上吃饭自然也没什么,只是对于韦小宝得了这样一个天大的恩典竟然还若无其事,也不立刻感激涕零的磕头谢恩觉得有些不妥暴王,妃要独宠全文阅读。 不过只要皇上乐意,他自然装作不知,悄悄看了韦小宝几眼,心道韦都统这小模样生得不错啊,虽然是男子但是年纪还不大,依然细皮嫩肉的白净,又伶俐会说话,皇上沉了一天的脸,他才来没一盏茶的功夫就笑出来,看来真是很会讨皇上喜欢。还没真刀真枪的做什么就被皇上宠成这样了,人才啊! 刘进忠贴身伺候康熙,对于有没有真刀真枪的做过清楚无比,因此越发钦佩韦都统的本事了得。 康熙喝了汤,漱过口,再命人倒一碗淡淡的清茶来,拿在手里慢慢呷,问韦小宝道,“你骁骑营的兵练得不错,不过朕看练成那样也差不多了,你最近还打算干点什么?要是闲着无聊,朕就给你找点事做,省得他们拿你当幌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聚在一起吃酒作乐。” 韦小宝道,“臣也正想找机会和陛下提一提,不是一直说我应该要循序渐进吗,臣想也是时候可以再多做些什么了。” 他接连请教了多隆,索额图和康亲王三个人,三人都说他这个‘循序渐进’的词用得绝对没有问题,因此放心大胆的又说了出来。 康熙呛了茶水,捂着嘴直咳嗽,“你还记着呢!”耐心劝道,“小桂子,这些事不要强求,你又做不来,何必为难自己,朕看还是算了吧,朕不怪你,只当从来没听见过你说这话就是。” 韦小宝这却不能答应,心想我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再来一次,怎么甘心一直当个弄臣,花天酒地的过一辈子,这简直是对生命的亵渎! “陛下,我什么都还没有干,你怎么就断言我不行呢,我是年纪小了些,不过我有决心和毅力一定能做好,还请陛下相信我。” 康熙有些尴尬,想说其实这个事儿你做不做的都无所谓,别要搞得你一旦做了就跟立了件大功劳一样。回头朕还得想法子赏你,万一你伺候得不好,朕不喜欢呢。 清咳一声,“小桂子,咱们可把话先说清楚了,这是你自己一定要做的,朕绝不强求,你做得好了朕当然不会亏待你,但要是做得不好,朕可也没有忍着的道理。” “这是自然。”韦小宝也同意,“那不知陛下准备先派给臣一个什么职务?将军?提督?甘肃,宁夏一带吃紧,臣愿意带兵去抗敌。” 康熙斜瞪他,这小子脸皮真够厚,扬言要‘循序渐进’这许久都什么也没干,就敢开口跟自己要将军,这没本钱买卖做得可真好! 皱眉道,“你今儿晚上先留下再说吧。”心想小子没学问,大概是没搞清楚,他现在就是从一品都统,将军,提督也是从一品,他要来白要,不算升职。 轻哼一声,暗道敢跟朕做没本钱买卖?那朕就封你个提督,平级调动一下!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韦小宝想自己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炮轰神龙岛那次是施琅代他打的,也不能算数,康熙一定不会放心让他带兵,定要仔细斟酌。 于是去叫了刘进忠来,招呼给康熙洗漱更衣,也带自己去洗洗,准备睡觉之前再慢慢劝说。万事开头难,他一定要说服康熙派给自己一队人马。只要他手里有兵,那辉煌的未来必将指日可待! ……………… 拿破仑语录:最困难之时,就是离成功不远之日,我成功,因为志在要成功,未尝踌躇! 作者有话要说:  注:纳兰性德原名纳兰成德,字容若,为避当时太子“保成”的名讳,改名纳兰性德。后,太子改名为胤礽,于是改回成德。这里太子还没有出生,因此他该叫纳兰成德。 ------------ 第18章 神医陛下 韦小宝躺下之后就开始在心里仔细梳理自己这番话应该怎么说,怎样才能劝服康熙同意给他一队人马上战场。 哪怕开始的时候官职小一点也不要紧,如果实在不能封同一品级的将军,提督,那总兵,都指挥使也可以。 因为这次谈话比较重要,而他又经常会用错词,所以特别需要提前准备,琢磨清楚。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康熙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踢了他一下,“小桂子,你睁大眼睛躺那里想什么呢?” “臣想着和陛下说几句话,然后再睡。” 康熙气往上涌,提高声音道,“又是说几句话就睡觉!早就和你说过做不来不用勉强,你非要坚持,临了又要敷衍推脱,你自己算算这都是第几次?!你胆子大了!没事拿朕寻开心呢是不是!” 韦小宝一愣,侧过头,只见康熙的脸上已经显出怒气,“陛下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康熙再没有耐心和他耗下去,心想真是对这小子太宽容了,搞得他无法无天,对朕也敢做这种事。 探身而起,一把抓住韦小宝的衣襟,两边一分,刺啦一声,硬把韦小宝身上一件柔软雪白的绸子对襟小褂一把拉开来。 康熙长这么大连自己的衣服都从来不亲手脱穿,更别说人家的了,毫无章法,只是一味使劲硬撕,然后翻身压了上去,恨恨的道,“混账东西,磨磨蹭蹭的,还要朕来伺候你,我跟你说,朕没这个闲工夫总跟你耗,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朕要是觉得不好,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朕滚回去,以后不许再晚上来招惹朕,不然朕打你板子!” 韦小宝惊讶得目瞪口呆,都不会动了,直到小皇帝把他的绸裤也胡乱扒下来时才一把按住康熙的手,“等等!请先等一下,陛下,你在干什么?你,你难道喜欢和男人发生关系?我的天,我太傻了!我跟你睡了这么多回竟然没想到!你难道是想让我做你的男性/爱人?那你起码应该先正式问问我是否同意,不能这样直接动手,这太粗暴了混在女子高校!” 康熙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在不情不愿的帮他脱衣服,听了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话之后,提着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撑住床的手臂一软,扑通一下子整个人拍在韦小宝身上,咬牙切齿的在韦小宝耳边低声道,“小桂子,你气死我了!朕决定现在就叫人将你拖出去打板子,五十大板!你再说什么也没用!” 韦小宝大惊,“打板子!陛下,你再等等!”一把抱牢康熙不让他起身唤人,脑子里用闪电般的速度开始分析: 小皇帝求欢不顺利恼羞成怒了! 也是,他求了这么多个晚上自己都没有反应,他身为皇帝自尊心一定受到了严重打击。 打板子是种野蛮落后的刑法,是对人的一种巨大侮辱,康熙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我绝不接受!但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地方,只要他开口我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最后一个最紧迫的问题――现在怎么办?!!! 头脑里跟着就飞速筛选出了最可行的答案: 那就先和他做/爱人吧!对男人来说,性不算什么,但尊严胜过一切! “不行,陛下你不能这样。” 康熙被他抱得牢牢的,动弹不得,还在继续生气,咬牙道,“朕不能?你胆敢这么对朕,朕现在就叫你看看能不能!”手臂用力一撑就要翻身坐起来。 韦小宝一跃而起,几乎是凭着本能使一招‘鹞子翻身’反将康熙压在了下面,康熙一时不查,正在气头上被他忽然动武,立刻落于下风,被压在了下面。 还没怒斥出声,就觉得眼前一暗,然后唇上温热柔润,有热情主动的亲吻落了下来,双臂上紧握的力道松开,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缠绵的抚摸,心中砰然,把准备掀翻对方的一招‘偷梁换柱’忍住不发。 亲着亲着,双唇就被很技巧的撬开,有灵活的舌头探进来,康熙很不习惯这个,刚要推拒,那舌头就忽然在他口中上颚处舔一下,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全身都一个瑟缩,于是将要发出来的推拒之声也忍了回去,心想小桂子真有两手,算他没吹牛。且先不发作,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韦小宝是情场老手,虽然并没有和男人在一起的经验,但是很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男人兴奋高兴,技巧比之二十岁不到的康熙强了不知多少倍。 卖力亲吻抚摸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下被他压着的小皇帝开始有些笨拙的回应,忽然天旋地转,后背贴上床褥,是他又被康熙给翻了过来。 康熙半撑起身,微微喘息着,居高临下的眯起眼睛对韦小宝笑道,“小桂子,你个惫懒小子就是欠收拾,朕今儿要不说打你板子,你还在墨墨唧唧的不知道等什么!” 韦小宝和人湿漉漉的唇舌交缠亲了半天,也有些动情,将手探进康熙的衣襟里在紧实的胸腹间上下抚摸,暗道东方人的肌肤真是细腻,他是男人也摸着这么光洁,手感真好。 看康熙一双狭长的凤目此时更显风情,忍不住又夸道,“陛下的眼睛真漂亮,动人极了。” 康熙嗤一声,“这会儿都不忘说好听的。你自己翻过去,都说了朕不会伺候人,你润滑的膏药放哪儿了,自己用上。” 大清律例严禁官员嫖/妓,京中尤严,因此男风盛行,大家见多不怪。康熙向来做事很有探究精神,对什么都要做到心中有数。连派南怀仁,汤若望两个洋鬼子督造大炮时,他都要先学学火炮发射的道理。 这个事虽然不比那些军国大事重要,但他也略略了解过,知道要怎么做有什么助兴之物官网争锋。 韦小宝没有沾过这方面的事情,反应略显迟钝,“润滑药膏?对的,是要润滑,不然很难做,不过,臣没有。” “没有?”康熙皱起眉头,“你还指望朕连这东西都给你准备好?” 韦小宝对着他的绝对强权实在也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只好老实说,“臣没有想到啊!” “没想到?你不是擅长吗?” “我只擅长前面的亲吻爱抚,接下来的事情不擅长。”从来没做过怎么可能擅长。 康熙了然,怪不得前几次他总是裹足不前,原来只是个半吊子水平,闹来闹去,这小子在哪儿都是个滥竽充数的主儿。 低头看看韦小宝带着几分苦恼无奈的脸,长相还稍显稚嫩,依稀还是当年和自己摔跤打架时的小少年样子,心底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及,不由要设身处地的替他多想想,料来这家伙就算家中是扬州开妓/院的,但他离家时最多十二,三岁自然不会对什么都熟稔。 闹了这么一场,心里的气也消了,认命放开韦小宝,仰面躺回去,“算了吧,回头朕找个太医来问问。” 韦小宝身上一轻,“算了?哦。”心说那太好了。 康熙闭上眼睛,静待身上的那股躁动平复下去,悠然道,“也就是你,要换别人敢和朕这么胡闹,朕早把他充军到宁古塔去了。不过小桂子,朕劝你一句,莫要恃宠而骄,要是磨掉了朕对你的最后那点耐心,吃亏的是你自己。” 韦小宝半天也不回答,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惊呼一声,“我的天,我又可以了!”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康熙睁开眼,“说什么呢?” 却见韦小宝踢开本就乱堆在一旁的被子,瞪大眼睛在看他自己的下/身,他身上的绸裤刚已经被脱掉了,只剩一条薄薄的亵裤,也是柔软的白绸料,轻薄的料子已经被里面明显挺起的器官顶了起来。 康熙看他样子古怪,起了狡黠心思,伸手一弹,揶揄道,“这么小还好意思亮出来!” 韦小宝一哆嗦,裤子被撑起的地方又往起顶了顶,开心之极,转脸对康熙道,“陛下,你太厉害,我都有好久没有这样过。”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忽然凑过去在康熙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这对韦小宝来说真是一件大喜事,他已经有好几年不能在这方面兴奋起来,换了这个年轻的身体之后,情况也没有太大起色,虽然想自己是‘上了年纪’的人,这方面不行也是正常,但终究很遗憾。 没有了实践的能力,他连爱情都不想谈了,也没法谈,而没有爱情滋润的生活就像植物没有了阳光雨露,干燥而晦暗,缺乏生机。 现在这久违的感觉终于被他的年轻皇帝朋友重新激发出来,惊喜之情实在是难以言表,连才被迫成为陛下情人的烦恼之情都被冲淡无踪。 他的大胆亲热举动逗笑了康熙,“朕早就说你年纪还小,养养会好。不是让你找太医看看吗,你看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不用找太医了,陛下比太医还厉害,是…是…那个词是怎么说?对了,是神医!”韦小宝一兴奋,干脆坐了起来,“我要告诉所有的人,皇帝陛下是个神医,能治……” 康熙一把将他又拉躺下,十分鄙夷,“少胡说,你给朕闭嘴!”想想还不放心,要是被这粗俗小子出去说自己是神医,能治男子不举,那丑可出得大了!警告道,“敢出去乱说这种话,朕饶不了你,定要割了你的舌头!” 韦小宝对于他的皇帝朋友经常会表现出来的一些‘野蛮,落后,残暴’之类的思想已经有些适应,能管住自己轻易不要去理他烽火修罗最新章节。 只自顾自在心里思考:据说尤利乌斯・凯撒曾经与比提尼亚国王亲密无间。而古代帝王哈德良更是为他的美少年爱人安提诺乌斯建造了一座以安提诺乌斯名字命名的城市。看来伟大的人往往都需要有一段同性间的爱情来充实自己的人生。 他很少谦虚,一直认为自己也能算是个伟人,既然是伟人,那前辈伟人做过的事情他自然也可以接着尝试…… 望向康熙温柔一笑,心想哈德良有美少年安提诺乌斯,那我就有这个东方美少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叫玄烨,而且这个东方美少年还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帝,我们真是太般配了。 ………… 第二天一早,刘进忠有些纳闷,昨晚值守的小太监悄悄告诉他里面闹得动静挺大,他还以为韦都统终于舍身相就了,谁知康熙昨晚既没让人送水进去清洗,今早床上看着也没什么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康熙的脸色不错,应该没什么大事。刘进忠对韦都统的钦佩之情不由得又进了一层,旁人舍身能换来富贵就算是有本事的,他更胜一筹,不舍身也行! 刘进忠悄悄在心里一竖大拇指暗赞:厉害! 只觉韦都统比前几次早上都要热情不少,正在大拍马屁,“陛下。您一早起来的精神真好,容光焕发,连皮肤都闪着花瓣上露珠一样的色泽,眼睛像明亮的宝石。” 康熙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直竖,搓搓胳膊,瞪眼道,“你一大早的少在这儿肉麻朕,赶紧给朕滚出宫去办你的正事!” 提到办正事,韦小宝想起昨晚没顾上说的话,“陛下,我昨晚和您说希望您能封我一个提督的事情?” 康熙没空和他多说,挥手道,“你自己去兵部找明珠,就说朕已经准了,让他酌情给你安排。”怕两人徇私乱来,又道,“和明珠说清楚了,朕只是想让你小历练一下,挑不太要紧的地方安排,别扰了大局正事。” ………… 慈宁宫中,太后一早有些不乐,问跪在下面的小太监,“皇上把哀家昨晚派人送去的燕窝汤赏给韦都统吃了?” 那小太监磕个头,“是,昨晚正好皇后娘娘也让人给陛下送了碗燕窝汤去,皇上就说一碗赏给韦都统吃,奴才看见奴才送的这碗正好被端去韦都统面前了。” 太后皱眉嗯了一声,挥手道,“你下去吧。” 慈宁宫中的总管太监余贤看太后面色不愉,便赔笑道,“太后别不高兴,皇上也不知这汤是太后特意命人准备,给加了补药的。” 太后叹道,“我看皇上最近政务繁忙,劝他多歇歇,他当面答应了,背后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才想起给他送碗汤去,里面加的那剂药是宫中太医秘制,助兴保养,绝不伤身,他兴致起来去找后妃,自然就能顺便歇歇,结果却给韦都统吃了。韦都统昨晚几时出的宫啊?” 余贤答道,“听说昨晚陛下和他说话说晚了,就赐他睡在偏殿里。” “哦,皇上对这小臣子倒真是偏爱得很。韦都统没说什么吗?估计他小孩子家吃了没什么反应。” 余贤笑道,“就算觉出不对韦都统在宫中也不敢说什么啊,况且那药药性温和,忍忍也就过去了。” 太后也笑了,“正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9章 品诗(上) 方今天下局势不稳,湘,鄂,陕,甘多省都在开战,纳兰明珠该管兵部,调派兵将,发运粮饷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日日被皇帝盯着,忙得不亦乐乎。 他一直与韦小宝还算有些交情,且又知道这位是康熙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拉拢好了绝没有坏处,因此百忙之中仍然抽空带同长子去康亲王府,赴康亲王为庆贺韦小宝高升特意举办的酒宴。 晚上回家却听说儿子在酒宴上一个不慎将韦小宝给得罪了,不由十分头痛,责备道,“成德啊,我知道你性情淡泊,不喜官场上迎来送往那一套,但是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你日后定然是要入仕为官的,为父因你自幼聪慧,所以从来也不曾拘着你,料来你以后有了官身自然就能学会该要如何做。可你今日怎么能这么不谨慎,没事去笑话韦大人做什么?” 纳兰成德小心辩解,“韦大人年纪那么一点小,说话又太过随意,总要‘语出惊人’,我一个不小心才……。” 明珠气得重重‘唉’了两声,“你别要因他年纪小,说话粗陋就看不起人家。他可不是一般人。” 纳兰成德小声道,“不都说他是因为前两年皇上年纪也还小的时候正巧跟在皇上的身边伺候,他又说话讨喜,能陪着皇上玩,因此得了皇上的欢心,这才步步高升的。” 明珠摇头,“没那么简单,皇上精明干练,赏罚分明,做事十分自律,心中自有尺度,非一般人物能笼络得住。韦大人若是只会奉迎玩闹,皇上就算喜欢他也不可能这样大肆给他加官进爵,必得是心里觉得他的功劳到了才会破格提拔。” “韦大人立过什么功劳?” “挺多的,表面上就是助陛下擒拿鳌拜,在五台山上舍身救驾,联络了罗刹国使者那几件,但我看他经常不在京中,陛下私底下只怕也有派过他一些隐秘的差事。” 纳兰成德一拍手,“那他要算是皇上的心腹重臣了!当真看不出,韦大人这么小年纪皇上就能放心把差事交给他去办。” 明珠道,“嗯,所以让你不要小瞧了他呢。” 纳兰成德受教,“儿子知道了,”又道,“您也别太担心,后来我和李钦兄在街上又遇见韦大人时,他说起想过几日邀我们去他府上坐坐,我看他言语间挺诚心的,到时我再去说两句好话吧,他面子上过得去自然也就不生气了。” 明珠挑眉,“哦,他请你们去他府上坐坐?韦大人一般请人去府上就是为了聚众赌钱,只怕你们去了要难受。” 纳兰成德苦笑,“韦大人说是请我们去品论诗文。” 明珠惊讶得张开嘴,“啊?”心里和儿子想的差不多,品诗论文?韦大人他听得懂吗? 隔日韦小宝去兵部找明珠时,明珠就特意先替儿子赔了个不是。 韦小宝大度摆手,“没什么,这点小事,我不介意,你家公子性子真诚,不虚伪,这样才好,我喜欢,过几天我还想请他去我家里做客。” 明珠尴尬笑笑,“韦大人过奖了。” 再一问韦小宝的来意,发现又是一桩稀奇事,他竟自己去和皇上讨了个提督的职位,来兵部让给寻个合适的地方安插重生成神灵最新章节。 明珠忍不住提醒道,“韦爵爷,你现在就是骁骑营正黄旗都统,本就是从一品,这提督也是从一品,但骁骑营都统是皇上的心腹,比随便在哪里当个提督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我估计皇上同意让你当提督是和你开玩笑呢,你看连旨意都没有正式颁下来,你就别当真了。现在天下大乱,派出去就要和叛军兵戎相见,十分危险,你还是留在京中安全。” 怎奈一番好意落入了水中,韦小宝坚持康熙这个吩咐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意在给他一个机会历练,以便日后能委以重任。 明珠不好再劝,便想给韦小宝安排一个押运军需粮草之类的安稳差事,韦小宝还是不同意,“我看甘肃,宁夏一带朝廷的兵力薄弱,不如我就去那里。” 明珠不再多言,含笑答应了,心中却道,上了疆场生死难料,我这几日要记得和皇上提提此事,一定要先说清楚了是你自己挑的这个差事,日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皇上也莫要怪在我的头上。 韦小宝对明珠的知情识趣,从善如流非常满意,知道他公务繁忙,便不多留,临走前想起一事,“尚书大人,京城中都传说你家公子才学很好,我一直想请他来我府里坐坐,现在领了差事,估计在京中也待不了几天了,那就后日请他吧,麻烦你帮我传个话,让他叫上李学士家的公子一起,我就不再专程给他们下帖子了。” 明珠涵养功夫十分到家,虽然无比想要问问你找他们去到底要干什么?还想提醒一下我儿子和李家公子都不会掷骰子推牌九,不能陪你赌钱消遣,但硬是忍住了没说,连脸上的笑容都一丝不减,“韦爵爷尽管放心,兄弟一定替你把话传到。” 韦小宝从兵部衙门出来后直接回家,正好遇到有张勇张提督求见。 说到提督张勇,韦小宝不得不对他客气几分,只因张勇以前在他手下当差时受过重伤落下了残疾,韦小宝心中对他有些愧疚。 那时候归辛树夫妇想要行刺康熙,韦小宝命急张勇进宫送信示警,结果被归辛树察觉,暗中打了张勇一掌。张勇所受那一掌甚重,始终不得复原,走不得路也骑不得马,出门只能坐轿子。 被人用软轿抬进韦小宝的书房后就欠身请罪道,“韦大人,恕卑职失礼,不能给您请安。” 韦小宝忙道,“你身上有伤,坐着就是,咱们自己人不用讲究这些。”又问,“张大哥最近康复得如何?” 张勇苦笑,“死不了,但也好不起来,太医说今后大概就只能这样了。” 韦小宝叹气,想要安慰他两句又不知说什么好。 张勇道,“卑职刚才去兵部恰巧听说大人请缨要去宁夏御敌,卑职有个不情之请,所以急急忙忙的就跟来了。” “张大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请大人带同卑职一起上阵。” 韦小宝一愣,“你也要去打仗?你这身体不方便那,还是养好再说吧。” 张勇摇头,脸上有一丝惨然,“卑职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想要走路骑马,舞刀弄枪这辈子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卑职实在不甘心就此躺在家中成为了废人一个。” 猛抬眼直视着韦小宝,眼神十分坚定,“卑职自问统军作战的本事不比别人差,当此家国危急关头,卑职也不愿落于人后,想要为朝廷出一份力,还请大人给我这个机会!” 张勇的伤势是因韦小宝而起,以前的韦小宝一直对他心存愧疚,而现在的韦小宝也被他身残志坚的勇气与毅力所感动,想他对这里军队中的种种细节,乃至出去后沿途各地的风土人文肯定都比自己熟悉无数倍,有这样一个副手带在身边一定会大有帮助,于是思考一下就答应下来,“张大哥,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人才,行军作战都很有一套,既然你有心报效国家,那我可以带上你,不过要提前和你说明白,我这次也只是被封了一个提督的职位,你跟着我一起要受些委屈清贵名媛。” 张勇大喜,“多谢大人成全,大人虽然这次被封的职位也是提督,但大人的爵位可远远高过卑职,卑职跟着大人怎会委屈。”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韦小宝懒得自己再跑,只命人去兵部和明珠打个招呼,请他将张勇调到自己的麾下随行。 这是小事一桩,张勇一个赋闲在家养病的武官,有人要,明珠乐得将他派过去,因此一口答应,转天就发了调函。 只是还要担心韦小宝要去甘肃之事,吴三桂军在那里攻得势头正猛,让韦小宝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小少年带兵去那里殊不安全,他还是赶紧去和皇上说一声吧。 借着进宫向康熙禀报各地战况之机提起了此事。 康熙闻言惊讶,“去甘肃迎敌?”昨日随口说说,没想到韦小宝还当真了,动真格的要上阵。 他和明珠的想法一样,认为这小子就算闲不住,真的想去打吴三桂顺便捞点战功,那也应该挑安稳些的差事做,哪有一上来就往打得最热闹的前线去的道理。 不过当着明珠不好多说什么,沉吟一下就道,“朕知道了,既然他有这个忠心,去历练一下也好。” 明珠将事情汇报完,自己终于不用再担责任了,心里轻松,知道康熙喜欢韦小宝,就顺口说两句好话,“韦都统少年有为,一心一意为皇上办差,虽是武官,但百忙中还不忘了要兼修诗词学问,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朝有这样的少年贤臣,当真是皇上之鸿福啊!” 康熙挑起眉毛,有些不可思议,“你说韦都统闲暇时还在做学问?”暗道他闹什么笑话。 明珠赔笑道,“臣原本也不知,只是昨日韦都统说起要邀臣的犬子还有李学士家的儿子明日去他府上品评诗文,臣才晓得原来韦都统是文武兼修。” 康熙‘噗哧’一声笑出来,“还有此事?那这样,朕明日午后正好有些时间,让他们一起进宫来,让朕也看看韦都统是怎么个文武兼修法。” 明珠有些担心,不知自己这一多嘴是不是给韦都统惹了麻烦,万一皇上想看他笑话,明日当众考问几句,他出了丑,那可要算是自己的过失。 出宫之后自我反省,以后这种拍马屁的话不可乱说,连忙亲自去了一趟韦爵爷在甜水井胡同的临时住处,小心解释道自己无意间提了一句儿子明日要到韦大人府上做客的事,不想皇上听见起了兴致,命他们都去宫中一聚。 韦小宝觉得正合心意,“好,那就一起去宫中吧。” 他很快就要出发去甘肃,那个地方不但远,而且听说地形气候和这边也有很大不同,是韦小宝以前从没见到过的,吴三桂军又士气正旺,这一仗估计会很难打,他有些压力。加上也会因此很久见不到康熙,出于这两个原因,韦小宝正打算找轻松些的环境多和康熙聚一聚。 第一是要确定一下这里的军功是怎样奖赏的,这是他打仗的动力;第二是要和他年轻的皇帝朋友培养培养感情,他不喜欢做很被动的人,既然皇帝陛下有意,那他就要争取主动,因此想临走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为回来后的发展打下良好基础。 …………… 拿破仑语录:勇气和爱情,都需要希望来滋养。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0章 品诗(下) “阿玛,你怎么把事情越搞越大啊!” 纳兰成德听他爹说皇上下令将在韦大人府上举办的品诗论文活动改在了宫中时,不禁大摇其头,觉得他老爹自找麻烦的功夫比他也不差重生成神灵全文阅读。本来他只打算去韦大人府上小心陪几句好话也就是了。这下可好,把一点点小事越闹越大。 明珠避重就轻,不理儿子的埋怨,只答道,“所以说呢,皇上当真是喜欢韦大人得很,我在他面前才随口那么一提,皇上就来兴致了。他现在每日要处理无数的政务,繁忙成这个样,竟然还愿意抽空出来听听韦大人要和你们怎么个评论诗文法儿,可见他对韦大人的事情有多上心。你和李钦明日去御前应对时要注意分寸,别要光顾得在皇上面前展示才学,若是因此将韦大人比衬得太不济了那可才真是大大得罪了人。” 纳兰成德答应,“阿玛放心,孩儿知道的。” 第二日午后,纳兰成德与好友李霨大学士家的二公子李钦一同入宫,一到地方就被直接带去了御书房旁的静观斋。 静观斋里布置得随意精致,不似正殿中那么华贵厚重,颇有些清闲雅趣,很适合陛下放松心情。 纳兰成德和李钦随着小太监恭敬入内,皇上已经坐在里面了,身旁站了一人微弯着腰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正是韦小宝韦大人。 纳兰成德和李钦都垂首低眉不敢仔细看,隐约间好似见韦大人忽然往旁边闪了一下,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不及多想,两人先上前叩见,康熙微笑道,“免礼吧,朕昨儿听明珠说韦都统要请你们两人过府一叙,以文会友,朕觉着有意思,就干脆让你们都到宫中来说给朕听听。早就耳闻明珠家的大公子文采出众,名噪京城,李公子也是书香世家,家学渊源,今天大家都不要拘谨,随意谈说就好。” 纳兰成德和李钦一起谦虚,都道那是传闻过誉了,我二人学识尚浅,今日斗胆在皇上面前献丑,皇上等会儿千万别要嫌我们学问浅薄才好。 没说两句,就又有太监传报,“皇上,裕亲王和恭亲王到了!” 康熙便先不和纳兰与李钦二人说话,道,“宣他们进来。” 有两个身量相仿,长相也有些相似,身着暗黄色四团龙补服的青年快步走进来,打千行礼齐道,“给皇上请安。” 来人是康熙的兄长福全和弟弟常宁。两个身份都不低,福全在康熙六年被封了裕亲王,常宁在康熙十年被封恭亲王。 福全比康熙长一岁,常宁比他小三岁,康熙与这两个兄弟年龄相差不多,相互之间一直兄友弟恭,关系和睦。见二人进来就含笑道,“二哥,常宁都快平身。”又命刘进忠,“给两位王爷赐座。” 福全起身四周看看,对康熙道,“最近大事频发,皇上一心操劳国事,实在辛苦,咱们一直想要来找皇上说说闲话让皇上歇歇,但也不敢随意打扰,总算今日皇上自己想开,愿意做点别的事情了。常宁昨晚就说难得皇上有雅兴,就是不睡觉他也要赶着背上十几二十篇的诗文来皇上这里凑凑热闹。” 康熙笑骂,“胡闹,常宁就是平时总爱偷懒,到要用的时候才临急抱佛脚,还借口是要给朕凑兴,你平日里也该静心多读读书才是。” 常宁笑嘻嘻的应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弟记住了。” 纳兰成德从他母亲身上算还与眼前这几位皇家贵胄是姑侄表兄弟,李钦也出身大家,见过世面的,见两位王爷爽朗风趣,皇上也随和,便都不拘谨,一起陪着说笑。 韦小宝没什么表情,站在康熙身旁听他们笑谈,心里觉得今天的宫廷聚会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好。 韦小宝比这几人都早进宫一会儿,先来见康熙,一见面自然又用了他惯用的吻手礼,只不过比往常握手的时间长一些,亲吻得热情些。 康熙常年练布库,每天还要握笔写不少字,所以手上有茧子,手型不错,手指也修长,但一摸就是双男人的手尘翳。与韦小宝一贯所青睐的娇嫩柔软小手还是有很大差距。 压下心里一丝小小的失望后,韦小宝接着又弯下腰来靠在康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以前总会对情人说的恭维话。鉴于面前这一位的身份特别尊贵,所以韦小宝说的时候刻意筛选了一下,尽量挑情深绵绵又不失庄重的话来说。 康熙觉得十分新鲜,先还不动声色的听着,等听韦小宝说道,“……我日日夜夜思念着您,您的身影好比美丽的月亮,让我难以入睡……”时实在肉麻得受不了了,抬手在韦小宝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思念得睡不着就进宫来求见朕啊,少在那里卖嘴,光说不练!” 韦小宝忽然受了重击,吓一跳,连忙闪开两步,捂着臀部瞪眼,要不是正好纳兰成德与李钦进来叩见打扰,他只怕会立刻冲口而出指责皇帝陛下行为轻浮失礼的话。 大家今日是被康熙以品论诗文,做学问的名目召进宫来的,说了几句之后言归正传,恭亲王先道,“说起来容若的诗才享誉京城,臣弟前两日偶然读到两首,果然妙思锦句,余香满口,皇兄有空读书时原应多召他进宫相伴。”他们表兄弟间也不见外,说话间便直接以纳兰成德的表字相称。 康熙顿时感兴趣,“哦,是哪两首,朕最近忙顾不上关心这些事儿。” 恭亲王早有准备,从袖管中抽出一张折起的金花玉版笺,打开来递给御前伺奉的小太监笑道,“皇上请看看。” 小太监呈给康熙,康熙拿起来看,上面果然抄了两首词,轻声读出来: 德也狂生耳, 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 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 不信道、遂成知己。 青眼高歌俱未老, 向尊前、拭尽英雄泪。 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 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寻思起、从头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 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诺重,君须记! 赞道,“果然铿锵,好一句‘然诺重,君须记!’” 再往下看,笑道,“下面这首婉约。” 拨灯书尽红笺也, 依旧无聊。 玉漏迢迢, 梦里寒花隔玉箫。 几竿修竹三更雨, 叶叶萧萧。 分付秋潮, 莫误双鱼到谢桥。 康熙仔细品读一番道,对纳兰成德道,“果然好,不枉了你的才名。” 纳兰成德躬身谢陛下夸奖都市狼少全文阅读。 康熙再看看身旁一直没有做声的韦小宝问道,“韦都统,今日这事是你兴起而来的,你怎么不吭声了,说说看,觉得这两首词如何?” 韦小宝大半没听明白,只抓住了几个自己能听清的字眼,问道,“陛下,玉漏是什么?为什么要说梦里寒花隔玉箫?” 康熙嗤笑,“常宁,你解释给他听。从头到尾都解释一遍,估计韦都统没听懂几句。” 恭亲王常宁含笑领命,知道康熙是逗这小臣子玩的,旁人不愿轻易得罪韦小宝,怕惹恼他会有麻烦,恭亲王可不怕,因此加意凑趣,将纳兰的两首词讲解得直白明了,五岁小孩子也能听懂。 旁人听他将‘月如水’解释成月亮光照在你的身上,好像洗澡时被当头浇了一盆水,全身沾湿,保证没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又将‘几杆修竹’解释成院子里种了三根竹子,无不忍俊不禁,碍着韦都统的颜面苦苦忍着不笑。 最后还是康熙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挥手阻住恭亲王,“行了,常宁你给朕适可而止,韦都统是武官,果然学问不太好,但你也用不着这样揶揄他。” 韦小宝嘘一口气,恭亲王这样的讲解其实正适合他的水平,要是顾及他的颜面,讲得再婉转些他恐怕反而要听不懂了,听明白之后就觉得这两首诗优美生动,触人心弦,由衷赞叹,“写得太好了!很美!” 几人都以为他多少都要有点羞恼才对,没想到是这个反应,不由都有些惊讶,均想这要不是脸皮足够厚那就是肚量涵养真的到家了。 裕亲王福全看着韦小宝年纪确实是挺小,十五六岁样子,身量都还未长成,穿着一身小号大官服色站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夸赞纳兰诗词做得好,样子分外古怪,就还想逗逗他。 便接着道,“原来今日之聚是韦都统出的主意,那韦都统就不可太谦让了,只说个‘好’字不行,还当拿些高见出来方可?” 众人一听,都抿嘴乐,心想他连听都听不懂,刚又被恭亲王七拐八绕的瞎解一通,这会儿能说出什么高见? 康熙便欲阻止,韦小宝毕竟是臣子,开玩笑逗个乐是可以,但不可当众嘲弄他,“都说韦都统是武将,于文墨一道不大精通,二哥你怎么还揪着不放了。” 裕亲王笑笑,心知康熙对这个小臣子很回护,便不再多说, 韦小宝却道,“高见不敢说,但我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说出来你们不一定赞成。” 恭亲王常宁一听大乐,赶在康熙开口阻挠前抢着道,“你说说嘛,说不定我们也赞同呢。” “诗歌是人内心情感的一种表达,只要它能震撼人心,使人动容就是好的作品,咱们的诗都很精美优雅,听着很好听,但有时候表达得热烈直接一些应该也不错。” 常宁不太明白,“要怎么热烈直接法儿,你举个例子来我听听。” 韦小宝有点为难,“这怎么举。我一时也做不出一整篇。” 常宁认为他在信口瞎说,不肯轻易放过,“那你讲几句也可以,比如离别时,形容离别愁苦,你该怎么说?” 韦小宝想一下,“我可以说 带走你美妙的一切吧, 带走你的痛苦和你的欢喜, 无情地跟我远远分离。 我们再不相见[综主洪荒]成神!” 常宁一愣,没想到他有问必答,接着再问,“那遗憾感伤之时呢?” 韦小宝琢磨,遗憾感伤?那就是希望落空了!可以这样说: “希望匆匆流进了大海。 好像明亮的太阳已经落山, 照亮我前进之路的志向也已经像烟雾一样消失。” 常宁和他二哥福全对望一下,有些犯傻,心道这是什么呀,怎么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福全接着问,“你如何咏山川景物?” 韦小宝再努力想想道, “我听到银子般的山泉哗哗地歌唱, 树木、蔷薇也挺起花苞准备开放。” “志向抱负呢?” 这个有点麻烦,韦小宝多想了一会才想出一小段, “有个年轻人跳进了世途, 鼓起什么都不怕的翅膀, 无忧,无虑,毫不拘束, 只陶醉在自己的梦想里。 他全力飞翔,大展那个……一副图画。” 康熙顺口给他接上,“大展宏图!” 韦小宝忙点头,“对,是大展宏图,多谢陛下,我总记不住这个词,”然后摆手道,“请诸位别问了,我想不出来了。” 常宁一耷拉肩挑眉瞪眼的转向另外几人问道,“他这也算是诗?”众人面面相觑,心道当然不算,但是听来也蛮有味道。 康熙微微摇头,“亏你想得出!” “是臣去罗刹国时听他们这样做诗歌,所以记住一些。” 原来是这样,几人都在心里想,难怪呢,这罗刹国人做诗倒也满有意思的,亏他能听懂记得。 由此想起此人年纪小小便曾只身远赴罗刹国,还与那边的一个什么摄政女王有些交情,最后带了罗刹使者回来。不由都收起了几分对他的轻视之心。暗道这人文不成武不就,十几岁就混到如此高位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康熙空暇不多,再说一会儿就打发众人走了,“今日不错,纳兰成德和李钦两个的诗才都很出色,二哥也能对上两句,只常宁差些,不可偷懒,回去后还要多用些功。” 恭亲王常宁扁嘴看眼韦小宝,那意思是还有比我更差的呢,皇兄你怎么单把我拎出来说。 康熙知道他的意思,轻斥道,“没出息,韦都统本来就不通文墨,一点不会做诗,你可是从小学起的,乱比什么!” 常宁一缩脖,不敢多说,“皇上教训的是,弟弟记住了。”又斜眼看韦小宝一笑,“臣弟觉着,韦都统的诗才其实挺好,很有灵气,现在开始好好用功,假以时日只怕也能和容若一样,学成一代才子。” 康熙不理他的玩笑话,“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都跪安吧,韦都统留一下。” 众人施礼退下。 康熙见韦小宝神情有些索然,不似往日精神,等那几人退下去后就温言问道,“小桂子,朕当着他们的面说你不会做诗你不开心了?这有什么,你是没学过嘛,也别不懂装懂,不过你自创的那几句很不错啊,没见常宁他们几个听得眼睛都直了[综韩剧]女人,别跑!。” “没有,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不高兴。”韦小宝只是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有些感触罢了。 他其实曾经也能算做是一个诗人。 他在文学方面偏重欣赏,对写作虽然也很喜欢,但并不是最擅长,起码不能和他指挥军队的能力相媲美。 但也有人将他赞誉为诗人,而且是一位伟大的诗人! 他的心绪随着回忆又远远的飞回到了那片战火纷飞的地方。 那是在艰苦卓绝的瓦格拉姆战役之后,在那之前他率领的法军五战五捷,占领了维也纳,可是在随后的阿斯珀恩-埃斯灵会战中遭遇大败,他忠实的朋友拉纳元帅阵亡,在生死一线的决战时刻,他凭着自己那钢铁般的意志最终转败为胜,在瓦格拉姆战役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那是他事业的巅峰,从此法兰西第一帝国达到全盛,欧罗巴大陆上大部分的土地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他成为欧洲不可一世的霸主! 成为与凯撒大帝、亚历山大大帝齐名的拿破仑大帝! 辉煌灿烂的往事现在想起来依然激荡人心! 他抬起眼对着面前面目清俊的东方青年微笑。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皇帝,也拥有疆域辽阔的土地,几乎和他那时一样尊贵,但这个从祖辈那里继承了皇位的年轻人一定不能明白他那时候志得意满,俯瞰一切的心情。 有人在那次大战之后称他为一位伟大的诗人,那个称赞他的人是谁他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但是那些赞誉的话他还记得,也许是恭维,但是很多人认为说得很形象: 他以自己的军队和炮火为华丽的辞藻,他以无与伦比的军事才能和坚强的意志为语法和修饰,以一次又一次奇迹般的胜利为流畅优美的语句,最终创作出了一首首横亘在历史长河中的绚丽诗篇! 那些诗篇是如此的绚烂夺目,恒久辉煌,将会被世世代代的人们所憧憬瞻仰! …… “你怎么了小桂子?笑得这么奇怪?”康熙有些担心,抬手在韦小宝眼前晃晃。 “陛下,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韦小宝对着他微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觉得自己做的诗还不错。” 康熙失笑,“就那几句大白话?你就使劲自己往脸上贴金吧。”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陪朕去批折子,等下朕还有事问你。” 韦小宝跟上,估计康熙是想问他自请出战甘肃的事情,暗暗摇头,这里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是好汉不提当年勇!这话现在用在他身上正合适,他还是老实先当他的小弄臣吧。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努力。 ………… 拿破仑语录:人生的光荣,不在于永不言败,而在于能够屡扑屡起! 作者有话要说:  纳兰性德原名纳兰成德,字容若。为避当时太子“保成”的名讳,改名纳兰性德。后,太子改名为胤礽,于是改回成德。这里太子还没有出生,因此他该叫纳兰成德。 文中出现纳兰性德两首词的创作时间大概和他这个时候的年纪不符,因情节需要放在这里。 拿小宝的几段诗摘自席勒的《希望》,略有改动。 ------------ 第21章 关怀和商量 时候还早,康熙直接将韦小宝带去上书房。 上书房中早有索额图,明珠,图海等几位大臣候着,康熙一到就将一摞折子呈上来请陛下批示,全是才送到京城的各地军情。 康熙对韦小宝道,“你不是马上也要出征吗,一起听听吧。” 韦小宝知道这是康熙照顾自己,估计是觉得刚才品论诗文的时候和旁人一起看他笑话有些过意不去,此时特地安抚一下,也算康熙有心了。 依言站在一旁静听。 各地的战况依然吃紧,不过湖南湖北两地已经有逐渐稳住的趋势,吴三桂军被朝廷人马阻拦,虽然没有被打退,但也停下了北上之势调戏高手。只韦小宝要去的甘肃宁夏一带,朝廷军还是在节节败退,形势凶险。 康熙在大臣面前十分沉稳,不管战报上说什么都能不动声色,酌情下旨批复。 等将一厚摞折子批完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康熙伸伸腰,“今儿就到这,你们也辛苦了,这就跪安吧,都回去歇歇。” 韦小宝今日入宫从进了静观斋就一直站着,换到南书房里还是站,站到这会儿,腿都直了,看图海,索额图,明珠几人躬身退出就也想跟着走,“陛下,这么晚臣也……” 康熙打断他,“朕今日要去陪着太后一起用晚膳,你先去朕寝殿里等着。” “臣想回家了。” “想回家?为何啊?”康熙一愣,胆敢这样直接反驳他的‘金口玉言’,难道是忽然想起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韦小宝挪挪脚,姿势僵硬的走两步给康熙看,“臣站了大半天,都快不会走路了,也想回去歇歇。” 康熙一想,韦小宝在自己身后站了三个多时辰,确实也该腿疼了,只不过也就是他敢说出来,若换了旁人,就是站断了腿也得忍着。 在韦小宝小腿上轻踢一脚,“没本事!多站会儿就要叫。你怎么还娇气起来了。朕还有事要问你呢,哪有朕还没发话你就先嚷嚷着要走的道理,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老实给朕等着!” 话是这么说,还是叫过刘进忠吩咐道,“你送韦都统先回去朕宫中,伺候着用了饭再好生歇歇。” 刘进忠躬身应了,康熙看时候已经不早,匆匆带人往慈宁宫而去。 太后已经在等他,见康熙去了就欣慰道,“哀家刚想派人去看看,皇上今儿是不是又整日都在和大臣们议政忙得吃饭都顾不上了。” 康熙侍母甚孝,政务再繁忙也要经常抽出时间来陪太后用饭说话,见礼坐下之后就道,“母后放心,朕会自己当心身体。” “哀家就是最近看皇上你太操劳,每日里没黑没白的不是批折子就是议事,动不动就整夜不睡,总这样身体哪里能吃得消,你也该让臣子们多分担一些。” “朕知道,也就是三藩刚反的时候朕忙一些,打到现在朕心里也已经有了数,用不着再动不动就熬夜和大臣们商议应对之策。朕今日午后还召了二哥,常宁,明珠家和李学士家的公子,还有小桂子进宫来一起说话消遣了半日。纳兰性德做了两首词,当真不错。” “哦,那可好,”太后听着高兴,“皇上平时也是该多和这些年轻人一处待待,。”又有些疑惑,“我看韦都统的说话做派不像个读书人家出身,他学问也很好?” 康熙噗哧一笑,“好什么,小桂子大字也识不得几个。纳兰的词,朕都得让常宁再给他从头到尾解释一遍才行,只是小桂子聪明古怪,有他在热闹。” 太后看他笑得欢畅,心里一动,“皇上倒是真喜欢韦都统。” 康熙笑而不答,心想自然是喜欢,小桂子很能别出心裁,有意思得很呢。 ………… 韦小宝随着刘进忠先回了康熙的寝殿,刘总管对他加意奉承,好吃好喝,再香汤沐浴,最后还指派了个小太监给他锤腿揉肩,康熙回来时他已经浑身舒爽的躺在偏殿里一处十分柔软的床上快要睡着了。 睡眼惺忪的被小太监摇醒,“韦大人,皇上让您过去。” “哦。”只得爬起来过去。 皇上比他精神许多,也已经宽衣洗漱好,正靠在床头翻一卷书看,见韦小宝过去就把书往旁边一放,招手道,“小桂子,过来乡村女教师。” 韦小宝依言过去,熟门熟路的就想自己脱了靴子外衣也躺上床,却见康熙靠在床边没有一点要给自己让让地方的意思。 疑惑,“陛下?” 康熙一沉脸,“小桂子,你胆子不小,也不和朕说一声就自作主张让明珠把你安排去了甘肃,你不知道那里局势正乱!?” 原来是觉得这事他擅自做主了,韦小宝正色道,“臣不怕,臣本来就是为了要替陛下平定叛乱去的。” 康熙板着的脸上神情松动几分,“你口气不小!这可不是逞强吹牛的时候。” 韦小宝继续严肃,“臣没有想逞强吹牛,请陛下相信我。” 康熙看他一会儿,见他确实是十分认真,叹口气,“小桂子,朕知道你忠心,但这非同儿戏。”往床里面让了让,“你上来吧。”说着顺手递给他一个小瓷瓶。 韦小宝躺上床去,看看手里的瓶子,“陛下,这是什么?” “润滑的膏药。” “咦?” 康熙白他一眼,“咦什么!你个到处滥竽充数的家伙,厚脸皮来朕这儿混了好几晚却连该用的东西都不备着。朕也不指望你了,这是朕前两日和御医要的,宫中的东西应该也比你自己准备的好。” 说到滥竽充数,又想起韦小宝今天做的‘诗’,脸露笑容,“也不应说你是‘滥竽充数’,其实你也能吹竽,就是吹得十分与众不同,独树一帜,呵呵,也蛮有意思的。” ‘滥竽充数’的意思,韦小宝能明白,那是说有人以次充好,蒙混过关,但是这典故他是无从知道的,摸摸脑袋反问,“吹竽?吹一种乐器吗?陛下搞错了,臣不会吹。” 康熙好笑,懒得和他再多解释,接着方才的话道,“要不你换处地方,先别去甘肃了,朕给你个押运粮饷的差事去湖南吧。” 韦小宝心里有一丝感动滑过,战争几乎可以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上战场的次数多到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每次临行前身边的人都会恭祝他凯旋,但几乎没有人会说这太危险,你别去。 战争胜利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对所有人来说都太过诱惑,以至于连他的亲人也绝说不出口不让他上战场的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真心诚意的对他本人表示关心并且想要采取实际行动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看看手里的瓷瓶,实在是有些为难…… 韦小宝摸着手中的瓷瓶,和康熙商量,“陛下,先让我吻吻你好不好?” 康熙挑起一根眉毛,“嗯?” “就是先亲个嘴。”韦小宝对自己只能找出这么粗俗的话来说很是惭愧了一下。 康熙果然不屑,“嗤,你什么时候说话都这么粗俗,平时说着玩玩就算了,这个时候也说不是煞风景么。” 经过上次晚上一回,知道韦小宝在亲吻这方面还真没有滥竽充数,技艺十分了得,遂往下躺躺,“成啊,朕准了。” 韦小宝无语,心想你才煞风景,在床上还摆这么大架子,接吻都要先得你恩准,累死人了。 小心俯身过去,先在他水红色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再抬起头看看,只见康熙的神情十分享受,眉梢眼角间笼罩上了一层平时从来不见的风情大愚若智(女尊)。 心里暗赞,他这样子看着真有韵味,然后才低头深吻下去,先是温柔相触,轻吮唇瓣,觉得康熙被亲得有些动情了,抬手圈住自己的腰身头颈后才慢慢深入,两人唇舌交缠,韦小宝的舌头在对方口中灵巧的撩拨,康熙先是闭起眼睛享受,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慢慢回应。 康熙十分聪明,做什么都极易上手,他宠幸妃子时几乎从来没有这样湿漉漉的深吻过,没有经验,开始时被韦小宝占得先机,但是过不一会儿就转为主动,旗鼓相当的不再生涩。 忽然一个翻身,将韦小宝压在下面,韦小宝依然亲吻得十分投入,双手不往别处去,只牢牢的搂住了他头颈。 康熙开始拉扯他的衣服,心里埋怨这小子总偷懒,都不知自己动手脱衣服的么,当此特别时候又不好板下脸来斥责怎么不懂规矩,命他自己脱,那才是真的大煞风景,只好又再亲自动手。 手摸到韦小宝腰间就被按住,“陛下,等等,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 “陛下,在说这件事之前,我要先说明,我对陛下您的心意万分真诚,承蒙陛下厚爱,也一直把我当作朋友看待,我打心底里感激,所以从来不会对您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尊敬的心思和想法,我现在说的这件事只是个您打个商量,您如果能够接受就答应我,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直接拒绝我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因此生气。” 康熙被他啰嗦得不耐烦,抽出手来继续他那非常不熟练的脱衣活计,“你快点说!到底什么事?” “请陛下先答应我,听了之后一定不要生气。” 康熙停下来看他,忽然起了怀疑,“小桂子,该不会是你私底下犯了什么要被抄家问斩的大罪,所以才变着法儿的先来朕这里卖好,想要事发之后朕能念着这个情意饶了你。” 想想这小子向来精乖,极少做亏本生意,还真有这个可能,‘哼’一声放开韦小宝坐起身来,“朕就一直奇怪呢,你好端端的忽然非得要自荐枕席,下这么大的功夫来逢迎朕。” 韦小宝被这样误会顿时吓一跳,自荐枕席是什么意思不明白,但是康熙怀疑他犯了大罪还是听懂了的,连忙澄清,“没有,陛下误会了,我发誓绝没有这回事。” “那你一个劲要朕别生气是什么意思?” “我要和你商量的其实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因为你是陛下,所以我怕说出来你会觉得我失礼。” “那你先说说,到底什么事儿?” “这个……就是臣想先问问,您介不介意做被进入的那个人?” “什么?” “您介不介意做被进入的那个人?!” 康熙终于停下了手里的脱衣大计,认真审视了韦小宝一会儿,忽然大声怒道,“放肆!韦小宝,你还要不要脑袋,这种混账话都敢说!” 韦小宝被震得向后挪了挪,苦笑,“陛下,刚才就说了,您接受最好,不接受就不接受,只是别生气啊。” ……………… 拿破仑语录:要用对待一场战役的耐心和勇气来对待脾气暴躁的年轻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语录是小拿东方版语录…… ------------ 第22章 情话 当夜三更时分,宫中值守的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在侍卫的休息房中见到了被康熙赶出来的韦小宝。 大为诧异,“兄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了?” 韦小宝有点灰头土脸的架势,没精打采道,“这么晚了我也出不去宫,只好来这儿挤挤。怎么,多大哥和诸位兄弟不欢迎了?” 多隆赔笑,“哪里,哪里,韦兄弟你大驾光临,咱们这儿是蓬荜生辉。只不过嘛…”迟疑一下问道,“你最近晚上进宫皇上不是都有赐住处给你吗,多大的恩典啊,你怎么放着舒服床铺不睡来挤这里的硬榻。” 韦小宝叹气,“陛下今晚和我翻脸,不许我留在他的寝殿,还说我要是敢再踏进的他寝殿,他就剁了我的脚!” 说着大摇其头,这是他历届情人中最凶的一个。 自从他功成名就之后女人们就对他份外优待青睐,千依百顺,没有人敢放肆。 虽说对小姐夫人们彬彬有礼是上流社会该有的礼节,但前提是夫人小姐也要举止优雅,态度温柔。 更何况这位情人还不是女人呢,凭什么全都得他韦小宝谦让,没道理啊! 可惜拥有强权的人本身就是道理,韦小宝刚才根本无暇去和康熙讨论是否公平的问题,而是用了无数的精力去安抚他。 甚至不得不拿出了当年他对待小罗马王的温情和耐心去对待自以为被严重冒犯了的小皇帝。(小罗马王是他最爱的儿子,他曾经在小罗马王身上倾注了所有的骄傲,自豪和希望。) 韦小宝很会说一些充满热情的甜言蜜语,虽然在康熙听来都过于肉麻,不过胜在新鲜有趣,真挚‘淳朴’?听着很入耳。 比如韦小宝会看着他的眼睛用无比诚挚的语气告诉他: 我那天一早醒来,发现就躺在您的身边,您不知道,这让我感觉到了从来没有欢乐…… 从那之后,我时时刻刻想念着您,就像有一副您的画像被深深的刻在我心里,我想您的时候就看看它,但是画像上的您哪有真正的您漂亮…… 您早上离开我去上朝,我就开始计算离下次见您还有几个时辰,这段时间甜蜜又难熬,我在心里悄悄的亲吻您无数遍,但是不让心里的那个您亲我,因为那样会让我浑身的血……那个跑来跑去,激动得再也没法干别的……我举世无双的陛下,我心里除了您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说话的人很会煽动别人的情绪,乌溜溜的眼底闪烁着动人的光彩,让听众不由得要被他的热情所感染。 康熙一边摸着手臂起鸡皮疙瘩,一边想小桂子对自己还有点真情实感,这些话大胆露骨,透着一股子直白的肉麻气儿,定然不是找枪手提前写了背出来的,应该是他心里就真的是这么想。 又念及这小子向来胆大妄为,没读过书不懂君臣尊卑之道,以前打架都敢和自己打的,现在忽然起了这点想要压倒自己的大不敬心思听韦小宝的解释,也是源于他对皇帝陛下的万分倾慕,千般思恋,那就宽宏大度些,别和他一般见识。 正准备再斥责两句就算了的时候,韦小宝很不合时宜的又冒出来一句,“奇怪,今天怎么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 韦小宝也不避讳,指指自己的下/身,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康熙扯得乱七八糟,又是只剩一条亵裤,丝滑的绸料清楚的勾勒出下面安安稳稳的器官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全文阅读。 “上次和陛下亲吻过之后它很精神的!这次怎么没反应了?” 韦小宝有点慌,这可是件大事,难道上次以为他的年轻朋友能让他再度兴奋起来,他终于又可以再次体会到爱情从心灵到感官的双重欢乐只是空欢喜一场? “也许,是因为…”韦小宝努力思索,急于要找个理由出来证明他已经恢复了年轻状态,这只是个有特殊原因的偶发事件。 康熙好心,“要不然明儿朕再找个太医给你看看吧。”心道你都不行了刚才还在逞什么能,真是会瞎闹腾。 韦小宝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打断自己的思路,低声自语,“…为什么呢?肯定是有个原因的,这具身体很健康,这点我非常清楚……哦,对了!一定是因为陛下刚才的动作太粗鲁了,接着我说商量一件事,你又立刻这么凶,它有可能是被你吓的,对啊,一定是这个原因,……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有个老虎一样凶悍的情人。” 最后一句话虽然及时醒悟,压低了声调,可惜寝殿里寂静宁和,躺在身边的人想不听见都难。 康熙对他终于忍无可忍,那也就毋须再忍,坐起身朝外面喝道,“来人!” 自从帮陛下从太医那里拿了润滑的膏药之后刘进忠就日日操心,皇上身边的人没伺候过这种情况,刘进忠只怕到时伺候得不周到陛下不喜,因此今天见韦都统又被留宿就自己守在外面。 虽然一直都对韦都统的马屁功夫怀有深深的敬仰之心,但此时刘进忠也不禁有点幸灾乐祸的小肚肠,暗道皇上连东西都自己准备好,这次你敷衍不过去,要来真格的了吧。 心里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以至里面一唤人,刘进忠立刻就朝身后一挥手,“快,快,去把热水端出来。”自己闪身入内,不敢乱看,只垂首上前递给韦小宝一卷洁白柔软的锦帛道,“皇上,热水马上就送来。” 韦小宝看着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你先用这个给皇上擦拭一下!”虽然晓得最需要擦拭的应该是韦都统,不过万事以陛下为先,他就先忍忍吧。 康熙气得拿起刚才顺手放在枕边的那卷书就砸过去,“拭你个头!让你们在外面守夜呢还是睡觉呢,睡糊涂啦!你赶紧和韦小宝两个一起都给朕滚出去!” 韦小宝十分郁闷,无处可去,只得又来到侍卫房,其中细节情况不能讲,就大概和多隆说说他和陛下闲聊,不小心说了康熙不爱听的话,小皇帝就立刻翻脸将他赶了出来。并且扬言敢再踏进陛下寝殿就剁了他的脚! 多隆听得直笑,“没事,我一听就没事,陛下寝宫平常谁敢乱进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也不能够,皇上能这么和你发脾气足见是把你当自己人呢,过几天他气消就没事了。”说着十分羡慕,“韦兄弟,你真有本事,惹皇上生气他才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两句,皇上对兄弟你可真是够意思的。” 韦小宝不能够赞成,心想我对着他说了整整一马车的情话,他还大半夜的把我赶出来,哪里够意思,无情得很呢! 在侍卫房凑合了一晚,第二日回家,正遇到胡太医来给府上两位有了身孕的夫人例行问诊,便叫来书房问问情况。 胡太医捻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子将两位夫人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什么气血旺盛,但疾不散,沉实为坎中满风流仕途。 韦小宝一句也没听懂,只知道最后总结下来,两位夫人的状况都还不错,只是有点思虑稍多,不过也没什么大碍,怀孕妇人心绪不稳是常有,家中人多让着她们些也就是了。 韦小宝满意,另赏了五十两银子,命人好生将胡太医送走,心想自己马上出征,除了安顿好家里,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也得先安排好才行,本来想和小皇帝说说的,现在看来只好自己办了。 命人去骁骑营中将副统领阿克敦叫来,封了十万两银子给他,吩咐道,“你去营里给我找几个伶俐的人手出来,本统领有件万分机密的事情要他们去做,做好了这十万两银子就是赏金。” 阿克敦咽口唾沫,颇想毛遂自荐,“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何必跟自己手下兄弟客气,况且这赏金也太重了。” 