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山巅之碑 双翼大陆西部,西砂江之南是纵横交错、延绵万里的凌霄山脉,其中在曲鄂城南部有一座高达千仞,全由黑色岩石组成的巨大山峰,山峰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坚硬如铁的山体上却有许多或大或小的凹坑以及断面,这些凹坑的表面非常光滑,而断面的表面也极其平整,凡是有一定阅历的人,都会猜测这定然不是天然形成。 事实上,相传在三千多年前的一天,在这座山峰上曾发生过一次惨烈无比的战役,整座山峰受到无数斗气与魔法的洗礼,足足被削去了三分之一的高度,现在所见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凹坑与平整的断面就是由当时的战斗形成毛胚,再经数千年的雨打风吹打磨而成。三千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一方是人类光明皇阿瑟斯所率领的由人类、精灵、德鲁伊、矮人等种族组成的联军,另一方是历史上最为凶残邪恶的死亡魔鬼所率领的死亡魔军,双方在这座山峰上浴血厮杀一个多月,尸体堆积得如同一座座山峰,鲜血汇聚如同一条条大河,最终在光明皇阿瑟斯英明的指挥下,各族联军大败死亡魔军,阿瑟斯也将强大的死亡魔鬼斩杀于此,为大陆带来和平,也建立起辉煌的光明帝国。 此战作为一段永恒的传说为人类世世代代所赞扬与传颂,不论王侯将相、老弱妇孺,任何一个人类自懂事起都会知道这个口口相传的古老传说,因为此战结束了死亡魔鬼对双翼大陆无穷无尽的黑暗统治,也为历经数十年的“斩邪战争”这段历史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自此以后,这座高大的山峰被命名为诛魔峰,山峰北面的城市也被命名为驱恶城,不过后来人们觉得驱恶城这个名字太过凶煞,所以将其改名为曲鄂城。 诛魔峰的峰顶,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是用黑色金刚岩掺杂着其他贵重金属铸成,即使经历了三千多年岁月的洗礼,至今也仍然保存完好,只是在碑体上有数道被雷电劈中而形成的烧灼痕迹。金刚岩本就是水火不侵、异常坚韧,所以即使被雷电劈中过数次,碑体也丝毫无损,而且由于石碑的本身就是黑色,所以如果不仔细去看,这痕迹还真是难以察觉。 这块石碑是三千多年前那场大战之后由光明皇阿瑟斯所造,在石碑的上面自上而下篆刻着一系列的名字,第一个名字乃是于此地击破死亡魔军、诛杀死亡魔鬼,将人类等各族人民从血与火的泥沼中拯救出来的救世主:光明皇阿瑟斯;第二个名字是到达武者巅峰境界的一代强者:战神余天涯;第三个名字是改良农作物种植技术,为人类提供丰富粮食的农业之父:田枫;第四个是提出一系列经济理论、建立银行与信贷体制的经济大师:黛尔?阿金斯……高大的石碑上,总共雕刻着八十七个名字,这些人名各自在军事、政治、经济、工业等诸多方面都曾为整个人类世界做出了无与伦比的巨大贡献,是人类三千多年历史中最为杰出的人物。 人们相信,人在死亡之后灵魂会进入天空,而其中出类拔萃的灵魂则会变成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永远的照耀着双翼大陆,所以天上的星星通常被当作伟大的人类。乾为天,坤为地,乾坤二字代表着天地万物,所以这块记载着人类历史上最为杰出人物的石碑被称之为:星辰乾坤碑。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多少王朝兴亡更替,又有多少英雄升起陨落,但能够有资格在星辰乾坤碑上刻上名字的却只有区区八十七个,因此这座乌黑的石碑代表了整个人类最高的荣耀,能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便成了亿万人类毕生最大的梦想。但是,如果没有对整个人类世界做出特别杰出的贡献,纵使你有通天彻地之力,纵使你有经天纬地之才,纵使你是王侯将相不世英雄,那也只是痴心妄想。 曾有一个伟大的占星术师虹月说过一个预言,他说终有一天,当双翼大陆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与混乱,当异族入主大陆之时,这块石碑上将不再只有人类的名字。对于这个预言,绝大部分人类都嗤之以鼻,因为人类在双翼大陆上的统治固若金汤,其他智慧种族全都被赶到了自然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基本上再也无法对人类构成威胁。但也有少数的人类相信这个预言,他们之所以会相信,只是单纯地相信虹月这个伟大的占星术师,因为他所说的其他预言在历史上都一一应验了。至于这个最后也是最受争议的预言到底会不会应验,也许只有让岁月来解答。 星辰乾坤碑高大雄伟,八十七个名字才占据着上面一小半的面积,下面留来的大片的空白等待着新的名讳,也激励着一代代的人类为之奋斗。下一个刻在上面的名字,又会是谁呢? ------------ 第一章 异界来客 黑夜渐渐褪去,东方的天际浮现出一片鱼肚白。地面上,一座高达数千米的陡峭山峰拔地而起,如一把坚实的利剑直插云霄,其南面有一个大湖,如天空般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大半还是黑的,虽然瞧不真切,却也能透过夜色依稀看见高山和大湖之间巍然屹立着一座雄浑巨大的城池。这座城池依山傍水,厚重的城墙一直延伸到北面高山的半山腰,与陡峭的山峰连为一体,南面湖泊的水则被引导为城池的护城河,数十米宽的水流将城池除高山一侧的另外三面团团围住。陡峭的高山为倚靠、宽阔的护城河为屏障、加上那高大厚重的城墙,这座城池俨然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军事堡垒。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白,太阳虽然还没出来,却也照得大地一片明亮。仔细看去,竟然发现这座巨大的城池已是伤痕累累:西面的城墙破败不堪,好几处都已经完全倒塌,地上一片废墟。废墟之上数百个年轻汉子推着石头、担着沙石正在加固城墙,他们三五成群喊着口号干得热火朝天,但响亮的号子也掩饰不住忙活了整整一个通宵的众人脸上的疲惫。 青色的城墙上布满了火焰灼烧的痕迹和血液凝结成的黑褐色血垢。由精钢玄铁铸成的高大厚重的城门只剩下了一小半,这小半的边缘渐渐变薄且断裂处非常平滑,城门下的地面上有一大滩铁水凝结成的铁块,有经验的人看到这副景象就能猜得出这缺失的城门定是被非常高级的火系魔法所融化。地上的铁块里还包裹着数十具依稀可以辨认出来的人类骨骸,可以想象当这扇厚重的城门被火焰融化的那一刻,城门的两边还有无数的战士,一边用着各种攻城器械冲击着城门,另一边则奋力加固着城门,然后城门在强大的魔法之下突然之间化作一滩炽热无比的铁水,将两侧数十名战士当头浇下,数千度的高温瞬间将战士的盔甲、皮肤、肌肉融化,就连痛苦的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转瞬间就只剩下一堆枯骨。 城池西侧的护城河也已被各种杂物填满了,只剩下一层没不到膝盖的水流,尸体都已经全部被打捞走了,但从杂物之间的缝隙中还时不时溢出一缕缕刺眼的血红,如同轻柔的水草随着水流轻舞着曼妙的身躯。 “哒哒、哒哒……”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听声音是一匹马的蹄声,可这蹄声却轻重不一,节奏有点混乱。 “来者何人,下马报上姓名。”一声沉闷的吼声在城墙上响起,三面旗帜在城头迎风飘扬,正中间的旗帜上绘制着一个金色闪电,左边的旗帜上绘制着一把沾染着鲜血的长剑,而右边的旗帜上绘制着四个大字:卫西大军。 紧接着城墙上出现了上百把弓箭,锋利的箭头遥指马匹上之人。倒塌的城墙后面也出现了一排战士,一个个拿着巨盾和长戟严阵以待。原本干活的工人也躲在了战士的后面,好奇与紧张地朝外面张望着。 马匹在城门口数十米处停了下来,伏在马背上的战士艰难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黝黑却坚毅的脸庞,也露出了他身上的军装,那是卫西大军的军装。这个战士嘴角挂着一缕快要凝固的鲜血,双眉紧锁,表情充满了痛苦,但目光却坚定无比,仿佛有一件哪怕牺牲生命也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仰望着城墙上的三面旗帜,喉头艰难地抖动了两下,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大声喊道:“敌军来袭!”声音嘶哑粗犷,在这寂静的清晨无异于一把长剑出鞘时的摩擦声,惊心刺耳。 一句话说完之后,战士坚毅的目光虚弱起来,他满足地闭上了双眼,身体也摇摇晃晃有些不稳。终于,他的身子一歪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扑倒在地上。这时才发现原来他的后背上插了两杆箭枝,鲜血从伤口涓涓地流淌在地上。鲜血的红色在黑褐色的土壤上异常显眼,血红色在地上绕了一个大s一直向他来的方向延伸到远处,这个刺眼的s代表着一个英勇的战士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他的使命。 “呜――”浑厚的号角声从城池里传了出来,响彻天空。巨大的城池如同一头沉睡的雄狮瞬间苏醒了过来,人声沸腾、马嘶蹄响。 西边的山丘与天空连成一片,阳光还未照射过去,远远望去灰蒙蒙浑然一体,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忽然之间,西边的天际浮出一朵黑色的云朵,缓缓向东飘移过来。渐渐的,黑云的躯体越来越大,由北向南黑压压一大片,空中也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待黑色的云朵飘得近些,才发现这片延绵数里的黑色云彩竟是一个全由铁甲骑兵组成的方阵,高大雄壮的马身上披上了一层黑色的链甲,厚重的链甲如同一块锦布一直垂到地上,将马腿都包裹在里面,马上强壮的战士也被黑色的铁甲包裹全身,只留出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和微微喘息的嘴巴。远远望去,这漫山遍野将大地都覆盖了的铁甲骑兵该有多么庞大的数量啊! 城池里,一群士兵从兵营快速地赶到倒塌的城墙之后,士兵晚上睡觉都是衣不解甲、刀不离身,因此集合起来非常快速。 “列队!”披着白色披风身材高大的一个战士扯着喉咙大声喊道,他是重甲步兵营的副都统,他的顶头上司许都统在八天前已经殉国,现在他就是这个重甲步兵营的头领。 “第一大队,集合。” “第二大队,集合。” …… 大队长一个个高举手中的令旗指挥着士兵列队,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的声响之后安静了下来。数千人的重甲步兵排成了五个整齐有序的方阵,分别分布在五处倒塌的城墙之后。高大的城墙能够抵挡得住敌人最凶狠的冲击,但城墙倒塌的地方,就需要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筑起血与肉的城墙。 副都统紧紧抿着嘴巴,冷峻的目光扫视了面前的士兵,这些平均身高两米的大个子一个个站得笔直,神色凝重。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盔甲,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让原本就强壮无比的他们显得更加的壮硕,如同一个个钢铁巨人。每人身前立着一面一人高的巨大盾牌、右手握着十米长的长戟,密密麻麻的长戟笔直地插入天空,如同一片钢铁森林,杀气森然。 “第一大队,集合完毕。” “第二大队,集合完毕。” …… 副都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的这个重甲步兵营是全帝国最精锐的步兵军团,由开战之初的一万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剩下的这些战士都是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虽然他们心里都疑惑敌人为什么会现在来袭,虽然他们心里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没有一个人害怕,也没有一个人说出心中的疑惑,因为身为军人,他们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就是保卫国土,就是为帝国流尽他们的最后一滴热血。 副都统一个转身,盔甲发出铿锵之声,他的目光穿过倒塌的城墙,紧紧盯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攻城战骑兵原本是派不上什么用处的,可是现在城墙已经倒塌了五个大口子,就给骑兵的突击提供了便利。虽然城墙倒塌了几个地方,但由于有重甲步兵的坚守,骑兵的冲击还是会受到一定的局限,按照传统的打法,敌人应该是派步兵来进行肉搏,一寸一寸扩大优势。可现在他们派来的是铁甲骑兵,看来敌人是准备殊死一搏了。 副都统并不怕死,这一年来他亲眼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一个又一个战友在他身边倒下,一次又一次被温热略带腥味的鲜血溅满脸庞,他早就已经麻木了。可是他很疑惑,为什么敌人会来偷袭?难道大将军他……想到这里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意识到自己走神,副都统马上振奋起精神注视着敌人的动向。 铁甲骑兵已经进入到大型攻击器械的射程之内,城墙上发出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嗡嗡”声,每一声响过之后,便有一支十多米长精铁打造的穿甲弩破空射去。 即使铁甲骑兵连人带马都穿上了厚厚的盔甲,但在这凶悍的穿甲弩箭面前也犹如一片被飞刀刺中的蝉翼。一支射出去的穿甲弩能够连人带马射穿好几对,这才失去动力落在地上。被穿甲弩刺穿的一个骑士胸口露出了一个木桶大的血洞,他恐惧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片刻之后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紧接着被身后的马蹄蹋破了脑袋,鲜血与脑浆四散迸裂出来。 穿甲弩机由于造价昂贵,加上在数次大战中已经损坏了不少,所以数量并不多,再加上发射一根穿甲弩箭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对敌人的杀伤数量并不算太多,射入这潮水般的大军里面就连浪花都击不起一朵,但是巨石就不同了。 城墙上数十架投石机拼命地挥动着,每挥动一下,就有一颗巨大的岩石砸入洪水般的大军之中,有的骑兵直接被压成肉酱,有的骑兵被击得飞出数十米远,也有的骑兵止不住前冲之势迎头撞了上去,滚落在地的巨石就如同一块块突起礁石,虽然拦在了潮水的面前,但黑色的洪流依旧绕过礁石继续朝前涌去。 “架盾!”副都统大声喊道。 “杀!”他身后的数千重甲战士轰然大喝,然后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金属响声。 重甲战士将身前的一人高的巨盾架好,这些巨盾厚度足足有三寸来厚,全由精铁打造而成,重量有数百斤。盾牌的内侧有三个精铁打造的支撑架,将支撑架放下,斜插入土里让巨盾倾斜的竖起这才算是架好。 这样的巨盾是步兵所能携带的最大最厚防御力最好的盾牌,即使作为全帝国最精锐的步兵军团,要他们背着这样的巨盾进行急行军也是非常吃力的,但在城池里进行防守却是非常有效。 上千个巨盾紧紧地排成五个方阵,紧紧守护在每一处倒塌的城墙之后,远远望去,就如同一面面金属制成的镜子,折射出冰冷而深寒的光芒。 铁甲骑兵已经接近护城河了,骑兵们左手举起一面盾牌护住前胸,右手将骑士长枪抬起,摆出了冲刺的动作。他们手中的骑士长枪有六米长,右手握住靠后三分之一的位置,前面三分之二呈圆锥状,在长枪的最前端形成一个尖锐的枪锋,一直伸出马头。这么巨大的骑士长枪在战马的冲刺过程中有着非常恐怖的冲击力,聚上斗气之后就算是重甲步兵的巨盾都有可能被一击刺穿,只不过这种骑士长枪只能在高速冲锋时使用,在近身搏斗中由于长枪过于巨大,反而会成为骑兵的累赘。所以骑兵们的腰上都挂了一把大剑,进入肉搏战之后他们便会丢掉骑士长枪,抽出腰上的大剑来战斗。 “放箭!”一声爆喝声炸响之后,城墙上响起一阵让人牙根发酸的弓弦震动的轰鸣,无数箭枝夹着呼啸的破风声疾射而出,如倾盆大雨般倾泻在黑色的铁甲洪流之中。 大部分的箭枝都无法射穿铁甲骑兵厚重的盔甲和盾牌,在发出一阵金属的摩擦声之后弹落在地,但也有一小部分散发出白色斗气的箭枝,或者射中了盔甲薄弱部位的利箭能够插入铁甲骑兵的血肉之中。由于有盔甲的保护,这些中箭的骑士大部分都能忍住伤痛继续冲锋,只有一小部分受伤较重摔落马去。 还有不少的箭枝刺入了战马的盔甲之中,战马的忍耐力可没它们身上的战士那么好,许多战马吃痛发狂,将身上的骑士摔了下来。凡是落下马的战士转瞬间便被身后的洪流给无情吞没。 站在高空俯视下去,会看见这一轮箭雨下来,黑色洪流的前端掀起了一排不连续的小浪头,这些都是由骑兵落马所引起的。 “架戟!”副都统再一次大声喝道。 “杀!”雄浑巨大的呐喊再一次压住了万马齐奔的马蹄声。 每个巨盾的右面边缘都有个半圆形空隙,战士们半跪下来整齐地将手中十米长的长戟穿过这个小孔,戟身便架在巨盾上,然后将长戟的尾部斜插入土地,双手紧紧地握着长戟。长戟架在巨盾上便不需要消耗战士的体力,尾部斜插进土里,这样大地的支撑力才能抵挡住铁甲骑兵的冲击力,不然光靠肉体和斗气的力量是很难抵挡铁甲骑兵的强力冲锋。 之所以选用戟而不用矛或者枪,是因为一支戟共有三个利刃,能刺能劈,能够最大限度的增加攻击范围。数千支长戟斜斜地朝着城外,将城墙倒塌的空洞堵得严严实实,最前方的长戟已经伸出了城墙的外围。五个长戟与巨盾组成的钢铁方阵,上面折射着冰冷与深寒的光芒,散发出死亡与杀戮的恐怖气息。仿佛五头凶猛残暴的野兽,露出他们尖锐的利爪,正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铁甲骑兵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如雷声滚滚,震得人胸口沉闷,大地也都为之颤抖。 重甲战士整齐地半跪在巨盾之后,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戟,从头盔里露出一双双眼睛,在这些眼睛里看到的是誓不后退的坚毅神色。 副都统从容地走入队列,半蹲下来举起手中的长戟,嘴巴一张一合,低声唱了起来:“山峰下的城堡晨曦下的旗号,危机前的黎明吹响帝国的军号……” 紧接着其他重甲战士也低声唱了起来:“战士手中的刀,骑士手里的矛,法师挥舞着法杖捍卫帝国的荣耀……”浑厚有力的歌声在巨大的城堡上空飘荡,在万马奔腾的轰鸣声中回响。 铁甲骑兵已经冲到城墙下,冲在前排的是一个身穿土黄色盔甲的骑兵将领。他的盔甲与其他的骑兵有着明显的区别,以至于吸引了许多的箭枝,但这些呼啸而来的箭枝在他身前一尺的距离便被他的斗气给弹开了,这个将领冲在最前面却仍旧毫发无损,可见他的实力之高强。 只见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长刀上面还插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凛冽的寒风吹散了头颅上面的长发,露出了后面的脸孔。 副都统在看到那长刀上头颅的瞬间,心脏如同坠入了冰寒的深渊,浑身冰寒彻骨。 “杀!”那个骑兵将领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长刀朝前一指。 “杀!”身后的铁甲洪流齐声大吼,声音撼天动地,响彻云霄。 黑色的潮水自动汇聚成五股巨浪,迎面朝着那五处由无数戟刃组成的密林、巨盾架成的礁石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厮杀声、惨叫声、怒喝声、武器交击声…… 天空中忽然雷声滚滚、乌云密布,奇怪的是这片黑压压的乌云只局限在城堡的正上方,翻腾不已,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大手在超控着它。厚重浓密的黑云瞬间将旭日的光芒完全遮挡住,城堡里陷入一片漆黑,仿佛寂静的深夜,又仿佛世界的末日。 “魔法,是禁咒魔法,”城墙上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魔法师,启动防御罩。” …… 太阳终于出来了,耀眼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动物们纷纷走出洞穴开始觅食,森林里恢复了活力。 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北方远处的天空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隐隐还夹杂着刀剑的撞击声和嘶力的吼叫声。 “啪!”一个闪电从远处的乌云中射了过来,将一个大树劈成了两半,树干重重地砸在地上,燃起一团火焰。 空中诡异地一阵扭曲,凭空掉下来一团东西落在地上,然后天空又恢复了原样。 “你妹啊,痛死了!”半晌之后,一个声音从掉落在地上的那团东西里发出来。 一个小孩子的脑袋从一件相对来说巨大的怪异衣服里钻了出来,他揉了揉胀痛不已的脑袋,好一阵子之后才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这小男孩虽然长得可爱,但那双机灵的大眼睛才更加的醒目,仿佛迷雾之中的一掌明灯,让人看上一眼便无法忘记。 小男孩四下张望着,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哪里?真是奇了怪了。” 小孩揉了揉摔痛的屁股,然后站了起来。他轻咦了一声,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一白。他从怪异的衣服里一把钻了出来,露出白白胖胖的身子,然后反复看着自己的身体,脸色越来越差。 “我的上帝啊,我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小了?”小孩惊恐地大叫一声。 然后他发现在不远处有个小水塘,于是他一把将身上的大衣服丢掉,光着屁股跑到小水塘边上低头仔细端详着。 半晌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回我小时候了,就连我的小弟弟都……都……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小孩刺耳的喊叫划破宁静的森林,惊得小动物四散逃逸。 喊叫了半天之后,也许是累了,小孩终于停了下来,开始仔细打量着四周,他好奇地看着四周的树木、花草与动物,他对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惊奇。 “这些植物我怎么都没看到过,这难道不是华夏上国?我到底是在哪里?”小孩的喊叫又一次响起,这次没有那么的惊恐,而是显得非常的无辜与无助,“上帝啊,佛主啊,真主安拉,难道我时空穿梭来到了非洲?或者是穿越到了艾泽拉斯大陆?我可是马列主义唯物论的坚定信仰者,不要和我开玩笑。” 小男孩颓然地坐在地上,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努力回忆着自己所能记起的最后记忆。 他叫林旭,是华夏上国的一名公务员。最后的记忆是他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小镇,在坟前祭拜了父母,然后在一个矿工手里买了两个炸药包,接着闯进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的一个包厢。包厢里正进行着庆祝镇政府新办公大楼竣工的庆功宴,在座的是镇上所有的领导和相关的开发商。在包厢里,他见到了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人:几年前因为拆迁一事害死他父母的张镇长、公安局任局长和开发商刘董事长。然后他义无反顾地点燃了手中的两个炸药包,与他们同归于尽。 “难道说……难道我没有死,并且穿越了?”小男孩既诧异又惊喜地看看四周,突然间放声大笑,笑得仰面倒在了地上,“哈哈……哈哈哈……既报了父母大仇,自己还没死,真是过瘾!人生如此,不亦快哉!” 这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类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将成为一个改写双翼大陆历史的人物,改变数个智慧种族命运的人物。不过当他真正进入人们的视线之时,那已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不值得书写的小人物。 ------------ 第二章 六岁生日 阳光耀眼,湛蓝如水元素晶核般的天空中飘着寥寥几朵白云,偶尔几只赤尾鹰在天空中划过。 天空下是一个巨大的城市:雷霆城。作为雷霆帝国的首都,雷霆城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它坐落于帝国版图的西部,位于瑙岚河南岸,禾丰平原中心,瑙岚河是全国最大的河流,禾丰平原又是帝国的主要粮食产区,雷霆城自然是出名的鱼米之乡。 之所以将帝都定在这里,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防卫帝国的最大敌人:西北的谟沙罗帝国。本着皇室抗外敌的思想,帝国的开国皇帝将帝都定在了靠近西部国界的这个无险可守无险可依的禾丰平原上。经过帝国几百年的不断完善与加固,雷霆城自然也成为了一座庞大的军事要塞。曾有皇室成员放出大话,不依靠任何的外界支援,在敌军围城的情况下雷霆城也能坚守五年不被攻破。这句话可能有点夸大,不过由此可见雷霆城的防卫力量有多强。 雷霆城外西边的官道上,一匹骏马在没命的狂奔着,马背上一个身穿褐色皮甲的武士脸色十分凝重、眼睛里充满了焦急,他一个劲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皮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脆响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痛着更加卖力地往前狂奔。 雷霆城内西边的街道上,人们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诡异的没有一个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几个刚刚从屋里出来不知所以的人疑惑地看着大家,拉过一个路人交头接耳地问了一阵子,随即也加入到了人流之中。如果站在空中俯瞰下去,会发现四周街道上的人流如同漩涡里的水流,黑压压一片都朝着中心一个广场汇聚而去。 雷霆城内南边的一个巨大院落里,在一个小型演武场上,两个身影来回穿梭正在激烈的搏斗着。“激烈”这个词只是对于气喘吁吁的搏斗双方而已,因为即使在一般的武士眼中他们的身手实在也还太过稚嫩了些,不过对于只有几岁的小孩而言,这种身手也着实不错了。 其中身穿蓝色武士服的是一个小男孩,步伐稳健、动作沉稳有力,另一个穿着黄色武士服的是一个小女孩,步伐轻盈,向着小男孩一步步逼杀过来,或拳或掌逼得小男孩只有招架的份。突然小女孩弯身下蹲,一掌击在地面上,震起一阵灰尘。 小男孩被沙子迷住了眼睛,急忙后退几步,待到往前看时,却不见了小女孩的身影。小男孩赶忙抬头,只看见空中一个阳光映照下的黑影向他跃来,紧接着双眼就被火辣辣的阳光刺得留下了眼泪,只得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护在前方。小女孩携下落的冲劲,一掌击在小男孩用来防卫的手臂上,将小男孩击飞了一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哇――”小男孩的哭声顿时划破天际,就如同一个风刃射过一般的尖锐、高亢、刺耳,“不练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练了。” “少爷,你没事吧,我不该这么用力的。”黄衣小女孩急忙跑了过来,蹲在地上扶着小男孩,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焦急。 “唐卉儿,不要碰他!”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旁边想起。小女孩立刻吓得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 “王凌飞,站起来。”一个身穿蓝色皮甲的男子走进了演武场,威严的声音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来的。男子身高超过了一百九十公分,体格看起来非常结实并且匀称,那厚重的皮甲似乎也挡不住里面那副身躯所蕴藏的汹涌的力量,五官棱角分明,一寸长的短发笔挺地耸立着,额头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显得凶悍无比。 名叫王凌飞的小男孩偷偷看了一眼演武场旁边坐着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那是他的母亲,发现母亲平静地坐在那里,对自己的哭声无动于衷,只好止住了哭声乖乖的站了起来。王凌飞大约五六岁年龄,清澈的双眼中闪耀着天真无邪的光芒,稚气未脱的脸庞粉嘟嘟脆生生的,皮肤有着小孩那特有的如玉般的光滑,任何人见了都有种抱起他亲上一口的冲动。 男子严厉地批评道:“要是在战场,你早就死了,还有精力来哭吗?” 王凌飞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你今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不只是对战,就连练培元心经也是敷衍了事。要知道培元心经对于强健身体,打好基础是十分重要的,不管是你的生日还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培元心经都不能荒废。”男子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喝道,“知道了吗?” 王凌飞被吓得一个激灵,大喊着回答:“知道了。” 唐卉儿看起来比王凌飞要大上几岁,个头也要高上半个脑袋,五官长得很精致,特别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很是讨人喜欢,身材非常匀称,在武士服的包裹下隐约可见玲珑的曲线,长大后看来一定是个美人,只不过头上留了个侍女才会留的发髻,看样子似乎是个小丫鬟。 她见到男子骂得差不多了,小声地说道:“古侍卫长,时候已经不早了。今天是小少爷的六岁生日,要测试他的天赋属性,等下三皇子也会给少爷送来希拉之果。” 古侍卫长看了看天空,然后说道:“好了,今天解散。” 王凌飞一抹眼泪,欢呼一声朝着演武场旁边的母亲飞奔而去,一把扑进母亲的怀中:“母亲,我渴了。” “来,来,喝点水吧。”夫人用那玉脂般的手拿着水递给王凌飞,拍着他的后背关切地说道,“别急,小心别呛着了。” 夫人将近三十岁的年级看起来才二十出头,非常的年轻漂亮,柳眉杏眼、婀娜苗条,一身鹅黄色的修身长裙将她完美的曲线勾勒了出来,身上的饰物只有头发上的一根簪子而已,即使没有炫目的珠光宝气衬托,她那出众的气质与绝美的容貌也扑面而来。 “古叔叔,”王凌飞拉着古侍卫长的衣角,在非正式的场合,王凌飞一般还是叫他古叔叔的,“我什么时候可以测试天赋属性啊?” 古侍卫长虽然还抿着嘴巴板着脸孔,但已没有了刚才的威严,他摸着凌飞的头,说道:“这个要等到下午了,虽说测试很简单,但毕竟是你王凌飞的六岁生日,还要进行轩仁仪式,按照规矩是要过了正午才行的。”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是蛮荒时期,有一种强大的恶魔在双翼大陆上横行,以人类、德鲁伊、矮人、精灵等为食,所有的人类只要一谈起它就会面无血色、浑身发抖。它每到一个镇子,对,是镇子,因为那时候的人类还没有城市,整个镇子的人都跪在地上,提心吊胆地等着它挑选食物。恶魔慢悠悠地挑选着看起来可口的人,将他们吃进肚子,吃完了它便躺着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再飞向另一个镇子。只到它飞走了,跪在地上的人们才敢站起来看。所有的人类,所有的智慧种族都痛恨它,但它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没有人能够杀得了它。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叫做轩仁的人类,他领悟到了自然界元素的巨大威力,靠着元素之力一举杀死了恶魔,从此以后,人们便自由了,也开始掌握了元素的力量。人们为了纪念轩仁,将检验小孩元素属性的测试称之为轩仁仪式,并且轩仁仪式一般要小孩六岁生日那天下午才准确,当然,过了六岁的小孩都能准确的测试出来,但如果是六岁之前测试通常都不太准,而六岁生日的正午就是准确与否的分界线。 “凌飞啊,今天有摔疼没?”夫人温柔的问道。 “没有,卉儿姐姐其实没怎么用力的,我只是想早点做完早课,你知道等下起哥哥要来,哦,又忘记改口了,是三皇子要来。” 夫人看了看天空,“看这时辰,三皇子过阵子就该来了,卉儿,你带少爷下去梳洗一下吧。” “是,夫人。”唐卉儿恭敬地回答。唐卉儿是夫人收养的一名孤儿,夫人见她聪明伶俐便让她做了儿子的贴身丫鬟,并且也让她学习了些武技。 “洗澡去咯!”王凌飞大叫着转身跑去,他这个年龄,真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要他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是比较困难的。 “夫人,那我走了。”唐卉儿急忙追了上去。 由于王凌飞的父亲王啸在西北统兵与谟沙罗帝国开战,帝国处于多事之秋,所以王凌飞的生日并没有摆宴。虽说宴席是不会摆,但王凌飞毕竟也是王大将军的儿子,皇帝为了表示对王家的恩赐,会派三皇子送来希拉之果,其他一些高官贵族也会派人送些贺礼过来。 夫人端坐在狐皮大椅上,抬头看了看这个高大强壮的男子,静静说道:“古侍卫长。” “在。”古侍卫长对着夫人微微一笑,回答道。 “西北边老爷那里还没有消息过来,你怎么看?” “按照和谟沙罗帝国的约定,十天前大将军应该开始和他们的鲁道夫将军和四皇子谈判了,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这有点反常,一般情况下谈判两天就可以结束。而且雷霆城离前线并不是太远,快马加鞭消息应该到了。”古侍卫长略作思考,回答道。虽然他是王家的侍卫,但他曾经也是王啸手下的将领,所以他通常不叫老爷,习惯上仍是叫大将军。 夫人黛眉微皱,感叹道:“和谟沙罗帝国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一年多了,战士死伤无数,就连帝都雷霆城都陆续征召了好几万人上前线,真希望这战争快点打完啊!” 古侍卫长知道夫人其实是惦记一年多没见的夫君,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夫人略作思考了一下,又问道:“东边洛兰帝国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消息,有德雷将军镇守在那边,洛兰帝国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古侍卫长直接答道。 夫人抬头望着天空,黑珍珠般的瞳孔在刺眼的阳光下不由得缩小了一圈。如此纯净的天空,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但谁又能知道其中涌动着多少的暗流。 “真舒服啊。”王凌飞泡在浴池里开心地说道,虽然他的胸口以下全都浸泡在热水里,可清澈的水却遮挡不住他那赤裸的身体,他年级虽小,身体却因为长期练武非常结实、匀称。 这间浴室有上百平米,比一般人家的房间还要大,王凌飞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把它当游泳池来戏水。浴室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用红色的熔沉岩砌成,雕刻了精美的图案,因此整个浴室包裹在温暖的红色之中。 熔沉岩取自火山熔岩口,这种岩石能吸收空气中的热量,达到饱和之后又能将热量释放出来,所以具有极佳的保暖效果,用它砌成的浴室,即使外面冰天雪地,里面也照样温暖如春。当然了,由于采挖危险、运输太远、产量也很稀少,熔沉岩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享受得起。 “卉儿姐姐,你说我的天赋属性会是什么?”王凌飞兴奋地问站在一旁的唐卉儿。由于他年级还小,脑子里还没有男女之别,再加上唐卉儿已经伺候他很久了,所以虽然他现在浑身赤裸,但却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唐卉儿心里虽然有了男女性别的概念,可是她一直把王凌飞当成自己的主人和弟弟,加上她本身就是服侍王凌飞的丫鬟,面对他的赤身裸体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弯下腰,用手试着浴池里的水温,一边回答道:“可能是火属性,斗气一出就能把别人烧成灰烬,或者像我一样是水属性,拥有流水般诡异的步伐。” “哈!哼!”王凌飞在浴池里挥舞着拳头,击打在水里弄得水花四处飞溅,“看我斗气的厉害。” “呵呵,少爷,好了,水都弄到我身上了。”唐卉儿两手遮着脸庞说道。 “卉儿姐姐,你以前学过魔法的,你说是魔法厉害还是斗气厉害?” “各有特点吧,魔法的威力要大些,但是魔法师体质孱弱,而武士的身体比魔法师要强很多,而且魔法学起来很难,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学了两年才能放出最低阶的魔法。”想起了自己的家,唐卉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以后我要母亲让你学魔法吧,你的魔法天赋比斗气天赋要好些,不学魔法太浪费了。”王凌飞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说道。 “不,不用了。学魔法要很多的钱的,而且学习魔法经常要冥想,就没有时间照顾少爷你了。”唐卉儿急忙说道。 “这样啊。”王凌飞思索着,“那你还是不要学魔法了,我还是喜欢卉儿姐姐你陪着我,等我长大了我还要娶你做老婆。” 唐卉儿双颊浮出一抹绯红,“少爷,你还小可不要乱说,不然让古侍卫长听见了可是会要责罚你的。” 一听到古侍卫长,王凌飞立刻吐了吐舌头,不禁问道:“对了,娶老婆是干什么啊?田阿姨每次碰到我都这么笑话我。” 唐卉儿听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气闷,白了他一眼说道:“嗯……明天你去问田阿姨吧。” 王凌飞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也不在乎,他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但这兴趣来得快走得也快,通常没有长性,他挥了挥手说:“好了,卉儿姐姐,你也出了一身汗了,你去梳洗一下吧。” “好,我先下去了。”卉儿离开了房间,把身后的房门轻轻地关上。房间里又传来“哈,哼”以及拍击水面的声音。 一匹高大的骏马冲进了雷霆城的西大门,马上身穿褐色皮甲的武士风尘仆仆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驱赶着门口拥挤的人流,焦急地大声喝道:“让开,让开,紧急军情!” “起哥哥,你终于来了。”王凌飞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一阵狂奔跑到一个刚刚走进将军府大门的俊朗少年面前,两手在胸前交叉,行了一个抚胸礼:“王凌飞恭迎三皇子。” 三皇子大约十来岁,比王凌飞高了半个头,生得眉清目秀,柳叶眉、丹凤眼,嘴角挂着一丝笑容,身上一件淡黄色的袍子,绣着繁复漂亮的雷电模样花纹,代表着皇室拥有的雷电之神赐异能,也正是雷霆帝国名字的由来。 “凌飞,”三皇子哈哈一笑,凑到王凌飞耳朵边,故做神秘地问道:“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希拉之果,是希拉之果。”王凌飞雀跃地说道。 希拉之果是由希拉之树上结出的果实,具有能唤起人体神赐异能的神奇力量,由于它的珍贵与稀少,故而一直掌握在皇室的手中,只有皇亲国戚或者国家重臣才有资格得到皇帝的恩赐,也必须在六岁之后才能服用。 所谓的神赐异能是人类所能拥有的一种超出人类理解的异常强大的能力,这种能力异常地稀少,而且不同异能者拥有的能力往往不尽相同,因此人们认为这种强大而神秘的能力是属于神灵的,是神灵赐予人类的,故称之为神赐异能。 “哈哈,你都知道了。”一下被猜中,三皇子并没觉得难堪,他今天来的目的之一就是给王凌飞送来希拉之果,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凡是在帝国内拥有特定地位的高官的子女在六岁的时候都会得到皇帝陛下赐予的希拉之果。 三皇子笑嘻嘻地拿出一个乳白色精致的小瓷瓶,在王凌飞面前得意地晃了晃,说道,“那你再猜一猜,这里面有多少颗希拉之果?” 王凌飞虽然对希拉之果不是很了解,但听母亲说过知道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一般皇室一次是只会拿出一颗的。但聪明的他看到三皇子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于是兴奋地回答道:“两颗,里面有两颗!” 三皇子带着迷人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 “三颗,难道有三颗?”小小年纪的王凌飞在家里就相当于一个小皇帝,想要的东西绝大部分都能得到,他早就心痒难耐了,又被吊足了胃口,于是不耐烦地伸出双手想去抢那个小瓷瓶。 三皇子将手中的瓷瓶稍微抬高,正好放在王凌飞头顶够不着的地方,笑哈哈地逗弄着他:“你要能猜出来,这希拉之果才能给你。” “给我嘛,起哥哥,快给我嘛。”王凌飞抱着三皇子的身子撒娇道,他本就长得机灵可爱逗人喜欢,加上值得他撒娇的都是家里溺爱他的长辈,所以这一招当真是屡试不爽。 觉得逗王凌飞差不多够了,三皇子这才把小瓷瓶交到他白皙粉嫩的小手中,同时凑在耳边低声说道,“这里面有十颗希拉之果。” “十……”王凌飞一下子高兴地蹦了起来,立刻便被三皇子捂住了嘴巴。 “声音小点,我是乘父皇不注意偷偷拿出来这么多的,反正今年的希拉之果结得比较多,你可不要说出去。” 王凌飞猛地点头,心里盘算着这么多希拉之果怎么分,自己一颗,卉儿姐姐一定是要一颗的,厨房里的田阿姨做的香芋排骨很喜欢吃,也给她一颗,不过田阿姨那么大的年纪了,而且也没练过武,吃这个似乎没用…… “这可是很贵重的东西,你不要乱用,不过我猜你是会给唐卉儿吃的。”三皇子笑着说道,然后看了看旁边的唐卉儿,唐卉儿虽然一身普通的侍女服饰,但也掩饰不了其中散发出来的青春活力的气息。 三皇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赞叹,说道:“相信过不了几年,唐卉儿一定会长成一个落云美人的。” 几年之前蒙泰王国有一个名叫落云的公主,姿色倾国倾城,为了得到这个落云公主,达色拉王国竟然出兵攻打并且灭了蒙泰王国。因一个女人而导致国家的灭亡,这让落云公主名声大振,称得上是真正的倾国倾城,于是人们形容美女便用落云美人这个词语。 “三皇子,您说笑了。”唐卉儿含笑回答着,听到“落云美人”这个词,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痛苦。 “见过三皇子”夫人摇曳地缓缓走来,对三皇子行礼道。 “王夫人,”三皇子对夫人微微一笑,说道,“王家一门忠烈,王大将军现在统兵在外,不能回来参加凌飞的轩仁仪式,实在是可惜,父皇特命我带来了一些薄礼已成敬意,来人啊。”三皇子虽然年级不大,说起话来却大方得体,自有一股皇室的王者之风。 紧跟着鱼贯进来十几个侍卫,每人都抱着一个大箱子。大将军府的管家是个将近五十岁精明能干的老头,他指挥着侍卫将礼物抱了进去 “我代夫君和犬子谢过皇上的好意了。”夫人双手交叉在胸前,微微点头向着三皇子行礼,“凌飞,你也该谢谢皇上和三皇子”。 “哦。”王凌飞听了学着母亲也行了个抚胸礼。 “对了,我奉父皇之命带来了希拉之果,已经给凌飞了。” “在这里,”王凌飞蹦到夫人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瓷瓶,“母亲,这是起哥哥给我的希拉之果。” “不要到处蹦,都说过你多少次了,在外人特别是三皇子面前要稳重。”夫人慈爱地摸着王凌飞的头说,“你就把希拉之果收好了,按照规矩,是要等你举行轩仁仪式的时候才能服用的。” “好的,母亲。”王凌飞把瓷瓶塞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三皇子,请里面坐吧。”夫人侧身恭请道。 “王夫人,你忙你的去吧,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了,我和凌飞自己玩玩就可以了,不用你操心,呵呵。”三皇子微笑着说道,他和王凌飞年纪相似,很玩得来,因此他经常来府上做客,正因如此皇帝才让他代表皇室来送礼。 “好吧,你们随意吧,我就告退了。”夫人行了个礼,施施然地走了。 待夫人走远了,王凌飞拉着三皇子的衣服问:“起哥哥,我们今天去哪里玩?还去雷霆学院看别人比武吗?” “不,今天去刑场,今天刑场要处死一个死亡魔鬼,死亡魔鬼。”最后四个字三皇子特别强调着。 一听到死亡魔鬼,王凌飞立刻蹦了起来,“好,去看死亡魔鬼。” 看到王凌飞兴奋的样子,三皇子哈哈笑着,“那我们现在走吧,刑场离这里有段距离,正好可以在街上逛逛。 于是两人带着一批随从出了门,随从中自然有唐卉儿,其余的就是三皇子和王凌飞各自的护卫。 ------------ 第三章 死亡魔鬼 大将军府坐落在雷霆城的西北面,紧挨皇城,这里都是高官显贵的豪门大宅,因此道路很宽敞,路上的行人也非常的少。 三皇子和王凌飞一行人穿过了三条街道,来到了店铺林立的商业街,却意外的发现这条街的人流也是异常的稀少,宽敞的大街上稀稀拉拉只有几个人,店铺里的小二们一个个坐在店里无聊地打着瞌睡。 “起哥哥,今天怎么路上的行人这么少啊?”王凌飞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从皇宫出来直接就到了你府上,不知道商业街这么冷清。”三皇子苦笑着摇着头说道,然后他对旁边的一间店铺一指,“你去问问看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侍卫领命跑进了一个店铺,一会儿之后跑了出来。 侍卫恭敬地回答道:“启禀三皇子,店小二说今天刑场要烧死死亡魔鬼,所以大家都跑去刑场看行刑了,他们店子的老板也跑去看了,只剩下店小二一个人看店。” 三皇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快,快,我们快点走。” 于是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前走去。 “起哥哥,死亡魔鬼是什么样的?”王凌飞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道,他很好奇为什么死亡魔鬼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这个呀……”三皇子凝神思索着,“其实我也没见过。听说死亡魔鬼修习的不是普通的元素力量,而是死亡元素,死亡元素能给人带来各种负面效果,比如:衰弱、迟钝、腐蚀、瘟疫等等,这种人走到哪里就会给当地带来瘟疫,导致人类和其他生物大量的死亡,修习者本身也会因为死亡元素的侵蚀而变得虚弱、衰老,最后变成半人半鬼的样子,所以大家对于这种修习死亡元素的人称之为死亡魔鬼,你就知道这是有多可怕的了。正因如此,现在所有的人类国家都禁止修习死亡元素,只要抓到死亡魔鬼,都一律烧死。” 烧死在双翼大陆是最为残酷的刑罚,往往用于处死丧尽天良的罪犯,一个血肉之躯在烈火中活活的痛死,光是想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三皇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一种说法,说死亡魔鬼可以把人类和动物的尸体变成不死生物,供他们驱使。传说在黑暗时期,曾经有一个强大的死亡魔鬼操纵了一支数量庞大的死亡大军,妄图消灭双翼大陆上所有的生物让整个大陆变成死亡之地。当时精灵也好,矮人也好,哪怕就是强大的泰坦巨人都不敢与之交战,最后是光明皇阿瑟斯率领着人类大军与死亡大军进行了一场殊死决战,光明皇与斩邪四将军合力才将那个强大的死亡魔鬼给杀死,让双翼大陆躲过了一场浩劫。正是靠着这个功绩,阿瑟斯被人们尊称为光明皇。” 听完三皇子的解释,王凌飞略有失望,因为这个解释与传说早就是妇孺皆知的故事。王凌飞都已经听过好几遍了,但是每听一遍阿瑟斯的传说都会激起他对死亡魔鬼的痛恨与对光明皇阿瑟斯的景仰,这也许是每一个小孩的天性吧。每一个小孩都是崇拜英雄的一张白纸,拿支黑笔在上面画,那白纸便成为黑色;拿支红笔在上面画,纸便成为了红色,变成什么颜色不在于纸的本身,而在于外来的那支笔。其实不只是小孩,有时自认为有辨别能力的大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了。 “杀死死亡魔鬼,光明皇阿瑟斯万岁!”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在空中激荡。 王凌飞一行人离刑场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就听到人群发出的巨大的喊叫声。一眼望去,前面黑压压一大片人影,不但将宽广的广场挤了个水泄不通,甚至人数太多一直挤到了旁边的街道上。无数的男女老幼使劲地往前推搡拥挤着,哪怕你不想往前走,后面的人流也会裹挟着你往前涌去。人群里面还有很多小摊贩挎着篮子乘机做生意,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人群的周围还站着不少身穿墨绿色制服、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些是治安部派来维持秩序的卫兵,不过卫兵的人数明显少了,只能站在人群的四周摆摆样子。 “我的天啊,”王凌飞惊叹道,“怎么这么多人啊,比开仓发粮的时候还要拥挤。”在王凌飞印象中两年前雷霆帝国大饥荒,皇室在雷霆城东门开仓发粮时才看得到如此人山人海的景象。 “呵呵,这几千年来全人类对死亡魔鬼不断的进行剿杀,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说过有死亡魔鬼的出现了。”三皇子嘴角略微翘起,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死亡魔鬼可是只有在传说中才听说过,现实中可是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啊,就像神赐异能一样。” 王凌飞一行人的穿着打扮比普通人明显的要高贵不少,卫兵中一个头领看到了他们赶紧走了过来,当他看到三皇子之后略微一愣,急忙行礼:“参见三皇子。” 三皇子经常出席各种公共场合,在雷霆城稍微见过点世面的都是认识三皇子的,王凌飞由于太小,又很少外出,所以认识他的人倒是不多。 “这位是王大将军的二公子。”三皇子指着王凌飞向士兵说。 卫兵急忙又向王凌飞行礼,“见过王二公子。” 王凌飞虽然无官无职,也只是个屁大的小孩,但人家老爸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掌管着帝国近半数的兵马,所以这个有着小小官职的卫兵也不得不对王凌飞行礼。 三皇子略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今天是想来看看死亡魔鬼行刑的,没想到这么热闹,这里大概有多少人?” “启禀三皇子,”卫兵恭敬的说道,“目前围观的大概有三万多人,还有人陆续过来,人数也会继续增多。我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开始只派了两百人维持治安,现在正在增派人手。” “嗯。”三皇子说,“你派些人护送我们到贵宾席吧。” “是,请三皇子和王二公子稍等。”卫兵转身小跑去调集人手了。 只要有权利的存在,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体现特权阶级与众不同的方式,就连观看死刑也有为特权阶级准备的贵宾席。 一小队卫兵集结好了,他们挥舞手中的棍棒,驱赶着面前的人群,硬生生的在拥挤的人群中撕开一个缺口,引着三皇子和王凌飞众人前进。 被棍棒打在身上、被士兵强行推开的老百姓先是表现出愤怒的表情,当看到治安部的卫兵、身穿华贵衣服的三皇子和王凌飞,以及两人身后的一众护卫,老百姓们也值得忍气吞声乖乖地站到一旁,只是在他们经过之后低声骂上几句以解心头之恨。 骏马急速地奔驰着。 “吁――”身穿褐色皮甲的武士将手中的缰绳往后用力一拉,身下的骏马唏聿聿长嘶一声,马头一仰,一对前蹄离地而起,原地转了个九十度,硬生生地止住了前冲之势,稳稳停在了皇宫大门之前。 褐甲武士轻巧地一跃,稳稳地立在地上,也不管身后的骏马,拔腿就往皇宫里狂奔而去。 贵宾席其实是一幢两层高的小楼,一楼是贵族护卫用的,二楼才供贵族使用。二楼被隔成了五个房间,据说分成不同的房间是为了保护贵族的隐私。由于死刑这项“运动”的特殊性质,所以五个房间基本上是多余的,平时根本没有这么多高雅的贵族有兴趣来这里消遣。 当三皇子、王凌飞和唐卉儿三人登上二楼,发现五个房间全都坐满了人,有七家高官、贵族坐在里面,看样子死亡魔鬼对贵族也是有很大号召力的。听说三皇子来了,众人纷纷向三皇子行礼。 “微臣参见三皇子。”一个脸色苍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行礼道,他是帝国财政部的一名大臣。 “常爷爷,好久不见,上次父皇送给您的药吃得快差不多了吧,改日我叫下人再给您送些去,父皇一直夸您是我们帝国财政方面的顶梁柱,可担心您老的身体了。”三皇子关切地回答。 “参见三皇子,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殿下,真是开心啊,哈哈,”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对着三皇子献媚地笑着,他姓罗,虽没有官职,但是帝国最大的武器供应商之一,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和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拉关系。 三皇子打趣道:“罗先生,真是不管什么热闹的地方都能见到你的身影啊。” “三皇子您取笑了。”大胖子哈哈一笑,极其热情地邀请道,“要想见到三皇子可真是难得啊,不知道晚点殿下有空没,涩南街新开了个馆子,里面的菜十分有特色,今天小人做东,冒昧请三皇子和各位大人去尝尝。” “呵呵,今天就免了,我等下还要去王大将军府上的。”三皇子笑着回答。 …… 三皇子和众人亲热地打着招呼,他年纪虽不大,言谈举止却大方得体,自有一种皇家的气派。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王凌飞,经三皇子介绍之后众人也和他客套起来,不过王凌飞却不太习惯这种应酬。其中有个人让王凌飞印象深刻,是个被他称为齐叔叔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颀长,白净的面庞留着两撇胡须,让人看着大生好感。 齐叔叔慈爱地摸着王凌飞的脑袋,一个劲地笑着:“好,好,凌飞,以后有空多来我家玩一玩啊。” 王凌飞奇怪地点头应承着,邀请自己去他们家玩,看来这个齐叔叔和自己家关系应该不错,但为什么自己又没见过他? “嫣然,来,见见王哥哥。”奇叔叔将身后一个小女孩抱到面前,笑着说道。 小女孩和王凌飞差不多大,梳着两个小辫子,红扑扑的小脸蛋很是可爱,她羞涩地抱着父亲的腿,怯怯地打量着面前的王凌飞。 齐叔叔蹲在地上指着小女孩,对王凌飞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叫齐嫣然。” “你好。”王凌飞淡淡一笑,和小女孩打着招呼。 “你好。”齐嫣然害羞地回答着,两只手还是紧紧地抱着父亲。 “以后有空记得来我家玩啊,嫣然正好没有玩伴。”齐叔叔临走地时候还不忘叮嘱王凌飞。 走进了房间,王凌飞轻呼了一口气,终于应酬完了。这间房是一个贵族让给三皇子的,他自己挤到另一个房间去了。房间并不大,里面放着三张椅子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摆设了,桌子上就连点心都没有准备,与贵宾间这个名称可真不相符。不过仔细想一想,来看死刑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胃口。朝着死刑广场的那面墙上开了一个很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正好看清楚死刑台上的一举一动,又不会被下面的泥腿子老百姓看到,这种设计充分维护了贵族的神秘与高贵。 透过窗户,王凌飞看到偌大的广场正中间摆着一个死刑台,死刑台四周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将死刑台严严实实围了好几十层。 死刑台上面竖着一根黑漆漆的巨大铁柱,从上面垂下来几根铁链,铁柱下面放了一堆木头,这就执行死刑的地方。一个大活人被烈火活活烧死,所承受的剧痛会让一个人发疯发狂,所以只有用铁链绑在铁柱上才能控制住他的身体。 “卉儿姐姐,”王凌飞转头问着一旁的唐卉儿,“你们蒙泰王国也杀死亡魔鬼吗?” 唐卉儿想了想,回答道:“我们国家抓到死亡魔鬼也是要处死的,不过死亡魔鬼很少见,我是从没见过。” 三皇子在一旁说:“所有的人类国家对死亡魔鬼都是通缉的,至于矮人、精灵那些生物的国家就不知道了,毕竟人类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不过根据传说,当年矮人、德鲁伊、精灵和我们人类一样都是受到死亡魔鬼的压迫的,相信他们对死亡魔鬼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外面鼓噪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往外看去,只见一队士兵压着一个人走上了死刑台,死亡魔鬼终于出来了。 那人四方脸,一对粗大的眉毛,一双眼睛显得没有神采,却不像王凌飞以前见过的一些死刑犯眼神中的痛苦与绝望,相比而言眼前这人的眼神显得很平静。他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破烂的灰布长裤,浑身上下有着各种触目惊心地伤痕,满身的污渍和伤痕也掩盖不住他身上强健的肌肉。 王凌飞心里一惊,还有些失望,他原本是做好了准备见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亡魔鬼,却没想到却见到了这样一个正常的人。心里忍不住想着:“如果让他洗干净换上一套漂亮的衣服,应该也还好看吧。” “这个死亡魔鬼长得还挺不赖的,”三皇子似笑非笑地说,“比想象中的样子好多了。” 士兵把死亡魔鬼绑在了铁柱上,粗大的铁链在他身上绕了好几个圈,再将地上的木头堆拢在死亡魔鬼的脚下,这些木头都是在松油里浸泡过的,遇火即燃,而且能燃烧很久。 一切就绪之后,一个身穿黑白两色衣服、领子、衣袖和下摆处绣有金色雷电花纹的人走上了死刑台,人群随即发出一阵骚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神圣大主教?”三皇子眉毛一挑显得很诧异,带着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在打击邪恶异端这方面,雷电神教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王凌飞知道因为雷霆帝国的皇室拥有着雷电之神赐异能,所以信仰雷电之神的雷电神教便成了帝国的第一大教会,也是帝国的国教,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从父亲这些长辈口里,他也知道雷电神教并不直接受帝国统辖,而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与军事力量,与帝国皇室之间关系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只见神圣大主教意气风发地向人们说着什么,由于距离比较远,人群还有点吵闹,所以王凌飞能听个大概但不是很清楚。最开始是问候贵宾席的各位贵族,然后就是列举了死亡魔鬼一系列的罪行:杀了多少人引起了多少瘟疫等等,接着就是绝不允许这种邪恶异端为害人间,号召大家检举揭发,最后神圣大主教举起手中的魔法杖挥舞了一下,魔法杖上闪耀了一下金色亮光,天空中顿时划过两道刺眼的闪电,然后传来滚滚雷声。 刺眼的闪电仿佛是点燃炮竹的火星,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人们激动地大声喊叫:“杀死死亡魔鬼,光明皇阿瑟斯万岁!” “杀死死亡魔鬼,雷电之神万岁!” ……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把王凌飞脚下的楼房给掀飞了。 眼见下面群情激奋,王凌飞也觉得体内热血澎湃,但他却注意到绑在铁柱上的死亡魔鬼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在列举他的罪行时嘴角抽动了几下,那个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笑,对,竟然是在笑,而且是以一种不屑的神情在笑。 死刑台上一个士兵燃起了一个火把,然后把火把扔到死亡魔鬼脚下的木头上,浸过松油的木头立刻串起了一米多高的火焰,瞬间就将死亡魔鬼给吞噬了,人们的兴奋程度立刻燃到了最高点,仿佛是自己被烧了一样,一个个发疯似的喊着叫着。 “杀死死亡魔鬼!” “光明皇阿瑟斯万岁!” “雷电之神万岁!” 人们亢奋地喊叫着,似乎喊叫还不足以发泄心头的愤怒,人们还用力地在空中挥舞着手臂,一个个怒目圆睁、涨红着脸庞,似乎在场的每一个人与火焰里的死亡魔鬼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生噬其肉。 受到气氛的感染,王凌飞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忍不住低声呼道:“杀死死亡魔鬼!” “哈哈,”三皇子看着王凌飞的举动,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凌飞你真是太单纯可爱了,竟然像下面那些泥腿子一样喊口号。” “怎么这样不对吗?他们都这么喊啊?”听到三皇子笑话他,王凌飞的薄脸皮微微一红,辩解道。 三皇子止住了笑容,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诅咒死亡魔鬼?” “因为他是坏人啊,他杀了人,造成了瘟疫,所以他就该死。”这次轮到王凌飞笑了起来,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杀了人,造成了瘟疫?”三皇子继续问道。 “刚才雷电神教的神圣大主教说了,你没听见吗?” “神圣大主教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说不定人是这个神圣大主教杀的,瘟疫也是这个神圣大主教引起的?”三皇子戏谑地反问道。 “呃……”王凌飞顿时哑口无言,堂堂雷电神教的神圣大主教会撒谎吗?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想过,他才六岁而已,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了。 “对于这个死亡魔鬼我私下里调查过,”三皇子警惕性地朝门口看了看,唐卉儿立刻知趣地告退出去了。 三皇子压低了声音郑重地说道,“其实这个死亡魔鬼并没有杀人也没有造成什么所谓的瘟疫。” “什么?”王凌飞失声问道,“那个神圣大主教为什么要诬蔑他?” “因为只有这么说才能堂堂正正地烧死他,死亡魔鬼如果不作恶的话,下面这么多观众会失望的。”三皇子轻蔑地看着下面那帮疯狂的人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他最开始是被治安部抓到的,治安部调查了他的生平,并没有查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但依照几千年来的传统,还是给死亡魔鬼判了个绞刑。然后雷电神教知道了这个事情,教皇亲自向父皇要人,教皇啊,那可是雷电神教的最高神职人员,父皇便把死亡魔鬼交给了雷电神教。接着过着一段时间,雷电神教宣布他罪大恶极,列举了十几条罪行,决定要烧死他,所以就我们才能在这里看戏。” 王凌飞一时呆了,难道他心目中代表正义的雷电神教竟然会陷害一个无辜的人吗?这与雷电神教一直标榜的行为完全不同!他下意识地接着问道:“那雷电神教为什么要烧死他?” “这个嘛……因为他修习了死亡功法,雷电神教的说烧死他能杀一儆百。”三皇子戏谑地说道。 “那就是的嘛,”王凌飞轻呼了一口气,随后狠狠地说,“谁叫他修习死亡功法,这人就该死。” 三皇子诧异地看着王凌飞,耐心地说道:“可是他并没有杀人也没有害人,就这样平白无故杀了他你不觉得可笑吗?” “有什么好可笑的,他修习了死亡功法,那么他就是邪恶的,邪恶的异端就要烧死。”王凌飞想当然的说,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六岁的小孩,脑子里将正义与邪恶分得清清楚楚,黑的永远就是黑的,白的永远就是白的。 三皇子叹了口气,说:“和你真是说不清,其实嘛,为什么不准人修习死亡功法,据我所知这个原因并没有人知道,只不过这是祖制定下的规矩……” “愚蠢的人类啊。”三皇子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从广场上传过来,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的进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就连贵宾楼里面的人们都听得很清楚。三皇子和王凌飞往窗户外面望去,发现疯狂的人们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王凌飞这才惊讶的发现正被火焰吞噬的死亡魔鬼的惨叫声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王凌飞他自己曾被火焰烫伤过,那种痛苦让他铭记于心,当时痛得他嚎嚎大哭,这被烈火活活烧死该有多么痛啊,王凌飞一想起就忍不住浑身颤栗。 “愚蠢的人类啊,”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想起,“你们被愚昧所蒙蔽。” 人们同时转头,因为他们诧异地发现这个声音是来自于火焰中的那个死亡魔鬼,并且那声音的低沉与沙哑应该是正忍受着极度痛苦的他避免自己不惨叫出来所造成的。 “你们不敢面对历史,宁愿让愚昧无知蒙蔽人们的……心灵,抛弃祖先……留给我们的财富,总有一天会……”声音在后面极度地震颤着,显示着他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烧死死亡魔鬼!”不知谁在喊了一声,人们顿时清醒了过来,对啊,他是罪大恶极的异端,怎么能听他鼓噪?人们一下子群情激奋,“烧死死亡魔鬼!”的呐喊此起彼伏,将死亡魔鬼那虚弱的声音完全压盖住了。 人们再也没有听到死亡魔鬼的声音了,只有火焰燃烧在他身上“噼啪”的响声和空中飘着的一股烧焦的恶臭。 ------------ 第四章 匆忙离府 喧闹而拥挤的人群中,两个宫廷侍卫打扮的人奋力地扒开面前一个又一个欢呼雀跃的人,朝着贵宾楼走来。在他们后面不远处,也有两个人朝着同一方向在人群中艰难地前行,这是王凌飞家里的两个侍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个宫廷侍卫终于满头大汗地登上了贵宾楼,走到三皇子面前行过礼然后恭敬地说道:“三皇子,皇帝陛下请您回宫。” “啊?”三皇子诧异地问道,“父皇有说什么事吗?我等下还要去王大将军府上的,父皇应该知道。” “小人不知道有什么事,只知道皇上招您立刻回宫。”侍卫恭敬地说。 “那好吧。”三皇子转过头拍了拍王凌飞的肩膀说,“凌飞,那我先回趟宫了,下午再来找你。” “好的,起哥哥。”王凌飞起身恭送三皇子。 三皇子和两个宫廷侍卫刚刚离去,又走上来两个侍卫,这两个是王家的侍卫,王凌飞都认识的。 其中一个叫王武的侍卫恭敬的对王凌飞说:“少爷,夫人招您立刻回府。” “啊!”王凌飞好奇地问道,“武叔叔,母亲有说什么事吗?” “小人不知道,不过……西北前线那里回来人了,好像有大事发生了,具体情况小人不知道。” “走!”王凌飞一下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拔腿往外跑去,“一定是父亲打了大胜仗回来了。” “少爷,你慢点,别摔着了。”后面的唐卉儿提醒道。 王凌飞刚跑到家门口,就觉得不对劲了,大院子里停了四辆大马车,一群下人忙忙碌碌的,每个人都显出焦急与沉重的表情,气氛显得很沉重。 王凌飞穿过大院,在大厅里找到了母亲,母亲的气色明显不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着她生气了。 厅里除了夫人古侍卫长和管家,还站了一个人,一身的灰尘,头发比较乱,仔细一看,原来是奇叔叔。他叫王少奇,是父亲身边的侍卫,先前正随父亲在西北打战,武叔叔说的西北回来的人应该就是指他吧。 “母亲,是不是父亲打胜仗了,还有家里那些人在搬东西干什么?”王凌飞跑到夫人身边牵着夫人的衣角说。、 夫人将王凌飞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摸着他的脸,说:“凌飞啊,我们今天要出趟远门,你的轩仁仪式不能举行了,改天给你补回来吧。” “为什么?今天可是我的生日的。”感受着母亲玉脂般的肌肤,王凌飞嘟起小嘴不满地回答道。 “乖,凌飞听话啊,改天给你补回来。对了,三皇子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夫人诧异地看着门口。 “皇上把起哥哥召回宫了。” “皇上……”夫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古侍卫长焦急地说道,“古侍卫长!” “在!”古侍卫长回答。 “传令下去,所有的家族侍卫骑上马,拿上必要的装备,立刻启程。”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古侍卫长转身大步离开。 “管家。” “夫人,小的在。” 夫人走到王管家身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轻轻地说道:“管家,今天我们一走估计不会再回来了,晚上你就把帐房的钱给大家分了,大家都散了吧。” “夫人……”略微苍老的管家因太过激动,脸上的肉不住地抽动着,“难道……难道就真的没其他路可走了吗?” “唉!”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消息是不会错的,皇帝陛下的个性你也知道的,我们……不走不行啊。” “那……那我和下人在府里多留段时间,今天全都散了府里没有一个人的话,皇上那边会发觉的。”管家眼角湿润着,他在王家呆了一辈子,还想替王家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 “只要我们一动身皇上就会知道的,在这雷霆城是瞒不了他的,你们今晚就散了吧。”夫人落寞地挥了挥手,拉着王凌飞转身走了。 王凌飞从来没见到过母亲这个模样,虽然一肚子的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夫人马不停蹄的拉着王凌飞来到院子里,下人们都集中在院子东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院子中间除了开始见到的四辆马车之外,还有五十多匹高大的巨犀马,每匹巨犀马前面都站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家族侍卫,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散发出一阵无形的凛冽气势。方阵左边站着两个身穿魔法师长袍的中年男子,两人长得比较像,是两兄弟,他们是王家侍卫中的两名魔法师。 夫人环视一圈,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严肃地说道:“你们都是王家的家族侍卫,都是随着老爷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王家出现了危难,到了需要你们来捍卫的时刻,甚至需要用你们的鲜血与生命来捍卫,你们愿意吗?” “誓死捍卫!”五十多名家族侍卫轰然喊道,声音非常整齐一致。 “很好,不愧是老爷一手带出来的。”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两个丫鬟说,“你们上第三辆马车。” 这两个丫鬟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从小和夫人一起长大,所以感情很深。 夫人又走到两名魔法师面前,说道:“两位上第二辆马车吧。” “是,夫人。”两人点头答应之后朝马车走去。 “凌飞、卉儿我们上第一辆马车。”说完夫人领着两人走向第一辆马车。 管家一个箭步冲上来替夫人拉开车门,等三人都进去了再关上,眼中噙满泪水。 古侍卫长环视一圈,目光冷峻,大声说道:“上马,启程。” 五十多名侍卫同一时间以同一姿势跃上马背,自动分为左右两列拱卫着中间的四辆马车驶出了将军府大门。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马车与巨犀马在宽阔的大道上快速行进,路上行人看见了这雄壮的阵势纷纷靠边躲闪。侍卫们骑的都是巨犀马,这种马匹异常的高大强壮,马背部的高度通常超过两米,体重可以达到一吨,其头比普通马匹的头要短要宽,一对铜铃般的眼球散发出野性的彪悍,额头上有一大块角质化的皮肤,上面生长出两到五根坚硬的棕褐色犄角,这就是巨犀马在野外对付敌人的利器,整个脖子上都长满了鬃毛,这些如同雄狮般蓬松的鬃毛又粗又韧,可以缓冲老虎等野兽对其喉管的撕咬,是保命的重要防御措施。巨犀马壮如野牛,其速度在马匹中虽然不是最快,但它的耐力最好,能够承受的重量也最大,是各国军队中重甲骑兵的首选坐骑。当它披上厚重的盔甲,上面再坐上一名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总重量可以接近惊人的两吨。试想一下,在这样一群重甲铁骑的强力冲锋下,还有什么步兵方阵能抵抗得住?因此巨犀马在各国都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质限制其使用与买卖,也只有王凌飞父亲这样的大将军才能在自己府上配备。 马车内部很大也很舒适,底部有专门的防震结构,因此坐在上面感受不到丝毫地震动,座椅上面铺了层棕色的熊皮,柔软舒适,马车中间有个小巧精致地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点心与水果。 王凌飞抚摸着熊皮感受着特有的柔软触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柔软、温暖、舒适。他紧张地看着母亲,今天发生的这些事都超过了他的理解能力,可是看着母亲那严肃的样子,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一旁的唐卉儿虽然也有很多疑问,可聪明的她知道有些问题不是她该问的,而且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她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宁愿她自己是猜错了。 “夫人。”马车外面有人问道,是古侍卫长的声音。 夫人撩起马车上的布帘,看到了骑在巨犀马上的古侍卫长,古侍卫长身穿一身黑色的皮甲,背上背了一张乌黑发亮的钢弓和一壶有着黑色羽毛的箭,腰上悬着一把半人长的红色长刀,这身打扮让他显得更加神武。 “前面就是城门了,如果守卫阻拦我们出城怎么办?”古侍卫长低声问道。 “亮出我们的身份,他们没理由阻难我们的,”夫人蹙着黛眉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不识抬举,让他们知道点厉害,无论如何都必须出城。” “是。”古侍卫长平淡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凶狠的味道。 “站住,皇上刚刚下令,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准进出城门。”两个城门守卫手持长戟拦在队伍前。后面几个守卫正准备关上大门,看样子再来晚一步城门就全部关上了。 长长的队伍在城门口停了下来,雄壮的巨犀马排成整齐的两列拱卫着中间的马车,高头大马上的王家侍卫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个城门守卫。 城门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见状吓了一跳,乖乖,这阵势,马车虽够豪华,可雷霆城有钱的人多了,这没什么奇怪的。关键是那五十多匹巨犀马和上面的武士,就连拉马车的都是巨犀马,要知道巨犀马可是军队的专用战马,民间可是不准使用的。 目光在那五十多个侍卫身上扫过,军官心中一凛:这可是当年老子在前线看到那群敢死队时才看到过的气势,妈的,前面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菜鸟千万别说错话了,还把长戟举那么高,狗日的,自己想死也别拖累老子。 军官急忙跑到两个尽忠职守架着长戟的守卫面前,对着他们赶苍蝇似的挥着手:“去,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徐进,今天是你值班啊。”古侍卫长在马上问道。 名叫徐进的军官一抬头,这才看见了古侍卫长,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笑脸,献媚地说道:“原来是古侍卫长大人,我还觉得奇怪,谁有这么大的阵势,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啊?” 巨大的巨犀马加上古侍卫长那异常强壮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一般,相对而言,一旁的徐进就显得渺小多了。 古侍卫长露出了一丝不愉快的表情,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权力变得这么大了,还管到我的头上了。” 面对古侍卫长的责难,徐进丝毫不以为忤,仍旧笑道:“哪里哪里,大人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的事情我当然是管不着,不过皇上刚刚下令,全城戒严,不许进也不许出,所以……” “马车上是王大将军的夫人和二公子,大将军夫人要回家省亲,你们快让开。”古侍卫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徐进心里一惊,古毅是大将军府上的侍卫长,阵势又这么大,看来里面的确是王大将军的夫人和二公子,他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备对于大将军而言就像一只蚂蚁一样,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前程命运。可皇上的命令他又不能不执行,如果擅自放他们离开,万一有人告他个玩忽职守,他同样也前程不保。 “原来是王大将军的夫人和二公子啊!失敬,失敬!”徐进心里紧张地想着对策,脸上仍旧堆起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赔笑道,“可是刚刚皇上下了命令,要关上雷霆城所有的城门,不许进也不许出,您知道,我们很难做的。” “你这大门不是还没关上吗,我们走了你再关那也不算违反命令。”古侍卫长瞪着眼睛看着徐进,额头上的刀疤反射着阳光显得格外刺眼。 “这个……”徐进在这个城门守备上混得也不容易,雷霆城的高官显贵多了去了,谁都得罪不起,他也是靠着自己的小心与精明才干了这么久,他为难地说道,“要不我马上派人请示下上头,您知道,这个责任我担当不起的。” 一股炙热的气流从古侍卫长身上喷出,不远处的几名守卫被这股热气刮得连退了好几步,鼻子里闻到一股焦枯的气味。 令那几名守卫奇怪的是徐进竟然被这阵热风刮得倒在了地上,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虽然徐进离那个刀疤脸比较近,可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啊。要知道上个月在城门口发现了三个通缉要犯,徐进只凭一人一刀将三人斩杀当场,那气势,啧啧。 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之后,徐进目光一下子停在了古侍卫长身上的那件皮甲之上。那件皮甲先前他没发现什么异样,可此时透过红色的斗气可见皮甲上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图案,精致且美丽。 “竟然是件魔法加持过的皮甲!”徐进还算见过点世面,立刻想到了出现眼前这图案的原因。徐进尖着眼睛仔细看着那件皮甲,发现这皮甲的质地和其他人皮甲的质地也明显不一样,更加致密更加平滑,可见这一定是由某种稀有的魔兽皮制作出来的,至于是什么魔兽的皮毛,以徐进的眼力就不得而知了。 古侍卫长见到徐进被他的斗气冲倒在地,顿时了然于心,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是个聪明的家伙,于是大声喝到:“我们走,谁敢阻拦就让谁好看,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直接告到王大将军那里,相信王大将军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侍卫们护卫着马车往门口冲去,正准备关城门的四个守卫询问着望向倒在地上的徐进,后者对他们微微摇了摇头,那四个守卫便乖乖地放他们出了城门。 当古侍卫长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出城时,徐进的眼光又停留在古侍卫长腰上的那把长刀上,那把刀子的刀柄也是罕见的红色。 “又是一把被魔法加持的武器。”徐进心里狠狠的骂道。要知道被魔法加持的武器和防具对于一名战士而言是多么的珍贵,它完全能增加战士在战场上生存的几率。 “头,你没事吧。”一个守卫扶起还躺在地上的徐进。 “没事。”徐进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骂道,“还看什么看,还不关城门。还有你们刚才看到了,是他们强行冲关的,我们阻挡不了,看见那马没有,那可是巨犀马,把我们举起来当肉盾也挡不住巨犀马的冲锋。你,写分报告如实上报,要客观实事,不能瞎编知道吗?”此刻的徐进与在古侍卫长面前的献媚表情判若两人。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写,王大将军,这可是得罪不了的大人物,这报告该怎么写呢,还是书读少了,妈的。”徐进满腹牢骚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马车驶出了城门,夫人轻呼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前一刻还正襟危坐的她,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地靠在熊皮椅子上。毕竟她只是个妇人家,在遭受了如此的惨变之后还要强做镇定地指挥大局,已经让她心力憔悴了,而且刚才要是真的闹将起来,这雷霆城里可是驻扎了不少兵马的。 ------------ 第五章 惊天巨变 已然进入夏天了,官道两旁绿树成荫,远处是一片翠绿的稻田,这是雷霆帝国的大粮仓:禾丰平原,帝国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粮食都出自这里,北边一条银白色的缎带蜿蜒而过,闪耀出粼粼波光,这是帝国的第一大河流:瑙岚河,为帝国提供了丰富的水产品以及方便快捷的河运。 王凌飞趴在马车的窗户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景色,但没过多久这千篇一律的景物便让他看腻了,王凌飞将窗户一关,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马车里夫人正闭着眼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唐卉儿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耳边只有车轮滚动的声响,这让活泼好动的王凌飞很是不习惯,他才六岁,正是光着脚丫子四处嬉戏的年纪,要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没点事干,还真是难为他了。 王凌飞仔细盯着疲惫的母亲,以他的年纪还猜不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似乎感觉到事情还是比较严重的,可他本来就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既然母亲不告诉他,他也懒得费神去问了,反正有母亲、卉儿姐姐和古叔叔在,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他操心。他注意到母亲刚才那严肃的神态荡然无存,似乎是自己可以撒娇的时候了。 王凌飞冲着唐卉儿挤了挤眼睛,再看向夫人,他想要唐卉儿先找夫人说话。 唐卉儿笑了笑,然后识趣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只有自己来了。王凌飞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我们要去哪里啊?” 夫人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听到。 见夫人没有责怪自己,王凌飞胆子大了起来,坐到夫人身边在她身上磨蹭着,“母亲,我的轩仁仪式什么时候举行,还有我的生日礼物,今天是我的六岁生日。” 夫人睁开了双眼,那双眸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道淡淡的血丝,她温柔地抚摸着王凌飞的头,然后从脖子上取出一个小巧的印章模样的东西,说:“这个就是你的生日礼物了。” 王凌飞一把抢到自己手里仔细看着,这个东西通体呈黑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圆柱体形状,上面还残留着夫人身上的一丝温暖。圆柱体顶端的圆面上刻着一把流淌着血液的长剑,造型虽简单,雕刻却很精致,这个图案王凌飞很熟悉,正是他王家的家徽:饮血长剑;圆柱体的侧面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凹槽,使得整个形体具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美感;另一个顶端则系着一条红色的绳子,这个绳子是用来挂在脖子上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王凌飞好奇问着母亲。 “这是我们王家的图腾徽章,一共有俩个,你父亲一个,我一个,本来要等你大哥和你长大了之后再给你做的,现在母亲就把它送给你吧。” 王凌飞拿着图腾徽章左看右看,除了做工精致以外,看不出有什么用处,于是问道:“这个有什么用?” “用处的话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来,我把它给你戴上。”说着夫人拿过图腾徽章挂在王凌飞的脖子上。 “母亲,”王凌飞扑在夫人怀里使劲的撒娇,“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夫人没有回答王凌飞的提问,而是岔开了话题:“今天三皇子不是给了你希拉之果吗,现在可以吃了。” “对啊!”王凌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希拉之果倒在手心上,一共有十颗绿莹莹绿豆大小的果实,仔细一看,翠绿的表皮散发着淡淡的绿色的萤光,漂亮极了。 “三皇子给了你这么多!”夫人稍微有点惊讶。 “不多啊,才十颗。”王凌飞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夫人笑了笑,然后耐心地解释着:“我来给你说说希拉之果的故事吧。传说中远古时期双翼大陆上只有太阳、岩石、飓风、没有任何生命,这样过了千万年,土地吸收了日月的精华,凝聚了元素之力,形成希拉和菲尔两个神灵,这两个神灵又活了上千年,吸收了各种元素的力量变得异常的强大,但是他们每天面对着枯燥的世界觉得太无聊了,他们虽然有着悠长的生命,可每天活得却是毫无生趣。” “于是两个神灵将自己的毛发变成了植物,将血液变成了河流,将肌肉变成了肥沃的土地,将内脏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动物,然而他们的骨骼太坚硬了,坚硬到就连两个神灵自己都无法将其变成其他的东西,只能任其散落在世界各地,希拉和菲尔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又过了千万年,这千万年间希拉和菲尔的骨骼持续地吸收着各种元素之力,终于变成了一种异常高大坚韧的树木,也就是希拉之树。再后来出现了人类,人类发现吃了希拉之树结的果实也就是希拉之果,有机会让自己拥有神赐异能,于是人们开始疯狂的抢夺,这样又过了几千年,绝大多数的希拉之树在人们无穷无尽的掠夺中慢慢的枯萎,变得非常稀少,现在我们雷霆帝国也只有一棵希拉之树,每十年才能结一次果,结出的果实也只有几十颗,你说这十颗算不算珍贵?” 王凌飞听地入神了,他很喜欢听神话传奇故事,确切的说只要是故事他都喜欢听,过了半晌才问道:“希拉之果原来这么的珍贵,那该怎么吃啊?” 夫人莞尔一笑,回答:“很简单,直接倒进口里吞下去就可以了。” 于是王凌飞迫不及待的将一颗希拉之果塞进了嘴巴,一口吞了下去,然后专心地感觉着体内变化,过了好一会,才泄气地说道:“没点反应啊,吃了就跟没吃一样。” 夫人看着儿子的表情,好笑地说道:“没反应是正常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拥有神赐异能?”王凌飞焦急地抓着夫人的手臂问着。 “呵呵,虽说吃了希拉之果能让人拥有神赐异能,但这也只是种可能,具体可能性有多大,没有人去统计过也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可能性非常小,上万个吃了希拉之果的人中可能才有一个。其实就是不吃希拉之果的人也有可能拥有神赐异能,只不过可能性更小些罢了。当然,这些都是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说法,说不定里面也有不对的地方。” “母亲你吃过没有?” “我吃过了,你父亲也吃过,可惜我们都得不到传说中的神赐异能。”夫人平静地说道,毕竟能够拥有神赐异能的人整个雷霆帝国都不到十人。 王凌飞一下子灰心了,连他父亲这样的强者都得不到,更别说他自己了,他眼珠子一转,又兴奋地说:“那我要是把这十粒希拉之果都吃掉,拥有神赐异能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些?” 夫人轻笑道:“没用的,这要是有用的话,皇上一次吃上几百颗希拉之果,那不就铁定能拥有神赐异能了?可是我们雷霆帝国的皇室能够拥有雷电之神赐异能的历史上才那么寥寥几人而已,也正是靠着这几个人奠定了雷霆帝国的根基。” 王凌飞失望地瘫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瓶子有种又爱又恨的感觉,他拿出一粒交给唐卉儿:“卉儿姐姐,你也吃一颗吧。” 唐卉儿高兴地接伸手去接,可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缩了回来,她弱弱地说道:“这个果实太贵重了,少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没关系的,”夫人将唐卉儿的举动看在眼中,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丫鬟身份而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大礼,于是劝道,“希拉之果虽说贵重,可吃了它而能获得神赐异能的万中无一,真要说起来,它其实并没什么的用处,只不过是皇室赐给高官大臣的子女作为一种恩赐的惯例。既然凌飞给你一颗,你就吃了吧,如果真能获得神赐异能,那也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听到夫人这么说了,唐卉儿也不再客气,接过希拉之果放进了自己那樱桃小嘴里,然后闭目感觉着体内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我吃了也没什么感觉。” 夫人原本也没指望她真能获得神赐异能,所以也没说什么,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来,凌飞看看这个。” “咦,这是什么东西?”王凌飞又是一把抢到手上。 手上的东西有厚厚一叠,是由很多小薄片叠在一起,每个薄片都是透明水晶样的四方形。 “母亲,这是什么好玩意啊?” “你问问卉儿就知道了,她一定用过的。” 王凌飞凑到唐卉儿身边,“卉儿姐姐,你看看这是什么?” 唐卉儿看了看,说道:“这个应该是属性测试晶体,是用来测试你的天赋属性的。” “真的!那测试完我就可以练习斗气了。”王凌飞兴奋地蹦了起来,但是因为马车的高度不够高,他一头撞到了马车顶上。 夫人疼爱地摸着王凌飞的头,“傻小子,撞疼没有?” 王凌飞只顾着把玩着手中的属性测试晶体,似乎根本就没感觉自己撞到了顶篷上。 “本来是要给你举行轩仁仪式之后再测试你的天赋属性的,但事出突然,轩仁仪式估计也举行不了了,就直接测试你的天赋属性吧。”夫人说。 “怎么测,怎么测?”王凌飞嚷道。 夫人拿出薄薄一片属性测试晶体放到王凌飞手中,“只要这么小小的一片就够了,用不着那么多的。然后你闭上眼睛,感觉手上的属性测试晶体,把你的元素之力注入到晶体中,虽然你还没有学习过斗气与魔法,不过没关系,属性测试晶体会自动吸收你体内自身形成的元素之力。” 王凌飞端正地坐下,按照母亲说的闭上眼睛感受晶体。虽然四周都是漆黑的,但奇怪的是王凌飞慢慢的能感觉到手掌上有个淡淡的白色光芒,这个光芒似乎有种奇怪的吸引力,吸引着分散在体内的某种物质朝着光芒缓缓流动过去,吸收了这些物质之后那个光芒变得更加的耀眼了。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母亲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王凌飞睁开了眼睛,看到手中的属性测试晶体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很小的龙卷风,它发出细微的嘶嘶的风声不住旋转着,煞是有趣,它持续了十几秒之后才消失,那块属性测试晶体也随之碎裂成十几块。 “我是风属性,对吧,母亲?”王凌飞高兴地嚷道。 “是的,”母亲溺爱地摸着王凌飞的头,雪白的脸庞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测试可以从两方面来考查:一个是对元素的亲和力,也就是吸引力;另一个是元素的属性特效。一般风属性的人只会形成普通的风,你却能形成龙卷风,可见风能量是比较强的,说明你对风元素的亲和力很不错,属性测试晶体最后被风撕裂成了十几块,说明你的风属性斗气特效――物理切割能力很强,我的凌飞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厉害的武者。” “耶!”王凌飞高兴地又蹦了起来,然后又碰到了马车的顶篷,“哎呀,好疼啊。” “不要乱蹦。”夫人大声说。 王凌飞又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块属性测试晶体,闭上眼睛想再弄个龙卷风出来玩,可那个微弱的光芒一出现,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似乎全身的力量都被那个光芒给吸走了,然后光芒一下子消失不见。王凌飞睁开眼睛,原来手中的属性测试晶体被母亲拿了过去。 “傻孩子,”夫人笑骂道,“你没练过斗气与魔法,体内的元素之力都是自然生成的,属性测试晶体吸收一次就会把你体内仅有的元素之力全部吸完,再试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哦,”王凌飞答道,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皮也觉得厚重无比,“母亲,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夫人回答道,当年她测试完天赋属性的时候也是疲惫得马上就睡着了的。 王凌飞于是躺在椅子上,将头枕在夫人的腿上,椅子虽然不长,但躺上王凌飞的身体还是够的,一会儿功夫他就睡着了。 夫人温柔地抚摸着王凌飞的脸庞,略带血丝的眼中溢出无限的疼爱。 沉默了许久之后,夫人低声说道:“卉儿。” “在,夫人。”坐在对面的唐卉儿提起精神回答道,看到夫人的表情,她似乎有种预感,预感接下来的对话会与以往不一样。 “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帝都雷霆城,而且走得如此的匆忙?” “卉儿不知道。” “你可猜到了什么?” 唐卉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卉儿猜到了一点,不知道对不对,觉得事情比较严重,所以卉儿不敢乱说。” “没事的,猜到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不会怪你的。” 唐卉儿思考了片刻才说道:“今天在大厅看到了奇叔叔,奇叔叔应该跟在老爷身边在西北打战,这时却莫名其妙地跑了回来,奇叔叔回来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老爷打了大胜仗,另一种就是老爷打了败仗,不然无缘无故奇叔叔是不会回来的。而且……”唐卉儿看了看夫人,见她仍旧凝视着自己,似乎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唐卉儿便鼓起勇气说道,“显然老爷没有打胜仗,打了胜仗大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分析得很好,还有了?”夫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然后夫人听见三皇子被皇上召回宫了就赶紧下令出城,更加证实了我的怀疑。”唐卉儿欲言又止,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怀疑的是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想到了什么都说出来,没关系的。” “是不是……打了败仗。不论哪个国家的法律,如果将领打了败仗,基本上是要被皇帝惩罚的,如果败得比较惨,家人甚至都会受到牵连,所以老爷如果真是打了败仗,那么一定是个大败仗,以至于皇上会迁怒于夫人和少爷。而三皇子被皇上急召回宫,那么是不是代表皇上想对我们动手了,因此夫人才这么急着走。这都是卉儿瞎猜的,老爷用兵如神,武艺又好,一定不会是这样的。”说道最后,唐卉儿赶紧改口。 几十匹巨犀马的蹄子践踏在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马车上铁条固定的木质轮子偶尔碾过一块石头,让车厢内的三人微微颠簸了一下,睡梦中的王凌飞挪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着美梦。 “你的分析很好,而且――”夫人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对。” “难道……” “十天前老爷和谟沙罗帝国的鲁道夫将军、四皇子谈判,原本是要签订停战协议,结果老爷中了他们的埋伏,不幸遇害。”夫人的双眼中似乎又多了几道血丝,还有一点晶莹的闪光。 “这……这是真的?要知道老爷的武艺是很强的。”唐卉儿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对于她来说,再痛苦再难以接受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 “消息应该不会错的,在谈判会上,老爷中了绿云沼泽的毒,不然就凭他们?”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她听逃回来的王少奇说,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率领着铁甲骑兵冲击帝国的西北堡垒,四皇子用战刀举着老爷的头颅在阵前挑衅,战士们见到大将军被杀,士气大减无心应战,原本就破败不已的堡垒瞬间便被谟沙罗帝国的铁甲骑兵冲破,西北几十万大军惨败。 唐卉儿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夫人,丧夫之痛可不是普通女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她看了看镇定中地夫人,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得知自己的丈夫遇害,没有任何人来安慰反而还需要打起精神安排一家子的退路,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啊!这让唐卉儿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 唐卉儿岔开了话题,问道:“绿云沼泽?卉儿没听说过,不知道是个地名还是个人名?” “是一个组织,双翼大陆上用毒最厉害的组织。” “难怪了,老爷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吧?”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绿云沼泽直接派人动的手,但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能让老爷中毒的毒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到的。” “那我们这次举家搬迁,皇上要是派兵追过来怎么办?”唐卉儿其实一直担心这个问题,这么多人马出了雷霆城,动静是不小的,皇帝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那要看皇上还有没有这个功夫了来管我们这孤儿寡母了。这次老爷被害,西北前线我军一败涂地,你知道,轻骑兵快马加鞭的话八九天就能到帝都雷霆城,皇上的精力应该忙着备战吧。”夫人笑着回答,但那笑真比哭还难看。 “难道……难道帝国的西北军团已经全线溃败了?”唐卉儿虽然猜到打了个大败仗,可她万万没想到几十万的西北军团竟然已经挡不住谟沙罗帝国的军队了。 “兵败如山倒啊!”夫人叹了口气,她知道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已经突破了西部军团的防线,正朝着雷霆城挺进。 “那夫人准备去哪?应该是赶往帝国东部的哲码城吧?” “是的,这个不难猜到,我父亲是甘蓝郡郡守,在甘蓝郡特别是哲码城还是有点势力的,以现在帝国在情况,皇上必须要集全国之力来对付谟沙罗帝国,不会轻易引起帝国内部的动荡。只要到了那里,相信皇上想对我们孤儿寡母动手也会有所顾忌的。”夫人眼中透出一丝无奈。 唐卉儿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不再做声。 “这个事情凌飞还不知道,”夫人慈爱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儿子说,“我怕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毕竟还太小了点,而且他也从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是啊,少爷还只有六岁。”唐卉儿想起自己当年独自面对那无尽的黑暗与痛苦时也有八岁了。 “你来我们府上有一年多了吧?” “是的,一年两个月。” “这一年来我们王家对你怎么样?” 唐卉儿虽然人小,但饱受灾难又当了一年多的丫鬟,早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察言观色等这些低俗却实用的手段,于是赶紧回答:“老爷与夫人对卉儿恩重如山,不仅让卉儿衣食无忧,还教卉儿读书写字、学习武艺,老爷与夫人就是卉儿的再生父母。”唐卉儿不只是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虽然她名义上是大将军府里的一个丫鬟,可她实际上的生活比一般的丫鬟下人要好太多了,不仅是物质上面的,在府里她就俨然如小半个主人,地位也比一般的下人要高很多。 “我有两个儿子,但没有女儿,所以我一直都想生一个女儿,你在我们王家虽然是个丫鬟的身份,但地位却比那些下人高多了。当然了,我不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又非亲非故的,说出来你也不会信,但至少是把你当半个女儿。”夫人缓缓说道,唐卉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长得乖巧,能识文断字又有礼数,夫人从心里还是比较喜欢的,这几句话倒也不假。 唐卉儿默默地听着,脸上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也没有激动澎湃的感受,只是耐心地等待夫人接下来的话,她知道刚才这些话都只是铺垫,重要的才是下面的。作为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在其他同龄小孩吃着零食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已经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其心智也许比不少成年人都要成熟。 “王凌飞的哥哥现在不在,我希望你能做个好姐姐,做个能好好照顾他的姐姐。”夫人静静地看着唐卉儿的表情,想从她那清澈明亮的眼中看出些许情绪的变动,可惜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夫人身居高位,不说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人,但阅人无数还是没错的,眼前这个小姑娘才区区十岁,但给人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与稳重,所以夫人才产生了让她照顾王凌飞的想法。 “我也是一直把少爷当成亲弟弟照顾的。”唐卉儿如实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这次的变故会比目前的还要大,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夫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的照顾凌飞,就像对自己亲弟弟一般的照顾他。” 唐卉儿一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卉儿也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少爷。” 她的脸庞朝着地面,所以夫人看不到她此刻表情的变化,原本古井不波的漂亮脸蛋浮现出害怕与恐惧的表情,晶莹的双眸不停地闪动,似乎回忆起某段痛苦的回忆,心里在大声呐喊着:“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连累到他们,一定不会连累到他们的!” 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唐卉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她扶起来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吧。” 唐卉儿那白里透红的脸蛋朝夫人微微一笑,甜美可爱,哪里还有刚才那恐惧与痛苦的丝毫影子。 ------------ 第六章 雪上加霜 雷霆城正北面是皇帝居住的皇城,皇城的面积足足占据了整个雷霆城的五分之一,里面的建筑宏伟壮观、金碧辉煌。皇城东边的朝颜殿是皇帝与重要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此刻里面几人正在商量着什么,殿外一个身着蓝色侍卫服的皇家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刚进来的蓝衣侍卫单膝跪地,对着面前一个身穿黄色华服的老人恭敬地说道,“刚才东阳门守备来报,一个小时前王大将军夫人和二公子冲出城门,朝东边离去。” “什么?东阳门守备竟敢违令放他们出去?”皇上眉头一皱,大喝道。他大约五十来岁,两鬓有些斑白,但精神矍铄,言行举止之间散发着一股帝王的威仪。他身上黄色的衣服上绣着繁复的雷电花纹,代表着皇室拥有的雷电之神赐异能,但由于神赐异能的出现太过稀少,雷霆帝国皇室已经有上百年没有人拥有这传说中的能力了。 “启禀皇上,”蓝衣侍卫跪在地上双手举起一份奏折,回答道,“这是东阳门守备长徐进呈上的奏折,请皇上过目。” 皇帝气呼呼地一把夺过奏折,看了半天,递给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身材颀长,颇有股仙风道骨的风度,只是两只眯成缝般的眼睛闪着狡黠的精光,身穿紫色的文臣官服。他恭敬的接过奏折,仔细看了看,递给旁边一个中年汉子,说道:“皇上,王大将军夫人带了五十多名侍卫,还骑着巨犀马,东阳门的守备长要拦也是拦不住的。” 中年汉子粗眉大眼,颧骨突出,身穿黑色的武士官服,看了奏折之后,恭敬的对皇帝说道:“皇上,大将军府的侍卫长古毅可是大战师,而且大将军府侍卫中我记得还有两个魔法师的,他们不可能不在一起,我估计是坐在马车里,这样的阵容,区区一个守备长和三十几名士兵绝对拦不下的。如果真的发生的大冲突,末将认为反而影响不好。” “古毅?”皇帝略微思索了一下,好奇地问道,“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是五年前在乐西之战中大败谟沙罗帝国的那个将领?” “正是此人,乐西之战之古毅立下赫赫战功,本因提升嘉奖,但不知为何他突然辞去军职,在王大将军府上做了侍卫长。”中年汉子回答道。 皇帝叹了口气,坐在了那黄金打造的宝座上,扫了一眼眼前的几人,问道:“那诸位爱卿认为这王大将军的夫人和二儿子应该如何处置?” 身穿紫色官服的老人略微思索,回答道:“王大将军身负守卫帝国边疆之重担,却未能完成陛下的重托,四十万卫西大军大败,致使谟沙罗帝国攻入国界,让帝国遭受数百年来最大的危机,臣认为这王将军的夫人和二公子应该押回帝都依律严惩。” 皇帝微微点头,又询问地看着一旁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见状,恭敬地说道:“末将认为现在缉拿王将军的夫人和二公子稍有不妥。第一、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已经冲破卫西大军的防线,其前锋部队十天之内应该会攻到帝都雷霆城下,目前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收拢败退回的士兵,加紧备战。第二、我国主要的三大军团,卫西大军全线溃败,中央大军要拱卫帝都,卫东大军要防止洛兰帝国趁火打劫,其他各郡的部队只能勉强守城,完全没有和谟沙罗帝国的军队正面对抗的实力。而帝都又处于平原地带,适合骑兵大规模突击,也适合军队的快速调动,我怀疑谟沙罗帝国攻雷霆城不下,会转而攻击其他各郡,因此各郡也面临较大的压力。如果现在通缉王大将军的夫人和二公子,命令各郡加以追捕的话,以古毅大战师的级别,两个魔法师加上五十多人的精锐侍卫,各郡即使能够抓住他们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样无异于自耗实力,反而便宜了谟沙罗帝国。第三、王大将军在军中有着相当的威望,特别是统领卫西大军十来年,拥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力。卫西大军虽被击溃,但四十万大军不可能被全歼,相信这几天会有大量的卫西大军士兵退回帝都,人数至少有数万,这也是我们迎战谟沙罗帝国的一支力量。如果现在通缉王将军的遗孀和遗孤,我怕……怕会影响军心。” 皇帝揉了揉疼痛的额头,思考了片刻,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等击退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再做定论。下面我们继续刚才的军队调动问题。” …… 轩辕历3704年3月18日,鏖战一年多的谟沙罗帝国和雷霆帝国在切达镇举行和谈,期间雷霆帝国卫西大将军王啸先中剧毒,后被谟沙罗帝国四皇子和鲁道夫将军围攻,王大将军殊死搏斗,诛杀鲁道夫将军,击伤四皇子,终因力竭而亡。3月19日凌晨,谟沙罗帝国突袭雷霆帝国卫西大军,阵前四皇子刀挑王啸首级示众,卫西大军官兵大哗,士气骤跌,被雷霆帝国击溃。雷霆帝国趁胜追击一百多里,斩首二十余万,史称切达之变。称霸双翼大陆四百余年的雷霆帝国从此走上覆灭之路。 夜,静极了,玉盘似的满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将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月光下,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与天空中的月亮遥相呼应着,篝火的四周停着四辆马车和十几个大帐篷,时不时有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来回巡逻着,不远处的十几颗大树上拴着五十多匹高大强壮的巨犀马。这是逃亡中的王凌飞一行人在外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一个帐篷帘子被掀起,一个头上有块伤疤的黑脸大汉低着头走了出来,他四周看了看,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正在巡夜的侍卫听到从帐篷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心有灵犀地左右分开一段距离,右手握紧的刀柄,左手拇指轻轻地将刀从刀鞘中顶了出来,弓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前方,仿佛两头准备扑出猎食的猎豹。 当见到过来的是黑脸大汉,两人心里一松,武器悄无声息地入鞘,恭敬地喊道:“古侍卫长。” “嗯,”古侍卫长点了点头,问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没有。”其中一个侍卫回答道。 “你们什么时候轮的岗?” “我们俩一个小时之前轮的岗。” “我随便看看,你们继续吧,”古侍卫长摆摆手准备走,脚步还没迈出去,又转头问,“对了,夫人还在马车里吗?” 那名侍卫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回答道:“这个我们不知道,不过我们没看见过夫人出来。” “好吧,没事了。”古侍卫长说完朝着马车走去。 今晚所有人都睡在帐篷里,只有夫人自己坚持要睡在马车里,要知道马车上的椅子睡个成年人的话还是稍显狭窄,睡上一晚任谁都不会舒服的。 走到夫人乘坐的那辆马车前,古侍卫长眉头一皱,他隐隐听见一阵女人的抽泣声从马车里传出来,毫无疑问,马车里那正在哭泣的人一定是夫人,古侍卫长立刻明白了夫人为什么要独自一人睡在马车里。今天上午得知自己夫君去世的消息,没有时间悲伤紧接着收拾细软,带着儿子走上了逃亡的生活,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与勇气啊!虽然夫人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实际上又有谁能比家破人亡的她更加痛苦更加需要别人的安慰与照顾?可她却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坚持了下来,坚持了一天的她也终于在这寂静无人的黑夜中释放着心中那刻骨的痛楚。 古侍卫长抬起手准备去敲马车的门,手在空中一下顿住了,身体就这样僵了几秒钟,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雅儿,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一定会守护在你身边的。”古侍卫长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黑暗的马车车厢里,夫人那模糊的身影正蜷缩在一起不住地抖动着,就像一只受惊过度地小猫,与白天那沉稳镇定的形象判若两人,伴随着身体的颤抖,一阵阵令人心酸的哭声飘荡出来。 夜幕下,一个白色的小帐篷里,王凌飞和唐卉儿躺在里面,他们身下垫着一张柔软舒适的兽皮,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绣着紫色花朵的黄色毯子,唐卉儿作为贴身服侍王凌飞的丫鬟,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睡在一起是没什么关系的,更何况王凌飞才六岁。 王凌飞是嗜睡的年纪,他早早的就睡着了,小小的脑袋有一半缩在毯子里,露在外面的淡淡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他呢喃的梦呓了几句,转了个身继续做着美梦。 睡在他身旁的唐卉儿却一双清澈的眸子睁得大大的,雪白的眼白在漆黑的帐篷里犹如两颗闪着荧光的珍珠,俊秀的俏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与害怕的神色,她的耳边浮现出一个刺耳的声音:“四魂……四魂之体……这个女娃儿是四魂之体……她会带来厄运……所有与她相熟的人都会被她害死的……” 锦鲤镇地处河东郡和齐楠郡交界处,之所以用锦鲤命名,是因为几十年前有一名农民自创了一套杂交鱼类的方法,在自家的鱼塘里培育出了一种颇具观赏价值的鱼类――锦鲤,由此也可看得出这个小镇是多么的可怜,几乎没出过什么叫得出名大人物只好用一种鱼来命名。小镇不大,只有上千户人家,客栈也就只有两家而已,这里虽不是交通要道,毕竟还是有一些往来于河东郡和齐楠郡的人不得不在锦鲤镇落脚,所以这两个客栈生意倒还可以。 这天傍晚,发财客栈里就迎来一批将近六十人的客人。 “这是什么菜啊,呸,太难吃了!”王凌飞把筷子往地上一扔,大声哭喊着,“母亲,我要吃香芋排骨,田阿姨做的香芋排骨。” 连续赶了近一个月的路,渡过了瑙岚河,翻过了古拉德山脉,穿过了东陵郡、周昌郡、粟滔郡、河东郡,王凌飞一行人这才来到锦鲤镇上,他们这近六十人将这发财客栈的大厅给挤满了。以他们尊贵的身份原本是不屑于坐在这条件简陋又没有丝毫隐私的大厅里,可惜这发财客栈的老板明显还没有发财,整个客栈连个包厢都没有,只好将就着这拥挤的大厅了。 为首这桌坐的是夫人、王凌飞、古侍卫长、王坚、王强两名魔法师、唐卉儿,还有夫人的两个丫鬟。 “凌飞,”夫人严厉地瞪着他,“你以为还是在家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都能吃为什么就你不能吃!” “我不管,我不管,天天都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我受不了了。”王凌飞嚎嚎大哭,两只小手在桌子上不住的拍打,震得碗里的菜都洒在了桌子上,古侍卫长等人看这情形也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王凌飞这一闹起来他们还真吃不了了。 夫人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儿子,一时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儿子的性子,真正犯起犟来十头牛都拉不回,而且这一个月来赶路确实吃得不好,这河东郡饭菜的风味与雷霆城的明显不一样,这里什么菜里都喜欢放糖,还是一把一把的放,吃一顿一整天嘴巴里都是甜味,相信不只是自己儿子,所有的人都甜腻得想吐了。 “凌飞啊,”夫人好声好气地说道,“再过十几天我们就能到哲码城了,到了外公家我们就天天吃好吃的,现在你先把这些吃了才有力气赶路。”夫人说着端了一碗饭过去。 “不吃、不吃、我就不吃。”王凌飞一手打翻了夫人手中的饭碗,大声叫道,弄得整个客栈的人都看着他这边。 发财客栈的老板在一旁急得直冒冷汗,看这群人的阵势就知道非富即贵,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消受得了的,刚在厨子做菜的时候他还特地吩咐厨子要尽心做,甚至有几个菜还是让自己老婆亲自下的厨,还将自己店里最好最甜的红糖全都放了进去,可这个小少爷还是要快要把桌子给掀翻了。 旁边几桌坐的侍卫虽然都面无表情,但有的心里在偷偷地笑着,有的心里在叹着气,他们这个小少爷什么都好,就是从小惯坏了,人才这么一丁点大就一肚子少爷脾气。 夫人看着被儿子打翻的碗,心里一下子憋了股气,她还从没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下不了台的。 “夫人,”唐卉儿机灵地站起身来说,“相信大家这阵子都吃得不习惯,也不能全怪少爷,不如我去厨房看看有些什么,我替大家炒几个菜吧,大家吃好点也才有力气赶路。” 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赞赏的对唐卉儿点了点头,唐卉儿便叫过老板一起去厨房了,夫人的两个丫鬟也跟过去帮忙了。 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停止在了客栈门口,一个侍卫喘着粗气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躬身对夫人说:“夫人,锦鲤镇东边十几里的地方,出现了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地涌向这里,我问过他们,他们是从齐楠郡过来的,说是东北洛兰帝国的军队打到齐楠郡了,他们逃难过来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夫人突然正色问道,她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名侍卫又重复了一遍。 古侍卫长一脸严肃地问道:“打到齐楠郡了,那甘蓝郡和沙西郡难道都陷落了?德雷将军被打败了吗?即使被打败了也不可能败得这么惨,十几天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洛兰帝国还没跟我们开战的,难道才短短十几天洛兰帝国就打垮了二十几万的卫东大军,并且攻下了两个郡?”古侍卫长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问出来,双眼放出的寒光在黝黑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属下问过那些逃难过来的百姓,大部分老百姓都不知道其他情况,但有个逃兵说……”那名侍卫压低声音答道,“说德雷将军叛变了,他的卫东大军不但没与洛兰帝国打一战,反而偷袭了甘蓝郡。” 整个客栈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得到人们沉重的喘息声,这个消息太惊世骇俗了,镇守帝国东部手握二十几万大军的德雷将军竟然会叛变,这实在是太挑战人们的想象力了。 古侍卫长焦急地站起身来,对夫人说:“夫人,我带几个人去看看,看有没有更可靠的消息。” 夫人点了点头,有古侍卫长亲自去打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古侍卫长叫上两个侍卫大步走了出去,跨上巨犀马扬起一阵灰尘朝着东边急速奔去。 王凌飞眨了眨眼睛,洛兰帝国?好像听说过,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印象。充满着好奇的他看到众人紧张不安的模样,知趣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没有问东问西。他的父亲经常教导他:大人有事情的时候,小孩子不要多嘴。 一个小时之后,在众人焦急的期盼中,古侍卫长几人终于回来了。 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水,古侍卫长焦急地说道:“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很快就会到锦鲤镇。我们找到了好几个士兵,还有一个大队长,证实德雷将军确实是叛变了。” 所有的人都围成一个圈听古侍卫长说着,人人面色沉重,除了王凌飞之外。王凌飞正大口嚼着唐卉儿几个刚刚做好的菜,这些菜的确挺合王凌飞的胃口。 “根据那个大队长的说法,5月5号,德雷叛变率军投降洛兰帝国,当时有几个统领起兵反抗德雷,但被早有准备的德雷全部杀害,德雷那一夜足足杀了四万将士,剩下的士兵都被他裹挟投靠了洛兰帝国。然后在7号夜里德雷分兵三路诱开了甘蓝郡的天河城、白莎城、黑田城的城门,占领了这三个城。10号夜里突袭甘蓝郡的郡都哲码城,德雷派去哲码城的的刺客趁乱刺杀了郡守罗大威,哲码城也陷落。”古侍卫长说到最后看了看夫人。 夫人的心里咯噔一下,如同掉到了冰窟一般浑身瞬间发冷,郡守罗大威遇刺!父亲死了吗?失声道:“那罗家了?我们罗家怎么样了?” 古侍卫长沉着头低声说道:“这个没有消息。”同时他心里暗暗祈求,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夫人痛苦的揉着头,几滴泪珠悄然滑入自己的手中,哲码城都陷落了,那么郡守所在的家族怎么能够幸免于难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投降做洛兰的走狗,要么全部被杀,与其做洛兰的走狗,似乎自己更乐意看到第二种情况,夫人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这么铁石心肠的人。 “是谁杀了外公?”王凌飞一嘴油光地突然嚷道,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客栈里显得十分刺耳,以至于所有人都朝他看去,“他们为什么要杀外公,我要替外公报仇。” 夫人突然之间扬起手臂。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脸颊传来一阵剧痛,半边脸立刻红了起来,王凌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给弄懵了,甚至于都忘记了哭。 唐卉儿赶紧过来一手捂着王凌飞红起来的半边脸,一手抱着他坐到后面。 王凌飞诧异地看着母亲,第一次发现母亲竟然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盯得自己浑身打颤,这还是自己那个母亲吗?母亲竟然打我了,母亲从来没打过我的! 唐卉儿给王凌飞揉着脸,温柔地哄着他:“少爷不哭啊,少爷已经是个坚强的武士,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哭了。” 唐卉儿对王凌飞的无理取闹没有一丝的不屑,反而有着深深的同情,他只是个小孩而已,才六岁的小孩而已,自己六岁的时候不也是屁颠屁颠地在母亲怀里撒娇,当自己八岁面对那突如其来的横祸之时不也是那么的手足无措。当想到自己六岁时,唐卉儿心里涌起一股甜蜜的温馨,而当想到八岁时,心里又掀起滔天的痛苦。当然没有人能从外表看出唐卉儿哪怕一丝的心理变化,她所经历的种种痛苦与磨难已经能让她很好的掩饰住心里所有的情绪变化。 夫人强忍住眼中的泪花,在这么多下人面前她必须要镇静,所有人都可以慌乱,但她不能。 “继续说吧。”夫人向古侍卫长挥了挥那微微颤抖的手。 古侍卫长眼中闪过一丝肯定与赞许的眼神,继续说道:“然后德雷的军队和洛兰帝国的军队汇合,向南进攻。由于其他的城市长期远离前线,城墙的防御工程和士兵的数量与质量都明显不足,加上德雷还携带了大量的攻城器械,所过之处没有哪个城池能坚守得住,再加上德雷在甘蓝郡和沙西郡素有威望,以至于有几个城池直接打开城门投降,现在甘蓝郡全郡和沙西郡大部分都已经陷落了。“ 古侍卫长停顿了一下,等众人消化了这些情况才继续说道:“现在德雷和洛兰帝国的军队已驻扎在齐楠郡的铁罗塔要塞东边,由于铁罗塔要塞是个半军事化的要塞,各种军事设施和士兵相对比较充足,加上德雷和洛兰帝国短时期内占领了两个郡共二十多个城市,也需要时间巩固当地的统治和筹措粮草供应,所以双方暂时在铁罗塔要塞僵持着。但如果帝国不立刻增兵的话,对面几十万的大军,相信铁罗塔要塞支持不了多久的。” 夫人揉了揉胀痛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东北洛兰帝国占领了两个郡,西北谟沙罗帝国也应该打到帝都雷霆城了,难道我们雷霆帝国真的不行了吗?雷电之神鸣天难道抛弃我们了吗?” 王凌飞弱弱地问道:“西北不是有父亲在……”王凌飞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唐卉儿捂住了,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王大将军遇害的消息,唯有王凌飞年纪太小,夫人一直没有告诉他,其他的人在王凌飞面前也都刻意地不提起此事。 “天色不早了,大家吃完饭就早点回房休息吧,天塌不下来的,我们雷霆帝国一定能够挺过这次劫难的。”夫人强行让自己镇定起来,如此说道,她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说完后夫人拖着沉重的身子向房间走去。 听到这个消息,家族侍卫们现在也都没有什么食欲了,但他们这些战士是要靠身体去打拼的,每天吃饭补充能量是他们在军队的纪律之一,所以每人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回各自的房间了。 得知了这么大一个噩耗,侍卫们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交头接耳,显示出了良好的纪律,这些在战场上尸山血海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早就将生死看淡了。 轩辕历3704年4月5号,谟沙罗帝国四十万大军包围雷霆帝国帝都雷霆城。4月15日,洛兰帝国三十万大军挺进雷霆帝国东北边界,与卫东大军对峙,卫东大将军德雷派兵前往帝都雷霆城求援,信使被谟沙罗军队截获。5月1日,德雷将军被年少时好友马习策反,投降洛兰帝国。5月5日德雷率兵叛变,献出卫东大营,斩杀不从者四万余人,5月7日德雷分兵三路占领天河城、白莎城、黑田城三城,史称德雷之变。 ------------ 第七章 逃亡之旅 天已经黑了,发财客栈里却仍旧是喧闹不已。从齐楠郡逃来的难民涌入了这个小小的镇子,镇子里仅有的两家客栈是容不下这么多的难民的,所以大部分的难民都在当地人家借住。不过镇上能给难民居住的屋子的条件多少还是赶不上客栈,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希望能在客栈住下,特别是一些有钱有势的人。 这不,发财客栈就来了一批人,为首的应该是个小贵族,他的几个仆人在楼下大吵大闹的,硬是要出钱把客栈里已经住下的客人赶走。 这是楼上角落里的一间客房,是这里所有的客房里最为清静的一间,门外,古侍卫长对着门内低声问道:“夫人,您叫我?” “你进来吧。”房里传来夫人的声音。 推开房门,古侍卫长走进了房间。 夫人坐在一张掉了不少漆的桌子后,被淡黄色衣服包裹的娇躯显得柔弱不堪,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刮倒,往日的容光焕发被满脸的疲惫所代替,桌上油灯中的火苗在空中不断摇曳着,映照出夫人双眼下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眼圈。 “坐下吧。”夫人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一张椅子,对古侍卫长说道。 坐在了夫人的对面,古侍卫长看着眼前这脆弱不堪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难得的温柔,轻声说道:“楼下来了个小贵族,所以吵得厉害了点,我已经吩咐几个人去打发他们了。” 夫人侧耳倾听,果然发现楼下吵杂的声音消失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弧形,是笑的举动,却从她的神色中看不出一丝笑的意味。 “不知今后夫人准备怎么办?”古侍卫长接着问道。 “我正是想来听听你的意见,我原本是准备去哲码城的,但现在……”夫人眼皮轻垂,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原本明亮的眼眸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玉脂般的脸庞如罩寒霜没有丝毫感情,她的喜怒哀乐已经被这一个多月辛苦的奔波和接二连三的噩耗给磨灭了。 古侍卫长看到夫人这个样子,心揪得一阵生痛,温柔地安慰道:“德雷的军队虽然攻占了哲码城,但在那兵荒马乱的时候要逃出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相信你的母亲和兄妹能够逃出来吧。” “唉,希望吧。不知道古叔叔和乐阿姨怎么样了?”夫人淡淡地说道,她对于家人能否逃出来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她的娘家是甘蓝郡的大贵族,不只父亲是整个甘蓝郡的郡守,几个亲哥哥也是哲码城的统兵将领,现在整个甘蓝郡失陷,他的几个亲哥哥只怕也…… “我父母住在山里,那里你也知道,是十分偏僻的,战争对他们的影响应该不是很大的,而且还有我弟弟在照顾他们。”想起自己的父母,古侍卫长心中涌出一股温暖。 “还是我们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啊,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与痛苦。”夫人怅然地说。 听到夫人的话,古侍卫长咧开嘴巴呵呵一笑,似乎令他想起了愉快的往事。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夫人问道:“你觉得这次帝国还有机会吗?” 古侍卫长想了想,回答道:“目前的形式是,一个月前西北谟沙罗帝国打败了卫西大军,现在应该攻到了帝都雷霆城了;而东北卫东大军叛变,与洛兰帝国的军队一起攻到了齐楠郡。这一年多来,我国与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大大小小打了上百战,士兵伤亡惨重,以至于这一年时间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战士,国内各个郡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了。在这种情况下,德雷和洛兰帝国的联军有五十万之众,又有德雷这样极具威望又知晓国内兵力分布的将领,估计只要几个月时间就能攻到帝都雷霆城。帝国的三大军团如今只剩下了中央大军的二十五万人,当然了,卫西大军不可能被全歼,估计逃到帝都的至少有五万以上,那么加起来也有三十几万人。这三十几万人面对五十万的谟沙罗帝国军队坚守帝都雷霆城还是够的,可是一旦德雷和洛兰帝国的五十万军队从东部杀过来,雷霆城恐怕……” “传承了四百多年的雷霆帝国真的就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灭亡了吗?雷电之神鸣天真的就抛弃我们了吗?”夫人不禁感叹道。 两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好了,”夫人揉了揉额头,打破了沉默,“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我的想法是去南边的罗门拉共和国。” 古侍卫长赞赏的点了点头,他很欣赏夫人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态,说道:“这个想法不错,只要我们隐姓埋名的话,谟沙罗帝国和洛兰帝国应该不会兴师动众到罗门拉共和国去抓我们这种小角色的。而且就算真的吞并了我们雷霆帝国,他们也需要花大把的时间来消化,不大可能去进攻罗门拉共和国。虽然罗门拉共和国军队只有区区几万,可是考虑到要面对迷雾山和天岚宗,哼哼!”古侍卫长轻笑了两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到了罗门拉共和国,我们还能见到天刃。”夫人难得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是啊,大公子也有快一年没见到了,不知道他在天岚麓学院魔法学习得怎么样了,真是令人期待啊!”古侍卫长接着说道。 “好吧,那我们明天就改道去罗门拉共和国吧。” “好。”古侍卫长点头说道。 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从焰黄色的火焰中散发出来,只照亮了灯下的桌子和桌子旁的两个人,屋子的一些角落仍旧隐藏在黑暗之中,使得这里的气氛略带诡异。 两人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夫人打破了宁静,“好吧,侍卫长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也好早些赶路。” 古侍卫长愣了愣,然后点头说道:“那我回房了。”说完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夫人也起身送他出去。 走到门口,古侍卫长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然后伸出粗糙的大手抓住了夫人白皙的小手,抓得紧紧的。 “古侍卫长,”夫人脸色一变,沉声道,“请你放尊重点。” “雅儿,”突入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古侍卫长此时显得有些激动,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我知道这阵子你辛苦了,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让我来和你一起分担这份痛苦吧,就像我们以前一样共同去面对。” 夫人猛地抽回了被握的手臂,脸若寒霜,严词说道:“天色晚了,古侍卫长请回吧。” “雅儿,我……”古侍卫长焦急地往前走一步继续说道,显得有些慌张。 “你该冷静下了。”夫人左手一挥,一道蓝芒闪过,古侍卫长全身上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头发胡须都被冻得坚硬了起来。 古侍卫长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然后冲夫人行了个礼,“是卑职唐突了。”紧接着他身上冒出一阵炽热的气流,将身上的薄冰溶解蒸发,连一点水渍都未留下,转身打开门默默离去。 “古大哥,”看着古侍卫长离去的身影,夫人的眼角闪过一抹晶莹,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第二天,太阳还没露出头,东方的天际发出一团红彤彤的光芒。 红光照耀下的是锦鲤镇,镇上房屋的墙角处已经睡满了人,这些都是昨天半夜才赶到锦鲤镇的。客栈、民居都已住不下人了,所以这些难民只有靠着房子的的墙角,一家子蜷缩在一起,在身上随便盖件大衣之类的东西就这么睡着了。毕竟现在是春末夏初,夜晚的冷风还是有点刺骨的,有面墙壁能够挡挡风还是好些。对于这些背井离乡之人,不管他们之前是否贫穷富贵,现在都只是难民而已。 两个身穿蓝色制服,腰上挂着大刀的武士从街道上缓缓走过,睡眼惺忪地提不起精神。 昨晚来了这么多难民之后,镇长急忙召集了全镇所有的守备武士,安排他们在街道上轮流值夜,毕竟这么多的难民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治安问题,现在就是他们两个在值班。 “太阳都快出来了,德志他们怎么还不来接班啊?”其中一个胖武士用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角上还挂着一颗眼屎,没好气地嘟嚷着。 “应该快来了吧,这大冷天的值夜可真难熬啊。”另一个瘦高武士缩了缩脖子拱起了肩膀,将嘴巴以下藏在了衣领里。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空中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墙角处不少正在熟睡的难民也都烦躁地换了个姿势,用手捂住了耳朵继续睡着。 “是谁这么大清早地吵人睡觉。”胖武士正好一肚子的闷气,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吓了一跳,不由得大声骂道。 两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朝着马蹄声传来的街道走去。马蹄声越来越大,两人刚刚转过一个街角,一阵冰寒刺骨的飓风刮得两人脸上一阵生疼,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队骑兵正好从他们面前奔过,高头大马疾驶而过,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骏马奔驰产生的冷风刮得两人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是哪个王八蛋敢在我们镇上……”这队骑兵刚刚擦肩而过,胖武士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破口就骂。 嘴里的话还没骂完,肩膀就被人用力一扯,小声提醒道:“不要吵,你不要命了。” 这句话是瘦武士说的,胖武士和他搭档这么多年,对他的声音还是十分熟悉,听到他这么提醒自己,马上止住了嘴巴。 胖武士这才擦干眼中的泪水仔细朝前看去,只见几十个骑兵拱卫着中间几辆马车正朝前奔去,队伍整齐有序。那些骑士胯下的骏马一匹匹异常的高大,马上的骑士身着统一的武士服,最后面一个骑兵转身回来看了胖武士一眼,那冰冷的双眼仿佛是魔鬼的凶睛,散发出死亡的恐惧,骇得胖武士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刚刚疾驰而去的正是王凌飞一行人,为了去罗门拉共和国,他们不得不掉头往南走。 按照斗气的实力,人类将战士划分为七个等级,第一级到第三级分别是初级、中级、高级战士,第四级和第五级分别是战师和大战师,第六级是战圣,最高级第七级是战神。其中,每个等级其中也是有细分的,一般可以分为一阶、二阶和三阶,数值越高也就代表实力越强大。当然,一场战斗并不只是依靠斗气的实力来取胜,还包括战术、技巧、经验、环境等诸多因素,不过其他因素难以估量,所以人们通常喜欢用可以量化的斗气等级来评价一个人的实力。 在人类世界中,战神已经有上千年未曾出现过了,所以目前最高级别的战士就是战圣,不过战圣也是非常稀少的,整个雷霆帝国才只有几个,王凌飞的父亲王啸就是其中一个。而大战师作为人类世界中仅次于战圣的存在,便是各国军队中的中间力量,这个级别在佣兵团或者冒险团队中也一定是威震一方的大头目。 古侍卫长的斗气等级属于二阶大战师,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是任何人都不愿意随便招惹的狠角色。而王家数十个侍卫都是在战场中浴血厮杀出来的,聚集在一起有种肃杀与血腥的无形气势,自然让人们一见到就远远的避开。 马车微微的颠簸着,坐在里面的夫人严肃地说道:“凌飞,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王凌飞揉着惺忪的睡眼,身体上下摇晃着,由于是两个郡的交界处,路不是很好,以至于王凌飞坐着装了防震装置的马车也有着轻轻的颠簸。 看到王凌飞还满不在意地表情,夫人不由得心里一阵悸痛,他还太小了,现在就要让他承受失去父亲的噩耗吗?原本心想只要到了哲码城,有了娘家人的照顾就可以好好把儿子带大,可如今哲码城都……夫人知道今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加的艰难,那么现在也必须让儿子知道这个噩耗了。 夫人闭上眼睛,鼓起勇气痛苦地说道:“你的父亲,他已经去世了。” 王凌飞一下子盯着母亲,流露出不相信的眼神,“母亲,你和我开玩笑的吧?” “我没有开玩笑,你的父亲确实是去世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要离开雷霆城。” “不,你骗我。”王凌飞大叫了起来,“你骗我,父亲的武技天下无敌,怎么会去世。”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夫人叫道。 “你骗我,你是个骗子。”王凌飞激动得两只手在空中不住的挥舞。 一旁的唐卉儿坐了过来安抚着王凌飞,“少爷,你不要激动,冷静一点。” “卉儿姐姐,”王凌飞眼中闪着泪光,“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面对着王凌飞咄咄逼人的目光,唐卉儿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说道:“这是真的,老爷确实……去世了。”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父亲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我父亲。”王凌飞甩开唐卉儿的手,一手推开马车的门,双脚一蹬,就跳出了奔驰中的马车。 夫人和唐卉儿同时往前扑去,两人伸出的手都抓了个空,“不!”夫人惊恐地喊道。 王凌飞一跳出马车,就感觉到了天上刺眼的阳光,紧接着就奇怪的发现阳光一瞬间又没了,眼睛下意识的往右边一看,骇然发现一匹巨犀马急速向自己撞来,自己正腾在空中无处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匹如蛮牛般庞大的巨犀马撞向自己,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石磨撞向一个小茶杯一般。尽管巨犀马上的那个侍卫拼命的向后拉扯着缰绳,也只能延迟两者相撞那么一秒钟而已。 “就下惨了。”王凌飞头脑里只来得及冒出这一个念头。 电光火石之际,忽然闪出一个红色的身影,将那匹撞向王凌飞的巨犀马一拳击得长嘶一声飞离了地面,另一只手一把抄起空中的王凌飞,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 王凌飞只觉得眼前一晃,身子一轻,空气忽然之间变得炙热了起来,那匹撞向自己的巨犀马不知怎么飞到了半空中。 救下王凌飞的正是古侍卫长,只见他浑身冒着一股炽热的红着气流,远远看去就像整个人浸在火焰里。 夫人急忙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王凌飞的脸上,打得王凌飞嘴巴都出血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夫人有点歇斯底里地喊着,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妹,如果再失去儿子…… 王凌飞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刚出的一身冷汗让他后背都湿透了。 “夫人,您不要生气了,可别气坏身子了,”唐卉儿在一旁小心地说着,“您看少爷不是有惊无险吗,真是多亏了古侍卫长。” 夫人控制了下情绪,转身对古侍卫长说:“刚才真是多亏你了。” “这是我应尽的本分。”古侍卫长淡淡地说道。 那匹倒在地上的巨犀马脖子已经完全扭断,硕大的马头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搭在脖子上,四条腿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也不动了,原本马上的那名侍卫在古侍卫长一拳击中马头的同时就跳了起来,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只不过以后就要和别人共骑一匹马了。 ------------ 第八章 初战告捷 几天之后,密林的边缘,茂密的枝叶就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将绝大部分的阳光都给遮住,只漏出一些星星点点的光亮照在地面上,外面艳阳高照树林里却如同傍晚时分。 在靠近这片密林的边缘部分隐藏着五十多个骑着巨犀马的武士和四辆马车,这正是从锦鲤镇掉头向罗门拉共和国逃难而去的王凌飞一行人。 “夫人,”巨犀马上的古侍卫长弯着腰对马车窗户里的夫人说道,“我们休息好了,可以动身了。” “启程吧,大家小心点。”夫人点头说道。 古侍卫长牵着缰绳让身下的巨犀马转了个圈,说道:“前方斥候两人,左方斥候两人,右方斥候两人。” 随着古侍卫长的声音,六人六马分别朝前、左、右驶去。 古侍卫长停了停等三队斥候人马走远了继续沉声道:“其他人提高警惕,走!”所有人马奔出密林朝着南方前进。 距卫西大军大败已经过去五十多天了,谟沙罗帝国的军队早已将雷霆帝国的帝都雷霆城团团围住,雷霆城摆出一副死守的阵势,可谟沙罗帝国却没有强攻,而是在重兵将雷霆城团团围住之后分兵绕过雷霆城进攻了帝国中部禾丰平原的其他城市。似乎谟沙罗帝国认为剿灭雷霆城的几十万大军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要花点时间而已,现在更要紧的事情是和东北过来的洛兰帝国抢占地盘,毕竟在双方还未开战的情况下,谁先占领的地盘自然就是谁的了。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雷霆帝国的灭亡只是迟早的事,三大军团去其二,面对左右两大帝国的夹击,雄踞双翼大陆四百多年的雷霆帝国已经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肥羊。 王凌飞一行人目前身处黑纳特郡境内,这是进入罗门拉共和国的必经之路,而黑纳特郡早已被谟沙罗帝国给占领了,所以古侍卫长只得选择的一条人不多的小路,希望能够避开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幸亏谟沙罗帝国的主力部队被牵制在雷霆城周围,进入中部的军队又急着攻占大城市,所以王凌飞一行人一连几天都没发现谟沙罗帝国士兵的影子,但即使在这种小路上也随处可见的难民时刻提醒着他们危机就在不远处。 自从上次王凌飞耍性子差点被巨犀马撞到之后就老实多了,不得不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得知父亲被害、外公被害甚至整个王家和母亲家罗家都凶多吉少之后,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了许多,原本活蹦乱跳的他不见了,每天都面无表情的,那双带着稚气的眼中透出森森寒气。 两旁的山峦渐渐陡峭,远处高大的山峰如同柱子般拔地而起,道路也变得狭窄而难走,这里偏僻得连难民都开始少见。不过两旁的山峦上草木茂盛,鲜花丛生,别有一番大自然的趣味,让神经一直紧绷的众人稍微放松了下来。 “报――”前方奔过来一匹巨犀马,巨犀马上的侍卫喘着粗气说:“前方三千米左右发现一队士兵,大约三十人,看衣服应该是谟沙罗帝国的军队,速度并不快,大约三十分钟会到这里。” 这种地方竟然碰到了谟沙罗帝国的军队,这让古侍卫长有点意外,他一脸严肃的问道:“他们是什么装备?” “有四五匹马,应该是乌锥马,轻骑没有铁甲,其他的都是步兵,穿的也只是皮甲。” “发现你们没有?” “没有,我是在前方的拐角处听见马蹄声,然后下马爬上山顶才发现的。” “前方是否有可供躲藏或者伏击之地?”古侍卫长心想能够躲开最好,不能躲开的话就只能全歼他们了,要是让他们跑回去一两个引来了大部队可就糟了。 “这里两面都是高山,只有中间一条路,没有能让我们这么多人躲起来的地方。但是前方三百米有个谷口,可以伏击。” “那就在谷口伏击他们,驾。”古侍卫长领头往前奔去,必须抢在敌人到来之前先埋伏好。 车厢里的王凌飞躺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睡得正香,两只小手却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迪曼的家在谟沙罗帝国的北部,家里很穷,穷得连儿女都快养不活了,于是父亲便把迪曼送进了军队,反正家里儿女多,就算迪曼战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还能拿一笔抚恤金;要是迪曼运气好立个什么军功回来,那他们一家子就扬眉吐气了。当然了,他的父亲是从没指望过他能立军功的,因为这个儿子神经有些问题。 说他神经有问题是有证据的,因为他什么都不喜欢,偏偏喜欢画画,每天做着白日梦要画这个要画那个。