韦小宝拿出张纸条摆在桌上,“我要从这里接一个人出来,事关朝廷机密,我这是给他们的封口费,他们要是敢泄漏出去,我就让他们把赏银翻倍赔回来。” 阿克敦心道那他们可赔不起!看眼纸条,见上面写着一个地名,以为是上面秘派的什么差事,不敢再多说,应道,“卑职这就去安排人手。” 从韦大人的府中出来之后一路琢磨,那个地方是前额驸吴应熊的宅子,现在吴应熊被斩首,里面还住着公主,韦大人要接谁出来?难不成是朝廷从前安插在公主额驸身边的内线?那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悄悄的掩人耳目?难道公主还一直和吴藩有私下里的勾结?越想越玄,暗道此事果然重大,定要派几个最得力的人去才行。 …………… 建宁公主命一个贴身宫女乔扮她躺在府中称病,自己则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韦小宝派人偷回了家,和家中另两个孕妇放在了一起。 这时叛乱闹得正凶,公主身为吴家的媳妇身份很尴尬,已经要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偷着出来几个月,等她生过孩子再送回去轻易也不会有人发现。 只是公主对于韦小宝家中还有两个大肚子,并数个小美女气愤之极,摔盆砸碗的闹了一场,韦小宝无处可躲,只好托付双儿照顾。 他自己则去催明珠快快安排,干脆这两日就带张勇出发了。 出行当日忽然接到康熙的旨意,当众宣读,骈四骊六,绕口难解,韦小宝只听明白小皇帝有将他的官职升了一级,所带人马也增加了五千,命他率领王师剿灭叛党,再立战功。 前来相送韦小宝的康亲王,索额图,明珠等人纷纷上前贺喜,都道皇上真是惦念韦都统得很,韦都统此去一定马到功成,为我朝廷再立彪勋功绩。 韦小宝正在心中暗骂,躲来躲去的还是没有躲过,终于被当众逮住跪下接旨了,好在在场的大家听说圣旨到了一起都跪,康亲王,索额图等人都不例外,他心里才气平些。 那传旨的太监走到韦小宝面前,低声道,“恭喜韦大人,皇上还命奴才带句话给您。” “什么?” “皇上说难得你个臭小子还懂得忠君爱国,前次的事儿他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他让你自己留着点神,可别一个不小心把小命丢在疆场上了,他还等您回来呢。” 韦小宝欣慰,他的年轻皇帝朋友还是很惦念他的,一马车的情话终于是没有白说。 ………… 小拿东方版语录:法国人的情话,听听就好,因为它都会以适当的夸张作为修饰。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3章 战报 紫禁城,南书房。 康熙正在和索额图,莫洛,图海等大臣们议事。 有兵部尚书明珠快步而入,呈上两份奏表,“皇上,有西边的消息传来。恭喜皇上,陕西提督王辅臣已经接受朝廷的招安,不日就要入京觐见皇上。” 康熙一喜,轻拍下桌子,“好!着米思翰去准备,待王辅臣一进京朕就在瀛台召见他。仪仗和场面都要隆重些,让他,还有那些个观望的人看看朝廷招安之诚。你再和图海两个下去商议一下,看看加封王辅臣一个什么样的官职合适,明天来报给朕。” 索额图躬身道,“皇上洪福齐天,王辅臣这一降相当于给那批犹犹豫豫,不知亲吴好还是归顺朝廷好的人做出个榜样,咱们再给王辅臣封个显赫的官职,让他得个大好处,那些人看在眼里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烽火修罗。” 康熙微笑点头,“不错。” 明珠又道,“皇上,今儿一早还收到了甘肃战报,韦都统在甘肃一带大破桂军,连取数捷,已经将桂军逼退至阳平关。现在韦都统已经率兵停在阳平关,只等东线顺承郡王的大军开到,再一起齐头并进。” “噢,小桂子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康熙听着更喜了。 明珠道,“正是呢,韦都统自从出征后就捷报频传,当真了得,正是应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之语。” 索额图道,“也是陛下慧眼如炬,识得人才,韦都统才能有此大展一番身手的机会。” 一旁的图海和莫洛眼看这两个马屁功夫到家,自己二人也不可太过落于人后,于是一起道,“皇上是古今罕有的贤明之君,韦都统这般人才自然不会埋没了。” 明珠又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随战报送到的韦都统密奏,请皇上亲启。” 韦小宝每次必然会随战报送回来这么一份密奏,康熙头一回看到时当即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伸手拿过,拆开来一看,果然和前面的‘密奏’大同小异,差不多的内容,上面写着: 时间一刻刻的过去,您也一刻刻远离了我,我亲爱的陛下,您是我心中永远会思念的人,我挖空了心思想象您正在做什么……我上床时你不在,我睡觉时你不在身边,孤单的感觉围绕着我,对你的思念让我久久难以睡着,我求求你,让我睡吧,让我做梦梦到你在我的身边……那会是多美的梦啊,可惜总有醒来的时候…… 康熙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这小子冒着危险上阵退敌,其人忠君爱国之心是无可置疑的,只是做事太过胡闹,传递战况的急报竟被用来做这种事情,实在让人没话可说。 用手捂着嘴轻轻咳嗽一声,对明珠道,“刚才说到哪儿了?你接着说就是,韦都统这封密奏没有什么要紧事。” 明珠等人早就对于韦小宝每次都会送回来的密奏纳闷之极,不晓得他打个仗到底有多少机密事情要呈奏给康熙知道,只是看康熙每回都会将他那份密奏牢牢拿在手里,离开时也要亲自带走就十钦佩羡,均道韦都统甚会揣摩上意,密奏的东西皇上都十分看重。 个个自愧不如,如果易地而处,要他们离京之后想出这么多事情密奏而且要件件都被皇上看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康熙命明珠接着说,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看韦小宝的密奏,忽见后面写着……我生病了,我很不适应这里干冷的天气,浑身发热,不停的咳嗽,还瘦了很多,这个时候我就更加思念你,你真狠心,一个字都不回给我…… 康熙的第一反应是,去你的,还好意思乱叫!朕真写给你了你看得懂吗?你有胆子让随军的笔贴士替你写了这些肉麻话再悄悄的装进给朕的密奏里送进京城,朕可还真不敢这么乱来。 随后心中一紧,这小子向来活蹦乱跳的耐摔打,竟然还有生病的时候。 待明珠说完之后就道,“好,就照这个意思拟旨。”然后又道,“既然韦都统的队伍暂时停在了阳平关那就命他让副将暂代职守,自己回京城一趟,离家这么久了,也让他回来看看,朕另外还有些事情要交待他。” 明珠领旨,凑趣道,“陛下真是体恤下情,听说韦都统走的这段时间,他府中的夫人们给他生了二男一女,这转眼孩子都快要一岁了,他还没见过呢,得了陛下这道旨意,韦都统一定感激天恩官网争锋全文阅读。” “两男一女?生了三个?”康熙眉头直跳,“他……”想说他不是早就告诉朕对女人没兴趣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明珠没能理解陛下的圣意,还在笑,“说来有意思,韦都统这三个孩儿都一般大,生辰差不了几天,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 此话一出,余下几人也笑了,暗道还能怎么搞,定是那段时间韦都统同时看上了三个女人呗,今日去这个房中歇,明日就去那个房中歇,对谁都不偏不倚,结果就同时得了三个孩儿。 康熙嗯一声,心中无故不喜,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派个太医随着传旨的人一道去,韦都统据说是身体不太好。” 明珠事务繁忙,在宫中应对过了皇上后还要回去兵部衙门处理本部事宜,等回到家中已经是月上中天。 正好遇到长子去舅父家里贺寿也才刚回府。明珠夫人家的这些个亲眷们都十分显赫,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剩下的这几个也还一直端着世家的身架,日常往来间讲究很多,马虎不得,明珠就算再忙也不能失了礼数,因此就将儿子叫到书房问问情况。 明珠父子间一直关系融洽,纳兰成德知道父亲操劳就不多啰嗦,只挑要紧的说,舅父母身体都十分不错,精神健旺,自己已经送上了寿礼,代父问候过,舅舅又考问了他几句诗词,说得晚了些,直到散席才放他走,着实夸了他两句,看样子是十分喜欢。 明珠听完笑道,“不错,你舅父是出了名的严谨挑剔,能对你这样另眼看待,可见我的儿子也不差,进退得宜,文采斐然。” 纳兰成德奇怪,“阿玛这是说什么?怎么叫我也不差,在拿我和谁比呢?” 明珠笑着摇摇头,“我在说韦都统,他可比你还小着几岁呢。今日兵部又接到他在甘肃打了胜仗的战报,当时在皇上御前的几位大臣一起都夸他少年了得,皇上也说他是一员福将。” 纳兰成德好笑,“这怎么能比,韦都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自己又能干,已经是一品高官,二等忠勇伯,升官如此之快,本朝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不是孩儿妄自菲薄,要和他比,那是自寻烦恼。” 明珠叹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别的不说,就皇上对他的那份偏爱,旁人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今日听说韦都统会在阳平关停一段时间,皇上竟然就立刻让趁这个功夫把他召回京来休整一下,顺便家中看看。派出去打仗的大将数年不回家也是常事,从没见哪个得过这种优待了。”说着啧啧连声,表示感叹不已。 纳兰成德和他父亲考虑的重点不太一样,明珠啧啧赞叹的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一点,他想到的是韦都统就要回京了。 忖度道,“韦都统要回来吗?那当真好,我想到时去拜访他一趟。上次他请我和李钦兄过府一叙,结果被皇上叫了去,还召了两位王爷一同闲聊,我看他们是拿韦都统开玩笑的意味居多,皇上和王爷笑过就算,我和李钦兄却不便这么失礼,当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原想过后再主动去他府上拜见的,谁知他紧跟着就离京出征了。说实话,我对韦都统倒是有些佩服,他虽然文墨上不大通,但是真情实性,那日在御前随口说的几句诗都质朴动人,我从来没见过有人那样作诗的。而且忠君爱国,当此家国危难之际敢于领兵上阵,这一点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明珠捻须,“你这么想?也有道理,凭韦都统的官爵是没有必要再上阵去冒这个危险,他没有打仗的经验,要是自己不愿去皇上也绝不会逼他。所以说皇上才是少年英明,慧眼如炬呢,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旁的不说,忠君爱国是没有问题的。” ……………………… 拿破仑语录:爱国是文明人的首要美德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4章 回京 在康熙又收到一封热烈缠绵的‘密奏’后,韦小宝也等到了传旨命他回京的官员和随行去给他治病的太医。 韦小宝前些日偶感风寒,生了些小毛病,生病的时候当然要对情人诉苦,因此顺手就将这些事情也都写进了‘密奏’中,不过此时他却已然好了。 康熙没有收到过抱怨生病的折子,以为他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毛病,急急忙忙的连太医都派了去。 太医奉了旨意,先头很有些紧张和压力,生怕韦都统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因此还带上了不少药物,结果因为路上跋山涉水,走的时间太长,到地方的时候,韦小宝的风寒早就自己痊愈,以至太医和他带去的那一大包药物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太医慨叹一声之后放下了心,这样才好,他最怕韦都统真生了什么重病,医治不及出了问题,皇上怪罪下来,他不免要担老大责任领导,别潜我!全文阅读。现在只需意思意思,给开两副调理的药就行了。 韦小宝带兵出征,初进甘肃时着实是打了两场硬仗,让他结实领略了一番这个时代的作战风格,兵士们主要靠刀枪弓弩近身肉搏,行军布阵都会有很大的不同。 好在一时好心,带了苦苦要求同行的张勇一起去。到了战场上才发现,张勇真是个人才,虽然行动不便,但是胸中实学,从勘敌虚实到布阵应战都经验丰富,果断英勇,此行立下了汗马功劳,帮了韦小宝不少忙。 打了两场硬仗之后局势逐渐好转,等到将吴三桂军打退到阳平关,韦小宝就暂时不用再打,率军停驻在当地,只等东线大军开过来与他会合。 韦小宝闲暇下来,没有事情干,就把给小皇帝写‘密奏’当作了一项日常消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衷于写情书了,记忆中只有在他和约瑟芬新婚后的那段时间里才有这样的激情。 那时候他还年轻,还相信纯洁炽烈的爱情,美丽高贵的妻子是他心里的女神,也是他浴血奋战的动力。为了能够早日和她相聚,让她为了自己而自豪,他天才的在意大利战场上创造出了奇迹,短短时间里就送回二十一面报捷的战旗。 可惜他的热烈爱情落到了空处,后来的事实证明,在他为国浴血奋战的时候,他的妻子在后方顶着用他战功换回的荣耀风流快活。 从那之后他就对纯洁的爱情产生了新的看法,不再那么沉迷执着。 现在之所以又重拾了这一习惯倒不是因为小皇帝比美丽的女人更有魅力,而是因为韦小宝在这场大战里不是主要角色,所对抗的还不是桂军主力。 旁人看来十分出色的战绩,韦小宝没费太大的力气就做到了,剩下的精力没处使,只好自己找消遣。 军中的消遣十分有限,有的甚至十分低劣,偏偏他又是个很感性,很认真的人,他推崇真诚正直的情感,热爱美好高尚的艺术,厌恶那些低俗没有格调的东西,所以无所适从之下就只能把时间用在了给小皇帝写情书上面。 韦小宝有双阅尽世事沧桑的眼睛,小皇帝对他很好,关照有加,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对此不无感激。他的这位新情人又身份如此高贵,远超一般的公主贵妇,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最尊贵的一位爱人,所以费心为他写一些赞美的情话也不为过。 韦小宝本人不识字,自然更加不会写,现在也没有可能自己写,所以那些‘密奏’全都是他找了一个随军的笔贴士来执笔的,内容由韦都统口授,笔贴士只管记录,当韦都统用词缺胳膊少腿或是太过不雅时,笔贴士还要负责给改过来。 那可怜的笔贴士硬着头皮写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这段时间委实是大开了眼界,竟然有人会给自己夫人写这样的家书!还写这么多! 虽然忍着头皮发紧的读到后来会觉得这些家书其实蛮有趣味,可这毕竟是报平安的家书,恐怕每次送回去后韦家阖府上下都要围着夫人询问写些什么,看韦大人的样子,家中的夫人必然不会年纪太大,至多十五六岁,谁家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当此情景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镇定读完? 窃以为韦大人此举实在是别出心裁且又肉麻之极,不晓得他夫人吃得消否?反正他抄写得都快要吃不消了。 笔贴士的担心有些多余,康熙自然要比他心中所想的‘不知谁家的女孩儿’镇定得多,接连将韦小宝的‘密奏’接了数十封后,他便已能泰然处之。 这日捏着最后收到的一封‘密奏’问刘进忠,“朕身上总闻着有股很香的味道吗?朕的衣裳平时都是用什么东西熏的?朕是男子,不用这么香暴王,妃要独宠。” 刘进忠不知皇上这一问是从何而起,小心答道,“皇上的衣物不太熏香的,这个从来都有惯例,不曾改过,奴才们也不敢擅作主张,应该没有什么很重的香气才对。不过皇上沐浴时的水中会加些香料,御医说可以活血通筋络,大概是这个味道被哪位鼻子灵的后妃娘娘闻到了所以才会说皇上身上闻着香。” 他以为敢说陛下身上香的定是哪个妃子在侍寝时奉承说好话,可惜没入陛下的耳。 康熙笑笑,看看手中纸上写的:……您身上的香甜气息让我沉醉,日思夜想,久久难忘……暗道大概是小桂子鼻子很灵。 已有快一年没见了,不知这小子变成了什么样,还怪想念的。心里一动,心想他既然是这般对朕日思夜想,每日思恋都要比前一日更多一些,那朕就也给他准备个惊喜。 念及上次韦小宝大胆询问他是否愿意做被进入的那一个,心中依然有些不喜,暗道就算你对朕如此倾慕也不可有这般妄想,这回可要小心些莫要又被他没上没下地提出来扫了兴。 韦小宝不日入京,因不是班师回朝而是中途回来看看所以十分低调,先回自己府中休息梳洗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去乾清宫外等着康熙下朝召见。 康熙头天晚上便得了他已经进京的消息,此时便派了太监在殿外候着,见韦小宝到了就命他直接进去,让当朝讲一讲甘肃战况。 甘肃一路最近接连大胜,韦小宝讲出来自然都是朝廷将士勇猛,吴三桂军溃败的好听话,眼看满朝文武个个脸色喜慰激昂,知道小皇帝这是特意要他们听听,以坚定其削藩灭吴之志。 心里暗夸,小皇帝是天生搞政治的人才。 与此同时,康熙坐在御座上也在暗自欣赏着他的模样,心想许久没见,这小子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还怪可爱的。 下面站着的韦小宝据康熙目测长高了不少,终于脱去了些从前那股总看着还没长大的顽童痕迹,只是举手投足,说话表情间还有些影影绰绰的,淡淡的惫懒少年影子。 果然像韦小宝自己信中说的,他瘦了一些,肤色也黑了不少,但是挺胸昂首,站在大殿上都挺拔得像棵松树一样,脸上闪着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果毅神采。 在康熙看来,这副神采要是放在一个四五十岁,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那正正好,相得益彰;但放在韦小宝身上还是略嫌古怪,与他那好不容易变得老成了一些的外貌依然不搭配。 康熙心里暗觉有趣,笑微微地听他用沉稳的语调叙述甘肃战局, “……诸位大人,朝廷的军队没有辜负陛下的厚望,他们英勇无畏……众将士远离家园,跋山涉水,与吴藩的叛军拼死战斗,他们用血肉和忠诚捍卫了大清的疆土……” 康熙听着听着就严肃起来。说话人的语气里有一种庄重和威严气势,字字句句中都渗透着对殊死奋战的将士们的尊敬,对战局必胜的自信…………甚至还有对战死者的浓厚悲悯之情。 韦小宝对一场大战之后的情景做了这样的讲述: “……大战之后的战场上死伤者成千上万,惨叫声不断,我曾带着卫队一遍遍的搜索,查看是否还有能够救治的兵士,但可惜我们的医药和懂得看护的人太少……我恳请朝廷重视对伤者和死者的抚恤……” 这本是他在甘肃战场上最大一场胜利,这一战,桂军折损了半数兵马,残部被逼退至阳平关,暂时再无力北上。 老成庄重的神态与青涩外貌搭配在一起的不睦之处在小皇帝的眼中逐渐消失,康熙坐直身子,收起嘴角边的微笑。 打仗死人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怕兵将损耗还打什么仗,一切都当以克敌制胜为目的,因此很少有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后会这样悲天悯人的清贵名媛。 康熙自己虽然也年轻,但是身为大清的皇帝,深知这些道理,他从来都是只看大局,各地打仗胜了或是败了,战死多少受伤几何报到京城他的御案前就都只变成了一道奏章,几个数字。 所以一开始看着大殿中为着死伤将士慷慨陈词的韦小宝,康熙觉得他这举动太稚气了,这小子以前办差事时一直都手狠着呢,如何忽然起了这个仁义心思? 但是慢慢的就被他话语中的那股真诚热切所打动,不由要赞同他的主张,看得出,这人是真心说这些话的,他所沉痛惋惜的那些死伤者都是为国捐躯的壮烈之士,理应褒奖! 退朝之后康亲王,索额图,多隆等数个与韦小宝关系亲近的官员纷纷上前问候,韦小宝还没顾上和每人说上两句就有陛下派的小太监过来传话,“韦都统,皇上宣你去南书房。” 康亲王笑道,“韦都统,快去吧。你这么久不在京中,大家伙十分挂念,全都有不少话要和你说,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完,等这里人人都和你说上几句皇上可该等着急了,干脆过两日大家到我府上聚聚,咱们一边喝酒听戏一边慢慢聊,就算哥哥我给你办的接风宴。” 众人都道,“正是,正是。” 韦小宝也不和康亲王客气,“好啊,那到时大家伙就要去叨扰王爷了。” 辞了众人,随着小太监往宫中去,到了南书房康熙却不在,只留下话让韦小宝去撷芳殿见驾。 韦小宝问道,“那里离后宫诸妃居住的地方不远,去那儿干什么?” 被留下来传话的小太监答道,“这个奴才不敢乱说,韦都统你去了便知。” 韦小宝只得跟着小太监再去撷芳殿。 撷芳殿在紫禁城东南,从南书房过去要走半天,韦小宝转过慈宁宫侧面的芜廊道时,迎面遇见一个身着暗黄色四团龙补服的青年男子,身后随着两个侍者快步而行。 韦小宝认得是恭亲王常宁,上次就是常宁在康熙面前当众打趣他逗乐来着,因此对常宁印象不佳,只停下了脚步,却不出声招呼。 常宁看到他也停下脚步,“咦,这不是韦都统吗,据说皇上照拂,特召你回京休养几日,你速度倒挺快,这就已经回来了。” 韦小宝直视了常宁答道,“王爷你好,我昨日刚到京城。” 两人站得近,韦小宝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长高了一些,记得上次见面时自己还要比这位恭亲王矮了差不多一个头,与他说话时需要仰着点脖子,这次就几乎不用抬起头了,不由暗自高兴,严肃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丝笑容。 常宁是康熙的亲弟弟,因为嘴甜会哄人,太后和皇上都挺喜欢他。不过他这嘴甜的特色只有在对着太后和康熙时才有,对着大臣们时可一贯是气派俨然。 看韦小宝见到他只是原地站定,也不请安问好,自己屈尊先打了招呼,韦小宝才淡淡笑了一下,态度十分敷衍,常宁心里便很不喜欢,以为韦小宝自恃是陛下宠臣因此行径傲慢无礼。暗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架子竟然都摆到本王面前来了! 韦小宝在宫中走动,常宁料得是皇上找他,明知故问道,“韦都统昨日刚到怎不好好在家中歇几日?来宫中乱晃什么?要见皇上也不是往这边来啊?” “陛下要我去撷芳殿见他。” “咦?”长宁无意中问出件怪事,心里起疑,上下看看韦小宝,暗道那边离后宫很近,好像是个和后妃们玩乐的地方,皇兄把这小子叫去干嘛? 更加认定了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弄臣,刚回京就勾引得皇上起了玩乐的心思总裁是匹狼·老婆,请二婚全文阅读。对韦小宝挺胸叠肚,站得笔直,略微用下巴对着他的姿势很看不顺眼,心想这宫中从太后,皇上,到皇后,嫔妃,个个都是你的主子,你在宫中摆出这个高人一等的样子给谁看啊,明明个子挺矮的。 不愿再和他多啰嗦,举步就走,“那你快去吧。本王也要去给太后请安了。”和韦小宝错身而过时忽然朝他微低下头道,“韦都统,本王劝你一句话。” “什么?” “本王看你这站姿有些替你累得慌,因此好心想要劝你省点劲,以你这身材,就算站得再笔挺它也还是偏矮啊!”常宁说着啧啧的摇头,“白费这个劲儿干什么呢,依本王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话正好说到了韦小宝的痛处,立时对着常宁一瞪眼睛。 常宁哈哈一笑,意有所指的拍拍韦小宝的肩膀,再拍拍自己的,两人离近一比,韦小宝的肩头比他矮着几寸。“本王是好意说出实情,其实每个人的高矮胖瘦,是俊是丑都是天生父母给,自己做不得主,反正已经生成了这个瘦小样子,韦都统还是想开点,可别为此太过烦心啊。“ 韦小宝的好心情被他破坏,沉下脸,“这点事很容易解决,没什么好烦心的。” 常宁奇道,“哦?怎么解决?” “两个办法,第一是再等等,我还不到十七岁,过段时间自然还能再长高。” 长宁一笑,“不错,这也是个办法。只需韦都统再耐心等等,假以时日还能长高个一寸半寸的也说不定,那第二个办法呢?” 韦小宝继续瞪他,“第二个办法更加有效直接,不过为了王爷的心情着想,我暂时不能告诉你。”说罢扭头就走。 其实第二个办法比较暴力,他不能说不是因为怕影响了常宁的心情而是因为对方是亲王,比他爵位高,不能正面冲撞。 常宁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礼的对待过,对着韦小宝走得大步流星的背影呆了一会儿才一甩手,“嘁!放肆,你爱长个不长个,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 拿破仑语录:我承认我很矮,但如果你由此而取笑我的话,我将砍下你的脑袋,消除这个差别!! 作者有话要说:  注: 不是偶要把小拿写苏,他在历史上实际就是一个感性和理性的奇妙混合体,也由此凝聚出了独特的人格魅力。 波拿巴的感性甚至影响了他的命运,影响了欧洲历史的进程。 在这个军事天才,征服者的身上,人们常常能看到一种对待战争和生命的惋惜与遗憾…… 他在奥斯特利茨战报里是这样结束的: ……从来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战场了,从浩瀚的大湖中心,人们还能听到成千上万人的惨叫声,可是却难以挽救他们的生命。心在痛苦的流血…… 这是一篇罕闻的,与众不同的,征服者的凯歌! 在瓦格拉姆战役后的第二天,他跑遍了硝烟未灭的战场,检查伤员是否被抬走。 在这一点上,与他齐名的伟人,凯撒,甚至是亚历山大的心肠都要硬得多。 ------------ 第25章 还不行 恭亲王常宁无故被人给了个冷脸,心里不痛快。到了慈宁宫太后处还有些不开心。 进去一看,发现康熙下了朝也来看太后,正在里面坐着。常宁收敛起心思上前去请安问好。 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自己没有子女,她是康熙兄弟几人的嫡母,性情温和,笃信佛教,对几个皇子皇女都很慈爱,特别是常宁,因为年纪偏小又性情活泼,能哄太后开心,太后对他比对旁人还要多几分耐心。 因见常宁进来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常宁今天怎么了?怎么看着恹恹的没精神?” 常宁看眼康熙道,“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是我自己想不开要去和个小少年一般见识,倒劳烦太后过问了绝世明王。” 太后噗哧一笑,对康熙道,“皇上看看常宁,岁数不大就开始装老成了,他自己不也还是个少年人呢,怎么着,有哪个小太监冲撞你了?告诉他的主管太监让领下去教训就是,何须你一个正经主子为了这点小事掉脸。” 常宁再看康熙一眼,笑道,“算了,真是一点小事,我刚才来慈宁宫的路上遇到了骁骑营正黄旗的韦都统,他是皇上面前的得力之人,听说又才打了几场胜仗,走到人前趾高气昂,意气风发些也是难免。” 康熙没想到韦小宝回来第一天就被人把状告到了自己跟前,告状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问常宁道,“韦都统对你无礼了?” 常宁摆摆手,“没事,没事,韦都统大概是有事走得太急,见到我忘记要见礼,我今儿心情好,顺口和他开了句玩笑,估计他也不爱听,没搭理我,甩手就走了。说起来也是我自己闲得没事去招惹来的,原本以为他十六七岁的年纪,应该是个少年人活泼爽朗的性子,谁知挺有气势,不吃玩笑话的。”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把自己撇撇清,以示不愿在人后说坏话,也非特意告状。知道康熙素来对尊卑礼教看得很重,这几句话一说,韦小宝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康熙听过之后就沉下脸来,“这也太没规矩了,朕回头让他来给你赔罪。” 常宁微笑劝阻,“皇兄,这就不必了,我也没多生气,况且韦都统在疆场上为国杀敌,今日刚回来就被我挑出不是,只怕心中要不喜,还郑重其事的让他来给我赔罪,外人知道了也要说兄弟我不懂轻重,慢待了朝中重臣。” 康熙哼一声,“他还算不得重臣!不过运气好又有几分闯劲,这才博了些军功。常宁你不要混为一谈,他立了功朕自然赏他,但是不懂规矩,在朝堂上下仗着朕的宠信就敢横行妄为,那朕也饶不了他。” 常宁目的达到,就含笑闭嘴,不再多说。 康熙再陪着太后说会儿话就起身往撷芳殿去。 韦小宝正在殿内被人安排着香汤沐浴,泡在硕大的浴桶中,熏熏然的舒服。 康熙一直记得他肉麻兮兮的在‘密奏’中说思念自己身上香甜的气息,久久难以忘怀。和刘进忠问清楚那是洗澡水里所放一种香料的味道后就命人也给韦小宝准备了这么一桶洗澡水,心道你不是喜欢吗,那就让你自己也在里面泡泡,保证味道比从朕身上闻到的要浓郁得多。 韦小宝没料到康熙竟然会如此的不通情趣,连情书里说的好听话都分辨不出,真以为他喜欢这个熏香味道,就打算让他一次性闻个够。还以为许久没见,小皇帝这是准备两人一见面就来个香艳共浴。 所以等康熙去了就理所当然地微笑招手,“陛下来一起洗吧。” 康熙方才进来一路有小太监们行礼恭迎,声音不小,料来韦小宝在里面也听见了,此时见他仍然大刺刺的坐在浴桶中,没有一丝要慌忙起身迎驾的意思,更加坐实了常宁刚才所说的无礼表现。 一挑眉毛,“小桂子,朕给你准备的接风洗尘之法如何啊?” 韦小宝道,“臣其实昨天回家就洗过澡了,不过陛下准备的心意不同,我很喜欢。真的很舒服。”又再热情邀请,“陛下一起来吧?” 康熙为人稳重,讲究体面,又是一心扑在朝政上,不太涉及享乐之事,连和妃子都没有共浴过,因此也从来没有见过别人洗澡。 韦小宝这时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红,眼睛都黑蒙蒙水汪汪的,脸上笑意盎然,四周暗香浮动。康熙因为从来不曾特意去看过美女出浴,所以这番无意中看到的小桂子出浴在他眼中也还能些动人之处,就压下了对韦小宝冒犯恭亲王的不满,笑道,“你在里面泡了半日,朕才不来洗你的剩水,你快出来吧,朕还有话问你呢调戏高手。” 对一旁的两个小太监一挥手,“你们赶紧伺候韦都统穿衣出来。”说完自己转身先出去。 韦小宝摸摸脑袋,心想真的就是给我洗个澡啊?这实在是没有必要,我昨晚上才洗干净的。 穿了衣服出来,被领到一间清雅舒适的房中,康熙走到哪儿都带着几本折子,此时逮着空就又批阅起来。 这和韦小宝很早很早之前的工作习惯十分相似,因此立刻得到了表扬,“陛下是个好皇帝,真勤勉!” 康熙放下折子,“你不用一回来就拍马屁,想要日后在朝中伸展手脚,做一番事业一来要靠真本事;二来也要你自己心里掂得出轻重,做事懂分寸,慢慢积功累进,不是靠几句好听话就行的。”说到做事要有分寸时神色便严肃起来。 “嗯?陛下这是在说什么?”韦小宝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刚才遇见常宁了?” “是。” “你做什么要对常宁无礼?” 韦小宝一愣,心想常宁这小少年也太骄横跋扈,不就是刚才没多理他甩手走了吗,怎么转身就去告状。 常宁其实和韦小宝差不多大,因为身材高壮一圈所以乍一看还要觉得常宁比韦小宝大着两岁,可惜在韦小宝心里他只能算是个小少年。 “是恭亲王挑衅在先,我只是没有搭理他。” 康熙轻轻一敲桌子,“你还有道理了不成!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恭亲王是朕的亲弟弟,身份和你不同,别说只是开两句玩笑,他就算看你不顺眼训斥一顿你也要听着,哪有转身就走的道理?他要是真做过了事后你来告诉朕,朕替你做主,但是不能当面顶撞!朕知道在朝中那些大臣们都逢迎你,连康亲王,索额图也不例外,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才对,不是人人你都可以肆意冒犯的,莫要立了点功劳就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了,你今儿晚上就老实给朕去恭亲王府上赔罪,下回再敢这样朕定不轻饶!” 韦小宝越听越气愤,心想去你的身份不同,常宁那个不过靠着血统受封的王位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身份也高贵着呢! 当此敌强我弱之际,当面反驳明显很不明智,于是改变战略,眨眨眼忽然几步上前,一把搂住康熙就吻了下去, 康熙本来还想再说他两句,刚停顿一下,打算要喝口茶润润嗓子,却觉眼前一花,然后就被人十分亲密的牢牢抱住了,还带着丝水汽的柔软双唇贴了上来,心头一荡,暗道这小无赖,越来越大胆放肆,看朕不高兴了就直接用这种办法。 被灵活的双唇撩拨着,那点不满不一刻就烟消云散,暗道别看小桂子这办法还挺灵。 兴致上来,抬手一使劲将韦小宝拽上炕翻身压了上去,“小桂子,你真厉害,亲得人头都晕了。” 韦小宝没心情和他继续亲热,于是按住他的手,“陛下,臣在回来的路上为您做了首诗,念给您听听。” “啊?”康熙有点转不过弯来,看着他被吻得十分红润的双唇,很有再尝一尝的欲/望,顺口应道,“好啊。” 好字刚说出口,韦小宝就推开他,坐起身来摆正姿势,一本正经的开始朗诵, “………… 可叹春光是如此之短, 爱的良辰过得太迅速乡村女教师全文阅读! 我在荒芜的路上逍遥, 越来越觉得寂寞荒凉; 昏暗的道路, 如果没有了您的热情, 那就会再看不到射出微弱的希望之光。 …………… 你的爱恋之情无人能比, 温暖着我的心。 …………… 这颗心对你的仰慕之情。 连上天也不会拒绝。 犹如飞蛾扑向烛火。 又如黑夜追求黎明。 这种相思之情, 早已跳出了人间的苦境!。” 韦小宝抑扬顿挫的念了一大段,趁着康熙分神之际坐远一点,“陛下觉得这首诗怎么样?” 康熙还在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正亲热着呢怎么就忽然变成念诗了,喃喃道,“怪,怪异了点。” 韦小宝正色道,“为臣没读过书嘛,做不出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不过这些都是为臣特意为陛下准备的,是臣的一片心意。” 康熙轻轻吁出口气,“算你有心了。” “臣刚才听明珠说陛下召了他们几人午后议事?” “不错。”康熙跟着坐起,因享乐而耽误正事绝不是明君所为,今天要再跟这小子继续纠缠下去就非得缠到床上去不可,大白天的,他事情还多着呢,本来是抽了这么点空想来问问甘肃的具体局势,还是下次吧。 ……… 韦小宝阴沉着脸出宫,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让前面引路的小太监直搓胳膊,暗道刚才没听见说皇上有不高兴或是训斥人了,怎么韦都统见了圣驾之后脸就拉长成这个样子?怪吓人的! 韦小宝心里正在气恼加失望,脸色吓人在所难免。 生气就不用说了,康熙是他的情人,对他也不错,但是这种有意无意间露出来的态度让人十分不舒服,那态度让韦小宝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康熙的骨子里依然认为他是臣子,下等人,连皇家的兄弟姐妹都不许得罪,否则不问理由,都是他的错。 虽说每个国家的政体制度不同,个人因出身不同,地位也大不一样,康熙此举不是特意针对他或是特意为难他,但这也太封建了,不文明到了极点!! 而且让韦小宝的压力陡增,怎样才能在短期内混个亲王当当成了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然每天要看不少人的脸色,这种生活可实在太压抑! 失望的情绪也很强烈,他虽然用法国人的高超吻技压制住了康熙那听起来就很烦人的说教,但是这么激情亲热的动作过后他竟然还是没一点反应,头一次与小皇帝亲热之后身体的热情表现再也没有出现过,这可急死人了,难道那次只是一时的错觉,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行的? 苦苦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6章 家风不振 韦小宝在气恼失望,对自己怎么只有一晚对康熙有感觉,其余的时候就又不行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勉勉强强的归咎于后来两次小皇帝的态度都太过差劲,自己的热情被他打击到,身体诚实地反映了心情,所以才不行大愚若智(女尊)。 与韦小宝相反,康熙的情绪却很好,他若不是一早就定下来今天从早到晚都有事情,晚间还答应了要去皇后宫中,实在是分/身乏术,就一定要把韦小宝留下来。 午后和众大臣议事时还一直笑微微的,不时能想起两句韦小宝专门为他做的诗,心想小桂子其实有些才气,做出来的诗句都发自肺腑,饱含真情,就是没有从小读书培养,用词什么的都太过粗陋直白了,下回他再进宫就把他那首诗录出来,免得过段时间他自己也忘记了,遗失了可惜。 抽空嘱咐刘进忠道,“过两日韦都统再进宫时你提醒朕把他新做的一首诗录下来。” 刘进忠口上答应了,心中不解:韦都统还会作诗?!! 那一厢的韦小宝只觉得他这天不走运之极,气哼哼的刚踏进家门就迎来了从天而降的一把大扫帚,幸亏身手灵活,反应敏捷,在扫帚马上就要拍上头顶的刹那猛然往旁边一跳,躲了开去。 站稳之后就见建宁公主双手握着一把硕大的扫帚,横眉怒目的站在面前,“你这死太监,昨日回来到现在,就只看了三个孩儿几眼,怎不知道去看看我,把我忘在脑后了是吧!看我不打死你!”说罢轮着扫帚又上。 韦小宝无奈,心道我去看你了也满足不了你,只怕过后你会更生气啊。 被公主口没遮拦的正说到了痛处,实在觉得康熙这些兄弟姐妹个个全都一个德行,面目可憎,言语恶毒,气得一边躲一边还口,“我就太监怎么样,你这么凶,什么男人见了你都得变太监!” 公主憋了一肚子的冤枉气,听他还在回嘴,更加大怒,抡起扫帚就冲了上来。 韦小宝不能和女人动手,只能绕圈跑,一边喊下人帮忙,“喂喂,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快过来拉住她!” 喊了半天却没人上前,韦小宝百忙中抬眼一扫,发现自己那六位夫人都已经闻声赶来,以苏荃为中心站成一排在看热闹,一众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站在她们后面,谁也不动。 看来自己这个老爷在家中的威信已然荡然无存,若是夫人不发话,这些下人是不会上来帮自己的。 韦小宝心中大怒,暗道老子回头就把你们这批分不清主次轻重的人都换掉,也不想想是谁在养着你们! 只好喊双儿,“双儿,双儿,你也不来帮帮我!” 双儿手里正抱了公主的女儿,腾不出手上前相助,加之觉得公主也就闹一闹出口气,不会真的把韦小宝怎么样,因此并不很担心,只实事求是地道,“大人,我手里有个孩子,不得空啊。” 几人正在前院闹得不可开交,有门口看门的小厮引了两个年轻公子沿着回廊进来,忽然见到花园中乱成了一团,韦大人正被一位夫人举着大扫帚追打,一时傻住,他身后的两位年轻公子也都一起站住脚,轻轻的‘噫’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苏荃见到有客人来了,就上前轻轻一挡,拦住了公主,“妹子也累了,回去歇歇吧。”拉了公主的手就往后宅去,也不见她如何使劲,公主就不由自主的脱手扔下扫帚,跟着一起走。 建宁公主这一年中因为太过骄横跋扈,在韦府中吃了苏荃不少苦头,已然知道韦小宝的这个女人她惹不起,只得乖乖跟着走了,临离去前瞪了廊下站着的纳兰成德与李钦两眼,暗道这两个没眼色的家伙,怎么这个时候闯进来! 李钦出自书香世家,没见过这么泼辣艳丽的女子,被瞪得脚底都有点发软,遮掩着打量了一下,发现那一群往后面去的女子个个都美丽无比,且行止间洒脱自如,没有一般人家女眷的羞手羞脚样子,在心中暗暗琢磨,韦大人这么点年纪就享得如此艳福,当真令人羡煞重生之容若最新章节!偶尔被追打一下也值得了。 纳兰成德没顾上去打量人家女眷,就是有些替韦大人汗颜,也觉得自己两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韦小宝这个住处还是当初多隆借给他的,新宅邸虽然已经盖好,但是他这个主人一直在外未归所以夫人们没能先搬过去。 多隆的这处宅子原先准备了是想把他自己新娶的小妾藏在这里的,因此小巧有余宽敞不足,否则也不至于客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家中打闹。 韦小宝擦把汗,很庆幸有人及时来帮自己解了围,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是总比被公主重重打几下子好,建宁公主没轻没重的出手十分之狠,真被打上了可吃不消。 尴尬一笑,命人招呼纳兰成德和李钦去书房中坐。 纳兰成德坐下之后就先赔礼,“我二人来得冒昧了。” 韦小宝还在擦汗,“你们来得正好,不然我这几位夫人还不一定要联手干些什么出来呢,我现在是双拳难敌四手。” 李钦噗哧一笑,目睹了刚才一幕,顿时觉得这位少年韦大人亲近了不少,说话也随意起来,劝道,“美人原是会骄傲些,脾气大些,韦大人一去经年,她们独守空房也不容易,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韦小宝叹气不答,他现在没那个哄的本事啊。 纳兰成德是来帮他爹送请柬的,顺便拉了李钦一同登门拜访,递上了帖子之后就投韦大人所好,和他谈论起了‘罗刹国诗词’,说到上次听来觉得很有趣味,还想再向韦大人讨教一二。 这倒不是刻意的恭维之词,上次他和李钦出宫之后又一起细致议论了一遍,越想越觉得韦小宝那几段异国诗句别具匠心,意趣盎然。 韦小宝这才又高兴起来,他本来就认为艺术是无国界的,没道理他听了这里的诗词赞不绝口,这些人却都像康熙一样,总要说他的诗怪异,这不就有两个懂行识货的了。 其实韦小宝这是有些错怪康熙了,小皇帝对他的奇文妙语一向都很喜欢,不过因为高高在上,不用对他说好听话,所以一直没甚好评语给他,有些咱们是自己人,不用说虚话的意思。 抛开一整日的烦恼,韦小宝和两人聊到了快天黑,对两个年轻人的艺术造诣十分欣赏,几乎要引为知己,不自觉的拿出当年接见各国艺术家们的态度,老气横秋的指点询问起来。 纳兰成德与李钦看着他那张稚气尚存的脸十分好笑,不过韦小宝韦大人绝非等闲之辈,在朝为官时能青云直上,出外打仗也是连战连捷,谁也不敢小觑了他。 且接触多了就发现这人性格直爽,说出话来都有几分道理,还有点霸道气,思路奇诡,发前人未有之僻径,听一听也很觉启发。 恭敬对答,到晚间留下吃了便饭,二人就要告辞,韦小宝道,“等等,一起走,我今晚还是去多大哥家躲一晚吧。” 纳兰成德和李钦忍笑,都道,“不急,韦大人要时此时去多总管府上不方便那去我们家中也是没问题的。” 韦小宝道,“那就不用了,我和多总管交情深厚,去他家里就好,到你们府上要叨扰到纳兰大人和李大人。”看他们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今天事情是本官的家事,还请两位离开后不要声张才好,否则我这头天回京就要出个大丑,面子上可下不来。” 纳兰成德和李钦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有些压力,对望一眼,心中均道原来韦大人不是不威严气派,只是在我们面前一直刻意随和,这可承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7章 建功 韦小宝到了多隆家里也不见外,直接说出自己是被家中一个性情无比刁蛮的夫人追打,来多大哥这里避难的。 多隆被逗得哈哈大笑,既然韦小宝不拿他当外人,将家中的丢人事都告诉了他,那他也得拿出些做大哥的样子才行,麻利收拾出了一处舒适客房给韦小宝歇息,再命人置办几个小菜,一壶好酒来陪韦小宝喝酒解闷。 给韦小宝斟上一杯酒劝道,“女人嘛,越是长得漂亮的脾气越大,兄弟你也别太惯着她们了,该管时还是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风管管才行,瞪大眼睛呵斥两句,实在不行拿出家法来,装模作样打几下子,保管立刻就都老实了,再不敢和你蹬鼻子上脸。” 韦小宝使劲摇头,“不行,不行,家里夫人们个个厉害,功夫了得,别说我这身板了,就是大哥你这样的也未必能打赢。” “嘿哟!”多隆一听更乐了,“兄弟你是从哪儿找出来的这伙娘子军啊,要真是连我都打不赢那可是太厉害了!” “一言难尽啊!”韦小宝苦着脸,他可没有夸张,就苏荃一个估计多隆就打不赢。 多隆以为他是舍不得管教,转而帮他想其它法子,“那你要不然就把手下的家丁丫鬟们都换一换,先让他们都认清了主子再派到各处去,家里的下人都听你的,几个女人又能兴起什么风浪穿越女配之逆仙最新章节。” 韦小宝深以为然,“正是,我也这么想,过两天就搬家,大哥你那套宅子被我占了这么久,也该还给你了。”还不忘提醒,“不过你收回之后那宅子里的佣人们可都得好好管管,他们已经被我夫人们教得很不像话了。” 新府邸是现成的,韦小宝说搬家就搬家,去找康亲王借了一个老成能干之人做管事,去府中主管料理一应事务,提前收拾收拾,三日后韦爵爷就带着众家小浩浩荡荡的搬进了新居。 正好回来京城还要和诸位关系相好的官员聚上一聚,于是也不去康亲王府上叨扰了,就借着乔迁新居之喜,将众人请来家里摆酒热闹一番。 康亲王杰书,大学士李霨,明珠,索额图,勒德洪,杜立德,图海,王熙,黄机,吴正治,宋德宜等满汉大臣都来贺喜。 不意酒席正酣时,忽然有宫内来人,传韦都统即刻觐见。 韦小宝只得请康亲王代他坐了首席招呼客人,自己匆匆换衣进宫去见康熙。 到得宫中,天色已经黑透,直接被传去了陛下的寝殿。 殿中烛光柔和,熏着淡淡的夜酣香,看样子康熙准备要睡了,不过还没有上床,正披了件衣服站在案前不知写什么。 韦小宝走到他面前,有丝犹豫——吻哪只手呢?貌似他两只手都忙着。 康熙先不理他,低头把手里正在批的折子写完,再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想要批示的内容都写全了,这才合上,转向韦小宝,神气没有往日亲和,有些扳脸,“小桂子,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韦小宝终于等到他的手空出来,轻轻牵起一只,放到唇边低头吻一下,然后抬起头深深看着康熙的眼睛柔声道,“陛下总是要对我说这句话,太凶了,您总用这个态度对我,我会伤心的。”时间长了还会伤感情。 康熙被他一句话就说笑,笑过一下之后又顶平了脸,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责问道,“朕上次和你说过什么来着?朕记得曾特意和你说有空时做点正事,别要让那伙大臣们没事就拿你当幌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聚在一起吃酒作乐!” 韦小宝想起来,这是康熙一年前和自己说过的话,还真是给忘了,不愿他迁怒别人,主动承认道,“不怪他们,是臣今天搬家,所以请几位相熟的朋友来庆贺一下。” “都有这个闲功夫,怎么不知道进宫来求见朕,次次都要朕派人去传你你才肯来,架子摆得够大!” “唉,不是为臣摆架子,陛下想到哪儿去了。”韦小宝是被上次和他亲热过后还‘不行’的情况给打击到,所以这两天对进宫见他的年轻皇帝朋友兼‘情人’都兴致缺缺。 不过被康熙抱怨到了当面,他也要反省一下,这不是个积极的态度,他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在对方身上,好几天不闻不问的确是不应该。 过了这几日时间,他上次在康熙这里生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于是态度很好的道歉,“对不起,陛下,我这两天心情很不好,所以一直待在多隆多总管家里,什么地方都没去,也忘记要进宫来看您,您别生气,以后不会了。” 康熙瞅瞅他,“你还会心情不好?”将身上披着的一件长衣服扔到一旁,指指桌上一小碗燕窝粥道,“你来得正好,帮朕把这碗燕窝吃了吧,太后刚让人送来的,朕今天没胃口,不吃又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正好你替朕吃了。”转头往床边走去,“睡吧,你今晚别走,陪着朕一起。” 韦小宝干这个‘陪睡’的活儿也算熟练,三口两口喝掉燕窝粥,自己出去找当值的小太监伺候着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又再进来。 上床就先去小皇帝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找到那两片水红色的薄唇,慢条斯理,技术老到的温柔亲吻起来,康熙眯眼享受了一会儿,忽然笑着推开他,“朕今天累得很,没这个心情,你老实睡觉工业为王全文阅读。” 韦小宝十分欣慰的发现自己终于又有‘反应’了,虽然并不强烈,但是他方才也只是想来个晚安‘长吻’而已,温柔有余激情不足,所以这个反应刚刚好。 心中暗喜:还是得小皇帝才行,这几天他可是一看见家中的那几位美貌夫人就头疼的,更别说能有什么遐思向往了,第一反应就是赶快躲!就冲能让他又‘行了’这一点,他也非得找小皇帝做情人不可,正好康熙也看上了他,真正运气不错! 笑微微的躺回去,关心道,“陛下今天忙什么了,很辛苦吗?” “朕早上上朝,午间去给太后请安,之后就一直在南书房议事,回来还批了半天折子。” “哦。”韦小宝听了他的这个日程觉得微有奇怪,和平时差不多,也没见太忙啊,怎么就累了? 却不知康熙这么说是在给他找台阶下。 经过这么多次亲热之后,康熙自认为已经看透了这小子光说不练的狡猾本质。 不过韦小宝仿佛是天生的能讨他喜欢,干了这种‘光说不练’的事康熙也没觉出自己有多生气。反而要想小桂子大概真是挺为难,毕竟大多数男子都不是生来就能干这个的。 况且较之于真刀真枪的做什么,他其实更喜欢小桂子的甜言蜜语和亲密举动,还有那十分迷人的亲吻,因此也不是很介意某人的‘光说不练’,还要反过来给他找找台阶。 康熙是皇帝,什么都不缺,自然也不缺枕边人,只要他想要美人,那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只韦小宝这一款伶俐讨喜,与众不同类型的属于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便会对之分外宽待。 等韦小宝在身边躺安稳了就问道,“你最近做什么要心情不好,是嫌朕那日因为常宁的事情说你了?怎么这么娇气,朕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况且让你去常宁府上给他赔个礼,你不是也没去,朕还没责备你呢,你倒先闹起心情不快来了。” 韦小宝郁闷,“恭亲王没事跑来笑话我个子矮,我没有当场同他翻脸就不错了。” 康熙好笑,“为这个啊,你是矮小点,还不许人家说了。” 韦小宝辩道,“他这话说得没道理,我年纪又不大,还会长高的。” 康熙从来不会刻意顺着别人说话,当即实事求是地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吧,男子十七岁后不再长高也是常见之事。” 韦小宝很不爱听这话,就换个话题,“陛下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回甘肃?” 康熙侧头看他,“你才回来几天就想走了?那边又没有什么好,苦寒艰辛,朕照顾你才让你回来的。” 这个对他好的话韦小宝爱听,耐心解释道,“陛下对我好,我当然知道,也很感激,不过叛军还没有被剿灭,如今正是重要时刻,不能离开太久,况且我认为朝廷现在这个作战方法虽然很稳妥,但是见效太慢,军需消耗巨大,国库吃紧,民众的赋税也负担过于沉重,我想早些赶回去与执掌东路大军的顺承郡王商议一下,改变战略,迅速将甘肃宁夏一带的桂军打垮,然后会同关中的赵将军一部走西线直逼昆明。” 康熙被他说得一时间睡意全无,半撑起身来侧脸审视着韦小宝,沉声问道,“小桂子,你有把握?” 韦小宝神色不变,“有,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甘肃的地形,如果行军策略得当,可以一举将盘踞在阳平关以南的桂军击溃异界杀手在都市全文阅读。” 康熙质疑,“这么肯定?朝廷当前这个布局安排虽然见效慢,但是不会出什么大错,你急功冒进万一出了差错那必然要影响全局。” 韦小宝反问道,“我出去这一年多,陛下几时听到我打败仗了?” “那是你小子运气好!”康熙轻笑一下又躺回去,“别要才赢了几场就自以为是常胜将军了,为将者切忌骄傲自满。” 韦小宝是真有把握才说这话的,便慢慢将自己的一些计划讲给康熙听,康熙是背后真正的三军统帅,只有他点了头,韦小宝才能让东线的顺承郡王依着自己的想法去行事。 等到朝廷大军按照他的计划直逼昆明,他当之无愧能居首功。记得当初康熙在讨逆诏书布告天下,哪一个拿住了吴三桂就封他为平西亲王,自己亲自带兵去攻昆明,拿住吴三桂之后不是就能当亲王了。 要是放在从前,这个亲王的爵位他也是看不上眼的,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看不上眼的亲王也变得重要起来,能保证他不用再处处低人一头。 康熙仔细听过又沉思许久,前后思忖一番,觉得韦小宝提出的行军之法重在奇袭,以快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后面又连着安排了几招后续的妙手,要是能顺利施行了,确实不失为一个速战速决的好办法,只是听着就觉难度很高,十分考校带兵之人的应变与统领能力,而且这样一场仗打下来,期间必然经历数次凶险,辛苦就更不必说了。 叹气,“小桂子,朕听着可行,但是这样行军打仗太过凶险,你有这样的忠君爱国之心朕十分欣慰,只是何必这么拼命。” “我愿意为了陛下去打赢这场仗,也愿意为了陛下去剿灭叛乱的吴藩!这是我对陛下的一片心意!”韦小宝的甜言蜜语是张嘴就有的。 康熙心里感动,他也才刚过二十岁,依然有着少年情怀,被一个本就有好感的人这样诚心表白,心底不由升起丝丝缕缕的甜蜜,真是毕生都没有过的美好感觉,掩饰着咳嗽了一声,“又来说好听的!行了,先睡吧,这事让朕再想想。” “我是说真心话,不是好听的。嗯,早点睡吧,祝陛下做个好梦。” 康熙没答,不过探手从韦小宝的颈下穿过,扳着他肩头轻轻搂过来,动动身子摆了个舒服姿势,就这样松松抱着睡了。 韦小宝认为他这样有些年轻人的青涩稚气,笑一笑,打算暂时不要打击他的热情,先这样睡,等半夜再悄悄把他的手拿出来,以免这个姿势睡一晚要硌得脖子疼。 刚才的话虽然不脱甜言蜜语的范畴,但也的确是真心话,起码是一部分真心话。 他一向注重感情,会为了自己心里重要的人去付出——不是一般的付出,是真正的付出!真心诚意,心甘情愿。 当年就是因为他对本家族的偏爱导致他对欧洲大动干戈,波拿巴家族的近亲一个接一个的封王加冕;又因他对初恋情人温柔爱情的念念不忘,令他甘愿让自己事实上的政敌贝尔纳多特将军登上瑞典王位,他的初恋情人因此方能戴上瑞典王后的王冠;为了热恋的玛丽.瓦莱夫斯卡,他承诺要复兴波兰…… 那现在为了他的年轻皇帝情人,他也愿意带兵去镇压反叛。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大好机会,他想趁这个机会积累军功,提高自己的地位。他的地位从来都是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因此深知积累的重要,当一个人的业绩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他的地位必当发生质的飞跃,因此他轻易不会放过任何能创造业绩的机会。 ……………… 拿破仑语录:业绩造就伟人!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8章 精神胜利法 康熙的甜蜜之感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在去上早朝之前还硬是抽出时间来将韦小宝上次给他做的情诗抄录了一遍。 这东西肉麻兮兮,又是专门给他写的,所以不能命别人代劳,只好陛下亲自动手抄写。 刘进忠在一旁瞠目结舌的看着陛下都起来了,韦都统还大刺刺的躺在床上,压低了声音,抑扬顿挫而又慢悠悠的背了一篇在他听来很有些肉麻的东西。 康熙一点不嫌肉麻,早上起来东西也不吃,先一叠声的让赶紧磨墨,然后自己刷刷刷的将韦小宝的那篇肉麻东西抄了下来,吹吹干交给他,嘱咐道,“仔细收好了,别要给不相干的人看见。” 刘进忠擦擦汗,心道皇上您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韦都统这篇大作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给人看到,否则大家立刻要知道了他和您的那点猫腻,您上次不都已经说了,这事儿要是泄漏出去,你就先割寝殿里伺候的这帮人的舌头,然后再来砍我的脑袋。 康熙写完字还有点恋恋不舍的不想走,去和韦小宝开玩笑,“小桂子,你睡得挺轻,朕一动你就醒了,刚才朕还在想你要是睡得太沉,实在醒不过来,朕就只好仿效前辈,也找把剪刀将衣服袖子剪断。” 韦小宝肚中墨水不够,照例没有听懂,反问,“我压住陛下的衣服了?不用撕袖子这么麻烦,你使点劲一揪就能抽出来。” 康熙被扫了兴,一敲他,“服了你了,你有空时也多读点书,别要跟你说什么都跟对牛弹琴一样。” 康熙这下终于舍得走了,收拾整齐去上朝,临走前告诉韦小宝,“你昨晚说的那事朕还得再想想,你今日别走,就在宫中等着朕,朕回头让人准备一张甘肃的地图,你对照的地图再细细和朕说一遍你的打算。” 韦小宝想起他今天还有安排,“臣今天家里有点事,早上回去一趟,午后再进宫来吧。” “也行。” 看来康熙是准备答应他的提议,韦小宝心中高兴,对着他灿然一笑。 康熙点点头,转身离去,心道小桂子脸上有个酒涡,笑起来还挺好看,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 等他一走韦小宝就问刘进忠,“陛下刚才说要割断袖子是什么意思?你听懂没有?” 刘进忠被他的问题问得一咧嘴,心想皇上这是什么眼光?这位没学问都没到了连调情话都听不懂的境界,皇上怎么就能把他看成一朵花呢? 还是一朵挺娇贵稀罕的花,韦都统可以在皇上面前随心所欲,不愿干的事儿绝不会被勉强。――这个道理是刘进忠从那瓶从来没有被用过的润滑膏药和又白白准备了一晚上的热水,这两样东西上总结出来的。 刘总管因此窃以为韦都统日后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所以带着十二分的小心恭谨答道,“皇上说的那是个典故,名字就叫做‘余桃断袖’,说的是……” 韦小宝早起十分悠闲的听了个故事,又享受了连康熙都未必听到过的,刘大总管的一大套发自肺腑的恭维话,很是惬意。若不是他今天还安排得有事,还真是要懒得走了。 出宫回到家中后就叫来了一个最近在他跟前非常受重用的亲随,问道,“让你去查的事查得怎么样?” 此亲随是个满族人,名字叫做安巴,韦小宝在军中无聊时曾专门找了个满洲的笔贴士问过,安巴是大的意思。韦小宝看安巴生得五大三粗的,一脸虬髯,果然人如其名,块头够大。 本不喜欢身边的人太高大,不过安巴确实很有眼色,又精明利落,派他做事十分顺手放心,韦小宝也就克服了对安巴身材上的那一点点偏见,将这人带在身边,如今已经算是他的一名得力心腹工业为王最新章节。 安巴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查清楚了,今天纳兰家的大公子同他弟弟纳兰揆叙邀集了数位好友一同去京城东边的广源寺踏青。纳兰府昨天就派人去广源寺准备茶水,细点,还送去不少纸张笔墨,估计他们一行人要在那里游玩一天。” “好,那我让你悄悄安排骁骑营几个稳妥的弟兄去一趟可安排好了?” 安巴猫下腰,在韦小宝耳边低声道,“大人请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韦小宝满意点头,挥手命安巴下去,然后又让人去后园把双儿找来。 