对一个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家庭来说,任何一个不把所有心思放在赚钱上面的成员都是不能容忍的,更何况画画需要买纸买笔买颜料,这都是需要用钱的。一个乡下穷小子竟然喜欢画画这种高雅的贵族运动,这使他成为了整个家庭的异类,也成了整个村的一个大笑话。 虽然所有的人都嘲笑他,包括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可迪曼自己却不在乎,他太喜欢画画了,拿着一只画笔用不同的颜色将他脑子里的画面涂在白纸上,光是想象这种感觉就让他兴奋不已。当然了,他也只能想象,因为画笔、颜料和纸张对于连饭都吃不起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于是他只能拿支树枝在泥土地上画画。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用柴刀在石壁上刻画,然后把不同的树叶、花朵捣碎做成染料,再上色。不过任何一个亲友看到了他的画之后都大笑不已,因为他的画实在是太怪异了。的确,用柴刀在石壁上刻出来的线条是没有什么柔和感的,都是僵硬而笔直的线条,的确是有些怪异。不过迪曼却丝毫也不在乎,乐此不疲, 后来迪曼当了兵,有了军饷便买了画笔、颜料和纸张,画过两次真正的画,这让他足足兴奋了好几天,画画的感觉正是太奇妙了!他只画了两次就再也舍不得用,虽然他的军饷还是有不少,但都要寄回家,谁叫他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等着他来养活! 迪曼的一个叫罗萨穆的战友看过他画的那仅有的两幅画,罗萨穆赞叹不已,他说迪曼的画已经有相当水准了,如果能画在他们家做的家具上,涂上了美丽花纹的家具一定会赚大把大把的银子。于是乎罗萨穆天天缠着迪曼,要他以后和他一起回家,罗萨穆负责做家具,迪曼负责在上面画画,赚的钱两人六四分。 画几幅画就能赚到钱吗?迪曼起先很怀疑,要知道在家乡邻居们一听说迪曼画画就会报以无情的嘲笑。但经过罗萨穆长期不懈的劝说,迪曼终于心动了,决定打完这场战就和罗萨穆一起退伍,然后跟他做家具去。 迪曼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一下子觉得自己整个心态都不一样了,就像漆黑的夜晚终于迎来了第一丝曙光。一个字都不认识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不用遭受别人的耻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满足自己的心愿,并且能靠画画帮助自己那一贫如洗的家庭。又能画画又能养家,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的事情,从那一刻起,他突然觉得活着还是挺好的。 还有件事情让迪曼觉得很自豪,虽然他不喜欢争强斗狠也不喜欢打仗,可是学习斗气武技却比别人学得都快,在军队里呆了几年,他的斗气武技在一般的士兵里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于是他慢慢成了一个老兵油子:打起仗来最勇猛的从来不是他,当别人立了战功当官了他还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兵;发现战场上不对劲跑得最快的往往却是他,占着一身不错的武技和对危险灵敏的嗅觉,他几年下来奇迹般的毫发无伤,并且还能游刃有余的帮帮罗萨穆,如果不是他的话,罗萨穆早就死过两回了。 占领雷霆帝国的黑纳特郡之后,他们小队的任务就是将德沙勒城的粮草送到附近几个城市,他们实际上就是押粮兵。迪曼很喜欢这个任务,因为这不用上前线和敌人你死我活,可他的战友们却很不开心,因为不打仗不杀人是永远立不了功升不了官了。迪曼觉得很奇怪,家乡最凶狠的野狼都不自相残杀,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杀人? 这天,迪曼所在的小队刚刚护送完一批粮草,正走在返回德沙勒城的路上。为了节约时间,小队长走了一条近路。这条路迪曼很不喜欢,因为这条路地处荒山野岭,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救兵都找不到一个。小队长却不管这么多,他只希望尽快回到城里去抱着香椿苑的虹姑娘。 “跟上,跟上。”小队长一鞭子抽了身下的乌锥马,然后对着后面的下属叫道。 由于是押送粮草,所以大部分士兵都没有坐骑,只有小队长和几个武技高强的士兵才骑了马,迪曼就是其中之一。 “老大,”迪曼硬着头皮对着前面的小队长叫道,“前面是个谷口,我们是不是应该注意点?” 迪曼望着两旁的大山,心里都绷得紧紧的,这可真是埋伏的好地方啊,特别是今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两旁直耸云霄的高山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山上那郁郁葱葱的树木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随时都会纵身扑下。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迪曼心里暗暗祈祷着。 “怕什么怕,雷霆帝国的兔崽子早就被吓得找不着北了,这条路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走。迪曼啊,按说你的武技比我的还强,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个小兵,就是因为你这胆子比香椿苑的姑娘还小。”小队长不屑地对迪曼说道。 听了小队长这番话,其他士兵哄然一笑,迪曼的胆小在他们部队可是出了名的,所以虽然他武技高强,士兵们倒是一点都不怕他,还经常和他开玩笑。 “上次我拉着迪曼去香椿苑,他死活不肯,说什么要留着钱寄给家里的弟弟妹妹,我看他是害怕,还没开苞的雏怕香椿苑的姑娘吃了他。”一个长脸的士兵提高了嗓门挖苦道。 其他人又是一阵哄笑,笑声在山谷回荡着。 迪曼无奈的苦笑着,在家乡邻居们笑他画画,在军队战友笑他省吃俭用、笑他胆小,似乎自己走到哪里都要被嘲笑。当兵的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谁也说不准哪天自己就身首异处,所以当兵的从来都是有钱就花完,先爽快一把再说。可他能吗?他不能,他家里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他这点军饷过日子,所以他有钱全都寄回了家,并且自己必须在战场上谨小慎微,争取能活得更久一些,这样才能持续不断地给家里寄钱。 一旁的罗萨穆骑着马靠近他身边,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笑了笑。 迪曼心中一暖,也报以一个微笑,唯一看得起他的就是罗萨穆了。他转念一想,打完战就能和罗萨穆一起去画画了,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浑身充满了气力。 “嗡、嗡。”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轻响传到耳朵里,迪曼在听到第一声时就机灵地往马下一滚,落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提醒队友,被一箭射中脸庞的小队长就从马上一头栽在了迪曼面前,迪曼原本的战马也一声长嘶,身中三箭倒在了地上。 古侍卫长一箭射死了敌人领头的小队长,将弓往地上一扔,抽出一把赤红色的战刀,怒吼一声一拍马屁股当先冲向敌人。身后五十来名侍卫驱马大喝着跟了上去。 古侍卫长手中的刀用赤火石掺杂在精钢里打造而成,最后由法阵师在上面加持了火系魔法,名叫赤火刀。这把刀不但不会像普通钢刀一样被古侍卫长的烈火斗气融化,还能对火属性的斗气起到一定的增幅效果,是一把价值不菲的魔法武器。 小队长突然被射死,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谟沙罗的军队顿时慌成一团,有的士兵大声发喊地向古侍卫长扑了过去,有的士兵犹豫不定,有的士兵不知所措。而迪曼则躲在自己战马的尸体之后,仔细观察着敌人的情况,能胜才战,不胜则逃,打仗需要拼命,但命,不是随便就用来拼掉的。 为了尽快解决战斗,古侍卫长将斗气提升,一股火红色的斗气将他整个身形全部包裹在内,宛如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焰,全身通红的古侍卫长加上额头上醒目的刀疤,凶悍可怖,如同凶神下凡。 对着前面的两个敌人,古侍卫长将刀凌空一斩,刀身的斗气在空中聚集成形,以赤火刀的轨迹形成一个月牙形状的斗气聚集体――战芒,向着前方飞射而去。 火红色的战芒绚烂夺目,炽热无比,快捷似电,如同切豆腐似的瞬间切断了两名敌人用来格挡的武器,再轻松的将两人的身体切成两半,攻势不减继续往前射去,又切断了两个敌人的武器,最后在两个谟沙罗士兵的护甲上溅起一阵火花,两个士兵往地上一倒再也起不来了。 眼见四名同伴瞬间被杀死,另外四个谟沙罗帝国士兵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怪叫着朝古侍卫长徒步冲了过来。步兵面对冲锋中的巨犀马是占不到一点优势的,这四个谟沙罗士兵的选择实在是太愚蠢了。 古侍卫长双腿夹紧马腹,身子向右侧探出,右手的赤火刀先是朝后蓄力,再借着马势用力往前横斩,“噗――”骏马奔驰过后,一个谟沙罗帝国士兵的胸口上多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另一个谟沙罗的士兵则被巨犀马直接撞飞,还有两个谟沙罗士兵的脚力根本比不上巨犀马,他们与古侍卫长还隔了半米的距离,后者就已经冲过去了,两人连古侍卫长的一点皮毛都没碰到。不过迎接他们的是古侍卫长身后五十多个骑兵的集体冲锋。 站在半山腰上的夫人微笑着,一切都在掌握中。第一轮弓箭射死了敌人七八人,趁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阵冲杀又杀了敌人近十人,转瞬之间就杀敌近一半,这场胜利看样子如探囊取物了。稍微让她有点担心的是能否全歼对方,不过这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自己这方还有魔法师。 “王坚、王强,放。”夫人冷峻地说道。 夫人身旁的两个魔法师将手中魔杖一挥,两团红色的光芒从魔杖上一闪而过,紧接着在敌人背后冒出了一排半圆形的火墙,将敌人的退路死死地给堵住了。 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立刻脸色一沉:“凌飞哪去了?” 一旁的唐卉儿四下张望着,失声道:“少爷刚刚还在一旁的,糟了。” 古侍卫长一骑当先,率领着骑兵从敌人的阵中碾过,将敌人原本就杂乱的阵形冲得支离破碎。骑兵的队伍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将敌军阵形当中切断,一直冲到敌人的身后、魔法师刚刚放出的火墙面前时。 古侍卫长掉转马头,率领着骑兵又重新冲向敌人阵地,同时大喝一声:“自由进攻。” 刚开始是集体冲锋,从敌人的阵形一端冲入另一端冲出,目的是冲破敌人的防线,冲乱敌人的阵形,现在敌人的阵形已经混乱,形成不了统一的抵抗,就该让骑兵们自由地去追杀猎物了,毕竟他们这次需要全歼敌人,一个不留。 迪曼凭借着自己不错的武技,轻易地躲过了刚才那波骑兵的冲锋。他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敌人,背上冒出了一阵冷汗,这群骑士的武技实在是太高了,特别是为首的那个有块刀疤的,竟然挥出了烈火战芒,用斗气聚形进行远距离攻击形成战芒,这可是需要高级战士级别的强者,但看他那斗气,似乎远不只是高级战士这种水平。 跑!迪曼用不着多想,丰富的经验让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迪曼找到一匹主人已被射死的战马,一跃而上,骑着战马逗了个圈子,小心地避过一个冲来的王家侍卫,准备找罗萨穆带着他一起跑。 突然面前一股热浪袭来,迪曼赶紧双腿夹紧马腹,用力地拉扯着缰绳不让战马失控,在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道火墙。他刚才只顾着躲避骑兵的攻击,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了一道火墙。 对方竟然有魔法师!迪曼心里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要知道在人类国度里魔法师可是相当稀少并且身份高贵的,不是世家大族可是养不起的。迪曼虽然不懂魔法,可在战场上也看到过火墙术这种战争中经常用到的法术,眼前这堵厚实的火墙明显比以前看到过的火墙都要厉害,那么对方要么不只有一个魔法师,要么这个魔法师的等阶比较高,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是他所能对付得了的。 又一个王家侍卫骑着巨犀马朝他冲了过来,侧身挥刀,标准的骑兵砍杀动作。 在刀就要砍中迪曼之时,迪曼身子往右一倒,跌落下去。但他并没有掉下马,而是靠着双腿的力量紧紧夹住了马腹,身子悬空挂在马侧。 迪曼乘机长刀一刺,刺入了那名王家侍卫的腹部。 由于那名侍卫正驾马前冲,所以并不需要迪曼手上用什么力,他的前冲力就将自己的整个右腹部在迪曼的刀上割了个对穿,然后一头歪倒摔在了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一下四周的王家侍卫都注意到了迪曼,开始朝他冲了过来。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迪曼一咬牙,弯腰侧身连挥了两刀,用刀背将地上两具战马的尸体击得飞起来,两腿一夹马腹跟在被击飞的战马尸体后面跑着。两具战马的尸体落地时恰好一前一后压在熊熊燃烧的火墙上面,在圆弧形的火墙上硬生生的压出了一个没有火的空隙,迪曼身下的战马纵身一跃穿过空隙。他刚刚越过火墙,火焰上面的两匹战马尸体就已被烧着,火焰又张牙舞爪地升起将那个空隙弥补。迪曼逃命的本事的确是非常高明,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 没跑几步,有所觉察的迪曼回头一看,只见空中两个冒着熊熊火焰的火球向自己飞来,魔法师的火球术! 迪曼掏出两把飞镖,将斗气聚在飞镖之内,“破!”大喊一声将飞镖掷向火球,紧接着两个火球“砰”的一声爆成无数细小的火花四散落下,绚丽极了。用斗气破魔法,这是无数次徘徊在生与死边缘的迪曼领悟到的秘诀。 炽热的火花落在迪曼头上将他的头发都点燃了,还有一些落在了他身下的乌锥马上,痛得战马一阵狂奔跑得更快了。 古侍卫长发现有人跑出了火墙,急忙骑着身下的巨犀马追去,只见其身上冒出一层火红色的斗气连人带马全都包裹了进去,一头冲进了火墙,然后毫发无伤的从火墙另一侧冲了出来。 古侍卫长身下的巨犀马体格高大强壮、冲击力强,是重装起兵的首选坐骑,可是速度却没对方的乌锥马快,特别是被火烧了屁股的乌锥马。眼看着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大了,古侍卫长聚起斗气,将刀用力往前一斩,烈焰喷涌,聚成新月,一道烈火斗气形成的战芒呼啸着朝着迪曼的后背急速击去。 一路狂奔的迪曼忽然听见背后一阵刺耳的破空声,转头一看吓得魂都没了,火红炽热的战芒如同一张催命符,骇得他四肢冰凉,战芒可不是火球术那么容易对付的。 来不及细想,右手拿起战刀灌注自己全身的斗气向着那火红色的战芒挥去。他自知不可能挡得住这战芒的一击,便将斗气转为吸力吸住火红色的战芒往旁一引,在他的这股吸力下,战芒竟然稍稍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恰好与迪曼擦肩而过。 还没来得及庆幸,迪曼右手传来一阵剧痛,转头一看,原来战芒虽然与自己擦身而过,却将自己握刀的右手齐肘斩断,鲜血顺着伤口不住的往下流着。 来不及伤心与包扎,迪曼夹紧马腹逃命要紧。 古侍卫长看着自己那记烈火战芒竟然没杀掉对方,惊讶之余又恼怒不已。他抬起赤火刀,准备再来一记烈火战芒,可前面的乌锥马拐过一个路口,连人带马都不见了踪影。 回头看到敌人都已被甩开了,迪曼心里松了口气。断臂的伤口让他疼得直冒冷汗,可这时他却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没了右手以后就不能再画画了!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自嘲的笑了笑,突然脸一绷,抬头一看,从一旁的山腰上跳出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看那身材似乎只是一个小孩子。然后那个小孩子向迪曼投出一把匕首,迪曼右手没了武器也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入自己身下的战马。 王凌飞得知有谟沙罗帝国的敌人,想到父亲就是被谟沙罗帝国杀害的,便自告奋勇要去杀敌。虽然他练过武技,可毕竟才六岁的年龄,个子还没到成年人的腰部,敌人随便一刀就有可能了结了他的性命,因此夫人也罢、古侍卫长也好都不准他去。 王凌飞是个很倔的孩子,而且每天都生活在大将军府里,难免有点坐井观天,自认为自己的武技还不错。最主要的是父亲与外公一家的死在他的心中烙上了深深的仇恨,他恨不得杀死所有谟沙罗帝国的人。于是他趁着别人都在注意着战场的变化,偷偷的爬上山用密集的树木做掩护朝战场摸去,想杀几个敌人替父亲报仇。 他在山上看见一个敌人骑着乌锥马冲出了火墙,灵机一动便抄近路去追那人。翻过了一座小山,正好赶上了逃跑中的敌人,便一跃而起向那人冲去。 要想从山腰直接跃到奔跑中的马背上,这需要相当的技术含量的。王凌飞这一跃的角度和速度就有所欠缺,眼见要和那个敌人错身而过,王凌飞右手一甩,将手中的匕首射了过去。相对于敌人的身体,他身下的战马的体积还是大了不少,便于瞄准,而且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王凌飞瞄准的就是敌人的坐骑。 “噗”匕首正好射中奔跑中的马腹。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将马背上的迪曼掀翻在地。 掉在地上的迪曼下意识的用两手去撑地,断臂上的伤口撑在地上痛得他一阵抽搐,原本能立刻站起来的他一时被剧痛弄得失去了力气,瘫倒在了地上。 王凌飞落地时顺势一滚卸去了冲力,正好停在距迪曼不远的地方,他两步并作一步冲到迪曼身边,拿起匕首狠狠地捅在迪曼的腹部,溅起的血花粘在了王凌飞那稚嫩的脸上。 “杀死你们这些混蛋,为父亲报仇!”王凌飞怒目圆睁,一刀又一刀刺向躺在地上的迪曼。 王凌飞年纪太小,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以前问古侍卫长杀人会不会很可怕,古侍卫长说任何人第一次杀人的话都会害怕,只要狠下心来将敌人当成自己的杀父仇人,第一刀刺了下去,后面就习惯了。于是王凌飞一边大喊着给自己鼓劲,一刀刀地刺向了敌人,他发现原来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古侍卫长骑着马转过拐角,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见敌人已经被王凌飞给杀了,他轻呼了一口气,凶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迪曼全身的力气飞快的流逝着,只感觉到刀子一次次地刺入自己的身体,割破肌肉、刺穿内脏。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动眼球看向面前的敌人,看体形那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子,长得什么样子看不清楚,那满脸的鲜血、狰狞的表情如同魔鬼附体。 弥留之际,迪曼脑子里又冒出了那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家乡最凶狠的野狼都不自相残杀,人们却为什么这么喜欢杀同类?而且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瞳孔已经变得灰暗了,从迪曼的身上流出一道道鲜艳的红色,还有几道刺目的绿色、蓝色、黄色……,那是迪曼只用了两次就再也舍不得用、贴身收藏的颜料溶在血液中的颜色,那是他毕生的梦想,也是他美好生活的蓝图。 战斗很快的就结束了,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全歼了敌人,王家这边死亡一人,轻伤六人。受伤的侍卫忙着给自己服用着疗伤药,剩下的人打扫战场。 一个小坟头前,众人排着整齐的队列低头默哀着,刚才在这场战斗中阵亡的侍卫就埋葬在眼前这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土包里。王家的侍卫都是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出来的,士兵在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的话,很多情况下是没有条件将遗体带回家乡的,如果立一个醒目的墓碑则有可能会被敌人挖坟鞭尸,所以通常情况下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越不起眼越好。 夫人向着坟头恭敬地拜了一拜,“兄弟,走好了。” “兄弟,走好了。”身后地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也拜了一拜,然后一行人上车、骑马、奔驰而去,转眼间路上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虽然这次战斗的战果很不错,可夫人和古侍卫长的心里都如同压了块大石头,这里有队三十人的部队,那说明附近一定有敌人重兵把守,而且三十人的失踪敌人一定会察觉到的,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寂静的小路上,一只山羊四处跳跃着,时不时低下头啃食着地上的青草,从它的屁股拉出了一堆粪便,中间夹杂着几颗暗绿色的紫尾草的种子,粪便不远处是一个新垒起来不久的小土包。用不了几个月这里便会长出一片杂草,又会有谁会记得在这块杂草丛生的土壤之下埋葬着一个曾经英勇的战士? ------------ 第九章 损失惨重 不出所料,接下来王凌飞一行人又遇到了两股敌人,虽然打退了对方,但自己这边的损失进一步加大。最后,他们碰到了一股最为强大的敌军。 这是一大片农田,黄色的稻谷在微风中徐徐摆动,虽然庄家长势喜人,但残酷战争却让人们都逃离了这片土地,稻田也被人踩踏得一团糟。 稻田的一侧,两伙士兵正挥舞着武器激烈的搏斗着。人数少的一方是古侍卫长的为首的王家侍卫,另一方是谟沙罗帝国的士兵,人数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人,是王家侍卫人数的三倍以上。虽然王家侍卫个个武技强横,可在人数上的绝对劣势情况下只能结成阵势死死顶住对方的进攻。 站在最前方的古侍卫长全身爆发着火红色的斗气,他手中的赤火刀一刀劈退一个敌人,又架起拦住了迎头砍下的两把钢刀,来不及震退这两把刀,赤火刀上的斗气一吸,刀身一动,吸着那两把钢刀又拦住了砍过来的第三把刀。一把长剑突然从对面两个敌人腰部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直刺过来,速度奇快。眼见无法挡住这把剑,古侍卫长一提斗气,身上皮甲瞬间浮现两个精致的图案,那一剑刺到皮甲的瞬间,皮甲的被刺部位爆出一团耀眼的火花,将那刺过来的长剑硬生生地震了回去,皮甲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划痕。 古侍卫长手中的赤火刀吸着那三把钢刀有四、五秒钟时间,在烈火斗气的灼烧下那三把钢刀变成通红,如同刚从铁水中捞起一般。两个敌人顿时撒手丢下了那滚烫的钢刀,另一个全身泛着淡淡金色斗气穿着军官服饰的敌人一掌拍在自己钢刀的手柄上,那柄通红的钢刀带着一丝金色电流向着古侍卫长的脑袋直射过来。 由于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古侍卫长只来得及一偏脑袋,那把钢刀擦着肩膀射向后方,在肩膀部位的皮甲上划出了一道缺口,接着听到身后某个侍卫的惨叫。 古侍卫长大怒,大吼一声一刀斩向后退中的军官,鲜红色的赤火刀上熊熊燃烧着火焰,让四周温度上升了不少。眼看这一刀就要劈在军官的脑袋上,却被突然从两边伸出三把刀剑给拦住了,三个敌人涨红着脸拼命的往武器中灌注着斗气以抵挡那把赤火刀,但只支撑了片刻,这三把刀剑先后被火红的赤火刀给斩断,但被这一耽搁让那名军官后退几步跑掉了。 古侍卫长正准备上前追击,瞳孔骤然一收,从对面飞速射过来四支利箭,紧随其后的是那名刚刚退却的军官,他不知在哪里又拿了把长剑,带着两名手下冲着古侍卫长扑来。 古侍卫长急忙后退,挥舞着赤火刀堪堪挡住了两支急速射来的利箭,另一支没挡住射在胸口上,一阵轻微的爆炸声之后皮甲上破了个小洞,人却安然无恙。 还有一支利箭和三把敌人握着的刀剑眼看就要击中古侍卫长,古侍卫长身后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刀挡住了敌人。 古侍卫长喘了口气大吼一声:“兄弟们,再支持一会。”说完提着刀又与敌人混战在一起。 在王家侍卫战阵正后方的五十米位置处,站着夫人、两位魔法师、王凌飞、唐卉儿和两个丫鬟。两个魔法师护在两侧隐隐保护着中间正念着咒语的夫人,偶尔有几个敌人从两边包抄过来,都被两名魔法师用火系魔法灭杀。 正中的夫人一脸严肃、额头冒着细小的汗珠、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紧紧握着一支半米长的法杖,乳白色的法杖前端镶嵌着一个同样乳白色但色泽更纯净的冰晶核。 “冰雹啸!”夫人大喝一声,将法杖往前一指,法杖前端的冰晶核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紧接着在双方厮杀的正上空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白云。 随后夫人面色煞白、身子一歪差点站不住。她急忙从衣服里拿出一瓶药水,一饮而尽,气色顿时好了不少。夫人的魔法水平并不算太高,释放一个“冰雹啸”就已经将她体内的魔法力全都抽空了,还好她家境殷实又有背景,因此准备了不少快速恢复魔法力的药剂。 他们并不大愿意使用这种威力巨大的中级魔法,因为这会造成的强烈的魔法波动和空中明显的异象,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但现在以少敌多,也只有用这种大范围的攻击魔法才能取胜了。 “撤!”正与敌人厮杀的古侍卫长大吼一声,有所保留的斗气全部喷涌而出,一记强横无比的烈火战芒轰退了面前的二十几名敌人,其中那名军官和另外四个敌人被战芒拦腰斩断。他又挥出两记战芒分别向左右射去,将正纠缠着的敌人轰退。王家侍卫迅速脱离战斗向后飞奔而去。 此时,空中那朵巨大的白云中落下无数拳头大小的冰雹,带着劲风狠狠砸向双方原本交战的地面。 与此同时,从对方阵地中升起一条赤红色身长十来米的火龙,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扭动着巨大的身躯朝着夫人这边飞过来。 “火龙术!”夫人一愣,极其紧张地大喊道,“凌飞,快过来。” 王坚、王强两位魔法师瞬间从惊愕中清醒,两人很有默契地站到夫人前方,形成一个三角形,三人同时默念咒语,一个闪着霞光的魔法防护罩瞬间以三人为中心形成了。 后面的王凌飞赶紧往母亲身边跑去,可速度远远比不上空中的火龙,火龙术同样是中级魔法,其速度比王凌飞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眼看火龙就要砸到头顶了,王凌飞离魔法防护罩却还有两米的距离。 正憋红着脸、使出全身力气奔跑的王凌飞,忽然觉得腰部被什么东西一把搂住,紧接着全身一轻,眼前景色一晃,就到了魔法防护罩之内。 王凌飞转头一看,带自己进来的原来是唐卉儿。刚准备开口道谢,地面忽然一阵晃动,一阵巨大的声响充斥着耳朵,火龙的头部狠狠地砸到了魔法防护罩上,那巨大的身体完全将防护罩吞噬。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入了几人的耳中,叫声之惨烈足以与火龙术的轰击声相媲美。这些惨叫是受到冰咆哮攻击的谟沙罗帝国士兵所发出的,当然还有被烈火吞噬的王家侍卫所发出来的,在两个强大的魔法的轰击下,能够存活下来的人不知道能有几个。 施放魔法防护罩的夫人和两名魔法师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防护罩的运转。火龙在几人的头顶上与防护罩激烈的碰撞着,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防护罩在那火龙巨大的压力下一分一分地收缩着,但始终未被击破。 王坚、王强两人口中流出了一丝鲜血,在这巨大的压力下两人都被压得跪在了地上,但仍然坚持着没有倒下。夫人也满脸苍白,嘴唇都被紧咬的牙齿咬出血来了。 唐卉儿紧紧搂住怀中的王凌飞,两人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轰隆隆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世界,防护罩上的霞光越来越弱,让人不禁怀疑下一秒钟防护罩就会被击破。夫人和王坚、王强分别从怀里拿出一瓶魔法力恢复药剂,一口灌进了肚子里。有了魔力的补充,防护罩又重新稳定了下来,挡住了火龙的攻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火的海洋,耳边回荡着雷鸣般的轰响,灼热的气浪从地底钻进防御罩内,将众人的头发烤得焦糊,皮肉也烤得通红。 “坚持,坚持,必须坚持下去!”夫人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压得跪在地上,她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终于,施法的三人身上一轻,火龙终于消失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火龙与魔法防护罩仅仅僵持了十几秒钟,但这短短的十几秒对防护罩里的人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稍有不慎可能就永远地沉睡了。 魔法防护罩一撤,王坚、王强两人一头栽倒在地上,夫人也一个踉跄,被唐卉儿扶稳了。地面上防护罩内的土地还好,防护罩之外的土地已被火焰烧得通红,并且凹下去了一寸多的高度,这一寸多厚的土地硬生生地被那火龙给烧没了,从红色土壤里发出的炽热温度让空气都有些扭曲变形。 王凌飞往前一看,原本激烈厮杀在一起的两百来人只有古侍卫长孤零零的站立着,其他人全都躺在了地上。古侍卫长嘴角处留着一丝鲜血,身上的魔法皮甲已经破烂不堪,原本火红色的斗气也变得黯淡无光。 敌人都被夫人的冰雹啸击倒在地,对方的那名法师也因为来不及释放防护罩而被击毙,而王家的侍卫刚刚退出冰雹啸的攻击范围,就被对方的火龙术击中,只有寥寥两三人凭借着深厚的斗气保得性命,那两名丫鬟也因为没来得及躲进魔法防护罩而丢掉了性命。 赢了,却是惨胜。 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了一阵子,众人脸色都十分的阴沉,现在没有受伤的只有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夫人和古侍卫长都受了不轻的伤,王坚、王强等五人受了重伤,其他人全部都牺牲了,而受重伤的五人即使都服用了疗伤药,也全都失去了行动力。 从这几天接连遇到谟沙罗帝国的军队,而且实力一次比一次强大,这次对方甚至都出动了魔法师,说明谟沙罗帝国已经察觉到了王凌飞一行人的行踪,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夫人,”王坚一句话没说完就咳了口血出来,“你们快走吧,我们几个走不动了,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旁边一个侍卫躺在地上,半边身子全都被火烧焦了,漆黑的焦壳中偶尔露出一点鲜红的血肉,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断断续续地说道,“走……啊。” 看着他这副恐怖的样子,王凌飞胃里一阵翻腾,差点要吐了出来。 古侍卫长走到他面前蹲下,沉痛地说着:“兄弟,你这样子救不了了,为兄就送你一程吧,你也少受点罪。” 半边身子被烧焦的侍卫脸颊因为剧痛不住地抽搐着,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流下,他闭上眼睛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古侍卫长把刀尖抵住对方的心脏位置,将脸转到一边不忍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一咬牙,手用力一刺,结束了对方痛苦的生命。 听见尖刀刺入肉体那特有的声音,王凌飞眼中又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自己一刀又一刀刺入迪曼身体时发出着同样的声音,满眼所见全都是红色的鲜血,蠕动的内脏,还有迪曼看着自己那漠然的眼神,眼神中没有王凌飞意料之中的痛苦、绝望或者愤怒,而是一种平静、漠然的眼神,那眼神刺得王凌飞心里一阵的哆嗦,让他久久不能忘怀。从那次以后,王凌飞只要一见到血,眼前就会浮现这幅画面,接着胃里就开始翻腾。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夫人靠在石头上有气无力地问着古侍卫长,即使平时果断的她,此时也没了主意。 古侍卫长沉思了一会儿,扫了一圈躺在地上的伤员,然后移开目光看着远方,黯然说道:“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不能再骑马了,徒步专走小路。” “夫人,你们快走吧,我们无能,不能再守卫你们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侍卫扯着嘶哑的喉咙说道。 夫人看着地上的伤员,心里一阵阵钻心的悸痛。走?抛下这些只剩半条性命的侍卫独自逃生,那么他们都会死掉!不走?带着他们行动不便,一定还会被谟沙罗帝国的军队追上,那下一次他们全都要死在一起! 夫人的内心正激烈挣扎着,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善良的女人,她无法狠心抛下这些守护自己的侍卫,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她一辈子都会都良心不安的! 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拍在夫人的肩膀上,沉稳而又有力。夫人转头一看,是古侍卫长。 “他们都是和大将军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从我们做了大将军府侍卫的那一刻,我们就都做好了为你们母子牺牲的准备。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而我们,也该走了。如果我们还不走的话,反而辜负了他们的浴血奋战。”古侍卫长略带颤抖地说道,虽然他看起来神色很平静,但他的眼眶里却闪着一抹晶莹。 “我们真的要……”夫人还是下不定决心。 “是的。”古侍卫长郑重地点了点头。 夫人的眼神中多了份决心,她转身从一个马车里拿出一些财宝,放在了伤员面前,然后跪在地上,一串晶莹的泪光顺着玉颊落在了地上,她沉痛地说道:“各位兄弟,我知道这点钱财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你们也不图这些钱,但我只有这样心里才能稍微好受点。是你们奋不顾死的保护我们母子俩,可今天我们却要抛下你们,我罗安雅替夫君与犬子给各位赔罪了。”说完夫人恭敬的拜了一拜。 “夫人……”几个躺在地上的伤员激动地说道。 “这些是我们应尽的本分。” “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王凌飞也恭敬地向他们拜了一拜,坚毅的脸庞上闪动着几点泪光,一路上对面着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他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很多。 黑纳特郡的西南边已经是凌霄山脉的边缘地带,因此这里的山明显多了起来。 夫人、古侍卫长、王凌飞和唐卉儿四人在崇山峻岭中穿行着,他们特意拐了个道,没有直接走通往罗门拉共和国的道路,而是先往西南走,再沿着凌霄山脉的边缘往罗门拉共和国走去。这样虽然路程远了不少,但一是为了摆脱谟沙罗帝国的追杀,二是这里山多树密,便于隐藏行踪。 四人都换上了普通百姓穿的粗布衣服,每人带着一把武器,身上背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些必要的衣服和干粮。当时有辆马车里面装着一些珍稀的东西,一是因为太多不方便,二是拿在身上容易引起别人怀疑,所以在离开之前古侍卫长将那些东西埋在了一个地方,一行人轻装简行专走偏僻山路,再也没有遇到过敌人的追杀了。 一路上翻过了三座大山,走了上百里山路,虽然唐卉儿和王凌飞年纪还小,不过他们都习过武,走起山路来还不算太吃力。偶尔有些地方完全没有山路太难走了,古侍卫长就会扛起他们走过去,等到了好走的地方再放下来。山里人烟稀少,偶尔也会碰到几只野兽,也都被古侍卫长轻松解决了。 三天之后,他们走出了黑纳特郡,进入了拉布郡的范围,拉布郡原本属于雷霆帝国,现在也被谟沙罗帝国给占领了,只要穿过了拉布郡,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罗门拉共和国。 ------------ 第十章 骤遇仇敌 在一座高山的半山腰上,王凌飞一行人发现了一个小木屋,非常简陋的小木屋。 “有人吗?” “请问里面有人吗?” “嘎吱――”大门被推开了,从门上落下些许的灰尘,古侍卫长走了进去。 古侍卫长挥舞着左手弄掉了头上的蜘蛛网,四下打量了下屋子,随即松开了右手中的刀柄,对着后面说道:“进来吧,看样子没人住。” 夫人、王凌飞、唐卉儿紧跟着走进了房屋,三人喘着粗气,额头都冒着汗,看样子赶了不少的路。 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角落里有一个灶和一些做饭的用具,一面墙上挂着一套褪了色的斗笠蓑衣、一把锈迹斑斑的刀、一张弓弦都松弛了的弓,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房间的一侧有张门,众人走过去一看,另一间房里只有一张床。两间房里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屋角处有不少的蜘蛛网,还有一种因为长期不通风而形成的特有的霉味。 “估计是猎人上山打猎时临时住的屋子。”古侍卫长左手一挥,一阵劲风将桌子上厚厚的灰尘给吹跑,然后将身上的包袱放了上去。 被刮起来的灰尘一下子弥漫了整个房间,如同一片大雾,众人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嘴巴鼻孔防止灰尘进入,急忙退出了房间。 “瞧你做的好事,还是这么不动脑子。”夫人柳眉微皱,略有责备地对着古侍卫长说道。 “呵呵。”古侍卫长傻笑着挠了挠头。 “呵呵呵……”王凌飞在一旁学着古侍卫长挠着头傻笑着,鬼灵精怪的他做着更加夸张的表情。 夫人和唐卉儿被逗得扑哧一笑。 古侍卫长立马在王凌飞头上敲了一记。 待到房里的尘埃落地,几人又走了进去。 “终于不用睡山洞了!”王凌飞也不管椅子有多脏,他将身上的包袱垫在椅子上,一屁股坐在包袱上,高兴地说着,“母亲,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赶了十几天的路了,休息一下也好。”夫人对着儿子慈爱地说着。 唐卉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扫把,自顾自的打扫了起来。 夫人看着唐卉儿满意的笑了笑,这几个月的时间唐卉儿又长高了些,越发的亭亭玉立了,那精致的脸蛋加上开始发育略显婀娜多姿的身材,算是个小落云美人了。 “夫人,我出去捡点柴火,再打几只野味回来。这附近看样子应该没有魔兽,你们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古侍卫看了下空空如也的灶台,说道。 “也好,就算有魔兽也还有我了。还有古大哥,我说了不用叫我夫人了,如今王家也没了,我们罗家估计也剩不了几人了,还叫什么夫人,就叫我雅儿吧,我们从此不再是主仆关系了,就是兄妹。”夫人笑吟吟地说着。 古侍卫长听着夫人前面的话心中一喜,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心里一阵失落,“好……好吧,雅儿……我出去了。”说完古侍卫长提着刀走出了门。 “凌飞,你看卉儿姐姐都在做事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去帮忙才对。”夫人对着还坐在椅子上的儿子说道。 “啊……”王凌飞皱着眉头,“我才刚刚坐下,等我休息一刻钟就去帮卉儿姐姐。” “那你就休息一刻钟,不准偷懒。”夫人一本正经地说着,她知道王凌飞从小被娇生惯养惯了,现在应该好好教育他独立起来了。 “哦。”王凌飞满不在乎的答应着。 一旁正在打扫的唐卉儿看着王凌飞的满不情愿的样子偷偷地笑着,其实她并不在乎王凌飞帮不帮她,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能有个家她就很知足了。而且如果不是王凌飞收留了她,她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半个小时之后,古侍卫长肩膀上背着捆柴火,右手拖了一个似乎比古侍卫长他自己还要巨大的浑身黑毛的东西回来了。 “古大哥,你回来了。”正在屋外的夫人迎了过来,宽大的粗布衣服掩盖了夫人那曼妙的身子,如果不去看她那精致的脸庞,和普通农妇并没太大区别。 “嗯,打了只野猪,今晚可以好好饱餐一顿了。”古侍卫长将手中浑身黑毛的东西举了起来,露出了长着两只獠牙的野猪头,哈哈一笑说道。 “野猪……”看着眼前的野猪,夫人自言自语地说着,脑子里浮现出一段封尘已久的的记忆:一个瘦小的背影架着刀护在她面前,稚气未脱地说道:“一只野猪而已,我会保护你的。” “古大哥,”夫人看着古侍卫长,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缓缓说道,“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古侍卫长看着夫人,眼神中闪过一抹温柔,笑着说道,然后提着野猪大步往前走去,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野猪大声说,“好久没吃过你烤的肉了,想着我就流口水了。” 看着古侍卫长的背影,夫人若有所思。 “凌飞,过来,我教你怎么剥野猪皮。”古侍卫长对还在屋里休息的王凌飞叫道。 王凌飞一骨碌冲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比他自己大了一倍的野猪尸体,他从来没离开过雷霆城,几乎没机会见到这种野生动物。 “野猪皮很厚,也很坚韧,一般的刀剑难以伤到,”古侍卫长将野猪放在的地上,然后坐在门槛上指着尸体解释着,“当然了,比起魔兽的皮毛防御力还是差了点,但是剥下来作成普通猎人的皮甲,防御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哦。”王凌飞蹲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脸颊聚精会神地听着。 “想要做成皮甲的话,皮毛要尽可能的保持完整。就拿这头野猪来说,通常是从颈部剖开,再沿着腹部切下来,然后慢慢的把皮和肉分开。因为颈部的皮通常是最脆弱的,其次就是腹部。”一边说着古侍卫长一刀刺入野猪的颈部,溅起几滴鲜血,然后左手扯着皮毛,右手用小刀将野猪皮一点一点剥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嫩肉,动作熟练无比,好像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看着眼前的血腥景象,王凌飞眼前一阵恍惚,胃里也一阵痉挛,他急忙止住呕吐的感觉跑进了屋里。 古侍卫长苦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还是太小了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难为他了。” 晚上四人围在桌子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野猪肉,这么些天为了躲避谟沙罗帝国的追兵不敢生火做饭,基本上吃的都是干粮和野果,好不容易有顿荤腥,众人都吃得不亦乐乎。 野猪肉由古侍卫长剥皮切碎洗净之后,是由夫人亲自烤的。别看夫人平时在大将军府里从没下过厨,这野猪肉烤得还真不赖,外焦内嫩、肥油直冒、肉香飘散,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爽滑酥脆、肥而不腻,特别对于好些天没沾油盐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珍馐美味。 “罗姨,没想到你烤野味的手艺这么好。”唐卉儿一抹嘴上的油,对着夫人说,现在夫人要唐卉儿改口叫她罗姨了。 “是啊,”王凌飞一手抓着一只野猪前腿,满脸油光地插嘴道,“真是好吃,早知道这么好吃,以前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天天要母亲给我烤野猪腿。” “你到想得美,”夫人已经有好几年没下厨了,开始还有点担心自己做得不好,现在听到他们的赞扬,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她微微一笑,说道,“好多年没烤过了,手艺退步了,我以前烤得还好吃些。” “真的!”王凌飞兴奋地叫道。 “那当然了,你母亲说的还有假。”古侍卫长咬了一大口野猪肉,一边卖力地嚼着一边对王凌飞说道。 “你以前又没吃过我母亲烤的肉,你怎么知道。”王凌飞不屑地对古侍卫长说。 古侍卫长略有深意地看了夫人一眼,夫人也在同时瞟了他一眼,在目光相交的瞬间,两人又慌张地急忙将目光移开。他们只是眼神上有所动作,神色却没什么变化,王凌飞和唐卉儿都忙着吃东西,没有注意到。 “古叔叔,”王凌飞问道,“你什么时候教我斗气啊,我还一直没学斗气的。” “这个……”古侍卫长为难地看了看夫人,说道,“我是火属性的斗气,而你是风属性的斗气,我的斗气功法你用不了。” 夫人接着也说道:“本来我们家里还是收藏了各种高级斗气功法,不过当时走得匆忙,又不知道你是什么属性的,所以斗气功法都没带过来。” 王凌飞一听急了,他从小在家里也是小皇帝一般,何况能修习斗气是他一直的心愿,于是气急败坏地蹦了起来,扯着喉咙叫道:“那我怎么办?我要学斗气,学斗气!” “不要急,”面对王凌飞的无理取闹,夫人温柔地安慰着儿子,“虽然我们没有斗气功法,但是到了罗门拉共和国就有了。” “到了罗门拉共和国就有了?”王凌飞好奇地问道。 “到了那里,我们就送你去天岚麓学院学习,在那里就可以学到斗气功法了。”夫人解释道。 “天是绿学院?好像有听说过……”王凌飞挠了脑袋想着。 “是天岚麓,你当然听说过了,你大哥王天刃就是在那里学习的。”夫人好笑地说。 “对的,是大哥!”王凌飞高兴得蹦了起来,“到了那里我就可以见到大哥了吗?” “当然了,进去之后你们就是校友了。” “不过大哥是在那里学魔法的吧,我没魔法天赋,我只能学斗气的。”王凌飞转念一想,问道。 “天岚麓学院是双翼大陆最著名的综合性学院,里面不光能学魔法,还能学斗气,除此之外还能学到很多其他知识,比如说艰涩难懂的法阵学、行军打仗的兵法学、铸造武器的铸造学等等。”夫人耐心地解释着。 听到自己能够与大哥在同一个学校,还能学到斗气功法,王凌飞手舞足蹈地跳着,手中的烤野猪腿被他当成刀剑挥舞着。 “来,凌飞,还记不记得我教你的那首歌。”古侍卫长边说边用筷子在碗上打着节拍,并带头唱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随后三人也一起唱着:“不怕拼命怕平凡,有得有失,有泪有欢,老天不许人太贪。挺起胸膛,咬紧牙关,生死容易低头难,就算不能成英雄,也要是一条好汉……” 整个屋子欢歌笑语,自从雷霆城出来这几个月都是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今天终于能够放松一下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马蹄声打断了众人的歌声,紧接着从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前面有个屋子,快看。” 屋内四人神色顿时一僵,古侍卫长飞快地站到门后,小心地打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往外看去,然后把门轻轻一关,一脸凝重地说道:“来了很多人,太黑了看不清人数,估计不下一百,都骑了马。” “那我们怎么办?跑吗?”王凌飞紧张地说。 “不,”夫人断然说道,“对方应该不是找我们的,我们的身份应该没暴露。” “对,这时候跑也晚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古侍卫长赞同地说道。 “卉儿,你快去把武器藏好,别让他们发现了。”夫人压低了声音紧张地对唐卉儿说。 唐卉儿立刻拿着武器跑出了后门,一会儿又回来了,“武器藏好了,我放在了那棵大树的树洞里。” “大家镇定点,我们就是这里的猎人,你们两个是我和古大哥的儿女,知道吗?”夫人对王凌飞和唐卉儿吩咐道,然后将自己的额前的头发打乱,垂下几缕发丝挡在了她的眼前。 “知道了。”王凌飞和唐卉儿紧张地答应着。 此刻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走进来几个身穿皮甲、拿着长剑的高大战士,胸口印着太阳的图案。 古侍卫长心里暗暗一惊,用太阳图案作为标志的,是谟沙罗帝国的耀日骑士团,这可是双翼大陆上闻名的骑士团。 这几个骑士在外面已经见到屋里的火光,因此对于夫人几人的存在并没有意外。 两个骑士警惕地打量着四人,问道:“这几天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男子在附近出没,黑头发,中年,这么高。” 另外四个骑士直接走进里屋仔细搜寻着什么,传来翻动东西的声响。 古侍卫长装出害怕的表情,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努力表现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猎人应有的反应。 里屋其实就只有一张床,没什么可以搜查的,负责搜寻的四个骑士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他们和外屋的两个骑士对视一眼,表示没有什么发现,于是把长剑收入了剑鞘。 两个骑士走出去估计对某个军官说道:“禀报,里面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先在里面坐坐,等等那边的消息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接着屋外传来一声大喝:“原地休息。”然后就听到很多人下马的声音和马蹄在地面踩踏的声音。 四个骑士分别在门口两边站定,摆着恭迎的姿势。 古侍卫长和夫人急忙拉着王凌飞和唐卉儿站到屋子的一个角落。 门口走进来几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穿蓝色皮甲的中年男性,大约四十多岁,身高接近两米,虎背熊腰,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有着淡蓝色瞳孔的双眼闪着寒光,整个人不怒而威有种久居人上的气势。 金发中年一进门就瞟了一眼王凌飞几人,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在他身后几个一起进来的人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夫人偷偷地朝金发中年身上看去,只是一眼,一个沉闷的响雷便在夫人脑中炸响,让她内心颤栗不已,因为她看见了金发中年胸前上的那个徽章,一头挺胸翘尾的金色狮子,这是谟沙罗帝国皇族的徽章:怒吼金狮。 古侍卫长也看到了那个徽章,他立刻将目光投向夫人,见到后者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伸出左手搭在夫人的肩膀上,朝她鼓励地点了点头。 看到古侍卫长那鼓励的目光,夫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重新站稳了身子。 金发中年坐定之后,将古侍卫长四人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夫人的身上,剑眉一皱,嘴巴里蹦出三个字,“罗安雅。”他声音不大但隐含着一丝愤怒。 王凌飞四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罗安雅可是夫人的名字,对方又是谟沙罗帝国的,难道真是来抓他们的吗?对方这么多人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古侍卫长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体内的斗气开始暗中激发,忽然自己的手被谁抓住了,转头一看,原来是夫人正偷偷地握着他的手。 “罗安雅还没抓到吗?”那坐在椅子上的金发中年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几个部下,咬牙切齿地问道,声音里透出一股愤怒和不满。 “启禀四皇子,我已经通知了东部、南部的五个郡,还知会了绿云沼泽的人,您知道,现在兵荒马乱的,如果她刻意隐藏身份的话,是比较难找的。”回答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五官如刀削般的分明,眼神中闪着精光。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魔法袍的老者,手上拿着根黄色的法杖,头上戴了顶尖顶圆檐的魔法帽,脸庞藏在宽大的帽檐中,有层似有似无的黑雾遮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楚长相,从帽子后面披下来一片灰白的头发,看样子应该是个老魔法师。 这两人身后还站着三个武士,一人拿着把长刀,一人拿着把巨剑,一人背上背着把长弓,从衣着看他们三人和说话的中年人应该是军队里的将领,不过中年人明显职位比后三个要高。 “现在我一到晚上体内的斗气就会逆转,让我五脏六腑剧痛不已,真没想到王啸中了绿云沼泽的毒还能杀死鲁道夫将军,重伤于我,哼,我一定要抓到他的妻子和儿子让他们生不如死。”四皇子狠狠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夫人四人顿时浑身一震,王啸是夫人的夫君、王凌飞的父亲,这个人被称之为四皇子,那么一定是在谈判之时暗算王啸的谟沙罗帝国四皇子了,王啸也正是中了绿云沼泽的毒才被他们暗算成功的。杀夫杀父的仇人竟然就在眼前! “你,”四皇子突然一手指着王凌飞,脸上似笑非笑地问,“你手里藏着什么?” 四皇子面前的五人扭头看着王凌飞,自进门之后他们就没在意这几个“猎人”,此时才开始真正打量起来。 门口的一个士兵走过来搜王凌飞的手,夫人和古侍卫长偷偷地拧紧了拳头。 “哐当”一把匕首从王凌飞的袖子里掉到了地上,所有的人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地上的那把匕首,整个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四皇子紧盯着王凌飞,眼中透出狠辣的目光,一股凛冽的杀气朝王凌飞席卷而去。被这杀气笼罩的一瞬间,王凌飞全身一阵冰凉,身上毛孔紧闭,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 古侍卫长体内的斗气已被暗中激发,他在寻找一个最好的机会,一个能一击得手的机会。夫人也在背后偷偷拿出一个魔法戒指,魔法戒指不需要吟唱就能释放出冰锥,是进行偷袭的好手段。对方的四个武士和老魔法师也都盯着他们几人,手里握紧了武器。屋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如同一个火药桶,只需要一点火花就会爆炸开来。 “对不起,官爷,”唐卉儿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护着王凌飞跪在四皇子面前,“官爷,是这样的,自从打战以来,我们这里经常有土匪、兵痞来打劫,上个星期就来了一帮兵痞把我们家的东西都抢光了,还打伤了我们几个,所以我弟弟误会你们了。他才六岁不懂事,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应该就是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吧,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和我们这些草民一般见识的。” 四皇子看了一会儿,眼中狠辣的目光一收,淡淡的说道:“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回禀四皇子,”唐卉儿依旧跪在地上回答,“我们一家住在这里有十多年了,我父母和弟弟从来都未离开过这座大山,所以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以前在城里读过几年书,所以认得出四皇子您这样的大人物,因为打战两个月前我才住了回来。” 四皇子又看了看唐卉儿身后的夫人和古侍卫长,男的高大强壮,黝黑的皮肤额头上还有块伤疤,看样子像个猎人;女的头发有点蓬乱,皮肤稍显苍白了点,气色也不怎么好,但仔细一看五官还是挺俊俏的,如果打扮下应该还不错。 “你,”四皇子指着夫人说道,“你过来让我看看。” 夫人心里一惊,手中的魔法戒指偷偷地收了回去,硬着头皮走到了四皇子跟前,低头垂眼隐藏着自己心里的不安。 四皇子见她这样子,只道是没见过世面紧张而已。他用手抓着夫人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夫人的面容,微笑地说道:“姿色还不错,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还能碰到个美人。” 古侍卫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几个将领则开始偷笑,他们都知道四皇子是喜好美色的。 突然间,一个爆炸的闷响传到众人耳朵里,往窗户外面望去,只见空中冒出了一朵黄色的火花。 四皇子双目一睁,放过了夫人大步往门口走去,带着一丝兴奋地说道:“发现他了,我们走。” 话一说完人已经走出了房间,其他几人也紧随其后跟着出去了。然后屋外传来马匹的嘶叫声和马蹄渐渐远去的声音。 屋内的四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王凌飞腿肚子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才四皇子的那股杀气让他如同掉入冰窖,从头寒到了脚,现在想起来还一阵后怕。古侍卫长拍了拍王凌飞的肩旁,一股热腾腾的斗气从肩膀传入体内,让他身体又暖了起来。 王凌飞回头发现是古侍卫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古叔叔。” “凌飞,以后不准你再这么冲动。”夫人板着一副脸呵斥道,刚才那一下真是把她给吓坏了,如果不是唐卉儿急中生智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王凌飞愧疚地低下了头。 “知道高手的厉害了吧,以后不要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你这三脚猫功夫还差远了,知道吗?”古侍卫长嘿嘿地笑了笑。 “嗯。”王凌飞点了点头,他平日里练武就和唐卉儿过过招,自以为自己的武功还不错,没想到在高手面前是那么的脆弱,对方都没出招,自己竟然连站都站不稳。 “古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高手?”王凌飞问道,他终于知道凭自己这点武技,别说替父报仇,就是自保都成问题。 “慢慢来吧,武技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你还小,只要努力以后有机会的。”古侍卫长沉声说道,“马上收拾东西,这里不能久留。” 四人出门拿到藏起来的武器,匆忙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 第十一章 敌军屠杀 罗门拉共和国地处雷霆帝国南边,由几个小王国联合而成,总面积比雷霆帝国要小上不少。其国土三面都是原始森林,从地图上看其地理位置像是硬生生的从原始森林中挖出来的一块土地,所以从雷霆帝国进入罗门拉共和国只有一条路,被称为罗门拉大道。 四人连夜走了几十里山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终于走出了山地,来到了罗门拉大道。不像最开始五十多人的阵势,现在只有四个人,加上已经甩脱了谟沙罗帝国军队,装扮成难民走罗门拉大道反倒安全些。 由于战争的原因,罗门拉大道上挤满了流离失所的难民,有一只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拄着拐杖的老人,有的推着辆小车的夫妻,有拿着武器身穿雷霆帝国的军装的军人……所有的难民眼中都流露出痛苦和迷茫的神色。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罗门拉共和国,听说罗门拉共和国会宽容的接待他们,还能提供一定的工作。虽然提供给这么多人的工作一定不会太好,但只要有口饭吃总比被谟沙罗帝国的军队给屠杀好,难民们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前进着。 王凌飞四人走入难民潮中,如同水滴流入了大河,就算是认识他们的人想要从这人海中把他们找出来也是相当困难的。 他们从难民口中得知了一些目前的形势,帝都雷霆城仍然在谟沙罗帝国的包围之中,后者自从包围了雷霆城之后就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战术,打算拖垮雷霆城。而雷霆城中的军队有过几次出城偷袭谟沙罗帝国的尝试,却在行军布阵做得滴水不漏的对方面前没讨到多少好处,于是双方心照不宣的僵持着。 谟沙罗帝国其余的军队绕过雷霆城往东方和南方进攻,目前为止共占领了雷霆帝国的五个郡,东北的洛兰帝国在雷霆帝国叛将德雷将军的开道下,一路上几乎没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共占领了雷霆帝国八个郡,这样除了帝都雷霆城和零星几个城市还在负隅顽抗之外,雷霆帝国十三个郡全部丢失,帝国实际上已经覆灭了,没有外援的雷霆城被攻破似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谟沙罗帝国和洛兰帝国占领区的交界处,双方还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现在在交界处双方都驻扎了大量的军队,局势会如何进展谁也不知道。 得知这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情况之后,身心疲惫不堪的王凌飞四人坐在一颗大树下休息。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火辣辣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大部分难民也都坐在树荫下休息,一眼望去,难民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罗门拉大道的两侧,望不到尽头。 古侍卫长从包里拿出一包用荷叶包裹的东西,打开荷叶,里面是昨晚吃剩下的半边野猪肉。古侍卫长右手托着肉,将荷叶垂下挡住手掌以防被人看见,稍微运起斗气,一股炙热的温度从手掌上传到冰冷的野猪肉,不一会儿野猪肉就热了起来,肉香四散。四人一人拿起一块有滋有味地吃着。 这时,从不远处一棵树下走过来一个妇人,牵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比较高大,女孩的个头则比王凌飞要矮了小半个脑袋。 “这位大爷,”妇人头发很乱很脏,衣服也破旧不堪,怯生生地问古侍卫长,“我两个孩子都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再不吃东西就挺不住了,能不能行行好,赏点吃的,我谢谢各位的大恩大德了。” 那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颜色也是黑黝黝的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洗过了,两人脸色都是蜡黄的,脸蛋上几乎没有肉,只有一张皮挂在脸上,以至于颧骨高高的突起着,灰暗无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野猪肉,喉头偶尔抖动一下似乎在吞咽口水。 古侍卫长询问地看了看夫人,夫人拿荷叶包了一大块野猪肉递了过去,“这位大姐,这块肉你拿着吧,应该够你们三人吃上两顿了。” 那妇人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两手颤抖地托着肉,激动得跪了下来,“谢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小勇、小莹,你们快跪下给恩人行礼。”妇人转头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道。 两个孩子听了急忙跟着跪下,满口的谢谢。 夫人连忙一边说不用了,一边把他们扶起来。 那妇人千恩万谢之后带着两个小孩走了,一转过身妇人就急不可耐地把手里的野猪肉分给了两个小孩,自己却一点也没留下。两个小孩也毫不客气地大口撕咬起来,隐隐传来他们开心的笑声。 “母亲,你赏东西给他们吃就算了,还碰他们干什么,你看他们那么脏。”王凌飞斜着眼睛望着离去的妇人三人,眼神里充满了厌恶。这样的叫花子在雷霆城也有不少,经常有这种人一扑过来跪在自己脚下抓着自己的脚乞讨,那脏兮兮的手经常会把自己的裤子、鞋子弄脏。别说是他这种身份高贵的人,就是雷霆城普通的老百姓对乞丐也如对待苍蝇一样避之不及。 “能帮别人一把就帮一把,凌飞你还小,对人不要这么的势利。”夫人皱了皱眉对儿子说道。 王凌飞听罢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夫人看了他这样子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乞丐在哪里都是讨人厌的,她自己也是看那两个小孩和王凌飞差不多大,才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野猪肉很肥厚,王凌飞和唐卉儿吃得不多,古侍卫长和夫人为了节约食物,也没有敞开肚子吃,等他们吃完之后野猪肉还剩下了很大一块,于是又重新用荷叶包好。 “嗨,兄弟,”从不远处走来了六个男子,每人手里都拿了一把武器,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大摇大摆地冲古侍卫长喊道,“这野猪肉闻起来真香啊,大爷我们好久没吃过像样的,给我们也尝尝吧。” 古侍卫长见状眉头一皱,提着刀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将三人护在了身后,哈哈一笑,说道:“味道是挺不错,不过我看各位也是练过两手的,不会连只野猪也对付不了吧?” 那领头的胖子走到古侍卫长前面几米的距离停了下来,警惕地望了望古侍卫长手中赤红色的刀,说道:“一头小小的野猪还是难不倒我们哥几个的,问题是这罗门拉大道上每天走的人成百上千,别说野猪,就是个耗子窝都被人掏空了,这不,我们哥几个好几天都没尝过荤了。” “既然如此,我就请各位吃一块吧。”古侍卫长将长刀放在包着荷叶的野猪肉上,只见长刀快速而轻巧地抖动几下,薄薄的荷叶毫发无损地摊开来,露出了里面香喷喷的野猪肉,让人难以想象那厚重的长刀竟然能做出如此精细的活。 然后古侍卫长手腕一抖将野猪肉甩到空中,再一抬手,“唰唰”几刀将野猪肉凌空切成了六块,最后左手隔空一掌,一阵劲风将下落的野猪肉刮得飞向对面的六人。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六人分别伸手一接,每人抓住了一块野猪肉。 看见了古侍卫长露出的这一手,带头的胖子眼角跳了跳,露出凝重的眼神,狠狠一口从手上的野猪肉上咬下一块,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然后哈哈一笑:“味道确实不错,谢谢各位的招待了,在下就不打扰了。”然后冲着古侍卫长抱了抱拳。 古侍卫长也抱拳还礼,说道:“请。” 胖子便领了五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边走着,胖子旁边一个尖嘴汉子低声说道:“大金,看不出那人还有两手的。” “嗯,虽没见对方用斗气,不过身手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而且那把刀也不一般,反正我们肉也吃到了,犯不着和他结下梁子。”胖子也回想着对方的身手,沉声说道。 “刚才那两个孩子手上不是还有几块肉,就是刚从这里讨了肉的那三个乞丐。”尖嘴汉子眼珠子一转,说道。 “妈的,别人孤儿寡女的,你也好意思跟个要饭的抢东西吃。”胖子瞪了他一眼,吐了口唾沫。 “呃……”尖嘴汉子一下子被噎着说不出话。 旁边几个没做声的汉子顿时哈哈大笑。 胖子几人走远了,王凌飞说到:“古叔叔,你为什么不教训那几个人,臭不要脸,几个大男人还抢我们东西吃。” “凌飞,学了武艺不是让你争强斗狠的,尽量不要随便和人结仇,而且我们现在这情况还是不要惹什么是非,不怕君子就怕小人啊。”古侍卫长叹了口气说道,想着要是几个月以前,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何曾碰到过这种鸟事。不过古侍卫长也是豁达之人,转眼间也就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十天之后,王凌飞一行四人夹杂在难民潮中已经走过了几百里的路程,他们离目的地罗门拉共和国只有一天的路程了,抓紧时间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到,也就能结束他们几个月的逃亡生活。 王凌飞几人目前所处的地方已经是凌霄山脉和哭泣之森的中间,西边是峰峦叠嶂的群山,东边是古木苍天的森林,中间这段被人类硬生生打通出来的大道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匍匐在大地上。 为了防止野兽的袭击,罗门拉大道两侧的乔木被砍伐得相当稀少,只留下了两排行道树。大片大片的空地上长满了野草,足足有人的膝盖那么高,随风摇摆,连绵不断,似海浪起伏,到处是绽放的各色小野花,远远望去,像碧绿的大地毯上绣着五彩花朵。 想到明天就能安全了,整个难民队伍一改往日的恐惧与彷徨,看到了希望般的开始有说有笑,气氛一下子也轻松了起来。 “古叔叔,到了罗门拉共和国之后你会离开我们吗?”王凌飞一边走着一边仰头问着古侍卫长。 古侍卫长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看了一眼夫人,回答道:“你希望我离开吗?” “当然不,我们就是一家人,永远也不要分开。”王凌飞稚气未脱地回答。 夫人亲昵地拍了拍王凌飞的脑袋,说:“傻孩子,你古叔叔还要娶老婆的,等他成婚了,就不会和我们在一起了。” “是这样吗?”王凌飞抬头看着古侍卫长,挽留道,“古叔叔,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都喜欢你。” 古侍卫长又看了一眼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会走的,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是一家人。” 不知为什么,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些不自然的表情,一抹羞涩的嫣红也悄悄爬上了那白皙的脸颊。 突然之间,一阵马蹄声隐隐从身后传来,难民们都转头往后望去。 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两队骑兵,卷起了一阵黄尘直奔过来,所到之处难民们纷纷让道,有些老弱病残来不及躲开的直接被马撞翻在地。 骑兵们从从王凌飞跟前呼啸而过,卷起的尘土弄得众人不得不屏住呼吸,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一直持续了许久,估计这队骑兵足足有上千人,前面大部分的骑兵直接往南方奔驰而去,最后面大约一百骑兵在大道中间停了下来。骑兵身着银色战甲,背负长弓,腰悬马刀,动作整齐划一,看装束是谟沙罗帝国的士兵。 一个军官打扮的骑兵驾着马走出了队伍,对四周的难民大声说道:“七天前,雷霆城已经被我们谟沙罗帝国攻破了,所有的雷霆帝国皇族被陛下赐予了死刑,雷霆帝国已经不复存在,你们现在都是谟沙罗帝国的百姓。”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瞬间在难民中炸开了锅,人们开始是惊呼,然后是窃窃私语,最后不少人都失声痛哭了起来。王凌飞心里一阵揪心的痛,手紧紧地抓着唐卉儿的手,夫人和古侍卫长也握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虽然大家都知道雷霆城被攻破是迟早的事,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家还是有点难以自己。 “雷霆帝国的皇室是光明后裔,我们谟沙罗帝国的皇室也是光明后裔,同样都具有一统大陆的资格。”那名骑兵军官看了看四周,等难民们接受了这个事实,继续大声喊道,“既然大家已经是谟沙罗帝国的百姓了,你们就不用再去罗门拉共和国了,帝国会保证你们应有的利益,我们负责带领大家回到你们自己的故乡。” 听了这个消息,四周的难民们一下子沉默了,毕竟还差一天就能到罗门拉共和国,马上就能脱离谟沙罗帝国的魔爪了,可现在要是不往回走的话,天知道眼前这一百骑兵会做出什么来。 拥挤的人群中藏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正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这些骑兵。他面黄肌瘦、衣服也破烂不堪,样貌打扮与这些难民毫无区别,只是一对大大的眼睛中泛出与众不同的狡黠目光。他正是不久前从一个叫做华夏上国的世界来到这里的林旭。 林旭嘟嚷着:“你妹啊,一来到这个世界就遇上了战乱,这运气都可以去买彩票了。” “为什么要回去,凭什么听你们的?”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楚。 军官调转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抽出了悬在腰上的马刀,四周的难民们一下子害怕地让开,只留下一个瘦弱的少女孤单地站在原地。 那少女看了看四周的目光,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你们谟沙罗帝国对我们手无寸铁的平民杀得还少吗,我的父母亲人都是被你们杀害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们骗回去杀掉还是做奴隶卖掉。” “那么你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军官严厉地问道。 “不回去!”少女斩钉截铁地回答着,他昂首挺胸,那瘦弱的身躯顿时显得高大了起来。 那军官不耐烦地一挥手,淡然说道:“挽弓。” 手下的骑兵们左手挽弓、右手取箭,在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拉弓声中,上百支箭簇在阳光下泛着冷冷青光,其中二十来支利箭对准了那名少女,其余的形成一个圆形遥指四周的难民。 难民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在利箭的威慑下不禁后退了两步。 林旭身子一晃,那瘦小的身体躲在一个强壮的中年汉子身后,整个身子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从缝隙中露出一只小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那个少女慌张的神态一闪而过,随即又倔强地挺起了胸膛。 王凌飞脑子里血气上涌,准备冲出去拼命,却被一旁的唐卉儿紧紧地抓住了。 古侍卫长对唐卉儿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对王凌飞喝道:“凌飞,你不要命了,你以为你打得过那一百骑兵?” “可是……” 王凌飞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军官就冷冷说道:“放。” 弓弦劲响声中,瞄准少女的二十支利箭呼啸而出,疾如闪电,在众人的一阵惊呼声中转瞬之间就把目标射成了个刺猬。少女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鲜血从那瘦弱的身躯汩汩流出,一片带着血腥的殷虹在黑褐色的地面上蔓延开来,那无力的身躯只抽搐了一下就永远的失去了活力。 其它的利箭继续瞄准着四周的难民,锋锐的箭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相信只要有谁做出过激举动,这些箭枝就会毫不留情地射去。 长长的道路上挤满了人,此时却是鸦雀无声,众人眼中虽然都充满了愤怒,但是面对生命的威胁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旭看着被射成刺猬的少女,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嘟囔着:“这个世界类似于欧洲的中世纪,科技和工业都不发达,士兵用的都是冷兵器,火器这种威力强大的杀人利器还没被发明出来,只是不知道听人提起过的斗气是什么样子?” 军官看了看难民们的表情,似乎不太满意,他更希望难民们暴动起来,哪怕只有十来人反抗也好,那样他就有理由将所有的人全部都杀光,要知道押送这几千人往回走可比杀死他们麻烦多了。 “打到谟沙罗帝国!”就在军官失望地准备命令士兵收起弓箭时,一个稚嫩地喊声蓦然传出,紧接着一把飞刀射向马上的军官。 古侍卫长用最快的速度抓过王凌飞,却还是慢了一步,王凌飞手中的匕首已经投了出去。 “跑!”古侍卫长没时间骂他,低呼一声,抱着王凌飞就往树林跑去,夫人和唐卉儿紧跟在后。 王凌飞被古侍卫长一只手臂抱着飞快的跑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古侍卫长会这么紧张,明明这里的难民有几千人,对方只有一百人,加上有古侍卫长这样的高手,怎么着都可以把对方打败,可他看到母亲和古侍卫长那沉重的表情,识趣地没有发问。 军官用马刀轻松的挡住了飞来的匕首,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大声喊道:“难民暴动,袭击帝国军官,杀,全部给我杀了!”话还没说完就骑着战马,挥舞着马刀向匕首投来方向的难民冲去。 “嗡――”一阵如同死神咆哮的弓弦震动声中,八十支利箭破空而出,紧接着从难民中传来一声声痛苦的惨叫与哀嚎。 射完弓箭的骑兵收起长弓,拔出马刀,训练有素的摆出战斗队形跟在军官的身后,向着难民冲了过去。 一时间惊呼声、惨叫声、哭喊声、马蹄声、马刀刺入肉体砍断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凌飞扭着脑袋往后望去,只是一眼那场景便让他惊呆了:那队骑兵如同虎入羊群,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划破纱布,轻松的撕破难民的人潮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一个个生命倒在骑兵的尖刀与马蹄之下。 一个青年慌张地往前奔跑着,后面赶过来的一个骑兵一刀将他连脖子带半个肩膀削飞,缺少头颅的身体还未及倒下,又被一个骑兵一刀连腰砍成两段。一个大汉自知跑不过马,拿把柴刀架在身前挡向迎面而来的马刀,虽然挡住了马刀,却被战马的冲击力击飞了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来,旁边一把马刀已刺进了他的身体。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拼命地逃着,不知脚下绊住了什么让她朝前摔了下去,惊慌之中妇女让双臂首先落地以保护怀里的婴儿,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只马蹄便重重地踏在了她的背部,她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头便无力地耷在了脖子上。战马过后,倒下的妇女和她怀中的孩子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一个小孩子面对着这兵荒马乱的场景吓得坐在地上使劲地哭喊,突然从空中刺过来一把马刀,轻松的刺穿了小孩并将他的躯体举在了空中,从那幼小的躯体中流下的鲜血将那明晃晃的刀身染成血红…… 王凌飞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完全是场单方面的屠杀啊!如此血腥的场面和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王凌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极力地忍住才没让自己吐出来。他突然发现面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之所以会被杀死,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他气愤敌人的凶狠残暴,单纯幼稚的他只想着拔刀相助、只想着快意恩仇,却并没想到会造成如此的后果。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投出那把匕首,没有愚蠢的激怒敌人,没有给敌人一个屠杀的借口,这些逝去的和正在逝去的生命此刻应该会活得好好的吧!王凌飞终于发觉自己的行动是多么的愚蠢,由于他的愚蠢无数人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他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们被残杀,并且只能无能为力地逃离这个地方,连承担自己所犯的错误的勇气与能力都没有,他第一次这么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愚蠢、无知与无能。 军官一刀砍翻面前的一个老头,勒紧缰绳停下了战马,难民的队伍被他的骑兵狠狠地切成了两段。那个向他投掷匕首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不过从那匕首上的劲道看对方武技明显不怎么样,于是他也懒得去管这人了,还是赶紧将眼前的难民全部杀死。想到这里,军官掉转马头带领骑兵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杀过去。 极度混乱的人群之中,林旭狼狈的就地一滚,躲过了一个冲来的骑兵,稳住身子之后狡黠地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猫着身子在难民群中快速穿梭着。他的身手其实不怎样,奔跑之中还差点被一具尸体给绊倒,但他凭借着沉着与冷静,总能在危险关头化险为夷。没花太多的功夫,他瘦小的身体就消失在了慌乱的难民潮中。 轩辕历3704年6月25号,在谟沙罗帝国包围雷霆帝国帝都雷霆城两个多月后,雷霆城西门城守齐达于凌晨两点偷偷打开城门,守候在外面的谟沙罗帝国军队趁机入城。两国军队在西门附近发生激烈的巷战,最后谟沙罗帝国军队占领西门,叛将齐达死于乱战之中。6月28日,在圣魔导师泽丹的帮助下,谟沙罗帝国军队攻陷雷霆帝国皇城。**皇帝挥剑自刎,皇室成员一百四十二口皆被屠杀,纵横双翼大陆四百余年的雷霆帝国就此成为历史。 ------------ 第十二章 丛林逃亡 夜已深了,一轮黄色的弯月斜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森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昆虫的鸣叫,在这寂静的丛林中显得格外清晰。黯淡的月光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着,使得林子里一片昏暗,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气息和花卉的芳香。这片树林一眼望去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仔细一看,会发现在一个大树下面隐约可见几个坐着的人影,正是王凌飞四人。 “古叔叔,”王凌飞小声地问道,“今天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些骑兵,他们这样残害我们的同胞,虽然他们人数多了点,但你也应该对付得了他们的。” “如果和他们硬碰硬我应该对付得了,”黑暗中传来古侍卫长的声音,“但是他们不会这么蠢的和我对着干的,如果发现不对他们会叫援军的。你注意到没有,开始足足有一千多的骑兵从这里经过,最后才留下了这一百人,这说明什么问题,你回答我?” “剩下的骑兵沿着大道继续往南了,那么……”王凌飞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有可能是每隔一段距离,他们就留下一部分的骑兵押送难民。” “对了,我也是这么推测的,所以在我们的南面和北面都有敌人,只要这里的敌人发出警报,就会引来更多的敌人,成百上千,我纵然厉害,难道只凭一人一刀能杀死上千人?好,就算把他们杀光了,那么在战斗中这么多平民百姓就不会受到牵连?刀剑无眼,他们就不会被误伤?我知道你是气愤他们乱杀无辜,可你的做法只会让更多的无辜者死去。”古侍卫长声音很小,却很严厉,表明他对王凌飞今天的做法十分不满。 “我再问你,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古侍卫长继续说道。 森林一下子又陷入了寂静,只有几声虫鸣在空中回荡,过了一阵子才听见王凌飞轻轻的声音:“我们的目的逃到罗门拉共和国去。” “对,这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要想平安地到罗门拉共和国,就不能引起谟沙罗帝国的注意,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让我们平安抵达?”古侍卫长教导王凌飞的时候往往不是一味地否定,而是提出问题让王凌飞自己去思考,只有一个自己能正确思考判断的人才能独挡一面。 “不会,他们如果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一定会派出人手来追杀我们。”王凌飞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在小屋里他们亲眼见到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下令追杀他们母女。 “所以我们一旦和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动手,对方很可能就会认出我们的身份,那我们还能安全抵达罗门拉共和国吗?” 对此王凌飞报以沉默,他听说过古侍卫长以前的事迹,相信以他的身手,独身一人想要跑是没太大问题的,可是加上母亲、他和唐卉儿,那就很难说。 “记住,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想清楚自己最主要的目的,还有可能造成的后果。世上之事,并不是一味地靠打杀就能解决问题的。” “我懂了,今天是我鲁莽了,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王凌飞的声音充满了愧疚。 “好了,我们也休息够了,”是夫人那甜美的声音,“我们该赶路了,穿过这几座山就能到罗门拉共和国了。” “走吧,谟沙罗帝国能封锁罗门拉大道,我不信它能封锁住每一个角落,只要我们不进入山脉太深,外围应该没有什么厉害的魔兽。”古侍卫长说道。 四个身影站了起来,然后排成一字型悄悄地摸索着前进,看身影,是古侍卫长在最前面,夫人在最后面,王凌飞和唐卉儿在中间。 “啊切。”王凌飞尽管尽力地忍着,可这个喷嚏还是打了出来。 “凌飞,小声点。”夫人略带责怪地说道。 正往前走的古侍卫长的身子突然一怔,惊讶地说道:“不对,这个气味……”一股炽热的斗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在他们四周卷起一阵热风,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被一扫而光,红色的斗气也映照得四周一片明亮。 “怎么了?”夫人急忙拿出法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树木重叠,纵横交错,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古侍卫长双眉紧皱,屏息凝神,突然右手一扬,赤火刀铿然出鞘,一道细小的战芒向着右上方疾射而去。 战芒射到十米远处的就奇怪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散发着火红色光芒的战芒清晰的照亮了那里,那个树枝上的黑暗里赫然站立着一个人的身影!战芒消失之后,那人影又重归于黑暗。 夫人、王凌飞和唐卉儿都看到了那个人影,顿时脸色大变,纷纷抽出武器。唐卉儿也运起了斗气,却诧异的发现身体内的斗气四处乱窜,根本不听指挥。 “七星散功散?朋友是绿云沼泽的吗?”古侍卫长低沉的声音在森林中响起。 “七星散功散”、“绿云沼泽”,听到这两个名字,夫人顿时脸色大变,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魔法杖。亡夫王啸正是中了绿云沼泽的毒才被谟沙罗帝国偷袭成功的,而七星散功散虽没见过,却是名声在外,是绿云沼泽特制的毒药,据说中毒之后能够让战士体内的斗气不受控制,大幅度降低战士的战斗力,但是对魔法师却是没有作用的。 “这么快就发现了七星散功散,实在是令在下佩服,阁下可是古毅古都统?”从那个树梢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古侍卫长提高了身上的斗气,现在隐约能够看到树梢上一个黑色的人影。 “古某现在是王大将军府上的侍卫长,不再是都统了。还有古某孤陋寡闻,不知道一向心高气傲的绿云沼泽什么时候成了谟沙罗帝国的走狗?”古侍卫长冷酷地声音中带着讽刺。 “呵呵,古都统误会了。王大将军遇害本教并没有插手,只是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花了大价钱从本教手中买走了一包毒药,至于用在哪里本教向来是不会过问的。”黑影子回答道,称呼还是古都统,似乎没有改过来的意思。 “那现在朋友你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还使用了七星散功散又作何解释?”古侍卫长继续问道。 “呵呵,在下本来是去罗门拉共和国办点事情的,正好夹在难民里为了隐藏身份,不想在白天看见王二公子掷出的那把匕首,在下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没想到误打误撞却是发现了几位的身份。至于刚使用的七星散功散,在下也是久闻古侍卫长的大名,想见识一下罢了,自然不认为区区一点七星散功散就能难倒古都统的。”那人影说道。 王凌飞心里一阵悔恨,又是自己惹的麻烦!他偷偷看了看母亲和古侍卫长,他们正警惕着树上之人,无暇来责怪他。 “那接下来你是准备和古某较量一番,还是就此别过?”古侍卫长握了握手中的赤火刀。 “呵呵,以古都统的大名,即使中了七星散功散,在下也不认为一定能够胜过你,再加上旁边还有王夫人这个水系魔法师,在下就更没胜算了。” 几人听了不由得心里一松。 “但是,”那人又继续说道,“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对几位可是惦记得很啊,已经放出了消息,只要能找到你们的行踪就有大把的奖赏,虽然本教不稀罕钱财,可是有些稀有的药材本教还是需要的。” 说完那个黑影动了动,好像正在怀里掏着什么东西。古侍卫长大喝一声,全身裹在赤红色的斗气中对着树上的黑影冲去,赤火刀一闪,一道赤红色的战芒向着黑影急速射去。这道战芒的大小和威力与开始那道有天壤之别,先前只是为了试探对方,这次可是动了杀机的。 黑影急忙往旁边一跃,在空中与战芒擦身而过,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手一挥,一串暗器疾射而出,却并没攻向古侍卫长,而是向着地上的夫人三人射去。 古侍卫长急忙止住了追击的身形,凌空一脚踏在一棵树干上,借力闪身到夫人身前,一刀拦下了那串暗器,暗器击在赤火刀上擦出一阵火花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然后掉在了地上。 “你去追他就是的,这些暗器我可以对付……”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暗器发出“嘶嘶”的声响,紧接着冒出一阵青烟,四周的落叶瞬间枯萎。夫人忽然响起绿云沼泽用毒的凶名,自己的魔法防御罩能抵挡住一般的物理攻击,可是能否挡住这种带有剧毒的攻击还真没把握,便不再做声了。 “嘭”一声轻响从那黑影身上发出,紧接着一声爆炸声响起,在黑影头顶的空中炸出一朵黄色的火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绚丽多彩、醒目无比。 打出信号之后,黑影急速朝森林中逃去,留下了一句话:“古毅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就不奉陪了。” 一红一蓝两个身影在森林里飞快的穿梭着,所过之处惊起了不少熟睡的野兽。红色的身影是运起斗气的古侍卫长,他手中提着唐卉儿,蓝色的身影是施展了加速术的夫人,她怀里抱着王凌飞。由于唐卉儿中了毒用不了斗气,而王凌飞根本就没学过斗气,两人的速度太慢,所以由古侍卫长和夫人一人带一个。 在绿云沼泽之人放出火花信号之后,在远处森林边缘的方向燃起了很多火把,同时响起了人群的呼喊声,附近谟沙罗帝国的士兵开始向这边搜索过来。夫人一行人立刻向森林内部逃窜,由于普通士兵的斗气不算太强,在黑暗的森林里行动不便,加上地毯式的搜索也确实耗费时间,所以四人没花什么功夫就把后面的追兵给甩开了。 在黑暗中穿梭了三个小时之后,四人终于停了下来。 “应该把他们甩开了。”夫人香汗淋漓地望着身后黑暗的森林,这么长时间维持着加速术奔跑让她的体力和魔力都消耗了很多。 “光靠普通士兵是不可能追得上我们的,除非对方有高手。”古侍卫长额头也隐隐冒汗。 古侍卫长查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便对夫人说道:“雅儿你给我护法,我需要把体内的七星散功散逼出来。” “好的。”夫人点头答应着。 “唐卉儿你也一起吧。”古侍卫长对唐卉儿说道。 唐卉儿点了点头。 古侍卫长盘腿坐下,双手放在腿上闭目运气了起来。唐卉儿在一旁也如是这般。 夫人和王凌飞警惕地看着四周。 头顶上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亮,森林中越发的黑暗了,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啸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 王凌飞害怕地抓住了母亲的手,悄悄问道:“古叔叔和卉儿姐姐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好啊?” 夫人看了一眼在旁边打坐运气的两人,黛眉皱了皱,安慰着说道:“没事的,就快好了。” 话刚说完,夫人骤然望向右边,花容失色地举起魔法杖,口里念念有词。 王凌飞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背上顿时冒出一阵冷汗,手臂上的汗毛也纷纷竖起。 只见漆黑的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双暗黄色的眼睛,闪着淡淡的黄色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眼睛中椭圆形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夫人。在这双眼睛两侧,赫然出现了第二双、第三双同样发光的眼睛。 一道霞光闪过,夫人的魔法施放完毕,一个物理防护罩形成,把四个人都包围在里面,夫人略微松了口气。 “古大哥,有情况。”夫人对仍在运气的古侍卫长说道。 古侍卫长睁开了眼睛,抽出赤火刀站了起来。唐卉儿也跟着站了起来。 火红色的斗气从古侍卫长身上散发出来,将四周照亮了不少。这时他们看清楚了眼前的生物,是三只有着黄色皮毛的豹子,身长都有一米多。 “是黄鬃斑点豹,不过这三只似乎还未成年,不足为惧。”古侍卫长平静地说道。 仿佛是听懂了古侍卫长对他们不屑的评价,三只豹子发出一声低沉地吼叫,同时朝着夫人冲了过来,它们在奔跑的过程中还向两侧散开,隐隐对夫人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之势。三只豹子速度飞快,转眼间距离夫人不到十米,然后默契地一跃而起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夫人猛扑过来。 “速度真快,配合也不错。”王凌飞心里暗暗想道,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他知道母亲的魔法防御罩威力还是很强的,挡住三只豹子的猛扑应该是不成问题。他准备在三只豹子撞上魔法防御罩的瞬间,趁它们错愕惊讶之际冲上去刺中离他较近的右边那头豹子。 古侍卫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身形一晃出现在了夫人前面,右肩一抖、右手一挥,赤红色的长刀狠狠地劈中中间的豹子的右前腿,同时左脚一抬,飞起一脚踹在左边那只豹子的腰部。 夫人嘴里的咒语刚刚念完,手中的魔杖白光一闪,空中射出一个半米长的冰锥,锥尖狠狠地刺中迎面扑来的右边那只豹子的腹部。 瞬息之间两人的攻击同时发出,一刀、一脚、一个魔法,两人仿佛早就商量好了各自攻击的目标一样,三头黄鬃斑点豹纷纷被击中,不熟悉他们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是老搭档了,配合的如此的默契。 左边被踢中腰部的豹子直接被击飞了好几米远,重重地砸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中间挨了一刀的豹子哀嚎一声跌倒在了地上,右边被冰锥刺中的豹子同样也是惨叫一声,带着前扑之势摔在了地上。 可令人惊讶的是,被冰锥刺中的豹子竟然又站了起来,就连血都没流几滴,要知道一个冰锥术是可以轻易刺穿人体的。被古侍卫长踢飞的豹子也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它抖动着身体将身上的树叶抖掉,又朝这边缓缓爬了过来。挨了古侍卫长一刀的那只豹子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但是它的右前腿已经动不了了,那一刀还是给它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黄鬃斑点豹是土系魔兽,土系魔兽通常都以身体强横、防御力出众而著称,雅儿你的冰锥术要用最大的杀伤力。”古侍卫长平静地说道。 魔兽,是比普通野兽更为强大的存在,就像人类可以修习斗气增强自身的能力一样,魔兽不论在力量、速度、防御上都比普通野兽要强大得多,而且也具有木水火土风电不同的属性,因此魔兽就相当于会使用斗气的人类。 “知道了,”夫人回答着,转念一问,“但是你一刀怎么会砍不死它,你不是说它们还未成年,怎么有这么强的防御力?” “我还是小看了七星散功散,虽说对我的斗气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可是想要把它逼出来却也是非常困难,我耗费了不少斗气却也只能逼出一小部分。”古侍卫长阴着脸说着。 三只豹子聚集在了一起,呜呜地低吼着但是没敢上前,明显对眼前的人类有所惧怕。僵持了一会儿,两只腿脚灵便的豹子朝众人冲了过来,但速度却没第一次那么快。 古侍卫长沉着地看着奔跑中的豹子,两只手紧紧地握着赤火刀,嘴角翘起一丝微笑的弧度。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树枝破裂的声响,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原来前面两头黄鬃斑点豹的举动只是为身后的同伴做掩护,还有第四只魔兽。 古侍卫长早有准备的在第一时间向后跃起、转身、挥刀,赤火刀上的烈焰发出熊熊的火光,他虽然没有看见,但他的听觉早就告诉他了隐藏在身后的魔兽。当古侍卫长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时,自信的神态变成了惊讶。 “砰!”古侍卫长一刀砍在了偷袭的魔兽身上,后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古侍卫长自己也被击飞了好几米远。 正当夫人三人惊讶地看着被击飞的古侍卫长时,半空中的古侍卫长对着他们大叫:“小心!” 那魔兽在撞飞了古侍卫长之后,直接撞在了防护罩上。 “砰!”的一声巨响,夫人、王凌飞和唐卉儿只觉得身后的防护罩上传来一股巨力,震得三人身形一阵摇晃。“咔嚓”一响,身后的防护罩破碎开来。竟然连防护罩都禁不住一击,夫人顿时面色苍白、冒出一阵冷汗。 而那个魔兽也被防护罩撞得向后倒飞回去,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显然也受了伤。 王凌飞不由得一阵后怕,虽然上次防住“火龙术”是集三个魔法师的力量一同维持防御罩,可他自己也知道母亲释放出的防御罩有多大的威力,他曾经用军队里的冲击弩对着防御罩射过,足足射了五只弩箭才射穿了防御罩,可这头魔兽一击之下竟然就将防御罩给击碎了,这需要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古侍卫长快速来到三人身前,横刀在前防卫着魔兽的袭击。夫人抓紧时间默念咒语,将裂开的防护罩修补得完好如初。 古侍卫长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魔兽,身上的斗气汹涌喷发着,明亮且炽热的斗气在漆黑的森林里如同一个小太阳般,照亮了眼前的巨大生物。 这是一只足足有三米长,一米多高的黄鬃斑点豹,硕大的头颅上一双明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猎物,脖子上有一圈厚厚的金黄色的鬃毛,巨大而结实的身躯充满着恐怖的爆发力,黄色的皮毛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它的一只前爪上有着一抹鲜红,在它那黄色的皮毛上显得格外打眼,那是被古侍卫长一刀砍伤的。 三只未成年的黄鬃斑点豹躲在了这个大家伙身后,看样子是这大家伙的孩子,刚才三只小豹只是在前面佯装攻击,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为身后的母兽创造机会,真是聪明的魔兽啊! 那一刀竟然只砍伤了它,连只腿都没砍断!古侍卫长心里估计着这只黄鬃斑点豹的战斗力,低声说道:“这只黄鬃斑点豹不是普通的中阶魔兽,似乎进阶了,防御力很出色,没记错的话成年黄鬃斑点豹应该会使用土甲术,大家小心点。” 夫人从地上站起来,又施放了一个防护罩魔法,将王凌飞和唐卉儿都护在里面。 “老办法,你限制它的行动力,我负责攻击。”古侍卫长紧盯着眼前的魔兽,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的。”身后的夫人一口答应了下来,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回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和他并肩战斗了吧。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接着口中默念着咒语。 “来了,注意。”古侍卫长低喝一声。 成年的黄鬃斑点豹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它身上散发着一层黄色的光芒,光芒瞬间散去,一层土黄色的类似盔甲样的东西将魔兽巨大的身躯全部包裹了进去,这应该就是古侍卫长所说的土甲术。这是斗气凝聚成型变成的盔甲,即使是在人类的武士里面,也需要高等级的武士才有实力将斗气凝聚成这样的盔甲。 那黄鬃斑点豹冲到距古侍卫长不到五米的距离,突然往旁边一跃,凌空落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再两条后腿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带着刺耳的破空声越过古侍卫长扑向防护罩中的夫人三人。 真是狡猾的东西!古侍卫长古井不波地侧身大跨一步、身体前倾、双腿微曲、横刀一斩,劈在黄鬃斑点豹两条前腿上,发出一声剧烈的金属交击声,溅出一串火花。 不愧是土系魔兽,成年黄鬃斑点豹的力量确实是大,饶是古侍卫长扎稳了脚步,身体也被力道震得向后滑行了一步的距离,两只脚在土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地痕迹。黄鬃斑点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前扑之势被破去,大吼一声往后落下,竟然毫发无伤。 “就是现在。”古侍卫长低喝道。 “水冻冰凝术。”早已准备就绪的夫人娇喝一声,手中的魔法杖白光一闪。 刚刚落地的黄鬃斑点豹瞬间被一个巨大的冰块冻在里面,还保持着落地的姿势,眼中充满了惊讶与恐惧。魔兽再聪明也只是魔兽,它的实力并没有赋予它人类的智慧,显然它对于魔法这种奇怪的东西还比较陌生,虽然以它巨大的力量应该能轻易地击碎身上的冰块,可这突如其来的怪异现象还是让它惊愕与害怕,殊不知战斗中只需瞬间的迟钝就足以让它丢掉性命。 “喝!”趁它还没反应过来,古侍卫长一刀直刺,从火红的刀尖射出一道筷子般粗细的战芒。夫人的魔法等级并不高,因此她释放出的冰块并不算特别的坚硬,因此古侍卫长的战芒轻易地射入冰块,刺进黄鬃斑点豹那瞳孔收缩的黄色眼珠中。一只一动不动的硕大眼睛就算是王凌飞也能轻易的击中,更别说是古侍卫长了。 “嗷!”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从黄鬃斑点豹的喉咙中发出来,强壮有力的巨大身躯冲破了冰块的束缚,疯狂的摆动着,将破碎的冰块溅得四处飞射。虽然它身上的斗气盔甲有如坚硬的岩石,但是眼珠外面是没有斗气盔甲的,眼珠也是不可能变硬的。 可以想象眼珠被斗气刺中会带来多大的剧痛,这只魔兽只顾疯狂的咆哮、撕咬着四周的一切树木与杂草,却忘记了不远处的敌人。古侍卫长和夫人在第一时间带着王凌飞和唐卉儿躲远了,似乎他们都知道这只魔兽会如此的发狂。 古侍卫长轻松的挡住了飞来的冰块和树枝,淡淡地说道:“我的烈火斗气进入了它的脑子,用不了多久它的大脑就会被烧烂的。” 果然没过多久,疯狂的黄鬃斑点豹渐渐变得有气无力了,眼睛、鼻孔、嘴巴和耳朵里都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最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身上坚硬的魔法盔甲也消失了,露出黄色的皮毛。 一旁的三只小豹呜呜地低吼了一阵子,快速地躲进了黑暗的森林中。弱肉强食的森林早以让它们知道了如何趋利避害,就连它们强大的母亲都已经死了,它们三个留在这里也只会是赔死而已。 “那三只小豹子……”王凌飞眼见三只豹子跑了,询问地说道。 “让它们去吧,是我们闯进了它们的地盘,杀了它们对我们也毫无意义。”夫人说道。 确定黄鬃斑点豹已经死了,古侍卫长收起斗气,盘腿运气起来:“七星散功散又有点发作的迹象了,我先运气,这里是黄鬃斑点豹的地盘,附近应该没有其他的强力魔兽。” 夫人也撤销了防护罩,皱着眉头说道:“这里出现了中阶魔兽,看样子我们进入凌霄山脉很深了。” 如今人类占据着双翼大陆最中心、土壤与气候最好地方,在人类活动的边缘地带,能够对人类形成威胁的魔兽基本上已经被赶尽杀绝,只有在远离人类的深山老林里才会有强大的魔兽出现。 “凌飞,看了刚才的这场战斗,你有什么体会。”夫人警惕地看着四周,同时对王凌飞说道。一个人想要变强,除了锻炼自身的实力之外,观摩学习别人的战斗,并从别人的战斗中吸取经验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他们也是一直培养王凌飞养成思考学习的习惯。 “攻击弱点、战术配合。”王凌飞略一思考,回答到。刚才那只黄鬃斑点豹连古侍卫长的赤火刀都可以硬抗,可见它的防御力是多么的惊人。可它偏偏就是被一刀给杀死的,就是因为它的眼睛这个弱点被击中了。而黄鬃斑点豹并不会乖乖地让别人击中它的弱点,它的速度并不慢,之所以被古侍卫长轻易的击中眼睛,是因为夫人的魔法将黄鬃斑点豹给冻住了。如果要夫人独自一人对付这只黄鬃斑点豹,夫人是打不过的;如果要古侍卫长一个人对付它,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可是当两个人一起形成良好的配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它,这就是所谓的团队配合,战术配合有时候比个人实力更加重要。 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长期对王凌飞的训练,已经能让他对一场战斗进行正确的评判,这不只需要长时间的训练,还需要很好的老师,平时指导他的父亲王啸和古侍卫长都是从战场上身经百战出来的,由他们两个负责指导自然能让王凌飞少走不少弯路。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古侍卫长站了起来,沉着脸色说道:“七星散功散还是逼不出来,也化解不了,我只能暂时先压制着。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 第十三章 殊死激战 森林重新归于平静,偶尔几只夜行的野兽稍微靠近这片刚刚经历过厮杀的土地,闻到了黄鬃斑点豹鲜血的气味,吓得立刻远去,即使是一群专吃腐肉的土拉狗来到这附近,也只是转了个圈便不再敢出现。 几个黑影闪过,毫无声息地落在了黄鬃斑点豹的尸体面前,其中的一个人影拨弄了下尸体上七孔流血的硕大头颅,冰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烈火斗气,从眼部一击必杀,而且有冰系魔法的痕迹,是他们。” 一阵微风吹过,森林里发出沙沙的树叶声,尸体周围的几个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天微微亮,从地平线上溢出几道阳光,将树林中间的小溪映照得清晰明亮,金光闪烁,一阵微风吹过,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湿润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真舒服啊。”王凌飞用清冽的溪水洗了把脸,又喝下一口,舒服地感慨道。 古侍卫长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溪水,拿出身上的水袋放进小溪中,对着身边的三人说道:“把水都装满,我们马上离开。” “啊!”正仰面躺着的王凌飞抱怨着,“又要赶路,我们都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休息下吧,母亲。”王凌飞可怜兮兮地看着母亲,他知道母亲还是心疼他的,便不去碰古侍卫长这颗钉子。 夫人思考了一会儿,对古侍卫长说:“古大哥,我们走了一天一夜了,确实是有点累了,而且到罗门拉共和国还要翻过三座高山,走山路的话一两天也到不了。何况现在已经进入凌霄山脉的深处了,更要保留些体力对付魔兽。” 古侍卫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王凌飞和一边休息的唐卉儿,略微考虑了下,说道:“好吧,不过不能在这里休息,这里树木稀少,水源也太明显了,要休息也要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说完古侍卫长将水袋系紧,站起来绑在腰上,看样子是准备出发了。 “再休息一下嘛,”王凌飞抱怨着,“一下下就好,不然我不同意你喜欢我母亲了!” 古侍卫长听完脸色一沉,似乎很是生气,对着王凌飞一跃而去,铿锵一声陡然拔出赤火刀,毫不留情地挥向王凌飞。 夫人和唐卉儿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顿时呆住了;王凌飞也瞪大双眼愕然看着那散发着火焰的红色刀刃迎头斩下。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在空中回荡,赤火刀在距王凌飞头上一寸的位置擦头而过,刀身上的火焰将他的头发点燃了一些,冒出一阵焦糊的气味。一支利箭在空中划过几个圆圈落在一旁的岩石中,锋利的箭尖轻易的刺入岩石直直的立了起来,箭身上面还闪着一层隐隐流动的白色光芒。 古侍卫长全身斗气迸发,右手横刀警惕地看着利箭射来的方向,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插入岩石的箭枝,目光停留在箭枝上的白光上,瞳孔收缩了一下,风系弓箭手! 夫人、王凌飞和唐卉儿从惊慌中恢复了过来,三人聚在一起严阵以待,夫人施放出一个防护罩将三人包裹在内。 在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来了两个人影,在距古侍卫长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个子比古侍卫长稍微矮点,五官并不出众,一身褐色的皮甲,手中拿了把红色的长刀;另一人身材不高但异常结实,粗短的脖子上面一个四方形的脑袋,一身黑色的皮甲,手中是一把巨大的黄色双手大剑。这两人非常眼熟,赫然就是当日在小木屋里见到的谟沙罗帝国四皇子的两名手下,当日见到的另一个身背长弓的战士应该就是躲在树林中放出刚才那一箭的人了。 两人在古侍卫长等四人身上扫了一眼,神情一愣,显然他们也记得四人。 长刀战士问道:“请问这位可是古毅古都统?” “正是古某,不过我早已不是军中的都统了,现在只是王大将军府上的侍卫长而已。”古侍卫长正色答道。 对方两人对古侍卫长抱拳行礼,显得非常尊敬。很久以前,人们在进行徒手格斗之前摊开双手是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手里没有武器以示公平,长年累月下来就演变成抱拳这样的礼节了。 长刀战士说道:“在下谟沙罗帝国四皇子标下哈德利大战师。” 大剑战士说道:“在下莫罗大战师。” 古侍卫长也行了抱拳礼,见两人的身手和斗气估计都是一阶大战师,心想树林中那个风系弓箭手十有八九也是此级别的。自己一个二阶大战师在斗气方面并比不上对方三人联手,不过生死相搏比的可不只是斗气的等级。很久没有和高手过招的他内心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 哈德利朗声说道:“当日在小木屋里有眼不识泰山,把古都统误认为是山上的猎户了,还请古都统不要介意啊。” “哈哈,古某怎么会介意了,如果被认出来的话,只怕古某也活不到今天了。”古侍卫长哈哈一笑回答道。 哈德利和莫罗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的不快。 “哪里,哪里。”哈德利高声说道,“敝国的皇帝陛下和四皇子对古都统可是仰慕已久。五年前古都统率三万战士击溃了敝国十万战士的乐西之战可是名震双翼大陆啊,不过自此以后就再没古都统的消息了……” 古侍卫长插话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哈德利一听,心想此人定然是郁郁不得志,才会不愿意听到自己以前的功绩,心中一番计较,于是说道:“如今雷霆帝国已灭,王大将军也不在了,古都统可谓是无国无家之人。敝国的皇帝陛下和四皇子求贤若渴,对都统早就心仪已久,都统如果肯屈尊为敝国效力,相信四皇子殿下一定会重用古都统的。并且敝国任人唯贤,绝不会做出这种嫉贤妒能、鸟尽弓藏之事,以古都统的本事岂止一个小小的都统,统领都是大有可能的。” 哈德利心想此人当年立下大功,雷霆帝国非但没有奖赏,他反而还从一名高级军官变成了王大将军家的区区一名侍卫,一定是被人打压所致,这种在政治斗争中失意的人在哪个国家都不少见,而最能打动这种人的就是高官厚禄。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了,不过古某还不打算投靠谟沙罗帝国。”古侍卫长严词拒绝道。 “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强人所难,古都统就请走吧。我们奉四皇子之命,要捉拿王啸的夫人和小孩,我们并不想和古都统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而且雷霆帝国也好王啸也好,如今都不在了,古都统也没有责任要保护他们母子了。”哈德利心想能把古毅拉拢过来是最好的,不行的话也尽量不和他发生冲突,虽说自己三人都是一阶大战师,总体实力要高于对手,可是影响战斗结果的众多因素之中,斗气水平只是其中一部分,经验和战术是非常重要的,而在这方面战场厮杀有十几年的古毅无疑比他们三人都强。 “这个要求古某恕难从命,我一定要保得她们母子平安。”古侍卫长没做丝毫考虑,一口回绝了他。 听道古侍卫长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哈德利眉头皱了皱,继续劝道:“古都统可想清楚了,除了在下二人,我方还有一名风系的弓箭手,想必古都统刚才已经见识过了,以一敌三就算是都统你也不一定有太大的把握。当然了,你那边还有王大将军夫人这个魔法师,不过区区一个中级魔法师我不认为有多大作用,并且绿云沼泽的七星散功散想必对古都统还是有所影响的,古都统何必硬要逞这个好汉。” 古侍卫长回头看了看身后防护罩里的夫人,夫人已经带着王凌飞和唐卉儿站到古侍卫长的身后几十米远处,对他微微点头。古侍卫长放心下来,转头面对哈德利和莫罗,提刀、屈腿、激发斗气,摆好了战斗姿势,喝道:“废话不用多说了,来吧。” 见到古侍卫长如此强硬,哈德利和莫罗也纷纷激发出斗气。 哈德利一身红色的斗气,看样子和古侍卫长一样也是火属性,手中火属性的红色长刀也能对烈火斗气进行一定的加成。 莫罗身上的斗气与他手中的双手大剑一样都是黄色,令人惊讶的是黄色的斗气在莫罗身上慢慢成型,变成了一副黄色的盔甲将他全身包裹进去,就如同黄鬃斑点豹的土甲术一般,只是比土甲术形成的盔甲更加坚固也更加精致。穿上这套盔甲使莫罗本来就结实的身躯变得更加庞大,从正面看去他整个人的形状就如同一个正方形。 斗气达到高级战士级别之后,战士能将斗气化形,火属性的烈火斗气由于带燃烧、溅射效果,攻击力强,通常战士会选择将斗气化形为战芒来进行攻击。而土属性的岩土斗气具有所有斗气中最强的防御力,所以战士通常会选择将斗气化形为斗气铠甲来提高自己的防御能力。并不是说烈火斗气就不能化形为铠甲,只是因为斗气化形消耗的斗气量相当大,同时化形为战芒和铠甲的话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为了追求最好的斗气利用率,烈火斗气的战士通常会放弃斗气化甲而选择战芒,同样的岩土斗气也一样。 准备就绪之后,哈德利和莫罗两人朝着古侍卫长冲了过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互成掎角之势。 冲在前面的哈德利右手一挥,手中火红色的长刀夹着一股劲风向着古侍卫长拦腰劈来。 古侍卫长也不避让,手中的赤火刀迎了上去。 “铛”,两把红色战刀碰撞在了一起,溅出一阵耀眼的火花。 在挥刀的一瞬间,古侍卫长向左跨出一步,将从右手边冲过来的莫罗让到了哈德利身后,三人成了一条直线,使得他们不能左右夹击。 对刀之后,莫罗从古侍卫长的右手边冲出,哈德利则奇怪的后退一步,使得古侍卫长同时面对正面和右面两方敌人。要想避免被夹击的话,最好的选择是继续往左走,拉大与右边过来的莫罗的距离。可是哈德利后退一步将左侧让出来明显是在鼓励让古侍卫长往左走。 趁着哈德利后退,右侧的莫罗冲出来之际,古侍卫长双手握紧赤火刀,从右上往左下对着莫罗狠狠地劈过去。 莫罗镇定地抬起闪着黄色斗气的双手大剑迎了上去,一刀一剑在接触的刹那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古侍卫长借着往左下劈去的反作用力,身子朝右一飘,转眼就将哈德利让在了莫罗的身后,三人又成了一条直线。 敌人故意让古侍卫长往左侧走是有目的的,他连续两次朝左边躲闪之后,整个人的面对的方向就换了个倒,这样就把他和夫人分隔开了,其中一人只要拖住古侍卫长,另一人就可以去攻击夫人;而且这样古侍卫长也将背对树林里的弓箭手,将后背暴露给只有几十米距离远的风系弓箭手无疑是送死的行为。 莫罗见战术被识破,大吼一声,挥舞着双手大剑朝着古侍卫长攻来,岩土斗气除了防御强之外,力量的加成也是所有斗气里面最强的,所以很多土系战士喜欢使用双手大剑,除了能增加攻击的力量,宽大的剑身在防御时也能当做盾牌使用。 古侍卫长还没站稳,就和莫罗硬拼了几记,在那双手大剑的巨大冲击力下不得不后退着,不过退而不乱。 莫罗心里也郁闷着,他原本准备以力量逼得对方露出破绽,一旁的哈德利再乘机偷袭,但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竟也压制不住对方。虽说他自己并未尽全力,可古侍卫长也显得游刃有余。 莫罗身后的哈德利突然从左侧冲出,红色的长刀横扫直取古侍卫长的腰部。正面的莫罗也一刀斩下,力道非常之大,逼得古侍卫长不得不挥刀抵挡,显然是为了配合哈德利的攻击。 眼看就要劈中赤火刀了,莫罗瞬间将力量提升到最高,务求拖住对手给哈德利创造机会。却愕然发现一刀下去没受到半分力,仿佛劈在了空气中一样,手中巨大的力量无处发泄让他心里顿时一阵难受,武器上面却传来一股吸力,带动手中的双手大剑划过一个弧形继续往下劈去。 面对着莫罗的全力一击,古侍卫长凝重地挥刀从右往左迎向劈头而来的双手大剑,在武器接触的一瞬间,手腕一扭、将斗气转换为吸力,吸得双手大剑带着一个诡异的弧形往左下砍去,正好劈在了从左侧横扫而来的哈德利的长刀上。 莫罗双手挥出的巨大的力量和古侍卫长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全部倾泻在哈德利单手握着的长刀之上,震得哈德利右手一阵发麻,长刀差点脱手而出。 莫罗大骇之下急忙收住力道,两腿用力稳住身体,止住了被那手上的吸力带动身形的趋势。 古侍卫长见莫罗瞬间就止住了身形,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此时自己和对方距离太近,手脚都用不上,便沉腰侧身,右脚上前一大步从莫罗的胯下伸到他的左腿之后,一记肩撞狠狠地撞在莫罗的胸膛上。 莫罗胸口一阵气闷,他身上的斗气铠甲可不是这种力量能够攻破的,但惯胸而来的力道让他不得不后退几步,可他左脚一退就被伸到脚后的古侍卫长的右脚给卡住,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在莫罗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古侍卫长的右肘猛然发力,狠狠地撞击在对着莫罗的胸膛上,击得莫罗那巨大的身体朝着一旁的哈德利飞了过去。 浑身火红的哈德利从莫罗的身后一闪而出,刚刚躲开了那巨大的身体,迎接他的便是散发着烈火斗气的赤火刀。哈德利猝不及防之下硬拼了一刀,还没从酥麻中恢复过来的右手一歪,险些没挡住这刀。 古侍卫长见状一刀又一刀狠狠朝哈德利砍去,逼得他硬碰硬,也逼得他连连后退。古侍卫长原本想抓住机会击落哈德利的武器,速战速决地解决一个,可惜哈德利虽然作战经验不足,但实力却不差,硬是咬紧牙关挡住了古侍卫长的每一刀。 倒在地上的莫罗一个挺身从地上翻了起来,刚才古侍卫长的攻击虽然让他摔倒在地,却并没让他受到什么伤害,皮厚肉燥的土系战士是出了名的经打的。他怪叫着冲了过来,身上的黄色斗气迸发得更加强烈了,显然被击倒让他恼羞成怒。 见到敌人又要形成夹击之势,古侍卫不得不改变战术,通过赤火刀将一股推劲送入正狼狈不堪的哈德利的武器之中,将其逼退了几米远。 正苦于招架的哈德利也暗松了一口气。 “烈火战芒!”古侍卫长大喝一声,从赤火刀中迸发出的月牙形赤红战芒向着冲来的莫罗射去,不过这记战芒的体积不大,威力也似乎不足。 恼羞成怒的莫罗冷哼一声,神情中透出一股轻蔑,他不急不躁地停下来扎稳脚跟,双手举起手中的大剑,剑身上斗气闪过,一层铠甲浮现在大剑之上,和他身上的斗气铠甲一模一样。他两手左右分开抓住大剑的两端,平举在眼前,让附着着斗气铠甲的大剑拦住了迎面射来的烈火战芒。 战芒猛烈地击在双手大剑之上,爆射出无数的火花,火花过后,双手大剑却毫发无损,莫罗也只后退了一小步就硬生生地顶住了这次攻击,他嘴角浮现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原来闻名天下的古毅也不过如此”。 “小心!”一旁的哈德利大叫一声,然后急速向莫罗奔去。 莫罗心头一紧,缓缓放下平举在眼前的大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听到哈德利的提醒莫罗没有立刻撤下挡在眼前呈防御状态的大剑,如果古侍卫长真的攻过来了,他自信保持这种姿势的大剑能挡下前、左、右三个方向的攻击。 可令他意外的是,朝四周看了一圈,除了正赶来的哈德利和远处的身处防护罩里的夫人三人,连古侍卫长的影子都没看见,难道他跳到自己头上去了?莫罗立刻把这个可能性否决了,如果他真跳到了自己的头上,身后的玛卡会把他射成马蜂窝的,在空中无处使力的战士就是弓箭手最后的靶子,特别是玛卡还带着三支魔法箭。不是头上那么就是……莫罗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此时的古侍卫长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贴着地面全速前向奔去,正前方是平举着大剑正在发傻的莫罗。古侍卫长握紧了赤火刀,将目标对准了眼前被黄色铠甲包裹的双腿。 古侍卫长刚才的战芒攻击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防御,他知道土系战士通常会选择硬抗这种华丽却威力不大的“杀手锏”。土系战士由于斗气的特性没有很强的攻击力,所以自持防御力惊人的这些傻大个往往有硬抗对方攻击的情结,他们傻乎乎的认为这样就能够显示出自己的强大。 于是古侍卫长利用了这一点,他挥出的那记战芒是有讲究的,威力不大却声势骇人,确保能勾出对方的傻帽情结。呈水平形态攻击对方的头部,对方如果要硬抗的话,十有八九会把双手大剑横在眼前,这样巨大的剑身就挡住了他自己的视线。当防御完战芒之后,人类的习惯是将大剑下移,将眼睛从剑身上方露出来,因为不会有人蠢得将武器举在头顶,这样既不能攻也不能守。这样剑身在往下移动的过程中,会遮住傻大个下半部分的视线,为贴在地上狂奔的古侍卫长提供时间,时间不长可能只有一两秒钟,而且当傻大个发现面前的敌人突然消失时往往会发愣那么一小下,也许不到半秒钟,可这点时间加起来足够古侍卫长好好的招待对方了。 古侍卫长的视线落在了近在眼前的那粗壮双腿的脚踝处,嘴角浮现了一个开心的弧度,由于脚踝处是经常运动的关节部位,所以这地方的斗气战甲相对来说算是比较薄弱的。手中赤火刀上的火焰也已经提高到了相当惊人的温度,仿佛是一把刚刚从铁水中捞出来的红色铁刀,他有把握这一刀下去至少能砍掉对方一条腿。 同时古侍卫长也听到了从左后方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和风声,这一定是赶来帮忙的哈德利,可是他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一阵破风声传来,不是从左后方哈德利的位置,也不是从正前方莫罗的位置传来,而是从左前方! 古侍卫长笑容一收,突然变换了个姿势,双脚死死地踩在地上,将土地踩出了两道深深的坑,由此也止住了冲势。 “噗”一支利箭直直的插在古侍卫长身前不到半寸的土地上,一米来长的箭身绝大部分没入了土壤里,只留下两寸来长尾部,上面还流动着白色光芒。 “铛,铛。”古侍卫长挥动着赤火刀挡住了另外两只飞射而来的箭枝,他挡的时候特意将刀身摆成与箭枝呈九十度的角度,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承受箭枝的冲击力。 借着两支铁箭的冲击力,古侍卫长往后一跳,不但躲过了从左后方冲来的哈德利的一刀,还将哈德利让在了他和弓箭手中间,这样树林中的弓箭手就射不到他了。 “可惜了,不然那个傻大个就废了,我至少可以砍断他一条腿。”古侍卫长心里盘算着。 哈德利一刀挥空之后,脚在地上一踏,诡异的一个急转弯朝着古侍卫长杀了过来。 古侍卫长接了对方的几招,两把烈火斗气的战刀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不断爆出细小的火星,灼热的温度也让四周的空气微微有些扭曲。 哈德利一连劈了七八刀,突然身形一矮,原本胸口所处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支利箭,向着古侍卫长疾射而来,这支利箭与先前几只黑色铁箭不一样,通体呈银白色,白色光芒包裹着的箭身上还闪着一串奇怪地符号。 “魔法箭!”古侍卫长倒抽一口冷气。 猝不及防之下,古侍卫长只得仓促将赤火刀护在了身前。 “铛!”一声金属的撞击声巨大而尖锐,让古侍卫长的耳膜隐隐作痛。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上传来,震得古侍卫长接连后退几步,右手一阵酥麻,赤火刀差点脱手而出,顿时空门大露。幸亏赤火刀不是普通战刀,不然说不定会被这支魔法箭直接射穿。 哈德利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弯着的身体猛然前冲,手中长刀急速刺出,迅捷无比。而古侍卫长的手臂还用不上力,脚步也无法躲开哈德利这致命一击,眼中蓦然闪现出恐惧的目光,但随即又露出镇定的表情。 手中的长刀眼看就要刺入古侍卫长的腹部了,哈德利的脸庞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可就在这时,他四周的温度诡异的骤然冷却下来,寒冷的冰霜快速爬上了他的身体,只是一瞬间,哈德利整个人竟然变成了一座冰雕,这冰雕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但攻击却戛然而止。 一股炽热的斗气从冰雕中冲天而出,高温瞬间就将哈德利身上的冰块给融化了。这种程度的魔法对大战师而言算不上什么,但却成功的为古侍卫长解了围。 在哈德利被冰冻的瞬间,莫罗提着大剑已经冲到了古侍卫长面前。古侍卫长的手臂还没完全从魔法箭的威力中恢复过来,可毕竟莫罗的攻击比起哈德利还是慢了几秒钟,这点时间让古侍卫长喘过一口气,硬生生地抗住了莫罗的几剑,寻了个机会借着莫罗的巨大力量朝后一跃,与他拉开了距离。 古侍卫长的右手现在是又麻又酸,土系战士的力量是非常大的,在刚才准备不够充分的情况下硬接了莫罗的几招,让他右手有些抓不住赤火刀,最后一招还是改成双手握刀才顶住了对方的攻击。 恢复过来的哈德利和莫罗不给古侍卫长任何的休息时间,他们一左一右并排又冲了上来。他们的优势就是人多,面对古侍卫长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车轮战把他给耗死。战场上你死我亡,只要能够胜利,任何过程都是不足道的。 可两人没冲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此刻在他们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堵冰墙,将他们的整个视线完全挡住。虽然对付这堵冰墙要不了多少时间,可贸然冲过去的话,视线受阻的他们要面对奇招频出的古侍卫长,想着刚才莫罗差点被砍断腿的那一幕,两人都心有余悸地选择了停下。 古侍卫长乘机活动着右手,调整体内混乱的斗气。刚才那支魔法箭的威力实在惊人,硬挡之下古侍卫长体内的斗气都被冲得混乱起来,并且一直被压制在体内的七星散功散的余毒也趁机开始活跃,隐隐有失去控制的危险。 “不能再拖了,持久战耗不过他们的。”古侍卫长暗暗地想道,就算是自己全胜状态下想耗过这三人也非常困难,更别说现在有七星散功散在体内影响他的斗气。 冰墙的另一边,哈德利握紧了手中的赤红长刀,看着冰墙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脸色一片凝重。刚才这几个回合的交手,他与莫罗两人对古侍卫长一人,可从始至终都没能形成两人夹击之势,每次都只能一对一,而单兵作战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无疑都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他们都不能逼得古侍卫长背对树林中的弓箭手,两人也一直被压制着找不到时机去攻击远处的王大将军夫人。 “不是靠着玛卡的魔法箭,我们讨不到半点好处,可玛卡也只有三支魔法箭!如果他不需要顾及身后的玛卡,如果他不需要保护王大将军的夫人,如果他可以放手和我们一战……”想到这里,哈德利背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层。 “母亲,古叔叔能不能打赢?我有点怕。”王凌飞牵着夫人的衣角,怯怯地说道。 “放心,你古叔叔一定没问题的。”夫人安慰着说道,其实她自己也是忧心忡忡,但不能在王凌飞和唐卉儿面前表露出来。 古侍卫长转过头,对夫人做了几个手势。 “我要速战速决,尽量配合我。”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夫人仍旧读懂了古侍卫长这个只有他俩才能看懂的手势,然后同样以手势发出一个信息:“了解。” 哈德利和身旁的莫罗对视一眼,然后举起手中的红色长刀轻轻地刺入了眼前的冰墙,同时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在长刀上烈火斗气的灼烧下,冰墙以长刀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四周开始融化。 冰墙还没完全融化,突然从中急速刺出那把熟悉的赤火刀,直取哈德利的脖子。 严阵以待地哈德利镇定地抬刀一挑,挡住了刺来的赤火刀,接着后退一步,手中的斗气也转为吸力,拉扯着古侍卫长的大刀往前不让其收回。 一旁的莫罗同时挥舞着双手大剑朝着刚刚露出冰墙的古侍卫长的右手砍去。 古侍卫被这股吸力拉得往前走了一步,急忙将长手中的大刀一旋,斗气发出一声爆破声,将哈德利的长刀震了回去,大刀急速收回,恰好躲过了意图切断他手臂的大剑。 赤火刀一收回,冰墙上刚被击出的洞瞬间又愈合了,重新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哈德利大喝一声,一道赤红色的战芒从长刀中挥出,如同一个由火焰形成的赤红色新月,向着冰墙射去,同时自己跟在战芒后面向着冰墙冲去。有烈火战芒在前面开路,即使古侍卫长在冰墙后想要偷袭哈德利,也要首先面对战芒的攻击,很标准的冲锋战术。 一旁的莫罗也一头撞向冰墙,时间上保持和哈德利的同步。两人同时冲出冰墙,古侍卫长怎么都只能攻击到其中一个人,那么另一个人就有机会了。莫罗将双手大剑上的斗气铠甲激活,并将大剑护在身前,随时准备迎接古侍卫长的袭击。 烈火战芒轻松的切开了冰墙,后面的哈德利也紧跟着冲了过去。突然从前方传来一股炽热的温度和巨大的斗气波动,哈德利惊恐的发现一股狮子形状的巨大的赤红色斗气轻易的吞噬了自己的烈火战芒,张牙舞爪地朝着自己迎面扑来。 “烈焰狂狮斩!”古侍卫长大喝一声,双手握刀猛地劈下,庞大的斗气形成一个狂野的火焰狮子瞬间吞噬了哈德利的战芒,向着哈德利呼啸着奔袭过去。 “战芒斗技!”哈德利心里一颤,浑身一阵冰凉,毫无准备之下面对敌人的战芒斗技,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烈焰狂狮斩是一种战芒斗技,战士将自身的全部斗气以战芒的形式挥出,威力无坚不摧。但使用之后斗气也会损耗大部分,战斗力会急剧下降,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战士是不会轻易使用。 战斗经验还算丰富的哈德利只迟疑了那么半秒钟,立刻将体内所有的斗气全部激发出来,在他的身上和长刀上聚集形成一个盔甲。火系战士也能让斗气化形形成斗气盔甲的,只是因为烈火斗气形成盔甲的防御力并没有土系战士的好,为了节约斗气一般不轻易使用出来,此时此刻正是斗气盔甲发挥作用的时候。 眼看着烈焰狂狮斩急速向自己攻来,自己的身体也在空中向着烈焰狂狮斩冲去,要完全形成斗气盔甲包裹自己已经来不及了。哈德利便将斗气盔甲首先覆盖在自己的长刀之中,然后再覆盖住自己的正面,后背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手中的长刀是首先接触到烈焰狂狮斩的,而且坚硬的武器比肉体更加耐得住冲击。斗气盔甲是自身体内的斗气化形而成,本人是可以控制优先在哪个部位形成盔甲的。 “啊――”哈德利全身已被先行而来的炽热空气包围,头发胡须也有些烧糊了,哈德利大吼一声,斗气盔甲瞬间将自己的眼睛、鼻孔、嘴巴给覆盖上,这些地方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他手中覆盖着厚厚一层铠甲的长刀横立在身前,迎上了那凶悍无比的烈焰狂狮斩。 匆忙之间做好准备的哈德利准备迎接那狂暴的战芒斗技,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秒钟,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应该和烈焰狂狮斩撞上了,为什么手上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力量。由于他的重心完全前移,落地时身子不由得往前踉跄地了两步才稳下身形,并且斗气盔甲将他自己的眼睛给完全保护起来,以至于他无法看见眼前是个到底怎么情况。 从另一面刚刚撞破冰墙的莫罗整个身子还腾在空中,听到哈德利的喊叫不由得侧脸看去,看到了一幅另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场面。 只见一个由斗气聚集而成的巨大的火焰狮子朝着哈德利直冲而去,在撞上哈德利之前的一瞬间,那个恐怖的火焰狮子诡异的分解成数十个小火焰狮子,划过一个个优美的弧线,从左右上三个方向绕过了哈德利的身体,更加诡异的是这些冲到哈德利后面小火焰狮子一个个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聚集在一起,重新形成了那个恐怖的火焰狮子,直接冲向哈德利斗气盔甲还未来得及覆盖的后背。 “精神控制!竟然是精神控制!”莫罗脑子里冒出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名词。 落地之后的哈德利很困惑,预期的攻击迟迟不来,仿佛刚才的烈焰狂狮斩是一个虚影,可是那惊人的气势和灼热的温度却是那么的真实。 哈德利疑惑地控制斗气盔甲让自己的眼睛露了出来,可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形,背后上就传来一阵剧痛,那是温度极高的火焰炙烤的剧痛,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后背传来。此刻哈德利的后背还没来得及覆盖上斗气盔甲,只凭他身上的一件皮甲和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挡得住狂暴的烈焰狂狮斩?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响起,哈德利被巨大的火焰所吞没。 ------------ 第十四章 两败俱伤 莫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哈德利被轰上了天,看着哈德利身上的斗气盔甲慢慢消失,全身都被那头火焰狮子给吞没,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知道火系战士的战芒斗技威力很大,可也怎么都没想到古侍卫长只是一招就将哈德利干净利索地给干掉了,更没想到古侍卫长竟然能使用出精神控制来控制战芒,并且能够控制得如此的精妙,简直就像魔法师一样。 莫罗的斗气水平很高,因此能得到谟沙罗四皇子的重用,可他真正与高手进行生死搏杀的经验并不多,因此在经验与心态上面还是差了不少。莫罗愣了一会儿,立刻想到战士在使用完战芒斗技之后体内的斗气会因为消耗太大有短暂的实力衰退期,立刻怪叫着朝着古侍卫长冲了过去:“竟然使用战芒斗技,那你就受死吧。” 此刻古侍卫长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他体内斗气刚刚释放了大半,对烈焰狂狮斩的精神控制也让他疲惫不已,更令他没想到的是一直被压制在体内的七星散功散此时冲破了斗气的压制,开始在体内疯狂乱窜,让他体内所剩的斗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绿云沼泽的毒还真是霸道啊! 就在这时,古侍卫长的上空突然出现了四个冰锥朝着莫罗射去,从树林方向也射出了两支利箭朝着虚弱的古侍卫长急射而去。夫人和隐藏起来的弓箭手同时出手了。 占着防御力惊人,莫罗对射来的四个冰锥理都不理,疯狂的他此时只想着砍掉面前这人的脑袋。 由于冰锥的射程短,所以四个冰锥首先击中了迎面而来的莫罗,将他身上的黄色斗气铠甲上击出了四个大洞,露出了里面闪着魔法符号却完好无损的皮甲。四个大洞上黄色斗气闪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丝毫没有被击破的痕迹。斗气铠甲以战士的斗气为源泉,因此有着自动恢复的功能。 两支呼啸的利箭眼看就要射中古侍卫长了,莫罗手上的大剑也就要劈下了,古侍卫长却虚弱的没有任何反应。 王凌飞死死的抓着夫人的衣服;唐卉儿紧张地将指甲都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夫人也满脸苍白,却还在不住地念着咒语,此刻她所能做的只有以最快的速度释放出魔法来帮助古侍卫长;莫罗两眼狰狞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剑;树林中一颗大树的树枝上,手持长弓的战士浮现着兴奋地笑容。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古侍卫长终于动了,他一头栽倒了下去,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莫罗心里感到奇怪,正常人倒地是不会以这种角度倒下去的,难道他是故意如此的?此时挥出的大剑离古侍卫长的身体只有一米的距离了,莫罗也没时间多想,他重新调整了下角度,原本是瞄准古侍卫长的脖子的,但现在他对准的是古侍卫长的腰部,他确信手中的大剑一定能够将古侍卫长劈成两半。 就在莫罗的大剑离古侍卫长的身体还差半寸的距离时,古侍卫长的赤火刀诡异地挡在了莫罗的双手大剑面前。 “死!”莫罗大吼一声,对突然出现的赤火刀毫不理会,赤火刀上只有本身的红色,而他手上的双手大剑却迸发出犹如实质的黄色斗气,没有丝毫斗气加持的武器是不可能挡得住他的全力一击的。 在接触到双手大剑的千钧一发之际,赤火刀略微一斜,异常巨大的力道撞得古侍卫长整个身子狠狠地砸在泥土里,舌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但是赤火刀这略微的倾斜,却稍稍地改变了莫罗大剑的轨迹,不偏不倚正好挡在空中急射而来的两支利箭面前。 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呼啸而来的两支利箭直直地击在大剑的剑身上。不愧是号称防御力最强的攻击性武器,双手大剑的巨大剑身完全替古侍卫长挡住了这两箭,还被两支铁箭的冲击力震歪了角度,与古侍卫长的腰部一擦而过,只在他身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口子。 “蠢货!”树林中的弓箭手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急忙弯弓瞄准,又是一箭快速的射出。莫罗是他们三人中战斗经验最差的,可毕竟有大战师的实力摆在那里,因此以前他和哈德利到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莫罗与古毅战斗起来水平竟然相差这么多。 愤怒的莫罗才被铁箭的冲击力弄得失去了平衡,紧接着脚底又一滑,一个跄踉差点没摔倒。他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厚厚地坚冰。 倒在地的古侍卫长此时猛然站了起来,火红色的斗气再次从赤火刀上喷涌而出。趁着莫罗手足无措之际,古侍卫长肩一抖,手一撩,一刀从下往上结结实实地砍在莫罗身上,长刀与斗气盔甲的撞击声和莫罗的惨叫声同时响起。紧接着赤火刀在头顶上划过一道弧形卸去冲势,又一刀狠狠地从上劈下,劈砍在莫罗的身上将他击飞倒地。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朝着古侍卫长的胸口急速射来。古侍卫长两刀劈出之后刀身的斗气又重新消散,刚才他已经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可以使用的斗气,在七星散功散在体内肆虐的情形下,他已经再也无法使用丝毫的斗气了。此刻面对急射而来的这支利箭,他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动作了。 突然空中一阵波动,气温急速降低,一个巨大的冰块在古侍卫长侧前方的空中迅速形成,然后笔直地朝着地面落下。由于冰山的体积十分巨大,因此在下落的过程中稍微碰触到了在空中飞驰的利箭。冰山下落是自由落体,其速度比起射出的利箭来要慢多了,虽然没有将利箭压在身下,但这稍微的碰触却改变了利箭飞行的角度。 “扑哧”散发着白色光晕的利箭贴着古侍卫长的身体飞了过去,笔直地插入了土里。 夫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喝了一口魔法药水,刚才她将体内一半的魔力都释放了出去,才形成了体积那么巨大的一座冰山。 王凌飞和唐卉儿则兴奋地跳了起来。 古侍卫长脸色煞白,由于使用斗气过度,一口鲜血又从嘴里溢出,但与死神擦肩而过也让他轻呼了一口气。 “混蛋!”树林中的弓箭手看着凭空出现的那座冰山,完全将古侍卫长的身体给遮挡住,让她无法进行瞄准。只见她身形一闪,沿着树林的边缘急速奔去。 正当几人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倒在地上的莫罗竟然爬了起来,身上两条刀伤赫然进入眼中。一条是从右侧腰部一直延伸到左侧肩膀,但只砍破了一层黄色的斗气铠甲,里面的魔法皮甲上留下了一道刀痕却没有被砍破。另一条刀伤从左侧锁骨一直延伸到右侧腋下,斗气铠甲和魔法皮甲都被砍破了,但也只造成了一些皮外伤,伤口处的血肉被烈火斗气灼烧成一种红色,就像烤熟了的肉一样。 “太虚弱了,我本来是准备砍中他脖子的。”古侍卫长懊恼地心想,他本来就没指望自己这点仅存的斗气能攻破以防御著称的土系大战师,所以特意选择了对方的弱点进行攻击。 莫罗上上下下将自己的伤口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大问题,心中悬起的石头才算落地。回想起刚才迎面砍来的大刀,那火红的刀身、灼人的温度、恐怖的斗气、刺耳的风声、砍在身上的感觉,让他心里又是一阵后怕,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胸前和后背都已沾满了冷汗,粘乎乎的冰冷触觉说不出的难受。 莫罗运起斗气,将身上破损的斗气铠甲修复完整了。然后警惕地看着面前似乎要摇摇欲坠的古侍卫长,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对手了。 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上,一个东西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是刚刚承受了烈焰狂狮斩掉落在地上的哈德利,此时的他斗气全无,全身上下被烧得漆黑一片,中间偶尔翻起一块血红的皮肉,红色的鲜血和透明的体液从中分泌出来,遇到旁边灼热的皮肉上又被蒸发干了。此刻他躺在地上看不到后背,如果将他翻过来,会发现他的整个后背都被烧掉了一大块的皮肉,露出了惨白的脊椎和断裂的肋骨。但正因为他是后背被攻击,有脊柱和密集的肋骨保护,所以还未给内脏以致命的创伤,而且高温的灼烧将他的大部分血管给封死,没有让他大量的失血,造成了他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却一时没有死亡的尴尬地步。 他的嘴巴颤抖地开合着,似乎想要大声呼喊出身上无尽的痛楚,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缓缓地用烧焦的右手伸到腰部,拿出一个略有破碎的玉瓶,颤抖着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挣扎着往嘴巴里送。不知是因为手被烧焦了还是因为剧痛,手的动作十分的迟钝,那颗药丸总也送不到自己嘴里。 “壮血活气丹!”古侍卫长喉头咽下了一口口水,眼睛盯着哈德利手中的药丸闪着精光。 壮血活气丹是一种高级疗伤药,市场上很难买到,战士服用了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斗气、治疗内外伤,是每个战士梦寐以求的东西,但也只有少部分财大势大人能得到。古侍卫长因为这两个月来不停的战斗,自己所携带的疗伤药要么给同伴用了,要么自己用了,现在已经一颗不剩。此时看到了这颗药丸,怎么不令他心动。 古侍卫长收回了眼光,看了一眼莫罗,对方也同时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人同时朝着倒在地上的哈德利奔去。古侍卫长一定要得到那颗壮血活气丹,不然他运不起斗气根本没法打下去;而莫罗则一定要阻止古侍卫长得到那颗疗伤药,不然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优势就没有了。 由于七星散功散的缘故,古侍卫长此时斗气全无,只能靠着肉体的力量奔跑。而莫罗有斗气对速度进行增幅,所以速度要快上很多,当然前提是没有人捣乱的情况下。 空中飞来两个冰锥对着莫罗直射过去,后者挡都不挡硬抗着冲了过去,前面瞬间出现了一面冰墙,莫罗侧身一跳,用肩膀撞碎了冰墙,可落地的时候发现地上出现了厚厚的一层冰块,冰块就冰块吧,本身就光滑无比的冰块竟然还是个斜的,一脚踩在四十五度角的光滑冰块上,莫罗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面对着无休无止的陷阱,莫罗的速度其实不是太快。 刚开始古侍卫长的前进道路是一路畅通,树林中的弓箭手因为被冰山遮挡的缘故正在调整位置,这让他毫无顾忌地跑了三分之二的距离,可剩下三分之一的距离就受到弓箭手的袭击了。 斗气全无的古侍卫长可不赶硬接带着疾风斗气的利箭,还好弓箭手调整位置之后与他的距离并不太近,只要一听见弓弦的声响古侍卫长就急忙躲避。 古侍卫长一脚踏地走了个z字形,躲开了擦身而过的一支利箭,但另外两支怎么也躲不过了,只好举起赤火刀格挡,格挡之前他还不忘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莫罗。 “铛,铛。”赤火刀摆出一个角度,在被利箭击中之后还用力往前一送。虽然卸去了大半的冲击力,古侍卫长还是被巨大的力道震得翻身倒在地上,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来不及休息的他挣扎着手脚并用爬起来艰难地朝前跑去。 两支利箭顺着赤火刀摆出的角度向着侧后方继续飞去,让刚刚用斗气震碎了全身的冰块,从冰雕状态恢复回来的莫罗大吃一惊,急忙舞着双手大剑挡住了两支飞来的利箭,冰锥术他敢硬抗,风系弓箭手射出来的利箭他可不敢硬抗。这一下子耽误的时间和刚才古侍卫长耽误的时间几乎差不多。 正当两人努力地冲破重重阻碍赶来之时,倒在地上的哈德利也终于克服了身上的剧痛,将手抬到了嘴巴上方。马上就可以吃到壮血活气丹了,他心里不禁激动了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成为了一个大战师,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骤然间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因为在他的头上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冰锥,这个冰锥在出现的瞬间掉落下来,前端的尖刺直直地插入了哈德利的咽喉之中。哈德利身体一抖,手中的壮血活气丹掉落在嘴唇上,稍微停顿了那么一秒钟,然后往左边一滑,顺着脸颊滚到了地上。他充满希望的眼中浮现出懊恼与不甘的眼神,然后目光渐渐涣散、失去了生机,堂堂一个大战师,就这么死在了最低级的冰锥术上。 