双儿自从韦小宝带兵前往甘肃之后就没有跟在他的身边,过了这么久再见就有了些羞涩腼腆,微低着头走到韦小宝跟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姑娘在韦小宝心里的形象是一个忠诚的卫士和朋友,所以见到她就心情不错,语气十分亲善的问,“双儿,我前次派回来送信的章副将年轻英俊,我觉得人还不错,特意点名要他把信交到你的手里,你见到他了吧,觉得如何?” 双儿脸一红,低声道,“我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韦小宝一笑,心道找个合适人选把双儿嫁出去当是一件对她十分有益的好事情,不过也不用着急,等章副将立点战功,官位升上两级后再说。 遂跳过这个话题,对双儿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做。” 双儿立刻严肃了身心,“大人吩咐我就是。” ……………… 一个时辰之后,韦府的几位女眷全都打扮整齐,命家丁套了两辆马车,一路欢声笑语的往城外广源寺踏青去了。 ……………… 韦小宝安排过了家事,又匆匆去一趟康亲王府,向康亲王杰书道谢,昨晚他这个主人半路退席,后面的事情都是康亲王帮他招呼的。 康亲王与韦小宝的关系不同一般,帮这点小忙不在话下,当即留了韦小宝吃顿便饭,饭后又想叫戏班子来助兴唱两出。 韦小宝推辞,说道午后还要进宫,陛下在等着。 康亲王哈哈一笑,这才不再客气挽留,带着几分羡慕道,“皇上对兄弟你可真是不一般,每日都要见见你才舒心,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快进宫去吧。” 韦小宝回去宫中,被刘进忠早就安排等着他的小太监带去了延春阁。 延春阁半敞临水,窗前紫竹榻上摆了楠木雕花矮几,上面是一副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和两小竹篓黑白棋子,应该是康熙日常读书下棋,消遣的地方。 韦小宝在下棋上一窍不通,不过一直很羡慕会下棋的人,此时就坐过去拈了棋子,让旁边伺候的一个小小太监给他讲讲下棋的规矩。 幸亏在这里伺候的小太监都懂点棋理,讲起来头头是道,比专门找老师学也差不多。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康熙方才过来,一见韦小宝就笑,“刚才在太后那里陪她老人家聊天时听到个笑话,说是早上有数名京城世家中的公子结伴去广源寺游玩,竟然遇到了一帮子不长眼的武人,几句话不合就起了争斗。” 韦小宝心里一虚,“打斗起来了?这可不好,陛下觉得很好笑?” “好笑的在后面,这群世家公子们平日里虽然也练过武,但是和专职打斗的人不好比,眼看就要被人欺负了,不想忽然冒出了一帮女杰,据说个个美貌如花,身手不凡,也是去游玩的,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好似大侠一般帮那伙没本事的公子哥把一帮武人打退了穿越女配之逆仙全文阅读。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从来都只听说过英雄救美,这次反过来了,这班子世家子弟当真丢脸,不过朕估着他们有此奇遇一定顾不得惭愧,定然都在沾沾自喜,神思向往。” “就是今早的事情么,太后宫里怎么快就知道了?” “是常宁说的,常宁早上听说纳兰家的兄弟邀集友人出游,他就跟去凑个热闹,正好看见,他也笑死了,就急匆匆赶回来和太后讲新鲜事儿听。” 韦小宝暗暗叫苦,暗道这可出了差错,恭亲王竟然也去了,那他定能认出建宁公主,不可能眼看着建宁公主在民间厮混却不管。 试探问道,“不知那伙厉害女子是哪里冒出来的?” “常宁说他派人去查查,还有那几个找碴的武人,路数看着也奇怪,不过听口音看打扮像是外地人,初到京城搞不清状况乱得罪人也有可能。” “外地人?”韦小宝心道安巴做事还算仔细,将派去生事的手下都乔装改扮过了。恭亲王常宁既然一点都没提及那伙女子中有个像建宁公主,那九成是没看见,公主这次倒机灵,躲得快。 康熙对这种小事不会放在心上,听来笑笑就算,可惜说了一大段,韦小宝却没有捧场跟着大笑,微觉无趣,暗道大概是朕讲得不好笑,也就这小子会在朕面前本性一点,不好笑就不笑,换了别人,再怎样也得挤点笑容出来给自己捧场。 看韦小宝若有所思的望着外面水榭,坐姿端正,手里还拈着枚白色的棋子,侧脸线条流畅,神态十分自然,很有棋道高手风范,暗笑小桂子什么时候学会装这种唬人样子,挺像回事的。又想到:不错,这小子很会长,越来来好看了。 一时也没想起来有‘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说,韦小宝其实还是老样子,最多长大了点,是他自己心境不同了,所以看出来会不一样。 过去韦小宝身旁坐下,拍拍他道,“别装模作样了,你又不会下,把棋收了吧。” 韦小宝忍住了没有拿眼睛瞪他,“我正在学。” 康熙让人摆出一张陕甘地图,“小桂子,你把昨晚的说法和朕仔细说一遍。朕再听听,等下图海和莫洛两个会来,你再和他们说说,这两人要是也没有异议,那朕就准了你的提议。不过还要写一份正式的奏折上来,交兵部审议,”似笑非笑的调侃道,“你会写吗,找人代笔可以,不过得找个可靠的人,别要人家在折子上做了手脚你都不知道。” “那不会,我肯定找信得过之人代笔,写完再让多大哥帮我看看。” “多隆管不到这事,你上折子先给他看也于理不合,这样,你提前一晚乖乖来伺候朕,朕不怕麻烦帮你看看。” 见到韦小宝口唇在动,却听不到声音,问他,“你说什么?” “没有,臣没有说什么。” 韦小宝是在默念:办正事要紧,我不和年轻人一般见识。他太年轻,很少生活阅历,正在像所有自以为是的富家子弟一样,在一边干着让人想拍飞他的事情,一边自我感觉良好的恋爱。 他现在权势胜过我,我暂时对这种行为无能为力,但我懂得道理,能看透一切,我要在精神上胜过他! ……………… 拿破仑语录:精神胜于武力!! ------------ 第29章 恭亲王 恭亲王常宁进宫去见康熙,一路走一路将一柄玉骨的折扇在掌心轻轻的敲着,心里暗自计较:这韦都统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敢私下里拐带公主!皇兄就算再喜欢他也定然容不得这种有辱我爱新觉罗氏体面的事! 在广源寺时自己就看着那堆仗义出手,解救诸位公子于水火之中的美女里面有一个十分面善,很像建宁,只是还不太敢肯定,因此没有对太后与康熙提及,回去后派人一查发现自己认得很准,那个女子真的就是建宁公主,且已经被韦小宝拐回家私藏起来。 暗道只好算是你小子运气不好,上次皇兄明明让你来给本王赔罪,你若乖乖来服个软,本王就准备不和你多计较了。谁知你竟然敢不来,还不晓得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他竟也不再追究,搞得本王颜面扫地,我早就想收拾你,现如今你自己送了这么大个把柄到本王的手上,当真是天助我也。 勾起嘴角,自己得意一笑,将凉爽温润的玉扇骨在掌心中轻轻蹭了两下之后,常宁又起了旁的心思…… 那堆女人里面有一个看着好像领头的一样,武功奇好,众女都听她的话,生得也相当标致美貌,年纪估计比自己还要大几岁,不过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一个眼神看过来就能让人身子酥半边,此等尤物竟然甘心给韦小宝这无赖做小妾,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典型,暴殄了天物人逆胜天! 等皇兄处置了那小子之后自己可要留意从他的家眷中把那个女人弄来,相信凭着自己的倜傥风流,尊贵身份定然比韦小宝更能博得美人芳心。 常宁打着如意算盘,匆匆赶到乾清宫,找康熙告状。 才说几句,康熙原本和颜悦色的脸就拉长下来,变得十分严肃,等常宁说到一半时就已经由严肃变为黑沉,待到常宁说完,康熙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沉声问道,“你说建宁被韦小宝私藏在家里?!” “是,皇兄,上次在广源寺看到一个酷似建宁的人混在一堆女子里面我就疑心了,只是当时不很确定就没敢声张,事后派人去一查,好嘛,额驸府里有个侍女装病假扮公主都扮整整一年多了,再顺藤摸瓜的往下一查,建宁她竟是被韦都统藏在家中充作了妾室,时间不长不短,正是也藏了一年多,据说连女儿都生了……” “啪!”的一声大响,康熙狠狠的将手边茶盏摔在地上。 常宁吓得一顿,闭上嘴不敢再说,小心抬眼去看康熙。 康熙满脸的怒气,“行了!常宁,你别说了。” 常宁劝道,“皇兄,您也别太生气,这事十分不好听,还是悄悄处置吧。” 康熙半晌不语,胸口起伏,气得呼呼直喘,想起昨晚还拉着自己长篇大论说甜言蜜语的人竟然悄没声的早就勾搭上了自己的妹妹,来了个兄妹通吃,真是怎地一个怒字了得! 半天方稳住了心绪,“这事朕心里有数了,你先退下吧,不要再和旁人提起。” 常宁看康熙气得厉害,不敢造次,垂手悄声退了出来,自己回想一下,发现这个状告得效果十分之好,扪心自问,他都觉得效果好得有些过火了。 公主妹妹与人私通,康熙知道了这等丢人事肯定不会高兴,但是说实话,也实在不必气成那个样子。悄悄把人抓回关起来,再处置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奸夫不就好了。 康熙以前是挺喜欢建宁这个妹妹,不过前两年不晓得建宁怎么得罪了皇兄,康熙后来就很不待见她了,否则也不会就将她指婚给了吴应熊,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削藩,那此举就已经没有什么兄妹之情,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现在听说建宁与人私通就气成了这样? 常宁有些不得要领,觉得皇兄的反应有些过了,但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先放下不想,只回去一心等着二等忠勇伯韦小宝被贬谪的消息,他好及时派人去接收美女。 谁知左等没消息,右等也没消息,常宁等了好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听说韦都统这段时间圣眷正隆,日日都被皇上召进宫去伴驾。 常宁很是诧异,这日在太后宫中遇到康熙,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道,“皇兄,韦都统那事您后来是……是怎么处置的?” 康熙先抬手挥退了跟前站着的几个宫女太监,然后才道,“朕已经下旨加封韦小宝为靖南将军,他不日就要赶赴陕甘一带去与顺承郡王会合,共同讨伐吴逆。现在当以大局为重,建宁那桩事只好先放一放,等他平叛回来再说。” “那,那皇上洪福齐天,剿灭吴逆是迟早的事儿,他借了皇上的运势,得胜归来时就更不好处置了,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将此事作罢?” “怎么办?”康熙淡淡看他一眼,“实在不行把建宁给了他抵军功就是,还省了朝廷的封赏龙武大帝最新章节。” 常宁不乐,心说这把姓韦的臭小子美得,说来说去皇上是根本不想处置他啊,既是这样偏宠,那天又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 心中不满之极,“皇兄,这是不是太纵容了些?这次放纵,那难保以后韦都统不会干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康熙摇头,“不会。” 常宁还想再说,殿后适时的响起一片脚步声,是一众宫女太监们拥着太后出来了,常宁只得闭嘴。 康熙知道常宁不服气,不过这事没法仔细解释,太后来正好给了他一个不用多说的理由,于是就乐得不再提起,让常宁这个爱告状的自己闷着去吧。 说心里话,他现在挺不喜欢有人针对韦小宝,哪怕是他弟弟也不行。说浅显些就是某人现在正是他的心头爱,所以不由自主的要偏袒。 ………………… 那日常宁告状之后康熙确实是快要被气炸,不过他这人十分自律,即便这么生气,也硬忍着把这一天里该干的事情都认真干完,这才回去寝殿里找韦小宝算账。 韦小宝也是刚进宫,对陛下那冒着寒气的样子完全不紧张,跟没看见一样,应对如常。 康熙看着他一副没事人的德性就生气,刚开口斥了一句,“小桂子,你胆子大了……。”就被韦小宝无礼打断,捏一下他的手,“陛下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别又把这句老话搬出来,我都听了无数遍了,你这算不算是那什么调常弹的。” 康熙对他怒目而视,“是老调常弹!你还敢抱怨朕!朕问你,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朕没有?” 韦小宝低头捻着他的手,这双手在他们刚确立情人关系时一度曾被韦小宝嫌弃不够柔嫩,现在倒也习惯了,没事就拉过来摸两下,感觉也不错。温暖干燥,沉稳且有些力度,最厉害的是能用那在韦小宝看来软得东倒西歪的毛笔写出一手漂亮的方块字,虽然康熙写出来的东西他绝大部分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那端正圆润,好似一副画一样的作品。 先将康熙的手研究了一会儿,才叹口气淡然一笑,“陛下怎么忽然想起来问我这个?臣最近做的这事有些不好对人启齿,是不想让人知道的,特别是不想让陛下你知道。” 康熙竖起了眉毛,“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还特别不想让朕知道?!” 韦小宝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又舒展开来,“请陛下注意用词文雅,我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我的一点私事,与旁人无关,您真的想知道?” “你少故弄玄虚,老实说!” 韦小宝露出一丝有点无奈的神情,“既然陛下坚持,那我就说吧,我这些日一直在想法子要遣散家里的那几个女人。其实上次陛下提起广源寺那件美人救诸公子的事就是我安排的。当时没有对你直说,是我不好,陛下别生气。我听说那日会有不少京城中的公子才俊都去广源寺,所以才让人鼓动着我家里的那几个女子也去看看,想着说不定她们能看上谁呢。只因我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们,所以想要尽量替她们找到一个好的去处,新嫁的男人最好也能称心如意,是她们自己看上的。” 康熙完全没料到会得来这么一个回答,韦小宝年纪轻轻的,忽然说要遣散家中妻妾,这可是一件咄咄怪事,顿时就将公主的事情先放到一旁,讶然道,“你发什么疯,打算要出家了不成?” 韦小宝摇头,“当然不是,陛下想到哪里去了吞噬苍穹全文阅读。” “那……那你为什么?”忽然醒悟过来,“你是为了朕?” 这次韦小宝不答话,只是看着他微笑。 康熙迟疑道,“你,小桂子,你不必……这样……何苦要……”想说你不用为了我做出这般牺牲,可是又有些说不出口。他虽做不出直接就下旨命韦小宝遣散妻妾的事情,但既是韦小宝主动做了,就不由得要心中暗喜,不愿阻拦。 “我对陛下是一心一意的,愿意为陛下做这些事情。”韦小宝语气温和,接着又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刚才陛下看着有些生气,是为什么?难道和我有关?可我最近就做了这么一件事儿,没干别的。” 康熙正在感动,这就不好意思再同他认真计较拐带公主的事情,脸色有点尴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常宁来和朕说,他见到你家的女眷中有一个像建宁公主,朕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这个啊,唉,那是去云南的路上不小心……,那时候臣年纪还太小,不懂事,公主她又,又,这个热情得很,我一时冲动……”韦小宝轻轻几句话,就将责任推给了建宁公主,心道公主啊,你别见怪,我这是应急之计,等回头我帮你挑一个好夫婿做赔偿。 不过韦小宝说的也确是事实,那时候真就是建宁公主仗势先勾/引他的,只不过原主也很没节操,一点没有推拒罢了。 康熙深知御妹的为人,相信凭着建宁那刁蛮胡闹且又无法无天的性格还真做得出这种事。 微愠道,“胡闹!建宁当真胡闹!你也是,朕那时候可是命你做赐婚使,你怎么能监守自盗呢!” 韦小宝给他一个看着十分无奈的苦笑。 “那你准备怎么办?”康熙也有点没脾气了。 “臣看着李学士家的李钦公子好像是对公主有点意思的,据家中的下人说,公主上次在广源寺救人时还与他搭讪了几句,反正公主名义上的额驸已经死了,不如皇上再安排公主改嫁,给他们二人赐婚。公主的女儿先留在臣家里,等过段时间找机会让公主认作干女儿,然后她就可以经常接去身边教养了。” 康熙一挑眉毛,“这女儿朕劝你还是留在家中另找稳妥人教养吧,给建宁教还不一定要教成什么样子。” 韦小宝笑笑,不让母亲养自己的孩子那太不人道,除非建宁公主自己不要女儿了,否则让他主动去把那两母女分开,他还做不出来。 为他女儿日后能有个好的成长环境着想,他还得劝康熙封赏公主与李钦,别要让人觉得是把个没人要的公主硬塞去了李家。 不过这个不急,可以慢慢再说。 韦小宝用自己本就准备要做的事在小皇帝情人面前卖了个大好处,被常宁告状之事就如此揭过了。 恭亲王常宁百思不得其解,皇兄这次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宽容至此? 韦小宝则在一旁微有不屑,心想要是连你这点背后的小伎俩我都应付不了,那我早该在当年第一次雾月政变时就直接失败了。 相对于他的老谋深算,机警敏锐,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过于简单,因为有着小皇帝的偏爱,导致朝中目前唯一会和他在明面上做对的敌人就只有常宁,对于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王爷,韦小宝遵循自己一贯对敌滴水不漏的风格,拿出十分之一的警惕就足以应付了。 …………… 拿破仑语录:伟大的统帅应该每日自问数次,如果面前或左右出现敌人该怎么办?他若不知所措,就是不称职的。 ------------ 第30章 妙招 爱情是人类最难以琢磨的一种感情,不管你是十五岁还是五十岁,只要开始谈爱情了,那你的情绪势必会受到它的左右和影响,再理智的人也不能例外。 如今,韦小宝以‘五十多岁的高龄’再次体会到了谈情说爱带来的快乐和烦恼。 小皇帝对他好时他自然高兴;小皇帝偏袒弟弟恭亲王常宁,对他打压怀疑的时候他就会很生气。 虽然在康熙看来,韦小宝和常宁之间,他其实是偏心韦小宝更多些,但韦小宝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上一次只因为恭亲王常宁背后告状,康熙听信常宁的一面之词,跑来对他拉长脸好一通说教的事情,韦小宝已经隐忍不发了。谁知常宁没完没了,转头又去寻出了建宁公主的碴儿来找他麻烦。 而看康熙那日的态度,明显也是被常宁挑拨成功,刚进寝殿时那怒冲冲的架势,一看就是回来向自己兴师问罪的,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不然还真会被他搞个措手不及。 这个情人如此的强凶霸道,不懂体谅尊重为何物实在让人很恼火。 想当初,在波拿巴家族和约瑟芬的重重矛盾中,他可一直是坚定的站在约瑟芬一边的,就算是在他已经打算要和约瑟芬离婚的时候,他也不允许家人触犯约瑟芬的尊严,只因这是一个文明人对自己爱人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这尊重不光是对她,也是对自己,毕竟约瑟芬是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最亲密之人。 而小皇帝明显不懂这些基本的道理,让韦小宝很有要教训教训他的欲/望,反正康熙是个男的,教训了他,他也不可能来哭一场给自己看,因此牵扯不到怜香惜玉或者不忍心之类的纤细感情。 只不过他和小皇帝两人实力相差悬殊,这个教训的想法实施起来难度很高,韦小宝一时还想不到好的办法。 上一次拐带建宁公主的事发时,韦小宝之所以能早有准备是因为他提前得到了总管李进朝私下里传给他的消息。 韦小宝素来知道不论哪国的宫廷之中都必然尔虞我诈,水深得很,他因着与康熙的特殊关系,需要频繁进出,如果在宫中没有几个自己的眼线和耳目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早早就已经着手安排。 如今康熙身边最得信任重用的内监是大总管刘进忠,韦小宝觉得拉拢他太过招摇,也未必有把握能拉拢到,所以选中了一直唯刘进忠马首是瞻的李进朝。 李进朝在宫中做人十分低调,跟在刘进忠的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发了一笔眼线财。他拿钱办事,果然是起了眼线的作用,韦小宝对他挺满意。 这日又在袖管里塞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挑刘进忠随康熙去上早朝的功夫溜溜达达的来了陛下寝殿。 李进朝亲自给韦小宝端上一盏热茶来,“皇上上朝,回来还要一会儿功夫,韦大人喝杯茶等等。” 韦小宝来陛下这里时,连刘大总管都要对他加意奉承,李进朝现在跟在刘总管后面讨好一下他也是正常之事,所以殿中的宫女太监都不以为意。 韦小宝接过茶随手放到一旁,拉住李进朝,在他肩上拍拍,夸奖道,“李总管,你近来精神了不错嘛,做事也比以前更周到利落。” 李进朝自谦,“韦大人夸奖了,咱们能在皇上这样的明主面前办差,心里高兴,满心都是要尽心竭力,报效陛下的心思,因此打起了精神,越干越有力气,所以韦大人看着我精神了呢风流仕途。” 韦小宝一笑,心想小皇帝日日听这种话,还能保持头脑清醒,实在很不容易了。说话间,袖中折好的银票就进了李进朝的手中。 李进朝知道韦小宝向来出手豪阔,每次给的好处费都金额不菲,因此不用去看也知道手中的银票数目不会小。心里十分高兴,低声笑道,“听说韦大人再过几日就要回去甘肃领兵打仗了,我在这里先预祝韦大人马到功成,横扫判军!” 韦小宝点头,“多谢。” 李进朝不好与他多说,又再客客气气的请韦大人用茶之后就美滋滋的走开。韦小宝再装样子等一会儿,见康熙还没有下朝回来,他不高兴干坐着,也起身走了。 转到了宫中侍卫们的地方,发现那里十分热闹,众侍卫围做一圈,正在看多隆和张康年过招。 多隆身形魁梧,动起手来却招式灵活,东躲西闪的让张康年无法近身,韦小宝挤过去的时候,就听多隆大喝一声,忽然反守为攻,双手猛地探出,分别抓住了张康年的左右衣襟。 张康年躲闪不及,被牢牢抓住,他也是侍卫群中有些头脸的人物,这才和多总管交手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制住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于是奋力向后一挣想要硬从多隆手中挣脱出来。 结果‘哧啦’一声响,张康年的衣服经受不住两股大力的揪扯,被左右撕裂开。 多隆趁着张康年一呆,忽然又再动手,抓着张康年被撕开的两侧衣襟不放,猛向上抬过张康年的头顶,张康年不由自主的被他将衣服脱到了双手手腕处,多隆又十分灵巧绕到他背后左一扭右一拧,两下之后张康年的双手竟然就这样被他自己的衣服缚在了背后,再也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认输。 旁观的众侍卫齐声喝彩,“多总管,好功夫!” 韦小宝哈哈大笑,上前道,“多大哥,你这手脱衣制胜的功夫当真有意思得很啊!” 多隆和他关系好,被调侃了也不以为意,笑道,“这有什么,能赢就好,你看这样捆着他的手多结实,比用粗麻绳专门捆的都不差。”说着还非让韦小宝去张康年背后看看。 韦小宝上前一看,果然是捆得结实,没有人帮忙张康年自己都挣脱不开,他一边叫过一个关系不错的侍卫赵齐贤帮忙解,一边对多隆苦笑道,“多总管这手‘脱衣神功’好生厉害,卑职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多隆冲他虚踢一脚,笑骂道,“韦兄弟来和我开开玩笑就算了,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家伙也敢来跟我蹬鼻子上脸,皮痒了!” 张康年与赵齐贤两个嘿嘿笑着躲开。 多隆还在得意,对韦小宝一扬下巴,“捆得结实吧,这招多灵。” 韦小宝点头,“是灵,亏你能想出来这一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这招‘脱衣捆人’的妙招十分有用啊! 他这两天绞尽脑汁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教训一下康熙那个‘强凶霸道’的家伙,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论是群殴还是单打独斗自己都会输。论群殴,陛下的帮手肯定比自己多;论单打独斗,自从他们十二三岁开始在一起打架玩起,自己就一直处于下风,十打九输,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法教训,要是硬行动手搞不好还会反被对方教训了去。 正在失望气恼不得不考虑放弃之际,忽然被多隆这招‘脱衣捆人’激发出了灵感,一把拉了多隆就走,“走走走,多大哥,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去,你赶快把这招教给我,兄弟我要派大用场!” ------------ 第31章 出行前的两件事 康熙加封韦小宝为靖南将军的旨意颁下之后,朝中官员纷纷上门道贺。好在大家对韦小宝的‘官运亨通’已经有些习惯,加之他前一向在甘肃确实立了不少战功,理应褒奖,所以朝臣们多为讨好拉拢,少有嫉恨眼红的。 对他拉拢的诸人中,以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最为迫切。 在三藩叛乱之初,索额图对圣意揣摩不准,曾一力主张讲和而非撤藩,结果现在搞得他在朝中十分被动,因此想要借助韦小宝之力挽回自己在康熙面前的地位。 借着恭贺韦小宝升任靖南将军之机,索额图在家中备了精致酒菜请韦小宝过府一叙,想要好生拉拢拉拢,拜托他在康熙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索额图在三藩问题上眼光不准,但在掂量韦小宝的身价时眼光可是准得出奇,他早就看出这人圆滑活络,精明无比,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因此在韦小宝还是尚膳监的首领太监时就屈尊降贵的私下里和他结拜了把兄弟。 虽然这结拜兄弟的情意半真半假,但关系总是近了一层没错。 果然韦小宝收到他的请柬之后欣然赴约,进门就客气道,“兄弟不过是新领了个将军的头衔,其实品级没有变动,倒有劳索大人费心替我置办酒宴庆贺了。” 索额图晓得韦小宝大字不识,是个粗人,所以也不去和他拽那些文绉绉的客套话,大步迎上前,亲热笑道,“韦兄弟和我客气什么,皇上下旨升你的官,做哥哥的自当为你庆贺,今天也不算什么酒宴,只有咱们兄弟两个,自己人也别讲究那套虚礼了,我让人开了一坛五十年的女儿红,咱们只管喝酒去!” 说着将韦小宝引到厅中,分宾主坐下,问道,“韦兄弟,你还有几日就要出发了?” “三日,顺承郡王已经率东线大军到了平凉一带,我要回去率部属与他会合御敌。” 索额图举起酒杯,“那我先在这里祝兄弟马到功成!”和韦小宝碰了一杯又道,“上阵打仗不比别的,诸多艰难凶险。兄弟,我和你说句不见外的话,咱们第一要的是平平安安,第二才求多立战功啊。” 这话说得很有自己人的亲切口吻,韦小宝淡然一笑,“多谢大哥提醒。” 索额图听不出他对自己这亲厚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也跟着干笑两声,“客气什么,我当兄弟是自己人才这么说。” 总觉得韦小宝如今变得有些不苟言笑起来,以前身上那股油腔滑调气息再难看到,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严峻之意。 可见居移气养移体,这人年纪长大,渐渐位高权重之后就会不一样了。 索额图正在暗自思量是不是要把对他说话的态度改上一改,再郑重客气几分,就听韦小宝主动开口道,“其实兄弟也正打算着临行前要再来拜望大哥一趟的,正巧大哥你就下帖子请我了。” 索额图心里一宽,笑道,“咱两个这是想到一处了呀,兄弟找我有什么事不成?” 韦小宝道,“是有些事情,确实是如大哥方才所说,带兵打仗诸多艰难,最让人担心的还是朝廷这一边的政令,我人在战场,离的太远,许多事情顾及不到,遇事还要多多依靠诸位在京中的朋友帮忙说话才行。” 索额图了然,既然韦小宝也有事需他相助,那就好办,先慨然应允道,“兄弟你尽管放心上前线杀敌,但凡朝中有牵涉到你陕甘一线的事情,做哥哥的定然一力向着你说话。” 随后又再踌躇道,“唉,看我,这可是脱口就说大话了,其实不用兄弟你多说,只凭咱二人的交情,你的事我也自然都会尽力相助,只不过最近我在皇上面前说话不一定够分量,有些时候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 韦小宝脸上显出一点惊讶,夹杂着些严肃的关心神色,“大哥在朝中身担要职,陛下正十分器重,说这丧气话做什么。” 索额图眉头微蹙,苦笑道,“不是我说丧气话,实在是当初撤藩时我考虑不周,站出来主张讲和,大大违逆皇上的心意,虽然没有为这事降我的职,但皇上心里只怕是已经对我有些不满了。” 韦小宝沉吟,“原来大哥说这个……”暗自点头,原来你也有求于我,怪不得急急忙忙的要请我来呢,这样说我心里就有数了。 他有一件十分重要之事,需要两个说话有分量的大臣过些日在朝堂上替他说说话,康亲王那边是已经打好招呼了的,索额图这里还却有些没把握,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把握就已经变成了把握十足。 ……………… 康熙最近日日得韦小宝陪伴左右,心情十分舒爽。想起他再过三天就该启程,不由有些舍不得,于是将日间的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紧凑无比,以便腾出晚上的空闲来和韦小宝单独相聚。 傍晚时分,好容易把该处理的政务都做完了,派人去传,却发现韦小宝还没有进宫来,刘进忠小心翼翼的上前禀报,“皇上,韦都统说他今儿晚上有些事情,会晚点进宫。” 康熙气得瞪他一眼,“你怎不早说!” 刘进忠不敢吭声,心道,您一整天都不得空,奴才我没机会说啊。 康熙十分勤勉,有这么一个忽然多出来的空闲也不想浪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招南怀仁和汤若望进宫来讲学了,这会儿正好可以叫他们来。 便对刘进忠道,“召南怀仁来。” …………… 韦小宝晚间进宫,被告之陛下还在南书房中,他就再转去南书房。 进门抬头就见到康熙身旁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外国人正比比划划指着桌上的纸张在对康熙认真讲解着什么,不由惊讶得脱口问道,“陛下在做什么?” 康熙只抬头对他一笑,并不答话,继续凝神去听那外国人讲,而那外国人也没受影响,依然说个不停,竟然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韦小宝仲愣过后方才想起来,这个外国人名叫南怀仁,他和汤若望两个都是远渡重洋,来中国传教,以前康熙经常要召他们进宫来教授一些西方的天文历法知识,就连康熙用来轰了他以前那座伯爵府的大炮也都是南怀仁和汤若望奉旨督造的。 最近这些日子康熙政务繁忙,很久没有召他们进宫讲学,韦小宝便一直没机会碰到,以至于他竟忘了北京城中还有几个这样的‘亲切面孔’。 南怀仁生得既不英俊也不威武,外貌在西方人里算是十分普通,,但就是他这副普通的高鼻深目长相在韦小宝眼中看来却也亲切无比,兴奋之下忽然张口叽里咕噜的就对南怀仁说了两句法语。 南怀仁是比利时人,懂得法语,听到有人发问,立刻抬头用法语做了回答,答过之后才一脸惊愕的看着韦小宝,“你怎么会说法语?” 康熙也问,“小桂子,你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罗刹语吗?” 南怀仁先道,“韦大人说的是法语,我的天,发音标准极了!”惊讶之下顾不得在康熙面前失礼,又用法语对韦小宝说了两句官网争锋全文阅读。 韦小宝管住了自己,对他摇摇头装作听不懂,再对康熙道,“我在罗刹国时学过一点,只有那么两句,其它就不会说了。 康熙的思路被无礼打断,要换了是旁人敢干这种事,他早就要沉声斥责了,可惜大胆无礼的是小桂子,他看看南怀仁再看看韦小宝,没奈何道,“你小子挺聪明啊,这么久了还记得,南怀仁夸你说得好呢。” 韦小宝心想我自然说得好。探头去看康熙在学什么,只见桌上的两张纸上被南怀仁用羽毛笔写了几个算式,原来他正在给康熙讲数学,不由笑道,“这个我也会。” 康熙不信,“你少吹牛!” “没有吹牛,真会。”韦小宝说着拿过一旁架着的羽毛笔,把纸也揪到面前,刷刷刷的开始演算,不一会儿就得出了结果,放下羽毛笔问南怀仁道,“对不对?” 南怀仁看一看,点点头十分稀罕,“对,韦大人是我第一个见到会这种算法的中国人。” “我在罗刹国时学的。”韦小宝如今遇到什么解释不清的事就推到他在俄罗斯时的那段经历上,这一手非常好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别人听过之后一般都会相信,就算不信也无妨,总不可能派人远赴莫斯科去查证。 康熙果然哼一声,“你在罗刹国过得倒热闹,干了不少事儿嘛。”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韦小宝还勾搭过罗刹国的摄政女王索菲亚,所以脸色有点黑。 韦小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一个和康熙很像的人,两人同样精力旺盛;同样的严于律已;同样有着过人的勤奋;同样具有探究精神,孜孜不倦的热爱学习;当然,也同样的重视权利。 他年轻时很喜欢数学,曾在这一方面有过一定的建树,所以颇有信心的告诉康熙,“我学得很好,陛下要是喜欢学,以后我也可以教你。” 康熙有些不信,挑眉看看他,再看看桌上被他和南怀仁写满了算式的玉版纸,忽然发现了问题,“小桂子,你羽毛笔怎么用得这么熟练?” “是我在……”韦小宝理直气壮,又要用惯用的借口,才说半句,康熙就给他接上,“罗刹国学的!”摆手道,“知道了,算你聪明,这趟罗刹国可真是没白去,学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只是现在先别吵了,老实在旁边坐会儿,等南怀仁给朕讲完了这段朕再和你说话。” 南怀仁听韦大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撬他的差事,压力徒增,接下来的讲授不由比方才更加认真了一个档次,最后还特意加了一道难度更高些的题目。 叩头离开时郑重对康熙说,“陛下,我来中国前曾经在罗马学院系统学习了四年,除了神学还学习了数学、天文学、地理学。陛下想要了解西方这方面的知识,我保证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康熙忍着笑容道,“朕知道了,难得你如此博学,只要诚心为我大清办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南怀仁又再深深感激了陛下的赏识厚爱,知遇之德,然后才退下。 等他出去,康熙就对韦小宝笑道,“小桂子,你没事来抢这洋鬼子的饭碗做什么,看把他紧张的。” 韦小宝不肯跟着他一起称呼西洋人为洋鬼子,“我没想抢南怀仁饭碗,我马上就要出征了,也没这个空闲,况且就算我教了陛下数学,他不是还可以继续来教授他的天文历法,那个我不懂。” 康熙看他说得像模像样,还真想教自己了,便轻斥道,“大言不惭!怎么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的,什么时候能轮到你来教朕了!”顿了顿又道,“你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有外臣在,你也敢在朕桌上乱看乱写的,这成何体统!” 韦小宝就不喜欢他这个态度,而他对待康熙这个烦人态度的办法就是不做任何回应,直接跳过,当即挺身而起,一把拉了康熙,“很晚了,回去睡觉吧混在女子高校全文阅读。” 南书房离康熙的寝殿不远,也不用坐皇撵,康熙带着韦小宝与一队随侍走回去。进殿内刚想命人上来伺候洗漱更衣,就发现韦小宝已经贴身站在一边,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让他们都退下去。” 少年清亮的嗓音变得有些低哑,康熙的侧脸能感到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拂来,连忙挥手,“你们都退下。” 刘进忠垂下眼,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带着众内监宫女迅速退了出去,照例思考了一下今晚用不用给备着浴桶和热水的问题,最后也照例决定:还是备着吧,以防万一,看那两人的亲热样子,保不定皇上今晚终于忍不住,就把韦都统给那什么了呢。 到时候要水清洗,自己这里半天准备不好岂不是讨骂。所以就算九成用不上,也还是准备着保险。 康熙其实自制力很好,完全能管得住自己,在被韦小宝热情抱住一路亲吻着推到床上时悬崖勒马。腰上使劲,一翻身,压住韦小宝,微微喘息着道,“小桂子,你今晚怎么这么热情,快别闹了,再下去可要停不住了。” 韦小宝动作灵活敏捷,一边在亲吻上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一边就已经把康熙的衣服拉扯开来,手探了进去,正在贴肉细细抚摸着。 康熙身上他最喜欢的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总认为顾盼间东方雅韵尽在其中;其次就是这一身手感光滑细腻,好似丝绸一样的皮肤了,所以摸得十分销魂。 百忙中还自己感觉了一下,发现自身今日状态也很好,身上的某个器官在让人欣喜的慢慢精神起来。 因此被强行喊停之后略有不满,看着康熙因为享受而微微眯起的双眼道,“停不住才对,我们又不是老年人,次次都亲两下就睡觉像什么话,陛下你那瓶润滑药膏放在哪儿?” 多隆今日早上就说他的那手‘脱衣捆人’功夫已经练得十分到家,可以出师了,韦小宝兴致勃勃的这就准备用用了。 他上次曾很礼貌的问过康熙是否介意在床上做下面那个,结果惹得小皇帝发了很大的脾气。韦小宝自那以后也就审时度势的不准备再去多问。但不问不代表他会退让,他只是准备改变战略而已,文的不行来武的。 对于他这个后日就要出征的人,康熙就算事后再气愤,也必然会以大局为重,不能把他怎么样。离京后他再勤快些,多写几份‘密奏’送回来,说说甜蜜的话,时间久了自然能冲淡康熙恼怒的情绪,估计在他们下次见面前彻底消气应该问题不大。 韦小宝是在有了想教训小皇帝一下的打算后开始做这个计划的,因为康熙不比一般人,不能轻易得罪,所以他思前想后,考虑得十分周密,选哪一天合适,具体每一步要怎么做,包括事后第一封道歉信应该怎么写都有考虑到,而等到计划完善出笼后他就秉承自己一贯果毅的风格,不再多迟疑,严密精准的开始一步步实施。 自以为情人之间喊打喊杀的太伤感情,既然想‘教训’小皇帝一下,那用这种方法真是再合适不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拿近期不会攻,所以下章木有肉的,提前告之一下。 注:拿破仑为人好学,是法兰西科学院院士,他在数学方面颇有建树,证明了“拿破仑三角形”。 这个三角形是这样的: ● 在任意一个三角形的三条边上分别向外做出三个等边三角形,则这三个等边三角形的中心也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这个由三个等边三角形中心构成的三角形称“外拿破仑三角形”。 觉得蛮有意思,摘录出来给大家看看。 ------------ 第32章 迟钝的人 康熙听韦小宝竟然主动向他要润滑药膏,脸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出现了呆滞的表情,添添嘴唇道,“小桂子,你真的打算要用那东西?那药膏刘进忠收着呢。” 韦小宝起身就要出去找刘进忠。 康熙按住他,“小桂子,你真不必如此,朕有后宫佳丽无数,不缺这个,朕也不打算勉强你做你不愿的事情,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韦小宝心想你不缺我缺,我跟你情况不一样,我现在只对你一人有感觉,换别人不行,“陛下,我是愿意的,没有勉强。”挣扎着要起来,打算先去找刘进忠要药膏,回来再使他那招脱衣捆人功夫。 康熙手上使劲,力道还不小,硬将韦小宝半撑起的身子又压了回去,正色道,“小桂子,你别这样!” 韦小宝没想到他会这样大力反对,心中大奇,伸手去康熙身下一摸,只觉那一处地方坚硬火热,一瞬间竟有烫手之感,连忙收了回来,忍不桩咦!’得一声,暗道你比我还精神呢,却在这里使劲推辞什么? 康熙被他摸得一哆嗦,一把擒住他作乱的手道,“咦什么咦,被你又亲又摸的能不这样吗?” 韦小宝扭动一下被压得有些不舒服的身子,“那陛下你为什么还推辞?” 康熙怒道,“小桂子,你别乱动成不成绝世明王最新章节!” 韦小宝看他就快要恼羞成怒,连忙不动了,只道,“那陛下别压着我了,我先不去问刘进忠要东西就是。” 康熙放开他,翻身躺到一旁,喘息了一下才道,“就会和朕瞎闹,当真是不知好歹!” 韦小宝奇道,“我不知好歹?明明是陛下拒绝我。”暗道你拒绝我,我还没生气呢,你抱怨什么? 康熙哼一声,“朕那是不想委屈了你,你少得了便宜卖乖。”推他一把,“出去叫人进来伺候洗漱,朕不管你了,你爱找刘进忠要东西就去要吧,只明天别后悔就好。” 韦小宝默然起身,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他在这里算计着要软的不行来硬的,他的年轻皇帝朋友却在因为替他着想而压抑着自己。 回头看看康熙,只见他半闭着眼靠在床头,脸上还维持着刚才那很不耐烦的表情,大概是认为自己当真不识好歹,都有些懒得搭理了。 说实话,看到康熙这个神情,韦小宝还是压抑不住要冒出想教训教训他的念头,出去转了一圈,叫人进来伺候小皇帝洗漱睡觉,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竟没有对刘进忠开口要那样东西。 晚上睡着前忽然问康熙,“陛下喜欢这样一直和我在一张床上一起睡吗?” 康熙一撇嘴,“不喜欢,怪挤得,你一翻身就碰着朕。” “那你还总是让我来陪你?” “还不是因为你肉麻兮兮的老对朕表深情,没事还总赖在宫中不肯走,朕不让你来怎么办?” 韦小宝听得很是烦恼,抓过他手来拍一拍,“睡觉,睡觉,我今晚翻身时小心点,尽量不打扰陛下就是。” 赶紧闭眼睡觉,以免再说下去就要被气得睡不着了,看来他以前对着康熙说的那数马车情话纯属白说,这位至今还是一点不懂甜言蜜语为何物,迟钝得很。 睡到凌晨时分,有刘进忠蹑手蹑脚的进来轻呼,“皇上,皇上!” 韦小宝睡得警觉,立刻就醒了过来,觉得时候还早,刘进忠应该不是来叫起床的,低声问道,“什么事?” “有急事要禀报给皇上知道。”刘进忠压低的声音里很有些焦急之意。 敢在陛下睡着的时候进来叫醒他禀报,那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了。 韦小宝伸手去轻推康熙,康熙迷迷糊糊的也听见有人说话,这会儿被一推就醒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刘进忠竖着耳朵,听见康熙出了声,立刻道,“回皇上,坤宁宫派人来急报,说是皇后娘娘上半夜就有了要生产的症状,接生嬷嬷去等到此刻却还没有生下来,娘娘的情况好像是不大好,御医担心娘娘怕要撑不住了,坤宁宫的管事不敢去惊扰太后所以先来报给陛下知道。” 康熙一惊坐起,“皇后难产!快,让人进来更衣,朕这就过去看看。” 赫舍里氏在康熙十二岁时就被立为皇后,可以说是和小皇帝一起长大的,性情贞静贤雅,统领后宫,侍奉太后,一直大度得体,康熙对她十分敬重,忽然听说皇后难产了自然担心。 兵荒马乱的起身穿衣,胡乱让人给擦了把脸就往坤宁宫去。一回头,发现韦小宝还不声不响的跟在身边,便道,“小桂子,你别跟着朕了,先回去吧调戏高手。” 韦小宝摇摇头,轻声道,“我陪着陛下。” 康熙顾不上和他多说,只觉得他那声音虽轻却隐隐含着几分安抚之意,仿佛是有了一个能稳住阵脚的长辈在身边一样,乱糟糟的心绪为之一定,也就随他去了,反正韦小宝与别个外臣不同,一直在宫中混的,太后的慈宁宫以前也经常去。 皇后所居的坤宁宫中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在殿外垂手伫立,数个皇后贴身的侍女捧着热水,手巾进进出出的奔忙,连准备掩埋小皇子胎盘的‘喜坑’都已挖好,里面摆放了筷子,红绸,金,银等物件。 康熙也不能进女人生产的地方,只得在外面停住,急问,“里面怎么样了?!” 有迎出来的御医与一个接生嬷嬷上前叩头,“回皇上,皇后娘娘还没有生。” 康熙急道,“朕知道还没有生,朕问皇后她现在怎么样?” 御医抹抹额上的汗,颤巍巍的道,“回皇上,不…不是很好。” 康熙怒道,“那你们还不赶紧进去想办法!” 御医和接生嬷嬷磕个头,又再进去,康熙坐不住,原地一圈圈的踱步,忽然手里一暖,被人塞进了一杯热茶。 康熙心头正烦着,抬眼瞪去就想呵斥几句,却发现茶是韦小宝给他的,“喝几口热水会舒服些。” 康熙白他一眼,心想不舒服的是里面躺着的那人,朕挺舒服的,就是心绪不宁,有些担心。拿起来没滋没味地喝了两口就将茶杯顺手递给了刘进忠,吩咐道,“再派人进去看看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刚才那个御医又随着刘进忠派进去问话的人一起出来,到康熙面前叩头,“皇上恕臣等无能,皇后娘娘腹中胎儿还是生不下来,再这样耗下去母子都要危险了,不知皇上……”又再一抹额上流下来的冷汗,换了个婉转的说法,“臣等想请皇上的示下,是否要力保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平安?” 康熙深吸一口气,“这……” 知道御医这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来问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了。按理说自然是皇嗣重要,但皇后身份贵重,也不是一般后宫女子,与他还有这么久的夫妻情份在,自己要是说出舍弃她的话内心难安不说,皇后所属的赫舍里家族也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当此外患未平之时,最忌朝堂内部再有异动,一时之间委实难以决断。 身旁的韦小宝忽然插口道,“混账,这是什么话,皇后母仪天下,身份何等重要,当然要先力保皇后平安!” 康熙一愣,回眼去看,只见韦小宝板着脸,神情严峻,可见是对此事态度十分鲜明,心中轻轻点头,觉得小桂子此时出声的行径虽鲁莽,但说出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手一抬,示意韦小宝不要再出声,淡淡斥道,“放肆!这里哪是你能乱说话的地方。” 又对御医沉声道,“皇后与孩子都重要无比,你们理当尽心竭力,力保母子两个都平安才是。” 御医心里叫苦,只得叩头遵旨,躬身要退下时,又听陛下轻声道,“其实方才的说法也有些道理。”连忙悄悄抬眼,只见康熙不着痕迹的将嘴角朝韦小宝的方向努了一下,御医忙作势一点头,暗中又擦一把汗,心道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不愿直说就丢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出来,幸亏我眼尖耳朵也够灵! 转身之际,眼尖的御医忽然瞟见刚被皇上斥责放肆的韦大人正在皇上背后很不满意的朝皇上瞪了一眼,那脸色十分的不愉,吓得一缩脖,心想他确实是够放肆的。将头埋得更低,几乎是弓着腰退回去的,暗道其实这人眼太尖了也不好,只盼韦大人没有发现我看见他对皇上不敬来着。 ------------ 第33章 夫人的困惑 皇后赫舍里氏终于在第二日早上的巳时产下了一个小皇子,但皇后也因难产时出现危症,生产时间拖得过长,自身被耗得油尽灯枯,虽得宫中御医使尽浑身解数施救但也回天乏力,于两个时辰后的巳时崩于坤宁宫中。 皇后的辞世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忽然传出噩耗,朝野上下一片震惊,宫中一时间也乱做了一团。 康熙皇帝心中伤痛,满怀对赫舍里皇后的哀悼之情,下旨辍朝五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忽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康熙无暇他顾,韦小宝自然就不能成日的待在宫中陪他的年轻皇帝朋友兼情人了,连康熙原本对韦小宝许诺三日后要在太和门携百官为他赐宴送行的事也不了了之,再没人提起。 韦小宝开始时对对陛下要专程搞出个仪式为他送行没怎么放在心上,康熙对他提起送行时的诸多排场讲究,什么要在午门外具卤簿,张黄幄,陈敕印,颁赐衣马弓刀之类,韦小宝也都是听过就算,没有如何领情,反倒是觉得有些麻烦。 现在康熙把这事抛在了脑后,韦小宝反而有了兴致,会在空闲时琢磨一下:卤簿敕印是什么样子,听说还要在金水桥北奏鼓乐陈百戏,不知是否热闹。 坐在家中的书房里想了半天,忽然惊醒,自己敲敲脑袋,摇头自嘲,这种反应也太幼稚了些,不是他一个年过半百,阅尽世事的人该有的行为,纯属浪费时间!要知道,他可还忙着,离开前还有重要家事有待解决! 站起身来绕过面前那张摆放了香墨湖笔的紫檀书案,走到外间扬声叫道,“双儿!双儿!去请大夫人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和她商议。” 大夫人苏荃是韦小宝诸位夫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也是韦小宝最惹不起的一个,韦小宝一直以来对待她的态度都是避其锋芒,能躲则躲。 躲了快两年的时间,拖到此时已经是极限,无论如何不能再躲下去了,要在再次出征前下决心和她把话说明白才行,否则他一走经年岂不是又耽误了人家。 双儿正在外间收拾东西,听了这话应声而去,不一时就将大夫人苏荃请了过来。 苏荃进得书房就似笑非笑的对韦小宝微微一点头,“今日当真好难得,竟然有相公你主动找我说话的时候,不知相公找我来有何事商量?”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见说话间目光流转,媚态横生工业为王。 韦小宝如今对东方人的长相已经看习惯了,很分得清孰美孰丑,知道苏荃这样的就要算是上品中的上品,美人中的美人,小皇帝的后宫中也未必能挑出一两个此等水准的美女。自己家里不但有一个这样的,而且还有一个更漂亮的阿珂,韦小宝不免有些得意。 先在心里热情赞美了一番苏荃的美丽,然后才说,“夫人,请坐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谈谈。”又让双儿给夫人送上一杯热茶来,然后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随便闯进来。 苏荃不动声色,只笑微微的看着他吩咐双儿,等双儿端上茶出去关上门后端起茶杯很斯文的抿了一口,然后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还要双儿妹子辛苦守在门外,外面要是有人偷听我自然能发觉。” 韦小宝不是怕人偷听,而是怕一会儿万一没谈拢,苏荃不接受他的好意,反而认为他是在羞辱自己,恼怒之下对他动手。论武功,三个韦小宝也赢不了一个苏荃,因此留双儿在外面,危急时可以进来帮手。 这番心思当然没有必要对苏荃说明,韦小宝直截了当的问她,“夫人,上次在广源寺,你们救了的那一批青年公子中有没有你钟意的?” 苏荃身子一僵,凝目看向韦小宝,“你什么意思?” “那次你们去广源寺其实是我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有机会能多见见京城中的一些青年才俊。” 苏荃脸上的微笑逝去不见,沉声问道,“我们见了那些公子又能如何?” 韦小宝做个安抚的手势,“你别急,请听我解释。” 苏荃柳眉挑起,咬牙道,“我不急,相公你请说。”又加上一句,“慢慢说,说得仔细些!” 韦小宝咳嗽一声,耐心慢慢道来,“……府中现在有七位女子,其中方怡,小郡主和曾柔三位我不是很担心,她们愿意住在我这里,我就当她们是我的亲戚朋友一样招待着,住在我这里总比浪迹江湖安稳。她们要是过段时间住得闷了,愿意回沐王府和王屋派也尽可随意,一切看她们自己的决定。双儿我也早就给她挑了我的一个副将,那人才干不错,很有前途,等平定叛军回来就我让他上门提亲娶了双儿。剩下阿珂,公主,和你,你们三人曾让我为难了一段时间,我想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不要耽误了你们的终身为好……” 苏荃‘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拍在桌上打断了他,怒道,“你的意思是要将我们全打发走!小郡主,曾柔她们几个确实是无所谓,不嫁你可以嫁别人,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她们个个青春貌美不愁这个。公主金枝玉叶,我也管不着,但我与阿珂妹子可都是生了你的孩子的,你连儿子也不要了吗!” “要要要,儿子我当然要,我又没发疯,自己的儿子们怎么能不要!”韦小宝不着痕迹的拖着椅子往后退了退,心里掂量了一下,认为暂时还不需要叫双儿。 苏荃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火气,瞪着他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韦小宝继续道,“我是为你们好,你们这样跟着我名不副实,跟守寡有什么区别?我于心不忍,才会想要另作安排。” 苏荃原先认为韦小宝贪恋荣华,想要尚公主做额驸,才会对她们这几个女人敬而远之,后来发现这小子无法无天,勾搭了公主是真,但是没有一定要做额驸的打算,而是干脆将建宁公主偷回家,和大小夫人们摆在了一起。 这苏荃就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韦小宝将公主弄回来后,紧跟着就领兵上甘肃打桂军去了,苏荃想要问个明白却也抓不到他人。只得耐下性子想要等他回来再说。 结果韦小宝回来后对儿子女儿眉开眼笑,对夫人们还是躲得八丈远,韦府里几乎被分作了两半,一半夫人们住一半韦爵爷住,双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异界杀手在都市全文阅读。实在让人气恼无奈,苏荃再厉害也到底是个女人,做不出抢抓男人回房的事情。 现在终于得韦小宝肯把话说明白了,竟是个只要儿子不要她们的打算,苏荃如何不怒,怒火中烧之余又是万分的不明白,“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和阿珂妹子自问不是丑怪人,难道你还嫌弃?” 韦小宝就知道这个话很难说通,所以一直拖到此时方说,看苏荃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可见是气得狠了,她实在是个大美人,连生气时都是美的,韦小宝心中十分怜惜内疚,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她们,只好实话实说道,“是因为我现在只喜欢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啊!”苏荃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门外忽然传来双儿的声音,“大人,宫中的李总管来了,已经被管事的迎到前厅奉茶,请您快过去。” 韦小宝歉然看了一眼还在仲愣失神的苏荃,起身匆匆离去。 来人是康熙身边的副总管太监李进朝,他和韦小宝私交不错,私下曾收过韦小宝不少好处,算得上是自己人。见韦小宝出来了,便站起笑道,“韦大人这两日可好?” 韦小宝一拱手,“请坐,请坐,有劳李总管惦念,我挺好。” 韦小宝之前几乎日日都要进宫见驾,此番皇后出了意外,康熙忙于皇后的丧事,第一个被冷落的就是韦小宝,已经两天没让他进宫了。 李进朝窃以为他此时肯定不会心情好到哪儿去,所以就不多废话,直接道,“皇上今早想起前些日说要替韦大人送行的事怕是要没工夫操办了,赶着让我来说一声,他会从前锋营调派一千兵勇护送你前去甘肃。” 韦小宝心想小皇帝虽然在说甜言蜜语方面天赋极差,向来说不出什么好听的,不过做事倒是实在,于是点头笑纳,“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陛下,不能送行就算了,不用放在心上。” 这些天宫里事情繁多,几个总管都忙得不亦乐乎,李进朝再寒暄两句就急急起身告辞,出来时怀里又揣了韦府总管刚塞给他的一枚大翡翠扳指,坐在轿中取出细看,只见扳指周身碧绿通透,不见一点瑕疵,是真正的上品老坑玻璃翠,不由心中大赞韦大人‘礼数当真周到啊!’ 韦小宝却在叹息大清官场上的贿赂风气太盛,长此以往,朝政必然腐败!现在他还管不着,等日后权势到了那一步,一定好好整顿一番才行。 这两日有他在军中的亲信传回消息,说道陕甘局势又起了变化,东线的顺承郡王勒尔锦已经带大军到了阳平关,不过对他们早就驻扎在那里的兵马虎视眈眈,态度并不友善,看样子没将他们当友军,而是想将他那一路人马也归到自己旗下,留守在那边的副将张勇正顶着压力与顺承郡王周旋。 韦小宝想着苏荃肯定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他们刚才的谈话,便不再回去找她,送走李进朝后就直接回了自己卧房,准备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就该启程了。 小皇帝的没有情趣和家中夫人们的纠结心情都是些小事,关照到就好,真正的大压力在战场上,现在的情况比他预先料想的要复杂艰难得多,他赶回去之后必然会有几场硬仗要打,不光是对吴三桂的叛军,还有对自己人! 不过有了压力也并不烦恼,反而是有些隐隐的兴奋,正因这些压力,他才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振奋之情,那是面对挑战时发自心底的激昂斗志!曾经就是这昂扬的情绪,鼓舞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出困境,转危为安,让自己的人生攀上新的高峰! ……………… 拿破仑语录:人生如河流,我从不怕逆水行舟。 ------------ 第34章 气恼 韦小宝第二天一早寅时醒来,躺在床上叫,“双儿,双儿别惹鼠辈全文阅读!” 小丫头双儿伺候他穿衣洗脸是最舒服的,手劲轻柔细致,今早还能再享受一次。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直接往床边走来。 寅时天还没亮,房中黑乎乎一片。韦小宝道,“双儿,先把灯点起来。” 双儿没答话,只携着一阵香风来到床前。韦小宝有点奇怪:双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香了?这香气还有点熟悉,仿佛才在哪里闻到过。脑中灵光闪动,惊道,“夫人!” 家中唯一会被韦小宝称作‘夫人’的就是他最惹不起的苏荃。 一只柔嫩纤细的手掌按到胸前,苏荃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相公反应不慢嘛。” 韦小宝苦笑,“夫人,黑灯瞎火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苏荃哼一声,“我从昨日听闻了相公的一席惊世骇俗的肺腑之言之后就苦思冥想到现在。