壮血活气丹终于就在眼前了,古侍卫长一鼓作气冲了上去,弯下腰伸出左手抓向地上的疗伤药。 又是一阵破空声,这次飞来的两支铁箭的目标是地上的壮血活气丹,如果古侍卫长去抓的话,就要冒着被利箭洞穿的危险。 “战芒!”古侍卫长身后的莫罗也大喝一声,随着双手大剑的挥动,一道土黄色的战芒凭空出现,笔直地射向古侍卫长的后背。 前有利箭,后有战芒,古侍卫长一咬牙,拼上性命一把抓住了地上的疗伤药。与此同时,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两支利箭射穿了他左手的小臂。 古侍卫长强忍住手上钻心的疼痛,紧紧握着手中的药丸,借着前冲的惯性越过哈德利的尸体,右手一把抓住地上的尸体提了起来,挡在了土黄色战芒的前面,同时急忙将手中的疗伤药吞进了嘴里。 “嘭”的一声巨响,土黄色的战芒击中了哈德利的尸体,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哈德利的尸体朝前飞去,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古侍卫长。 火系斗气的斗气特效是高温和灼烧,极高的温度能够极大的提高火系斗气的灼烧和穿刺能力;而岩土斗气的斗气特效是力量和防御力,因此土系战士的防御非常出众,是人尽皆知的肉盾,但力量方面的特效使得他们的攻击并没有很好的切割能力,往往能让对手形成内伤,但外伤却不会很明显。 古侍卫长被哈德利的尸体撞上,从中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发出“咔咔”的声响,整个身子也如一个断线的风筝,远远的飞了出去。 飞在空中的古侍卫长胸中一闷,一口血液忍不住从胸腔里喷了出来,刚刚吞进喉管里还没消化的壮血活气丹也被这口鲜血给冲了出来。古侍卫长强忍着剧痛紧闭嘴巴,喷出的血液冲到牙齿上被挡了回去,无处倾泻的鲜血便从鼻子里涌了出来,还好保住了壮血活气丹没有喷出嘴巴。 古侍卫长用尽力气,将嘴里的鲜血和着壮血活气丹又吞进了喉咙里,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莫罗站在地上喘着粗气,一直维持着斗气战甲和使出了一记战芒,令他的斗气也消耗了不少。 他刚才见到古侍卫长被利箭射中手臂,接着又被哈德利的尸体重创,却并没有看到他拿到并吃下疗伤药,因此莫罗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古侍卫长,心里想道:“这下他该死了吧。” 树林里的弓箭手也放下了手中的长弓,如此频繁的射箭让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夫人、王凌飞和唐卉儿也都紧张不安地看着地上的古侍卫长,心中都如同坠入了冰寒的冰窖,王凌飞的眼角还流出了两道泪痕。当看到古侍卫长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的时候,自认为坚强的王凌飞不由得心头一颤,自己都毫无察觉地哭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地上的古侍卫长的左脚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忽然间他右脚一软,还没站稳又倒了下去,但他右手撑在地上维持住了平衡,然后又艰难地站了起来。 莫罗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被狠辣的神色所代替,然后紧紧握着大剑朝着古侍卫长稳步走去。 夫人三人则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虽然古侍卫长还未脱离危险,但见到他站起来,众人的心头一下子轻松多了。 站稳身形的古侍卫长盯着莫罗,嘴角露出一丝弧度,那是笑的弧度,凶悍的眼神和他额头上骇人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座凶神。 一丝红色的气流突然在他周围浮现,四周的温度也缓缓升高,那红色越来越浓、越来越密,最后如同火焰般将古侍卫长的身体包裹在里面。 王凌飞见到这个情况,不由得高兴得跳了起来,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夫人白玉般的脸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莫罗止住了脚步,藏在斗气盔甲里的嘴角一阵抽动,脸上的皮肉也扭曲了起来,他知道古侍卫长已经吞下了壮血活气丹,他的斗气已经开始恢复。 愤怒无比的莫罗见到这种情况,反倒不急着进攻了,提醒着自己保持冷静,不要再被古侍卫长偷袭得手,毕竟他刚才好几次都差点丧命。同时他也好整以暇地掏出一个玉瓶,露出藏在斗气盔甲里面的嘴巴,倒出了一粒壮血活气丹吞进肚子里,再把玉瓶狠狠砸在了地上,一脚将砸碎的玉瓶踩得粉碎,还重重地碾压了几下。 “你有得吃,我也有得吃。”莫罗狠狠地骂道。 树林里的弓箭手也拿出一粒壮血活气丹吞进了肚子里,冷酷的眼神在古侍卫长的身上游走。 夫人也喝了一口魔法药水,不是靠着药水的支撑,她的魔法力早就用光了。 东升的红日挂在天空之中,耀眼的阳光照耀在清澈的溪水中,闪烁出粼粼的波光,蜿蜒的小溪仍在哗啦啦的流淌着,时不时蹦出两尾肥大的鱼儿,摆动着滑溜溜的身躯一头扎进了溪水中。除此之外,这里安静得让人难以置信,在远离人烟的原始丛林之中,竟然连一丝野兽和飞鸟的声音都听不到,这些聪明的东西都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早早地逃离了这片区域。 刚刚还激烈地搏斗着的这片空地上,众人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斗气的恢复。看起来莫罗和那个弓箭手并不吃亏,古侍卫长在恢复斗气的同时他们也在恢复斗气,可实际上刚才古侍卫长已经用不了斗气,全靠肉体的力量在支撑,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虽然恢复了一些斗气,但壮血活气丹的药效还未完全释放出来,莫罗和弓箭手完全有机会在古侍卫长恢复到最好状态之前将他杀死。可他们却害怕,在古侍卫长老辣的经验面前他们不但吃尽了苦头,还失去了一个同伴,所以他们宁肯等自己恢复到更好的状态,从而也失去了大好的机会。 古侍卫长体内的斗气慢慢地恢复着,随着斗气的增加,他也重新压制住了体内的七星散功散,斗气又可以使用了,他的信心又回来了。他自己估计这个壮血活气丹能恢复四分之一的斗气就很不错了,加上原本保存在体内但被七星散功散扰乱而无法使用的斗气,勉强能达到全盛时期三分之一的斗气水平,比起刚刚同样吃了壮血活气丹的莫罗还是要差了不少。 “能不能消除斗气水平的劣势?”古侍卫长一边想着,一边用赤火刀砍断了左手上插着的两支利箭的箭尾,这箭枝太长了,插在身上行动很不方便,如果现在将其拔掉的话,伤口会大量流血,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多余的箭身砍掉。在战场上厮杀了十几年的他处理起这种情况驾轻就熟,仿佛刺穿手臂的利箭不会带来一点的疼痛。 砍掉箭枝后,古侍卫长眉头一抬,对着身后的夫人做了几个手势。 夫人看到手势,口中念起了咒语。 古侍卫长提着赤火刀朝着莫罗缓缓跑去,速度越来越快。 莫罗则握紧了双手大剑,大吼一声迎了上去。 双方甫一接触,手中的武器就撞击了好几次,赤火刀上溅射出来的高温火花撒落在地上,灼烧出一个个的小洞,落在莫罗的斗气盔甲上却只形成一个个非常微小的空洞,转眼间就回复得完好如初了。 古侍卫长一刀劈退莫罗往后一跃,躲过侧身袭来的利箭,双手握刀举过头顶,手中的赤火刀温度陡然升高,让周围的空气扭曲了起来。 莫罗感觉到对方刀身上的斗气在急剧提升,正准备让手中的大剑形成斗气盔甲来抵挡,赫然发觉四周的温度急速降低,自己眼前一阵模糊,竟然被冰冻了起来。 “该死的魔法师。”莫罗低骂一声,在这个时候任何的失误都足以致命,他急忙催动斗气震碎了身上的冰块。 “烈焰狂狮斩!”古侍卫长没等莫罗恢复过来,高举的赤火刀闪电般劈下,一个烈火形成的狮头在刀锋处渐渐成型。 树林中的弓箭手看准时机急忙射出两箭。 当招数的威力越大时,那么施放者需要的斗气和时间也越多,也就是说施放者的破绽也就越大,因此一般来说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和自身处在安全的情况下,战士是不会轻易使用威力强大的招数。稍不留神就会让自己处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隐藏起来的弓箭手就一直在等待这种机会,莫罗中了烈焰狂狮斩不一定会死,但古侍卫长中了她的两支箭是必死无疑的! 听到古侍卫长的大喝,再看到那隐约成型的火焰狮子,莫罗心中大骇,亲眼见过中了这招的哈德利的惨状,就算莫罗有斗气盔甲的保护,也自认为扛不住如此生猛的一击。他心中一阵慌乱,立刻将自己体内所剩的斗气全部激发出来。 “金刚磐石战甲!”莫罗大喝一声,土黄色的斗气从他体内潮水般汹涌而出,在身体四周翻腾不已,同时快速地附着在他身上的斗气盔甲上,转瞬之间在原本斗气铠甲的基础上又形成了一副更加坚固的铠甲。 整个盔甲散发着黄色的清冷光泽,平整的表面上有着简单美观的纹路,四肢上呈现出简约有力的流线形,手腕、脖子、腋下等关节部位也被厚重却不失灵活性的盔甲给包裹,这副盔甲让莫罗原本强壮的躯体又足足大了一圈,仿佛一座小山一般,这是他防御力最强的战甲斗技。 与攻击系战士会使用战芒斗技一样,防御系战士也会使用战甲斗技,将全身大部分的斗气转化为异常坚固的铠甲。当然,也因为这种战甲斗技会消耗太多的斗气,所以不到紧要关头防御系战士也不会轻易使用。 金刚磐石战甲甫一形成,莫罗就控制战甲将眼睛鼻孔全都遮挡住,再将双手大剑举到身前,屏住呼吸迎接着烈焰狂狮斩。同时也让背上的金刚磐石战甲快速形成,让整个人滴水不进密不透风,他自信无论烈焰狂狮斩从哪个方向攻来他都可以扛上一扛。 就在莫罗的金刚磐石战甲刚刚将自己的眼睛遮住的刹那,古侍卫长低喝一声,精神力控制着手上的烈火斗气快速收回。 通常战芒一旦释放出去是不能改变其运行轨迹的,但有少数精神力强大的战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战芒拐弯,就如同魔法师可以用精神力控制其释放的魔法一般,只不过拥有如此庞大精神力的人一般都去学习魔法了,因此这种战士就显得非常稀少。而古侍卫长恰恰就是这种精神力强大的战士,他刚才就是利用精神力操控烈焰狂狮斩绕到哈德利身后攻击了他的后背,才将他一击打倒。 现在古侍卫长也是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强迫激发到手中却还未释放出去的斗气硬生生地撤了回来,于是乎刚刚成型的火焰狮头在没有后续斗气的支持下,变成了一个威力并不大的普通战芒朝着莫罗疾射而去。 这样的逆转斗气对人的身体还是有一定损害的,古侍卫长粗黑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咳出一口鲜血,来不及喘气右脚急忙一蹬,身子朝后一跃,两支利箭擦着他的身体没入了土地里。古侍卫长的胸口被利箭上的风系斗气擦破了皮,血液从一寸来长的创口缓缓流出。如果迟上半秒钟,古侍卫长的身上就会多出两个窟窿。 “混蛋!”露出一丝兴奋笑容的弓箭手突然间恶狠狠地咒骂道,气急败坏地她一掌劈在身边的一个碗口粗的树枝上,手刀从树枝里快速的滑过,然后树枝缓缓地断开、掉落在地上,断口处整齐无比,如同被一把利刃削过。 烈焰狂狮斩的狮头已经撞上了莫罗的双手大剑,全力以赴的莫罗惊讶地发现手上传来的力道实在是太小了,完全不符合烈焰狂狮斩的威力。但见识过古侍卫长控制斗气的诡异手段的他却丝毫不敢放松,仍旧将全身隐藏在金刚磐石战甲的绝对防御之中。 “你的战芒斗技总要攻到我身上的,想要等到我撤掉战甲再攻击我的弱点,做梦,我就和你比,看谁坚持得更久。”莫罗心里得意地想到。 古侍卫长躲过了刚才的两箭,看着胸口出的箭伤头皮一阵发麻,就算是在战场上厮杀了十几年的他,也不由得后怕不已。 他一边警惕着树林中的弓箭手,一边快速平复着体内紊乱的斗气,刚才强行收回斗气的行为让他体内的斗气如同在暴风中的海水,狂乱无比,而且被压制住的七星散功散也有着蠢蠢欲动的迹象。 至于对面的莫罗嘛,古侍卫长不由得哑然失笑,那个傻大个还顶着金刚磐石战甲在那傻站着,不过他站的那个姿势:左腿弓右腿蹬、双手平举大剑、低头沉腰,倒是个标准的防御性姿势,用来教学倒是个不错的示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古侍卫长体内的斗气也都运行通畅了,虽然他刚释放出了一记战芒,但莫罗却用出了金刚磐石战甲,其所消耗的斗气远远超过了古侍卫长,古侍卫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对付土系战士这种肉盾型战士,最简单有效的战术就是和他耗,耗光他的斗气耗得他连斗气战甲都释放不出来,那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于是古侍卫长就出此下策,拼着自己斗气紊乱让莫罗释放出战甲斗技,诱使他消耗更多的斗气。 当然,如果此时哈德利还活着,古侍卫长不会蠢得让自己的斗气紊乱。自己暂时使用不出斗气再面对另一个近身搏斗的战士,那是一种自杀的行为。可现在哈德利死了,莫罗这个傻大个将自己的眼睛都遮住了在那里摆造型,另一个弓箭手在几十米外的远处,在这个距离下,没有同伴配合的弓箭手根本不足为惧,。 不过古侍卫长对莫罗还是挺佩服的,要知道一个战士被战甲从头到脚紧紧包裹在里面是没有足够的氧气提供呼吸的,一个人类竟然能够屏住呼吸坚持这么久,古侍卫长从心里由衷地敬佩起来。 终于,树林里的弓箭手忍不住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大骂声从远处传了过来:“莫罗你这个超级大傻蛋,还站在那里干嘛?” 虽然全身都被金刚磐石战甲给裹在里面,莫罗还是听见了这声刺耳的骂声。他先是撤下了眼睛前面的战甲,一双眼睛警惕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再撤下了挡在身前的双手大剑,然后再警惕地将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那动作简直就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 看到莫罗这副搞笑的模样,古侍卫长不由得咧开嘴巴笑了起来,但他却要警惕着对方和树林里的弓箭手,所以刻意控制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免得贻误战机。 “你的战芒斗技哪去了?”莫罗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话一说完,莫罗立刻想到了对方能精神控制,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被对方给耍了这么久还浑然不知,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这样做就能不让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传递出去。 虽然看不到莫罗的表情,但通过他那一双眼睛和动作也猜得出他的神态:先是疑惑不已,接着恍然大悟,最后气急败坏。古侍卫长终于憋不住了,再憋下去要内伤了,不由得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傻大个实在是太逗了! 恼羞成怒的莫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握在剑柄上发出“咔咔”的声响,以他的斗气水平,放在哪个地方不是高手?何时受到过如此的羞辱? “啊――”一声冲天怒吼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提着双手大剑冲了上去。 莫罗心里想到:虽然金刚磐石战甲会消耗大量的斗气,不过既然已经释放出来了,就用它来硬抗对方的攻击吧。我不防御让他砍,只管进攻,他砍我一刀我也砍上他一刀,他没有斗气战甲的保护,不可能拼得过我的! 不得不说莫罗的战术非常正确,他的战甲斗技防御力异常强悍,古侍卫长凭着体内少量的斗气是不可能攻破他的防御的!可惜的是莫罗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因为他一冲过去古侍卫长撒腿就跑,莫罗根本就砍不到对方,不管他怎么追、怎么挑衅,古侍卫长根本就不和他对攻,只是一个劲地带着他绕圈子。 每一种斗气对战士的力量、速度、攻击和防御都有一定程度的加成,但不同属性斗气的加成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岩土斗气主要加成的是力量和防御,烈火斗气主要加成的是攻击,而在速度方面,烈火斗气的加成是比岩土斗气要大的,而且莫罗的金刚磐石战甲是一种绝对的防御技能,对速度是没有一点加成。由于古侍卫长肉体本身的速度就比莫罗要快,再加上斗气在速度方面的加成,其速度比莫罗不只快上一点。 对于莫罗要和他硬碰硬的想法,老辣成精的古侍卫长如何不知道,他自知硬拼是拼不过对方的,但是他有速度方面的优势,打不赢,我躲得赢! 于是乎出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场面,一座小山一般的战士挥舞着巨大的双手大剑追着一个浑身冒着赤红色斗气的战士,他们一圈又一圈绕着一个圆圈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前面赤红色斗气的战士还时不时停下来等着后面的小山过来,同时友好地对他挥挥手,生怕他跑丢了似的。偶尔从树林中射来几支利箭,也被前面赤红色斗气的战士轻易地躲开了。 “混蛋。”终于忍受不了的莫罗停了下来,对着像兔子一样的古侍卫长,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持续维持着金刚磐石战甲是非常消耗斗气的,再这样下去他的斗气迟早会被要耗干,那样的话不需要对方动手,自己首先就垮掉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无赖,你到底是不是个战士,是个战士的话就拿出战士应有的荣誉和我一战。”莫罗扯着喉咙大声地吼叫着,似乎要把一肚子的怨气都用这种方式给发泄出来。 “好!”古侍卫长朗声说道,他挺直了腰板浑身冒出一股正气,双手举起赤火刀立在胸前,“我以战士的荣誉起誓,就在这里与你决一死战!” “好!”莫罗听罢大喜,兴匆匆地扑了过去。 可等他跑近了,古侍卫长正气一收,夹着尾巴带着他继续绕圈子。 开玩笑!凭着古侍卫长那可怜的斗气去强攻穿着金刚磐石战甲的土系战士,那是提着灯笼上厕所――找死(屎),就算把赤火刀砍断了,古侍卫长也没把握能破掉莫罗的防御。 古侍卫长的战术就是引诱对方释放出战甲斗技来消耗他的斗气,然后尽量的拖延他保持战甲斗技的时间,因为对方多维持战甲斗技一秒,体内的斗气就会多消耗一分,如果能够拖得对方用尽斗气趴在地上吐舌头那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莫罗所说的什么战士的荣誉,古侍卫长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荣誉可言?他带兵打仗十几年,奉行的就是“兵者,诡道也”的思想,战场上他耍尽了阴谋诡计,只要能够打胜仗,不管是战友还是敌人都对他敬佩有加,从没人说过他有什么不对。 在一旁的王凌飞看得哈哈大笑,夫人和唐卉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莫罗灵机一动,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夫人三人冲去。“攻敌之必救,我就不信你不上钩。”莫罗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变聪明了。 夫人见状,急忙给他们三人各施放了一个加速术,纷纷往后跑去。再一个冰冻术把他们身后的道路变成了一片白色的寒冰。 莫罗重重地一脚踩在厚厚的冰层上,整个脚板都陷入了冰里,站在上面挺稳当的,就是拔出来要废点力气。像这样将斗气聚集在脚上,再凭借着自身的重量是可以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冰层上行走,但这样的话其速度就快不了,非但追不上施放了加速术的夫人三人,还会消耗更多的斗气,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无可奈何的莫罗转过身来,面对着古侍卫长那似笑非笑的欠揍嘴脸,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撤销金刚磐石战甲,毕竟一直这样维持着战甲斗技,他都有点吃不消了。 正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弓箭手的传音,他精神一振,握紧大剑又朝古侍卫长扑了过去。 古侍卫长在眼睛看到莫罗又朝自己冲过来的同时,耳边听到几声弓弦的响声,他赶紧后退了几步避过射来的弓箭。当弓箭从他眼前射过时,他注意到了其中有一支弓箭明显的不同,银白色的箭身上面除了白色的斗气,还有魔法符号的闪动,是魔法箭! 古侍卫长紧盯着这支魔法箭,看着它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形,转了个弯又朝自己射过来,还与冲过来的莫罗形成左右夹击之势,竟然是追踪箭! 古侍卫长闪躲腾挪,轻松的避过了追踪箭的前两次攻击,但在第三次时却有些吃力了。这支追踪箭明显受到了那个弓箭手的操控,其速度飞快、行动诡异,更重要的是能与莫罗形成很好的合击之势,一个战士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实力优势,要同时面对两个敌人的攻击是非常吃亏的。而且他也不敢用武器格挡这种不知底细的魔法箭,鬼知道上面会不会附带麻痹、眩晕或者其他什么效果,自己只要些许的迟钝就会被旁边的傻大个砸成肉饼。 古侍卫长猜得没错,一旁的莫罗就等着他去格挡这支魔法箭,只要他的战刀一碰到魔法箭,猝不及防之下箭身上附带的电流就会流遍他的全身,只要麻痹那么几秒钟,莫罗的双手大剑就能把他的脑袋给砸下来。 远处的夫人看着古侍卫长身处劣势之中,心中焦急不已,可又帮不上什么忙。她自己的魔法力早就消耗光了,一直都是凭借着魔法药水来维持,但魔法药水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现在就已经全部用完了,她体内只残留了一丁点的魔力,这是用来释放防御罩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的!古侍卫长看了看疾射过来的追踪箭,再看了看一旁的莫罗,牙关一咬,狠下心来朝着莫罗冲了过去。 莫罗先是一惊,然后大喜,就等着你过来了。他看着古侍卫长横刀砍向自己的腰部,不管不顾地舞着大剑砍向古侍卫长的脑门。 “当你的战刀被我的金刚磐石战甲弹开的时候,你的脑袋就碎了。”莫罗心里暗暗地想到。 古侍卫长一刀横砍过去,还隔着一米的距离时手中的赤火刀就脱手而出,带着劲风狠狠地砸向莫罗。 莫罗看到了刺向他的赤火刀,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铛!”赤火刀击中了莫罗的腰部,溅射出耀眼的火花,但是只在金刚磐石战甲上留下了一道不太深的痕迹。土黄色的斗气流过,凹下去的战甲又恢复成了原样。这一刀虽然没给莫罗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巨大的力道透过战甲还是让他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借着莫罗这稍瞬即逝的停顿,古侍卫长的身体突然间加速,同时诡异的扭曲了一下灵巧地避开了莫罗的劈头一剑,然后不可思议地钻进了莫罗的怀里。 对面对方那张惊愕的巨大脸庞,古侍卫长那带着伤疤的光滑额头狠狠地砸在了莫罗的鼻子上。虽然古侍卫长的额头被对方的斗气铠甲撞得鲜血直流,但是这股力道透过盔甲直接传到了莫罗的鼻子上,要知道人类鼻梁骨的硬度比起头盖骨的硬度是要差上很多的。 幸亏有斗气盔甲的保护才没让鼻梁骨骨折,饶是如此,莫罗隐藏在头盔里面的鼻子也被撞得歪向一边,鲜血鼻涕一把流了下来,鼻梁骨上传来的剧痛痛得他七荤八素。 一个战士可以将自己的身体锻炼的坚硬无比,肌肉、骨骼、经脉都可以进行锻炼,但鼻梁骨是一种软骨,这种组织是锻炼不了的,因此这是人体的一个弱点。鼻子一旦受到撞击会给人体造成巨大的痛觉,甚至会让人瞬间丧失战斗力,古侍卫长对人体各处的弱点了如指掌。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古侍卫长接着一记肘击砸在莫罗的左耳上。 耳朵里面的耳膜只是薄薄的一层膜,脆弱无比,而且耳朵还起到控制人体平衡的功能,因此耳朵也是人体的一个弱点之一。 被斗气铠甲缓冲过的力道传入莫罗的左耳之中,他只觉得“嗡”的一声,仿佛一面大鼓在他耳边突然敲响,然后耳朵里传来一阵刺痛,最后就觉得头昏眼花有点站立不稳。 此时此刻,古侍卫长双手从腋下抱住莫罗,身体一扭让莫罗背对着疾射而来的追踪箭,此时追踪箭离莫罗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追踪箭就将刺入莫罗的金刚磐石战甲。到底是追踪箭锋利,还是金刚磐石战甲的防御强悍? 古侍卫长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的猜测一点都没错。使用双手大剑这种中距离重型武器的战士通常擅长大开大合地力量性攻击,而对贴身肉搏这种技巧性攻击往往不擅长,因为贴身肉搏拳脚都使不上力,只有头、肘、肩、膝盖这些地方有用,并且厚重的金刚磐石战甲对这种精细的攻击也会有一定的阻碍。由于这些因素,古侍卫长才敢与莫罗近身格斗,再利用莫罗的身体来抵挡追踪箭。 虽然鼻子和耳朵都受到了不轻的攻击,可是防御力强悍的莫罗只过了一两秒钟就清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被古侍卫长抱住,又听到了身后刺耳的破风声,他立刻明白了这一切。 莫罗,堂堂大战师,以往别人见到他不说恭恭敬敬,起码的尊敬还是有的。他对自己年纪轻轻就达到如此的斗气水平也是很自豪的。那个死掉的哈德利和树林里的弓箭手比他都要大上十几岁,虽然现在自己的经验是要差点,可他毕竟要年轻这么多,他相信今后自己的成就一定会在这两人之上。 因此莫罗一直都很骄傲,可心高气傲的他今天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不只是武技上面的打击,就连莫罗那高傲的自尊心也被古侍卫长狠狠地踩在了脚下。他恨!他满腔的怒火,浑身的力气面对这个狡猾的男人却毫无办法,这个男人只会跑,像只兔子一样牵着自己的鼻子到处乱跑,此时此刻竟然还让自己的身体来替他挡住那支魔法箭! 想到这里,莫罗心中发出一个疯狂的呐喊:你做梦,我莫罗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一起! 古侍卫长突然发现莫罗眼中浮现出一阵狰狞,心里大感不妙。 只见莫罗身上的黄色斗气瞬间消散,就连他身上的斗气战甲也都消失不见。古侍卫长只觉得手中一轻,莫罗那庞然大物般的身体突然变得小了一半,露出了他穿着皮甲的身体。莫罗竟然将斗气战甲全都撤掉了! “噗。”一秒钟之后,魔法箭狠狠地插在了地上,露在地面上的一小段箭尾上沾着几滴鲜血,箭尾对着的方向呆呆地站着两个人。 莫罗胸口处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古侍卫长胸口同样的位置也开了一个洞,鲜血从里面汹涌流出,淌在地上。 没有斗气战甲的保护,魔法箭轻松地刺穿了两人的身体。 “即使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莫罗狰狞地叫道,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得笑容,然后他重重地倒在地上。 “不!”夫人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朝着古侍卫长疯狂地跑去。 王凌飞和唐卉儿也被形势瞬间的逆转弄得瞪大了双眼,他们还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夫人跑到古侍卫长的身边,托住了正倒下的高大身躯,泣不成声。 “你怎么来了,快……快跑啊。”古侍卫长嘴角流着鲜血,严厉地说道,眼神中却透露着无尽的温柔。 “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夫人止不住哭声,边哭边说。 “铛,铛。”两支利箭击得夫人的防御罩一阵晃动,竟然没把防御罩攻破,看样子对面弓箭手的斗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快……走,快……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古侍卫长有气无力地说道,神色中充满了焦急。 又是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一支银色的魔法箭轻松地刺破防御罩,刺穿了夫人那娇弱的身躯。 古侍卫长和夫人两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母亲!”王凌飞疯狂地大声喊道,想要跑到母亲身边,却被一旁的唐卉儿死死拉住了。 “快走,”夫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转过头,只得对着天空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你们快走……咳咳……卉儿快带凌飞走……好好照顾他。” “母亲!”王凌飞眼泪鼻涕流满了脸颊,他嚎嚎大哭起来。 唐卉儿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显示出了那异乎寻常的镇定,一把抱起王凌飞往密林中跑去,头也不回地喊道:“夫人,我一定会照顾好少爷的。” ------------ 第十五章 往事如风 听到唐卉儿的回答,面色苍白的夫人松了口气,看着一旁的古侍卫长,眼中的温柔如泉水般流淌出来:“古大哥,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 古侍卫长也柔情的看着夫人,嘴巴一张溢出一缕鲜血,缓缓说道:“傻……傻姑娘,你……你该走的。” 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两人的脸庞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然后夫人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那一丝笑容凝固在苍白的脸颊上。 古侍卫长眼睛已经湿润了,他艰难地伸出右手握紧了夫人那光滑如玉的冰冷的手掌,那黝黑粗大的手掌中有一条闪着白光的细线,那是一条银白色的项链。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快速的消失,体温也急剧地下降,古侍卫长的视线开始模糊了,在眼前却奇怪地浮现出一幕幕熟悉的情景,清晰得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一片密林中,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女孩喘着粗气花容失色地往前跑着,偶尔回头张望露出那焦急的神色。她身后是一头紧追不舍的野猪,猪头上长长的獠牙向上翘起,让人看了心惊胆寒,那只有一米多长的体长说明这只野猪还没成年,不然也不会追不上前面的小女孩。 慌乱之下,小女孩脚下被一根树枝绊到了,她一把摔倒在地。正在她惊恐绝望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小女孩顾不上满脸的泥土回头一看,一个瘦小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拦住了追赶她的那只野猪,背影手中拿着一把猎户常用的厚背大刀,这把大刀和那瘦小的背影显得很不协调,显然刚才的金属交击声就是这把大刀和野猪的獠牙发出的声响。 “一只野猪而已,我会保护你的。”从背影中传来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害怕与惶恐消失不见了,眼前这个瘦小的背影在小女孩心中显得异乎寻常的高大与安全。 画面一闪,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熊熊的篝火“噼啪”作响着,篝火上面烘烤着一只野猪,金黄色酥脆的猪皮略微有点焦糊。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糊了,不过比我爸烤的好多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大口咬下手中的野猪肉,满嘴的食物让他说话都不是很清楚。 “刚才谢谢你了,你身上的伤还疼吗?”篝火旁一个秀气的小女孩小声地问道。 “说了不用谢了,怎么又和我说谢谢,真啰嗦。”小男孩满不在乎地说道,“身上的这点小伤没什么的,我爸说了,身上的伤痕就是我们男子汉的勋章。”小男孩的手上、脚上用碎布包扎了好几处地方,估计是被嘴巴里的这头野猪弄伤的。 “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小女孩羞涩地问道。 “古毅,我爸是上山的猎户,你呢?” “我叫罗安雅,我的父母和师傅都叫我雅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罗安雅一边翻动着篝火上的野猪腿一边细声细气地回答道。 “嗯,雅儿,我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山里来了,这里有很多野兽的,你住山里吗?”古毅好奇地问道。 “我和我师傅住在下面的半山腰,师傅他老人家这几天有事外出了,我一个人呆着无聊,就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了野猪,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啊!又来了,能不能不要说谢谢了!真是麻烦。”古毅翻着白眼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罗安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怯怯地说道。 “难道家里除了你和你师傅就没有别人了吗?” “我家住在哲码城,我在这里是和师傅学习,师傅老人家喜欢清静,所以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住。”罗安雅实话实说,很多魔法师的个性都比较古怪。 “那你和你师傅学什么的?” “我跟师傅学习魔法。”罗安雅回答道。 “魔法!你是说用手一指就能喷出火焰的魔法?”古毅立马蹦了起来问道,嘴巴里的肉被他喷出来了不少,一边说话还一边配合地用手指在空中指了几下。 古毅的强烈反应吓了罗安雅一大跳,急忙解释道:“我不是火系属性,我是水系的,准确的说应该是冰系,我放不出火焰。” “冰系?是个啥子东西?这样吧,你给我放个魔法看看吧。”古毅两眼放光地说道。 “我的魔法还没学好,等学好了再放给你看吧。”罗安雅怯怯地说道。 “不行,现在就放给我看看,我一定要看看传说中的魔法长得什么模样。”古毅不容置疑地回答道,“不然我就把你丢在山上不管你,这里可不只有野猪,还有野狼、老虎、狮子、豹子、野驴、大黑,反正有很多厉害的东西。”古毅一股脑把自己听说过的野兽都说了出来,这里虽然是大山,但也是人类经常出没的地方,老虎狮子这种凶猛的野兽早就被人类杀光了,其实连古毅自己也没见过老虎狮子长什么样,他只是听自己父亲说起过,最后的大黑则是他家里养的猎犬。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闻所未闻地生物,罗安雅被吓得不轻,花容失色地说道:“好吧,我放一个冰锥术给你看看。” “好。”古毅正襟危坐满脸的期待。 罗安雅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魔法杖,嘴里念起了咒语。 “听从我的召唤吧,冰锥术!”咒语念到最后,罗安雅大声喝到,同时手中的魔法杖用力的往前一指。 古毅瞪着双眼仔细盯着面前的魔法杖,可是怎么看都没发现魔法杖有什么变化,难道是自己太笨了看不出来?嗯,一定是的,魔法是双翼大陆上最奇妙的东西,我这点水平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打定主意的古毅拍着手大声叫好:“了不起,了不起的魔法。” “不好意思,刚才的魔法失败了,没有放出来。”罗安雅不好意思地说道,满脸通红。 “呃……”古毅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正在鼓掌的双手也停在了空中。 “我再放一次。”罗安雅又念起了咒语。 “冰锥术!” 又失败了。 “听从我的召唤吧,冰锥术!” 这次终于成功了,在魔法杖的前端的位置,空间一阵波动,形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冰锥,冰锥形成之后划过一个弧线掉在了地上。 古毅连忙冲上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冰锥,仔细地看着,忍不住惊叹道:“了不起啊,这么大热天的竟然能出现冰块,真是神奇啊!” 罗安雅被他说得狠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这种程度的冰锥术明显没有任何杀伤力,要是被其他魔法师看见了会要把心脏都笑出来。 “嗯,我说雅儿,你以后要是魔法练好了,能不能多给我变些冰块,你知道这里的夏天很热的。”古毅说道。 “嗯,没问题的。”罗安雅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古毅的朋友了,以后我会过来陪你玩的,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一起面对。”古毅一本正经地伸出了右手的小指头。 罗安雅也伸出了右手的小指头,两人的小指头紧紧地勾在了一起。 画面一晃。 山顶上云雾缭绕,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正襟危坐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上次的小女孩转眼变成了青涩的清秀少女。 “雅儿,我成功了,成功了。”从云雾中跑过来一个小伙子,黝黑的皮肤,高高的个子,正是长大了不少的古毅。 罗安雅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秋水般的眼眸,带着盈盈笑意看着奔跑过来的古毅。 “雅儿,我不知道你在冥想,没有打扰到你吧。”跑到近处,古毅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的,你说什么成功了?看你开心的样子。”罗安雅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个头比古毅矮了小半个头。 “你看着啊。”古毅兴匆匆地说道,然后一脸的严肃,似乎在运气。 慢慢的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斗气,然后他走到一棵大树面前,大喝一声一拳击向树干。 “轰”的一声,古毅的拳头在击在树干上,一股炙热的红色斗气顺着拳头直冲前去,将三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干直接刺穿,形成一个圆柱形的空洞,在空洞里面的树干上还燃烧着一层红色的火焰。 “哇,太厉害了!”罗安雅在一旁惊喜地叫道。 “现在我终于可以稍微操控体内的烈火斗气了,刚才我就是把斗气聚集在拳头上击出去。” “古大哥,你真是个练武的天才,才这么几年,你就能到这种水平了。”罗安雅由衷的赞叹道。 “哈哈。”古毅挠着头傻笑着,“这都亏了你啊,要不是你给我的赤炎真诀,我怎么会这么厉害,要知道我家这么穷,可买不起这么厉害的斗气功法。” 看着古毅傻头傻脑的样子,罗安雅开心的笑了起来,青春活泼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春花。 她随即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惜我的魔法怎么修炼都只是这种水平,我实在是太差劲了。” “怎么会了,这几年我家可是多亏了你的冰块才能过个凉快的夏天,我爸妈都不住地夸你了。”古毅急忙安慰着说道。 听着这话,罗安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这人就是不太会说话,明明是想安慰自己,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倒像是要取笑自己,不过罗安雅对他的这种朴实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且还有一点点的喜欢。 “而且就算有什么危险,不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吗,放心吧。”古毅咧着嘴巴说道。 “真的吗?”听到这话,罗安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当然是真的,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你身旁。”古毅拍着胸脯保证着。 “谢谢,”罗安雅那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这几年父母都不在我身边,师傅也不怎么爱说话,多亏了有你陪着我。” “哈哈。”古毅一个劲地傻笑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盒子,盒子有些破旧但非常的干净。 古毅难得地露出郑重的表情,小心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装着的一条银色项链。 “这个,嗯,这条项链是……是我爷爷送给我奶奶,然后……我爸爸……不……是我奶奶又给我爸爸……然后又给我妈妈……接着前天……不……是昨天我妈妈又给我的,”古毅满脸通红,说起话来语无伦次,一只手捧着手里的盒子,另一只手不知道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现在把他送给你。” 罗安雅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银色项链,一看就知道这条银质的项链用了很久了,式样比较旧,做工也不是很好。 “我家里很穷……你知道的……这条项链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唯一的值钱的东西……我妈说当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把它送出去,你……你会不会觉着……这个太难看了。”古毅满脸羞涩的表情,声音越说越细。 “不,这条项链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东西,”罗安雅接过项链,娇羞的脸颊上面浮现着两朵幸福的红晕。 “你……那个……你……”罗安雅将头低了下去,右脚在地上磨蹭着,“能不能帮我把它带在脖子上?” 古毅爽快地回答:“好,当然。” 画面又一闪。 天微微亮,偶尔传来公鸡的打鸣声,山里的人们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 山路的一端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影急冲冲地走了过来,另一端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娇弱身影。 “雅儿!你怎么在这里?”古毅看着山路上的罗安雅好奇地问道,此时的他身穿着一件野猪皮缝制的粗糙的皮甲,腰上挂着一把厚背大刀,背上背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古大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罗安雅低着头轻声说道。 “有什么事要你大清早地在这里等我啊?你知道我今天要赶到哈达村去,那里出现了一只低级魔兽,哈达村的村长请我去杀这只魔兽,村长答应事情办好了给我两个银币的报酬,两个银币啊,而且魔兽的尸体也能卖钱,等我有了这么多钱我就去你家里提亲,不然我这么穷还真怕你家里人不答应了。你家是住在哲码城吧,我还没去过的。”显然古毅的心情大好,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古大哥,我对不起你。”罗安雅仍旧是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了,雅儿,怎么回事?”古毅听到这声音一下子慌了手脚。“告诉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是谁,我去教训他。” “古大哥,我明天就要走了,我也不能嫁给你了。”罗安雅鼓足了勇气,抬头说道,她的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哭了很久。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还有你的眼睛怎么了?” “古大哥,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父亲是甘蓝郡的郡守,我们家是甘蓝郡的名门望族。” “郡守?你父亲是统治整个甘蓝郡的郡守?”古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雷霆帝国划分成十三个郡,每一个郡的郡守那都是全帝国鼎鼎大名的大人物。其实他也怀疑过罗安雅的身份,能够学习魔法,还能送给他一本珍贵的斗气功法的人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可没想到会是郡守,这个来头也太大了点。 “是的,昨天家族来人了,要我立刻回去,而且将我……将我……许配了人家。”罗安雅满脸愧疚地说道,两行眼泪顺着脸盘缓缓流下。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古毅的耳边想起,他后退了一步稳住了发软的双腿:“什么?你不是说要嫁给我的?”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罗安雅终于哭出了声来,她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说道,“可我父亲知道了我的想法怎么也不同意,我的家族也不同意,他们都不同意,就连最疼我的母亲都骂了我,他们一定要我嫁给什么王大将军的儿子,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也不喜欢他,可是他们还是要带我走,我不想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说到后面罗安雅已经泣不成声了,蹲在了地上一个劲的哭着。 “雅儿,你不要回家了,跟我走吧,我会保护的。”古毅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去想扶起蹲在地上的罗安雅。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罗安雅的肩膀,一股巨大的力道凭空将他推了开,差点没摔倒。 “哼,小姐的身体也是你能碰的。”一个轻蔑的声音传了过来,在罗安雅的身后的不远处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清晨山里的雾气比较大,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古毅心中大骇,急忙抽出了腰上的厚背大刀,这个人的出现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看来是个高手。 “他是家族派来带我回去的。”罗安雅抽泣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和雅儿是真心相爱的,谁都无法拆散我们俩。”古毅大声对后面的人说道。 “小姐,话说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吧,让老爷在家里等久了可不好。”那人理都不理古毅,自顾自地对罗安雅说道。 “要带走她,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古毅愤怒地举起手中的厚背大刀朝那人冲了过去。 “不要,古大哥。”罗安雅惊慌地叫道。 “不自量力。”那人轻哼了一声。 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地砸在古毅的胸口,震得他往后凌空飞了几米远,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古毅的口里喷了出来。 “不要,你不要伤害他,我马上就会跟你回去的。”罗安雅焦急地朝古毅跑去,一边大声喊道。 “古大哥,”罗安雅温柔地用手帕擦着古毅嘴角的鲜血,晶莹地泪水落在了地上,梨花带雨地说着,“我要走了,你不要来找我,你不是我家族的对手,那样只会伤害你和你父母的,我走了,这个还给你,给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吧。” 说完罗安雅掉头跑了,古毅的手里握着一条项链,当初他亲手给罗安雅戴上的项链。 “雅儿!”一声痛彻心扉地喊声在山谷回响! 画面一闪。 大晴天,宽敞平整的官道上,一队骑兵呼啸着而过,在另一队华贵的马车面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骑士骑着高大的巨犀马慢慢踱到马车队伍的面前,骑士跳下战马,右手潇洒地行个礼,对着面前的马车非常绅士地大声说道:“卫西大军都统王啸代表王氏家族恭迎罗安雅小姐。” 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从上面走下来略带疲倦的罗安雅,华丽的衣服将罗安雅衬托得高贵无比。 罗安雅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骑士,同时也是她的未婚夫:高大的身材、一丝不苟的短发、充满着阳光的笑容、裁剪合身的皮甲,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显得那么的英姿勃发。 “尊敬的王啸大人,很荣幸能受到您的迎接,我带来了我们家族最真诚的友谊。”罗安雅回了个礼说道。 “哈哈哈,”王啸爽朗地笑道,“听说罗小姐很少住在府上,那这些讨厌的繁文缛节我们就不要再做了,罗小姐千里迢迢过来,一定累坏了吧,那我就先带路,等到了我府上再说吧。” “谢谢王大人的好意,就听从您的安排吧。”罗安雅礼貌地说道。 “诶,虽说我在军中供职,可现在我们既不是在军中也不是在官场,而且下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罗小姐千万不要再叫我王大人,太生分、太生分了,直接叫我王啸就可以了。”王啸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缓缓说道。 “呵呵,那王大……王啸你也不用叫我罗小姐,我父母都叫我雅儿,你也这么叫吧。”罗安雅大方地说道。 “好,雅儿,我们上路吧。”说完王啸纵身一跃跨上了自己的巨犀马。 一阵马蹄声从官道上传来,一匹马从不远处狂奔过来,马上的人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半边脸,看不清长相。 “嗖,嗖。”两支利箭从蒙面人手中的长弓射了过来,直取王啸的面门。 “古大哥!”看到蒙面人的一刹那,罗安雅脑子一懵,脱口而出,还好声音不大。她和古毅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虽然古毅蒙住了脸庞,但罗安雅怎么会认不出他的身形? “铛,铛。”王啸甩了甩马鞭,轻松地挡住了射来的利箭。 “敌袭。” “保护都统大人。” “保护都统。” 其他骑士骑着战马大喊着将王啸护在了中间。 “慌什么慌,一个不开眼的小毛贼而已,别吓坏了雅儿,拿弓箭来。”王啸镇定自若地对随从说道。 接过随从递来的弓箭,王啸弯弓搭箭,三支铁箭夹在右手的四个手指之间。 “中!”王啸轻声喊道,手指一松,三支铁箭同时射了出去。 面对疾射而来的三支利箭,马背上的古毅挥舞着手中的厚背大刀挡住了射来的第一箭,却没能挡住剩下的两箭,两股钻心的刺痛瞬间传到了大脑,箭枝射中了他的右臂和右肩。巨大的冲力带着他离开马背向后倒去,还好他的左手死死的抓住了缰绳,才没有掉落下马,不过他也废了好大的力气挣扎着才爬上了马背。 “好!”看到王啸射中了敌人,众骑士们纷纷叫好。 右手的刀掉在了地上,古毅左手掏出腰间的短刀继续向王啸奔去。 “我一定要杀了你,雅儿是我的,谁都不能拆散我们。”古毅心里狠狠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不顾一切的疯狂。 “看我把这个小毛贼生擒回来。”王啸抽出战刀,一夹马腹,准备朝古毅冲去。 “王大人,不,王啸,你不能去。”罗安雅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急忙拦在了王啸的马前。 王啸一拉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停在了罗安雅身前,他疑惑地盯着张开双手挡在面前的这个女人,问:“你这是干什么?” 罗安雅转过身去,焦急地对着古毅大声喊着:“快走啊,你会没命的!快走!” “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古毅心里对着自己说道,毫不理会罗安雅的提醒继续骑着马往前冲。 “要过来你就先杀了我吧。”罗安雅一把冲到古毅的马匹面前,张开双手面对狂奔而来的马。 “吁——”古毅往旁边使劲一拉缰绳,马匹在罗安雅面前掉了个头,差一点就把她撞飞了。 古毅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罗安雅,她的眼中充满了焦急和坚定,闪着泪光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自己,目光刺得他心中一痛,比身上的箭伤还要痛。 “你可以去死,但不要来打扰我的婚姻!”罗安雅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声音直冲云霄,同时她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当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有多么的心痛,痛得身体都忍不住抽搐,但只有让他断了念想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古毅愣愣地看着罗安雅,片刻之后才缓过神来,他痛苦地仰天长啸了一声,终于骑着马跑了。 王啸跳下战马,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雅儿,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罗安雅擦了擦眼中的泪珠,急忙想了个理由,转身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且下周我们就要大婚了,这时候实在不应该见血,不吉利。” “这样么?”王啸看了看跑远的古毅,又看了看面前奇怪的罗安雅,聪明而绅士的他没有揭穿这个并不高明的谎言,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说道,“好吧,反正也是个武艺不怎么样的小毛贼,就算了吧,我们打道回府。” 画面一闪。 “结婚咯,结婚咯!” “王大将军的儿子娶媳妇咯!” “娶媳妇,生娃娃!” 一群小孩子屁颠屁颠地跟在新婚队伍后面开心地喊着,四周响着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和吵杂的人群声。 骑着高头大马的王啸和坐在马车里的罗安雅在拥挤的人群面前缓缓走过,马上的王啸眉开眼笑,意气风发。 花轿里,罗安雅紧闭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从眼角滑落。 拥挤的人群中,右手缠着绷带的古毅紧紧握着左手,指甲深深地刺入肌肤之中,流下了鲜红的血液,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愤怒,还有绝望! 画面一闪。 凌霄山脉的丛林中,一个身影正狼狈地逃窜,在他身后三个身影死死地追击着。 “弓箭手,射他,不能让他跑了。” “嗖”一支利箭射中了逃跑人的左腿,那人一下子摔倒在地。紧跟着背后刺来一把长剑,眼看就要将地上的人刺穿。 突然一个身影一闪,从树上跳下一人挥刀将这剑逼退。 紧接着另外两个追击的人纷纷向这个半路杀出的人攻过来。 “铛、铛、铛”武器的交击声在树林中响起,半路出现的人额头被刺了一剑,他手中的大刀燃起熊熊的烈火斗气,以雷霆一刀将三人击退几步。 “你是什么人,快让开。”追击的三个人将面前的两人包围着,其中一人大声喊道。 “壮士,”中箭倒在地上的人爬了起来,他浑身是伤,鲜血将魔法皮甲染成了鲜红,喘着粗气说道,“我是帝国卫西大军的副统领,我叫王啸,这三个是谟沙罗帝国派来刺杀我的奸细。” “王啸?”半路出现的那人身躯一震,转过头来,额头上留下的鲜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脸,黝黑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五官,此人正是古毅! “这三人虽然很厉害,但我们两人联手一定能打败他们,到时候金银珠宝、高官厚禄我王啸一定不会让壮士失望的,作为帝国的臣民,壮士也有义务击杀敌国派来的奸细。”王啸一脸哀求地看着古毅。 “小子,不要听他胡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军官,我们也不是谟沙罗帝国的人,你不要趟这趟浑水。”一个追杀王啸的人说道。 古毅皱着被鲜血染红的眉头,犹豫了半晌,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坚定地说道:“王啸,让我们一起来杀了他们。” 画面一闪。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罗安雅正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此刻她正盯着眼前站立的人,玉脂般光滑的脸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神情。 “谢谢你救了我的夫君。”罗安雅的声音有些颤抖。 “举手之劳,夫人不必挂在心上。” “听说你已经从军了,现在是夫君麾下的军官?” “是的,末将愿在王副统领手下效犬马之劳。” 罗安雅起身慢慢走到这人面前,举起手来伸到这人额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处,离伤疤只差一丁点的距离了,手却突兀的停止不前了,“这是你为了救我夫君所受的伤?”声音带着奇怪的语调微微颤抖着。 “一点小伤而已,父亲曾说过: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 “两年前,你单枪匹马要杀我夫君,现在你却救了他。为什么?告诉我,古大哥,这是为什么?”罗安雅眼中闪着泪光,哽咽地问道。 “当时我要杀他,因为他死了,就没有人能抢走你。我爱你,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所以我要杀他!如今我要救他,因为他死了,你就没了丈夫,你腹中的胎儿就没了父亲。我爱你,我要你幸福,所以我要救他。”古毅冰冷地回答着,没有丝毫的表情,额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是他痴情的最好诠释。 画面一闪。 雷霆帝国卫西大营的营帐里,一身精钢盔甲的王啸哈哈大笑道:“古毅,这次乐西之战打得好啊,你只率领了三万士兵就攻破的十万的敌军,将谟沙罗帝国的右路彻底撕开了,我军这次大胜的头功是非你莫属了。” “全仗众将士英勇杀敌,也靠王副将军指挥得力啊。”古毅笑呵呵地说道。 “你就不必谦虚了,听说皇帝陛下对这次的胜利很满意,有可能会升我做大将军,这个副字可能就要去掉了。不过这件事还没定下来,你可不要到处去说啊,我也就对你一个人说说而已。”王啸满脸笑意地说道。 “末将就先恭喜王大将军了。”古毅恭敬地行礼道。 “唉,自从我父亲去世,这大将军的位置就一直空了下来,现在我有了这场大战的胜利做资本,估计朝中那些反对我的人也该闭上他们的嘴巴了。”王啸停了停,继续说道,“好了,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这个古都统也该改叫古副统领了,你升职可是升得比我还快啊!你还有什么心愿没,金银珠宝?我忘了你不喜欢这些,那么武技功法?或者是宝刀盔甲?” 古毅一下子单腿跪在王啸面前,抱拳说道:“末将有一不情之请,请王副将军批准。” “起来好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王啸愣了一下,笑着说道。 “将军答应了我再起来。”古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样啊,好,你说吧。” “末将想辞去军中官职,在将军府中当一名侍卫。”古毅一字一句地说着。 “什么?”王啸脸色一变,一拍桌子霍然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 “末将想辞去军中官职,在将军府中当一名普通的侍卫。”古毅坚定的声音又响起。 “古毅啊,你马上就是副统领了,能够号令数万大军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而我府中的侍卫没有任何官职,其实就是我王啸的一个下人而已,你……你可想清楚了!”森冷的声音从王啸的嘴里发出,可以感受得到此时他心中的怒火。 “末将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刚才将军答应末将,只要是您能办到的一定会答应,末将认为这个要求对将军并不难。” “不难,确实是不难,你要做我的侍卫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王啸控制住了自己的愤怒,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营帐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好一阵子之后,王啸才缓缓地说着,语气中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古毅啊,其实我知道,知道你从小和内人一起长大,两人的交情也很不错。” “将军……将军都知道了?”古毅心中一凉,小声地问着,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当然了,不过我并不只是调查你,军中所有的将领我都调查过,我可不能让来历不明的人在这卫西大军中手握兵权的。”王啸回答道,“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要去我府上做一名侍卫的话,那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吧,不过你要是在府上呆得不习惯,还想回卫西大军的话,我随时欢迎你。” “谢将军成全。” “你立了这么大的军功,只是让你做一名普通侍卫的话也太委屈你了,你就做我府上的侍卫长吧,除了内人之外,全府上下就以你为尊了。此外,我的小儿子凌飞今后的武技就让你指导了,你就做他的授业恩师吧。” “谢将军,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将军对末将的一片信任。” 画面一闪。 还是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罗安雅带着一个小孩子面对着古毅。 “古侍卫长,”罗安雅微笑着说道,“你的事情夫君已经跟我说过了,欢迎你能来我们府上。” “哪里,夫人太客气了。”古毅不苟言笑地点头说着。 “这是我的小儿子,叫王凌飞,以后他就跟着古侍卫长你学习武技,还要请你多多费心了。”罗安雅指了指她脚边地小孩子。 古毅弯下身子,看着正擦着鼻涕的王凌飞,伸出大手在他头上亲昵地摸了摸,黝黑的大手将王凌飞的整个脑袋都能包进去,他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二公子的。” “小翠,你先带凌飞下去吧,你们也都下去吧。”夫人对着旁边的几个丫鬟说道。 等下人都走了,夫人带着奇怪的表情问道:“你在军中是执掌几万人生死的一员大将,为何甘愿放弃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却要到我们府上当一个侍卫,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为了履行我的承诺。”古毅淡淡地说道。 “承诺?”罗安雅念了一遍,过了半晌才缓缓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承诺,又是对谁的承诺?” “回禀夫人,我曾经答应过我心爱的人,不论她到哪里,我都会守护在她身边。” 夫人娇躯一震,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努力控制着眼中的泪珠没有落下来。半晌之后,才激动地说道:“可是,可是那人已经走了,已经背叛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你完全可以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的,没有人会怪你的。” 古毅笔直地站立着,高大强壮的身躯在夫人面前就如同大山般的巍峨,他脸色凝重,坚定地说道:“她可以负我,我却不能负她。” 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过,古侍卫长使劲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残酷地现实又出现在了眼中。 看着面前夫人那毫无生机的惨白脸庞,两行泪光缓缓从眼角滑落,古侍卫长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握紧了夫人那冰凉的手掌,“雅儿,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履行我的诺言,没能保护好你。” 黝黑粗糙的大手缓缓松开,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 ------------ 第十六章 峰回路转 一双穿着皮靴的脚站在了夫人和古侍卫长的尸体面前。 “古毅真是名不虚传啊,莫罗拼了同归于尽才干掉了他,唉!”玛卡凝视着面前的尸体,感慨着。 玛卡正是刚才一直躲在树林中的风系弓箭手,这个洞穿了古侍卫长和夫人的射手竟然是个女的。她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挺拔的鼻梁、略微突出的颧骨、小麦色的皮肤,身穿一套墨绿色的紧身皮甲,整个人散发着野性的味道。 “咦,这是什么?”玛卡弯腰从古侍卫长那粗大的手掌中翻出一串东西,拿到面前仔细看着,是一串做工和样式都明显不是上品的银色项链。 “这种垃圾货色。”玛卡轻骂了声,将项链仍在了地上,还狠狠踩了一脚。 “哈德利和莫罗都挂了,就算提了古毅和罗安雅的脑袋回去,只怕也抵消不了四皇子的怒火。”玛卡抱怨着,紧接着她眉头一抬,“刚才罗安雅的儿子跑了,要是把那臭小子活捉了回去,四皇子的心情应该会好些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卡玛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两只眼睛在古侍卫长和夫人的尸体上游动着…… “呼哧,呼哧。”满头大汗的唐卉儿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跟上,她放下手中的王凌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着王凌飞跑了这么久,她的确是坚持不住了。 “母亲,呜呜呜。”王凌飞喉咙都已经哭哑了,他双手使劲锤着土地,关节处都破皮流血了还浑然不知。 “凌飞,不要这样了,快住手。”唐卉儿用力地抓着王凌飞的手,不让他再继续锤地。 “卉儿姐姐,”王凌飞一把扑到唐卉儿身上紧紧抱着她,呜咽地说着,“母亲死了,古叔叔也死了。” “没事的,有我了,卉儿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不哭了啊。”唐卉儿拍着王凌飞的后背安慰着。 “卉儿姐姐,你会不会也丢下我不管。” “怎么会了,卉儿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啧,啧,真是感情深厚的两人啊。”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什么人?”唐卉儿把王凌飞护在身后,拿出匕首警惕地问道。 “小姑娘,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多杀人,把你身后的臭小子交给我,你就可以走了。”玛卡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淡淡地说道。 看着玛卡背后的长弓,唐卉儿问道:“你就是树林里的那个风系弓箭手?” “没错,就是我。”玛卡对唐卉儿报以微笑并说道。 “我要杀了你,替母亲和古叔叔报仇。”王凌飞一把推开身前的唐卉儿冲了上去。 “凌飞,不要。”唐卉儿急忙叫道。 玛卡面无表情地看着冲来的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孩子,白色斗气出现,身体一闪,转瞬间在五米远的地方出现,一脚将王凌飞踢得飞了出去。 王凌飞背部狠狠地撞在了一颗大树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跟我走,不然我会一直折磨你,直到你肯听话为止。”玛卡慢慢向王凌飞走去,王凌飞注意到她的背上不只有个长弓,还有一个很大的包袱。 唐卉儿跑到王凌飞身前,握着匕首对步步逼近地玛卡说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唐卉儿使劲催动着斗气,可是七星散功散的毒将她体内的斗气冲的四分五裂,自己根本都控制不了,而且刚才看了玛卡的身手,她知道即使自己有斗气也完全奈何不了她。 玛卡的身影又是一闪,瞬间在唐卉儿的面前出现,一拳将后者打飞,然后伸出右手卡住了王凌飞的喉管,将他缓缓举过了头顶。 王凌飞使劲地掰脖子上的手臂,可怎么也掰不开,玛卡的手就如同一把坚硬到钳子,死死地卡在王凌飞的脖子上。 没过多久,王凌飞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了,他满脸通红张大嘴巴拼命地出气。 “好好跟你说不听,硬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才行。”玛卡恶狠狠地说着。 忽然玛卡眉头一皱,猛地往右侧一滚,“噗”,原本卡玛站立的地面插着一支利箭。 玛卡在侧身滚动中左手弯弓右手搭箭,在停止滚动的一瞬间扭腰侧身对着刚才那支利箭射来的方向准备射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他手中的箭还没来得及射出,突然将手中的铁弓拦在了身体的右侧,堪堪挡住了拦腰挥来的一把长剑,那把长剑在击中铁弓的一瞬间剑身一斜,顺着铁弓向玛卡的左手手指削去。 玛卡大骇之下急忙松开了左手的长弓,往后一跃与长剑战士拉开了距离,在空中玛卡飞快地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抓在手中。 落地时玛卡诡异的腰肢一扭,整个人瞬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左右两手的匕首又拦住了原本刺向她后背的一把大刀,那把冒着烈火斗气的大刀突然一绞将玛卡的两把匕首绞飞,她的身体也被带得失去了平衡,然后那大刀战士一脚踹在她的小腹,将玛卡踢飞出了几米远。 玛卡在空中一扭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确定了没有再受到攻击之后,玛卡才开始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自己左侧的一颗树上站着一个弓箭手,正前方是一个拿着长剑的战士,右侧后方是一个拿着大刀的战士,然后……然后在左后方、右前方和左前方又出现了三个战士!玛卡心中一凉,顾不上嘴角的鲜血,立刻恢复着体内所剩无几的斗气。 她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也没问为什么要攻击她,因为在这个年代,特别是在这种深山密林里,杀人越货奸淫掳掠那是时常发生的,从对方的出手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此刻尽快恢复战斗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金,你赢了,没想到这个娘们这么不经打,才出了三个兄弟她就接不住了。给,这是一个银币。”右前方的一个尖嘴汉子说着,还扔了个银币给左前方的一个汉子。 左前方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一把接过扔来的银币,说道:“二蓝,你没发现这娘们的斗气已经不足了吗,我们哥几个个个身强体壮、体力旺盛,她这身板哪里受得了。” “哈哈哈。”顿时传来几人龌龊的笑声。 唐卉儿扶着王凌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 “卉儿姐姐,你觉不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眼熟,特别是那个胖子。”王凌飞低声问道。 “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唐卉儿仔细想了想,没有想起来。 “小崽子,这个娘们为什么要抓你回去?”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对着王凌飞问道。 “我叔叔是雷霆帝国的军官,她是谟沙罗帝国的人,她杀了我叔叔还要抓我回去。”王凌飞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 “哦?她是谟沙罗帝国的?狗日的谟沙罗,弄得我们无处安身,把我们逼到这种鬼地方来,兄弟们,今天我们要破例,做一回好事了。”胖子眼珠子一转,恶狠狠地说道。 “对对对,”尖嘴汉子笑嘻嘻地说道,“这叫为民除害、替天行房。” 那六人又是龌龊地哈哈大笑。 “呸,你们算不算男人,六个大男人对付我一个女人还要偷袭,你们到底要不要脸。”玛卡恼羞成怒地骂道,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羞辱她。 “大金,她问我们算不算男人?”尖嘴汉子问道。 “算不算男人她等下试试不就知道了,还问什么问,比咱们还急色。”胖子大大咧咧地说着。 “要不先让她验验货?”树上的那个弓箭手说道,他还松了松腰带准备脱裤子。 “呸,无耻!”玛卡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暗自聚集斗气准备脱身,嘴上仍然说道,“我是谟沙罗帝国的玛卡,报上你们的名字吧。” “玛卡,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啊。”胖子嘀咕道,“我叫端木大金,这个名字不错吧。” 玛卡身上白色斗气急剧迸发,身形一闪朝着一个空隙急速冲去。她知道自己体内的斗气所剩不多了,但对自己脱身还是有一定的信心,毕竟速度是疾风战士的强项。可还没冲出五米,玛卡突然眼前一晃,她惊讶地发现浑身冒着金色斗气的那个胖子冲着她一拳砸了过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刺耳的劲风。 “这么快的速度!”玛卡只来得及冒出这个想法,端木大金的拳头就砸在了她护在身前的手臂上,攻入手臂的斗气让她气血翻腾,还有那金色斗气中夹杂的一簇电流瞬间流遍她的全身,转眼就让她失去了知觉。 “我想起来了,”唐卉儿对着王凌飞小声说道,“这六个人就是在罗门拉大道上抢我们野猪肉的那六个人。” 王凌飞仔细回想着,然后眼睛一亮,“对,就是他们六个,当时我还问古叔叔为什么不教训他们,原来他们这么厉害。” “哈哈,这娘们的手感确实不错。”端木大金将昏迷过去的玛卡提了起来,另一只大手在玛卡脸上粗鲁的摸着。 一个拿着长剑的战士走到王凌飞和唐卉儿面前,抬腿就是两脚将他们踹翻在地上,然后将泛着冰冷光泽的剑尖指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人,冲着端木大金问道:“大金,要不要杀了这两个小兔崽子?” “杀不杀都无所谓,随你吧。”端木大金看都没看一眼随口答道,他正将玛卡背上的大包袱取下来准备打开,这么大一个包袱应该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至于那两个小孩子的性命他就懒得操心了。 “你们活在这个世上也是遭罪,我就送你们去死亡世界吧。”长剑战士目光冰冷地看着王凌飞两人,仿佛看着两只渺小的蚂蚁一般,同时收臂、提腕、挥剑,长剑划破空气形成一个明晃晃的圆弧朝着王凌飞两人砍去。 王凌飞和唐卉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已经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以他们脆弱的力量,在这伙亡命之徒面前根本没有丁点抵抗力,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唐卉儿紧紧抱着王凌飞,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王凌飞的身前,但她那瘦弱的身躯并不能完全拦住锐利的剑锋,不出意外的话,长剑会轻松地将她斩成两段,再削下王凌飞的头颅。 “呸,晦气!”一声喝骂突然间炸响,震得众人心里一惊。受此影响,破风而来的长剑陡然停在唐卉儿的颈前,一缕乌黑的青丝在剑下飘落,白皙的脖子上也缓缓浮出一道细小的划痕,一滴鲜艳的血液慢慢渗了出来。 “妈的个把子,真他娘的晦气!”端木大金脸色扭曲地狠狠骂道,然后极度厌恶地将手中的包袱扔在地上,仿佛是一块烧红的铁块般烫手。 包袱掉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了两个圆球状的物体,缓缓滚到王凌飞和唐卉儿跟前。 王凌飞只觉得一股极度阴寒的凉气瞬间穿过自己的皮肤、肌肉、内脏和骨骼,冻得他几乎快要窒息了。这两个球状的物体竟然……竟然是夫人和古侍卫长两人的脑袋! “母亲!”王凌飞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脑袋一阵晕眩,然后胃里一阵翻腾,他蹲在地上使劲地吐了起来。 唐卉儿也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东西,满脸的惨白,然后眼前一阵眩晕,她挣扎着才没有倒下去。 王凌飞不住地吐着,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呕吐出来的先是白色的粥状物,然后是黄绿色的胆汁,再是鲜红的血液,最后他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妈的,今天真是晦气,弄得我小弟弟都提不起兴趣了。”端木大金看着一旁要死不活的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两个小兔崽子够可怜的,就放过他们算了,我们几兄弟也做回好事吧。走,我们换个有情调的地方再去干这娘们。”说着他一只手拖着昏迷的玛卡,带着其他五人走远了。 “大金,”尖嘴汉子一边走一边问着胖子,“这两个小崽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你有印象没?” “哪里见过?老子每天这么多大事要处理,谁记得两个小崽子,难不成是宜春楼的大屁股帮你生的私生子?”端木大金没好气地说道。 其他四人一阵哄笑。 “呃,算我没说。” ------------ 第十七章 相依为命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地上,雨水汇聚成涓涓细流从土堆上流下,流到王凌飞那沾满泥土和血痂的手上,清澈透明的雨水流过血痂的位置便被染成了黑红色的液体,缓缓流下融入深褐色的泥土中。 王凌飞趴在地上,整个人不住的颤动着,他的喉咙已经哭哑了,已经哭不出一丝声音出来,只有身体在微微颤动。 唐卉儿恭恭敬敬地跪在王凌飞的边上,那低垂的脑袋正对着刚刚垒起来的两个小土堆。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那清秀的脸颊上,双眼红通通的,她的十个手指同样结满了血痂,雨水浸在上面让整个手背看起来都是红色。面前的两个土堆里埋葬夫人和古侍卫长,就是靠着她和王凌飞的四只手硬生生挖出来的。期间王凌飞昏倒了好几次,是唐卉儿出了绝大部分的力气。 “噗通。”王凌飞又昏倒在了地上,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唐卉儿哽咽着用着微弱的声音哭道:“夫人、古侍卫长,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我害了你们……我是个……不祥之人……是我拖累了你们……不过请你们放心……卉儿一定……一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好少爷。” 说完这几句话,唐卉儿站了起来,那双哭得红肿的眼中露出一抹坚毅的目光。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冰凉的雨滴不断地冲刷在她娇小的身躯上,让她饥寒交迫。她移动着瘦弱的身体轻飘飘地走到王凌飞身边,将王凌飞放在自己背上背了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筋疲力尽的她做了好几次才成功,如同灌了铅一般的脚缓缓地抬起,再重重地落下。 走了几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唐卉儿将腰弯成九十度稳住了身体,用尽全力将背上的凌飞往上提了提防止他掉下来,然后微仰着头眯了眯被雨水与泪水模糊的眼睛,一步一崴地往前走去。 前路在何方?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 “凌飞,快吃饭去,不要到处乱跑。”夫人焦急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王凌飞冲到院子里,一边跑着一边对着身后的夫人喊道:“我不吃,我要去玩。” “扑通。”王凌飞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撞到了高大魁梧的古侍卫长身上,王凌飞的个子还没到古侍卫长的腰部。 “凌飞,又不好好吃饭,到处乱跑。”古侍卫长拉长了脸说道。 “我不想吃嘛,我要去玩。”王凌飞撒着娇说道。 “这可不行,不吃――饭――个子――长不――高的。”古侍卫长的话到了后面变成沙哑刺耳的怪异声音,然后他两眼上翻,整个眼珠都变成了吓人的惨白色,最后从那两只白花花的眼珠中流下了鲜红的血液,滴到了身下王凌飞的脸上。 “啊!”大叫一声,王凌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回头对着身后的夫人说道,“母亲,古叔叔他……” 话没说完,王凌飞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他骇然看到母亲的脖子上空空如也,脑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没有脑袋的身体还在向他走了过来!然后地上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滚到了他脚下,正是他母亲不见了的脑袋。 “凌飞,你说古叔叔怎么了?”地上那个母亲的脑袋问道,还冲着他笑了一个。 “啊!”惊恐地大叫一声,王凌飞一下子坐了起来,浑身黏糊糊冰凉冰凉的,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原来是场噩梦! “凌飞,你醒来了。”唐卉儿坐在他身边,将手温柔地放在他的额头上,“做噩梦了吗?” “卉儿姐姐……”王凌飞一开口,就发现喉咙像火烧了似的又热又疼,整个头也昏昏涨涨的。 “你发烧了,不要多说话。”唐卉儿将那柔软纤细的小手从他额头拿下,然后伸到他内衣里摸了摸他的背部。 王凌飞感觉到一只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般的温暖手掌在他背部摩挲着,说不出的舒服。 “你的后背出了很多汗,把外衣脱了过来烤干下吧。”唐卉儿一边说着一边帮他解开外衣。 王凌飞这时才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很破旧的茅草房,屋顶的一个角落破了个大洞,密密麻麻的雨水从大洞落到地上。在他面前的地上生起了一堆火,红色的火苗在一根根腐败的木头上面肆意扭动着躯体,发出温暖的热量。火堆的上方搭了个简易的木架,木架上面吊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盆子,里面正煮着什么液体。王凌飞就躺在火堆旁边,他的身下垫了层散发着陈旧气味的干草。 唐卉儿将王凌飞的外衣脱下,放在火堆边上烘烤了起来,旁边还放了一件湿漉漉的唐卉儿穿的外衣。 外衣一脱掉,王凌飞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全身毛孔竖起,不禁打了个哆嗦。 “来,坐近点暖和些。”唐卉儿小心翼翼地帮助王凌飞朝火堆挪动了下身体,她自己也坐近了些,指着火上烤的液体,说,“里面煮的是祛寒的草药,我以前发烧就是吃的这种东西,效果很好的,再煮一下就可以喝了,你先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王凌飞乖乖地点了头,他看着唐卉儿那湿漉漉的头发,被淋湿了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将她那正在发育的身体勾勒得略显凹凸有致,显然这些草药是唐卉儿冒着大雨出去给他采回来的。 王凌飞鼻子一酸,扑到唐卉儿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卉儿姐姐,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雷霆帝国是正义的一方,谟沙罗帝国侵略我们,他们是邪恶的一方,书里面不是说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吗,为什么现实是这个样子?我们帝国的皇室是光明后裔,谟沙罗帝国的皇室也是光明后裔,为什么他们要侵略我国?” 数千年前,光明皇阿瑟斯率军抵抗死亡魔鬼的残暴统治,通过几十年的残酷战争击败死亡魔鬼,建立光明帝国,这段历史被后世称之为斩邪战争。阿瑟斯手下最为厉害的四个将军被称之为斩邪四将军,被阿瑟斯分封为诸侯王建立起四个王国。在以后数千年的人类历史中,每隔几百年就会有王朝更替,凡是开国的帝王几乎都宣称自己是光明皇或斩邪四将军的后裔,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以求获得百姓的支持。人类历史学家便将光明皇和斩邪四将军的后裔统称为光明后裔,“光明后裔”也就成为了人类世界中最具号召力的一个名词。 斩邪四将军中有一个叫马迅的将军,阿瑟斯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他,雷霆帝国的开国帝王宣称自己就是马讯与阿瑟斯女儿的后代。斩邪四将军中还有一个叫德克?奥纳,谟沙罗帝国宣称德克?奥纳的一个孙女嫁给了一个名叫霍华特?安德烈那的人,而谟沙罗帝国的开国帝王就是这两人的后代。实际上在数千年的漫长历史中,绝大部分人的祖先都已经无从考证,是真是假已无法辨别。 “凌飞,那都是书上所说的,理想和现实是不一样的。”唐卉儿说道。 “难道书上都是骗人的?不,你骗我,正义是会战胜邪恶的,一定会有正义的力量来拯救我们,这是必然的!卉儿姐姐,你是在骗我,是在骗我对不对?”王凌飞哭喊道,他无法接受也不愿意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 王凌飞只是温室里的一株花朵,他所接受的很大一部分知识是来自于书籍,人类的书籍自然是要宣扬正义、惩罚邪恶,这种想法也就扎根于王凌飞的观念之中,与任何一个小孩一模一样,当有人否定这种正义必胜的观念之时,他们的内心自然就会产生排斥。 “我为什么要骗你?凌飞,我没有骗你,这一路上你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到了,雷霆帝国灭亡了,光明皇阿瑟斯的后裔死了,斩邪四将军之一的后裔也死了,侵略我们的谟沙罗帝国获胜了!你不要妄想会有人来拯救我们,我们必须靠自己坚强的活下去!”唐卉儿毫不留情地反驳着,她曾经也像王凌飞一样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也有着与王凌飞一样的单纯的观念,可当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打破了她的信念与理想之时,唐卉儿感到了深深的彷徨与迷茫,由此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不信任感。但作为一个过来人,唐卉儿也知道不破不立,唯有此时快刀斩乱麻,一个幼稚的小孩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残酷的自然法则,并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所以唐卉儿才要把赤裸裸的真相揭露在王凌飞面前,他们俩已经没有任何的依靠了,今后的道路唯有依靠自己。 王凌飞拼命的摇着头,又哭又闹,他无法接受接受唐卉儿的话,他也不敢接受,要让他独立地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他还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唐卉儿任凭王凌飞在她怀里哭闹着,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刮骨疗伤所带来的痛楚是难以想象的,但只有刮掉腐肉才能长出新肉,有时最极端、最剧烈的方式并不见得是最好的方式,但却是最快捷的方式。 哭闹了一阵子之后,王凌飞用尽了力气又睡着了。 唐卉儿叹息了一声,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擦拭掉王凌飞脸颊的泪水,自己的泪水却无声无息地滑了出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凌飞才终于醒了过来,他见到唐卉儿第一反应,就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肢:“我好怕,卉儿姐姐,我梦见你走了,我梦见你也丢下我不管。” “傻小子,我怎么会丢下你了?我会一直照顾你的,好吗?”唐卉儿慈爱地抚摸着王凌飞的后背,轻轻地说道。 “嗯,我们永远都不分开。”王凌飞用力地点着头说着。 “你先休息下,我要运气把体内的七星散功散给化掉。” “好。”王凌飞乖巧地离开了唐卉儿的怀抱,坐到了一边。 唐卉儿双腿盘坐着,运起了斗气。 王凌飞抱着双腿傻傻地盯着眼前的火焰,他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这两个月来的变故对他这个才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最开始父亲走了,外公全家被杀了,一直习武而锻炼了坚韧个性的他坚强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将失去亲人的痛苦转移到了对谟沙罗帝国的仇恨上。然后护卫他的家族侍卫战死的战死、离开的离开,还有雷霆帝国的灭亡,这两件事情对他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家族的侍卫对他来说就是些下人,平时在府上和他们见面虽多但并不熟悉,至于雷霆帝国,在他幼小的脑子里还弄不懂祖国有什么意义。但是母亲和古叔叔的惨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父亲由于长年在外统兵,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而与帝都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外公则见得更少了。但母亲和古叔叔就不一样了,这两人打小就天天陪着他,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可以说是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骤然失去了他们,年幼的王凌飞怎能经受得住如此的打击?也让他那脆弱而幼小的心灵充满了恐惧与迷茫。现在,世界虽大,此刻能给他带来安全和希望的却只有唐卉儿一人,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 半个小时之后,唐卉儿睁开了眼睛,微皱着眉头说道:“七星散功散的余毒终于有松动的迹象了,但要想完全化去还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凌飞,药可以喝了。” 唐卉儿用衣服包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被烤得滚烫的盆子拿下来放在了地上。她轻轻吹了吹然后说道:“烫了点,等冷了再喝。” “嗯,”王凌飞身上的冷汗已经烤干了,他躺在了干草上,有气无力地说着,“卉儿姐姐,我的头好重好痛,我会不会死的?” “傻瓜,没事的,只要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唐卉儿温柔地抚摸着王凌飞的额头说道。 “要是好不起来了?我觉得我就要死了一样。”王凌飞现在对活下去都没有多少的信心。 “不许说胡话,”唐卉儿严厉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野草的作用吗,给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唐卉儿整理了下思绪,缓缓说道:“那是我进到王大将军府之前,我还只有八岁,当时我一个人四处流浪,没有东西吃就摘树上的野果,或者在别人家门口要饭。有一次因为下大雨我发烧了,烧得很厉害,在街角昏了有两三天吧,具体我也记不清有多久。我记得当时是被饿醒来的,饿得我的胃那个痛啊,一下子就醒来了,如果没醒来的话估计我就那么去了死亡世界。” “然后了?”王凌飞睁大地眼睛仔细地听着。 “醒来后我胃又饿、头又痛得厉害,不过还好不渴,因为那场雨连续下了好几天,我趴在地上就能喝到地上的积水。当时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站都站不起来,但是我跟自己说:我一定要活下去,绝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去。于是我爬啊爬,爬到一个饭馆的后门,捡了垃圾桶里面的半个窝窝头吃了下去。窝窝头你是吃过的,很硬很难嚼,当时以我的力气根本就咬不动它,于是我把窝窝头放在地上的水洼里泡着,等到泡松了之后我才把它吃了下去。吃了之后稍微有了点力气,我又爬到一个药铺门口,哭着喊着求医生救我,可医生一看我没钱根本就不理我,还叫人把我踢了出去。”唐卉儿的眼眶里泪光闪闪,但说起话来一字一句很清楚。 “等到我有了点力气,我又爬到那个药铺的门口,我对他们说:如果不救我我就死在他们药铺门口。估计是怕我真死在那里,那个医生就告诉我镇子外头的山脚有种草药,长得什么模样,吃了就能治好我的病。我知道那座山离镇子很远,但是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爬了过去,我记得我出发的时候那医生正准备吃早饭,等我爬到山脚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黑了,我身上的衣衫被地上的石头割得破破烂烂的,当然本来就比较破了,身上也到处都是伤痕。”唐卉儿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平静得如同谈到早餐的味道一样,但在她那双稚气未消的眼眸中透出深深的痛苦。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医生说的那种草药,我根本没办法熬药,心想生吃也应该多少有点作用吧,于是直接把草药吃进了嘴里,那个味道有点苦还有点腥,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还有当时饿得胃也特别疼,吃了这种草药胃也就不那么疼了。正当我吃草药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孩子拿了把镰刀割我吃的草药,那个小孩子惊讶地看着我,对我说了一句我记得特别清楚的话,他说:这东西是我们家给猪治病的,你怎么拿来吃?当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想反正不吃也是死,吃了说不定还能活下去,我于是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塞着。” 以王凌飞的心智,他还不能完全体会到唐卉儿的痛苦,但还是抓着唐卉儿的手安慰着说道:“卉儿姐姐,你真可怜。” “没事,”唐卉儿冲王凌飞笑了笑,笑容很苦涩,接着说道,“等我吃饱了以后不知不觉就那么睡着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醒来后我惊讶地发现头没那么痛了,额头也没那么烫了,而且我还能够站起来了,我就知道这草药不只能治猪的病,也能治人的病。于是我接着吃那些草药,这样连续吃了几天,病也完全好了。再后来我在流浪的日子里还发过几次烧,每次都是靠吃这种草药好起来的,而且我也发现把它煎成汤比生吃要管用些。” 受到唐卉儿的鼓励,王凌飞振作起来坚强地说道:“卉儿姐姐,我一定会努力好起来的,不会让你太操心了。我是个男子汉,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唐卉儿赞赏的点了点头,端起地上的盆子感觉了下温度,将药递给王凌飞,说道:“温度差不多了,你可以喝了。” 王凌飞坐了起来,端着盆子试了试药的味道,又苦又涩,很难入口。但唐卉儿既然都能吃下去,身为男人的王凌飞怎能吃不进?于是他咬紧牙关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唐卉儿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大块鹿肉和几只野果,这是去世了的夫人当时准备的,包袱里的食物够四个人吃上两天。唐卉儿将食物递给王凌飞,自己也拿了块鹿肉吃了起来。 “我不想吃,没胃口。”王凌飞苦着脸说道。 “不行,吃了东西你才有力气,病也会好得快些,不管怎么样都要吃点。”唐卉儿不容置疑地说道。 于是王凌飞拿了一个野果塞进了嘴巴里。 “卉儿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还是去罗门拉共和国吗?”王凌飞问道。 “这个……走大路去罗门拉共和国是不行了,有谟沙罗帝国的士兵守着,要是翻过这几座山脉的话,我怕遇到魔兽,嗯……先等你的病好了,我体内的毒也清除了再说吧。”唐卉儿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 “哦。”王凌飞咬了一口野果说道。 “累了你就躺下休息吧,我先运气驱毒。”唐卉儿吃饱了之后打坐运气了起来。 王凌飞又躺在了干草上,看着积满了厚厚灰尘的屋顶和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一会儿,他眼皮慢慢重了起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没睡多久他又被噩梦惊醒,然后再睡着,如此反复。 就这样过了三天,唐卉儿体内的毒完全化去了。至于王凌飞,小小年纪的他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现在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数十次,整晚整晚的睡不好,幸好有唐卉儿在一旁悉心的照料。 直到第四天,他们开始商量着去哪里。 “去罗门拉共和国的话还要翻过两座山脉,我记得古叔叔说里面会有些低级的魔兽,估计我们俩是打不过的。”唐卉儿无奈地说着。 “那我们往回走?”王凌飞不甘心地问道,毕竟他们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走大路的话离罗门拉共和国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这森林里还是太危险了,上次碰到的黄鬃斑点豹都能扛得住古叔叔的赤火刀,如果我们碰上了一定会没命的。我们还是先往罗门拉大道走,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溜到罗门拉共和国去,到时再随机应变吧。”唐卉儿将一个小包袱收拾好交给了王凌飞,又收拾起自己那个大点的包袱。 “就听卉儿姐姐的,我们走吧。”王凌飞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一听唐卉儿说得挺有道理,便同意了。 两人背起各自的包袱出了破旧的茅草房,认准了方向朝着罗门拉大道走去。 从已经成为历史的雷霆帝国的拉布郡一直往南,通过罗门拉大道就能进入罗门拉共和国。以共和国为界,以西是一座连接谟沙罗帝国和雷霆帝国的巨大山脉,被称为凌霄山脉。而在共和国以东是一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人称哭泣之森。凌霄山脉和哭泣之森具体有多大无人得知,因为越往深处走里面的魔兽越厉害,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有这个能力穿过凌霄山脉和哭泣之森,或是到达这两个地方的尽头。 王凌飞和唐卉儿此刻就是在凌霄山脉的最外围,由于经常有人类在这附近活动,所以这里的魔兽都被猎杀完了,加上谟沙罗帝国刚刚统治这片区域,对这里的人民采取着严格管制的统治措施,导致现在进入山脉外围的人类也很少,所以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一路上没碰到一个人。 这片森林里的路还是很难走的,当初有古侍卫长带着他们不觉得,等到现在他们自己走的时候才发现在原始森林里面赶路是多么的痛苦。虽然没有遇到魔兽,但是时不时从大树后面冲出一头豪猪,或者从树枝上掉下一条蟒蛇,让忙着赶路的两人手忙脚乱一番,幸好凭着唐卉儿那半吊子的斗气还能应付过去。 一路上,唐卉儿给王凌飞这株温室里的花朵传授着自己切身体会到的经验:“凌飞,以后凡事我们都要靠自己,不能有害人之意,但要有防人之心,对于陌生人一定要提高警惕。” 王凌飞伸手拨开横在身前的一株野草,右脚踩进厚厚的枯叶之中,紧紧跟在唐卉儿身后,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防范别人,我们又不会害他们?” 唐卉儿拐个弯绕过一片荆棘丛,说道:“世间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我们好,却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我们坏,见财起意,甚至抓我们卖去做奴隶都是有可能的。” 王凌飞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中行走着,他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好人,因此单纯的小脑瓜子弄不懂为什么在唐卉儿的心里,世界上的坏人这么多:“卉儿姐姐,你说世间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我们好,我觉得这句话不对,比如我的父亲和母亲就会不讲条件地对我好。” 唐卉儿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儿子,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儿子,王大将军和夫人还会这么对你好吗?” 王凌飞愣了一下,不服气地说道:“那你呢,卉儿姐姐,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好?” “因为你救了我,让我这个孤苦无依的流浪儿找到了家的温暖,所以我才会无怨无悔的报答你。”唐卉儿平静地说道,继续以稳定的步伐前进着。 “但我却是没有缘由的喜欢你,雷霆城的乞丐那么多,别的乞丐我都不喜欢,唯独就喜欢你。”王凌飞的牛脾气又犯了,大声说道。 唐卉儿眼中一抹黯淡的目光一闪即逝,仿佛勾起了心中痛苦的回忆,她苦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如果我长得像李都统家的李力那样,你还会一眼就喜欢上我吗?” 王凌飞一时无言以对,李力是一个头大身小的侏儒,长得实在是讨厌,如果唐卉儿生就李力那一身皮囊,自己还会喜欢她吗?王凌飞自己也开始心虚了。 ------------ 第十八章 做客山村 四天之后,他们终于走出了原始森林,来到了罗门拉大道。 王凌飞和唐卉儿从大树后面偷偷探出头,微微拨开挡在面前的杂草,透过树木、杂草中的缝隙小心地观察着罗门拉大道上的情况。 大道上有几个谟沙罗帝国的士兵在执勤,在他们身后有几个军用帐篷和十几匹战马,帐篷里传来喧闹的人声。 “看样子他们是长期驻守在这里,防止难民进入罗门拉共和国。”唐卉儿轻声地说道。 “那怎么办啊?”王凌飞撅着小嘴问道。 “我们沿着山脉的边缘绕过去吧,山脉里面有厉害的魔兽,但边缘没有,希望在山脉边缘谟沙罗帝国没有部署那么多军队吧,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唐卉儿无奈地说道。 当时古侍卫长凭着自己的强横的武技准备从山脉的深处进入罗门拉共和国,是因为凌霄山脉幅员辽阔,至今人类还没有到达过凌霄山脉的最深处,谟沙罗帝国不可能派军队全部守住,并且里面的魔兽普通士兵也对付不了。但山脉的边缘谟沙罗帝国还是有可能派军队守住的,所以说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走的路线正好没有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布防。 王凌飞自己完全没有主见,只得赞同道:“嗯,卉儿姐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两人转身小心翼翼地往山脉深处走去,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再估计个大概的方向,朝着罗门拉共和国走去。 凌霄山脉的山峰有多少座无人知晓,延绵起伏的群山从双翼大陆的南部一直延伸到大陆的西北部,拉布郡内的丘陵地带只是一两百米高的小山丘,越往南山丘的高度越高,最后融入凌霄山脉,所以说凌霄山脉并没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分界线。 王凌飞和唐卉儿走在山脉的边缘,四处都是高大茂密的树木,巨大的树干耸立在王凌飞和唐卉儿面前就像巨人般的高大,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比巨人还高大。传说在凌霄山脉中有着一个古老而强大的种族:山丘巨人一族,他们的族人能长到十五米,最高的能长到二十米,而现在森林里的树木最高的已经有三十米左右的高度了,所以说这些树木比巨人还要高大。 “等等,什么声音。”唐卉儿停下了脚步,机警地看着四周。 深山里由于没有道路,路面十分的不好走,王凌飞好几次绊到地上的树枝摔倒了,所以他走路一直是盯着脚下。听到唐卉儿的提醒,王凌飞这才擦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向四周看去。 “吼。”一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吼声在安静的森林里突兀的出现,然后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从树丛后面猛地扑向王凌飞。 王凌飞刚刚将头偏过去,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侧面向自己扑来,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老虎般硕大的头颅、散发着阴森寒气的一双黑色眼球和大嘴两侧露出的两根略微上翘的狰狞獠牙。 “啊。”王凌飞大叫一声,吓得闭上双眼、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正等待着被怪物扑到或者咬破喉咙的王凌飞惊讶的发现身上没有一点应来的痛楚,缓缓的打开了闭着的眼皮。看见唐卉儿背对着他,手中握着匕首护在自己身前,而扑向自己的那个怪兽正趴在地上与唐卉儿对峙着。 “卉儿姐姐。”王凌飞使足了力气才让双腿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凌飞,没事吧。”唐卉儿正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怪兽,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只是被吓着了,这是什么怪兽啊。”王凌飞抽出了匕首,紧张地注视这面前的怪物,是一只浑身雪白的老虎,体形并不算很大,从那嘴巴两侧伸出的獠牙显示这并不是一般的老虎,老虎是不可能有这么长的牙齿的。 “我也没见过,不过听古侍卫长说起过,应该是獠牙白虎,是一种低阶魔兽,奇怪的是为什么会在森林的边缘出现,更奇怪的是刚才它明明可以将你扑倒甚至咬死,却停在你面前不动了。” 正在唐卉儿说话之际,獠牙白虎大吼了两声,那声音略带嘶哑,听起来十分的怪异,但音量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大,要知道野兽的吼声通常都是很大的,比如狼嚎就能传播数十里的距离。同时獠牙白虎的两只前爪也没闲着,冲着两人张牙舞爪的挥舞着,但没有向两人发起攻击。那双阴森的眼睛紧紧盯着唐卉儿手中的匕首,似乎是有所忌惮,显然这只魔兽对唐卉儿两人的实力并不清楚,所以不敢贸然攻击,这让唐卉儿稍稍松了口气。 “吼――啊――哈――”唐卉儿灵机一动,她眉毛倒竖、咧开嘴巴,凶神恶煞地朝着獠牙白虎大声的吼着,同时手里的匕首也朝着獠牙白虎不停地挥动,十足一个野人的模样。 唐卉儿知道他们两个面对一头魔兽几乎是没有胜算的,魔兽不是普通的野兽,其实力是要高出普通野兽很多的。当她发觉眼前的獠牙白虎似乎对他们有所忌惮,便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至于能不能吓走眼前这头魔兽,唐卉儿其实没有一点把握,她也没听说过一头魔兽能被一个十岁的小孩给吓跑。不过在眼前这种情形下,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骇人听闻地是,面对唐卉儿的恐吓,獠牙白虎竟然站了起来,对,它就是站了起来。它两只后腿支撑住身体,上半身像人类一样诡异地直立了起来。要知道除了猿类魔兽能直立行走之外,其他魔兽是都不能够直立的,更何况这头与老虎有血缘关系的魔兽。 然后这头魔兽用两只毛茸茸的前肢上面的利爪将脑袋的头皮往前一扯,对,是将头皮往前一扯,那长满了黄色毛发带着斑纹的毛皮就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轻而易举地就这么被扯了下来,挂在了它的脖子上。 随着头皮被扯下来,从头皮里面慢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东西,先是顶部一片黑色的毛发,然后是中间一个土黄色的东西,这个土黄色的东西越来越大。当头皮被完全扯下时,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土黄色的脸,脸上骇人地由一片一片土黄色长条状的不知什么东西组合在一起,密密麻麻看起来怪是吓人。这个硕大的土黄色东西之所以称之为脸,是因为在上面有两个黑色的散发着阴森寒气的眼珠,深深的凹陷在大脸之内,但是除了眼珠之外鼻子和嘴巴都看不见。 面对如此诡异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魔兽的怪物,王凌飞和唐卉儿身上冷汗一阵阵地冒出来,手臂上的汗毛也都竖起来了。 那两个黑色的眼珠毫无生机地盯着他们两人,冰冷的目光仿佛一盆寒冷的冰水将两人从头浇到脚。突然从那没有嘴巴的大脸中发出一声嘶哑骇人的吼声,和獠牙白虎刚才的吼声一模一样。这声毛骨悚然的吼叫毫无征兆的突然发出,如同在两人原本就已经紧绷的神经上用力一扯,王凌飞被吓得两腿瞬间失去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唐卉儿也两腿发抖急忙后退了几步。 “老大,够了。”一个粗犷的男声突然响起,然后从一颗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服的大汉,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不停偷笑的男孩,两人手上都拿着厚背大刀、背上背着一把长弓,是猎户的打扮。 大汉走到唐卉儿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对不起,我家的老大吓着你们了,他没有恶意的,就是好玩了些。” 唐卉儿和王凌飞都呆呆地看着这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见到两人都没反应,大汉讪讪地笑了笑,走到一旁的怪物面前,一拳重重地敲在那个诡异的大脸上,骂道:“还不把这东西给老子脱了!” “吼。”从那个怪物的脸上发出一个声音,只见那个怪物用两只毛茸茸的虎掌抓住那黄色的大脸用力往上扯,一下子将整个黄色的皮肤又扯了下来,露出了……露出了一个古铜色肤色、长着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的脸,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类的脸,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十多岁男孩的脸。 “好痛诶,老爸。”脱去了头上的黄色大脸,男孩抱怨地对着大汉说道。 “你还知道痛,我看你是皮又痒了,还不去跟人家道歉。”大汉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 大汉身后的小男孩使劲地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为此脸都憋红了,看年级他比装怪物的男孩要小些,个头和王凌飞差不多高。 扮怪物的男孩怏怏地走到唐卉儿面前,毫无歉意地乐呵呵地说道:“这个小妹、还有小弟,我刚才是逗你们玩的,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啊。” 唐卉儿刚才也被吓都够呛,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男孩穿着獠牙白虎的虎皮在吓唬他们,心中自然有点生气,但别人毕竟也道歉了,而且他还有父亲在这里,唐卉儿也不好发作,便铁青着脸没有理他,她转过身蹲下来关切地问王凌飞:“凌飞,你没事吧。” 那个男孩看唐卉儿不理他,于是也蹲下对王凌飞说:“小弟,我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看这个虎头太大了,我的头太小了,”他将獠牙白虎的虎头拿出来和自己的头对比了一下,确实虎头比他自己的脑袋大了不只一个型号,又把那个黄色大脸的头套拿出来,继续说道,“所以我妈就用碎布做了这样一个头套给我戴着,这样才能把虎头给撑圆实。” 王凌飞看着眼前的男孩唾沫横飞地说着,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了,鼻子一酸,“哇――”的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中气实足啊!比刚才男孩装成的獠牙白虎的吼声要大得多了。 虽然王凌飞这一路上经受了不少的磨砺,面对了生离死别,自己也亲手杀了人,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让他毫无思想准备的突然面对这种超出人类认知的怪物,确实比冲锋杀敌要来得困难。 装怪物的男孩被吓了一大跳,顿时手足无措地说道:“喂,我说,别哭了好吗,对不起了,你这哭声会把野兽招过来了的,拜托。” 男孩的话刚说完,就听见远处树枝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一些人类的声音。 大汉面色一沉,找到一棵大树爬了上去,身手十分敏捷,不一会儿就爬上了好几米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 “刚才的事是我儿子不对,但你不能再哭了,谟沙罗帝国的士兵来了。”大汉蹲在王凌飞面前,郑重地说道。 一听到谟沙罗帝国,王凌飞立刻止住了哭声。 大汉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们被谟沙罗帝国的士兵抓到,一定会被他们押送走的,具体送到哪里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不如你们去我家里坐坐吧,就在前面不远,我们家也好久没来过客人了。” 唐卉儿犹豫了一下,看着王凌飞,王凌飞也茫然地不知道该不该去,毕竟这三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还不清楚,要知道现在各个大城市里,奴隶买卖都是十分红火的一个行业。 “你们就和我们走吧,翻过前面几座山,就到了我们的村子,不是很远的。而且我们村子已经很久没来过客人,大伙一定会很高兴的。”装怪物的男孩也在一旁笑嘻嘻地劝道。 谟沙罗帝国士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唐卉儿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他们看起来都比较朴实,眼神中没有那种奸诈的神色。而且如果真是有个村子的话,她觉得还是比较安全的,毕竟就算有坏人,也不大可能整个村子都是坏人。 “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唐卉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于是一行五人向着山脉的深处走去,一路上王凌飞和唐卉儿对这三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汉叫秦向前,他要王凌飞和唐卉儿管他叫秦叔叔,是这附近的猎户,学过一些简单的武技,他打到的猎物除了少部分留着自己吃之外,绝大多数都卖给了流午镇的酒馆、客栈。 流午镇是离他们村子最近的镇子,不过走路也要走几天才能到,可想而知他们的村子有多么的偏僻,也正因为他们的村子这么偏僻,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这段时日,他们村子却如世外桃源般没受到丝毫的影响。 那两个男孩是他的儿子,扮怪物的是大儿子,叫秦大,今年十二岁;另一个看见王凌飞就傻笑的是小儿子,叫秦二,今年九岁。按秦叔叔的说法,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在森林里打猎,自己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几个字,所以给儿子取的名字就按数字来排序,简单又好记,如果他家里老婆再给他生一个,就叫做秦三。 那只獠牙白虎的皮是去年他和几个猎户深入凌霄山脉里打到的,其他几个猎户拿了虎肉去卖钱了,秦叔叔就要了这张皮。现在他们打猎的时候就让大儿子穿上虎皮,在碰到比较凶猛的野兽的时候,就要穿了獠牙白虎皮的老大出来,即使是老虎之类的野兽也会被这张魔兽皮给吓跑,他们的安全系数提高了很多。 走了两个多小时,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秦向前的村落:秦家村。说是一个村,实际上就是在山谷里清出一块平地,盖上几间茅草房,整个村子才五户人家。秦向前说,以前他们村子要兴旺些,后来几户村民陆陆续续都搬到了镇上去住了,毕竟有点本事的人都不会愿意住在这深山老林里。 每户人家的屋后都围了个猪圈,里面养了几头猪,在村子的一侧有条小溪,十几只家养的鸭子在上面戏水,岸边几个妇女在溪水中洗衣服,还有两个小孩子拿着铁叉在叉着溪水中的鱼。村子的东头有一片果树林,长得很高大看样子有些年月了。果树林的北面,是一片被开垦出来的田地,受到这个山谷面积的限制,这片田地并不大,但上面长了不少绿油油的青菜,看着很是惹人喜爱。 夕阳的余辉洒在大地,给青山绿水之间染上了一层金黄,清风吹来,传来村民的阵阵谈笑声,一眼望去,宛如一幅安详平和的风景画,与外面的铁血杀戮形成鲜明的对比,王凌飞和唐卉儿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淳朴的小山村。 “孩子他妈,我回来了。”秦向前敞开喉咙大声呼喊着。 那几个妇女和小孩闻声都向他们看了过来,其中一个妇女放下手中的活,将沾满溪水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向这边快步走了过来,大声喊道:“你们怎么回来得怎么早,哦,有客人来了啊。” 一听有客人来了,其他的几个妇女也都朝他们走了过来,那几个叉鱼孩子则放下了手中的鱼叉,开心地跑了过来,并欢喜的大叫着:“来客人咯,来客人咯。” “我们村子很少有生人来,所以一听到有客人来了大家都会很高兴的。”秦向前乐呵呵地向他们解释道。 秦向前的老婆长得比较健壮,长期的野外劳作使她皮肤较为粗糙、肤色也偏黑,她惊讶地打量了王凌飞两人,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两个小朋友,你们怎么跑到这深山里来了,不管怎么样,欢迎你们、欢迎啊。” 紧接着那几个小孩子跑到了王凌飞他们跟前,好奇地看着这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个小女孩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叫唐卉儿,他叫王凌飞,是我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并把他们带回来的,我厉害吧。”将獠牙白虎皮披在背上的秦大拍着胸脯自豪地说道。 “好了,孩子们,先让客人进屋再说吧,有问题等下再问,”秦向前将看热闹的孩子赶开,领着王凌飞两人往屋子走去,其他的小孩子和刚过来的几个妇女也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之后秦向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后面的人说道,“晚上点灶火,大家多准备点吃的,好招待客人啊。” 听到这句话,小孩子们都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走进了秦向前的家,这间茅草屋用木板隔成了三个房间,最大的一间是厨房加餐厅加杂屋,另一间是秦向前两口的卧室,最后一间是秦大和秦二的房间。房屋很简陋,木板围成的墙壁在不少地方还有些漏风;桌椅板凳等家具就是用木板简单的钉在一起,看得出来做这些家居的人的手艺并不是很好;地上没有铺地板而是最简单的泥土地,被人踩得坑坑洼洼的……比起王凌飞以前住的王大将军府有如天壤之别。另一方面,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腌肉、被炊烟熏成乌黑的灶台、床边吃剩下的半边苹果、有些凌乱却还算干净的被子……这一切都散发着浓郁的家的气息,让四处奔波失去了亲人的王凌飞觉得异常的温馨与安全。 “来来,你们坐这里吧,我姓田,你们就叫我田大婶吧,我给你们倒水啊。”秦向前的老婆亲热地拉着他们俩在桌子面前坐下,又忙着给每人倒了一竹筒水。 “谢谢。”两人接过水道谢道,王凌飞发现他们家里没有茶杯,喝水是用竹筒装的,估计瓷器容易坏,他们住在这深山老林出去一趟不方便,所以就地取材就用竹筒代替茶杯了。 然后田大婶就开始问这问那的,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这里来、家里人都在哪……两人都耐心地回答着,只不过把她们俩说成是两表姐弟,父亲是雷霆帝国的官员,隐去了王大将军这个响亮的名号,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帝国当官的那可是成千上万,一个普通的官员是不起眼的。 一大帮子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王凌飞两人,听着他们两人的回答,时不时还有人插句嘴。 “好了,好了。”见基本情况问得差不多了,秦向前打断了众人的问话,说道,“大家不要一个劲地问这问那,别吓着这两个小娃了,有什么问题晚上点灶火的时候再问吧。”说完他不客气地将围观的众人“请”走了。 “你们两坐这里啊,我去做饭去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啊,跟我两个儿子说也可以。”田大婶乐呵呵地说着。 “田大婶,要不要我帮忙?”唐卉儿站起来说道,她以前做丫鬟的时候做事已经做习惯了。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怎么能要你做事了?”田大婶急忙拒绝了她。 秦向前对着自己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陪陪客人,带他们四处转转也可以,特别是老大,你不要到处捣蛋。” “好。”秦大和秦二异口同声地答应了,听到做饭不用他们帮忙自然开心了。 “对,你们出去玩玩吧,这家里干坐着也没什么好玩的。”田大婶赞同地说道,“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们的。” “弟弟,我们走咯!”秦大拉着两人带着秦二跑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秦大领着两人在村里逛着,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介绍。 “我们这个村有五户人家,现在有二十四个人,男人一般在森林里捕猎,老人、女人和孩子就在村里种田、养牲口,打猎的时候男人一般不会全都外出,通常会留下一个成年男人在村里,因为怕有什么野兽跑到村里来……” “这是我们种的果树,大部分都是橘子树,因为橘子树容易养活。这几棵是我在五岁的时候种下的,你看已经长这么高了……” “这些鸡是大伙一起养的,生下的蛋按照村里的规定分给每户人家,这鸡蛋可比鸭蛋好吃多了……” “我们经常在这条小溪里玩水,里面还有很多鱼,你会叉鱼吗?不会,那我来教你……” 秦大和秦二尽职尽责地向王凌飞和唐卉儿介绍村里的情况,时不时碰到打猎回来的村民、洗着衣服的妇女和玩耍的小孩,他们都会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尤其是对王凌飞两人更是抱以友善的笑容。 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在村子中间的平地上燃起了明亮的篝火,边上坐满了村民,秦大拉着他们两人在篝火旁坐下,和这里的村民围成了一个圆圈。 村民们平时是自家做自家的饭,当有什么喜庆的节日时,他们便会在村子里的平地上点起一堆篝火,各家把自己家里的菜拿出来和大伙儿一起吃,他们管这叫“点灶火”。 篝火上面烤了一只野山羊、一头猪、一只鹿、几只兔子和几条大鱼,地上还放了几口盛满了菜肴的大铁锅,整个秦家村的二十四口人加上王凌飞两人一共是二十六人围坐在篝火旁边。 “大家静一静。”一个老人站了起来,不知道是激动让他面色红润还是火红的篝火将他的老脸映红,总之看起来精神矍铄的样子。 全村仅有两个老人,这两个老人在村里具有相当大的威信。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了。 “他是我们秦家村年纪最长的,是村长,不过我们都叫他石爷爷。”秦大偷偷地向王凌飞介绍着。 石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说道:“我们村地处偏僻,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条完整的路出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秦家村,也很少有客人到访,我记得上次来客人已经是八个月以前的事了。但是,”石爷爷加重了语气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凌飞两人说道,“今天我们村来了两位客人,这是我们村子的大喜事,我们要以我们的真诚来欢迎他们。” 顿时全村人大声叫好着,其中又以秦大的表现最引人注目,气氛如同篝火的高温一下子热烈了起来。王凌飞和唐卉儿没想到受到这样的待遇,手足无措地对众人投以自己最善意的笑容。 等村民们的欢呼声减少了些,石爷爷又大声说道:“按照老规矩,我们将献给客人最美味可口的菜肴。” “我来。”秦大站起来跃跃欲试地说道。 “秦大你和两位客人是同辈的,就由你来吧。”石爷爷点头说道。 秦大兴匆匆地走到篝火上的烤野山羊面前,拿起一把刀将烤野山羊的两只后腿给砍了下来并放在两个盘子里,再走过来煞有介事的将盛了羊腿的两个盘子放到王凌飞两人面前,郑重地说道:“野山羊由于经常用两条后腿奔跑跳跃,所以后腿的肉是最为美味的,请我们尊敬的客人享用。”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王凌飞和唐卉儿感动地不住的道谢,经历了两个多月的苦难而变得麻木和疲惫的心灵,此刻在村民们淳朴的关怀下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温暖与感动。 “请客人先尝尝我们的手艺吧。”秦大见两人只顾着道谢根本没有吃东西的打算,便好心提醒道。 唐卉儿见所有的村民都在看着他们,她便捅了捅王凌飞向他示意,于是两人都象征性地吃了一小口,心里被感动填满了,一时还没尝出味道,但两人都大声地说道:“好吃,这是我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美味佳肴!” 村民们一下子开心地欢呼了起来,欢呼声在山谷间回荡许久才停息了下来,然后他们才开始吃饭。由于人比较多,菜又都集中放在中间,为了避免人多混乱,所以以户为单位由每户的妇女拿几个大碗前去夹菜,然后再回来分给自己的家庭成员吃。而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就自己动手上去夹菜。 村民们做的菜虽然没有以前王大将军府上大厨做的那么的精致,但由柴火烧出来的野味也别有一番风味,把两人肚子里面的馋虫全给勾了出来,两人没有任何形象地大快朵颐着, 大伙热热闹闹地吃着,有些刚见面的村民们又问起了他俩的来历,唐卉儿就说他俩是雷霆帝国的人,两人是表姐弟关系,雷霆帝国被谟沙罗帝国灭了后两家人就往罗门拉共和国逃难,结果在路上遇到谟沙罗帝国的军队残杀难民,他们的亲人都被杀了,两人逃入森林才幸免于难,也因此遇到了正在捕猎的秦向前父子三人。 听到他们的故事,淳朴的村民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好几个妇女都留下了眼泪,不少男子都气愤地大骂谟沙罗帝国滥杀无辜。虽然他们的村子处于曾经的雷霆帝国的国土范围之内,在名义上他们也都属于雷霆帝国的公民,但由于长期与世隔绝的生活,在他们心里并没有国家这个概念,所以对雷霆帝国是否灭亡并不关心,但是听说军队残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这些性格直爽的村民就义愤填膺地痛骂谟沙罗帝国的兽行。 “唐姑娘,那现在你们准备到哪去?有什么打算没?”石爷爷慈祥地问着唐卉儿,他敏锐地察觉到虽然唐卉儿处处让着王凌飞着,但是实际上重要事情还是这个小女孩拿主意。 “我们在雷霆帝国已经没有亲人了,但在罗门拉共和国还有一个亲人,因此我们准备去罗门拉共和国。”唐卉儿说的亲人是王凌飞的亲哥哥,在罗门拉共和国的天岚麓学院学习的王天刃。 “牛子,现在罗门拉共和国的边界上情形怎么样?”石爷爷向一个正在大口咬着鹿肉的年青男子问道。 那个男子抹了抹嘴巴上的油,大声回答道:“石爷爷,昨天我和二杠子去罗门拉共和国卖野味,发现有很多士兵把守在罗门拉共和国的边界上,足足好几百人,那气势真够威风,刚听这个小姑娘说起,我估摸着应该是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当时我看到这么多人觉得不太对劲就和二杠子往森林深处走,准备绕过他们,结果跑出三个士兵气势汹汹的叫我们不要靠近边界。其中一个还动了手,那人武技可真厉害,没出五招就把我们两个给打趴下了,最后我们把准备拿去卖的猎物送给了那几人,他们才放我们走。” “是啊,那人武技挺厉害的,一把大剑像烧红了一样,挥起来火花四溅。”旁边的二杠子接着说道,他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身材不高但给人很结实的感觉。 石爷爷慢慢地抚摸着下巴上的长须,对唐卉儿说道:“小姑娘,看样子谟沙罗帝国在森林里都派了士兵驻守,这去罗门拉共和国的路估计是走不通的。” “这……”听到这样的情况,唐卉儿一时也犯难了,山里的猎人对这山脉绝对是比他们两要熟悉得多,就连这两个猎人都没能过去,她和王凌飞两人就更没希望了,“那我们俩真是无家可归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凌飞一脸焦急地听着他们说话,苦着一副脸。 石爷爷眯着眼睛问道:“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这秦家村人少地穷的话,你们可以住在村里。” 唐卉儿听了楞了一下,然后询问着看向王凌飞。 王凌飞原本的愁眉苦脸瞬间被喜悦给替代,急不可耐地问道:“真的吗?我和卉儿姐姐可以住在村里吗?” “当然可以了,”石爷爷笑呵呵地说道,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你们以后要是想走的话,我们不会强留你们的,如果你们想一直住下去我们也很欢迎。” “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我们全村人都很欢迎的。”田大婶在一旁插嘴道,眼里满是期盼的眼神。 “是的,我们都欢迎你们。” …… “卉儿姐姐,你觉得怎么样?”王凌飞虽然很乐意留下来,但还是习惯性的要唐卉儿拿主意。 “你喜欢这里吗?”唐卉儿笑着反问道。 “喜欢!”王凌飞重重地点着头。 “那我们就住这里吧。”唐卉儿确定地说。 顿时全村人都欢呼着,这些淳朴的村民比流离失所的王凌飞还要开心、兴奋。 ------------ 第十九章 剧毒发作 “你们住我那里吧,正好我那里有间空房。”牛子大声嚷嚷地说,他努力地提高自己的声音来压过村民们的欢呼声 “是啊,大伯,让两位客人住我们家吧。”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牛子身后说道,看她和牛子亲昵地动作估计是他媳妇。 石爷爷下意识地摸了摸胡须,思考了一下说道:“你们两刚成家还没有小孩,正好房子也多出一间,客人住你们家倒也合适,就是不知道两位客人觉得怎么样?”说完石爷爷看向唐卉儿两人。 “我们没有意见,就由您做主吧,”唐卉儿乖巧地答道,“而且我和凌飞既然已经决定住下来了,那我们就是秦家村的一份子,各位再把我们当客人就不合适了,就叫我卉儿,叫他凌飞吧。” “好!”石爷爷笑呵呵地说道,“好,从今天开始凌飞和卉儿就是我们秦家村的一份子了。” 众人又是一片欢呼声。 “凌飞,以后我们一起去捕鱼吧。”秦二向王凌飞说道,经过了大半天的接触,他们俩年纪又相近,两人关系已经不错了。 “好啊,不过我想去捕猎。”王凌飞兴奋地说道。 “捕猎比较危险的,你还这么小,需要有大人陪着。”石爷爷笑眯眯地看着王凌飞慈祥地说道。 “我学过武技的。”王凌飞说道。 “真的假的,看你吓得那屁滚尿流的样子可不像啊。”秦大笑呵呵地说道。 秦二一想到他们遇到獠牙白虎时的模样,不由得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凌飞看到一旁偷笑的秦二,一下子恼火了,“我真的学过武技,不信你和我比试比试。” “来就来,我可不怕你。”秦大说着卷起衣袖跃跃欲试地说道。 “老大,回来,”秦向前大喝道,“你都十二岁了,年纪是凌飞的两倍,还好意思欺负他。” 秦大耷拉着脑袋走了回去,他的个头比王凌飞高了一个头,身体各方面的素质比王凌飞绝对要高上不少,生理方面的差距不是单靠营养和学习能够弥补的。 “那……我来吧。”秦二红着脸自告奋勇地走上前,秦家村主要是以打猎为生,每个男孩子从小就会学习武技,所以在公开场合或者私底下经常都有比试武技的情况。而且在点社火的时候,比试武技也是娱乐助兴的一种方式。 “好吧,不过记得点到为止,千万不要弄伤了身子。”石爷爷郑重地向二人说道,秦二虽然比王凌飞大了三岁,不过这点年龄差距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秦二个性温和,不会像他大哥那样下手没分寸。 王凌飞和秦二两人在空地上站定,村民们也都围拢了过来。两人摊开双手然后在胸前抱拳行礼,然后摆好动作准备比武。 “我来了。”秦二迈着稳重的步伐向王凌飞攻去,一扫平时的羞涩,整个人变得沉稳自信。 秦二一拳击向王凌飞的右肩,被王凌飞身子略微一侧躲过了,秦二左腿一记侧踢,王凌飞身子一个虚晃正好躲过,紧接着趁着对方收腿之际一拳击向秦二…… 秦向前看着正激烈搏斗着的两人,自言自语道:“这王凌飞的武技还真不错,小小年纪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的。” 石爷爷不住地点着头,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村民们邀请两人住在村里,主要是因为能给村里注入点新鲜血液,还能帮村子做些事情,比如种菜、捕鱼之类的,毕竟秦家村的人数太少了点。没想到这王凌飞还有一身不错的武技,那过上几年等他长大了就是村子里一名出色的猎人了,这比村民们的期望可高出了不少。而且明显他的武技比村民们的武技要优秀,相信只要他住了下来,村民们就有机会学习,这对整个秦家村可是福泽后代的大事。 突然,王凌飞被秦二一拳击中左胸,倒在了地上。 “咦?”秦二诧异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凌飞,“这招他应该能接住的。” 秦向前和其他几个成年男子也都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唐卉儿小跑着来到王凌飞身边,只见王凌飞倒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眼睛紧闭着眉毛都皱在一块了,豆大的汗珠布满了痛苦的脸庞,身子还略微颤抖着。 “凌飞,你怎么了?”唐卉儿关切地问道。 “痛,肚子好痛。”王凌飞痛苦地呻吟着。 “这是怎么回事?”秦向前也被吓了一跳,转头问起自己的儿子,“秦二,你对凌飞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秦二手足无措地说道。 “这不是小二子弄的,我给他把把脉。”石爷爷一脸郑重地说,同时把手指搭在了王凌飞的手腕上,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舌苔和眼睑。 王凌飞更加的痛苦了,整个人蜷缩着,浑身冒着冷汗,不停地呻吟。 “他怎么样了,石爷爷?”唐卉儿焦急地问道。 “从症相上看,”石爷爷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斟酌着怎么用词,“凌飞应该中了毒。” “中毒!”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顿时都变了。 “唐卉儿,你们在森林里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有毒的东西,比如毒蛇、蘑菇……”田大婶心急地问道。 石爷爷凝重地说道:“这种毒不是一般的毒,至少是我没见过的毒,它的毒性并不大,平时可能都察觉不到,但等到毒发的时候就很麻烦了。卉儿,你好好想想。” 唐卉儿黛眉微颦苦苦地思索着,忽然她惊叫一声:“七星散功散!” “你说的是什么?”田大婶急忙问道,刚才唐卉儿说得太快了她一下子没听清楚。 “这次我们被谟沙罗帝国的士兵追杀,我们的长辈就是中了这种毒才被杀害,这种毒能扰乱体内的斗气,当时我也中了毒,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将毒逼出体内。凌飞当时应该也中了,但由于他体内没有斗气并且也没出现不适的症状,所以我们都没在意。”唐卉儿解释道,她尽量的避免提及王凌飞的身世和绿云沼泽的名字,虽然村民们可能都没听说过这些,但还是保险一点好。 “嗯,那应该就是这种毒了。”石爷爷低着头说道。 “石爷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凌飞。”唐卉儿拉扯着石爷爷的衣服哀求道。 “丫头,不用这样子,”石爷爷慈爱地摸着唐卉儿的头,“能救他我一定会救的,我还指望你们在秦家村多呆上几年甚至几十年。但是老朽孤陋寡闻,这种毒从没有听说过,再说我对医术也只是略懂些皮毛,对于解毒就更加不在行了。不是我不救,实在是老朽没办法救啊,唉!” “那,那可如何是好?”唐卉儿看着满脸痛苦的王凌飞,一阵揪心的疼痛。 “村长,不如这样吧,反正我也要去流午镇卖些野味,不如明天我就带他们两去流午镇,在那里也许有人能治这种毒。”秦向前向石爷爷说道。 “嗯,也好,到了流午镇应该就有希望了。”石爷爷点头说着,然后又向唐卉儿解释道,“流午镇是离我们村最近的一个镇,我们这片森林实际上是处于凌霄山脉的外围,而流午镇又靠近凌霄山脉,所以平时有不少去凌霄山脉猎杀魔兽的武者、魔法师都会在流午镇落脚,这个镇子实际上成了一个佣兵的集散地,因此里面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高人,应该能找到解毒的能手,不过想要这种人出手代价可是不少的,毕竟他们杀一头魔兽的收入可不是我们猎杀几头普通野兽所能比拟的。不过总还是有点希望吧。”说道最后石爷爷尴尬地笑了笑。 “只要有希望,我就要去试试,那明天就麻烦秦叔叔带路了。”唐卉儿坚定地说道。 “傻孩子,客气什么。”秦向前说道。 众人把王凌飞抬到进了一间房间,让他躺在床上。 “来,来”田大婶端了一碗汤药过来,“这是我们熬的药,虽说不能驱除王凌飞体内的毒,但也能止痛安神,快让他服下吧。” 唐卉儿道谢之后将药端到王凌飞面前给他服用。 王凌飞忍着剧痛坐了起来,一口气将药全部喝完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卉儿姐姐,我还有救吗?” “有救的,当然有救,明天我们带你去找医生,你一定要坚持住。”唐卉儿温润的手掌抚摸着王凌飞的额头,安慰着他。 王凌飞微微点了点头又躺在床上,弯曲着身子忍受痛苦。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待到药效起了,王凌飞慢慢地睡着了,众人才纷纷离去。这间房原本是秦向前两口子的房间,现在让给王凌飞住了,反正床还够大,唐卉儿就拿了床被子在王凌飞身边睡下,晚上也好照顾他。 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刚刚睡着的唐卉儿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一阵呻吟声,她起来小声地问道:“凌飞,你醒了吗?” “痛,肚子痛。”王凌飞颤抖地回答着。 唐卉儿翻身起来,借着月光拿起桌子上的一大罐药水倒在一个碗里,然后端到王凌飞面前,“来喝药吧,村民们帮你多熬了些药,就是怕你晚上又会痛的。” 王凌飞在唐卉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接过药全部喝了下去。虽然药有点苦,但只要能止得住腹中的剧痛,就算再难喝他也会一口气全部喝完。 唐卉儿温柔地擦拭着王凌飞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看着他因疼痛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如果自己能替他承受这份痛苦那该多好啊。 搀扶着王凌飞躺下,然后替他盖上被子,将被子的四个角细心的掖好,自己坐在王凌飞的身边,用那轻柔地声音说道:“凌飞,我来给你讲故事吧。” “嗯。”王凌飞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以前在王大将军府上,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就会给他唱歌或者讲故事哄他睡觉,后来唐卉儿来到府上负责伺候他,这个工作就由唐卉儿来负责了。 “我的父亲是蒙泰王国的一个宫廷法师,蒙泰王国你应该听过的,是组成罗门拉共和国的七王国中的一个,不过由于我的祖国被达色拉王国给灭亡了,现在应该只有六个王国了。我父亲和母亲都是魔法师,所以我们家族的人在魔法方面比在武技方面更有天赋,我的姐姐是火系的魔法师,我是水系的魔法师,而我的弟弟由于太小,还没测试他的天赋属性,不过他的精神力却是我们三姐弟中最强的,我们都相信他今后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魔法师。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弟弟他叫唐昊,只比你大三个月,他很聪明,但却任性、调皮,呵呵,这点和你很像,以至于我经常把你误当成我的亲弟弟了……” 喝下去的药慢慢起效了,腹中的疼痛也慢慢的减弱了,王凌飞昏昏沉沉地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发现王凌飞没有了动静,唐卉儿停下了自己的故事,又替王凌飞掖了掖被子,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四周一片寂静,唐卉儿努力地想让自己入睡,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对亲人的思念,眼角处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四魂之体,这个女娃儿是四魂之体……”一个熟悉的女声又在唐卉儿耳边响起,那刺耳又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根根尖锐无比的细针狠狠地插入唐卉儿的心窝,“她多了一条煞魂……煞魂……是不祥之人……凡是与他亲密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唐卉儿痛苦地紧紧闭上眼睛,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从眼中滴落下来,她一双白嫩的小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整个身子因痛苦而蜷缩在一起,将脑袋深深的埋入两腿之间,全身都不停地颤栗着。 一灯如豆,昏黄的光晕撒满了整个房间,照亮了忍着疼痛正熟睡的王凌飞,也照亮了被痛苦折磨得瑟瑟发抖的唐卉儿。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王凌飞惊叫着醒来,他做噩梦了,梦见夫人和古侍卫长两人的头颅在飘在空中,围着他打转。 哭得眼睛红肿的唐卉儿腰杆一挺坐了起来,一把擦去眼中的泪花,俯身安慰着王凌飞,待他情绪稳定了,又盛来一碗汤药小心地喂他喝下去,然后打起精神给王凌飞讲着故事哄他睡觉……整个晚上这样折腾了五六次,唐卉儿几乎一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上午,日晒三杆时他们两人才起来,王凌飞体内的毒晚上发作得厉害,但到了早上却不怎么痛了,于是乎被剧痛与噩梦折磨了一晚上的王凌飞和唐卉儿在凌晨时分才睡了个好觉。 等两人起来打开房门,门外已经站满了等待他们的村民。 “你们俩睡得还好吧。”石爷爷捋着胡子说道。 “看你们俩这么黑的眼圈,昨晚一定没睡好吧,是不是晚上又痛起来了。”田大婶关切地问道。 “这是我们准备的早饭,快点吃了吧。”另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大婶端着两碗粥对他们说。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 在众人的关心下,王凌飞两人终于吃完了早饭,准备收拾行李。 “卉儿,我这里又十五个南瓜饼和二十个煮鸡蛋,今早我刚做好的,你们路上带着吃啊,我包好了要你秦叔叔帮你们背着就是的。”一个大妈拿着一个荷叶包成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姐姐,这是我妈给我做的护身符,你戴上可以保护你一路平安。”一个小女孩递上一个小小的布片做成的护身符稚气未脱地说道。 “这是两双长筒袜,山里蚊虫多,扎人的植物也很多,脚踝处最容易被扎到叮到了,你们穿上吧。” …… 村民们将送他们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堆满了桌子,弄得唐卉儿和王凌飞心里暖乎乎的。 “我说啊,你们塞这么多东西还怎么赶路啊。”秦向前在一旁无奈地说道。 “我替他们背,爸,你就让我一起去吧。”秦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说道。 “胡闹,”秦向前瞪了儿子一眼,“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有我和你二杠哥去就可以了。” 秦大顿时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了起来。 “这些东西我来背吧,收拾好东西早点动身。”二杠子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一个包袱,再用力地扎紧背在背上,“我和向前哥一起带你们去流午镇,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凌飞,卉儿,我们启程吧。”秦向前拍着两人的肩膀说道。 “好。” 村民们簇拥着将他们送到了村口,才依依不舍地跟他们道别。 “孩子,解了毒记得回秦家村,我们全村村民随时欢迎你们。”最后石爷爷紧紧握着王凌飞和唐卉儿的手,那长满了皱纹的干瘦手掌在两人的手背上拍了又拍。 王凌飞和唐卉儿眼中闪着泪光离开了村子,对身后的村民们说道:“解了毒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唐卉儿身上背了个小包袱,里面放的是她和王凌飞的一些换洗衣服;二杠子左肩的包袱里放的是村民们送给王凌飞两人的东西,右肩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的是几张虎皮和熊皮,是他们拿到流午镇去卖的;秦向前身上背的包袱最大,里面是腌好的野味,也是去卖的;而年纪最小又身中剧痛的王凌飞则什么都没背,但却是走得最慢。 一路上走走停停,秦向前和二杠子将找食物、找水源的任务全都包了,遇到了一些野兽也被他们两轻易的杀死或者赶跑,可原本三天就能到达流午镇的他们足足花了五天才到,因为每到晚上王凌飞不但体内的毒就会发作,而且还会做恶梦,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于是乎白天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几天下来,王凌飞因为疼痛和缺少睡眠而变得面色苍白、眼圈乌黑,最后秦向前和二杠子不得不两人轮流背着王凌飞赶路,才终于在第五天赶到了目的地:流午镇。 ------------ 第二十章 治疗无果 流午镇是个很大的镇子,特别是对于秦家村而言。镇上密密麻麻排满了房子,武器店、盔甲店、酒馆、旅店、甚至连妓院都有,狭窄的青石板路上人也不少,以一些身穿各式皮甲的战士最为引人注目。 流午镇是最靠近凌霄山脉的镇子之一,由于前往凌霄山脉猎杀魔兽的战士、魔法师很多,逐渐使流午镇变成了一个中转站,很多战士、魔法师都会在流午镇落脚以便休息体力、补充装备,很多大型的商号也在此地开设店铺,直接从这些冒险者手中收购魔兽,流午镇便有了如此的繁荣。对于这样的镇子人们一般称为补给镇,就是给猎杀魔兽的战士和魔法师来补给的意思,像这样的补给镇沿着凌霄山脉的边缘分布着十几个。 除了各式各样的冒险者与佣兵,镇上还看得到纪律森严的谟沙罗帝国的士兵,这些士兵只是驻守在一些地方,或者是在镇上巡逻着,对这里人们还是不大管的。