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思议,你那解释也许是最说得通的一种,不过也是最荒唐的一种!你以前明明是个一见美女就两眼冒贼光的人物,忽然转了性,不再爱女人?就算你行径荒唐,不知洁身自好为何物,跟着那些混帐东西在京城中沾染了狎昵娈童的恶习,那也不至于连家中的妻妾都不要了,事关我和我儿子的终身,说不得,只能来眼见为实!” 韦小宝大窘,“夫人,这就不用亲眼看了吧,我总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话骗你。我也不是不要你们,我是不愿耽误了你们。” 苏荃柔媚的语气中透着十二分的坚定,动作亦十二分的坚定,“不行,如此大事怎能不亲眼看清楚了!” ………… 半个时辰之后,被苏荃用借口支走的双儿赶了回来,记挂着韦小宝说今日要早起,直接就在外间点起灯来,轻声唤道,“大人,大人,你醒了吗?时候不早,该起来了。” 内外室之间门帘一挑,苏荃从里面走了出来,“大人已经醒了,双儿妹子进去吧。” 双儿奇道,“荃姐姐,刚才你的丫鬟来叫我,说你在后园给大人收拾了点重要东西要让他带在路上用,让我去拿,我去之后四处找不到你,怎么你自己过来了?” 苏荃支吾一声,“那丫鬟搞错了,我没让她来找你…………”没说完就快步离去。 双儿望着她曼妙的背景纳闷:荃姐姐的脸色怎么那么古怪。 揣着满怀的不解进了内室,发现韦小宝的样子也有些奇怪,正脸色闷闷的坐在床上,双儿过去帮他穿衣服,他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双儿啊,我以前总认为你们这里的女人都太软弱,现在才知道那种看法是大错特错!这里的女人一点不软,其实是强悍得可怕才对啊!” 双儿给他系衣襟上的盘扣,微笑问道,“刚才荃姐姐来干什么了?让你得出这种感慨来?” 韦小宝气闷,心想来干什么?她竟然敢来调戏我!我的正经情人小皇帝都没有像她这样豪放过,她这也太厉害了!要不是看在她是我儿子母亲的份上,我一定不对她客气! 被苏荃那样成熟妩媚的大美人主动挑逗,他就算一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不免心绪躁动,要不是自制力优于常人,刚才就要失态了,当场用事实证明自己说了谎。 这就对苏荃的无礼行为有点生气,还有点怀疑:总以为他只有对着小皇帝才会有感觉,可是貌似现在这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事情了,苏荃刚才要是再坚持一会儿,那他就算是不情不愿的也会被撩拨起热情来。这是怎么回事? 双儿见他沉着脸不吭声,估计着是苏荃刚才让他吃了什么亏,微笑劝道,“荃姐姐其实很好的,就是以前教主夫人做得太久,平日有些说一不二的霸气,要是冲撞了大人,大人也别太介意,她必不是有心的绝世明王。” 韦小宝脸色很臭,“她就是有心的。有两个原因让她可以有恃无恐的来我跟前随意冲撞,我却拿她没办法。” 双儿奇道,“哪两个原因?” “第一,她生了我的儿子韦铜锤,劳苦功高;第二,她武艺高强,我打不过她!” 双儿顿时笑出来。 收拾停当,韦小宝带着一队随从护兵启程出发,不想才出京城却又遇到了堵心事。 康熙昨日说要从前锋营调派一千名兵勇护送他去甘肃,今早果然就在城外见到了一队等候在那里准备要随他同行的兵丁。 只不过这是一队老弱病残,只见一队人站在那里高的高,矮的矮,也不知是有多久没操练了,队伍七扭八歪,个个没精打采的,站在当地好似都没有睡醒。 韦小宝虽然不赌钱,但有时比赌博的人还迷信,他在每次出征前都很愿意要个好兆头,结果这次出行的第一天就不顺利,早起刚睁开眼就被个女人给非礼了一番,走到这里又看到这么一队碍眼的人手。 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这种看了就晦气的护兵真还不如不给呢!拍马上前喝道,“领队的是谁,出来回话!” 一名将官上前行礼,声音洪亮答道,“末将于立,见过韦将军。” 韦小宝上下看看他,此人三十余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壮,往出一站宛如一颗劲松一般,倒是比他身后那一队兵丁要体面不少,心里的火气稍降一点,问道,“你是什么职务?这批兵丁都是你的手下?” 于立答道,“是参将,卑职昨日才得了恭亲王传下的命令,要我率这队人随韦将军同行。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是恭亲王临时调拨给我的。” 韦小宝点头。也是,看于立的样子应该不至于带出如此一队军容不整的部下,又问,“恭亲王怎么会直接管这事?前锋营的阿统领呢?” “阿统领?”于立顿一下,随即明白,“哦,将军说阿济赤统领,韦将军不知吗?前锋营与护军营从半年前起就已经归恭亲王统管了。” 韦小宝一皱眉,前锋营和护军营是京畿重部,康熙会派给他的亲弟弟管也是正常。他才得罪过恭亲王,今日这事要是和恭亲王常宁扯上了关系,倒是解释得通。 不过再看看于参将身后那一队没精打采的老弱病残,他脸一沉,实在是没法通情达理的去体谅康熙在对待他的事情上会有这么疏忽的态度。 这天底下谁死了老婆伤心难过以至于无暇他顾,耽误了其它事都可以理解,只有康熙不至于,――他的老婆实在太多了! 在韦小宝的概念里,康熙的那些女人和小皇帝的关系已经没法算在夫妻关系的范畴,只能算在主从关系里。 也就是说,皇后逝世,康熙悼念忙碌,为皇后大力操办后事,韦小宝都没有异议,但康熙要是因此就理所当热的优先选择把他的事抛在脑后,他就要生气了! 既然这些天亲密相处的情意这么容易被忽略,那一直以来又何必惺惺作态的假装看重!他只崇尚热烈真诚的感情,不喜欢虚伪的那一套。 …………… 拿破仑语录:人是无常多变的,好运也是。 ------------ 第35章 被冷落 康熙十四年,正月,紫禁城,南书房。 康熙正在和裕亲王福全,索额图,米思翰,图海等大臣们议事。 有兵部尚书明珠快步而入,“皇上,西南战报到了!” “哦,”康熙摆手让正在说话的米思翰停一停,先问明珠,“怎么样?” 明珠先对康熙躬身道,“恭喜皇上,皇上洪福齐天,两封战报都是好消息。” 众人得了他这话都心中一宽。 明珠接着才一份份的细说,拿起上面那通战报道,“吴三桂派大将刘之复率水师进犯彝陵,刘之复率军在长江南岸设营驻扎,不几日就被顺承郡王麾下护军统领额司泰击溃!” “好!” 南书房中的几人都大赞一声,顺承郡王勒尔锦在康熙十二年,吴三桂初叛乱时就受封为宁南靖寇大将军,率师驻守荆州,抵挡住了吴军从沅州、常德方向扑来的主力,一直以来,与叛军交战,胜负均有,最近则是屡战屡胜,正是战局已经明显好转的标致。 明珠又呈上另外一份道,“韦小宝韦将军率军南进,一路势如破竹,叛军被打得接连败退,韦将军现在已经进了四川,直逼贵州。” 裕亲王福全一惊,脱口道,“这么快!” 明珠神色凝重的一点头道,“不错,兵贵神速,韦将军真是百年难遇的将才,眼光精准,指挥得当,这一路打过去几乎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只要他再进一步拿下了贵州,就能威慑到云南,那里是吴三桂的老巢,一但吴三桂抽调各地的队伍回救云南,朝廷其余几路兵马的压力就能大减,到那时,朝廷彻底歼灭叛军的壮举便指日可待!” 裕亲王福全看看索额图再看看米思翰,只见那两人的脸上也全都是惊佩之色,摇摇头,一起诚心叹服,“皇上英明神武,目光如炬,一手提拔起了韦将军这样的人才,臣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次还真不是大家的阿谀奉承之词,而是真心钦佩康熙的眼力,竟然能在数年前就透过一个油滑小无赖的表象看出其人胸怀实才的本质,破格提拔,加意重用,直至今日成就了一个在平叛中堪为大用的人才。这是什么样的独具慧眼,帝王心智啊! 康熙微微一笑,“韦将军出行前曾将他的一些部署安排说给朕听过,朕那时就听着可行,果然这小子是有些本事的,说出就能做到。”脸色转郑重,“不过韦将军的这个打法艰苦卓绝,他为了我大清江山社稷的安稳乃是在用性命拼搏,其人的精忠报国之心可敬可佩,实堪嘉奖!” 几个大臣并裕亲王一同躬身道,“皇上所言极是!” 明珠再道,“湖南和四川两地的粮饷吃紧,分别都发文到兵部催粮。” 户部尚书米思翰方才就在说着此事,这便接口道,“纳兰大人尽管放心,我才同皇上说起,不管怎样也不能短了前方将士的口粮,五日之内必定筹措到位,请兵部只管派妥善人手押运就是。”声音沙哑,不时的还要咳嗽两声。 明珠问他,“富察大人可是病了?” 米思翰摆手,“不妨事别惹鼠辈。” 自开战后米思翰就一力为朝廷军队筹钱筹饷,主张“师行所至,奉明诏以正赋给军需,供应粮饷薪刍,一切动官帑,毋许苛派;其购自民间者,务视时价支给,勿纤毫累民。”乃是个正派清廉,忧心百姓的官员。最近积劳成疾,生起病来,说话嗓子沙哑。 康熙体谅他辛苦,再问几句看看没什么大事就命诸人全都跪安了。 明珠垂手退在最后,走到门口时被康熙叫住,“明珠,今日就收到了这两份战报么,没有其它的了?” 明珠忙站住,应道,“回皇上话,重要的只这两份,其它地方还有些不太要紧的送来,不知皇上是想问哪一处?” 康熙仿佛是有些不想说,闭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韦将军只送来了一封战报,没送旁的信件来?那有没有给他家中送家书什么的?要是有…要是有你就先呈上来,朕回头另外派人给他家里送去。” 明珠这人有项本事,就是很能装,很能装者,装模作样,不动声色也,不论听到陛下说了什么怪话,他的面上都是一本正经,不动声色,仿佛谈论的依然是什么军国大事一般。 听到康熙打算截下大臣的家书先看看,明珠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十分认真仔细的答道,“回皇上,奴才这就去查查,韦将军那边要是还有其它书信送过来,奴才一定先送进宫给您过目。” 康熙点点头,“嗯,你退下吧。” 不知怎地,最近明明收到的都是好消息,康熙心里却隐隐有股不乐之情,最近这情绪越来越频繁地冒头,搅得他心中有些烦躁。 以前次次都能随战报收到小桂子的密奏时,他还嫌这小子麻烦,将这么个肉麻玩意儿夹在军情机要的文书中一起来,当真是胡闹得很。害他还得小心藏着,别给人看见了。现在那臭小子不知有多忙,把送密奏的事抛在脑后数月都没想起来,他反而要不自在了,很有被人冷落的感觉。 身为天子竟会觉得被人冷落,这是平生头一遭奇遇,堪称新奇又稀罕,烦闷在所难免,如不是离得太远,一定要把那胆敢冷落他的人抓到跟前来好好收拾一顿! 明珠恭敬退下,一路也在琢磨:韦将军以前出征在外时总要给陛下送密奏回来,这次连着好几个月没有,难怪皇上要问,只是怎么连人家的家书也起意要截下了?韦都统那么个精明人总不至于把密奏当成家书错送去给夫人看吧。 康熙打发走了明珠,看看一旁立着的大自鸣钟,想起昨日太后好像说是有些不舒服,这会儿有点空闲,就打算去慈宁宫请安探望。 一出门便见有裕亲王福全在庑房外穿廊上立等着,问道,“二哥,你怎么还没回去?” 福全道,“有点事情想和皇上说,怕您不得空,就在这里等着您出来,不拘去哪里,我陪着走过去,在路上就说了。” 康熙听他这么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朕去慈宁宫看太后,二哥一起吧。” 也不坐銮撵了,和福全一起往西绕过养心殿后面走去慈宁宫。 福全欣然随行,走了几步和声道,“方今天下平叛的形势一片大好,皇上怎么看着还有点不开心?” 康熙木着脸道,“哪里,战局逐渐明朗,朕自然心里高兴,不过朕要操心的事情还多着呢,不用才打了几场胜仗就成日满脸的兴高采烈,被朝臣们看到了要说朕太沉不住气。” 福全顺着道,“正是,皇上说得有道理。”心想话是这么说,那也不用把脸板成这样,看来是不知为了什么正心情不好,自己是不是等等,过几天再和他说常宁那事。 还没决定下来,康熙就问他,“二哥有什么事要和朕说?” 福全一时找不到其它托辞,只好将原本要讲的说出来,“其实不是我的事,是常宁绝世明王全文阅读。” 康熙道,“常宁怎么了?闯了什么祸不成,他自己不敢来对朕讲就托了二哥你这和事佬来。二哥,你也恁好说话了,总是纵容他,这怎么成!远的不说,你只看看韦将军,和常宁差不多大的年纪,都已经能领兵上阵,浴血杀敌,常宁日日在京城中养尊处优,还不停生事,真是没法比?你以后少管常宁的事,他也该多历练历练才行。” 福全微微苦笑,心想我还什么都没说,您就一顿教训,看来今天这个好人不好做,硬着头皮道,“唉,正好这事是与韦将军有关的。” “哦?”康熙慢下脚步,侧头看他,“和小桂子有关?怎么了?” 福全道,“也没什么大事,我是前几日才知道的,原来去年五月间,韦将军离京的时候,皇上曾命前锋营调派一千人随行护送他。” 康熙道,“是啊,这有什么?” “常宁他少年人心性,那时就挑了点这个……这个不太漂亮的兵丁去交给韦将军,他以为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韦将军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常宁便也一直也没当回事,我是前日才听说,觉得他这玩笑开得有些不当,所以来和皇上说一声。” 康熙皱眉,“什么意思?常宁那时特意挑了批军容不整的兵丁给韦将军?” “差不多吧,据常宁说就是一批老弱兵丁,马上就要解甲回家的人。” “他在小桂子临行时派给了人家一批老弱残兵?”康熙觉着自己可算找到被人冷落的原因了,怒道,“常宁他胡闹什么!仗着是朕的弟弟就敢这样轻慢大臣!朕饶不了他!” 福全被他的声音震了一下,赔笑劝道,“您也别生气,常宁就是这个爱玩闹的性子,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上次听说时就已经说过他,回头皇上再责备他两句,他也就能得教训了,赶明儿等韦将军回京时再让常宁送点礼物去人家府上说点好听话,常宁毕竟是亲王,面子给足,韦将军自然就不会多计较。” 康熙重重‘哼’一声,“常宁是不是本来仗着自己是亲王,比韦将军爵位高许多,以为私下欺负了人没事,结果没想到韦将军最近战绩骄人,回来后定然有大封赏,他这人得罪的不是时候,所以才赶着找你帮他说说话?” 福全不好多说,只苦笑道,“皇上料事如神呢,弟弟的事,我也不能不管。”说完小心看眼康熙,发现康熙眉头紧蹙,双唇抿成了薄薄的一线,脸色可实在是不怎么好。有些不解,暗道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皇上何至于这么大反应? 却不知康熙心里正在生着双份气,脸色自然好不了。 先是气常宁仗势乱来实在是不应该,需要好生教训;再就是气这段时间所受的冷落也不是因为韦小宝太过忙碌顾不上他,而是其人有意为之的! 自己那段时间不是正伤痛于皇后新丧,忙于一应的后事安排吗,小桂子怎么一点都不知体谅,为了这点小疏忽就摆了几个月‘脸色’给自己看,要不是今天裕亲王福全来给弟弟说好话,自己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竟然敢故意给自己‘脸色’看,胆大的都包天了! 康熙强抑着心头的火气进慈宁宫向太后问安,太后留他们一起吃饭,康熙实在没有心情,借口自己还有政务处理,只留下裕亲王陪太后,自己先回了寝殿。 一进去就闷坐下来,越想越憋闷,忽然一脚踢翻了面前龙案,哐当一声大响,案上的笔墨镇纸跌落一地,吓得刘进忠带着众小太监一溜贴边站了,大气都不敢乱出调戏高手。 过了半晌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上前收拾,“皇上息怒!踢痛了脚不值当。” 康熙确实是踢疼脚了,忍着不动声色,只恨恨地对刘进忠道,“你替朕记住了,等韦小宝下回来这里时先罚他在门外跪足两个时辰才准进来!” …………… 与此同时,韦小宝正在营帐中听师爷颂读诏书,诏书内容是康熙册封嫡子胤礽为皇太子,诏告天下。 听师爷之乎者也的大读一通又再讲解一番后,韦小宝精简总结,“说了这么一大套,就是陛下封了他那个还不满一岁的皇后嫡子为太子,对这个小家伙寄予厚望,认为他天资过人,将来一定能子承父业,成为一代明君,特此告诉给全大清的人知道。哼,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只会吐口水的小孩,他从哪里能看出来天资过人的?” 师爷擦汗,“韦将军慎言啊!皇太子自然是天赋不凡,陛下立太子乃是稳固江山社稷,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韦小宝撇嘴,万分的不以为然。 他其实是可以理解康熙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对出身高贵的嫡子的偏爱胜过了理智。 他曾经为了自己那辉煌的事业后继有人而娶了一个既不漂亮也不聪慧的公主,只因为希望这个公主给他生一个出身正统高贵的继承人,而年轻的公主不负众望,果然给他生了个儿子。 在小罗马王降生后他和所有盲目乐观的父亲一样,宣称那不会说话只会吐口水的小家伙‘骄傲,敏锐,健壮……日后会有非凡的成就!’那时候他也是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小罗马王,小罗马王是他至高地位,强大帝国,无穷财富的唯一继承人。 当然,现在他经过了生活的磨砺,已经不这么想了。 像他这样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人自然要比小皇帝睿智明理得多,早就已经懂得了儿子是不能这样教养的道理。相信小皇帝在许多年之后也能一样的明白过来。现在的盲目偏爱只是个必经的过程。 不过理解是理解,不高兴是不高兴,两个情绪并不冲突。小皇帝如此看重那个逝世皇后生下的儿子,这委实是一件影响韦小宝心情的事情。 当不高兴到了一定程度时,韦小宝忽然想起来:就你有儿子吗?我也有!好好培养教育,他们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想到就干,立刻叫了随军那个一直替他代笔写书信奏章的笔贴士来,修成家书两封。 一封指名要双儿与阿珂夫人与荃夫人共阅,内容是他对教养儿子的一些指导意见;另一封是写给两个儿子的,要双儿细细念给两个儿子韦虎头和韦铜锤听,以后他会定期寄回此类家书,每封都要认真读给儿子们听,切记!切记! 笔贴士写完书信后也和方才那位师爷一样,伸袖子擦擦汗,心道听说韦将军的儿子们都还不满一岁,您写这么复杂一通家书回去,就算有人给他们读,他们也九成听不懂啊! 可惜韦将军没有读心术,此时正在踌躇满志的计划教养儿子的大事,丝毫没有发觉笔贴士的担心。 他决心一定要把他们培养得胜过陛下那个一生下来就盲目认为聪慧的儿子,他要用自己的经验教给儿子们知道:世袭的地位和金钱都是次要的,唯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坚忍不拔的意志,高贵坚贞的情感才是一个父亲所能给予孩子的最珍贵财富,它们会指导拥有这些宝贵品质的人走出自己多姿多彩而又充满意义的人生。 ……………… 拿破仑语录:我留给儿子的只有我的名字。 ------------ 第36章 追来的 康熙坐在龙椅里,正低垂眼帘细细翻阅着手中的几封信件。 明珠在下面垂手侍立,等了许久康熙也没动静,他便悄悄抬眼观察一下,只见康熙还端坐在椅中,对着手里的几张纸凝神思索。 他身下的那张髹金漆雕饰有繁复云龙纹的椅子宽大厚重,看着就觉很有些份量,康熙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清瘦,好在眉宇间的轩昂威严之气甚重,否则活脱就是一个年轻儒雅的读书人模样,和自家容若差不多。 明珠正在心里悄悄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反正是决不可宣之于口的妄议陛下之言,康熙忽然想明白了一样,轻轻‘嗤’了一声,自语道,“朕立太子碍着他什么事儿了?看看这满纸的怨气,至于这么闹腾吗?” 明珠连忙收回暗自打量陛下的眼光,犹豫了一下,认为这么敏感的话茬自己还是不接的为好,心道韦将军胆子够大啊,竟然敢在给夫人的家书中妄议陛下立储君之事,不知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听皇上那意思只怕说的不是好话,但是看皇上自语时脸带微笑,仿佛是一点不生气,还有些高兴,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调戏高手。 明珠这里还没分析出个子丑寅卯来,康熙那边已经放下了手中韦将军的家书,拿起一旁摆着的两份折子,在手中敲敲,对明珠道,“靖南将军韦小宝与顺承郡王勒尔锦同时送了折子回京,内容差不多,都说他们现在这个齐头并进攻打吴三桂的态势需要改上一改才行,朝廷在前方的兵马各自为政,他们只怕如此下去相互之间不但不能互为辅助反而容易成为绊手绊脚的牵制,所以都为自己请命,想要朕下旨允他们能够统一调度指挥平叛的几路大军。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明珠立刻摒弃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开始转动脑筋思索作答,“按理说两人都有些擅越了,朝廷的几路大军是皇上您派出去的,自然都应该听命于朝廷的政令才对,何来各自为政这一说?不过湘赣,川贵的战场都距京城路途遥远,大军在外有时也确实需要将领们便易行事以免贻误战机。顺承郡王与韦将军有这个顾虑也是情有可原。” “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韦小宝是康熙皇帝一手栽培的心腹宠臣;勒尔锦是勒克德浑多罗郡王之子,世袭的铁帽子王。两个人的身份都非同一般,起了争执还真是不易决断。 明珠不敢随意说话,斟酌了一会儿才挑了个最谨慎的说法,“奴才以为论资格阅历之丰厚,当推顺承郡王,他又是此番平叛大军中位阶最高的朝廷将领,行事应该更为稳妥;不过韦将军是后起之秀,虽说年纪轻了些,但也……” 康熙打断他,“这可不是论资排辈的时候。” 明珠立时领悟到圣意,马上转了口风,“正是,正是,还是皇上说的有道理,韦将军年少有为,颇具才干,上阵杀敌,就要这种敢打敢拼的人物,当可担得重任。” 康熙颔首道,“不错,不过此事重要,朕打算明日朝上与众臣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明珠了然,晓得康熙这是提前和自己说一声,明日朝堂上要是有人没眼色,站出来一力支持勒尔锦的话,他就得负责出面驳斥回去。 暗道这个差事略为棘手,怎么看都是顺承郡王资格老身份高,出征之后战绩也还算得上佳,如何能名正言顺的要他听命于韦小宝一介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将军呢?晚上回去须得好生琢磨琢磨这个话要怎么说才行。 康熙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朝上说话仔细些,另外这道旨意该当如何拟定,你也提前琢磨琢磨,顺承郡王到底也是朝廷重臣,不可过于偏颇失了人心。” 明珠领旨,出来时又带出了韦府的两封家信,康熙让封好了再送去该送的地方,浑忘了前些日才说过明珠只管把信给他送来,他看过后自会再另外派人送去韦府的话。 第二日早上恰逢十日一次的大朝,文武官员齐聚乾清宫,只是明珠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辞却没能用上,只因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不知如何,竟然能够提前揣摩出圣意,当朝第一个站出来为韦小宝韦将军说话,索中堂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这样态度鲜明的开了口,众人都以为是有些因由的,九成这就是皇上的意思,再加上康亲王杰书又适时在一旁推波助澜地加了把劲,此事便一锤定音,众臣再无异议。 若不是遥遥瞥见坐在上面龙椅中的康熙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明珠几乎要以为索额图也是康熙事先安排好在朝上代为说辞的。心说韦将军厉害啊,不但皇上偏着他,连索中堂,康亲王也都早早被他拉拢过去了! 这便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只速速拟诏传旨就是。旨意不日便传至前方军中,以靖南将军韦小宝所帅大军已经深入敌境,马上要直逼云南,乃是朝廷几路大军中挺进速度最快的一部为由,晋升军中统帅韦小宝为一等侯,战况紧急时可调度湘赣,川黔诸省各路讨逆军便易行事乡村女教师。 韦小宝此时已经率部打到贵州清水江畔,驻扎在锦屏一带。将来传旨的官员请入军帐,设了酒席迎接。 他十分有钱,又摸清了这里不管干什么只要送礼就事半功倍的规矩,因此酒菜还没上齐,一张银票就已经进了传旨太监的袖中。 说起这位来传旨的太监,还是韦小宝的一个旧识,乃是从前韦小宝在宫中的赌友,在上书房中伺候的太监温有方。 温有方赌钱时不会用手段,是韦小宝眼中的‘羊牯’,不知欠下了韦小宝多少赌债,韦小宝青云直上之后也不向他追讨,每次遇见还会千儿八百的打赏,这次一见面又给了大好处,温有方不由眉花眼笑,韦小宝向他询问朝内宫中的一些事情,无一不详细作答。 “索中堂和康亲王都在朝廷上大力替本官说了话?” 温有方点头,“正是呢,韦将军您在朝中可真是声望极好的,据说还有马大人,王大人……他们都出来附议赞成。” 他一口气说了五六位大人,都是平日里与韦小宝相熟的官员。 韦小宝点头,心想索大哥很有信用,答应过我的事情果然就照办了。 忽听温有方又道,“皇上对韦大人的事情也是万分关照,回上书房后就一叠声的催促纳兰大人赶快拟旨,让在当晚宫中下钥之前就一定要把旨意发出来。还有粮饷,皇上也单独嘱咐过纳兰大人,要他先安排人送韦大人你这边军中的。” 韦小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当真?” 温有方一来是想说点好话讨好他,二来也确有其事,因此在一张白净无须的脸上摆出十二分的认真样子,正色道,“兄弟我就是在上书房伺候的,这些都是亲耳所闻,还能有假的吗?皇上还吩咐我单独带句话给你,此时没有外人正好说给韦将军听。” “你说。” 温有方咳嗽一声,“皇上说,小桂子啊,你聪明伶俐,打仗勇敢,这都很不错,只是惯爱偷懒这一点不好。” 韦小宝不明白,“乱说,我从来不偷懒!” 温有方看在刚才那张大额银票的面子上,假装没听见他的不敬之词,接着原样学说康熙的话,“皇上说,你上次出征在外,每隔数日都会给朕写一份密奏送回来,朕那时还夸你文采不错,这次怎么就开始偷懒,一份都不写了?你小子虽然有些歪才,但是学问十分之差,还不赶紧多练练!没事写几封书信来,朕不嫌麻烦给你批阅一下好了。” 韦小宝脸上一个曾被康熙认为很好看的大酒涡显露出来,“原来说这个,那你回去告诉陛下,他每次总是自己闷头批阅,从来不给我看看他批阅出的结果,搞得我有些无所适从,还烦请陛下将他的批阅送来给我看看,我读过之后才能知道该再写些什么。” 温有方觉得这段话无论如何不能转述去给皇上听,斟酌着给他润色了一遍,“那我就对皇上讲,韦将军您听了他这番话后十分欢欣鼓舞,正诚心恭候陛下的指点可好?” 韦小宝好笑,端起杯子对温有方道,“喝酒,喝酒,你大老远的赶来黔东锦屏,一路辛苦了。” 暗道陛下他应该恭候我的指点才是,说几句好听话就这么难吗,明明想让我写信给他,还要拐弯抹角的说成这样,亏他还是个皇帝呢,比最会害羞的小女人还便扭。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对康熙这次的作为还是很满意。 他每次远征在外,最大的担心就是后方局势,离开后内部局势生变将是对他的一个致命打击,而这次有便扭小皇帝在京城坐镇,当他的坚强后盾,真是让人安心极了,堪称是他打得最无后顾之忧的一场仗大愚若智(女尊)最新章节! 韦将军心情好,加之这两日也没有战事,于是对温有方一行热情款待,晚上就安置他们在军营中休息,第二日一早亲自带了温有方去天柱县的清江岸边去游览江景。 清江两岸,群峰叠翠,景色甚好,此时不打仗,没有那些刀光剑影,只见风光旖旎,温有方看得赞不绝口,说道能见此景,也不枉了一路上所吃的辛苦。 一行人沿着江边往下游走,只见江水清澈,急缓有致,不一时到了一处浪滩,十分宽阔,目测滩长能有三十多丈,分上下两级,清浪滚滚,层叠而下。 大家正站定了观赏美景,忽听身后起了一小阵骚乱,有随行的兵士呼喝纷纷,“什么人!”“抓刺客!”“不得乱闯!”“保护将军!” 立时就有数十名亲兵抢上前来,手中兵刃出鞘,团团护在韦小宝和温有方几人的身周。 韦小宝定睛去看,发现只是个小骚乱,众护兵在他们这一队人的队尾围着个人打斗,那人瘦瘦小小,左支右绌的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也不知是附近的山民误冲撞过来,还是个敌军派来的探子。 对身后跟着的副将于立道,“你去看看。” 于立就是韦小宝离开京城时统带那一千名老弱残兵的于参将,此人也算是个有本事的,武艺兵法样样来得,只因性情耿直,在前锋营中得罪了人,所以才被派给了那样一桩不讨好的差事。 韦小宝带着那么一队人走了几日后发现了他的好处,就老实不客气将其人收归己用。于参将在京中因一直郁郁不得志,也十分愿意跟着这位年轻有为的韦将军干,一直忠心卖力。 韦小宝以前的几个得力手下赵良栋,王进宝等人在和三藩开仗之初就被他保荐进了军中,如今分散在朝廷的另外几路人马里,他现在身边很缺人,因此对无意中能得了于立这样一个干练的副将十分满意,打算打完这一仗回去后就让小皇帝给于立升职。 于立大步跑去队伍末尾,不一刻便揪着一个穿着清兵服色的小个子回来,大声道,“将军,抓到个挺奇怪的奸细,他穿了咱们兵士的衣服混在队伍里,不说找个隐蔽地方躲着伺机探听消息,偏要傻头傻脑的往前凑,刚被小伍给揪出来了。” 那小个子抬起头来,一张脸上也不知抹了多少泥土煤灰,除了一双闪亮的大眼睛,其它什么都看不出来。 韦小宝盯着这张泥脸诧异,“咦,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 旁边的众人都捂嘴,暗道韦将军对着这么一张脸还能看出眼熟来,这眼神可也太好了。 于参将最近跟在韦小宝身边一直以做事干练而深得将军大人之心,此时见将军盯着这个奸细的泥脸纳闷,就想给他擦擦干净,好让大人看清楚点,眼光四周转了一圈,没找到能用来给他擦脸的东西,干脆拉起自己的袖子在小个子奸细的脸上一通乱抹。 小个子奸细使劲往后躲,怎奈被牢牢擒住躲不开,被于参将使劲擦了两下之后大概是被擦得疼了,一声惊呼,“你别擦了,快放开我!” 声音娇嫩动人,竟然是个女子。 众人顿时一起瞪大了眼睛,于参将一惊之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她。待看清了那女子的脸后也是低低一声惊呼,那张被他粗鲁乱擦一通的脸露出了些许本来样貌,竟是说不尽的眉眼娇俏,口鼻精致,虽然还有着一道道的污痕,但依稀已经可以看出是个绝色的小美人。 韦小宝惊道,“阿珂?你不好好在家看孩子,来这里干什么?” ------------ 第37章 退让 阿珂扑进韦小宝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我来找你!荃姐姐把你对她说的话都告诉我了,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来亲口问问你,我一路……这一路,到处都是死人,都在打仗……” 她抽抽噎噎,边哭边说,可见是路上受了惊吓,经历了不少艰苦才追着寻到了此处,韦小宝一手抱着怀里的阿珂,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抬头对温有方尴尬一笑,解释道,“见笑了,这是我的一位夫人,大概是我离家太久,她心中挂念,所以就寻来了。” 温有方‘哦’‘啊’了两声,看着韦小宝怀里的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清的规矩,出师时军中携带家眷乃是大罪!可这位家眷是自己寻过来的,不晓得这该如何算法? 韦小宝又对于参将道,“你先带几个人回去,准备一个单独的住处出来,还有干净衣服和热水旷世妖师全文阅读。” 于立晕乎乎的领命而去,心想这小美人可真美啊!我刚才竟然还在她脸上摸了半天,韦将军可千万别介意才好。 阿珂哭了半晌,心里这些日来郁积下的苦闷之情被发泄出不少,渐渐止住哭声,抬起头来,见自己将韦小宝肩头的衣服蹭黑了一片,不由脸上一红,歉然道,“对不住,蹭脏了你衣服。” 韦小宝摇摇头,一件衣服自然不值什么,只是被阿珂的忽然出现搅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的教养让他在这件事上一直很愧疚,而让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因为自己辛苦奔波,伤心哭泣更是不应该的事,特别是这个女人还为他生了个孩子。 可是他在耐心哄劝阿珂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面对的好像少年时期的奥尔唐斯,奥尔唐斯是他的继女,与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父女关系,这就难办了。 他不想自诩清高,自从被苏荃偷袭过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体上的问题也慢慢消失了,就是说如果阿珂一定要做他的女人,并且不介意他还有其它情人的话,他看在儿子的份上,于情于理都是可以同意的。 他从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类事情,在对约瑟芬的爱情消逝后,他放任自己,同时拥有好几个情妇是家常便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娶了奥地利公主玛丽.路易斯,身为帝国元首,他愿意为自己的人民做出好的表率,因此才渐渐收敛了放纵的行为。 现在没人需要他做出这样的表率,他大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但是韦小宝发现他对面前这个小美人还是生不出哪怕一点点的热情,心里暗暗烦恼,有点明白出现这种状况大概是因为受到了那个便扭小皇帝的影响,他的眼里暂时看不进其它人了。 叹口气,心想先把阿珂带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吧,记得以前的韦小宝迷恋她几乎要成痴,才两年的时间,就这样彻底不喜欢了,这年轻的姑娘大概是接受不了。 于参将,众亲兵还有温有方一起旁观了将军的美貌夫人千里寻夫,各有感慨。于参将和众亲兵是唏嘘羡慕;温有方身为公公,没法升起此方面的激情了,因此比较超然,能够镇定旁观不去做无谓的羡慕。 来传旨的诸人再住一日就准备启程回京,临行前温有方好意来问韦小宝,“韦将军,要不要我顺路把尊夫人带回去?大清严令不得随军携带家眷,她虽说是自己找来的,但随军住得久了必然影响不好,万一要是有人因此参你一本可不值当。” 韦小宝昨日劝了阿珂一天,还没劝出什么结果来,有些不忍心这么生硬的送她走,想了一下道,“她刚到,立即又上路有些太劳累了,再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另外派人送她回去。” 温有方心意尽到,自觉已经十分对得起自己收的那些银子了,便不再啰嗦,带了随来的几人返京复命。 回到京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康熙本以为自己让温有方带去了那么两句屈尊降贵的‘软话’,韦小宝这番总该有‘密奏’送回了吧。 谁知温有方竟是空手而归,不由有些气恼,等到听了韦小宝要先看到他的书信才能知道再给他回写些什么的言论时又转怒为笑,心想这小子得寸进尺,还跟朕拿起乔来了,又不是什么行动间就惹人怜惜的二八佳人,还这般拿腔作势,谁耐烦理你! 一边叫御书房中伺候笔墨的太监,“小寇子,研墨。” 过去书案后坐下,拿起笔来慢慢琢磨:给小桂子写点什么呢?他的那些肉麻话朕可说不出,还是随便说点日常事儿吧。 随口问温有方,“你在韦将军那里住了几日,他看着如何?胖了还是瘦了?都对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在那边看到什么新鲜事?” 温有方一一谨慎作答,说到新鲜事这一节时有些为难,暗道新鲜事还真看到了一桩,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啊吞噬苍穹全文阅读。 犹豫了一下便决定还是讲吧,这也不算什么大错处,韦将军也没有特意提出要他保密,皇上都问到当面了,欺瞒不报岂不是欺君,他还没这个胆子。 康熙听说韦将军有位夫人思夫情切,竟然乔装找去阵前,沉下脸来,“这女子怎么如此不懂事!大军之中是她一介妇孺可以乱闯的地方吗?” 再听温有方说到他本来想帮韦将军把夫人带回京来,不过韦将军没舍得时,‘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笔拍在桌上,怒道,“岂有此理!” 温有方吓一跳,背上冷汗直冒,只怕是自己说错了话,万分后悔何必要多嘴说后面这段。 康熙推开纸笔,站起来道,“朕去看看太子。”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现在火气甚大,儿子那么小,莫要吓着了他,转口道,“起驾去惠妃那里,看大阿哥。” 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刘进忠急忙跟上,路过温有方时皱眉看他一眼,轻斥道,“没你事了,下去歇着吧。”暗道这姓温的有些多嘴饶舌,以后要记着紧要事千万不能派给他。 康熙这个气生得有些说不出口,自己也不愿去仔细思量,只知道韦小宝在等他的信,但他却发现那小子的行为有失检点,仗着自己事事回护,就敢将家眷明目张胆地留在军中,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康熙再没心情写什么书信,不意却在他彻底要将这事抛在脑后的时候收到了久违的‘密奏’,内容里有着很重的惆怅和失落: ……您忘了我吗?也是,您不必在意您没有放在心上的人,但我不同,您把您的影子刻在了我的心里,思念您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觉得自己也有错,错在没有能力打动您的心,但您却深深打动了我,只要你对我有一点点好,我就会受宠若惊……真是狠心的人,明知我这样受着思念的折磨却还无动于衷……保重,即使知道您不再关注我,我也会将悲伤留给自己,继续忠心效命于您……我的陛下…… 兵部尚书明珠站在下面,看着康熙的嘴角明显越翘越弯照例在心里纳闷,不知韦将军给陛下写什么了,能将他哄得这么高兴! 康熙是高兴了,韦小宝却在忧郁,他觉得自己在没有等到小皇帝的信之后就开始犯傻,这种状态似曾相识,在他和约瑟芬结婚之初就是这样——约瑟芬对他若即若离,他陷入爱河不可自拔。 对他这个曾经拥有过各色美人的老男人来说,年轻美貌已经变得不再稀罕,现在的他会下意识的在情人身上追求更高精神层面的东西,否则即便像阿珂那样美丽也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无法唤起他的热情。小皇帝虽然也年轻,在有些方面依然稚气,但有着帝王的心智和魄力,这在无形中符合了他的要求,因此这个人也就在他心里变得不一般起来。 在忍不住给康熙送去了‘密奏’之后,韦小宝心底的警钟开始敲响,依据他的经验,出现这样的情绪是危险的,这样热烈的感情会左右他的行为,影响他的判断。 被流放在圣赫勒拿岛的那几年,他曾客观总结了自己的人生,最后发现当初的自己几乎是坚不可摧的,如果那时候的他全凭理智做事将没有人能够战胜他,他最后其实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那总要时不时冒头出来和理智做对的激情! 人生有热情是件好事,不过应该适当克制。情书可以写,不过不能太卑微,下次要记得改变态度,写矜持一点! ……………… 拿破仑语录:我是我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我自己不幸命运的起因。 ------------ 第38章 不恰当的比喻 在收到一份语气惆怅失落的‘密奏’之后,一等忠勇侯靖南将军韦小宝又开始如从前一般,定期随前方战报给他的陛下递送私信。 康熙对此十分满意。 只是韦小宝后面送来这些信件的风格有些变动,不再惆怅苦情,连肉麻话都少了,主要是描述一些前线战事: “……清水江就在我的眼前,江水滚滚而逝……万千将士在我的身后,呐喊声震动天地……浑身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激昂,冲杀,勇敢的将士们为了胜利而战……” 有时信中还会说一些他的感慨: “……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青翠的大山,肥沃的田野,可惜战火染红了一切,……我坚信我们必胜,叛军将会臣服在我们的脚下………我们今天挺进了云南,遭遇到了叛军的殊死抵抗,……遍野的尸骨,苍凉凄冷,我带着部将搜寻,期望还能找到几个可以救活的战士……战死者无数,我对他们的命运怀有深深的悲悯之情,但并不怜惜,这是身为战士必将面对的命运,活下来的人是幸运的……我已深深体会到,成为龙城飞将是我的宿命,为此将付出血与火的代价………” 康熙看到这里觉得很有些不对劲,喃喃自语,“龙城飞将,龙城飞将…李广,宿命……” 忽然“哎呀”一声站起身来,吓得在御前当值的几名官员都一起抬头看他,只见康熙眉头紧锁,站在龙案后凝神沉思。 大家不敢出声打扰,静候了一会儿才听陛下道,“派人去宣明珠和索额图两个速进宫来见朕。” 明珠和索额图二人今日都不当值,被匆匆的从家中叫进宫来,都有些搞不清状况,暗道这是出什么急事了? 进乾清宫,叩见之后就听康熙道,“朕心中有件事情难以决断,怕考虑得不周到,叫你二人来再商议一下。明珠,你再将湖广和川黔的战事细细说一遍给朕听,索额图也一旁听着,他若有说的遗漏之处你尽管补上。” 下面两人对望一眼,暗道这些东西皇上不是早就心中有数的吗,忽然要再细究一遍,难道是又想做什么大的变动? 果不其然,康熙听两人将各地的将领安排,兵力部署,近半月来的战况约略说了一番之后就起身在殿内慢慢踱步,一手轻轻揉着额头,低声自语,“既是如此……现在这个局势把他调回来应该也无妨……”走了两圈后停下脚,看向明珠和索额图,问道,“朕打算让靖南将军韦小宝即刻回朝叙职,你们觉得派谁去顶他的缺儿比较好?” 明珠不解,“皇上,韦将军一部进攻叛军的势头正好,这个时候调韦将军回来只怕,只怕……” 后面的话不用明着说出口也尽在不言中了[综漫]是“搅”,不是“基”!。任谁随便想想都能明白,朝廷忽然发出这样的政令只怕会动摇军心,对韦将军本人也大大的不公,他前面辛辛苦苦的打了这许久的仗,眼看就到关键时刻,朝廷却找个人去把他替回来,明摆着是抢功劳去的。 索额图也觉得不妥,婉言劝了几句。 他和明珠是一个心思,均在暗道皇上您不是向来最偏宠韦将军的吗,没事时还动辄要找个由头封赏他呢,今儿这是怎么了?人家马上实打实的大功劳就要到手,您应该乐见其成才是,怎么要安排人去替他回来?难道是最近发现了韦将军暗中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过?所以急于把他撤换回来? 康熙摆摆手道,“朕这么做自有道理,你们拟旨吧!” 想到可能是韦小宝在外犯了什么大事才会招来康熙如此异常的举动,明珠和索额图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奉旨草拟诏书: 晋靖南将军麾下提督张勇为一等阿思哈尼哈番,韦将军回朝叙职期间由他代为处置军中一应事务;加封中和殿大学士图海为抚远大将军,率每佐领护军二名,疾赴西南,总辖川黔滇三省满汉大兵,贝勒董额以下皆听节制,以剿灭吴逆根基。最后,召靖南将军韦小宝即日启程,回京叙职。 一边拟旨一边暗自摇头,这几道旨意颁出去,明日不知要在朝中引起多大的波澜。 康熙也知道此举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他被韦小宝的信给吓着了,那小子也不知是不是打打杀杀的时间太长,生死看得多了,竟然生出了点悲观厌世的情绪,声称龙城飞将就是他的宿命。 那还了得!龙城飞将不就是飞将军李广吗,李广打了一辈子仗,因战而名声鹊起,威震四方,后来也因战而郁郁自尽,死得十分凄凉,没事拿自己比李广难道是意有所指,他在军中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韦小宝其实什么状况也没出,他打过无数的仗,在战场上的意志坚定堪比钢铁,他只不过是一不小心又用错词了。 在写这封信之前他在营中溜达,无意中听个肚中有点墨水的兵士讲了一段汉代飞将军李广的故事,听得没头没尾,光知道李广是古代的一员猛将,被后世很多文人写进了诗里,就误以为这人是个东方的常胜将军,被后世代代敬仰,加上觉得龙城飞将这个名字很有气魄,用在自己身上应该正合适,因此顺手就把这当作一个比喻修饰,写进给康熙的信里。 那个给韦将军代笔的笔贴士因为替他写了太多的古怪东西,所以早就已经见怪不怪,韦将军说什么他都照抄不误,每次都是双耳进右手出,写过就算,一点也没想起来要提醒提醒韦将军拿自己去比汉代李广可不是个好兆头。 以至于韦小宝短短数月后就第二次见到了千里奔波,前来传旨的温有方。看见他那张光滑无须的白脸不由要笑,“温公公,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怎么又来了?我现在见到你这张脸几乎要觉得亲切了。” 温有方人不是最精明,在宫中一堆人精中混不出头,好在身子骨十分结实,倒是适合出来多跑跑,加之出来传旨一般没有空手回去的,他便也愿意得这个差事。 将韦小宝请到一旁无人处恭恭敬敬地道,“韦将军,皇上说有些话旨意里不方便说,让我私下讲给你听。” “你说。” “皇上说为大将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让你尽管放心回去,现在平叛的仗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后面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你回去京城陪在陛□边出谋划策,决胜千里,也是一样的功劳,这边得胜班师后论功行赏,封王封爵都少不了你的在我买下银河系之前的日子。” 韦小宝一挑眉,“他这么说?” 温有方满脸堆笑道,“是啊,皇上体恤,让韦将军提前回京休养,这真是天大的恩典。” 韦小宝不去理他,暗自奇怪,以康熙的严谨性子,应该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情才对,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实在太想我了!?所以才急着让我回去陪他。 仔细思考了一圈,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最说得通,不由高兴起来,小皇帝虽然在言语上十分不善表达,这么久以来也才只给他写过两封干巴巴,没甚内容的普通信件,但是好在是个行动派,勇于用行动表达对自己的思念之情,这也足以让人欣慰了。 在温有方肩上重重拍了一下,“我立刻准备启程回京。”转身就去找副将张勇,现在战局稳定,张勇又是个难得的人才,留他在这里指挥后面的进攻足可以了。 隔日便带人出发,韦将军带着几个亲随先行,让温有方一行在后面慢慢走。 温有方亲耳听了皇上对韦将军封王加爵的许诺,自以为很能理解他想要回京的雀跃心情,沙场拼搏就是为了高官厚禄,现在已经得皇上许下了自然不必非得继续在疆场上拼命,直接回去就是。温有方就是有些不明白明明自己也回京,大家正好一路,为什么韦将军要让他在后面慢慢走。 等到上路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韦将军是嫌他太慢了啊,人家快马加鞭,一路绝尘,速度堪比六百里加急,他是无论如何跟不上的。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跟了此次也一起同归的韦夫人阿珂一路,眼见韦将军竟然派了个十分年轻英俊的佐领陪着他那千娇百媚的小夫人阿珂在后面走,温有方使劲点头,这才是做大事的人物,做事分得出轻重缓急,皇上说要召见,立刻能放心抛下这么美的夫人独自先行,光这一点只怕就少有男人能做到。 只不过韦将军大事上清爽利落,小事上稍有糊涂,护送青春貌美的夫人应该挑个老丑的将官才是,没事找个那么俊的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生出事端吗? 大事清爽,小事糊涂的韦将军风尘仆仆,接到旨意后数日间就赶回了京城,也不回府休息,先直接进宫去见康熙。 康熙正在上书房中和几个臣子议事,户部尚书米思翰忽然病重,卧床不起,他主管的一应军需调度都要找稳妥人来接管。 忽然听殿外的太监进来禀报靖南将军韦小宝回来了,正在殿外求见,康熙吃一惊,“这么快就回来了!” 忙先挥手命跟前那几人退出去,“你们先下去商议一下,何人可暂代户部尚书之职。”再对来禀报的小太监道,“快去宣他进来。” 不一刻就见韦小宝大步而入,看着就风尘满身,是个刚到的样子,不过精神饱满,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悦和热情,“陛下,我回来了!” 被他身上的热情所感染,康熙忍不住也报以一笑,“小桂子,你跑死了马不成,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回来了。” 韦小宝上前,牵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得知陛下十分思念我,我心里感动极了,只要能早点见到你,跑死几匹马也值得。” “小桂子,你好像很开心?” “是啊。”战局十分顺利,最主要是情场也开始顺利了,最骄傲最难以驯服的小皇帝情人用实际行动表达了热情期盼他回来相聚的愿望,他为什么不开心。 康熙忽然把脸一沉,放开他转身绕回龙案后面,拿过张纸往桌上重重一拍,“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 第39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一) “解释什么?” 韦小宝拿过康熙拍在案上的那张纸随意瞅了两眼,因为还是识不了几个字,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有花精神去多看。 只是在心里摇头,小皇帝的脾气真差,这不会是又想起什么要翻脸了吧! 记得以前只有娇柔又有风情的女人才能让他倾心,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打量一下对面脸罩寒霜的康熙,韦小宝心里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口味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太不可思议了! 伸手将纸放了回去,“这好像是我写给陛下那些信件中的一封。怎么,是我在信里用了什么不谨慎的话语冒犯到了陛下?不过我并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没事干把自己和李广拉扯到一起做什么?”康熙压着怒气问他。 韦小宝反问他,“李广是谁?”怎么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啊。 康熙气得要敲桌子,提高声音道,“龙城飞将!李广就是你信中提到的龙城飞将!”看韦小宝这反应,他已经大致能猜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恨得暗自咬牙,这个没有一点学问,不懂还到处乱用词儿,不负责任的混帐东西!!偏偏他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还硬是把这专爱胡言乱语之徒的话当真了,这次事情要说明白了就是一桩笑话。 果然,韦小宝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龙城飞将这个名字非常有气概,我喜欢,听说这个叫李广的人也是古时候名扬天下的一员威猛战将,我用他来比喻自己不可以吗?” 康熙不答,心知此事是自己冲动了,谁都怪不着,韦小宝被无缘无故的从军前急调回来,一句话都没多说,反而马不停蹄地千里奔波,回京后家都没回,直接就进宫来看自己,足见情意真切,要是此时出口责骂他,那也太不应该。 只得低头自己调息了半天,觉得总算能把心头那股子郁闷之火压下去了,这才看向韦小宝温言道,“小桂子,朕这里还有些事,没空和你说话,你用这么短时间从云南赶回京城,也辛苦了,先回家去歇息吧,明晚再进宫来。” 韦小宝挑挑眉,心想他这样子看着有问题呀,也不多问,绕过书案,板着康熙的肩头凑上去亲吻了一下,柔声道,“好,我明晚再来陪陛下。” 双唇柔软温润,握着康熙肩头的手上却带着点力度。 康熙微微往后一仰,被他抓住了,没能躲开,被在唇上‘波’得用力亲了一口,有些哭笑不得,轻斥道,“别一回来就和朕动手动脚的,外面还有大臣候着呢。” 韦小宝冲他笑,深情款款,“我想陛下想得几夜都没有睡好,这是情不自禁。” 康熙见他又开始肉麻,便也不客气,抬手在韦小宝有个大酒涡的那一侧脸上摸摸,觉得不过瘾,又使劲捏了一把,随即连忙抽回手去使劲拍,抱怨道,“小桂子,你来见朕脸都不擦一把的,摸朕一手土清贵名媛最新章节。” 韦小宝哈哈大笑,“我这就回去洗,明晚保证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干净净,陛下爱摸哪儿就摸哪儿。” 康熙轻轻踢他一脚,笑骂,“滚你的吧。” 韦小宝皱眉,抿抿嘴,还是没忍住,劝道,“陛下,用词要注意文雅。” 康熙不去理他,命人去将刚才那几个臣子再叫进来。还是那句话,再怎样也轮不到韦小宝这粗陋肉麻的家伙来嫌他用词不雅。 韦小宝从御书房中出来,与那几位擦肩而过,在陛下的地方不便寒暄,就点点头打个招呼,心里对小皇帝这样勤政很满意,其实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不大,但他就是看着顺眼。 回府后直奔夫人们所住的后园――去看儿子,女儿们。 韦虎头,韦铜锤都一岁多了,都养得胖胖壮壮,正被丫鬟抱着在花园中晒太阳,女儿韦双双却不在。 原来建宁公主已经被康熙下旨赐婚给李学士家二公子,最近待嫁,就不能还住在韦小宝这里,搬回了以前的住处,公主舍不得女儿,便假称韦双双是她认的干女儿,养在身边解闷的,一起带走了。 韦小宝逗弄着两个的儿子,两个都很给面子,任他抱来抱去,亲了又亲,谁也不会嫌他一身灰土,反而被逗得格格大笑,韦小宝心里惬意之余还有些思念小女儿,对一旁的苏荃道,“夫人,麻烦你回头派个人去把双双接回来住几日,我怪想她的。” 苏荃现在已经恢复了常态,不再去纠结韦小宝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的问题。 她从前做神龙教教主夫人时就参与教务,手段十分精明老辣,如今在家中专心养儿子,顺手便也统管着韦府的大小事情。这里是她儿子的家,她要是不愿离开,韦小宝也会供养她在这里住一辈子,因此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在管着。 难得韦小宝回来了,便挑要紧事一桩桩先问起来,先问失踪人口,“阿珂妹子呢,她不是说到你那里了吗,怎么你没带她回来?” 韦小宝含糊道,“我赶着回来向陛下复旨,连着数日骑快马赶路,怕她跟着太辛苦,所以命人护送她在后面慢慢走,她再过几天就能到京城了。” 苏荃叹口气,“我劝过她,对她说事已至此,你既然是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再去找你也没用,可惜她一定不肯听,我想着让她自己同你当面说说清楚也好,就没有派人看住她,她没事吧?” 韦小宝道,“阿珂还好,她刚见到我的那几日的确是很不开心,不过后来我和她说明白了,有空闲时再带着她四处走走看看散心,找几个年岁相当的年轻人多与她说说话,她已经能想开了。” 苏荃摇头,十分怀疑韦小宝在军中能找到什么样年岁相当的人去陪伴阿珂,不过旁人的事她也管不了太多,阿珂只别丢在外面就行。 又问道,“你领兵打仗打得好好的,皇上为什么忽然召你回来?他把你手中的军权也收回来了?是你得罪了什么权贵人物,那人在朝中使绊子害你不成?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家中可要提早做些防范?” 她神龙教教主夫人出身,很有些见识,因此遇事沉稳,问这话都是就事论事,不见急躁。 韦小宝很欣赏苏荃这样能干又有头脑的女人,温言请她放心,皇帝调自己回来乃是另有安排,并不是什么遭人打压之举。 苏荃问他,“皇上准备另外给你个什么官?” “不知道,可能还是原来的职位吧,等叛军平定后应该会加封爵位。” “就这个?” “嗯,差不多重生成神灵全文阅读。” 苏荃大为不解,“你在西南战场上立下的功劳可是不小,就这样被打发了还说不是特意打压?我原以为你年纪长了几岁,和以前不同起来,开始有些志向抱负,主动请缨上阵是为了做一番事业,你也确实是能干的,可现在剿灭叛军在即,眼看着就要功成名就,怎么能这样稀里糊涂的就被朝廷调回来了!?” 韦小宝笑笑,“不是稀里糊涂,等战事平定后会有加封,陛下不会忘的。” 苏荃颦起两道弯弯的秀眉,“那不一样,你虽然年纪轻轻就有高官厚禄,但旁人一直当你是个小弄臣,表面恭谨,其实骨子里未必看得起你。你若是这次能风光大胜回来,必然人人刮目相看,日后在朝廷里的地位自然不同,你当初请缨上阵,难道不就是抱着这个志向的吗,怎么可以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轻易放手。” 韦小宝觉得这个话题太复杂,不易解释,总不能说是康熙想他了,所以急急忙忙地将他召回,而他也正好思念他的小皇帝情人了,自然不会反对,只会照办。 只好再笑笑,简单道,“夫人,你不要小看我前面打的那些仗,我就算是现在回来,在朝廷里的地位也不一样了。” 说起志向,他的心里曾经有过一个伟大的梦想,这梦想一度强烈到折磨着他灵魂,他曾经凭借自己过人的能力,天才地实现了其中的一部分,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足以彪炳青史。 多年后,当一切都尘埃落定,辉煌已成往事,他静下心来回想,不禁会感慨,当初的他竟然会任由那样疯狂的想法在心底肆虐的发展起来,真的是太理想主义了! 野心和激情使他在不知不觉间忽视了现实与梦想的界限,而这个伟大梦想最终也拖垮了他。 与当初那个伟大的梦想相比,现在只是打败区区这几股叛军还真算不上是什么远大的志向抱负,充其量只能算是他最近该做的一件事,他可以借此稳固自己在朝廷里的地位和势力。 目前来看,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平叛之战打了两年,基本上已经局势明朗,只要攻进昆明的是他的部属,那属于他的功劳就跑不了,所以小皇帝想他,让他回来,他就回来。 那些风光大胜,凯旋而归的虚荣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经历过很多,对这种不大不小规模的已经不是太在意,所以愿意为了小皇帝放弃这一次。 苏荃和他还算不上知己,不是很明白韦小宝这么个精明人怎么忽然变淡泊了,不过他既然自己说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不必太担心。 看韦小宝再逗弄一会儿儿子就过去接过来,一个递给身后的丫头,一个自己抱着,“他们过一会儿该饿了,我带他们去吃点东西,今天天气暖和,还要给他们洗澡。” 韦小宝有些不舍,跟着一起走,“我看看他们怎么吃东西。” 苏荃好笑,“这有什么好看的。”想他是许久没见儿子,有些舍不得,就与他一同回房。 