毕竟这么多冒险者和佣兵都是过的刀口舔血的生活,谟沙罗帝国的士兵也不会吃多了没事做,去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先去把腌肉和皮毛卖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然后再想办法找解毒的人。”秦向前对着王凌飞说道。 “好的。”王凌飞点头说道。 于是秦向前领着三人熟悉地穿过几条街,来到一个店铺门口,这是一个专卖野兽和魔兽肉的店铺,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肉类。 没花多久的时间,腌肉和皮毛都卖好了,秦向前将钱装入钱袋,用绳子紧紧地打了两个结,然后小心地塞到衣服里贴身放着,整理好衣服然后身子轻轻跳了跳,确定钱袋放安稳了才松了口气。最后走到正在算账马老板面前笑着说道:“嗯,马老板啊,跟您打听个事,你知道哪里有会解毒的人吗?” “是被毒蛇咬了还是误食了毒草啊?”马老板忙着算账看都没看秦向前一眼,随口说道。 “都不是,是我身后这个小孩子误中了别人下的毒,这毒能扰乱体内的斗气。”秦向前解释道。 “能扰乱体内的斗气的毒!”马老板愣了一愣,转过头来两只细小的眼睛看着王凌飞,发现王凌飞只是个几岁的小毛孩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算账,“你们出门左拐,第三个路口再右拐,去草医堂问问吧。” “谢谢马老板了,那我们走了。”秦向前道谢后带着三人出了门。 “向前哥,这次卖了多少钱?”一出门二杠子就迫不及待地问着。 “卖了两个银币十八个铜币。”秦向前一边回答着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里的钱袋。 才两个银币!王凌飞心里暗想着,要知道他在雷霆城的时候母亲带他去酒店吃顿饭随便一顿饭就是十几个银币,当然了,以他们的身份去的酒店自然是雷霆城甚至是整个雷霆帝国最高档的。 “那我们又可以买不少东西回去了。”二杠子兴奋地说道。 “嗯。”秦向前点着头,“我们先去草医堂,想办法把凌飞的毒给解了。” 没花什么功夫,众人就找到了草医堂,硕大的牌匾上刻着草医堂三个烫金大字,牌匾下的大门足足有马老板店铺大门的三倍那么宽,看起来生意不错的样子,不少身穿皮甲拿着武器的战士进进出出,还看见了一个魔法师打扮的人走了进去,立刻被一个店小二殷情地招待走了。 “几位好,是第一次来我们草医堂吧,”门口的一个店小二看到秦向前四人立刻迎了出来,眼光敏锐的他立刻从这几人四顾的目光中判断出他们是第一次来这里,“是想来看病还是买药,我们这里的跌打疗伤药效果很好的,基本上每个进入凌霄山脉的战士都会来我们这里买些药物以防万一,此外我们还长期向好几个佣兵团供货。” “是这个小孩子中了毒,不是那种普通的毒,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能解毒的人。”秦向前向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看了一眼王凌飞,微笑着说道:“你们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店里的炼药师和解毒师可是整个镇上最好的,几位请跟我来。” 王凌飞紧紧牵着唐卉儿的手跟在身后,这里能不能解得了他的毒?他忽然有了一丝紧张。 店小二将四人领了进去,穿过宽大的大厅,走进一个小房间,房间的最里面是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蓝色的床单干净整洁,中间一个方形长桌,旁边几只木凳,桌上一个铜质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闻了心旷神怡,桌子后面坐了个正在看书的中年男子,身穿一席蓝色的袍子,白皙的皮肤、双眼炯炯有神。 “几位请坐。”店小二招呼他们在长桌前坐下,然后对蓝袍中年男子说道,“范先生,这个客官中了毒,请您看看。” 范先生放下手中的书,顺着店小二的目光看着王凌飞,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小朋友,不用怕,坐前面来点,看你身材匀称、骨骼粗壮、眼蕴精光,一定是从小就练武的吧,不错、不错。” 王凌飞往前坐了坐,看着范先生那微笑的表情,心里的紧张顿时消去了不少,点头回答道:“是的,您的眼力真厉害。” 范先生听了之后哈哈笑了一声,“现在来说说你中了什么毒,或者怎么中的毒?” “是我父母被仇家追杀,仇家下毒时我也跟着中了毒,这毒能扰乱战士体内的斗气,削弱战士的战斗力。”王凌飞不假思索地说着,唐卉儿早就告诉了他该怎么回答这类问题。 “能扰乱战士体内的斗气?”范先生诧异地说了一句,然后扫了一眼一旁的秦向前和二杠子,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秦向前身上,问道,“这位是他的父亲吗?” “不,不是,我是他的叔叔。”秦向前急忙摇头说道。 范先生又将目光转向王凌飞,“那把左手伸出来,我来给你把把脉。” 王凌飞于是将左手放在桌子上。 范先生将三根手指贴在王凌飞左手的手腕上,闭目凝神了起来。只见他原本舒展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更加凝重,一会儿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范先生,怎么样?”唐卉儿急切地问道。 范先生仿佛没听到唐卉儿说话似的,只是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王凌飞,然后才缓缓地说道:“叫我父亲来。” “叫范老先生?”店小二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声。 “是的。”范先生点头回答道。 店小二立刻离开了屋子。 王凌飞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双手局促不安地摆动着。 唐卉儿见状安慰地抚摸着王凌飞的后背,问道:“范先生,这毒……” “这毒很罕见啊,”范先生回答道,同时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四人,“要知道斗气乃是人体吸纳了自然界的元素之力在体内经过炼化而成,本就是无形无状之物,这能扰乱它的毒可不是寻常东西所能制成,几位都是明白人,应该能理解的。”范先生最后看向秦向前和二杠子,显然把这两个成年男子当成不一般的人了。 发现这范先生看着自己,同时感受到他说话的语气,机警的秦向前立刻收起表情故作高深状,不动声色地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们也是听闻草医堂的名气才来试试的。” 原本听不懂这范先生扯些什么的二杠子,见秦向前这样回答也跟着脸色一绷,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嘴巴紧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和秦向前的表情如出一辙。 见到两人如此表情,范先生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这几人来头果然不一般,神色之间多了份尊敬。 这时一个白发老者走了进来,五官轮廓和范先生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眉宇间多了份慈祥。他走进来的时候还将房门给关上了。 “父亲。”范先生恭敬地站了起来。 王凌飞四人见状也礼貌性地站起来。 “呵呵,坐、坐、几位千万不要客气,请坐。”范老先生笑呵呵地对秦向前几人说道,自己走到桌子对面坐了下来,他儿子则站在了身后。 听完儿子介绍的情况,范老先生和蔼地对王凌飞说道:“来,我来给你把把脉。” 王凌飞照旧手心朝上将左手放在桌上 范老先生虚按住王凌飞左手的脉搏,片刻之后,郑重地看了看王凌飞的舌头、眼睑,又问了问王凌飞毒发时的情形。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所中何毒,是谁人所下?”范老先生问道。 唐卉儿回答道:“知道,下毒的是绿云……” “好!”唐卉儿还没说完,范老先生就插嘴打断了她的话,他谨慎地看了看房门,确定门已关好,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几位一定是不同寻常的人物,才会中了这毒,老朽我心里已清楚了,各位就不用说出来了,万一惹来了些麻烦,几位可能不怕,但老朽我可受不了啊。” 听着范老先生的话,王凌飞和唐卉儿心里都暗想:难道绿云沼泽这么厉害,这老先生连说都不敢说。 见几人都不说话,范老先生继续说道:“最开始如果及时用斗气驱除这毒,虽说可能麻烦点但还是能治的,可现在毒已经侵入到五脏六腑的筋脉之中,解毒的难度大上了千百倍,请恕老朽无能,恐怕要让几位白跑一趟了。” “那怎么办,老先生您一定要救救他,如果您能救得了他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唐卉儿一急说着就要给范老先生跪下了。 “使不得,使不得,”范老先生像被火烧了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桌子,扶着唐卉儿不让她跪下,“你这可是折杀老朽了,老头子我受之不起啊。” “老先生您能认出这毒,一定有解它的方法,请您一定要救救他。”唐卉儿继续往地上跪去,就是不起来。 “小姑娘快起来,有话慢慢说,我一定会尽力的,你这样子怎么让我想办法?”范老先生满头大汗地托着唐卉儿不让她跪下,一旁站着的范先生也过来帮着父亲扶着唐卉儿。 听到还有一线希望,唐卉儿不再坚持,在两位先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范老先生擦了擦头上的汗,郑重地说道:“几位贵客,不是我不愿意帮各位,可是你们也知道这个地方制出来的毒那都是诡异异常,不是寻常人能对付得了的。老朽虽然不能治根、将这毒完全驱除,可还是有些法子治标,能缓解毒发的速度。” 一听这老头不能完全治好,王凌飞和唐卉儿心里又一阵失望。 范老先生一见他们都不做声,生怕又来个人下跪,赶紧补充道:“实不相瞒,这毒已经侵入到这个小兄弟的五脏六腑之中,按照这个速度,小兄弟最多还有七天的日子。” 王凌飞顿时脑子嗡的一下,一阵眩晕,又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全身一阵刺骨的冰凉。 唐卉儿扶住了有些恍惚的王凌飞,焦急地问道:“那老先生有什么办法,您一定要救救他。” “老朽想想办法能让他坚持到一个月,流午镇应该是找不到能解此毒的人,这段时间各位可以去德沙勒城,在那里应该有人能解此毒的。” “德沙勒城毕竟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那里的奇人异士还是很多的。”一旁的范先生替父亲补充说道。 唐卉儿一听还有希望,神色好了些,急忙说道:“那就麻烦老先生帮忙治治吧,治完了我们立刻去德沙勒城。” “请这位小兄弟坐到床上,我先用斗气帮你稳固下筋脉。”范老先生指了指房间后面摆放的床。 “凌飞,去床上范老先生帮你治病。”唐卉儿拍了拍浑浑噩噩的王凌飞。 王凌飞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过去,脱了鞋盘起双腿在床上坐好。突然知道自己只有七天可活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噩耗实在让他难以接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们刚才说些什么自己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范老先生盘腿坐在王凌飞身后,慢慢运起斗气,绿色的斗气笼罩全身,然后两掌拍在王凌飞后背,将斗气输送到王凌飞体内。 看着范老先生身上那翠绿色的斗气,秦向前和二杠子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老头子竟然这么厉害。他们秦家村的武技都是最基本的,只有着最普通的强身健体的功效,根本没有能让修习者达到斗气外放这种高水平,不然他们也不用窝在那个小村落捕猎普通的野兽,而是去猎杀更危险但更加值钱的魔兽了。眼前范老先生身上这浓郁的斗气可是他们整个秦家村的梦想。 王凌飞只觉得一股舒服异常的感觉从后背一直延伸到五脏六腑,再延伸到四肢百骸,身体里面顿时热乎乎暖洋洋的,疲劳、酸痛以及一些自己从没察觉过的不适感一扫而空,强烈的舒适感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两声。他自己没有察觉到,无数略带腥臭味的极为细小的黑色液体从他的毛孔处排了出来,覆盖在皮肤上。 一刻钟之后,范老先生站了起来,他的儿子立刻拿过来过来一杯茶和一条毛巾。范老先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再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道:“老朽用斗气替这位小兄弟洗涤了一下他的五脏六腑和筋络,将一些邪气、毒素赶了出来,这样在很大程度上能提高他自身的各方面机能和免疫力。同时压制了一下他所中之毒,虽然不能完全根治,但也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多谢老先生了。”唐卉儿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 王凌飞从床上跳了下来,觉得身体一下子轻了不少,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又感觉到身上粘乎乎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他一看自己的身上,发现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乌黑色粘稠的液体,粘乎乎的感觉和腥臭味正是由这恶心的液体发出。 “这是怎么回事?”王凌飞惊讶地说道。 “呵呵,这是从你体内排出的杂质和毒素,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洗个澡就没事了。”范老先生笑呵呵地说道,“你这样出去也不太方便,不如就在我这里洗个澡吧。” 王凌飞一想,自己这一身臭烘烘的出去确实不太好,加上他们也没个洗澡的地方,便抬头询问着看着唐卉儿。 “洗个澡也好,那就有劳范老先生安排了。”唐卉儿说。 范先生叫了个店小二带王凌飞去洗澡,还为每人上了杯茶。 几人重新坐下,范老先生问起他们几人的来历,为什么会中了如此厉害的剧毒,这些敏感问题都被唐卉儿随口敷衍了过去。秦向前和二杠子则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范老先生的问题不是回答“嗯”就是回答“啊”,弄得范老先生浪费了无数口水和表情,从他们两口里都没套出除了“嗯”和“啊”之外的第三句话。 没等多久时间,王凌飞回来了,换上了自己带着的一套褐色粗布衣服。 “来,来,小兄弟快坐,我这里准备了一瓶药给你。”范老先生热情地招呼着王凌飞坐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瓶子,瓶子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说道,“这里有瓶我自制的药丸,共有十颗,你每三天服用一颗,能够缓解你体内毒的发作,能够保证你安全的到达德沙勒城。” 站在一边的范先生见到父亲拿出这瓶药的时候,嘴角下意识地抖了抖,似乎对这瓶药很在意。 唐卉儿心里算了算,十颗药丸每三天服用一颗,能用上三十天,从这里到德沙勒城加紧赶路大概需要七八天的时间,那么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找人解毒,时间上也算可以接受,于是站起来恭敬地说道:“老先生的救命之恩我们永远会铭记于心的。”说着就要下拜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范老先生急忙过来扶住她,“你这孩子怎么又要行大礼,快起来,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起你这样折腾啊。” 唐卉儿站了起来,问道:“那这诊金和这药钱一起是多少?” 范老先生苦笑着说道:“老朽虽然尽力了,但也无法根治这毒,只不过让小兄弟多受几天苦罢了。行医之人连病都没治好哪有收钱这种说法,这钱不提也罢,就当我们父子两和几位贵客交个朋友吧。” 听了这句话,身后范先生又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 “这怎么行,老先生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有这瓶药,小女子虽然不懂,但也看得出这药绝对是很珍贵的,怎么能白拿您的东西了。”唐卉儿连忙说着从怀里掏钱,当时逃难的时候夫人和古侍卫长身上还是带了不少钱财的,将他们埋了之后这些钱财自然就被唐卉儿带在了身上。 范先生虽然见到父亲白送那瓶药挺肉痛的,但转念一想,自己父亲之所以不收要钱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一个箭步走了上来,握住唐卉儿拿着钱袋的手,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草医堂的规矩是病治不好钱绝不收,这钱几位真的不用给了,你们要是真给了,传了出去那可是砸了我们这的招牌啊。” 唐卉儿一听这话,也就不好意思再坚持了,虽然她不信有拿了东西不给钱的说法,可这父子二人看样子是真不想要他们这钱了,于是对王凌飞说道:“凌飞,这两位可是你的大恩人,你该谢谢他们。” “谢谢两位,两位的救命之恩我定不会忘记。”王凌飞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 范老先生笑呵呵地受了他的礼,毕竟他的命是自己保住的,没收钱受个礼还是说得过去。 再三道谢之后,四人才出了草医堂。 目送着四人的身影在视线里慢慢消失,范先生好奇地问着父亲:“父亲,您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耗费斗气帮那小子洗涤五脏六腑不说,还送了他一瓶紫菁玉露丹,这么珍贵的药丸即使别人花大价钱您都舍不得卖的。” 范老先生低声回答道:“你也应该看得出,这些人来头不小,能中这种毒的可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到底他们是中了什么毒,能影响斗气的毒虽然很少,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范先生不解地说道,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那小女孩开始说下毒之人时被您打断了,没听得清楚,好像听到了一个绿字,难道,难道是……” 范老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凑到儿子耳边,用着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没错,就是绿云沼泽,他所中之毒就是绿云沼泽的七星散功散。” 听完这话,范先生惊骇地后退一步,几滴冷汗从他额头滑下,“那……要是他们知道您治了这小孩,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不会的,他们的行事作风我很清楚,只要我没有将那小孩完全根治,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来找我们的,我只不过延长了他二十来天的寿命而已,这算不上和他们做对。” 听到父亲这么说,范先生才算安心了下来,继续说道:“那他们去德沙勒城估计也没有什么希望了,毕竟能解这种毒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有高人有这本事,也未必肯帮他,因为如果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有人解他们所下之毒,难保他们不会将这解毒之人全家灭门。” 范老先生赞同地点了点头,“有没有救就看他的造化了,要是他真能大难不死,将来必能出人头地,今天他也算是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了。” “必能出人头地?这点孩儿就不懂了。” 范老先生警惕地看了下四周,低声说:“我用斗气帮这小孩洗涤五脏六腑的时候,发现他有斗气灵体的潜质。” “斗气灵体?就是那种有着极高的武技天赋,不管是对斗气的提炼还是控制都有着超过一般人能力的躯体?可他只有六七岁啊!”范先生又一次惊讶地问道,今天给他带来的惊讶的确多了点。 范老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体内的骨骼、肌肉、内脏甚至是筋络都非常适合修习斗气。虽然他现在还小,身体还没定型,现在就判定他具有斗气灵体还稍显早了点,不过以我斗气的特殊属性察觉到他的躯体有被强化的痕迹。没猜错的话,他习武的资质原本只是中上等,虽然比起一般人要好上不少,但还没达到斗气灵体这种程度的资质,可是他应该从小就修习了某种特殊的功法来强化身体,才让他的武技天赋在原本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如果继续这样强化下去的话,是极有可能成为斗气灵体的。” “有这种功法吗,竟然能提高人体的武技天赋?” “有的,在一些世家大族或者某些实力雄厚的门派里是有这种功法的,不过不同的功法对人体强化的效果有所差异而已。但是这种功法只能对十五岁以下的小孩有用,十五岁以上人的躯体就定型了,再修习也没用了。” 听罢范先生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也有机会来提升自己的武技天赋了。”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修习斗气吧,有我助你你就应该很满足了。”范老先生语气中露出一丝不满之意,说完他转身往草医堂走去。 “是,父亲,有您的斗气和您炼制的木灵之药相助,我修习的速度已经被大大的加快了,我不该再不知足。”范先生跟在父亲身后走着,恭敬地说道。 “唉,算算我们父子隐居于此有将近十年了,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还真有点令我怀念以前的日子啊。”范老先生的声音随着他的远去越来越弱。 ------------ 第二十一章 踏上旅程 秦向前四人从草医堂走远了,没有能听见身后父子两的对话,他们在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 秦向前问唐卉儿:“卉儿,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 “秦叔叔,我们准备今晚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早就去德沙勒城。”唐卉儿看了一眼王凌飞,回答道。 “这样啊,”秦向前思索着说道,“去德沙勒城对治疗凌飞的毒还是有好处的,不过我们两可能不能陪你们去了,因为德沙勒城太远了,而我们秦家村又只有这么几个男人,我们不能离开太久的。” “我能理解的,秦叔叔你们两就回去吧,我能照顾好凌飞的,你们放心吧。”唐卉儿早就了解到秦家村地处深山里,随时有可能遭到野兽的袭击,所以任何一个成年男性都是整个村子的依靠。再加上刚才从范老先生口里察觉到绿云沼泽的势力非常强大,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也不希望秦向前和二杠子会因为他们两遇到什么危险。 “我们不能送你们去德沙勒城了,你们两路上一定要小心,大城市里不比我们村,什么东西都贵,这点银子虽然不多,你们拿着路上用吧。”秦向前从怀里摸索着拿出两个银币,塞在唐卉儿手里,要知道他们这次辛辛苦苦将毛皮、野味背过来,总共才卖了两个银币十八个铜币,这一下子就给了两个银币。 “不,不,这钱我们不能要。”唐卉儿急忙将手中的钱推了回去。 “这里到德沙勒城有好几天的路程,那里什么东西都贵,你们治病也要钱的,没钱怎么成了?”秦向前略有不满地说道, “秦叔叔,您误会了,我们有钱的。”说着唐卉儿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的钱袋,“这是凌飞已故的母亲留给他的,我们有钱的。” 秦向前露出尴尬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呵呵,你看我闹笑话了,钱快收起来,别让别人看见了。” 唐卉儿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钱币交到秦向前手里,说:“秦叔叔,这么多钱我们带在身上也不方便,就放些放在你们身上吧。” 秦向前一看自己手中的钱币,唐卉儿手小,一把抓不了多少钱,可这一把抓过来有铜币有银币也有金币,光是金币就有五枚。双翼大陆通用的货币都是金币、银币和铜币,虽说各国钱币的制作工艺和上面的图案不同,但是各国钱币几乎是等价的,而且金币、银币和铜币之间的兑换比是1:100,一枚金币等值于一百枚银币,一枚银币等值于一百枚铜币。 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钱币,秦向前发现自己粗壮的手臂隐隐有些发抖,这是好几百枚银币。要知道他们整个村庄一个月的收入都只有几个银币而已,手中这些钱已经相当于他们整个村庄好几年的收入。 “向前哥,这就是金币?真闪眼睛。”二杠子瞪大了眼睛对着金币左瞧右瞧。 “应……应该是吧,金币我也没用过,只看见马老板数过金币,好像就是长这样的。”秦向前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四周没人,继续盯着手中的金币,还眯了眯眼睛适应着金币的闪光,浑然没注意到他和二杠子这幅好笑的表情。 “这是金币,没错的。”王凌飞肯定了两人心里的猜测,要是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嘲笑这两人没见过世面的举动,不过现在他成熟多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非常感激秦家村对他的热情招待,所以对秦向前两人的这种举动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听到王凌飞的声音,秦向前立马清醒了过来,将手中的金币一把塞到唐卉儿手里,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这些钱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可……这么多金币……”二杠子看到这么多钱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一听秦向前说不要,顿时有点急了。 “住嘴,别人的东西能随便拿的吗,做人不能贪心,村里的长辈是怎么教你的!就算他们要报答我们也用不着这么多钱的,二十个铜币就完全足够了!”秦向前勃然大怒,对着二杠子呵斥道。 二杠子被秦向前这么一骂,人也变得清醒了,立刻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错了,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能贪心。” “没关系的,秦叔叔,我们是为了谢谢村民们对我们的照顾,这些钱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给全村的,你不要但别人不一定不要。”王凌飞说道,他心想这样他们总该收了这些钱吧,毕竟这钱是给全村的,他可做不了这个主。 秦向前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仍旧绑着脸孔说道:“不行,其他的事我不能替全村做主,但这件事我能做主,我们全村一个月的收入才几个银币,最好的月份也才十个银币,你这些钱的确是太多了,我们不能要,我相信全村都会赞同我的做法。” “是的,我也同意向前哥的做法,我们村子的人不会要这笔钱的。”二杠子回答道,眼神中对金币迷醉的神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眼神。 听到两人的话语,王凌飞不由得敬佩起这两人,一个一辈子都没能用过金币的人,一个好几辈子可能都赚不到一个金币的人,竟然能这么决然地拒绝金币,这是何种的不容易啊!王凌飞毕竟还太小了,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赞美他们,他只知道眼前这两个人非常非常的了不起! 唐卉儿又说:“其实啊,我们两个小孩子带这么多钱觉得很不安全了。这些钱就先寄存在村里,等我们回村里了再给我们就是的。” 秦向前心想确实有这个问题,便说:“这样啊,那……那先放我们村里,等你们回来了再还给你们啊。” 看到秦向前将金币小心再小心地贴身放好,唐卉儿问道:“秦叔叔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们买些村里需要的东西今天就回去,这里的旅店太贵了,我们可住不起啊。而且现在身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不安全、不安全。”秦向前呵呵地说道。 “这样啊,我和凌飞准备在这里找个旅店住一晚,明天再走,那我们就在这里道别了。” 秦向前和二杠子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两人,过了好一阵子,秦向前抽出一把匕首交到唐卉儿手里,叮嘱道:“拿把武器防身吧,路上你们要多小心。” 二杠子将背上的包袱交到王凌飞手上:“这是村民们给你的东西,快点把毒解了,我们全村都等着你们。” 王凌飞和唐卉儿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道别了好几次之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看着两个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秦向前拍了拍二杠子的肩膀,“走吧,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 “向前哥,你说王凌飞的毒能解得了吗?”二杠子转身跟着秦向前朝另一个方向走着。 “能解得了的。” “那他们还会回我们秦家村吗?” “会的,一定会的。” 王凌飞和唐卉儿找了间不起眼的旅店住了进去,吃过晚饭之后就关上了房门,因为一到晚上王凌飞的毒就开始发作了。虽然服了草医堂范老先生送的药丸之后,体内的毒发作起来没那么痛了,但是并不能完全消除痛楚。 王凌飞先是打了几遍培元心经的身法,然后双腿盘坐在床上修习着培元心经的心法。培元心经是王凌飞的父亲王啸在他三岁时让他修习的,说是能易经洗髓、提高人体各方面的机能,从而提高人体的武技天赋,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武技功法。 一种武技功法一般来说分为心法和身法两部分,心法是进行呼吸吐纳,调节体内经络运行;而身法则是锻炼肢体,强健肌肉骨骼,心法与身法一内一外、一静一动,互为补充才形成了完整的一套功法。 这三年来王凌飞每天都被要求修习培元心经,从不间断,只有这几个月因为逃难而中断了一些日子。现在王凌飞意外的发现晚上修习培元心经能缓解毒发时的痛苦。 唐卉儿盘腿坐在地上,她身上散发着隐隐的白色光芒,这是水系斗气的象征。 培元心经运行了五个周天,王凌飞结束了今晚的修习,他睁开眼睛挪动了下身体。 听到声响,唐卉儿也睁开了眼睛,站起来向王凌飞走去,边走边问道:“凌飞,你体内还痛吗?” “还是痛,不过比起以前好多了,现在我还能忍受得住。”王凌飞笑了笑回答,他那稚嫩的面孔上浮现出的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再坚持一阵子,等我们到了德沙勒城就好了。”唐卉儿坐到王凌飞身边,温柔地说道。 “卉儿姐姐,真的能找到人给我解毒吗,要是到了德沙勒城也找不到能给我解毒的人怎么办?” “一定会将你体内的毒驱除掉的,放心吧,德沙勒城是个大城市,里面一定有能解毒的人,而且我们身上带了这么多钱,再贵的药品我们都能买得起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唐卉儿轻轻地擦掉王凌飞额头的汗珠,笑着说道。 看到唐卉儿温暖的笑容,王凌飞心里一下子似乎有了信心,他躺下将头枕在唐卉儿的大腿上,这样的睡姿让他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他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卉儿姐姐,等我长大了,娶你做老婆好吗?” 唐卉儿全身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俊俏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两朵红晕,然后她缓缓说道:“你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我上次问了母亲,母亲告诉我了。”王凌飞仍旧是闭着双眼,他体内一阵阵地刺痛着,但头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和唐卉儿身上特殊的香味又让他觉得很舒服。 “夫人是不会同意你娶我的,你是大将军的公子,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唐卉儿淡淡地说道。 “不,母亲说等我长大了如果还喜欢卉儿姐姐,而卉儿姐姐又喜欢我的话,她是会同意的,她说只要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就行。母亲还说卉儿姐姐你原本也是豪门大家出身,如今我们王家现在也算是没落了,所以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地位上的差别。” 唐卉儿微微叹了口气,又苦涩地笑道:“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 王凌飞慢慢地睡着了,唐卉儿小心地将他的头放在枕头上,再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则躺在他身边睡下。 似乎又在做着什么恶梦,睡梦中的王凌飞惊恐地喊了两句,声音含糊不清听不清楚,接着他的两只小手伸出被窝在空中使劲地抓着什么,最后他大叫一声两手无力地落在被子上,他的头上也冒出一阵冷汗。 唐卉儿轻轻地擦掉王凌飞额头上的冷汗,再将他露出来的双手放到被窝里,这才缓缓地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自己喜欢王凌飞吗?唐卉儿问着自己。当然是喜欢的!可是她也喜欢夫人,喜欢古侍卫长,喜欢许多人。她对王凌飞的喜欢是那种能做夫妻的喜欢吗?她自己也不知道,才十岁的她虽然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可是对于爱情却还十分的陌生。她曾听人说过,爱情和亲情是不一样的喜欢,她至今还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爱情,到底什么是亲情,所以她认为王凌飞其实也不清楚,因为王凌飞比她还要小,一个才刚刚六岁的小孩子真的懂得什么是爱情吗?因此唐卉儿对王凌飞的这些话并没有特别在意,应该只是王凌飞对自己的依恋让他误认为这是爱情的,他们以后到底会怎样,还是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两人都还太小了。 范老先生的治疗果然有效,这一夜王凌飞没有再被剧痛痛醒来,不过他们两并没因此就睡得安稳,因为还有恶梦在侵袭着王凌飞。只要王凌飞一睡着,夫人和古侍卫长那两颗流着鲜血的脑袋就会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不过没有疼痛的侵袭,王凌飞的睡眠效果还是好多了,至少可以睡上一两个小时才会被恶梦惊醒,这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 第二天他们俩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在旅店里吃过饭,再买了些干粮以及必要物品,又雇佣了一辆马车和车夫,踏上了前往德沙勒城的旅程。 马车一路上在官道上奔驰,虽有些颠簸,但安全且便捷。第七天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德沙勒城。 德沙勒城城墙高十米,全部是由黑色的岩石建成,原本应该是高大雄伟的城墙展现在众人面前却显得残破不堪。显然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在德沙勒城下遇到了顽强的抵抗,高大的城墙上破了好几个大洞,里面露出了黑色光泽的岩石,掉落下来的巨石还没来得及清理,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城墙外,地面上有些颜色与众不同,是那种乌黑发紫的颜色,有经验的佣兵或战士都知道这种颜色是由泥土浸泡了大量血液之后形成。城墙中间的城门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圆形空洞的直径足足有五米宽,空洞四周都是残缺不齐的岩石,不知道是斗技还是魔法将整个城门给轰飞了。 战争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人们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此刻进出城门的人还是挺多的,大家都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等待进入城门。 城门口和城墙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身穿谟沙罗帝国的军装,向人们宣告着雷霆帝国的历史已经结束,现在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是谟沙罗帝国。因为针对谟沙罗帝国的袭击事件时有发生,所以城门口的士兵检查起来格外仔细,队伍进城的速度自然也就比较慢。 唐卉儿把武器收进了空间戒指,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排着队耐心地等候着。 前面一个商贩跟旁边的人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最近有死亡魔鬼出现。” 这一句话把四周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另一个商贩问:“是吗,你怎么知道?” “前天我从小桑村出来,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雷电神教的高手,他们正在搜寻死亡魔鬼,我的商队都被他们搜查了一遍。” “真的吗?死亡魔鬼可不能开玩笑的,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千真万确。” “我跟你们说啊,我们也遇到了雷电神教的人,听说这个死亡魔鬼厉害着了,杀了好几个雷电神教的高手,现在他们都倾巢出动了。” “你们看,城门口那站着的两个人,可不就是雷电神教的人?” 唐卉儿和王凌飞看向城门口,在一堆士兵里确实站了两个身穿黑白两色皮甲的战士,他们的领口、袖口以及下摆都绣上了金色的雷电花纹,正是雷电神教的服饰。 “真是雷电神教的人!” “我说的没错吧。” “喂,你们说呐,雷电神教是雷霆帝国的国教,历来都受皇室礼遇,这次谟沙罗帝国进犯,他们怎么就不帮一下忙,现在还和谟沙罗帝国的士兵站在一起。” “嘘――小声点,可别让他们给听见了。” “我猜啊,是雷电神教被谟沙罗帝国给收买了。” “神教也会被收买?不可能吧。” “只要有钱,鬼都可以收买。” “你们知道个屁,雷电神教和其余几大神教一样,是不参与大陆争霸的,谁当皇帝他们都不管,他们只对付死亡魔鬼这样的邪恶异端。” “那要是谟沙罗帝国的皇帝要下令灭了雷电神教怎么办?” “不可能的,雷电神教的信徒众多,教内还有强大的神术师,那可厉害着了。” …… 听着别人的闲聊,王凌飞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门口。他发现那两个雷电神教战士皮甲的左胸口上绣了一道划裂乌云的闪电,这是雷电神教的标志,但在右胸口上还绣了一道分成五岔的闪电。普通民众可能不认识这个标志,但是王凌飞却接受过徽章方面的严格教育,知道这个标志代表着雷电神教最强大的军事组织:狂雷骑士团。能够让狂雷骑士团出动,看来的确是遇到了厉害的角色。 神教的武装力量除了对付异族和异教徒之外,一般是不与其他势力发生争斗的,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守护神教,所以为了与其他国家的荣誉骑士区别开来,一般称之为圣堂骑士,魔法师也亦然。 王凌飞和唐卉儿的马车终于到了城门口,谟沙罗帝国的士兵例行检查了一番。 而后一个圣堂骑士举着一张淡黄色的纸,仔细对比着王凌飞和唐卉儿的样貌,然后把纸放在他们面前,问:“你们有没有见到这样一个人?” 唐卉儿看了一眼,上面画了一个中年男子,面生得很,便摇头道:“没见过。” “如果你们有见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雷电神教。” “好的。” 圣堂骑士挥了挥手,说:“行了,你们进城吧。” ------------ 第二十二章 再次求医 走在德沙勒城的大街上,到处是战争留下的痕迹:残破的房屋、被大火烤成漆黑的墙壁、堆在角落的残砖断瓦……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景象向人们展示着这座城市曾经历过的火与泪的洗礼。 路上时不时走过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盔甲碰撞的声音和明晃晃的刀剑给人一种强烈的肃杀之气。当士兵走过之时,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神色,毕竟这里的绝大部分人曾经都是雷霆帝国的公民,这些大摇大摆的士兵曾是他们眼中的侵略者,或许更是屠杀他们亲人朋友的仇人。 战争毕竟是结束了,谟沙罗帝国和雷霆帝国又同属于人类的国度,因此战胜方并没有太过为难战败方,除了将战败方的皇室成员赶尽杀绝,以及对少数抵抗得非常顽强的城市进行屠城之外,对雷霆帝国的大部分百姓并没有太多的为难,甚至还有些原来雷霆帝国的官员投靠谟沙罗帝国,继续担任着原来的职务,只不过身上的官服换了颜色与款式而已。 对于人类来说,国家只不过是皇族的国家,这个皇帝死了,那个皇帝上台,人们照样缴税照样纳粮,只要不是被异族统治,人们的生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并且人类三千多年的历史之中,每隔几百年就有国家的兴亡、王朝的更替,人类的历史就是在自相残杀的基调之中谱写出来。 王凌飞和唐卉儿在大街上走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基本上都开门了,商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的人流揭示着人们已经认同了谟沙罗帝国的统治。越往城里走,发现路边的乞丐就越多,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肢体残疾的人,这些失去儿女、失去父母、失去亲人,丧失了自己的肢体而沦为乞丐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由这次的战争造成的,换而言之就是由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所造成。 乞丐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坐在街角,目光呆滞地看着过往的行人,路人对这些乞丐也都视而不见,没有哪怕一个人朝地上摆成一排的破碗扔上半个铜币。王凌飞看着这些乞丐虽然挺同情的,但他能帮得了一个却帮不了这么多,于是也学着其他路人视而不见。 两人在大街上走了好一阵子,肚子饿了起来,于是找了家饭馆坐下。点了几个菜,王凌飞开始了狼吞虎咽。 结账时,唐卉儿问店小二:“这里有没有解毒很行的医馆,或者哪个人解毒厉害也行?” 店小二回答道:“我们德沙勒城有三大医馆,解毒是不是很行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医术是很不错的。一个是城西的德药堂,另两个是城北的回春斋和妙仁堂。” “好的,谢谢了。”唐卉儿和王凌飞起身走出了饭馆。 两人刚走出饭馆,七八个小乞丐一窝蜂地扑到两人脚边,抓着两人的脚乞讨着。 “哥哥,行行好吧,赏点东西给我吃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姐姐,可怜可怜我吧,给点东西给我吃吧。” …… 有的小乞丐长得比唐卉儿还要高些,也跪在地上叫王凌飞和唐卉儿做哥哥、姐姐。乞丐们一只只乌黑的手抓在两人的裤脚上,弄得上面一个个黑色的手爪印。 “滚开,你们这些讨厌的乞丐。”王凌飞厌恶地用脚踢着乞丐,如同驱赶苍蝇一般。 可是那些乞丐死死抱着王凌飞和唐卉儿的脚不放,任凭怎么辱骂和驱赶都不松手。 “算了,凌飞,不要打他们了。”唐卉儿阻止了王凌飞,拿出十几个铜币扔在地上,说,“这里有些铜币,你们拿去买东西吃吧。” 小乞丐们一看见钱,立刻放开了王凌飞和唐卉儿的裤脚,扑向地上的铜币。 王凌飞和唐卉儿急忙走远了,生怕乞丐们等下又缠上来。 “真是群讨厌的苍蝇。”王凌飞回头鄙视地看着趴在地上争抢铜币的乞丐。 “他们也是不得已,如果有得选择,谁又会愿意去当乞丐了?”唐卉儿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初她自己也是靠着乞讨度日的。 “如果让我去做乞丐,我宁愿去死。”王凌飞挺了挺胸脯说,毕竟他作为王大将军府的二公子,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了,但从小到大养成的这种自尊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是难以改变的。 小乞丐们抢完了地上的铜币,买了吃的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有个小乞丐拿着馒头走到墙角蹲下,递了半个馒头给墙角的另一个乞丐,用稚嫩地声音说:“铁柱哥,这半个馒头给你。” 名叫铁柱的乞丐是个十几岁的男孩,长期的饥饿让他的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颧骨变得更加突出。铁柱伸出比其他乞丐都要干净的手接过只剩一半的馒头,馒头上面除了几个乌黑的手指印,还清楚的留着牙齿咬过的痕迹,铁柱毫不客气地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小喜,你想不想吃顿好的,有鱼有肉随便吃。”铁柱问着给他送馒头的小乞丐。 名叫小喜的乞丐头发蓬乱,衣衫破旧,身体很瘦小,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想。”小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喉头轻微的抖动了一下吞咽着口水,无神的双眼也散发出了精光。 铁柱两口就将馒头吞下肚子,接着将手上的碎屑用舌头仔细地舔了一遍,然后俯身趴下,细心地将掉落在地上的一些馒头碎屑都捡了起来,扔进自己嘴里,再用舌头将牙缝里的碎屑一一剔出咽了下去。最后转身蹲在墙角的臭水沟上,轻轻地用手将臭水沟上一层散发着淡淡腥臭的深绿色漂浮物拨开,露出了里面浑浊的水,两手合拢舀了一些水放到嘴里喝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铁柱满足的拍了拍肚子站起来。他这一站立,在众多的小乞丐之中如鹤立鸡群,他的面容虽显稚嫩,身体却如成年人般高大强壮,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你通知下他们,这两天在这呆好,到时等我消息,说不定又有顿大餐可以吃了。”铁柱说完顺着大路走了过去,巨大的手掌握成了拳头,粗大的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的背影。 德沙勒城占地面积非常的宽广,王凌飞两人一直走到傍晚时分才找到德药堂。 “两位是来看病的吗?”一个店小二站在德药堂门口恭敬地问着王凌飞两人。 “你们这里有解毒的行家吗?”唐卉儿问道。 “有,我们这里的宋太夫解毒水平那是一流的啊,前年有个武士中了金冠铁线蛇的毒,整个德沙勒城……” 王凌飞突然闷哼一声,脸色急剧变白,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 “他毒发了,快带我们去找你说的宋医生。”唐卉儿对着前一刻还滔滔不绝,此时却目瞪口呆的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才缓过神来,急忙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快跟我来。” 唐卉儿搀扶着王凌飞慢慢挪动着步伐跟了上去。 “宋医生,这个小兄弟中了毒。”走进一个房间,店小二对坐在木桌后面的一个老人说道。 “你们坐好,我来看看。”宋医生和颜悦色地说道。 王凌飞坐好之后,宋医生给他把起了脉。 “医生,怎么样了?”唐卉儿见宋医生把脉足足把了有一碗茶的功夫,不由得焦急地问道。 “张开嘴巴,把舌头伸出来。”宋医生不理唐卉儿,对王凌飞说道。 看完舌苔,宋医生捋着胡须沉思着也不说话。 王凌飞已经痛得不行了,他直接坐在地上运起培元心经来减轻痛苦。 宋医生睁开了双眼对唐卉儿说道:“这毒霸道得很,也很少见,你快将他中毒时的情形详细说来。” “此毒应该不是自然界存在的,是人调制而成,能扰乱人体体内的斗气,经鼻孔嘴巴呼吸而中毒。”唐卉儿急忙说道,她没将七星散功散说出来,因为上次范老先生对绿云沼泽忌讳得很,因此她不想节外生枝。 “嗯,这就对了,”宋医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见到宋医生的表情,唐卉儿心中大喜:“宋医生,您快给他解毒啊。” “他所中之毒聚集在丹田之中,扰乱着丹田中的斗气,斗气四处流窜,侵入肝胆两经,故造成下腹剧痛,斗气性寒,故面色苍白……”宋医生慢慢悠悠地说着。 “可是,可是凌飞还没修习过斗气,丹田之处怎么会有斗气了?”没等宋医生说完,唐卉儿插嘴道。 宋医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略有生气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毒是扰乱斗气的?” “毒是扰乱斗气的,可是凌飞他确实……”唐卉儿说了一半,突然不再说下去,她一下子明白了这宋医生根本就不认得这七星散功散,更别说要解毒了,他完全是在套她的话。 唐卉儿口风一转,说道:“等凌飞运气完了我们就离开,打扰宋医生了。” 宋医生哈哈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姑娘,这毒是很罕见,但我这里有几瓶很珍贵的药,能解百毒的,对付小兄弟身上的毒不在话下。这几瓶药平时我都舍不得卖的,但我对你们两个一见如故,见到你们就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孙子孙女……” 唐卉儿知道宋医生只是想骗钱而已,就连认出七星散功散的范老先生对这毒都毫无办法,他随便拿出点药就能解毒吗?于是没要宋医生推荐的药,随口敷衍了几句。 一刻钟之后,王凌飞体内的剧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唐卉儿给了几个铜币当做诊费,然后扶着王凌飞走出了德药堂。 在王凌飞和唐卉儿走出医馆的时候,店小二还尽职尽责地推销着他们医馆的药品:“我们宋医生的医术可是全城闻名的啊,药品也是独树一帜,其他地方可买不到我们这么好的药,两位真的确定不要吗……” 医馆对面的一个角落里,坐着好几个乞丐,铁柱就坐在其中。他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紧紧盯着远去的王凌飞两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唐卉儿搀扶着王凌飞找了家最近的旅店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王凌飞和唐卉儿在旅店吃完早饭,准备去城北的另外两家医馆。 “小二,从这里去回春斋和妙仁堂该怎么走?”唐卉儿问着店小二。 “出门左走,第三个十字路口再往左一直走就能见到回春斋了,不过距离远了点,估计要走一个小时。妙仁堂的话就在回春斋附近,你们找到回春斋就好找了。”店小二回答道。 “好的,结账吧。”唐卉儿拿出怀里的钱袋说着。 “你们昨晚的晚饭钱、房钱和今早的早饭钱一起是六十五铜币。”店小二算了下账回答道。 唐卉儿钱袋中的铜币和银币都不多了,她看这个店子早上没什么客人,便拿出一个金币出来想找开。 “这么大的钱。”店小二诧异地说道,要知道一枚金币是等于一万枚铜币的,属于金额最大的钱币,看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个不起眼的小孩子,没想到他们这么有钱。 店小二好心地提醒道,“两位先把钱收好,如今世道不太平,这么多钱你们小心点,你们跟我来,我们去掌柜房间换钱。” 换完钱之后走在路上,唐卉儿和王凌飞衣服里的口袋明显鼓起来了不少。 街角处一个乞丐正躺在地上睡觉,一顶破旧得不像样子的草帽盖在他的脸上,从那草帽的缝隙之中,露出了铁柱那极度兴奋的眼神。 现在的物价涨了不少了,但三个铜币还是可以买一个馒头,一万个铜币可以买多少个馒头?铁柱没学过算术,这么复杂的计算他是算不过来的,但他知道一万枚铜币的重量绝对可以把最强壮的耕牛都给压垮。 妙仁堂里,医生仔细地检查着王凌飞的病情。 半晌之后,医生沉重地说道:“你体内的毒已经侵入到了五脏六腑,但我看你的气色却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服用了这个药。”王凌飞从怀里拿出范老先生送给他的药。 医生接过药瓶打开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紫菁玉露丹,难怪可以保住你。” “那我体内的毒……”王凌飞没空理会这药是否珍贵,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性命。 “唉,老夫行医五十多载,只与活人救性命,不跟死神抢鬼魂。你这毒早已病入膏肓,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了,恐怕就是医仙转世也无能为力啊。”医生叹气地说道。 王凌飞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下子呼吸困难,眼前的景象一阵旋转,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凌飞。”唐卉儿急忙扶起王凌飞,失声哭喊道,“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快,你把他放在床上,我来把把脉。”医生急忙挪开椅子给唐卉儿让道。 唐卉儿将王凌飞小心地放在床上,医生过来手指虚按着王凌飞的脉搏。 医生摇着头说道:“他这是气血攻心,一时还没有大问题,但只怕会加剧他体内的毒。” “医生,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没齿难忘,我跟您跪下了。”唐卉儿跪在了地上,眼泪刷拉拉地流了下来。 “小姑娘,你不用这样子。老夫一生行医,怎么会见死不救了?确实是老夫无能为力啊。要不你去回春斋看看吧,说不定那里能有办法,至于本城三大医馆的另一家德药堂你们就不用去了,他们家的医术是治不了的。” “回春斋和德药堂我们都去过了,这两个地方都解不了凌飞的毒,求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唐卉儿哭着说道。 “小姑娘,起来吧。不是老夫不救,确实是束手无策啊,我先给他吃点药,等他醒过来你们就走吧。唉,他最多还能坚持十来天,你早点准备后事吧。”医生也不管跪在地上的唐卉儿,走到门口的药柜前拿着药。 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如同毒药一般让人们避之不及。街上的行人都贴着房屋在阴影下行走,乞丐们也一个个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或者大树底下。 一条偏僻而安静的胡同里,王凌飞倒在唐卉儿怀里放声大哭。整个世界在阳光的照射下是白花花一片,而王凌飞的心却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卉儿姐姐,我……我真的要死了。”王凌飞发出哽咽的声音。 “凌飞,你要坚持住,绝对不能放弃,我们一定能找到能替你解毒的人。”唐卉儿安慰着说道,眼泪断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你不要再骗我了,流午镇的范老先生治不好我,德沙勒成的三大医馆也治不好我,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治不好我。”王凌飞一把推开唐卉儿,自己却因双腿无力摔到了地上,却仍旧歇斯底里地骂道,“我要死了,只有十来天就要死了,你还想要骗我吗?你是个骗子!骗子!” “凌飞,你没摔着吧。”唐卉儿红通通的眼中透出浓郁的关切之情,她蹲下准备将地上的王凌飞扶起来。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地上的王凌飞手脚并用往后爬了几步,让自己远离了唐卉儿,“我就要死了,你不要管我了,就让我这样死吧。” “凌飞,求你了,不要这样。我是你的卉儿姐姐,我是被你收留的唐卉儿,我是要嫁给你的唐卉儿,你不是说你长大了要娶我吗,我怎么会不管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子折磨自己。”唐卉儿哭喊着,眼泪如泉水一般从她哭红的眼中喷涌而出。 “啧啧,真是令人感动啊,你比他大这么多还要嫁给他吗?”一个男孩声音突然出现。 唐卉儿的身躯猛地抖动一下,她抬头一看,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这个男子有着与他高大魁梧的身躯极不协调的一张孩子般的脸,还有刚才那孩子般的声音。 “你……你是谁?”唐卉儿迅速止住了眼泪,警惕地问道。 “我?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乞丐而已。”铁柱自嘲地笑了笑。 唐卉儿看了看铁柱的衣着,衣服和裤子都已经黑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磨烂了好几个洞,右脚穿了只破旧的鞋子,左脚赤裸着,看起来确实是个乞丐。 铁柱缓缓朝唐卉儿走去,低头俯视着面前的一男一女。铁柱比起唐卉儿都要高出一个头,就更别说比唐卉儿还要矮小的王凌飞了。 “我已经有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你们就借点钱给我吃顿好的吧。”他冷笑着说道,口中虽说的是借,语气却有些蛮横。 “如果我们不肯借呢?”唐卉儿挡在了王凌飞的身前,警惕地说。 王凌飞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厌恶地瞪着这个不请自来的臭乞丐。 “借不借可不是你们说的算。”铁柱把手上的关节捏地噼啪作响,冷酷地说道。 铁柱实在是太高大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唐卉儿心里。她转身准备从后面逃走,却发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三名小乞丐,给铁柱送馒头的乞丐小喜就在其中。他们三人的个头虽然没铁柱那么夸张,但从那恶狠狠的表情来看,他们和铁柱是一伙的。 “识相的就把钱拿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铁柱冷笑着说道,他自信他一个人是能够对付唐卉儿两人的,但他并不想真和这两个小孩打起来,因为他只是迫于生计想要填饱肚子,并不是穷凶恶极的坏蛋,所以他叫上了小喜几个帮手,希望能吓唬住唐卉儿,让他们乖乖掏出钱来。 见到两面被包围了,唐卉儿心里犹豫了起来,不给他们钱的话万一打起来,以王凌飞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唐卉儿握紧的拳头慢慢伸向自己衣服里的钱袋。 王凌飞突然喊道:“我认得你们,上次在饭馆门口就是你们扯着我的裤子讨钱,我赏了你们钱你们还要来抢,打死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 王凌飞刚得知自己没得救了,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认出了这几个恩将仇报的乞丐,不由得心头大怒,他拾起地上的一堆石头朝小喜三人用力地扔了过去。 胡同太小了,小喜那三个乞丐被石头砸中了身体,发出几声惨叫。 “找死!”铁柱担心小喜,冷喝一声便冲了上去。 唐卉儿只得握紧拳头,迎向了铁柱。 面对瘦小的唐卉儿,铁柱完全不放在眼里,他抡起右拳直奔唐卉儿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哪怕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也未必能挨得了这一击。 可就在拳头即将击中之时,唐卉儿突然身体一扭,左移半步头一偏,如泥鳅般轻巧地避过了铁柱那巨大的拳头,同时抓住空隙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铁柱的左胸上。 这一掌唐卉儿用了七成的力道,加上两人对冲的势头,唐卉儿自己也被震得后退了小半步。而铁柱却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交手所展现出来的身法和掌力却显示出了很强的实战经验。 “原来还有两下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铁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调动起体内稀疏的岩土斗气,向唐卉儿猛攻了过去。 唐卉儿也诧异对方强悍的体魄,中了自己一掌竟然毫发无伤,于是也激发出体内还不成气候的寒冰斗气,和铁柱缠斗在一起。 铁柱和唐卉儿都修习过斗气,只不过两人都远远没有达到初级战士的斗气水平。一个是以力量和防御著称的土系斗气,另一个是以轻盈和灵活而著称的水系斗气,铁柱空有一身蛮力却打不中唐卉儿,唐卉儿身手矫健但她的攻击根本伤不到铁柱,双方交手了几个回合,一时间互相都奈何不了对方。 铁柱面对如泥鳅般的唐卉儿郁闷不已,于是大喊道:“小喜,有没有馒头吃就全靠今天了,打败那小子。” 另一边,小喜三个乞丐被王凌飞的石头砸得直跳,他们原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吓一吓对方就能顺利拿到钱,却没想到遭到对方的激烈反抗,于是做贼心虚地只顾躲避。他们三个毕竟只是八九岁的孩子,如果不是真的饿得不行了,谁又愿意干起抢劫这种犯法的勾当。 正当他们犹豫着是不是要逃走之时,听到了铁柱的大喊。一想到馒头那诱人的香味,三个小乞丐的肚子顿时发出饥饿的抗议,于是他们吞了吞口水,狠下心来朝着王凌飞冲了过去。 王凌飞受到毒素的侵害,他的体力早已不如从前,扔出的石头砸在人身上虽然还有些生疼,但根本无法阻止对方。双方的距离并不远,才一会功夫三个乞丐冲到了王凌飞面前。 与铁柱和唐卉儿有板有眼的武技较量相比,王凌飞和三个乞丐的较量就是典型的业余肉搏。四个小孩打成一团,然后倒在了地上,互相拉扯撕咬着,你抓我的头发,我扯你的衣服,你用牙齿咬,我用指甲抓。三个乞丐显然没学过武技,王凌飞虽然学过几年,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却做不出那些武技动作,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凭借着本能和对方厮打在一起。 唐卉儿看到王凌飞的情况,心中焦急无比,却抽不出身去帮忙。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法与铁柱缠斗,虽然偶尔能击中铁柱,看起来还略占上风,但她知道自己实际上并不占优势,因为她的拳头对铁柱而言就像挠痒一般,而铁柱只要击中自己一拳,这场较量就结束了。 最终,分出胜负的是业余肉搏的那一组。小喜三人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终于将王凌飞死死地压在了身下。两个乞丐制住王凌飞,小喜伸手在后者的衣服里摸索着,然后拿出一个钱袋。 看到了那鼓囔囔的钱袋,三个小乞丐顿时开心无比,终于有钱填饱肚子了!他们并不是打架的老手,一开心起来那两个制住王凌飞的小乞丐不经意间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我是堂堂王大将军府的二公子,怎能让几个臭要饭的来欺负?”王凌飞脸庞涨得通红,右手猛地挣脱开来,恼羞成怒地抽出鞋子里藏着的匕首,狠狠刺向正拿着钱袋的小喜。 “啊!”小喜惨叫一声,身体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双腿用力地在地上蹭着让身体往后挪动,脸上满是惊惧的表情。 其余两个小乞丐一见到武器,也吓得匆忙后退,和王凌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喜痛苦地握着右手,鲜血从右手手腕处滴在了地上,转眼间被地上厚厚的灰尘包裹了进去。 正在搏斗的铁柱和唐卉儿同时停了下来,然后分别朝着小喜和王凌飞跑去。 “凌飞,你怎么样,受伤了没?”唐卉儿先赶到,她焦急地扶起王凌飞上下前后仔细的检查着。 “我没事的,我要打死这些臭要饭的。”王凌飞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骂道,原本被小喜抢过去的钱袋在他被匕首刺中的刹那掉在了地上。 “小喜,你伤得怎么样,给我看看。”铁柱同样关切地问着小喜。 “没事的,铁柱哥,只是点皮外伤,你看。”小喜安慰着说道,还对铁柱呵呵一笑,单纯的一对眸子中充满了天真无邪,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强盗。 铁柱仔细的看着小喜的右手,伤口稍微有点长,半寸左右的长度,不深,流了一些血,但没有伤及筋骨。铁柱自己小时候练武是很马虎的,受这样那样的伤是常有的事。见到伤不重,铁柱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你们三个不要插手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铁柱捡起地上一根木棍,转身恶狠狠地盯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 小喜从后面一把拉住铁柱的手臂,说道:“铁柱哥,算了,不要再抢了。” 唐卉儿也从鞋子里拿出匕首,示威地挥了两下,娇喝道:“你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铁柱哥,算了吧,铁叔叔说得对,抢劫是不好的,我们还是走吧。”小喜见到唐卉儿手里的匕首,用力地抓住铁柱的手臂,生怕他冲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匕首,回想着父亲以前对自己的教导,铁柱脸上的怒气慢慢消失了,“今天算你们走运,我们走。” 铁柱带着三个小乞丐大摇大摆地走了。 ------------ 第二十三章 贵人乞儿 这是一个破旧的木质房屋,房屋的一面墙已经被烧毁,剩下的三面墙壁被浓烟熏成了黑色,头上的屋顶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地上落满了木头碎屑。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有一块被清理出来的干净地面,上面或坐或躺着几个小乞丐。 几个人走进了这间破旧的房屋,正是打劫回来的铁柱四人。 “铁柱哥,怎么样?买了馒头没?”见到铁柱进屋,地上的小乞丐们顿时来了精神。 铁柱沉默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道:“唉,别说了,这次没得手。” 小乞丐们惊讶地说道:“啊,连铁柱哥都没得手?” 铁柱两条浓眉紧紧皱在一起,脸色紧绷,忿然说:“非但没得手,还伤了小喜,这次做了亏本买卖。来,小喜,我再看看你的伤口。” “没什么事的,一点小伤。”小喜笑呵呵地说道。 铁柱不容置疑地抓起小喜的右手,仔细看了看,伤口虽长,但并不深,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看起来并无大碍。铁柱问着房里的小乞丐们:“你们谁会治病,小喜的伤该怎么办?” 小乞丐们都摇了摇头,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战争爆发之前都是家里的宝贝,自然不会懂得这么多。 铁柱思索着说道:“我记得我以前受伤,我爸爸总会给我包个绷带的,这样会好的快些,我也给你包个绷带吧。” 说完铁柱四下里看了半天,满地除了烧成半截的木头哪还有别的东西。于是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断口锋利的木片,然后脱下自己那破旧的衣服,在衣服上面选了块最干净地方,用木片划开一道口子,再用力一扯,扯下一条破布,将破布作为绷带仔细地缠在小喜的伤口上。 小喜用手拦住铁柱,不好意思地说:“铁柱哥,我不用包扎的,你看你连衣服都没得穿的了。” 铁柱不容置疑地推开小喜的手,说:“这么热的天,屁股上都能榨出油来,还穿什么衣服,这样凉快。我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你的,你别动。” 破布一圈圈缠绕在小喜受伤的手臂上,最后铁柱用粗大的手指把破布打了个结,满意地说:“好了,过几天就没事了。” 包扎好之后,铁柱靠在墙边,抬头望着被大火熏得漆黑的天花板,幼稚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开心、有悲伤、有憧憬、有失望、有坚强,也有气馁。这栋两层楼的房屋是铁柱曾经的家,每一个角落每一块木板都能引起他甜蜜的回忆,在谟沙罗帝国的军队破城而入之后,一切都被改变了,家被抢了,房子被烧了,母亲也被杀害了,曾经幸福的家庭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守候在这曾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父亲,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无声的呐喊在铁柱心中回荡,一如他每天同样的期盼。 半夜的温度虽然降低了些,但仍旧是十分闷热。一个小旅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声,声音不大但在宁静的夜晚却是十分清晰。 王凌飞正满头大汗地盘腿坐在床上运气,眉头紧锁显出痛苦的神情,那令人心惊的呻吟声正是从他的口里发出。王凌飞突然闷哼一声倒在床上,全身不住地抽动着。 “凌飞,凌飞你怎么了?”唐卉儿一把抱住王凌飞,清澈的眼眸里闪动着晶莹亮光,焦急的神色写满了她娇嫩的脸庞。 王凌飞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因痛苦都扭曲了,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手脚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着,身上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浸湿。 “凌飞,再吃粒药丸。”唐卉儿拿出范老先生送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王凌飞,后者接过药丸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王凌飞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大约过了一刻钟,身体才停止了抖动。 “痛,卉儿姐姐,我好痛。”王凌飞嘶哑的声音说道。 “还是肚子痛吗?吃了药应该好了些吧。”唐卉儿见王凌飞没先前那么痛苦了,悬着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痛,全身都痛……肚子痛……手痛……腿也痛。” “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只肚子痛的,现在怎么……”唐卉儿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阴沉,她记起当时范老先生说王凌飞体内的毒侵入到了五脏六腑,所以肚子会痛,现在连手和脚也痛了起来,那……那是不是说明毒素已经扩散到他的四肢?现在就连五脏六腑里的毒都没办法,那毒素扩散了岂不是更难治了? 没过多久,王凌飞的四肢又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范老先生送的紫菁玉露丹对王凌飞体的内毒素已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了。 唐卉儿猜得没错,王凌飞体内的毒进一步的恶化了。先前王凌飞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强烈的求生意志和紫菁玉露丹的药效共同抵抗住了毒素对他身体的侵蚀。而当他在三大医馆接连被宣判死刑之后,原本强烈的求生意志瞬间崩溃,气血攻心之下,王凌飞直接昏厥了过去。人体是一个很奇妙的有机体,有时候精神意志对身体是具有相当大的作用的,当王凌飞的求生意志轰然倒塌的瞬间,紫菁玉露丹的药效已经不能够独立对抗毒素,于是王凌飞体内的情况急剧恶化,毒素开始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整整一晚王凌飞都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开始以为像以前一样第二天天亮之后剧痛会自动消失的两人,愕然地发现王凌飞仍然被痛苦包裹着,白天疼痛的程度虽然比夜晚要低一些,可是仍然痛得王凌飞睡不着觉。一直到下午确定疼痛没有丝毫消失的迹象,唐卉儿才搀扶着王凌飞走出了旅店,去其他医馆碰碰运气,德沙勒城的医馆是很多的,三家最大的医馆解不了他的毒,其他的医馆说不定能解,不管怎么样,碰碰运气总比等死强。 连续三天,王凌飞和唐卉儿又连续找了十几家医馆,令人丧气的是都对王凌飞束手无策。整整三天三夜,王凌飞和唐卉儿都没有睡着一分钟,唐卉儿还好,修炼过斗气的她身体还撑得住;而王凌飞不仅年龄小体质弱,还被剧痛煎熬了整整三个昼夜,以至于他现在脸色发黄、双颊凹陷、加上两个乌黑的黑眼圈,让人看着都有点害怕。 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将炙热的高温无穷无尽地散发到地球表面,整个德沙勒城都被包裹在阳光的炙烤之中,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在阴暗的街角趴着一条流浪狗,舌头耷拉在地上不住地抖动着,拼命地散发着体内的热量。 还是那间破旧的木质房屋,被烧毁的那面墙已被几块旧木板给补上了,缝隙之中塞着一些树枝,虽然木板和树枝是胡乱的搭在一起,但至少能起到遮挡阳光的作用。 铁柱高大的身躯从两根树枝的缝隙之中钻进了房屋,赤裸的上半身晒得黝黑,坚实的肌肉彰显着他的强悍。房内还算是比较暗的,铁柱的眼睛适应了一下明暗的变化,看清了地上坐着的几个小乞丐。 “来,我这里弄来了两碗水,是我从飘香楼讨来的。”铁柱两只手各拿着一只破旧的饭碗,饭碗的外壳粘着少许土黄色的泥巴,碗里装着略微浑浊的水,水里飘着肉眼可见的黄色杂质和几点绿色的菜屑。 这两碗水是飘香楼洗菜之后剩下来的,原本是准备用来喂猪的。铁柱的父亲和飘香楼的一个厨师以前是旧识,托了这层关系铁柱好不容易才从猪嘴里抢来了这两碗洗菜水。水,这个平时毫不起眼的物质,此时在德沙勒城可是宝贵的很。 一听有水喝,地上坐着的小乞丐们立刻起身走了过去,一个个用舌头舔着干枯得已经掉皮的粗糙嘴唇,稚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水。 “别抢、别抢,小心别撒了,一个个来,每人只准喝一小口,小喜你先来。”铁柱用身躯护住了手里的碗,生怕被他们给弄翻了。 听到铁柱的话,小乞丐们也不敢再乱动。 小喜走上前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一只碗,其中右手上面还缠着那条破旧的布。盯着碗里浑浊的水,小喜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将嘴巴凑到碗里吮吸着,一股清爽略带酸涩的感觉从嘴唇滑到舌头,小喜调整了下舌头弯曲的弧度,让水在嘴里多转了几个圈,充分感受着这份清凉舒爽的感觉,才满足地让水缓缓流入咽喉,霎那间全身的暑气都被这股清凉的感觉冲淡了,干渴的身体在水的滋润下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好了,好了,轮到我了。”身后的一个小乞丐焦急地催着小喜,还用手轻轻拍了拍小喜的身体,力度很轻,生怕吓着小喜把水给弄洒了。 小喜停止了自己的享受,枯黄干瘪的稚嫩脸上露出惬意和意犹未尽的表情,将还装有一大半水的饭碗交给了身后的伙伴。 接过饭碗的小乞丐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转眼之间两碗水都被喝完了,小乞丐们或坐或躺着节约体力,站着是比较消耗体力的,对于每天都吃不饱的乞丐们而言,站是一种奢侈的姿势。 “真是舒服啊,好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了,比起臭水沟里面的水要好喝一万倍啊。”一个小乞丐说着。 “铁柱哥,你以后每天都能弄到这样的水吗?”另一个小乞丐问道。 “这个啊……我尽力吧,今天余叔叔说他们那里也很缺水,说飘香楼的井都快没水了,那里的下人每天也只有两碗水喝。”铁柱叹着气说道。 “这该死的鬼天气什么时候能下雨啊,已经有四个多月没下雨了吧。” “天气这么热,家家户户都缺水,现在就连臭水沟都干了,再不下雨我们迟早会要渴死。” “小喜,你在干嘛?”铁柱看见阴影中的小喜用包着破布的右手在一块木头上面来回摩擦着。 “哦,没事的,就是手有点痒。”小喜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略带尴尬地说道。 “哦,我来把你的绷带拆了吧,伤口应该愈合了。”铁柱没有在意,随口说道,毕竟像他们这类人每天睡在地上,几个月都不洗澡的,谁身上会不痒的? 铁柱走到小喜身边,将绑在他右手上的破布小心地取下。小喜的伤口是在手腕处,铁柱却从小喜的手掌一直包到了肘关节,厚厚地包了一层,他说布反正扯下来了,不用可惜了,多包点总不会是坏事。 花了不少时间,终于将破布全部拆下来了,顿时一股腥臭的气味刺激着他们的鼻子,坐在附近的几个小乞丐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铁柱惊讶地看着小喜右手手腕处的伤口。 伤口并没有愈合,红肿的伤口处充满了绿色的脓水,腥臭的气味就是从这脓水中散发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小喜惊慌地看着手腕处的异样,再盯着铁柱问道。 “以前我爸给我包扎的时候从来不是这样子的。”铁柱不知所措了起来,虽然他的个子长得高,但实际上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哪懂得那么多东西。 “这个我见过,我见过隔壁的周医生治过这种病,他说这叫感染。”一个小乞丐说道。 “那这个什么感染怎么治?”铁柱急忙问道。 “这个……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记得他开了不少药,不过什么药我就记不住了。”那个乞丐摇着头说道。 “小喜,你跟我来,我们去找医馆给你治病。”铁柱拉着小喜的手往屋外走去。 “可是,铁柱哥,我们没有钱啊。”小喜被铁柱有力的手臂紧紧抓着,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没钱我会想办法的,有病总不能不治吧。”铁柱说道。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巨大的力量,小喜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旅店的一间客房,门窗紧闭,从里面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 “痛,比昨天更痛了,卉儿姐姐,我就要死掉了。”王凌飞躺在床上整个身体都因为剧痛而颤抖着,那痛苦的表情让唐卉儿看得直揪心。 唐卉儿束手无策地看着煎熬中的王凌飞,她不知道此刻她能干什么,修习培元心经已经没有效果了,范老先生给的药早已吃完了,能减轻王凌飞痛苦的办法已经没有了,自己除了看着王凌飞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还能干什么了? 唐卉儿用力地挠了挠头,原本干净整洁的头发此时也蓬乱不堪,枯硬的头发毫无规律地散布在头上,眼睛四周也是黑黑的一圈,只是没有王凌飞那么的吓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人一个一个的都要离我而去?先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战场上牺牲,接着是姐姐和弟弟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她独自一人从蒙泰王国一路乞讨,经过一年多的重重磨难到了雷霆城,上天眷顾被大将军府收留,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家”。可是不到两年时间这个“家”又被毁了,老爷战死沙场,夫人和古侍卫长又接连惨死在自己眼前,这两个“家”的悲惨遭遇是多么惊人的相似啊!现在……现在又轮到凌飞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四魂之体?为什么我要是不祥之人?为什么我要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宁愿自己替他们去死……我愿意去死……只要用我的性命能救回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唐卉儿心中在哭诉着,眼泪顺着肌肤滑下,将被子湿了一大片,她用力地将脑袋嗑在床头的木板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卉儿姐姐,你怎么了?”剧痛之中的王凌飞发现了唐卉儿的异样,用着那因疼痛而变得沙哑地声音问道,“卉儿姐姐,你不哭了,不要伤心了,凌飞会担心的。” 唐卉儿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强做笑脸地说道:“不哭了,我不哭了。” “卉儿姐姐,你给我讲故事吧,我……嗯……”王凌飞突然闭上了嘴巴,枯黄干瘪的脸蛋极度扭曲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恢复了过来,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我很喜欢听你讲故事,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听了。” 唐卉儿拿出一条毛巾,擦拭着王凌飞头上的汗水,动作轻缓柔和,声音也是那么的轻柔:“好,卉儿姐姐给你讲故事,就讲……” “给我讲落云美人的故事吧,你一直没和我讲的。”王凌飞那布满血丝的眼中散发出一丝期待。 “好,落云美人。”唐卉儿思索了一会儿,一边替王凌飞擦汗,一边用那轻柔婉转的声音说道,“说起落云美人,她是我们蒙泰王国的公主。我们蒙泰王国的皇族又被称之为俊美皇族,相传我们的皇族具有精灵族的血统,因此皇室中人男的英俊非凡,女的也美丽无比,而落云公主更是其中的翘楚。落云公主生得国色天香,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据说她只要走到花丛之中,所有的蝴蝶都会围着她翩翩起舞,那是一种无法想像的美丽景象,因此她也有个称号:蝴蝶美人。” 唐卉儿将毛巾拧干,搭在床边,继续说道:“大约在十二年前,落云公主十八岁那年,达色拉王国的王子和落云公主定亲了,我的国王派出隆重的队伍将落云公主送去达色拉王国举行结婚大典。结果在半路上落云公主突然消失,两国派出无数人马仔细搜索都没找到落云公主。达色拉王国的国王认为是我国暗中将落云公主藏起来了,不愿嫁给他们的王子,大怒之下派兵攻打我国,从此战争一发不可收拾。经历了将近一年的残酷战争,达色拉王国灭亡了蒙泰王国,也正是因为这场战争,我失去了父母、姐姐、弟弟,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了雷霆帝国,这才认识你的。” 唐卉儿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她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内心早已麻木,但每当想起自己亲人的时候,她的眼眶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 调整了一下心情,唐卉儿接着说道:“因为落云公主一个人而引起两国的战争,并最后导致了其中一个国家的灭亡,落云公主也因此名扬双翼大陆,于是人们用落云美人这个词语来形容漂亮的女孩。” 王凌飞听得入了神,连身体里的剧痛仿佛都不那么明显了,沙哑地问:“那落云公主最后重新出现没?” “没有,自从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唐卉儿遗憾地说道。 “可惜啊,我真想见见传说中的落云公主长什么样……” 夜已经深了,人们都已经进屋休息了,繁华的德沙勒城陷入了一片宁静。一股热风刮过,吹得附近的窗户哐当作响,一队巡逻的士兵在街道中央缓缓行进着,其中一个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即使是晚上这天气也是闷热难当,以至于他们身上的皮甲里都已经湿透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小巷中无声地穿梭着,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悄声说道:“铁柱哥,我给你弄来了吃的,你快吃吧。” 地上躺着的是铁柱,他整个身体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让人看不真切。听到了小喜的话,他伸出略带颤抖的右手接过小喜递来的一个瓦片,褐色的瓦片表面沾了些泥土,上面还盛了一团米饭。 铁柱凑近一闻,一股刺鼻的馊味儿直冲鼻孔,让他不得不紧皱眉头屏住呼吸。即使如此,铁柱也没有嫌弃,以前的他对这种食物可能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现在,只要有一口吃的,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以前在他看来一些非常宝贵的东西,现在发现在生存面前其实都不值一提。 铁柱左手抠出一半的米饭,手掌上面有一条血液干枯后留下的黑红色痕迹,然后将剩下的另一半递了回去,说:“我吃一半,这一半你吃。” 小喜摇了摇头,没有接瓦片,说:“不,铁柱哥,我吃过了,这些你都吃了吧。” “让你吃你就吃,啰嗦什么?”铁柱不容置疑地将瓦片塞到小喜的手里。他知道小喜是没吃过的,现在乞丐这么多,食物那么少,能找得到这么点馊饭就很不错了,而且每次小喜找到吃的都是和他两个人一起吃,从来没有自己先吃的情况。 知道拗不过铁柱,小喜便拿着手中的饭吃了起来,毕竟自己的确是饿坏了。 吃之前,小喜先把衣服脱了平放在两条腿上,铁柱也将自己那半件衣服同样摆放着在双腿上,然后两人才开始吃了起来。虽然饭有股酸酸的馊味,但两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就算是再馊的饭那也是大米,比起前两天他们吃的树皮要好吃多了,回想起他们吃了整整两天的树皮的滋味:坚硬、苦涩、带着泥土的腐败味道,就让他们心里一阵恶心。 拳头大小的饭很快就被吃完了,两人将污秽的十个手指放入嘴里意犹未尽的仔细吮吸了一遍。然后借着微弱的星光,低下头在铺在两腿中间的衣服上仔细搜索着,将不小心掉下去的几粒米饭碎屑拾起,塞入自己的嘴里。 将每一粒米饭都吃进了肚子之后,铁柱背靠在墙上,脸庞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隐隐看得到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砸吧砸吧嘴巴发出嘴巴开合的声音,回味着有如珍馐美味般的馊饭的滋味,低声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小喜?” 小喜也将身体隐入黑暗之中,在铁柱身旁坐下,问:“是什么?” “是水,要是现在能给我一碗,不,哪怕能给我一口像上次从飘香楼那里讨来的那样干净好喝的水,那该会是多么的美妙啊。”铁柱有些嘶哑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期盼。 小喜没有接过铁柱的话,而是问道:“铁柱哥,你的头还痛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心。 天上的月亮从乌云之中探了出来,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照亮了铁柱的脸庞。他的鼻孔和人中附近有一片血迹,右腮高高的肿起,左眼四周的皮肤变成了乌青色,眼球往外鼓着以至于左眼比右眼大了整整一圈,头顶上有一团血迹,连同四周的头发都染成了血红色。 这几天他带着小喜去找医生治病,找了十来个医生都不愿意给他治。现在整个德沙勒城里乞丐成千上万,谁会去理会比狗还贱的他们。 最后铁柱使劲浑身解数苦苦哀求着,还给人家下跪磕头了,得到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气愤填膺的铁柱于是抡起拳头和人家打了起来。铁柱虽然长得高大强壮,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又怎么斗得过医馆雇佣的打手,再加上以一打多,于是便成了这幅模样。 “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以前和我爸习武的时候经常受伤的。”铁柱笑了笑说道,憨厚的笑容出现在他那鼻青脸肿的脸上显得十分的怪异,“我担心的是你手上的伤,没医生肯治该怎么办啊!”最后这句话声音低沉,语气中透出万般无奈之情,仿佛是从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嘴里说出。 “不用担心我的,过几天就好了也说不定的。”小喜乐观的说道,丝毫不担心自己。 铁柱当然也这么希望,可他借着月光看向小喜的右手手腕,伤口处的脓水越来越多,恶心的气味也越来越浓了,伤口四周的血肉隐隐有溃烂的迹象,他不得不面对最不愿见到的事实:几天下来小喜的病情更加的恶化了。 上午,天气还不算很热,德沙勒城的街道上有不少的行人,大家都趁着清凉的上午出来做事。 唐卉儿搀扶着王凌飞蹒跚地往前走着。他们打听到城里有个会巫术的巫师,能用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治愈疾病,于是唐卉儿带着王凌飞找了过去,花了一个银币的大价钱请这个巫师替王凌飞施法治病,结果法术还没做完,王凌飞就被巫师房里点着的各式各样的“香薰”呛得快窒息昏迷了,这才急忙跑了出来。 “小姑娘,嘿嘿,准备到哪去?”一个拿着长剑的秃头大汉拦住了两人的路,脸上浮现出贪婪、猥琐的表情。 唐卉儿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此时他们俩已经被人包围了,除了面前的秃头大汉,四周还有四个手持武器凶神恶煞的男子。街上本来还有不少路人和摊贩的,此刻见到这几个人都远远的躲开了,表现出畏惧的神色。 王凌飞虚弱地靠在唐卉儿身上,毒发得越来越厉害了,他现在连站都站立不稳,只能依靠唐卉儿的搀扶才不会倒下。 “你们想干什么?”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唐卉儿心中虽然很紧张,但表面上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问道。 “听说你们挺有钱的,正巧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得很,想跟你们借点钱用用。”秃头大汉边说边走了过来,猥琐地笑着。 “我要是不借了?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们还想抢劫!”唐卉儿左手扶着王凌飞,右手拿出了匕首,提高声音大喝道,希望能吸引附近行人的注意。 可惜的是附近的行人早已躲的远远的,看来这几个人是当地出了名的泼皮无赖。 秃头大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眼中流露出凶残的眼神,恶狠狠地说:“想不想借可不是你说的算,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小小年级玩刀可别弄伤了自己。” 他的四个同伙也握紧了武器朝两人紧逼了过来。 王凌飞瞪大眼睛盯着秃头大汉,气愤的心情让他胸口急剧起伏着,但饱受煎熬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就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唐卉儿紧张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几人,怎么办?跑?自己带着毫无行动能力的王凌飞,是不可能跑得过他们的。反抗?别说王凌飞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斗得过五个成年男子,何况这五个人看起来都是学过武技的。呼救?四周的百姓早就躲得远远的,现在大街上除了他们几个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到底该怎么办啊?唐卉儿在心里痛苦地嘶喊着。 冰冷的长剑架在了唐卉儿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贴着她那柔嫩的肌肤,剑刃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身上冒出无数鸡皮疙瘩。 “我们只要钱,乖乖地交给我们。”将长剑架在唐卉儿脖子上的秃头大汉恶狠狠地说道,脸上的横肉随着说话抖动着。 “钱给你们,但你们要保证不能伤害我们。”唐卉儿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她放弃了抵抗,抬起腾出来的右手准备拿钱袋。 “不,小妞,钱我自己来拿就可以了,你乖乖的别动。”秃头大汉将长剑稍微一用力,锋利的剑刃逼得唐卉儿头往后仰着,一丝鲜血从脖子上的肌肤中留了下来,唐卉儿拿钱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秃头大汉将左手伸进唐卉儿的衣服里摸了起来,粗手粗脚地将唐卉儿的上身摸了个遍。 唐卉儿虽然还是个孩子,但男女之别还是知道的,她又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唐卉儿侧过头紧闭着双眼,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只期望这样的噩梦快点结束。 “啪。”一口浓痰粘在了秃头大汉的脸上。 秃头大汉收回了唐卉儿衣服里的左手,手上多出了一个钱袋,他用左手擦了擦脸上的痰,粘稠的痰里夹杂着一些血液,散发出腥臭的气味。他转头看着被搀扶着的王凌飞,只见王凌飞布满血丝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枯黄干瘦得吓人的脸上浮现着要将大汉剥皮拆骨的愤怒表情,看得秃头大汉心里一惊。 “小畜生!”秃头大汉一脚重重地踹在王凌飞的腹部,将王凌飞踢飞了几米远才落在地上。 “凌飞!”唐卉儿尖叫一声,想冲过去扶起王凌飞,但脖子上冰凉的触感顿时让她冷静了下来,“你说过不伤害我们的。” 王凌飞趴在地上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使劲了全力想要站起来,偏偏身体不听使唤,疼痛与激动让他喘着粗气,呼出的空气在地上吹起无数的灰尘。 一个手拿大刀的男子走到王凌飞面前,一把将后者翻了过来,伸出大手在王凌飞怀里摸索着,搜出了一个钱袋,然后扔给了秃头大汉。 秃头大汉将两个钱袋打开看了看,金灿灿的光芒刺得他心花怒放,赶紧将钱袋小心地塞进自己怀里,招呼着几个泼皮道:“兄弟们,我们走。” 唐卉儿一把冲到王凌飞身旁,仔细地替他检查身体。 几个泼皮走远了,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路人们一个个从唐卉儿和王凌飞身旁走过,但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们一眼,似乎这两人只不过是躺在地上的狗一般。 一队巡逻的士兵远远走来,唐卉儿急忙冲了过去,大喊道:“兵爷,兵爷,有人抢了我们的钱,抢了替我弟弟治病的钱,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 “滚开,哪来的叫花子!”为首的一个士兵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唐卉儿的胸口,将她踢飞了几米远。 倒在地上的唐卉儿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艰难地坐了起来,愤怒地看向那队士兵。 那个踢唐卉儿的士兵也瞪了过来,手中握紧了大刀。 唐卉儿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去挑衅。她默默地走到王凌飞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王凌飞枯黑的脸颊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两行泪水滑了下来。 “没事,我真的没事,凌飞,你不要这样,我们走吧。”唐卉儿紧紧地抿着嘴巴,倔强地不让一滴眼泪流出,搀扶着王凌飞一步步走远了。 初升的阳光照耀在两人瘦小的身上,将影子拉得长长的。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的新生又在哪里? ------------ 第二十四章 悲惨命运 破旧的木屋里,几个小乞丐聚集在屋内躲避着炎热的阳光。 铁柱蹲在地上,满面愁容地问道:“小喜,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没精神?” 铁柱的面前,小喜虚弱地躺在地上,他全身上下都感受不到一丝的力气,就连呼吸都有些乏力,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尽全身的气力来维持呼吸。 小喜张了张嘴巴,用着极其微弱地声音回答道:“不知道,铁柱哥,我觉得没力气。” “是不是你手上的伤引起的?”铁柱看着小喜的右手手腕,手腕上的情况更加严重了,浓稠的脓水一个劲地顺着手掌滴落在地上,散发出的气味更加的刺鼻,伤口附近的血肉溃烂了一大圈,猩红的鲜血夹杂着少许的碎肉渗入脓水里,再流到地上。 “没事的,铁柱哥,不要这么担心,说不定过两天就没事了的。”小喜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往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显得有些浑浊。 “他手上流出的脓水实在太难闻了,”一个长满了麻子的小乞丐站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小喜,用着有些厌恶的表情说,“这气味会不会让我们得病啊?” “胡说,谁会得病?是你,是你,还是你?小喜一定会治好的!”铁柱大吼起来,巨大的声音吓得小乞丐们一个一个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们谁有办法,有谁能治得好他?”见没有人搭话,铁柱又问道,虽然他知道自己是白问,但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一个枯瘦的小乞丐说道。 “什么办法?你快说。”铁柱大步走到那个小乞丐面前,抓着他的手臂问道。 “铁柱哥,我的手被你捏痛了。”小乞丐咧着嘴巴说。 “哦,对不起。”铁柱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自己的两只大手。 小乞丐的表情有些怪异,有些欲言又止,但在铁柱急切的目光下还是说了出来:“我见过梅花鹿发情,每到发情的时候公鹿之间就会互相攻击,只有战胜的公鹿才能和母鹿交配,公鹿头上锋利的鹿角往往会在对手的身躯上留下伤口,鹿牛们都会用舌头去舔伤口。我感到奇怪,就问爷爷梅花鹿为什么要这样,爷爷说用舌头舔伤口是为了防止感染。” 听小乞丐讲完,铁柱仔细回忆着,他记得曾经看见过受伤的野狗用舌头舔着腿上的伤口,没过几天流着鲜血的伤口就好了,可哪里去找梅花鹿和野狗来?即使找来了它们也不会乖乖的听话,只是不知道人的口水有没有这样的功效。 “我也记得,”另一个小乞丐突然说道,“我小时候被毒蛇咬伤了,我爸爸就用嘴把我伤口的毒液吸出来吐掉,他还说人的口水是有消毒防止感染的功效的。” “好。”铁柱一拍大腿,吓了几个小乞丐一跳。 众目睽睽之下,铁柱握住小喜的右手放到自己面前,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熏得他一阵气闷,看着小喜手腕上深绿夹杂着猩红的脓水,仿佛是肺痨病人咳出来的隔夜的浓痰一般,铁柱深吸一口气将嘴唇凑了上去。 “铁柱哥,你干嘛?”小喜看见铁柱的动作,好奇地问。 小喜的话刚说完,铁柱的嘴唇已经接触到伤口上了,他用力一吸,一股滑嫩、酸涩中带点咸味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铁柱憋住一口气将舌头卷起,尽量不让舌尖去“品尝”这股滋味。 其他的小乞丐们一个个撇过头去,露出恶心的表情,其中一个差点吐了出来。 当嘴里被那种滑嫩的感觉充满之后,铁柱紧闭嘴巴鼓起腮帮子快速地冲出木屋,将嘴里的脓水一股脑的全吐到地上。紧跟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恶心强烈地冲击着他的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空空如也的胃里的胃酸被一股怪力全部抽了出来。 当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的时候,铁柱才止住了呕吐,他用手臂擦了擦嘴巴,一股虚弱的感觉侵袭着他的全身。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铁柱转身走进了木屋。 屋里的小乞丐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见到了一头丑陋的魔兽一样。 “铁柱哥,你……你这是干嘛?”小喜有气无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小喜,把你体内的毒吸出来就好了,人的口水也是有治病的作用,过几天你就会好了。”铁柱一边说一边笑着,以此来掩饰心里的尴尬。 “不,铁柱哥……这样没用的……你知道是没用的。”晶莹的泪珠在小喜的眼眶中转了个圈,然后落在他那早已看不出本色的破旧衣服上。 “有用的,一定会有用的。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我们却比亲兄弟还亲。我答应过你的爸爸,我也答应了我自己的爸爸,我要好好照顾你。我用骑士的荣耀保证过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铁柱乌黑的眼中透出一种坚定的信念,那是一种烙入灵魂的信念,他想起了父亲和他道别时的场景。 四个月前的一天,身穿蓝白骑士铠甲、头发花白的父亲英姿飒爽地站在铁柱面前,凝重地说:“铁柱,谟沙罗帝国侵略我国,我辉煌骑士团奉命调往雷霆城抵御敌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凯旋而归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小喜,他比你小三岁,身体又不是很好,你可别让他受委屈了。” 铁柱站得笔直,骄傲地抬起头,如同一个正受皇帝陛下检阅的高贵骑士,他用着洪亮的声音回答:“放心吧,父亲,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父亲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守信是骑士精神中的一条,你要铭记今天许下的承诺,等到我与小喜的父亲击败敌人回到家乡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铁柱重重的一跺脚,以笔直的军姿站立着,大声回答道:“请大队长放心,铁柱以骑士的荣耀向您保证,一定照顾好小喜,要是未能完成任务,甘受惩罚。” “很好,辉煌骑士团未来的荣誉骑士,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辉煌骑士团,一个曾经多么响亮、多么令人敬仰的名号啊! 在人类国度里,骑士团是不同于一般的军队的,任何健康的成年男子都可以参军,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才能够成为一名荣誉骑士加入骑士团。加入骑士团首先要成为一名候补骑士,候补骑士有几点要求:一、武技要出色,至少要达到中级战士的水平;二、接受过正统的教文化育;三、品德高尚,言谈举止要有绅士风度,严格遵守骑士精神;四、忠于帝国,任何一名候补骑士都需要宣誓效忠帝国;五、需要有良好的家庭背景,直系三代亲属也就是父亲、爷爷、曾祖父三代都不能有作奸犯科之人。光是这五点要求就能将军队里的军人刷去一大半,达到了这五点要求就能成为一名候补骑士,然后骑士团再从候补骑士里进行择优录用,被录用的候补骑士进过严格的训练之后才算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骑士:荣誉骑士。 候补骑士要想成为一名荣誉骑士也是相当不容易的,除了自身的条件之外,运气也是相当重要。骑士团的规模一般从五百人到几千人不等,但同一个骑士团的人数通常是固定不变的,如果没有战争导致骑士团人员损失的话,候补骑士想加入就必须等原有的荣誉骑士因犯错被除名,或者等他们到了年纪自动退役,而这两个因素空缺出来的位子是相当的少的,不少候补骑士等了一二十年都等不到一个名额空缺。整个雷霆帝国的军队规模最大时曾有上百万的士兵,而全国十来个骑士团加起来总人数还不到一万,可见荣誉骑士是多么的稀少与珍贵了。 帝国给荣誉骑士的待遇也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一般是普通军人的两倍到十倍不等,帝国提供的马匹与装备也是很好的,且荣誉骑士相当于一个贵族头衔,虽然是最低等的贵族头衔,并且也不是世袭的,但这毕竟让平民老百姓的一只脚步入了上流社会,而且这个贵族头衔还能够免除全家的赋税与徭役。因此成为一名荣誉骑士是绝大多数平民心中的梦想,而且荣誉骑士凭借着高超的武技、彬彬有礼的风度和保家卫国的行为也赢得了全民众的支持和敬意。 “铁柱哥,你说我们的父亲还会不会回来?”小喜的声音将铁柱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会的,他们一定会回来的,虽然战败了,但他们一定还活着,一定会回来。”铁柱用着肯定的语气说,眼睛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湿润。 小喜心头一阵温暖,忍不住地说道:“要是父亲回来了,我们也就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每天可以有干净的水喝,还有香喷喷的馒头。”话说得太多了,他心里一阵窒息,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将更多的空气吸进自己的肺里。 “在他们回来之前,先要把你的伤治好。”说完铁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用力吮吸着小喜手上的脓水。 夜晚的街道上,一条灰色毛发的土拉狗如同幽灵在游荡着,它在躺在街角的乞丐边毫无声息地走过,用它那敏锐的鼻子搜寻着食物。 土拉狗是狗的一种分支,毛发基本上是灰色的,鼻子比一般的狗要大,尾巴也比一般的狗要粗。这种狗属于少见的食腐动物,能够消化一般动物避而远之的腐败变质的食物,使得这种狗具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比如在德沙勒这种食物短缺的城市,许多人类都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填饱自己,就更别说有多余的食物来喂狗了,这使得狗的数量大大下降。但土拉狗依然顽强地存活着,其数量甚至还有少许的增加,因为战争和干旱导致了人类大量的死亡,那些无人安葬的尸体便成了土拉狗嘴里的美餐。 这条土拉狗在老旧破败的城区徘徊着,一双黄闪闪的眼睛在街角废墟之中耐心寻觅着。它丰富的觅食经验告诉它,在这种地方往往会有上天赐予它的美食:刚刚死去的人类。 土拉狗的鼻子突然用力地嗅了嗅,一丝淡淡的死亡气味进入了它的鼻孔,受到气味的刺激,口水从它的下颚处流了下来。分辨清楚气味飘来的方向,土拉狗右转敏捷地朝前跑了过去。 跑过一条街道,土拉狗发现一棵大树下躺着两个人,死亡的气味正是从其中一个人的身上飘出来的。虽然这个人现在还没死,但是土拉狗知道这人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变成它腹中的美味。 紧接着又一条土拉狗从旁边窜了出来。 两条土拉狗警惕地盯着对方,从对方的眼中知道它们都盯上了同一个猎物。两条土拉狗咧着牙齿对峙了片刻,然后远远的趴了下来,因为这个食物的份量是能够填饱它们俩的肚子,无须争抢。但是如果再来一个同类就不一定了,所以它们一边耐心等待食物的死亡,一边养精蓄锐。 王凌飞和唐卉儿躺在地上,两人头上是一棵高大的樟树,身下垫的是薄薄的一层枯草。身上的钱全部被抢走了,他们无处落脚只有像乞丐一样睡在街道上,准确的说,他们已经沦为了乞丐。 唐卉儿温柔地看着地上的王凌飞,好多天都没有睡着过的他此刻已经进入了梦乡。看着王凌飞安详的睡姿,唐卉儿觉得安心无比,心里充满了踏实的感觉,之前所经历的重重痛苦与磨难似乎都不算什么。就算没有金钱,就算沦为乞丐,只要王凌飞能够好好的,只要再没有病痛折磨他,只要两人能相依为命的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王凌飞就是唐卉儿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她生存下来唯一的寄托,如果王凌飞不在了,那唐卉儿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唐卉儿眉头一皱,眼角的余光发现不远处有个黑色的影子。她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一条趴在地上的土拉狗,正发散出幽幽黄色光芒的双瞳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唐卉儿紧接着又发现在左边还有一条土拉狗,一共有两条!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入脊梁骨,唐卉儿身上的汗毛顿时全竖了起来。土拉狗!是土拉狗!她曾见过好几条土拉狗趴在临死的乞丐身边,等乞丐咽下最后一口气之时,土拉狗蜂拥而上将刚刚死去的乞丐撕咬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撕裂人肉的声音和野狗咆哮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那种恶心恐怖的场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滚,你们这些丑陋的东西,都给我滚开!”唐卉儿突然冲起来,对着土拉狗大吼道,同时捡起地上的碎石用力扔了过去。 两条土拉狗跳到一旁躲避着飞来的石头,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隐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唐卉儿满意地停了下来,她突然间又想到了一点,土拉狗又称食腐狗,哪里有土拉狗出现就代表哪里将会有人死去,为什么土拉狗会在这里出现?它趴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凌飞!唐卉儿突然转头看着“睡”在地上的王凌飞,头皮一阵发麻,她猛地俯身,双手抓住王凌飞的身体使劲地摇晃,惊恐地喊道:“凌飞,你起来,你快起来,你不能死啊!” 唐卉儿凄厉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如同魔鬼在地狱中嘶喊。 睡梦中的王凌飞轻咳了两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虚弱无力地说:“卉儿姐姐,怎么了?” 唐卉儿恐惧的表情转为欣喜,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太好了,凌飞,太好了,你可不能睡下去,千万不能睡着。” 此刻唐卉儿脸上有着两个深深的眼袋,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也显得有些灰暗,灰黑色的尘土遮住了她曾经清秀美丽的容颜,泪水在脸上的尘土中流过形成了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卉儿姐姐,我梦见母亲了,还梦见了父亲,他们向我招手,要我和他们一起走。”王凌飞说着躬起了身子,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一觉醒来他又能感觉到体内的疼痛,他知道痛得比以前更加的厉害了,但身体对疼痛的感觉却越来越麻木了,这不知是福还是祸。 “不,凌飞,你要坚持住,你不能跟他们走,你要好好活下去。”唐卉儿紧紧地将王凌飞搂在怀里,虽然她无法替王凌飞解毒,虽然她也知道王凌飞想要摆脱毒素的侵扰几乎是不可能了,但她仍旧不断地向王凌飞打气,也向自己打气,他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没了他,自己该怎么办? 骨瘦如柴的王凌飞蜷缩在唐卉儿的怀里,枯黄的脸部仿佛没有肉似的,松弛的皮肤挂在脸骨上,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月光从头顶照下,眼睛处只看得见两个圆形的黑洞,恐怖得吓人。 王凌飞感受着唐卉儿身上传来的体温,心里暖暖的,就如同躺在母亲身上那样的温暖、安全与舒适。脖子处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着,王凌飞用手一摸,原来是母亲身前交给他的王家的图腾徽章,这些天一直受到剧毒的折磨,以至于王凌飞都快要忘记图腾徽章的存在。 感受着图腾徽章上面独特的触感,王凌飞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威严的身影、母亲慈爱的笑容,以及母亲头颅滚在面前的恐怖景象,温暖和恐惧同时侵袭着他的心灵,饿得如刀绞般疼痛的胃也一阵翻腾,明明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却还是有种强烈的呕吐感。 王凌飞强忍着心里和胃部的不适,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卉儿姐姐,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唐卉儿沉默了一阵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起了从未有过的勇气,说道:“好吧……我……我跟你讲个四魂之体的故事。” 王凌飞抬起头,期待地注视着唐卉儿,还有她的故事。 唐卉儿缓缓地说道,细小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颤抖:“每个人是有灵魂的,灵魂又可以分为三魂七魄,也就是三条魂和七条魄组成了一个人的灵魂,其中三条魂的名字分别是天魂、地魂和命魂。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些极其少数的人拥有四条魂,这种人称之为四魂之体。这第四条魂被称之为罡魂,拥有这第四条魂的人命特别强硬,这条罡魂在冥冥之中可以将本人要遇到的灾难、苦难转嫁到与本人亲近的其他人身上,从而保护四魂之体本人,所以称之为罡魂。而对于四魂之体的亲人而言,他们因为受到四魂之体的影响,往往会遇到极多的苦难,所以这条罡魂是给他们带来厄运与煞气的,故而罡魂又被称之为煞魂。” “有个小女孩,出生在蒙泰王国,她的父母都是王国的宫廷法师。有一次一个占星术师来她家里做客,应她父母的要求替小女孩占星,占星术师惊讶的发现小女孩竟然是十分罕见的四魂之体,吓得大惊失色,她好心地劝告小女孩的父母,要他们将小女孩送到别处寄养,以免受到煞魂的影响,但被小女孩的父母断然拒绝。他们都十分喜爱这个女儿,怎么忍心让她离开?然后……然后占星术师的话开始被验证了。”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从唐卉儿的眼中不断滚落,眼泪流过她脸上灰黑色的尘土,将整个脸冲刷成一个大花脸,一双布满泪光的眸子中掺杂着痛苦与绝望的回忆,声音也随之开始颤抖,“先是因为落云美人的事件,蒙泰王国遭到达色拉王国的袭击,小女孩的父母在保卫王国的战斗中双双牺牲……接着……蒙泰王国的国都被攻破……敌军冲进小女孩的家里……将她的姐姐和弟弟全部杀死……当时小女孩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中……被压得动弹不得……但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她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刺刀一刀刀地……捅入姐姐与弟弟的身体里……看着鲜血……鲜血从他们身体里慢慢流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眼睛变成……灰色……” 唐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用那细弱蚊音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后来……这个小女孩从倒塌的房屋中……爬了出来……蒙泰王国已经灭亡了……大街上到处是烧杀抢夺的士兵……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乞丐般的小女孩……她无处可去……便朝着北方一路走去……她穿过繁华的城市……也走过了无人烟的荒野……一路上她以乞讨为食……她曾经好几次快要饿死或者病死……但她是四魂之体……她多了一条煞魂……她的命可硬得很……呵呵……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最后……她奇迹般地到了雷霆城……她在饿得头昏眼花走在路上的时候……差点被一辆奔驰的马车给撞倒……马车上面下来一对母子……那个小男孩才四岁多一点……他瞪着一双闪闪有神的眼睛脆脆地说道:‘母亲,这个姐姐好可怜啊,我们把她接到我们府上好吗?’……于是这个小女孩成了小男孩的贴身丫鬟……她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是……可是好景不长……煞魂的命运又一次的造访了她……老爷被谟沙罗帝国杀害……他们一行人开始逃亡的生活……接着夫人和古侍卫长……双双惨死……最后……最后……就连凌飞你也身中……剧毒……而我……我却活得好好的……凌飞……我……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不该和你们在一起的……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唐卉儿将头深深地垂下,她已经泣不成声了,瘦弱的身躯因哭泣而瑟瑟发抖,如同一朵在暴雨中摇摇欲坠的花朵。 “卉儿姐姐……不哭……你不哭了……”王凌飞用着嘶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他颤抖地伸出乌黑枯瘦的小手,缓缓抚摸着唐卉儿的脸庞,“卉儿姐姐……你不要怪自己……其实……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是……四魂之体了……” 唐卉儿蓦地抬起头,眼皮哭得红肿了起来,眼睛下面还有两个深深地眼袋,眼泪仍然不停地从眼眶中流下,一双闪着泪光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惊讶的目光,她疑惑地问道:“夫人……夫人……知道……我是四魂之体?” 王凌飞挤出一丝笑容,说;“母亲说……说四魂之体其实没什么……如……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饿死在……深山野岭……谢……谢谢你一直……照顾着我……” 唐卉儿一时呆住了,这一年多来,四魂之体这个诅咒一般的名字一直折磨着她幼小的心灵,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不敢向任何人提及。她害怕,很害怕,已经尝到过失去所有亲人痛苦的她,怕别人知道了她的这个秘密之后,会像当年那个占星术师一样视她如洪水猛兽,她怕他们会咒骂她、嫌弃她…… 但当她眼见身边一个又一个人死去,唯独自己活得好好的,她心里无比痛恨着自己的命运。她曾经想过要离开,不再给他们带来厄运,可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份亲情。当最后只剩下王凌飞一个人时,她一方面想要离开,另一方面又不敢离去,因为如果她走了,孤苦无依的王凌飞将何去何从?这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选择!于是乎她每天都生活在痛苦的挣扎之中,仿佛一条毒蛇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噬咬着她的心灵。在夜深人静之时,她经常对自己说:狠不得就这么死去,死了就不用再遭受如此撕心裂肺的苦难!但她这个四魂之体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而且她如果死了,又有谁来照顾王凌飞? 现在她知道夫人早就知道自己是四魂之体,而且并没有嫌弃她,她心中的彷徨与自责一下子减轻了大半,心中不由得一宽。 “卉儿姐姐……你不哭了……不哭了……你给我唱首歌吧。” 唐卉儿擦干脸上的泪花,微微点了下头,心中那把一直以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枷锁顷刻之间被打开,整个人一下子轻松多了。 一曲清脆、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大树下、街角处、夜色中,歌声中透出对亲人的思念与对生命的眷恋。 正午的阳光是一天之中最为强烈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关上房门隔绝着酷热难耐的暑气,煞白、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影快速往前奔跑着,慌张的动作显示着他内心的焦急与惶恐。 “小喜,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无论如何我都会请医生治好你的。”奔跑中的铁柱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小喜瘦弱的身躯虚弱地躺在他的手臂之间,四肢和头部无力的垂下,随着铁柱的奔跑左右摆动。 跑过一个街角的时候,铁柱突然间停住了,他转过头盯着一棵高大的樟树底下,那里躺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对,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用匕首刺破了小喜的手腕,就是他们让小喜变成这副模样,隐藏在心底的怒火瞬间迸发了出来,两眼通红的铁柱一步一步朝着樟树走去。 樟树底下,唐卉儿护在王凌飞身前,右手已经握住了匕首,警惕地盯着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铁柱,她从铁柱扭曲的表情中看到了滔天的怒火。 铁柱手中的小喜毫无预兆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又如沉睡了一般毫无声息。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触动,铁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着手中奄奄一息的小喜,愤怒的眼神转瞬之间化作温柔与焦急。 狠狠瞪了唐卉儿两人一眼之后,铁柱转身快速地跑了。 “小喜,你一定要坚持住。” 不到一刻钟,铁柱终于来到了一个医馆,进门以后他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声哀求着:“医生,救命啊,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他。” “身为一个骑士,尊严与荣誉比我们的性命更加重要,铁柱,你要想成为一个骑士的话就一定要记住,我们骑士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即使是在我面前你也不能下跪,一旦下跪,我们骑士的尊严就被亵渎了,你就再没有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父亲的声音言犹在耳,但此刻铁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要小喜活下去,只要小喜能活过来,就算要他下地狱他都不在乎。 “出去,哪来的臭要饭的,给我滚出去。” 医馆的两个小二过来驱赶铁柱,奈何铁柱跪在地上怎么都不动。于是两人对着铁柱一顿拳打脚踢,铁柱死死抱着其中一个人的脚,任凭他们毒打死活也不松手,只是一个劲地哀求着。 “住手。” 也许是动静太大了,一个医生模样的老人从内屋走了出来,喝止了两个小二的行为。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看了看铁柱,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喜,毫无表情地问道,这个世道死人太多了,老者对于这种生离死别早已麻木。 “我叫铁柱,医生,求求您救救我的朋友吧,他快不行了,您再不救他他真的要不行了,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我给您当牛做马……”铁柱用力地磕着头,额头撞在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一会儿地板上就沾上了鲜血。 “铁柱?你抬头给我看看。”老人疑惑地问道。 铁柱只顾着把头磕得“砰砰”作响,没有听到老人的话。 旁边的小二轻轻地踹上一脚,大声喝道:“叫你抬头,不用再磕头了。” “是,是。”铁柱急忙抬起头,伸手抹去额头上的鲜血,看向老者。由于头部剧烈的撞击和鲜血糊住了眼睛,他一下子看不清面前的老人,只觉得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面前。 看到铁柱的模样,老人充满皱纹的脸部轻微的抽动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把地上的小孩子抬进来我看看。”然后转身走进了内屋,用着别人听不到的微弱声音叹道:“铁大队长老来得子,对儿子悉心培养,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造孽啊!” 铁柱万分惊喜地抱着小喜朝内屋走去,没走两步突然觉得脑子一阵眩晕,身子一歪靠在了门上。长期的饥饿让他极度的缺乏营养,刚才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也让他有点头昏。 小二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铁柱,没有打算去扶他的意思。是啊,铁柱身上又脏又臭,谁会愿意与这样一个乞丐有身体接触? “没事,没事的,我身体结实着了。”铁柱重新站好,自作多情地笑道,然后抱着小喜走进了内屋。 将小喜放在床上之后,老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随着检查的深入,老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家人了?他的家人怎么不来?”老人板着脸问铁柱。 “医生,他的母亲几年前就过世了,父亲是辉煌骑士团的成员,几个月前奉命调往雷霆城至今还未回来,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吧,我就是他的亲人。”铁柱回答着。 “很严重的伤口感染,你要是早几天送过来就好了,现在的话……”老人叹着气对铁柱说道,“唉,我这里有点钱,你拿去给他买副棺材吧。” 铁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的力量仿佛一下子都被抽空,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却浑然没感到痛觉,只顾着哭喊道:“医生,您一定要救救他,他不会死的,我求求您了……” “唉……”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无奈。 夕阳只剩下半个身子露在空中,落日的余晖将西边的云彩映照得绚丽多姿,城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人们感受着这份凉爽纷纷走出家门,寂静的街道又回到了往日的喧哗。 一个小巷子里,一群乞丐在争抢着食物,为了能抢得一口吃食,乞丐们往往不惜大打出手。 这是一个酒家倒出来的严重变质的食物,食物如果只是稍微有点变质还可以拿去喂猪,只有当变质得太严重了连猪都吃不了的时候才会扔掉,这时才轮到这些饥不择食的乞丐。当人连续几天都没有饭吃,当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人类往往会抛弃尊严、抛弃一切像条狗一样的活着。 人类虽然是双翼大陆的霸主,骄傲的人类常常带着傲慢的眼光鄙视精灵、矮人这些种族,嘲笑他们的无知、愚昧与野蛮,但有时候一个人类的地位竟然连牲畜都不如,这不得不说是非常具有讽刺的意味。凡是来过人类世界的精灵和矮人都对这种现象表示不解,他们想破了脑壳都想不出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同类过着如此猪狗不如的低贱生活,那些自诩为高贵的人类贵族竟然能熟视无睹,这不是抽人类自己的嘴巴吗?要知道在他们的族群里,这种侮辱自己种族的行为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的。 正在争抢食物的几个乞丐突然停了下来,他们瞪大眼睛害怕地看着前面,然后慌张的跑了,连到手的食物都顾不上。乞丐们接二连三的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唐卉儿和靠在墙边的王凌飞。 唐卉儿没有跑,因为她知道对方找的就是自己,带着王凌飞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在长期的饥饿与病痛的折磨下,王凌飞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他恍恍惚惚地察觉到身边的乞丐一个个惊慌地跑掉,于是好奇地用力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群人。这群人什么样子还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只是觉得人数不少。王凌飞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来使劲地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为首的人的面孔。是他,上次那个企图抢钱的乞丐! 唐卉儿看着不远处气势汹汹的这群人,领头的是铁柱,他的身后还有六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木棍,从他们那愤怒的眼神中看得出这次不只是抢钱那么简单。 看到铁柱之后,王凌飞一个激灵,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点。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身体就是不听使唤,除了浑身上下传来剧痛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感觉。身心憔悴的王凌飞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种面对危险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 唐卉儿站了起来,用那瘦弱的身躯挡在了王凌飞面前。她身材不高,身穿破旧的米色衣服,一条粘着不少污渍的黄色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长长的头发胡乱地扎在脑后成为一条辫子,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脸色凝重,薄唇紧抿,两个黑眼圈中挂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光坚毅而执着 夕阳的余晖将唐卉儿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遮住了王凌飞惊慌失措的双眼,唐卉儿纤细而柔弱的身影在王凌飞眼中永远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让他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我们身上的钱都已经没了,你们不要指望能从我们身上捞到一个铜币。”唐卉儿鼓足了勇气大声喝道,她希望对方只是冲着金钱而来,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并非如此。 对于唐卉儿的话,铁柱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木棍用力地砸在身旁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以此来发泄心中无穷的怒火。他率先朝着唐卉儿冲了过去,同时喝道:“兄弟们,就是他们杀了小喜,为辉煌骑士团的子弟报仇。” “辉煌永存!”其余几个小乞丐也跟着冲了上去。 他们都是辉煌骑士团的遗孤,他们的遭遇和铁柱、小喜一样:父亲被调往雷霆城一去不复返,家人被杀,房屋被毁,只能流落街头。由于他们从小接收正规的骑士精神教育,各自的父亲又是战友,所以他们虽然落魄、虽然分散在城市的不同地方,但仍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谁要是受了欺负大家都会站出来帮忙。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场面,区区一个唐卉儿远不是七个小骑士的对手,转眼之间被打倒在地。 唐卉儿将王凌飞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那柔弱的后背替他承受着棍捶脚踢,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痛。 后脑被木棍狠狠砸了一下,钻心的刺痛让唐卉儿倒吸一口冷气,然后一股热乎乎的血液顺着唐卉儿那柔嫩的肌肤滑下,落在王凌飞满眼泪水的脸上。唐卉儿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像突然一阵旋转,眼前一黑倒在王凌飞身上不省人事。 看着唐卉儿将自己护在身下承受着雨点般的攻击,王凌飞恨不得立刻杀了这群畜生,可是他这该死的身体仍旧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卉儿头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的脸上,那粘稠温暖的触感如同烈火在灼烧着他的心灵,痛得他的心脏不住地颤栗。 虽然唐卉儿将王凌飞护在身下,但王凌飞还是挨了不知道多少记棍击,身体本来就脆弱不堪地他也昏死了过去。 殴打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七个小乞丐都已经喘着粗气。 其中一个高瘦的小乞丐叫住了众人:“够了,再打他们就要死了。” “他们杀了小喜,我要他们一命赔一命。”铁柱高高地抡起木棍,准备砸向王凌飞的脑袋。 “够了,铁柱,”另一个圆脸小乞丐大声喊道,“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父亲是怎么教导你的吗?” “父亲?教导?”铁柱停下了手中的木棍,疑惑地问道。 “骑士的存在是为了保家卫国,我们学习武技是为了击败我们帝国的敌人,我们团结、守信、谦卑、忠诚、英勇、牺牲,但不能为了自己的好恶而滥杀平民,如果这两个人死在我们的手中,我会觉得这是对我们骑士精神的玷污。希望你考虑清楚,铁柱。”高瘦的小乞丐一脸严肃地说道,在坚定的眼神、铿锵有力的话语之中散发出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这是一种信仰的力量。 “可是他杀了小喜,我们替小喜报仇不行吗?”铁柱反问道。 “他们有没有罪,该不该判死刑不是我们说的算,应该由法庭来进行审理,骑士的职责是维护正义,审判罪恶不是骑士的职责。” “那把这两人交给谁去审判?雷霆帝国已经灭亡了,现在统治这里的是谟沙罗帝国,难道要把他们交给侵略我们的谟沙罗帝国去审判吗?难道我们需要敌人来维护我们的正义?这就是我们的骑士精神?”铁柱愤愤不平地说道,国仇家恨一起涌上心头,两行热泪从眼中流下,小小年纪的他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与痛苦。 七个小乞丐都没有做声,局面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骑士的作用,是用他们手中的剑来惩罚敌人。但断定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有错并不是骑士说的算,是要通过政府或者法庭来判断。作为一名合格的骑士,是不允许超出他们的职责范围来行使武力的。 这一个多月来,这些辉煌骑士团的遗孤们其实都很疑惑。骑士是为了保卫国家而存在的,可如今国家都已经没了,祖国被敌人占领,亲人被敌人杀死,房屋被敌人烧毁,骑士存在的意义都已经消失,那骑士精神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就算他们长大成为了骑士,那他们宣誓保卫的对象只可能是谟沙罗帝国,是杀害他们父母与他们不共戴天的敌人,保卫自己的敌人又怎么称得上骑士精神? 面对铁柱的质问,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哪样是对哪样是错,这个问题就算交给他们的父亲也不见得能很好的回答吧! “这样吧,”高瘦的小乞丐打破了沉寂,低声说道,“我们投票吧,看哪方的票数多。” “好吧。”铁柱想了一会儿,在谁都说服不了对方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样了,他举起手说道,“同意杀了他们的举手。” 除了铁柱之外,只有一个小乞丐举起了手,总共才两票。 “同意放他们一条生路的举手。”高瘦的小乞丐说完自己举起了手。 一共三人举手,三票对两票,还有两人没举手的意味着弃权。 看到投票的结果,铁柱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长叹一声,失落的叹息声在空中缓缓飘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失望与伤心,手中的木棍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摇摇头转身走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映照在铁柱的身上,将他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落寞的身影仿佛是一曲忧伤的小夜曲,旋律凄切婉转,让人听了忍不住潸然泪下。 ------------ 第二十五章 死亡降临 一轮满月挂在夜空之中,皎洁的月光让天上的繁星黯然失色,地面上的万家灯火将德沙勒城的轮廓映照得若隐若现。 一辆木质的小推车在昏暗的小巷里慢慢地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清冷的月光映照在推车上,上面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竟然都是尸体。 推车进入了月光照不到的墙角,整个车子完全隐入夜色之中,只剩下那“嘎吱”的声响,透出深深的诡异。 终于,小推车停了下来,从车后走出两个朦胧的人影。旁边的一面墙上有个窗户,从中射出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花白的头发、松弛的皮肤、深深的皱纹,原来是对上了年纪的老两口。 两个老人蹲了下来,身体离开了灯光照射的空间,两人的脸孔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这个小女孩不像是饿死的,这么多伤痕倒像是打的,我看看她还有没有气,说不定还没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老大爷身上传了出来,他正看着地上的唐卉儿。 老奶奶将趴在地上的王凌飞的身体翻了过来,看到了王凌飞的脸部,吓得她大叫一声,尖锐的叫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老大爷被吓了一跳,急忙将目光移到王凌飞的脸部,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王凌飞整个脸部几乎没有一丁点肉,只有一层皱巴巴的皮肤贴在骨头上面,他的皮肤像涂了焦炭一样枯黑发亮,既没有活人脸上的血色,也不像死人脸色那样苍白,两个眼窝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形成两个看不清楚的黑洞。 “老头子,你说这……这是不是传染病,不然怎么这个样子?”老奶奶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问道。 “听说得了黑瘟的人,死了之后脸色会发黑的。”老大爷想了想,用着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那……我们快走吧,别被传染了。”老奶奶害怕地说道。 老大爷害怕地后退了两步,然后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老头子,我们还是快走吧。”老奶奶催促道。 老大爷叹了口气,说:“我们要是就这样走了,明天被他们知道我们没有清理完尸体,这份工作可就丢了啊。” 窗户里射出来的微弱灯光照亮了两个饱经风霜的脸庞,照出了脸庞上的恐惧、犹豫、无奈,还有最后出现的一丝决然。 “唉……”老奶奶长长的叹息声在夜空中回荡着,仿佛想向天空与大地述说着他们无法言语的凄惨经历,“老头子,把他们台上车吧,不快点凑够钱儿子可救不回来了。 老大爷弯下腰抓着王凌飞的两条腿,拖着王凌飞的身体向小推车走去。老奶奶也拖着唐卉儿的身体,将其扔在了小推车上。 小推车重新启动,“嘎吱嘎吱”又在夜色中响起。 “你说雷霆城都被攻破了,雷霆帝国的皇室都被杀了,儿子还参加什么反抗组织,这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唉,不好好的过日子,非要……”老奶奶无奈的抱怨声融入浓重的黑暗之中,渐渐远去。 这是德沙勒城外十里的一个废旧矿洞,稀疏的月光照入矿洞之中,里面到处是散落的石头和腐败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闻之欲呕的尸臭味,天空中飞舞着成群结队的苍蝇,发出“嗡嗡”的声响,无数白花花的蛆从尸体的嘴里、耳朵、眼睛里爬进爬出。 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辆小推车缓缓的从远处驶来,在矿洞洞口停了下来。小推车后两个佝偻的身影吃力地将小推车抬起,车上十来具尸体滚入矿洞,瞬间引起无数苍蝇四散飞舞,“嗡嗡”声响成一片竟然遮盖住了尸体滚动的声音,不知这些苍蝇是受到了惊吓还是在为它们的新食物而庆贺。 “嘎吱”的声音逐渐远去,苍蝇们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整个矿洞依旧笼罩在恶心的尸臭之中。 矿洞外徘徊着两条土拉狗,它们是跟随着刚才的小推车过来的,土拉狗几次想进入矿洞,但每次刚走到矿洞口就被那股恶心扑鼻的尸臭味给熏了回去。 这个废弃的矿洞非常的深,里面不知道丢弃了多少具尸体。要知道在德沙勒城战役里战死和因为饥饿而死亡的人何止成千上万,那些没有人埋葬的尸体都被扔进了这个矿洞。 无数具的尸体在里面腐烂、发酵、发臭,这里就是苍蝇和蛆的天堂,其浓烈刺鼻的尸臭味就连土拉狗都忍受不住。终于这两条土拉狗放弃了,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个死亡的世界里,尸体堆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又陷入了平静。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尸体堆剧烈的翻动着,伴随着一阵咳嗽声,一个人影突兀地从尸体堆中坐了起来。 唐卉儿从昏死中慢慢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痛,头痛欲裂。其余的感觉就是痒,觉得无数的虫子在自己身上蠕动着,手上、脚底、胸口、背上、就连嘴巴里都是这样骚痒的感觉。 唐卉儿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压了什么东西,浑身也没有一点力气。于是乎她休息了一下,等身体里的力量慢慢恢复了一些,一鼓作气掀掉了压在身上的几具尸体才坐了起来。 起来之后呼吸到了这里的空气,一股极其恶心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差点让她窒息。胃里一阵剧烈的抽动,唐卉儿“哇”的一声将空空如也的胃里的胃液给吐了出来。吐了之后,唐卉儿觉得好点了,开始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这里漆黑一片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月光也只能看清前面有月光照到的一小块地方:一只破开了一寸多长的口子、留着红绿色脓血的手、一个面色苍白腐烂了半边脸的男人的脑袋,一个蜷缩着身子浑身溃烂不堪的婴儿,然后就是这些尸体上面蠕动着的不计其数的蛆。 刚刚忍住的呕吐感觉又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唐卉儿拼命的呕着,正当她低头呕吐的时候,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十几条白花花的蛆在自己手臂上缓缓地蠕动着。 一瞬间唐卉儿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毛孔急剧收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身上的触觉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头上、脸上、脖子上、前胸、后背、腿上、脚底板……无数因蛆蠕动而产生的骚痒感清晰地传入她的大脑。 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从矿洞中传到荒野,惊起了十数只夜鸟“哗啦啦”地拍打着翅膀四处乱飞。 唐卉儿不知哪来的力气,“嗖”地一下从矿洞中窜了出来,来到了空旷的荒野。眼见四处无人,她将身上的衣裤一股脑的全都脱了下来,拼命的将身上的蛆拍下,将藏在头发里的蛆捏出来…… “凌飞呢?”正在清理着的唐卉儿突然全身一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苍蝇满天、腐臭扑鼻的矿洞。 王凌飞一定也在里面,如果他没死,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死去;如果他已经死了,难道就让他葬身在这种地方?让他的躯体腐烂发臭,然后成为无数苍蝇和蛆的食物? 没有犹豫,也用不着考虑,唐卉儿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地穿上,也没有理会衣服上面是不是还爬着蛆。然后笔直走到矿洞口,面对着下面黑漆漆的洞穴,闻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听着无数苍蝇发出的嗡嗡的声响。她知道犹豫得越久自己就会越害怕,于是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间,腐臭恶心的气味令她的胃部一阵痉挛抽搐;无数只苍蝇在她身边乱哄哄地飞舞,惊慌失措的苍蝇如雨点一般撞在她的身上;脚下传来一种柔软滑腻的触感,她知道脚下的一定是某具尸体,还有被她踩烂的数不清的蛆。 唐卉儿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指甲深入皮肉,割破了一道口子,剧痛让她稍微稳定了心神。她屏住呼吸四下看了看,除了前面有一小块地方能被月光照到,其余都是漆黑一片。她又仰头看了看洞口,判断了一下自己当初被埋的位置,然后摸黑走了过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自己当初大概被埋的位置,唐卉儿弯下腰仔细地摸索着,这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凭借着手上的触觉来找到王凌飞。 首先摸到的是粗糙布匹和小块小块柔软滑腻的触感,这一定是某个尸体身上的衣服和爬在上面的蛆。在接触的一刹那,唐卉儿浑身轻微地颤抖着,她用力地咬了下舌尖,只有剧痛才能让她勉强镇定下来。 然后唐卉儿顺着衣服摸到尸体的脸部,将上面密密麻麻的蛆赶了下去,再仔细地摸着。这个脸比较胖不是王凌飞,唐卉儿用力地将这具尸体推到一边。 腐败的气味让她难以呼吸,本来头部就受了重伤的她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之后,眩晕的感觉才慢慢消失,头脑也清醒起来,此时已发现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还有手上脚上和臀部传来的蛆蠕动的感觉。 顾不了那么多,唐卉儿蹲下继续摸着下一具尸体。 仔细摸了一阵子,这个尸体的体形和王凌飞比较像,可是这里太黑看不清容貌。于是唐卉儿拖着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洞里被月光照到的地方。月光如冰水般洒下,不止照亮了一小片地方,也似乎让这里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借着月光,唐卉儿能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显然有些时日了,已经腐烂得完全看不到原本的样子,腐臭味不但更加强烈,就连地上也是湿漉漉的――腐烂到一定程度的尸体是会流出尸水的。 唐卉儿将手中的尸体放在月光下仔细看着,这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但不是王凌飞。于是她将尸体丢到一边,走回去又仔细摸了起来。 终于,在摸到第五个尸体时找到了王凌飞。 当借着月光看到王凌飞那消瘦枯黑的脸庞的一刹那,唐卉儿心里掀起难以言语的复杂感受,如同洪水一般将她的内心淹没,一时间竟忍不住哭了。这就是她的亲人,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没哭多久,唐卉儿坚强地止住了哭声,然后抱起王凌飞往洞口走去。才走了几步,浑身无力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抱不起王凌飞,虽然王凌飞瘦得几乎没有多少肉,但唐卉儿也是虚弱不堪。于是她弯下腰想把王凌飞背在背上,要让一具没有意识的躯体好好地趴在背上是件并不容易的事情,唐卉儿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的将王凌飞背起。终于,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矿洞。 不知过了多久,唐卉儿终于艰难地走出了矿洞。一股带着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让唐卉儿精神为之一振。她第一次发现,能够呼吸到大自然的气息竟是这么的舒畅。 筋疲力尽的唐卉儿将王凌飞放在地上,然后紧张地将手指伸向王凌飞的鼻孔处,她必须确定王凌飞到底是生还是死。王凌飞就躺在面前,唐卉儿却觉得这点距离似乎非常的遥远,她的手臂在空中不住的颤抖着,她害怕,害怕王凌飞真的就这么离她而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唐卉儿手指终于贴到王凌飞的鼻孔上。唐卉儿屏住呼吸,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手指上传来微弱的气体流动的感觉,虽然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但的确是在呼吸,王凌飞还活着!他还活着! 泪水哗啦啦地从眼中流下,唐卉儿的嘴巴却笑开了。虽然她不知道王凌飞还能活多久,但毕竟现在还活着,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开心过后,唐卉儿才开始清理王凌飞身上的蛆。王凌飞的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蛆,就连嘴巴里、鼻孔里都有,唐卉儿不得不将王凌飞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用手将他身上的蛆一条一条的扔到地上,再用脚踩扁。还好唐卉儿作为丫鬟一直服侍王凌飞洗澡,对他的裸体也是见怪不怪了,而且她才十岁王凌飞也才六岁,这个年纪的他们还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防。 仔细的将王凌飞身上的蛆全部清理完之后,再将清理干净的衣服给他穿上,唐卉儿才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蛆。 等全部清理好,时间已经从半夜到了清晨,红色的晨曦在天边悄然绽放,将天际涂上了一层红晕。 精神完全放松下来,又饿又渴的唐卉儿突然觉得浑身乏力,头部的伤口又开始痛了起来,眼前的视野也渐渐模糊,筋疲力尽加上旧伤复发的她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日升又日落,转眼间已经到了深夜。 “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又一次划破了黑暗的荒野。 “老伴,你看前面是什么东西?”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 “没什么东西,别疑神疑鬼的。”另一个干涩苍老的男声回答着。 “我是说地上,你看地上,就在那里。”苍老的女声急促地说道。 “那是……是不是两个人躺在地上?”苍老的男声略带颤抖地说道。 “我觉得挺像的,这荒郊野外怎么会躺着两个人?” “老伴,我们过去看看吧。” 两个老人佝偻的身躯放下手中的小推车,慢慢向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走去。 月光照耀在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两双惊恐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时不时还紧张的朝四周看一圈,显示出他们内心的紧张与恐惧。这两人正是昨晚将王凌飞和唐卉儿拖来的老两口,今天他们推着小车又拉来了几具尸体,却在矿洞口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王凌飞两人。 “真的是两个人,老伴,这里怎么会有人的?”等到走近了,老奶奶细声细气地说道,生怕惊动了什么怪物似的,她的手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打起了哆嗦。 “这两个人……是……是昨天我们拖过来的。”老大爷瞪大眼睛仔细分辨着地上的两个人,那熟悉的衣服和体形让他觉得浑身发毛。 “老伴,你仔细想想,昨晚我们把尸体都扔到矿洞里面没有,不然怎么地上还趴着两个?”老奶奶走到老大爷身后,紧紧地抓着老伴的手,指甲都已经深深的掐进肉里,老大爷却浑然不觉。 “我记得我们都扔到矿洞里了,就算没扔进去也不会只有这两具尸体,并且离洞口那么远,我记得走的时候我还……”老大爷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嘎然而止,他惊恐的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身后老奶奶的脚上。 老奶奶对脚上的痛楚浑然不觉,她正用手捂着嘴巴,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她看见了,清晰地看见地上的一具尸体动了一下。 乌云渐渐遮住了月亮,荒野变得更加的黑暗与诡异,远处传来几声夜鸟拍动翅膀的声响,这声音突然地响起又突兀地结束,让苍凉的荒野显得更加的毛骨悚然。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两尊石头搭成的雕像,任凭风吹雨打也不能撼动半分。 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又动了一下,将她的头缓缓的、慢慢的抬了起来。 “有……有鬼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在荒野中响起。 那两个石头搭成的雕像突然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他们转身惊慌地跑着,两个佝偻的身躯跑得并不快,但已经尽了全力。 昏死中的唐卉儿在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说话,等她醒来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去,只看见两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小。 她的头还是有点晕,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四下望去,四周是一片荒凉的野外,稀稀拉拉的几株大树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地伸展着它们的躯干,不远处停着一辆小推车。 唐卉儿站起来,蹒跚地走到小推车面前,借着轻柔的月光看去,小推车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每人都表情僵硬,面色苍白,看来都已经失去了生命。 面对这些尸体,唐卉儿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历经磨难地她内心早就如同磐石般的坚强。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走回到王凌飞身边,弯下腰将他背在背上,然后朝着矿洞相反的方向艰难地走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朝着这个方向能走到哪里,她只知道不能坐在荒野等死,必须要走下去,就如同三年前她从蒙泰王国一路跋山涉水,靠着沿街乞讨一直走到雷霆城一样。那次她不记得走了几个月,只记得朝着北方不停地走着、走着,远离自己被灭亡的国家,远离自己被毁灭的家庭,远离自己永世都不能遗忘的伤痛。也许是受到真神的眷顾,也许是受到四魂之体的诅咒,她奇迹般安全的走到了雷霆城,并且在那里被王凌飞收留。 唐卉儿已经连续有好几天没吃过一点东西了,她的身体已经非常的虚弱,骨瘦如柴的王凌飞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的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她的脚上如同有千斤重量,缓缓地抬起,再重重地落下,激起一片尘土。每走十几步,她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将王凌飞背在背上,继续前行着。 虽然步履维艰,虽然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但她充满血丝的双眼却异常的坚定,她的眼神仍然如钢铁般坚毅,就连她自己也难以想象为什么自己会坚持下来。这些日子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如此的坚强,为什么没有像王凌飞那样崩溃,她想了所有可能的答案,发现真正的答案:是痛苦铸造了她的坚韧,是灾难淬炼了她的顽强,是对王凌飞的亲情支撑起了她疲惫不堪的心灵与身躯。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东方的天空中已经升起了耀眼的太阳,早上的阳光虽然没有中午时分的火辣,但也让荒凉的大地升起阵阵热浪。 唐卉儿用干渴得发苦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嘴唇早已因干燥而裂开了口子,一丝咸咸的略带腥臭味的味道通过舌头传入大脑。唐卉儿以前的苦难经历让她懂得了正常人的血液一般是微咸的味道,而极度的缺水则会让血液带有腥臭的口感。 唐卉儿终于看见了一条路,自西北弯弯曲曲通向东南。虽然这条并不平整的小路不知来自何处,又去向何处,路上也见不着一个人影,但毕竟是条路,有路就能通到有人烟的地方,不是城市也会是小镇。 唐卉儿选择了路边上一颗树下坐了下来,将昏死过去的王凌飞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温柔的抚摸着王凌飞那焦黑的面容。原本白皙滑腻的小手也已经变得枯燥干裂,冰冷的触感从王凌飞的脸颊传来,虽然环境十分的酷热,但这种生冷的感觉却让唐卉儿非常的不舒服。 唐卉儿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到王凌飞的鼻孔处,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再动弹,如同一座风化了的石雕。 两行晶莹剔透的热泪如泉水般从唐卉儿布满血丝的双瞳中落下,曾经的坚定与执着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伤心与无助。曾经柔弱却坚毅的面容此刻哭得如梨花带雨,就像一株在狂风暴雨中的摇摇欲坠的花朵。 王凌飞,他走了! ------------ 第二十六章 噩梦回忆 这个不敢面对却摆在面前的事实让唐卉儿所有的坚强与执着轰然倒塌,世间所有的亲人都已不在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既然连生命都无关紧要了,那还需要什么坚韧与顽强?刺眼的阳光将大地照耀得一片光明,在唐卉儿的心里却已经陷入了绝望的黑暗。记忆深处那些令她不寒而栗的话语,有如从地狱中飘出的死亡诅咒一般在她耳边回响起来。 “她多了一条煞魂……是四魂之体……是不祥之人……不祥之人……” “唐法师,你们的这个女儿最好还是找个人家送了吧,她会给你们全家都带来厄运的,你们一家子都会受到影响的。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走,我马上就走。唉,真是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听说了吗,唐卉儿的弟弟昨天摔断了腿?” “嗯,听说了,听说她弟弟摔断腿都是她造成的,她是四魂之体。” “四魂之体?就是传说中会给人带来厄运的四魂之体?天呐,真的吗,太可怕了!” “别过来,别过来,厄运女,以后你不要再找我玩了,不要把厄运带给我,你离我远点!” “唐叔叔,欢迎,欢迎,您能参加我的婚礼真是蓬荜生辉啊。我……跟你商量件事,这个……您能不能带卉儿表妹去偏殿用餐?” “唉,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卉儿表妹身上带有煞魂,我其实是不介意,真的。但是我婚礼请了那么多贵宾,有些人还是比较在意这个的。而且……而且我结婚是喜事,她这厄运之人过来……也……也的确不大合适。” “听说了吗,落云公主出嫁的队伍被袭击了,所有的人全部被杀,落云公主也下落不明。” “早听说了,唉,怎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事情,落云公主可是天底下的第一美人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公主受到了那个厄运女的影响?” “你是说唐卉儿,关她什么事?”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落云公主出嫁的队伍经过城门的时候,很多人都来看,我看见那个厄运女躲在城墙角的阴影处,偷偷地看公主。” “真有这事?” “当然,你们不知道,当时我远远的看见厄运女,她那双眼睛透着阴森森的气息,冷得渗人。不一会儿天空就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邪乎着了。” “真的!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我们的公主来带了厄运。” “小声点,你会死啊,她看过来了,快走!” “都一个月过去了,落云公主还是找不到,听说达色拉王国认为我们国王将公主藏起来了,要和我们开战,都是那个厄运女害的。” “昨天天蓝城又被攻破了,达色拉王国的军队势如破竹,有人说我们的军队之所以打不过达色拉王国,就是因为那个厄运女的原因,不知道是真是假。” “厄运女,你出去,你滚出去!达色拉王国的军队就要攻到国都了,一切都是被你害的,都是你给我们王国带来了厄运!你滚出去!” “唐法师,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今早宫廷占星术师占星回来,说你们家的二女儿是不详之人,希望你们能让她暂时离开国都,不然我们蒙泰王国就会有亡国之危。” “您别生气,别生气啊,唐法师,我知道说一个小女孩会影响到战争的确有点不可思议,但这是宫廷占星术师说的,不是我说的。不如你们夫妇和我去面见国王,跟国王解释吧。” “二小姐,老爷派人带话回来,要您放心,说国王不会把你赶出国都。不过老爷和夫人这阵子要帮助王国守城,这些天不会住回来,老爷和夫人要你不要担心。” “糟了,糟了,东门被攻破,达色拉王国的军队攻进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三少爷,刚刚得到消息,呜呜……老爷和夫人双双殉国了。” “唉,别哭了,两位小姐,还有少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们快收拾点衣衫,我拼了性命也会把你们安全护送出国都的。” “二小姐,小心,房间要塌了。” “二小姐,你没事吧,我去叫人把你身上坍塌的房梁搬走,你千万别乱动啊。” “二姐,你痛不痛,我会帮你把木头移开的。啊――这东西太重了,二姐,我搬不动。” “弟弟,你力气不够的,等管家带人来。卉儿,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丢下你的。啊!你们是谁,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闯进我们家?” “大小姐,快跑!带着三少爷快跑!他们是达色拉王国的军队!你们这些王八蛋,有种的冲我来!” “住手,不准你碰我姐姐!” “啊――” “大小姐、三少爷,呜呜……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我对不起老爷和夫人。你们这些混蛋,我跟你们拼了!” …… 这些埋藏在唐卉儿心底深处的声音,此刻仿佛被某个魔法召唤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在唐卉儿脑中响起。 唐卉儿呆呆地坐在地上,身体一动也不动,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她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瞪得浑圆,但奇怪的是眼中却看不出一丝生的希望,仿佛一个看破世态炎凉、抱着必死决定的老者。 一辆马车从小路的尽头疾驰而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正好在唐卉儿休息的大树下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打扮十分艳丽的少妇。白皙而圆润的脸蛋显示她长期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修长的眉毛、长而翘起的睫毛、红润的嘴唇明显经过刻意的修饰,五官长得很秀气,乍一看像个二十多岁的少女,眼角处的几道鱼尾纹又暗示着她并不似那么的年轻,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 “令人讨厌的天气,才早上就这么的热,我脸上的粉都白打了。”少妇一下车就抱怨着,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听了心头酥软。 车上跳下来两个车夫,他们没顾着擦自己头上满头的臭汗,一人拿着一把扇子一左一右替少妇扇风,嘴里还巴结道:“柳姐姐,辛苦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跟着柳姐姐下来的还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她走到大树下,瞥了一眼唐卉儿,见是个肮脏不堪的小乞丐,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情,同时往旁边走了两步离唐卉儿更远了。 丫鬟将一块精致的毯子铺在地上,这种毯子是用来在野外给人休息的。铺好之后,她抬起头如同一只骄傲的母鸡,同时仔细看了一眼旁边的唐卉儿和王凌飞,当她看到王凌飞时,被那枯黑的面容吓得尖叫起来。 见到丫鬟的异常反应,柳姐姐三人都看了过去,两个车夫都被王凌飞的面容吓了一跳,柳姐姐却只顾盯着楚楚可怜的唐卉儿。 她莲步轻移地走到唐卉儿身前,蹲下身子轻轻地说道:“小姑娘,我姓柳,你就叫我柳姐姐吧。怎么了,看起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我吧,也许我能帮你的忙。” 唐卉儿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我的弟弟他去世了。” 柳姐姐瞟了一眼唐卉儿怀中王凌飞的尸体,看到那枯黑削瘦的面容,修剪得一丝不苟的黛眉微微一皱,随即又看向唐卉儿,怜爱地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你的父母亲人了?你的家住哪里?” “我的父母家人都过世了,我没有家了。”唐卉儿面无表情地回答。 听完唐卉儿的回答,柳姐姐露出伤心的表情,同时嘴角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说:“这样啊,那你准备怎么安葬你的弟弟?棺木和墓碑准备好了没?” “我……我没有钱买这些东西。”唐卉儿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是要考虑这些东西了。 按照人类的习俗,人死之后是要用棺木装起来再埋入地里,以防止被虫蛇鼠蚁咬坏尸体,再地上还要立块墓碑,以便后人祭奠。像夫人和古侍卫长那样因为战争而随意埋葬的情况在和平年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这是对人的一种极大的侮辱。 柳姐姐故做诧异地说道:“这可就真是糟糕了,难道你准备将你弟弟就这样埋在土里吗?还是找个地方随便丢了?不管是哪一种选择,他在死亡世界一定会恨你的。” 唐卉儿一听确实如此,能有棺木将王凌飞的尸体埋起来当然是好,如果实在没有这个条件也只能算了,历经种种磨难的她对一些繁文缛节已经不太注重了。但眼前这个柳姐姐如此好心的提醒她,似乎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在乎。 “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我是真没办法,柳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柳姐姐笑了笑,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出二十个铜币帮你买一副棺材,好好的安葬你弟弟。考虑到你这么小又没有家人,就去我那里吧,我会好好培养你的。” “你那里?你那里是……”唐卉儿的内心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但面不改色好奇地问道。 “我啊,我在德沙勒城有个酒楼,叫风月阁,里面有很多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她们负责给顾客端茶递水,收入都很不错的,有漂亮衣服穿,有美味可口的食物,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柳姐姐笑眯眯地说道,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般明艳照人。 “对啊,我们那里可好了,你看我一个小丫鬟都穿得这么好,每天都好吃好喝的,可舒服了。”那个小丫鬟在一旁附合着。 另外两个马车夫也一个劲地劝说唐卉儿,说得风月阁像个天堂一般。 风月阁?唐卉儿不动声色地思考着这个名字,再看看面前这几人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她断定这个风月阁其实是个妓院,而这个柳姐姐应该是妓院的掌柜。能开得起妓院的人一般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这些人一般顾及自己的名声,不会在妓院公开露面,所以就把妓院交给一个掌柜来管理。这种掌柜一般是退下来的较出名的妓女担任,她们熟悉这个行当,又因为曾今的知名度而有一定的人脉,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嫖客打情骂俏,这种人年纪大点的一般称之为姨娘,年轻点的一般称之为姐姐。 “你可以帮我安葬弟弟?”唐卉儿问道。 “当然可以了,小姑娘,你看我像个骗子吗?”柳姐姐笑吟吟地说道。 唐卉儿仔细地看着柳姐姐,她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就像个天上的仙女,怎么像是坏人?可唐卉儿也知道坏人是绝不会告诉别人他是坏人的,那些正真阴险的坏人就是这种笑里藏刀、把你卖了你还在替他数钱的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唐卉儿还是回答道:“柳姐姐一看就是个好人。” 柳姐姐嫣然一笑,说:“这就对了,我是看你可怜才帮你的,怎么可能会害你了?你只要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就可以了,你的弟弟就由我负责,你今后就跟着我过好日子吧。”说完柳姐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唐卉儿瞟了一眼,还没打开来仔细看,但是抬头三个大字“卖身契”赫然映入眼中。 一旁的小丫鬟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印泥,递到唐卉儿面前,催促她按手印。卖身契和印泥竟然随身携带,在这个家破人亡的时代,不知多少无知的少女就这样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二十个铜币,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吗?算了吧,凌飞都已经去了,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念的了,等把他埋葬好了,自己再下去和他们团聚吧!”唐卉儿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决然的神色,用大拇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然后对着卖身契用力地按了下去。 忽然间一阵大风卷起沙尘刮过,刚好将手上的卖身契给刮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在了几米外,唐卉儿的手印按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小丫鬟低骂了一声,小跑着将卖身契捡了回来,交到唐卉儿手上,笑嘻嘻地说道:“真是讨厌的风,小妹妹你重新按一次吧。” 唐卉儿点了点头,大拇指刚准备按下去,又刮起了大风。唐卉儿这次有了经验,左手用力的抓着卖身契,没让它再次被刮跑。 这次的风比刚才暴虐多了,将卖身契刮地“哗哗”作响,竟然还将那不薄的纸张刮得裂开了几条缝。 “二十个铜币就想买条人命,你这小妮子心肠也太歹毒点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在风中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奇怪的是在呼啸的大风中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像在耳边说起的一样。 两个车夫抽出了佩刀,警惕地四下张望,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谁,是谁在说话。” 风越刮越大,刮得几人睁不开眼睛,但正好是从唐卉儿的背后刮来,唯独对她没什么影响。 柳姐姐娇弱的身躯在狂风中似乎随时都会被吹倒,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娇滴滴地大声说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小女子柳月眉,替德沙勒城城守方大人掌管风月阁,希望能和前辈交个朋友。”见到来人不简单,柳月眉直接将后台大老板给抬了出来,希望能让对方顾及到自己身后的势力。 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我很欣赏这个女孩儿,你们就不要打她的主意了,你们走吧。” 一个车夫大叫道:“我们风月阁的事,凭什么你来插手,老老实实给我滚出来,不然……啊!”车夫的话还没说完,狂风中夹杂的一块石头砸在他的脸上,车夫滚在地上哀号不已。 柳月眉皱着黛眉思索着,虽说她没学过武技,但看这情形也知道自己几人不是对方的对手,为了一个小姑娘犯不着和一个高手结仇。 想到这里,她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副娇媚的笑容,说道:“既然前辈看上了这位姑娘,那我们就不夺人所爱了,我们这就离开。他日前辈有空去我们风月阁,小女子定当以贵宾接待。”说完她招呼着两个车夫和丫鬟上车。 等他们一上车,狂风奇怪的停了下来,艳阳高照,哪里还有一丝刮风的迹象。 马车疾驰而去,唐卉儿四处张望着,荒野上除了她和地上王凌飞的尸体,再无他人。 ------------ 第二十七章 贵人相助 唐卉儿四顾一圈,站在原地高声说:“不知前辈何在,为何要管这个闲事?” “女娃,刚才你差点就把自己卖去妓院了,你可知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完全听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 “知道。”唐卉儿干脆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愿意去做妓女?因为那里有好东西吃有好衣服穿?”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问道。 “因为他们可以帮我把弟弟埋葬,只要把我弟弟安葬好了,我不会再独自活下去,我会去死亡世界陪我弟弟的,别人休想占到我的便宜。”唐卉儿毫不迟疑地回答着,她的眼中又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唉,世界虽大,你也是个无处容身之人啊。”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种看透世间炎凉的无奈与沧桑。 唐卉儿头顶上的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一个人从树上落了下来,轻巧的站在地上。 此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瘦高的个子,蓬松而杂乱的头发,青褐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非常普通的装扮,偏偏给人一种忧郁而悲伤的感觉,仿佛是一段催人泪下的悲剧。阳光至背后照来,他的五官并不清晰,整个眼窝被浓重的黑暗所笼罩,仿佛深不见底的幽邃,不知隐藏着多少痛彻心扉的过往。不知是黑暗凝成了忧伤,还是忧伤幻化为黑暗,又或者两者早已不分彼此,总之,他就是忧伤与黑暗的凝聚体。 唐卉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惊讶地问道:“前辈,你……你一直在树上?” “算是吧,其实也不全是,我跟着你一路过来,你每走一段路程就要停下来休息,所以很容易判断你要在哪里落脚,而且这棵树正好比较凉快。”前辈的嘴角划出一道弧线,看得出他在微笑,他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不再是刚才那般低沉,带着一丝轻柔、一分萧瑟,如同悲凉的秋风拂过满地的枯叶。 “你一直跟着我?”唐卉儿瞪着大眼睛警惕地问道。 前辈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真的这么在乎你的弟弟?为了他能做任何事情?” 唐卉儿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能让他活过来,但是……” “前辈,您能救他?您能救他吗?不论您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您能救活他,我什么都答应!”没等前辈说完,唐卉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唉,起来吧。”前辈叹了口气右手微微一抬,一股力道将唐卉儿托了起来,“他刚刚才断气,换做别人也许没辙,我的话还是有点办法的,看在你们感情这么深,就破例帮你一次吧。” 说完前辈在王凌飞的尸体前盘腿坐下,两手摆了几个奇怪的姿势,然后用右手握住王凌飞的右手手腕。 这个举动让阳光照亮了前辈的脸庞,他的五官很普通,唯独一双明亮的眼眸让人过目不忘。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眸子中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一个无法撼动的封印,将所有的开心与欢笑都封印其中。阳光在瞳仁中微微闪烁,闪烁着让人心碎的悲伤,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他的面色很白,不像是缺少阳光的苍白,也不像是身受内伤的煞白,而是在悲伤与痛苦的大海中褪尽所有欢乐,独独留下忧郁与悲伤的惨白。 此时唐卉儿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只担心王凌飞的安危,目光丝毫不敢离开前辈与王凌飞紧握着的双手。如果有人用某种特异的功法,会发现一股黑色的斗气从前辈的体内通过手臂输送到王凌飞的身体里,运行几个周天之后再返回到前辈的体内,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一定都会惊异这斗气的颜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王凌飞面容上枯黑的颜色奇迹般的开始淡了下去,慢慢变成了深褐色。已经没了呼吸的王凌飞竟然咳嗽了两声,张嘴吐出了一口浊气,胸口又回复了呼吸的起伏。 唐卉儿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满脸的欢喜,涕泪交加地喊道:“凌飞,你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前辈收了功,笑道:“他这条命暂时是救了回来,不过一时半会还醒不了,他体内的毒非同小可,要把毒全部逼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前辈,凌飞死了您都能把他救活过来,您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求求您好人做到底,一定要把他治好,我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您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唐卉儿说着又跪了下去。 “起来吧,女娃,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的,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跟我来。”说完前辈左手夹起王凌飞,右手抱着唐卉儿,飞似的朝前奔去,似乎王凌飞和唐卉儿没有一点重量,带着他们两人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唐卉儿只觉得炎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强烈的风力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往后倒退的模糊景象有点眼熟,似乎就是自己刚走过来的那条路。 大概过了两刻钟,前辈终于在一个小山丘上停下,并把唐卉儿放了下来。 唐卉儿好奇地注视着这坐小山丘,山丘上面长满了高及膝盖的杂草,平平无奇,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前辈径直走入草丛,拨开杂草,一个黑漆漆的洞穴赫然出现在了地面上。他向唐卉儿招了招手,说:“进来吧。”然后弯着腰搂着王凌飞率先走进了洞口。 进洞之前,唐卉儿警惕地扫视了下四周,充满危机意识的她在进入任何一个陌生地方之前都不忘看清周围的环境。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荒野,在她右手边的远处有一个突兀的东西,有些眼熟,仔细看去,是一辆小推车,再往推车的右边一看,竟然就是那个堆满尸体的废弃矿洞。弄了半天,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此时前辈已经进了洞穴,唐卉儿没有多做停留,急忙跟了上去。 洞口有些小,甬道如同洞口一样窄小,即使是身材娇小的唐卉儿也不得不趴下来手脚并用才能前进,甬道四周的土壤很不平整,上面有很多野兽爪子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某种野兽挖出来的。 越往里面走,气温越低,土壤的气味越浓烈,光线也越暗,直到最后完全看不见了,唐卉儿只得用双手在前面摸索着前行。黑暗中的通道竟然还有一个九十度的弯,还好前辈在前面及时提醒了唐卉儿。大约爬行了十几米的距离,通过了两个弯道,眼前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狭窄的空间也豁然开朗,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把燃烧着的火把,将这里照得很明亮。 这是一个不小的石室,有二十多平米的面积,两米多高。整个石室非常的空旷,一览无遗,在一个角落里铺着一层野草,应该是用来睡觉用的,在另一个角落里堆着一些野果和树叶之类的东西。外面虽然炎热,这个石室倒是极其凉爽,这些野果和树叶放在这里才不至于腐烂。 唐卉儿嗅着地下室特有的气味,摸了摸光滑冰凉的墙壁,这里的墙壁平整了很多,不像外面的甬道那么的粗糙,应该没有哪种野兽会挖出这样的石室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唐卉儿心中的疑惑,前辈说道:“这个洞原本是一只荒漠狐的洞穴,我只不过把它加大了。” 唐卉儿笑了笑,又担忧地看着王凌飞,说:“前辈,凌飞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体内的毒暂时不会威胁到生命,但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让他昏迷不醒。”前辈说着走到角落里,拾起几片树叶和两颗野果递给唐卉儿,说,“这是仙人树的叶子,把里面的肉喂给他吃,给他补充了水分之后,再将这两颗石柞果喂给他吃。他饿得太厉害了,一次不要给他吃多了,先吃了这两个吧。” “好的。”唐卉儿接过树叶和野果,她曾经在野外流浪了好几个月,徒步穿越过苍凉广袤的荒野,自然认识手中的东西。 绿色呈椭圆形较肥厚的植物是仙人树的叶子,在少雨且荒芜的荒漠上,很少有植物能够生长,而仙人树却是极少数例外的植物之一。仙人树的根系十分发达,能够钻到地下十几米深吸取水分,而它肥厚且表面长有角质层的树叶不但能够贮存大量的水分,而且可以防止水分的蒸发,所以在荒野上生存的野兽和人类往往以仙人树的叶子作为摄取水分的主要途径之一。仙人树的生命力非常的顽强,只要根系不受到致命的破坏,叶子即使被摘光了也不会死亡,所以仙人树是荒漠上主要的植物之一。 而石柞树是荒漠上另一种多见的植物,石柞树虽叫做树其实长得并不高,通产只有两米的高度,所结的果实石柞果外表黑色、且密布坚硬的尖刺。普通动物面对尖刺都没有办法,只有人类和一些实力强大的魔兽才可以处理掉表面的尖刺,吃到里面的果肉。石柞果里面的果肉为白色,中间夹杂不少深褐色的细小种子,其味道略带酸涩,且因为有种子咬起来有点碜牙,故而人类和魔兽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吃它。但唐卉儿当年流浪时却吃过不少,她发现石柞果味道虽然不怎么好,但吃了之后很饱肚子,用于补充体力也很不错。当年如果不是靠着石柞果充饥,她能否活着走出荒野还真难说。 唐卉儿坐在地上,温柔地将王凌飞的脑袋枕在自己的两腿之间,拿出匕首将仙人树叶上的角质层刮掉,露出了里面水嫩多汁的果肉,再一点点把果肉喂到王凌飞的嘴里。 昏睡之中的王凌飞只觉得一股滑腻甘甜的东西流入嘴巴,通过喉咙流到胃部,所过之处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四散而开,驱散了体内不少的燥热,于是乎下意识的张大嘴巴大口的吮吸着。 不一会的功夫四个仙人树叶都被吃完了,唐卉儿再用匕首将石柞果表面上的尖刺小心地削掉,将里面的果肉切成小块喂给王凌飞。 虽然石柞果的味道不是很好,但王凌飞早已被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再加上剧毒已被压制、仙人树叶的汁液刚刚激活了各个消化器官的功能,此时吃什么都会觉得特别香,因此昏迷中的王凌飞大口吞咽着石柞果。 看着好几天都没进食的王凌飞一点点地吞咽着石柞果,唐卉儿欢喜不已,两行开心的眼泪扑簌簌地滑了下来。 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王凌飞才将仙人树叶和石柞果吃完。补充了水分和营养,没过多久王凌飞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卉儿……卉儿姐姐,咳……咳……这……这是死亡世界吗?死亡世界也有东西吃的?”王凌飞眼珠子朝四周转了转,虚弱地问道。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滴到王凌飞的脸上,唐卉儿伸出小手温柔地擦去泪水,然后在他深褐色憔悴的脸上来回摩挲着,过了好一会儿,唐卉儿才开心地说道:“不,你没有死,这也不是死亡世界,你还活着。” 王凌飞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即又疑惑地问:“还活着?咳……那我体内的毒……” “你的毒虽然还没有完全驱除,但已经不严重了,是这个前辈替你解了毒。”唐卉儿看向盘坐在地上的前辈。 王凌飞顺着唐卉儿的目光看去,见到了正在闭眼运气的救命恩人,他鼓起力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点,说:“谢谢前辈救命之恩,谢谢……谢谢……。”王凌飞的眼眶虽然已经红了,但是因为极度的脱水已经没有眼泪能流出。 当时咽气之后,王凌飞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的束缚,游离在躯体之中,并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仿佛随时都会飞向死亡世界。所以他醒来之后,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里是不是死亡世界。这种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的经历哪是王凌飞一个六岁的小孩所能承受得住的,此时他复杂无比的心情又岂是“谢谢”两个字可以表达出来? 前辈缓缓睁开了眼睛,起身走了过来,蹲在王凌飞面前,和蔼地说道:“你是叫王凌飞吧,好好的休息,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身体好起来。” 前辈苍白的面容上露出善意的微笑,如同一杯香浓的热牛奶下肚,让王凌飞心里暖乎乎的,说不出的舒服,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前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前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宣焕,你就叫我焕叔叔吧。” “嗯,焕叔叔。”王凌飞露出满脸笑容,说道。 吃饱喝足,倦意慢慢涌上来,王凌飞又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宣焕站起来,对唐卉儿说:“他刚刚大病初愈,需要补充营养,我出去捕些动物来,你也累坏了,休息下吧。” “谢谢,有劳焕叔叔了。”唐卉儿恭敬地目送着宣焕走出石室,然后将王凌飞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自己也躺下睡着了,这么多天她确实是累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唐卉儿在一股肉香中醒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四下张望一圈,见宣焕不知何时在旁边升起了一堆火,正在上面烤着野兔,诱人的香味勾得唐卉儿口水直流。 火焰的燃烧产生了不少的烟雾,聚集在狭小的石室内排放不出去。而宣焕每过一阵子就用左手在空中轻轻一卷,手掌上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空气中的烟雾吸收、凝聚在手心,形成一团黑色的球形烟雾,再轻轻一推,烟雾小球便顺着甬道飞出石室,保证了空气的清新。见到这一幕,唐卉儿对宣焕更加的敬佩了,因为她知道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实际上需要很强大的实力。 “你醒了,”宣焕看过来,笑了笑说道,“我抓了几只野兔,就快要烤熟了。” 唐卉儿小心地将王凌飞的头从自己腿上放下,走到宣焕的旁边,说道:“我能帮什么忙吗?” “不用了,这一只已经烤好了,你拿过去给凌飞吃吧,不过吃之前先要让他吃点仙人树叶,补充点水份再给他吃烤肉。”宣焕将一只烤好的野兔和一把仙人树叶递给唐卉儿。 唐卉儿没有客气,接过食物,先将王凌飞叫醒来,喂他吃了好几片仙人树叶,再喂他吃起野兔。 一只野兔并不大,换做以前的话王凌飞一口气可以吃下两只,可现在他连一只都吃不完。宣焕解释说,这是因为王凌飞长期的饥饿让他的胃缩小和肠胃功能严重不足,只要休养几天就会恢复过来。 吃完小半只野兔,再吃了几片仙人树叶,王凌飞没过多久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唐卉儿咬下一口野兔肉,香脆可口,让她食欲大开,她一边好奇地问:“焕叔叔,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火焰将宣焕的脸颊映照得忽明忽暗,他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唐卉儿想了想,说:“难道你是在躲避仇家?” “对,我是在躲避仇家。”宣焕哈哈一笑,苍白的脸庞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说,“我的仇家可多着了,你们和我在一起会有危险的,你怕不怕?” 唐卉儿摇了摇头,说:“不怕,我和凌飞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就算是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宣焕拍掌大笑,说:“好,好一个心甘情愿!” 唐卉儿继续问:“对了,焕叔叔,离这不远处有个扔尸体的矿洞,我和凌飞就是从那个矿洞里爬出来的,你当时……” 宣焕知道唐卉儿想说什么,点头道:“没错,那天晚上你们两个从那矿洞里出来时,我就发现了你们,后来一路上跟着你们。是你对王凌飞永不抛弃的真心感动了我,不然我也不会出手救你们。”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前辈你。”唐卉儿说着跪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 第二十八章 拜师学艺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凌飞和唐卉儿就在石室里休息,宣焕每天都会打来几只野味给他们吃,再就是帮王凌飞驱除体内的毒素,这样几天下来他们渐渐也熟悉了起来。 食物不愁了,身体也好了,此刻最令王凌飞和唐卉儿烦恼不已的就是满身的臭味。他们俩要饭要了这么多天,又曾经在死尸堆里睡了大半夜,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已经有一二十天没洗过澡了,此时他们两浑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这种恶心的气味有时让他们自己都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但老天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下过雨,德沙勒城每天被渴死不知道多少人,这荒野里连一滴水都找不到,哪还有水用来洗澡。虽然宣焕平时有意无意地与他们俩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并没有表现出厌恶的表情,还经常用斗气替他们驱除围在身边的苍蝇蚊子,令王凌飞和唐卉儿感激不已。 这些天里,王凌飞将自己的遭遇全都告诉了宣焕,就连他是大将军王啸的儿子也说了,因为宣焕毕竟是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王凌飞觉得不好意思瞒着他。 就这样到了第八天,天空中乌云滚滚,遮天蔽日的黑云将太阳的光芒几乎完全掩盖,一道一道惊雷在天地之间轰隆隆地滚动,豆大的雨滴从黑云之中落下,瞬间就被干涸得开裂的土壤给吸收了进去。 德沙勒城内,居民们纷纷走出家门,在这场大雨之中开心地笑着、叫着、互相拥抱着,持续数月的干旱已经夺去了无数宝贵的生命,现在终于熬到头了。 数里之外的荒野,王凌飞栖身的洞穴之中,与外面巨大的雷声和雨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石室此刻却静悄悄的,一种压抑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之中。 王凌飞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小孩特有的红润,但是脸上却带着焦急,他问道:“焕叔叔,您是说我体内残余的毒已经没办法解了?” 宣焕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是的,你体内大部分的毒素已经被我清除,但还有极少量残存在筋脉和血液之中,这部分的毒我没有办法。没想到这绿云沼泽的毒这么厉害,我以前小瞧了他们。” 唐卉儿在一旁不解地问道:“既然您能驱除大部分的毒素,为什么偏偏这剩余的一点就对付不了?” 宣焕耐心地解释着:“毒素多反而容易清除,现在毒素非常的稀少,变得能在筋脉里四处游走,根本抓不住。我是运用斗气驱除毒素,这种方法本身对凌飞的身体是有一定损害的,如果硬要完全驱除毒素,以凌飞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只会被我的斗气逼死。” “既然毒素这么少,那应该对我的身体没有多大影响才对。”王凌飞问道,他曾听父亲讲解过有关药物和毒素的知识,知道不管是药物也好毒素也罢,只有达到了一定的量才会对人体产生作用,如果数量太少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目前来说这么少的数量对你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不过这几天我发现绿云沼泽的毒有一个很歹毒的特性,那就是毒素似乎是活的,也就是说只要毒素残存在人体内,它会像寄生虫一样慢慢吸收人体内的营养而让自己越变越多。你现在体内的毒素虽然太少,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但是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变越多的,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十年,等它达到了一定的数量仍旧会致你于死地。”宣焕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听到绿云沼泽的毒如此恐怖,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都面面相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毒素竟然可以像生物一样自我繁殖。 唐卉儿一把跪在了地上,拼命地朝宣焕磕着头说道:“焕叔叔,凌飞这条命和我这条命都是您救回来的,我们愿意当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求您想办法救救王凌飞。您能将死去的王凌飞救活回来,不可能对付不了这些残余的毒素,我知道您是有办法的,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王凌飞急忙扶着唐卉儿,不让她的头再撞上地面,心疼地说道:“卉儿姐姐,你不要这样,就算我死了也没什么,你不要再磕头了。” 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子,宣焕的心真是被触动了,这两个孩子愿意为了对方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份感情真是难得啊!他们两个无依无靠、被人追杀、偌大的世界却无他们的容身之地,这份遭遇与自己又是多么的相似,想到这点,宣焕多少有了同病相怜的感受。 宣焕轻轻咳了两声,引起两人的注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要彻底驱除王凌飞体内的毒素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需要修习我的功法与斗气。我的斗气恰好能够克制绿云沼泽的毒素,如果他体内有了我这种斗气,自然就能将他体内的毒素给驱除干净。” 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一听,心想也对,既然宣焕的斗气能够驱除毒素,那王凌飞修习了同样的斗气自然也能驱除体内的毒素,宣焕的斗气可能太过厉害以至于王凌飞的身体承受不住,可他自己修习出来的斗气是不可能伤到自己的。 唐卉儿问:“可是,每个人只能修习与自己天赋属性相同的斗气,凌飞他是疾风斗气,其他斗气是修习不了的。” 宣焕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个斗气与普通斗气不同,任何人都能修习,只要有专门的功法就行。” “焕叔叔,那您……您愿意收我做弟子?”王凌飞大喜过望,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传授斗气自然就是收徒,但高手一般是不会轻易收徒的。王凌飞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国破家亡的小乞丐,宣焕能救他一命就已经感激涕零了,真没奢望能拜他为师。 唐卉儿在一旁推了一把王凌飞,急道:“焕叔叔愿意收你为徒是天大的好事,还愣着干嘛,还不行拜师礼。” 听唐卉儿一提醒,王凌飞立马跪下准备行礼,自己不主动点难不成让宣焕来求他拜师? “等一下,”宣焕突然说道,“我先要提醒你,我的功法不是一门普通的功法,天底下有很多人对我都有误解,我也得罪了不少的人,不然也不会躲在这里。你要做我的徒弟就要准备受到别人的误解,同时也要准备着遭到别人的追杀。一个月前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带人围攻我,被我杀出一条血路跑了出来,像他这样的仇人我可是不少的,你好生想清楚。” “一个月前?焕叔叔可是在罗门拉大道附近被他们追杀?”唐卉儿仔细回忆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宣焕轻“咦”了一声,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可是在一个晚上被他们的探子发现,然后在发出一个黄色的信号弹之后,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才率人追上您的?”唐卉儿继续问道。 宣焕细细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差不多是这样,他们追了我有两天两夜,想起来他们的确是被那个信号弹引来的。” 王凌飞忽然想起他们在那个破旧的小木屋里,与四皇子相遇的那个晚上,当时四皇子为了追杀某人才带人匆匆离去,顿时恍然大悟。于是他把当时的事情跟宣焕说了一遍,三人顿感际遇之奇妙。 有了这个事情之后,王凌飞对宣焕的感觉更加的亲切了,他跪在地上,郑重地说道:“凌飞这条命是师傅救回来的,我愿意跟随您一辈子,今后您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受了王凌飞的跪拜之后,宣焕将他扶起来,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发至内心的笑容,他替王凌飞解毒的时候就知道王凌飞习武的资质相当好,明显是从小就修习了某种提升天赋的特殊功法,能收到这样一个徒弟他也是非常满意的,“我以前收过两个徒弟,可惜他们都先我一步走了,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我希望你今后能继承我的衣钵。” “弟子一定不负师傅的期望。”王凌飞郑重地说道,“师傅,您能不能也收卉儿姐姐做弟子?” 宣焕看着唐卉儿,沉吟片刻,摇头说道:“她的斗气天赋太差了,我只收有前途的弟子,以她的天赋学了我的功法也只是害了她。” 听到这里,王凌飞露出失望的表情,唐卉儿却毫不在意,反而安慰着王凌飞:“没事的,只要你学会了就行。” “既然你是我徒弟了,我就将我的真名告诉你,宣焕其实是我的假名,我的真名叫轩辕焕。”说道这里轩辕焕昂起头,挺直了胸膛,脸上充满了自豪,仿佛这个名字有多么的辉煌,多么的高贵。 “轩辕焕。”王凌飞和唐卉儿心里都默念了一遍,这个姓氏很少见,听起来也有些奇怪。 “不错,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轩辕姓氏的历史,现在我教你斗气功法吧。”轩辕焕郑重地说道。 “难得下起了雨,我这一身也实在是太脏了,我就出去洗个澡吧。”唐卉儿知趣的找了个借口出去,她知道师傅在传授功法的时候是很忌讳外人在场的。 等唐卉儿出去了之后,轩辕焕问王凌飞:“凌飞,我问你何为斗气?” “斗气就是人体吸收了自然界的某种元素,在体内将元素之力经过转化变成人体可以使用的一种强大力量。”王凌飞随口回答道,虽然他没修习过斗气,但是从小还是学习了不少的理论知识。 轩辕焕满意地点点头,说:“对,说得不错。人类的魔法师也好,战士也好,都是借助于自然界的元素之力。不过魔法师可以直接动用外界的元素之力,而战士则必须把元素之力吸收到体内。元素之力是异常强大与狂暴的,因此战士必须将吸收进体内的元素进行一定程度的转化,这样不但能够消除对自身的伤害,还能大幅度提高人体的各种机能,这样获得的元素之力我们称之为斗气。那你知道自然界有哪几种元素。” “一共有六种,水、火、土、风、电、木六种元素。” “这六种元素转变成的斗气分别是什么颜色?”轩辕焕继续问道。 “水属性的斗气是蓝色,火属性的斗气是红色,土属性的斗气是黄色,风属性的斗气是白色,电属性的斗气是金色,木属性的斗气是绿色。”王凌飞飞快地回答道,这些只是最简单的常识,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困难。 “那还有没有这六种斗气之外的其他斗气存在?”轩辕焕微笑着问道。 王凌飞想了想,肯定地回答:“没有了,自然界只有这六种元素,不会有第七种元素。而且每种元素在大陆上都有一个信仰对应的元素之神的神教,比如雷电神教信仰雷电之神,火焰神教信仰火焰之神,整个大陆上只有六个神教,正好对应着六种元素,所以是不会有第七种元素的。” “回答得很好。”轩辕焕笑着回答,不过他的笑容似乎有点嘲笑的味道,“但是你要知道,双翼大陆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多东西你没有听说过,但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师傅您的意思是……还有第七种元素存在?”王凌飞好奇地问道。 “你看好了。”轩辕焕伸出右手,平放在王凌飞面前,同时激发出斗气。 “轰隆隆――”洞窟之外的天空中,密布的乌云汹涌地翻腾着,一声巨大的闷雷在空中震响,震在洞穴之中王凌飞的心头。 洞窟内,一股黑色的斗气从轩辕焕手掌冒出,黑气越来越多,直至将他的整个身体完全包裹住。深黑色如同墨汁一样浓密的斗气在他的四周循环运动,将身体掩盖得若隐若现,同时一股诡异而暴虐的气息从中发散出来,让王凌飞全身上下的汗毛纷纷竖起。 王凌飞失声叫道:“大战师?师傅您至少是二阶大战师。” 如果是其他人见到了轩辕焕这个样子,第一反应一定是他黑色的斗气,因为这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斗气颜色。可对常识认识不太深的王凌飞却首先注意到的是轩辕焕斗气的浓度,他见过古侍卫长完全释放出斗气的样子,如今轩辕焕的斗气比起二阶大战师的古侍卫长还要稠密,因此他断定轩辕焕至少是二阶大战师,要知道二阶大战师在双翼大陆都是威名远播的人物。 轩辕焕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问:“看清楚没有,黑色斗气代表什么元素?” 王凌飞沉默半晌,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弟子不知。” “为什么会是黑色,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你要修习的就是这种斗气功法,也只有这种斗气功法才能驱除你体内的毒素。” “我的天赋属性是风属性,真的能够修习这种斗气吗?”王凌飞还是有些疑惑,毕竟轩辕焕所说的和他一直以来所了解到的完全矛盾。 “没关系的,我的这种斗气功法任何人都可以修习,不管你是风属性还是火属性,但是能够练到什么程度就看个人的领悟力、身体的资质和勤奋程度。在修习这种斗气的同时,你还可以修习你自身的风属性斗气,两者之间是不会产生冲突的。我这种斗气的威力可不是普通六种元素斗气可以比拟的,等你以后修炼成知道了它的威力,到时你自然不会再愿意使用你的风属性斗气。”轩辕焕自豪地回答道。 “哦,弟子知道了。”王凌飞心想这种斗气功法还真不错,没有属性的限制,还能兼修自身的元素斗气,听起来似乎非常厉害,接着问,“请问师傅,这个功法叫什么名字?” 轩辕焕迟疑了半晌,回答:“名字我以后会告诉你,这个功法总共分为九层,每一层分别都有相应的心法与身法,我先教你第一层的心法,你记好了。” 轩辕焕将第一层的心法说了两遍,王凌飞天资挺聪慧的,没费多少力气就记住了,其中有几句不太理解的,轩辕焕解释了一下他也就懂了。 然后王凌飞盘腿坐在地上,修习起心法。 战士修炼斗气,是将自然界的元素吸收进入体内。由于自然界的元素十分狂躁,对人体有一定的损害,所以战士需要在体内将其炼化,去除其躁性,再吸收进入丹田,为己所用,这才成为人们所说的斗气。 因此吸收自然界的元素就是修炼斗气的第一步,而吸收元素的前提则是要能感应到元素,如果连大自然中相应的元素都感应不到,又如何进行吸收?一般说来,一个人只能感应到与天赋属性相对应的元素。比如王凌飞的天赋属性是风,那么他只能感应和吸收风属性的元素,现在要他感应和吸收这种黑色的元素,就需要靠特殊的心法了。 王凌飞按照轩辕焕传授的心法调整着呼吸吐纳,半晌之后,在一片漆黑之中他隐约能感应到不少白色的荧光漂浮在四周,就像是夏夜的萤火虫一般。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闭上了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却能清晰地感应到这种乳白色的荧光飘荡在四周。这就是风元素,王凌飞还是第一次感应到,心里一阵莫名的兴奋! 欢喜了片刻,王凌飞收敛心神,继续感应着四周,因为他的目的是要感应到那种黑色的元素。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王凌飞仍然盘腿端坐在那里,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他心里暗暗有些焦急:这是怎么回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就是感应不到?难道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好了,凌飞,停下来吧。”一旁的轩辕焕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王凌飞睁开了双眼,失落地对轩辕焕说道:“师傅,我……我能感应到风元素,可是您说的那种黑色元素我怎么都感应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焕淡淡地一笑,说:“你不要太担心,感应不到是正常的,这种元素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察觉,不然的话为什么人人都说世界上只有六系元素,没说有这第七种元素?” 王凌飞一听也就释然了,他年纪虽小,但对于斗气的历史还是有所了解的。传说最早运用元素之力的是轩仁,也就是轩仁仪式的那个轩仁。传说这个轩仁是生活在人类有历法记载之前,所以说人类使用元素之力至少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这三千多年里人类不断的对元素之力的运用进行研究、改进,整个人类的斗气与魔法越来越繁盛,但偏偏没听说过有谁发现了这种黑色元素,不然的话这绝对是震惊整个大陆的重大发现。 “像我最开始修习这种功法的时候,也是感应不到这种黑色元素的。”轩辕焕接着说道。 “啊!”王凌飞嘴巴一张,惊讶地问道:“那师傅你怎么……” “你盘腿坐好,我助你感应这种元素。”轩辕焕说着走到王凌飞面前盘腿坐下。 一听轩辕焕要帮他,王凌飞一下子来了精神,胸口一挺,说道:“好!” 轩辕焕将右手按在王凌飞的胸口处,运起斗气,将一道微弱的黑色斗气输送到王凌飞的体内,再通过筋脉将斗气集中到他的体内的膻中穴处。 轩辕焕沉声说道:“普通的元素之力是聚集在人体的丹田之处,但我这斗气却是不同,是聚集在胸口处的膻中穴,现在我将我的斗气聚集在你的膻中穴里,这样能有助于你感应到这种元素,现在你开始感应吧。” 王凌飞也不说话,抓紧时间感应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在王凌飞的意识里,除了已经感应到的乳白色风元素之外,渐渐能感应到另外一种东西,它比风元素要小很多,体积大概不到风元素的十分之一,只有边缘处有一丝淡淡的蓝色荧光,中心处都是黑色的,这应该就是轩辕焕所说的黑色元素了。它的体积很小,本身又是黑色,难怪那么难以感应。 王凌飞精神为之一振,开始努力用自己的意识去控制这些黑色元素。 对于普通的六大元素而言,想要感应到是十分容易的,双翼大陆的每个人类只要修习了相应的功法,都能感应到与自己天赋属性相对应的元素,这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控制这些元素,并将其吸收进入体内。有的人很容易就能掌控这些元素,而有的人却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控制住,因此这往往是修炼斗气的第一道难关。 对于这种控制元素的能力,人们称之为元素亲和力,元素亲和力越强,对元素的控制就越好,反之就越差。对于战士而言,一般对元素亲和力的要求不高,因为战士只需要在静坐的时候控制身体四周的元素进入体内就可以了,这还是比较简单的。而对于魔法师而言,由于有的魔法威力过于强大,或者是群体攻击性魔法,魔法师需要在几十米甚至几百米的远处来操控元素,这就需要非常强大的元素亲和力了。 王凌飞以前听父亲和古侍卫长说起过,六大元素一般在普通环境下不会太活跃,只有在特殊的一些环境下才会比较活跃。比如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里,火元素就会很活跃;在奔流不息的河水中,水元素就会很活跃,其他情况下火元素或者水元素是不会太活跃的。 但当他尝试控制这些黑色元素时,却发现这些元素异常的活跃,自己的意识只要企图去控制哪个黑色元素,那个黑色元素就会突然的窜动,仿佛一尾在池中受了刺激的小鱼一样,根本抓不着。 王凌飞又试着去控制那些乳白色的风元素,风元素却是乖乖地按着王凌飞的意志走,听话多了。王凌飞现在处在一个地洞里,这里除了四周的泥土就是空气。按理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两种元素的活跃程度应该差不多,可这黑色元素偏偏比风元素还要活跃一百倍,这让王凌飞十分的苦恼。 风元素虽然易于操控,但王凌飞并没有傻得去吸收它们。要知道自然界的这些元素是非常狂暴的,战士就算将它们吸收进入体内,也需要去除其中的狂性,炼化成对自身没有伤害的斗气才行,如果不进行这个步骤,那吸收者的躯体会被狂暴的元素之力给弄死。吸收火元素的,身体会被体内的火焰活活烧死;吸收风元素的,身体会被飓风绞成碎片。 而去除这些元素的狂性的方法,也就是每种斗气功法中的心法。一种功法分为心法和身法两方面:心法调节呼吸吐纳,去除元素之中的狂性;身法淬炼躯体,让身体能够抵抗得住更加狂暴的元素之力。 一个战士修习的斗气强弱可以从两方面来衡量,一个是量的方面,另一个是质的方面。一个人能够吸收越多的元素之力,那么他的斗气就越旺盛,这属于量的方面;而一个人所吸收的元素之力越狂暴,那么斗气的属性特效也就越强,其威力也就越大,这就是质的方面。至于斗气的属性特效的话,每种斗气都不一样,比如火系斗气,其属性特效就是灼伤与溅射,风系斗气的话,就是加速与切割。所以对于一个战士而言,修习身法锻炼身体是非常重要的,直接关系到斗气的威力大小。 王凌飞并没有修习风系斗气的功法,所以他才不会冒然去吸收这些风元素。 “感应到了黑色元素吧。”轩辕焕估摸着时间,心想以王凌飞的资质应该能感应到了。 “是的,我已经感应到了,但是我根本就控制不住它们。”王凌飞皱着眉头说道。 轩辕焕将右手掌从王凌飞的胸口收了回来,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尘土,说道:“黑色元素不像六大元素,它是非常活跃的,多感应它,多了解它,慢慢你才能控制它。” “嗯。”王凌飞闭着眼睛答应了一声,努力地去控制这些元素。 “好了,你慢慢练吧,我出去弄点吃的。”说完轩辕焕抬腿朝洞口走去,当他弯下腰,准备钻进那个只有一米高的洞口时,忽然转过头来展颜一笑,说,“当年我控制黑色元素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说你不要着急。不过这这黑色元素越调皮,它的威力也就越大。” ------------ 第二十九章 四魂之体 连续十几天,王凌飞都在这个石室里修习斗气功法和培元心经,轩辕焕仔细听王凌飞解说了培元心经之后,断定这个功法能够极大的提高王凌飞的习武天赋,所以要求在他十五岁身体定型之前必须每天都修习,这和王凌飞的父亲以及古侍卫长的要求如出一辙。 王凌飞修习黑色斗气功法越久,对这种黑色元素也就越了解。起先在他的感应中,黑色元素只是一个周围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圆形球体,球体里面完全都是黑色看不清楚。随着修炼时间的增多,现在他不但能感觉到荧光越来越明亮,而且隐约能发觉球体里面的黑色部位是由十几个更小的球体组成,这些小球体的大小、形状和颜色都有所不同,可以分为好几种,这些小的球体呈一种奇异的架构组合在一起,奇妙极了。 在修习黑色斗气的第二十一天,王凌飞终于能够成功地控制这些黑色元素,他欣喜地操纵着这些闪着淡淡荧光的小东西通过鼻孔进入体内。战士是可以通过毛孔吸收元素的,这样吸收起来速度非常的快,但因为王凌飞是第一次吸收这种元素,身体还不能够适应,所以按照轩辕焕的要求,他只是用鼻孔吸收了少量的黑色元素,来看看身体是否能成功将其炼化。 王凌飞清晰的感觉到少许黑色元素顺着自己的鼻孔、咽喉、喉管进入了肺部,当它们到达肺部的一刹那,王凌飞全身都为之一颤,一股极其强烈的虚弱感从肺部顺着筋络蔓延到身上所有的部位。身上的每寸肌肤、每个细胞都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虚弱、衰老的感觉如开闸的洪水,转瞬间将他卷溺淹没,仿佛他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守摄心神,运起我交给你的心法,快!”轩辕焕略带焦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将浑浑噩噩的王凌飞瞬间惊醒。 王凌飞清醒之后,立刻修习起轩辕焕传授的心法,调动自己的身体炼化着体内的黑色元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轩辕焕默默看着王凌飞,嘴角渐渐勾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唐卉儿则拽紧拳头紧张地注视着他,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已经花了半个小时,王凌飞终于将体内的黑色元素炼化了一小半,被炼化的元素转化成一股黑色的气流,通过体内的筋络缓缓流向膻中穴。在流动的过程中,这些黑色气流缓缓被筋络肌肉所吸收,每吸收一丝便对其身体进行着强化。最后,这些气流成功地到达膻中穴,聚集在里面翻腾不已,形成了真正的斗气。 王凌飞身上那汹涌的虚弱和衰老感觉退去不少,身体也有了经验,再加上膻中穴里黑色斗气的帮助,接下来炼化黑色元素的速度渐渐变快。 修炼之前,他已经得到过轩辕焕的提醒,知道吸收黑色元素之后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可知道归知道,直到真正感受到这种如洪水滔天般的虚弱感觉之时,王凌飞整个身心完全被震慑住,如果不是轩辕焕及时的提醒,他只怕会被这种恐怖的元素给活活折磨致死。他以前听说过别人吸收元素之时的感受,知道会比较难受,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可怕、如此致命的感觉,仿佛他就是在狂风巨浪之中的一叶无依无靠的小舟,随时都可能被风浪撕成碎片。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一阵后怕,身上也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几个小时之后,王凌飞终于将体内的黑色元素完全炼化成斗气。 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唐卉儿那欣喜的表情,还有轩辕焕淡淡的微笑。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虽然冷汗粘在身上有一点难受,不过他惊喜的感受到身体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应该是……对,是力量!虽然感觉不是很明显,可能是因为吸收的斗气还很稀少的缘故,但他的确能感觉到身上力量的提高,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师傅,卉儿姐姐,我成功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王凌飞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身体,感觉着身上的变化,眉开眼笑地说道。 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石室里,一个火把插在石壁上,赤红的火焰烈烈燃烧着,冒出的黑烟将上方的泥土熏成了黑色。 王凌飞正在修炼着轩辕焕传授给他的身法,虽然现在他成功地吸收了黑色元素,但由于元素过于狂暴,他身体不但只能容纳极其少的数量,而且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将其炼化,所以他抓紧时间修炼身法。 身法与心法是相辅相成的,可以提高身体对元素的抵抗力,从而减少将元素炼化成斗气的时间,提高身体容纳斗气的数量,最重要的是减少炼化过程中元素属性特效的损失,从而提高斗气的威力。 不同功法的身法是不一样的,培元心经的身法是一套节奏缓慢动作沉稳的体操,或站或睡或躺或卧,要做出很多困难的动作,配合着特定的呼吸吐纳技巧能起到拉伸韧带、强健肌肉、濡养经络、锻炼骨骼、提高内脏机能的作用,从而从整体上提高一个人的习武天赋。而轩辕焕传授的身法,是一套站立的快慢不一的动作,在修炼的时候还需让黑色斗气随着不同的动作流入身体的不同部位,以提高身体对黑色斗气的承受力。 当修习这种身法时,黑色斗气顺着经络流入身体的各个部位,还是会传来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但是当一套身法练习完之后,身体里却会有一种发热发胀的感觉,这样下一次再运用黑色斗气时,那种虚弱无力的感觉会变得更小。他知道自己这样坚持修炼下去,最终自己的身体会完全适应黑色斗气,斗气运行起来不但身体会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反而身体的各项机能还会得到显著提高,那时自己才算是真正迈入了斗气的门槛。 王凌飞曾经从父亲和古侍卫长那里了解到,人们一般只要吸收了元素之力,修炼了一两次相应的身法之后,身体就会完全适应斗气,像他这样修炼了十几遍身法之后,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对于这种情况,轩辕焕的解释是:因为这种黑色斗气威力异常的强悍,所以需要的身体素质也更强,才需要付出比修炼六系元素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得到了轩辕焕的解释,王凌飞心里十分的高兴与期待,期待见识这种强悍斗气的威力。 王凌飞练完了身法,用毛巾擦着身体。毛巾缓缓擦过王凌飞的手臂,露出了光滑健壮肌肤,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他的年纪太小骨骼什么的都还没定型,所以不能进行太多的力量型训练,不然会影响他今后的身体发育,因此他的肌肉并不是十分的发达。但由于长期的习武,身上的肌肉还是有不少,使得他的整个躯体看起来很协调,既不显得消瘦又不显得笨重,像一头猎豹般力量与敏捷并重。 唐卉儿温柔地看着王凌飞,心中非常开心。她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磨砺,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看淡了,但对王凌飞却格外在意,只要王凌飞过得好,她自己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 “凌飞,你喜欢焕叔叔吗?”唐卉儿带着莹莹笑意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王凌飞不用多想,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那你以后就跟着焕叔叔好好习武,长大之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唐卉儿清澈的眸子中露出一丝欣慰,还有另外一种复杂的神色。 “当然了,我一定要成为一名像父亲或者师傅这样强大的战士。”王凌飞拽紧了小拳头,白嫩的脸蛋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唐卉儿开心地笑了笑,春花般灿烂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轻松与莫名的失落,淡淡说道:“好了,你继续练功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王凌飞随口应了一声,盘坐在地上开始修习起心法。在刚刚练完身法,身体里还在发热发胀的时候吸收黑色元素是最有效果的,因此王凌飞从不耽误这个时间。 唐卉儿转身离开了这间石室,娇小的身躯飘然离去,带着一丝决然。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焕走进了石室,他的手里提了两只断了气的灰毛野兔。 轩辕焕环视一圈,疑惑地问道:“凌飞,卉儿呢?” “卉儿姐姐应该在外面吧。”王凌飞随口回答道,他炼化黑色元素仍然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受到太大的干扰。 轩辕焕将灰毛野兔扔在石室的角落,说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她不在外面。” “那就奇怪了,刚刚卉儿姐姐还在这里的,她还要我好好跟师傅您……”王凌飞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两眼一睁,猛然醒悟道,“遭了,卉儿姐姐……卉儿姐姐可能走了,师傅,求求您一定要把卉儿姐姐找回来。” “怎么回事,你说卉儿走了?”轩辕焕眉头一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王凌飞站起来,紧紧抓着轩辕焕的手臂,激动地将刚才唐卉儿的谈话说给轩辕焕听。 “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我去寻她回来。”轩辕焕凝重地说道,然后离开了石室。 王凌飞心里乱糟糟的,他再没有心情修习功法了,心急火燎地爬出了石室,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焦急地朝四周眺望。骄阳似火、碧空如洗,茫茫荒野上除了枯树就是怪石,哪还有轩辕焕和唐卉儿的影子。 “如果师傅找不到卉儿姐姐怎么办?”王凌飞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可怕的想法。 这将近两个年头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和唐卉儿生活在一起,唐卉儿是他的姐姐、是他的母亲,也是他的依靠,如果没有了唐卉儿,王凌飞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师傅武技这么高强,一定能找到卉儿姐姐的,一定!”王凌飞紧紧拽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东边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这个小黑点慢慢变大,王凌飞用手搭在额头上挡住了刺眼的太阳,眯着眼睛看清了这个小黑点:是飞速奔来的轩辕焕,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正是唐卉儿!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树下。 轩辕焕将唐卉儿一把扔在地上,没好气地骂道:“真是个胡闹的丫头。” 唐卉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俏丽的脸颊上透着冰冷,她没有去看轩辕焕和王凌飞,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们该让我走的。” “卉儿姐姐,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凌飞哪里惹你生气了?”王凌飞一把扑到唐卉儿的怀里,忘情地哭着。 王凌飞哭得撕心裂肺,让唐卉儿脸上的冰霜也悄然融化,后者不忍地撇过头去看向地面,眼中闪现着泪花。 “快给我进地洞!”轩辕焕一声低吼,打断了两人。 王凌飞和唐卉儿知道轩辕焕正在躲避仇家,平时除了透透气,一般都不许他们出来。现在他们在洞口这么大声的哭喊,自然让轩辕焕的紧张,于是两人都乖巧地没有触轩辕焕的霉头,躬下身子爬进了地洞,轩辕焕也跟在后面。 三人驾轻就熟地穿过漆黑弯曲的甬道,进入了被火把照亮的石室。石室里虽然通风不畅,火把燃烧时又会产生黑烟,但轩辕焕每天都会定时用斗气将黑烟清除出去,再加上火把上松油脂在燃烧的过程中会产生一股淡淡的幽香,所以石室里的空气还算是不错的。 进了石室之后,唐卉儿悄然站在一个角落,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王凌飞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他红着眼睛盯着唐卉儿,盯得后者面红耳赤。 “卉儿,说吧,你为什么要走?”轩辕焕也问道。 唐卉儿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凌飞有焕叔叔你照顾我就放心了,我留在你们身边只会给你们带来厄运的,我走了对你们反而是件好事。” 轩辕焕疑惑地看着唐卉儿,不解地问:“会给我们带来厄运?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唐卉儿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想到这些就让她的心揪得厉害,最终,她咆哮般地大吼,仿佛要把这么多年集聚在内心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因为我是四魂之体,因为我身体里多了条煞魂,我是个不祥之人,会给你们带来灾难的。” “四魂之体,煞魂……”轩辕焕皱着眉头思索着,半晌之后那对粗大的眉毛缓缓展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记起来了,是说身体里有四条魂,多余的那条魂叫做煞魂对吧,好像也叫罡魂。” 唐卉儿痛苦地点点头,说:“四魂之体的煞魂会给周围带来厄运,我的父母、姐姐、弟弟,还有老爷、夫人、古侍卫长都因此进入了死亡世界,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现在就连凌飞也差点被我害了,我不能再继续留在他身边,这样迟早会害了他的。” “不,卉儿姐姐,我不准你走,不管你会不会害我,我都不准你走。”王凌飞扑到唐卉儿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唐卉儿就会消失不见。 “你们让我走吧,长痛不如短痛,我已经害了不少人,不能再害你们了。”唐卉儿流着热泪,将脸撇向一边,努力压抑着心中澎湃的情绪,冰冷地说道。 “哈哈哈……”轩辕焕张口大笑道,“你从谁那里听说四魂之体会给人带来厄运?” “是占星术师,蒙泰王国的宫廷占星术师。” “唉,愚昧害死人啊!”轩辕焕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四魂之体会将厄运带给身边的人,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比如说本来你得了疾病,然后突然之间你奇迹般的痊愈了,但你身上的疾病传染给了别人?” 唐卉儿皱着黛眉仔细思索了一阵子,摇着头说道:“这到没有,不过我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人世,只有我还活着,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啊!” “丫头,我和你说,虽然我们人类的文明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但是有很多东西我们人类并不清楚,更有一些东西都是以讹传讹,完全是骗人的屁话!”轩辕焕忽然之间义愤填膺地大声骂道,吓了王凌飞和唐卉儿一跳。 轩辕焕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比如说四魂之体,这个东西我是听说过的,每个人都有三条魂:天魂、地魂和命魂,极少数人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具有了第四条魂,叫做罡魂。要知道三魂七魄都是人体内的能量,能量越强,其生命力也就越强,而多了一条罡魂的人,他的生命力自然更加强大,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命硬些,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唐卉儿点了点头,轩辕焕说的都没错。 “你抓过螃蟹吗?将一群螃蟹放入篓子里,不必盖上盖子,螃蟹是爬不出来的,因为只要有一只想往上爬,其它螃蟹便会纷纷攀附在它的身上,结果把它拉下来,最后没有一只出得去。人类有时候也是一样的,在面对同样的灾难时,拥有四魂之体的人因为多了一条罡魂的缘故生存了下来,而其他人却被灾难击倒了,所以就会有人心里不平衡,为什么你活得好好的而我却这么惨?于是乎被嫉妒占据了大脑的人们就开始绞尽脑汁编造理由。其中一定有这样一个理由:四魂之体将厄运转嫁给别人,所以四魂之体便是不祥之人,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会倒霉的。”轩辕焕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这样的说法既能解释四魂之体为什么有这么强的生命力,又能满足那些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人,所以这种说法便大行其道。人类其实是一种很愚蠢的生物,很多情况下人们的大脑是用来做夜壶用的,不是用来判断是非对错,所以当他们听到四魂之体是不祥之人的这种说法时,他们不会去考虑这是不是真的,别人既然能这么说,那我也这么说,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众口铄金,四魂之体便成了不祥之人,原本的罡魂也便成了所谓的煞魂。” 唐卉儿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这些年来,她都被“不祥之人”这四个字折磨得痛不欲生,多少次夜里偷偷地哭湿了枕头,多少次在内心深处诅咒着自己,忽然之间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真还有些难以接受。 与此同时,唐卉儿的内心也开始试着相信轩辕焕所说的理论,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会拼命抓住任何一个希望一样。她脸上的线条开始变得柔和,嘴角眉梢之间蔓延开一丝喜悦,笑容不受控制地绽放,问道:“真……真是这样吗?焕叔叔你知道四魂之体并不是不详之体,你知道这个说法只是别人信口雌黄,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轩辕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巴一撇,说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猜的。” “呃……”唐卉儿开心的表情瞬间凝固,嘴巴还张得老大。 王凌飞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师傅你刚不是说……” 轩辕焕伸出手止住了王凌飞的话,说:“据我所知,四魂之体是万中无一的体质,人类对于四魂之体并没有系统的研究,因此其是否会带来厄运同样也没有一个权威的说法。卉儿你既然是四魂之体,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看你是否真如人们所说的会带来厄运?” “嗯。”唐卉儿点了点头,一双小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她到底是不是不祥之人似乎马上就能得到印证,这让她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十分的矛盾。 轩辕焕在地上坐下,好整以暇地问:“首先,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简单的介绍下当时的情形。” 脑海里浮现出父母那慈爱的面容,唐卉儿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暖流,回答:“我的父母是蒙泰王国的宫廷法师,他们是在保卫国都的时候阵亡的,当时我在家里,所以具体情形我并不知道。” 轩辕焕洒然一笑,说:“既然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你都不在他们身边,那怎么能说是你害死他们的,他们的死和你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是厄运,厄运影响了他们?”唐卉儿辩解道。 “厄运?哈哈哈……如果你真的相信有厄运,并且先入为主的把一切都归结于厄运的话,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轩辕焕摇着头冷笑道,“你们蒙泰王国被达色拉王国灭亡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就发生在几年吧,当年你们国都被攻破之后是被屠城了,听说那一次就被屠杀了十多万人。” 唐卉儿回想起那个惨绝人寰的场景,到处是屠杀平民百姓的军队,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整个国都变成了人间地狱。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不由得微微抽动着,一双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那一次你们的国都死了十几万人,如果你的父母是因为你的厄运才死去,那么其余的十几万人呢?难道他们也是因你的煞魂才死的?别告诉你的煞魂有如此威力,真这样的话,那你是比传说中的战神、法神还要厉害的角色,因为就算是战神法神都无法一次杀死十几万人。” 王凌飞捂着嘴巴“扑哧”一笑。 轩辕焕继续说:“又比如雷霆帝国灭亡这件事,几个月里死去的人何止成千上万,难道他们也是受到了煞魂的影响?这个世界上,其实每一天死去的人都不计其数,或是自然死亡或是天灾人祸,这都是正常的。只因为你们先入为主的有了‘煞魂’这个概念,所以别人也好你自己也罢,都将你身边死去的人归咎于煞魂。当他们活得好好的时候,没人会在意,但只要出了一点问题,那么责任便会扣在你的头上,不是吗?” 唐卉儿仔细一想,轩辕焕说的似乎有道理,她身边所有的亲人离去都是因为战争的原因,而一场战争下来,又有多少家破人亡? 轩辕焕继续说道:“那你的姐姐和弟弟又是怎么死去的?” 唐卉儿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顶上的泥土,流着眼泪回忆着说道:“当时国都被攻破了,我们的房子被一个大火球击中,屋顶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房子也摇摇欲坠。我们姐弟三人收拾了一些东西,慌张地朝外跑去,结果我跑得最慢,被坍塌的房顶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达色拉王国的一队士兵冲进了我们家,将我的姐姐和弟弟残忍地杀害了,我因为被埋在废墟里面,所以逃过了一劫。” 轩辕焕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这就对了,你姐姐和弟弟是被达色拉王国的士兵杀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你被立柱砸倒、埋在废墟里面,说不定你本来就应该死了的,但是因为有了罡魂的原因,你的生命力比普通人要顽强,这才保住了性命。” “真……真是这样的吗?”唐卉儿仍旧是带有一丝疑惑地问道,虽然她有些相信轩辕焕所说的,要让她完全去否定一个早已扎根在的心底信念,还是有点困难。 “凌飞的父亲去世是因为战争,他的母亲去世是因为遭到谟沙罗帝国的追杀,他差点死了是因为中了绿云沼泽的毒,只有你安然无恙才是因为罡魂的影响。”轩辕焕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诡异,说,“嗯……如果你还是不敢相信的话,那我再问一下,蒙泰王国灭亡之后,你独自一人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靠着乞讨走到了雷霆城,这一路上想必也历尽了千辛万苦,相信你一定会有大难不死的经历吧。那么你有没有在自己生了疾病的时候,或者是就要死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将你身上的疾病、痛苦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让别人替你去死了?” “没有,这是没有的事。”唐卉儿断然否定道。在她那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里,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从来都没有一个同伴。她的确是有几次差点死了,但每次都是靠着自己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生命力挺了过来。 轩辕焕自信地一笑,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义正言辞地说道:“人们所描述的四魂之体的不祥之处,是靠着将自己的苦难转嫁到别人身上来趋吉避凶。而在你最为苦难无助的时候,你却并没有将自己的苦难转嫁给任何人,而是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坚持下来的。那么,你还认为四魂之体是不祥之体吗?你还认为罡魂是别人所说的煞魂?” 唐卉儿以前跟大多数人一样,并没有用大脑来判断是非对错,而是简单的人云亦云,所以对于不详之体的说法并没有去深究。但实际上她是个脑子很聪明的人,在听了轩辕焕的这段分析,再联系自己的亲身经历之后,她终于对四魂之体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焕叔叔,您说得对,四魂之体的确不是人们所谓的不详之体,我身体里多出来的那条魂叫罡魂,并不叫煞魂!没有四魂之体,也就没有今天的唐卉儿,我为拥有罡魂而自豪!”唐卉儿站得笔直,面带微笑,目光炯炯有神,浑身上下充满了自信,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 第三十章 我的亲人 广袤无垠的荒野上,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将黄土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橙色,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一股潮湿与清新的泥土气息。 老天爷有时就是这么的无聊,不下雨时连续五个月滴雨未落,下起雨来一个月可以连下十几场大雨。这段日子里大雨是接二连三的下着,王凌飞和唐卉儿趁机将身上的污秽和臭气好好洗了几遍,并且换上了轩辕焕弄来的干净衣服。 红日的正下方,有一株直径两米的大树,树上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光秃秃的黑色树枝上布满了风沙走石留下的岁月痕迹,虬结的树枝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仿佛一个怪物的巨爪。 轩辕焕斜靠在几米高的树枝上,悬空的双脚随着大风微微摇摆。他呆呆地望着地平线上缓缓下落的红色圆盘,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寂寥的沧桑。 他手掌一翻,忽然变出一片两寸来长的树叶,树叶两端尖尖中部修长,深绿色的叶片上布满了蜿蜒、细小的叶脉。他双手拿住树叶两端,轻轻地将叶身放到两片嘴唇之间,气息微吐,一首清亮悠长的曲子蓦然在空中飘荡。乐曲宛转悠扬,却带着一种凄风冷雨的萧瑟之感,如泣如诉,仿佛要向世人诉说他的命运多舛,又仿佛怀冤抱屈却又百口莫辩,听着让人忍不住黯然泪下。 残阳如血、树影斜长、万里沙石、风声呼号,轩辕焕双眼紧闭,忘情地吹奏着乐曲。浓浓的忧愁从他的身上流淌而出,融入悠扬的曲调随风飘散,飘至无尽的远方。 “师傅,你是用树叶吹的吗?真好听,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一曲终了,树下的王凌飞仰着头问道,此时他已经完全拜托了毒素的困扰,加上修习斗气对他全身各方面的机能都有着比较大的提高,以前枯黑干瘦的脸庞如今都有点婴儿肥了,小脸蛋上红扑扑粉嫩嫩的,煞是惹人喜爱。只是一双眼睛周围还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他晚上还是会经常做恶梦,夫人和古侍卫长的惨死对他幼小心灵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 轩辕焕怔怔地望着远方,残阳在他忧郁的眼中抹上了一层红色,如同心中正滴下的血泪,他淡淡地说道:“这首曲子叫《回来吧,我的亲人》,每当我想念自己的家人时,就会吹奏这首曲子。” 王凌飞问:“师傅,您的亲人在哪?” “亲人?”轩辕焕眼皮微微垂下,脸颊不自然地抽动,苦笑着回答,“我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就是这世间的孤魂野鬼。” “师傅您真是可怜,我也没有亲人了,不如我就把师傅您当成父亲,您把我当成儿子吧。”王凌飞稚气未脱地说着。 轩辕焕怔怔地看着王凌飞,看着他那单纯而纯净的眼眸,笑意慢慢在忧郁的脸颊蔓延开,如同在春风中绽放的花朵。轩辕焕亲昵地摸着王凌飞的脑袋,语气出奇地温柔:“好,好,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你的父亲。” 王凌飞开心地笑着,笑得是那么的欢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笑了。 “如果我的小孩长大了,应当也是你这般年纪了。”轩辕焕绽放的笑容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忧愁。 “师傅您有小孩的?”王凌飞奇道。 轩辕焕点点头,眼神中闪现出复杂的情绪,有柔情、有愤怒也有遗憾,“当年我的妻子怀孕已经九个多月,马上就要临盆了,却被仇家追杀上门。那时我的武技还不如现在,斗不过他们,妻子身怀六甲又不能长途奔波,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安顿好妻子独自引开他们。虽然我成功地逃脱了他们的追杀,但那次却身受重伤,即使靠着体内的生命之力没有死掉,也花了近半年时间才把伤势养好。等我回去寻找妻子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她了。唉,这几年里我四处寻访,却没有她们一点消息,就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王凌飞被轩辕焕的情绪所感染,想起了他的父亲、母亲、古叔叔……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轩辕焕以为王凌飞是在替他的遭遇而难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于是摸着王凌飞的脑袋劝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傻孩子,你不要这么伤心,给你这个。” 王凌飞定睛一看,轩辕焕不知何时拿出了个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个圆柱体形状的东西,大小只有王凌飞的半个巴掌大,厚度一厘米左右,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似木似铁,异常的坚硬。上面画了一个黑色的圆圈,里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骷髅头,在圆圈的周围又画了五个不同颜色的小圆圈,每个小圆里面都描绘了一个类似于人脸的图案,雕刻得十分的精致。 轩辕焕把这个东西放在王凌飞的手心,双手紧紧握住,郑重地交代道:“这是我们轩辕一族的图腾徽章,你既然是我的传人,那也勉强能算是我们轩辕一族的人。这个图腾徽章你收好,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嗯。”王凌飞点头答应着,把玩了一下,然后将图腾徽章放进衣服胸前的口袋里。 不远处的洞口外,唐卉儿亭亭玉立地站着,她身穿一件米黄色碎花短衣,一条浅蓝色长裤,大风将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勾勒出纤细的曲线,虽然她年纪不大,却有了一点婀娜的小女人味。 满头的长发在风中四散飞舞,唐卉儿抬起手来将额前的散发捋到耳后,温柔地看着正向她走来的轩辕焕和王凌飞两人,大大的眼睛开心地眯成了一个月弯儿,眼中浮现出浓郁的幸福,真希望能永远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 岁月如梭,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一个下午,外出捕猎的轩辕焕满身是伤的回到了石室,身上有四五道破皮流血的伤口,其中又以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骇人伤口为甚,把正在练功的王凌飞和唐卉儿吓了一跳。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王凌飞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看着轩辕焕那鲜红的血肉,王凌飞眼中立刻浮现出夫人和古侍卫长那两颗恐怖的人头,心中一悸,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他急忙撇过脑袋将目光移向一边,才止住了心中强烈的呕吐感。 唐卉儿扶着轩辕焕在干草上坐下,递给他两片仙人树叶。 轩辕焕将仙人树叶吃进肚子,煞白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喘着气说道:“今天碰到仇家了。” “您的仇家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能伤您伤得这么重?您可是一个二阶大战师啊!”王凌飞好奇地问道,在他印象里二阶大战师可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 “二阶大战师?哈哈……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只是个二阶大战师吗?”轩辕焕哈哈笑道,“我的仇家可多了去了,但他们想要我这条命可没那么容易,今天我杀了一个大战师、两个魔导师和两个战师,要不是他们人太多我还能多杀几个,不过想必那些老狗必然会气得跳起来的。咳,咳……”说着轩辕焕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上涌的血液让他煞白的脸色涨红了起来,显然他自己受伤也不轻。 王凌飞完全愣住了,因为轩辕焕的战绩实在是太辉煌了,他一次竟然就杀了一个大战师、两个魔导师和两个战师,而且还是在有其他敌人的情况下。王凌飞知道魔法师的可怕,魔法师虽然体质孱弱,但魔法却比斗气更加诡异,更大强大,有了战士的保护与配合,两个魔导师可是非常麻烦与可怕的对手。王凌飞愕然的看着身受重伤的轩辕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轩辕焕竟然就这么把他们给杀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师傅,您别说话,休息要紧,我给您包扎伤口吧。”唐卉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准备替轩辕焕包扎。 “不用了,我不用包扎,不是我自夸,我的自我恢复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我现在需要运功疗伤,你们不要打扰我。”轩辕焕说完艰难地盘腿运气疗伤,这点小小的动作也扯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咧嘴巴。 王凌飞和唐卉儿在紧张的坐在一旁,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心里忐忑不已。半晌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轩辕焕身上的几道伤口竟然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愈合着。要知道即使是医生也没有这种本事,只有能使用治愈法术的牧师才能如此迅速地治疗伤口,难不成轩辕焕是一个牧师?问题是牧师实际上是魔法师,他一个战士怎么又会是魔法师?王凌飞和唐卉儿互相对望着,眼中俱是无比的惊讶? 不到一个小时,轩辕焕左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了,皮肤上面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真还看不出来,有谁能想到一个小时前这个地方会是个一寸多深的伤口? 轩辕焕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肩膀上刚刚多出来的那道疤痕,活动了一下身体,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不要再出去了,晚上我们就换地方,这里不安全了。” 两人点了点头答应,对他们俩而言,呆在哪里其实都无所谓,而且难道还有比这个地洞更糟的地方吗? “师傅,您这伤口怎么愈合得这么快?难不成您是牧师?”王凌飞心里憋不住话,见轩辕焕有空了立马问道。 轩辕焕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套衣服,他也不避人就这么将身上破烂的衣服脱掉再换上新的,当然了,这间小石室里要避人也避不了,吓得唐卉儿连忙转过头去。 轩辕焕哈哈一笑,说道:“我可不是什么牧师,我的伤口之所以能好得这么快,是因为希拉之果的原因。” 希拉之果!王凌飞听了为之一振,唐卉儿也惊讶得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转头过来看着轩辕焕。 见到他们俩这么大的反应,轩辕焕着实大吃一惊,问道:“怎……怎么,你们知道希拉之果?” “嗯。”王凌飞点点头,然后一双小手伸进衣服里摸着。 一会儿之后,王凌飞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轻轻一倒,几粒莹莹绿色的细小果实落在了手心上。这个小瓷瓶几个月来跟着王凌飞历尽磨难,至今还是完好无损,可见其质地还是非常坚硬的,不然也不会用来装这么贵重的物品了。 轩辕焕先是一愣,然后“噌”的一下冲到王凌飞面前,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粒绿色果实,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半晌之后才激动地说道:“希拉之果,你竟然有希拉之果!” 见到轩辕焕的举动,王凌飞被吓了一跳,他平静下来之后说道:“嗯,这是三皇子送给我的,当时他给了十颗,我和卉儿姐姐一人吃了一颗,还剩八颗,都在这里。” “八颗,有八颗。”轩辕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凌飞手中的希拉之果,激动地说道,“如今希拉之果都被三大帝国的皇室牢牢把控着,外人想要得到一颗真不容易啊,那群蠢货拿了这么好的东西却不会用,白白的浪费了,可惜……可惜啊!” “师傅您全都拿去用吧,我拿了也没什么用,都给您。”希拉之果对于王凌飞而言如同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见到轩辕焕这么喜欢,王凌飞毫不客气地送了出去。 “这……这么多,你都给我?”轩辕焕两只手悬在空中,想去接又有点不好意思,平时有点严肃的他此时面对希拉之果竟有点手足无措了。 王凌飞将希拉之果全部装入小瓷瓶,塞上瓶塞,再放到轩辕焕的手里,说:“我和卉儿姐姐都已经服用过希拉之果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用处,师傅既然喜欢,您就拿去吧。” 轩辕焕小心翼翼地将小瓷瓶捧在手里,仿佛怕它化了一样,喜笑颜开地说道:“好,好。嗯,等等,刚才你说你和卉儿都已经服用过希拉之果了,而且没有一点效果?” “是的,我们都服用过了,确实没什么效果。”唐卉儿也说道。 轩辕焕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服用的?” “直接吃了。” 轩辕焕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他的嘴角洋溢出一丝笑意,慢慢地扩散开来,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可惜啊,可惜,真是暴殄天物,传说中的生命之果竟然被你们这样服用,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师傅,这样服用不对吗,就连我们的皇帝陛下也是这样服用的。”被轩辕焕一笑,王凌飞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 “我们蒙泰王国好像也是这样服用的。”唐卉儿忍不住也说道。 “传说中的生命之果,也许整个人类世界就剩下我知道该怎么服用了吧,想一想一点都不可笑,是可悲。”轩辕焕止住了笑声,神情似乎有点悲愤与可惜,“等我哪天有空再教你们服用希拉之果吧,现在我要运气恢复斗气了。还有你们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就走。” 说完轩辕焕盘腿运气了起来。 ------------ 第三十一章 恐怖墓地 等到半夜的时候,轩辕焕独自一人先出了地洞,仔细地探查了一番,确定四周没有人之后才让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出来。 轩辕焕也不说话,两只手分别搂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一路飞奔,由于受伤的缘故其速度明显没以前快了,但比起王凌飞和唐卉儿自己奔跑还是要快上许多。 王凌飞只觉得“呼呼”的风声在耳旁响起,刮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只得闭上了眼睛。但能察觉到轩辕焕的速度时快时慢,偶尔还会改变奔跑的方向。 这样跑了足足好几个小时,他们来到了一片由高大树木包围而成的广场边缘。在他们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而前面的广场上立满了无数长方形的石碑,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这些由粗糙的石头砌成石碑在夜光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泽,上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和细小的文字。 王凌飞揉了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因为他发现这些石碑竟然都是……墓碑。没错,都是墓碑!一眼望去无数墓碑密密麻麻规则的排列着,稍远处的墓碑与夜色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墓碑哪是天空,仿佛无穷无尽。 他身后的树木长得都非常高大,这些树的树皮非常粗糙,丫枝特别多,张牙舞爪的树枝交错丛生,如同无数张蜘蛛网挂满了整个密林。王凌飞和唐卉儿都认得这种树,它叫做息魂树,这种树在墓地或者经历过惨烈战斗的战场上长得特别茂盛,人们认为这种树能够吸收尸体的能量,安抚死者的灵魂,故而将其命名为息魂树。 昏暗的月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墓地,张牙舞爪的树木,偶尔传出一两声夜鸟的叫声,都使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味道。 王凌飞紧张地抓着轩辕焕的手臂,略微颤抖地说道:“师傅,这里……是……是墓地。” “是的,我们就是要躲在这里,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怎么你怕了?”轩辕焕平淡地说道,对这阴森恐怖的景象丝毫不以为然。 听到轩辕焕的回答,王凌飞心中一窒,但好强的他壮着胆子回答道:“没……没有。” “这个墓地是雷电神教的墓地,几百年来雷电神教在黑纳特郡死去的神职人员都埋葬在这里,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墓。”轩辕焕解释着,隐藏在夜色中的双眼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那我们住哪里?这里有房屋或者地洞之类的吗?”唐卉儿问道,她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希望这里没地方可住然后换个地方。 “这里的房间多的是,他们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你们先在树后躲一躲,我到四周去查看下。”轩辕焕轻笑着说道,然后几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王凌飞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出深深的诡异,浓郁的夜色中仿佛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盯着他。他害怕极了,紧紧地抓住唐卉儿的手臂,颤抖地问道:“卉儿姐姐,你喜欢这里吗?” 唐卉儿摇了摇头,她也有些害怕。 “要不我们跟师傅说一下,要他换个地方吧。” “我想焕叔叔选这里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都不喜欢这个地方,那他的仇家估计也不喜欢,这样才能安全点,我们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唐卉儿小声地回答道,她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分得清轻重缓急。 过了一会儿,轩辕焕回来了,冲他们两一招手,小声说:“这附近没有人,跟我来吧。”然后带头往墓地走了过去。 王凌飞和唐卉儿赶紧跟上。 跟在轩辕焕身后,路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墓碑,在森然的墓地之中行走着,王凌飞心里直发毛,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他紧紧抓着唐卉儿的手,感觉到唐卉儿的手心也冒出了冷汗,看样子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害怕,想到这里王凌飞的心里又好受了些。 轩辕焕一个劲地往前走着,步伐很快,不停地要后面的王凌飞两人快点跟上。王凌飞和唐卉儿本来脚就有点发软,加上两人手牵着手行动不方便,在轩辕焕不停的催促下不得不提着胆子小跑了起来。 来到墓地的中心位置,轩辕焕终于停了下来。这里的坟墓都比较大,占地面积比外围的坟墓要大上好几倍,石碑也做得考究气派,上面还雕刻了雷电的图案,看来这里的埋葬之人是雷电神教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此外,四周还有不少应该是坟墓的地面空空如也,似乎是特意留出来给后人准备的。 “这就是我们的房屋了。”轩辕焕指着地上一座大坟墓说道,他的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因为看不清楚表情而显得诡异。 王凌飞看着唐卉儿,两人大眼瞪小眼。 没有理会两人疑惑的表情,轩辕焕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黑色的小刀,小刀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通体成黑色,在莹莹月光下没有反射出丝毫的光亮。小刀长度只有二十多厘米,比王凌飞用的匕首大不了多少,但是奇怪的是它的刀柄比较大,是一把普通长刀刀柄的大小。正常的刀柄配上小巧的刀刃,这让王凌飞纳罕不已。 让王凌飞更加惊异的,是这小刀锋利的程度。只见轩辕焕蹲下来,将小刀笔直地插入坟头与地面的连接处,然后轻松地划出一条豁口,不到片刻就把整个坟头给切了下来。要知道这里的坟墓用料考究,就算是地面也铺了坚硬的大理石,能够切大理石如切豆腐般轻巧,这古怪小刀的锋利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轩辕焕稍一用力,厚重的大理石坟头被他抬了起来。坟头甫一抬起,一股掺杂着泥土、霉味,以及不知名气味的空气从地洞中冒了出来,让王凌飞两人大皱眉头。 王凌飞凝神一看,只见坟头下面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通道,大小刚好适合一个人进去。通道的地面有段阶梯,在朦胧的月光下隐约可见,更深处则没入黑暗,透着诡异。 唐卉儿捂着鼻子,好奇地问道:“怎么里面还有通道?” 轩辕焕解释:“雷电神教在每个郡都有个最高的神职人员,也就是神圣大主教,神圣大主教统领一郡的教务,相当于雷霆帝国的郡守,可谓是封疆大吏。眼前这些坟墓里所埋的就是历代黑纳特郡的神圣大主教,里面的墓室相当宽敞,自然也就有条通道下去。” “墓室?我们三人要住在这墓室里?”王凌飞和唐卉儿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仿佛涂上了一层白色涂料。 “没错。”轩辕焕见到他们俩煞白的脸,难得的开了个玩笑想调节下气氛,说,“你们猜我以前在一个神圣大主教的墓室里面干什么?开篝火晚会,哈哈,有意思吧。” 这个笑话实在是冷,王凌飞和唐卉儿一点也笑不起来,相反还有点反感。因为雷电神教是雷霆帝国的国教,在帝国内享有很高的威望,王凌飞和唐卉儿虽然不是雷电神教的教徒,但对其还是抱有一定的尊重,像这种刨开坟墓的事情就已经很龌龊了,更别说在墓室里开篝火晚会。王凌飞突然觉得轩辕焕有些陌生。 轩辕焕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扇,一股大风凭空出现,刮入了黑暗的通道,同时吹出了里面浓郁的古怪气味。 “好了,里面的空气已经换完了,你们快下去。”见两人仍旧呆呆地站在洞口,轩辕焕不耐烦地催促道。 此时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唐卉儿小心翼翼地当先走了下去,王凌飞紧随其后。 轩辕焕最后一个走了进去,同时将被移开的大理石坟头盖住通道,坟头分毫不差地移到了原本的位置。在这片占地面积极广的坟场中,无数坟墓密密麻麻的分布其中,谁又会注意这个从外表上几乎看不出问题的坟墓? 坟头盖好了之后,轩辕焕拿出两个打火石,燃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火把。 光亮瞬间照亮了通道,通道四周都是用大理石砌成,整齐而庄重。地面落了薄薄一层灰尘,除此之外就连蜘蛛网都没有,显得还算干净,只是一股古怪的气味告诉人们它不知有多少年未曾使用。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站在洞口下几米的地方,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竟是吓得不敢再下去。 轩辕焕无奈地笑了笑,走到王凌飞两人前面,领头往下走去。 经过十几米长的通道之后,三人来到一个正方形的房间。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落了一层灰尘,看不出里面的材质。房里空荡荡的,没有放置任何东西,不过在三面墙壁上各有一张门,分别连着一个房间。 王凌飞和唐卉儿畏畏缩缩地跟在轩辕身后,对这里既恐惧又好奇,瞪大眼睛打量着一切。而轩辕焕则仿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非常熟悉。他带着两人把这里的几个房间转了一圈,同时简单地介绍了这里的情况:中间那个面积最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具做工考究、带着雷电图案的棺木,经过了漫长年月的棺木保存得完好无损,里面躺着的应该就是某位神圣大主教。左边那间房间里立有几块石碑,上面的碑文应该是介绍棺木里面之人的生平事迹。右边那个房间里面有几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主教袍、权杖、书籍之类的用品,应该是这位神圣大主教身前的用品。 轩辕焕领着他们走进了右边那间房,从一个架子上面随手拿起几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递给王凌飞,平静地说:“这几件主教袍你们拿去垫着睡觉,虽然这里看起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这些布料除了灰尘多点之外还是很好的,这可是上等的蚕丝制成,睡起来很舒服。” 王凌飞厌恶地看着轩辕焕递来的衣服,没有去接,这可是死人穿过的衣服,还要自己睡在上面?而且在坟墓里都放了有好几百年了,天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谢谢焕叔叔。”唐卉儿在一旁替王凌飞接过衣服,然后悄悄地对王凌飞使了个眼色。 王凌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心中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舒服,让他发自内心地厌恶与排斥,他只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小孩,心里有什么脸上就会表现出什么,远没有唐卉儿那么的市侩圆滑。 “放心吧,这里虽然是坟墓,但是非常干净,雷霆神教的人修建这个墓室时可是花了大力气来防潮、通风,就像一些大户人家用来贮存冰块或者水果的地窖。几百年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进来,说起来比起外面要干净多了。”轩辕焕一边翻着墓室里面的东西,一边平淡地说道。 王凌飞根本没有听进轩辕焕所说的话,对他来说再干净也是墓室,是埋死人的地方。他发现墙壁上镶嵌着好几块颜色不一的石头,走进看了看,伸手摸了摸,再用力一掰,没想到竟然将其掰了下来,不由得诧然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轩辕焕闻言转头,将火把在墙壁附近照了照,发现除了镶嵌在上面的石头,墙壁上面还刻画着一些复杂的纹路。历经数百年的岁月,这些纹路变得有些黯淡,加上上面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灰尘,因此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轩辕焕眉头紧皱,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自言自语地说:“这些石头是元素晶核,这些纹路是魔法阵,奇怪了,墓室里面怎么会有魔法阵?” 然后他径直走到外面那间房,用火把仔细照在墙壁上,顿时脸色大变。因为所有的墙壁包括天花板上都刻满了魔法阵,每一个角落都没落下,无数繁复而古怪的花纹在艳红的火光下透出一种妖异感,将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墓室装饰得极度诡异。 “这个元素晶核怎么颜色这么淡?红色的应该是火元素的晶核,可这个红色太淡了。”王凌飞将墙上一个元素晶核上面的灰尘擦去,露出了淡红的颜色。 由于有几百年的历史,魔法阵已经比较破旧,在王凌飞的触摸之下,火元素晶核啪的一下从墙壁里面掉了下来。 “不要乱碰,这里有古怪。”轩辕焕忍不住低声骂道,然后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淡红色是因为火元素晶核使用的时间太长了,里面蕴藏的火元素消耗太多引起的,不过轩辕焕已经没心情来解释。 轩辕焕突然的怒喝吓了王凌飞一跳,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他急忙将掉在地上的火元素晶核捡起来,重新塞进原来的空洞里。可怎么也塞不住,火元素晶核老是掉下来。 “这个魔法阵已经老化了,你是放不进去的,不要再……。” “嘭!”轩辕焕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墓室里响起,听起来像是用拳头敲击木板的敲门声。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着,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传进耳朵,分不清从哪里发出。 三人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火把的光亮只能照清三人所处的空间,稍远点的地方仍旧被黑暗所笼罩,空气中那古怪的气味似乎也变得更加的浓郁,四周寂静得可怕,就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宁静,这一切让王凌飞心弦紧绷了起来。 “嘭”又是一声传来,沉闷的声音震得王凌飞心头一紧,身体一个激灵。 三人同时转过头去,这次他们听清了声音的来源,是从正中间那个房间传来的,但是刚才三人从门口走过时都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一个棺材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轩辕焕又拿出两个火把,点燃之后交给王凌飞和唐卉儿,三个火把同时燃起,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明亮多了。轩辕焕把火把换到左手,右手拿出黑色小刀。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小心翼翼地走向那间房间。 走进正中间的房间,火把将这里照耀得十分明亮,此时他们才发现这里的墙壁上同样布满了魔法阵,但是魔法阵的纹路比外面的要复杂多了。 空旷的房间一览无遗,除了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材之外别无他物。棺材上面有薄薄一层灰尘,透过这些灰尘,可以看到棺盖正中间刻画了一个硕大的金色闪电。最吸引人的,则是棺木上无数的魔法阵纹路,这些纹路之多密度之大,如同一张网将整个棺材完全包裹其中,将棺材的底色几乎完全掩盖。在棺材的周围,大约每隔半寸的距离就钉了一颗粗大的钉子,围城一圈将整个棺材完全封死,这些钉子呈银白色,闪烁着及其微弱的光芒,看起来像是魔法物品。 “嘭、嘭、嘭。”又是三声闷响,正是从棺材里发出的。声音比刚才更大,厚重的棺木随着声音发生着震动,上面的灰尘纷纷洒落。每当声音响起时,棺材上以及四周墙壁上的魔法阵都会闪现出淡淡的光芒,一闪即逝,似乎这些魔法阵正是为了压制棺材里的东西而设置。 王凌飞和唐卉儿满脸煞白,惊惧地后退了两步,紧紧靠在一起。 “师傅,我们要不快离开这里吧,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妖怪。”王凌飞小声地对轩辕焕说道,生怕声音大了惊动了棺材里面的东西。 “妖怪?这个世界是没有妖怪的,就算有也不要紧,很多看起来像妖怪的东西实际上都没多少本事。”轩辕焕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棺材,平淡的语气中透出无比的自信。 感受着轩辕焕的自信,王凌飞心里安稳了一些,但还是无法彻底驱散他心中的恐惧。 棺材里又传出几声闷响,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棺盖的震动也一次比一次剧烈。 轩辕焕面无表情,出奇的平静,说:“看来这些魔法阵是为了对付里面的东西,它一下子还出不来。我们先去隔壁房间的石碑上看看,上面一般会介绍这里埋葬之人的生平事迹。如果它还是原本的神圣大主教的话,那上面的东西应该会有用的。”说完轩辕焕走了出去。 王凌飞和唐卉儿赶紧跟了出去,要他们单独和这个古怪的棺材呆在一起,那还不把他们给吓死?虽然轩辕焕说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出不来,可天晓得那怪物会不会下一秒就破棺而出。 三人来到隔壁的房间,这里一共竖立着五块石碑,每块石碑的正反两面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轩辕焕从第一块开始看起。 轩辕焕一目十行看得飞快,直到最后一块石碑的时候才蹲下来仔细地研读。他凑在石碑跟前,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托着下巴,双眼如看歌剧般全神贯注,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棺材里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了,撞击声中还夹杂着木头破裂的声音,似乎那个棺材快要挺不住了。 王凌飞紧张地抓着唐卉儿的手臂,沉重的撞击声震得他心惊肉跳,他可没有心思来看石碑上写着什么,焦急的他几次想要催促轩辕焕但都被唐卉儿给制止了。 “嘭!”一声巨大的夹杂着木头破裂的声响轰然在墓室里回响,声音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纷纷落下。然后一个怪异的叫声在墓室里突兀响起,叫声里充满着欢呼与开心,仿佛在庆祝自己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破茧而出,棺材里的东西竟然出来了! ------------ 第三十二章 玄冥煞尸 王凌飞和唐卉儿的脸色瞬间变为惨白,他们急忙站在轩辕焕的身后,这里只有轩辕焕才有能力保护他们,希望自信的轩辕焕不要让他们失望。 轩辕焕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眼睛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石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这不急不缓的举动简直要把王凌飞给急死了。 正当王凌飞想要催促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黑暗之中,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东西走进屋里三人才彻底看清它的样子。 它是人的模样,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脸上的五官也长得很好看,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是个四十多岁的英俊男子。但任何一个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不会把它当成一个普通人,因为他身上只有几片破布遮住了裤裆,其他部位的皮肤都裸露了出来,它从头到脚所有的皮肤都呈一种怪异的黑色,很有质感,有种金属般的光泽,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皮肤。它就像是一具被火焰烤成焦炭然后又复活过来的尸体,无处不透着诡异。 看到这个怪物的样子,王凌飞和唐卉儿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直冒冷汗。这个怪物似乎也在打量着面前的三人,它的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珠都是黑色,让人见了不寒而栗。墓室一下子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当怪物发觉王凌飞和唐卉儿脸上布满了惊恐害怕的表情之后,他平静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一双人类的乌黑手掌迅速的变粗变大,锋利的爪子从手指前端生长了出来,散发着冰冷的光泽,这完全就是某种魔兽的爪子。怪物大吼一声朝着王凌飞和唐卉儿扑去。 “你们快靠后。”轩辕焕交待一声立刻提刀迎了上去,和怪物厮杀在一起。 轩辕焕和怪物的动作都很快,一瞬间一人一怪交手了十来个回合,地上的五块石碑其中有三块被怪物的手掌给爪碎了,另外两块石碑被轩辕焕的黑刀给切成好几段。坚硬的大理石在怪物的手掌和轩辕焕的刀下像豆腐一样脆弱不堪,其中被怪物打碎的石碑裂口凹凸不齐,而被黑刀切断的裂口非常平整。 王凌飞和唐卉儿躲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爪风刀影在他们面前舞得眼花缭乱,带起的大风刮得他们脸上一阵生疼。还好轩辕焕一直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避免他们被波及。 怪物身上的黑色皮肤异常的坚硬,仿佛是某种金属制成,连石碑都能轻易斩断的黑刀砍在他身上冒出金属摩擦的火花,但只能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竟然连皮肤都砍不破。而轩辕焕的身体显然没有变态到能硬抗怪物利爪的地步,所以只有凭借着快速的身法和怪物游斗,躲不过的时候才用手中的黑刀来抵挡。那把黑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十分坚硬,硬生生挡了怪物的十几下攻击竟然丝毫无损。 轩辕焕一脚踹在怪物的胸口,借着反作用力拉开了两步距离。然后低喝一声,黑色斗气从身体里涌出,手中的黑色小刀上斗气流转,在刀锋前方聚集形成一把黑色刀刃的形状,二十来厘米长的小刀一下子变成了一米来长的长刀。 看到这一幕,王凌飞和唐卉儿同时轻“咦”了一声,这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这把刀的刀柄相比刀刃要大上那么多,原来这把刀在吸收了斗气之后,刀刃就会变成正常长刀的大小。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轩辕焕露出兴奋的表情,他紧握长刀,一个闪身冲了上去。 看到轩辕焕身上的斗气,怪物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就是这些许的迟疑,迅若闪电的黑刀砍在了他的身上。 斗气凝结而成的黑刀锋利度呈直线上升,直接在怪物身上划出一道口子。令人奇怪的是,伤口虽有半寸来深,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液,而且伤口中仍旧是硬如钢铁的黑色“肌肉”,难道这埋葬在棺木中数百年的怪物真不是活着的生命?饶是如此,轩辕焕的黑色斗气也极其厉害,似乎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腐蚀得那怪物的“肌肉”不住地冒烟,痛得它嗷嗷直叫。 “看来你也不怎么样。”轩辕焕冷笑一声,黑刀化做数道黑影只扑怪物。 怪物身上坚硬的皮肤已经挡不住黑刀,一下子处于劣势,被打得节节后退。 突然,怪物大吼一声,腐败的恶臭从它的嘴里喷出,充斥着整个房间。它的胸口像充了气的皮球瞬间鼓胀起来,接着是大腿,然后是上臂……整个身体急剧膨胀,身形一下子胀大成了先前的好几倍,脑袋都快要碰到天花板了。它身上的黑色肌肉一块一块恐怖地隆起,伤口奇迹般地瞬间愈合,防御力也大增,黑刀砍在他身上竟也只是稍微破点皮。 见到怪物的变化,轩辕焕的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一丝笑意,身上的斗气再一次急剧提升,身体四周浓稠的斗气几乎要遮住他的身形。手上的黑刀再一次变化,黑色斗气源源不断的流向黑刀,刀子的长度没变但是刀身变得更窄,斗气的密度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死亡气息。 轩辕焕朝着怪物狠狠一刀劈去,强大的气势让王凌飞的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怪物双眉倒竖,怒目圆睁,眼中露出了疯狂的神色,它抬起左手横在身前格挡轩辕焕气势汹涌的这一刀,它一个手臂足足有轩辕焕整个人那么大,上面虬结的肌肉如同老树的盘根,一块块隆起得吓人。 窄小的黑刀撞上了粗大的手臂,如同一条细小的柳絮抽打在粗大的柳树树干上。 “嗷――”低沉的怒吼从怪物宽大的嘴巴里发出,声音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纷纷落下。 窄小的黑刀轻易地砍进了那异常粗大的手臂,直至碰到手臂中的骨骼才停了下来,黑刀仿佛由极高浓度的硫酸组成,腐蚀得怪物的手臂“嘶嘶”直响,黑烟直冒。 轩辕焕砍中之后毫不停顿,一个垫步身形一扭,手腕一抖长刀抽出,右肩一抬再急速一刺。还在被剧痛侵袭的怪物没有反应过来,长刀就已经笔直地插入了它的大嘴巴里,斗气形成的刀刃顶住了它的喉咙,将他的低吼硬生生地给打断了。 “够了,你想要雷电神教的人都知道你复活吗,不想的话就乖乖闭上你的嘴巴。”轩辕焕大喝一声,说道,“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几百年没漱口了,你的嘴巴比大便都臭,不要动不动就张嘴大叫。” 怪物睁大眼睛瞪着轩辕焕,一对乌黑的眼珠透出复杂的神情。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嘴巴开合,在黑刀还抵在喉咙里的情况下小心翼翼而又艰难地迸出一句话:“呃……喔……你……为什么……要……那个……要……袭击……袭击……我?” 还好它的嘴巴够大,要是换成普通人的话,一把长刀架在嘴里能不被伤到就不错了,根本不要指望还能开口说话。 “我没有要袭击你,是你主动攻击我们的。”轩辕焕撇了撇嘴说道,刚才明明是怪物自己先发动的攻击。 怪物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似乎是自己先袭击他们的,露出一幅尴尬的表情,指了指角落里的王凌飞和唐卉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看……看到……他们……害怕……表情,我……愤怒,我……脑子……这里……糊涂……我……” 见怪物半天还说不完一句整话,轩辕焕等得不耐烦了,插嘴道:“那你不会再攻击我们吧?” “不……不会……”怪物摇了摇头,嘴巴一下碰到黑刀,吓得它赶忙停住不敢再动。 得到了怪物的保证,轩辕焕把黑刀从怪物的嘴里拿出,斗气流转,黑刀又变回小刀的模样。 怪物松了一口气,他也遵循约定不再攻击,身形慢慢变小,转眼间变成了普通人的大小。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我对你很有兴趣。”轩辕焕好奇地打量着怪物,说道,“现在你嘴巴里没刀子,不用再结巴了。” “太……太……久……没……说话,不……习惯。”怪物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那怪异的脸上竟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轩辕焕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是该叫你雷坤神圣大主教,还是该叫你玄冥煞尸雷坤?” 怪物像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震,警惕地盯着轩辕焕,过了好一会儿,才结巴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知道……我……名字?” 轩辕焕指着满地的石头碎片,轻笑着回答:“这些石碑上面都写了,堂堂黑纳特郡的神圣大主教,生平怎么会不详细记录下来?你说是吧。” 怪物恍然大悟,说:“不,我已经……不……不叫雷坤,我背叛……了神……教,‘雷’这个姓氏……已经被……剥夺,现在……我叫……祝坤。” 轩辕焕知道神教的神职人员有两个来源,一是被收养的孤儿,二是神职人员的后代。任何人在加入神教时都必须让自己的姓氏改成神教的名称,比如雷电神教的神职人员都必须姓“雷”。同样如果做出了背叛神教的事,除了肉体上要被消灭之外,“雷”这个姓氏也不准再使用。 “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玄……玄冥……难道……石碑……”祝坤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说道,却又欲言又止,好像有些事情不愿提及。 轩辕焕笑了笑,玩味地说:“石碑上面当然不会记载这么震惊的消息,不然让后人看到了那还了得。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姓轩辕,你懂的。” “轩……轩辕,你是轩辕……后人?”颇有质感的黑色面容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一张嘴巴张得老大。 “不错。”轩辕焕点头回答道。 “卉儿姐姐,他们说什么啊?”王凌飞小声地问唐卉儿,此刻他们还是躲在角落里。 唐卉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轩辕焕和那个叫祝坤的怪物在谈些什么。 “难道……你们……轩辕……轩辕……皇族……已经……重……新……崛起?”祝坤惊讶地问道。 “哈哈哈……”轩辕焕苦笑着,声音透出万分苦涩,“我们轩辕皇族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了,现在我们一族已经衰落到了顶点,就快要灭亡了,唉!” 祝坤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似乎轩辕一族的衰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又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个……我的?” “还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不得已躲到你的墓室里来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把你给放了出来,天意啊。”轩辕焕又是一阵苦笑。 “看……样子,你们……还……这么……悲惨。”祝坤同情地说道。 “好了,说说你的故事吧,石碑上面的记载很笼统,特别是最后面,相信很多关键的信息是没有记录上去的。”轩辕焕问道。 祝坤刚准备说话,突然看了看角落里的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疑惑地问道:“他们是?你……确定……让……他们……知道……这……这些……事情?” “那个男孩子是我的徒弟,女孩子和他情同姐弟,我信得过他们。”轩辕焕笑着说道,可他转念想了一想,不动声色地接着说,“刚才打斗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惊动什么人吧。” 祝坤同意地点了点头。 “凌飞,我们出去巡视一番,你们两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放心,这里很安全的。”轩辕焕对王凌飞和唐卉儿招呼了一下,然后领着祝坤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出了墓室,王凌飞和唐卉儿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卉儿姐姐,师傅不是说信任我们的吗,为什么又要瞒着我们?”王凌飞虽然才六岁,但机灵的他还是能看得出轩辕焕这么明显的做法。 唐卉儿虽然也不笨,但沉稳的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动手收拾起地上散碎的石屑,同时说道:“焕叔叔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要乱想了。来,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吧,这里太乱了。” 王凌飞和唐卉儿一起收拾起来,他一边思考着轩辕焕这几天的举动,诡异的墓室、恐怖的怪物,还有他们奇怪的对话,轩辕焕在他的心中变得越来越陌生。 两人收拾了好一阵子,直到把所有的碎石都堆在了一个角落,还没看见轩辕焕回来。睡意渐渐涌上头来,于是两人跑到对面那间没受到打斗影响的房间,将火把头悬空搁在一个石阶上,两人躺在地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王凌飞被噩梦惊醒了过来,以前他睡下去不到一小时就会被噩梦惊醒,现在一晚上只会醒来一两次,睡眠质量算是不错了。轩辕焕能治愈王凌飞身体里的毒素,但对于精神上的伤痛却毫无办法,他的年纪太小,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放在石梯上的一个火把已经熄灭了,另一个火把的火光也不甚明亮,昏暗的光亮照得四周一片朦胧。回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个叫祝坤的怪物,又想起现在他们正睡在一个墓室里,王凌飞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他看了看身旁的唐卉儿,她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王凌飞不忍心将她吵醒,便挨着唐卉儿重新躺下。 可是,这次怎么都睡不深,接二连三地做着噩梦,噩梦的内容都与坟墓和祝坤有关,就这样一会儿醒一会儿睡,以至于王凌飞整个脑子昏昏沉沉的,全身也变得酸软无力。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双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手肘撞到了墙上,手臂一麻,低声哼了一声。 熟睡中的唐卉儿黛眉动了动,眼睛一睁,看见了王凌飞,下意识地问道:“凌飞,又做恶梦了?” “嗯。”王凌飞浑浑噩噩地靠着墙壁坐好。 看见王凌飞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唐卉儿急忙坐了起来,伸出手背放在他的额头上。片刻之后,发觉他的体温没有异样,唐卉儿轻呼了一口气,也靠着墙在王凌飞身边坐下。 “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唐卉儿透过昏暗的光线,看着黑洞洞的门外随口说道。 王凌飞摇了摇头,说:“好像师傅还没有回来。” “我们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个火把也快烧完了,找找看焕叔叔那根火把放在哪里。”唐卉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嗯。”王凌飞答应一声跟着站了起来。 唐卉儿捡起石阶上那根快要烧完的火把,举在手里带着王凌飞往外走去。两人已经算是轻手轻脚的了,可是他们的脚步声在这空寂的墓室里还是有着微弱的回音,让他们心里毛毛的。 “你们醒来了。”刚刚走进外面的房间,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轻飘飘的声音在这陌生而昏暗的墓室里显得更加诡异。 王凌飞和唐卉儿被吓得后背一阵发凉,两人转头一看,原来轩辕焕就盘腿坐在他们的右侧,相隔不到一丈的距离。由于火把的光线不好,两人出了房门也没朝旁边看,所以轩辕焕与他们近在咫尺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师傅,你可吓死我了。”王凌飞大声抱怨道。 轩辕焕嘴巴一扬,笑道:“这么胆小,可成了不强大的战士啊。” “师傅,那个怪物了?”唐卉儿问。 “他走了。” “哦,您说他是神圣大主教,他怎么又会变成那副怪异的样子?”这个疑问在王凌飞脑子里憋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等你长大些我再告诉你吧。地上有些水果,你们吃些填填肚子。”轩辕焕看向一旁的地面,上面放了些新鲜的果子。 见轩辕焕不愿多说,王凌飞也不再多问,心中却对他越来越疏远了。在王凌飞单纯的世界观里,任何一个人都能被分为好人或者坏人,好人一定坦坦荡荡什么事都不需要隐瞒,而有太多不可告人秘密的人基本上就属于坏人。所以现在王凌飞心中充满了疑惑,轩辕焕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轩辕焕不知道王凌飞心中的疑虑,好心地问道:“今天我和祝坤打斗了那么久,没有伤到你们吧?” “没有,我和凌飞都没事。”唐卉儿如实回答。 “师傅救了我的性命,还教我斗气功法,我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啊。”王凌飞摇了摇头,驱散脑中奇怪的想法,赞叹道:“师傅,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么大的怪物,它的拳头比我的脑袋还要大,你竟然打赢了,我就知道师傅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对于王凌飞这么大的孩子而言,一个生物的实力往往与体积成正比,那个怪物的体积那么庞大,自然就很厉害。 “哈哈,你想要变成我这么厉害,就要坚持修习我教给你的功法。现在应该刚刚天亮,你们还想睡的话,还可以去睡一下。不愿意睡觉就吃点果子,我要运功了。对了,这段时间你们不要出去,我在左边那间房里挖了个洞,需要大小便的话,就拉在那个洞里,拉完之后再用土掩盖好。”说完轩辕焕闭上眼睛运气了。 王凌飞和唐卉儿对视了一眼,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 第三十三章 希拉之果 接着几天,王凌飞和唐卉儿都呆在墓室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武技。经历了这么多劫难的他们知道要想好好的活下去,自身的实力就是最好的保障。幸亏墓室里的房间还算空旷,他们练武不会受到影响。 细微的摩擦声缓缓响起,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进墓室,轩辕焕回来了。见到王凌飞在刻苦练功,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凌飞,来,我来教你服用希拉之果。” “好!”王凌飞一听大喜,停下了正在练习的身法,窜到轩辕焕面前,同时还对正在另一个房间练功的唐卉儿大声喊道,“卉儿姐姐,快过来。” 唐卉儿走了过来,她也十分好奇希拉之果到底该怎么服用。 轩辕焕将手中的野鸡扔在角落,开始跟王凌飞解释起来,他知道王凌飞还小理解能力不是特别强,所以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便于他理解:“对于希拉之果,人们只知道它能唤醒人体的神赐异能,其实这并不是很准确。希拉之果有另一个名称,叫做生命之果,之所以称之为生命之果,是因为希拉之果实际上是由生命之力凝聚而成。人类以特定的方式吸收之后,庞大的生命之力汇聚在体内,可以极大的提高人体的各项生理机能,延长寿命,还能治愈各种疾病伤痛。”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王凌飞惊叹道。 轩辕焕点了点头,说:“上次我身受重伤,伤口自动愈合就是体内的生命之力在发挥治愈作用。你吸收了希拉之果之后,达到了一定的实力就能从容操纵体内的生命之力,到时就能彻底杀灭你体内绿云沼泽的毒素。”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王凌飞兴奋地蹦了起来,随即又问道,“那神赐异能了?不是说服用了希拉之果会获得神赐异能?” “是的,没错。”轩辕焕点头承认道,“服用了希拉之果的确可以让人拥有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神赐异能,但是能够获得神赐异能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几万个人里才会出来一个。” “几万个人里面就有一个,这个几率也很大了,为什么整个雷霆帝国的异能者连十个都不到?”唐卉儿忍不住问道。 轩辕焕哈哈一笑,自豪地说道:“原因很简单,一个是因为希拉之果太少了,不服用希拉之果就想获得神赐异能几乎是不可能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人们服用希拉之果的方法完全是错的,根本就没有将希拉之果的生命之力吸收到体内,又怎么会有用?” 王凌飞被轩辕焕说得心里直痒,迫不及待地哀求:“要怎么服用,师傅您快教我吧。” “好吧,你靠边点,我先准备一下。”说完轩辕焕右手一翻,手中变魔术般的多出了一些东西。 他将一张三尺见方的魔兽皮铺在地上,魔兽皮呈棕褐色,上面密布独特的皱褶和毛发被拔掉后留下的细小毛孔。轩辕焕右手拿出一支白色质地的笔,笔身珠圆玉润不知由什么魔兽的角制成,笔头是一簇褐红色的魔兽毛发。他左手拿着一个圆锥形精铁制成的容器,里面装满了某种暗金色的液体。 轩辕焕将笔头伸入容器蘸满液体,暗金色的液体一附着在褐红色的笔头上,仿佛冷水碰到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哧哧”的声响,冒出阵阵青烟。 轩辕焕提起笔,活动了下手腕,深吸一口气,开始在魔兽皮上画出一条条或直或圆的线条。他的动作行云流水,非常熟练,只看他的动作就是一种享受。 大约一刻钟之后,轩辕焕松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魔兽皮上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上半部分呈方形,下半部分呈圆形,中间有不少晦涩难懂的字符,整个图案既繁复又精致,有一种奇妙的美感。 “魔法阵!”唐卉儿惊呼一声,她是魔法世家,虽然自己没有动手画过魔法阵,但还是看到过不少,而且在这个墓室的墙壁上还刻画了不少的魔法阵。 王凌飞看着魔兽皮上的花纹,再看看四周墙壁上的魔法阵,双方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于是疑惑地问道:“师傅,您不是战士吗,怎么会魔法阵?魔法阵只有魔法师才能画。” “魔法阵的确只有魔法师才能制作,但这并不是魔法阵。”轩辕焕回答道。 “不是魔法阵?”唐卉儿仔细看着魔兽皮上画的阵,怎么看都像是魔法阵。 “魔法阵是用魔法力或者元素晶核驱动,而这个法阵是用斗气驱动的,所以叫做斗气阵。”轩辕焕解释道。 “斗气阵,还有斗气阵吗?我父亲是蒙泰王国的宫廷法师,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斗气阵这个东西。”唐卉儿仔细回忆着脑子里的记忆,他一家有好几个魔法师,父亲更是蒙泰王国出名的魔法师,不然也不会被王室聘用为宫廷法师,如果有斗气阵这个东西她应该会听说过的。 “法阵,以能量来源分为魔法阵和斗气阵。魔法阵是用魔法力或元素晶核驱动,由于魔法力实际上操控的是自然界的元素之力,与元素晶核里的元素之力一样,所以两者都能直接启动魔法阵。而斗气阵是用斗气驱动,由于战士的斗气是将自然界的元素吸收进入体内,再经过炼化而成,所以斗气与元素之力有比较大的区别。因此需要一个特殊的法阵将斗气转变为元素之力,这种法阵称之为斗气转换阵。但在这样的转换过程中斗气不可避免的会有损失,损失基本上会超过百分之五十,这个损失太大了,所以战士都不大愿意使用。经年累月下来,知道斗气阵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专门研究法阵学的人才会知道,以及一些古老的文献里有记载。”轩辕焕慢慢地说道,耐心地向王凌飞和唐卉儿解释。 王凌飞眨巴眨巴大眼睛认真听着,脸上有些疑惑,这么多复杂的道理他一时还无法完全理解。 唐卉儿在魔法方面还是有比较扎实的功底,她忍不住问道:“启动一个魔法阵需要的魔法力是很多的,有时甚至需要几个魔法师才能启动一个魔法阵。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损失确实是太大了,一般的战士怎么承受得了?” 轩辕焕点了点头,指着呈方形的法阵得意地说:“这个就是斗气转换阵,叫做天相转化阵,用我的黑色斗气,损失率只有百分之十二左右。” “百分之十二,这个损失率还可以接受,不过还是比不上元素之力的利用率。”唐卉儿说。 轩辕焕见唐卉儿有些瞧不起他的法阵,继续说:“这个斗气转换法阵是从蛮荒时期流传下来,人类之中除了我们轩辕皇族再也没人知道,据我所知,这个斗气转换法阵是损失率最小的法阵。” “轩辕皇族?师傅您是皇室?哪个国家的?”王凌飞终于完全听懂了一段话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轩辕焕张开嘴巴刚刚发出声音,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脸上闪过无尽的痛苦与尴尬,颓然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详细解释吧。” 唐卉儿看出了轩辕焕的尴尬,知趣地岔开了话题,问:“那么除了人类还有其他种族会这种法阵吗?就是能够转换斗气的法阵。” 脸上的痛苦转瞬即逝,轩辕焕恢复了从容与镇定,回答:“精灵族也许会吧,毕竟他们在魔法上面比人类更加有天赋。” “师傅,您说了半天,我还是搞不懂这个转换斗气的法阵和服用希拉之果有什么关系啊?”听着轩辕焕和唐卉儿扯了一通他听不太懂的东西,王凌飞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现在他只想着快点服用希拉之果。 轩辕焕哈哈一笑,他的才华难得能向人展示一下,心中感觉自然是很畅快。他指着魔兽皮上的法阵向唐卉儿解释道:“我这个法阵实际上包含了两个,上面这个方形的法阵就是天相转化阵,它可以将我的斗气转换为元素之力。下面这个圆形的法阵叫罡印汇凝阵,由元素之力启动。希拉之果所蕴藏的生命之力非常庞大,凝聚的程度也异常的高,一般的方法根本不能将其释放出来,罡印汇凝阵正是将其释放出来的关键。这个法阵也是从蛮荒时期流传下来的,人类世界估计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师傅,您不要说这么多道理了,我都等得急死了。”王凌飞焦急地扭动着身子,好像一个猫爪在他心里挠。 轩辕焕开怀地大笑一声,手掌一翻一个小瓷瓶出现在了手中,倒出一颗希拉之果,将其放在罡印汇凝阵的中间。然后双手前伸两手交叉,停在天相转化阵的上方,同时开始催动斗气。 黑色斗气在手掌上刚一出现,便化作如丝如缕的气流融入下面的法阵之中。随着吸收的斗气越来越多,天相转化阵暗金色的纹路慢慢变黑,黑色越来越浓,直至最后变成一团浓墨般的物质覆盖了整个法阵。 “哼。”轩辕焕低喝一声,双手收回,天相转化阵上浓郁的黑色缓缓变稀变薄,而罡印汇凝阵上的纹路却却渐渐明亮了起来,绿色、金色、黄色、蓝色、白色、红色六种颜色在其中不住变换,让人眼花缭乱。最后,天相转化阵的黑色彻底消失,重新恢复了棕褐色的毛皮和暗金色的法阵纹路,而罡印汇凝阵上缤纷的色彩达到了极点,眩目逼人。 这时,法阵中的希拉之果奇异地漂浮了起来,停在了地面上方一寸的位置。六色光芒如同被一股大力吸取,纷纷向半空中的希拉之果汇集,融入那绿莹莹的果实之中。 半晌之后,希拉之果的边缘慢慢模糊,同时释放出淡绿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浓,整个果实似乎变成了一滴翠绿欲滴的汁液。一道道涟漪以液滴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穿过众人的身体,让人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股如大海般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说来也奇怪,王凌飞虽然从不曾接触过生命之力,此时却能肯定这一定就是生命之力,如同一个婴儿生下来就知道要吃奶一般。 “凌飞,收摄心神,将双手放入绿色的生命力之中。”轩辕焕郑重地说道。 王凌飞急忙将双手伸到翠绿的液滴之中,霎那间一股庞大的生命之力通过手掌涌入他的体内,如洪水决堤汹涌而来。生命之力代表着世间生命的能量,没有生命之力任何生命都将消散殆尽,但凡事都过犹不及,王凌飞这小小的躯体根本就容纳不下如此之多的生命之力。如同往一个封闭的小瓶子里拼命地灌进一条大河的河水,这个小瓶子迟早会被河水给胀破的。 王凌飞此刻就是这种情况,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里面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之力,极其庞大的生命之力在体内到处乱窜,将他瘦小的身体吹成了一个气球,手臂、肚子、腿部……全身上下都鼓了起来。 “焕叔叔,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有危险啊?”唐卉儿焦急地对轩辕焕说道。 轩辕焕也不答话,他走到王凌飞身后,双掌拍在后背上,将斗气输送到王凌飞的体内。轩辕焕的办法果然立竿见影,王凌飞那气球般的身体终于不再膨胀。 绿色汁液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缩小,王凌飞身体不停地颤抖,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绿色,如果不是轩辕焕的帮助,可能他早已爆体而亡了。轩辕焕也不轻松,他神色凝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黑色斗气在其体表快速流转,通过手臂输入王凌飞体内,控制着四处乱窜且庞大的生命之力。 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绿色液滴消耗殆尽,王凌飞那鼓起来的身体也慢慢的瘦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好了。”轩辕焕收起双手,抹去额头的汗水,神情疲惫地说道。 王凌飞活动了下身体,仔细感觉着身体各方面的情况,疑惑地问道:“师傅,那么多生命之力都被我吸收了吗,可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轩辕焕将两片仙人树叶塞进嘴里,边嚼边说:“希拉之果的生命之力岂是你这一下子就能吸收得完的,还不把你的身体撑爆?一般人的寿命是一百岁左右,如果靠希拉之果的生命之力来维持,可以活到五百岁,可见其生命之力有多么的庞大。我在八岁的时候服用了一颗希拉之果,到现在才消耗了百分之十的生命之力,这还是我常年遭人追杀,经常用生命之力治愈伤病才用得如此之多。所以一个人一生服用一颗希拉之果就够了,吸收多了反而会爆体而亡。” 补充了水分,轩辕焕的气色有所恢复,继续说道:“你体内的生命之力全部被我用斗气包裹了起来,凝聚在你的膻中穴,在你今后的成长过程中,生命之力会极其缓慢地释放出来,提高你的身体机能,治愈你的疾病,延长你的寿命。” 王凌飞有些纳闷,奇怪地问道:“生命之力被斗气包裹了?像用荷叶包野猪腿一样吗?” 唐卉儿没有理会王凌飞幼稚的提问,而是问了一个相当专业的问题:“这个斗气不是凌飞自己的,那么维持一天就会少一点,如同维持魔法阵运转的元素晶核一样,总有一天会用完的,那么当斗气损耗完了怎么办?” “问得好,”轩辕焕满意地看了唐卉儿一眼,虽然这个小女孩习武的天赋没王凌飞好,但她毕竟大了几岁,不光各方面的知识要丰富许多,为人处事、逻辑推理都不是王凌飞所能比的,他回答道,“只要凌飞坚持修习斗气功法就行了,他可以用自己的斗气来弥补损耗,直到最后完全凭着自己的力量去处理体内的生命之力,这样还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来控制生命之力治愈疾病和伤痛,不像现在完全都是被动的。” “那岂不是变成了不死之身,不管受到多重的伤用生命之力一治就好了?”唐卉儿追问道。 轩辕焕哈哈一笑,随即异常郑重地交代道:“话虽这么说,但哪有这么好的事。如果肢体被刀剑砍断,那么不管多么强大的生命之力也无法再长出手或者脚,还有大脑和心脏是两个弱点,只要这两个部位受到相应的损害,就是十颗希拉之果也救不回你的命,这点凌飞你要切记!切记!” 轩辕焕在这么多年亡命天涯的日子里,就是靠着不伤到心脏和大脑就不死的本领才活到现在,他现在提点王凌飞也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他们,可见他对王凌飞和唐卉儿是非常信任的。 “嗯。”王凌飞认真地点了点头,关系到自己小命的事情可马虎不得,这点他还是很清楚,同时央求道,“师傅,您也帮卉儿姐姐吸收一颗希拉之果吧。” 唐卉儿一怔,随即偷偷地注视着轩辕焕的反应,希拉之果这么好的东西,要说她不想要那是假的,但如此珍贵的宝贝她又怕轩辕焕舍不得,毕竟王凌飞是他的弟子,而自己与他的关系相对要疏远一些。 轩辕焕溺爱地摸了摸王凌飞的脑袋,笑道:“好,反正法阵都已经画好了,多用一颗也方便得很。” 唐卉儿和王凌飞不禁喜笑颜开。 于是轩辕焕又拿出一颗希拉之果,跟刚才一样利用法阵让唐卉儿吸收了生命之力。 一个小时之后,希拉之果已被唐卉儿完全吸收。 王凌飞扑到唐卉儿怀里,兴奋无比地说道:“太好了,卉儿姐姐,这样我们都可以活到好几百岁,真好,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对,我们永远在一起。”唐卉儿紧紧地把王凌飞搂在怀里,紧紧地,仿佛只有这般用力才能抓住梦寐以求的幸福。能够与自己的亲人一起相守到老,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轩辕焕怔怔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眼光变得无比温柔,深邃而忧郁的双眼发出不易察觉的悸动,仿佛被眼前的这一幕勾起了无尽的伤痛。他苍白的脸颊没有丝毫表情,但眉宇之间散发出忧郁的气息,稠密得似乎能用眼睛看见。 轩辕焕仰起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然后转头走向出口,留下一句微微颤动的话:“我出去巡查一下。” ------------ 第三十四章 惊天秘密 天空中万里无云,炽红的太阳斜挂在西边的山峦之上,山峰、树林、飞鸟……一切的一切都被晚霞映照得一片嫣红,仿佛是画家用红色画笔涂抹出来的一副画卷。 离墓地不远处的树林中,王凌飞和唐卉儿正坐在一颗大树的枝丫上吃着野果。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沉重的大理石坟头挪开,偷偷跑出来透气,树林中清新的空气可比墓室里强了百倍,平时毫不在意的阳光、白云、树木此时在两人眼中也显得格外亲切。两人不敢走远,便爬上一颗大树。 “凌飞,你看那边,那边有人。”唐卉儿指着右手边,小声地对王凌飞说。 王凌飞嚼着野果转头看去,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远远看到两个人在走动。两人越走越近,身形在树叶的缝隙之中时隐时现,高个子是个中年男子,金发碧眼,长得很粗壮,背上背了一把大刀;矮个子的是个小女孩,年龄和唐卉儿差不多,一头金色的秀发随风飘动,五官如同洋娃娃般可爱,腰上挂了一把符合她身高的细剑。 “小姐,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你看前面是个墓地,怎么会有灵木之力的迹象?灵木之力可是象征着生命与活力。”粗壮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对身边的小女孩说道。 “哈维亚叔叔,我相信的我感觉,我的感知力从来没有欺骗过我,这个灵木之力突然出现了两次,每次都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并且这个灵木之力非常奇怪,虽然感觉是绿色的,但与我所见过的灵木之力却不同,显得更加的精粹、更加的强大。”小女孩仰着头对身边的中年男子说道,她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水灵灵的眸子之中透出十足的灵性。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脸庞,红彤彤的小脸蛋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显得异常的可爱。 王凌飞和唐卉儿看到了小女孩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好感,毕竟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就像每个人都憎恨邪恶的魔鬼一样,这是人之常情。由于隔得太远,王凌飞两人听不到那两人的对话,如果听到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轩辕焕利用斗气法阵让王凌飞和唐卉儿吸收希拉之果,每人所花的时间正好是一个多小时,而且生命之力也是绿色的。 “哈维亚叔叔,请相信我,我真的是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灵木之力。”少女还是小孩心性,生怕别人不相信自己,特别是自己亲近的人。 “罗莎小姐,我当然相信你,你的感知力很厉害,老爷说你将来一定能排在家族的前几名。”哈维亚憨厚地笑道。 名叫罗莎的小女孩扬起骄傲的头,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哈维亚有些为难,他抬头看了看天,说:“小姐,天都快黑了,我们最多只能在这个墓地看看,要是还找不到你所说的奇怪的能量,我们就得回去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要是让桑德大人回来发现我们到处乱跑可不好。” “好的,哈维亚叔叔,这里要是还没发现,我们就回去。”罗莎无奈地说道,嘟起小嘴非常的不情愿,她这个表情很简单,但在浮现在洋娃娃般的脸蛋上十分惹人怜爱。 小女孩全名叫罗莎?德罗亚,是德罗亚家族的成员,而德罗亚家族是以元素感知力的血缘天赋闻名于世。 人类除了斗气和魔法,还能拥有其他特殊的能力,某些家族因为拥有同样的血缘而获得的某种特殊能力,被称为血缘天赋。血缘天赋是一个泛称,在人类的历史记载中总共有二十多种血缘天赋,其中大部分的血缘天赋因为某个家族的灭亡而销声匿迹,遗留至今所剩无几,所以这是一种强大却又稀缺的能力。 德罗亚家族拥有的血缘天赋是元素感知力,就是对木、水、火、土、风、电六系元素具有超常的感知能力。这虽然只是个辅助能力并不能直接提升拥有者自身的战斗力,但是因为不论是魔法还是斗气都属于这六种元素,所以元素感知力实际上能够精确感知战士、魔法师和魔兽的位置,不光感知的距离非常远,还能区分他们的实力强弱,这对于野外冒险、刺探情报、追踪和躲避敌人都是非常实用的能力。因为这种能力的稀少,拥有元素感知力的德罗亚家族不管在佣兵团还是在军队都非常受欢迎。经过上千年的积淀,如今的德罗亚家族是一个体系非常庞大、实力非常强劲的大家族。 而这个小女孩罗莎?德罗亚正是德罗亚家族族长的三女儿,从小就表现出了非常惊人的元素感知力,是德罗亚家族非常看重的一颗希望之星。她的感知力异常的敏锐,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哈维亚丝毫不会怀疑这个小主人。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并没有发现远处的树枝上正注视着自己的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因为空气中、土壤里、动植物体内都存在有元素能量,大自然就是由各种元素组成的,所以只有战士、魔法师和魔兽这样元素能量强大的生物才能与大自然区分出来,而王凌飞和唐卉儿一个才刚开始修习斗气,另一个的斗气水平也非常低,体内的元素之力非常的弱,所以躲过了罗莎的感知。至于他们体内的生命之力,已经被严密的封存在膻中穴之中,也是无法被感知到的。 树林的另一个方向,十几株高大的息魂树静静地屹立着,没有丝毫的与众不同。其中一株大树的树枝上有片黑影,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可突然之间在这片黑影上露出了一双黑瞳白底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远处的罗莎两人。 这个墓地呈半圆形,占地面积十分广,无数的坟墓鳞次栉比,如同雷霆城的居民区。罗莎和哈维亚花了半个小时才绕着墓地走完一圈,一无所获。 “罗莎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要是桑德大人回来……”哈维亚看着罗莎,生怕她又想去个什么地方,因为她小小年纪正是善变的时候。 “好吧,我们回去吧,不要老提我叔叔。”罗莎略有不满地打断了哈维亚的话,然后满脸遗憾地朝原路返回。 哈维亚轻吁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走在树林之中,两人的脚踩在满地的落叶上沙沙作响。突然罗莎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墓地,秀眉微蹙,眼睛发出炫目的光芒。她紧紧盯着地面,似乎目光能穿过厚重的土地看到隐藏其中的东西,她有些紧张地说:“地底有什么东西,是一股强大的元素之力。” 土黄色的斗气在哈维亚身上冒出,他上前一步拦在罗莎身前,警惕地问:“是小姐你最开始感觉到的那股奇怪的元素之力吗?” 光芒在罗莎的眼眸中持续闪动,并且呈顺时针旋转,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这个是土属性,元素能量大概是高级战士的水平,据地表四米左右。” 哈维亚陪同罗莎走了大半天,结果到了这个晦气的墓地,憋了一肚子劲没处撒,正好拿这个魔兽出气,于是说:“看样子是地底的某种魔兽,与其空手而归,不如杀了它拿兽核。” 高级魔兽由于吸取了大量的元素之力,通常会在其头颅里形成一个由元素之力凝炼而成的兽核,与自然界形成的元素晶核比较类似,人类拿来可以驱动魔法阵、制作魔法装备等,所以是非常值钱的。 哈维亚往前走了几大步,双手紧握在一起高举头顶,蓄积了力气朝地面砸去。在拳头接触地面的瞬间,他身上的斗气猛然爆发,“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坑,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呈扇型向四周“轰隆隆”的席卷而去,如同一滴水珠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的涟漪。 冲击波过后,大地出现了细微的颤动,并且越来越剧烈。过了片刻,前方的土地突然裂开,从里面钻出来一条巨大的蟒蛇,它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嘴里发出急促的“嘶嘶”声,显得既痛苦又愤怒。 蟒蛇全身被一层土黄色的鳞片所包裹,身子如同一只大水桶,和粗壮的哈维亚差不多壮实,不过它的身长比哈维亚可长多了,足足有三米多长。 蟒蛇发现了哈维亚和他身后的罗莎,愤怒地它盘身立起,躬下头颅瞪着一对褐色的菱形眼睛俯视着面前的两个人类,嘴里的信子来回吞吐并不停地抖动。 哈维亚此刻身上已覆盖了一层斗气形成的土黄色战甲,右手拿了一把大刀,刀上隐隐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显然是经过魔法加持的。面对高出自己一大截的蟒蛇,哈维亚浑然不惧,自信地说:“是一条土鳞蛇,除了能钻入地下没什么厉害的,小姐你不用担心。” 初次看到如此巨大的蟒蛇,罗莎还是挺害怕的,毕竟她年纪不大斗气也不强,加上长期呆在家族修炼很少出来走动。现在听见哈维亚这么说,再看着他强壮的体形,罗莎心里踏实多了。 “我没事,哈维亚叔叔你自己小心点。”罗莎抽出挂在腰间的细剑护在身前,然后左手摸了摸胸前的一串项链,一个闪着萤光的椭圆形防御罩将她的身体完全包裹进去。除了配备专门的护卫,防御性魔法物品也是德罗亚家族为重要成员所配置的保护手段。 土鳞蛇从愤怒的状态渐渐平静了下来,因为它从哈维亚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魔兽都是有一定智慧的,比普通野兽要聪明得多,远离危险是它们的生存法则之一。 见土鳞蛇没有动静,哈维亚主动发起了进攻。他大刀一挥,一记土黄色的战芒朝着土鳞蛇疾射而去。哈维亚和土鳞蛇的距离非常近,战芒的速度又奇快,基本上是无法躲避。 土鳞蛇的菱形眼睛猛的收缩,身躯一扭,它那巨大的身躯虽没有完全躲过战芒,但至少让防御力低下的腹部避开了。战芒击中了土鳞蛇的背部,与黄色鳞片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块硕大而坚硬的鳞片被绞成粉碎,留下一片模糊的血肉。 土鳞蛇痛得仰头长嘶,愤怒至极的它抡起粗大的尾巴扫向哈维亚,浑圆的蛇尾和哈维亚的身板一样粗壮,充满了爆发力。 哈维亚大喝一声,全身斗气迸发,用大刀护在身前挡向扫来的蛇尾。 夹杂着腥风的蛇尾和大刀重重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铿然巨响。 哈维亚在巨力的作用下向后滑动了半步,双脚陷入泥土之中,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喝一声:“你就这点力量吗,实在是太差了!” 感受到了哈维亚的挑衅,愤怒的土鳞蛇又挥动尾巴扫向哈维亚,后者则从容不迫地挡住了再一次的进攻。 土鳞蛇的尾巴如同一条挥舞着的粗壮长鞭,在空中飞速地抽动着,形成一条条残影从上下左右各个不同的角度向哈维亚一顿猛抽,带起的大风刮得四周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面对着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攻击,哈维亚就如同一颗磐石,看起来摇摇欲坠实际上纹丝不动。他所做的就是调整手中大刀的方向,以挡住从不同角度扫来的蛇尾,面对几乎无穷无尽的攻击他丝毫没有一点胆怯,反而越战越勇。 土系战士以力量和防御力超强而著称,在佣兵团队或者军队中土系战士就是站在第一线的肉盾,他们的任务就是吸引对方的火力、保护身后杀伤力强的战士和魔法师。所以他们平时训练的大部分内容就是硬抗对手的攻击,像土鳞蛇这样密集的进攻也是训练的内容之一。 这样疾风暴雨般的攻击足足持续了有一刻钟,蛇尾和大刀交击了数百下,最终土鳞蛇因体力不济停了下来,这样高密度的攻击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哈维亚意犹未尽地将大刀在空中狠狠劈了两刀,脸上充满了兴奋的表情,蓝色的瞳孔散发着精光,他朝土鳞蛇大声吼道:“真是过瘾,你还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吧!” 土鳞蛇那褐色的菱形眼睛狠狠盯着哈维亚,嘴里的信子快速的吞吐着,发出“嘶嘶”的声音。它扭动着身子缓缓朝哈维亚靠近,突然整个身子如同弹簧一样紧紧压缩在一起,然后猛地弹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哈维亚扑了过去,它张开大口露出四颗发着寒光的锋利牙齿,每颗牙齿都有十寸来长,毫无疑问可以轻易刺穿坚固的岩石。 哈维亚眉头紧皱,双腿一蹬急速后退,堪堪避过土鳞蛇的噬咬,同时一刀砍在了后者的尖牙上。“砰”的一声,土鳞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哈维亚也被撞得倒飞出去,不过他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在空中及时调整身体的姿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哈维亚刚刚落地,土鳞蛇就从头顶扑了过来,这次它的嘴巴张得更大,足可以吞得下一头成年大水牛,看来是准备把哈维亚一口吞进肚子。 哈维亚毫不惊慌,他将大刀插在地上,怒目圆睁大吼一声,身上土黄色斗气迸发,一双大手迎向了土鳞蛇的嘴巴。电光火石之间,他稳稳抓住了土鳞蛇一上一下两颗牙齿,一双大手如同钳子一般牢牢地钳住土鳞蛇的巨大嘴巴,凭着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地将土鳞蛇的下冲之势给止住了。哈维亚的双脚在冲力作用之下深深陷入土地里,只露出了踝关节以上的部位,可见土鳞蛇的下冲之力有多么可怕。 土鳞蛇不停地扭动着脑袋,却不能将自己的牙齿从哈维亚地双手中拔出来。陷入狂暴的蛇将躯体缠上了哈维亚的身体,一圈一圈将他缠得密不透风,只留下了他的头和双手在外面。粗壮的带着黄色鳞片的巨蛇身躯越缠越紧,传出摩擦与勒紧的声响。 “哈维亚叔叔,你没事吧。”一旁的罗莎见到哈维亚被大蛇缠住,不由得脸色煞白,她握紧了手中的细剑,准备过去帮忙。 “我没事的,小姐,你不要过来。”哈维亚大声说道,他的气息还较均匀,看来还有保留的实力,“小姐,土鳞蛇的强项是力量,它最厉害的攻击手段就是牙齿噬咬和身体缠绕。我也是土系战士等级又比它高,力量和防御力都在它之上,所以不怕它的身体缠绕。小姐你以后遇到这样的敌人可千万不要被它缠住,尽量与它游斗,普通的高级战士都抵抗不住它缠绕的巨大力量。” “哦,好,好的。”见哈维亚还有心思向她讲解对敌的知识,罗莎心中悬起的石头放了下来。哈维亚除了是她的护卫之外,还负责教授她武技和实战知识,哈维亚喜欢一边实战一边向她传授技巧,这样能有助于她的理解。 蛇身寸寸缩紧,发出“噼啪”的骨头响,也不知是从土鳞蛇还是哈维亚身上发出来的。 哈维亚泰然自若,一双手仍旧死死钳住不停扭动着地蛇头,继续说:“对付土鳞蛇的缠绕有一个的办法,就是把武器的刀刃对外让它一起缠绕进去,这样在它缠绕的时候就会伤到自己。比如我刚才把大刀贴着身子插在地上,那么土鳞蛇缠绕我的时候必然将大刀也缠绕进去。这样刀口抵在它的身上,它越是用力缠绕就越是把自己身体往刀口上割,这样它就不可能使尽全力进行攻击。不过这种办法必须保证武器足够锋利能够破得了土鳞蛇的防御,还要自身力量足够强大能顶得住土鳞蛇的力量,小姐的话还是尽量不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果然,随着土鳞蛇越缠越紧,从蛇身的缝隙中流出一道鲜红的血液,血液里还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怪味,这是魔兽血液才有的异味。看来正如哈维亚所说,土鳞蛇自己将自己的身体在大刀上割出了不小的伤口。 愤怒的土鳞蛇突然将自己的大口对准哈维亚的脑袋,长长的尖端分叉的信子毫无预兆地射出,缠住了哈维亚的脖子,同时快速勒紧,企图让哈维亚窒息身亡。别看土鳞蛇的信子不甚粗壮,力量竟也不小,勒得哈维亚满脸通红,眼珠里充满了血丝。 哈维亚急中生智大嘴一张,狠狠一口咬在信子上,一股带着腥臭的滑腻触觉顿时传入嘴里。顾不上恶心,哈维亚脖子一扭用力一扯,从信子上咬下一大口血肉。“呸”,再猛地将蛇肉吐进土鳞蛇张得老大的嘴里。 信子是土鳞蛇的感官器官,可以说得上是它全身最柔弱的地方之一。被哈维亚这般咬去一大块血肉,土鳞蛇只得吃痛将信子收了回来,除了愤怒与痛苦地嘶叫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畜生的嘴巴实在太臭了!”哈维亚大声骂道,吐出一口口水,将嘴巴里残余的蛇肉蛇血给吐了出来。 终于,土鳞蛇承受不住被刀割的伤痛,三米多长粗壮的身子从哈维亚身上松了下来。 哈维亚大吼一声,抓着土鳞蛇的头颅用力一扔,整条大蛇被他的蛮力给抛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直径两米的大树上,然后跌落到地上。此时土鳞蛇腹部有一条很长的口子,被刮掉鳞片的伤口上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大刀造成的伤害。 那把大刀还笔直地插在哈维亚身旁的土地上,刀口上满是刺鼻的鲜血,地上还有一层厚厚的蛇鳞。 “咔嚓”一声脆响,一道裂纹在被土鳞蛇撞击的大树上出现,然后向两边蔓延开,直至整棵大树拦腰折断。十几米高的息魂树“轰隆隆”地倒在地上,正好砸在树下的土鳞蛇身上。土鳞蛇吃痛不已,一阵剧烈扭动将身上的大树弹飞,然后一头钻进土壤里。片刻功夫整条蛇身完全没入了土壤,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准备逃了吗,如果是其他属性的战士可能拿你钻地的功夫没办法,可惜我是土系战士,碰到我算你倒霉了。”哈维亚冷哼一声,双手握在一起高举头顶,然后用力地砸向地面,大喝一声,“地裂波纹震!” 哈维亚脚下的土地瞬间塌陷,冲击波向四周急速扩散,同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片刻之后,在距哈维亚右手三米的地上裂开了一个洞,土鳞蛇从中嘶叫着窜了出来。 狂暴之中的土鳞蛇这次没有再攻击哈维亚,而是掉头朝着罗莎扑了过去,罗莎看起来比哈维亚要容易对付多了。 “啊!”面对着气势汹汹扑来的土鳞蛇,看着那巨大嘴巴以及骇人的牙齿,罗莎不由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眼见大蛇已经冲到了面前,避无可避,罗莎只得咬紧牙关用力抓住手中的细剑,奋力向前刺去,虽然细剑看起来是那么的细小与不堪一击。 就在土鳞蛇离罗莎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哈维亚赶到了,他浑身冒着犹如实质的黄色斗气,刮起一阵旋风冲到了罗莎面前。他没有拿刀,而是赤手空拳地一拳砸中了土鳞蛇的下颚。哈维亚的拳头只有土鳞蛇的眼球那么大,和蟒蛇巨大的身体比起来似乎太过于瘦小,可这一拳却将土鳞蛇的整个身体给地击飞了。 土鳞蛇的身子实在是太长了,它的头部虽然被击飞,可尾巴还保持着前冲之势。于是哈维亚双手一抓,死死扣住了土鳞蛇尾巴上的两片鳞片,再用力往回一扯,将被击飞的土鳞蛇硬生生又拽了回来,落在了哈维亚的脚下。 哈维亚骑上土鳞蛇,将手中刚刚扯下来的鳞片丢掉,抡起一对溅满蛇血的拳头朝土鳞蛇砸了过去,同时大声说:“小姐,蛇的弱点就是它们的七寸,也就是这里,对付它们就要攻击七寸。” 七寸受到剧烈攻击,土鳞蛇除了不停地扭动和发出凄惨的嘶叫声,再也无法做出还击了。哈维亚足足砸了上百拳上去,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抱怨道:“土系魔兽的防御就是高啊,也怪我自身的攻击力不够强,看样子还是要拿武器才行。” 说完哈维亚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大刀,再走回来用力地砍向土鳞蛇。这次瞄准的是蛇头,一大半的刀身都陷入蛇头之中。 土鳞蛇长嘶一声,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已经奄奄一息,却没有咽气。 “竟然还不死。”哈维亚颇有些意外,他左脚踩在土鳞蛇的头上,双手用力将大刀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水般从土鳞蛇的伤口处涌出,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哈维亚左脚踩住土鳞蛇脑袋,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再用力斩下。在割破皮肉的声响之后,整个刀身全部砍入土鳞蛇的脑袋。 土鳞蛇的身体抖了两下,终于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彻底断了气。 罗莎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土鳞蛇虽然已经死了,但这个庞然大物还是让罗莎惧怕不已。她右手紧握细剑小心防备着,小脚迈过被蛇血浸染的土地,踏在干净的地面上来到哈维亚身旁。靠着哈维亚,罗莎显得不再那么害怕,她仔细打量着地上的蛇尸,关切地问:“哈维亚叔叔,你还好吧。” “小姐,我没事的,活动一下筋骨挺舒服。”哈维亚咧开嘴吧呵呵一笑,贪婪的目光在土鳞蛇的尸体上游弋,“这条蛇的鳞片是做护甲很好的材料,我先看看它的脑袋里有没有兽核,再把它的鳞片全部剥下来带回去。” 罗莎正准备说话,突然黛眉微颦,眼睛看向右上方,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过去。 罗莎的力量虽然不大,但石子上附着着她微弱的斗气,因此速度还挺快。石子穿过树枝间的缝隙,打下数片叶子,最后失去动力落在了地上。 哈维亚握着刀全神戒备,却没发现任何异样,于是不解地问:“小姐,怎么了?” 罗莎凝神看着右上方,双眸中发出炫目的光芒,她伸出白嫩的手指着一棵树说道:“我有种感觉,觉得那里有点怪异,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奇怪,真是奇怪。” 哈维亚顺着罗莎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棵距离他们大概十来米、直径两米多的大树,树枝横斜,绿叶茂密,完全就是一棵普通的息魂树。饶是如此,哈维亚也没有松懈,他全神戒备,身上斗气持续激发,因为他知道罗莎的元素感知力是非常灵敏的。 罗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两个小太阳,她的手指调整了下方向,说道:“就是那片黑色的阴影,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我不敢肯定,我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岩土战芒!”哈维亚二话不说,身上斗气迸发,大刀散发出浓重的斗气,大刀凌空一斩,一道宽达三米的土黄色战芒朝着那棵大树上的阴影飞去。 宽大的战芒呼啸而过,一路上摧枯拉朽般砍断了两棵大树和好几根树枝,树木的折断声与撞击声密集响起,空中也飘起无数翠绿的叶子。奇怪的是所向无敌的战芒在攻入罗莎所指的那片黑影之后就消失不见,仿佛一只老鼠被隐藏在树丛中的蟒蛇给一口吞了,连渣都不剩。 哈维亚眨了眨眼睛,发现那片阴影确实十分诡异。刚才四周有茂密的树叶不觉得,现在四周的大树全都倒下了,那棵大树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中,整棵大树从头到脚都看得非常清楚,唯独在那个树枝上毫无缘由的多出来一片阴影,连阳光都无法照亮。 “小姐,那片阴影是怎么回事?”哈维亚后退一步靠近罗莎,脸上浮现出凝重与紧张的表情,小声问道。 罗莎发出精芒的双眼正紧盯着那片阴影,同时口里念念有词:“阴影……黑色……黑色……虚无……看不透……能量……斗气……黑色斗气……,”罗莎猛地醒悟,惊叫道,“我知道了,那阴影是黑色斗气所形成,死亡斗气,是死亡魔鬼。” “嘭!”四周瞬间卷起一阵呼号的大风,罗莎那瘦弱的身躯被吹得有些站立不稳。 引起大风的不是别人,正是是哈维亚。此时哈维亚全身都被土黄色的斗气包裹,斗气慢慢地凝聚成型覆盖在他的身上,此刻的哈维亚全身都增大了一圈,从头到脚都被斗气凝聚而成的战甲包裹得密不透风,除了头盔上露出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个嘴巴,就连手指的关节部位都被战甲给覆盖了。 几十米远处的王凌飞和唐卉儿心中为之一动,他们俩都认得这个战甲,这是土系战士的最强防御姿态:战甲斗技――金刚磐石战甲。他们与罗莎离得比较远,罗莎说的话他们基本上听不到,但是那句“是死亡魔鬼”的声音太过响亮,让王凌飞和唐卉儿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两人也掏出武器,紧张的防备起来。 死亡魔鬼,双翼大陆上最为恐怖与邪恶的魔鬼,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刚才与土鳞蛇大战一场的哈维亚没有用出战甲斗技,此刻只是听到“死亡魔鬼”这个名字,就将自己的最强防御给激发了出来,可见他对那个可怕的名称有多么的忌惮。虽然死亡魔鬼以魔鬼的化身、能给人们来带可怕的瘟疫而受人们唾弃,但现实中的死亡魔鬼是以神出鬼没和阴险歹毒而闻名,任何敢于轻视死亡魔鬼的人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哈维亚全神戒备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将最近的传闻快速回忆了一遍。他一下子记起了好几件事:谟沙罗帝国的四皇子最先发现死亡魔鬼的踪迹,亲率大将追踪却被其逃脱;两个多月前雷电神教再次发现死亡魔鬼,派出狂雷骑士团的十几名圣堂骑士围剿,不但被死亡魔鬼突出重围,还被杀死多名好手;现在雷电神教联合火焰神教四处搜寻死亡魔鬼,但一直毫无踪迹,人们都以为他逃远了。 一连串的事件在哈维亚脑中一一闪现,他仿佛浸入了冰冷的水潭,浑身直冒冷汗。他伸手抓住罗莎的肩膀,强作镇定地说道:“罗莎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里不可能有死亡魔鬼的。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感受到哈维亚的大手捏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量,以及平时对自己非常恭敬的哈维亚直呼自己的名字,聪明的罗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随即附和道:“可能是我看错了,这几天太辛苦了,难免会出错,我们回去吧。” 正当罗莎和哈维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在树林中响起:“两位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 这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声惊雷,震得罗莎和哈维亚的身子同时一颤。他们转过头紧张地盯着那棵大树上的阴影,虽然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找不到声源的方向,但他们俩知道说话之人一定就在那片阴影之中。 果然,树上的阴影扭曲了一下,然后渐渐散去,从中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瘦高的个子,长长的脸庞略显苍白,一双深邃的眼眸,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忧郁的气质,仿佛他就是这个世间最可怜可悲之人。 “师傅!”远处的树枝上,王凌飞在看到阴影中走出的男子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惊呼出来。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唐卉儿,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诧异、怀疑、恐惧等诸多情绪。难道轩辕焕就是传说中的死亡魔鬼? 唐卉儿用手指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又指了指前方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见到轩辕焕的瞬间,哈维亚就能确定对方一定是个高手。战甲里面,哈维亚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此刻他有种抱着罗莎扭头就跑的冲动,但他知道速度并不是自己的强项,如果对方真是被雷电神教追杀的死亡魔鬼,那逃跑也是徒劳。于是他强作镇定,对着轩辕焕抱拳问道:“我们是德罗亚家族之人,阁下是什么人?” “你们既然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就不要再装作不知了,”轩辕焕从树上跳了下来,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带着一种淡淡的忧愁,却说出了一句最惊世骇俗的话,“没错,我就是死亡魔鬼。” ------------ 第三十五章 诡异杀戮 轩辕焕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片寂静的树林中显得十分的清晰,即使是身在远处的王凌飞和唐卉儿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震得王凌飞和唐卉儿的脑袋嗡嗡直响。 王凌飞紧张地握住唐卉儿的手臂,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是世间最邪恶、被整个人类世界通缉的死亡魔鬼!难怪,难怪他这么强悍的一个人要藏身在荒山野岭以及坟墓之中,不敢见人,他说什么他有很多仇家,原来他的仇家就是整个人类世界!王凌飞突然想起,在德沙勒城下,狂雷骑士团的圣堂骑士在搜寻死亡魔鬼时,手中画像上的人物正是轩辕焕! 年轻的罗莎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她上前一步骄傲地挺起胸膛,大声说:“我告诉你,我是德罗亚家族族长的三女儿,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的家族绝不会放过你。你要是立刻离开,我们可以当作没看见过你。” “哈哈哈……”轩辕焕仰天大笑,豪情万丈的笑声中似乎也透着几许无奈与悲凉,“难道我放你走,你们家族的人就会放过我?难道你们就不会通知雷电神教的那帮神棍来对付我?整个人类都已经与我为敌了,你们德罗亚家族难道就不是我的敌人?” 眼见轩辕焕已经动了杀机,哈维亚也豁出去了,他狠狠骂道:“难怪人们要将你们斩尽杀绝,死亡魔鬼原来真是丧心病狂的恶魔。” 听到哈维亚恶毒的咒骂,轩辕焕也不生气,身为死亡魔鬼的他对这种咒骂早已习以为常,他微微一笑,道:“你们也别怪我了,要怪只怪你们发现了我,谁要这个小丫头有这么敏锐的感知力,竟然连我的伪装都能看破。本来我不想对付你们的,但既然你们发现了我,那就由不得我了。” 轩辕焕的语气充满了杀机,但动作却很慢。他慢悠悠地拿出一把黑色小刀,小刀只有二十厘米来长,像一把小匕首。轩辕焕轻抚了抚小刀,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把刀叫做弑逆狂刀,它可是非常厉害的,不过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让弑逆狂刀出手。” 哈维亚警惕地注视着轩辕焕的一举一动,同时提醒自己小心那把长相奇怪的小刀。那把刀实在是小,不论从攻击范围还是挥动速度来说都不够理想,除了讲究出其不意的刺客,基本上没有哪个战士会拿把这么小的武器上战场。可是哈维亚也知道,越是这种奇怪的武器越需要注意,特别是还握在死亡魔鬼的手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轩辕焕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站在原地嘴里念念有词,同时将黑色小刀在空中不停地挥舞。弑逆狂刀每挥舞一次,空中就会出现一条黑色线条,十几根线条最后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这个符号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吸力,能把四周的光芒全都吸收进去。没有了光亮,一个黑色小点便出现在符号的正中间,小黑点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个直径达到三米的大黑洞。一股死亡与恐惧的气息从这黑洞中散发出来,让罗莎和哈维亚的内心颤栗不已,也让身在远处的王凌飞和唐卉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突然之间,从黑洞中跳出两条凶神恶煞的双头腐狼。双头腐狼有三米多长一米多高,巨大的身体上令人惊讶地长了两个脑袋。之所以将其称之为腐狼,因为这两条狼从头到尾有很多伤口,这些伤口无一例外地已经腐烂,散发出恶心的臭味,有些伤口太深还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左边那只双头腐狼的右脑袋上的的左眼球已经没了,眼眶里黑洞洞的黑不见底。右边那只双头腐狼的左脑袋上的下颚也不在了,露出上颚上一圈锋利的牙齿,不知是唾液还是脓水又或者两者都有的液体从半个嘴巴里滴落下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轩辕焕做了一个手势,双头腐狼就一步一步朝着哈维亚和罗莎逼近,灰暗的眼睛里发出毫无生机的冰冷目光,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见到如此恐怖的生物,罗莎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急忙用颤抖的左手摸了摸胸前的项链,启动了项链上的防御罩,紧握细剑的右手手心也出了一阵冷汗。 “哈维亚叔叔,你见过这种生物吗?”罗莎小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哈维亚自己也是觉得头皮发麻,他怎么会见过这种鬼东西?他咽了一口口水回答道:“小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长两个脑袋的生物。对了,传说死亡魔鬼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死神,能换来控制尸体的能力,这两个怪物应该就是被他控制的尸体。” 远处的王凌飞和唐卉儿见到这两只双头腐狼,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到放出两只如此恐怖怪物的人就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甚至睡在一间屋子里的轩辕焕,两人几乎就要崩溃。 “上。”轩辕焕用手一指,两头腐狼一左一右朝哈维亚扑了上去。 面对这种诡异的生物,哈维亚虽然心中发怵,但大喝一声给自己鼓着气,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砰”哈维亚手中的大刀一记横砍,将右边扑来的双头腐狼给砍飞了。势大力沉的大刀在双头腐狼的腰部划开了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还震断了两根肋骨。哈维亚也被反震得小退了一步,可见双头腐狼的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从左边扑来的双头腐狼此刻正好扑到哈维亚的身上,两个狼嘴一左一右咬中了哈维亚的两个肩膀。可是那三寸来长的锋利牙齿除了在哈维亚的金刚磐石战甲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之外,再没有任何作用,反而由于咬得太用力还崩掉了两颗牙齿。 哈维亚左肘往后猛的一击,正中双头腐狼的肋部,巨大的力道透体而出,“喀嚓”一声断了两根肋骨,双头腐狼也被击落。哈维亚一个转身右腿如鞭子般抡起,踢向刚刚落地的双头腐狼,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双头腐狼也是凶悍无比,刚刚落地便张开两只大嘴迎上了哈维亚踢来的右腿。 “砰”的一声闷响,哈维亚的右腿踢中了双头腐烂的嘴巴,将其踢得往后飞去。而双头腐狼似乎根本没有痛觉,两张大嘴竟然死死咬住哈维亚的腿,毫不松口。不过哈维亚的腿上也被金刚磐石战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双头腐狼的利齿根本无法穿透。 腐狼沉重的躯体被哈维亚踢得飞了起来,而它的两只嘴巴死死咬住哈维亚,这样拉得哈维亚不由自主地朝前移动,差点滑倒在地。 哈维亚急忙稳住身体,大喝一声举起大刀狠狠劈下,砍中了双头腐狼的一个脖子。哈维亚的力量奇大,脖子又是生物最脆弱的部分,所以土黄色的大刀直接砍掉了一个狼头。出人意料的是脖子的断口处没有流出一滴血液,只有一团黑色如腐肉般的东西在微微蠕动,看起来恶心极了。更加出人意料的是,掉落在地上并滚到哈维亚脚边的狼头竟然还可以动,它长大嘴巴试图去咬哈维亚。 哈维亚心里一惊,抡起大刀再次砍向只剩下一个头、却仍旧咬着他右腿的腐狼。这次腐狼学聪明了,松开嘴巴向后一跳躲过了袭击。 哈维亚心惊肉跳地看着地上被他斩断的狼头。这个狼头虽然只剩下了一个脑袋,但嘴里仍旧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嘴巴一张一闭做出咬人的动作,并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怪渗人的。 哈维亚粗眉紧紧扭在一起,他将大刀换了个边,用刀背砸在狼头上,将其砸成了一堆黑色的肉泥。这个狼头才不再动弹。 “哈维亚叔叔,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后面的罗莎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惊恐地问道。 “它们一定是死亡魔鬼控制的尸体,或者是传说中的不死生物。不死生物在双翼大陆早已绝迹,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这种东西没有生命,很难杀死,只有大卸八块才能将其毁灭。”哈维亚摆好防御姿势,一边回答罗莎的问题,一边警惕地看着两头腐狼,以及在一旁没有出手的轩辕焕。这个死亡魔鬼的实力深不可测,哈维亚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去,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罗莎,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哈维亚来不及多考虑,因为两只双头腐狼又咆哮地冲了过来。 “小姐,你站远点,它们比较难缠。”哈维亚交代一声,然后挥舞着大刀冲向了双头腐狼,同时瞟了一眼一旁的轩辕焕。轩辕焕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面带古怪的微笑,丝毫没有要攻击的迹象。 一人两狼混战在了一起,大喝声、吼叫声、大刀砍破肉体的骨折声、狼爪刮过金刚磐石战甲的摩擦声、树枝的倒地声……将近花了半个小时,哈维亚终于将两头双头腐狼给拆成了碎片,狼爪、狼头、狼尾、肋骨、内脏、以及树枝洒满了一地。 哈维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接连对付了一条土鳞蛇和两头双头腐狼,让他的体力消耗了不少。特别是这两头双头腐狼,实力虽然不强但非常耐打,着实费了他一番功夫。 哈维亚警惕地看着旁边的轩辕焕,后者仍旧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那诡异地笑容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开口问:“小姐,你还好吧。” “啊!”哈维亚的话刚刚说完,一声惊恐的尖叫陡然响起,正是罗莎的声音。 哈维亚赶紧扭头,顿时如一桶冰寒恻骨的冷水当头泼下,让他冷到了骨子里。 只见刚刚被哈维亚杀死的土鳞蛇不知怎么活了过来,它无声无息地潜到罗莎身后将其缠了个结实。粗壮的蛇身把开启着防护罩的罗莎完全包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张苍白而恐惧的俏脸。 “这条土鳞蛇不是已经死了吗,明明是被我亲手杀死的,绝不可能活过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汗从哈维亚的额头缓缓落下,右手将大刀捏得“咯咯”直响,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 “你不用这么惊讶,”轩辕焕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如同歌舞剧里的抒情乐曲一般,只不过歌词让人心生恐惧,“你自己不是说死亡魔鬼可以操纵尸体吗,这条土鳞蛇的尸体就是被我控制的。” “喀嚓”一声防护罩破裂的声音响起。罗莎正双手握着胸前的项链,全力支撑着防护罩,满头的汗水和紧皱着秀眉表明她已经十分的吃力,就连呼救的功夫都没有。但是土鳞蛇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被轩辕焕超控的这个尸体似乎比它生前的力量还要大,随着它一寸寸地收缩躯体,防护罩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哈维亚紧闭着双眼,全身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而颤抖,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神情萎顿,眼中透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哀伤,淡淡说道:“你……你要怎么样都行,我只求你……求你不要伤害小姐。” 轩辕焕冷冷一笑,漠然道:“不要伤害她?死亡魔鬼不是世界上最邪恶的恶魔吗,怎么会放过别人?不只是她,还有你,今天全都要死在这里!”最后一句话蕴含着浓烈的杀意,让哈维亚浑身一阵冰凉。 土鳞蛇扭过头来面对着哈维亚,它那硕大的头颅上还留着几道巨大的伤口,头颅上两只灰暗的菱形眼睛发出没有生机的冰冷目光,挑衅般地吐着信子。盘旋成弹簧形状的身子猛地收缩,里面的防护罩“咔嚓”一声脆响全部破碎,同时传来罗莎的惨叫。 “不!”哈维亚身上的斗气爆发到最大限度,他疯狂地朝着土鳞蛇狂奔而去。 土鳞蛇也扔下全身骨折的罗莎,朝着哈维亚扑了过来。 “裂石撼山斩!”哈维亚此时也顾不得保存实力,所有斗气从大刀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巨大如陨石般的土黄色战芒直冲而去。 一声闷响,战芒击中了土鳞蛇,如同一块坚硬的巨石撞上了一只苍蝇,直接将其砸成肉泥。 哈维亚看都没看土鳞蛇一眼,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罗莎身边,小心翼翼地将罗莎从地上抱了起来。罗莎娇弱的身体如同一滩泥巴软趴趴的,脑袋和四肢都无力地垂下。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你可别吓我。”哈维亚泪流满面,大声喊着,唾沫星子从他的嘴巴里喷了出来。 “咳……咳……”罗莎的小嘴里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液,落在她那白皙的脸上,她用尽力气转动眼珠看向哈维亚,嘴巴微微张开,“哈……哈维亚……叔叔……我……”一句话都没说完,罗莎永远地闭上了嘴巴。 “不,罗莎小姐,您不能死!”哈维亚涕泪交加,仰头大声喊道,悲恸的叫声惊天动地。 不知何时,一个半圆形如碗状的黑色屏障倒扣在地上,将哈维亚附近几十米的范围全都笼罩在内,隔绝着内外的声音,不管里面的声音怎么巨大,都无法穿透屏障传出来。 “小姐,我对不起您,我没能尽好保护您的责任,您死了我这个护卫却还活着……我……我真他妈是个混蛋……”哈维亚这个粗壮的汉子嚎嚎大哭着,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如同一个小姑娘。 哈维亚从小是个孤儿,在他五岁的时候被德罗亚家族收养,然后开始学习武技。二十三岁的时候家族给他娶了个老婆,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三十六岁的时候成为罗莎的护卫。他是个憨厚率真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德罗亚家族赋予的,所以家族交给他的任何事情他都尽心尽力地去完成,特别是保护罗莎这样的重要嫡系成员更让他觉得是家族对自己的信任,也是自己一生的荣誉。而且这么多年来看着罗莎一点一点长大,他早就把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女孩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此时此刻手中捧着她那软绵绵的尸体,怎么能不令哈维亚悲痛欲绝。 “小姐……小姐,呜呜……,小姐我……”哈维亚的哭泣声嘎然而止,泪流满面的他将眼眸下移,瞪大双眼诧异看着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的表情写满了整个脸庞。 一支细剑从下往上从嘴巴刺入了哈维亚的上颚,一直刺穿了他的大脑顶在他金刚磐石战甲形成的头盔里,细剑的另一边是罗莎那原本软绵绵的小手。怀中的罗莎冷冷地看着哈维亚,惨白的小脸蛋上没有丝毫表情。 哈维亚身上的金刚磐石战甲瞬间消失,露出了身上的皮甲,他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弥留之际,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呼出的空气将地上的灰尘吹了起来,落在他诧异的脸庞上。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拼命地睁大眼睛想弄清楚这一切:小姐明明已经死了,而且她为什么要杀我? 最后,当哈维亚看到罗莎那双冰冷灰暗的眼睛时,他突然明白了一切:刚才被死亡魔鬼操纵的双头腐狼和土鳞蛇的眼睛也是如此的灰暗,目光也是同样的冰冷。 “你自己明明知道我可以操纵尸体,偏偏还要和尸体靠这么近。”轩辕焕在一旁平静地说道,语气中仍旧透着淡淡的忧愁,“看来你没资格需要我出动弑逆狂刀。” 轩辕焕在空中再次画出那个奇怪的符号,黑洞又一次出现,这次从里面跳出两只巨大的蜘蛛,俨然也是死去多时的尸体,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罗莎的身体在地上诡异地扭动着,似乎想要站起来,可惜她全身的骨骼都已折断,以至于站到一半又摔倒下去。刚刚断气的哈维亚诡异地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灰暗而冰冷,脑袋怪异地歪向一边,有些发黑的血液从嘴巴和脑门上缓缓渗出,他也被轩辕焕控制了。 两只蜘蛛和死去的哈维亚开始忙活起来,他们把散落在地上的双头腐狼、土鳞蛇和罗莎的尸体一一扔进黑洞,然后仔细清理着现场。最后当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他们也跟着跳进了黑洞。 黑洞消失,轩辕焕早已不见踪影,这片树林又恢复了宁静,除了地上有些断落的枝叶外,再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 第三十六章 难逃魔掌 远处的树枝上,王凌飞和唐卉儿仍旧呆坐在那里。 见识到轩辕焕恐怖的手段之后,王凌飞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其发现。现在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轩辕焕也走了,王凌飞才有胆量说话,但他的话语还是有些颤抖:“卉儿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师傅他……他是死亡魔鬼,我们还回到那个……坟墓里去吗?” 唐卉儿的心头也是一紧,死亡魔鬼,这实在是一个太可怕的名字了,任何人类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心生恐惧,何况他们两个小孩子?她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脸色变了数变。最后,她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地说:“虽说焕叔叔是死亡魔鬼,可他并没有加害我们,反而救了我们俩的性命,还收你为徒传授武功,他对我们可是有大恩的。” “但他是死亡魔鬼!”王凌飞带着哭腔地说道,他对“死亡魔鬼”这四个字的排斥心理太强烈了,他还清楚地记得在雷霆城几万人欢呼着烧死死亡魔鬼的场景,所有的人都在咒骂死亡魔鬼,都在为死亡魔鬼的死亡而鼓掌叫好,不管是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是两三岁的小屁孩。欢呼声是那么的震耳欲聋,现场的气氛是那么的震慑人心,王凌飞相信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死亡魔鬼是整个人类的敌人,是人类几千年来的宿敌,如果继续和轩辕焕呆在一起,那他自己也必将成为整个人类的仇敌,被整个人类世界所唾弃和追杀,这个压力和重担岂是他瘦弱的身躯和幼小的心灵所能承受得起的? 对于轩辕焕拯救自己的事实,王凌飞也努力寻找着解释,寻找或者说想象出一个死亡魔鬼如何阴险地残害善良人类的解释,他结结巴巴地说:“他……救我们的性命,也许……也许是想要利用我们,对,利用我们,一定是的。” “利用我们?”唐卉儿脸色一变,诧异地问。 王凌飞用力地点了点头,表情十分地肯定,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的肯定,他说:“师傅,不,死亡魔鬼是想先把我们养肥了,再变成双头腐狼那样的怪物供他驱使,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救我们还要对我们这么好的原因。” 唐卉儿愣了片刻,瞪大双眼盯着王凌飞,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却又不能发作。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闭上再缓缓张开,眸子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凌飞,是焕叔叔把你我救活,他帮你压制毒素,传你斗气,还让你我吸收了宝贵的希拉之果。我们俩的性命加起来连一颗希拉之果都比不上,又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地方?你真不该这么说焕叔叔。” 见到唐卉儿有些严厉的表情,王凌飞不敢再说轩辕焕的坏话,只得哭丧着脸说:“卉儿姐姐,不管怎样,我都不愿再和他在一起了,我要离开,我怕,我真的怕。” 见到王凌飞这个样子,唐卉儿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好吧,那我们悄悄地离开。”其实在内心深处,要说唐卉儿对轩辕焕没有一点戒心和惧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任何一个人类从小就被灌输死亡魔鬼是恶魔的思想,早就被潜移默化地洗脑了,要想彻底颠覆脑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商量好了,便从树枝上爬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朝远离墓地的方向走去,轻手轻脚也不说话,生怕被轩辕焕给发现了。 一阵清风吹来,树叶忽然之间沙沙作响,吓得两人呆立不动,待他们转头去看时,什么也没发现。偶尔一只野兔从身边突然窜出,惊得两人出了一声冷汗。唐卉儿一脚踩断了一截枯木,“咔嚓”清脆的声响让两人心惊胆战。“做贼心虚”这个词此刻用在他们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了有一个小时,虽说速度不快,但也远离了墓地,这让两人悬起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 “凌飞啊,你们两个在干嘛?怎么跑这么远了?”一个声音突然间从王凌飞头顶传来,这声音不是轩辕焕还会是谁的? 王凌飞被吓得身子顿时僵硬,耳边“嗡”的一响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唐卉儿急中生智,她抬起头,对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树枝上的轩辕焕灿烂一笑,回答道:“焕叔叔,我们刚才在墓地里听见外面有很大的声响,于是跑出来看一看,后来看见一只野兔窜入了草丛里,我和凌飞正在追那只野兔。” 轩辕焕的目光在唐卉儿的小脸蛋上停留了片刻,对于她的解释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我带你们走。” 说完轩辕焕从树上跃下,不由分说两手分别搂着王凌飞和唐卉儿,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这是一棵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枯树,扭曲的树干直冲云霄,虬结的枝干大多已经断落,只剩下一些粗壮的树枝,树枝上光秃秃的早已没有一片叶子的踪迹,风雨和野兽在树皮上留下的种种痕迹述说着这棵枯树悠久的历史。 枯树的底部是一堆杂乱的石头,透过这些石头会发现树底下其实有个洞,洞穴的直径大概三米,地上散落了一些褐色的毛发,有经验的猎人会知道这个洞穴是熊冬眠时居住的。 在这个阳光照不进来的昏暗的洞穴里,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一个角落上的地面与旁边的地面稍微有点不同,如果有人走过去用手摸一摸,会发现这个落满了灰尘和野熊毛发的土地下面其实是块厚重的木板。 在木板的下面,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从这个通道钻进去大概五米左右,地下的空间豁然宽敞明亮了起来。这是一个面积十来平米的小洞穴,一面墙壁上插了个火把,燃火树脂燃烧散发出橘红色的火光和热量,将房间映照得还算明亮,地上坐着三个人:王凌飞、唐卉儿和轩辕焕。 “焕叔叔,凌飞他怎么了?”唐卉儿担心地问道。 王凌飞满头大汗地坐在冰凉的地上,眉头紧皱显得十分痛苦。 轩辕焕坐在王凌飞旁边,右手按着他的手腕,凝神感知着,缓缓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他体内的七星散功散的毒又发了。” “啊!难道希拉之果的生命之力也无法对抗七星散功散的余毒?”唐卉儿诧异地问道。 轩辕焕回答:“绿云沼泽的毒我和你们说过,非常的特殊,就像有生命一样,不但可以自己增加数量,还能在体内游走。而凌飞体内的生命之力还不受他的控制,只能被动的进行防御,可以保证他没有性命之忧,但不能让他免受毒素的侵害。” 唐卉儿的秀眉舒展开来,她放下了心,说:“那焕叔叔您再帮他压制下毒性吧。” 轩辕焕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凌飞一眼,说道:“我今天能帮他压制毒性,明天不一定能,我既然传授了他克制七星散功散的功法,他只需要每天坚持练习就可以了,这样不仅能从根本上替他自己解毒,还能让他武技大增。他已经有十几天没修习斗气功法了,也该认真练习了。” 因为轩辕焕是死亡魔鬼,他传授的黑暗斗气自然就是死亡魔功,王凌飞极度地排斥,所以这些日子也就没有修习,但他们又不敢跟轩辕焕挑明自己的立场,只得与他虚与委蛇。没想到体内的余毒这么厉害,一下子发作起来。 唐卉儿见轩辕焕对王凌飞有了意见,害怕触怒他,只得拍着王凌飞的肩膀保证:“我一定会督促凌飞勤练功法的,他也会努力的。” 轩辕焕看着王凌飞,面无表情却自有一种慑人的气势,他淡淡说道:“是吗?” 王凌飞抬头看了轩辕焕一眼,目光甫一接触,他就感觉到对方的眼光如同锋利的尖刀,能把他心中的想法全都剜出来,不由得害怕地低下了头,怯弱地回答:“是……是的,我会修习斗气的。” 轩辕焕的嘴角古怪地翘起,也不知是不是笑,说:“我出去找点吃的,你们好好呆着不要到处乱跑。”然后他就出去了。 自从得知轩辕焕是死亡魔鬼之后,王凌飞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他只要一见到轩辕焕,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缩在一起,害怕轩辕焕要加害他。他无数次的想要逃离轩辕焕,也无数次的想要当面说出自己不愿与死亡魔鬼为伍的想法,但是他害怕,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轩辕焕把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唐卉儿蹲下来,温柔地摸着王凌飞痛苦的脸颊,说:“凌飞,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是修习焕叔叔传授给你的功法吧。” 王凌飞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有些不自然,但清澈的眼中绽放出坚定的目光:“不,我绝不!那是死亡魔功,即使是死我也不再修习!他传授我这种功法,一定是要害我,一定是的!” 唐卉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如果焕叔叔想要害你,凭他的实力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的确,以轩辕焕那么强横的实力,别说对付一个王凌飞,就是对付一百个那也是易如反掌。 唐卉儿握住王凌飞的手掌,耐心地说道:“凌飞,你体内的毒素在发作,不管你学的是不是死亡魔功,只有这种功法才能对付它,为了你自己,你必须练习。” 王凌飞体内的痛楚更加强烈了,以至于他脸部的肌肉有些抽搐,但他的话语仍旧是那么的坚定:“如果我继续修习,说不定我也会变成死亡魔鬼。卉儿姐姐你看到过雷电神教烧死死亡魔鬼的场景,你也遇到过他们四处追杀死亡魔鬼的事情,还有母亲跟我讲过那么多的故事,全都是骑士杀死死亡魔鬼的英勇事迹。死亡魔鬼就是我们的敌人,难道你要我成为全人类的敌人?那我宁愿去死,我宁愿当初他没有救我。” 唐卉儿气愤地说:“凌飞,雷电神教一定就是正义的吗?雷电神教贵为雷霆帝国的国教,受到皇室的恩赐与人民的朝拜,可是当谟沙罗帝国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竟然一兵不发,眼睁睁看着帝国覆灭。在我们就要丢掉性命的时候,来救我们的不是雷电神教,而是焕叔叔,在我看来,焕叔叔远比这雷电神教要好。” 王凌飞思索着唐卉儿的言语,一时间无言以对。 唐卉儿叹了口气,又说:“你知道,我是四魂之体,一直以来我都被认为是厄运之人,会给身边的亲人带来无尽的灾难,我身边的亲人也仿佛被下了诅咒般一个个离去。最后,是焕叔叔证明了这个说法是假的,只不过是人们瞎编出来的,可见,即使是所有人都认为的事情并不见得一定就是正确的。我们和焕叔叔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对我们真的很好,我能感觉到是发至内心的好,可见死亡魔鬼也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么邪恶。” “凌飞,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死了,到了死亡世界你如何面对你的父亲和母亲。老爷和夫人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夫人临终之时嘱咐你要你好好活下去,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你认为老爷和夫人会开心吗?” 唐卉儿的这段话一下子勾起了王凌飞的记忆,他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在印象中他经常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那宽阔的肩膀让他很有安全感;在别人面前非常严肃的父亲在他面前总是笑呵呵的,浓浓的剑眉总是笑得弯了起来;父亲喜欢把他高高地抛起,再小心地接住,每次他都吓得闭上眼睛,但那种飞翔一般的紧张与快感却让他既害怕又欢喜;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在一旁关心地说道:小心点,小心别摔着他了……一幕幕回忆在脑子里闪现,王凌飞的眼角渐渐湿润了。 唐卉儿紧紧地抓住王凌飞的手,她的眼中也闪着闪闪的泪光,动情地说道:“我不管什么神教,也不管什么死亡魔鬼,我只知道你要活下去,哪怕你被世人唾弃,我都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所以为了老爷、为了夫人、也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懂吗?”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柔滑温暖,看着唐卉儿恳求的表情,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王凌飞心中的坚持终于有所松动,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吧,卉儿姐姐,为了你们我会修习斗气的。” 星光漫天、夜色如墨,荒野迎来了又一个黑夜。 一株粗大的枯树下,几个大石头动了几下,滚落到一边,从下面钻出来两个人,正是王凌飞和唐卉儿。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王凌飞夸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陶醉地说道。 闻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和煦的微风,唐卉儿也觉得心旷神怡,但她没有时间享受,而是警惕地巡视了一圈,小声提醒王凌飞:“我们要快点,不然焕叔叔要回来了。” 王凌飞一个激灵,立刻收拢表情。他们这次偷偷爬出洞穴,并不是为了透透气,而是为了逃跑。在王凌飞的一再恳求下,唐卉儿终于决定带着他逃离轩辕焕,永远的离开他。 今夜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暗淡,可见度并不高。唐卉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确定了方向,带着王凌飞开始了逃亡。两人催动斗气,在夜幕的掩饰下快速奔跑着。至于要去哪里,他们并没有打算,只是想着越远越好,只要能够离开轩辕焕就行。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湿润的凉风轻柔地抚摸了他们的脸颊,让在地洞中闷了一个多月的两人格外的舒服,但却无法消除他们心中的紧张。他们俩对于能否成功逃脱真的没有半点把握,他们都见识过轩辕焕的速度,比起他们自己的速度要快得太多了,因此两人只能寄希望轩辕焕能追错方向。但是他们也知道想要追踪一个人是有很多办法的,可以通过脚印,也可以利用野兽发达的嗅觉,甚至可以根据斗气。如果不是王凌飞心中排斥轩辕焕到了极点,唐卉儿也不会出此下策带着他逃亡,总之,他们算是孤注一掷了。 轻微的喘息声从两人的鼻孔传出,密集的脚步声在身下响起,一如他们急促的心跳。 忽然之间,两人的头顶上刮起一阵莫名的大风,四周怪异地陷入了深重的黑暗。唐卉儿心中大惊,抬头一看,只见空中一个硕大的身影俯冲直下,将夜幕完全挡住。那身影不太宽,但足足有四米多长,一对铁钩般的利爪突兀伸出,朝两人当头抓来,迅如闪电穿空,势如泰山压顶。 “快躲开!”唐卉儿大叫一声,同时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利爪的攻击。 可惜的是,王凌飞的反应却没有这么快,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那对利爪给抓住了。王凌飞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几根钢铁般的东西扎入了肩膀的肉中,卡在肩胛骨和锁骨上,然后身体突然间轻了许多,飘飘然飞了起来。头顶的飓风越来越大,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里面还夹杂着唐卉儿的惊呼。 王凌飞抬头一看,这是一个极宽的身影,一对羽翼在有节奏地拍打着,从黑色的腹部伸出一对利爪死死抓着自己,原来是某种鹰类。他想要挣脱那双利爪,可是不论是活动手臂还是晃动身子,钻心的疼痛便会从肩膀处传来,让他根本用不上一点力气。挣扎了片刻,他痛苦地发现自己竟然束手无策,只有眼睁睁看着这头鹰带着自己越飞越高。 “放开凌飞!”唐卉儿从地上爬起来,娇斥一声,将所有的斗气都聚集在匕首上用尽全力掷出,朝着半空中的黑鹰直射而去。 黑鹰觉察到了危险,身体一偏在空中滑过一个优雅的弧线,轻松地避开了匕首,然后振翅高飞。 “不,凌飞,不!”唐卉儿拼命追逐着,可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空中的黑鹰。眼见黑鹰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她却因强行透支体力而摔倒在地上。坚硬的岩石划破了她的下巴,灰尘沾满了她的脸庞,她倔强地抬起头来,双眼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突然间,唐卉儿嘶声力竭地嚎叫起来:“焕叔叔,焕叔叔,快来救救他,求求你快来救救他――”。 对于唐卉儿的嘶吼王凌飞并没有听见,因为他已经远离了地面,黑鹰扇动翅膀发出的呼啸风声也遮掩住了其余的声音。眼见地上的树木、石头越来越小,唐卉儿也消失不见,王凌飞彻底绝望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 终于要死了吗?自己要成为这巨鹰的腹中之食了吗?也好!自己现在什么都没了,父亲没了、母亲没了、王家没了,这一个月来过着不见阳光的日子,其实自己早就该死了。与其被死亡魔鬼利用,或者变成另一个死亡魔鬼,还不如死了来得好!卉儿姐姐,再见了!母亲,我来了! 突然间,一道黑色的影子划破天际,笔直地射向半空中的黑鹰。虽然整个天空都填满了黑色,但是那个影子的黑暗却比夜空还要更加浓郁。只见它以极快的速度与黑鹰交错之后,就传来黑鹰一声凄惨的哀鸣。 黑影画出一个弧线稳稳落在了地上,正是唐卉儿千呼万唤的轩辕焕。他全身被黑色斗气包裹着,右手握着弑逆狂刀,左手抱着王凌飞。王凌飞的肩膀处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上面还挂着两个被斩断了的鹰爪。 天空中的黑鹰还在挣扎着想飞走,可是它的身体已经左摇右晃不听使唤。它的双爪被其根斩断,断爪处鲜红的血肉转瞬之间变黑、腐烂,然后顺着皮肉往上溃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腐烂如瘟疫般侵袭了它的双翼,于是乎它如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不到片刻时间便腐烂成了一滩脓血。 轩辕焕将王凌飞放在地上,脸色阴沉,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王凌飞。 王凌飞低着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轩辕焕又救了他一命,按理他是应该道谢的,但是一想到轩辕焕死亡魔鬼的这个身份,王凌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凌飞,你没事吧!焕叔叔,谢谢你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就在两人陷入沉默的尴尬之时,唐卉儿匆忙地跑了过来,她的脸颊上还留着两行泪痕,嘴巴却已笑开了花,她开心的欢呼声也冲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轩辕焕两手伸向王凌飞,一把扯开后者肩膀上的衣服,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口。黑鹰的断爪已深深刺入了王凌飞的皮肉,鲜血缓缓往外渗出,看起来让人揪心。 “忍住,我要把它拔出来。”轩辕焕平静地说道,也不待王凌飞回答,直接就把两只鹰爪给扯了出来。 王凌飞疼得一阵哆嗦。他知道轩辕焕在生气,只是弄不清轩辕焕是气愤两人偷偷跑出洞穴,还是已经知道两人要逃离他,所以王凌飞只得默然不语。 唐卉儿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也怕轩辕焕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跑这么远,于是赔笑着说:“焕叔叔,我们这次贪玩偷偷跑出来,给您惹麻烦了,我们保证再也没有下次。凌飞,还不快谢谢焕叔叔,快谢谢他。” 王凌飞低着头,有些不情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谢谢师傅。” 轩辕焕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 第三十七章 惊天大战 夜已经深了,其实对于生活在洞穴里的王凌飞和唐卉儿而言,白天还是黑夜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关系,反正洞穴里一整天都是黑的。但是为了保持一个良好的生活规律,他们还是坚持在天黑的时候睡觉。 王凌飞和唐卉儿年纪都很小,正是睡得多睡得香的年纪,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睡在上面身上再盖上一张熊皮,在这阴冷的洞穴里便舒适而温暖了。轩辕焕正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写字。 迷迷糊糊之中,王凌飞听到有种“沙沙”的声音,像是写字的声音,又像是某种蛇类动物发出的声音。开始的时候他没有在意,但是当这种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王凌飞才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只看了一眼,一股刺骨的冷气就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王凌飞浑身上下都冒出了一阵冷汗。因为映入视野的是一个怪异的人:轩辕焕,他古怪地蹲在王凌飞面前,近得几乎脸都贴到脸了;他原本黑色的眼眸变成了妖异的绿色,如同野外的萤火虫一般泛着莹莹绿光;一张嘴巴变得异常宽大,嘴角一直咧到耳根处,嘴巴竟然有整个脸庞那么宽,嘴里不但突出来两颗三寸长的尖锐犬牙,还发出“沙沙”的低吼;最为骇人的是伸出来的舌头足足有半米长,舌尖分叉有如蛇类的信子,细长的舌头在王凌飞脸上来回摩挲,湿答答的感觉说不出的恶心。 王凌飞那是又惊又惧,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远离这个“怪物”,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出力,然后他朝睡在身边的唐卉儿大叫,唐卉儿却睡得死死的没有丁点反应。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阴冷的声音从轩辕焕的喉咙里传来,有如半夜坟山上鬼魂呻吟一般毛骨悚然,吓得王凌飞一阵哆嗦。 轩辕焕咧着一张奇大无比的嘴巴,阴恻恻地说道:“你们都中了我的毒,她是不会醒来的,而你,嗬嗬嗬嗬,虽然醒来了但不会有一点力气的。”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王凌飞浑身一阵冰凉,恐惧地问着。 “干什么?嗬嗬嗬,自然是吃了你,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娃了。你看我把你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得又白又胖,味道……嗬嗬嗬……味道一定很不错。”长长的舌头在王凌飞的脸上来回舔着,一长串口水从轩辕焕的嘴角流了下来。 “你……你这个……”王凌飞话还没说完,那恶心的舌头已经伸进了王凌飞的嘴里,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搅动着。王凌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快要吐出来了。 搅动了一阵子以后,轩辕焕将舌头收进了自己嘴里,他意犹未尽地舔着舌头流下一大串口水,绿莹莹的眼睛盯着王凌飞的胸口,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说:“好徒儿,你知道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吗?不知道?那么为师的告诉你,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小孩的心脏,嗬嗬嗬,心脏要刚刚摘下来还在跳动的时候才是最新鲜最好吃的,那么我就从你的心脏开始吃起吧。” 说完轩辕焕一把拉开王凌飞胸前的衣服,右手拿着刀子捅了进去。 “不!”大骇之下王凌飞突然发现身体受自己控制了,他一个挺身双手死死抓住胸前轩辕焕的双手,咆哮道,“你,你这个恶魔!” 巨大的吼叫在封闭的洞穴里如春雷般轰然想起,吓得轩辕焕一愣,旁边的唐卉儿也被瞬间惊醒。 “怎么了,凌飞?”轩辕焕关切地问道。 王凌飞眼前轩辕焕的面容忽然一下子模糊了,又慢慢变回清晰,他的眼睛又变回了黑色,嘴巴也恢复了原样,细长的舌头也不见了。他再低头看看被自己抓住的双手,轩辕焕的手里空无一物,刀子也不见了。 “凌飞,你怎么了,怎么叫这么大声?”唐卉儿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王凌飞诧异地看着唐卉儿,她不是中了毒醒不来吗,怎么说醒就醒来了? “我……我……”王凌飞的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讪讪地说道,“我做噩梦了。” 轩辕焕的嘴巴撇了撇,难看地笑了笑,说:“你这个噩梦可真是……”话没说完,轩辕焕脸色陡然大变,剑眉紧锁,额头青筋冒起,满脸的凝重。 王凌飞和唐卉儿被轩辕焕表情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他。 “死亡魔鬼,”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蓦然在洞穴中响起,浑厚的声音震得顶上的泥土纷纷落下,“你这个只会躲在地下不见天日的恶魔,还不出来受死!” 洞穴之上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高挂起,散发出清冷幽暗的月光。广袤的荒野一片宁静,枯树巨石勾勒出一个个黑色剪影。以轩辕焕藏身的枯树为中心,四周的大树、巨石、山丘之上站了数十个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如同一个个雕塑。一片乌云缓缓飘来,遮住了月光,空气也变得压抑沉重起来。 洞穴之内,燃烧的火把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映照得几人的脸庞阴晴不定。 “他们终于找来了,如果他们发现了我和卉儿姐姐,会不会也把我们当作死亡魔鬼?”王凌飞心中如此想着,回忆到死亡魔鬼被活活烧死的可怕场景,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轩辕焕似乎看出了王凌飞的担忧,他轻轻拍了拍王凌飞的肩膀,微微一笑安慰道:“不用怕,我去去就来,你们好好在这里等我。” 唐卉儿关切地说:“焕叔叔,你要小心。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保重自己要紧,不要顾及我们。” 轩辕焕微微一笑,笑容中夹杂着苦涩与后悔。他收王凌飞为徒却没有收唐卉儿,是因为唐卉儿的资质不高,但现在他开始对这个决定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发现人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一样的重要。这个想法在轩辕焕的脑中只是一闪即逝,因为他没多少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轩辕焕长身而起,死亡斗气在体表浮现,一声呼啸笔直地穿破泥土飞了出去。 “我道是谁了?原来又是狂雷骑士团的小崽子们,上次大爷我没把你们宰够吗,今天又急着来送死了,哈哈哈哈哈。”轩辕焕狂放的笑声如山崩海啸,震得王凌飞和唐卉儿如被巨石压胸,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魔鬼,在真神的仆人面前竟敢口出狂言,你作恶多端,为世人所不容,今天我们就让你神形俱灭。”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爆响。 “啧啧,没想到连火焰神教也来了。雷电神教贵为雷霆帝国的护国神教,眼睁睁看着帝国被灭竟然不派一兵一卒,现在反倒和火焰神教勾结在一起,看样子你们在私底下早就将雷霆帝国给卖了,**皇帝真是看走眼了啊。” “混账,我们身为真神的仆从,只为了维护真神的尊严,净化你这种邪恶的异教徒,从不参与大陆的争霸。” “那熔岩骑士团了?当年熔岩骑士团替谟沙罗帝国征讨矮人部落,那也叫不参与大陆称霸?” “那是因为矮人部落不信仰真神,他们都是邪恶的异教徒,我们自然要将其净化。”低沉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哈哈哈,真是可笑,一个雷神,一个火神,口口声声自称真神,别人不信仰就是邪恶的异教徒。”轩辕焕狂放的笑声在空中响起,很难想象他平时那么忧郁的一个人竟然会有如此狂放不羁的气概,“当年我先祖轩辕氏率军浴血奋战八百多年,轩辕大帝历经千百次奋战才为人类赢得自由,那时候所谓的真神又在哪里,又何时出现过?” “哼!什么轩辕大帝,你们死亡一族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大陆几千年历史中从来没有过所谓的轩辕大帝,你们亵渎真神,祸乱大陆,今天你决计是跑不掉了。” 轩辕焕的爆喝声响起:“哈哈哈,好,很好,你们这些无知的神棍,今天我轩辕大帝的后人就让你们有去无回,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呼啸的破风声、刀剑的交击声、大声呼喝之声、魔法师的吟唱声、狂烈的爆炸声……各种各样的声音纷纷炸响。 王凌飞和唐卉儿只觉得地动山摇、天旋地转,头顶上的碎石如雨点般密密麻麻落下,雷鸣般的巨响在四周不停地轰然响起,斗气和魔法的余波震得他们气血翻腾。此时此刻,他们只有紧闭双眼紧紧地抱在一起,期待着这一切快点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周围的巨响终于停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王凌飞两人嗡嗡作响的耳朵才恢复了过来,他们睁开眼睛,发现满地的碎石将身体淹没了一半。 “你……你……”那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显得无比的虚弱,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了一样,“你竟然……成了战神……神……” “自不量力,派几个神圣大主教和神术师就想对付我,就算你们教皇亲来我也不怕。”轩辕焕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虚弱但依然浑厚有力,显然没有受多重的伤。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鼓掌突兀响起,声音不大,但每响一次都震得王凌飞和唐卉儿气血翻腾。 “是谁?”轩辕焕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诧异。 “不愧是轩辕一族的传人,竟然精进到了战神的门槛,了不起,了不起啊。双翼大陆已经有上千年没出现过战神了,你可是这上千年来最有希望之人,不愧是轩辕大帝之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声音宛转悠扬,如黄莺出谷,说不出的好听。 “你是谁,能知道轩辕大帝的,双翼大陆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才刚刚踏进战神的门槛还未完全进入战神的境界,这上千年来战神从未出现过,你是凭什么判断我的?”轩辕焕的声音之中满是疑惑,“你身上带有雷电神教的气息,难道你也是雷电神教之人?那么为什么眼见同伴惨死却不出手相救?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要命丧此地。当然了,如果你能自废武功,然后交出黑绝逆天神功,我能够留你一条小命的。” “哈哈哈,口气倒不小,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轩辕焕的语气中有着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对了,你怎么知道黑绝逆天神功,这个世间已没人知道这个名称了。” “等你交出这个功法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那个悦耳的声音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如果你是全胜状态,我自然敌不过你,可现在你斗气消耗大半,那就受死吧,变身!” 一阵强大的能量如水波一般突然出现,向四周急速扩散,即使是躲在地下好几米深的王凌飞和唐卉儿也被这股能量震得口吐鲜血。 “变身!这……这是……翅……翅膀……你……你……你竟然是……”轩辕焕诧异地声音在空中回荡。 “嘿嘿,怎么样,轩辕大帝的后人,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想起什么没有?” “难怪,难怪你能知道轩辕大帝、知道黑绝逆天神功、知道那段湮灭的历史,原来你们已经重回双翼大陆了,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既然见到了我的真面目,那就受死吧。”悦耳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度,厉声喝道。 山崩地裂般的声响又一次响起,这回的声音比上次还要巨大,斗气的波动也更加剧烈,王凌飞和唐卉儿如同在海啸中漂浮的两叶扁舟,身处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有打翻的可能,斗气的余波不住地冲击着他们,两人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 第三十八章 诛杀魔鬼 也不知过了多久,狂暴的斗气波动终于停息了。天空中浓重的黑云遮挡住了月亮,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一滴水滴从天空滴落下来,浸入土壤,第二滴、第三滴……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咳咳……”王凌飞咳嗽了两声,在雨水的冲洗下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的脑袋胀痛得厉害,耳边也“嗡嗡”直响,半晌之后才恢复了过来。四下张望,只见头顶的泥土被炸开了一个洞,昏暗的月光和着雨水洒落下来,他的大半个身子都被埋在土中,只有胸部以上还露在外面。 就在这时,王凌飞的身旁传来一阵响动,唐卉儿也醒了。 “凌飞,你没事吧?”这是唐卉儿醒来的第一句话。 王凌飞把手从泥土中拉了出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回答:“没事,我没事,卉儿姐姐。” 然后两人将身边的泥土挖开,从泥潭里艰难地爬了出来。 雨越下越大了,在昏暗的月光中,他们只能看清周围十几米的范围。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巨石、大坑、断掉的枯木,还有一些人类的断肢和残缺尸体,看其服饰,都是火焰神教和雷电神教的人。 “不知道焕叔叔怎么样了?”唐卉儿牵着王凌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坑坑洼洼又潮湿的地上走着,同时说道。 “如果他死了,那是再好不过。”王凌飞的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这完全是他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咕咚”,突然之间,一个石头滚动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出,声音不大,但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夜空非常清晰。王凌飞和唐卉儿身形一震,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瞪大双眼希望能将黑暗看透。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出现,朝着他们缓缓走了过来。王凌飞和唐卉儿同时抽出匕首,摆出战斗的姿势,紧张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一个极度虚弱的声音从黑暗中悠悠飘来,似乎随时能被风吹散被雨浇灭:“是……是我……凌飞。” “焕叔叔!”唐卉儿惊喜地大叫一声,然后朝着黑影快速跑了过去。 王凌飞则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填满了失落。片刻之后,他才快步往前走去。 唐卉儿看清了轩辕焕之后,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呼道:“焕叔叔,您受了这么重的伤!” 只见轩辕焕衣衫破烂不堪,身上数十道恐怖的伤痕,浑身上下一片血红像被鲜血浸泡过的一样,最为恐怖的是他的左手自手肘处切断,半个手臂都不见了。他右手抓着断臂,佝偻着不住的咳嗽,偶尔从嘴里咳出一口暗红色血液,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我……我必须……马上运功……疗伤,然……然后……离开这里,你们……替我……守着,放心……他们……都……都死了。”轩辕焕艰难地说道,每说一个字他的气色就要苍白一分。 “好,好的,焕叔叔您放心地疗伤吧,我们给您守着。”唐卉儿点头答应道,搀扶着他坐下疗伤,然后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卉儿姐姐,师傅还挺得住吧?”王凌飞走过来故作担忧地问道。 唐卉儿看了看轩辕焕,俏丽的脸上愁容惨淡,回答:“焕叔叔受了重伤,不过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替他守着。” 王凌飞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做声。淡淡的月光从他的脑后照来,使得他的整个脸庞完全陷入黑暗,看不出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雨越下越大,绿豆般的雨点密集地倾泻在大地,模糊了人们的双眼,“呜呜”的风声在空旷的荒野响起,如同鬼怪的哀号一般毛骨悚然。 王凌飞动了,他迈出脚步朝着轩辕焕的身后走去,右手紧紧拳在一起,低声说道:“我去那边去看看。” 唐卉儿微微点了点头,仍旧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轩辕焕坐在地上,正在用生命之力治愈着身上的重伤。他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即使有生命之力的帮助,他的身体也虚弱不堪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啊!”一声将呼啸的风雨声都遮盖住的惨叫蓦然炸响,吓得唐卉儿身形一颤。 她急忙回头一看,透过瓢泼的大雨,只看见身后的轩辕焕和王凌飞两人,刚才的声音似乎是轩辕焕发出来的,不容多想,她立刻跑了过去。 轩辕焕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背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更重要的是体内斗气运转的突然中断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他艰难地转过头,看见一把插在自己背部的匕首,然后目光上移,看见了正握着匕首的王凌飞。 轩辕焕突然呆住了,满脸疑惑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片刻之后,他才惊怒交加地大吼道:“为什么?凌飞,这是为什么?” 王凌飞猛地将手中的匕首从轩辕焕的背前抽出,血液溅上了王凌飞稚嫩的脸庞,使得他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终于鼓起勇气反抗死亡魔鬼而兴奋,他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心声大喊了出来:“死亡魔鬼人人得而诛之!” 王凌飞的呐喊如同一道霹雳划过风雨交加的夜空,急速奔跑中的唐卉儿猛地停下,她呆呆地看着王凌飞,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让这个她最熟悉的亲人都变得如此陌生起来。 “哈哈哈……”轩辕焕突然仰头大笑,狂放无比的笑声震得王凌飞后退了几步。 轩辕焕蓦然起身,一脚踹在王凌飞胸口,将他踹飞了几米远。轩辕焕自己也因为站立不稳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他原本就身受重伤,运功疗伤之时又被王凌飞偷袭得手,再加上气血攻心,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好,我的好徒儿,为师纵横大陆几十年,没想到把你给看错了,很好!不过你以为凭你这点本事就能杀死我吗?”轩辕焕右手握住黑色的弑逆狂刀,猛提一口气朝着王凌飞奔去。 王凌飞挣扎着站起来,胸口剧痛难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心想:“他是那么的强大,我挨了他一脚竟然还能站起来,可见他也快不行了。”想到这里王凌飞又来了勇气,此刻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得握着匕首迎了上去。 “铛。”匕首和弑逆狂刀交击在一起,王凌飞如同一颗小石子撞上了巨大的铁球,毫无悬念地又被震飞了几米远,手中的匕首也出现了几条裂缝。 “他太强了,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王凌飞的自信心瞬间破碎,他倒在泥泞的土地上,体内气血倒涌,斗气已经完全紊乱。 轩辕焕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他怒目圆睁,脸部肌肉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他是那么的信任王凌飞,毫无保留的帮助他、培养他,把他当作亲生儿子来看待,没想到换来的只有背叛,这如何能让他接受得了。 “恩将仇报,让我来送你去死亡世界吧!”轩辕焕的目光中闪现一丝决然,大喝一声,黑刀对王凌飞当头劈下,浓烈的杀气涌现,让王凌飞如坠冰窟,身体竟然不听使唤。 黑刀在眼前急速放大,眼看就要被砍中,王凌飞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铛!”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王凌飞身前,架住了凶险异常的这一刀。 唐卉儿双手紧紧握着匕首,拼尽全力抵挡着弑逆狂刀,开始和轩辕焕较量起了力量。不管王凌飞做了什么,不管他做得是对还是错,毕竟他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刀山还是火海、天堂还是地狱,自己都必须和他一路走去。 “凌飞,攻击他的大脑或者心脏,快!”事到如今,唐卉儿也知道他们和轩辕焕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于是横下一条心,焦急地喊道。 “混……混账,今……今天我要把你们……全杀了!”轩辕焕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恼羞成怒地咒骂道。他体内的斗气已经所剩无几,无法用斗气将弑逆狂刀变长,只得把如匕首般大小的黑刀一点一点逼向王凌飞的心脏。 轩辕焕已是强弩之末,现在他强提斗气暂时压住了体内的伤势,可是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快速的流逝,不过现在的他只想杀了王凌飞,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当时他见唐卉儿可怜,同情唐卉儿为了能安葬王凌飞宁愿将自己卖身为妓,在唐卉儿的苦苦哀求下才救活了王凌飞。然后见王凌飞习武天赋极强,爱惜才能便收其为徒。后来也一直对王凌飞悉心关照、视如己出。可是如今在他生命垂危之际,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竟然乘其不备要取自己的性命。他这辈子没有轻信过别人,见他们是两个小孩、自己对他们又有救命之恩,便信任他们,可他们却……想到这里,轩辕焕怒气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唐卉儿的提醒下,王凌飞强行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握着手中略微碎裂的匕首准备刺向轩辕焕。却骇然发现轩辕焕手中的黑刀已经逼在了他心脏位置的胸口,并且仍在一点点逼近。王凌飞躺在地上拼命地往地下缩着,生怕动一下就被黑刀刺死,不敢有其他动作。 唐卉儿满脸涨得通红,咬紧牙关全力抵抗着轩辕焕手中的弑逆狂刀,大喊道:“快,凌飞,我快坚持不住了!” 王凌飞一个激灵,心想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他一咬牙,将手中的匕首用力掷出,朝着轩辕焕的面门直飞而去。 “扑哧”,黑刀刺入了王凌飞的心脏。与此同时,匕首也刺入了轩辕焕的面门。 王凌飞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轩辕焕也仰头倒下,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不再动弹。 “凌飞!”唐卉儿惊呼一声,抓着王凌飞拼命地摇着,她希望王凌飞只是睡着了,摇一摇就能把他摇醒。可是她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因为黑刀笔直地插在王凌飞的心脏位置,心脏受创即使是生命之力也救不回来。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王凌飞的嘴里传出来:“痛,别……别再摇了。” 唐卉儿直接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王凌飞,片刻之后才醒悟过来,急忙将王凌飞平稳地放在地上,梨花带雨地喊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 “可……我的心脏不是被刺中了吗?”王凌飞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低头看着插在自己心脏位置的黑刀,疑惑地问道。 唐卉儿小心地将王凌飞的衣服撕破,发现黑刀刺在一个圆形东西上面,仔细一看,原来是轩辕焕送给王凌飞的图腾徽章――轩辕一族的标志。唐卉儿将黑刀拔起,发现黑刀恰好刺穿图腾徽章,只在王凌飞的胸前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口,只是破了皮而已。 伤口附近有一道黑色的斗气腐蚀着四周的皮肉,痛得王凌飞呲牙咧嘴。王凌飞和唐卉儿看过轩辕焕施展斗气,知道黑色的死亡斗气具有这种极强的腐蚀功能。 正在他们面对死亡斗气一筹莫展之际,一股绿色的气流出现在黑色斗气附近,两者互相缠斗在了一起。转瞬之间黑色斗气全部消散,被刺破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王凌飞知道这是体内生命之力的功劳。 王凌飞看着黑刀上的图腾徽章,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当初轩辕焕送给他的时候要他小心收好,王凌飞就将其放在自己胸口的口袋里,没想到今天竟然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质地异常坚硬的图腾徽章,王凌飞的心脏一定会被当场刺穿。如果轩辕焕知道救了王凌飞性命的正是他送出的图腾徽章,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惊魂甫定的王凌飞将图腾徽章从黑刀上拔下,扔在了地上,然后拾起那把弑逆狂刀。当他的小手握在弑逆狂刀的刀柄上时,一种不可言语的亲切感觉从刀柄传入他的内心,王凌飞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修习了死亡斗气,而这把黑色的弑逆狂刀也是死亡属性,所以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王凌飞掂量了下弑逆狂刀的重量,惊讶的发现这把匕首一般大小的小刀十分的沉重,比他自己用的匕首要重上十几倍。他原本的匕首已经被轩辕焕砍碎不能再用,这把黑刀倒是挺不错,至少比他的匕首要强。 王凌飞站起来,看着地上轩辕焕的尸体,他已经死透了。匕首从他的左侧脸颊一直往上插进了大脑,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顺着伤口一直流到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已经变得毫无生机,但痛苦与悔恨的表情清晰地写在他那苍白的脸上。 红色与白色映入王凌飞的眼中,鲜血的腥味飘入他的鼻孔,他的胃里一阵抽搐,“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唐卉儿替王凌飞按摩着后背,等他吐完了才问道:“不要紧吧。” “没……没事。”王凌飞抹了抹嘴巴,吐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王凌飞还是太小了,他这几个月不但见到了太多的血腥,而且还亲手杀了人,这非但没有让他产生抵抗力,反倒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产生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王凌飞站起来,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头发都湿答答地贴在脸上,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卉儿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吧。” 唐卉儿的眼眸红肿了一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突然双膝跪地,朝着轩辕焕的尸体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哭喊道:“焕叔叔,我们对不起您,卉儿不指望您的原谅,如果有来世,我再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王凌飞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唐卉儿的这番话无异于在说他做错了,这简直比捅他一刀还要让他受不了,于是他说道:“卉儿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他是死亡魔鬼,我们杀他是替天行道,是为民除害。” 唐卉儿没有看王凌飞,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也修习了死亡魔功,看来我也要杀了你才行。” 密集的雨滴落在了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水幕将他们的心也隔离开来。 唐卉儿爬到轩辕焕尸体旁边,将他手指上的一个戒指取了下来。戒指是由一种灰色金属制成,上面镶嵌了一个极小的透明石头。唐卉儿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戒指其实是个空间戒指,上面刻画了一个空间法阵,透明的小石头叫空间锆石,以这个戒指为媒介可以连通一个独立的空间,可以用来存放物品。空间的大小因空间锆石而定,这种空间戒指极其稀有,在双翼大陆上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唐卉儿将空间戒指抓在手里,起身迈出了脚步,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们走吧。” 王凌飞怔怔地看着唐卉儿的背影,表情变了数变,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两人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风雨,越来越大了。 ------------ 第三十九章 悔恨不已 一只赤尾鹰在低空中飞过,带起“呼呼”的风声,树下草丛中一只肥硕的棕毛鼠竖着耳朵警惕地张望着,身形陡然一窜消失不见。这里也是荒野,不过植物和动物都渐渐多了起来,植物是以根系发达的耐旱植物为主,动物是以小型动物为主。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躺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轩辕焕被杀的那个夜晚,因为他和两大神教战斗的动静实在太大,事后难免会有其他人赶到现场,如果王凌飞两人被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所以他们不顾辛劳,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赶路,到了这里终于困倦乏力支撑不住,倒头睡着了,这一觉足足睡了一整天才醒来。 “卉儿姐姐,我们这是在哪?”王凌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唐卉儿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打着哈欠说道:“不知道。” 王凌飞跟着站了起来,这一动,他的肚子就“咕噜噜”只叫。 “我们找点吃的吧。”唐卉儿领头往前走去。 两人在树上寻了几颗野果,再摘了几片树叶吃了下去,虽然味道不咋的,但总比没得吃强。 王凌飞艰难地吞下一口树叶,嘴巴里又麻又涩,忽然觉得胸口处有点不对劲,用手一摸,“咦”了一声,从衣服里掏出一本暗黄色的书,很薄,质地很轻却异常坚韧,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 “这是什么?”唐卉儿一边嚼着树叶一边疑惑地问道。 王凌飞仔细想了一会儿,想起那晚自己从噩梦中惊醒,双手抓着轩辕焕的手,自己胸前的衣服似乎被人拉开过。他一下子明白了,说道:“这是那个死亡魔鬼趁我睡觉时放到我衣服里的。” 那天轩辕焕将这本书放到王凌飞的衣服里之后,就遇到了两大神教的围攻。王凌飞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抵抗斗气和魔法余波的冲击,而后杀死轩辕焕,再之后一直拖着疲惫的身体忙着赶路,胸口里的书本一直未察觉到,只到此时才发觉。 “这上面会不会有毒啊,死亡魔鬼会不会要害我。”王凌飞脸色一变,仿佛手中的书是一条毒蛇,急忙将其扔在地上。 “你胡说什么?”唐卉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书捡起,拍掉上面的灰尘,看了起来。 这本书没有名字,材质轻薄且坚韧,边角起了些毛糙,看起来有相当长的历史了。里面记载了一些文字和人体筋脉的图画,看来是一本斗气功法。书里还夹了一张纸,唐卉儿将纸打开,上面是轩辕焕写给王凌飞的一封信。想起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睡觉时轩辕焕正在火把下写着什么,估计就是这封信了。 “凌飞,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唐卉儿读到信里的第一句话便为之一震,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凌飞,后者眼中也是惊讶的目光,唐卉儿接着继续读下去。 “为师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带着你们实在是太过危险,离开我对你们而言反而更加安全。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我吗?这样也就如你所愿了。其实我知道你们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也知道我杀死那个名叫罗莎的小女孩时你们就躲在一旁,没错,为师就是人们所憎恶的死神魔鬼。”唐卉儿紧张地读着,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 王凌飞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一把利刃握在丧心病狂的歹徒手里,这把利刃就是滥杀无辜的凶器;要是握在抵御魔兽入侵的战士手里,那就是拯救人类的利器。武器没有正邪之分、对错之别,斗气功法也是一样。天下之人认为死亡功法是邪恶异端,其实都是以讹传讹胡扯至极。当年先祖轩辕大帝凭借死亡功法驱除外敌、建立帝国,为人类创造不世之功业,后遭奸人所害,诬蔑我族功法,其中是非曲直太过复杂,凌飞你现在还太小一时无法理解,等你长大点为师再找机会告诉你。”唐卉儿翻过一页继续念着。 “为师传你的斗气功法全名为黑绝逆天神功,世人称之为死亡功法或者死亡魔功,盖因所修习之黑色斗气为六大元素之外的死亡元素,死亡元素非但没有一丝邪恶之处,反而威力无穷,远超六大元素。凌飞你体内所中绿云沼泽之毒,并未彻底根除,须要死亡斗气方能克制、根除,希望你勤加苦练,勿受世人所蒙蔽,亦不要辜负为师之期望。所赠你这本暗黄色无名书籍乃黑绝逆天神功上半部,他日若有缘相会,如若你已将这上半部融会贯通,为师再传你下半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本书随我轩辕族人颠沛流离几千年,因其所记载之功法威力太过强大故而未敢在上记其名字。希望凌飞你小心保管,切勿让旁人知晓,不然必招杀身之祸,切记、切记。此外,为师有一句忠告,凌飞你心地善良,但个性易冲动,是非之心太强又无分辨对错之能,易受他人利用或误入歧途;相反卉儿兰心蕙质、对事物有很强之判断力,今后有事多与卉儿商讨,切勿一意孤行。最后,为师在此别过,他日我们必定再会相聚。” 唐卉儿一口气将信读完,早已是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她转头看着王凌飞,眼中全是悔恨与责备之情。 “胡说,全都是胡说。”王凌飞蹭地一下跳起来,一把夺过信扔在地上,狠狠地在上面踩了几脚,气急败坏地骂道,“天杀的死亡魔鬼,明明要害我,还假惺惺写这封信,上面全都是骗人的鬼话,都是骗人的,卉儿姐姐你不要相信他。” 唐卉儿仰头痛苦地闭上双眼,任凭泪水夺眶而出,悲恸地说:“以前夫人是怎么教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已经亲手害死了焕叔叔,他都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诬陷他吗?他救你性命、传你武艺、待你如子,你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他的确是死亡魔鬼,可他曾害过你分毫?以他的本事需要骗你什么?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够了,凌飞,够了,你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了。” “他是死亡魔鬼,死亡魔鬼,你知道吗!”王凌飞年纪虽小,却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要他承认自己犯了这么大的一个过错是非常困难的,因此激动得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光明皇阿瑟斯曾经率军击败的死亡魔鬼,被人类世界通缉几千年的死亡魔鬼,在雷霆城被烧死的死亡魔鬼,杀死雷电神教和火焰神教神圣堂骑士的死亡魔鬼,他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是该千刀万剐的东西,你竟然还替他说话,难道你也变成死亡魔鬼了?” “够了,闭嘴!”唐卉儿因为愤怒而满脸涨红,她抡起手臂一巴掌朝着王凌飞扇了过去,可当她的手掌离王凌飞的脸颊只有半寸的距离时,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最终唐卉儿忿忿地收回了手臂,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神情变得极度沮丧,似乎对王凌飞已经彻底地失望了,她冷冷地说道:“焕叔叔是死亡魔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学了死亡斗气,你也该千刀万剐,你也该被游街示众,你也该被绑在铁柱上活活烧死!” 王凌飞顿时如遭雷劈,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颓然的说不出话来,全身仿佛虚脱了一般。 大风呼啸而过,将地上野花的花瓣吹得漫天飞舞,花谢了,还可以再长出来,人走了,却再也回不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情绪激动的王凌飞缓缓平静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唐卉儿,最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头贴在地上痛苦地说道:“卉儿姐姐,我……我真的错了吗?我真的错杀了死亡……错杀了师傅吗?” “是的,你杀了你的恩人,杀了你的师傅,你已铸成大错。”唐卉儿的声音幽幽传来,夹杂着无限的悔恨,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扎入王凌飞的心窝,再在里面搅动一圈。 王凌飞调整了方向,朝着轩辕焕尸首的方向跪在地上。他此刻心如刀绞,他恨自己,从未有过的痛恨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恩人与师傅,这么深重的罪孽如何才能消除? “杀人偿命,我这条命是师傅救回来的,那就把这条命还给他吧。”想到这里,王凌飞猛地坐起来,一把抽出系在腰间的弑逆狂刀,朝着自己的心脏猛扎下去。 唐卉儿深知王凌飞是容易冲动、意气用事的个性,所以一直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王凌飞的一举一动。见到王凌飞抽出黑刀做出要自杀的举动,唐卉儿立刻冲上去一把夺了过来。 “你这个混蛋,你已经害死了焕叔叔了,你还要把自己的性命给害了吗,你……你要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活下去吗?”唐卉儿急得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王凌飞的脸上,声嘶力竭地哀嚎道,哭得梨花带雨。 这是唐卉儿第一次打他,王凌飞红肿着左脸却丝毫没有的埋怨。他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身子也剧烈地颤抖着,对着轩辕焕尸体的方向重重地磕下头去,不再起来:“师傅,徒儿不肖,对不起您!” 时光如逝,日落西山,漫天红霞,鸟兽归巢。王凌飞一直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已经整整一天了。 唐卉儿红肿着双眼走到王凌飞的身边,说道:“凌飞,起来吧,大错已成,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焕叔叔走了,我们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王凌飞的泪水已经哭干了,眼睛红肿得厉害,他仿佛没有听到唐卉儿的话,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卉儿叹了一口气,弯腰搂着王凌飞的身子扶他起来,劝道:“起来吧,我们要去找点吃的,然后找个地方过夜,不然天就完全黑了。” 王凌飞这才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使不上劲,身子一歪就要往地上倒去,唐卉儿赶紧扶住他。原来他跪的时间太长,两条腿已完全麻木了。 王凌飞慢慢活动着麻木的双腿,喉咙嘶哑地问道:“卉儿姐姐,既然师傅并不是坏人,那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们称作死亡魔鬼,几千年来还要无休无止的通缉他们?” “这个……我也不知道。”唐卉儿无奈地回答。 “如果不是光明皇阿瑟斯的传说,如果不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关于死亡魔鬼的传说,我就不会害死师傅,我只想知道,难道这些传说都是假的吗?”王凌飞激动地叫道。 “凌飞,关于死亡魔鬼的传说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这三千多年里一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情况变得与以前完全不同,这是很有可能的。也许三千多年前的死亡魔鬼都是邪恶的,而现在他们当中有些已经变好了。”唐卉儿开导道。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死亡魔鬼被人们唾弃了几千年,他们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王凌飞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而高兴,人类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观念与现实之间产生了如此巨大的矛盾,甚至让王凌飞错杀了自己的恩人与师傅,如果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陷入迷茫与无助之中,年幼的他还不能靠自己来区分是非对错,只能被动的接受现有的价值标准。 “好了,我们走吧。”唐卉儿搀扶着王凌飞一瘸一拐地走着。 夕阳的余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随着他们的走动而发生着不规则的变化,唐卉儿心里有个不敢告诉王凌飞的想法:有太阳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关于死亡魔鬼的传说会不会从头至尾都是假的?会不会有心人故意歪曲事实诽谤他们,而整整欺骗了人类三千多年? 唐卉儿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想法驱除出大脑,毕竟这个观点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况且她也不可能找到早已湮灭在岁月长河中的历史真相。 “凌飞,凌飞,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幽寂的黑暗之中,一个虚无空洞的声音飘荡而来,轩辕焕的身影缓缓浮现。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脸颊上,鲜血和脑浆从伤口处汩汩流出,红色与白色交织成一种诡异的色彩,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幽静的空间回荡,毛骨悚然。 王凌飞吓得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上。他想跑,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半分力气。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轩辕焕恐怖的身影越飘越近。 “我的徒儿,你为什么要害为师,回答我,为什么?”轩辕焕飘到身前,插着匕首的脸贴到王凌飞的脸孔上,阴深深地问道。 轩辕焕口中的气息扑打在王凌飞的脸上,后者只觉得一片冰凉,仿佛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王凌飞惊恐地看着轩辕焕那雪片般苍白的脸庞,空洞的眼睛,被匕首刺破的脸颊,浑身颤栗不已。血液与脑浆交织成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湿腻腻黏糊糊的,让他有种想呕却又呕不出来的感觉。 王凌飞终于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师傅,对不起,我错了!师傅,您杀了我吧,我求求您杀了我吧!” “凌飞,凌飞你醒醒,快醒醒!”唐卉儿大声喊叫着,同时拼命地摇着王凌飞。 王凌飞睁开双眼,渐渐看清了四周,夜色满天、明月当空,唐卉儿正关切地看着他。王凌飞鼻子一酸,扑倒在唐卉儿的怀中,嚎嚎大哭:“卉儿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害师傅,他的鬼魂报仇来了。” “不怕,凌飞不怕,焕叔叔知道你认错了就不会来找你的。”唐卉儿温柔地抚摸着王凌飞的后背,安慰道,“再说有我了,我会一直保护着你的,不怕啊。” 夜,静极了,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将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广袤的大地之上,微风习习、树影婆娑,偶尔传来野狼的嚎叫和王凌飞低声的哭泣。 这几个晚上,王凌飞都深陷噩梦之中。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轩辕焕那死不瞑目的可怕表情,只要一入睡,就梦见轩辕焕流着鲜血和脑浆来索命。几天之后,噩梦中又多出了母亲和古侍卫长的影像,他们那被砍掉的脑袋绕着王凌飞不停地旋转,于是王凌飞越发的睡不着了。 王凌飞的确是太小了,短短几个月时间遭遇到如此之多的变故,经历如此刻骨铭心的灾难,他那幼小而脆弱的心灵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强烈刺激,幸亏有唐卉儿一直帮助他、照顾他、开导他,不然王凌飞只怕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 第四十章 遇到同伴 唐卉儿带着王凌飞朝着南边一直走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认为罗门拉共和国在南边,便没头没脑地走下去。一路上两人以野果、树叶充饥,偶尔能捉到野鼠之类的小动物开开荤。晚上睡觉也是个问题,运气好的话能找个洞穴栖身,运气不好找不到洞穴便只能靠着大树或者巨石入睡。夏天已过初秋已到,气温渐渐低了下来,晚上尤为寒冷,两人即使抱在一起也经常会冻得直哆嗦。有时碰上下雨,两人无处躲雨只得淋得浑身透湿。幸亏两人都习过武,身体也还强健,加上体内有生命之力相助,不然只怕会一病不起。 除了身体上的痛苦,对于王凌飞来说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折磨。自责和噩梦每天都在侵扰着他,让他白天深负愧疚、晚上无法入眠。精神方面的问题最是难以处理,唐卉儿虽然在不遗余力地开导、鼓励他,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只能期望他自己早日走出内心的阴影。 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日升日落、月明月熄,大约走了二十来天,两人终于走出了荒野,来到了一片山脉面前。 仰头望去,巍峨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一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群山之上绿树如茵,兽吼鸟鸣此起彼伏。 唐卉儿说:“凌飞,我们走了这么多天才来到这里,是不能后退只能前进。不过这山中可能会有凶猛的野兽,一定要小心。” “嗯。”王凌飞点了点头,他的眼眶周围黑了一圈,这是长期的噩梦和缺乏睡眠所致。 两人便走进了大山。 山上大树参天而立,纵横交错的树叶之中透出斑斑点点的阳光,地上到处是五颜六色的鲜花和茁壮生长的野草,各种昆虫四处飞舞,野兽也随处可见,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山上完全没有路,野草和灌木高及膝盖,坡度又陡,有些地方必须手脚并用才能行走。王凌飞爬了两个小时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他喘着粗气说:“卉儿姐姐,我们休息下吧。” 唐卉儿看着王凌飞疲惫的神情,心里酸溜溜的,正准备休息,突然耳朵里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她循声望去,说:“我听到了水声,你听到没有?” 王凌飞侧耳倾听,兴奋地说道:“听到了,我听到了,我们去看看吧,我渴死了。” 两人顺着水流的声响前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一条蜿蜒、清澈的溪流映入眼中。溪流自山上顺势而下,拐了一个大弯消失在山脚之处。清澈的溪水如同一个顽皮的孩童,一路上唱着欢快的歌曲,在一个断层处欢笑地跃下,冲入一个小水潭,飞洒出喜悦的泪花。 王凌飞两人快步走到水潭边,俯身捧起一把溪水一饮而尽,甘甜冰凉的溪水顿时将身上的疲劳一扫而尽,全身的毛孔也都舒服得舒张开来。 王凌飞和唐卉儿突然眉头一皱,停下动作凝神听着,秋风中断断续续飘来人类喊叫的声音。 唐卉儿看了王凌飞一眼,小声说道:“凌飞,我们去看看,小心点。” 两人抽出匕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两人发现了一块平地,七八个小孩拿着大大小小的木棍正抵挡着一只豹子的攻击。小孩人数虽多,可都只有十来岁,也都没修习过武技,面对着豹子凶狠的攻击只能躲避抵挡,时不时有人被豹子抓伤扑倒。幸亏他们还算团结,只要有人出现危险其他人就会大声呼喊地冲上去将豹子赶开,即使如此,地上也躺了两个一动不动的小孩,不说丧命至少也是受了重伤。 “卉儿姐姐,我们去帮忙吧。”见到这个情景,王凌飞早已按耐不住。 唐卉儿在心中权衡着双方的力量对比,他们两人都学了斗气,虽然连初级战士都算不上,但合力对付一只豹子应该问题不大,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在路上也遇到过一些野兽,都成功地将其击退了。 于是唐卉儿朝王凌飞使了个小心的眼色,两人同时朝豹子冲了过去。 那些小孩听见声响纷纷朝这边张望,豹子也大吼一声掉转方向冲了过来。 眼见豹子一跃而起朝他们扑了过来,唐卉儿大声提醒道:“凌飞,闪开。” 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同时倒地一滚,避开了豹子的扑杀。就地滚了两圈之后,脚一撑地止住身形,双腿发力同时朝着豹子冲了过来,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瞬息之间完成,看得那几个小孩目瞪口呆。王凌飞和唐卉儿虽然斗气不怎么样,可毕竟还是学过几年,有基础和没基础的一眼就能瞧出。 豹子扑空之后愤怒地咆哮一声,又冲向了唐卉儿。 “噗哧”豹子的利爪划破了唐卉儿手臂,唐卉儿的匕首也割破了豹子的前腿。王凌飞跟在豹子身后,瞅准时机在它腰上划了一刀,虽然武器没有完全捅进去,可从轩辕焕手中夺来的弑逆狂刀轻易地刺破豹子的毛皮,留下了一个半寸来长的伤口。 豹子痛得仰天怒吼一声,退后了几步。它的两处伤口都只是小伤,但被王凌飞划开的伤口处有一缕死亡斗气在腐蚀着皮肉,这缕死亡斗气是弑逆狂刀上自带的,王凌飞还没有释放出斗气的实力。由于是被动地释放出来,因此这缕斗气并不强,但也足以痛得豹子嗷嗷直叫。 豹子愤怒地瞪着王凌飞,对他手上的黑色小刀心存畏惧,肚子上的剧痛隐隐传来,最终它选择了逃走。 “它要跑了,大家拦住它。”唐卉儿第一时间察觉出豹子的企图,大声对那几个小孩喊道。 这几个小孩原本不是豹子的对手,只是出于自卫才拿起木棍进行反抗,好不容易能把豹子赶跑了,现在竟然要拦住它,这些小孩一下子傻了眼,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围住它,它伤了小沙和小莹,我们要报仇!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打败它!”正在这时,一个俊朗的男孩突然冲了出来,大叫着拦在豹子面前,不停地挥舞着木棍,与其说是向豹子发动进攻,不如说是干扰豹子。但不管怎样,豹子被这个小孩给拦住了。 受到俊朗男孩的鼓舞,其他几个小孩也行动起来。他们将豹子围住,大吼大叫着,假惺惺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还时不时把木棍砸到地上发出声响,吓得豹子不知所措。 这一下豹子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果是十分钟前它还能无视这几个小屁孩,可现在它的前腿和腰上都挨了一刀,特别是腰部的伤口在死亡斗气的腐蚀下变得更大了,每动一下都扯得伤口一阵疼痛。 几个小孩见豹子不敢冲过来,立刻信心大增,围成一个半圆将它往唐卉儿两人那边驱赶。 “它已经受了重伤,坚持不了多久了,大家不要轻易攻击,我们就跟它耗,活活耗死它。”唐卉儿带着王凌飞从另一边围住豹子,大声指挥着众人。虽然他们俩刚才联手伤了豹子,但他们的实力毕竟有限,唐卉儿也害怕把豹子逼急了,不敢与其死磕。 于是他们对豹子围而不攻,豹子朝着哪边跑,他们就集中人手从那个方向拦截,虽然不敢近身和豹子肉搏,但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过去,砸在豹子身上也痛得它嗷嗷直叫。 有几次豹子鼓足了劲想要冲出去,但都被孩子们的齐心协力下给拦了下来,唐卉儿和王凌飞还趁机在它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他们俩的加入让这场战斗胜负的天平完全倾向了另一方。 一刻钟之后,剧烈的运动让豹子的体力开始不支,虽然那缕稀薄的死亡斗气早已耗尽了能量,但已成功地把伤口扩大到了三寸来长,让一截肠子从里面露了出来。 豹子的动作越来越有气无力,最终瘫倒在一片猩红的鲜血之中。 小孩们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王凌飞则蹲在地上大口地呕吐着。眼前血腥的景象让他的眼中浮现出一幕幕场景:被他杀死鲜血中混着各色颜料的迪曼,被火龙术烧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王家侍卫,滚落在脚下的母亲与古侍卫长的脑袋,留着鲜血与脑浆死不瞑目的轩辕焕……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胃里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王凌飞将一天吃的所有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两位,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相救,我们就麻烦了。”那个带头围堵豹子的俊朗男孩走到王凌飞和唐卉儿跟前,很有礼貌地说道。 男孩瘦瘦的高高的,身体有些单薄。他的头发有点蓬乱,不知多久没有修剪一直披到了肩膀,身上的衣服也比较破旧,好几个地方都破了洞。略微消瘦的脸庞十分的俊朗,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阳光般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唐卉儿一边摸着王凌飞的后背,一边笑着回答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也只是举手之劳,对付这些野兽,人类应当同心协力的。” 在双翼大陆上,人类占据着土壤最为肥沃、气候最为温和的地域,因此人类有着相当的优越感,在面对其他种族时,人类也会变得更加团结。 “萧老大,小沙断气了,小莹也快不行了。”不远处一个男孩大声喊道,声音非常的急切。 俊朗男孩脸色大变,急忙说道:“抱歉,我的同伴受重伤了。”然后转身朝后跑去。 唐卉儿等王凌飞吐完了,扶着他向那几个小孩走去。 七八个小孩围成一圈,中间地上躺了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男孩肚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脖子上还被豹子咬破了,鲜血流了一地,看样子是断气了。女孩的肋部被豹子抓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她的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着,但情况看起来很严重。 一个大块头男孩跪在小女孩身边,摸着她的脸,哭得跟泪人一般,嚎嚎哭道:“妹妹……坚持住,你没事的,哥哥……救你。” 然后他抹了一把眼泪,抬头大叫道:“萧老大,救……救她,求求你,救……救救……我妹妹。” 俊朗男孩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他几次张口欲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露出苦涩与无奈的表情。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如此严重的伤口就算是普通医生来了也不见得有很好的办法,何况是他了?可面对着众人,面对苦苦哀求自己的男孩与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他又怎么能忍心说自己无能为力? “我来看看吧。”见众人都没办法,唐卉儿自告奋勇地走上前去。 众小孩纷纷给唐卉儿让出一条道,原本已经绝望的大块头男孩也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唐卉儿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受伤的小女孩,她的伤口很深露出了肋骨,但正因为有肋骨的保护,并没有伤及内脏,只是流血太多。唐卉儿其实也不懂医术,但至少她懂得要止血,还有要吃药。 “她需要止血,这里有纱布没?”唐卉儿对大块头男孩问道。 “纱布?”大块头男孩皱着粗眉想了片刻,突然脱下自己的上衣,有些结巴地说,“这个……我的衣服。” “不行,你的衣服太脏了。”唐卉儿看着那不知几个月没洗过的脏衣服,蹙着细眉摆了摆手说道。她毕竟出身在官宦世家,又在大将军府呆过,所以这些最基本的卫生常识还是知道的。 唐卉儿抬头看了一圈,这几个小孩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布。她灵机一动,从轩辕焕留下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件轩辕焕备用的衣服,用匕首割成长条给女孩包扎好,因为空间戒指连接的是一个没有空气的异度空间,任何生物包括细菌都无法生存,应该可以保证无菌。然后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一次轩辕焕受伤回来,就看见他吃过一粒这样的药丸,疗伤的效果应该是相当不错。 “我需要水,把这粒药丸给她吞下去。”唐卉儿捏着药丸对大块头男孩说道。 “有,我有。”大块头男孩七手八脚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递给唐卉儿。 唐卉儿将药丸放进小女孩的嘴里,再倒入葫芦里的水冲服下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小女孩那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了起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太好了,太好了!”大块头男孩兴奋得想去抱小女孩,但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得一个人跳了起来,真是憨厚得可爱。 其他小孩也围成一圈高兴得欢呼起来, “谢谢你们,实在是太谢谢你们了。”俊朗男孩激动地握着唐卉儿和王凌飞的双手道谢,他待人接物明显比其他孩子沉稳些,隐隐是这些孩子中的头。 “不用客气。”唐卉儿笑着回答,然后对小女孩说,“你累了就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小女孩看向唐卉儿的目光有些疑惑,她还不认识唐卉儿,但因为太累了的缘故,她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唐卉儿站起来,对俊朗男孩说道:“好了,她应该没有大碍了,但要注意补充营养,还有定时清洁伤口,别感染了。” 俊朗男孩点头答应,然后问道:“我叫萧逸风,不知两位为何来到这深山之中,又准备去哪里?” 唐卉儿在脑中飞快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几个小孩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对他们也造成不了威胁,于是如实回答:“我们两个是难民,亲人都被谟沙罗帝国的军队杀害了,逃难来到这里的。” 萧逸风对这个回答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反而平静地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遭到谟沙罗帝国的迫害逃到这里的,我们就住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两位不嫌弃的话去我们那里坐坐吧。” 唐卉儿与王凌飞交换了下眼色,点头答应了。 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山顶,天边的云朵被落日的余晖映照得火红火红,溪水在一旁“哗啦啦”地流淌着。 