忽听韦小宝问道,“夫人,你觉得汉代的飞将军李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李广十分有名气,是员猛将,只是下场凄惨了些……”苏荃知道韦小宝肚中没有多少墨水,经常会问些浅显问题,所以没在意,随口讲给他听。 韦小宝不动声色的听完,然后暗自汗颜了一下,怪不得康熙刚才差点拿着他的那通信发火呢,原来是他这个比喻用得很有歧义,让小皇帝误会了,大概还有些担心。 想起康熙当时的脸色,韦小宝很是同情,可怜的陛下,我明晚去好好安慰安慰你。 ------------ 第40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二) 韦小宝对儿子总是拥有发自心底的温情。因此对着才见面的两个儿子恋恋不舍,随苏荃和奶妈丫鬟们一起回了内室,看着两个胖小子胃口奇好的吃了肉粥又吃水果,再被老妈子脱得光溜溜的放进小木盆中一起洗澡,浑身上下的胖肉都嫩得好像水豆腐一样,被洗得粉粉红红,可爱得让人想要使劲揉搓一顿。 可惜韦小宝数度想要出手,都被苏荃眼明手快的挡开,说道你没轻没重的捏痛了他们要大哭的。 韦小宝这才回去自己房里洗漱休息。这些天一直在路上辛苦奔波,没个像样的住处,好容易回到家里,高床软枕,被褥舒服,晚上躺下去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日午后,韦小宝正打算早点进宫去,就有苏荃派了府中下人来告诉他,康亲王今日做寿,晚上在王府中大宴宾客。本来因为他不在,苏荃就只命管家准备好一份像样礼物,等今天正日子送过去就行了,不过韦小宝既然已经提前回来京城,那是不是应该自己亲自去一趟? 韦小宝想一想便道,“好,我去。”康亲王与他的交情不同一般,既然已经回了京城那还是亲自去贺寿为好。 刚说完就见双儿捧着一身新衣抿着嘴走进房来,“荃姐姐说大人你肯定要去康亲王府贺寿,让我赶紧送身鲜亮点的衣服过来给你换上。” 双儿在韦小宝心中乃是个忠诚美好的化身,看见她就会心情很不错,微笑道,“双儿,你越来越漂亮了,多谢你们想这么周到。” 双儿脸一红,“大人就会拿我说笑,我只是个普通小丫头,比起荃姐姐和阿珂姐姐她们差远了,特别是荃姐姐,不只人漂亮,还这么能干,大人不在这段时间,府中上下被她管得井井有条,我真是佩服呢!” 韦小宝挺赞成她对苏荃的推崇,“她的确很能干,那句话要怎么说……对了,是才貌双全特级乡村生活最新章节。”又道,“好双儿,你别帮我穿衣服了,快点出去叫我的亲随备马,大人我赶时间,现在去康亲王府,略坐一坐还要进宫去,晚上就不回来了。” 韦小宝虽说是昨日才回来,但他已经入宫面见过皇上,且出来时满脸笑容的那点事儿该知道的人已经全都知道了。 因而到了康亲王府上之后人人热情,均暗自道虽不明白皇上把他从阵前调回来的用意何在,但看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定然不是坏事,只怕这小子还要继续的飞黄腾达,与他把交情搞好总是没错的。 康亲王听说他来,也顾不得去招呼其它客人,急忙出来,一把拉了韦小宝,“兄弟啊,你来了,当真好,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回来,走走走,咱们进去说话。” 一路将韦小宝引进书房,坐下就急忙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为什么要忽然下旨将你从军前调回?这些日我都要替兄弟你担心死了。” 康亲王几月前在朝堂上曾与索额图一起全力保荐过他,要是韦小宝这次因为什么原因受到 贬斥,不免要被牵连,因此是真的担心。 韦小宝笑道,“累王爷操心了,我实在愧不敢当,你放心,陛下要我回来是另有安排,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其中内情兄弟我暂时不方便明说,还请王爷见谅。” 康亲王得他亲口澄清没事,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料来他是皇上的心腹,定是被另外派给了一样机密紧要的差事,因此不能明说,搓着手道,“那就好,那就好,兄弟你当真了得,皇上跟前就是缺不得你,有什么重要事情要找人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兄弟,他对你的看重真是这朝中独一份的!” 韦小宝也不含蓄客气,直接点头同意,“王爷说的不错。”对康熙缺不得他这个说法非常爱听。 康亲王失笑,笑完觉得不太合适,又想点词出来赞道,“兄弟当真直爽!嗯,这样好,这才是男儿本色嘛,没事总要扭捏含蓄的反不如兄弟这样痛快。”估计康熙就是喜欢他这敢说敢笑的性情。 韦小宝道,“王爷,你别光顾在这儿夸我,快去招呼客人吧,我今天还有事情,先赶过来给你贺个寿,等下要先走一步,就不陪王爷喝酒了,等过几日我再专程来拜望。” 想着韦小宝可能是要去办康熙派给他的重要差事,康亲王就不便热情留客,只道,“咱们自己人,客气什么,兄弟先去忙正事要紧,空闲时尽管来,我这王府里的好酒好菜好戏文随时都给你备着。” 韦小宝再去和几个相熟的官员打个招呼便瞅空儿准备先走了,从侧面一条回廊绕去王府大门口,迎面就见恭亲王常宁穿着一身常服也正沿着这道回廊走进来。 常宁人生得不错,身材也高大气派,这时穿了蛋青色的长衫外罩了一件宝蓝缎面滚银狐毛边的外褂,更衬得贵气不凡。 韦小宝看他最不顺眼,在心里暗哼一声‘纨绔’,大步迎上去一点头,“王爷,你来晚了。” 常宁捂着一只手臂,心神不属,不知在想什么,韦小宝走到面前开口招呼了他才看见,“啊,哦,是你啊。” 韦小宝不再多理他,错身而过,留下刚回神的常宁在他身后瞪眼睛,“没规矩!” 出得门来招呼亲随,却发现多了两个人,一个秀美可爱,一个艳丽妩媚,虽然也穿亲随衣服,但是鹤立鸡群,十分抢眼。 韦小宝一愣,“你们怎么来了?” 双儿上前道,“大人,你乘马车走吧。” 韦小宝本是骑马来的,但见苏荃和双儿扮作亲随巴巴的又赶了自己的马车来接他,料得必有原因,就依言上车,一拉双儿,“你也上来人生奋斗路。” 双儿一坐稳就递了张被叠成四方形的信笺给韦小宝看,“今日下人们在府里打扫时发现这个被人钉在正厅的房梁上,大人你看看吧。” 韦小宝展开来,只见一张白纸上只有四个血红的大字,问双儿,“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双儿在他身旁轻声念道,“叛会者死!” 四个字张牙舞爪,十分狰狞,下面是一个十分眼熟的标志,不用双儿说韦小宝也认得是天地会的标记。 心里一凛,“你们看到这个怕我出门会遭人刺杀,所以赶来保护?” 双儿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大人上次送信去给陈总舵主,说明你决定不再参与他们反叛朝廷的那些事情,他们当时也没说什么,怎么过了这许久之后忽然又想起大人来了?还要这样威胁你?” 韦小宝沉思,当初他那封信是送去给他师傅陈近南的,陈近南不知是陷在延平郡王府的内乱中分/身乏术,还是对他彻底失望,一直没有回复,怎么现在又有天地会的人冒出来找他麻烦了?不过也不用害怕,多安排些人护卫就是。 听双儿话音里很有些惧怕之意,韦小宝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你不要怕,他们只是些乱党,成不了大气候。” 挑起车帷,叫过一个亲随道,“你拿我的帖子去骁骑营中找阿克敦副都统,让他派两百名骁骑营兵士来,我要临时借做护卫。” 那亲随领命调转马头去了,韦小宝再去看车外骑马混在一众随从里的苏荃,心里有些歉意,“夫……,你也上车来坐?” 苏荃摇头,脸上带着几许笑意,好像给人当侍从还当出乐趣来了,见韦小宝从车中探出的头不肯缩回去,大概是还想继续邀她上车去坐,就冲韦小宝抛了个活色生香的眼风,十分凑效的一眼就把韦小宝给看了回去。 韦小宝十分纳罕,问双儿,“她怎么还挺高兴的?” 双儿心中担忧,小脸一直紧绷绷的,说起这个才露出一丝笑意,又笑又摇头,“荃姐姐,唉,荃姐姐她刚才在那王府的门外等你时顺手调戏了一位年轻公子,”觉着这么说有些不太好,又解释道,“其实是那年轻公子先上前来对荃姐姐讲轻浮话的,说他怎么看荃姐姐这么眼熟,还动手动脚,想摸她的脸,结果反被荃姐姐摸了,手臂也被荃姐姐暗暗扭了一把,只怕不脱臼也得疼两天。” 说着“噗哧”笑出来,看韦小宝一眼连忙又收敛起笑容,细声道,“荃姐姐估计就是逗那人玩玩,大人你别介意。” 韦小宝素来是惹不起苏荃这位夫人的,自然不会多介意,暗道不知哪个运气差的家伙敢去招惹她,康亲王今日请的都是京中有头脸的人物,竟然还有如此行止轻浮的人,当街去调戏别人家的侍从,实在是有失体面,有空时要和小皇帝说说,朝中风气不正,需要管管了。 忽然想起,“双儿,那个年轻公子是不是穿了件宝蓝色的衣服?” 双儿道,“是啊,大人知道他是谁了?”有些担心,“荃姐姐得罪这人会不会给大人惹麻烦?” 韦小宝十分严肃,“不会,不会,这人行为不轨,被教训了纯属自找,夫人调戏他调戏得明智之极,如果能顺手再多打两下就更好了。” 韦小宝无意中看了恭亲王的笑话,心情十分愉悦,神清气爽的进宫去见康熙。 暗道调戏其实是一件满有情趣的事情,好比现在的他就也要去做这个,关键在于一定要选对人,像常宁那样莽撞,见美女就头脑发热,自然会有被揍和反被调戏的风险。 ------------ 第41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三) 康熙正在等他,见韦小宝进去就一瞪眼,“你小子架子摆挺大啊,到这个时候才肯来!” 韦小宝过去拉起他的手,先不吻,只轻轻握住,看着康熙的眼睛十分温柔地低声道,“陛下等着急了?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让你等这么久,其实我也非常思念陛下,您身上香甜的气息总是让我沉醉向往。” 说完才把已经握了一会儿的手牵到唇边,眼望着康熙,微笑着吻了一下。 刘进忠和两个小太监还在跟前伺候着,康熙脸上立刻挂不住,强行把手从韦小宝那里抽回来,顺势给了他一下子,“呸,又来胡说八道什么,少在这儿跟朕肉麻!”板着脸对刘进忠道,“你们下去吧。” 刘进忠道行高深,几乎已经修炼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对康熙身边任何不该他插言的怪事都能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眉毛梢都不会多动一下,听皇上让退下,就麻利带了两个小太监退出去,只暗自在心里感慨,几月不见,韦爵爷热情大胆更胜往昔啊! 等人一出去,康熙就轻咳一声,有些不赞成的对韦小宝道,“小桂子,有些话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用总挂在嘴上说。” 韦小宝问他,“哪些话?” 康熙道,“就那些什么朕身上有香甜味道的话,……朕也不觉得自己很香啊”说着脸带疑惑的抬起胳膊闻一闻,没闻着什么不同,摇摇头,“你说香就香吧,只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别总当众说出来。” 韦小宝觉得康熙这样子很好笑,有些傻得可爱,连情人间的恭维话都听不出来,康熙是个男子,身上自然没有什么香味,说他香甜只不过是种比喻,那意思是自己喜欢他,对他很向往,所以他的身体对自己而言是香甜诱惑的。 康熙毕生都没有被人认为傻过,此时没有读心术,自然也看不出韦小宝在暗自笑话他,抬手一招,“来一起坐吧。” 韦小宝看他坐在一张紫檀雕花的椅子中,椅子虽然宽敞但同时挤他们两人也有些别扭,于是上前一拉康熙,“去床上坐。” 康熙不肯动地方,指着桌上几份折子道,“朕还没批完,拿去床上不得劲,就坐在这里。” “一张椅子坐不下两个人。” “你坐朕腿上顶级控卫最新章节。” 让他坐在别的男人腿上? 一想到这情形,韦小宝立刻周身寒毛直竖,大摇其头,“不要,不要!多谢陛下的美意,这个……这样坐久了只怕会有些硌得慌。” 康熙拿白眼看他,“朕还没嫌弃你沉甸甸的压了朕的腿呢,你倒来挑三拣四!” 韦小宝马上道,“我不怕压,要不你坐我腿上好了。” 康熙顿住,大概也是想到自己坐在别人腿上的景象,浑身恶寒了一下,然后眉毛竖起,一敲桌子,“放肆!你又来胡说!” 韦小宝苦笑后退两步,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位挂名夫人――厉害的苏荃,他刚才在进宫来的路上还笑话恭亲王没有眼力,闲着没事调戏个人竟还挑了个最不好惹的。现在看来他自己的眼力也不怎么样,挑到的小皇帝比苏荃还厉害,一句话说不对就会翻脸,一点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无奈道,“那陛下先批阅奏章,我在旁边等等就是。” 康熙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刚才的呵斥是冲口而出,说过后就有点后悔,再看韦小宝黯然下去的脸色,更加觉得不对味,张张嘴,“小桂子……”想要说点什么安抚他。 “嗯?”韦小宝挑眉。 “你……”康熙不会说软话,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说,于是欠身而起,一探手抓住韦小宝的胳膊拉过来,自己往旁边让让,两人并排挤坐在了一张椅子里,“这总行了吧,就你唧唧歪歪的事儿多,也不打听打听,朕这腿上除了太子还让谁坐过,开恩让你坐坐你还不乐意了。” 韦小宝扭扭身子,让自己坐得舒服点,不动声色的从身后揽住康熙的腰,“陛下快看折子吧,有说话的这点功夫就能批两本了,快点做完好去休息。” 康熙也没有废话连篇的习惯,更不会动不动就抱怨,每次见了韦小宝都要破功也算是桩奇事,当下收敛了心神想要先把手边这点事情干完。 批阅了两本就听韦小宝在耳旁问道,“陛下,你就这样让我和你一起看?” 康熙头也不回,笑道,“是啊,朕这里的折子你随便看。” 韦小宝心中闪过一丝感动,刚想问:你这么信得过我?就听康熙接着悠然道,“反正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心里的感动来得快去得更快,韦小宝忍不住手上使劲在康熙腰上重重捏了捏。 小皇帝怕痒,立刻扔下折子还手反击,一边道,“怎么着,你自己没学问还嫌朕说你,朕又没说错,你自己想想,得是个多么不学无术的人才能正打着仗呢就把飞将军的宿命安在自己头上,这不是自己咒自己吗!” 韦小宝气得不轻,实在按捺不住了,他的风度是留给那些文雅妩媚的贵妇人的,康熙这一类的就免了吧,也不客气道,“陛下,你烦死人了,总是这么不会说话!” 康熙诧异,“啊!”从没人敢说他烦死人了,这是破天荒头一次,因此一时反应不及。 韦小宝为防他反应过来之后又要大发脾气,俯身就吻了上去,一手箍着康熙的腰,一手撩起对方衣袍的下摆配合着探到大腿根处抚摸起来。 康熙被吻了一阵后开始有些气喘,这种热烈得都有些烫人的热情他只有在韦小宝身上才领略得到,心里怦然大动起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野火燎原般翻上来的躁动,“小桂子,咱们床上去。”接着咬牙道,“敢说朕烦,朕今天饶不了你!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朕。” 韦小宝直接用行动作答,拉着他起身,“我要在上面金钱道。” 康熙皱眉,“小桂子,玩笑话要有个尺度!” 因为刚才被指责过说话能烦死人,有点心虚,所以摇摇头强行忍住没多教训,坐在床边去拉韦小宝的衣服,耐心哄劝,“乖,听话些,一直这样忍着不做也确实难受,你既然一心一意的要跟朕了,这一关总是要过的,放心,朕专门找太医问过要怎么做,不会弄伤弄疼你。” 韦小宝被这话刺激得激灵灵打个寒战,心道总说我肉麻,其实你说话才真叫肉麻,不想再和康熙纠缠不清的各说各的,忽然出手,用上了他那两招半生不熟的擒拿功夫,抓住康熙的手臂使劲压住,凝视着他的眼睛道,“陛下,咱们俩个死约会,不见不散,再打一场吧,公平点,谁赢谁在上面!” 康熙身子微微一震,这个‘死约会,不见不散’是他们小时候约着一起打架玩时的说辞,这时忽然听到不由有些恍然。 韦小宝低头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好不好?” “好,再打一百次你也是个输,输了就老实投降,可别又和朕说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烧柴’的混赖话……”这也是当年韦小宝输了之后惯会说的话,康熙提起来嘴角不由露出点笑意。 韦小宝不去理他语意中的揶揄,心道你同意了就好,翻身而起,准备速战速决,一招‘腋底锤’打过去。 他会的这些招数大都是原主以前和康熙打架玩时学的,第一不精纯,很有些错漏之处;第二荒废已久,威力实在有限。 康熙虽不是高手但对付他这水平自认也绰绰有余,应一声,“来得好!”出招相迎。 ‘倒折梅’‘羚羊挂角’‘仙鹤梳羽’一招招使出来,恍然重温了少年时与韦小宝相约打斗的那段时光,那时韦小宝十打九输,现在看来双方的实力也和当年差不多,康熙有恃无恐,几乎有些纵容,刻意多走了几招,这才忽然出手去扭韦小宝的胳膊,满拟着必然一拿而中,“行了,你认输吧!” 韦小宝也忽然变招,百忙中应道,“还没输!”双手猛地探出,反守为攻,分别抓住了小皇帝的左右衣襟。 康熙躲闪不及,被牢牢抓住,于是奋力向后一挣想要硬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结果‘哧啦’一声响,身上的衣服经受不住两股大力的揪扯,被左右撕裂开。 韦小宝趁着康熙一呆,忽然又再动手,抓着被撕开的两侧衣襟不放,猛向上抬过康熙的头顶,康熙不由自主的被他将衣服脱到了双手手腕处,韦小宝又十分灵巧绕到他背后左一扭右一拧,两下之后康熙的双手竟然就这样被他自己的衣服缚在了背后,再也动弹不得。 至此韦小宝多日前处心积虑从多隆处学来的‘脱衣捆人’神功被十分漂亮的一气呵成,牢牢的将对手捆住。 康熙权势胜过他,体力胜过他,武功也胜过他,韦小宝想要在这场情人间的上下之争中取胜实在是个巨大的难题。 不过难题并不是无解,韦小宝先提起少年时的往事让康熙心软,同意一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的比试,再故意用那些水平很差的招数来让他放松警惕,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最后才使出制胜一击,果然立刻凑效。 用劣势兵力在战场上获胜向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手本事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都屡试不爽,那在两个人的战场上自然更加没有失手的道理。 韦小宝看着康熙闪过一丝惊慌的眼睛,微笑道,“陛下,你输了!” ………………… 拿破仑语录:所谓军事指挥的艺术,就是当自己的兵力数量实际上居于劣势时,反而能在战场上化劣势为优势。 ------------ 第42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四) “你要干什么?小桂子!” 韦小宝搂过他,轻吻安慰,“咱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谁赢谁在上。” 康熙用力扭动着被缚在身后的双臂,想要挣扎出来,“不行!” “明明说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行,你不讲信用。” 康熙终于摒不住了,脸上出现慌乱之色,急道,“你刚才使诈!”他是聪明人,这句话一说出口随之也想明白了,“你刚才故意提我们从前玩闹的事,骗朕顺口答应了你那谁赢谁在上的混账话,然后又假意示弱,用了几招错漏百出的擒拿手,让朕起了轻敌之心,最后才用了这一招…一招…” 韦小宝给他接上,“这一招叫‘脱衣捆人功’,陛下当真聪明,这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叫做‘兵不厌诈’,使诈赢的也算赢,咱们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马难追,你赖账可不行。”中国话太过博大精深,他至今也还是没有搞清楚‘驷马难追’和‘死马难追’的区别。 说得高兴,凑过去捧着小皇帝的脸缠绵亲吻起来,觉得他好像是有些紧张,就含含糊糊地安慰,“没事的,呜,放松点!” 中间‘呜’那一声是被康熙噙着舌尖用力吮了一下,心头荡漾,揽着康熙就往床边走去,“放心,我也知道怎么做,保证让你舒服开心。” “把朕手放开,衣服脱不下来怎么做。”康熙仿佛是也被他吻的动情了,不再挣扎,只皱眉让把自己手放开。 “嗯,陛下侧身过去,这个扣打得很牢,不容易解。” 康熙依言侧坐在床边,背对了韦小宝,让他把牢牢缠住双手的衣服解开,恨恨道,“是哪个黑心东西教你这么无赖的招数,朕要治他全家的罪!” 韦小宝干笑,暗自替多隆擦把汗,解开破衣扔在一边,揉搓着康熙的手腕,“没有捆疼你吧?” 康熙将手摆到身前,皱眉道,“有点麻,你再给朕揉揉。” 韦小宝低头仔细去看,见康熙的手腕白白净净,没有瘀痕,便凑下去吻一吻,轻笑道,“亲一亲就好了。” 康熙猛然动手,一把扣向韦小宝的咽喉,这招锁喉功因为涉及要害,他们以前打着玩时很少用及尘翳全文阅读。 韦小宝猝不及防,只来得及狼狈后仰,顿时失了先机,被康熙翻身压住,牢牢按住他双臂然后地朝外面喝道,“来人!” 韦小宝怒道,“陛下,你使诈!” 康熙冷森森地将他刚才说的话原样奉还,“兵不厌诈!” 有两个小太监垂着手,迈小碎步匆匆进来,偷瞄一眼皇上和韦爵爷相互纠缠着倒在龙床上的古怪样子,小小心心的应道,“皇上?” 韦小宝气得挣扎着抱住了康熙腰身,牢牢箍在自己身上,“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你让他们出去!” 康熙沉了脸,“你放开朕!”语气中寒意逼人。 “不放!” 康熙肩头一抬,猛然顶向韦小宝的下巴,这时候抱在一起也讲究不了什么招数,气恼焦躁之下用上了蒙古摔跤手法,韦小宝被大力撞开,侧脸之际,有重重一击擦过嘴边,脸上顿时火辣辣疼,口中尝到一股血腥味道,应该是被牙齿咬破了嘴巴。 恼怒之下也一肘砸过去,“你干什么!”不偏不倚,一肘砸在康熙的颧骨上,康熙捂着脸直吸气,大怒,抬腿就是一脚,“你胆大包天了!” 韦小宝也怒气勃发,早忘了什么招数讲究,架住康熙踢过来的腿,挥拳相向。 两人扭打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康熙忽然一个奋力,压住韦小宝,在他挣扎的间隙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太监喝道,“死奴才,傻站着干什么,去叫侍卫!” 那两人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李总管!”“传御前侍卫!” 守在寝殿外的众侍卫蜂拥而入,刘进忠今晚上不当值,是李进朝在外面守着,本来以为康熙叫人是要茶要水之类的小事,就让两个伶俐的小太监进去,不想竟是出了大故障,战战兢兢跟在侍卫后面,进去一看里面的情形就想捂自己眼睛,心里叫苦不迭,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韦爵爷这是疯了不成! 康熙放开韦小宝,站起身来使劲喘息,稳了一下才恨恨地道,“把他给朕拉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侍卫们自然都认得韦小宝,一个个暗自咋舌,全和李进朝想法一样:韦爵爷这是疯了,敢和皇上扭打!不过怎么才拖出去责五十板?太轻了吧,打伤皇上,那是诛九族的死罪才是! 上来两个想拉韦小宝,韦小宝也跟着站起身,用袖子一抹嘴角的血迹,沉声道,“等等!” 康熙怒目瞪他,“干什么?” 韦小宝不语,只牢牢盯着他看,康熙模样有些狼狈,衣服被撕扯得乱七八糟,脸色煞白,颧骨上还有明显的伤痕,一看就是和人打了架的样子,一双狭长的凤目黑亮深邃,蓄含着怒气。 韦小宝心里开了锅一般,气恼,愤怒,浓重的失望之情,还有危机感在上下翻腾! 他是真的看上了眼前这个脾气有些差的年轻人,想要付出自己真诚的热情去爱他。 康熙身上所有的特质几乎都符合他的标准:高贵的出身;优雅而别有风情的相貌;良好的自制力;几乎有些自虐的勤奋;高远的志向;沉着冷静,临危不乱的帝王气度;对高尚情操的尊重和维护;甚至那高高在上的臭脾气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的。 韦小宝记得自己从前也有脾气很暴躁的时候。这是难免的事情,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年轻人,又天生的大权在握,唯我独尊,要是还能培养出一副谦让柔和的个性来那反而奇怪了都市狼少。 所以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还是优点大于缺点,能够激起他的爱慕之情。只不过小皇帝现在的行为触碰了他所能容忍的底限! 韦小宝看康熙的眼神中几乎要带了火花,康熙不自在的扭扭脖子,“瞪着朕做什么!你干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道理了不成?朕念你是,是初犯,就不多和你计较,这五十板子是让你长长记性的,下次要是再敢这么放肆妄为朕就不会再轻饶了!” 韦小宝强忍住又想动手揍人的冲动,正色道,“陛下,我有两句话和你说,最好别让不相干的人听见。” 康熙微一迟疑,挥手对众侍卫道,“你们退到门口去。”自己再踏上两步,“你说吧。”谅韦小宝再胆大,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至胡来。 只听韦小宝用一种很深沉的语调对他说,“我今天原本是想和陛下共渡一个美妙夜晚的,没想到你对这件事这么抵触,我很抱歉。” 康熙咽口唾沫,想说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想起来认错了,那也没用!朕不砍你脑袋就是大大的从轻发落,不过韦小宝的脸色实在是不像在认错,他直觉这话不合适出口。 “陛下。” “你还要说什么?”康熙语气缓和一点。 “我虽然很抱歉,但这是咱们两人的私事,你不高兴也不应该叫侍卫进来压制我!” 康熙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韦小宝回头一指一个个神情紧张的侍卫,“我亲爱的陛下,你尽可以下令让这些人把我押走进行处罚,这是你身为皇帝的权利,不过在此之后,即便再遗憾,我也将不得不永远放弃心里对陛下那份深深的情意!” “你什么意思?威胁朕!” 韦小宝第一次用很冷的声音对他说话,“不是威胁,我只是在说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换过来想一想,如果是陛下你在被自己的心上人这样侮辱伤害之后还能继续对他保有从前那样的情意吗?” 康熙沉默。 …………… 宫中这个时候已经下钥,韦小宝从康熙的寝殿出来之后发现他哪儿也去不了,只得又去了侍卫房,对刚得了消息正一脸惊诧的多隆意兴阑珊地道,“多大哥,我这会儿出不去宫,借你地方歇歇。”又道,“你自己小心点,千万别再使你那招‘脱衣捆人神功’了,更不能告诉别人你教过我这手,我今天用它捆了陛下,那一位正火着,四处找罪魁祸首呢!” 多隆差点晕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消息,试探问,“兄弟啊,听说你晚上和皇上在他寝殿里打了一架?你脸上这伤就是刚才打出来的吗?”明明是条威武大汉,说出话竟都带了颤音。 韦小宝承认,“是,真是没情意,出手这么重,不过他脸上也被我打青了一块!” 多隆继续颤音,“那,那,那皇上就这么让你走了?” “没有,他本来还想让人打我板子的,被我反驳回去了。”韦小宝气哼哼答道。 他提起这个就冒火,刚才情况紧急,他大部分心思都集中在要怎么样才能把‘你敢让人把我拉出去,我就和你绝交!’这句话说得婉转又不失威慑感上面。现在全身而退了才觉出直冲霄汉的气愤。 韦小宝以前对待康熙的心态就好像是他在追求一位高贵,神秘又骄傲的贵妇,谦让和有风度是他应该做的,可是现在发现全盘不对,这哪儿是贵妇啊,这是个比公老虎还凶悍的人!不但凶悍强势,还有心机,难对付极了! ------------ 第43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五) 裕亲王福全进宫来见康熙,一路行来,只觉越靠近乾清宫四周的氛围就越压抑,沿途所见的宫女太监个个拘谨无比,仿佛是生怕踏错一步,说错一句,全部低头垂眼,大气都坚决不出一口。 福全知道这通常就是皇上心情不好的表示,伺候的人生怕一不小心成了现成的出气筒,因此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暗暗摇头,心想最近平叛,开恩科,治水患几件大事样样顺利,正是可以趁机松快几天的好时候,怎么皇上还要想不开,没事生个闷气当消遣,真是苦了这些奴才们。 康熙见裕亲王去了倒还客气,命人端了张骨嵌花鸟面的四足红木圆凳来赐他坐了。福全老实坐下,这凳子虽然又冷又硌屁股,但他能坐上已是难得的殊荣,一般臣子来御前就算赐坐了通常也就是给坐个小木杌子而已。 福全近些日隐隐听到些有关陛下的传闻,因为内容过于匪夷所思,不知当信不当信,一直在暗暗疑惑,所以坐下之后就开始左一眼右一眼,遮掩着不停往康熙脸上偷瞄,终于搞得康熙不耐烦起来,“二哥你看够没有,朕脸上不就是多了一块淤痕吗?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朝堂上看看还不算,还要追到朕宫中来坐近了盯着细看。” 福全赔笑,心想脸上出现一块淤痕自然是小事,可是这块淤痕出现在你脸上就不是小事了,我盯着看看也绝不是大惊小怪之举,实在正常得很! 问道,“皇上这是怎么弄的?” 康熙十分烦恼的看他一眼,“朕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都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怎么问来问去的没完了!” 福全一愣,心想我是你哥哥,看见你这副样子,不言语不合适,这才敢大胆开口关心这么一下半下的,另外还有谁这么没眼色,敢追着你乱问。 然后就听康熙道,“朕说是撞的,太后还非不信,这两天只要看见朕就要旁敲侧击地再问一遍,这有什么好不信的异界杀手在都市全文阅读。” 福全了然,心道那个没眼色的原来是太后,劝道,“太后也是关心皇上。” “这个朕自然知道。”康熙十分孝敬太后,一直以来都母慈子孝,太后关心他,看见他脸上的伤势多啰嗦两句,询问一下,他也没办法,只能耐心应对。 对裕亲王就不用这么隐忍了,直接一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提起来就心烦。” 一旁有小太监捧上康熙日常喝的蜜水,康熙接过,又让给裕亲王也斟一杯来,喝了两口问道,“二哥,户部的事情可还顺利?要不要朕再给你派个帮手?” 户部尚书米思翰前两日忽然重病,众人都以为他是操劳过度累着了,想着休养几天就没事了的,不意他竟一病不起,再两日就传出病故的噩耗,搞得康熙有些措手不及,痛惜良臣早逝的同时,还要头疼户部那一大堆事情怎么办。 户部不是个可以轻忽的地方,康熙一时找不到合适又信任的人接手就先交给裕亲王代管。 “皇上放心,户部的事情富察尚书之前都做得井然有序,大部分公务只需我再安排人照样接着做就行了,出不了差错。” “那就好,湖南,云南两地大军的粮饷一定要按时拨给,耽误不得。” “是,这其中的轻重缓急我心里有数的。” 康熙忽然想起恭亲王常宁最近好似是闲着没什么事,“朕让常宁去帮帮你吧,他一天到晚总是二哥长二哥短的就会卖嘴,既是跟二哥这么好,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帮你出点力。” 裕亲王笑着摆手道,“不用,不用,常宁最近有心思,不一定能定下心来办差,让他来我怕他给我添乱,还是算了吧。” 康熙轻哼一声,“他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心思了,朕看是想躲闲偷懒还差不多。” 福全微笑,照例替常宁分辨了几句,身为兄长,他其实对几个弟弟都十分关爱,只不过康熙是皇帝,他不好表现太放肆,于是就将一腔手足之情多数放在了常宁身上,经常忍不住要替常宁说说话。 忽听康熙换了话题,“二哥,这凳子是不是坐着有些不舒服?朕让人给你拿个垫子来。” 福全讶笑,“皇上怎么想起这个,我们到您面前有个座位就是皇上赏赐的恩典,感激还来不及,难道还想在您面前坐太师椅不成,那岂不是太没规矩了。” 康熙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就有人这么没规矩呢,上次非得逼着朕让刘进忠给他搬了张椅子来坐,不然就不肯再在宫中待,要回家去歇着了。” 福全脸上赔笑,心中纳闷:这谁啊,这么威武神勇,胆敢嫌弃皇上赐的座位不舒服,硬给自己换了一个。 心中一动,冲口道,“会在皇上面前这样直言快语的定是韦将军了!”再看一眼康熙脸上的伤痕,暗思难道那传闻是真的? 康熙听他提起韦小宝,脸上的笑意潮水般退去,“不错,他在朕这里向来胆大得很,什么话都敢说。” 不但敢说,还敢跟朕动手!想起那日的事情,心里竟是隐约有点委屈,心道他干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朕硬忍住了没舍得处置他,他倒先翻脸了!真是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沉下脸叫过刘进忠问,“派去小桂子家里的太医回来没有?” 刘进忠哈腰道,“皇上问得巧了,廖院判刚回来,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回话人逆胜天。” 刘进忠去叫廖太医,福全问道,“韦将军病了?” 康熙脸现不满,“是,不过九成是装的,朕派人去传了几次,他都推说身体不适不能进宫,朕今日就派太医院的廖院判去看看,他到底生了什么了不得的毛病!” 大清设太医院,院使正五品,左右院判正六品,御医正八品,这廖院判领着六品俸禄,是宫中数得上名号的几个太医之一,平时只给太后,皇上和几位身份显贵的后妃诊脉,这次竟被康熙派去给一个臣子看病,说起来应该是对这臣子恩宠有加,可偏偏他还在怀疑这臣子是装病…… 裕亲王无言以对,正好廖院判进来了,他就干脆先端起小太监给斟来的蜜水喝,打算先听听再说。 只听康熙问道,“韦将军生什么病?要不要紧?” 廖院判五十余岁年纪,因为在宫中行医多年,所以很有些见识,什么装病的,装孕的,受暗伤的,中毒的,甚至误食了堕胎药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唯独没见过今日这一款装病装得如此不认真还理直气壮的,一路上就在犹豫,犹豫到此时还没想明白,不知该如何答皇上的话才稳妥。 微一迟疑,康熙又道,“你不要有顾忌,实话实说就是。” 廖院判便道,“臣去的时候,韦将军走动说话都自如,在他家中客厅中让臣诊的脉,脉象还好。”言下之意是韦将军连卧床都没有,可以出来见客,因此没什么大毛病。 康熙喘口粗气,“他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他可是连着几日称病,连入宫见朕都不行!” 廖院判婉转道,“韦将军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略有点肝火旺盛,臣已经给他开了一剂清火去热的药,吃两天就能好。” 福全差点笑喷出来,连忙转过头,将口中刚喝的蜜水硬咽下去。 康熙挥手命廖院判下去,自己起身十分烦躁的走了两圈,“肝火旺盛?肝火旺盛!他打了朕他还有理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大惊失色,福全虽然耳闻了康熙脸上的伤是因韦将军而起,却一直以为是他总陪在康熙身边逗乐,闹着玩总有失手的时候,这是不小心撞到的,谁知还有和皇上动手这一说。 严正了脸色道,“皇上怎么不治他的罪。” “算了,朕也打了他的。” 福全急道,“那怎么一样,您就是打死了他,他身为臣子也该受着,可他只要蹭破了您一层油皮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不可混为一谈!况且就算您宽宏,不愿重责,那小惩以诫总是要的。” 康熙不答,心想没治他罪,他就已经摆了这许多天脸色给朕看,要是真治罪了,还不得真的立刻和朕绝交。 说起来韦小宝敢用绝交这理由拿捏他那绝对又是一桩重罪,要知道自古就有明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结果为君的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臣威胁了一下子,这像什么话! 可惜韦小宝此人不通礼法,不懂这些明哲古训,好的时候是真好,脾气上来了就软硬不吃,真敢乱来,康熙拿他实在是没办法。 拿个小桂子没有办法,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前此人就算顽劣精乖也跳不出他的掌握之中,更不敢对他无礼顶撞,康熙不晓得怎么就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无奈样子,只觉得此事说来面上十分无光,不愿多讲,叹道,“二哥陪朕微服出宫去走走吧。朕要散散心。” ……………… 拿破仑语录: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不可能只有庸人的词典里才会出现! ------------ 第44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六) 半月之后就是康熙今年开恩加设的博学宏儒科开考之日。 大清承唐宋旧制,于正常科举考试之外,增设制科取士。有博学宏儒、经济特科、孝廉方正科等名目。博学宏儒,又称博学宏词,与试者,不论已仕未仕,皆由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在外总督、巡抚等大吏先行荐举,然后汇集京城,统一进行殿廷考试,录取者一般会被授予翰林院官职总裁是匹狼・老婆,请二婚最新章节。 这是数年难得一次的盛事,与试众人都早早汇集京城,擦拳磨掌只等开试的正日一到就能施展毕生所学,上殿一显才华,若是侥幸得中便能自此踏入仕途,光宗耀祖。 康熙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去散散心的话,一定会被某个目无君父,胆大妄为的混账小子给气死,因此让裕亲王陪着一起出宫走走。 两人换了衣服,穿过保和殿从西华门出了宫,站在西华门外,福全才想起来问,“皇上想去哪里走走?” 康熙也还没想好,他并不是总被拘在宫中没什么见识的小阿哥,因此对酒楼天桥之类杂乱热闹的地方不感兴趣,现在这个深秋时节,冷飕飕的,走远了去踏青仿佛也是不合适,于是反问道,“二哥觉得去哪里好,朕就是有点闷,想出来走走,不拘什么地方只要别太杂乱就行了。” 裕亲王立刻开动脑筋给弟弟找能散心的地方,此问题要是旁人问出来,那他随口就能给出七八个建议,什么听曲儿看戏推牌九,再不行还能出城去放鹰遛马,想散心还不容易吗,只不过这是康熙问的,他回答时就得万分谨慎,皇上去了他提议的地方后,哪怕只蹭破层油皮,他都得担上老大干系。 想起蹭破层油皮,不由又朝康熙脸上看一眼,心想也有例外,大概皇上内里不像表面看来这么威严也说不定,那姓韦的小子和他打了架不是也没事么,自己是他哥哥无意中犯点小错应该更没事才对。 话是这么说,但福全可没那个胆子去试,仔细斟酌了一会儿后才挑了个最稳妥的去处,“马上要开试博学宏儒科,此时京城里应考的士子众多,据说这几日天天有人出了题目聚众做文章,然后请了有名望的饱学之士来当场作评,也选出个一二三四名,权做考前的习练,大家引为一乐,也满有意思的。” 康熙立刻有了兴趣,“好啊,咱们便去看看。” 这些与试者大多是由高官举荐,一般都有些身家背景,京中的一帮子王公权贵均愿在家中招待这些人做个诗酒聚会,风雅之余还能顺势拉拢到一些日后必然会入朝为官的士子。 因此裕亲王直接把康熙领到了明珠家里。 兵部尚书纳兰明珠在三藩叛乱初期力主撤藩,其后又兢兢业业,一直为了朝廷平叛之事日夜操劳,加之他为人精明,擅长揣摩上意,说话做事总是不会和康熙的心意相悖,因此越来越受康熙器重,前些日才晋了武英殿大学士、加封太子太傅,正是春风得意,在朝中权势日高。 当此菁英云集之时,明珠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白白放过这个招揽人才的大好机会,这几天家中一直热闹。 福全命人先骑马去明珠府上送了消息让明珠接驾,免得康熙去了之后他要手忙脚乱。扰得他阖府惊慌还在其次,扫了皇上的兴就不好了。 康熙与裕亲王并也换了常服的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带着一大批遮掩随行的侍卫刚拐过街角就远远看见明珠已经毕恭毕敬的侯在了他家门前的那只大石狮子边上,身后只跟了两个小厮。 康熙失笑,对福全道,“你看看明珠这样子,直挺挺站在大门口,身后也不多带两个人,活脱一个守门的。” 福全也笑,“皇上不说不觉得,听您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挺像。” 说话间到了跟前,明珠迎上来,因康熙是便服他当众就只深深一躬,“主子,您来了,快里面请。” 康熙也不客气,直接道,“朕听说你家公子聚了一批来应试的文人在府里讲学论文,朕一时起兴,便也来凑凑热闹。” 明珠会意,躬身道,“臣家中这点小事竟然惊动到了皇上,臣实在惶恐清贵名媛。”知道康熙是冲着他家后园中那帮子正在吟诗作对的文人来的,便十分识趣的将康熙和裕亲王引了过去。 康熙是头次来明珠府中,沿路打量,只见宅子前部气派奢华,越往后走越见布局细腻,以清幽秀丽、玲珑精雅见长,暗暗点头,建这府邸的人胸有丘壑,很有些素养。 他原先总觉得明珠虽然能力不错,但是性情过于圆滑市侩,因此多是在政务上倚重明珠,其余时候难免会有些嫌弃,此时看了明珠家里的气派方才暗暗点头,明珠能养出纳兰性德那样文采斐然的儿子绝非偶然,果然是个精明变通与学识渊源、风雅巧思兼具的能人。 几人穿过一处挂了碧绿纱帘的水榭,就见隔水的池子边有太湖石堆起的一座假山,旁边摆了了几张桌案,上面有纸笔,因为天气冷,还在周围摆了了几个炭火炉,上面煨着热水,旁边仆役可以随时斟出热茶来。 打眼一看,人还真不少,竟有数十个年轻人或坐或站,三两成群的围在一起高谈阔论。 康熙略略扫了一眼,脸色微沉,“明珠,你这里还真热闹!” 只见那位他屡次召见都称病不至的,差点气死他的小桂子,正大模大样的和纳兰性德站在一张书案旁,边上还围了几个人,对纳兰正在写着的什么东西指指点点的评说。看那样子神清气爽,连廖院判口中所说的肝火旺盛症状也一点看不出来。 明珠不知道他是看哪里不顺眼了,以为陛下是嫌这里聚的朝中官员有些多,小心解释道,“因为犬子今日特意约了几个有名望的文人来做诗,所以恭亲王和高侍读等几位平日里喜诗文的朝臣闻讯也赶了来。” 康熙这才发现恭亲王常宁也在,斜眼去看福全,福全对他干笑笑。心里暗骂常宁这个专会给他添麻烦的家伙! 明明昨天才大晚上赖在自己府里喝闷酒不肯走,说是看上了一个让他万分动心的女人,可惜佳人已然名花有主,他身为王爷竟也只能望而兴叹的份,心里实在烦躁。害自己今天在皇上面前以他有心思为由替他挡了差事,怎么这一转天就来纳兰府里玩上了,还被皇上撞个正着。 康熙轻哼一声,甩袖子上前,常宁正巧离得最近,眼又尖,第一个看见,仲愣一下之后连忙抢步上前,作势就要请安,被福全阻住,“皇上今日临时起意出宫,就是听说这里热闹才来看看,你要是嚷嚷得尽人皆知就没意思了。” 常宁估着也是这么一回事,直起身笑道,“您来得正是时候,纳兰刚才出了题目给众人人,大家这时已经都把文章做出来了,正要收到一处请高侍读品评呢。” 高侍读名叫高士奇,时任内阁中书,每日为康熙皇帝讲书释疑,评析书画,学识十分渊博,能诗文,擅书法,请他来做此事果然是再合适不过。 康熙点点头,“朕也看看。” 常宁施展出他只有在太后与康熙面前才会有的机灵勤快劲儿,先过去对几个能认出皇上的人都悄悄吩咐一通,让他们不要声张,然后才回来恭请皇兄过去。 康熙走到哪里都是唯他独尊,不懂谦让为何物,过去之后就自然将高侍读挤到了一旁,成了大家陪他阅看众士子文章的局面。 因为心里有事,康熙看得不甚专心,强忍着控制住自己不要东张西望,看了数篇文章的功夫,只状似无意的远远瞄过韦小宝两眼,瞄了之后心里颇不是滋味,只见韦小宝跟没看见他来一样,在一株叶子已经掉光的柳树下面站得笔直,双手负在背后,正凝神听身边一个面目姣好的人在他耳边说话,不时要答两句。 康熙暗气,你至于吗,跟朕赌气都能赌到这个份儿上!过来说两句话,朕自然顺势给你个好脸色,咱们不就能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比较多,码字时间不多,更得很慢,见谅! ------------ 第45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七) 康熙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虽然才二十出头,却已经做了十多年的皇帝,因此深蕴御下之道讲究张弛有度,重在御心的道理。 对臣下不能过于严苛也不能太宽容,斥责之后必要安抚,重赏之后更需警示,用民间俗语来说就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此招百试百灵,康熙近二年越来越用的得心应手,炉火纯青,忽然间遇到一个只肯吃甜枣,拒不接棒子的主儿他一时竟然有些应对失措,没了往日里的高超水准吞噬苍穹。 韦小宝对他无礼动手在前,撒谎称病在后,怎么说都是应该打棍子的时刻康熙竟然一门心思的只想要给他甜枣以示安抚。 在朝那个对他视若无睹的人瞄了五六眼之后,他听见高士奇在身旁微微惊讶,“噫,这篇文章看着古怪,是哪一位做的……这字怎么像是纳兰公子的笔迹呢?” 一张书案后的地方有限,正中站了康熙和高侍读,左右两旁再陪上裕亲王和恭亲王就挤得满满登登,余下诸人只能散在周围,做垂手恭敬状。 纳兰性德听见提了他的名字就探身看了一眼,然后答道,“这篇是韦将军的大作,刚才他读出来我代笔写的。” 高士奇纳闷,“韦将军原来也喜做文章,这文章做得嘛……这个颇具新意,他是武将不是文人倒也难怪了,只不过他怎么不自己写呢?” 纳兰性德笑笑,还没答话,康熙就插口道,“韦将军做得不错啊,确实有新意。”对高士奇道,“朕看点头名就这一篇好了。” 高士奇经常在御前讲学,素知康熙严谨,做学问时更是一丝不苟,忽听他要把这么一篇大白话硬在诸多文辞迤逦的作品中拔成头名就很是诧异,心道就算现在不是殿上考试只是在臣子家中私下玩闹的事也不应该做得这样明显偏袒啊! 沉吟一下,觉得这事要是过后被传出去了,康熙的面上要不好看,有偏宠亲信之嫌,劝道,“韦将军这篇文章新颖有之,但用词太过直白,用典也不多,若说是头名,只怕……” 恭亲王常宁在一旁耐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探头来看,瞥见了部分韦将军的大作: ……… 你要想去打听夜莺的消息? 它们曾用充满深情的妙音, 在那阳春佳日迷惑过你。 它们没有爱,就不能维持生命。 ………… 噗哧笑出来,“果然不同凡响,这的确是韦将军的风格!” 康熙白他一眼,“你笑什么!朕觉着写得挺好!比那些个都强。” 常宁觉着康熙这是睁眼说瞎话,握拳掩住嘴咳嗽一声,“您说好那自然是好,我也没说不好,就是比较少见他这样做文章的,有些稀奇。您既然喜欢不如让韦将军过来一起看。” 康熙自打看见韦小宝后就在等人说这句话,可惜身周这些人平日里个个都千伶百俐的,偏偏这会儿没一个长眼色,谁都没想到应该去把韦小宝给陛下叫过来。 好不容易常宁碰巧提到,康熙脸色平平,装作漫不经心的立刻淡然答应,“也好,让韦将军过来吧。” 说完就垂下眼帘,仔细去看下一篇文章,一字字读得十分认真,读了老半天,洋洋洒洒一大篇不知什么东西都快读完了,才听见韦小宝走过来。 福全看康熙不肯抬头,以为他又发现了个有才之士的佳作,正看得投入,便先对韦小宝道,“韦将军快过来吧,今日陛下微服出宫,不必多礼了。” 韦小宝心道我本来也没想多礼,说实话,他现在看见康熙心里还有气儿,若不是此处王爷,大臣的比较多,不好当众让小皇帝下不来台,他才不会过来。 对着福全和多隆一点头,就走到康熙的身边,直接忽视了他向来不喜的恭亲王与不怎么识得的高士奇旷世妖师。 常宁眼睛几乎都黏在了韦小宝身旁的男装美人身上,因此十分难得的没有顾上去计较他的无礼。 高士奇则是没有那个立场去计较,韦将军官居一品,本就比他位高,原该由他问候才是,他就是看着韦小宝嘴角处的伤痕感叹,到底是年轻人啊,性情太过激烈暴躁,他堂堂当朝一品武将竟还会像个市井小混混一样和人动手打架,脸上这伤痕明显是与人斗殴时留下的。最近好像经常看见有年轻人脸上带伤。唉,我大清以武起家,马上得的天下,他们不忘根本,经常练武也是好事,只不过总打得满脸伤痕还是有碍观瞻。 摇摇头,又一个劲儿在心里琢磨,我好像是才见到一个年轻人也是脸上挂彩的模样,那年轻人是谁呢,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高士奇身为内阁中书,经常要为陛下讲书释疑的,学问渊博,脑子极好,什么事想不起来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努力一想就恍然醒起,还有一个脸上带伤的不就是身旁这位吗! 斜眼去悄悄打量康熙,只见他正全神贯注于手里的那两页纸,仿佛上面有花似的,看得十分认真,侧脸的颧骨上有一块淤青十分显眼。 高士奇看了两眼后忽然起疑,怎么这么巧,这两人同时脸上都出现块伤痕? 高士奇这么想,旁观几人也都在心里转着同样的念头,只裕亲王福全暗自不以为然,心道陛下对此人太纵容了,回头要找个机会劝一劝才行。 康熙等韦小宝在身边站定了一会儿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掸掸手里的东西,“这篇文章写得还行,不过不及你那个有新意,你……” 正想要随口说点不着痕迹的夸赞话充作甜枣,却在不经意间看清了韦小宝身旁之人的面目,错愕之下后面的话就被噎了回去。 刚才远远的看只以为和韦小宝站在一处说话的是个面目姣好的清秀书生,离近了才瞧清楚,这根本就是女子,且是一个少见的美貌女子。 康熙有后宫佳丽无数,能让他说是少见的美貌女子,那就是真的很美貌了。 那女子落落大方,见康熙神情愕然地看她竟然还朝着康熙露齿一笑,眼波流转间妩媚无限,动人心魄。 康熙不为她的笑容所惑,转向韦小宝,“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夫人。” “你出门还带着夫人?让她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 韦小宝不能当众说苏荃是来贴身保护他的,只好道,“我夫人生性活泼,又通文墨,喜好热闹,我想她总待在家中也闷,今日就带她一起来了。” 此言一出,旁边几人都暗自大摇其头,心想这小子到底是个市井小无赖出身,礼数上一窍不通,诸般言行都和他如今这个贵重身份不搭调。 康熙忽然想起来韦小宝还没有正式娶过妻,家里没有受封的一品诰命,这些个女人都只能算是小妾,竟然敢把个小妾大刺刺地往皇上跟前带,这可是无礼得很。 看着苏荃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孔越发不喜,只是当此准备给人吃甜枣的重要时刻不好发作,忍一忍,只当是没看见了,接着方才的话道,“高士奇说你这篇文章做得很有新意,堪称翘楚,朕也觉着不错……” 高士奇听得十分冤枉,暗道您怎么张嘴就来,我什么时候说韦将军这篇文章堪称翘楚了?他既然要纳兰公子代笔,那只怕是连字都写不好的,这要是被人传出去,说我竟然大赞这样一个人的文采,那还不得被众士子指着脊梁骨骂谄媚谀上啊! ------------ 第46章 乱七八糟的纠葛(八) 高士奇猜测韦小宝写不好字还真是高估了他的水平,其实他根本就不会写字。 汉字在韦小宝的眼中从来都是一幅幅由线条构成的图画,学一个字就相当于要他记住一副画,这难度实在是有点高! 不过不会写字并不妨碍他做学问,他这人向来求知欲旺盛,十分热衷于文学艺术,收到明珠府上送来的请柬后就施施然带着苏荃和双儿大小两个美人保镖与一队骁骑营护卫前来赴会了。 双儿恪守小丫头的本份,随着韦小宝的其它随从留在纳兰府的角门处,苏荃可不管这一套,她是看在自己儿子的面上,这才不辞劳苦的每回都跟着韦小宝出门。出来后随心所欲,并不肯一味的做小伏低。 韦小宝做苏荃的丈夫虽然十分不合格,纯粹名不副实,但却货真价实是她儿子的爹。苏荃窃以为这人文不成武也不行,可偏偏会做官,还是大官,儿子留在京城中做一品高官家中的公子自然要比跟着她混迹江湖好过百倍,因此绝不肯让儿子的爹轻易死了。 方才康熙一到,苏荃就看出来了个身份不一般的人物,悄悄问了韦小宝才知道此人竟然是皇帝,苏荃表面上若无其事的随着韦小宝来到康熙面前,其实心中也很有些紧张,笑过之后觉得康熙看自己的眼神不善就悄悄后退一些,让韦小宝自去应对。 退了两步忽觉身后有异动,反应敏捷,回手一抄,不偏不倚的正擒在了背后伸来一只手掌的手腕处,阻住了那手探向自己腰间之势。 常宁的手腕像是被一把细巧的铁钳箍住了,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姑奶奶,轻点!轻点!本王是怕你再往后退要踩到了我的脚,所以想拍你一下提个醒儿。” 苏荃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挑柳眉看了常宁一眼,眉梢眼角尽是妩媚之色,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原来王爷提醒人时都是往人腰上拍的,这可受教了!”估着他的手要被自己捏得青紫才松开,暗道这轻佻王爷上次在康亲王的府外就曾被自己‘教训’过一次,怎么还不老实些,又想来沾便宜,真是没记性! 常宁被苏荃那一瞥看得脑中发晕,连腕子上的疼痛都忘记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面前那丽色无双的人儿缓缓转回头去,只留下个背影给他。但觉得这美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勾魂摄魄,哪怕只是给他看个后脑勺呢!也是那么的引人遐思。 在常宁眼中,苏荃那后脑勺也是美得出奇,乌黑的辫子,雪白细长的颈项,精致圆润的耳垂,连苏荃头上戴的那顶六瓣瓜皮帽都别样妩媚,与别家的瓜皮帽不同。 他两个在这边波澜暗涌,周围没有一人注意到,大家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康熙和正被他满口夸赞的韦将军身上。 能当众得了皇上的夸奖,那当真是莫大的荣耀恩典,谁知韦小宝竟然不怎么领情,听过之后只是一点头,淡淡道,“陛下说得夸张了些。” 康熙道,“哪里,朕说的是实情。”想想又加上一句,“小桂子你的才思是不错,不过还需多读读书,书读得多了文理自然就能更加通畅,用词也可再讲究些。” 韦小宝这下干脆只点点头,都懒得回话了。 福全实在没忍住,使劲斜了他一眼,心想就算皇上宠着你,也没有这样不知进退的道理!太没规矩了! 康熙眼看只口头夸奖一下这颗枣仿佛是不够甜,韦小宝听着很不起劲,就准备再来点实在的,对高士奇和明珠道,“大家伙忙了半日,又是写文章又是论名次,不能这么干巴巴的就算了吧。” 明珠揣摩圣意向来速度最快,知道康熙这是想借机赏赐给韦小宝点东西了,立刻接口道,“不错,不错,应该有些彩头才好,这彩头嘛……”他不好替皇上做主,就去看康熙。 康熙道,“前几日有荷兰国送贡品来,朕看里面的大珊瑚珠和织金大绒毯不错,回头让人挑些出来当作彩头给韦将军送去宦海特种兵。”对高士奇道,“你评选有功,另有一面立身大镜子赏你。” 高士奇咧咧嘴,心道韦将军那头名哪儿是我评选的啊,明明是皇上您自己做主选出来的,况且臣我不想要大镜子,我也想要珊瑚珠! 韦小宝听了康熙一番夸赞他文章的溢美之词,然后又被许给了一堆礼物,自己摸摸下巴,察觉这情形像是小皇帝在哄人,只不过哄的技术不怎么高明。 侧头去看康熙,正好看清楚了小皇帝端着架子神气俨然的白皙脸颊上一抹青痕,心底忽然涌起股笑意。 康熙在韦小宝的眼里一直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东方皇室传承人,身上有着古老东方的神秘和骄矜;并且也是一个合格的传承人,执着,坚定,头脑清楚,有着帝王的气质和风度。两者相加,形成了他身上独特的韵致。 韦小宝不知别人怎么看,反正这独特之处对他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因为年岁和经历的不同,康熙的不少行为在韦小宝看来又有些稚气笨拙,就好比他现在正在干的事情。 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笨拙的表达比圆滑娴熟的调情更能感动人心,韦小宝发现自己对小皇帝的不满情绪正在迅速消退,消退速度快得都有些夸张。 以至于半个时辰之后,韦小宝就已经带着康熙离开明珠家往他的伯爵府而去。 明珠的府邸离韦小宝所住的铜帽子胡同不远,只隔了几条大街,因此不用骑马,走过去就好。 康熙和韦小宝并肩走在人来人往京城大街上心情十分不错,侧脸笑道,“小桂子,你还从来没有陪朕在宫外这样闲逛过。” 韦小宝在他身边走得昂首阔步,十分精神,“陛下喜欢吗,那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出来走走,只是不要再带这么多人了。”向身后看看,后面一堆侍卫随从,稍远的地方还跟着裕亲王和恭亲王两个,有些疑惑,“你为什么带着裕亲王和恭亲王两个,一会儿我是陪着陛下还是招待他们?” 康熙摇头道,“不是朕要带,是他们两人非要跟着来,朕也奇怪呢,不过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愿意凑热闹就跟吧,等会儿到了你家中随便找个地方让他们待着就是了。” “凑热闹?”韦小宝沉吟,要凑热闹真还不如留在明珠那里,到他家中可是没什么热闹好凑。 后面的福全也在对常宁嘀咕,“那姓韦的是请皇上去他家里坐坐,人家又没请你,你做什么非得老了脸皮跟上?还要拉着我,害得你哥哥我也一起面上无光!” 常宁不喜,“二哥,你我两个亲王主动要去他府上做客,那是看得起他!怎会面上无光!” “你少跟我装蒜!老实说,到底想干嘛?” “唉!”常宁做个苦恼状,抬手卷起袖子,露出一截带着青紫淤痕的手腕。 福全吓一跳,“这怎么回事?谁干的!” 常宁往前方一努嘴,“那个穿湖蓝锦袍的。” 福全找了一圈,发现只有韦小宝那女扮男装的夫人苏荃一人穿着湖蓝锦袍,皱眉道,“我刚才听韦将军说那是他夫人,不过没听说他有正经娶过亲,应该只是个小妾。她怎么会把你捏成这样,功夫很厉害吗?” 想到那女子十分妩媚的面貌疑心大起,沉声道,“常宁?!” 常宁不答,只加快脚步道,“快走,快走,皇兄他们都要走远了!” ------------ 第47章 遇刺 韦小宝一路气宇轩昂地带着一位陛下和两个王爷回自己府中。 裕亲王福全在后面越看他越不顺眼,连常宁都分出了几分盯着美人后脑勺看的心思,使劲瞅了走在最前面的韦小宝和康熙数次。 最后捅捅福全,问道,“二哥,是我对这小子印象不好所以才会总看他不顺眼,还是他确实是太嚣张了,在皇上面前也趾高气昂的,行为不知收敛,所以我才会看着他就来气?” 福全板着脸,“不是你的问题,是他太放肆了!” 常宁脸一亮,“就说嘛,本王我自问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就算对我礼数不周过两次,我也不至于要处处看他不喜,原来二哥也看不惯他人生奋斗路全文阅读。” 悄声道,“二哥,咱们就一直放任他这么嚣张啊?想个法子收拾收拾他怎么样?” 福全摇头道,“皇上现在正对他恩宠有加,这事不太好办。” 常宁对福全一点不积极的态度很不满意,一拧眉毛,“不是现在,皇兄是一直都对他恩宠有加。那怎么办?这小子能拍皇兄的马屁,哄皇兄开心,又有点真本事,立有战功的,我看他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失宠。” 福全觉得弟弟这么急于收拾韦将军大有私心,不全是看他不顺眼那么简单,自己却不能跟着弟弟乱来,遂淡然道,“你急什么,他这样不知收敛,傲慢示人,迟早有栽跟头的时候,你我兄弟等着看就是了,皇上那里咱们最多劝劝,让他不可对臣下过于纵容,其余的都不关我们的事。” 