小溪边上的山岩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侧前方立了三个木牌,萧逸风和孩子们跪在其中一个木牌前面,王凌飞和唐卉儿跪在了最后,他们的眼中都含着热泪,气氛肃穆压抑。 “小沙,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你一路走好。”萧逸风落下几滴眼泪,朝着木牌磕了三个头。 他身后的孩子们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起身之后,萧逸风走到王凌飞和唐卉儿面前,指着地上的三个木牌失落地说道:“每个木牌下面都埋葬着一个我们的伙伴,我们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就有三个伙伴走了,唉。” 唐卉儿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要住在这荒山野岭,这里没有人烟野兽也多,你们的家人了?” “家人?”萧逸风苦笑了一声,眼中的悲凉越发的厚重,说,“我们的家人都被谟沙罗帝国的混蛋给害了,我们这些都是孤儿,无父也无母。刚开始我们还在城镇里以乞讨为生,但从半年前开始,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开始抓捕我们这种孤儿,要把我们集中起来。天知道他们是要杀了我们还是要抓我们去当苦力,于是很多人逃出城镇。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在这里落了脚。” “谟沙罗帝国为什么要抓孤儿?”王凌飞疑惑地问,他和唐卉儿原本是想先找个城镇落脚,再想办法去罗门拉共和国,听他这么一说,这条路似乎行不通。 “他们诬蔑我们,说我们扰乱治安。”萧逸风气愤地说道。 其他几个小孩也露出气愤的表情,纷纷开口大骂谟沙罗帝国无道的统治。 听了这些,唐卉儿大致明白了。由于战争的原因,原雷霆帝国的国内产生了大量的孤儿,这些孤儿无依无靠,又没有一技之长,为了生存下去难免做些偷鸡摸狗的行为,还有一些地下势力趁机操纵了大量的孤儿从事一些非法勾当,这些都严重影响了当地的治安与风气。对此谟沙罗帝国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处理办法,便出动军队把所有的孤儿全都抓起来。于是这些孩子纷纷外逃,一部分就躲到了这大山里,虽然他们时刻面对着野兽的威胁,可总比回去让人给抓起来强。 “两位,我在这里年龄虽然不是最大,但伙伴们看起的我叫我一声萧老大,可我却没有本事带领大家安全的活下去,我实在是愧对大家。”萧逸风愧疚地低着头,晚霞的余晖将他俊朗的面庞映照得一片通红,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深邃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如果……如果两位也没地方可去的话,如果你们愿意留在这里的话,我愿意让出老大的位置,以后我们就听你们的。” 一时间孩子们安静了下来,他们在这深山之中生存压力很大,各种各样的野兽时刻都在威胁着他们的生命,三个永远离开的伙伴就是最好的例证。如果有两个懂武技的伙伴加入,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因此他们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希望唐卉儿两人能留下来。 唐卉儿转身小声地和王凌飞交谈了几句,然后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在晚霞的映照下如同一朵美丽的鲜花:“我们俩愿意留下来,但老大还是你来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萧老大。” ------------ 第四十一章 自我介绍 众人立刻欢呼了起来。 “我先自我介绍下吧,萧逸风,十二岁,原本住在沙克镇,父亲是镇里的老师,不过现在全家就我一个人,为了亲人我要好好的活下去。”萧逸风笑着说道,说起自己不幸的经历,他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活着的人要为了死者好好的活下去。 “我叫沐泉,十一岁,也是沙克镇的,父母都被谟沙罗帝国的士兵给害死了,我还有一个哥哥是当兵的,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他的音讯了。我长大了一定要灭亡谟沙罗帝国替家人报仇。”一个瘦瘦的小男孩咬牙切齿地自我介绍,仇恨之情溢于言表。 “我叫曹富贵,十一岁,德沙勒城人,我父亲是商人,曾带我去过谟沙罗帝国做生意。他们那个城市叫乌坦城,比我们的德沙勒城要差远了,又穷又脏,早知道谟沙罗帝国会侵略我们,我一定要父亲把盐巴的价格提得高高的,气死他们。”一个小胖子气呼呼地说道,看得出他曾经有过富足的生活。 “我,谢浩勇……十岁,我妹妹……谢莹……八岁,谢谢救她……谢谢。”说话的是大块头男孩,在众人里面长得最为粗壮,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他似乎在语言方面有些障碍,说起话来结结巴巴,说着他竟然跪下来给王凌飞和唐卉儿磕头,“恩人……大恩人,以后有事……吩咐……你们吩咐我。” 唐卉儿急忙上前扶起他,安慰道:“你不用这样子,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母亲说过……有恩报恩,你们救……救了我们两次,是我们兄妹……大恩人。”谢浩勇激动地说道。 “两次?”王凌飞忍不住问道,“我们只救活了你妹妹,怎么会救了你们两次?” “以前啊……恩人忘了?母亲带我们逃命……罗门拉大道……饿了……饿了好多天……我们都站不稳。恩人……你们的父母给野猪肉,好吃的野猪肉……所以我们活了……你们是大恩人。”谢浩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急得他脸都红了起来。 王凌飞和唐卉儿仔细一想,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在罗门拉大道上,一个女叫花子领着两个孩子来要饭,夫人和古侍卫长将一包野猪肉给了他们,他们跪下来磕头,夫人扶他们起来好言相劝。当时王凌飞还抱怨夫人不该去碰那个叫花子,把自己手弄脏了。对于叫花子王凌飞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没想到现在又碰到了他们,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自己也沦落为叫花子的同伴。 接下来其他小孩也一个一个介绍自己,总共有十人,他们的年龄从八岁到十四岁不等,除了受伤的谢莹之外,其他的都是男孩,萧逸风只有十二岁能当上他们的头,看来还是有一定组织能力的。 轮到了唐卉儿自我介绍,由于他们的身份比较特殊,谟沙罗帝国曾经追捕过他们,又遇到过轩辕焕,所以她并没有说出实情,而是说他们俩是商人的子女,因为家境也还富裕,所以从小就修习了武技。 简单介绍完毕之后,萧逸风领着他们走进了山洞。他们所居住的山洞有十几米深,非常的宽敞,足以容纳好几十人。最深处燃着一堆篝火,围着篝火的地上铺上一层干草和动物的皮毛,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床铺。 “我们这里条件差了点,只能睡地上了。”萧逸风不好意思地介绍道。 “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可以了。”唐卉儿四下望了一圈,她和王凌飞这几天都是天当被、地做床,风刮在脸庞上,雨淋进衣服里,有这样一个洞穴确实还算满意,而且他们和轩辕焕在一起的时候也早已住惯了洞穴,“这里离地表比较深,冬暖夏凉,最重要的是湿气还不重,挺不错的。” 沐泉是一个秀气的男孩子,他自豪地说:“这里原本是比较潮湿的,是萧老大带着我们把樟栗树的灰烬混着外面挖出来的石膏土堆放在山洞里,说是用来吸潮。这样反复吸了一个月,加上全天保持篝火在这里燃烧,这样山洞才没那么潮湿了。” 萧逸风笑呵呵地说道:“我是想着山洞里这么潮湿,我们长期睡在里面保不住会生病,便想了这个法子。这里樟栗树比较多,我们砍下树枝可以用来生火,燃烧之后剩下的灰烬与石膏土混合在一起又可以吸收潮气,再让篝火一直这么烧着,山洞里自然就不会潮湿了。” 唐卉儿赞同地点点头,看来萧逸风还是挺聪明的。 待王凌飞和唐卉儿熟悉了四周的环境之后,众人开始准备晚饭。在山洞里烤肉的话烟味太大,他们便在山洞外溪水旁升起了一堆篝火。几个人将今天捕杀的豹子拔掉毛,在溪水里清洗干净,切成块用削尖的树枝叉好,放在篝火上烤。这个工作王凌飞做不来,因为他只要一看到血腥的东西就忍不住要呕吐,于是和另外几个人清洗野果,用石头将一种叫咸干果的野果磨成细末。因为这里没有盐,所以只能将咸干果晒干之后磨成粉末来替代盐巴。 负责烤肉的是夏旭,他是个十一岁身强体壮的男孩,他死去的父亲是山里的猎人,耳濡目染之下他除了擅长打猎对烤野味也比较在行。还别说,他烤出来的豹子肉虽然没有放一点调料,但是香喷喷油闪闪的,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准备了好长一阵子,终于可以开吃了。众人坐在一起,没空说话只顾着埋头大嚼,生怕自己吃慢了就被其他人多吃了,对于平时只能吃野果的孩子来说,这顿豹子肉简直就是珍馐美味。 王凌飞拿到一串烤好的豹子肉,再将自己开始磨碎的咸干果粉末洒在上面,一口咬下去满嘴吱吱冒油,肉香四溢,就是咸干果粉末的味道略微有点苦涩,但也无法掩盖豹肉的美味。 孩子们风卷残云般将一整只豹子吃得一干二净,这才意犹未尽地吃起野果。 罗达是一个瘦高个子,如同一个竹竿,他的左臂被豹子抓伤了,胳膊上让唐卉儿缠了一圈绷带。他把嘴边和手上的油舔了又舔,说:“我们对付野兽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铁器,现在凌飞和卉儿身上共有两把匕首,我们以后就安全多了。” “有了匕首,我们可以用来做竹矛,将竹子削尖之后还是很锋利的,不但可以用来抵御野兽,还可以在溪流里叉鱼。”夏旭接着说道,他不愧是猎户出身,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比其他人丰富多了,“我们还可以在地上挖个洞布置成陷阱,里面再插满竹矛,运气好可以经常吃到肉。” “不过削竹子对刀子的损伤很大,不知道他们的匕首够不够锋利。”萧逸风担忧地说。 “我的匕首是祖传下来的,削竹子应该是没问题。”王凌飞按照唐卉儿地交代说道,弑逆狂刀自身带有死亡斗气,虽然这些孩子认不出来,但也不宜给他人使用,于是先告知这把刀对他的重要性,省得其他人找他借。 “太好了,”萧逸风拍手说道,“以后大家的工具和武器都有着落了,你们两个真是我们的福星。” 天黑得很快,夜晚的山上有些寒冷,孩子们吃完饭就匆匆进山洞睡觉了。 “不要,师傅、母亲,不要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着,王凌飞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后背冰凉,全是冷汗。 周围的孩子们全都被他吵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看着王凌飞,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都是第三次了,看来今晚不要睡了。” 唐卉儿摸着王凌飞的后背,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吵到大家了,我们两个去洞口睡吧。”说罢她扶起王凌飞往洞口走。 萧逸风站了起来,捡了几根燃着的木头跟在后面,在接近洞口的一个凹陷的岩壁边停了下来,对唐卉儿说:“你们就睡在这里吧,风小点。” 这里的岩壁向里凹陷下去,的确是个遮风的好地方,唐卉儿笑了笑,感激地说:“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萧逸风把木头放在地上,生起火,笑着说,“我去把干草拿来,这地上不铺些干草啊,硌得难受。” 说罢萧逸风走回去拿来一大把干草,细心地铺在地上,弄完之后拍了拍手说:“好了,你们试一试,看这草够不够,不够我再拿些来。” 唐卉儿和王凌飞坐在干草上,这枯草的感觉自然比不上他们曾经睡过的天鹅绒,但萧逸风的热心却深深的打动了他们。火光将萧逸风俊朗的面部轮廓勾勒得清晰,他面带微笑,一双深邃的眸子透出真诚,让人有一种亲人般的感觉。他能当上这些孩子中的头,也许正是因为他的热心和亲和力吧。 萧逸风蹲在地上,把手放到火焰上方烤着火,目光看着跳跃的火苗,说:“我的母亲和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经常会做恶梦,好长一阵子都睡不好,那段时间真是难熬啊。” 王凌飞愣愣地看着萧逸风,突然觉得他们俩的距离更近了,或许是萧逸风的亲和力感染了他,又或许是有着同样悲惨经历的人会更容易成为朋友。 “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凌飞,相信你也一定会走出这个阴影的。”萧逸风拍了拍王凌飞的肩膀,洒然一笑,然后起身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家动手摘了些野果做早餐,现在正是初秋,山上可以吃的果子实在是多。 吃完后众人来到一片竹林,这里的竹子千百年来都没人砍伐过,所以都长得异常粗壮,高度足足有十几米。他们准备砍些竹子下来做成竹矛等工具。 在众人关切地注视下,唐卉儿抽出匕首运转斗气,向着粗壮的竹子一刀砍去。匕首一下砍进了一半的深度,用力拔出再一刀砍下,高耸的竹子应声而倒,孩子们都拍手欢呼着。 “到我了。”王凌飞抽出弑逆狂刀,双手举过头顶,对着一根竹子狠狠砍了下去。他体内的死亡斗气还很弱小,只能依靠肉体的力量。非但如此,他还要控制弑逆狂刀上的死亡斗气不要散发出来,毕竟他是要得到锋利的竹矛,竹子被死亡斗气腐蚀就没用了。 令人惊讶的是,他这一刀下去,有王凌飞小腿粗壮的竹子“嘶啦”一声被拦腰砍断。 “竹子倒了,大家小心。”夏旭风首先从惊讶中清醒了过来,大声喊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沐泉等几个站在竹子倒下方向的孩子仓惶四散。 竹子在众人的注视中轰然倒地,夏旭走到王凌飞面前敬佩地说:“没想到你的武技这么厉害,佩服佩服啊。” 其他人看着王凌飞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尊敬。 “哪里,你们误会了,是我这把刀厉害,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王凌飞呵呵一笑,举起手中黑色的小刀。 “哦,这就是你祖传下来的宝刀吧,果然与众不同,我能看看吗?”夏旭两眼直直地盯着弑逆狂刀,露出羡慕的表情,他在这些孩子中是武技最强的,对于武器也特别的喜爱。 王凌飞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弑逆狂刀给了他,同时提醒:“这可是我的宝贝,看完后还我。” 夏旭满心欢喜地接过黑刀,可是在他接触弑逆狂刀的瞬间,脸色陡然大变,浑身一阵莫名的虚弱,黑刀仿佛有千斤重,直接掉到了地上。 “忘记告诉你了,这个匕首只有我们家族的人才可以用,其他的人可是用不了的。”王凌飞弯腰捡起弑逆狂刀,黑刀握在手上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他知道这是自己修习了死亡斗气的缘故,也知道其他人一旦碰触这黑刀就会浑身虚弱,比如唐卉儿就无法使用这个匕首。 得到这样的回答,其他小孩也就对弑逆狂刀失去了兴趣。 接下来,王凌飞作为主要劳力砍了十几根竹矛和竹制小刀,累得他气喘吁吁。 每人都有了武器之后,孩子们便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在路上夏旭充分展示了他丰富的捕猎经验,用竹矛猎到了两只野兔,于是大伙更加开心了。 回到山洞,夏旭又带着几人在溪水里捕鱼,没用多久就叉上来三条鱼,将众人乐得合不上嘴巴。要知道这里溪水虽然比较浅,但他们这些小孩力量小、手掌小,以前花上一天时间能抓到两三条鱼就算不错了,现在不到半个小时就叉上来三条,怎能不令人兴奋。 十二人分工明确,夏旭等几个人捕鱼,萧逸风等几个人清洗野味,王凌飞等几个人摘野果。等到了中午时分,丰盛食物摆了满满一地,大家围着篝火坐成一圈。 “两位,谢谢你们又救了我一命。”坐在唐卉儿身边的谢莹感激地说道,她的肋部还缠了一些“绷带”,神情也有些憔悴,但经过一整夜的休息,加上服用了唐卉儿的疗伤药,她的伤势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但已经可以坐起来吃饭了。 谢浩勇坐在谢莹的另一边,不停地点头,他有些结巴,所以不太愿意说话。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见外了。”唐卉儿对着谢莹和谢浩勇说道,谢浩勇最开始喊她和王凌飞一口一个“恩人”,唐卉儿再三阻止他才没这么称呼了。 谢莹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向唐卉儿和王凌飞讲起他们兄妹俩的故事,他们的家乡是百金砂城,在雷霆城西南约两百公里,地处瑙岚河河畔,是重要的河运港口。 雷霆帝国在百金砂城并没有多少驻军,谟沙罗帝国入侵后,轻易地攻占了这座城市。由于瑙岚河流经雷霆城,百金砂城又是重要港口,所以谟沙罗帝国在城里征用了大量船只为他们输送军队和武器等物资,而他们兄妹的父亲正好是百金砂城一个轮渡行的老板。城市已经陷落,军队也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们的父亲面对敌人的屠刀自然也就屈服了,更何况他还有一家老小等着他养活,于是不得不替谟沙罗帝国运送军队和物资。 就在他们的父亲被迫运送军用物资出去之后,谟沙罗帝国的大部分军队接连被抽调去包围雷霆城。趁着谟沙罗帝国军队空虚之际,一个由雷霆帝国军民组织起来的反抗组织开始活跃起来,他们不敢攻击谟沙罗帝国的驻军,却专门偷袭帮助谟沙罗帝国的“走狗”,他们家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只记得那晚正在睡梦之中,突然被屋外的喊叫声和武器碰撞声惊醒。打开房门一看,只见黑暗中人影幢幢,许多手臂上绑着代表雷霆帝国的金色布带、手持刀剑的人冲了进来。他们家面积很大房屋很多,不少没有成家的年轻水手都住在他们家的前院,这些没有跑船的水手便成了绑着金带之人的追杀对象。 那些年轻水手都是在睡梦中被惊醒,慌乱之中又找不到武器,自然不是有备而来的金带人的对手,一个接着一个被砍掉脑袋、刺穿胸腹,他们俩兄妹哪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被吓傻了。还好他们的母亲机警,拖着他们专捡黑暗的地方跑,那些金带人顾忌城里谟沙罗帝国的驻军不敢点火,黑暗之中母亲带着他们沿着墙角踏着鲜血和尸体,从后门逃了出来。 出来之后三人也不敢伸张,他们家能有那么大的一份家业平时也得罪过不少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着夜黑风高阴他们孤儿寡母一把。晚上城门紧闭他们也出不去,只得跑到难民聚居地扮成无家可归的叫花子,一直熬到天亮城门开了之后才逃出百金砂城。 出城之后他们沿着瑙岚河一路东进,心想他们家的船队有好几十艘大船,隔了很远都能看到。只要找到了他们家的船队也就能找到他们父亲,有了当家的男人和几十号手下,他们的生活才有保障。 就这样走了十几天,船队没遇到却在官道上遇见了他们家船队的两个水手,这一打听让他们顿觉天昏地暗。原来他们家的船队在雷霆城附近卸下物资之后,谟沙罗帝国军方把船队编入临时战船队,逼迫着所有的水手驾船与雷霆帝国的舰队作战。 这些水手被逼无奈上了战场,自然是消极怠工,哪知他们也只被谟沙罗帝国当作炮灰而已。在双方舰队的魔法轰击下,他们这些人基本上全都死了,谢浩勇他们的父亲也当场身亡。那两个水手命好落入河中游上岸,趁人不注意逃了回来。 得知这个噩耗,他们的母亲当场就昏倒了,在那两个水手的帮助之下他们好不容易弄醒了母亲。而后那两个水手得知了百金砂城谢家轮渡行的遭遇,心灰意冷之下辞别他们去其他城市另谋出路了。 他们母子三人身无分文也无依无靠,只得随着难民大潮向罗门拉共和国前行。就在他们饿了好多天身体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在罗门拉大道上遇上了王凌飞等四人,讨了一包野猪肉才保住了他们兄妹俩的性命,而他们的母亲因为舍不得吃肉最后活活饿死在路边。 弥留之际,母亲对他们说地最后一句话是:“你们兄妹要互相照顾,好好活下去。不用管我了,走,快走吧。” 再之后,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在罗门拉大道上屠杀难民,他们两逃进了山里,最后就遇上了萧逸风一行人。 谢莹眼睛不大不小、鼻梁较高、嘴唇较厚、面色略微煞白,长相很是一般,嘴唇开合之间将她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语调有轻有重、语速或缓或急。故事虽长,她说起来却没有一点拖拉、重复,反而讲的精彩生动,如同一个说书先生一般,让王凌飞和唐卉儿的情绪随着他们的故事跌宕起伏。 听完他们的故事之后,王凌飞和唐卉儿的眼眶都润湿了。 熊熊的篝火将众人的脸庞映照得红通通的,大家都兴高采烈地烤着鱼,吃着肉,罗达不知道是被鱼刺扎了还是被烫了,疼得哇哇只叫;沐泉和王德峰两人为了抢一条鱼互相打闹……他们这群人中其实每个人的经历都差不多,走到这个地步了谁不是家破人亡。 “说什么了,你们几个在这里?”萧逸风满脸红光地走了过来。 “没什么。”唐卉儿回答道。 萧逸风在王凌飞和唐卉儿之间坐下,亲热地拍着他们的肩膀说道:“我们今天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餐,可是多亏了你们。虽然这句话我说过几次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非常高兴你们两能加入这个大家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大家都是遭受谟沙罗帝国迫害而聚集在一起的,我们没有亲人,大伙就是亲人。虽然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同伴,但我们也在慢慢成长,我们都还很小,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我们一定能够越过越好的。”萧逸风清澈的眼眸中发出摄人心魄的神采,虽然他的衣服褴褛,头发也因为长期没剪而胡乱的披在肩上,但是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和说服力,令王凌飞和唐卉儿不由地相信他。 谢莹看着萧逸风的眼光中也多了一份崇拜的目光。 “山峰下的城堡晨曦下的旗号,危机前的黎明吹响帝国的军号,战士手中的刀,骑士手里的矛,法师挥舞着法杖捍卫帝国的荣耀……” 一曲慷慨激昂的歌声突然响起,几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夏旭吃饱了在引吭高歌。虽然他的五音还有点不全,但这首《帝国荣耀》原本就是首气势恢宏、慷慨激昂的战歌,被他那粗放略带磁性的嗓音唱出来恰到好处。 一千多年前,精灵、德鲁伊、矮人三个种族联合起来进攻人类,人类为了抵御外族的入侵征召了大量的士兵奔赴战场,这首《帝国荣耀》就是当年人类帝国落日帝国的军歌。那场艰苦卓绝的战争历时一百七十多年,最后将精灵、德鲁伊、矮人三个种族击败并驱逐出大陆中心,从此确立了人类在双翼大陆的绝对统治地位。那场战争被人类称之为神圣战争,这首《帝国荣耀》也流传了下来作为人类世界家喻户晓的一首歌曲。 “蓝天下的军队阳光下的旗号,战争前的时分吹响冲锋的军号,战士结阵前行,骑士策马冲锋,法师默念咒语捍卫人类的荣耀……”其他小孩也举起手中的竹刀一起高声唱了起来。 听着这铿锵有力的曲调、热血沸腾的歌词,众人仿佛见到了人类战士策马奔腾击杀外敌的热血情景,萧逸风、王凌飞几人不由得心潮澎湃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战士的斗气刺穿敌人的肩膀,骑兵的战阵冲破敌人的军营,法师释放的烈火燃烧敌人的躯体,人类在咆哮敌人在逃跑,帝国之荣耀不容外族来亵渎……” ------------ 第四十二章 远大梦想 秋风摆舞,树枝摇晃,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照在地上的阳光也随之舞动。茂密的树林中,一群人影在其中快速穿梭着。 “快,快一点,罗达你往右,夏旭、张喜全前去接应,注意别被它伤到了。”萧逸风扯着喉咙大声喊着。 罗达涨红了脸拼命往前跑着,他身后一头野猪正紧追不舍。野猪长一米五左右,高一米左右,个头并不算大,看样子还未成年,不然也不会追罗达追了这么久。不过它的鬃毛又粗又硬,竹矛还不能对其进行有效杀伤,加上他嘴里两只长长的獠牙,致使众人还不敢和它正面交锋。 夏旭和张喜全拿着竹矛,分别从罗达的左右两边接近奔跑中的野猪,他们将手中的竹矛对着野猪不停的挥舞,同时大声的呼喝吸引着野猪的注意。 被他们这一番折腾,野猪丢下了前面的罗达,调转方向朝着夏旭冲去,夏旭则转身撒腿就跑。 “下次吸引野兽的这种活,我再也不干了,靠!”放松下来的罗达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头野猪跑起来还真快,再晚点他可就撑不下去了。 一人一兽在树林中快速奔跑着,萧逸风和张喜全两人在野猪的身后紧紧跟着。 “到地方了,夏旭你可以闪开了。”萧逸风跑到两株大树中间停下来对着夏旭大声喊道。 夏旭在急速奔跑中突然一个变向,绕着一棵大树兜了一个圈,野猪那笨重的躯体一下子刹不住,还直直的往前跑去。夏旭趁着这个机会纵身一跃,抓住一株大树的枝干,脚在树干上一点,双手再用力,如同一只猴子般敏捷地攀了上去。 回过神来的野猪停了下来,气得“哼哧哼哧”直叫唤。 “嗖”一根竹矛凌空砸下,刺入了野猪身边的泥土里。紧接着又是两根竹矛凭空飞来,其中一根刺中了野猪的背部,但被那又密又硬的鬃毛的阻挡,竹矛并没有刺进肉里,而是弹落在地上。但竹矛的力道还是不小,砸得野猪仰头大叫。 野猪顺着竹矛飞来的方向,看见了十几米远的萧逸风,想都不想红着眼睛狂奔而去。 萧逸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眯眯地看着野猪卷起一阵树叶朝他奔来,并没有躲闪的意思。 突然野猪脚下的土地一阵松软,仿佛那土地底下是空气一般。野猪的两只前腿瞬间没入土里,紧接着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树叶翻腾飞舞,野猪嚎嚎大叫,地上刹那间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米、深三米的大坑。坑内密密麻麻插满了锋利的竹刀,尖锐的刀锋全部朝着天空,让人看着不由得心惊胆寒。 野猪的腹部是没有那么坚硬的鬃毛的,再加上它的体重压下去,身上瞬间刺入了四五只竹刀。红色的血液顺着竹刀缓缓流下,痛得野猪嚎嚎大叫不停挣扎,可是它挣扎得越厉害,只会让竹刀刺入得越深,越快地加速它的死亡。 萧逸风、夏旭和张喜全三人靠着陷阱的边缘坐下,一个个都喘着粗气,双眼看着挣扎中的野猪却是直冒精光,仿佛见到了香喷喷的烤野猪。 罗达筋疲力尽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陷阱的边缘,埋怨道:“这野猪可真难对付,你看这还是只未成年的,要是头成年的大野猪,只怕我屁股上早就被獠牙刺了两个窟窿。”他回想着刚才被野猪追赶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 “张喜全,以后你别再这么胡闹了,我们才四个人而已,你就敢动野猪的主意,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萧逸风捂着自己的左臂,红色的血液从他右手的指缝中渗出。在最开始攻击野猪的过程中,他的左臂被野猪的獠牙擦到了,还好他躲避得及时,不然就不只是擦到而已。 “唉,我怎么知道这鬼东西这么厉害,心想我们四个人都全副武装的,对付它应该足够了。”张喜全面带愧疚地说道。 “我们的竹刀、竹矛对付兔子、老鼠还管用,真要对上了肉食动物,就不怎么顶用了。”夏旭看着仍旧在垂死挣扎的野猪说道。 野猪已经流了不少的血了,可它仍旧愤怒地吼叫挣扎着,剧痛反而激发起了它的凶性。但是这个陷阱太陡了,别说它已经受了伤,就算没受伤也爬不出来。 “看样子这野猪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们先回去把其他人叫来吧。要下到陷阱里把这头野猪弄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才四个人只怕干不来。”萧逸风站起来对他们说道。 其他三人一想也对,于是纷纷站起来朝山洞走去。 夜晚,月朗星稀,山洞外,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吃着野猪肉。 白天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去的野猪从陷阱里弄出来,晚上便烤了半边吃,整只野猪还是大了点,他们还吃不完。 王凌飞和唐卉儿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之中,每个成员都互相帮助,互相爱护,如同兄弟姐妹一样,而每个人又有着自己的个性。 萧逸风,极其聪明,带人和善,具有很强的亲和力和领袖气质,毫无争议的老大。 沐泉,萧逸风从小的玩伴,单纯没有主见,做什么都唯萧逸风马首是瞻。 夏旭,猎户出身,身强体壮,从小修习过非常浅显的武技,在众人当中他的武技仅次于唐卉儿。精通捕猎、设置陷阱,是这个大家庭中非常重要的一员。为人心直口快,藏不住话。 罗达,非常的瘦,手长脚长非常灵敏,速度也是众人中最快的。捕猎时一旦遇上凶猛的野兽,引诱野兽去陷进的任务就非他莫属了,常常被野兽追得口吐白沫大叫“不公平”,但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仍然毫不含糊地挺身上任。 张喜全,毛手毛脚,遇到什么事都要来插上一脚,却又经常把事情弄糟,是挨骂挨得最多的人。但性格很好,从不生气,不论怎么骂他他都只是呵呵地笑。 王德峰,好吃且能吃,但一不长个子二不长肉,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属他最活跃。 谢浩勇,个头最大、体格最为魁梧,是干粗活重活的第一人选。不爱说话,笨口拙舌。 谢莹,唐卉儿以外的唯一女性,与哥哥谢浩勇正好相反,她身材娇小,体弱多病,是大家照顾的重点对象。但心思细腻,思虑周到,能说会道。 庄潜,性格较为孤僻,不爱说话,但对唐卉儿和谢莹却很友好。 曹富贵,大户人家出身,不好吃但是懒做,做起事来抱怨最多、偷懒最多的就是他,最怕萧逸风和夏旭两人。 王凌飞一口咬下一块野猪肉,一股油腻的感觉从嘴里扩散开来。他想起上次母亲给他烤的野猪肉,脆而不焦、油而不腻,比这个野猪肉烤得要好吃多了。想起自己的母亲,王凌飞又黯然神伤了起来。 “萧老大,你的手臂还痛吗?”谢莹坐在萧逸风旁边,关切地问。 萧逸风活动了下绑着绷带的左臂,笑着回答:“没什么大碍,一点皮肉伤,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卉儿姐姐,你不是还有疗伤药吗,给萧老大一粒让他快点好起来吧。”谢莹对着唐卉儿说道。 “不是我不愿意给萧老大,只不过萧老大的伤并不算严重,而我手里的疗伤药已经很少了,以后大家说不定还会有受伤的时候,所以我希望这么宝贵的药能留着治疗更加严重的伤病。”唐卉儿大大方方地说道,一点也不怕别人认为她小气。 萧逸风知道唐卉儿考虑得周全,笑着说:“对,对,卉儿说得对,我的伤势不要紧,用不着疗伤药的,不过还是谢谢小莹你关心。” 听着萧逸风对她表示感谢,谢莹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我们的个人力量还是太弱了,今天我们四个人被一头未成年的野猪追得到处跑,要是碰上一头成年野猪,只怕今天就会有人回不来了。”萧逸风叹着气说道。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篝火的红光照得大家的脸庞忽明忽暗。大家都很清楚,想要在这片山脉中生存下来,实力是非常重要的,他们现在还只是在山脉的最外围活动,通常来说越往中心走,野兽就会越多越厉害,同时还会有魔兽的出没。 “不如这样吧。”唐卉儿打破了沉寂,“我和凌飞都学过一些武技,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总比没有的好。我和凌飞可以教大家武技,以此来提升大家的实力。” 唐卉儿的回答早就在萧逸风的意料之中,后者站起来大声说道:“好,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学会了武技就等于增加了我们每个人的生存几率,我代表同伴谢谢你们了。”说完萧逸风朝他们俩鞠了一个躬。 “萧老大,你太客气了。”王凌飞忙站了起来,现在他一见到血就忍不住要呕吐,虽有一身武技却不能和大家一起去狩猎,也不能烤肉,因此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废物。现在能为大家做点事情,他也很乐意,于是说,“我修习过一种叫培元心经的功法,可以提高人的习武天赋。这原本是我家不外传的功法,就连卉儿姐姐都没修习过,现在我愿意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真的?”这下子轮到夏旭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是猎户出身,从小也学过一些浅显的武技,因此知道一个人的天赋与斗气功法同时决定了一个人在武技上的成就,自然了解这种功法的意义。 “是的,这是种非常宝贵的功法,十五岁之前修习的话可以提高一个人的习武天赋,还好我们这些人都没到十五岁。”唐卉儿接着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他们当中最大的是张喜全,今年也不过刚刚满十四岁。 “今天这么晚了,那就从明天开始,你们传授我们武技和功法吧?”萧逸风试探地问道。 “好。”王凌飞和唐卉儿同时点头。 众人立刻欢呼了起来。 吃饱喝足了之后,孩子们回到山洞睡觉。 山洞里燃着两堆篝火,萧逸风等人围在大的篝火旁酣睡,而角落里小的那堆篝火旁躺着的依然是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由于王凌飞晚上仍旧经常做噩梦,不得不离其他人远点。 “凌飞,还是睡不着?”唐卉儿轻声问道,怕打扰了其他人的美梦。 “嗯。”王凌飞疲惫地点了点头,严重的缺乏睡眠让他的眼眶周围黑了一圈,有些干瘦的脸庞虽然还很稚嫩,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看见母亲、古叔叔,还有师傅。” 唐卉儿坐起来,将王凌飞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用这种无声的语言安慰着他。 王凌飞眯着眼睛,露出舒服的表情。 夜晚的山风很大,大风呼啸的声音和树叶碰撞的声音传入山洞,给这个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诡异。 王凌飞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地问:“卉儿姐姐,听说人有着极大的冤屈而死,就不会去死亡世界,而会化作厉鬼去报仇。你说,你说师傅会不会变成厉鬼来索我的命。” “不会的,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焕叔叔一定会原谅你的,焕叔叔是个好人,一定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王凌飞闭上眼睛轻声说道,眼角滑过一滴歉疚的泪水。同样的问题他已经问过无数次了,但每过一两天就会再问一次,因为只有听到轩辕焕会原谅他的回答才能让他悔恨的心好受点。 “凌飞,这么多天你都没有修习斗气吧?”唐卉儿又问道。 “我……我怕。”王凌飞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回答,“修习了斗气会变成死亡魔鬼,而且师傅是被我害死的,我修习了他的斗气,我怕……” 唐卉儿叹了口气,略带严厉地说道:“要知道你体内的毒只有死亡斗气能够驱除干净,你不修习的话,迟早会毒发的。而且现在我们无依无靠,只有依靠自身的实力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怕,卉儿姐姐,我真的很怕。”王凌飞蜷缩在唐卉儿的怀里,身体略微颤抖地回答道。 看到王凌飞恐惧的表情,唐卉儿的心又软了下来,“那要怎样你才愿意修习死亡斗气?” “我……我不知道?” 唐卉儿沉思良久,忽然问道:“如果我和你一起修习?” “卉儿姐姐你?你会变成死亡魔鬼的!”王凌飞猛地坐起,难以置信地看着唐卉儿。火光的照耀下,这个如同自己母亲的女孩静静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远远超出年龄的成熟与担当。 “对,我和你一起修习死亡斗气。如果要变成死亡魔鬼,我和你一起变;害死焕叔叔我也是有份的,如果焕叔叔要来索你的命,我也陪你一起死。”唐卉儿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的嗓音有着女孩独特的清脆甜美,话语之中却透出极其强大的决心。 王凌飞的眼眶湿润了,有了唐卉儿做伴,他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哪怕就是成为受整个人类唾骂的死亡魔鬼,只要有唐卉儿陪着他,他也心甘情愿。于是他咬紧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一起修习死亡斗气。” 说干就干,唐卉儿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黑绝逆天神功,白皙的手掌从暗黄色的书本上缓缓抚过,感受着上面历经千年的风霜,翻开第一页,借着篝火的光芒看着上面端正的字体: 天地宇宙之间,存在水、火、土、电、风、木六大元素,六大元素经各种玄妙变化产生世间之不同生命。生命自诞生始,又经成长、平衡、衰老,最终走向死亡,故六大元素可化为生命与死亡两类极端元素。生命元素掌管万物之生,死亡元素操控万物之死,两类极端元素在六大元素基础之上构成,又凌驾于六大元素。 本书所记载之功法乃操控死亡元素之力,经诺亚大祭司创立,由轩辕韧撰写,轩辕牧抄录,名为《黑绝逆天神功》。此神功威力无穷,足可逆天夺命、改朝换代、称霸一方,望本族传人万万不可将此神功传诸于世,以免引起纷争战乱;也切勿滥用此神功为非作歹、遗祸大陆…… 接下来的日子,孩子们的生活中多了修习武技这个内容。 王凌飞传授他们培元心经,唐卉儿传授他们武技,还用身上剩下的属性测试晶体给每人测试了天赋属性。结果十人中以火系和土系属性最多,没有一个是水属性的,而唐卉儿只知道水属性的斗气功法,所以这些孩子都无法修习斗气。至于死亡斗气,他们俩还是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众人习武的积极性很高,每天除了捕猎、吃饭和睡觉之外,基本上都用在了习武之上。不管是晨光熹微的清晨,还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又或者是残阳如血的傍晚,山洞前、溪水畔的空地上总能他们大声叱喝、挥动拳脚的习武声。 唐卉儿和王凌飞则每天都跑到远离其他人的地方,在一起偷偷地修习死亡斗气。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山腰上一块巨大的岩石斜斜的伸向空中,岩石下面是万丈悬崖,悬崖底部是绵延逶迤的山脉与郁郁葱葱的树木,几只早起的晨鸟在树丛里扑扇鸣叫,在这寂静的清晨中声传百里。 岩石上盘腿坐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在这深秋寒冷的季节,他们都已换上了兽皮衣服,这些衣服工艺简单做工粗糙,穿在身上都大了不少,但在防寒方面效果却很好。 每天的后半夜王凌飞被噩梦惊醒之后,他们俩就会偷偷来这里修习死亡斗气。这里非常隐蔽,而且视野很好,一眼望去,群山白云、蓝天旭日,有着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唐卉儿修习死亡斗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王凌飞的帮助下已经能够正常的吸收死亡元素。但正如轩辕焕所说她习武的资质很普通,进展比王凌飞要缓慢多了。 两人正在巨石上打坐吸收死亡元素,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个清爽的笑声:“我说怎么每天起来都看不到你们,原来是躲在这里偷偷练功。” 王凌飞和唐卉儿在脚步声响起的同时急忙收功,转头警惕地看去。 萧逸风嘴角带着微笑才走到一半,突然看见两人警惕的目光,心里一惊,停下脚步急忙说道:“看来我是打扰两位练功了,抱歉、抱歉。” 唐卉儿意识到了失态,忙露出笑容,施施然站起来招手道:“萧老大你这突然出现,我们还以为是遇到了野兽,吓了一跳。你站在那干嘛,过来坐坐吧,这里的风景好得很。” 萧逸风松了口气,大步走上前去,在王凌飞的身边坐下,环顾四周。 橙红色的骄阳从东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一个角,万道红光将天地之间铺上一层淡红色,头上几朵镀着淡红的白云随风浮动,脚下郁郁葱葱的翠绿密林随着山脉的起伏蜿蜒远去。今天的视野特别好,举目远眺,目光越过几座山峰,竟然能够看到百里之外荒野上几株傲然挺立的参天枯树。 他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竟有这么一个欣赏风景的好地方,真是太美了。” 唐卉儿洒然一笑,盘腿坐下,“那是,不然我们怎么会选择这里?” “你们每天晚上都过来吗?” 王凌飞苦笑道:“我每天晚上的后半夜都睡不着,怕吵着你们,卉儿姐姐就陪着我来这里。” 萧逸风将视线移到王凌飞稚嫩的脸庞,他的眉头总是不由自主地皱着,仿佛有永远也化不开的忧愁,两个黑黑的眼圈诠释着日复一日的噩梦,黑眼圈中间是一对明亮的眼睛,缺少了孩童应有的童真却流露出深重的痛苦与沧桑,干瘦的脸颊上挂着一丝苦笑,很难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会笑得这般苦涩与无奈,这个男孩到底有着多么复杂的过去啊! 萧逸风知道这对姐弟一定隐瞒着自己的过去,他也知趣地没有询问,岔开话题说:“对了,你们有什么梦想?” “梦想?”王凌飞和唐卉儿同时一愣,王凌飞年纪还小,不知道梦想是什么;唐卉儿这两年过的是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日子,她不敢奢望梦想。 “我的父亲是个受人尊敬的老师,他是教语文的,镇上所有的人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萧老师’。”萧逸风仰头望着天际边的云朵,神采奕奕的眸子里露出回忆的目光。 雷霆帝国是个尊师重教的国度,小孩学习的学科很多,基础的有语文、数学、历史等,大点的孩子还可以学不同的专业:经济、军事、管理、武技、魔法等等,不管是教什么学科,只要是老师,在社会上都是非常受人尊敬的。 “从小我就有个梦想,梦想长大能像我父亲一样做一个令人尊敬的老师。可是,后来谟沙罗帝国的军队冲进了镇子,杀人、放火、抢劫,甚至……甚至还有强奸。我的父亲也为了救我而死,我亲眼见到父亲惨死在敌人的弯刀之下,敌人只是一刀,就将父亲的半个脑袋削了下来,父亲‘噗通’一声倒在我面前。”萧逸风的表情很平静,但话语却微微颤抖,透露出他内心的痛苦。 “那时我才发现,在我心目中如山岳一般高大的父亲竟然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从此我的梦想就改了,我跪在父亲的坟前发誓,我要学习武技,我要强大起来,要做一个无人能敌的战士,我要杀死所有胆敢伤害我亲人的敌人,我要将他们的脑袋挑在我的战刀上,我要令所有的敌人都不敢直视我。”萧逸风咬牙切齿,俊朗的脸庞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又是一个被仇恨扭曲了心灵的可怜孩子。 “但是却没有人能教我武技,没有人。父亲曾经说过:名师出高徒,找一个好的老师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这叫事半功倍。虽然夏旭学过武技,但我并没有跟他学,因为他只是个猎户出身,就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他的武技有多么粗浅。我曾一度迷茫着,不知道要如何实现我的梦想。后来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们,当你们联手击杀豹子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你们是上天安排给我的。果然,你们传授给我武技、还传授给我提升天赋的功法,我知道这是非常珍贵的功法。谢谢你们,是你们帮我实现了梦想的第一步,真的谢谢你们。”萧逸风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透出强大的自信,嘴角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仰头凝视着缓缓升起的骄阳,全身都被金光笼罩在内。 “但是……”唐卉儿欲言又止,她不想给萧逸风泼冷水,但又不得不说出来,“萧老大,我们并没有适合你的斗气功法,只有斗气才能提升实力,实现你的梦想。” 萧逸风洒然一笑,自信满满地说:“急什么,我还这么年轻,以后自然会有机会学到斗气,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我对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毫不怀疑。” 王凌飞呆呆地看着萧逸风,完全被他的自信所折服,这个俊朗男孩有着超人的感染力和领导力,同时他在习武方面也确实有着惊人的天赋,才修习武技这么短短的日子,他的实战能力已经能赶得上从小锻炼的夏旭了。 “梦想,我的梦想是什么?我的未来又是什么?”王凌飞心中这般想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爬上了他的脸庞,“是永远过着苟延残喘的逃亡生活,还是被绑在铁柱上被活活烧死?这不就是死亡魔鬼的命运,我的未来吗?” 火红的太阳如狡兔般瞬间从地平线上一跃而出,刺眼的阳光驱散了山上薄薄的晨雾,树林里传来阵阵鸟兽的声响,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第四十三章 野兽袭击 “救……救命……”一声尖锐急促的大叫突然传来,惊起了林中的几只飞鸟。 正在捉对练习武技的孩子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循声望去,只见沐泉、张喜全和王德峰三人慌张地跑了过来,三人的衣服上都露出殷红的斑斑血迹,竟然都受了伤。 跑到了众人的面前,惊恐的沐泉回头一看,见没有危险了,顿时全身乏力瘫倒在了地上。其他两人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怎么了?谁伤了你们?”萧逸风一个箭步冲到三人身边,扶起沐泉焦急地问道。 沐泉的嘴巴不停地开合着,半晌之后才挤出一个字:“水……” 他身后的张喜全和王德峰也同样精疲力竭,拼命地喘着粗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急忙将他们扶到溪边,舀了溪水给他们喝。唐卉儿用匕首将他们受伤处的衣服剪破,谢莹再用溪水清洗三人伤口上的污血、泥土。 三人身上的伤口都有十来道,又长又深,但并不致命,看样子像是被某种野兽的爪子抓伤。其中沐泉的左肩上掉了老大一块血肉,上面还留有齿痕,似乎是被某种野兽生生咬下来的,看得众人面色苍白。 王凌飞站在众人身后,撇过脸去不敢看他们血腥的伤口,但溪水里缕缕红色映入眼中,淡淡的血腥味吸入鼻息,让他的胃部还是有些悸动。 喝了几口溪水之后,沐泉才算是恢复了过来,扯着喉咙惊恐地喊道:“怪物……好多怪物……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好可怕……可怕……” “怪物……怪物啊……”王德峰也惊恐地瞪大眼睛,紧紧抓着给他清洗伤口的谢莹。 “沐泉,沐泉,你放松点,”萧逸风使劲地摇了摇沐泉,大声喝道,“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 接下来,众人对受伤的三人盘问了一番,将事情问清了个大概。 他们三人吃过早饭之后出去走走,路上见到了一只狐狸,便提着竹矛追了上去。哪想到那只狐狸机警得很,四处乱窜,他们三人武技又不行,投掷出去的竹矛连狐狸的毛都没碰上一根,就这样一直追了很长一段距离,最后还是追丢了。 三人抬起头一看,自己来到了一座长满枫树被称为枫树山的小山上。他们惊讶地发现枫树上或站或蹲着几十只怪物,那些怪物和他们差不多的身高,浑身上下有着浓密的黄绿色的毛发,一双红色浑圆的大眼珠怪是吓人,红彤彤的鼻子两边还有奇怪的白色。 眼见那些怪物将自己重重包围,一双双红色的硕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当时三个人就吓得双腿发抖。等了一会儿,见这些怪物没有什么动静,三人便壮着胆子从原路后退。 突然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的吼叫,吓得三人一激灵,然后就看见怪物们一个个怪叫着朝他们扑了过来,吓得他们掉头便跑。那些怪物能像猴子一样靠着双臂悬荡在树枝上,速度比起他们要快多了。没跑多远三人都被从天而降的怪物给扑倒,虽然他们拿着竹矛、竹刀拼命的抵抗,也伤到了几只怪物,但面对成群结队的怪物根本抵挡不住。那些怪物的爪子和牙齿都非常锋利,只要被抓上一下或者咬上一口,身上就会鲜血四溅。三人没有反抗多久,就被怪物们给制服了,当时他们都心灰意冷,以为这次铁定活不了了。 这个时候树林中突然一阵骚动,那些怪物们也焦躁不安地一阵乱叫,然后不知从哪里冲出了两头强壮的豹子。那些怪物们便丢下他们三人,怪叫着冲上去与那两头豹子厮杀在了一起。趁着这个机会,三人才跑了出来。 三人一口气跑过了竹林,翻过了山头,原本以为安全的时候,骇然发现那些怪物又追了上来,一个个敏捷地从树枝上荡来,速度飞快。三人吓得不要命的狂奔,一路上连朝后看的胆子都没有。 听了沐泉三人所说的,孩子们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能轻易打败两头豹子的怪物族群那是相当可怕的,还好它们没有追到这里,不然在场的人就惨了。 仔细地包扎好伤口之后,唐卉儿拿出疗伤药让每人服用了一粒,再将他们小心地抬进山洞休息。他们身上都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创伤,精神方面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看样子需要好生休养一阵子。 安顿好沐泉三人之后,剩下的九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个事情。 “夏旭,这个事情你怎么看?”萧逸风皱着眉头问道,夏旭以前跟着做猎人的父亲在山里闯得多,他的见识自然是最广的。 夏旭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听他们所说,这些怪物能在树枝上攀爬悬荡,应该是某种猴子,猴子也是群居型野兽,符合他们见到的。但能有一人来高,甚至能和豹子厮杀的猴子,我还真没见过。” 萧逸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刚才他们三人也说到,用竹矛和竹刀能够伤到这些怪物,而且怪物受伤之后留出的也是红色血液。再根据夏旭所分析的,应该能够确定这是一种我们所没见过的猴子,既然是猴子,并不是什么怪物,那我们也不用那么恐惧。” 大伙互相对望了一眼,觉得萧逸风说的确实有道理,一颗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刚才沐泉三人浑身是伤地跑了回来,惊恐的大叫怪物,又添油加醋地把怪物形容得如同地狱来客,在他们这些幼小的心里便埋下了恐惧的种子。就算是成年人对于那些玄而又玄的妖魔鬼怪都是惧怕不已,更别说他们这些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一旦恐惧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那么他们**斗的勇气都将失去。而萧逸风断定这些怪物只是一种没见过的猴子,无疑给大伙打了一针强心剂,豹子、野猪、蟒蛇这些野兽他们都见过不少了,厉害一点的猴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唐卉儿赞赏地看了一眼萧逸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谢莹也如一朵盛开的春花,脸上挂着吟吟笑意看着萧逸风,黑漆漆的眸子里泛着异样的神采。 “这些猴子能打败两头豹子,应该是很厉害,如果它们跑过来了,那我们就危险了。”庄潜担忧地说道。 “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得越远越好。”曹富贵一听说这些可怕的猴子会跑过来,心里立刻害怕起来,他是这群人中胆子最小的。 唐卉儿分析道:“离开这里的话,我们很难找到这么好的落脚之处。这个山洞深地势高,不怕下雨,旁边还有一条小溪,我们在四周还辛苦布下了这么多陷阱。” 夏旭也点头道:“要想在深山里住下来,有三点最重要,一是能够遮风避雨的洞穴,二是水源,三是附近不能有凶猛的野兽。想要再找到一个这么合适的地方,的确是不容易。” 唐卉儿是这群人中武技最高的,夏旭是经验最丰富的,听到他们俩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开口要离开。 “野兽一般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那群猴子追沐泉他们追了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并没有追到这里,也许这里并不是它们的活动范围,这样的话应该还是比较安全。问题是根据他们三人的说法,那座枫树山我们以前都去过,并没有见到这群猴子,所以我怀疑它们是最近迁徙过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能排除它们再朝这边迁徙的可能。”萧逸风冷静地分析道,他的说法让众人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 “其实我们对这些猴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在这里讨论并没有很大的意义。”唐卉儿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再继续说,“沐泉、张喜全和王德峰三人虽然遇到了这群猴子,但他们一来经验很少,二来自身的武技也不强,在受惊过度的情况下有可能会出现判断上的失误。我觉得我们可以派出两三个武技高强的人去那座山亲眼看看,然后再回来确定对策。” 听了唐卉儿所说的,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沉寂,派人去那座山上,那可是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今天沐泉三人是因为有两头豹子吸引了猴子群才让他们逃了回来,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同意唐卉儿,我们要派人去看看。”夏旭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来说,“去的时候拿上火把,真要遇到那些猴子的袭击,就将火把给点燃,野兽一般都会惧怕火焰的。” “我同意,算我一个。”萧逸风一拍大腿,说道。其实他一直想去一探究竟,但是担心去得了回不来,现在听到夏旭的这个办法,他一下子有了底气。而且这几个月以来,萧逸风在武技方面进步很大,实力已经超过了夏旭和王凌飞,仅次于唐卉儿,当然了,这是在王凌飞和唐卉儿没有使用死亡斗气的情况下。 “对野兽方面的情况我最了解,我的武技也不差,我也去。”夏旭说道。 “也算上我一个。”唐卉儿说,这个提议是她提出来的,在提出来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前去的准备。 罗达将手一举,说:“我也去,虽然我的武技比不上你们几个,但我跑得快,情况不妙的话我一定不落在你们后面。” 孩子们笑成了一团,罗达的身材修长,手脚都很长,跑起来的速度可真不是吹的,就算唐卉儿有斗气的加成,其速度也不比罗达快上多少。 夏旭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你不能去,虽然你的速度在我们当中算快的,但根本比不过野兽,这次不是一只两只野兽,而是一个族群,以前我们分散野兽注意力的办法这次根本排不上用场,你不能去。” 萧逸风和唐卉儿一想也对,都赞同夏旭的观点。 见到他们三个都反对,罗达怏怏地说道:“不让我去,我还不稀罕了。” “我去,算上我一个。”沉默寡言的王凌飞忽然说道。 萧逸风一愣,然后对他微微一笑,好心地提醒道:“凌飞,你的武技是不错,这个大伙儿都知道。但你见不了血呀,万一要和野兽搏斗起来,关键时候你忍不住要呕吐,那可就麻烦了。” “是啊,凌飞,你就放心在这里等消息吧,我们三个去就可以了。”夏旭也在一旁好言相劝。 王凌飞坚持说:“不,我要去,我不放心让卉儿姐姐去冒险,我要陪着她。而且我的黑刀是最好的武器,你们不能少了我。” 萧逸风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把这件事给忘了,凌飞那把祖传的宝刀确实是个好东西。” 众人这才想起王凌飞那把削竹如泥的黑色小刀,由于唐卉儿修习了死亡斗气,她其实也能使用,但其他孩子并不知道,他们还认为弑逆狂刀只有王凌飞才用得了。 唐卉儿知道王凌飞的死亡斗气比唐卉儿自己还要强上几分,实力其实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强的,有他去更加保险,于是点头道:“我也同意凌飞去。” 唐卉儿也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萧逸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那就这样,都准备一下,我们吃完中饭就动身。” 秋风萧萧,深秋已然到来,这是一个山谷,地上的野草都已失去了生机,将整个山谷涂抹成一片枯黄。 山谷中的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躲藏着王凌飞、唐卉儿、萧逸风和夏旭四人。红彤彤的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金色光芒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但还是驱除不了这浓重的秋意。王凌飞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鹿皮袄子裹紧了些,小心翼翼地从岩石后面探出头来,抬头仔细盯着远处的山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座并不算高也不算陡的山峰屹立在不远处。山上密密麻麻全是枫树,火红火红的枫叶连成一片,将整个山峰完全遮住,秋风呼啸,枫叶摆舞,火红色如烈焰般浮沉扭动,如同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焰山,令人叹为观止。 夏旭就趴在王凌飞的身旁,眯着眼睛想让自己看清枫树山上的动静,疑惑地说:“这就奇怪了,寒冬就要到了,猴类野兽应该抓紧时间储藏食物,但这枫树山上它们是找不到吃的,怎么会呆在这种地方?” “这里还是太远了,完全看不到山上的情况,我们靠近些吧。”萧逸风询问道。 其余三人都点了点头。 两个身影从岩石后面快速射出,朝着另一个大石头狂奔而去。萧逸风和夏旭一边急速奔跑,一边警惕地注视着面对山上的情况,他们右手拿着一个竹矛,腰上别着一把竹刀,后背绑着一根长木棍,木棍的一头缠了浸过松油脂的狐狸皮,遇到火星就会燃烧起来。 他们两个跑到了另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朝身后的王凌飞两人打了个手势,王凌飞和唐卉儿也照样快速地跑了过去。如此数次之后,他们到达了枫树山下。在观察了一阵子没有发现异样之后,小心翼翼地朝山上摸索着前进。 山上枫树林立,这些生长了千百年的树木都达到了三十多米高,一眼望不到顶端,反衬出人类的渺小。这些枫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十米之下都是光秃秃的笔直树干,十米之上才开始生长枝桠和枫叶。枫叶极其茂密,红彤彤的颜色遮天蔽日,在秋风的吹拂下扭动身躯发出沙沙的声响,片片枫叶从树枝上脱落下来,如精灵般在空中飞舞翻转,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片魅丽的红色,宛如一个奇幻般的梦境。 这里的景致美极了,但他们四人却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因为在这个童话般的山上隐藏着一群凶悍的野兽,足以让他们全都丧命的兽群。 “嘘。”走在最前头的夏旭突然停下身来,轻声说道,“我发现它们了,在那棵树上。” 四人急忙隐藏在离自己最近的枫树后,探出头顺着夏旭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株三十来米高的枫树上,一个黄绿色的东西正坐在树干上。定睛细看,那东西有着一张奇怪的脸,强壮的身体,和一条长长的尾巴,的确比较像猴子,只不过比猴子要大,脸也与一般的猴子有些不同。 四人仔细观察了半会,陆续发现远处的枫树上至少栖息着十几只这样的猴子,大部分或坐或蹲,偶尔一两只伸出长臂在树枝之间迅捷地攀爬,速度的确很快。 “这种东西我没见过,但听父亲和其他猎人谈起过,他们管这东西叫红目魈猴,是一种十分厉害的猴类。不过它们不应该生活在这里,而应该生活在更深更高的山里,比如那几座山峰。”夏旭轻声向他们解释着,然后伸手向左边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三人同时看了过去。山腰处塌陷了一大块泥土,露出了黑色的岩石,没有生长树木,故而可以看得很远,他们远远看到了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顶隐藏在缭绕的云雾之中看不大清楚。 王凌飞和唐卉儿同时转过头来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的惊讶。 “这种红目魈猴喜欢居住在高山里,我们那座山太矮了,它们是不会迁徙过去的,我们那应该是安全的。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夏旭肯定地说道,然后转头蹑手蹑脚地朝山下走去。 忽然之间,远处的树叶一阵剧烈的骚动,吓得四人赶紧贴着大树隐藏好自己。那个骚动越来越近,树上的枫叶也密集的飘落下来。 “难道被它们发现了?”王凌飞心中一急,忍不住要拔腿就跑,但见其他人都没动,只得止住了逃跑的念头,紧张地贴着枫树站好。 骚动已经移到了四人的头顶,有红目魈猴的怪叫声,还有树枝的碰触声。四人提心吊胆地把目光移上去,只见两只红目魈猴在树枝上追逐打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嘭!”忽然之间,一个黄绿色的东西从天上掉落下来,砸在满地的枫叶上面。那个东西缓缓动了动,然后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大脸,一双红色圆鼓鼓的硕大眼睛,中间是两个细小的黑色瞳孔,鼻子和嘴巴怪异地朝前突出,鲜红色的朝天鼻,两侧还有几条白色的花纹。 这只红目魈猴四腿着地地站了起来,身高大概和夏旭差不多,但比夏旭要强壮多了。它眨了眨红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离它不到半米的夏旭,然后那张丑陋的大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长着一圈胡须的嘴巴一张,一声怪叫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吱……”怪异的声音刚刚发出,一根削尖的竹矛已经狠狠插入了它的嘴巴,红目魈猴两眼一翻,后仰倒在了地上。 “跑!”夏旭一把抽出竹矛,低喝一声朝着山下玩命地跑去。 其他三人赶紧拔腿跟上。 霎那间,在他们的身后,怪异的叫声此起彼伏,如同一锅被煮沸的开水,数十只红目魈猴一边扯着喉咙大叫着,一边攀着树枝快速追赶着四人。片刻之后,从四人的左右两边也相继响起了嘈杂的怪叫声。 奔跑中的王凌飞朝两边望去,这一下吓得他头皮发麻。只见从他们的左右两边分别冒出几十只红目魈猴,加上身后的只怕共有上百只之多。无数红目魈猴从三个方向朝着他们不断涌来,“吱吱”的怪叫声铺天盖地,随着它们在树上的攀爬,枫叶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这下惨了!”萧逸风面色苍白,咬着牙关低声骂道。 “小心!”唐卉儿花容失色地惊呼一声。 一个黄绿色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狂奔中的夏旭猛扑过去。这是刚刚打闹的两只红目魈猴中的其中一只,它离四人最近,又见到夏旭亲手杀了同伴,便狂叫着朝夏旭扑去。 狂奔中的夏旭心中一紧,只觉得一股狂风从天而降,照在身上的阳光也随之消失。此时他已来不及躲闪,只要稍有迟疑,后背便会被红目魈猴的尖牙和利爪撕破。还好唐卉儿对他的严格训练和长期与野兽搏斗的经验让他做出了最简单也最明智的反应:将竹矛举过头顶,尖端朝上。 一股巨力从竹矛上传了过来,接着就听见竹矛刺穿皮肉“哧――”的一声,夏旭所做的只是稳住手中的竹矛,从十来米高扑下的红目魈猴的速度和重量把它自己给刺了个对穿。饶是如此,红目魈猴沉重的身体撞在了夏旭的背上,让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跟上来的萧逸风一脚踢开红目魈猴的尸体,此时已顾不得夏旭是否受伤,使劲拉扯着他的衣服,焦急地大喊道:“快,快起来啊!” 夏旭的身体已被压得快散架了,后背也被红目魈猴的爪子刮出了三道血口,火辣辣生疼。不过他知道现在必须分秒必争,急忙四肢并用连滚带爬起来,挣扎着站直身子后撒腿便跑。 见到又一个同伴被杀了,红目魈猴们更加愤怒地狂嘶,狰狞的嘴巴里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更加快速地追了上来。 四人离山脚的距离并不远,他们没命的狂奔一气跑下了山,来到了那片枯草重生的山谷。红目魈猴们也从树枝上跳下,在平地上追赶了起来,它们四条腿在地面上的速度也是飞快,密密麻麻的上百只红目魈猴如同一股黄绿色的洪水,从红色的枫树林中疯狂涌出。 唐卉儿在他们先前躲藏的一块巨石旁停下,喘着粗气大声对身后的三人喊道:“不行,我们不能再跑了,我们两条腿是跑不过它们四条腿的。” 三人纷纷在唐卉儿旁停下。王凌飞这才看到夏旭后背上那三条血淋淋的口子,胃里顿时一阵痉挛。他急忙撇过脑袋,左手捂住胸口,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四人快速地爬上了巨石。这块巨石有两米来高,四人站在顶端居高临下,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就在这时,上百只红目魈猴已经冲了过来,它们自动地从巨石的两旁包抄到后面,将四人重重地包围了起来。 “点火把。”萧逸风喝道。 四人赶紧从背上抽出火把,夏旭拿出两个火石在火把上方使劲地撞击着,摩擦产生的几点火星溅落在火把上,火焰“嘭”的一下燃了起来,四人左手拿火把右手拿武器摆好防御的姿势。 “卉儿姐姐,这火把有用没有?”王凌飞看着身下密密麻麻的红目魈猴,紧张与剧烈运动让他的心脏快速跳动,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耳边轰然响起。 滴滴汗珠从唐卉儿的额头滑下,她面色苍白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希望有用吧。” 枫树山的顶上,笼罩在一片魅红和静谧之中,如同一个美丽的奇幻梦境。一棵粗大的枫树下,有一个巨大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似乎正在沉睡。突然间,一双血红的眼睛缓缓睁开,透出冷冰而凶残的目光。这双眼睛朝下望去,透过树枝和枫叶的缝隙看了看巨石上的四个人类,然后满不在乎地闭上了眼睛。 山谷中,上百只红目魈猴和四人对峙了一刻钟之后,终于有两只体形巨大的红目魈猴忍耐不住,怪叫着爬上了巨石。 “来了!”四人心里同时说道。 唐卉儿离这两只红目魈猴最近,她二话不说,将火把当成剑挥了过去。 火把炙热的高温和刺眼的光芒吓得两只红目魈猴怪叫一声,往后一跳,直接跌了下去。其中一只红目魈猴头上的黄毛还被点燃了,一股浓黑刺鼻的焦味冒出,吓得它用前爪拼命地扑打着脑袋,还发出“吱吱吱”的怪叫。 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野兽还是惧怕火焰的。 红目魈猴们焦躁地围着巨石,一双双凶残的红色眼珠死死盯着四人,可以想象它们恨不得冲上来将这四个人类撕成碎片,但偏偏又畏惧燃烧的火焰。 “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些火把烧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就在众人安心的时候,夏旭提醒道。 唐卉儿猛的醒悟过来,建议道:“要不我们冲下去,靠着这几个火把应该能够冲出去的。” “只有这样了,我们组成一个方形,唐卉儿在前,我殿后,凌飞和夏旭分别在两边,怎么样?”萧逸风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火把,将一只靠近的红目魈猴赶了回去。 “好。”王凌飞答应道。 “可以。” “没问题。” ------------ 第四十四章 恐怖魔兽 溪流旁,山洞里。 “怪物,怪物!”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沐泉突然坐了起来,满头大汗,面露恐惧之色。半晌之后,他看清了四周的环境,这才轻吁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 “做恶梦了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谢莹,她坐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沐泉。其他人在外面捕鱼、练习武技,她负责照料受伤的沐泉等三人。 沐泉转头看了看仍在沉睡的张喜全和王德峰,再看看自己被包扎好的身体,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说:“能够躺在这里,真是幸福啊。” 谢莹递去一条烤鱼,安慰道:“肚子饿了吧,吃点东西。” 沐泉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他接过烤鱼,挪动身体靠在墙壁上,咬下一口鱼肉,边嚼边说:“以前吃烤鱼的时候我总会抱怨,说这刺多了点。不过现在啊,我发现不管这鱼有多少刺,它都好吃。我差点这辈子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要多吃点。” “慢点吃,你小心……” 谢莹的话还没说完,沐泉就脸色一变,把嘴里的鱼肉吐了出来,使劲地咳嗽起来:“咳咳……水……咳……鱼刺卡……卡到喉咙里了……水。” 谢莹笑得前仰后合,急忙找到一个装满了水的葫芦,递了过去。 沐泉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时不时咳嗽两声,想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给弄出来。这样喝了半葫芦水,沐泉的脸色才恢复过来,看来已经把鱼刺给弄掉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鱼刺太多了还是不好啊。” 谢莹“噗哧”一笑,好奇地问:“对了,你再给我说说今天遇到的事情,那些猴子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那些猴子有我这么高,力气可大了,它们的牙齿和爪子都锋利得很,像刀子一样。”一谈起今天的遭遇,沐泉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突然无比严肃地说,“还有啊,今天我逃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一个极其巨大的怪物,那两头豹子就是被那怪物给杀死的。它一只手就可以抓起一只豹子,两只手就能把豹子给撕成两半,太可怕了,一想起来我就浑身打哆嗦。” 谢莹猛地站起来,脸色变得灰败无比,双手一把抓住沐泉的鹿皮袄子,颤抖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真有这么厉害的怪物?” 沐泉被谢莹的举动吓呆了,这个平时温柔可人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凶悍的一面?他木讷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谢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那你怎么开始不说?”谢莹质问道。 沐泉愣了愣,回答:“我……我被那些怪物吓怕了,又受了重伤,一时忘记说了。” “你可知道,萧老大他们去了枫树山。”谢莹眼泛泪光,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萧老大他们要被你害死了!” 山谷中,嘶吼震天,热闹非凡。 激发出水系斗气的唐卉儿一马当先,夏旭和王凌飞紧跟其后,萧逸风殿后,四人从红目魈猴群中撕开一个缺口向着东边缓慢行进着。除了火把,王凌飞右手还握着弑逆狂刀,唐卉儿用上了匕首,萧逸风和夏旭没有金属武器,只得用竹矛,他们使尽浑身解数驱散着四周的红目魈猴,一寸一寸艰难前行着。王凌飞和唐卉儿都没有使用死亡斗气,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死亡魔功仍旧是见不得光的。 红目魈猴围在四人旁边,偏偏害怕火焰不敢靠近,只得暴躁地呲牙咧嘴、上窜下跳,有些还被火焰烧着了毛发发出刺耳的尖叫。 枫树山山顶,那个沉睡的巨大阴影里,一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微微摆动了下,然后一双冰冷凶残的眼睛缓缓睁开,不屑地瞟了一眼山脚。见到四个人类正举着火把离开,而上百只红目魈猴只是围在四周不敢进攻,它的眼中忽然燃起一团怒火,巨大的身体猛然站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长满獠牙的巨嘴里轰然吼出。 “嗷――”惊天巨吼从山顶猛然响起,如同夏日午后的一声闷雷,震得萧逸风四人为之一颤。他们心里“咯噔”一响,同时惊骇地转头朝山上望去。 红目魈猴的反应更加剧烈,这些凶悍暴躁的野兽如同被吓坏的小鸡,一只只匍匐在地,害怕得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山上,茂密的枫叶一阵剧烈地抖动,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中一跃而出,恐怖的弹跳力让它跃出几十米的距离,如投石机射出的巨石直冲山谷,“轰”的一响砸在地面,溅起了无数的尘土,震得四人险些站立不稳。 尘土飞扬,挡住了众人的目光。从那浓密的尘土之中,缓缓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这是一个类似于红目魈猴的怪物,但又与红目魈猴有着很大的差异。它的个头足足有三米多高,比红目魈猴要强壮太多了,全身上下覆盖着黄色浓毛,一双手臂异常粗大,虬结的肌肉让人忍不住怀疑它能轻易地折断一棵大树。它硕大的脑袋上长着和红目魈猴一样的红色圆盘状的眼睛,不过它那朝天的鼻子不是红色而是深紫色,因为愤怒而咧开的巨大的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粗大的尖牙,嘴巴的两侧还有两根异常粗大的獠牙弯曲伸展出来,看得四人心中一寒。它缓缓迈着四条腿沉稳地朝四人走来,一股凶悍冷酷的气息从它巨大的身躯里散发出,一只只红目魈猴恭敬地匍匐在它面前,乖乖地给它让开了一条路。 四人完全被这怪物的气势所震慑,萧逸风使劲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才从震撼中清醒了过来,问道:“这……这是什么怪物,夏旭?” “我……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有这种怪物。”夏旭浑身打着哆嗦回答。 唐卉儿白皙的脸上一阵抽搐,缓缓挤出了一句话:“进……进阶了……野兽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就会……进阶成……魔兽……” “魔兽!”另外三人听到了这个词,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魔兽与野兽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魔兽相当于修习了斗气的野兽,其实力和智慧都会出现明显的飞跃,对普通人来说完全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这头魔兽比起这上百只红目魈猴加起来应该还要厉害,而且关键的是魔兽智商很高,不惧怕火焰,这次他们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魔兽缓缓走了过来,嘴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从中不停地流出带着腥臭味的涎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完了……这次……我们真的……真的……完了……”夏旭摇着头泄气地说道,举起的火把和武器也缓缓垂了下来,他已经放弃抵抗了。他从父亲和其他猎人口里听说过魔兽的故事,普通人根本就不是魔兽的对手,有一次他们村四个强壮的成年猎人被一只魔兽轻松杀死,致使整个村庄都谈之变色。 见到夏旭失去了斗志,萧逸风突然剑眉倒竖、怒目圆睁,他不甘地吼道:“振作起来,不管怎样绝不能放弃。” “没用的,没用的,我们怎么都不是魔兽的对手,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夏旭神色黯淡,苦笑着说道。 萧逸风从小学习的是文化知识,没有接触过武技,也不知道魔兽的厉害,加上认为自己的武技还不错,于是不屑地看了夏旭一眼,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一起去打败这头魔兽!”然后提起竹矛朝魔兽冲去。 “萧老大,别去――”王凌飞和唐卉儿急忙喊道,但为时已晚,萧逸风已经冲了上去。王凌飞和唐卉儿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跟上去,魔兽的厉害他们俩都是见识过的,冒冒失失冲上去与送死无异。 夏旭看着气势如虹的萧逸风,试图鼓起勇气去协助他,但当他看到那魔兽强壮的体格与恐怖的气势时,刚刚鼓起的一丝勇气又烟消云散了。 这几个月里,作为孩子们首领的萧逸风事事身先士卒,特别是捕猎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这次唐卉儿三人会像往常那样跟着自己,所以一马当先。奔跑中的萧逸风回头看了一眼,见三人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暗自骂了一声,但既然冲了出来,也只能咬着牙笔直冲向魔兽。 “呀――”萧逸风一直冲到魔兽的面前,举起手中的竹矛,用尽全身力气扎在比他整个人还要长的魔兽前腿上。 “啪!”坚韧的竹矛应声而断,萧逸风也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栽倒在地上,被竹矛刺过的魔兽腿部却没有半点痕迹。 魔兽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倒在地上的萧逸风,圆盘状的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嘴角一咧,“啊呜啊呜……”的声音从嘴巴里传了出来,似乎是在取笑萧逸风。 萧逸风站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给我去死!”他挥动着火把朝着魔兽的大腿一顿狂砸,“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中溅起无数火花。 魔兽垂下眼睛冷冷看着他,然后抬起前腿轻轻一扫。 “嘭!”萧逸风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足足飞起了两米多高,然后重重摔在地上。他咳出了一口鲜血,身上的骨头仿佛寸寸断裂,全身上下没有哪处不痛。 “哇――”王凌飞见到萧逸风满脸的鲜血,忍不住吐了出来。 “萧老大!”唐卉儿惊呼一声,她右手死死握着匕首,白皙的手上隐隐现出几条青筋。 萧逸风瘫倒在草地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了痛苦,他终于知道了他和魔兽之间实力的差距,这真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他却不甘心地喃喃念叨:“父亲……母亲……逸风不能……不能死……我要为了你们好好活下去……我……还没……变强……” 魔兽歪了歪硕大的脑袋,看着地上还未熄灭的火把,一脚重重的踩了上去,用力地来回蹂了蹂,将火把完全踩熄,然后“啊呜啊呜……”开心地叫了起来。 四周所有的红目魈猴顿时兴奋地手舞足蹈,发出“吱吱――”开心的刺耳叫声。 夏旭双手一松,手里的竹矛和火把掉在了地上,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双眼无神地念道:“完了……完了……” 忽然之间,这只魔兽跑了两步,来到身受重伤的萧逸风身边,低下那巨大的头颅凑到他的面前,凶狠地盯着他。 萧逸风挣扎着抬起头,此时他与魔兽相距不到一米远,能清楚地看到那圆盘状红色眼睛里细小的黑色瞳孔,深紫色的朝天鼻孔里湿润润的,两颗异常粗大的獠牙上分布着一些黑色斑点。 周身的剧痛让他的脸庞扭曲着,浑身剧痛用不上丝毫力气,他却毫不示弱地与魔兽对视,突然鼓着勇气扯起喉咙大声嘶喊:“你这个怪物,你来啊,你杀了我啊,杀了我!” 魔兽眉头皱了皱,巨大的鼻孔收缩了一下,从中喷出两道腥臭的气流,它撇了撇脑袋,咧开大嘴冲萧逸风大吼一声,“嗷――”一股力道强劲、腥臭欲呕的腥风从嘴里冲出,刮得萧逸风眼睛都睁不开。然后它伸出如人类手掌般的右爪,抓着萧逸风的双腿将他轻松地倒提起来,接着向地面狠狠砸下。 “嘭、嘭、嘭”萧逸风如同魔兽手中的一个玩具,一次又一次撞击在长满枯草的土地上,发出阵阵撞击声,庆幸的是地上的枯草还算茂密,多少能起到一点缓冲作用。魔兽一边砸着一边发出“啊呜啊呜”的兴奋叫声,四周的红目魈猴也开心地手舞足蹈大叫起来。 “不,萧老大!”王凌飞惊恐地大喊一声,然后朝着魔兽疯狂地跑去。 唐卉儿赶紧跟上与王凌飞肩并肩,同时提醒道:“凌飞,它太强大了,我们千万不能硬拼,先试试它的实力。” 夏旭仍旧跪在地上,恐惧地看着魔兽挥舞着萧逸风的身体,身子瑟瑟发抖。 “嗖――”两只火把凌空飞起,砸到了魔兽的肩膀上,溅起一片炫耀的火花,魔兽的肩膀毫发无伤。 “放开他,你这个畜生!”王凌飞冲到魔兽面前之后,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戾气扑面而来,这是一种魔兽特有的类似于杀气的东西,能让人浑身冰凉四肢无力,所以他们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大吼起来。 魔兽撇过脑袋,冰冷凶悍的眼睛不屑地盯着眼前这两个渺小的人类,将手中的萧逸风一把扔在了地上。 萧逸风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浅黄色的鹿皮袄子上面沾着一块块赤红的鲜血,胸口微微起伏,四肢无力地瘫软在枯草地上。他头发凌乱不堪,泥土、枯草和鲜血杂乱的布满整个脸庞,黑色、黄色和红色交杂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眼睛了,只看得清一张嘴巴仍在痛苦地喘息着。 王凌飞胃里一阵翻涌,又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还好他吐的次数已经太多了,没有最开始那种虚弱的感觉。 魔兽冷冷地注视着这两个人类,嘴巴微微咧开不知是不是在笑,右前肢缓缓抬起,然后重重落下,踏在了萧逸风的双腿上,骨头断裂的脆响密集响起。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萧逸风扩张到极限的嘴里吼了出来。 王凌飞和唐卉儿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夏旭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魔兽丝毫不去看它脚下的萧逸风,只是盯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冷酷的眼神里带着不屑与挑衅的意味,它的右前肢还在萧逸风的双腿上来回搓蹂着,如同刚才踩灭那根火把一般。 萧逸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脑袋一歪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知是死是活。 “畜……畜生……你这个畜生……”王凌飞全身颤抖,极度的愤怒掩盖了呕吐的感觉,滔天战意从身体里熊熊燃起。 他一直忌惮被别人知道、从未展露过的死亡斗气此刻也毫无顾忌地激发出来。由于他修习斗气的时间很短,身体里拥有的斗气还不多,死亡斗气只能在体内运转并不能外放形成黑色气流,所以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不过他手里的弑逆狂刀在吸收了死亡斗气之后,粗短的刀尖斗气流转,形成了大约一厘米长的斗气刀刃,散发出死亡嗜血的气息。有了斗气护体,魔兽的戾气也就影响不到他了。 唐卉儿杏眼圆睁地站在王凌飞右侧,一层淡淡的蓝色气流萦绕在她周围,这是她一直以来修习的水系斗气。除此之外,她还修习了死亡斗气,但因为死亡斗气修习的时间太短,其数量比起水系斗气要少了许多,所以她选择释放出水系斗气。 唐卉儿全神戒备,低声对王凌飞说:“我有水系斗气护体,我先攻,你在后。” “好。”王凌飞点了点头,他知道水系斗气以灵活诡异的身法而著称,用来吸引敌人是再好不过。 “上了。”唐卉儿朝着魔兽奔去。 王凌飞紧跟在她身后十步的距离。 魔兽看到了唐卉儿身上淡蓝色的斗气,不屑的神情僵硬了一下,而后看向王凌飞,冰冷的目光接触到弑逆狂刀的瞬间,它圆目微眯、巨嘴紧闭,脸上露出一丝郑重与害怕的表情。 这头魔兽原本是这群红目魈猴的首领,机缘巧合进阶成了魔兽,智力也随之提高不少。它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而对死亡斗气更是不陌生,因为它和这群红目魈猴之所以会跑到这座枫树山来,就是因为死亡元素。如果王凌飞的死亡斗气再强盛些,或许这头魔兽会掉头逃跑,但他的斗气实在是太弱了,不是弑逆狂刀的话根本看不见。 魔兽简单的判断了之后,大吼一声迎着两人冲了上去。巨大的身躯狂奔起来,四个粗大的爪子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溅得泥土四射。 两人一兽的距离本就不远,瞬息之间唐卉儿和魔兽已经相遇了。 魔兽狰狞地低吼一声,狂奔之中挥出一只前爪朝着唐卉儿扫去,五个指头上伸出锋利的爪子,散发出冰冷的光泽,闪电般刺向唐卉儿的脑袋。 强劲的罡风扑面而来,五根利爪在眼前迅速的变大,唐卉儿黛眉一皱,娇斥一声,身上淡蓝色斗气闪了一闪,整个身躯犹如水流般奇异地一扭,堪堪避开了魔兽那疾如闪电的一击。 水,聚散无常,有态无形,灵动诡异,飘忽不定。水系斗气的属性特效之一就是赋予战士灵动诡异的身法,如水无形,变化无常。 在与魔兽的前爪擦身而过之际,唐卉儿将手中的匕首狠狠一刺,聚集着淡蓝色斗气的刀刃划破了魔兽前肢,破开了一条半寸长的口子。淡蓝色光芒一闪,刚刚露出血肉的伤口瞬间被一层白色的坚冰覆盖,并且还有朝四周蔓延的趋势。 水,液态为水,固态为冰,水系斗气附着在使用者身上时,给予使用者灵动诡异的身法,而在攻击之时,转化为尖锐寒冷的坚冰,给予敌人冰冻迟缓的效果,因此水系斗气又称之为寒冰斗气。 魔兽愤怒地低吼一声,身上一阵淡淡的红芒闪现,腿上刚刚结出的冰转瞬间消失,半寸长的伤口上溢出了猩红的鲜血。根据它刚才释放出的红芒可以判断这只魔兽应该是火系,而斗气颜色的鲜艳程度与斗气数量成正比,所以它的实力在魔兽中应该算是比较弱的。的确,魔兽是远远高于普通野兽的存在,一头野兽有天大的造化才有可能进阶成魔兽,进阶之后的实力虽然会突飞猛进,但不大可能变成太强的魔兽。 唐卉儿刚刚感觉到一股炎热的气息从魔兽身上喷薄而出,四周的空气之中冒出些许艳红的小火星,让自己口干舌燥,然后就看见魔兽那条粗大的尾巴如一条长鞭朝着自己急速抽来,速度之快犹在刚才的利爪之上。 她赶紧运起全身斗气,在那尾巴抽到的一瞬间腰肢如水流般诡异地折过九十度。巨尾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一道刺骨的剧痛从左肩传来,虽然避过了要害,但左肩还是被抽中。顿时左肩上的袄子破碎开来,“咔嚓”的骨折声清晰入耳,鲜血从肩膀上四溅而出,唐卉儿的整个身子也被这股力道抽飞。 王凌飞顾不上受伤的唐卉儿,因为他已经冲到了魔兽的面前。一人一兽的速度都很快,又是相对而行,魔兽那巨大魁梧的身体在王凌飞眼前越来越大,已经将整个太阳都遮挡住了。 魔兽一爪一尾刚刚攻击了唐卉儿,身体的重心稍有些不稳,只得将左前爪朝着王凌飞抓去,但这威势已经比不上刚才的那两记攻击了。 王凌飞紧咬牙关,瞅准时机在那锋利巨爪抓到的前一刻,身子一矮就地一滚,从地上的缝隙之中滚了过去,然后双腿蹬地朝前一冲,从魔兽的双腿间冲过。在冲出的瞬间,他将手中的弑逆狂刀举起,锋利的斗气刀刃和飞快的速度轻而易举地割破了魔兽后腿的皮肉,割开了一道两寸来长的口子。 这时唐卉儿在空中一个敏捷地转身,被抽飞的她稳稳落在了地上。 “嗷――”一声痛苦的巨吼从魔兽的嘴里传出,它四腿一蹬朝右边一跃,轻松地跃出好几米的距离。它转过脑袋凶狠地盯着王凌飞,红色的眼睛里露出了痛苦与害怕的目光。 王凌飞诧异地看着这只奇怪的魔兽,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举动。 唐卉儿右手捂住左肩,左臂无力地垂下着,似乎已经动弹不了了。她黛眉微蹙,薄唇紧抿,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展示出极大的痛苦,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唐卉儿将魔兽身上扫视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它左后腿的一条伤口上,顿时惊呼道:“伤口,看,死亡斗气造成的伤口。” 王凌飞也看到了那条伤口,伤口虽说只有两寸来长,比起魔兽那庞大的身躯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是创伤处聚集着一团黑色的斗气,不停涌动。死亡斗气所过之处,鲜红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臭,从中还不断流出浓稠腥臭的脓血,疼得魔兽呲牙咧嘴。 王凌飞知道这是死亡斗气的属性特效:腐蚀与衰弱。他们曾经找过一些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来试验死亡斗气的作用,凡是被死亡斗气接触过的小动物,最后都毫不例外的被腐蚀成了一滩脓血。但他们的试验品都是些实力极其低下的小动物,根本没想到这头魔兽也会吃死亡斗气的苦头,难怪当时轩辕焕对死亡斗气是那么的推崇备至。 魔兽身上的红色光芒再一次闪现,以伤口处的光芒最盛,那里的黑色斗气顿时被削弱了不少,但仍旧缓缓地腐蚀着四周的皮肉。看来死亡斗气非常霸道,烈火斗气要想对付它还是比较困难。 魔兽身上有两道伤口,一个半寸长一个两寸长,一个上面的寒冰斗气已被驱除了干净,另一个却不停地腐蚀着皮肉。如果说伤口的大小有可能是匕首和弑逆狂刀的锋利程度的区别,那么寒冰斗气瞬间被化解,而死亡斗气却一直维持了这么久,只能说明死亡斗气的强悍。 “嗷――”魔兽低声呻吟着,红色光芒持续闪耀,一点一滴压制着让它痛苦的死亡斗气。 “卉儿姐姐,你的手怎么样了?”王凌飞走到唐卉儿身边关切地问道。唐卉儿身法的诡异他是深有体会的,就连唐卉儿的肩膀都被魔兽击中了,如果换做是他冲头阵,那就绝对不只是肩膀被击中这么简单。 “没……没关系,我还有……右手。”阵阵冷汗从唐卉儿的额头渗出,她倔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回答,“看来死亡斗气对魔兽很管用,等下我也用死亡斗气来对付它。” 王凌飞心中一阵刺痛,心中更加忐忑起来。他们才刚一交手,魔兽只不过受了点小伤,唐卉儿就被废掉了一只左手,他们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能否活过今天看来真是个未知数。 一刻钟之后,黑色斗气终于被魔兽化解完了,伤口由最开始的两寸来长赫然变成了碗口粗,生生凹下去了一寸深,就像被挖去了一大块血肉。乌黑发臭的血肉仿佛被强酸腐蚀过,一股浓稠腥臭的脓水顺着皮肤滚落下来,所过之处浓密的黄毛都被腐蚀成焦黑色,一些坚韧的皮肤也被腐蚀得脆弱不堪。 魔兽低头看着腿上的这道骇人伤口,又惧又怒地低吼了一声,再抬起头来盯着王凌飞,盯着他手上的黑色的小刀。片刻之后,它发出一串古怪的叫声。 上百只红目魈猴立刻行动了起来,它们组成一个圆圈,将王凌飞和唐卉儿包围在其中,并且缓缓压缩包围圈,唯独在魔兽所处的地方留了一个缺口。 见到这个阵势,唐卉儿心想这些红目魈猴真要扑了上来,他们两人定然不是对手,只得娇喝一声冲向魔兽:“还是我在前,你在后,上!” “卉儿姐姐!”王凌飞急忙喊道,她的左臂已经不能动了,怎么还能让她打头阵?但唐卉儿已经冲了出去,王凌飞只得赶紧跟上,以策安全。 魔兽冷冷盯着他们俩,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它收起了骄傲,开始认真对付这两个麻烦的人类了。 这次唐卉儿没有直接从正面冲上去,而是忽然左拐包了一个弧形绕到了魔兽的身后,而这时她身后的王凌飞恰好冲到魔兽的前方,形成夹击之势。 唐卉儿左脚踏地,忽的一个折线朝着魔兽的后背直冲而去,她身上的蓝色寒冰斗气消失,匕首的尖端冒出了黑色的死亡斗气。唐卉儿的体内同时拥有寒冰斗气和死亡斗气,两种斗气虽然不能同时使用,但可以快速地互相切换,这样她就能在需要缠斗的时候使用水系斗气,而在需要攻击力的时候使用死亡斗气。 王凌飞也从正面冲向了魔兽,两人在时机的配合上还是挺有默契的。 正当两人同时冲到魔兽面前,手中的武器用力刺去之时,魔兽终于动了。只见它巨大的身形一闪,王凌飞和唐卉儿同时觉得眼前一花,那只魔兽已经出现在数米外的地方,两人大骇之下急忙止住前冲之势。 轻巧跃开的魔兽四肢抓地,猛地发力,直扑向唐卉儿两人。当它的眼睛看到了唐卉儿手中匕首上那稀薄的死亡斗气之时,顿时愣了一愣。它以为只有那个小男孩才拥有死亡斗气,没想到连这个小女孩也有,如果不是它刚才谨慎地避开,只怕现在后背又会多出了一道可怕的口子。想到这里,它愤怒地张开嘴巴露出满口尖锐的牙齿,低吼了一声。 “散开。”唐卉儿低喝一声朝着左边移动了几步,王凌飞同时朝着右边移动了几步,一左一右再次对魔兽形成夹击之势。 就在两人一兽将要接触的刹那,魔兽忽的朝旁一跃,轻松地跃到了王凌飞的身后并与唐卉儿拉开了几米的距离,两人的夹击之势瞬间被瓦解。这只魔兽虽然体内的斗气并不强,但它肉体的力量太过强大了,力量、速度以及防御都远远不是王凌飞和唐卉儿所能比拟的。 刚刚落地的魔兽猛地挥出前爪,朝着王凌飞的后背急速抓去。 “小心!”唐卉儿心中大惊,惊惧地大声喊道。 王凌飞感觉到身后一阵大风扑来,听到唐卉儿的提醒之后立刻身形一矮,就地一滚。还好他的个子矮小,魔兽又太高,巨大的爪子堪堪从他上方刮过,刺耳的破风声贴着耳朵响起,稍晚一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击落空,魔兽冲上前去又是一掌当头拍下,欲将王凌飞拍成肉酱。 “头上!”唐卉儿大声提醒道。 王凌飞刚刚蹲在地上稳住身形,听见提醒之后往上一瞟,只见一个巨大黄毛手掌当头砸下。他毫不怀疑魔兽的力量可以轻易将自己砸死,也不怀疑那五根锐利的爪子可以轻松地将自己刺穿,但魔爪已经到了他的头顶,根本避无可避,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拼了!”此时王凌飞也豁出去了,他怒吼一声,双手紧握弑逆狂刀举在头顶,刀锋朝上,死亡斗气全部聚集在黑刀和手臂上。如果魔兽真的砸死了他,那弑逆狂刀也势必刺穿魔兽的手掌,即使是死,也要在魔兽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见到那把黑色小刀直立在自己的手掌之下,刀锋上还散发出恐怖的气息,魔兽急忙将爪子一偏,巨爪贴着王凌飞的身子轰击在草地上。然后它身躯一扭,粗大的尾巴朝着王凌飞快速抽去。在魔兽看来,自己只要小心一点,是可以轻松杀死这两个人类的,犯不上和他们两败俱伤,而且死亡斗气给它造成的痛苦实在是刻骨铭心。 突然改变方向的巨爪猛烈地拍在地面,“轰”的一响大地一阵震颤,让王凌飞站立不稳。然后一声刺耳的破空声传来,王凌飞的双手如同被钢鞭抽中,火辣辣的剧痛从小臂传来,巨大的力道带得他的身体打着旋向后飞去。 唐卉儿加速冲前几步,一跃而起,在空中搂住王凌飞的腰部,两人落地时一个踉跄,但没有摔倒。 “凌飞,你没事吧?”唐卉儿心急如焚地问道。 王凌飞紧咬牙关,五官因为痛苦而拧在一起,他的双臂上衣服破裂,一条血淋淋的伤痕触目惊心。 “没……没事。”王凌飞忍着剧痛安慰着唐卉儿,他试着动了动双手,每动一下都扯得生疼,但还好骨头没受伤。刚才他将所有的死亡斗气全都聚集在手臂上,对手臂的防御力起到了一定的加成。 伤口上几道碧绿的气流来回涌动,鲜血立刻被止住了,并且一股酥麻的感觉传来,王凌飞知道这是伤口正在愈合的迹象。他抬头看了看唐卉儿受伤的左肩,同样几道碧绿气流在那里涌动,血早就止住了,并且还长出了一些鲜嫩的新肉,只不过折断的骨头不能这么快的愈合,所以她的左臂还是动不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同时想着:“这生命之力还真是奇迹!” “嗷――”两人无暇多想,那只魔兽已经大吼着冲了过来,王凌飞和唐卉儿赶紧分开,严阵以待。 接下来,魔兽和唐卉儿两人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魔兽顾忌着两人的死亡斗气不与他们正面对抗,而是凭借着远超两人的速度左右腾挪,从他们的身后不断地进行攻击。 王凌飞和唐卉儿只能进行顽强的抵抗,他们的速度比起魔兽来要差上太多了,死亡斗气虽然凶悍,但伤不到对手也是徒劳。两人每到危险的时候,便抱着死了也要咬块肉的决心拼死反击,这时魔兽变会避其锋芒,敏捷地闪开再寻找另一次机会,所以两人身上的小伤越来越多,致命伤却没有。虽然有生命之力不停地对两人进行治愈,但治疗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受伤的速度,王凌飞和唐卉儿越来越陷入被动,这样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夏旭仍旧跪在原地,他虽然惊讶王凌飞和唐卉儿能支撑如此之久,但也看得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见到他们悲惨的结局。至于他自己,他早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虽然魔兽与唐卉儿两人激战正酣无暇顾及他,但几十只魈猴已经将他围住,逃跑已是不可能。 “嘭!嘭!”两个躯体重重地落在了枯黄的草地上,沉重的撞击力让王凌飞和唐卉儿吐出一口鲜血,两人已经浑身是伤,身体因为疼痛而略微抽动着。 “熬喔――”魔兽站在不远处兴奋地大叫着,四条粗大的腿在地上不停地踢踏,彰显着自己的开心与强大。的确,除了最开始的两道伤痕,魔兽身上再也没有多出一条伤口,完胜两个人类,怎能不让它兴奋? 上百只红目魈猴也同时手舞足蹈地大叫着,如同开起一场欢乐的庆功会。 ------------ 第四十五章 调整战术 王凌飞和唐卉儿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们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其中王凌飞的后背上被抓了三道恐怖的口子,最中间那道口子里能看到惨白的骨头,唐卉儿的左臂上也被撕下了一大块血肉,整条手臂都浸在鲜血之中。幸亏他们都吸收了希拉之果的生命之力,在生命之力的治愈下,两人身上的伤口虽没有完全愈合,但至少也止住了血并缓解了疼痛,不然只怕他们都已经失血过多。 唐卉儿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两颗疗伤药,分给王凌飞一人一颗吞了下去,这药效虽然及不上生命之力,但总比没有强。 “卉儿姐姐,它太强了……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王凌飞虚弱无力地说,一道艳红的鲜血从额头缓缓流下,眼中浮现出痛苦与绝望的神色,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让王凌飞开始要放弃了。 唐卉儿蓬乱的头发垂在眼前,脸上布满了泥土、草屑与血斑,脏乱的留海后面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散发出决不屈服的光芒,“不行,我们绝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唐卉儿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这个山谷相当大,离他们最近的只有那座枫树山,那可是魔兽的老巢。枫树!唐卉儿眼前一亮,对王凌飞大喊一声:“我有办法了,跟我来。”说完她朝着枫树山拔腿跑去。 王凌飞愣了一愣,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正开心不已的魔兽看见那两个人类一瘸一拐地朝着山上跑去,不由得咧着嘴巴“啊呜啊呜”的笑了起来,那座山它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们竟然想要往山上跑,没想到人类是这么的愚蠢。 十几只红目魈猴跳出来试图拦住两人,但魔兽低吼两声,红目魈猴便让开一条路给唐卉儿两人。魔兽玩得很开心,这么好的玩具一下子玩死就没意思了,它准备到山上再好好玩玩。 魔兽得意地瞟了一圈身边的上百只红目魈猴,低吼了两句,这才不紧不慢地跑上了枫树山。这几个人类是它的玩具,谁都不能抢去。 秋风拂过,枯草翻涌,古怪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山谷。 所有的红目魈猴静静地呆在山谷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生死不明的萧逸风躺在草地上,夏旭双眼无神地跪在不远处。红目魈猴知道这两个人类也是它们老大的,没有再去为难他们,但如果他们想要逃的话,这群红目魈猴是不会客气的。 小溪边,山洞外。 “什么,你说除了那些像猴子的怪物,还有一个更大更强的怪物?”罗达惊叫起来。 沐泉身上绑着灰布做成的绷带,被同伴围在中间。面对着众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他红着脸讪讪地点了点头。 “你说那个怪物轻易地杀死了两只豹子,我怎么没有见到?”张喜全质问道。 沐泉喏喏地回答:“当时你们跑得快些,我在最后。我听见一声奇怪的吼叫,就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个怪物把一只豹子撕成两半。” 曹富贵听了浑身瑟瑟发抖,脸上的肥肉打着颤:“能把豹子撕成两半,这是多么可怕的怪物,萧老大他们一定死了,一定死了。” “这下糟了,没了他们,我们要怎么过下去。”庄潜忧心忡忡地说。 “马上要冬天了,要不我们还是下山吧。”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谢莹杏目圆睁,向来恬静的她发起怒来真有些吓人,“萧老大他们身处危险之中,我们必须去救他们!” 所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按照沐泉三人所说的,那群猴类野兽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再加上一个可以轻易杀死豹子的怪物,他们这几个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赢?如果萧逸风他们四个武技最强的人都无法脱身,他们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曹富贵脸色苍白,尖叫道:“你疯了,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怪物?” 庄潜摆着双手,连声道:“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我们去就是送死。” “小莹,确实太危险了。”罗达也劝道,“我们的武技都比不过萧老大和卉儿,武器也比不上凌飞的黑刀,他们要是回不来,我们去又有什么用?” 沐泉厉声道:“罗达,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萧老大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张喜全冷笑一声,说:“沐泉啊,你都已经受了这么重伤,难不成你还想再去一次枫树山?” 沐泉脸色一变,他刚从枫树山上捡回一条命,一想到那些怪物浑身就直打哆嗦。但当他想到萧逸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这个被他视若亲兄弟的同伴,他就无法做出见死不救的行为,哪怕明知自己去也只是送死! 沐泉挺起胸脯,大声说:“没错,我就是要去枫树山把萧老大救回来,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你真是疯了,你这个样子自保都不行,还想去救人?”王德峰身上也包了一些绷带,但是他受的伤比沐泉要轻些,他完全无法理解沐泉这种不要命的举动,叫道,“说不定现在萧老大他们已经死了。” 沐泉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猛地一下窜了过去,右手抓着王德峰的衣领,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庞也涨得通红,大吼道:“胡说,萧老大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你敢咒他,信不信我打扁你!” 王德峰如同其他人一样,根本没有想到沐泉的反应有这么激烈,他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沐泉,破口大骂:“你以为我怕了你,有本事你来打!” “够了,你们不要吵了,不要打架!”谢莹大叫道,伸手想去拉开他们俩,可惜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拉不动。 “让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两只大手分别抓住沐泉和王德峰,一把把他们拉开了。动手的谢浩勇,他不太爱说话,但身高体壮,单论力气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沐泉恨恨地盯着王德峰,胸口急剧起伏。他突然拾起一根竹矛,大声说道:“现在我要去枫树山,不管萧老大他们是生是死,我都要去看看,还有谁愿意去的就跟我来。”说罢沐泉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莹对谢浩勇说:“哥,我们也去。” 憨厚的谢浩勇点了点头,两兄妹跟上了沐泉。 “你们这是去送死,是去送死!”王德峰满脸通红地大叫道。 曹富贵缩了缩脑袋,一双眼睛看了看其他人,悄悄地躲进了山洞。 罗达拿起竹矛,几次想跟上去,但最终还是迈不出脚步。终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手中的竹矛也掉在了地上。 前去支援萧逸风他们的,只有沐泉、谢浩勇和谢莹三人而已。 “呼哧、呼哧……”王凌飞和唐卉儿快速地在枫树山上奔跑着,耀眼的阳光透过漫天的枫叶将整个空间映照成一片魅红的奇妙世界,剧烈的运动让两人的脸上泛起更加浓艳的红色。 “凌飞,”奔跑中的唐卉儿朝后张望了一下,看见魔兽的身影出现在了山脚,焦急地说道,“利用这里的枫树和它周旋,还记得白斑鸦怎么攻击赤尾鹰的吗?” 忽然听见唐卉儿提起这个事情,王凌飞不禁觉得有点奇怪,静下心思细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他那张被血渍和泥土混成的大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懂了,卉儿姐姐。” 魔兽闲庭信步般地在枫树林中小跑着,刚才还能看见两个人类的身影,现在却不见了。它粗大湿润的朝天鼻收缩了两下,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发达的嗅觉告诉它那两个人类就在附近,想来是藏在某棵枫树之后。这里的枫树千百年来都无人砍伐,每株枫树都生长得异常粗大,要藏一两个小孩子那是轻而易举。 魔兽并不着急,这两个人类已经是重伤难愈了,在他们全盛时期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就更别说是现在。它也不怕他们会跑掉,一来自己的速度远超他们,二来灵敏的嗅觉可以粗略地判断他们的方位。这座山上巨木丛生,比起开阔的山谷要好玩多了,与这两个人类的游戏一定会更加有趣,想到这里,魔兽不由得兴奋地低吼两声。猴类动物都是喜好玩耍的生物,这只魔兽也不例外。 “沙沙……”一阵脚步踏在树叶上的声音微微响起,魔兽转头一看,一个黄色带着些许黑色斑点的身影一闪而过,没错,是人类身上穿着的鹿皮袄子。魔兽兴奋地嘴角微微翘起,四腿用力追了上去。 唐卉儿在树林中飞快地穿梭着,带着身后的魔兽在山上捉迷藏,魔兽在她身后已经追赶了有一刻钟了,但始终未曾碰到她的一根头发。虽说魔兽的速度远超唐卉儿,但它那庞大的身躯在这茂密的树林中根本跑不起来。唐卉儿全身闪着淡淡的蓝色斗气光芒,将水系斗气灵活诡异的身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往往在魔兽就要抓到自己的前一刹那,瘦小的身子贴着巨大的枫树一个急转弯,毫无准备的魔兽却还要往前冲出好几米才能停下来。魔兽那巨大的躯体本来惯性就大,又不知道前面的唐卉儿什么时候会突然变向,加上唐卉儿有斗气对身法的加成,魔兽被耍得团团转。 魔兽曾好几次攀上高大的枫树,想从空中跃下攻击唐卉儿,但效果并不理想。因为魔兽虽然在树上攀爬的速度和灵活度要高于唐卉儿,但这些枫树的枝干都长在离地面十来米的高空,它从树上跃下需要一段时间,在空中又不能改变方向,唐卉儿可以轻易地进行躲避。 “凌飞,到你了!”唐卉儿香汗淋漓地娇斥一声,蓦地贴着一棵大树来了个九十度的急转弯,成功地甩脱了身后的魔兽之后,再以诡异的身法绕过几棵大树停了下来,贴着一棵树干喘着气。 王凌飞这时从另一棵树后闪了出来,用力地抛出一个石头,砸向魔兽,但被魔兽轻易地躲过了。王凌飞大声喊叫着,以吸引它的注意力。 魔兽心中正恼火得很,这里的枫树实在是太密集了,它庞大的身躯完全无法奔跑起来,要在树干上攀爬还好,但要在地面上追逐如泥鳅般的唐卉儿实在有些吃力。气急败坏的它正为失去了小女孩的踪影而恼怒,突然发现久不露面的小男孩又冒了出来,还朝他扔了块石头,不由得心中大怒,想都没想便追了过去。 王凌飞见魔兽追来了,掉头便跑,领着它继续捉迷藏。虽然王凌飞没有水系斗气对身法的加成,但他刚才休息了这么久,在生命之力和疗伤药的作用下体力和斗气都恢复了不少,而魔兽的体力此时也有所下降,更重要的是恼羞成怒的魔兽开始狂躁了起来,它越是暴躁动作幅度就越大,其消耗的体力也就越大。 唐卉儿则高高的躲在一棵枫树的叶丛中,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和斗气。这只魔兽的体力远胜于他们俩,如果只是唐卉儿一个人的话,只会比魔兽更早的脱力而亡。但现在有了王凌飞,两个人来互相轮换,又依靠着生命之力恢复体力,他们才能与魔兽耗下去。 暴怒的魔兽越来越不耐烦了,眼前的人类就像一只狡猾的老鼠,以这密集的树林为掩护溜过来溜过去,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无从下手,反而还因为奔跑过快撞在了坚硬的树干上,虽然一次两次没什么关系,但这样撞了十几下还是有点承受不住。 魔兽愤怒地大吼一声,提高速度追上王凌飞,挥出右爪狠狠抓去。 王凌飞听到身后尖锐的风声,急忙贴着一棵大树朝右边一滚。“喀嚓”树木破裂的声音从王凌飞的头上清晰地传来,他心中一惊,看来这个魔兽要发狂了。来不及多想,又是一阵破风声,王凌飞赶紧一个鱼跃,身后再次传来树枝的破裂声。 山谷中,上百只红目魈猴仍旧乖乖地呆在原地,不敢有其他举动。魔兽已经进入枫树山有半个小时了,但仍旧没有出来,只听见从中不断传来它的怒吼声和树枝破裂的声响,似乎那两个脆弱的人类还没有被杀死,这让红目魈猴们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魔兽的命令它们也不敢进入山林,只得乖乖地等在这里。 山上,四周仍旧是一片令人炫目的红色,但那梦幻般的景色已经面目全非了:无数断落的树枝纵横交错地倒在地上,坚硬的枫树上布满各种抓痕,还有一株粗壮的枫树拦腰横断,二十几米长的树干倾倒在另一棵枫树的枝丫上,斜在半空中。 密林中,一个闪着淡淡蓝色光芒的瘦小身影如流水般贴着树木诡异地快速滑动,时而左转时而右折,完全令人抓不住行踪,这人正是唐卉儿,她再一次替下了体力不支的王凌飞。在她身后,魔兽咆哮着横冲直撞,一对锋利的爪子不停地攻向唐卉儿。可惜每一次攻击都被粗壮的枫树所阻拦,便在一棵又一棵枫树上留下深深爪痕,所过之处木屑横飞,巨树震颤,红色的枫叶如纷扬的雪花般片片飞舞。 终于,这只魔兽停了下来,它的眼中仍然充满了愤怒与狂暴的目光,但胸口剧烈地起伏,长满利齿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它不像唐卉儿和王凌飞有同伴可以替换,也没有生命之力来恢复体力,经过了这半个多小时的剧烈追击,它的体力确实消耗了不少,而且一阵阵剧烈的痛楚不断从双爪传来。 此时它的两个前爪已经布满了红色的鲜血,其中两个指头上的利刃已经折断,露出了一片模糊的血肉。要知道这片枫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每一株至少需要五个成年人类才能合抱,树干也是坚硬非常。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一株大树被魔兽拦腰抓断,其他树上还有几十道深浅不一的疤痕,就是一把上等的武器也经不起这样的劈砍,何况是魔兽的爪子。 唐卉儿也停了下来,面色潮红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红扑扑的脸蛋上勾勒出一丝开心的笑意。她能够感觉到魔兽的速度明显下降,自己在与它的追逐战中已能做到游刃有余,看来这只魔兽的体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看来也是时候了。 “凌飞,”唐卉儿对着空中大喊道,“好了,我们开始反击了!” “好!”一棵树上茂密的树叶中露出了王凌飞的身影,他轻轻一跃落到了地上,此时他身上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结疤,只有后背那三道深及骨头的伤痕里还露出了一些红色血肉,不过在生命之力的作用下已经不影响身体的活动了。他冷静地看着魔兽,绝望的目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信心。 “凌飞,还记得白斑鸦是怎么杀死赤尾鹰的吧?”唐卉儿深吸一口气,调节好气息,一步一步缓缓朝着魔兽走去。 “记得,当然记得,我要上了,卉儿姐姐。”王凌飞说完朝着魔兽冲了过去。 唐卉儿也健步如飞,笔直地冲向魔兽。 他们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 第四十六章 绝地反击 赤尾鹰因红色的尾部而得名,是一种大型肉食鸟类,其翼展长达五米多,非常凶猛。而白斑鸦也是一种肉食鸟类,因全身黑色的羽毛上有不少白色斑点而得名,其个头与乌鸦相近,比赤尾鹰要小巧多了。白斑鸦虽然力量不强,但飞行速度极快,嗜血凶残,且为群居动物,动辄几十上百只倾巢出动,所以一般的生物见到它们都会远远避开。 王凌飞曾见到过十几只白斑鸦与一只赤尾鹰之间的战斗。因为赤尾鹰的体积比白斑鸦要大上十几倍,所以王凌飞开始认为赤尾鹰一定会大获全胜,但后来的战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赤尾鹰虽然体形巨大,但速度根本比不上敏捷狡猾的白斑鸦,每当赤尾鹰攻向其中一只白斑鸦时,那只白斑鸦便会飞速离开,其他白斑鸦则趁机偷袭赤尾鹰的背部、羽翼等部位。虽然白斑鸦的攻击并不致命,但每次也能啄下一两根羽毛,时间一长,赤尾鹰便露出颓势,开始狼狈地逃跑,白斑鸦便更加疯狂地追击。那场战斗大概持续了一刻钟的样子,赤尾鹰便满身是伤的从空中跌落了下去,十几只白斑鸦紧追不舍。因为有房屋的遮挡,后来怎样王凌飞没能看到,不过想来赤尾鹰是成为白斑鸦的腹中之食了。 唐卉儿准备用白斑鸦的战术来对付魔兽。在这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她和王凌飞轮流消耗着魔兽的体力。狂暴的魔兽将它大部分的体力都消耗在数十棵枫树的抓痕和满地的落叶上,再加上它没有生命之力和疗伤药进行恢复,导致现在的速度比两个人类还要不如,唐卉儿正是看准了这点才发起反攻。 王凌飞和唐卉儿两道瘦小的身影在魔兽四周不停地腾挪移动,他们从不与魔兽正面交锋,见到魔兽攻来就急忙后退,并利用四周的枫树进行躲避,另一个人则在魔兽的侧面或者后方伺机偷袭。而且他们也不贪功,知道自己的力量无法一击必杀,于是一击既退,只求给对方造成伤害。 不一会儿,魔兽身上便多了好几道伤口,虽然伤口不大,但在死亡斗气的剧烈腐蚀下,每道细小的伤口都在不停地扩大,一道道钻心的刺痛让它痛苦不已。 魔兽双目通红,沉重的气息从粗大的鼻孔喷出。自己明明可以轻易杀死这两个弱小的人类,可现在偏偏被耍得团团转,让它觉得无比的愤怒与屈辱。它的智力虽然比普通的红目魈猴要高,但也没达到人类的水平,它不理解自己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情况,兽性中疯狂与骄傲的一面让它不会因为这两个跳蚤般的人类而后退,于是它只能蓄积力气发出更疯狂的攻击。 魔兽认准王凌飞撒开四肢狂奔而去,它知道这个小男孩的身法没那个女孩好,而且给自己造成的伤痛更大,所以它瞄准了王凌飞,这次拼尽全力也要杀死他! 王凌飞贴着枫树左折右拐,尽量给魔兽制造障碍,但是他发现这次魔兽学聪明了,它没有疯狂地攻击而耽误速度,也没有因唐卉儿的挑衅而被吸引开,就连唐卉儿在它的后腿划开了两道口子都不理不睬,王凌飞只得咬紧牙关继续逃跑。 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王凌飞的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魔兽则看准时机突然跃起,朝着王凌飞直扑过去。这次它选的时机恰到好处,王凌飞的左右两边都没有枫树可以躲避,正前方却有一棵大枫树阻挡了他前进的道路。 “小心!”唐卉儿惊呼一声,爬上一棵枫树一跃而出,从高空朝着魔兽直扑下去。此刻只要魔兽回过头来对付她,腾在空中的唐卉儿无处躲闪,定然九死一生,但现在王凌飞命在旦夕,她已经把自己的生命抛之脑后了。 王凌飞被魔兽的影子给完全笼罩住,他不用回头也能猜出个大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一圈,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最后做出一个活命几率最大的决定:双腿一蹬,朝着前方的枫树猛扑了过去。 正前方是一棵非常粗壮的枫树,树干上有一个坑洞,这原本是自然形成的一道裂口,又被魔兽的利爪抓过之后变大了,看大小勉强可以容纳王凌飞的小身板。 空中的王凌飞身体一缩,挤进了树干之中,同时双手紧握弑逆狂刀伸出树干之外,锐利的刀锋聚集着王凌飞所有的斗气,遥指猛扑而来的魔兽。 看到那令人心颤的黑色刀刃,魔兽长着几条白毛的脸颊微微抖动,它的双眼突然缩小,嘴巴狰狞地咧开,两只前肢的利爪伸出,似乎做好了即使身受重伤也要杀死王凌飞的决定。 一人一兽飞速地靠近着,弑逆狂刀和两只利爪针尖对麦芒,王凌飞能否活过下一刻? 突然间,一个瘦小的身躯冲进了这一人一兽之间。从树上跳下的唐卉儿落在了魔兽的后背上,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黄色皮毛之中,大喊道:“给我停下,给我停下!” 魔兽发出痛苦的嘶吼,伸出一只前爪扑向后背的唐卉儿。唐卉儿用武器去格挡,却被魔兽的巨力给击飞了。 “嘭!”一声震天巨响,魔兽撞在了枫树上。巨大的撞击力让魔兽一阵眩晕,也让枫树“喀嚓”直响,一条裂缝蔓延上去,将整株大树一分为二。 由于受到唐卉儿的干扰,魔兽只有一只利爪刺向王凌飞,还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只在王凌飞的右臂上留下一条从小臂一直延伸到肩膀的伤口,虽然又深又长,但并不致命。巨大的冲击力让王凌飞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眼睛、鼻孔和嘴巴全都溢出了鲜血,他甚至能感觉到肋骨都断了几根。如果没有枫树吸收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只怕他已经被压成肉酱了。 另一方面,弑逆狂刀深深地刺入了魔兽的前肢,死亡斗气顺着血液筋脉开始了疯狂地侵蚀。深入骨髓的剧痛让眩晕中的魔兽发起狂来,疯狂地蹦着跳着吼着,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击旁边的枫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死亡斗气侵蚀所造成的痛苦。 王凌飞艰难地从枫树中爬了出来,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棵树后,脸色惨白,张大嘴巴不停地喘着气,脸部肌肉因为痛苦而微微抽动。 “嗷――”一声惊天怒吼从魔兽的大嘴中传出,它的脸上浮现出异常狂暴的神色,淡红色的光芒在身体四周浮现,这次的红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艳丽。 唐卉儿刚刚从地上爬起,她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见到魔兽的这个样子,不由得大惊失色,惊呼道:“不好,它搏命了,快跑,朝上面,树上!”说罢唐卉儿攀上一棵大树,朝上爬去。 战士在某些危机的时刻,可以将体内所有的斗气连同小部分生命力一次性激发出来,以此获得身体各方面素质的极大提高。但这样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而且过后会陷入极度的疲劳之中,所以人们管这种拼死一搏的方法叫做搏命。 王凌飞心中大惊,此时此刻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就连站起来都非常吃力,但如果不跑,他必将死在这里,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于是他只得拼命催动体内的斗气,咬紧牙关站了起来,将右手的弑逆狂刀插入枫树,配合左手和双脚往树上爬去。 “夏旭,那是夏旭。”山谷边缘的一块巨石后,沐泉、谢浩勇和谢莹躲在那里,偷偷注视着山谷中的红目魈猴群,他们惊讶地发现了兽群中的夏旭,忍不住惊呼起来。 “他为什么坐在那里,那些野兽为什么不攻击他?”沐泉疑惑地说。 “也许……死……死了。”谢浩勇说。 谢莹斥责道:“不要胡说,你看他还好好的。” 谢浩勇突然伸出手指指向远方,叫道:“你们……看……看……萧老大……” 沐泉顺着谢浩勇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离夏旭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身上和附近的地面上有不少血迹,看上去像是萧逸风。 “死了……真死了。”谢浩勇脸色一沉,伤心地说。 沐泉心中大骇,直直地站了起来,想看得更清楚。 “蹲下!”谢莹急忙去拉沐泉,可惜沐泉纹丝不动。 “萧老大,真是萧老大!”沐泉一下子激动起来,拔腿便要冲过去。 谢莹急忙拦在他面前,叫道:“你疯了,过去真会死的。” 谢浩勇则从后面死死抱住沐泉,不让他做出傻事。 “吱吱吱……”一串叫声突然响起,三人转头一看,数十只红目魈猴朝他们冲了过来,速度飞快。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谢浩勇放开沐泉,握紧竹矛,结结巴巴地说道:“糟……糟了……” 艳红的光芒覆盖着魔兽的全身,它已经将体内所有的斗气连同一部分生命力都释放了出来,充沛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身上的伤痛,让它信心大增。 “嗷――”魔兽纵身一跃,一只前爪抓住树干,身子用力一摆,荡起来之后尾巴勾住更高的树枝,再向上攀爬……魔兽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飞速攀爬着。 魔兽看着头顶上的王凌飞,这个人类爬树的动作真是难看,速度也不行,它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树上才是它真正的家,人类竟然选择上树,真是个愚蠢的决定。 王凌飞满头大汗,手脚并用地攀爬着,动作频率很快,显得很焦急,但并不慌乱。他的手已磨破了皮,树上的一些尖刺扎进了他的皮肉,鞋子也磨烂了,左脚大拇指上的指甲卷起,露出了一片模糊的血肉。他的呼吸沉重而痛苦,每呼吸一下胸口就会一阵疼痛,嘴里也时不时涌出一口腥咸的血液,由于剧烈的运动,生命之力的止血和愈合效果打了折扣。 王凌飞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魔兽,但也不算慢。在这危急的关头,凝聚在膻中穴中的生命之力似乎感受到了他焦急的情绪,释放出更多的能量支撑着王凌飞。因此他虽然身负重伤,但爬树的速度比起平时慢不了多少。 “快点,凌飞,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旁边的一棵枫树上,唐卉儿焦急地大喊道。 魔兽离王凌飞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米了,它感到胜利就在眼前,速度也随之加快。突然之间,“咔嚓”一声脆响,魔兽身子一轻往下坠去,它双脚急忙抓紧脚下的树枝,整个身体倒悬在空中。 魔兽一个挺身轻松地站立起来,抬头朝上一看,树干往上越来越小,枝桠也越来越细,细小到已经支撑不住它沉重的体重,刚才的树枝就是因此而断裂的。而王凌飞和唐卉儿体格小重量轻,仍旧继续往上攀爬着。魔兽终于知道这两个人类为什么要往树上跑了,真是卑鄙! 魔兽恼羞成怒地大吼了一声,张开嘴巴露出了满嘴尖锐锋利的牙齿,然后重重地一口咬在了树干上。“喀嚓喀嚓”,魔兽仅仅一口便将坚硬的主树干咬去了大半,然后将满嘴的木屑吐了出去,再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枫树的顶端一歪,被魔兽咬断的树干倾斜着朝一边坠落下去。 “凌飞,过来,快跳过来!”唐卉儿在另一株树上招手喊道。 断木上长满枫叶的枝桠与其他枫树的枝干交错在一起,减缓了断木倒下的速度。王凌飞稍微稳定了晃动的身体,瞧准时机双腿用力一蹬,朝着唐卉儿的那棵枫树全力跃去。 下方的魔兽早就准备着这一刻,在王凌飞跃出的同时高高跃起,朝着他笔直扑去。不得不说魔兽的时机、力道和角度都把握得相当好,不偏不倚径直扑向王凌飞,速度也比王凌飞快上一大截。 听到身后的响动,腾在空中的王凌飞朝后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魔兽丑陋的大脸离自己已经不到一米的距离了,凶悍的红眼中透出嗜血与杀戮。 “嗷哦――”魔兽兴奋地大吼起来,嘴巴张得老大,露出了满嘴的利齿,一串黄色的涎水从牙缝中流出,还有一股腥臭扑鼻的气味。 “小心!”一声娇喝声炸响。 王凌飞转头一看,只见唐卉儿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冲着自己的脑袋爆射而来。身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吓出,黑影就已经贴着他的左脸射了过去。 “喔――”一声悲痛的惨叫从魔兽的嘴里发出,它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近乎笔直地掉落在地上。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坠落声,无数灰尘、木屑与枫叶被震了起来。 王凌飞落在了树上,撞击力让他又喷出一口鲜血。他抱稳树枝,好奇地朝地面望去。 灰尘、枫叶渐渐散去,露出了那只魔兽的身躯。它正痛苦地趴在地上低吼不已,身上的红色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在它左侧的脸颊,死亡斗气在伤口四周剧烈腐蚀着它的面部,已经形成了一圈黑色的腐肉,黑色的脓液顺着脸颊滚落在地上,将许多艳红色的枫叶腐蚀成了黑褐色。魔兽因为剧烈的疼痛,两只前爪不停地扑打着自己的脑袋,发出“砰、砰……”的声响,但不敢去碰触那道骇人的伤口。 王凌飞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唐卉儿,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卉儿姐姐,你又救了我一次。” 唐卉儿脸色苍白,刚才的一击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死亡斗气,她笑了笑,说:“你没事吧?” “咳咳……还好,有生命之力在,死不了的。”王凌飞擦掉嘴角的鲜血,低头看着痛苦不堪的魔兽,说,“看样子它快不行了,我下去结果了它。” “不。”唐卉儿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定这魔兽还能拼死一击,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在这里一样可以结果它,不是吗?” 王凌飞略一思索,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将斗气聚满弑逆狂刀,黑刀上浮现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流,此时他的斗气已经消耗殆尽,没有足够的斗气形成斗气刀锋。王凌飞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黑刀用尽全力向下投出。 “噗哧――”弑逆狂刀轻松地刺穿了魔兽的脑门。魔兽身子一震,然后无力地瘫软下来,黑色斗气从弑逆狂刀上涌出,疯狂地腐蚀着它的脑袋。 太阳仍旧悬在空中,秋风仍旧不停地吹拂着长满山谷的枯黄野草,形成一道又一道黄色波浪。 夏旭痴呆着跪在巨石上,萧逸风生死不明地躺在草地上,沐泉、谢浩勇和谢莹背对着背、战战兢兢地防卫着四周的红目魈猴。一部分红目魈猴围着夏旭,另一部分围着沐泉三人,它们似乎在等待魔兽出来发落沐泉他们,并没有展开攻击。 此时的红目魈猴显得十分的焦急,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它们的首领怎么还没有出来?而且刚刚那声悲惨痛苦的哀嚎明明是从魔兽的口里发出来的,为什么现在却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这实在是太怪异了! 两只红目魈猴焦躁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枫树山靠近。 “吱吱吱……”尖锐的叫声从另一只红目魈猴的嘴里发出,这只红目魈猴的毛发有些黯淡,身体也比较瘦弱,似乎年纪有些大,它对着那两只准备上山的红目魈猴又是一阵叫唤。 那两只红目魈猴听到叫声,回头看着那只年纪大的同类,然后又走回红目魈猴群,不耐烦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忽然之间,所有的红目魈猴同时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枫树山,数百双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与害怕的目光。失魂落魄的夏旭也如同灵魂重新附体,“噌”的一下蹦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满脸惊讶与狂喜的表情。 两个人影缓缓从枫树林中走了出来,正是王凌飞和唐卉儿。他们伸出手臂挡了挡那刺眼的阳光,从枫树山那红色的世界里陡然出来,这刺眼的阳光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居高临下,两人赫然看见山谷里上百只红目魈猴正注视着他们俩,它们的目光里透出复杂的情绪。 “卉儿姐姐,你说……我们……还打得过这么多红目魈猴吗?”王凌飞苦笑着说道,刚才他那一记飞刀已经将体内所有的斗气全部耗尽,此时疲惫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就算是一只红目魈猴他都无法对付,别说这上百只了。 唐卉儿捂着左肩,她的左肩骨头碎裂,生命之力也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治愈。她打起精神勉强支撑着自己筋疲力尽的身体,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当然打不过这些红目魈猴,我们俩都知道,问题是,这些红目魈猴并不知道,不是吗?” 王凌飞愣了一愣,然后露出焕然大悟的表情,“卉儿姐姐,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雄赳赳气昂昂地大踏步朝着红目魈猴群走了过去。那群红目魈猴也渐渐的出现焦躁不安的举动,一只只趴也不是蹲也不是,仿佛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走到离红目魈猴群还有十来米的距离时,王凌飞和唐卉儿的脸上露出了他们认为最为可怕凶恶的表情,同时将手中的武器用力地朝红目魈猴群挥了挥,同时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地呼喝喊叫:“啊……呀呀……喔……哦……” “吼……呜……嗷嗷……” 仿佛一颗炸弹在红目魈猴群中轰然炸响,红目魈猴顿时作鸟兽散,一只只疯狂地朝着远离王凌飞和唐卉儿的方向狂奔而去。转瞬之间,偌大的山谷中已经不见一只红目魈猴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我没死……没死……”夏旭手舞足蹈地仰天大笑,顿时感到双腿一软,“扑通”一响,一头栽倒下去。原来刚才跪得太久了,两腿都已经麻木了。 “萧老大!”沐泉丢下手中的竹矛,朝着地上生死不明的萧逸风狂奔而去。 萧逸风,他是否已经死了? ------------ 第四十七章 自暴自弃 “滚,都给我滚开,我不要你们假惺惺地来照顾我,让我死了吧,反正我迟早也是要死的……”一串声嘶力竭地咒骂声从洞穴里传来出来。洞穴外面站了夏旭、唐卉儿、王凌飞、谢浩勇等几人,一个个愁云惨淡的样子。 一个人影从洞穴里走了出来,正是沐泉,于是众人都围了上去。 “怎么样了?” “萧老大还是那样吗?” “他还是不肯吃饭吗?” ……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问着。 沐泉失落地摇了摇头,气馁地说道:“没用,萧老大就是不肯吃饭,我怎么劝他都不听。”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默不作声,气氛一下子僵硬了下来。沐泉是萧逸风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两人的感情亲如兄弟,见到就连沐泉都劝不动,众人这下真是无计可施了。 “唉!”唐卉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细长的眉毛在白皙滑腻的额头上皱了起来,向来坚强的她此时也露出无助的表情,“萧老大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给他点时间吧。好了,我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今天的晚餐还没着落了。” 大伙儿见到唐卉儿发话了,便按照以往分配的工作,各自做事去了。 自从八天前他们几人从枫树山回来后,大伙儿知道了他们九死一生的经历,特别是得知唐卉儿和王凌飞两人合力杀死了一头魔兽,大伙儿对两人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以前大家都是平等的兄弟姐妹,可如今大伙儿看他们俩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敬佩与羡慕,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害怕。人类和其他野兽一样,对于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生物,心底往往会产生一种莫名敬畏之感。又由于王凌飞年纪小,平时也不爱说话,唐卉儿无形之中就成了众人的首领。 唐卉儿和王凌飞在溪水旁的一块岩石上坐下,由于他们俩在八天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因此他们是不需要劳动的。 王凌飞呆呆地看着奔流不息的水流,轻声问道:“卉儿姐姐,萧老大的脚真的没得治了?” “唉!”唐卉儿叹了口气,苦恼地说道,“他的腿不是普通骨折,已经碎裂成那个样子了,普通的医生是没用的,只有看高级牧师有没有这个本事。但是牧师都在大城市里,何况每一个牧师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更别说高级牧师了,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唉!” 王凌飞的眼前浮现起八天前的那个场景,那只魔兽一脚重重地踩在萧逸风的双腿之上,然后用力搓蹂着,“喀嚓喀嚓”的骨骼脆裂声密集响起。想起这里王凌飞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经受了这般的折磨,没死就已经算是万幸了,双腿怎么会不粉碎性骨折? “萧老大昏死了五天才醒过来,醒来后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又不吃不喝,也不让我们照顾他,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挺不住的。”王凌飞想起那个谈到梦想时浑身散发着迷人自信的萧逸风,再想到他现在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揪心的疼痛。 “萧老大从小就聪明绝顶,你看他习武才几个月,如果不用斗气只凭肉体的力量来比武的话,现在你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凌飞你从小修习了培元心经,对你习武的天赋有很大的提高,但萧老大他的天赋似乎比你还要强上不少,”唐卉儿缓缓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遗憾与伤心之情,“他本就是个自视甚高、极度好强之人,如今双腿已残,已经形同废人,我估计他宁可死也不愿意苟且地活下去。” 王凌飞为之一震,讶然说道:“你是说……萧老大他有了求死之心?” “凌飞,记得我们俩来之前,他们中间武技最高的是夏旭,但萧老大为什么不和夏旭学习武技?因为他觉得夏旭的武技太粗浅了,宁可不学。相处这几个月以来,我感觉萧老大在其他人面前都有种很强的优越感,虽然他刻意地掩饰了这种想法,但在不经意间会从眼神和表情中流露出来。当然,以他的聪明才智和超强的习武天赋,他的确是比我们都要强上许多。”唐卉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生活在这猛兽环绕的深山之中,时刻都有面临危险的可能。他没了双腿,别说自保之力就连生活起居都需要别人来照顾。从一个前途无量、自视甚高的人一下子跌落成了前途渺茫、大伙儿的累赘,你认为他能经受得住如此大的剧变吗?” 王凌飞沉吟了半晌,表情变了数变,突然跳起来,说道:“不行,萧老大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一定要好好劝劝他。”说完王凌飞朝着洞穴跑了过去。 “凌飞,你别去。”唐卉儿急忙喊道,王凌飞却已经跑进了山洞,她无奈地摇着头低声说道,“现在萧老大的情绪怎么会听得进凌飞的劝告,只怕会适得其反。唉,算了,由他去吧!” 黑暗的洞穴里,一堆小小的篝火是唯一的光源,跳跃的火苗照亮了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的身躯,王凌飞径直走了过去。 地上铺了两块野兽的毛皮,萧逸风坐在上面,后背垫着一大团毛皮。除了脑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都缠满了褐色布条,看起来像一卷麻布,很是怪异。由于他全身上下骨折的地方多不胜数,孩子们又不知道该怎么治疗,只能凭着他们有限的记忆进行处理,他们只记得骨折的病人身上缠满绷带,便依样画葫芦将萧逸风全身包裹住,殊不知应该将断开的骨头复位之后再用木条将其固定好,以防止发生再次错位。不过即使孩子们知道这一点,他们也没有这个医术来接好萧逸风身上那破碎的骨头。 当目光接触到萧逸风的双腿时,虽然已经见到过好几次了,王凌飞仍不由得寒毛倒竖,这……这还能算是腿吗?那被布条紧紧缠绕的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中间有好几处骇人的扭曲,时而朝左边扭出,时而往右边一拐,时而凹下一个坑,时而又突出来一块,仿佛一根粗细不均的绳子弯弯曲曲地摆在地上。他记得八天前谢浩勇将昏死的萧逸风背回来的时候,这双腿就已经是软趴趴的,从上到下摸不到一块坚硬的骨头了。 萧逸风头发肮脏蓬乱,苍白的脸庞上挂着几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红肿的眼睛下面出现了两个黑黑的眼袋,干枯得裂开缝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股臭味与草药味夹杂在一起的异味从身上散发出来。 萧逸风看到王凌飞进来之后就盯着他的腿,他想把腿缩回来,可惜双腿的骨头已经寸寸断裂,完全不听使唤。一时间耻辱、痛苦、愤怒、绝望、不甘各种滋味纷纷涌上心头,他冷冷地低声问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啊!”听到萧逸风的声音,王凌飞回过了神,走到萧逸风面前蹲下,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怪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担忧地说道:“萧老大,你要吃东西,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再不吃东西会死的,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死?”萧逸风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从牙缝中挤出冷冰冰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还真不如死了!” 萧逸风阴阳怪气的表情和语气吓着了王凌飞,以前那个充满自信、如阳光般灿烂的男孩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王凌飞愣了好一会儿,才不解地问道:“萧老大,你只是两条腿没了,为什么要寻死?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我们都可以照顾你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可以替你去做的。” 王凌飞还太小了,他还单纯的认为一个人只要活着,只要有朋友就够了,他还不懂得失去了双腿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懂得有时候尊严与希望比起一个人的性命要更重要。 “哈哈……”萧逸风放声大笑,疯狂的笑声包含着痛苦、绝望以及其他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空洞的山洞中不停回荡,“是啊,有你们能够照顾我,哈哈……从今以后,我萧逸风这辈子就要过着受人恩赐的日子,就要过着永远看别人脸色的日子。能够施舍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怎么,不是吗?难道你根本就是来取笑我的,就是来看我这个残废的笑话?” 王凌飞木然地看着陷入疯狂的萧逸风,他不知道萧逸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这样的……” “够了!”萧逸风打断了王凌飞的话,“你不要说了,你走吧,出去。” 王凌飞没有挪动脚步,仍旧劝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大伙儿都不愿意见到你这样,都希望能见到以前的你,萧老大,你要振作起来。” “萧老大?哼哼,萧老大已经回不来了!”萧逸风的身体微微颤抖,脸部的肌肉开始扭曲,“在你们看着我独自一人冲向那只魔兽,在你们看着我被魔兽折磨得死去活来而袖手旁观的时候,我就已经回不来了。” 王凌飞顿时如被电击,浑身一震,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你……你说什么?” “哼哼,不是吗?”萧逸风抬起头看着王凌飞,眼中射出憎恨的目光,咆哮道,“你们杀死了那只魔兽,你们的确很厉害啊。但为什么当我冲向魔兽的时候你们站在原地?为什么当我惨遭折磨的时候你们不来帮忙?为什么当我身受重伤快要咽气之时,你们却把魔兽给杀了?你们看着我被活活折磨,看着我变成了残废,最后又把我救了回来,我萧逸风之所以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是拜你们两位所赐!” 王凌飞仿佛脑袋被一块巨石砸中,大脑“嗡”的一响,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体也有些站立不稳,半晌之后才恢复了过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去救他,为什么?王凌飞低声问着自己,同时努力地回忆着八天前的事情。当时面对凶残的魔兽,他自己吓得要死,都已经做好被魔兽吃掉的准备。后来他和唐卉儿在山谷中与魔兽奋战,完全处于劣势,他都已经绝望了。只到后来跟着唐卉儿跑进枫树山,两人才渐渐占据了优势。他们两人当时确实是吓坏了才没有去帮萧逸风,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逸风看着王凌飞呆若木鸡的表情,心中的悲愤抑郁之情一下子发泄了出来,突然觉得痛快无比。其实具体情况他都知道,夏旭都告诉他了,他也亲眼见到了王凌飞和唐卉儿身上那一道道骇人的伤口。但是他恨!他自认为自己的武技只比唐卉儿差上那么一点,却没想到毫不费力就能杀死自己的魔兽竟然被他们两个给杀了。他从小天资聪颖,认为自己有朝一日能走出这座深山,干出一番惊动天下的大事,因此有点看不起这些胸无大志、实力不强的伙伴,但万万没想到他自己竟然有沦落到连这些伙伴都不如的地步!因此他恨!他恨自己为什么斗不过魔兽!他恨王凌飞和唐卉儿不早一点来救他!他恨他们俩竟然能杀死魔兽!他恨他们将自己救了回来!他恨所有关心和照顾他的人,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嘲笑和侮辱!他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王凌飞想了好半天,正准备张口解释,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细细的脚步声,掉头看去,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原来是谢莹。 谢莹在洞穴外面转悠了好一阵子,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进来,进来一看,才惊讶地发现王凌飞也在这里。 王凌飞和萧逸风都看向谢莹,谢莹被两人盯得脸蛋蓦地一红,两只小手不安地拧着衣角,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她又轻咬嘴唇,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谢莹在萧逸风身边蹲下,一双充满神采的眸子担忧地看着憔悴无比的萧逸风,温情脉脉、柔情似水,她伸出娇小的手臂,略带颤抖地伸向萧逸风的脸颊。 萧逸风下意识地侧过脸躲闪了一下,还是被谢莹的手掌碰到了,柔软温暖的感觉传到他的脸颊,让他激动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平复了下来。 谢莹温柔地抚摸着萧逸风煞白的脸庞,两串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她柔声说道:“萧老大,振作起来吧,求求你振作起来吧。” 王凌飞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他年纪还小,还不太懂得儿女之情,但面对此情此景,他猜测谢莹喜欢上了萧逸风。 萧逸风也诧异地看着谢莹,他知道这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平时看自己的目光有点与众不同,但心高气傲的他没往心里去,反而还有一丝的得意,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女孩在他落魄如此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嫌弃他! 唐卉儿不理会两人的目光,将头缓缓贴在萧逸风的胸膛,双手轻轻地将他搂住,柔情似水地说道:“萧老大,你知道吗,当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时,我就被你吸引住了。你那自信的表情、阳光般的笑容,让走投无路的我和哥哥一下子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在相处的这几个月里,每当见到你那灿烂的笑容时,我的心就会莫名的跳动。特别是那天,当看到昏死过去的你时,我只觉得天昏地暗,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这么多天来,看着你每日失魂落魄、自暴自弃的样子,我的心仿佛被刀刺了一般疼痛……” 王凌飞默默地站起来,悄悄地走出了洞穴。 深秋的季节天黑得早,一钩弯月遥遥的挂在天边,漆黑如墨的天空中闪烁着无数颗耀眼的星辰。一阵冰冷的夜风吹来,王凌飞和唐卉儿将领口的鹿皮袄子拉紧了些。 唐卉儿看了看远处正在篝火旁准备晚餐的伙伴,又环视了一圈,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小声地问道:“凌飞,那天我们在枫树山上,夏旭指着远处的两座山时,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王凌飞仔细一想,忽然一个激灵,脱口说道:“我记起来了,卉儿姐姐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其中有座山上我感觉到了一股死亡元素的气息。” 唐卉儿点了点头,肯定道:“对,我也感觉到了。我们离那座山有那么远还能感觉到死亡元素,可见那里的死亡元素有多么强大。如果是在墓地附近还说得过去,但在一座深山中有这个情况就很奇怪了。” 王凌飞皱着眉头思考着,转念一想,说道:“有没有可能那只魔兽和那群红目魈猴原本就是生活在那座山上的,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死亡元素,所以它们才被迫迁移到枫树山去了?” 唐卉儿诧异地看了一眼王凌飞,他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不得不说有这个可能:“嗯,也许吧,对于那座山我很好奇,我想去看一看。” “但是……卉儿姐姐,那座山那么的怪异,我有点怕。