常宁心想我能不急吗!要皇兄还是像以前一样,铆足了劲儿的不停给那小子加官进爵,他家那大美人可就真的要和我无缘了! 康熙这是头次和人肩并肩地走在宫外,先还挺新鲜,随意看看四周的店铺商贩,过一会儿也觉出身边的人走得比他还气派,在路当中挺胸直行,一点没有和陛下谦让的意思。 他还停留在给人吃甜枣的余韵里,因此不挑毛病,只含笑婉转道,“小桂子,你这两年带兵带得精气神颇足啊,走路都这般有气势。” 韦小宝脚下不停,依然大步前行,直言道,“我不是女人,陛下不用一直说好听话来哄我高兴,我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结果。” “结果?还得明确?”康熙有些不明白,斟酌着道,“小桂子,上次咱们两个打架,朕一着急就叫了侍卫进来帮手,果然是朕不好。朕自己事后想想也觉得不应该。虽然你…” 看看韦小宝依然严肃的脸,把一句‘虽然你大逆不道在先’咽了回去,接着道“这是朕和你两人之间的事情,朕不该仗势欺人,你后来又……” 再十分艰难的又把一句‘你后来又胆大抗旨,屡召不至’咽了,只挑最简洁的讲,“你后来生气不肯见朕,朕想着也是情有可原,既然今天碰巧遇上了,朕就先开个口,咱们说开就没事了,好不好。” 最后再努把力,将结尾一句‘别再像小女人一样闹别扭了!’忍下不说,以免影响到前面给人吃下去那些甜枣的效果。 韦小宝很意外的又发掘出了康熙的一项本事――这个年轻人很适合去谈判桌上和敌军代表谈判,说话非常懂得避重就轻的艺术啊! 如果这些话不是对着他说的,那韦小宝一定会夸赞一下康熙的口才和心思缜密,可惜是对他说的,那就不能夸了。 他和小皇帝上次难道真是为了打架时对方多了几个侍卫帮手所以闹不愉快?还说开就没事了?这明显是在挑最无关痛痒的话来说,以起混淆视听之功效。 提醒道,“陛下貌似还忘了点事,你当时叫侍卫不只是为了让他们给你帮手那么简单吧?” 康熙干笑,“你说朕让人打你板子的事,朕那只是一时的气话,不是有心的。” 韦小宝挑眉反问,“当真?” 康熙不好回答,那日他是真火了,也就是韦小宝比他火气更大,马上就要翻脸的样子,他才硬忍住了没发作,韦小宝那会儿只要稍微示弱一下,就真的会被他命人拖出去杖责,以示教训。 继续避重就轻,“不是也没打吗?还记着干嘛,朕以前怎么都没看出来,你脾气可也不小,从来没人敢和朕那样顶着干。” 韦小宝心想我现在脾气算好的,以前也从没人敢那样冒犯我特级乡村生活! 不顺着康熙避重就轻,干脆直接问他,“那陛下你到底决定了没有?” “决定什么?” “我们今后要怎么上床?你到底能不能在下面?” 康熙差点走平路都绊着了,脸上出现一丝赫色,看看四周,“小桂子!你在大街上和朕商量这个?!” 他们走着的是京城中一条繁华街道,路旁遍布商铺酒楼,来往的路人还真是不少,康熙几乎想要立刻命人在这条街上清道。 韦小宝十分坦然,“我原想带陛下回家里去再说的,不过既然现在提起来了那这会儿讲也无妨,你放心,我们后面都是侍卫,没人敢靠近了偷听。” 康熙抚额,这不光是怕人偷听的问题呀,当此光天化日之际,你公然把这种事拿出来讲,难道都没有一点羞耻之感! 他一时半会儿间也和韦小宝这不通礼法的家伙讲不明白,只好挑紧要的先表态,虽然明知后面的侍卫不可能凑上来听,但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朕肯定不能在下!” 韦小宝对这说法十分不喜,“那我也肯定不能在下!” “朕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居于人下!” 韦小宝抬起下巴,傲然道,“我是韦小宝,也不能在床上居于人下!” 康熙瞪圆眼睛,实在是做梦也想不到天底下竟有人能如此大言不惭的在他说出‘朕是一国之君’的后直接面对上‘我是某某某’。 不知道该气好还是该笑好,抬手一敲,“韦小宝是谁啊,哪一方的圣贤人物?你是韦小宝好了不起么?瞅着朕今天拿你没脾气是吧,什么话都敢乱说了!” 韦小宝侧头躲开他那一敲,十分机敏的反击,“陛下刚才不是希望咱们‘说开就没事了’?我这就是在‘说开’。” “小桂子,你要讲道理,”康熙头疼,“就算朕喜欢你也不可能为了你做这种事。” 韦小宝一本正经的反驳,“陛下要是真的爱我就能做!或者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那请现在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我不会纠缠着陛下不放。” 康熙现在有点离不开他,否则也不用巴巴的来给人吃甜枣安抚了,听韦小宝说不会再纠缠自己,当然不愿,辨解道,“没有,小桂子,你别胡思乱想,朕当然喜欢你,不然又何必……”忽然反应过来,质问道,“那你怎么就不能做呢?照你这个说法,你若是对朕真的有心,那自然也能忍了这点委屈才对。” 韦小宝暗道我从来不忍委屈,“陛下没有诚意。” “你不讲道理!” 两人正在边走边全神贯注的斤斤计较,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低头抄手穿身短打扮的壮汉,壮汉四十余岁年纪,穿着脏兮兮的很不起眼,街上的贩夫走卒多是他这一类打扮,所以谁都没多看他一眼。不想他走到近前时忽然发难,一个箭步窜到了康熙和韦小宝面前,抄着的手从袖子里拔了出来,顺道带出来一柄雪亮的匕首,大喝,“韦小宝你这叛徒,杀了你去祭总舵主的在天之灵!” 惊变突起,四周护持的侍卫立刻冲上来,但全都不及韦小宝那大美人保镖速度快,苏荃先娇喝一声,闪身上前,架住了那人朝韦小宝头顶挥下来的匕首。 路边另有几个挑扁担摆小摊的在那壮汉动手之后也一起大喝,甩去身上伪装,从藤筐斗笠下抽出兵刃加入战团。 韦小宝一把拉住康熙,将他往身后一挡,喝道,“护驾吸血鬼艺人!” 众侍卫分成两拨,一拨与苏荃,双儿和行刺的乱匪打斗,另一拨团团围在康熙,韦小宝的身周,加上韦小宝近来出门必带的一大队骁骑营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二人围了个严实。 韦小宝眼神好,已经看出刺客中有一个是徐天川,一个是李力士,都是他以前青木堂的手下,不由大皱眉头。 前些日收到那封恐吓血书之后他就想派人去查查天地会的情况,看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忽然想起来要对付自己。 结果当晚就和康熙闹了一场,心情大受影响之下什么事儿都懒得做了,自然也就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没想到天地会的这些人做事如此鲁莽,以为他出现在外面就是杀他的好机会了,也不仔细看看周围跟了多少便装侍卫! 这些民间组织的成员都很容易热血上头,不过也很讲义气,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韦小宝自从年前得到他师傅陈近南去世的消息之后就动了心思,想要拉拢这股势力,收归已用,所以现在绝不想稀里糊涂的让他们的人在这里丧命。 拉过紧紧守护在身边的双儿,在她耳边嘱咐几句,双儿点头,仗着身量瘦小灵活,几下就从后面钻出了人墙,去找韦小宝的副将传话。 康熙被重重保护着,知道自己十分安全,凝神观战,看了一会儿,只见那几个刺客虽然身手矫健,但人数太少,被侍卫们围攻,且打且退,已然完全落在下风,若不是街上混乱人多,还有一大队韦小宝的骁骑营兵士横在中间,貌似帮忙,实则在碍手碍脚,侍卫们应该已经能制住他们,心里一沉,暗道小桂子当着自己的面都敢捣鬼!扬声传令道,“尽量抓活的!” 天地会的几人看已经没可能伤到韦小宝,当机立断,呼喝几声分数个方向分别逃窜,他们对京城地形极熟,只挑人多的地方跑,瞅空就一头扎进街边弯道小巷,瞬间逃个无影无踪。 侍卫总管多隆不敢分散人手,只调派十余人去追,眼看是追不到什么了。 康熙脸色十分不愉,“不去韦将军府了,牵马来,回宫!” 翻身上马后又瞪韦小宝一眼道,“你跟着朕一起!朕回去再和你说话!”语气中很有些警告之意。 他这个脸色,韦小宝当然不去当众给自己找麻烦,老实随行。 心想爱情真是既折磨人的心灵又耽误人的工作,可偏偏世人还要对它前仆后继。 这些天的心思全都被用在了小皇帝的身上,竟然疏忽了天地会的问题,康熙恐怕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此人非常精明,这可有点棘手! 正在心中懊恼,后面还有个没眼色上来挑衅。 常宁和福全因为跟在最后,所以没受刺客袭击的波及,好像众路人一样,旁观了一场打斗。 惊魂稍定就挤上前来怒斥,“韦将军,你这可太不应该了,身为朝廷武官,危难时竟把个女子推到前面去和刺客周旋,你还是男人吗!” 韦将军心里正烦着,一眼瞪回去,“那下次有刺客时就恭请王爷挡在最前面杀敌,我夫人一定会诚心佩服王爷英勇的男子汉风范!” 旁边传来‘咯’的一声娇笑,却是苏荃听见了,“原来恭亲王这么厉害,能勇斗刺客,那我下次一定拭目以待。” 常宁,“…………” ………………… 拿破仑语录:你有一天将遭遇的灾祸是你某一段时间疏懒的报应。 ------------ 第48章 查办 康熙半路打发走了常宁,又急命人去传了步兵统领费扬古与前锋营统领阿济赤进宫问话。 步兵统领就是俗称的九门提督,执掌京城守卫,稽查,禁令,保甲,缉捕等职。京畿重地出了乱党刺客,陛下第一个就要找他。而前锋营一向是负责陛下出行安全的,康熙在宫外路遇刺客阿济赤自然也要担上老大干系。 费扬古其时正闲适,坐在官衙里喝香茶,忽然被皇上传唤,还传得很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惴惴,有些惶恐,匆忙整衣进宫见驾。 走到半路上才得了御前侍卫总管多隆派人给他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今天微服出宫时遇到了刺客! 费扬古惊得一个倒仰,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这下总算知道陛下急召的原因了,连滚带爬地赶进宫去见康熙。 进殿之后发现气氛还好,陛下的数个近侍侍立殿内,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干什么,并没有噤 若寒蝉的样子,裕亲王福全在一旁作陪。 康熙直接就问他,“京城中出了乱党刺客之事你知道了没有?” 费杨古跪伏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涔涔,连连请罪,“奴才进宫来的路上听闻了此事,是奴才治理不善,竟然让乱党惊扰到圣驾,奴才罪该万死!” 康熙哼一声,知道天地会在民间根基深厚,会众遍布大江南北,偶尔有几个匪徒流窜进京那是防不胜防之事,也不能硬怪在费杨古的头上,现在出了事只能让人赶快去处置庶不奉陪。 追问道,“看样子最近京城中乱党活动猖獗,你就没有得到一点线报?” 费杨古额上的冷汗几乎要汇聚成了涓涓细流,硬着头皮道,“皇上恕罪,这些乱党狡狯得很,行动一定十分隐秘,奴才…奴才近来没有得到什么关于他们的线报。” 康熙看他确实是一点不知情的样子暗骂一声‘废物!’就不再理他,任他先在下面战战兢兢的跪着,只自己暗暗寻思。 心想方才听那几个乱匪的呼喝,他们应该不是冲着朕来的,他们要杀的人是小桂子才对,只是这伙人特别不走运,出手时正好碰到朕和小桂子在一起,御前侍卫加骁骑营护卫一同阻拦,几个乱党根本没可能得手。 又想难怪小桂子去趟明珠家也要带着那么多人呢,看来他心里也有些数,知道天地会的人躲在暗处,要伺机对他不利。 天地会的逆党,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扮成各色人等隐于民间,实在令人防不胜防,这一次既然露了行迹就务须抓住那几个当街行刺之人,再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将这伙人隐匿着的同党一网打尽才好。 只是天地会的人都要杀他了,小桂子还在暗地里对这些乱党诸多回护,实在让人气恼得很! 再过片刻,前锋营统领阿济赤便到了。 他看着要比费杨古沉着许多,被康熙问了几句之后就主动说道,“皇上是在去韦将军府的路上遇到了刺客,今日您出宫先去纳兰尚书府然后再去韦将军府都是临时决定,事先并没有安排,奴才就有些疑惑了,刺客怎么会消息这么灵通正好守在纳兰尚书府往韦将军府去的路上?” 裕亲王福全微皱眉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泄露了皇上的行踪?今日随皇上出宫的除了御前侍卫就是本王,从明珠家中出来后又跟上了恭亲王和韦将军,还有韦将军那一大队侍从。这么说来我们这些人全有嫌疑,都要好生查查!” 康熙一摆手,“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朕总不至于连你和常宁都信不过!你和常宁两个不必查了。”主要是也没什么好查的。 福全起身谢恩,“谢皇上厚爱,只不过此事重大,该查问的人一个不可漏过,奴才和常宁不敢擅越,请皇上按规矩办就是。” 接着又犹疑道,“说起来韦将军有些奇怪,他今天带着的侍从人数也太多了些,竟然都快要和皇上身边侍卫的数量相当了。” 阿济赤立刻摆出一脸惊讶状,“在京城中随便走走要带这么多人?韦将军此举有些奇怪啊!只是韦将军他人呢?”作势四周看看,试探问道,“皇上,是不是也该传韦将军来问问?” 康熙心中发烦,暗道朕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知道京城中形势不稳,有乱党流窜,需要速速查办缉拿,可不是让你们来借机互相拆台,徇私报复的! 阿济赤的前锋营与韦小宝的骁骑营不合那是由来已久的事情,康熙虽然本着互相制衡的原则向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但现在却不想有人借此事端故意打压刁难韦小宝。 当时刺客忽然从街边窜出,大家都没有防备,明晃晃的利刃扑面而来,情况危急之时韦小宝又是毫不犹豫地立刻挡在他前面,以身相护。 那个情景熟悉得很,以前也曾经有过,而且有过不止一次,康熙自己都记不太清这是第几回了,只记得每次自己看着护在前面那人时心中的感动之情。 此人总是和天地会的乱党纠缠不清当然是个短处,不过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划脚,康熙只打算私下里亲自去说说他,因此脸一沉,“韦将军受了些惊吓,朕命人送他去休息了,你和费杨古先下去稽查京城中的乱党,有需要询问韦将军的地方都等一等,过几日再说燃烧的莫斯科。,此事交给裕亲王统管,尽快查明,不可耽搁!” 阿济赤听皇上这话偏袒得离谱,心中失望,不敢再多说,与裕亲王,费杨古一同领旨下去。 康熙看天色晚了,命摆驾慈宁宫,正好去陪着太后用个晚膳,今天出宫遇刺客的事情太后迟早要知道,不若先和她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走到半路又命人回去告诉刘进忠,让御膳房给韦将军准备一份晚饭,莫要饿着了他。 韦小宝跟着康熙一回宫就被他打发去寝殿等着,熟门熟路的去了后找张舒服椅子坐下,就开始思索天地会的事情。 他如今手里的军权不稳,很需要这支助力,但明显天地会的人对他误会颇深,想要将这些人收入麾下还需要费一番心思。 闭目想了一会儿心中就有了些大致的计较,抬手捏捏眉心,这些天所有的心思都一直围着他的小皇帝情人转,不耐烦去思考别的事情,不意现在坐在康熙的寝殿里,心情倒是意外的宁和,思路十分清晰流畅。 无奈笑笑,爱情虽然经常会折腾人,但也还是有了才好,这真挚的感情美好动人,让生活也随之变得色彩丰富浓烈起来。 张口唤人给倒杯茶来。 刘进忠的声音在脸前一尺处响起,“茶在这儿呢,韦爵爷您慢点喝,小心烫着。” 韦小宝睁开眼,拿过已经递到鼻子底下的茶水,“刘总管,你贴我这么近做什么?” 刘进忠白净的脸上露出殷勤一笑,几乎就要对着他两眼放光,“我看韦爵爷闭着眼就凑近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 韦小宝莫名看他一眼,心道我刚才明明在用手捏眉心,当然是醒着的,还用站这么近细看? 殊不知刘进忠现在对他的钦佩已经快到了高山仰止的程度,逮着机会就要凑近观瞻一番。 刘进忠身为康熙身边的内侍总管十分清楚面前这一位至今也没有给皇帝陛下真正尝到什么甜头,两人最多大被同眠,晚上躺在一起睡一觉,真的就是睡觉,什么都不干,看看他白白准备了那么多晚的热水就知道皇上对韦爵爷有多迁就了。 现如今‘迁就’已经不足以形容韦爵爷在皇上跟前所受的待遇,自从韦小宝和康熙打了一架却半点没事,拍拍手就能走人之后,刘进忠就果断的把‘迁就’二字改为了‘忍让’! 能让康熙对他如此忍让,这得是多大的本事啊! 所以刘进忠忍不住要趁着韦小宝假寐时凑近了细细研究韦爵爷的年轻男子外表下到底隐藏了怎么样一副倾城绝色之姿,能让康熙如此颠倒!可惜直到韦小宝睁开眼,他也没研究出什么明堂。 寝殿里的小太监伺候韦小宝吃过晚饭之后康熙就从慈宁宫回来了,进来时还板着脸,想先说说韦小宝今天包庇天地会刺客,暗中助他们逃脱之事。 还没来得及开口,韦小宝就几步迎了上去,张开双臂热情抱了抱他,顺势还在脸颊旁亲吻了一下,“你回了,我亲爱的陛下!我可真想你。” 康熙刚还憋在胸口的一点不满被这很有力度的一抱和一句耳边的低语驱散得无影无踪,倏忽之间就不见了,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抬手擦擦被亲的那一侧脸,“去你的,又和朕来这一套想蒙混过关!” 刘进忠领着殿内几个内侍熟练撤走,心想自己也许研究错了方向,韦爵爷能让皇上如此迷恋凭的不是绝世姿容,而是他这天下难寻的肉麻加腻歪才对。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皇上就吃他这套,脸上被打的淤青还没消呢,这就和好了。 ------------ 第49章 劝谏的打算 裕亲王福全正替才故世不久的户部尚书米思翰执掌着户部的事务,忽然又被派了个缉拿刺客的棘手差事,顿时觉得有些忙乱。 将阿济赤和费扬古叫到一处,“你们说说,要如何才能尽快缉拿到刺客?” 费扬古道,“只能加派人手在京城中过筛子一样细细搜查几遍,吩咐下去,可疑人等一个都不要放过,统统抓回来拷问!” 阿济赤却道,“不然,这样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抓一气并不是办法,还应先找相关人等查问清楚,有个大致抓捕方向才好。” 他是个满洲大汉的身量,说起话来声如洪钟,气势十足,让人觉得他很有道理隐婚萌妻,老公我要离婚!。 福全听了便点点头,“不错。” 费扬古虽然没有阿济赤魁梧,但是脑筋一点不慢,应道,“查问自然是要先查问的,卑职准备等下就派人分别去找御前侍卫总管,纳兰大人,恭亲王,韦……几位分别问问。”本来还有韦小宝韦将军,费杨古忽然想起康熙让凡是需要问韦小宝的事情都压后几日,于是就省去他。 阿济赤转头对福全抱怨道,“王爷,我背地里说一句不敬的话啊,其实此次刺客之事最需要查问的人就是韦将军,皇上偏偏要让他置身事外,不让咱们去找他,这差事可难办了。” 裕亲王身份超然,是皇上的亲哥哥,在朝中不属于任何一派,任谁都要敬他三分,阿济赤向他抱怨康熙偏袒其它臣子也说得过去,因此也没觉得阿济赤犯上,只一皱眉头,无奈道,“皇上既然这么吩咐了,我们就先别去找他,只管尽力从别的方面着手去办就是。” 阿济赤有股武人的直爽劲儿,立刻道,“明明就是在去韦将军家的路上闹了刺客,偏偏又不让去找韦将军查问,就算奴才尽力这差事可也不好办啊?” 费杨古也觉着他说的有理,“是,王爷,阿济赤大人说的没错。” 福全其实也觉得康熙对韦小宝袒护得过份,不过不能和外臣一起编排皇帝弟弟的不是,顶平了脸道,“皇上英明,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也别着急,等过两日本王再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 福全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说要‘过两日进宫探探皇上的口风’就真数着日子,到第四日上准备进宫去见康熙,私下里问问皇帝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谁知还没走出裕亲王府呢,就被忽然前来的常宁个拦住了。 常宁见福全穿得正式,问道,“二哥这是正要进宫?去见太后还是皇兄?” “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再去见皇上,和他说说这两日缉拿刺客的情况。你有什么事,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常宁一拉他,“二哥别急着走,先找个僻静屋子,我有几句要紧话和你说。” 福全看他神神秘秘的还要找个僻静地方和自己说话,神情也有些急慌慌的不大对劲,心中狐疑,只好又掉头回去,带着常宁到自己的书房中坐了,“有话快说,我还忙着呢。” 常宁不满道,“二哥,你看看你这态度,对弟弟一点耐心都没有,你这样对我,我可要伤心的。” 福全委实是没空跟他饶舌,一甩袖子,起身要走,常宁急忙拉住他,“成成,您贵人事多,我不废话了,赶紧说正事还不行。” 福全耐着性子又坐下。 常宁搓搓手,“这话还得从韦将军家那个美貌又厉害的妞身上说起,此女真是不同凡响,长相就不必说了,那是实打实的万里挑一,最妙的是性情与别家的庸脂俗粉都不同,当真是勾魂摄魄,弟弟我实在是对她不能忘怀,所以……所以就买通了两个韦府的下人,想要悄悄会她一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 福全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气得一拍桌子打断他,“常宁!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去偷人的丑事,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常宁道,“你听我说完再骂!” 福全赶苍蝇样一摆手,“我可没你那些闲情逸致,赶紧的,自己找地方玩去,别碍着我办差!”说着又要走。 常宁急道,“我是无意中探到了那姓韦的一桩私密,只怕与皇兄有不小的关系,这才赶着来告诉你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你有点耐心成不成!” “嗯?私密?还和皇上有关?”福全不由自主的又坐了回去,“你说说看,是怎么个情况?” 常宁气得瞪瞪他,“现在不嫌我碍你办差了?” 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俗话说,谋定而后动,所以我本来是想先把他家后院之事都打听打听清楚,然后再想办法,谁知被我无意间探得了一件隐情:那姓韦的竟然几年都没在后院妻妾处留宿过!” 福全一时还没拐过弯来,微张着嘴看常宁,不明所以,心道这是什么机密事?我还以为你查到韦小宝私下通敌了呢! 常宁看他不明白,就着急道,“二哥,你想想啊,那么个大美人,竟被他放在后院里守了几年活寡,这不奇怪?” 福全顺口道,“是挺奇怪,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旁人也管不着。” “哎呀!二哥,你再想想,一般都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舍得让已经是自己老婆的美女独守空房?” 常宁一脸郑重,福全觉着他不似是在说玩笑话,只得打起精神顺着常宁的思路想了想,“什么人会这样?一般不是身有暗疾对着女人不*举的,就是此人好娈童,被哪家的戏子小倌儿勾去看心魂,将家中的妻妾都不放在眼里了。” 还是不明白,皱眉看向常宁,“你查出来韦将军有这方面的暗疾?还是他在府中养了小戏子?那恭喜了,你去勾搭他那个小妾之事九成能行,不过小心点,别给人撞破了面上难看。” 常宁一敲他手,“先别说我,那个女人我当然要,不过可以先缓一缓,当以皇兄的事情为重。我跟你说啊,我可费了老大劲儿才查明白的,那姓韦的竟然喜欢男人,家里的几个小妾生了孩子之后就再没碰过!可他也一直老老实实的,总是独睡,既没有养漂亮小厮也不会出去鬼混,行止端正得很。只除了一样,他经常会进宫去陪皇兄,一般都是头日进宫,转过天的早上才回府,要在皇兄的寝殿中待整整一晚……” 福全惊得跳了起来,“你是说他和皇上……?” 常宁面色高深地点头,“不错,怪不得皇兄总那么宠着他,原来私下里还有这层关系。” 这可真是打死也想不到的事情,他那向来英明睿智,年少有为的弟弟竟然会去学史上那些个昏聩独断的君主玩这个?! 福全一时大受打击,开始在书房里十分焦躁的踱圈。 常宁被他晃得眼晕,正想叫他停一停,就见福全站住一拍手,断然道,“快起来,跟我一起走!”说罢转身大步就走。 常宁急忙起身跟上,“去哪儿,你刚不是要进宫吗?” 福全恨恨地道,“还进宫!进宫去抓奸!” “啊?抓奸!”常宁闻言一个趔趄,一把拉住他,“二哥,你别激动!这会儿大白天的九成抓不到!况且这有什么奸可抓,人家两个做这事必然是你情我愿,最多是皇兄强迫了姓韦的,总不可能反过来是姓韦的逼迫了皇兄,皇兄他愿意玩个个把男人咱们也管不着是不是!再况且皇兄的地方也不是咱们能随便闯的,你消停点吧,闹什么!” 福全怒道,“皇上自幼聪慧,登基以来一直英明,威望日隆,万一被这种佞臣狎昵之事坏了名声可如何是好!他不比旁人,年轻时做点糊涂事旁人最多说他个年少轻狂,过后就算了。他随便做了什么史书中可都要记录下来,留给以后万世评说,你我身为兄弟,理应规劝谏阻!你拉着我干什么,快点起来,和我一起进宫去!” 常宁无奈,见福全在气头上十分暴躁,只得答应同行,准备一路走一路劝,“行,行,我跟你同去。不过二哥啊,你说得虽然有理,但我觉着这也不是太大的事情,你为此生气不值当风流仕途全文阅读。连这京中随便一个佐领,游击的都经常能去楚馆中消遣呢,皇兄他贵为天子,招个看得顺眼的人去伺候两次又有什么关系了。我就是怕他对那姓韦的偏宠太过,万一因此乱了朝政那可就不好了。” 福全黑着脸,“所以才要去劝谏!” 常宁擦汗,他倒没有将此事看得太重,反正当佞臣坏名声的人是韦小宝,他就是怕康熙因此过于偏袒那姓韦的,他和这人一直不睦,现在又在谋算人家的小妾,对上了怕是要吃亏,因此来找二哥商量一下,追在福全身后道,“劝自然是要劝的,不过最好婉转些。” ………………… 康熙这两天心情正好,先是韦小宝恢复如常,不再大刺刺的连续数日称病,拒不进宫见他;后是收到西南捷报,朝廷大军一路已经攻入吴三桂的老巢昆明,一路已经围困住了判军现在主力所在的衡州,平定三藩之乱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康熙亲政之后有三件大事是他下决心要花大气力解决的,这三件事依次是:三藩,河务,漕运。其中第一件是最重要也是最棘手的。如今被彻底解决指日可待,他心中如何不喜。 只是对韦小宝有些愧疚,“小桂子,朝廷为了平叛打了好几年的仗,其间劳民伤财,兵士死伤无数,究其根本就是几家藩王拥兵自重,起了不臣之心,所以朝廷近段时间是不可能再封异姓王的。朕知道你战功卓绝,理应好好嘉奖,只是这封王怕是不行,不过你放心,朕绝不会亏待了你。朕封你做一等公,大清爵位――公侯伯子男,一等公乃是非宗室之人所能有的最高品级,也配得上你那些功劳了。是你的队伍最先攻进昆明,吴三桂旧王府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尽管拿便是,只要记得造个册递到朕这里一份就好。” 韦小宝微微一笑,三藩之战他加入得晚了,虽然后来表现得十分不错,但想要凭此就被封王却也有些强求,因此对小皇帝的安排并无不满。 拉着康熙又并肩坐到了御案后的那张阔大的髹金漆云龙椅中,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金花玉版笺递给他,“这个送给陛下。” 康熙一笑接过,打开来看,果然又是一首写给他情诗: …………… 当我飘渺的影子离你而去, 我在哪里?何处是我的归程? …………… 我可曾找到我所失去的人? 相信我,我已跟他结合在一块, 那儿,已经结合的,不再飞分, …………… 看一遍之后命刘进忠仔细收起来,“你的大作总是这般稀奇古怪。” “陛下不喜欢?” “喜欢,全天下独一份的东西,朕怎会不喜欢。”康熙抿嘴笑,调侃道,“朕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文思泉涌’,过几日就能写出一首,朕那里都攒了满满一匣子了。” 这是韦小宝表达情意的一种方式,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后,他的心会再次被另一个人填满,也许不如当年那样如火般热烈,但是更加深切真挚,他躯壳里那个历经了岁月积淀的灵魂仿佛又变得年轻起来,充满了勃勃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人多,不方便光明正大的写耽美(被亲戚看见实在很奇怪),所以此文会不定期更新一段时间,还请谅解。 会另外开一个正常向的言情坑,欢迎有兴趣的mm来踩。 ------------ 第50章 对阵(上) 常宁在进宫的路上苦口婆心,终于劝住了裕亲王,答应只对皇上婉转劝谏,不会冲动行事,毕竟皇上现在十分强势,除了太后谁的帐他都可以不卖,而太后因为不是皇上的亲娘,所以能管到他的地方也有限。 两人到乾清宫求见,不出所料,韦小宝正陪在陛□边,康熙准备带着他一起去看看荷兰国进上的贡品。 陛下心情不错,对二人笑道,“二哥和常宁一起去看看吧,有什么事咱们边走边说。” 福全有正事的,因此挤开韦小宝,让他和常宁两人跟在后面,自己一路言简意赅的向康熙禀报这几天在京城中缉拿刺客的情况。 最后低声道,“皇上,当时随驾的侍卫有几个说听到刺客大叫韦将军的名字,而且不停朝他喝骂,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只怕刺客是冲着他去的也未可知啊新战神传记。” 康熙沉吟一下,也低声道,“刺客之事朕心里已经有些数,你不必去找小桂子查问,只管按部就班的仔细在京城中清查缉拿就是,朕想趁势将京城中的那些个乱匪刁民都好生整治一番。” 福全听着胸闷,自己为了刺客的事情揪着步兵统领费扬古和前锋营的阿济赤没黑没白的忙乱了好几天,却原来只是干了个在京城中例行清查整顿的活计,早知如此,那直接扔给费扬古去干就足可以。 韦小宝和常宁因裕亲王有事情和康熙说,就刻意落后一些。 他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此时并肩走着就一起无话可说,沉默一路都觉着十分没趣。 最后还是常宁轻轻咳嗽一声先开了口,“皇兄上次在明珠家中说要赏你和高侍读些荷兰国的贡品,现在怎地单单带你去挑却不叫上高侍读?” 韦小宝听他开口就语气傲慢,颇不招人喜欢,于是也不客气,“高侍读那边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不过该给我的东西陛下前天就已经派人送去我家里了,现在我们是去看荷兰国随贡品送来的几副画。王爷要是怀疑陛下克扣了高侍读东西不妨自己去提醒他一下。” 常宁一愣,“你别乱说话啊!我怎会乱怀疑皇兄克扣人东西。” 韦小宝微笑,“那可不一定,我听着王爷就是这个意思。” 常宁气道,“本王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故意曲解!” 韦小宝看他反问,“我曲解了王爷的意思?” 常宁恨恨地道,“正是。” 韦小宝悠然接道,“我却不觉得,既然王爷和我各持……各持……”又有成语说不出来,话说半截卡住的感觉十分难受,扬声问道,“陛下,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看法,不肯赞成别人的意见,换成四个字怎么说?” 康熙抽空回头告诉他,“各持己见。” 韦小宝,“对,是各持己见,王爷和我既然各持己见不如请旁人来评判一下。” 常宁闷声道,“不必了!算本王失言就是。” 这会儿跟前没有别人,只能找福全和皇上评理,看康熙对韦小宝那随和亲切劲儿定然会向着他说话,常宁十分明智地决定还是别去自讨没趣的好。 韦小宝见常宁让了步,就不再去和他多计较,毕竟常宁是小皇帝的弟弟,算是亲戚。 他对亲情一直看得很重,爱人的至亲也会被他纳入自己亲戚的范畴。若不是常宁实在讨厌,恐怕还能在他这里得到些和颜悦色的待遇。 随贡品送来的几副画都不是什么精品,不过是些普通画作,画了些宗教典故。韦小宝眼光较高,瞅几眼就没了兴致。 另外几人看新鲜,不过彼时京中已有西洋画师,大家也多少见过此类东西,因此新奇得有限,随意看看就算了。 福全举止稳重,中规中矩的倒没什么,常宁却是起了别的心思,看两眼西洋画看一眼韦小宝,看两眼大珊瑚珠,再看一眼韦小宝。越看越不明白,皇兄是看上这小子哪儿了呢? 韦小宝被他从头到脚使劲打量得浑身不适,干脆告辞走人,“陛下,我想起还有些事情,先告退了。” 康熙问他,“你有什么事?” “我和南怀仁约好了,去他家里吃饭踏天之旅。” 康熙不满,“难道在宫中朕饿到你了,还要巴巴的跑去那洋鬼子家中吃饭。” “他那里新来了个传教士,很会做西洋菜,我喜欢西洋菜的口味,已经和南怀仁说好,有空就会去他家里吃。” 康熙虽然自恃是天子,富有四海,可在韦小宝忽然想吃西洋菜时凭空也给他变不出来,只得让去了,悻悻道,“朕听说西洋菜多以生冷为主,有什么好吃,你这是什么古怪口味!”又对刘进忠道,“你明日记着让南怀仁推荐两个会做他们那里菜式的人来,查查没问题后就安排每日去御膳房轮值。” 福全和常宁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色,康熙能当着他们两个面如此不避讳地对韦小宝好,那必然是心里有了些想法的,只怕是起了长久把这人摆在身边的打算,长久的事情自然没必要瞒着他们这些亲近之人。 两人眼睁睁看着韦小宝转身离去,没有一点恭敬样子不说,竟然也没有施礼告退。 待他走得远了,常宁才嘿嘿干笑两声,“皇兄,韦将军真是率性洒脱得很,就这样走了。” 康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小桂子是有些率性,朕回头找个人教教他,总这么不顾礼数也不是个事儿。” 过不多时,有内监来报明珠,索额图,熊赐履,巴海等大臣已经应召进宫,康熙便留下裕亲王福全一同议事,常宁自行去慈宁宫见太后。 韦小宝从宫中出来,先不忙着去南怀仁处,而是先回了自己府中,在书房中见了从云南赶回来的于参将。平定三藩之战基本上大局已定,韦小宝一部是最早进云南的,此时就稳稳当当的驻守在昆明,除了陛下的圣旨和韦将军的命令谁也调动不了。 于立参将是韦小宝一直以来在军中得力助手张勇派回来向他禀报那边一些事情的,顺带押了批财物回来。 康熙前些日曾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许诺韦小宝,平西王旧府邸中的东西他随便拿。 这一点韦小宝从来没想过要跟小皇帝客气,带兵出生入死的打仗就是为了得到土地和财富,土地是朝廷的他占不到,那钱财总要带一批回来,想要在官场上混得有声有色,只靠俸禄远远不够,因此离开前就早早的对张勇和于立做了交代。 张勇委实是个人才,有他在云南,诸事都井井有条,韦小宝十分满意,对于立道,“你回去告诉张提督,他很好,打仗英勇,办这些善后的事情也仔细,让他放心,我已经探过消息了,等回来封他个一等侯是没问题的!” 于立惊喜,他和张勇的关系不错,听到张勇能得这么大奖赏,不由代为兴奋,“末将一定回去把将军这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张提督知道,也让他提前欢喜一下!” 韦小宝对他笑道,“你也不错,虽说是去年才跟我去的,但是上阵英勇,等到论功行赏时也少不了你的份,包你连升三级。” 于立原本在京中就是个普通武官,一直郁郁不得志,后来阴差阳错,被派了一个谁都不愿领的差事,带了一队恭亲王特意挑出来的老弱残兵护送韦将军回前线。本以为定会被迁怒,出力不讨好,谁知因祸得福,受到韦小宝赏识,将他收做副将带在身边。靠到了韦将军这棵大树之后,他自觉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因此一直努力,此时听说自己只上阵了数月就也能升职,还升得不少,顿时将一双眼睛都笑没了,连道,“卑职愧不敢当,多谢将军栽培!” 韦小宝挥挥手,“你去吧。” 却见于立期期艾艾的还不肯走,问道,“你还有事儿?” 于立脸色微红,“末将记得阿珂夫人在军中的时候有次夸奖云南的宣威火腿好吃,我,我便带了些回来。” 韦小宝看他一眼,心道送个火腿脸红什么,随口道,“好啊,你让府中的管家转交,她定然喜欢的网游之魔教教主。” 于立答应一声,欢欢喜喜地去了。 韦小宝又扬声将双儿叫了进来,问问她派人去向天地会的旧部传话之事办得怎么样了。 双儿小脸上带些委屈,可见是韦小宝派给她这个事办得不顺利。 韦小宝安慰道,“双儿,没事,天地会的人要是不同意我提出的条件,那咱们再另想办法。” 双儿摇头,“我去找了徐老爷子和钱掌柜,将大人你教我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他们没有拒绝,不过说要见大人一面,当面说清楚才行。” 韦小宝没想到能有这般进展,喜道,“好,他们愿意坐下来和我谈就好办,那你为什么还愁眉苦脸的,有人欺负你了?” 双儿摇头,“没有,只是他们都凶得很,骂你,骂你是汉奸,恶贼!贪图荣华富贵,叛师叛会!”说着小嘴一扁,几乎要哭了出来。 韦小宝拍拍她,知道小姑娘以前和天地会的这些人相处很好,忽然被恶言相向,心里定然不好受,安慰道,“他们误会了,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等我去和他们谈清楚就好。” 安慰过双儿,又去后院看了儿子,然后才往南怀仁处去。 南怀仁家中会做西式菜的那两人其实手艺一般,加上佐料不齐,所以做出来的菜味道有些差强人意,不过聊胜于无,韦小宝如今有得吃就不错,自然不能再挑剔太多。 他十分忙碌,吃过饭在南怀仁家随意走走想要消化一下时,又看上了人家花圃里一大从开得正旺的蔷薇。 让人剪了十几支下来,扎成大大一捆,这才满意离开。 再进宫时,天色已经晚了。康熙正在寝殿里等他,心里盘算着要和他好生说说,现在不比从前,朕日后是要你常伴左右的,朕身边来来往往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王公贵勋,你总这么行径随意实在不太好,要知道礼不可废,太过不讲究的话,日子久了必然要被众人诟病。 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要安排个先生教导教导这礼数不通的小子,高士奇高侍读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就见韦小宝抱着老大一捆娇艳的鲜花来了。 康熙惊讶,“小桂子,你这是干什么?” 韦小宝道,“送花给陛下。” 康熙眉头直跳,室中摆花乃是风雅之事,不过素来是几支就好,哪有人将花像捆柴薪一般捆成这么大一捆摆放的! 不好拂了他的美意,婉言道,“给朕的,你有心了,只是太多了点吧。” “不多,”韦小宝让刘进忠去找大瓶子来插上。然后走到康熙面前对他认真道“这是我对陛下的心意。” 康熙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玩笑道,“你对朕的心意就值几支花啊,太不矜贵了。” 韦小宝顺势握住他的手,情深脉脉,“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把自己送给您;当我有了美丽的鲜花时,我把美丽的花送给您;当我手里最贵重的是珠宝时,那珠宝就是我献给您的礼物;我的陛下,礼物也许不够矜贵,但我保证,我总是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你……你喜欢吗?……” 康熙再次在韦小宝随口就来的甜言蜜语中败下阵来,将安排高侍读给他做先生的提议咽回肚中,心道缓缓吧,等过两日再说。现在这个情意绵绵的时候实在不好做挑嫌小桂子不懂规矩这种扫兴事。 ------------ 第51章 对阵(下) 两个身量差不多,长相也有些相似,连衣着也相仿,都身穿暗黄色四团龙补服的青年在宫中快步而行,穿过武英殿往慈宁宫而来。 慈宁宫中的总管余贤正领了几个小苏拉抬着两件箱笼出来,迎面撞上连忙堆笑行礼,“两位王爷这是来给太后请安?巧了,万岁爷也在[综韩剧]女人,别跑!最新章节。” 余贤是太后宫里第一得用之人,福全和常宁见了他也十分客气,忙让免礼,站定了问道,“太后这两日可好?皇上是刚来还是来一会儿了?” 余贤道,“太后这两日精神不错,晚上睡得好,用膳也香甜。皇上已经进去一会儿了,说是还有政务要办,就是来看看太后,陪她老人家说几句话,等会儿就回乾清宫。” 福全道,“那正好了,我们现在进去,太后精神健旺的时候就喜人多热闹。” 余贤道,“可不是呢。”又一哈腰,“两位王爷尽管请进,太后还派了点事给奴才,奴才赶着去办,就不陪着您二位了。” 常宁挥手,“你去,你去,别让太后等急了。” 和福全两人一脚踏进慈宁宫就见那个他们此时最不待见的韦小宝正负手站在殿外,身后跟着几个康熙的内侍。 常宁轻哼一声,悄声对福全道,“二哥,他站在太后宫外做什么?” 福全皱眉,见韦小宝在昂首四顾,好像是在全神贯注地研究屋顶正脊两端的正脊吻还有上面的陶烧兽头,遂也轻声道,“肯定是他跟着皇上来的,皇上怕他一介外臣冲撞太后,所以让他在外面等。” 常宁‘切’一声,起了坏心,“那咱们进去拖住皇兄,最好是一起陪太后用了膳再走,让他在外面好好站上个把时辰。” 福全横他一眼,心想常宁这个总没正经的,竟爱干这些不痛不痒的无聊事情,不去理他,径直走上前招呼韦小宝,“韦将军。” 韦小宝把眼神从房脊上收回来,冲着他二人十分严肃的一点头,“裕王爷,恭王爷。” 常宁撇嘴,这不伦不类的什么称呼! 福全也听着不顺耳,不过他比自己兄弟沉稳,不会在这些小事情上费神计较,直接道,“韦将军,可是皇上让你等在此处的?” “不错。” 福全正色道,“这却有些不妥,此处是太后的地方,时常会有后宫嫔妃来请安走动,韦将军是外臣,万一撞上了岂不是麻烦!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情上难免疏忽,怎么旁人也不知道提个醒儿!”说着眼神用劲,狠扫了后面几个内侍一眼。 几个小内侍纷纷低头,十分委屈,暗道皇上要干什么哪是我们能管的,别说是我们了,就是刘大总管,李总管他们也没有在陛下面前多嘴饶舌的份儿啊!均知裕亲王这话主要是说给韦爵爷听的,敲打他们不过是做个幌子,于是一起不吱声。 韦小宝是康熙的宠臣,在朝中的官位也不低,前些日才凭借平三藩之战中的功绩加封一等鹿鼎公,算得显赫一时,福全不便直斥当面,但拿出皇上兄长――裕亲王的架势,一通数落,话也说得颇重,不留什么情面。 满拟着韦小宝定要羞愧辨解,谁知他竟一点头,“王爷的提醒很有道理,既是这样,就麻烦两位进去见到陛下时和他说一声,我不方便总在太后的宫外等他,这就先走了。”说完挥挥手扬长而去,十分潇洒的一走了之。 常宁张大嘴巴讶然看福全,“不会吧,你说站在这儿有失体统他就立刻走人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听话!” 抓抓脑袋,随即猛一拍手,恍然大悟,“二哥,咱们被这小子给阴了啊!本来是他没理的事儿,现下可成了咱们两个在宫中行径骄横,擅自赶走皇上身边的臣子,只怕皇兄一会儿知道了要不乐意。” 福全十分镇定,“皇上又不糊涂,进去说清楚就是,怕他作甚。” 常宁斜瞥他,不客气道,“自然不怕,不过二哥啊,弟弟看你的脸色略有点发青尘翳全文阅读。” 福全瞪眼,“我是被气得!这小子实在气人!” 常宁点头,大为赞同,暗道是气人,这小子说话干事速度都太快,这段日子以来和他的诸次交锋,每每都让人措手不及,吃到了他的闷亏。 两人进去,康熙果然正要走,听说韦小宝已经自行离去了,不由大皱眉头,“二哥,是朕让他候在外面的,你没事数落他做什么。” 福全不好多说,常宁便替他解释,“二哥只是想起太后这里会有后宫的嫔妃娘娘们往来走动,若是碰到了不好,好意提醒一下,没说别的,谁知韦将军脾气有些急躁,听了不喜,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太后微笑调和,“这又是什么大事儿,还值得皇上埋怨自己兄弟,你要还有事情找韦将军就命人再去将他叫回来好了。” 康熙默然,韦小宝今日本不愿来慈宁宫,说家中有个什么事要回去看看,是自己没有放人,温言告诉他只在太后宫中坐一会儿,在外面稍等片刻朕就出来。谁知太后这两日精神特别健旺,兴致高,拉着他好一通嘱咐,什么饭要用多少,衣当穿几件,皇上龙体金贵,万事都不可疏忽,话头一起,不免多坐了那么一时半刻,结果就被福全个没眼色的把人给说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都够叫人烦心的,福全没眼色不说,韦小宝的行径也太放肆,明明的自己亲口嘱咐他在外面等着,他可好,根本没当回事,逮着个借口就溜走了。 再看看一脸正气的福全,只觉得他那神情几乎要堪称正义凛然,康熙头疼,心知恐怕是这位二哥看出了什么端倪,刚才是故意所为。 叹气道,“朕正好有话要同二哥说,二哥和朕一起回乾清宫吧,常宁留在这儿陪陪太后。” 福全对康熙要和他说什么也心里有数,从慈宁宫中一出来就道,“皇上要和我说韦将军之事?” “不错。”康熙挥手命身后跟着的一众内侍退得远些,然后道,“二哥,朕知道你和常宁都有些看不惯小桂子,他,他也的确是市井出身,没读过什么书,有时候难免言行粗陋,不过朕很喜欢他,你们看朕的面子,不要总和他过不去。” 看康熙说得十分直接,福全便也直言道,“我晓得,韦将军确实聪明机变,伺候得好,皇上喜欢他也无可厚非,只是别要宠得他太过肆无忌惮才是。” “怎会,他本就是朝中一品官员,又有爵位在身,就算朕不宠着他,他也不至于走到人前就畏手缩脚。况小桂子十分能干,算得年少有为,平日里意气风发些也是正常。” 福全这些日下来已知康熙对韦小宝不是一般的回护,若跟他顶着硬说韦小宝不好只怕适得其反,惹陛下厌烦,因此早就打消了直言劝谏的主意,改为旁敲侧击,“皇上说得是,韦将军是难得的人才,小小年纪就在西南战场上立下了偌大的战功,实在难得。只是少年人的性情不稳浮躁,现在一下子就给他太多荣宠恩典未必是好事。他立了大功,又在皇上面前这么有面子,如今走在外面没有不对他说好话拉拢的,日子久了难免骄横,皇上不若趁着现在没闹出什么大事的时候管管他,约束一番,也算是为他好。” “嗯?”康熙挑起一根眉毛,“二哥的意思是?” “连我都数次看见他在皇上面前不顾君臣之礼,随意说笑,见君不参,说走就走,这成何体统。” 康熙脸上一丝赫然,“他到朕跟前自然是要见礼的,不过是因你们在就忘记了。”韦小宝从来都对他用那西洋的吻手礼,开始好笑,后来就暧昧了,自然不能给人看见。 福全强忍着没有指摘弟弟这话里的明显不通之处,只诚恳道,“君臣大礼不同儿戏,陛下喜欢他自管喜欢,只是规矩还要讲,莫要搞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宠臣,日日在外面横着走,到那时第一管起来麻烦,第二皇上面上要不好看都市狼少。” 康熙沉吟,“二哥说的也是。” ……………… 韦小宝的确是假借了裕亲王送到眼前的借口,趁势迅速出宫的。他心里是很爱小皇帝,但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在宫中陪着康熙动辄就要干等半日实在是吃不消。 回了自己府中,进书房,有侍从捧上香茶来,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里,喝口香气氤氲的热茶,十分惬意,叫双儿,“请胡先生来?” 双儿抿嘴微笑,对于自家大人最近的好学十分喜欢,“是,大人。” 胡先生是上次康熙开恩科来京中应试的士子,没有考中,他便留了下来,凭着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被韦爵爷聘来家中做了西席。 韦府对教书先生的要求也与众不同,不用日日授课,只需在韦爵爷有空暇时去给讲两段白话的资治通鉴就行。 胡先生生平一大本事就是能侃,这差事不求他有多博学强识,只要他能说就行,若是讲得精彩了韦爵爷还另外有束修相赠。 因韦小宝隔上两三日才会听他讲一次,所以胡先生有充足时间准备,教得不累,挣得银子又多,胡先生这个活儿干得如鱼得水,几乎就要放弃了自己那应考出仕的心思。 上次讲楚汉相争,讲到一半,韦小宝心中一直惦记着,此时偷了空回来就忙忙的把胡先生叫来接着讲。 他从前懒得看书时就会叫人来读给他听,现在因不识字,彻底不用自己看了,只听读的就好,倒也轻松。 兴味盎然的听胡先生口若悬河的讲垓下悲歌,楚霸王项羽被逼到穷途末路,自刎身亡。胡先生为着让韦爵爷听尽兴,还绘声绘色的加了段霸王别姬的典故。 韦小宝喝干了杯中的碧螺春,有些怅然,想起了当年他兵败之后被逼到穷途末路时的情形,有些同病相怜,楚霸王只能胜不能败,被人一逼就死,不如自己坚忍,可是有美女虞姬的真挚爱情生死相随却又比自己幸运。 凄美的爱情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情人小皇帝,本来今日借口出来就没打算再进宫,打算在自己府里歇两日,这会儿却不由自主的改了主意。 打发走胡先生,召来骁骑营副都统并自己的两个副将,将计划明天吩咐他们的事情提前做了安排,再把心腹丫头双儿叫过来细细查问了与天地会联络的情况。 双儿道,“已经和钱老板说好,等过几日大人找到了稳妥地方,就邀他们当面谈谈。” 韦小宝满意,“好,你去告诉钱老本,后日我在京城的回雁楼与他们碰面,让他们扮成客商模样来。” 双儿应了,看韦小宝起身要走,十分奇怪,“大人才回来不到半日,饭都没吃,怎么又走。” 韦小宝手里还捏着那本《资治通鉴》,“我思念着我的心上人,在家里也坐不住,还是去找他吧。” 双儿脸上一红,“大人就会说笑,您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可别乱来,实在喜欢就娶回府中来吧。” 韦小宝哈哈大笑,“他身份太高贵了,我娶不回来,只能自己去。”留下满脸不解的双儿,又再进宫去。 康熙在寝殿里看奏章,看到韦小宝又去了,十分高兴,不过嘴上不饶人,将手中的折子往桌上轻轻一拍,“来得正好,朕正要收拾你呢!让你在太后宫外等会儿就敢不耐烦,擅自偷跑,胆子大了!” ------------ 第52章 天威难测(上) 康熙想以日间韦小宝没有遵旨老实等在慈宁宫外为由说说他。 韦小宝应对康熙动辄就想对他摆出皇上的架子说教一番这种事情已经驾轻就熟,立刻道,“陛下说错了,您是我心目中最最重要的人,我们分开哪怕一小会儿都会让我难以忍受,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会坐立不安地思念,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每当我不得不暂时离开陛下时,都是我最不开心的时候。你是我心里明媚的阳光,皎洁的月亮,春天的花香,夏日的清风,我只会像飞蛾追逐光明一样追逐你的身影,又怎么可能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悄悄离你而去呢。” 说着牵起康熙一只清瘦又不失力道的手掌,在手背上温柔一吻,然后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我那会儿确实是有些事情才离开的旷世妖师。” 康熙的手被保养得很好,皮肤光滑,指甲圆润,因为经常练武和写字,掌心与拇指和无名指上有层薄茧,以前韦小宝还会嫌这手摸着没有看着舒服,不够柔软,现在已然习惯,反而会觉得这样的手摸着才更有感觉,吻过后没舍得放,又捏着轻轻的捻了两把。 康熙无奈看看他,觉得自己要是又让他用甜言蜜语蒙混过关,面子上可实在有些下不来,不过韦小宝的甜言蜜语与众不同,次次听来都入耳极了,努力板了半天脸,最后还是没能撑住,笑出来,“你这嘴也太能说了,朕和你正经说话呢,少来这套!”又问,“你晚上吃东西了么?” 韦小宝摇头,“没有,我心里牵挂着陛下,没顾上吃饭就赶回来了。” 康熙命刘进忠,“朕晚上吃的那味八珍酿豆腐和梅香炙鹿舌不错,你去给小桂子准备些来。这小子家中的饭舍不得吃,总是找借口跑到朕这里来蹭吃蹭喝。” 刘进忠含笑应了,心道蹭吃蹭喝那也是分境界高低的,像韦爵爷这样蹭饭能蹭到乾清宫中来,天下间只有他这独一份,岂是一般人所能比! 韦小宝向康熙抱怨,“陛下你总是这样乱开玩笑,幸亏我现在年纪大了,没有以前脾气那么暴躁,不然还真忍不了你。” 康熙哭笑不得,“你这么娇气,说笑两句都受不得?还年纪大了,你能有多大!”站起身来,“行了,你去用饭吧,朕去佛堂。” 韦小宝知道他有时早晚会去乾清宫后面的小佛堂中烧香诵经,耸耸肩,自去吃康熙说味道不错的八珍酿豆腐和梅香炙鹿舌。 回来之后发现康熙也回来了,已经宽去外面的大衣裳正舒舒服服的坐在烛火明亮的寝殿中,样子比平时要闲适不少,对韦小宝招手微笑道,“小桂子过来。” 韦小宝过去,“陛下?” 康熙指指面前梨木几上两个镶万寿无疆图案的珐琅盏,“吃这个。” 韦小宝看去,见是两盏茯苓燕窝汤,他刚吃饱,没甚胃口,“我现在吃不下,陛下自己吃吧。”又问道,“怎么又吃燕窝?我记得你说不爱吃它。” 康熙邀人吃东西被推拒了也不生气,自行拿过一盏慢悠悠的呷一口,然后说道,“三藩之战刚起的时候,朕日日操劳,太后怕朕累坏了身体,有段时间几乎每晚都要命人送盏燕窝汤来,朕是那个时候吃厌烦的。”说着将珐琅盏放回桌上,有点嫌弃地看看,“还是不好吃。” “嗯……?”厌烦了还要硬吃?韦小宝直觉他今晚有些不太一样。 “朕就是想回忆下那时候吃这东西的味道。”康熙垂下眼帘,不看韦小宝,好似自语一般轻笑道,“现在想来真有意思,没想到吃碗燕窝汤也能吃出个大误会来。” 韦小宝不明所以,“大误会?和谁?” “和你。”康熙手指在桌上轻叩一下,抬眼笑道,“小桂子,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口口声声的要为朝廷出力,替朕分忧,打算循序渐进的做点事情,很是让朕困惑了一阵。” 韦小宝一听,也笑了,“那时候是误会了,陛下和我各说各的,竟也稀里糊涂的说到了一处。”有些不明白,“只是这与燕窝汤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那时候不是有些……”康熙大概是觉得不便宣之于口,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一声才道,“有些那方面的暗疾吗,却发现一到朕这里就能好,惊喜得不行。朕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太后嫌朕那段时日总是通宵达旦地处理政务,太辛苦,所以用了宫中一个能助男子起兴的方子,那药的药性很轻,助兴且不伤身,太后就命人将药加在燕窝汤里给朕送来,想着朕喝了后必然要去妃子处过夜,自然能抛开那些政务歇一歇,谁知有两碗阴差阳错地到了你的嘴里,竟是与你那隐疾正好对症,你傻乎乎的还以为是因为朕……” 韦小宝微微张开嘴,诧异无比,“有这种事吞噬苍穹最新章节!” “不错。”康熙颔首,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眼神深邃,颇有些深意。 韦小宝摇摇头,很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当时闹的那误会虽然匪夷所思但也不是完全的无痕迹可寻,两人都是聪明人,过后想想也就明白过来,只因互相感觉都好,特别是自己,只有睡在康熙身边才能找到感觉,便都以为此事属于歪打正着,所以谁也没有对当初那个误会多说什么,不想这其中还夹杂着误食了助兴药物这一说。 看着康熙有些莫测高深的神色,韦小宝心中升起警惕:事隔这么久,小皇帝为什么又把这个揭出来? 两人最近算得情投意合关系很好,但康熙毕竟是一个泱泱大国的帝王,其人的心智和权势都不是他从前那些个妻子和情人所能比的,相对应的,康熙也比那些女人强势无数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气势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对韦小宝来说更加的有吸引力,但也会让他经常会有隐约的危险之感。 就好比现在,他直觉康熙今晚的言行异常,接下来恐怕会有些举动,且很有可能是个他不一定喜欢的举动。 往殿内四周看看,只有两个照看烛火的小太监静悄悄的站在角落里,想是其它人被刘进忠都遣了出去。 韦小宝收起了惊诧神情,微笑道,“陛下真细心,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能查得这么清楚。” 康熙道,“朕也是前些天偶然知道的。” 韦小宝岔开话题,把手里还拿着的那本《资治通鉴》给康熙看,“陛下,咱们喝点酒。” “哦?为什么?”康熙从来没见过韦小宝看书,十分玩味,“这书你看得懂?” “我请了个先生让他讲给我听,他的口才不错,尧舜禹汤,七国争雄,还有秦皇汉武……汉武还没有讲到,真是一段又一段辉煌的历史,听得人精神振奋,我拿着这本书都舍不得放下了,走到哪里都想和人说说,据说谈论英雄时要煮酒,陛下也让人送些酒来吧。” 康熙又被他逗笑了,“那是煮酒论英雄,”应道,“好啊,论英雄时是应当品酒。”命人热了一壶洞庭春送进来,对韦小宝道,“这是新贡上来御酒,口感甘香后劲绵长,你尝尝看。” 韦小宝喝一口,味道十分香醇,“不错。”殷勤帮康熙也斟一杯,“陛下请。” 康熙有话想和他说,依照韦小宝现在这个被他纵容惯了的性子,只怕未必喜欢听,先喝点酒轻松一下正好。 听韦小宝的意思,对七国争雄挺感兴趣,就随意挑两个有意思的典故来说。他不会像韦府请来的先生那样刻意投韦小宝所好,讲得好似说书一样生动,不过平实道来更有几分史实确实如此之感。韦小宝听得十分认真。 话说多了不免口干,手边有酒没茶,不知不觉也喝了五六杯下去,还在想小桂子十分伶俐有眼色,知道及时给自己斟酒,只是这小子平时不是总说醉酒会误事,不太赞成多喝的,今日怎么没劝自己。 他心思不在这儿,思绪迅速晃过之后就将话锋一转,“小桂子,你知道朕今天为什么要把燕窝汤的事告诉你。” 韦小宝一直在耐心等他说这个,看着他的脸应道,“不知道,为什么?” 康熙正色道,“朕不愿平白无故借了一盏汤药的光,所以想要弄个明白,你那时愿意和朕……和朕,愿意将错就错地应了朕,只是因你以为在朕身边才能治好你那隐疾还是你心里确实是有那么几分慕恋着朕的?” ------------ 第53章 天威难测(中) 韦小宝被康熙问得有一瞬间仲愣,随即答道,“我自然是倾心于陛下的,不是有几分慕恋,而是全心全意慕恋,我的心是陛下的,我眼里全部都是你,再也装不下其它人。” 当初也许确实有被形式所迫,不得不应的成份在,药效也是一个重要诱因,但说到底,他最后还是看上了小皇帝这个人。 这个年轻人身上几乎凝聚了他所追求和推崇的一切,至高无上的权利,庞大的帝国,聪明冷静的头脑,完美的自制力,真挚高尚的情感…… 想到眼前这个小皇帝那数目惊人的后宫,还有每年源源不断被送进后宫的女人――那些女人年纪小得在韦小宝眼里几乎就是孩子。他在‘真挚高贵的情感’这点上打了个绊子,随即想到,也许不应该要求太高,毕竟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完全合乎理想。 韦小宝的话明显是康熙想要听的,神情一缓,仿佛是松了口气,轻声道,“那就好。” 低头把玩手里的酒杯,青花瓷杯上描着姿态古雅的青色团凤,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康熙觉得手中这只经常用到的普通杯子也变得曼妙生动起来。 研究了一会儿杯子,抬眼见韦小宝还笔直坐在对面望着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放平了声音解释道,“这种事情,朕是不会强迫你的,你若说是情非得已,那朕自然放了你,让你做回你的一等公,靖南将军,反正你也是有些本事,朝廷用得上。” 韦小宝反问,“那我要是没什么本事呢?” 康熙白他一眼,“没本事朕也设个闲职专门养着你!” 韦小宝耸耸肩,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了这般魅力,没本事也有人愿意白养着。可惜这魅力没用,他不会接受这样的生活。 康熙接着欣慰道,“不过还是亲耳听了你这个回答后舒心绝世明王最新章节。” 韦小宝道,“陛下是聪明人,我这个回答你其实应该早就能料到才是。”微有不满,“我这两年对着陛下说了多了情话,写了多少情诗,表白了多少次心迹啊!装在一起都有一马车了!还说明不了我对陛下的心意么?” 康熙道,“因为你这人信誉不佳,说话惯爱夸大其辞,十句话里面有九句都靠不住,朕不得不防。”脸上又划过一丝赫色,“你为什么会对朕…对朕这么倾心?” “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误吃了太后的药,我以为陛□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吸引我,后来我的隐疾自己慢慢好了,我才发现,陛下确实是吸引我的,你除了有时候太凶不够温柔之外,其它地方都好,都合我的心意。” 康熙撇撇嘴,“太凶?小桂子,你可真是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去看看满朝中旁的臣子们在朕面前都是怎么样一副诚惶诚恐的言行举止。你可好,在朕面前一点尊卑礼数都不讲不说,还三番两次的跟朕闹脾气,还敢动手,最后还得朕去哄你。” 韦小宝不以为然,“我和陛下的关系不一样。” 康熙挑眉,“不一样?你和朕是什么关系?除了君臣不就是还有私情了,别说私下的,就是明里的也不能是你这个样子,你去看看朕后宫里那些个妃嫔都得守什么样的规矩,对朕持什么样的礼数,朕要求不高,你只要能做到她们一半朕就真心满意了。” “更不一样的,陛下,我们是相恋着的情人同时还是朋友!”韦小宝郑重道。 康熙微微笑,“朕就知道你是这么想,你向来是胆大妄为,朕一直以来也是很喜欢你在朕跟前的这份率直天性。不过,小桂子啊!”说着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这样下去总是不妥!” “哪里不妥?” “朕本来也没想很多,不过今日二哥的一席话提醒了朕,朕的身份是皇帝,君臣有别,就算朕再喜欢你也不可废了礼数,否则长此以往下去,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麻烦。” “陛下信不过我?” “那倒也不是,咱们从小到大的情意,朕自然对你信任,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可太过了,小桂子,你忍忍,朕这是长久打算,也是为你好,等你习惯了就没事了。” “陛下想让我怎么忍?”韦小宝直视着他。 康熙觉得有阵阵头晕袭来,看面前韦小宝的脸都有了重影,心知大概是多喝了两杯酒的缘故,只不过即便是这么晕乎乎的看去,对方眼中瞬间闪过的失落神色也一览无遗。 心中忽然觉得很有些不忍,不过他素来善于自制,但凡是已经想明白了决定要去做的事情就都能身体力行地做到。 因此轻轻揉揉额角,让自己清醒点,然后继续道,“第一朕会让人来教教你进出宫中和朝堂上的各种礼数,以后到哪里都要按规矩行礼,不可再稀里糊涂的蒙混;第二你要守做臣子的本份,下回再敢像今日在慈宁宫这样,明着违旨,将朕的话当耳旁风,朕绝不饶你;第三你是自愿跟了朕的,这很好,你有这份心意朕很高兴,日后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但你不可挟此身份就恃宠而骄……” 不得不说,裕亲王福全身为康熙的亲哥哥,为人又厚重沉稳,在陛下面前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康熙子日间听了福全的一番劝谏之后就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对韦小宝太放纵了,以至于向来宽厚的二哥都忍不住要站出来说说话。 反省了一番之后,康熙自己也承认,他对韦小宝的态度是过于偏爱了。 偏爱没什么,是人就会有些大大小小的喜好,身为皇帝他更有资格去享受自己喜欢的,只是喜欢可以,享受也无妨,沉溺就不对了,因沉溺而放任自己做出种种有悖常理的举动就更不应该调戏高手。 历代的权臣奸佞开始时不过都是皇帝身边的宠臣,聪明讨喜会得逢迎的人物罢了,之所以会一步步变成权臣奸佞,扰乱朝纲,皇帝本人要担绝大部分责任,正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过份的纵容恩宠使得他们有了非分之想! 历代的明鉴都在眼前,自己又如何能重蹈前人的覆辙,现在开始规矩严谨起来也是为了韦小宝好。 韦小宝点点头,终于等到了疑惑半晚上的答案:小皇帝这是决心开诚布公地界定日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长久以来的追求和互相试探有了既在意料之中又令人失望的结果,他能理解康熙的决定,甚至觉得十分理智,也很正确,但前提条件是这个决定所针对的对象不是他自己! 他一直坚信火热甜蜜的爱情是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和珍贵的部分,值得用心去追求,他能够为了爱情付出很多,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在为爱奉献的内容里永远不可能包括他的尊严和骄傲! “陛下是不是有些头晕?”韦小宝扶住住康熙的手肘,顺势拿掉了他手里那只已经有些拿不住了的青花团凤杯,“我扶你去躺一下。” 康熙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摆手道,“躺什么,让人进来伺候洗漱更衣,直接睡了。”虽然路都有些走不稳,思路却还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给朕喝这么多酒的?”在韦小宝脸上胡乱捏了一把,嗔道,“嫌朕又对你说教了?岂有此理,被说两句都要怀恨报复,胆子太大了。” 韦小宝笑笑,“懦弱胆怯和我的性格不符。其实幸亏我胆子大,换了别人谁还敢这样和你相处,加上你脾气又不好,那句话怎么说…是喜怒无常对吗?他们在你面前更加不敢随心所欲地说话,总是和对你毕恭毕敬的人待在一起会很无趣。” 康熙嗤一声以示不满,“朕没觉得无趣,挺有趣的,倒是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总扰得朕头疼。还敢说朕喜怒无常!放肆!” 韦小宝扬声唤人进来伺候,一边用力把他架到床边去,“不让用喜怒无常那你自己换个词。” 康熙酒劲上来,半倚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傲然道,“天威难测!”说完后自己也笑了,“不对,这个词儿好像也不大好,朕向来沉稳大度,没有什么怪脾气才是。” 晚上在寝殿当值的内监总管是刘进忠,他从来没有见康熙喝高过,这时不禁有些手忙脚乱,领着几个手脚伶俐的小太监替康熙更衣擦脸,又命人赶紧飞跑着去御膳房传醒酒汤。 被韦小宝拦住,“不用,陛下说他要直接睡了,看样子也没哪里不舒服,你等会儿给他灌碗汤下去,万一闹醒了怕要发脾气。” 刘进忠一想也是,“那麻烦韦爵爷多照看着些,”保险起见又道,“我还是让人送碗鸡皮酸笋汤过来,就摆在那红漆提盒的棉套里不拿出来,晚上万一皇上醒了想要润润口就喝这个。” “嗯。”韦小宝漫不经心,挥挥手,示意刘进忠可以带着人出去了。 刘进忠看都收拾停当了,就带人尽量轻手轻脚退下去,走出几步忽听韦小宝在身后问他,“陛下床头多宝格子最底下一层是不是有安神油?” 刘进忠忙回头,小声道,“是,韦爵爷,那个小粉彩四季罐里就是,要是晚上睡得不踏实就挑一点涂在人中,挺管用的。别和旁边一个青色罐子搞混了,那是一罐子…是一罐子油膏。” 韦小宝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等人都退出去后,韦小宝缓步走到康熙床头,俯□去看康熙的脸,“陛下睡着了吗?” 康熙翻个身,含含糊糊地道,“你赶紧上来睡,别吵朕,朕的头有点痛。” ------------ 第54章 天威难测(下) 在韦小宝眼中,康熙才是真正的年轻人,他自己虽然比康熙还小着两三岁,但却自认为身心成熟老道,已然过了那个风华正茂的年纪。 几乎带着些虔诚的意味,他动手除去了康熙的衣服,让对方年轻的身体完全没有遮拦的呈现在自己眼前。 宽肩细腰,四肢修长匀称,平滑紧实的肌肤,被染了酒色的脸颊和双唇,还有微阖的狭长凤目,在殿内摇曳的烛火下,每一样都动人心扉。 韦小宝心底自然而然地涌出了前两日刚学的一个词儿‘活色生香’。 康熙身上燥热,迷糊间还是觉得小桂子非常的知情识趣,能懂得自己的心思,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能知道自己现在正浑身热得难受,需要把衣服脱下来凉快凉快。 正在伸展了四肢清凉舒爽间,忽觉一袭锦被被裹在了自己身上,顿时十分不乐,身子扭动着一挣,嘟囔道,“烦人,把被子拿开,热!” 韦小宝谨慎盯着闭眼和自己说话的康熙,颊上有两抹晕红,比平日更红润的双唇微扁着,脸上露出一股好像小孩子般的神气。 便握住他热乎乎的一只手试探道,“不行,陛下,光着身子睡一晚是要生病的。” 康熙还是闭着眼,只眉头皱皱,摸着韦小宝的手掌十分清凉,忍不住拽到脸旁摩挲,想给自己降降温,不乐意道,“你倒清凉,不知道朕热得难受啊,被子拿一边去,你脱了衣服上来,朕抱着你睡,又有得盖又凉快。” 韦小宝暗自点头,小皇帝果然是喝得多了,不然不会这么说话。只是这人醉了脑子也转得很快,遇到问题,解决的办法瞬间就能被想了出来,虽然古怪了些不过也着实可爱。 依言上床,躺下前顺手拿了床头多宝格子最下一层的青瓷扁圆罐子,里面的油膏是浅红色,应该是掺了什么香料,掀开来就有一股很好闻的香甜气息钻入鼻中。 韦小宝觉着很好闻,就把它这么敞开盖放在枕头边上,在一阵浓过一阵的香甜气中贴近了床上那个不着寸缕的人,先轻轻吻了吻他闭着的眼睛,然后双手开始上上下下的细致抚摸起来工业为王。 康熙身上有两处他认为最漂亮,一是那双韵味无穷的凤目,二就是细致的肌肤,而且身上的比脸上好,脸上因为早年得过天花所以留有淡淡的坑痕,身上没有瑕疵,摸上去好像江南进贡来的丝绸,只不过康熙平日总穿得严实,想要从头到脚地细摸,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行。 这是一场期待已久的饕餮盛宴,而且很有可能今生只此一次,因此不能急躁,要慢慢品尝,品到全面,品到透彻! 也不管康熙听不听得到,韦小宝一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您是我心中永远会思念的人,不论何时,我都会挖空了心思想象您正在做什么……想你的脸,想你的身体,想你的笑容,想你的坏脾气……我全心全意慕恋您,我的陛下,您拥有我的心,几乎就要囚禁了它,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可是我无法拒绝,我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你,再也装不下其它人,你是我心里明媚的阳光,皎洁的月亮,春天的花香,夏天的清风,我只会像飞蛾追逐光明一样追逐你的身影……你舒服吗?这是挣扎?或者只是你情动的反应?哦,我不得不说,你很厉害,太不温柔了,但我很喜欢,力量有时候也是美的一种……请忍耐……再忍耐一下……噢,我亲爱的陛下,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一刻,相信它今后会时时闯进我的梦境,那将是多么美妙的梦,相信连上天都会妒忌……” 康熙听得见耳畔蜜糖般甜腻的喃声低语,也能感觉到自己被人越来越放肆的摆弄着,可就是浑身酸软,无力反抗,隐约知道这不对,不能任人如此摆布,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着忍受,费半天劲凝聚起最大的力气也只是用肩头将身上人轻顶了一下,换来‘你太不温柔但我喜欢’的说辞,好似调情一般。 接着铺天盖地的陌生感觉汹涌袭来,时而将他推向极乐之巅;时而将他抛至彷徨深渊,和他纠缠之人强势掌控了他的身体,带给他绝世美妙滋味的同时,也让他惶恐万分,混沌间思绪都已经支离破碎,变成了苍茫大海上一叶叶飘零的小舟,只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如此极致的享受!如此极致的堕落!今生也许只此一回,从今往后怕是不会再有了,没有什么女子能在他身上挑起这样的激情,因此这一刻必将深刻心中,成为挥之不去的迷梦,抑或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神志回笼的时候是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唤他,“陛下,时候差不多了,稍醒一醒,喝点汤就该起来去早朝了。” 康熙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勉力睁开眼,只见韦小宝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个小碗,看他醒来,就扶他坐起,将小碗凑到嘴边。 康熙尝了尝,是醒酒的酸笋汤,张开口喝了小半碗下去,觉得肠胃里有些翻腾,就抬手推开不肯再喝了。 韦小宝随手将碗放到一边,“陛下该起来了,今天是大朝,不要耽误。” 康熙除了头疼,身上也疼,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难受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惊愕,气愤,发狠,茫然,甚至还有点委屈,面无表情地看了韦小宝一会儿,忽然发怒,“你还让朕不能耽误了早朝!你个混账东西!你自己来试试!看看还有没有力气去上早朝!” 韦小宝习惯性地被他的怒喝震得往后躲了躲,随即脸上露出点笑意,“陛下别生气!要是实在不舒服,那就派人去传旨免了今日的早朝。”想一想又觉得不好,改口道,“免了不好,还是推迟到午后吧。” 康熙恨不得踹他两脚,沉声道,“你胆子挺大啊,还敢留在这儿!” 韦小宝脸色十分温柔,“我胆子大这话陛下每天都要说不下两三遍。” “你……”康熙眉毛竖起,就要发作,却听韦小宝接着解释道,“我本来应该夜里就离开,不过我的腿不听话,它总是迈不出去,昨晚它只肯在陛下你的床边徘徊。我要等陛下醒过来,和你说两句话,再喂你吃些东西。” “你要和朕说什么?” “我真的喜欢陛下穿越女配之逆仙。”韦小宝看着康熙,像是怕他听不清一样,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我真心喜欢陛下!” 康熙知道自己不应该忍着周身不适坐在床上和韦小宝废话!再去听信他的那套虚情假意,而是应该震怒,应该立刻叫人来把这个胆敢欺君犯上的逆徒抓起来。 但是看着韦小宝乌溜溜的眼睛,眼睛中闪烁的很少能在别人眼中看到的热切和至诚,他一时数不出话来。 韦小宝看康熙不答,轻声叹息一下又低语道,“我承认昨晚有些过份,这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该有的作为,是卑鄙的。但我并不后悔。这样的事情我一共做过两次,上一次虽然心里充满愧疚,但是我坚信我有能力补偿她,让她彻底原谅我,并最终认识到我能带给她真正的爱情。可这次我却不敢说这样的话了,我只希望陛下能一直记得……” 康熙愕然道,“还有一个,是谁!” 韦小宝顺口答道,“是玛丽.瓦莱夫斯卡。”见康熙一脸的不明白,又道,“是个罗刹国的贵妇,别提她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这个世界上都已经没有这个人了,陛下不用因为这个烦心。” 康熙回过味来,脸色猛然黑沉,往外一指,咬牙道,“趁着朕现在还没力气杀你,你赶紧给朕滚出去!有多远走多远!别再让朕看到你!” 韦小宝心知这会儿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也没必要去提醒小皇帝他想杀谁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因此有没有力气都不要紧,而是从善如流,立时离去。 出去时还是忍不住嘱咐了守在外面的刘进忠几句,让他小心伺候,刘进忠从昨日半夜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此时越发觉得形势不妙,急忙带人入内。 韦小宝走出老远还能听见里面‘哐当’声巨响,好像是康熙砸了洗脸的水盆。心道快走快走,小皇帝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杀伤力不强,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了保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出宫后毫不耽搁,直接骑快马出了京城,只在路过天桥时在一个卖膏药的老头跟前停了停,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就再不停留,一阵风般出城走了。 康熙是晚间得到一等鹿鼎公靖南将军韦小宝擅自离京消息的。 他早上硬撑着去上了朝,因为心情极差在去之前砸了三个瓷盏一碗酥酪外带一个宫人跪捧着给他洗脸的水盆,搞得皇上身边的众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乱出。 午后昏天黑地地又睡了一觉,直到天色黑透,过了戌时,这才舒服了点,刚起身就有恭亲王常宁求见。 常宁一脸的紧张还带着点惶然之色,进来就道,“皇兄,弟弟查到些事情不得不和你说,你听后可别生气。” 康熙正在不不耐烦,“少废话,有事就赶紧说。” 常宁道,“我查到靖南将军韦小宝有借打仗之机侵吞罪臣私产之嫌!正想接着细查,不知怎么的,却被这小子发觉,竟然就此躲了,我估计是已经离开了京城,连…连家眷也不见了!” 康熙一惊站起,“出京!连家眷也不在了!这…这怎么可能!” 他今早之所以敢先不处置韦小宝而是把人直接赶走。就是笃定韦小宝在京中拖家带口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可能敢有什么异动,此时看来自己可是过于托大了。 常宁愁眉苦脸,“真是如此,连家眷一起都走了!”他在韦府中安有眼线,专门用来盯着韦夫人的,因此消息十分靠得住。想到自己心中的大美人就此远走他乡,九成以后再不能见到,实在郁闷得要晕倒了。急急忙忙的赶来告诉皇兄,盼他能及时派出人手将畏罪潜逃的韦小宝与被他连累,不得不跟着逃的美人一起再抓回来。 ------------ 第55章 南下(一) 韦小宝从旱路到通州,之后弃车乘船,此时正坐了船沿着运河顺水南下,一路轻快顺畅,因心中自有打算,所以走得稳稳当当,并无避祸跑路的仓促之感。 家眷也一个没落下,苏荃抱着韦铜锤,阿珂抱着韦虎头带着两个丫鬟跟韦小宝同坐一船,双儿掌管着一应出行所需的大小事务,另有几个男仆婆子另乘了一条方艄舷低,大梁多桅的沙船跟在韦小宝的坐船后面,一路随行。 “相公,”苏荃轻拍着儿子缓步走进韦小宝的舱中,“你真的要弃了朝廷的官爵俸禄到江南去重整天地会?” “当然,咱们都走到这儿了夫人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只是要累你们舟车劳顿一场,到江南另行安置。”韦小宝探手摸摸儿子的头,心中有些歉然。 苏荃抱着儿子在韦小宝对面坐下, “相公,前几日赶路匆忙,我不方便问你,现在坐在船上,左右无事,不若咱们说两句话,也让我一解心中疑惑,毕竟事关我儿子日后的安危前程。” 韦小宝坐在船上正是无事,于是态度很好的答应,“好啊,夫人想问什么就尽管问。” 苏荃一双莹然的妙目细细盯着他,“相公,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忽然离京,你这两年算是为朝廷出了大力,朝廷也不曾亏待你,你那一等公的爵位可是旁人求几辈子都求不到的,这么轻易就舍弃了不成?” 韦小宝露出一丝苦笑,“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可以传给儿子的爵位丢了有些可惜?” “不错,”苏荃也不和他委婉,直言道,“虽说相公你那爵位要传也是传给长子,由阿珂妹子的虎头来继承,但我儿子有这么个兄长依仗也是好的,他长在京城官宦之家总比随着爹娘亡命江湖强无数倍风流仕途最新章节!” 韦小宝点头赞成,“不错,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希望他们能留在京城。” “到底为什么?你惹祸了?还是贪墨太多,被人参了?”苏荃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个原因,“我看皇上对你很有几分偏爱,你去求求他,总不至于罢官杀头,最多降几级,罚点俸禄,总比咱们现在这样强。” 韦小宝摇头又点头,“不是这个原因,不过也算是我惹了祸事,我不会去求陛下,况且求也没有,我就是惹到他了。” 苏荃一凛,“他要杀你!” “不知道,我没等他做决定就先走了。” 苏荃揉额头,这在京中好好的日子,说不能过就不能过了,拖家带口的立刻就得走,还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想气死她啊,耐着性子继续问,“到底什么事,当局者迷,你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详参详,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韦小宝百年不遇的不好意思了一下,“我和陛下……”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件情事,又不想说得太粗俗,沉吟许久方道,“我们一起睡了一觉。”还怕苏荃听不明白,接着又解释,“不是普通睡觉,是两个爱人在一起那样……” 苏荃张口结舌,定了定神连忙拦住,“知道了!不用说这么仔细。” 韦小宝有点失望地住口,这事谁也不知,他难得终于可以和人说说。 苏荃震惊之余再次认真打量了韦小宝,自从知道韦小宝对女人没兴趣后,这相公在她眼中直接成了摆设,已经许久没有认真打量过了。 此时看他已经脱去了从前那副惫懒小子的模样,眉目口鼻也算俊俏,特别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圆圆眼睛,精神十足,给整个人添色不少。只是没想到却能在这方面入了小皇帝的眼! 苏荃看在儿子的面上,心中对他升起些怜悯之意,“唉,让你忍这般不堪之事,真是为难你了,那咱们只好走了,只盼天地会的人别要总揪着你曾经在朝中做大官的事情不放才好,其实咱们带的银两足够,实在压不住天地会的人就干脆离了这里,找个远远的地方隐居,安安静静过民间的富庶日子也未尝不可。” 谁知韦小宝还是摇头,“不是我忍,是陛下忍,所以我才要跑得这么快,免得他缓过劲来之后把我抓回去也……”轻轻咳嗽两声,“唉,我可不想忍这个。” 苏荃要不是抱着儿子肯定要当场蹶倒,恨得暗暗咬紧牙关,这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好色之徒!以前好女人的时候就什么女人都敢招惹,现在好男人就更不得了,连皇帝都敢冒犯,这可不就得跑路了吗,且要快跑! === 而在京城之中,康熙派出几拨人手去查韦小宝的行踪,在思忖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只能慨叹一声:这人真是神速啊! 韦小宝忽然离京自然是因为他头晚上的大逆不道之举,与恭亲王所说的那个原因没什么大关系。 康熙设身处地地替韦小宝想想,也觉得迅速躲出京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无礼侵犯陛下的罪责非同寻常,判他个抄家杀头也不为过。自己没有当场翻脸不见得过后就不会另找因头和他算账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 只不过恭亲王歪打正着的瞎掺和让他的行踪被提前暴露了出来。 常宁前一日在太后那里看到一张白虎皮做的褥子,觉得十分纳闷,白虎皮十分罕有,只听说吴逆的原平西王府里藏了一件,太后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问之后才知道是韦小宝前些日特意当礼物送给给太后的。常宁觉得有些不对,回去后派人这么一查,立时就查出了问题,不由大喜过望,认为自己又捏住了这小子的一个大把柄。 却原来韦小宝竟然瞒着朝廷命他的人在进驻昆明之后将原平西王府中的财物搬走一空,全部都纳入了他的私囊!白虎皮就是从原平西王府里得的,运回来后被他借花献佛,转手孝敬给了太后。 借打仗之机侵吞罪臣私产,这是要交大理院查办的重罪! 常宁欢欢喜喜地开始派人细查,吩咐下去,务必要找出些确凿的人证物证,再往韦小宝面前那么一摆,他还不得对自己俯首帖耳。 谁知他这里刚有动作,那边人就溜了,韦小宝溜就溜,常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问题是这人很不懂怜香惜玉,自己畏罪潜逃还要带上常宁最惦记的那个美人一起去吃苦,这算什么? 常宁不能眼看着自己牵挂了许久的美人就这样消失无踪,只得连夜赶进宫来,将事情禀报给康熙知道。 康熙心里有数,旧平西王府中的东西韦小宝可以随便挑,这是他亲口同意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黑心,按照常宁的说,一整座平西王府都要被他搬空了,吴三桂雄踞云南多年,又是个有打算要造反的人,历年积蓄的财物绝对不在少数,韦小宝老实不客气,一口就将他留在昆明的老底全吞了下去,这也未免夸张,说出去了必不好听。 实在是恨得牙痒,他当然舍不得杀韦小宝的头,抄家什么的也不至于,但是已然打好了主意,只等自己休养几天后就要将此人揪到跟前来将他所干的恶事悉数报复回去才行。昨日是自己一时不查,喝醉酒所以才着了他的道,下次定然要清醒着来,哪怕公平地论单打独斗呢,那小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可好了,让他上哪儿揪人去! 满腹怨气地瞪了常宁一眼,“你少管闲事,韦小宝做了什么朕心里都有数,他不是畏罪擅自离京,是…是朕派了个重要差事给他出京去办,此事不能声张,所以他悄悄去了,你回去吧,当不知道就好。” 常宁碰了钉子,心里有些不信,但看皇兄脸色十分不善,他也不敢多说,只得诺诺答应了退下。 刚要走,又听康熙道,“朕知你是挂念着韦小宝家中那个美貌小妾,所以总和他不对付,你且老实回去,以后也别再为了谋算人家女眷不住的找碴乱来,失了王爷的体面!朕听说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小妾,回头朕私下和他‘说说’,让他把那女人让给你就是。” “皇兄,您说真的?!”常宁忽然有天上掉下了元宝之感,说实话,比天上掉下元宝还惊喜得多,只因他不缺元宝,就缺那个美人。 康熙脸一沉,这个帮弟弟强抢别家女人的行为实在不是什么体面事,他不屑多说,只摆摆手,“你退下。” 常宁云山雾罩地退了出来,混混沌沌的满脑子疑问,直到走出了东华门才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暗道皇兄和姓韦是那般关系可不就是会看他身边的女人不顺眼吗,自己个傻瓜舍近求远,应该早早就去皇兄耳旁叨叨韦将军在家宠爱小妾宠爱得京中都闻名了,皇兄自然早早就命他休了所有的女人。 常宁摇头叹息满意而去,康熙这边是满肚子的火气,可惜惹得他生气的人谨慎周密得好像一只老狐狸,已经躲得无影无踪。康熙的火气无处发泄,先替韦小宝把小妾送出去了也没能缓解多少,只得密令人加速去查韦小宝的行踪。 ------------ 第56章 南下(二) “天地会余孽齐聚扬州,拜谒新任总舵主,,” 康熙脸色铁青,‘啪’地一声重重将密奏拍在御案上,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下,“小桂子,你还真敢做啊,,” 刘进忠战战兢兢地上前劝慰,“皇上息怒,仔细手疼,天大的事儿也不值当您伤着了自己阿。” 康熙恨恨看他一眼,“滚一边去,你胆子大了,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奴才来指手划脚!” 刘进忠缩脖,额头一滴冷汗就要滴下来,知道陛下这是心里正烦躁,听什么都能挑出碴儿来,十分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成了那个倒霉的出气筒,遂默默滚到一旁,想让皇上先消消气再说。 康熙沉着脸一眼都不多看刘进忠,自顾生气,天地会里都是些什么让人?那是一伙胆敢公然宣扬‘反清复明’的叛逆,统统都是要诸九族的综之魔法学徒最新章节! 小桂子那晚那样对待自己,他都没有想着要把这人抓起来判罪杀头,还要帮他遮掩忽然私自离京的事情,可对方竟然无情无义至此,转身就成了叛逆的首领,难道还想带领着一伙该死的反贼来反朕么! 越想越气,不单是气恼,还有阵阵气苦,真是登基以来从没有过的委屈愤懑之情! 刘进忠在旁屏息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康熙沉声吩咐道,“去传明珠和索额图来见朕!” 应一声,急忙出去传话,心道自从‘那事’之后,皇上这脾气可是越发暴躁了,韦爵爷自顾自吃完了就跑,留下他们这些跑不了的顶缸,当真是害人不浅。 唉,谁又能想到韦爵爷竟会有这样天大的胆子,连皇上都敢冒犯呢,真是色胆包天!!! 想到这里连忙自己在心中‘呸呸呸!’了几声,这话大不敬,连想想也是不该,不是色胆包天而是太过仰慕天颜了才是! 这时远在扬州的韦小宝正将手边的事业做得风风火火,他费了一番力气整顿了师傅陈近南的旧部,在扬州继了天地会总舵主之位。 自陈近南被害后,天地会群龙无首,好似一盘散沙,大家那时满怀悲愤又受到有心人的挑唆,认为韦小宝卖师求荣,因此由徐天川,钱老本等人牵头,带着一众兄弟潜入京城,伺机刺杀韦小宝给陈总舵主报仇。 后来的事情就一波三折,反正是韦小宝没有杀成,反而被他派了双儿做说客,三番两次的上门找他们摆摆事实然后再讲讲道理。 不得不说韦小宝这说客人选选得极佳,双儿忠厚老实,大家都对她印象甚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平实无华,钉是钉铆是铆,连个多余的形容都没有,因此反而更加可信,一来二去大家不由得要听进去几分,渐渐怀疑是否找错了仇人。 再后来情况急转直下,韦香主觉得已经劝住了他们暂时没有被刺的危险之后就慨然现身,澄清了师傅陈近南是被郑克爽忌惮暗害的实情跟着就表明态度:他身为天地会前总舵主陈近南的唯一弟子必要继承师傅陈近南的遗志,将天地会发扬壮大! 韦小宝生平最拿手之事除了带兵打仗就是煽动人心,招揽拥护者。 当年他第一次策划复辟,从厄尔巴岛出逃时身边只有一只七百人的队伍和几个随行下属,他一路发表演说,宣扬自己的政治主见和抱负,号召民众支持自己,等回到巴黎时就已经拥有了一只十四万人的正规军和二十万人的志愿军,可见他有多么大的本事。 这时牛刀小试,召集了天地会残部齐聚扬州,振臂一呼,当众慷慨陈词数次,向大家描述了跟着他干的远大前景,天地会众人一起心悦诚服,甘心拥护他为天地会的新总舵主。 于是在一等鹿鼎公韦小宝韦爵爷带着家眷悄悄潜出京城三个月之后,天地会的‘韦总舵主’便新鲜出炉了! 韦小宝以前不是指挥大军就是在政治中心地带与人斗智斗勇,殚精竭虑,还从来没有执掌率领过什么民间组织,因此对做天地会总舵主很有些新鲜感,干得十分投入认真,将天地会的总坛暂时设在了十里繁华,富甲天下的扬州,开始着手整顿会务,招募新人,风生水起地干了起来。 天地会的会众虽然屡受大挫,势力大大缩水以至于如今只能偏安于扬州一带,但最近连走路都是带着风的,人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都被韦总舵主为他们勾画出的宏伟前景激励得心潮澎湃,激昂亢奋,均相信只要跟着这位年轻有为,胸怀大志的总舵主干,自然能够创出一片河清海晏的新天地来。 扬州一家富绅的宅院的后园之中超级异能低手全文阅读。 阿珂怀抱着儿子韦虎头和苏荃,双儿坐在一处闲聊,说起韦小宝来竟都有些悠然神往,“相公他当真了得,竟然在这短短几月中就能让天地会这一伙枭雄对他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双儿对韦小宝一直无条件崇拜,于是也符合道,“是厉害,你们不知,我在京城时去找徐老爷子他们替大人辨解时,他们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就杀了大人祭陈总舵主,后来好不容易有些信我了,不再口口声声说大人他弑师,但也要揪住大人在朝中做大官,替鞑子皇帝带兵打仗这些事不放,说他是汉奸,我气得要死要活,可也解释不明白,结果大人亲自对他们训话了几次,他们就再也不乱说了,不但不再提那些话还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第一次见到钱老本和高彦超对大人下拜时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苏荃微蹙眉头,“相公之前在平定三藩的战乱中功绩赫赫,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天地会众人但凡是头脑还清楚,就应该知道拜他做总舵主是稳赚不赔的事情,不过小宝他做事也确实是痛快利落,我初出京城时还担心咱们要颠簸吃苦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安定下来了。” 双儿微笑,“荃姐姐,那你还皱着眉头做什么?” 苏荃发愁不语,心道我担心啊,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在京中闯了大祸,虽然雷厉风行地给自己划拉到了天地会做后盾,但他得罪的那人实在非同一般,绝不是区区一个天地会就真能与之抗衡的。 站起身来,把儿子韦铜锤交给双儿代为照管一会儿,“我去前头看看,相公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走到前面问家仆,韦总舵主果然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里。 苏荃来到书房门外,有两个韦小宝的随侍守在外面,见到她来了就躬身施礼,“荃夫人。” 苏荃问,“总舵主一个人在里面?” “是。” “我进去看看。” 两个人脸现难色,“总舵主说他要静一静,不让人打扰。” 苏荃不理他们,干脆直接扬声问道,“相公,我来看看你。” 里面传出一个有些闷闷的声音,“夫人请进吧。” 两个守卫退开一步,苏荃自行推门进去,只见韦小宝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椅子中,一手支腮,脸上有些忧郁之色。 苏荃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有些烦乱?” “出什么事了?天地会内乱初定,难免会中会有些良莠不齐的人物不知死活出来讨嫌,你别太放在心上。”苏荃以为是天地会中有人不服生事。 韦小宝摇头,“天地会的事务都还顺利,”叹口气,好似念诗一样说道,“我的心现在在遥远的京城,那里有让我惦念不忘的人。” “嗯?”苏荃扬眉。 韦小宝却不肯再多说了,他这些天一空闲来就会思念他的小皇帝情人。 刚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他冒犯了康熙纯属形势使然,那时小皇帝被身边的福全,常宁几个劝谏得就要对他进行管制打压了,他自然要反抗。 离开时间久了之后再回味当时的事情,就有些心里歉疚起来,那样对待小皇帝之后竟然都没有多抚慰蜜语几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实在太没有风度,对情人这样粗鲁实属不该,而小皇帝向来心高气傲,这次吃了闷亏一定气得不轻,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 第57章 南下(三) 康熙确实是气得不轻,开始时是气韦小宝胆子大得都翻了天了,竟敢冒犯自己,后来则是气这小子无情无义,干完了坏事扭头就跑,没有一丝留恋愧疚。 而且是明显打算跑了就不再回来,该带的东西全都从京城中带了出去,金银财宝老婆孩子一样也没落下。 真是岂有此理,舍不得老婆孩子和银子却舍得下自己, 康熙气得要死要活,把这件事呕在心中烦恼数月之后忽然冒出来一个非常有损圣颜的想法,始乱终弃, 难道自己这是被人始乱终弃了, 这下子无论如何再坐不住,暗自发狠:不把这可恶的小桂子抓回来用满清十大酷刑轮番伺候一遍,他就不姓爱新觉罗! 当然了,陛下认为自己素来最重情意,比起那无知粗陋的小桂子宽宏大度了无数倍,如果抓回来后,他能识得时务,早早服软认错,那也可以考虑略略减轻些责罚。 罚他去――,罚他去做什么呢?康熙为此略微伤了下脑筋。 心有灵犀一般。 此时远在扬州的韦小宝竟也和他的年轻皇帝朋友抱有相同的心思,觉得自己这回是有些对不住人了,每次遥想起北京城中的小皇帝,他的头脑中都要冒出一张哀怨的面孔。 那哀怨的神情似曾相识,仔细想来,应该是从前在他的波兰情人玛丽.瓦莱夫斯卡的脸上见到过。那时他因为战事原因来不及告别就和瓦莱夫斯卡匆匆分离,一别经年,再次见面时那位美丽温柔的女性脸上就是这样一副饱含思念,怨怪,委屈等等复杂情绪的神情,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韦小宝子觉得这次比上次的情况还严重,他当时只有见到美丽娇柔的情人面时才有感触,这次竟然只是自己在心里想想就有了同等效果! 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比起从前那些情人,他更喜欢小皇帝! 韦小宝虽然披着这身东方人的皮已经很久,但骨子里还是个浪漫热情的法国人,如今却被迫和自己心中的爱人两地分隔,不由十分苦恼,自认为今后一定会饱受相思的折磨。 正所谓关心则乱,韦小宝这厢一个劲儿地担心康熙会气恼不开心,一时就疏忽了他那位皇帝情人的本质,――康熙的强势凶悍可绝非那些女人们能比的。 ====== 扬州城外,保扬湖囚梦魔全文阅读。 保扬湖原是唐罗城、宋大城的护城河遗迹,南起北城河,北抵蜀冈脚下,便是后人口中鼎鼎大名的瘦西湖。 自前明开始,便有许多富甲天下的盐业巨子云集扬州,纷纷在沿河两岸,不惜重金聘请造园名家擘画经营,构筑水上园林,渐渐就形成了一处杨柳轻曼,亭台拱桥的景胜水美之处。 有诗云: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六月时节,江南正是景色怡人,杨柳如烟,亭台掩映的岸边有一行人在一边赏玩风景一边慢慢前行。 为首一个年纪很轻,身穿薄绸长袍,做富贵人家老爷的打扮,只是脸看着实在有些嫩,也就是十j□j岁的样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走路走得挺胸抬头,十分精神。 这人正是天地会的新任总舵主韦小宝,他今天无事,看看天气不错就带着几个属下和家眷们出来踏青。 “总舵主,再往前走就是平山堂,经常有文人公子们在那里吟诗作赋,您要是有兴趣就进去看看,要是不耐烦听那些酸溜溜的诗词咱们就继续往前走,难得您今天有兴致带着家眷出城游玩,干脆走到前面的观音山,那边景色也不错,几位夫人还可以去烧香。”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精干利落的男子跟在韦小宝身旁仔细介绍道,这天地会在扬州堂口的堂主李有为。 两人身后还跟着数个保护韦小宝的天地会下属,再后面是两位夫人苏荃和阿珂,都抱着儿子,双儿手里拿着件准备风凉时给韦小宝穿的披风满脸闲适,东张西望地走在最后。 “诗词酸溜溜的吗,我倒不觉得。咱们就去平山堂看看。”韦小宝向来对文学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立刻就决定去平山堂凑凑热闹。 他如今在天地会中的地位日益稳固,虽然年纪在会中诸香主堂主中最小,但气派俨然,身上已有一股威严。加之手段老辣,做事狠稳,且思虑稠密,反应神速,几件大事做下来后大家全都自愧弗如,如今对他一起心悦诚服,恭恭敬敬,谁都不敢稍有轻慢。 李有为堂主听他说要去平山堂,连忙前面领路,一边不好意思道,“总舵主要去听他们作诗阿,您当真好兴致,只是属下于文墨一道不太在行,跟去只能听听。” 韦小宝摆摆手,示意无妨。大家到了平山堂后却发现这里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站着说话,并没有人吟诗作对,李有为‘咦’了一声,道,“奇怪了,平时这个时候这里都热闹得很,要有好几堆人作诗评论的,今天人都哪儿去了?” 他声音大了点,有个人听到就好意告诉他们,“今天保扬湖上有花魁大赛,各家名楼里的头牌姑娘都要在自己的画舫上一展才艺,这等风雅趣事大家伙还能不去捧场,早就结伴去湖边啦。” 李有为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这时一心想要讨好新上任的总舵主,于是立刻回头,委婉建议道,“总舵主,这是扬州一年一度的盛事,绝不艳俗,风雅得很,远近的文人墨客风流才子都会赶来观看,您要不要也去瞧瞧热闹?到时肯定有人作诗。” 韦小宝倒是想去看看的,但想着自己还带着夫人和儿子们,有些不方便,他又惹不起苏荃,不能半路丢下她们,遂回头问道,“你们要去看看吗?要是想去就让人把儿子先送回家。” 两位夫人和双儿都对选花魁十分好奇,最近又过得十分闲适,安稳之余有些无聊,于是想要一起去开开眼界,商量一番之后就决定先自己把儿子送回家,顺便换身男装,然后再去湖边和韦小宝会合。 李有为李堂主在一旁垂眉低眼只当没听见,心里叨咕,总舵主做事总是出人意表,没想到连玩都不例外,哪有人带着夫人去看选花魁的?当真稀奇古怪得很。 ------------ 第58章 南下(四) 初夏时节,百花盛开。 保扬湖畔即使是到了夜间空气中也有丝丝暗香浮动,天上月色皎洁,白练一般洒落湖面,湖上画舫如梭,灯红酒绿,悦耳丝竹伴着吴侬软语的唱曲儿声此起彼伏地从艘艘画舫中传出,融汇成一个旖旎香艳,靡靡醉人的景象。 韦小宝素喜热闹,很久之前就喜欢举办各种各样的舞会,在他不用带兵出征的时候邀请各界名流淑媛来参加,他自己众星捧月一般的置身其中便会十分享受。 到了这里后碍于男女大妨和自己的‘性趣’转变,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男男女女众多人在一起的地方热闹过了,因此兴致勃勃,命李有为去准备了一条游船,带着人泛舟湖上,在一艘艘画舫间穿梭赏玩。 李有为担心人多杂乱,会有什么麻烦,又特地去安排了一番,调了一批天地会的会众来潜在四周保护。 要知道这位新任的韦总舵主什么都好,就是武功不济,因此上行事风格也和前任总舵主很不相同。 陈近南行走江湖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独来独往;而韦小宝却要护卫环伺,排场越大越好,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单独行动。 但总是瑕不掩瑜,韦总舵主虽说是武功上不能胜过天地会中的众豪杰,但大家依然甘心情愿奉他为主。 跟着陈近南时,人人满心悲愤,一腔热诚,誓要反清复明,跟着总舵主和延平郡王抛头颅洒热血地大干一场,恢复汉人河山。 跟着韦小宝时则是人人满心激昂,一腔豪情,深信跟着这位少年奇才的总舵主必能将天地会发扬光大,成就此生最为辉煌的业绩。 因此会中自各香主堂主以下,人人对韦小宝忠心服帖,甘供驱策。并不因他武功不高就生了不敬之心。 李有为按照惯例找了高彦超,钱老本等几个韦小宝在青木堂的老下属随船跟着,又调来了五十名武功较好本地弟子,都扮作来看热闹的游人分别登上另外几条船缀在韦小宝坐船的前后左右,又有百十人混在岸上,随船缓步前行。 带了这么‘一大队’保镖的韦小宝兴味盎然,一艘画舫一艘画舫地看过去。 五月初六选花魁是扬州城中一年一度的盛事,几乎半个扬州城的人都会涌来观看,更不要提四周府县赶来附庸风雅的公子富商同好事之徒了,当真是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 各家妓/楼为着争名,更为了当晚姑娘们能在湖上得到的赏金,全都倾其所有地装扮自家的画舫,珠帘纱幔,彩灯高挑,各家的当红姑娘们盛装打扮,或舒卷飘逸,或窈窕多姿,美景映衬着美人令人大赞美不胜收! 韦小宝昂首挺胸站在船头,精神饱满好似检阅军队一样。站在他左边是他在扬州新给自己找的师爷,本地人,姓虞,四十多岁,读过不少书,算个饱学之士,右边站的就是李有为堂主。 这两人一起聆听着他的高见,发现他竟是品评得十分认真,什么这家的船过于浮华,装饰太多,头重脚轻地不利行驶,什么那家船头的几个姑娘相貌还可以,但神态过于轻浮妖娆,失了水准,看着低级得很…… 虞李二人对望一眼不由哑然失笑,随口应着,心里却想大家就是来凑个热闹,那些风尘女子就是要越轻佻风骚越好,谁会这般仔细认真,去计较花船是否装饰不当,姐儿是否太过妖娆。 坐船在欢声笑语,香风浮动的湖上缓缓前行玺卷天下最新章节。 忽见迎面来了一艘最为花里胡哨的画舫,船上挑着十几串大红的灯笼,尺寸都比别家的灯笼大出去一码。 最中间的一串灯笼上烫着三个金字:丽春院。 船舱的帘子和顶上扎满了俗艳纱幔。 纱幔中站了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穿着一色的桃红衣裙,头簪大朵绒花,颜色极艳,不是正红嫩绿,就是鹅黄粉紫。 几人正在搔首弄姿地向过往游客卖弄风情。 几个女子倒是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都不丑,可是连船带人都过于艳俗,品味实在有些差,因此船头堆着的赏金较少。 韦小宝身后站着的苏荃,阿珂几个女子看了顿时就噗哧笑出来,苏荃方才听韦小宝一路挑剔,觉得他在装腔作势,因此故意含笑问道,“相公,你觉得这丽春院的画舫和姑娘们如何?是否浓艳适度,终于能入你的眼了?” 阿珂轻轻拉她一下,柔声道,“荃姐姐,别开玩笑,前面那许多漂亮的,相公都觉得不够好,又哪会把这类粗俗得要死的看上眼。” 她两个一出声,船上除韦小宝外的其余众人包括虞师爷和李有为在内都借机瞥了她们几眼,心想总舵主自己的夫人都美貌成这样也难怪他眼光高,这些扬州的顶尖名/妓都看不上眼。 谁知韦小宝一脸严肃道,“夫人说得不错,丽春院的画舫和姑娘们都浓艳得――这个十分惹眼,十分出众。”朝身后一摆手,“送一千两银子过去。” 众人一齐目瞪口呆,有个还算机灵的随从忙取了银子上前,“不知总舵主准备赏那边的哪位姑娘?” 韦小宝随手一指,“就中间那个吧,我也不知她叫什么。” 那随从不得不先去打听了一下,然后才走到船头,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韦老爷赏丽春院秋荷姑娘纹银一千两!” 纹银一千两是个大数目,喊声过后,湖面上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丽春院画舫上那个忽然被点到名字的妓/女顿时眉开眼笑,连忙蹲身谢赏,因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恩客中有个姓韦的阔人,因此一双眼睛使劲朝这边船上瞟着,想要看看是哪位老爷独具慧眼,在万花丛中识出了她颗明珠。 韦小宝对她的媚眼视若不见,只顶着众人好奇的眼神板着脸做严肃状,其实很有些牙疼的感觉。 要知道丽春院的现任老板娘是韦春芳! 韦春芳何许人也?那可是这个身体的母亲,此事韦小宝知道,但一直‘没想起来’,直到他来到扬州之后才惊醒起来,自己在这里还有个母亲呢! 家人一直在他的心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当年他在决定很多大事的时候都要开家庭会议,比如和皇后离婚,比如授予王位给自己的哪位亲戚,他母亲的意见在会议上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位老妇人一生都受到他的尊敬和爱戴。 韦小宝也很想尊敬现在的这位母亲,怎奈韦春芳实在太不靠谱,原先是个妓/女,后来儿子发达挣了大钱,她就升级做了妓/院的老板娘,看样子干得乐在其中,这辈子是不打算离开这个行当了。 堂堂天地会总舵主的母亲怎能是个老鸨?韦小宝就算再想要敬重韦春芳也不能把这个身份的母亲请到人前去。 可是刚一对韦春芳提及请她抽身退步,卖掉丽春院,回家做老夫人的话,韦春芳就大为光火。 双手叉腰做茶壶状,竖起眉毛骂道你这个没有信用的小王八蛋至尊战士! 当初不是说得好好的,等日后你发了财就给老娘开出丽夏院,丽秋院,丽冬院几家扬州最大的院子来。 现在老娘也没劳烦你费什么力气,光用了你点银子,只把丽春院买下来就知足了,你还不让我开! 你就是妓院里出身的,怎么?这个时候看不起老娘做这行了! 老娘在青楼里待了一辈子,不干这行你让我干什么去! 况且老娘苦了一辈子,这才翻身做了老板娘,风光还没几年,可还没过瘾呢,你硬把我拘回去做劳什子老夫人非闷死老娘不可…… 叽里呱啦叫嚷了一通又开始拍着腿干嚎:你个臭小子,不孝啊! 韦小宝没见过这个款式给人当母亲的,被韦春芳的一张利嘴,说唱俱佳的一通嚷嚷闹得头晕脑胀,几乎要眼冒金星,甘拜下风,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随她继续做老鸨,自己将此消息严密封锁起来,嘱咐韦春芳也不要随意对外人说起。 韦春芳这方面豁达得很,挥手道,“放心,放心,我晓得,不会乱说的,你来看我时也只说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是。” 话是这么说,韦小宝心里过意不去,哪有不认母亲的道理,可是这母亲乐滋滋的不肯听劝,他也不好强行将人从丽春院绑走,只能先这么凑合着,过段日子悄悄去探望一下。 这日忽然看到丽春院的画舫,就有点心里打鼓,他又眼神好,船一靠近就看到几个艳俗靓丽的妓/女后面的船舱了坐着个穿红戴翠,精神抖擞的中年女子,身边两个龟奴点头哈腰地赔笑,不是韦春芳又是谁! 韦小宝暗自牙痛兼头疼之余也得给母亲捧捧场,心想帮她捧出个花魁来她应该会十分开心,当即派人送了一千两银子过去。 这一千两的砝码一加上,丽春院的秋荷姑娘立刻行情暴涨,待到午夜时画舫游湖结束,扬州几大名楼各派出一人一同去清点各个姑娘的所得,排下序来:第一名红芍馆的玉玲珑姑娘,得银一千八百十五两;第二名丽春院的秋荷姑娘,得银一千二百零三两;第三名梅香苑的紫菱姑娘得银九百八十一两。 韦小宝又吩咐刚才那伶俐侍从,“再去送丽春院的那个女子一千两。” 那侍从答应一声,站到船头大声喊道,“我家韦老爷再赏丽春院秋荷姑娘纹银一千两!” 再赏一千两可就是大手笔了,就算扬州富商巨贾云集也很少见这等一掷千金的豪举,一时间湖上岸边喝彩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均道看来今年的魁首非丽春院的秋荷姑娘莫属了。 丽春院的画舫上则是一片欢呼之声,韦春芳也远远看到了儿子,乐得嘴都合不拢,悄悄对他挤挤眼睛,韦小宝目不斜视,只做不见。 韦小宝的手下也在大声喝彩凑兴,几个老成的则都暗自微笑摇头,心想总舵主到底年轻气盛,爱玩爱闹,喜欢这些香艳东西。 因他平日里十分能干老成,所以偶尔放纵一下大家也都不觉得怎样,反而认为年轻人就该如此。 唱票之人等验看过了银子之后正要一锤定音,宣布今年的花魁,就听左首一艘模样不起眼,只稍大些的船上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等等,我家多公子赏红芍馆玉玲珑姑娘纹银一千五百两!” ‘哄’得一声,湖面上顿时轰动了,喜事的众人看两家争夺,竞相出价,觉得这下有热闹好看了,纷纷叫起好来,一边不停询问这位又是什么人,这般豪爽大气? 韦小宝一方的人连声低咒,暗骂这是谁啊幻想乡的好人录!要捧红芍馆的姐儿不早早出钱,非得等到这会儿才出手,这不是故意和自己一方对着干嘛! 李有为皱眉,“这什么多公子明显在拆咱们的台,他奶奶的,有姓多的吗,我怎从没听说过!” 韦小宝十分气派,不动声色,只一挥手,“再加三千两!” 船上众人一起咋舌,都知总舵主潜伏在鞑子朝廷里当过大官,又曾领大军征讨过吴三桂,数年积蓄下来手中十分有钱,但这样的花法也实在让人有点眼晕。 果然,等喊出‘韦老爷再加三千两’时,保扬湖上几乎要炸开了锅,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对众人的吸引力已经退为其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位互砸银子的豪客身上。 大家一起十分期待地去看着左首那艘游船,看他什么反应。 那船上的人十分矜持,都在船舱里,只有撑船的船夫和一个传话的小厮站在外面。 小厮十分规矩,垂首站在舱外听里面的吩咐,过了半晌才一点头转身又再来到船头,朗声说道,“多公子再赏红芍馆玉玲珑姑娘纹银一千八百八十九两!” 此话一出,湖上顿时没了声音,大家伙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多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纹银一千八百八十九两是个什么意思? 过了好半晌才有头脑灵活的算出原来加上这笔银子之后玉玲珑姑娘所得赏金就比秋荷姑娘多出了一两,还是红苕馆赢。 只是这多公子也太会算计了,只肯多出一两,这叫什么事!将一场香艳旖旎,一掷千金的赛事搞成了儿戏!仿佛是故意来捣乱一般,大家立刻对多公子的观感大差,一起再向韦小宝这边观望过来,盼着他继续出钱,压住这什么多公子! 却见多公子船上的小厮喊完出银后就滑下船侧系着的一叶小舟,划到韦小宝的船前朗声道,“我家主子说了,你要是再敢给那艳俗粗陋,不堪入目,丑若无盐的风尘女子出钱,他就打你板子,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马难追!”特意将驷马难追的驷字说得语调古怪。 竖着耳朵旁听的诸人一起喷出来,这是什么啊!就算碰到恶少,前来仗势警告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人低声道,“我怎么听着像这位韦老爷的老婆,不忿相公来干这种花大钱捧窑姐儿的事儿,所以来捣乱……” 话音未落就被四周伸出的几只手毫不留情地拍下去,“胡说八道”“异想天开”“怎么可能!” 韦小宝一愣,身后的李有为和天地会属下已经轰然喝骂起来,‘胡说八道!’‘口出狂言!’‘什么人!’‘不怕死吗,老子这就过去撕了你那什么主子!’ 韦小宝挥手阻住众人喝骂,瞪眼问道,“你主人就在那边船上?他,他还说什么?” 小厮倨傲无礼,公然不答,划着小船又回去了,他一上船后那艘游船便调转方向,缓缓向观音山的方向撑去。 韦小宝忙道,“快追,跟上去!” 李有为问道,“总舵主,对方是什么人?您认得?”徐天川从后面走上来,“总舵主,那船有古怪,艄公小厮,个个都是高手,咱们得小心点!” 韦小宝脸色凝重,“你去传令,将我们在扬州能调动的人手都调来听命!” 徐天川,李有为和虞师爷都是一惊,“全部调来!”心想现在扬州至少能调来两千名天地会弟子,对方得是多么大的来头,能让总舵主这样如临大敌。 惊疑不定地对望几眼后一起躬身领命,匆忙去安排调度。 ------------ 第59章 南下(五) 两条船在保扬湖上一前一后往观音山方向驶去。渐渐离开了湖上那片选花魁的热闹喧嚣之处。 大家眼睁睁看着今晚最出风头的两个阔客,一个低调,一个干脆连面都没有露就潇洒离去,全都不明所以,一起议论纷纷,扬声询问,虽然均大为不满,但也毫无办法。 只见散布湖上的游船中又有几条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看客们以为是好事者跟上去想一探究竟,却不知全都是天地会韦小宝的属下。 不提湖上一堆看客,与各家花楼,妓馆的人在那里议论纷纷,韦小宝迎风站在船头心急火燎地不停敦促船夫,“快划!快划!追上去!” 一想到他近来天天思念的小皇帝情人可能就在前面船里,惊喜振奋之情就溢满胸襟。 船行驶得快,清凉的湖风拂面,韦小宝的心里却是火热一片,暗道小皇帝刚才干嘛非要和我对着干,非得不让我捧的那女子当选花魁?还要说人家艳俗粗陋,不堪入目,丑若无盐?那姑娘是母亲亲自选出来的,明明不丑阿……除非是他误会自己真的是在捧花娘,心中妒忌了……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当然,韦小宝当初离京前是把人得罪狠了的,此时见到小皇帝忽然出京追到这里,高兴之余也不免有些隐隐担忧,但喜悦之情占了绝对上风,让他情愿冒险跟上心理专家。 “相公,那船里是什么人?”苏荃走上来问。 “是一个万分重要的人物。”韦小宝紧盯着前船回答,恨不得自己能插了翅膀飞过去。 苏荃看他神态紧张不由也跟着郑重起来,“那一会儿让双儿贴身保护你,再让李有为挑十个功夫最好的弟兄紧跟着。” 韦小宝犹豫,“我和那人要私下里谈些事情,不便让好多人围在周围旁听。” “对方武功怎样?” “和我差不多。” 苏荃一听,立刻放松了警惕,“那就不用带这许多人了。” 韦小宝自己考虑了一番后却谨慎道,“还是带上的保险,我与他说话时再让双儿他们避开。” 苏荃挑挑眉毛,不明所以,极目往前面船上看去,忽见那边舱门的帘子挑起,露出一个男子长眉修目的白脸来,只一瞥间就能看出满脸贵气。苏荃一愣,心道怎么这么眼熟。 那人也看见了苏荃,眼睛顿时一亮,赶忙露出一个十分讨好的大笑容。 苏荃眨眨眼,这不是京城里那个被她收拾过几次依然色迷迷的好色王爷吗,叫什么常宁的!他怎么来了? 常宁被康熙揪着一起来扬州,开始时还莫名其妙,直到刚才在湖上遥遥见到韦小宝才恍然,皇兄是来找这小子的!这时偶一露头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大美人,忽然福至心灵,彻底明白了康熙此次带他来要派什么用场,原来就是想让他把韦小宝身边这美人勾搭走的呀!大喜过望,认为皇上这可真是知人善用,体恤弟弟的心情,圣明啊! 摆出一个自认为十分风流倜傥的样子对着苏荃抛了个脉脉含情的眼神,虽然只得到大美人一枚白眼,但也心中喜乐,觉得大美人就是大美人,这白眼都翻得无与伦比,美到极致,让人观之忘俗,受之心酥。 还想再眉来眼去一番,却被人从后面拉了回去,“王爷,王爷,上岸了,主子都已经走了,快跟上。”那边康熙已经在多隆及众护卫的簇拥下上踏板登岸,常宁只得怏怏跟上。 岸畔都是扬州一家富商大户修建的园子,夜色中可见一处处亭台楼阁掩映在假山垂柳间,连绵不绝,宅院中灯火通明,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人影晃来晃去,不是安排了多少侍卫,但是都规矩安静,没什么声音。 韦小宝的船也跟着靠岸,方才在湖上喊话的那个小厮又再过来,对韦小宝道,“主人让你跟上。”看看他身周的天地会下属,“可以带十个人进去。”说完转身就走。 韦小宝深吸一口气,“李有为,带几人武功好的人跟我进去。”又朝双儿招了招手,双儿立刻十分机灵地跟到了他身后。 苏荃伸手拦住他,沉声道,“相公,你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韦小宝一愣,“你知道了?”皱皱眉头,“这是我自己的事儿,夫人就不要多管了吧。” 苏荃瞪起眼睛,“旁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管你,但里面那人天下没人能惹得起,你离京前才重重冒犯过他,怎能肯定他这趟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况且你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了不成!” “夫人,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有数。”韦小宝应道,犹豫了片刻就态度坚定说道,“但我还是要去见他,”俯身到苏荃耳旁说道,“我对他是真心的,上次那样一走了之实在是不应该,那不是一个感情真挚的人该做的事情,那样做有辱了真正爱情的神圣,我一直在后悔,所以今晚一定要进去见见他,放心,我会小心保护好自己的。” 苏荃觉得自己没太听懂他的意思,还待要再问,韦小宝已经绕过她,带着人跟进去了,一边走一边叫过徐天川和虞师爷低声又急促地吩咐了几句,那两人一起躬身,领命带着余下的人飞步而去,大概是去召集后面的人手醉枕香江最新章节。 苏荃阻拦不及,气得在后面直跺脚,暗骂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那小皇帝也未见得生得有多么貌若潘安,好似比他弟弟常宁的长相还要差些呢,韦小宝这是吃错了什么药,非得看上这天下间第一不能招惹的人了。 正扭着手站在岸边着急,庄子里又出来一个身穿宝蓝马褂的青年,径直走到苏荃面前,深深一躬,“许久不见,夫人近来可好?我数月前惊闻夫人忽然因为韦将军惹了祸事而不得不跟着避出京城后就一直担心不已,生怕你在外颠沛流离受了委屈。”正是常宁。 苏荃立时收起情绪,娇滴滴地一笑,眼波明媚,“噢,这么担心我,这可生受了,只不过你是谁啊?” 常宁不是没见过美人,家中也自有环肥燕瘦的各色姬妾,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对苏荃万般痴迷,被收拾的时候都能甘之若饴,这时得了美人娇声笑语顿时连骨头都酥了,“我……”呐呐的都忘记了说话,方才在心中计较得好好的,要如何与美人搭讪,如何斯文谈笑,让她看明白自己倜傥风流胜过那姓韦的无数倍,等等一应计划都被抛在脑后,只是痴痴望着对方。 “嗯?”苏荃不意这风流王爷忽然傻乎乎的,微扬下颌,脸上露出疑问,“他们已经进去了,你又特意出来做什么?” 常宁这才想起了皇兄交代给自己的事情,稳稳神,殷勤笑道,“就是这样我才要出来看看,大晚上的,怎么能让夫人这般娇柔人物一人站在水边吹风呢,还请进去坐坐,喝杯茶休息一下也好。” 苏荃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略一思索就娇笑道,“也好,不过我对喝茶有些挑剔,你可不能用那劣茶敷衍我这客人。” 常宁大喜,“放心,放心,有今年新贡上的极品洞庭茶,汤色碧绿,鲜爽生津包你满意。” ====== 韦小宝带着双儿及李有为等人跟着引路的小厮穿廊过院,一路都见站岗巡视的侍卫中不少熟面孔,都是多隆手下的御前侍卫,大家见了他不便招呼说话,便都满面笑容地点点头。 韦小宝心中起疑,看这样子,自己离京数月康熙非但没有降罪还帮忙掩饰过,大家在这里见到他竟然没有人以为不妥。 一直走到一个守备森严的院落之前就有人拦住了他们,“等等!”层层通禀进去,不一刻多隆先出了来,看到韦小宝也是一脸亲切,低声笑道,“兄弟这几个随从请到那边的屋子里歇会儿,你跟我进来。” 韦小宝朝双儿与李有为等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在外等着,随多隆一起入内,“多日不见,多大哥可还好?” 多隆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走了几步后才压低嗓门说道,“唉,累啊!”朝着里面一努嘴,“不知为什么,皇上最近的脾气一直不好,我们这些跟前伺候的人日日紧张。”又好心提醒,“兄弟你差事办得如何?小心点应对啊。”看来他是以为韦小宝又如从前一般被康熙派出来办差。 韦小宝也不多解释,只点点头,“多谢大哥提醒。” 多隆停在内室门外,提高点声音禀报,“皇上,韦将军到了。” 里面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才响起康熙的含着怒气的声音,“让他给朕滚进来!” 饶是韦小宝对他满心思恋,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直皱眉,抬脚进去,等多隆在身后小心翼翼关上门后就说道,“陛下,你身为一个国家的君主,举止形象还是要注意的,请注意用词要文雅些,明明很有教养,为什么总要说这么粗俗的话!” ------------ 第60章 南下(六) 康熙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面前摆着一摞从京城中快马送来的奏章,一旁还摊着笔墨,看样子方才正在批阅。 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折子上,沉脸瞪着韦小宝,神色在烛火闪烁下显得阴晴不定,“朕说话粗俗?嗯?”后面一声反问是用鼻子哼出来的,声音不大,但韦小宝听在耳中却不由背后发冷,恻得慌。 小心退后半步,将心头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强压下去,暗自计较:他要是如今依旧在沉浸在气恼发狠之中,那自己还是先躲躲的为好,相思之情可以等过些日他火气小点的时候再叙,反正康熙既然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京。 “陛下,你怎么来扬州了?”观察一会儿之后发现康熙的脸色虽然有些让人看不明白,但并没有怒气,韦小宝于是避开了康熙是否言语粗俗的问题又再开口。 “朕来巡视。” “巡视什么?” “近来扬州地区天地会反贼活动猖獗,朕不得不亲自来看看。” 韦小宝咳嗽一声,“陛下,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保证不是反贼。” 康熙深深看他半晌,最后说道,“你过来。”说完就不再理他,径直起身往内室走去。 韦小宝被他深邃黝黑的丹凤眼似有意若无意地一瞥,顿时心里大跳了一下,看着小皇帝清瘦却不失挺拔的背影心道:他好像是瘦了一点,好好的怎么会瘦了,这可真让人心疼,难道是因为我?又或者是急着赶来扬州看我,路上走得太急,没有休息好,太辛苦了…… 眨着一双又黑又圆,十分有神的眼睛对着康熙的背影琢磨出一句妙语:像修竹青松一样俊挺的身姿,实在是太迷人了型月的七曜魔法使。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脚下加快,几步追上去从身后揽住小皇帝,他两人差不多的高矮,韦小宝箍住他的腰,趁势就探头在康熙的耳边吻了一下,低语道, “亲爱的陛下,请允许我向你表达我深深的思念之情, 我想你想得心都要碎了。 我这些天魂不守舍,眼前总是晃着你动人的身影, 醒着的时候想念你,做梦时也想着你, 我看到星星就想起你明亮的眼睛, 闻到花香就想起你身上醉人的味道, 听到水声就想起你美妙绝伦的声音, 走进竹林,看到那一竿竿笔直的竹子就会想到你最最让我痴迷的腰身, 摸到光滑的丝绸就想起你浑身上下那好像牛奶一样细腻的肌肤,我的手一碰上去就再也不想离开, 抚摸你是这世界上最让人销魂的事情。 我亲爱的陛下,能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我为我上次的忽然离去向你道歉, 请求你的原谅,那次是我不对……” 康熙先还听着他说话,随后就明显浑身一僵,打了个大冷战,挣脱出韦小宝的环抱,使劲搓着胳膊,“赶紧给朕闭嘴,小桂子,你肉麻死了!”回头一瞪眼,“朕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韦小宝正在抒发情怀,说得十分投入,自己都被感动不已,偏偏小皇帝是个不解风情的呆板家伙,一点没有领略到情话的甜蜜之处,颇为煞风景。 强忍住又想教育他一下的冲动,“好吧,那我等你心情好的时候再说。不过,陛下,你用这个态度对待别人真心诚意的赞扬不好,第一是在礼仪教养方面有缺失,第二会打击对方的热情。” 康熙白他一眼,心道你那欺君犯上的热情本就该打!不再理他,扬声叫人进来伺候洗漱。 这次陛下带出京随身伺候的是总管刘进忠,刘大总管不论在哪里都能力一流,将陛下的起居照顾得周到细致,几乎不比在皇宫中差。 康熙一唤人,他立刻就带着几个打扮成富贵人家家仆的小太监捧着热水手巾,香胰青盐,还有熏过香的洁净衣物进来。看到韦小宝亲亲密密地站在康熙身旁眉头都不动一动,就好似昨天韦爵爷才在陛下寝殿留宿过,今晚又来了一样,按照惯例指了两人来也伺候着韦小宝洗漱一番,连替换的洁净里衣都有替他准备一套。 韦小宝委实是没有想到时隔数月后,自己和康熙头次相见就能得到这般待遇,讶异之余又有些喜慰,看来并不是自己一人在为相思所苦,康熙表面看着凶,其实心里也还是有他的。 等把两人都伺候得周身舒适,宽去外衣,里面的衣服也换得柔软舒适后,刘进忠带着几个小太监又再悄没声地退了出去,临走前给了韦小宝一个饱含崇敬折服的深奥眼神。 韦小宝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有点得意,不由微微一笑,忽然脸颊上一痛,却是被康熙结结实实地拧了一把苍穹龙骑。 康熙对他做了个狎昵的动作,语气却不显亲切,几乎有些恨恨的意味,“小桂子,你脸上这个大酒涡有趣得很。” “唉,陛下喜欢就好。”韦小宝揉着脸应道,他其实不太喜欢自己脸上的酒涡,觉得有这个东西在会显得自己不成熟。同时觉得小皇帝在借机出气,这一把拧得可真够带劲儿的,估计明天脸上要青一块。 “睡了吧。”康熙当先上床。 韦小宝跟着躺去他身边,心中还是惴惴,小皇帝的这个反应与他预料的十分不符,除了刚见面时喝斥了一嗓子就再没有其它发怒怄气的征兆了,这可十分奇怪,按理说康熙这般骄傲矜贵的人吃了那样大一个闷亏,就算心里对自己有着几分情意,不忍下重手报复,那再见面时也当喊打喊杀地意思意思才合乎情理。 因此强行管住了自己的手,老老实实放在身侧,没去乱抱乱摸,沉默一会儿后韦小宝想出个话题,“陛下刚才误会了。” “朕误会什么了?难道刚才在保扬湖上花银子像流水一般,定要把那俗不可耐的妓/女捧成扬州花魁的人不是你?”康熙平躺在床上,也不看他,眼望着帐子顶冷声反问,床上温度瞬间降低不少。 “别气,别气,”韦小宝手从被子下面伸过去轻拍他的胳膊安抚,“听我解释,这事虽然不便声张,但我对你总要说实话。我那是给自己家的生意捧场,并不是特意要去捧哪个女人,其实那女子叫什么我都不清楚。” “自己家的生意?噢――”康熙想了起来,这小子好像很早前说过他家里是在扬州开妓院的,自己刚才怒火上涌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心中一阵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是什么眼光,非得看上个这种出身市井的家伙。 不过那句老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小桂子是真的有本事,这一点就算是在康熙对韦小宝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 反手握住韦小宝的手,不动声色地探出另一条手臂,从韦小宝的颈下穿过,微一使劲,就把人抱进了怀里,“混账东西,你当时说走就走,跑得那么快,把朕当什么!朕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这辈子都不见朕了。” 韦小宝有点受宠若惊,虽然还是忍不住劝诫一句,“陛下,注意说话要文雅些啊,”但是随之就喜气四溢,半撑起身来凝视着康熙的脸孔,深情款款,“陛下,你这一趟来扬州果然是来找我的!感谢主,我的情意得到了让人欣慰的回应!”俯下去重重在康熙嘴上吻了一下,“你说错了,我最亲爱的陛下,我怎么舍得这辈子都不见你呢,你不知我最近有多焦虑,心里总是牵挂着你,就是一时还没有想出来能够安全和你见面的办法。” 康熙轻轻嗤笑一声,猛然翻身,反把韦小宝压在了身下,学着他的样子也低下头去重重亲了一下,“还没想出安全见朕的法子?怕了?怕朕治你的罪?我以为韦小宝韦将军无法无天,胆子已经大到没边了呢!”随后疑惑问道,“你刚才谢谁呢?” 韦小宝已经开始去脱他的衣服,双手双唇都充满热情,点火一样去亲吻抚摸所能触及的每一寸肌肤,含含糊糊说道,“我在谢你,我的天使。” 小皇帝又被他肉麻得打了大寒战,感觉刚冒头的兴致都蔫下去不少,“混账!你能不能别乱说话!” “用你醉人甜美的双唇堵住我的嘴吧,那样我就不能说话了。”韦小宝一边动作一边用低哑的声音说道。 康熙甘拜下风,顾不得比赛一样去扒韦小宝的衣服,翻身颓然躺回去,腾出手又开始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正在一层层地往外冒,“服了你了,给朕老实睡觉,今晚不许再说话!” 韦小宝这如何能听,凑过去,“别这样――”忽然腰间一麻,浑身上下顿时没了力气,身子一软,整个趴在了康熙身上,“你――?”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他使诈!” ------------ 第61章 南下(七) “小桂子,你以为就你一人会找多隆之流去学什么‘脱衣捆人功’么?”康熙推开韦小宝,翻身坐起,眼中闪动着点点兴奋之色,“朕这一招叫‘无声无色,降妖伏怪,金刚伏魔指’神功。” 韦小宝浑身酸软无力,一个指尖都不能动,不过看着小皇帝带着点得意的脸,不知怎地,被暗算了也不觉得气恼焦急,只实事求是道,“陛下,为人不可过于浮夸,不就是点穴功夫吗,我手下职位在堂主以上的人几乎都会使。” 康熙被扫兴,将脚从被底伸过来蹬了他一下,“那又怎样,你就不会!” 韦小宝正色道,“陛下,在我看来世上只有两种力量:利剑和思想。从长而论,利剑总是败在思想手下,也就是说个人的武艺就算再高强,他充其量也只能当一名合格的战士,而我的目标是做合格的统帅,所以我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学习武功上。” 康熙张张嘴,一口气堵在胸口,想要反驳,偏偏又觉得韦小宝此言很有些道理;但要是承认他说得对,不免有自降身价,默认自己只能当兵士而不适合当统帅之嫌。 恨声道,“小桂子,你挺会讲歪理啊!” “不是歪理,是我这些年来的深刻感悟。”韦小宝觉得康熙气鼓鼓的脸有点孩子气,很招人喜爱,温言安慰道,“陛下还年轻,练练武可以强身健体,是好事。”心里默默加上一句:要是能别用在我身上就更好了。 康熙长眉一轩,决定手下见真章,不再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露出一个自己想象中的调戏眼神,“小桂子,来,给朕笑一个。”伸手戳戳韦小宝的脸,“朕喜欢看你脸上的酒涡。” 这下立刻轮到韦小宝被肉麻得一紧眉头,“陛下,别这样,你不适合这个表情。” 康熙不理他,手指下滑,沿着下颌,颈项来到领口处,修长的手指一使劲就将韦小宝身上那件刚才已经被他扒得松松垮垮的衣服挑得大敞开来,露出里面蜜色紧滑的肌肤。 康熙眼神暗一暗,忽然发觉原来除了白皙细嫩外,健康紧实的蜜色肌肤同样动人,别有意趣。沿着胸口一路暧昧地轻抚向下,来到腰间时重重拧了一把,然后再不犹豫,直接去拉韦小宝身上的绸裤。 康熙一边动作一边不忘观察着韦小宝的脸色,看他开头时神情虽然有点僵硬但还把持得住,不曾露怯,这时好像是实在忍不住了,脸色猛然一变,皱眉阻止康熙,“陛下!停停!” 康熙明知故问,“怎么了?小桂子你还有什么事?” 韦小宝咽口口水,努力找着理由,“这么晚了还是睡觉了吧,不然陛下明天要没精神,被随行的大臣们见了不好解释。” 康熙此时终于觉得自己占到了上风,微微得意,感觉着掌心下光滑弹性的身躯,一股难抑的兴奋之情涌上心头,笑道,“你忘记了不成?这里是扬州不是京城,朕在这里不用早起上朝,明天就算睡到午时再起身也不要紧。” 韦小宝苦笑了,“可是我得早起啊,外面还有不少天地会属下等着呢,若不明天一大早出去,他们担心之下只怕要生事。” 康熙悠然道,“放心,不用明天一早,今晚后半夜就肯定能完事,你明早自管出去见你的那些属下好了,朕不会拦着。” “后半夜?那我一大早如何起得了身?”韦小宝眉头皱得更紧,“陛下,你这也太不体贴人了。” “不体贴?你还敢说!上次你是怎么干的!难道就体贴了不成?”康熙提起旧事,火气上涌,不管不顾地猛然使劲,将韦小宝身上的绸裤一把扯了下来,满腹怨气地怒道,“朕第二日早上有大朝的,腰都要折了,还不是硬撑着去上朝轮回游戏之魔兽最新章节!” 韦小宝这□无寸缕,只能眼睁睁以光溜溜好似刚出娘胎的模样躺在床上。 康熙一翻身,结结实实压在他身上,假意狞笑,“小桂子,朕出京时忘记让刘进忠带上那罐子润滑膏药了,没法子,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来不及让太医去配,你忍着点吧!”说着奋力伸长手臂往床头的小搁架上摸去。 韦小宝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小皇帝,晃了一下神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骄横的年轻人是在说便扭呢,可能还要算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床上玩笑,心里那点焦急恼怒的情绪倏忽间消散无踪,觉得这才是情人间相处时该有的态度,“我亲爱的陛下,你这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刚才还在有些遗憾,不过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康熙从搁架上摸出一个韦小宝十分眼熟的扁圆青花小瓷罐子,揭开盖子就有一股很好闻的香甜气味溢出来,对着里面浅红色的油膏研究了一下后,小心挖出一小块,随口问道,“你遗憾什么?” “我在想着,反正陛下是我的心上人,而我也能看出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所以这事儿由谁来做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你年纪轻,青涩了些,经验也差,不如由我来做的效果好。”韦小宝干脆放松了身体,享受着小皇帝有些笨拙的亲吻抚摸,一边有感而发。 康熙其实人很聪明,可惜在床上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他伺候别人的时候一次也没有过,所以难免动作生硬。他也记得那位韦小宝和他做时调情的手段十分老道,开始时温柔耐心后半段热情似火,堪称是他这辈子最纵情激烈的享受。 这次换他动手,隐隐觉得不如对方上次的手法到位,正在有些心虚,忽然被这没眼色的小桂子当面说了出来,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强辩道,“想什么美事!朕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你的!况且你小子比朕还小着两岁呢,敢嫌弃朕!看朕怎么收拾你……” 刘进忠小心翼翼的声音很不适时的在门外响起,“皇上,皇上。” 康熙不耐烦,喝问,“什么事?” 刘进忠在门外抹汗,轻声道,“有京城送来的六百里加急文书,您要起来看看吗?” 这是康熙自己定的铁规矩,只要有京城送来的加急公文,不管他在干什么都要在第一时间送来御览,一刻也不许迟了,要是有人胆敢延误,那定然严惩不贷,因此刘进忠才不得不顶着打断皇上和韦爵爷好事的压力前来禀报。 康熙一愣,十分想要让他带着文书赶紧滚一边去,别来碍事,但强大的自制力发挥了作用,到了嘴边喝斥硬是被忍了回去,微一犹豫,就听韦小宝说道,“陛下应该看看,别耽误了要紧事。” 康熙从韦小宝身上翻下来,坐在床边深呼吸了数下,将心头的躁动压住,顺手拉过被踢到床脚的被子盖住韦小宝,才道,“把折子送到书房去,进来伺候朕起身。” 刘进忠带着两个小太监垂着头进来,一眼不往床上多瞧,轻手俐脚地给康熙穿好衣服鞋子,又斟过一杯温热的茶来,康熙抿了一小口就一皱眉头,“换杯淡一点的蜜水来。” 刘进忠忙应了让小太监去准备。 康熙举步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回头看,只见韦小宝已经勉力坐了起来,里衣披在身上,眼望着他,遂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朕。” 韦小宝知道他一处理起政事来搞不好就是半晚功夫,其实是想先离开的,不过看康熙眼神中有着殷殷的嘱咐之意,心头柔软,便点点头。 康熙神色不动,快步离去。 韦小宝在他身后微笑一下,心想小皇帝的亲政和勤奋一向是他最喜欢的特质之一,果然是没有喜欢错。 ------------ 第62章 南下(八) 康熙果然一处理事情就用了大半晚的时间,等他再打着哈欠回到房中时东方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而韦小宝也已经睡了一觉,正老实不客气地指使康熙的小太监伺候他穿衣起身。 “小桂子,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康熙脸色一变,挥手命小太监退下,一把拉住韦小宝,“脱衣服上床,再陪朕睡会儿。” “昨晚不是才和陛下说过,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我不出去怕他们要担心。”韦小宝抬眼疑问看他,心道昨晚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担心又怎样,让他们再等等!”康熙不愉,“咱们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 韦小宝看他一脸的不高兴也难掩倦色,当是一整晚没睡,辛苦了,叹口气,上前拉了他手,往床边走,“不忙说别的,陛下先睡会儿吧,我陪着你就是。” 他这样好说话,康熙反倒一愣,“你不走了?”脸色缓和下来,顺着韦小宝的手劲过去坐在床边。 韦小宝转身欲出去叫人进来伺候他宽衣,却被康熙拉住,“先不忙叫人进来,有些话总压在心里不舒服,不如说明白了再睡。” 韦小宝回头看他。 康熙捏捏眉心,长出一口气,语气凝重道,“小桂子,朕对你怎样? “凶得很,说话也不够委婉温柔,”韦小宝若有所思。 康熙眉毛竖起。 韦小宝跟着一笑,转过来握住康熙的手,“不过我喜欢,而且我知道陛下凶归凶,其实心里对我很好。你这次能从京城千里迢迢地赶来找我,我十分感激。” 康熙转开脸,看向别处,恨恨地道,“去你的,少臭美,谁千里迢迢来找你,朕是来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回去问罪的!” 韦小宝垂下眼帘,望着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那只手掌,只见肤色白皙,手指修长,筋骨隐而不显,是一只十分漂亮又不失男子风骨劲道的手,比之女子娇小柔嫩的小手别有一番动人之处,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低头轻吻了一下,“陛下准备问我什么罪?那次的确是我不对,只是昨晚我刚准备向陛下道歉时就被你用点穴功夫制住了。” “难道你以为那事儿你认个错就能揭得过!”康熙沉声驳斥。 “陛下方才不是准备原样报复回来么?我不是也没多说什么。”韦小宝侧身贴着康熙坐下,不动声色地揽住他,在腰身处上下轻轻抚摸,亲昵柔和,很有安抚的意味,“陛下累了吧,我帮你揉揉腰。” 康熙横他一眼,“你少来乱拍马屁。”话是这么说,到底也没有挣开,过会儿又道,“用力点,朕宫中的嫔妃给朕揉肩捶背的时候都比你力道大,”嗤道,“你还不如个女人。” 韦小宝无语撇嘴,依言加重力道,觉得小皇帝的脾气实在是够便扭的,总爱乱说惹人烦恼的话,多亏自己年纪大了,经历了不少世事沧桑,耐心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不然还真受不了他。 很想提醒康熙一下,自己如不如女人他不是一早就亲身试过了,不过看看当下气氛还不错,要是因为逞一时的口头之快而又惹得小皇帝炸毛那可划不来,便努力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康熙又再开口道,“天地会这伙乱匪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全部遣散了,然后你乖乖跟朕回京去,你的官职爵位朕都还帮你留着,只要你……” 还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御前侍卫总管多隆虽然刻意压低,却还是充满了焦急的声音,“皇上至尊仙皇!皇上!您睡了吗,奴才有要紧事禀报!” 康熙烦得一皱眉头,低声抱怨,“这一晚怎么这样不顺,总会被人打扰,”不过听多隆的语气十分焦急,怕是真出什么事了,扬声道,“进来说!” 多隆进来就说道,“皇上,出事了!外面一大早的,忽然出现了大批可疑人等,人数众多,虽然都穿着便装,但个个都是矫健的壮年男子,随身带着布囊,看形状大小,很像是里面藏了兵刃,来者不善,他们九成是乱党啊!奴才已经派人守住了前后府门,四周围墙上也派了巡视的,不过,咱们人少……”一抬头,看清韦小宝十分亲密地和康熙并肩坐在床边,一只手仿佛还搂在康熙腰间,顿时卡壳,“咱们人少……那个…人少…”忽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韦小宝放开康熙站起身来,康熙挺挺腰,咳嗽一声,问多隆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上千人吧,”韦小宝站到一旁,康熙端坐正中,这情景看着终于正常了,多隆的脑子便又灵活起来,想了一下,“奴才估计怕有一千多,还有人在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汇集。” 康熙一惊,转脸问韦小宝,“是你的人?” 韦小宝心里也敲响了警铃,他昨晚跟进来之前吩咐过虞师爷和徐天川,速去调本地的天地会会众来这附近听命,但绝没有让人一早就发难来围困陛下的临时宿处,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沉吟,“不好说,我出去看看。” 快步出了康熙住着的院落,沿着园中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穿花拂柳地没走几步就迎面见到匆忙赶来的双儿和李有为。 李有为昨晚带着双儿和十名武功高强的天地会属下留在前面众侍卫休息的偏房里等韦小宝,眼见一座偌大的宅院里护卫森严之极,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有几百名训练有素的护卫,心里惴惴,隐约猜到总舵主来见的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因此一晚警惕,几乎没合眼,天刚亮时就听到外面动静不对,急忙和双儿去查看,这一看顿时发现不得了了,外面竟然已经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帮匪人围住,吓得连忙往里面来找韦小宝禀报。 韦小宝身旁跟有两个多隆手下的侍卫,李有为迎上来行礼,急道,“总――,公子,外面被不知什么人围住了!人数还挺多,看样子个个都会功夫,要是一起冲进来,那可难以抵挡,您看――?” 他憋了一大堆疑问,十分怀疑这些人是冲着韦小宝追着来见的那人来的,怎奈旁边有人,只好含糊其辞地先把情况禀报一番。 韦小宝眉头大皱,“不是咱们的人?你确定?” 李有为十分肯定地摇头,“不是咱们的人。”凑到韦小宝耳边低声道,“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这些匪人来者不善,一定是凌晨时分趁着天黑就已经悄悄围住了这里。我觉着和咱们没关系,看样子应该是这里主人惹来的厉害仇家,总舵主,咱们犯不上跟着趟浑水,不如我们护着您先撤了吧。” 韦小宝横他一眼,“那怎么行!这里的主人是我一定要保护的。” 李有为看他脸色严峻,不敢在多说。 韦小宝曲起食指,轻敲额头思忖:小皇帝的仇家自然不少,想杀他的也大有人在。不过是谁这么大胆呢,消息也灵通,竟然在天地会和皇帝侍卫的眼皮底下一夜间调动了这么多人手?来了个奇袭,这可有些麻烦! 忽听远处有喊杀声传了进来,几名侍卫飞跑而入,韦小宝眼明手快,拉住一个喝问,“怎么了?” 被他拉住的正是个老熟人,御前侍卫张康年,张康年见是韦小宝熟就站住了脚,满脸的惊惶,“韦爵爷,出大事了,外面聚集了大批乱党,彪悍凶猛,已经要攻打进来了!!兄弟们怕是顶不住多长时间!我们这就去禀报多隆总管。” ------------ 63南下(九) 蜀岗东峰,观音山。 山上古树蔽日,红墙高耸,楼殿参差,青山与古庙俨然一体。 此处有扬州最盛的庙香会,每逢六月十九日观音菩萨得道之日,观音山香火最为旺。届时,北起滨海,南到苏南乃至沪皖等地香客,都会6续赶来进香。 …………… “小院回廊春寂寂;碧桃红杏水潺潺。” 康熙身后跟着明珠,高士奇,多隆等人,还有一干侍卫,沿着砖铺山道信步闲游,走到夕照亭,读着亭中的题诗,微笑摇头,评道,“婉约轻柔了些,气势不足。” 又转头问身后跟着的几人,“你们觉得怎样?” 明珠性情圆滑,最会揣摩上意,立刻赞成道,“皇上说得有理,李义山的诗句都是这个样子,的确奇思精巧,就是大气铿锵上差些。” 高士奇胸怀实学,有文人的风骨,虽然也要顺着陛下说,但总要加几句实事求是的见解,“纳兰大人说得不错,不过此处清幽隽永,景色美不胜收,此两句诗句描述得婉约朴实,秀而不华,十分贴切,若非要拉扯上些铿锵深奥之意倒生硬了,反为不美。” 多隆是个武夫,摸着头嘿嘿一笑,“奴才是个不通文墨的,品不出好坏,单就是觉得皇上说得万分有理。” 康熙轻轻嗤笑一声,看看剩下那个还没开口的――一直默默跟着,一路都没有说话的韦小宝,“韦将军,你有何高见啊?” 韦小宝站得笔直,手背在身后,眺望远处山景,淡淡答道,“臣觉得写得不错,没有陛下所言的那些缺点,有红有绿,一听就觉得是个很美的地方。” 康熙斜睨他,“写得好?还有红有绿?你敷衍朕呢?!” 韦小宝目光还逡巡在山巅上露出的寺院檐角上,继续淡然道,“没有,我这么想就这么说了,况且陛下这样厉害,我敷衍谁也不能陛下呀!” 若是和三五友人闲逛游玩时这么说话当然没问题,但现在是大家陪着康熙,这答话的态度未免过于漫不经心了。 康熙原本和煦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起来。 明珠,高士奇面面相觑,暗自惊异,心道这小子是怎么了?平日里挺精乖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在皇上面前出状况?就算他两个都是人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救场,只能挂着一脸尴尬陪在一旁,小心等着皇上训人。 多隆知道点其中的原因,却也觉得韦小宝敢这么直接给康熙脸色看,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偷偷替他捏了把冷汗。 几人微垂眼帘,竖着耳朵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却没有等到意料中的陛下的火气,正在奇怪,却听康熙咳嗽一声,“不错,朕再细想想你说得也颇有道理,韦将军坦荡赤诚,极少逢迎拍马,与朕说话也能够遵从本心,不矫饰虚夸,十分难得,朕心甚慰啊!” 明珠和高士奇的脸色顿时十分精彩,内心万分纠结,不知是否应该给陛下捧捧场,忘记自己方才一意顺着陛下说话的逢迎行径,一起夸赞一下韦将军的真诚直爽。 韦小宝的目光终于从远处的山景中收回来,在康熙脸上转了两圈,“陛下说真的?” 康熙此时的心态和上次与韦小宝打了架后,与裕亲王福全一起去明珠府中见到他时差不多,是个极力想要给人吃甜枣的状态,因此对韦小宝明显的无礼视而不见,干脆让明珠和高士奇两人先退下,多隆也带着众侍卫散开,在四周保护,他自和韦小宝两人坐在夕照亭中休闲。 明珠和高士奇均各纳闷半晌,最后只得慨叹韦爵爷果然非同一般,能让皇上对他平易亲近到这般地步,我辈自叹弗如,甘拜下风啊!老实躬身退下,把陪伴陛下的艰巨任务留给坦荡赤诚,从不矫饰虚夸的韦小宝韦将军来干。 只是离开前心里不免酸溜溜地:能者多劳,你就多费点精神伴驾吧,我们这些只知逢迎拍马,不会揣摩圣心的这就去歇歇了! 康熙待二人走后就在韦小宝的背上拍一巴掌,“你没事装什么忧郁,”拉了韦小宝坐下,“过来陪朕坐着看看风景。” “我没有在装忧郁,我是真的在忧郁。若是陛下也和我一样,以为自己的心上人遭遇了危险,倾尽所有地想要救他,不想却是个圈套,人家根本不用你救,反而趁机把你调来救他的人一网打尽,顺便困住了你,你肯定也会忧郁的。”韦小宝沉着脸答道。 他这两天心情低落烦恼到了极点,小皇帝在他眼中再次成了需要好好教训的对象。 他什么时候在与人谈爱情的时候吃过这种大亏!上过这种大当! 韦小宝刚才一半是生康熙的气,一半是自怪自怨,上帝作证,他拥有钢铁般坚定的意志,这曾是他最自豪的地方,就连最最美丽的女人都影响不了他在战场上的判断力和戒心,可偏偏康熙这个也没见长得多美的男人却做到了!!!! 心情十分之郁闷,特别这一次他爱得真心实意,发自肺腑,感情的热切真诚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康熙却利用他的情意和心中的那点愧疚做了圈套让他往里钻!命人假扮来行刺的大队乱匪,等韦小宝急急调来了天地会的精锐后,乱匪摇身一变,成了官兵,和多隆手下数百名武功精湛的侍卫里应外合,将韦小宝手下的天地会人等一句困在了保扬湖畔那处庭院精美的庄子里,只等过几天里面的人水粮断绝,束手就擒了。 韦小宝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被康熙硬性带了随驾同行,不日就要一起返京。 这韦小宝如何能高兴的起来?刚才能忍住没有当众给小皇帝冷脸已是实属不易,是如今‘年纪大了’,脾气和耐性都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的结果。 康熙当初策划这件事的时候十分理直气壮,认为自己这样做于公于私都非常有理,这会儿真把人控制在了掌心里,看着韦小宝从没有过的平淡脸色,他不知怎地,却又有些心虚起来,一心只想给韦小宝吃一枚特大的甜枣,好生哄哄。 于是温言许愿道,“小桂子,你的官爵职位,府邸家资,朕一样都没有动,等回去后只要你乖乖的,不再胡乱生事,也不再和这些什么天地会,白莲教的乱党之流多有瓜葛,朕就封你个异姓王做。” 韦小宝差点拿白眼翻他,“和常宁一样?” 康熙为难,“这个啊,还不太一样,常宁是朕的亲弟弟,所以能后受封亲王爵,你是汉臣,真要是一下子给你封个亲王,朕还不得被劝谏的折子给淹了;况且三藩初定,这场大乱就是异姓王惹出来的,就凭这个现在朕也不能不能封你做亲王。” 韦小宝没兴趣,“既然还不如常宁,那就不用封了。” “唉,你没事老跟常宁较什么劲!” 韦小宝凝目看着下面山道上倏忽移动,正在往这里来的一个人影,那人身形十分苗条,正是双儿,漫不经心地答道,“常宁对我很无礼,总想借机打压不说还觊觎我最能干美貌的那个夫人,我爵位不如他便要受他欺负。” 康熙先是皱眉,“最能干美貌的夫人?小桂子,你故意和朕说这个气朕呢是吧?一个女子值得什么。”又温言道,“你不用担心常宁,他不会对你怎样的。”抬手揽住韦小宝的肩膀,“有朕护着你呢,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这天下谁也不敢对你无礼的!” 韦小宝很是不屑,暗道别人本来也不敢来找我麻烦,只有你除外! 轻轻推开康熙,起身走到亭口,望着蜿蜒逶迤的山路,只见双儿已经到了近前,被守在路上的侍卫拦住,遂对康熙道,“陛下让多总管放那个人上来,她是我的小丫头,有事儿来找我的。” 康熙此时正在哄人,因此对这么无理的要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命人去放双儿上来,又道,“小桂子,咱们过两日去镇江府转转,据说那里金山绮丽,焦山雄秀,北固险峻,都值得一观。” 韦小宝先不答话,只侧耳做倾听状,过了一会儿才转回头,深深看着康熙,“我怕陛下过两天就没这个心情了,不过如果你到时还有这个兴致那我一定陪你去。” 康熙直觉不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忽然听到半山腰一阵喊杀打斗声随风传来,脸色大变,扬声喝问,“多隆,出了什么事儿!” ------------ 64南下(十) 蜀岗东峰一片混乱,山腰处传来越来越响的打斗声。 双儿率先来到韦小宝和康熙面前,看到韦小宝后立时脸现喜色,闪身就站到了他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颤声道,“大人,你没事吧,前日你一个人跟着他们走,我要担心死了!” 康熙哼一声,“他吃得下睡得香,怎会不好!” 其实康熙更想说这两日朕吃什么他吃什么,朕睡哪里他睡哪里,兼且这小子一天到晚拉长着脸,朕还要费心安抚他,他只管闷声吃饭倒头睡觉就行,享福得很,有什么好担心的。 双儿听他语气不善,含有怒意,怯怯看一眼,知道这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因此没敢多吭声,只是殷殷望着韦小宝。 韦小宝对双儿点点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双儿轻轻舒口气,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宽慰笑容。 康熙看着双儿眉清目秀的小摸样和对韦小宝全心关怀信赖的神情,心里更加不满,冷声道,“韦将军,你解释一下吧?” 此时多隆也飞步赶来,一挥手,数十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就护在康熙身周,他自己上前躬身禀报,“皇上,被咱们困在湖畔绿柳庄里的,的――”看韦小宝一眼,“韦将军的那些手下被一股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的乱党救了出来,现下那两股人手并作一处,怕有两三千之众,正朝这里逼近呢,阿济赤统领率众在下面拦住了,小心起见,您还是先离开此处为好。” 康熙一愣,转头狠狠地瞪韦小宝。 韦小宝被瞪得很无奈,“陛下,我身为天地会总舵主,被人扣住了,天地会的下属前来相救,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瞪我干什么。” 康熙气得不轻,“你还嫌朕瞪你!朕都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你了,你还不消停!不愿跟朕回京?!难道打算日后永远混迹江湖,当个乱党寇首和朝廷做对,再也不来见朕了!!!” 韦小宝原本对自己一腔情意在小皇帝情人遇险时鼎力相助,结果却被康熙设局暗算之事十分气愤,这两日都不太愿意搭理他,但被康熙气急质问到当面,就气不起来了,“我怎么舍得再也不见陛下,只是天地会是臣这几个月来的心血所在,不能丢下不管,也不能眼睁睁地任由它被陛下……被陛下…,那句话俗话怎么说,对了,是被一锅端了。” “那你要怎么着?”康熙继续瞪眼。 “天地会在我手中的时日未久,会中还不很安稳,我现在不能随便离开,还请陛下别急,等过些时日,待我理顺了天地会中的事务自然回去京城见你。”韦小宝说到这里忽然踏上两步,握住康熙的肩膀,侧头在他耳旁轻声道,“我亲爱的陛下,我其实比你更焦急,想要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但你虽然无比诱人但也太过厉害,我必得身后有些助力,还得给自己准备个可靠的退路才敢再去一亲…那个……一亲……” 关键时又再卡住,无奈之下只得不耻下问,回头问双儿,“双儿,前些天大夫人和咱们说的那个很有趣的词是怎么说的?就是一个男子和心上人亲近?” 双儿脸一红,蚊子叫一般应道,“是一亲芳泽。”很是纳闷总舵主和这个很凶的皇帝在说什么悄悄话,竟要用到这个词儿? 韦小宝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是一亲芳泽,这词虽然有点不太恰当,但我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康熙尴尬无比,气得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不懂别乱用词儿,敢再乱说话朕打你板子!” 韦小宝连忙躲开几步,“你又这么凶!” 多隆在一边满头雾水地听着他们在这里扯些云里雾里的话,一半听得明白,一半根本就是不知所云,急得满头大汗,连连劝谏,“皇上,快走吧,天地会的乱党马上就要冲上来了!咱们这里人手太少,扬州府的驻兵还有随驾的前锋营队伍都驻扎在十里外的林地边上呢!” 康熙再深深看韦小宝一眼,然后一甩手,转身道,“走吧!”多隆连忙一挥手,命众侍卫跟上。 康熙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小桂子,你手下那些人是怎么脱困的?难道你早有准备,一开始时就对朕有提防吗?” 韦小宝摇头,“不是,我初见到陛下来扬州,又是那样一个念旧的态度,高兴得几乎忘记了一切,怎么可能提防?” “难不成是你有哪路江湖朋友赶来救急?” “也不是,臣这几年的精力都用在剿灭三藩叛乱的战场上,没机会交到这么厉害的江湖朋友。” “那你是如何做的?”康熙疑惑。 韦小宝答道,“这其实只是一个习惯问题,我之前南征北战,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先研究周边地形,再假设出各种可能遭袭遇敌的情况,一一想出应对策略,提前做好准备。这次到了扬州也不例外。”抬眼看康熙,昂然道,“一个合格的统帅应该每日自问数次,如果前后左右出现敌人该怎么办?他若不知所措,就是不称职的。虽然我现在统领的不是军队,而是天地会,但是道理差不多。况且,孤注一掷从来都是战场上的大忌,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轻易做这种事,因此就算中了陛下设下的圈套,却也并没有困住我手下的所有人,自然还有转圜的余地。” 康熙睁大眼睛定定研究了他半天,直到多隆又再低声催促才嘿了一声,“厉害啊,小桂子,能做到这般谨慎周到,难怪你在南征时一路捷报呢,朕那时还觉得你小子是运气特别好,看来竟是凭着真才实学,啧啧!”赞叹两声忽然挑眉一笑道,“朕没空总在外面乱转,这就要回转京城了,你也老实给朕回来,咱们京中再见。至于天地会的事情……咱们到时再说。” 韦小宝为难,“陛下别急,我最近还不能……” 康熙打断他,“你回去好好想想自然就知道能不能了,”意味深长地道,“这世上并非只是你一人思虑周到,事无漏算!”说罢在众侍卫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 韦小宝将天地会的总坛定在扬州之后,除了召集各地天地会的会众重新聚集麾下,几个月中还收服了广东,江西,陕西,河北等七地的香主。这日七位香主和他新近提拔上来的扬州李有为堂主,师爷虞先生都聚在韦小宝宅子中的书房之中挨个向总舵主禀报个人份内所管的事务,众人秉烛夜谈一直议到半夜方散。 待到一众属下该回去的回去,该轮值留守的留守,韦小宝才揉着额角快步回房。 双儿还在等着他,立刻迎上去,服侍他换衣洗漱。看韦小宝一直皱着眉头沉思不语,忍不住小心问道,“大人,不是说这次天地会没什么大损失吗,你怎么还不开心?” 韦小宝皱眉,“我仔仔细细地查了几天,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陛下他走就走了,也没再下旨要辖制打压天地会。” 双儿不解,“那不是很好?你为什么还愁眉不展?” “但是听陛下临走时的意思,他肯定还是留了什么能逼得我立刻就要回京城的后手。”韦小宝烦恼,这种明知有隐患,却找不到的感觉实在不好。 双儿只是个小丫头,除了武功好外再无别的才能,也发表不出什么高见,只有跟着干着急的份,叹气,“要是荃姐姐在就好了,她脑子灵,有见识,说不定能帮大人你分忧。” 韦小宝本来正坐在床边烫脚,闻言猛然挺身站起,水盆都踢翻了,“苏荃不在府里?她去哪儿了?” “大人被扣住的那几日荃姐姐也没回来,好像是在外面四处想办法救你,后来我们都回来了她第二日也跟着回来,同我说这次大人遭遇十分凶险,她要带着二少爷一起去庙里住上十天吃斋念佛为大人积些功德。前日就去了。”双儿答道,一边弯腰收拾打翻的盆子,“唉,大人你做什么连水盆都踢翻了,荃姐姐这么厉害,只是去庙里住几天,应该不要紧的。” “那怎么她走时不来告诉我一声?”韦小宝急道。 “荃姐姐说你这些天事情多,这点小事就别来烦你,反正她过十日就能回来。” 韦小宝颓然坐倒,心道终于搞明白康熙留了什么后手!他把自己儿子带了回京城,自己可不就得乖乖跟回去! 狠狠在床上锤了一拳,常宁个风流浪荡,专门拐j□j儿的下流家伙,给他等着!!! 小拿语录――在思考一次战役时,我在内心与自己辩论,力求驳倒自己;在制订战役方案时,我是最谨小慎微的人。我总是扩大危险和意外,即使我看来高兴,其实我始终极度紧张和激动。 ------------ 65 尾声 韦小宝带人回京。『雅*文*言*情*首*发』 天子脚下自然不能像在扬州一般,他天地会虽然势大但也不好太招摇,于是只挑了几十名精干伶俐的人随行。 好在京中一切如旧,康熙对外只说靖南将军韦小宝被他派出去公干了,所以大家对他忽然销声匿迹了这么久也都不曾在意,就连他那座气派奢华的一等公爵府也还是老样子,不但没有被查抄封禁,康熙还在百忙中给派了两个人来帮他看管,免得韦大人和夫人们都长期不在,府里的下人们要生出些偷盗破坏的故事。 韦小宝把双儿留在家里帮着阿珂照顾儿子,自己马不停蹄地换上官服就要进宫去见小皇帝,要把另外一个儿子韦虎头讨要回来。 临走前嘱咐双儿,“双儿,你帮大人我看好了家,最重要是看好二公子,我可就只剩这一个宝贝儿子了。” 双儿这些天一直在自怨自责,十分后悔自己不够警觉,没能在苏荃裹挟儿子离开时要发觉不对及时阻拦,因此这时就重重点下头去,“大人你尽管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打起精神来守住他们,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阿珂姐姐和二公子再被人拐带走了。” 韦小宝踏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警惕,“拼了性命??” 双儿是他最忠诚的卫士,他可舍不得让双儿为了这样的事儿就丢了性命,但儿子也的确很重要,就这么两个,已经弄丢了一个,他可禁不住再丢一个了,思索了一下之后嘱咐道,“双儿,做事要懂得变通。这样好了,要是有人来勾引阿珂,那只要她自己愿意,你就不要管得太多,只看好二少爷别被一起带出去就行!” “啊!!!”双儿张开嘴。 韦小宝摆摆手,转身离去,走几步又想起来一件事,“双儿,你很好,等大人我空下来,一定给你找个好女婿。其实我记得于立于参将对阿珂很是有意的,等我把虎头宝贝要回来之后干脆直接给阿珂和于参将做个媒,起码于参将是我的手下,知根知底,决不可能伙同别人打我儿子的主意。” “啊???” 留下双颊通红,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的双儿,韦小宝匆忙去找小皇帝。 他是只要在京中就几乎日日都要进宫之人,所以一路畅通,熟门熟路,除了问好点头的外更无人阻拦,直接就到了康熙的寝殿外。 先与当值的御前侍卫总管多隆打了个照面。 多隆大概是刚才从里面得了小皇帝的什么吩咐出来,正摸着头,一脸迷惑状往出走,看到韦小宝顿时一咧嘴,那表情十分古怪,停了一会儿才一拍脑袋迎上来,态度倒还热情,“哎呦,兄弟你回来啦!皇上当真料事如神,刚刚才和我说起,你恐怕这几日就要回京,让我留意着点,不能让你这般容易就进宫来。” “那我现在已经进来了,多大哥准备怎么办?再把我赶出去?”韦小宝问。 多隆嘿嘿嘿直笑,尴尬道,“怎么能啊!我估计着皇上就是在说气话。”说着把韦小宝拉到一旁,弯下个高大魁梧的身躯,将头伸到韦小宝眼前,一脸焦虑疑惑,“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和我说说明白吧,我也好知道该如何行事,我这一阵子都要纳闷死了。” 韦小宝估计康熙这阵子恐怕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言语间绝不会客气,可又不下旨降罪,连训斥都没有,多隆又是个耿直之人,跟在他身边恐怕是实在摸不清状况,糊涂忐忑在所难免。 遂先让殿外候着的小太监进去禀报,然后才面不改色地对多隆说道,“陛下命我去江南收服天地会余党。” 多隆瞪大眼睛,“竟是这样!兄弟你厉害啊!竟然干脆就做了天地会的总舵主,这可不就是一举收服了天地会余孽么,只是后来你和皇上在扬州蜀岗那是怎么一回事?” 韦小宝继续面不改色,“陛下一时兴起,想亲身过一下行军打仗的瘾,所以和我打了个赌,他带领前锋营和多大哥你手下的御前侍卫,我率领天地会会众,双方在扬州保扬湖外假装两军交锋,赌斗一番,.” 多隆恍然大悟,“我说呢!当时你怎么竟敢和皇上对着干,要不是和你交情深厚,晓得你的底细,我真要以为你也反叛了!” 说道反叛这么个敏感词时自己脸色都一变,搓着手‘唉唉’的叹息两声,忍不住低声埋怨,“皇上年轻气盛,想要自己过一过上阵指挥的瘾,找人打一仗玩,这是有情可原,只是为难了兄弟你啊,输得太快了那位一定扫兴,不小心赢了更麻烦,也就是兄弟你脑子灵,想出了那样一个反败为胜的局面,”忽然有些担忧,问道,“兄弟,是不是我坏了事,在观音山把皇上带走得太快了,你最后还有再由胜转败让皇上开心的一手没来得及用,所以皇上有些恼你了,这才让我留意着,不让你这般容易就进宫?这我可太对不住你了!” 韦小宝大度,“多大哥,你想到哪里去了,不关你的事。” 多隆满面惭愧,好生内疚,因自己莽撞害得韦小宝一时不慎‘打赢’了皇上,搞得康熙龙颜不悦,正要再道歉一番,里面就传出了陛下的口谕:“让小桂子给朕滚进来!” 韦小宝一皱眉,小皇帝这个总是说话不雅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好?太过粗俗的情人他可不喜欢。 康熙不知道自己又被某个目无君上的家伙给嫌弃了,板着脸坐在御案后,拉长声音质问,“韦小宝,你总算舍得回京了?!” 韦小宝等刘进忠在康熙的示意下带着人都退出去后,稳步走到康熙面前,拉起他的右手,低下头去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抬眼微笑,乌溜溜的眼睛中饱含热情,声音低沉悦耳,“亲爱的陛下,你这话可说得不公平,是你困住了我的心,你像浮动在我身周的花香,照耀在我床头的月光,美妙到不可思议,让我心醉沉迷,无处可逃,所以我不得不回来。” 康熙眼神闪动,板着的脸放松下来,对于自己的火气每次都会被这小子用一套肉麻无比的甜言蜜语给堵回去感到十分无可奈何,“你就继续耍嘴皮子吧,等到哪天真惹恼了朕,朕就让人在宫门外直接砍了你的脑袋,看你还怎么油嘴滑舌!” 韦小宝脊背微凉,不过不肯示弱,回敬道,“那我就提前写好一封给陛下的情书,交给一个稳妥人,让他在我死后务必要将此书信呈给陛下御览。上天可以作证,我对陛下是一片真情,我要在那封信里痛痛快快地说出我对你的无比眷恋和真挚的热爱,而你读了之后必将会对自己的行为痛苦后悔!!!因为你杀死自己爱人的原因不过是一些小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冒犯。” 康熙很清楚他写情书的本事,假想了一下韦小宝口中的情景,发现他说得没错,这小子要真是死了,自己看到他的绝笔情信时定然要心如刀绞,苦痛难当。 徒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他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明睿果毅,作为不凡,从来没有悬而不决的时候,近些年来更加的意气风发,给人的威慑之感日重,朝内朝外,后宫宗室再没有人敢违逆冒犯,只除了眼前这个人,不但敢违逆冒犯,还敢绕着弯地威胁他! 而自己却对此人毫无办法,一再容忍,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看来这就传说中的心之所系,情之所钟!自己虽然贵为天子却也不能免俗,对心上人不宠爱偏袒就难受。 叹口气,不打算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正色道,“小桂子,朕自然不会杀你,朕没有你那样厚的脸皮,肉麻话张嘴就来,出口成章,但朕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并不逊于你对朕的情意。” 韦小宝对着康熙表白过深情无数次,这还是头次明明白白从他嘴里听到承认对自己也有情意,虽然只是干巴巴一句话,但也足够振奋人心的了,眼睛都亮起来,“陛下,你总算是肯承认了!我还以为你这人没有情趣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这辈子都等不到听你说一句甜蜜的话。” 康熙有些羞恼,“你才无可救药!小桂子你别高兴得太早,朕的话还没有说完。” 韦小宝挑眉,“什么?陛下不会又要提那套让我守规矩,知进退,老老实实不得逾越的大道理了吧!” 康熙颔首默认。 韦小宝就知道这是两人间一个很难调和之处,没必要再遮掩回避,应当想什么就说出来,严肃道,“陛下,我什么态度你还不明白吗?要是必须被心爱的人当作下人奴仆看待才能和他待在一起,那我即便万分痛苦,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朕当然也想宠着你,不愿看你受了拘束,但你要朕怎么办?朕都要为难死了!这天下的事情全都是要讲规矩礼法的,君君臣臣,世代如此,难道要朕为了你一人乱了规矩法度,失仪于朝堂后世!”康熙头疼。 韦小宝摇头,“陛下,我承认法则和规矩的确重要,但要灵活运用,不能让它成了你达到目的的桎梏,我有个蛮有学问的下属前些天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陛下不妨借鉴。” “天地会乱党说的话?”康熙不屑。 “陛下,不是乱党!”韦小宝语意笃定,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势,“天地会现在归在我的麾下,我说不是就一定不是!不但不是乱党还能为国出力,保护陛下!” 康熙皱下眉,他信得过韦小宝,不过觉得此事重大,现在无暇细说,要等心情平和的时候慢慢细谈,如果真的能如韦小宝所说,那么不妨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保有天地会,也能让他安心。 于是干脆跳过去,“那人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警言,你要巴巴的拿来让朕借鉴。” “虞先生说他游历至西蜀宝光寺时见到寺内墙上题有一句很有深意的话。”虞先生就是韦小宝手下的虞师爷,他早年怀才不遇,四处游历,见识得不少,被韦小宝提拔到身边后就经常谈些所见所闻。 康熙摆摆手,“西蜀宝光寺?朕知道,是‘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是不是?这般尽人皆知的名句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韦小宝现在劝说开导是第一目的,因此不去计较康熙那很不中听的言辞,“非法法也!陛下,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好,富有哲理。” 康熙站起身来慢慢踱步,细细琢磨,又气又笑,“你小子还会拽文了!不过——”心道不过说的也有道理,这世上的诸般规矩礼法都是要以朕为尊的,对朕来说,并没有哪一样是铁定非要如此这般不可,那朕为什么不顺从本心给小桂子一人开个特例,将他安稳地留在身边,从此后常伴君侧。 想到这里猛然站定,回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韦小宝,“小桂子,要是朕给你个恩典,就顺了你,你能拿什么来回报朕的这份心意?” 韦小宝在心里翻白眼,给自己情人一份应有的尊重竟然都能说成是‘给个恩典’! 小皇帝说话的技巧实在差极,不是过于粗俗就是过于自大!以后要好好帮他改正这一毛病才行,忍着嘴角的抽搐答道,“我能回报给陛下的就是我的一份真情,还有漠西准噶尔部的平定。” 康熙眼睛一亮,“你怎知朕要对噶尔丹用兵?” 韦小宝理所当然答道,“噶尔丹一直蠢蠢欲动,如今已经占领整个喀尔喀,陛下肯定不能听任他这样闹下去。我愿意带兵出征,为陛下平定准噶尔,把这当作我对陛下那份可贵情意的回报。” 康熙终于露出了见面后第一个笑容,“小桂子,朕知道你有本事,你愿意去,朕就放心了,不过还不急,此事要等等再说,朕其实也想去打这一仗,说不定到时候御驾亲征呢,到时我们一起去。” 韦小宝实在忍不住了,别开脸,冲着康熙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暗道那可麻烦了,又不是去玩,你跟着肯定会添乱。 很烦恼地发现,找个小皇帝这样的情人可比自己从前那些女人麻烦多了,也难对付多了,起码他的女人们绝对不敢把他出征的事儿当儿戏,闲着无聊就要求去打着玩!最重要的是——他要去了就得当统帅!这打仗可怎么打! 无奈之下暗自琢磨如果康熙要御驾亲征,那他到时是不是要装个病,别跟着难受。 忽然想起此来的主要目的,“陛下,我儿子呢?赶紧让常宁给我送回来,虽然说他是你的弟弟,但干了这种诱拐大臣家夫人和儿子的坏事,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哦,那你要怎么样?” “让他来给我赔罪,再把夫人和儿子一起原样送回我家里,虽说我不反对夫人另嫁,但常宁绝对不是个好人选,我不能同意,这件事你不能再偏袒他。” 此事的幕后主使肯定是小皇帝无疑,韦小宝因为不能向他发作,一口气憋在胸口十分不爽,便要找常宁算账。 康熙悠然道,“小桂子,你那有学问的属下可有告诉你西蜀宝光寺寺内题句的下半阙?” “嗯?后面还有?”虞师爷还真不曾讲过。 康熙点点头,“,后面一句是教人顺应自然,无为而治的,与你统领天地会的宗旨不符,也难怪他没有对你说起,不过朕觉得你此时正该借鉴一下。” “是什么?” “后面一句是‘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他,“小桂子啊,既然你前面劝了朕一次,朕也听了,那你不妨也大度点,你家公子朕明日就让常宁给你送回去,至于其它事情嘛——,就学了这下联吧。” 韦小宝,“………”心里郁闷,回头一定要记得好好敲打敲打虞师爷,让他晓得话说一半的危害!!! 康熙暂时占了上风,脸露微笑,心道虽说‘非法法也’,但也不能一直纵着你这样肆无忌惮!来日方长,等朕慢慢来给你立规矩,总要把你的野性板正过来才好。 韦小宝则是在十分的不满,暗道去他的‘不了了之’,看眼小皇帝笑微微的脸,心中又很是喜爱,不舍再和他多计较,心想小皇帝我不舍得,常宁却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好你个恭亲王,给老子等着!敢拐走我的女人和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 恭亲王常宁正在自家王府里感受那历来最难消受的美人恩。 忽然打个大喷嚏,疑惑揉揉鼻子,心道我没受风着凉吧。 苏荃轻轻握着他的手腕,笑语晏晏,“王爷,你家里的王妃出身尊贵,非我这等平民女子所能比,我原该让着她些。我定然年纪比她大,只要她称我声姐姐,我也就满意,不去和她多计较了。” 常宁手腕被捏得生疼,看着苏荃那千娇百媚的笑脸又十分沉醉,忍着痛不敢挣扎,苦笑道,“姐姐,我叫你姐姐还不成么,不过只能是私下里啊,当着外人你可得顾全我的颜面。” 苏荃娇柔一笑,“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乱闹,只要你家王妃能和我姐妹相称,以礼相待就行了。” 常宁为难,“这个……于理不合啊!哎呦呦!轻点,轻点,我手腕要断了。” 苏荃笑眯眯地松开,又轻抬柔荑,给他揉揉,“对不住啊,王爷说话小心,我不小心,劲儿用大了,这可真让人心疼,都青了。” 常宁不知怎地,最吃她这一套,心荡神驰,连疼都忘了,“没事。” 苏荃点头,“没事就好,那咱们就说定了,还有,我发现王爷的后院乱得很,我可不喜欢,过些日有空时我会管管,先和你说一声。” “唉,只要你能劝得福晋听你的话,我绝不多管!” 苏荃胸有成竹,心道建宁公主都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你的王妃总不会比她还蛮横凶狠吧,娇笑,“有王爷这句话就行了!” 常宁隐隐觉得日后要家无宁日了,只是美人当前,如玉生香比花解语,什么都被抛在了脑后,先享受了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