而且如果那只魔兽真是因此才迁徙过来的话,能令那只魔兽都要躲避的东西,我怕我们对付不了。”王凌飞担忧地说道。 “这点我考虑过了,魔兽害怕的可能并不是其他东西,也许仅仅是浓郁的死亡元素。这天空、大地都有死亡元素,死亡元素是无处不在的,但如果大量聚集的话,对生命是有一定的危害。但我们两本身就是修习死亡元素的,又有死亡斗气的保护,抵抗力比起那只魔兽要强上许多倍。只要那里死亡元素的密度不是高得离谱,我想我们可以承受得住。”唐卉儿其实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只到今天她才和王凌飞提起。 “卉儿姐姐,我很好奇……但……我还是有点怕。”王凌飞怯怯地说道,十天前的那只魔兽就已经是一个恶梦了,能让那魔兽都害怕得逃走的东西,他光是想到就害怕。 “去那里的确有一定的危险,但我认为必须要去看个究竟,而且我们可以先修习了控尸术再去。” “控尸术?”听到这个词,王凌飞一个激灵,惊骇地问道。控尸术他是知道的,那次轩辕焕控制双头腐狼、土鳞蛇和罗莎的尸体时施展的就是这种控尸术,他们后来在轩辕焕的空间戒指中发现了一本功法,就是这种控尸术的功法,不过两人都没有修习过。 “嗯。”唐卉儿点头承认道,“我仔细考虑过,虽然操纵尸体听起来有点……有点那个……但我觉得这就相当于修习死亡元素,只不过是一个强大自己的手段,并没什么不妥的。而且我发现虽然普通人类感觉不到死亡元素,但一些野兽却是能感觉到的,而且还相当惧怕。那座山的距离有些远,路上可能会有许多野兽,山上也许会有某种强大的东西,如果我们能够控制尸体一起去的话,就安全多了。” 王凌飞心中对死亡元素还是有些排斥,再想到那恶心的控尸术,他就浑身不自在。要他去接触那座充满死亡元素的大山,以及学习控尸术,他真是万分的不情愿。 “这次对付魔兽,如果不是我们俩都修习了死亡斗气的话,我们一定活不到今天。”唐卉儿郑重地说,“今后指不定还会碰到多么厉害的魔兽,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会控尸术,多一个生存下去的手段,也一定要去看看那座山上浓郁的死亡元素是怎么回事。” 王凌飞习惯了什么都听唐卉儿的,见她这么执着,王凌飞也就不再坚持,说:“这样啊,那我们操纵什么尸体?最好是厉害点的,野猪?或者去猎杀一只……” “我已经想好了,”唐卉儿莞尔一笑,露出狡黠的目光,“操纵那只魔兽。” “你们俩还在说什么,吃饭了。”沐泉朝着两人走来,大声喊道。 “来了,我们就来了。”唐卉儿答应着,然后拍了拍王凌飞的肩膀,“我们先去吃饭吧。” 两人走到篝火旁坐下,拿着罗达递过来的烤肉,接过张喜全递过来的野果,闷声吃了起来。以前大家吃饭的时候都有说有笑,自从萧逸风变成这样之后,大家都变得不太爱说话了。有时候伤心与痛苦是会传染的。 谢莹从洞穴里走了出来,现在她主动承担起照顾萧逸风的重任,但是哥哥谢浩勇颇有微辞,不知什么原因,谢浩勇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萧逸风。 “妹……妹妹,你快坐……这里。”谢浩勇连忙招呼着谢莹坐下,然后递上食物,关切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照顾自己,别把……自己……自己……身体弄垮了,看你……瘦了。” “哥,没关系的,我身体结实着了。”谢莹微微一笑,她确实瘦了,眼睛周围红了一圈,看来这几天没少哭。 “谢莹,萧老大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沐泉放下食物,侧过身子担心地问道。 “没用的,”谈起萧逸风,谢莹的眼睛又湿润起来,她摇着头伤心地说,“他还是不肯吃东西,现在……现在已经饿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间,大伙儿都陷入了沉默,萧逸风已经有四天四夜没吃东西了,就算一个普通人都挨不了这么久的饿,别说他早已是身受重伤,再这样下去,迟早会…… 唐卉儿忽然之间站了起来,通红的火光映照在她稚嫩却坚强的脸庞,说道:“我去劝他,我有把握能让他吃东西。”说完她拿着食物走进了山洞。 大伙儿都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王凌飞也一脸的疑惑。 ------------ 第四十八章 新的希望 山洞里,一堆小小的篝火有气无力地燃烧着,就像萧逸风的生命一样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暗淡的光芒映照着角落里一个蜷缩着的躯体,上面缠满了灰麻布条做成的绷带,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古怪气味。 “萧老大,还醒着吗?”唐卉儿蹲在萧逸风身边,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中感慨不已。 她还记得那天清晨,那个旭日东升朝气蓬勃的清晨,萧逸风面对朝阳述说着自己的梦想,温暖的晨曦照耀在他那自信无比的面容上,灿烂的笑容仿佛比阳光还要绚烂,他是那么的充满自信。但是现在,蓬头垢面、脸颊枯瘦、浑身缠着布带、失魂落魄地蜷缩在地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同一个人,差别尽然如此巨大。 倒在地上的萧逸风微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灰暗的眼眸布满血丝,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似乎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没有看向唐卉儿,对他来说眼前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一会儿又闭上了。 唐卉儿不忍心见到萧逸风这个模样,将目光移到一旁,缓缓说:“我有办法让你的腿痊愈。” 萧逸风那包成粽子般的身躯颤了一颤,但仅仅只是颤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其它反应。 “我从来不骗人的,你知道。”唐卉儿继续说,“如果成功,不只能治好你的腿,你全身的伤病都能治好,恢复到以前一模一样。” 萧逸风的眼睛这才睁开,看着唐卉儿,布满血丝的眼中有了些许神彩,还有一丝期待。 “但是这个办法很危险,我并没有成功的把握,如果失败你就会死,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萧逸风一下子坐了起来,蓬乱的发丝后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射出吓人的光芒,干涸的嘴唇颤动着,挤出一个嘶哑的声音:“什……什么……办法……真能……治……治好?” 唐卉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把手臂从鹿皮袄子里露出,说道:“我这个肩膀当时被魔兽给打骨折了,还被挖去了一块肉。但你看才过去了区区十天,我就已经完好如初,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萧逸风盯着她的左肩,五天前他苏醒之后见过唐卉儿,当时她的左臂无力的垂下,肩膀上也有一道伤痕,这才几天,竟然完全好了,就连伤疤也见不到。萧逸风心中一阵剧烈地跳动,扯着喉咙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它,”唐卉儿白皙的右手伸到萧逸风面前张开,露出手心里一颗翠绿的小球体,“希拉之果,又称生命之果,是它治好了我的伤。” 萧逸风艰难地将头往前倾着,仔细盯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散发出翠绿色荧光的果实。希拉之果――这个词他曾经听说过,只记得是个非常难得的宝物,具体有什么用却不记得了。 “我因为吸收了希拉之果里面的生命之力,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能痊愈,就算是粉碎性骨折也一样能治好。” “给……给我!”萧逸风突然全力挣扎着冲过去,想要一口吃下希拉之果。他除了双腿,双手、肋骨等其他地方多处骨折,这般剧烈的动作扯得他一阵钻心的疼痛,脸部的肌肉也因此变得极度扭曲了起来。饶是如此,他竟然奇迹般的跳了起来,直冲向希拉之果。 唐卉儿没想到萧逸风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没想到他在四天不吃不喝还身负重伤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这个力气,她急忙收回右手,后退了一步。 萧逸风扑空了,直接跌倒在地上。倒地的撞击让他的全身疼得躬起身体,全身不停抽搐,但他却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唐卉儿,眼神中透出疯狂与憎恨:“你……你想……怎样?” “这个希拉之果并不是吃到肚子里就可以的,需要用魔法阵将其中的生命之力提炼出来才行。所以你不要这么急,我先要提醒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仔细听好了。”唐卉儿双手握住希拉之果,再次后退了一步,确定萧逸风真的不能抢夺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凌飞都吸收了这种希拉之果,当时是有一个实力非常强大的前辈相助,他用自己的斗气将庞大无比的生命之力包裹在我们体内,要知道这股力量是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的,当初如果没有那位前辈相助,我和凌飞都会因为承受不了如此庞大的力量爆体而亡。而我和王凌飞的实力太过弱小都帮不了你,所以你想要吸收的话,就只有寄希望于运气,甚至可以说是寄希望于奇迹,这真是一个万分凶险的事情。” 萧逸风用那嘶哑的声音问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有百分之……十吗?” 唐卉儿摇了摇头,双眼慢慢垂了下来,“百分之一的几率……都不到,你要做好爆体而亡的准备。” 萧逸风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但仅仅只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激动得喘起了粗气,鼻孔中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那干瘦的双颊被气息吹得一鼓一鼓的,如同一只夏日的青蛙,眼中精芒四射,眉宇间也恢复了自信:“我……我赌了……就算爆体而亡……也……也……好过坐在这里……等死……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这时候你还有点像萧老大了。”唐卉儿莞尔一笑,蹲下来扶起萧逸风,再扶着他靠到墙壁。她的动作虽然已经很温柔了,但还是痛得萧逸风呲牙咧嘴。 “快……快说。”萧逸风完全不在乎身上的伤痛,催促道。 唐卉儿蹲在萧逸风面前,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吸收希拉之果是一件异常凶险的事情,你需要用自己的意志力和肉体来抵抗庞大的生命之力。以你现在这副样子,连一分钟都挺不过,所以要等你的体力好一点才行,你的身体越强壮,成功的几率才越大。” 萧逸风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怀疑,警惕地问:“你……你该不会……是骗……骗我……让我吃……东西吧。” 唐卉儿笑了起来,萧逸风还真是个机警之人。她的确是想借这个由头让萧逸风吃东西,有时候人在面对突然的变故时无法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能接受。她希望能帮助萧逸风挺过这段最难熬的日子,至于以后他还要不要吸收希拉之果就再说了,毕竟那是下下之策。 “希拉之果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想说的是,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你真要试一试,那就尽快让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唐卉儿说完也不等萧逸风有什么反应,直接将食物和水放在他面前,转身朝洞外走去。到了洞口,她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还有,过几天我和凌飞要去趟山里,为你找些东西,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可以让你吸收希拉之果了。” 怔怔地看着唐卉儿离去的身影,萧逸风又低头看着地上的食物和水,表情慢慢坚毅起来,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他忍着浑身的痛楚挪动着身体,弯下腰,艰难地将嘴巴拱到盘子里,大口嚼了起来。 盘子里装的是红梨果拌风干肉,红梨果虽然有些汁液,但也难以软化坚硬的风干肉。每咽下一小口,萧逸风干涸的喉管就会因为食物的摩擦而火辣辣地疼,但他却一口接着一口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萧逸风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一段教诲:“逸风啊,有句话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话实际上并不一定对,由于耕耘者自身的素质、方法或者外部条件等的不同,不同的耕耘者会有不同的收获。付出多少心血,并不一定就会得到多少回报,但如果没有付出,那定然是得不到任何回报的,所以你一定要做个勤奋努力的人。” “那么父亲,如果我努力耕耘了,但收获却比别人少,那岂不是不公平?” “呵呵呵,逸风啊,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公平。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高矮胖瘦、长相、智力、家庭背景,有哪两个人会一模一样。如果你的收获真的比不上人家,那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别人更加努力。” 萧逸风吃得太快了,食物卡在了喉咙里。他急忙凑到旁边的一盆水旁,把整个脸都沉进水里,“呼噜噜”地喝了起来。 水的冰凉让他的精神更加清醒了,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父亲……我……逸风……向您发过誓……一定会努力……也一定要……强大起来!” 夜已经深了,一大一小两堆篝火在山洞里跳跃燃烧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依旧坐在小的篝火边。 唐卉儿将答应给萧逸风服用希拉之果的事情告诉了王凌飞,王凌飞没有异议。希拉之果虽然珍贵,但在王凌飞心中还是自己的伙伴更加重要,只不过他同样担心萧逸风能否承受得了那股庞大的生命之力。每当回想起当时那股可怕的力量在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身体仿佛要炸裂一样,他就会一阵后怕。因此他希望到时候能如唐卉儿所期待的那样,萧逸风能从这个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慢慢习惯而不用冒险吸收希拉之果。 见到大伙儿都睡着了,唐卉儿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那本控尸术的功法,小声地给王凌飞讲解着,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学会。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唐卉儿将控尸术的基本原理和需要注意的地方耐心地讲解了一遍。她习武的天赋不出众,但在魔法原理方面还是有比较深的造诣,只将这本书看了几遍,就基本上理解了其中的原理。 唐卉儿最后总结道:“所以说这种控尸术就是一种特殊的魔法,与其他魔法的基本原理差不多。生物死亡之后,尸体里聚集了大量的死亡元素,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操纵这些死亡元素,进而操纵尸体。我们已经修习了死亡斗气,对于操纵死亡元素并不太难,不过还需要一些精神力,但数量比起施展其他魔法要少很多。其实每个人的大脑里都是有精神力的,只不过数量多寡不同。凌飞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抓紧时间冥想一到两天,就能够配合我了。” 听了唐卉儿的解释,王凌飞也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这套功法的口诀看起来并不太复杂,真正困难的是要能够灵活自如地操纵死亡元素,而他和唐卉儿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很强的经验,所以这套功法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难。 “最后这段有点玄妙,我不太理解,也不知是谁写上去的,凌飞你来看看。”唐卉儿指着控尸术的最后一页说道。 王凌飞看了过去,这一段字体的颜色和大小与前面的文字明显不同,似乎不是原作者所写,而是另一人添加上去的。上面写道:天地之间,存在水、火、土、电、风、木六大元素,六大元素经各种玄妙变化产生世间之不同生命,是以生命元素,又经成长、平衡、衰老,最终走向死亡,是乃死亡元素。生命与死亡两者互相对立,却又能互相转变,生到尽头便是死,死至极致乃是生,生生死死,循环往复。本控尸术乃操纵死者躯体之术,而尸体大多由死亡单一元素构成,刚极易折,此乃本控尸术最大之缺陷。如能将生与死两种元素集于一体,相辅相生,必能修成控尸之终极大法。 唐卉儿自言自语地说道:“生物从小慢慢长大,体内的生命元素自然就会增加,当寿命到了尽头便会死亡,死亡之后躯体或分解回归自然,或成为其他生物的食物,又会转化为生命。这生死互相循环转变倒是好理解,但要将生命与死亡两种元素聚集于一个躯体之中进行操纵,这要怎么处理?生与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东西,再说这本书上也只说了怎么操纵死亡元素,并没有说要怎么操纵生命元素。这句话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操作起来太难了。” 王凌飞可没有唐卉儿这种研究精神,看不懂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去花心思,随口说道:“卉儿姐姐,写这个的人八成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不过有这个想法,这种异想天开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去操心了。” “也是。”唐卉儿想了想,便不再理会。 花了两天的时间,唐卉儿两人学会了控尸术,他们暗地里捕杀了一只兔子来试验。最开始的时候,在控尸术的操纵下,兔子的尸体行动迟缓,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后就会摔倒在地,后来操纵熟练了,兔子尸傀已经能快速地奔跑跳跃。控尸术上把这种被操纵的尸体称之为尸傀,即尸体傀儡的意思。 两人最开始看见尸傀站起来并走动的时候,心里有种恶心不舒服的感觉,后来看久了也就习惯了,最后见到尸傀随着自己的意念如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树林中窜来窜去,反倒还有那么一点点成就感。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两人启程了。他们当然不能实话告诉伙伴自己是去寻找死亡元素,而是说去替萧逸风寻找元素晶核。因为提炼生命之力需要借助罡印汇凝阵,当时轩辕焕是以自己的斗气作为能量来运转这个法阵,但王凌飞和唐卉儿可没有这么强大的斗气,所以需要用到元素晶核。不过空间戒指里轩辕焕已经存放了一些元素晶核,应该够用了,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正好作为唐卉儿的借口。同时他们也希望在离开的这几天时间里,萧逸风能好好考虑清楚,说不定随着他的身体慢慢恢复,精神渐渐好转,就不再考虑吸收希拉之果这件凶险异常的事情了。 沐泉几个都嚷着要陪他们俩一起去,王凌飞和唐卉儿又怎么会答应?虽然大家亲如兄妹,但两人仍旧不敢告诉他们死亡魔鬼这件事,唐卉儿便以深山危险,他们武技不够为由搪塞了回去。大伙儿一想到深山里不知道有多少野兽甚至魔兽,再看看萧逸风现在的惨状,也就不再坚持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大伙儿都依依不舍地送别他们,就连行动不便的萧逸风也让谢莹和沐泉抬着他出了山洞,这是他受伤之后第一次出来。 “你们一定要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啊。”萧逸风深切地叮嘱道,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苍白的双颊也没有那么消瘦了。 “放心,萧老大,你可要养好身体才行。”唐卉儿嫣然一笑,带着王凌飞上路了。 萧逸风直直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只到再也看不见两人为止。泪光慢慢在他的眼眶中闪烁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感激两人的帮助,还是能有机会恢复双腿的激动,他的嘴唇轻轻念叨着:“天将将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 ------------ 第四十九章 魔兽尸傀 走了小半天的路程,两人踏进了枫树山。 天空中仍旧是遮天蔽日的艳红枫叶,片片枫叶如雪片般悠然飘落,只不过满地的断枝木屑和残破的枫树糟蹋了这个奇幻美妙的画面。那群红目魈猴已经不见踪影,整座山上静悄悄的,一个黄绿色的凸起突兀地出现在满地的枫叶和断枝之中,正是两人寻找的魔兽尸体。 王凌飞和唐卉儿小心翼翼地走到尸体跟前,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弥漫在空中。虽说这只魔兽已经死去多时,但那巨大的身躯趴在地上仍旧要比两人高上一些,给他们心理上造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回想起十几天前的那一战,两人背上还是止不住冒出一阵冷汗。 两人用手捂着鼻子围着尸体绕了一圈,仔细地检查着这个庞然大物。上面有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全都被死亡斗气腐蚀成了黑色,其中以左脸和头顶的两道伤口最为吓人,原本就极其丑陋的脑袋增加了这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变得更为恐怖了。还好这些伤口都是黑色,血腥之气也没了,不然王凌飞又要吐了。 虽然已经死去有十几天了,但尸体腐烂的程度并不深,也许是因为快要进入冬季气候比较寒冷,再加上魔兽的身躯比普通野兽要强悍些,总的来说尸体还是保存得比较好的。这让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松了一口气,如果驱使着一只浑身腐烂、留着脓血、爬满白蛆的尸傀,两人是会恶心得受不了的。 接下来两人开始施展控尸术,第一步就是稳定这具尸体里的死亡元素,要知道尸体之所以会腐烂,就是因为其中的死亡元素在起腐蚀作用。既然这具尸体是要做为尸傀存在的,那么就不能让它腐烂下去,因此要将其中的死亡元素全部稳定下来。这具魔兽的尸体相当的大,其中蕴含的死亡元素数量也是非常惊人,两人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将其全部稳定下来。 第二步,就是施展法术让这些死亡元素发生一定的转化,以此恢复组织和系统的功能。一个生物是由很多组织和系统有机结合而成,组织有肌肉组织、神经组织、上皮组织、结缔组织等,系统有呼吸系统、运动系统、消化系统等,生物一旦死亡,身体里所有的元素就会转变为死亡元素,体内的各个组织和系统也就死亡了。要想让尸体能够活动起来,那么就必须要让肌肉、神经、大脑等某些组织部位恢复其功能,至于像消化系统、呼吸系统这些就没必要了,反正尸体是不会呼吸也不能吃饭的。 控尸术不得不说是一种奇妙的法术,它可以将尸体里的死亡元素发生一定的转化,使得肌肉、骨骼等恢复其相应功能,于是骨骼可以伸展,肌肉可以收缩,眼睛可以看东西,大脑能控制身体。死亡元素能够展现出生命元素的功效,这也算是生命与死亡可以互相转化的一个例子吧。 这个步骤最是复杂与耗费精力。控制死亡元素发生转化需要大量的精神力,唐卉儿小时候学过魔法,有一定的精神力但不够,所以让王凌飞来帮忙。由于王凌飞从来没有修习过精神力,因此一旦冥想其精神力就会有比较大的提高。两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辛苦地完成了这一步。 第三步,就是施法者和尸傀签订尸鬼契约。契约是一种特殊的法阵,通常是施展契约法术或者使用契约卷轴与某个魔兽签订契约,使魔兽成为魔法师或者战士的宠物,供其驱使。而与尸傀签订的契约被称为尸鬼契约。 前两步都完成之后,唐卉儿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默念尸鬼契约的咒语,纤细的右手用死亡元素在空中划出一个奇怪的黑色符号,接着这个符号在唐卉儿的授意下缓缓融入魔兽尸体。契约只能有一个主人,唐卉儿因为在魔法方面的底子比王凌飞好,自然就由她来操控尸傀。 当黑色符号完全融入尸体之后,唐卉儿一阵虚脱,倒在了地上。 “卉儿姐姐,你还好吧。”王凌飞扶起她关心地问。 唐卉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休息了一下,眼中散发出成功的喜悦,回答道:“没什么大碍,我成功了。” “快,快让它动动看。”王凌飞急促地催道。最开始他对于控尸术是比较反感的,操纵尸体,听起来就觉得无比的恶心与邪恶,但现在,想想能够操纵这么厉害的大家伙,还真让人有点兴奋与期待。 尸体上两个圆盘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那鲜艳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是空洞与冰冷。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转了一圈,接着脑袋歪了两下,然后身体僵硬地动了起来,四条腿支撑着身体歪歪斜斜地爬了起来。 “哈哈哈,我们也能控制这么厉害的家伙了。”看着眼前的尸傀,王凌飞不禁喜笑颜开。 尸傀全身各个部位都动了起来,仿佛它刚刚睡醒在活动筋骨。刚开始的时候动作还很生硬,也缺乏协调性,慢慢的动作越来越灵活流畅,最后这个尸傀纵身一跃,攀上一株枫树,用着它的四肢与尾巴灵活地在枫树之间荡来荡去,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尸傀虽然只是具尸体,但能保留下生前的一些技能,这也是控尸术厉害的地方之一。 冬天就要来了,寒风在树林间呼号舞动,卷起一堆落叶纷扬四散。这周边的树木都是常绿树,一棵棵参天而立也不知生长了有几百年,一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密密层层的绿叶,不过此时的绿色有些深暗,不及春季那般的青翠欲滴,也不似夏季那样的张扬艳丽。 一个庞大的身躯快速地在树林中穿行着,它浑身长着黄绿色的毛发,一双圆盘状冰冷的眼睛,深紫色的朝天鼻孔,嘴唇怪异地朝前突出着,从两边的嘴角里还伸出两根弯曲的粗大獠牙,最为可怕的是它的左脸颊和头顶上有两道极为骇人的伤疤,乌黑的伤口里隐隐能见到惨白的骨头。 这是一个食物有些稀少的季节,不少肉食动物为了填饱肚子需要将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捕猎上。这不,一只浑身长着美丽花纹的豹子从一棵树后探出头,两只耳朵轻微摆了摆,确定了声音的方向,明黄色的眼睛警惕地看了过去。它所见到的正是奔跑中的怪物,当它看到怪物的第一眼,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掉头匆忙地跑了。 “卉儿姐姐,那里有只豹子看到我们后跑了,这是第五只野兽了吧。”王凌飞指着远处说道。 “嗯,看来我们这个宠物还是挺有用的。”唐卉儿拍了拍身下黄绿色的皮毛,笑着说道。 此时,他们俩正坐在魔兽尸傀的身上,随着尸傀的奔跑,两人的身体也一上一下微微晃动着。前天唐卉儿控制了这个尸傀之后,惊讶地发现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它迈出一步就抵得上他们走五六步,唐卉儿不得不控制着它以近乎蠕动的速度跟在两人身后。后来他们发现了一个小湖泊,唐卉儿灵机一动命令尸傀跳进湖里好好地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污垢异味全部清洗干净之后,两人便大摇大摆地坐在尸傀的身体上。这下赶路的速度那可是飞快,而且一路上遇到的野兽无不掉头逃窜。 “就是这里了。”唐卉儿命令尸傀停下,抬着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山峰,略微有些紧张。 王凌飞也看到了这座山,巍峨的山岳高耸入云,山上树木茂密枝叶繁盛。普通人看上去会觉得这座山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王凌飞修习过死亡斗气,能够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死亡元素气息扑面而来,就算是当时他住在雷电神教的墓地时,都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死亡元素气息。 “凌飞,你仔细看看山的顶端,那里有点奇怪。”唐卉儿提醒道。 因为这座山实在是太高了,他们就如同两只渺小的蚂蚁站在一头雄壮的大象面前,即使仰着头都难以将其全貌收入眼中。方才王凌飞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得到唐卉儿的提醒之后,他才眯着眼睛用心看去。山峰最顶端的确有点奇怪,那里的树叶稀稀拉拉地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暴雨的侵袭,树叶的颜色也比较暗淡,更重要的是那里死亡元素的气息最为浓郁。看来谜底在这个山顶之上了。 两人分别将武器拿在手上,相互对视一眼,准备就绪之后,唐卉儿驱使着尸傀缓缓走进了这座山峰。 尸傀的背上,唐卉儿坐在前面,她负责侦查的范围是前方和左方,王凌飞背对着唐卉儿坐在后面,他负责侦查的范围是后方和右方,四只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仔细观察着一切可疑的东西。 这里还是山坡的底部,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参天的树木、满地的树叶、星星点点的阳光,由于快到冬季了,外出的野兽本就稀少,所以整个山里静悄悄的,安静得有点诡异。 “卉儿姐姐,那里,你看那里是什么!”王凌飞突然之间扯着唐卉儿,低声说道。 唐卉儿顺着王凌飞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堆层层叠叠的树叶,树叶堆突然急剧地抖动了一下,而后一个身影从中射出,在树枝之间快速地穿梭着,越跑越远。由于距离太远那东西跑得太快,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追。”唐卉儿对尸傀发令。 身下的尸傀驮着两人一跃而起,快速地追了上去。尸傀的速度比那东西要快上不少,双方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那个身影蓦地改变了方向,爬上一棵大树,飞快地攀爬了上去,其速度比起刚才不慢只快。 “上。”唐卉儿又是一声令下,她和王凌飞两人有经验地紧紧抓住尸傀的毛发。 尸傀高高跃起,爬上了一棵大树。树枝与绿叶纷纷从眼前闪过,尸傀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那个在树木间穿梭的身影,丑陋的大脸上毫无表情,四肢和尾巴交替使用,以稳定的速度追赶上去。 控尸术虽然不能恢复死者的记忆和情绪,但能够恢复大脑的一些本能,特别是对于身体的控制力。因此尸傀虽然是接受施法者的命令才行动,但具体的身体动作还是由自己的大脑来支配,所以这只魔兽的尸傀能够像身前一样灵活地在树上攀爬。 唐卉儿看着前面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曾经见到过的形象,她拍了拍身下的尸傀,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话。 “嗷――”尸傀顿时大吼了一声,与它生前的吼叫声还真没什么区别,至少在唐卉儿看来如此。 前面那个正在逃窜的身影忽然为之一颤,惊骇之下差点从树上摔下去。稳住身体之后,那个东西也不再逃跑了,而是颤抖地缓缓转过了身体。 唐卉儿控制着尸傀停在了几米外的一个树枝上,她和王凌飞两人这才看清楚了那个东西:黄绿色的皮毛、红色的眼睛、朝天的鼻孔、朝前凸出的嘴巴,分明就是在枫树山上碰到过的红目魈猴。 王凌飞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树叶忽然“沙沙沙”的急剧抖动着,仿佛一股强大的飓风突然刮起,似乎有无数东西朝着他们蜂拥而来。两人脸色大变,赶忙握紧武器严阵以待,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黄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四周的树枝上,团团将两人包围,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只红目魈猴。这些红目魈猴都恭恭敬敬地面朝两人匍匐在树枝上,尾巴高高地翘起一声不吭。不到片刻,就连树枝也停止了抖动,一时间,四周又陷入了那诡异的安静。 王凌飞和唐卉儿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弄懵了。 “凌飞,你过来,”唐卉儿悄悄地把王凌飞拉了过来,贴着他的耳朵偷偷地说道,“也许你说得对,这只魔兽和这群红目魈猴原本是生活在这座山上的,因为那些死亡元素的出现,他们迁徙到了枫树山,后来魔兽被我们杀了,这群红目魈猴又住了回来。” 王凌飞警惕地看着四周的红目魈猴,心中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问道:“难道这群红目魈猴以为这只魔兽还没有死,都跑过来参拜老大?” 唐卉儿沉思道:“嗯,很有这个可能,别说它们只是些野兽智商不高,就算这个尸傀给夏旭他们看到,有谁能猜到身手这么敏捷的东西只是个尸体?” 红目魈猴们一只只趴在树干上,一双双圆鼓鼓的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它们死而复生的首领。当时它们反复确认过,首领的确是死了,怎么现在又活了过来?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眼前的首领又不像是假的,虽然它身上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但看那身上的伤口,特别是脸上和头顶上那两道吓人的伤疤,与十几天前“死去”的首领一模一样,刚才还大吼一声将它们召集了过来,那语气与以前也如出一辙。只是……只是“杀死”首领的两个人类怎么会坐在了首领的身上?红目魈猴的智商不高,这一系列的问题它们自然都找不到答案。 唐卉儿确定红目魈猴没有攻击性,便控制尸傀朝它们挥了挥手,按唐卉儿的意思是告诉红目魈猴可以散开了。 红目魈猴们仍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唐卉儿壮起胆子大声说道,同时操纵尸傀又挥手驱赶它们。 红目魈猴们将眼睛鼓得浑圆,满头雾水地看着它们首领的动作,这……这是……啥子意思?手抽筋?首领活过来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 王凌飞扯着唐卉儿的衣服,悄悄地说道:“卉儿姐姐,刚才尸傀大吼一声把这群红目魈猴吸引过来,是不是要用语言和它们沟通?” 唐卉儿转念一想,的确是有可能,人是用语言沟通,这红目魈猴说不准也是。但……这红目魈猴的语言自己可不会啊!不会那就……那就瞎说吧。 “嗷――”在唐卉儿的授意下,一声长吼从尸傀的嘴巴里发了出来。 红目魈猴顿时一个机灵,一只只低着头匍匐得更加恭敬了。 有戏!唐卉儿一看它们的反应,立马来了精神,童心也大发起来。 “嗷喔喔――”一声高亢悦耳的公鸡打鸣声从那长着獠牙的魔兽嘴里发了出来。 红目魈猴们蓦地将头一抬,这是咋回事咧,怎么首领便公鸡了?一瞬间惊恐、诧异、害怕、担心、不解……各种神色纷纷出现在红目魈猴们的脸上,别说这红目魈猴虽然是野兽,但面部表情的丰富程度和人类还真差不太多。 王凌飞满脸涨得通红,捂着嘴巴笑得腰都弯了,差点从尸傀背上翻了下去。 唐卉儿也讪讪地干笑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更加卖力地控制着魔兽发出各种声音。 “嗷嗷――哦――” “吼――呜――吼――” “吱吱――呜――吱――” …… 一时间各种奇怪的叫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一个小时之后。 几声抑扬顿挫的吼声响起,红目魈猴们纷纷作鸟兽散。 接着几声高低不平的吼声响起,红目魈猴们又屁颠屁颠地聚集在魔兽的身后。 然后又是几声吼叫响起,红目魈猴们窜进树林,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大堆坚果之类的东西堆在魔兽身前。 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兴高采烈地哈哈大笑。唐卉儿现在已经掌握了几个简单的命令,一声令下,看着这群红目魈猴捣腾不已,实在有趣。 “吱吱吱……”一只比较强壮的红目魈猴突然冲着两人大声叫了起来,表情有点愤怒,不知是对首领戏耍它们不满,还是对王凌飞两人坐在首领身上大笑不满。 唐卉儿秋水般的眸子瞟了那红目魈猴一眼,不屑地说道:“要你来聒噪什么。” 一声怒吼从魔兽的嘴里嚎了出来,吓得那只红目魈猴将脑袋一缩,藏在了另一只红目魈猴的屁股后面。 “好了,卉儿姐姐,我们也玩够了,这些红目魈猴也挺可怜的,就饶了它们吧。”王凌飞笑得也有些累了,于是说道。 他们俩将这群红目魈猴呼来唤去地折腾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就连发布命令的唐卉儿都累得够呛,更别说这群被乱七八糟的命令弄得上窜下跳的红目魈猴了。 唐卉儿抬起头,透过纵横交错的枝树叶看了看天空,太阳悬挂在正上方,应该是中午了,“好吧,让它们走吧,我们也该吃东西了。”于是她让魔兽一声令下,红目魈猴们四散着终于解脱了。 ------------ 第五十章 死亡之花 两人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填饱了肚子,休息了一下,继续驱使着尸傀朝着山顶爬去。他们让尸傀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不像最开始那般的小心翼翼,因为经过刚才这鸡飞狗跳的闹腾,如果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早就被吸引出来了。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两个小时,空气之中的死亡元素明显浓郁了起来,已经达到了影响生物的浓度。树上的叶子变得稀稀拉拉,即使一些树叶仍旧顽强地挂在树梢上,其色泽也非常暗淡,看上去就能感到没什么生命力。那群红目魈猴似乎感受到了这里的异样,已经不在这附近活动,就连其他的生物也非常的少见。 唐卉儿让尸傀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两人也开始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再往上走,树木的叶子不只全都掉光了,就连树皮也变成了一种怪异的黑色。王凌飞伸出小手抚摸着这怪异的树皮,轻而易举地扒下来一大块,两人惊讶地发现就连树木的内部也完全变成了黑色。两人判断这些树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这浓郁的死亡元素。 无数棵高大粗壮的黑色大树参天而立,光秃秃的枝桠如蜘蛛网般在空中纵横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近乎实质的死亡元素,就连那耀目的阳光也不知怎的照不进来,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两人渐渐感到身上一阵刺痛,低下头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身上的鹿皮袄子都被这浓郁的死亡元素腐蚀得有些变黑了,皮肤上传来的刺痛感估计也是被腐蚀而产生的。两人再看了看身下的尸傀,它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看来本身就是由大量死亡元素聚集而成的尸傀并不受影响。 死亡元素在自然界虽说是无处不在,但密度并不高,因此对于生物没有任何影响。但如果其密度达到一定程度,就像火元素聚集形成火焰一样,也会对生物产生危害。 还好对于这个情况两人早有预料,纷纷将体内斗气激发,控制着斗气聚集在皮肤毛发上抵抗外界死亡元素的侵袭。效果很明显,刺痛感顿时消失了,两人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只不过这身上的衣服可就没办法了。 两人小心谨慎地继续前行着,忽然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紧紧盯着正前方一眨也不眨。 在正前方不远的地上,一株黑色的花朵诡异地绽放着,极其浓郁的死亡元素如涟漪般从中向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现出一丝喜悦的光芒,看来死亡元素就是由这朵花产生的。 两人来之前曾经预测过,出现如此浓郁死亡元素的原因,最有可能的便是两个。一、是由某种强大的魔兽散发出来的,如果这样的话两人此行就会非常危险;二、是由某种天灵草木散发出来,所谓的天灵草木就是大陆上一些奇异植物的统称,有的如大树般高大挺拔,有的如小草般细小柔弱,大小形状各式各样,数量非常稀少,如何生长出来的至今仍无人知晓,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蕴含着数量极其庞大元素,就和眼前这株黑色的花朵一样。看到了这株天灵草木,两人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轻轻地呼了口气,没有魔兽,真是太好了! 两人从尸傀上跳下,小心翼翼地走到这朵花前,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蹲下来观察。透过空气中浓郁欲滴的死亡元素看进去,发现这朵花并不是全黑色的,它的茎是暗红色的,上面长有一圈圈尖刺,六瓣黑色的花瓣呈椭圆形,在花瓣的边缘还有一圈细细的暗红色纹路,花瓣下面是五片暗绿色的萼片,花瓣中间是四株白色的雄蕊和一株暗红色的雌蕊。从上到下如粉妆玉砌般精美,且有种神秘奇异的气质。 “卉儿姐姐,你认识这花吗?”王凌飞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这朵花,完全被它的美丽所折服,小声问道。 “不认识,”唐卉儿摇了摇头,“世上的天灵草木种类繁多,但每种都极其稀少,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两种而已,这花散发着如此浓郁死亡元素,我们姑且称之为死亡之花吧。” “天灵草木都是珍稀至极的,这死亡之花能散发出死亡元素,如果我们拿来修习黑绝逆天神功,应该大有裨益吧。”王凌飞问。 唐卉儿点头道:“是的,我们修习黑绝逆天神功需要吸收死亡元素,但自然界中死亡元素的浓度很稀少,如果有这么浓郁的浓度,对我们修习斗气将有很大的帮助。” “那我们能不能把这朵死亡之花挖出来拿走?”王凌飞兴奋地说道。 “应该是可以的,我找找看。”唐卉儿说着闭上了眼睛,一会儿之后,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开心地说道,“在这里。” 王凌飞凑了过去,仔细端详着,这是一个似玉非玉的四方形精致盒子,上面有如美玉一样的翠绿花纹,但质地看起来似乎要更加坚硬,色泽也有些许的不同。 唐卉儿解释道:“我以前听父亲说起过,天灵草木由于有极其浓郁的元素,随身携带的话难免会影响到自身,也会招来其他人的觊觎,所以人们便用青茧玉制作了这样的盒子来装。这种青茧玉比一般的玉石要更加坚硬,特别是对于元素有非常好的密封性,把它做成容器,就不怕死亡元素泄漏出来。” “那这个青茧玉的盒子是……”王凌飞想问这盒子是哪里来的,但话还没问完,就已经猜到应当是轩辕焕的空间戒指里的。一想到被自己杀死的这个师傅,王凌飞心中蓦地一阵失落,愧疚和悔恨的感觉顿时充斥着内心。 唐卉儿看到王凌飞的表情,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的死亡斗气比我的强,就由你来摘这朵死亡之花。” 王凌飞回过神来,将斗气聚集在右手上,郑重地抓了过去。浓度极高的死亡元素凝聚在花周围的狭小空间,形成一个黑色的椭圆形,王凌飞被斗气包裹的小手甫一进入那个空间,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从手上传来。 “快!”唐卉儿催促道。 王凌飞快速地抓住死亡之花的根茎部位,用力一拔,将整株花连根拔起,再迅速放入唐卉儿手里的青茧玉盒之中。 唐卉儿将盖子一掩,霎那间,笼罩着整个山顶的死亡元素仿佛失去了凝聚力,开始向着天空中飘散而去。不到一刻钟,稀疏的阳光照耀了进来,原本灰蒙蒙的空气也变得明亮不少。 唐卉儿细细端详着手中的青茧玉盒,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半晌之后,她将盒子收进空间戒指,对王凌飞说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好耶!”王凌飞高兴地大叫一声,与唐卉儿一起跃上尸傀的后背,驱使着尸傀朝山下奔去。 “吱吱吱……”正当两人兴高采烈地下山之时,那群红目魈猴突然拦在了前方,一只只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那丑陋的脸上一个个露出喜悦的表情。 “它们这是干嘛?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王凌飞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诶,可能……可能它们认为是它们的首领把山上那朵花给处理掉了,它们来感谢或者参拜的吧。”唐卉儿想了半晌,这才说道。 王凌飞笑了笑,越发觉得这些红目魈猴可爱了。 “吼――嗷嗷――”唐卉儿操纵尸傀发出了几声叫声,“这句话”的意思是命令红目魈猴散开。 听到了首领的命令,红目魈猴们一只只都攀上了树枝。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唐卉儿开心地笑着,控制尸傀快速地朝山下跑去。 下山的速度比起上山要快多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山脚。刚一下山,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与警惕,尸傀也在唐卉儿的控制下停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是一头高度达到两米五的熊,体形粗壮,圆头凸鼻,黑眼利齿,身上布满了红色毛发,非常惹眼。这头熊警惕地看着尸傀,它从没见过尸傀,对这个诡异的黑色怪物有些好奇,而且尸傀身上有种让它不舒服的感觉。 唐卉儿也从没见过红色的熊,她思忖片刻,小声说:“红色的熊,看来是头魔兽,凌飞,我们要小心。” 唐卉儿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红熊见尸傀没什么动作,便大胆地发起了进攻。它突然直立而起,露出了胸口上一大片白色的毛发,身上也释放出浓郁红色光芒,然后朝着尸傀冲了过去。 “下!”唐卉儿拉着王凌飞从尸傀上跳下,同时命令尸傀迎上去。 红熊与尸傀两个庞然大物快速奔跑着,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爆发出剧烈的响声、刺眼的红芒和无数的火星。从斗气光芒的强度看得出这头红熊是火系魔兽,且实力比起尸傀生前要强大得多,但是尸傀经过死亡元素的改造,其实力早已大幅度提升,在与红熊的角力中竟然还稍占上风。 红熊在力量上占不到什么优势,后退了一步,然后嘴巴一张,喷出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尸傀整个上半身都包裹进去,烧得“噼啪”作响。 可惜的是尸傀根本没有痛觉,它几乎没有停滞,带着满身的火焰直扑红熊。红熊哪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稍一迟疑便被尸傀近身,脖子也被咬中,还好它急忙挣脱,又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脖子上已被咬掉一块肉,红色的血液把胸口的白毛都给染红了。 尸傀的皮肉中聚集着大量的死亡元素,以红熊这种火焰的温度根本烧不动,因此它身上的火焰仅仅将毛发烧得精光便自动熄灭,露出了乌黑的肌肉和一道道伤疤,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红熊见尸傀这么凶悍,便萌生了退意,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但刚一转身,赫然发现面前多了两个人。 王凌飞和唐卉儿也脸色一变,完全不知这两人是何时出现的。 与其说是两个人,不如说是两个人型生物。他们穿着素色的麻布袍子,腰间用一根简单的布带系着,赤着双脚。外貌与人类相仿,但是有着一头绿色如柳絮般的头发,额头上还有一对小小的犄角,每个犄角在中段分叉成两个,角尖不像牛角那般的尖锐,而是呈圆球形,就像是年幼的梅花鹿刚刚长出的犄角。看样子应该是一男一女,都比较年轻,左边那个男的体格异常粗壮,如同一头野兽,右边女性的体格就要纤细一些,但也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红熊刚刚受挫,正恼羞成怒,眼见这两人比它的体格小很多,又拦在路上,便愤怒地扑了上去。 那个强壮的男子冷哼一声,前踏一步,左手解开腰带,右手掀开长袍,整个身体陡然变高变大,只不过一瞬间,变成了一头比红熊还要强壮的黑熊。 黑熊一声怒吼,扑上红熊,只是一招便把红熊给摔了出去。 王凌飞和唐卉儿惊讶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力。 “住手!”一声娇斥响起,那个女性朝倒地的红熊走了过去,冷眼瞥了一眼黑熊,不满地说,“栎树熊,你又随意使用武力,我回去一定告诉大长老。” 黑熊嘿嘿笑了一声,口吐人言道:“百合鹰,你可不能乱说,刚才明明是它先发起的攻击,我只是防卫而已。” “得了吧,一头还没进阶的白纹红熊而已,可以和它正常交流,完全用不着防卫。”被称作百合鹰的女性走到呲牙咧嘴、摆出一副防备样子的红熊面前,伸出右手朝它的脑袋摸了过去。 “我只不过和它玩一玩,你看我也没伤着它。”被称作栎树熊的黑熊哈哈笑道,语气像个贪玩小孩子,肉球般的身体随着笑声不住抖动,“随便攻击陌生人可是不好的习惯,看来它的父母没有教好它,我这是在教它在森林中生存的道理,它应该感谢我才对。” 红熊可听不懂他们所说的,面对百合鹰伸来的手,愤怒的大家伙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尖齿,准备咬去。就在这时,从百合鹰嘴里传出一串古怪的话语,抑扬顿挫,像低声吟唱的歌曲一般。红熊愣了一下,凶悍之气随即消失,变得十分的平静。 百合鹰的右手轻轻抚摸在红熊的脑袋上,她的手像有魔法一般,让红熊顿时变得温顺起来,舒服地眯上了眼睛。百合鹰的左手闪着绿色光芒,在空中画出一个魔法符号。符号融入红熊体内,它脖子上被尸傀咬下的伤口止住了血,缓缓愈合起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百合鹰拍了拍红熊的脑袋,轻声说道。 红熊亲昵地蹭了蹭百合鹰的身体,然后离开了。 “嘿,大家伙,我刚和你开玩笑的,不要介意。你的屁股这么大,以后我就叫你大屁股。”栎树熊咧着嘴巴冲红熊嚷嚷,就像个半大不小的淘气男孩。 一个苗条的女人和一头强壮的黑熊站在一起,这种搭配还真是有些怪异。 待红熊离开后,栎树熊转身警惕地看着尸傀和王凌飞两人,咧着嘴巴露出熊嘴里的满口尖牙,杀气腾腾地说,“这两个人类要怎么办?还有这是尸体还是什么东西?我们应该替生命女神惩罚他们,因为他们竟然如此亵渎生命!”最后两个字带着极度的愤怒被怒吼了出来。 百合鹰没有回答栎树熊的话,而指着尸傀向唐卉儿和王凌飞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它是什么东西?”她的语气中透着严厉,身体微躬,左手握拳,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 “我们住在附近的山上,受到战乱的影响逃进了这片山脉。”唐卉儿拉着王凌飞靠近尸傀,以防止这两个不速之客的突然袭击,同时解释道,“至于它,它是一只死去的魔兽,我们用某种魔法控制了它。” 栎树熊暴躁地直立起来,两只前腿猛地击在地面,发出轰然巨响,他吼道:“我认出它了,它是大鼻孔,是这座山上红目魈猴群的首领,是我的老朋友。是你们杀了它,你们杀了大鼻孔,不可饶恕!” “如果我们不杀它,它就会杀了我们。”王凌飞最是受不得委屈,见这头黑熊诽谤他,急忙辩解道,“它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我们,我的一个同伴已经被他害得残废了,如果不反抗,我们全都要被它杀死!” 栎树熊愣了一下,立刻反驳道:“那一定是你们侵入了大鼻孔的领地,谁叫你们乱跑。” 王凌飞立刻回应:“我们才没,是它跑到了枫树山,是它跑到了我们的领地。” 唐卉儿也帮腔道:“是的,它和那群红目魈猴跑到了我们附近,而且它们先攻击的我们。” 接着唐卉儿和王凌飞你一言我一语把他们如何遇到红目魈猴,如何杀死魔兽,又为什么跑到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他们俩所说的,百合鹰沉思良久,问道:“这么说来,的确是大鼻孔先攻击的你们?” 王凌飞和唐卉儿同时点头。 栎树熊嚷嚷道:“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是骗人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一问便知。”百合鹰说完嘴巴快速地抖动着,发出一串怪异的声音,就像刚才安抚那头红熊一般。 紧接着,山上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上百只红目魈猴跑了下来。它们见到这一人一熊竟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吱吱直叫,显然是老熟人了。 百合鹰又发出一串古怪的声音,红目魈猴吵成了一片,不少猴子还指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一通乱叫,这个奇怪的女人竟然在和这群红目魈猴对话。 他们之间对话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你也听见了,这两个人类没有撒谎,他们是正当防卫。”百合鹰对栎树熊说,然后转头看向两个人类,脸部紧绷的线条柔和下来,“何况这座山的死气也是他们驱除的,他们对山上的植物和动物是有功的。” 黑熊的身体瞬间缩小,变回了那个强壮的绿发男子,他捡起地上的长袍穿在身上,撇着嘴巴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放过他们。” 百合鹰走到唐卉儿面前,伸手拿出一粒药丸,说:“这是治疗伤病的药,你拿回去给受伤的同伴吃吧。他的骨头碎得厉害,我们也没有办法,这粒药只不过能帮助他恢复气血,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唐卉儿接过药丸,道谢着。 栎树熊板着一副脸说:“你们杀了大鼻孔,我确实是讨厌你们,讨厌得想把你们暴打一顿。但你们驱散了这座山的死气,对这里的生物有极大的帮助,这粒药丸就算是我们替这些生物谢谢你们。” “好了,我们要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去吧。”百合鹰对这两个人类没有太大的兴趣,说完转身和栎树熊离开。 唐卉儿追问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也住在这附近吗?” “整个凌霄山脉都是我们的家,我们想住哪就住哪。不过你们可不要太深入了,里面的魔兽厉害着了。”百合鹰和栎树熊走远了,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 王凌飞见他们走远了,低声说:“这两个人真是古怪。” 唐卉儿靠在王凌飞耳边,悄悄说:“他们刚才使用了变形术,还能与动物交流,又居住在深山之中,按照书籍上所记载的,应该是德鲁伊。” “德……”王凌飞惊讶得大叫起来,但仅仅只喊出一个字,便被唐卉儿捂住了嘴巴。 “小声,不要说出来!”唐卉儿紧张地说。 王凌飞恍然大悟,点头示意了解,待唐卉儿松开手之后,才悄声问:“那他们为什么不杀我们,反而还要给我们药?” 一千多年前,精灵、德鲁伊和矮人三个智慧种族联合起来进攻人类的落日帝国。全人类奋起反击,不但击败了这三个入侵的种族,还将他们驱赶到双翼大陆的边缘地带。从此人类世界很难见到这三个种族,他们也与人类结下永世的仇怨,双方一旦遭遇便会拼个你死我活。因为他们强大的实力和不逊于人类的智慧,所以绝对是最为可怕的对手,其凶名仅次于死亡魔鬼。 唐卉儿看着手中的药丸,金黄色散发出浓郁的药香,不像是毒药,何况以那两个德鲁伊的实力,完全可以杀死他们并不需要欺骗。她摇着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王凌飞担忧地催促,害怕那两个德鲁伊去而复返。 于是两人赶紧爬上尸傀,开始赶路。 随着尸傀的快速奔跑,王凌飞上下剧烈地晃动着,他耳朵微微动了动,有所察觉地回头张望,然后伸手拉了拉前面的唐卉儿:“卉儿姐姐,你看,你看后面。” 唐卉儿回头一看,只见几十上百只红目魈猴在树枝之间敏捷地攀爬着,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唐卉儿疑惑地自言自语,然后控制尸傀停了下来。 树上那上百只红目魈猴也停了下来,一只只蹲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呆呆地注视着两人身下的尸傀。 “似乎它们是舍不得我们身下的这个大家伙。”王凌飞说道。 “也许吧。”唐卉儿操纵尸傀转过身去面对着那群红目魈猴,红目魈猴们立刻一只只恭敬地趴在树枝上。 “吼――嗷嗷――”被操纵的尸傀发出让红目魈猴离开的命令。 红目魈猴们立刻四散离开。 “好了,这下它们应该不会再跟来了。”唐卉儿微微一笑,控制尸傀继续赶路。 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两人又发现红目魈猴群跟在了身后,唐卉儿又控制尸傀驱赶它们……这样反复了四五次,唐卉儿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起作用,红目魈猴如幽灵一般一直跟在尸傀身后。见到红目魈猴并无恶意,只是跟着它们已经死去的首领,两人也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加上也没办法驱散,只得便由着它们。 到了晚上,两人在一棵大树下睡了下来。那群红目魈猴在附近寻了些吃的,然后栖息在旁边的几棵大树上。一眼望去树枝上满是黄绿色的影子,倒别有一番风味。 半夜的时候,不知有些什么不开眼的野兽跑到了附近,只听见一阵树枝的骚动声之后,红目魈猴的吼叫声和某种野兽的惨叫交织在一起,没过多久又安静了下来。红目魈猴的个体力量虽然不是很强,但这一百多只庞大的数量加在一起那也是相当可怕的,在深山老林里猎人不怕虎不怕豹,就怕这种群居的野兽。 太阳升起了,天也亮了。 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吃过干粮之后,控制着尸傀继续赶路。红目魈猴群也如昨天一样跟在两人身后。 有魔兽这个便捷的交通工具,又有群红目魈猴作为护卫,一路上畅通无阻速度飞快,到了下午,他们已经赶到了枫树山,在山脚停了下来。 唐卉儿看了看身后的红目魈猴,谨慎地对王凌飞说道:“凌飞,现在我们离山洞已经很近了,我们不能带着这群红目魈猴回去,虽然它们现在对我们俩没有敌意,但终究是野兽,说不准什么时候兽性大发伤了人。更重要的是,这个尸傀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嗯。”王凌飞同意她的说法,要是让其他同伴知道他们俩能控制尸体,那他们会怎样看待他们俩,要知道死亡魔鬼可是家喻户晓的恶魔,是人类社会自有历史记载以来最大的反面教材。 “我是这样打算的,你看怎么样?我准备给这个尸傀下个命令,命令它返回红目魈猴居住的那座山,这样红目魈猴自然就会跟着回去,那座山离我们这里又这么远,别人也不会发现。” 王凌飞细细想了想,这一两天的相处过程中,他对这群红目魈猴渐渐地有些喜欢了,同时也希望它们能够回到山里好好生活下去,于是同意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商量好之后,两人从尸傀上跳了下来,然后在唐卉儿的控制下,尸傀大吼一声,朝着来的方向狂奔而去,那群红目魈猴也跟着跑了。 看着红目魈猴们渐渐远去的身影,王凌飞和唐卉儿心中都有种不舍的感觉。 “好了,”唐卉儿拍了拍王凌飞的肩膀,“我们该回家了。” ------------ 第五十一章 生的眷念 火红的圆盘斜斜挂在西边,将半边天空的云彩染得如同火烧。放在夏天,这个时辰应当还是艳阳高照,可如今冬天快到了,这天黑得也快了。 一堆篝火在小溪边熊熊地燃烧着,夏旭几个在篝火旁烤着野味,沐泉几个在小溪边将捕到的鱼去鳞洗净,谢浩勇等几人在准备着野果,大家都在忙碌地准备着晚饭。 山洞旁的一棵大树下,萧逸风浑身绑着破布绷带斜靠着大树坐在地上,谢莹坐在一旁。萧逸风现在的气色好多了,有些消瘦的脸颊透着一股红润,他怔怔地望着远处,期待地说道:“不知道唐卉儿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放心吧,萧老大,他们这几天应该就回来了。”谢莹脸上露出了笑容,却是那么的苦涩。她知道王凌飞两人一回来萧逸风就要吸收希拉之果,也知道这是一种十死无生的办法,所以她既希望王凌飞两人能平安回来,又因为担心萧逸风而不希望他们俩回来,内心陷入痛苦的矛盾中。 萧逸风现在每天都坐在这个地方,他说是希望多晒点阳光早日康复,但实际上是在等待王凌飞和唐卉儿。只有他们回来了,他的身体才有完全复原的希望,虽说失败的几率要远远大于成功,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现在希拉之果就是支持他生存下来唯一支柱,对他来说,与其做为一个废人窝囊地度过余生,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 马上要天黑了,看样子今天他们是回不来了。萧逸风呆呆地望着远方,双眼缓缓垂下,眼中的神采变得黯淡了下来,一丝失望的表情在他消瘦的脸庞上悄然浮现。忽然之间,他的双眼又兴奋地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方,一股奇异的光芒从眼眸中迸发出来,整个脸庞流露出极其亢奋的表情。 谢莹疑惑地顺着萧逸风的目光看去,她柳眉欢喜地一翘,整个人蓦地跳将起来,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大声喊道:“他们回来了,他们俩终于回来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大伙儿将手上的东西一丢,开心地迎了上去。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大伙儿簇拥着王凌飞两人走到了萧逸风的面前。 “回……回来了。”萧逸风让身子坐直了点,脸部的肌肉因为兴奋和紧张显得十分不自然。 “嗯。”唐卉儿点头回答,“萧老大,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还好,东西都找齐了?”萧逸风神色焦急地问道。 看到萧逸风如此心急的表情,唐卉儿心里有些失望,看来他还是准备吸收希拉之果,回答道:“找到了,维持魔法阵运转的元素晶核找到了,但这是一个非常凶险的事情,萧老大你确定要做?” 谢莹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她关切地劝道:“是啊,萧老大,你就不要……” “好了,”萧逸风打断了谢莹的话,他仰着头环视一圈,看着这群关心他的伙伴,眼中泛出了感动的泪光,他神情坚定地说道,“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我了!卉儿,现在可以让我吸收希拉之果了吗?” “我和凌飞都累了,休息一晚明天再布置魔法阵吧。”唐卉儿苦笑着说,同时拿出一粒药丸,“这是我们在深山里采集了一些草药,再炼出来的疗伤药,你先吃了,对你身体有很大的帮助。” 唐卉儿和王凌飞在路上商量过,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他们决定不把遇见德鲁伊这个事情说出来。 “谢谢!”萧逸风将药丸一口吞下,期待地看着唐卉儿,说:“明天就靠你了!” 半夜十分,山洞里再次燃起了两堆篝火,大伙儿都睡着了。夜晚已经很冷了,孩子们的身上和身下都铺着厚厚的兽皮。即使如此,体弱怕冷的谢莹也蜷缩在一起,贴在篝火旁熟睡。 萧逸风靠在石壁上,睁着一双眼睛,一想到明天自己将完全康复,或者将爆体而亡,他就睡不着。他的目光从一个伙伴的脸上游走到另一个,仔细看着他们的样子,其实他很担心,对于自己明天能不能活下来他真的没有把握。但他并不怕死,与其这样苟且偷生地活下去,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了,他所害怕的是明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这群伙伴,所以他要在今晚把所有人的相貌都刻入自己的灵魂。 萧逸风的目光游走到沐泉的脸上,这个单纯的男孩是自己从小到大的伙伴,与自己是邻居,又同在一起读书,他对自己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如果自己不在了,他能好好地生存下去吗? 目光继续移动,停留在谢莹的脸上。此刻这个娇小的女孩正蜷缩在他身边安静地睡着,她的脸蛋不算很漂亮,但很干净,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一下,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梦。这几天萧逸风经常能听到她在睡梦中叫着自己的名字,现在的她又梦到了自己吗?回想起这几天她那娇小的身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回想起她注视自己时那仿佛要化成水的温柔,回想起她在睡梦中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萧逸风心中就被一股炙热的暖流所包围。在他的家乡,像他这样的年纪是可以结婚的,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对谢莹是不是产生了爱情,但对她确实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东西让他有所眷恋的话,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了。 萧逸风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攸然滑落。他将脑中各种情绪驱散出去,为了明天有个好的体力,他必须要睡觉了。 迷迷糊糊之中,萧逸风做起了梦,梦到了曾经的一些记忆片段。 “逸风啊,你不要哭了,你不是答应……答应过你母亲,要做……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吗?”一个浑厚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断断续续响起,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略微有些发福的脸庞与萧逸风有三分相似,他就是萧逸风的父亲。 “父亲,呜呜呜,我要母亲回来,我要她回来,呜呜……”一个稚嫩的声音哭着说道,一个瘦小的男孩躺在中年男子怀里,看他的个头和五官,应该是萧逸风六七岁时的样子。 “儿啊,你听我说,你的母亲她……她去了天国,她不会回来了。”萧逸风的父亲红肿着眼睛,宽大的手掌擦拭着小萧逸风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安慰着说道,“看见天上的星星没,你的母亲就是其中的一颗,她在天上看着咱们。” 小萧逸风眨巴眨巴闪着泪光的双眼,好奇地看着天空,问:“真的吗,母亲真的在上面看着我吗?” “当然,当然……”父亲无神地看着天空,喃喃地说道。 “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了。”小萧逸风用尽全力对着天空大声喊着,似乎这样就能让远在天空的母亲听见,“逸风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母亲,我错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不骗你!以后逸风再也不在山崖上面玩耍,再也不会掉下去,再也不会让你和父亲担心了……” “母亲,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想掉下去的……” “母亲,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你也不会去天国……” “母亲,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 “逸风,好了,好了,你的母亲已经听见了,她也原谅你了。”两行清泪从父亲的眼眶流出,他温柔地抱着怀里的萧逸风,伸出一只手轻轻掩住喉咙已经嘶哑的小萧逸风嘴巴,示意他不要再喊了。 小萧逸风止住了喊叫,泪水仍旧哗哗地往下流着。 “逸风,你的母亲给了你两次生命,你知道吗?” 小萧逸风疑惑地看着父亲,两只大眼睛鼓得溜圆:“两次生命?” “对,你母亲把你生下来的时候,给了你第一次生命,今天你母亲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你的性命,就是第二次。所以,你不只是为你一个人活着,你还为天国的母亲活着。” “嗯,我懂了,母亲把自己的性命给了我,我在代替她活在这个世界。”小萧逸风点头回答道。 “对,我们的逸风真是聪明。”父亲温柔地抚摸着小萧逸风那细嫩白皙的脸蛋,眼中充满无限的关爱,“逸风啊,你有什么梦想?” “梦想?父亲,什么是梦想?” “梦想啊,梦想就是你以后最想做成的一件事。” “哦……”小萧逸风似懂非懂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瞪着哭得红肿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的梦想是当老师,我要像父亲这样成为邻居们都尊敬的老师!” 父亲那悲伤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故作不满地责备道:“这可不行哦,记得我教过你的那句诗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男子汉一定要有远大的梦想,要有凌云的壮志,像父亲这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是远远不够的,你要做就做一个全国闻名的大学者,这才是个男子汉。” “嗯,我要做个大学者,全国闻名的大学者!” “逸风啊,那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的梦想是什么?” “母亲的梦想?我……我不知道。” “你母亲的梦想,就是希望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要你有出息了,只要你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你的母亲即使在天国,也会替你开心的。” “母亲――你放心吧――逸风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萧逸风那稚嫩地呐喊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画面突然破碎,另一个画面渐渐浮现了出来。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在地面浑黄的积水中砸出一个个涟漪。 长大了的萧逸风跪在地上,雨虽不大,但也将他浑身上下淋了个透湿,湿答答的头发从他的额头垂下,湿发的后面是一双哭得红肿的双眼,这对被痛苦所填满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块木板立在了泥土中,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慈父萧良之墓,另一块上面写着:慈母徐慧之墓。 “父亲,”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萧逸风嘴里挤出,“母亲去了天国,现在你也去了天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我该怎么办?我很害怕,父亲,我真的很害怕……” “父亲,人们为什么要打仗,山里的野兽都不攻击同伴,为什么人们却要自相残杀?难道人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一定要杀死对方才行?你交给我的那些知识,书本上所说的仁义道德难道都是假的?我们所学的团结友爱、尊老爱幼、与人为善难道都是骗人的把戏?人类不是爱好和平的种族吗,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为什么要屠杀平民……” “亲爱的父亲,还有母亲,你们给了我三次生命,生我的时候给了我一次,母亲救我的时候给了我第二次,父亲为了救我又给了我第三次,我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我是代替你们两个活着。没有你们,逸风早就去了天国,为了你们,逸风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即使有再大的困难,我也一定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父亲,母亲,你们在天国好好看着,孩儿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父亲,以前你问我有什么梦想,我说我要做一个全国闻名的大学者。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懂事,当时的话做不得数。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我不要当老师做学者,我要学习武技,我要强大起来。如果我会武技,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把我推上山崖,自己却摔了下去,如果我会武技,我也不会亲眼看着父亲被敌人杀害,却无能为力,你们在天国看着吧,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无人能敌的战士,神挡我就杀神,佛挡我就弑佛!” …… ------------ 第五十二章 神赐异能 第二天清晨,东边的天际微微放亮,大伙儿都已梳洗完毕开始吃早餐。虽说孩子们是嗜睡的年纪,但这深山的夜晚既寒冷又无聊,因此天一黑他们就早早地入睡,第二天自然也就起得早了。 今天的早饭是坚果和土瓜根。夏旭早两个月的时候就带领大家把周围树上的坚果摘下储存起来,四五种坚果足足堆了小半个山洞,节约点的话应该够他们挺过这个冬天。至于土瓜根嘛,是一种名叫土瓜的植物的根部,是夏旭他们山里猎人的称呼。别看土瓜在地上只有那么矮小的几株茎叶,很不起眼,但是一旦把它给刨出来,就会惊讶的发现其埋在土里的根又粗又大,一口咬下清凉可口,味道很是不错。冬天的土瓜根虽然水分少了点,但胜在数量多容易找,在食物缺乏的冬季是种非常理想的食物。 早饭过后,唐卉儿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本淡黄色材质轻薄且坚韧的书,书名是:《法阵大解》。轩辕焕的空间戒指里共有三本秘籍,分别是《黑绝逆天神功》、《控尸术》和这本《法阵大解》。 唐卉儿翻到记载罡印汇凝阵的这一页,仔细研读起来。这一页上画了罡印汇凝阵的图案,下面还有一些文字注释,唐卉儿本身就有魔法基础,以前也接触过一些法阵,所以她对自己完成这个法阵还是很有自信的。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唐卉儿估计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放下书站了起来。 “怎么样了?”萧逸风靠在不远处的石壁上,一直关注着唐卉儿的一举一动,看见唐卉儿放下了书,他立刻心急地问道。 唐卉儿对萧逸风微微一笑,又四顾看了看围成一圈正注视着她的大伙儿,不紧不慢地说道:“好了,我要开始画魔法阵了,这个法阵是我第一次画,希望不要出什么错。” 在大家的注视下,唐卉儿手一翻,素手里多出了一张魔兽皮、一支笔和一个圆锥形的容器,她将棕褐色带有细致纹路的魔兽皮平铺在地上,拔下容器的塞子,右手拿起白色质地的笔,将褐红色细毛的笔尖伸入容器顶端的开口中,略微搅动一下再拿出来,笔尖上已蘸满了暗金色的液体。液体在笔头上仿佛冷水粘上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哧哧”的声响,冒出阵阵青烟。 这些东西孩子们都没见过,一个个将眼珠瞪得滚圆滚圆的。 “啧啧,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夏旭在一旁轻声说道,脸上浮现出羡慕的表情。 唐卉儿深吸一口气,照着罡印汇凝阵的图案在魔兽皮上开始画了起来。纤细的笔尖缓缓在魔兽皮上滑动,所过之处暗金色液体慢慢渗入棕褐色的皮毛之中,一条又一条金色细纹被勾勒出来。唐卉儿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手中的笔,还时不时转头看看书上的图案,生怕一不小心画错了。 孩子们以唐卉儿为中心围成一圈,一个个像公鸡般伸长脖子仔细看着,闭上嘴巴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唐卉儿将手中的笔轻轻一勾提了起来,她轻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我画完了,来看看效果吧。” 唐卉儿手再一翻,拿出了一颗希拉之果和六块不同颜色的元素晶核,将希拉之果放入罡印汇凝阵的中间,再将六块元素晶核放入法阵的六个不同位置。 准备妥当,又反复确认没有错误之后,她转头看向萧逸风,说:“我要开始了。” 为了吸收生命之力,萧逸风双手的绷带已经拆去,手臂如同没有骨头的蛇,软软地垂下。听到唐卉儿的话,萧逸风全身肌肉紧绷,手掌不可思议地紧紧握在一起,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唐卉儿将右手放到法阵上面,一丝蓝色的水系斗气通过手臂输入进去,娇斥一声:“起!”然后收回手臂后退开来。 孩子们也跟着她赶紧后退。 只见那六个元素晶核慢慢亮了起来,缓缓漂浮到距魔兽皮大概一寸的距离,接着那暗金色的纹路渐渐明亮起来,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法阵中间的希拉之果也漂浮起来,紧接着绿色、金色、黄色、蓝色、白色、红色六道不同的光芒分别从六块元素晶核中射出,纷纷涌入正中间那粒绿莹莹的果实之中。 半晌之后,希拉之果的表面逐渐释放出翠绿色的光芒,果实的边缘开始慢慢模糊,一道道涟漪若隐若现,整个果实变成了一滴翠绿欲滴的汁液,同时一股浓郁得看得见的生命力扑面而来。 围在四周的孩子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生命力,忍不住惊呼起来。 “萧老大,到你了。”唐卉儿见时候差不多了,用力地拍了拍萧逸风的肩膀,想到他很可能就此走向死亡,不禁紧张了起来。 萧逸风感激地看了看王凌飞,然后转头对谢莹点了点头。 谢莹担忧的脸蛋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一个准备好的小树桩搬到魔法阵边上,然后夏旭和罗达两人将萧逸风抬到树桩上让他坐好。 “萧老大,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要吸收这希拉之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唐卉儿最后一次提醒,她真心希望萧逸风能突然改变主意。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绝不放弃。”萧逸风盯着近在咫尺的那股庞大的生命之力,眼中闪现出摄人的精芒,斩钉截铁地说道。 唐卉儿虽早已知道萧逸风的决心,但仍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失望地说道:“好吧,收摄心神,将双手放入魔法阵中,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萧逸风环视一圈,缓缓扫过众人的脸庞,目光最后停留在谢莹那盈满泪水的双眼上,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温柔地说道:“小莹,谢谢你!” 谢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鼓励地说道:“萧老大,加油,你一定能成功的。” 萧逸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吃力地伸出手臂,伸向那滴耀眼的翠绿。 手指刚一进入那团绿色,生命之力便疯狂涌入手臂,萧逸风脸色骤变,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不一会的功夫,魔法阵上的绿色消失殆尽,生命之力全部进入了萧逸风体内。 萧逸风紧咬牙关,剑眉痛苦地皱在一起,他的脸胀成了深红色,然后身子慢慢鼓了起来,手臂、肚子、腿部……整个人就像气球一般被吹了起来。 “萧老大,一定要挺住!”王凌飞大声喊道,他和唐卉儿的斗气都太弱,根本无法替萧逸风压制斗气,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萧逸风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痛,身上每个细胞都剧痛不已,这痛楚像千根银针扎、又像万把钢刀砍,这痛彻心扉的感觉真比当时被魔兽砸来砸去还要痛苦万分。他咬紧牙关紧闭双眼,脸部肌肉因为痛苦而畸形地扭在了一起。 他的体积越来越大了,整个人浑圆浑圆的,一个人的身体怎么能被吹成这么大?看到他的这个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气球”会不会就这样炸掉。 “太危险了,你们都跟我来,躲到那几棵树下。”看到这样可怕的情形,唐卉急忙提醒大家。她记得轩辕焕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斗气高强之人相助,随便吸收希拉之果一定会爆体而亡的。 于是孩子们急忙跑到旁边的树下躲好,谢浩勇用力拖着不肯离开的谢莹,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拖到树后。 萧逸风的身体似乎膨胀到了最大程度,已经不再胀大,体积足足扩大有十倍之多,比那头红目魈猴魔兽体积还要大,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气球”,连脑袋都缩入“气球”之中看不见。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毛孔中渗出,开始是一滴两滴,接着越来越多,血液浸湿了衣服和缠在身上的布条,如流水般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淌下,他身下褐色的泥土都被血液浸成了黑棕色。 王凌飞见到这么多的鲜血,胃里一阵抽搐,蹲在地上吐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闭上眼睛,不忍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此时的萧逸风在承受了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剧痛之后,已经失去知觉昏死过去,但在他的潜意识中仍有一个清晰的声音不停地响起:我要活下去,父亲,母亲,我不是一个人活着,我是代替你们活在这个世界,所以我要活下去,我要成为一个无人能敌的战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卉儿发现那个“气球”已经不再流血。她看着地上偌大一滩红得刺眼的鲜血,下意识地想到:萧逸风体内的血液是不是流干了?要是血都没了的话,那人也…… “咦!”躲在树后的谢浩勇轻呼一声,他的脑子比较大条,在其他人面对这血淋淋的场景忍受不了的时候,他却若无其事,所以他最先发现了异样。 孩子们再次看向萧逸风,惊讶地发现他那膨胀到极点的身上不知何时散发出六色灵光,六种不同的颜色在他身体周围交织旋转,奇异地闪烁不停,让人看了眼花缭乱。同时,一股剧烈的气流在他身躯四周呼啸转动,将地上的落叶杂物刮得漫天飞舞。 “这是怎么一回事?”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纷纷疑惑地看向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他们俩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大约一刻钟之后,萧逸风身上的六色灵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淡绿色的光芒。慢慢的,这绿色光芒越来越艳丽,他那气球般的身体也渐渐变小。半个小时之后,他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原状,全身上下被一股翠绿色的光芒包裹着,诡异地悬浮躺在半空之中。 见到这惊人的巨变,大伙儿都还不知道萧逸风是生是死,只得瞪大眼睛等待下去。 突然之间,萧逸风动了,倒不是他活了过来,而是整个身躯开始转动。他本来是横躺着悬浮在半空中,这身体慢慢转动,最后变成以站立的姿势悬浮着。又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翠绿色的光芒缓缓消失,他的身体也稳稳落在地上,笔直地站立着。 蓦然,萧逸风的眼睛张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透出那股久违的自信,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他缓缓伸出双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疑惑的看着完好如初的身体,露出一丝兴奋与不可思议的表情。 “萧老大,你好了吗?”谢莹从树后站了出来,惊喜地大声喊道,她很想冲过去一把抱住萧逸风,但萧逸风刚才的变化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让小小年纪的她有点儿害怕。 其他人也都从树后站了出来,带着惊喜与一丝害怕的复杂表情看着萧逸风。 “太不可思议了!”萧逸风浑然没听到谢莹在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体内那股无法言语的强大力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力量,这是力量,这么庞大的力量,让我看看该如何使用它。” 萧逸风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然后闭上了双眼,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之间,闭目凝神的萧逸风诡异地消失了,对,是消失了!前一秒钟他还站在那里,下一秒钟突然就这么不见了!孩子们瞪着十一双眼睛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在那里,他在那里!”唐卉儿惊呼一声,指着右边。 孩子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萧逸风站在两棵大树之间,因为有这两棵大树的阻挡,孩子们才一时没有发觉。 萧逸风兴奋地看着四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郁。他眉头微微一皱,人又凭空消失了,出现在距离刚才有三米远的右边,然后又消失了,出现在离刚才有五米远的后方…… 大伙儿诧异地看着萧逸风在眼前不断地消失又不断地出现,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谢浩勇就连嘴角流出了口水都浑然不觉。 “这……这……”唐卉儿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激动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这是……传说中的……神赐……神赐异能……” 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亮与星辰,夜空漆黑一片,刺骨的寒风呼号,细小的雪花飘落,唱响了迎接冬季的赞歌。 小溪边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淌过潺潺的溪水朝着对面悄声走去。雪下了不久,并不大,所以天地间仍是一片漆黑,能见度极差,而这两个人影却驾轻就熟地在山地上行走着,显然对这条路径非常熟悉。 穿过一片松树林,翻过一座小山头,两个人影诡异地融入一片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仿佛那片黑暗是一个通往异界的传送门。走近仔细看去,原来那片黑暗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一块石头在洞穴里缓缓移动,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寒夜如同鬼魂低声的哀嚎。不一会儿,那块石头便将洞口给遮挡得严严实实,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完全看不出那里原来有一个洞穴。 “哧――”红艳的火苗在一个火把前端窜出,瞬间驱除了洞穴里的黑暗,这是一个面积仅能容下四五人、高度不到两米的小洞穴。 王凌飞熟练地将火把插入墙上的一个凹坑,然后盘腿在地上坐下。 唐卉儿把洞穴口堵好后坐在王凌飞身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有着翠绿花纹的青茧玉盒,白皙的小手轻轻拨开上面的卡扣,将盖子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顿时一股汹涌澎湃的死亡元素从缝隙中喷薄而出,青茧玉盒里装的正是那朵死亡之花。几分钟之后,死亡元素充斥着整个洞穴,唐卉儿将盖子盖好,卡上卡扣,将青茧玉盒收进了空间戒指。 王凌飞和唐卉儿屏息凝神,开始修炼黑绝逆天神功。 修炼斗气的第一步是从自然界吸收相应的元素,周围的元素越浓郁,就越有利于修炼。但同时元素也是非常狂暴的,浓度太大对身体有很大的害处,所以元素的浓度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此时在这个近乎封闭的小洞穴里,死亡元素的浓度就正好适合王凌飞和唐卉儿修习。这段时间他们俩每晚都在这里修习死亡斗气,两人的斗气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 战士将自然界的元素吸收进入体内之后,运用相应的心法来驱除其中狂躁的性质,然后才能将其吸收,并以气态的形式聚集在丹田,不过死亡斗气是个例外,因为它聚集在胸口膻中穴。 约莫一个小时后,王凌飞感到膻中穴里发生着急剧变化。虽然无法用肉眼看到,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原本散乱无常的斗气正慢慢聚集起来,体积越来越小,浓度越来愈高,并且缓缓开始旋转,所产生的吸力将身体其他部位的斗气全部吸引到膻中穴,于是乎死亡斗气的浓度更加高了。 “卉儿姐姐,我要达到初级战士的水平了。”王凌飞闭着眼睛惊喜地说道,他知道这是斗气数量达到一定水准,产生质变之后才会发生的反应,也是成为初级战士的标志。 唐卉儿双眼睁开,眼角眉梢洋溢出喜悦的情绪,笑道:“真的吗,太好了。” 王凌飞只觉得胸口里的斗气漩涡越旋越快,不停地从四肢百骸抽取斗气,同时全身的毛孔全部打开,拼命地吸收周围的死亡元素,死亡元素一进入到体内就立刻被驱除躁性转化为斗气,再被吸收到膻中穴的那个斗气漩涡之中。 唐卉儿则拿出青茧玉盒将其打开,为这个小天地补充死亡元素,刚刚从死亡之花释放出来的死亡元素,几乎同一时间就被王凌飞吸收了进去。 当体内的斗气达到一定数量之后,便会自发在体内形成一个斗气漩涡。这个漩涡会容纳数量相当庞大的斗气,所以在其形成的过程中会从自然界吸收大量的元素补充进去。由于自然界的元素浓度通常不高,所以斗气漩涡从开始形成到最后稳定下来,一般来说需要一天时间,不过所处环境的元素浓度越高,所需要的时间就会越短。 膻中穴所吸收的斗气越来越多,斗气漩涡却越来越小,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两个多小时之后,斗气漩涡终于达到了稳定。在稳定的那一瞬间,斗气漩涡停止了运动,也没有再吸收一丝斗气,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就这么停止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斗气漩涡猛然以刚才相反的方向旋转起来,同时稠密的斗气顺着经络向四肢百骸急速奔流,如同开闸的洪水狂猛地冲刷着干涸的河道。 王凌飞只觉得无数股力量在周身筋脉奔腾不息,同时拓宽着他的经络。这种力量很强大,但并不狂暴,经络被拓宽的过程虽然有些隐隐作痛,但可以忍受。死亡斗气在普通情况下是储存在膻中穴中,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通过经络释放出来,如果经络得到拓宽,里面可以运行的斗气自然也就变多,这对于提高战士的实力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王凌飞体内斗气的运转渐渐趋于缓和,大量在四肢百骸中流转的斗气重新回到斗气漩涡,蜕变的过程结束,王凌飞终于成为了一名初级战士。 王凌飞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惊喜地发现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力量、速度都有了比较大的提高,而且世界也便得有点不同了:墙角处的碎石颗粒、对面石壁上的裂缝、唐卉儿眼皮上细小的睫毛……这一切竟然都是那么的清晰;还有唐卉儿的呼吸声、空气通过缝隙产生的微弱声响、地上某个昆虫爬行时触动碎石的声音……自己竟然能够听见了。 ------------ 第五十三章 不速之客 东方的天边,连绵的山峰之上,红彤彤的太阳刚刚才从两座高山之间蹦跃出来,懒洋洋地将光芒照向白雪皑皑的群山。站在山顶一眼望去,延绵逶迤的群山披上了一层亮丽洁白的新衣,厚厚的大雪在不算强烈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让这幅素雅的雪景显得更加绚烂。 “嘎吱”一只长筒靴踩入雪地,厚厚的积雪掩盖了整个脚背,长筒靴又吃力地抬起,带出些许洁雪花向前迈去。在长筒靴后平整的雪地上,有两串清晰的脚印自山下蜿蜒而来。 “大哥,你说我们偷偷溜出来打猎,要是被队长知道了,会不会责罚我们?”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随着话语从嘴巴里哈出热腾腾的白气。他头上戴着一顶遮住了耳朵的狐皮帽,身上穿了一件宽大厚实的熊皮大衣,带着手套的左手拿着一把长弓,背上挂了一壶箭,腰上还别了一把长刀。 “俺弟啊,你不用怕了,这大冬天的,都窝在营房里也不会有什么操练,放十个心吧。你看这雪下得大啊,连续下了十几天今天这才消停。别人都说冬天不好打猎,我跟你说啊,这刚下完雪的时候可是打猎顶好的时节。”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他身上的衣服和武器与他弟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稍有点见识的人能认出这是谟沙罗帝国步兵的统一装备。 哥哥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继续说道:“你看这山上的草都落败光了,野兽无处躲藏,什么东西在这雪地里一过,脚印也一清二楚,而且这大冬天缺少食物,野兽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得花在寻食上。你想啊,它们要是整天窝在洞里我们还打个屁,所以说呐,这下过雪的冬天可是打猎的好时候。” 听了哥哥的话,弟弟稍微有些安心。厚厚的积雪反射着耀目的阳光,照得四周一片明晃晃的,弟弟眯着眼睛紧跟在哥哥的身后。 “看,看那里。”哥哥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手势低声提醒道。 弟弟顺着哥哥的指示朝上望去,一只褐色野鸡正站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伸展着翅膀,似乎是在晒太阳。 “冬天的晚上,野鸡的羽毛就会被露水打湿,所以它们一大早都会在太阳底下晒翅膀。这个时候它们飞也飞不动,是下手的好时候,这叫打露水鸡。”哥哥小声说着,右手已从背后的箭壶拣出一支箭,手臂舒展、弯弓搭箭,泛着清冷光泽的箭尖遥遥指向那只野鸡。 “嗖――”箭枝一闪即逝,瞬间传来一声野鸡凄惨的叫声。 “好!”虽说这固定靶射击的难度很小,但这只野鸡毕竟是他们俩今天的第一个猎物,弟弟也不禁拍手叫好。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哥哥一脚踩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野鸡,将插在它身上的箭枝拔下,再用根绳子绑住野鸡的双腿。 “咦,哥,你看这。”弟弟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说道。 哥哥看了去过,只见平滑的雪地上有四串清晰的脚印,脚印包了一个圈延伸到远处。 哥哥蹲在脚印边,摸着下巴琢磨道:“要说这山里有猎人倒不稀罕,纳闷的是这些脚印就巴掌大,摆明是小娃儿留下的。这深山野岭又刚下过大雪,出现四个小娃儿可就稀罕了。” 弟弟将下巴朝脚印延伸的方向扬了扬,瞧着哥哥说:“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 哥哥站起来,将野鸡放干血,绑在自己的后腰部,抓起长弓低声说道:“走,去瞧瞧。” 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虽然太阳还执拗地赖在空中不肯落下,但散发出来的阳光已没有太多温暖。树木林立的山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明亮的洁白。树枝被厚厚的积雪给压弯了腰,白花花的枝头就像绽放出千万朵梨花,枝干下还挂了一溜的冰凌,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颜色。 萧逸风、夏旭、王凌飞和唐卉儿四人哈着热气在雪地中行走,其中夏旭的肩上扛了一只棕红色的赤狐,萧逸风的手上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他们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毛皮大衣、毛皮帽子、毛皮手套一应俱全。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做的,衣服就是简单的将几块兽皮围在身上,再用藤条绑紧,就连袖子和衣身因为没有针线所以也是分开的,这样子虽然难看了点,行动也不大方便,但勉强能够御寒。 入冬以来才下了一场雪,这场雪就足足下了十几天,漫天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米之外就不能视物了,故而孩子们在山洞里足足呆了十几天,每天以贮存下来的坚果和野菜为食。直到昨天晚上这场旷日持久的大雪才消停下来,今天这天一亮他们就忙不迭地出来捕食。由于大雪路滑,加上大雪之后食物稀少,极有可能会有一些厉害的野兽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出来觅食,因此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派出了武技斗气最为高强的四人。他们四人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这才猎到了一只赤狐和两只野兔。在这厚达两尺的雪地里光是行走都是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忙活了大半天四人体力也消耗了不少,但是眼见天快黑了,他们只得加快脚步往回赶。 “这下雪天捕猎还真困难,脚踩在雪里发出的响声会惊动野兽,追嘛又追它们不上,用竹矛掷又掷不准,要是能有张猎弓该有多好。”夏旭走在最前面,一说话就从嘴里喷出一团白气,“可惜制作一张弓起码要经过十几道工序,原料和工具都很讲究。” “多亏了萧老大,不然今天我们可能真要空手而归了。”王凌飞抬头看了一眼萧逸风,眼中露出羡慕与崇拜的表情,“萧老大的那个神赐异能是叫……叫空间移动吧,嗨,还真厉害!” “是啊,五米之内的距离能够瞬间到达,野兽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空间移动,今天如果没有萧老大,这三只猎物只怕猎不到了。”夏旭说。 萧逸风灿烂地笑了笑,说:“哪里,我这空间移动的距离太近了,才五米的范围,要是有五十米那该多好啊。” 唐卉儿嫣然一笑,说着:“萧老大,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得到神赐异能,就连各国皇室中人用尽各种方法都极难得到。以前整个双翼大陆拥有神赐异能的总共才那么四五十个,经过雷霆帝国和谟沙罗帝国、洛兰帝国的那几场大战,也不知道有多少神赐异能拥有者殒命,现在的人数只会更低,你呀,还不满足啊!” 萧逸风脸上微微一红,讪讪地说道:“我……我这还不是希望能变得更强。对了,卉儿,你说这神赐异能真能向斗气一样,能够锻炼提高的?” “以前我们蒙泰王国也是有神赐异能者,听我父亲提起过是有这么一回事。”唐卉儿回答道。 两个月前,身受重伤的萧逸风在吸收了希拉之果之后,全身的伤势不仅奇迹般痊愈,还成功地获得了传说中的神赐异能,身体能够在瞬间移动到五米范围之内的任意位置。这神赐异能本身就是极其稀少的能力,每个异能拥有者的能力都不尽相同,即使是博古通今的大学者也不一定就能知道这个能力叫什么名字,所以孩子们每人取了一个名字,最后大家觉得“空间移动”这个名字最为贴切,就以它来命名了。 萧逸风大步朝前走着,轻巧地避过横在身前的大树或者枝桠,现在他的身体不仅完全恢复了过来,身体素质还有了较大的提高。他突然说道:“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去山下的村子看看,看谟沙罗帝国是否还在抓无家可归的人,如果不抓了,我们不妨找个村子或者城镇安顿下来吧。” 其余三人一下子侧过脸来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蕴含了疑惑、惊讶、不解等复杂的情绪。 被三人盯得受不了了,萧逸风干咳了一声,故作笑容地说道:“我也是想着大家在这深山里过得太辛苦,能找个村子或者城镇落脚总是好的。” 夏旭不情愿地说道:“萧老大,我们在这山里虽然是辛苦了点,但有吃有喝也自在得很,我们要是回到了城镇,不说没得饭吃,还会被人当成叫花子瞧不起。” “唉,我又何尝不知道。”萧逸风叹了口气说,“但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就呆在这深山里当个野人。我父亲说过,一个人的小时候是学知识长本领的年纪,我们的年纪都还小,现在不学个一技之长以后长大了怎么办?” “我们在这里一样可以学打猎学武技,我们村里的猎人不也天天守在深山里?”夏旭不服气地说道。 萧逸风反问道:“你难道一辈子就想当个猎人,你就没有一个伟大的梦想?” “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天天有肉吃,然后天天过得开心快乐。”夏旭理直气壮地回答着。 萧逸风无言以对,其实在十二个伙伴中,像夏旭这样“目光短浅”的人还大有人在。他们当中不少人都家境贫寒,在他们的记忆里每天能有顿肉吃算是不错的日子了,而且他们这才十来岁的年纪,又生活在民风淳朴节奏缓慢的社会里,像萧逸风这样小小年纪就有了远大理想的人还真是少数。 唐卉儿快步赶着路,同时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在他们这些伙伴中,如果要问谁最理解萧逸风,那就属唐卉儿了。冰雪聪明的唐卉儿在与萧逸风的接触过程中,已经知道他不但是一个头脑聪明、武技天赋极强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好胜的人,或者说很有野心。光看他宁可死亡也不愿苟且偷生,在九死一生的一刹那竟然奇迹般吸收了希拉之果的生命之力,还激发出了体内的神赐异能,也许德鲁伊送的那粒药丸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绝对离不开他自身的毅力。光是凭着“神赐异能拥有者”的这个称号,相信大陆上无数权贵势力都会向他抛出橄榄枝,他,注定将是个不寻常的人物。也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要出去寻找一片更加广阔的天空。 “不如这样吧,”唐卉儿看穿了萧逸风的心思,替他圆场道,“到时候大家下山去看看,如果有地方落脚的话,就找个地方呆着,实在不行大家还可以再回来。” 夏旭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回答道:“嗯,这倒是可以。” 王凌飞迈着腿一刻不停地赶路,他年纪最小,单论肉体的力量是最差的,就连双腿也没其他三人长,加上不敢使用斗气,所以他算是最辛苦的。对于这个问题他是懒得插嘴,反正唐卉儿去哪他跟着就是,出了什么事有唐卉儿在前面挡着,他才懒得操这份闲心。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卉儿一说就把我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萧逸风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道,“回去我们把这个提议给大伙儿说说。” 唐卉儿会心一笑,这深山老林里是容不下他这个人才,这一出去,只怕他就要一飞冲天了! 四人边走边聊,终于回到了山洞。王凌飞和唐卉儿把立在洞口遮风的树枝木板搬开,四人陆续走了进去。一进山洞,扑面而来的是红艳的火光和暖暖的热气,让饥寒交迫的四人忍不住欢呼出来。 萧逸风和夏旭将猎物一把丢到地上,跺了跺脚抖下身上的雪花,脱下帽子、手套,哈了口热气,搓着冻得通红的耳朵,笑呵呵地说道:“你看我们都猎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了。” 王凌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篝火边,挤入庄潜和罗达的中间蹲下,摘下手套,将双手伸到篝火上方。炽热的暖流透过手掌涌入体内,将寒气一扫而空,舒服得他几乎要呻吟出来。 王凌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爱说爱笑的伙伴怎么都沉默不语。他抬起头看了一圈,伙伴们都围在篝火旁,一个个脸色苍白、神色慌张。 正在王凌飞纳闷的时候,沐泉站了起来,他的脸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却奇怪地给人一种苍白的感觉,他颤声道:“萧老大,不好了,出大事了。” 冰天雪地的树林中,银装素裹、寒风凛冽,十二个包裹得严实的小孩围成一圈,冷冷看着前方,一个个小脸蛋冻得面色苍白,但瞧着他们那神色,分明又带着恐惧与惊慌。 被他们围成一圈的中间位置,皑皑白雪的地面上有一个突兀的大坑。往里瞧过去,足足有三米深的大坑里歪歪扭扭躺了两个人,一根根尖锐的竹矛从他们的四肢、腹部刺出,猩红的鲜血将周围的白雪染成一片刺眼的红色。这两人脸色白得发青,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样子早已气绝身亡。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毛皮衣服裤子,就连身上的长弓、长刀也是一个模样,正是那上山打猎的两兄弟。 “在山洞里憋了十几天,实在是闷得慌,我们就出去透透气,顺便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沐泉铁青着一副脸,低着头说道,“我们逛了一圈,正准备回去,他们两个突然冲了出来,提着武器对我们大吼大叫。我们认出了他们的衣服,是谟沙罗帝国的士兵,于是我们就跑,哪知他们拼命地追。再后来……后来他们就落入这个陷进里了。” 庄潜、罗达和王德峰点了点头承认着,看来和沐泉一起出来的另外三人就是他们了。 萧逸风抿着嘴巴冷冷看着四人,看得他们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自从他获得了神赐异能之后,威望日重。他说:“这个陷阱是我们猎杀大型野兽用的,平时用得都很少,这座山这么大,怎么偏偏他们就这么巧,刚好掉进了陷阱,我看是你们故意把他们引过来的吧。” 四人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们之所以会沦落为孤儿,都是由于谟沙罗帝国的侵略造成,谟沙罗帝国这几个字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血海深仇。当他们见到这两个士兵时,也没管这两人是善意还是恶意,第一反应就是跑。这一跑,士兵便追,孩子们被追得急了,便把他们引入了这个陷阱。 唐卉儿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说道:“这人已经死了,现在责怪他们也没用,说不定这两个士兵真是不怀好意。现在关键的是要怎么处理,沐泉,你确定当时只有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沐泉见唐卉儿替他们开脱,急忙拍着胸脯保证:“我确定,只有他们两个,这点庄潜、罗达和王德峰可以作证。” 庄潜三人纷纷保证再没有别人。 唐卉儿对萧逸风说道:“事已至此,萧老大,你看怎么办?我看把这两具尸体给好生埋了吧,这附近山这么多,只要我们好生处理,就算别人来找也如同大海捞针。” 萧逸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也只有如此了,希望不要惹出更大的麻烦就好。” 王凌飞蹲在旁边吐了一阵子,擦了嘴巴说道:“要把这两具尸体弄出来也是个麻烦事,不如就把这个陷阱给填了,不过我们一定要从远处挖土来填,最后要在上面铺上一层积雪,保证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大伙儿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别看平时他们学武技、杀野兽跟没事人一样,但毕竟都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这一下弄死了两个人,还要藏好尸体,对心性单纯的他们还真是一个挺大的考验。 萧逸风惊讶地看着王凌飞和唐卉儿,他一直就觉得这两人与众不同,且不说他们那高强的武技、奇妙的魔法知识和层出不穷的宝贝,光是看他们对面这两具尸体时的冷静表情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在大伙儿被这两具尸体吓得面色苍白、头脑混乱之际,他们俩不但神色平静,还轻描淡写地想出了合适的处理办法,这可不是普通孩子所能拥有的心态。萧逸风自视甚高,但对王凌飞和唐卉儿却是越来越觉得琢磨不透。 萧逸风从思绪里恢复了过来,看到大家仍然茫然无措的样子,他拍着手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大声说着:“我觉得卉儿和凌飞说得很有道理,大家还有其他意见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就动手把这个坑给填了。”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有的摇头,有的又点头,仍旧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好了,没意见的话大伙儿动手吧。”萧逸风大声说道,人一多起来总会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该萧逸风发挥领导力了。 ------------ 第五十四章 身份揭露 浩瀚的夜空中,细小的雪花儿如烟一般轻,似银一样白,飘飘摇摇洒落下来,精致而细小的雪花儿如梅雨一般缠缠绵绵、朦朦胧胧。在严寒的冬季,太阳仿佛也难以抵御寒冷的侵袭,早上要赖赖床才肯起来,这个时候要在夏天已是骄阳似火了,但此刻还只是黎明十分,西方的天空还是群星璀璨,东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小溪旁的山洞口,用树枝木板堆起了一个简陋的“门”,这“门”后面并排挂了两块狐狸皮,用来遮挡风雪。山洞的里面,燃了一夜的篝火已经不甚明亮,袅袅青烟从快要熄灭的火堆升起,摇摆着躯体散开来。孩子们裹着皮毛挤成一排在篝火边做着美梦,就连王凌飞和唐卉儿也和他们挤在了一起。虽说王凌飞有时半夜还会做恶梦尖叫,但在这冰寒刺骨的夜晚,保暖才是最为重要的问题,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其他人也已经习惯了王凌飞半夜的尖叫。 昨天他们费了大功夫将陷阱填平踩紧,再在上面铺上一层白雪,最后又费尽周折清理好雪地上杂乱的脚印,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众人又忙不迭地做晚饭,等吃完饭已经到了半夜,所以他们今天这个时候还没起床。 王凌飞刚刚被一个恶梦惊醒,身上出了一阵冷汗,凉飕飕的,于是把被子裹紧了些,脑袋和脚都缩进了被子里。隐隐约约之间,几声弱不可闻的犬吠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自嘲地想到:真是做梦了,这冰天雪地的大山里怎么会有狗叫。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 苟延残喘的篝火终于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山洞里一下子变得更加寒冷,王凌飞只得将身体贴着唐卉儿更紧了些。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入睡之时,一声犬吠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要清晰多了。王凌飞睁开眼睛,细细去听,又是几声犬吠传来,绝不会有错。 王凌飞心里一阵疑惑,谁吃多了撑着在这鬼天气进大山?难道是猎人,但是他们几个月来都没有碰到过一个猎人,所碰到的只有昨天那两个死去的谟沙罗帝国士兵。想到这里,王凌飞心里一个激灵,他一骨碌地弹了起来,拼命地推着熟睡中的唐卉儿,慌张地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找上门来了。” 孩子们被这一吵,都醒了过来。 “凌飞,大清早的你嚷嚷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曹富贵不满地抱怨道,他从小过惯了好日子,是个少爷身子,在十二个人中是最好吃懒做的了。 王凌飞着急地叫道:“他们找上门来了,昨天那两个士兵的同伴!” 又是几声犬吠声响起,声音近在咫尺,然后有一个粗嗓门在洞外嚷嚷道:“这里,这里有个山洞。” 大伙儿心里一惊,纷纷站了起来,有几个还顺手操了竹矛竹刀在手上。 “怎么办,怎么办?”庄潜急得满头大汗围着篝火团团转。 “我就说昨天不要出去,沐泉你非要拉着我去,这下可好。”罗达焦急地瞪着沐泉。 “你还赖我?昨天还不是你出主意把他们引到陷阱去……”沐泉也毫不客气地反拨道。 粗嗓门在外面再次响起:“山洞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谟沙罗帝国第七步兵团,现在命令你们马上出来。” 孩子们顿时陷入沉默,一个个脸色苍白、浑身发颤,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萧逸风拍了拍手,沉着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也不要慌张,昨天我们已经都处理好了,他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们干的,所以我们很安全,大家不要怕。” 大伙儿这才醒悟过来,都点头答应着。 “山洞里的人听着,我们是谟沙罗帝国第七步兵团,你们必须立刻出来,这是最后的提醒,不然我们就放火烧洞。” “萧老大说得很对。”唐卉儿轻柔的声音响起,让孩子们紧张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他们没有证据奈何不了我们,大家一定要记住,我们不知道昨天有人上了山,不管是男士女、是高是矮,或者是不是士兵我们都不知道,大家切记不要自己露了马脚。” “嗯。”孩子们点头答应着。 萧逸风见大家的神色都平静了下来,于是带头走向洞口,沉着地说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两座山峰之间,太阳才探出来小半个身子,不算强烈的阳光将这堆银彻玉的冰雪天地照耀得一片明亮。 架在洞门口的树枝木板被搬开,十二个小孩陆续走出了山洞。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缕缕冰凉从衣领袖子无孔不入地钻入,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眯着眼睛适应着外界耀目的亮光。 山洞之外,站着十来个士兵,他们的衣服和昨天那两个士兵一模一样。他们拿着武器以半圆形围住洞口,一条猎犬对着孩子们狂吠不已,并凶猛地朝前冲去,一头牵在士兵手上另一头系在它脖子上的绳子被拉得笔直,如果不是这个士兵使劲拉扯绳子,只怕这畜生真会扑上去撕咬。 孩子们虽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旧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谢莹害怕地躲在哥哥谢浩勇身后,伸出小脑袋怯怯地看着眼前凶悍的士兵。萧逸风站得笔直,沉着一副脸,但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唯独唐卉儿和王凌飞不动声色,平静如常。 萧逸风鼓足勇气站了出来,摊开双手示意没有武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不知兵爷来这深山里干什么,我们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 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五十来岁,脸上有些皱纹,胡须也有些白了,但精神却很矍铄。他似乎觉得猎犬吵闹的叫声有些烦心,便瞪了一眼,身上一股无形的杀气释放出来。那猎犬突然之间惊恐地趴在地上低声“呜呜”不已,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等待大人责罚的小孩子。 看到这个情形,萧逸风眼皮不由得一跳,看来这军官是个狠角色。 军官冷冰冰地看着这群孩子,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住在这山洞里?” 萧逸风微微躬身,实话实说道:“这位大人,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城镇里找不到活计,又不愿去做个要饭的乞丐,因此聚居在这山洞里以打猎摘野果为生。” 军官冷冷地扫视了这些孩子,见他们都穿着原始简陋的衣服,头发也长得老长不曾修剪,再想起早几个月军队四处抓人令不少乞丐闻风而逃,故而对萧逸风的回答还是有点相信。 军官对他们的来历没什么兴趣,继续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们,昨天你们是否有人见过两个上山打猎的士兵?” 萧逸风心中咯噔一响,脸上却毫无表情,回答道:“大人,我们没见过。这些天一直下雪,山都被大雪封住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打猎?大人您会不会弄错了?” 军官仔细盯着萧逸风,从他的表情和回答找不出什么问题,于是转头对手下喝道:“进去几人到山洞里看看。” “是。”士兵们高声回答道,然后五个士兵提着武器走进了山洞。 孩子们紧张地靠在一边,虽说他们明知在山洞里找不出什么,但一个个心里仍旧七上八下。 大约一刻钟之后,五个士兵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些坚果和一大把竹矛,恭敬地对军官说:“队长,山洞里只发现了这些东西,没其他发现。” 军官看了这些东西,脸上冷漠的表情渐渐融化,露出一丝微笑,对着这群能做他孙子的小孩,又这么艰难地活在深山里,他也不想太过为难,于是和气地问萧逸风:“你,对,就是你,你叫什么?” 听到军官问自己名字,萧逸风一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长官,我叫萧逸风。” 军官点着头,说:“萧逸风,嗯,这个名字不错,你们在这山里生活了多久了。” “生活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天,我只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正是春末,现在已经是隆冬,至少有半年了。” “六个月,你们这些孩子能在这深山里呆六个月,了不起呐!”军官啧啧赞叹了一番,“那你们是想呆在这里继续以打猎为生,还是愿意回到城镇去好好过日子?” “长官,我们其实是想回去的,但我们害怕回去找不到活计又要做乞丐。”萧逸风挺着胸口认真地回答道,这句话是他心里的大实话。 “嗯……这倒是个问题,不如这样吧,你们跟我回去,我可以给你们……”军官的话还没说完,他眉头一皱,转头向左看去。 两个士兵牵着一条猎犬从远处匆匆跑来,他们在军官面前停下,直挺挺地行了一个礼,哈着热气说:“队长,我们发现了德里克两兄弟,他们被埋在一个三米深的陷阱里,现在已经死了。” “什么,他们已经死了?”军官听了眉头一皱,一股冰寒的杀气从身体里释放出来。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其他士兵也为之一怔。孩子们一下子也懵了,他们……他们是怎么发现的,明明隐藏得那么好,就连地上的脚印都想办法抹去了,他们怎么……看到士兵手里牵的两条猎犬,萧逸风真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们有猎犬,就算埋得再深又能躲过猎犬的鼻子? 军官冷冷地扫视着孩子们,与刚才和气的样子判若两人,对士兵下命令:“带我去看看,其他人守在这里,不准这群小孩轻举妄动,违令者杀!” “是,队长!” 军官跟着士兵急匆匆地走了,其余士兵仍旧围成半个圈,紧紧盯着孩子们。 待军官一走,孩子们就慌了手脚。他们大部分都是没主意的人,只想要萧逸风和唐卉儿拿出个办法,可对面着这一排虎视眈眈的士兵,所有的话都憋在肚子里不敢说,急得他们一个个抓耳挠腮挤眉弄眼。 这些士兵也觉得纳闷,队长在这里的时候,这群小孩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怎么队长这前脚一走,他们就都跟抽了风一样? 王凌飞这下开始急了,他朝着唐卉儿挤了挤眼睛:怎么办? 唐卉儿皱着黛眉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然后她的明眸中露出一丝狠辣的目光,右手五指并拢变成手刀,虚空微微一切:实在不行,杀出去! 王凌飞一咬牙,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此刻萧逸风的内心也在激烈地斗争着:怎么办?他们一定能猜到是我们干的,一定会杀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杀出去,靠唐卉儿和王凌飞能成吗?以前听人谈起过,在军队里能担任队长的,至少要有中级战士的水准,中级战士的实力可不是低级魔兽可以媲美的,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除非把他们全都杀光。不然只要有一个跑了出去,自己这辈子就要亡命天涯。靠着自己这十一个伙伴能把这些士兵全部杀死?萧逸风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利用神赐异能自己逃跑?还是不行,瞬移一次最多只有五米远,中级战士的实力自己看见过,五米的距离根本不算什么……到底要怎么办呐! 就在孩子们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军官带着七八个士兵回来了,其中两个士兵肩上分别扛了一具早已冻僵了的尸体。他们将尸体放在地上,正是昨天落入陷阱而死的两人。 士兵们脸部紧绷,神色凝重,孩子们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我问你们,我的这两个士兵掉入陷阱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军官有些苍老的脸上露出骇人的神色,他愤怒地盯着孩子们,厉声问道。 一时间鸦雀无声,即使是萧逸风也不敢再说话了。 军官见没人作声,他蹲下身子,粗大的手掌在一个尸体上用力一拔,拔出一截断裂的竹矛,然后走到刚才从山洞里搜出的一堆物品面前,俯身拾起一把竹矛,两者放在面前仔细对比了一下,带着冰寒的杀气冷冷地说道:“看不出你们小小年纪,真是好手段啊。把我的士兵诓进陷阱,再把陷阱给填上,如果我不是有两条猎犬,就算把这座山给翻过来,只怕都找不到他们。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能在这山里活这么久,原来都如此心狠手辣。” 完了!完了!萧逸风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不怕死,但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的雄心壮志、他的惊人天赋还没有机会展现出来,就要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去吗? “长官,长官饶命啊!”曹富贵突然冲了出来,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哀求道,“他们两个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是他们,是他们四个干的。”曹富贵说着将身后的沐泉、罗达、王德峰和庄潜一一指出来。 一时间孩子们瞠目结舌,他们都被曹富贵突然地背叛弄懵了。 军官嘴角上扬,冷冷问道:“是他们四个吗?” “是他们,是他们四个。”曹富贵转过头涕泪交加地大喊道,“你们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认,不要害我们,这样会把我们害死的!” 沐泉一咬牙走了出来,他挺着胸脯颤抖地说道:“长官,你的两个手下是我引入陷阱的,要杀要剐随你了,请你放过我的同伴。” “这事是我干的。”罗达、王德峰和庄潜也站了出来。 “长官,你看他们都承认了,都承认了,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曹富贵喜笑颜开地说道。 军官凶悍的眼睛盯着沐泉四人,然后目光朝后面的孩子看去,说道:“是他们四个把我的士兵引入陷阱的,那是谁埋的土?” 这一下即使是曹富贵也满脸愕然,说不出话来。 军官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狰狞,将手一扬:“看来你们都有份,依据帝国令,你们犯谋杀帝国士兵、掩埋尸体以及窝藏罪犯三项罪名,按律处死,立即执行!” 十几个士兵“噌”地抽出身上的长刀,杀气凛冽地注视着这十二个孩子,即使对方都是小孩,他们冰冷的脸孔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长官,我是被他们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求求您饶了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了!”曹富贵鼻涕泪眼一把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麻烦的东西,又贪生怕死,就从你开始吧。”军官厌恶地骂道,从旁边士兵的箭壶里拿出一支箭,用力一甩,利箭朝着曹富贵直射而去。 孩子们没想到他说杀就杀,都没有反应过来。曹富贵瞪着一双大眼睛,露出恐惧与绝望的目光。 唯独王凌飞早有防备,他一个闪身拦到曹富贵面前,弑逆狂刀划出一道刀光,将利箭击飞了。 “糟了!”唐卉儿暗呼一声不好。 “嗯?”军官眼睛一眯,疑惑地看着王凌飞,“小子,刚才你那是什么斗气?怎么颜色是黑色的?” “啊?”王凌飞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他为了救曹富贵不自觉地运用了死亡斗气,没想到被军官给发现了。 军官向王凌飞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地说:“小子,你再释放出斗气给我看看。” 在军官的逼迫下,王凌飞一步一步后退着,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这个惊天秘密今天就要暴露了吗? “怎么,不愿意使出来?”军官抽出腰间的长刀,前踏一步朝着王凌飞当头劈下,刀上浮现出炽热的红色斗气,杀气凌厉,吼道,“那我就把你的斗气逼出来!” “不要!”唐卉儿惊呼一声,冲上去想保护王凌飞,但已经晚了。 王凌飞双目精光一闪,死亡斗气喷薄而出,他一个闪身避开了攻击,挥刀砍向军官的腰部。死亡斗气聚集在弑逆狂刀上形成了一截一寸长的黑色刀锋,这两个月他体内的斗气又有了不少的进步。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军官冷哼一声,手中的大刀由下劈突然变为横斩,刀身斗气猛涨,电光火石般向王凌飞狠狠斩去,其速度比起王凌飞的攻击要快多了。 王凌飞只看到一个红色影子朝自己急速射来,快如闪电裂空、势如狂风骤雨,大骇之下急忙举起武器挡在身前。 “嘭”一团艳丽的火花溅射开来,将王凌飞的头发衣服都引燃了,闪着赤红色斗气的大刀劈在王凌飞的黑刀上,巨大的力量让王凌飞的手臂一阵酸疼,弑逆狂刀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下,无可抗拒的力量逼得黑刀弹回去直接撞在王凌飞的胸口,接着红色大刀刺破了王凌飞右肩,然后向左挥去滑过贴在他胸口的黑刀,再割破他的左肩,同时将他击飞开来。 唐卉儿突然看见王凌飞倒飞过来,急忙扎稳脚步一把抱住他。巨大的惯性把两人一起推得朝后飞去,足足飞了几米的距离才撞在石壁上停下。 “太厉害了。”萧逸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王凌飞和唐卉儿都如此不堪一击,他那几乎没有杀伤力的神赐异能又有什么用?逃跑的希望彻底泯灭,萧逸风心如死灰。 “呃。”唐卉儿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胸口和后背一声剧痛,她强忍住疼痛,担心地问着怀里的王凌飞,“凌飞,你怎么样了?” 此刻王凌飞的脸部肌肉都已经扭曲在一起,疼得他说不出话来了。他身上有两道吓人的伤口,一道伤口是从右边锁骨位置一直延伸到腹部上端,伤口处的血肉完全成了黑色,腥臭的黑色脓液从伤口往下滴落。这道伤口是被逼回来的弑逆狂刀所伤,虽然死亡斗气是从王凌飞的身体里激发出来的,但一旦砍到自己身上还是会有伤害,只不过他自己的身体对死亡元素的抵抗力比较强,所以受到的腐蚀作用相对要小很多。 另一道伤口是从他的右肩呈一条水平线一直延伸到左肩,中间因为那条黑色伤口的存在而中断了一部分。这道伤口是被军官的大刀所伤,所以血肉是火红的,一簇如火焰般的红色斗气在伤口里不停地灼烧着,疼得王凌飞冷汗直冒。 黑色的伤口不深,但是红色的伤口能见到骨头,而且损伤了肌腱,让王凌飞的双手无法活动。幸好胸口位置有弑逆狂刀挡了一下,虽说多出来一条伤口,但如果让胸部被砍实了,那伤情必定更加严重。 “黑色……死……死亡……”军官紧紧地盯着王凌飞身上那道黑色伤口,表情一连变了数下,最后定格为惊讶与恐惧,脱口喊了出来,“死亡魔功!你是死亡魔鬼!” 死亡魔鬼!不只那十几个士兵,就连萧逸风他们也全都惊呆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王凌飞,目光中有诧异、有恐惧,也有难以置信,现场寂静无声,说不出的怪异。 军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死亡魔鬼,这可是世界上最为邪恶的魔鬼啊!受到他的影响,士兵们也后退了两步,接着曹富贵、王德峰、沐泉一个接着一个后退。所有人围成一个圆圈,正中间是王凌飞和唐卉儿两人。 “死亡魔鬼?”萧逸风诧异地低声念了一遍,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魔,就是传说中被光明皇阿瑟斯所杀的泯灭人性的人类叛逆?萧逸风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想法朦朦胧胧一时又抓不住。 一缕缕翠绿色的生命之力在王凌飞的伤口处流动,将烈火斗气和死亡斗气驱除,疼痛顿时缓解了不少。王凌飞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到士兵和伙伴们一个个站得离自己远远的,那害怕、畏惧、鄙视的表情从他们脸上一一浮现出来,就像见到了丑陋的魔兽一般。 “不是这样的……”王凌飞站起来想解释,可他仅仅只是一个站立的动作就吓得其他人纷纷后退,顿时一股屈辱与愤怒的情绪贯胸而出,他大声吼道,“对,我就是死亡魔鬼,我就是!” 唐卉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王凌飞的手,不管王凌飞是什么人,唐卉儿永远都会和他站在一起。 军官看到王凌飞伤口处的烈火斗气这么快就被驱除了干净,心中觉得奇怪,却没有心思深究这个问题,因为自己是战还是撤,他必须尽快拿主意。军官仔细地打量着王凌飞,死亡魔鬼在传说中厉害无比,但在刚才的交手中这个男孩实在是不堪一击,他是否有所隐藏?军官决定先试试他的实力再做定夺。 军官横刀而立,散发出强大的斗气,同时一股凛冽的杀气从身体释放出来,这是经历过尸山血海、杀死过无数敌人才能形成的一种气势,比这深山中的严寒更加刺骨凛冽。 萧逸风等人被这股杀气笼罩住,顿时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颤栗,无穷的恐惧感仿佛冰山上的寒泉侵入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令孩子们一个个牙关打颤、四肢无力地跪了下来。 王凌飞和唐卉儿也如同坠入冰窖,他们俩赶紧激发出死亡斗气抵抗这股无形的杀气,在斗气的帮助下,两人支撑住没有跪下。 “嗯?两个都是死亡魔鬼!”军官心中诧异无比,传说中的死亡魔鬼竟然一次能见到两个,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当他看到王凌飞和唐卉儿苍白的表情以及体表若有若无的死亡斗气时,心中又不由得一阵窃喜。死亡魔鬼在哪都是通缉重犯,早几个月谟沙罗帝国四皇子亲自搜寻死亡魔鬼,只要把他们俩抓回去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升职是铁板钉钉的事。 “帝国令:死亡魔鬼危害百姓,祸乱人间,一经发现可直接斩杀!如果你们俩束手就擒,本军官可将你们带回去交由审理司处罚。至于死亡魔鬼的同党……”军官冰寒胜雪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打着哆嗦的萧逸风一群人,毫无怜悯地说道,“你们协助死亡魔鬼,仅此一项便是死罪,本军官将你们就地正法。” 听到这里,曹富贵等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怎么办?”唐卉儿焦急地思考着,这个军官太强大了,仅仅一刀就将王凌飞伤得这么重,他们两个完全不是对手! ------------ 第五十五章 兄弟相残 “长官!”萧逸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他用尽全身力量顶住杀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小人原本是谟沙罗帝国乌坦城人氏,父亲是商人。长官您知道帝国境内缺少盐巴,父亲就是从雷霆帝国收购盐巴,再回家乡贩卖的盐商。几个月前我随父亲来到雷霆帝国做生意,不幸遇到两国交战,父亲因此而丧命,小人在雷霆帝国无依无靠,只得与他们居住在这深山里,对这两人的来历确实不知。小人请求您看在同胞的份上饶我一命,小人愿意追随大人。” 军官冷冷一笑,谟沙罗帝国的人大部分都是金发白肤,雷霆帝国的人大部分都是黑发黄肤,两国所说的语言虽然相同,但口音还是有一些区别,萧逸风的这个谎言怎能瞒得过他?不过军官看到萧逸风身上并没有斗气,仅凭肉体的力量就能抵抗住自己的杀气,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但仅仅如此还不能打消军官对萧逸风的杀意。 其他小孩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逸风,萧逸风是谟沙罗帝国的?不对啊,他明明是在雷霆帝国出生,沐泉和他一起居住在沙克镇,什么时候变成谟沙罗帝国了?至于那个什么乌坦城,倒是听曹富贵说起过,他的父亲就是做盐巴生意的,曾经带着曹富贵去过两趟。 曹富贵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萧逸风听自己说起过乌坦城的事情,便给自己编出了一个假身份。于是曹富贵不干了,就算要编也得是他才行,毕竟他好歹还去过乌坦城,于是大声叫道:“长官,长官,我……是我……” 听到曹富贵一开口,萧逸风的眼睛微眯,嘴角浮现出一丝狠厉的表情。他的身体陡然消失,瞬间出现在曹富贵面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短竹刀,尖尖的刀锋狠狠地捅入了曹富贵的腹部。 军官的浓眉一皱,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逸风。 谢莹吓得双手捂住嘴巴,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萧逸风。 曹富贵惨叫一声,缓缓转过头,鼓得浑圆的眼睛瞪着萧逸风,目光透出难以置信,随即变为痛苦与愤怒:“你……你……” 萧逸风的目光撇向一边不去看曹富贵,手中的竹刀用力一绞,曹富贵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萧逸风再用力一推,曹富贵无力地身体朝后一仰,倒在地上,不消片刻便断了气,至死他的双眼都是圆鼓鼓的。 “萧老大,你……”孩子们一个个盯着萧逸风,一系列的剧变已经让他们全都懵了。先是谟沙罗帝国士兵的出现,接着两具尸体被他们发现,然后王凌飞和唐卉儿变成了死亡魔鬼,现在他们的萧老大不但变成了谟沙罗帝国的人而且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伙伴,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王凌飞眼中含着热泪,怒吼道:“萧逸风,你……你这个混蛋……竟然连自己的伙伴都下得了手……你不得好死!” 萧逸风看着躺在地上曹富贵,眼睛不经意地垂了下来,狠辣的表情被一丝无奈代替。他一个转身拜倒下去,低头大声说道:“小人确实是乌坦城人氏,与这两个死亡魔鬼也并不熟悉,小人愿意将功赎罪,只求长官给我一个机会。” 军官重新打量了一下萧逸风,郑重地问道:“你刚才是怎么过去的?” “回长官,小人具有神赐异能,这能力叫空间移动,能瞬间到达周围五米的任何地方,就像这样。”萧逸风单膝跪在地上回答道,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出现在了左侧四米的位置。 “好,好!”军官忍不住拍手说道。神赐异能,那可是整个大陆极其稀少的能力,每个异能者都是大陆上各大势力竞相争夺的人才,如果将他带回去引荐给军方的大家族,不,引荐给皇室,那自己还愁升不了官吗?至于刚才他杀人灭口的举动和他到底是不是谟沙罗帝国的公民,倒是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军官将自己的杀气一收,有些皱纹的脸庞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很好,萧……嗯……萧逸风吧,如果你能杀了这些死亡魔鬼的同党,我就带你回去,保你今后前程似锦、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唐卉儿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想着:他终于迈向实现自己梦想的大道了!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萧逸风一咬牙,脸上又浮现出狠辣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小人一定不让长官失望。”说完他蓦地站起来,转过身去,面对自己曾经的伙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没有军官杀气的压迫,孩子们的身体也就能活动自如了。 沐泉走了出来,他仍旧不能相信萧逸风会变成这样,闪着泪光的眼中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萧老大,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沐泉。” “拿出你的武器!”萧逸风冷冷地回应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竹刀。 沐泉露出错愕的表情,大声喊道:“请你不要这样,我是沐泉,我们是好兄弟,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大桑树下……” 不等沐泉说完,萧逸风前冲两步,“噗哧――”手中的竹刀狠狠刺入沐泉的腹中。萧逸风的脸上显得狰狞无比,但眼前却浮现出封存在大脑深处的一段记忆: 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春天,沙克镇的东头有一棵大桑树,树上结满了紫红色的桑葚。每到这个时候,镇上的孩子们就喜欢爬上桑树去采摘,桑葚入口又甜又软,满口蜜浆,那味道真是美极了! 离大桑树一百来米的位置有一棵歪脖子老槐树,这棵树上没什么好吃的,但却挂着一个大马蜂窝。 “你们快走开,我要捅了。”此时的萧逸风才十岁,他的个子要矮一些,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子青涩与稚嫩,身上套了一件比他身体大上许多的长棉袄,头上戴了一个厚重的棉帽,双手也戴着一副手套,这身打扮热得他浑身直冒汗水。他正双手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抬头盯着树枝下挂着的马蜂窝。 离他不远处有八九个小孩,其中一个流着清鼻涕的孩子正是九岁的小沐泉。他们听到了小萧逸风的声音,哗的一下跑远了,躲在几棵大树下怯怯地望着这边。 小萧逸风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握着竹竿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他突然大叫一声给自己鼓足勇气,然后将竹竿用力地捅向马蜂窝。 马蜂窝被打中了,在空中翻滚着掉在地上,成群结队的马蜂蜂拥而出,“嗡嗡”的声响扰乱了平静的天空。 小萧逸风早已丢掉了竹竿,右手拽着一个竹条编成的大筐,左手提着宽大的衣服拼命地朝大桑树跑去,马蜂群也尾随在他身后。 大桑树下,此时正坐着十来个小孩,每人手里都抓着一把新鲜的桑葚大口大口地吃着,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桑葚当真是美味无比。这些小孩都是袁家武馆的学生,从小学习武技,与在沙克学堂学习文化的萧逸风一伙是对头,他们占着身强力壮,许多情况下都要压过萧逸风他们一头。 “味道真不错!”一个身强体壮的小男孩砸吧砸吧嘴巴,他叫袁雄,是袁家武馆馆主的儿子,也是这群小孩的头头,他用稚气地声音学着父亲的江湖口吻说道,“兄弟们,以后这棵树就是咱们的地盘了,我们要把这棵树给盯紧了,可不能让学堂里的那帮小子偷吃了我们的桑葚。” “好!”众小孩大声答应着。 这棵树其实是无主之物,每年春季结果的时候,小孩子们都会爬上树枝摘取果子吃。袁家武馆的学生和沙克学堂的学生因为所学不同各自抱成团,虽然谈不上什么仇恨,却也互相不来往。武馆学生凭着自己身强力壮霸占了这棵树,不准学堂的孩子来吃,这个情况已经持续有两年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小男孩突然指着前方,尖叫道。 众小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裹着灰色长棉袄的人匆忙跑了过来。 “是萧逸风,是他。”一个瘦瘦的小孩看清楚了帽子下面的脸孔,喊道。 “你们看他的头上是什么?”一个圆脸小孩尖叫道。 “马蜂,该死,他把马蜂引来了。”袁雄脸色一变,大骂道。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所有的小孩都看着袁雄,等着他拿主意。 袁雄知道马蜂的厉害,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逃跑,正在犹豫不决时,小萧逸风引着如乌云般的马蜂跑近了。被激怒的马蜂见到了其他的人类,立刻疯狂地扑了上去。 眼见马蜂扑了上来,不等袁雄发话,众小孩们一个个抱头鼠窜,其中有几个被马蜂蜇得惨叫不已,袁雄也只得跑了。 小萧逸风跑到大桑树边蹲下,手忙脚乱地将竹筐罩在自己身上,再将脑袋缩进衣服里。狂躁的马蜂群围着竹筐转了一圈,无法冲进竹筐,便掉头向袁雄一伙追了上去。 好一阵子之后,等到袁雄他们跑远了,马蜂群也不见了踪影,小沐泉他们几个才跑到大桑树下。揭开竹筐一看,小萧逸风的脸上已经被马蜂蜇了好几个又红又肿的大包,疼得他眼泪直流。 “不疼,不疼,真的没事。”小萧逸风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故作镇静地说道。 然后小伙伴们爬上桑树摘下诱人的桑葚,一个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逸风,这次真的多亏了你,我很佩服你。”一个小胖子嘴巴不停地嚼着,一边说道。 “不如这样,我们就拜逸风为老大,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头头。”沐泉用袖子擦了擦鼻涕,说道。 “好。” 大伙儿纷纷赞成,接着他们一个个单膝跪在萧逸风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萧老大,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了。” “好!”小萧逸风强忍着脸上的疼痛,装作大人的样子老气横秋地说,“以后我们都是好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嘛,两肋插刀,绝不能做出背叛兄弟的事情,如有背叛者天诛地灭。”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说道:“如有背叛兄弟者,天诛地灭!” 流着清鼻涕、目光中透出崇拜的小沐泉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流着血液、被痛苦和失望融化了的脸庞。萧逸风那肿起两个大包的稚嫩脸蛋,现在也已是布满狰狞表情的青涩脸庞。 “萧老大……老大……”赤红的血液从沐泉的嘴角流出,他双眼直直地盯着萧逸风,眼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虚弱地说道,“老大……希望你……实现……自己的梦……梦想……” 萧逸风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去看沐泉。“如有背叛兄弟者,天诛地灭!”那个由数个小孩稚嫩声音组成的誓言还在他的耳中回响,如同一把弯刀在他心头一刀又一刀剜着。他很想对沐泉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很想!但他不敢,因为他怕一说出口自己就再也狠不下心来,就会露出破绽被那军官发现。于是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将已经站立不稳的沐泉推到在地。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眼中又恢复了狰狞狠辣地神色。 我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我是代替父亲和母亲活在这个世界,为了他们,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萧逸风心里疯狂地呐喊着,才能稍微减弱他心中的愧疚。 “畜生,我跟你拼了!”夏旭大吼一声,挥舞着竹刀朝萧逸风冲了过来。 萧逸风淡淡一笑,迎了上去。 萧逸风的武技天赋是相当高的,早在两个月前他的武技水平就已经超过了夏旭,更何况现在吸收了生命之力,其身体素质在各方面又有了惊人的提高。 两人交锋才短短几招,夏旭的右胸和腹部就多了两个窟窿,鲜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将洁白的大地染得鲜红,血液的热量将雪花化为一滩红色的小水洼。 夏旭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惨白的脸庞贴在白雪之上,他咳嗽两声呛出一口血液,地上晶莹的雪花被他的气息吹得冲上空中,再轻飘飘落在他苍白如雪的皮肤上。夏旭的瞳孔慢慢地涣散,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 “大伙儿一起上,把他杀了!”王德峰愤怒地咆哮着,对自己的伙伴说道。 “好。”几个孩子答应道。 于是张喜全、罗达、王德峰和庄潜四人握着竹刀扑向萧逸风,谢浩勇也想跟着大伙儿冲上去,但被妹妹谢莹拉住了。 谢莹呆呆地看着萧逸风,看着他游刃有余地游走在罗达四人的夹击之下,看着他挥出一个个潇洒的动作,看着他轻松地将竹刀刺入同伴的体内,再轻巧地拔出……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自信的表现,也是一种操纵别人生死的得意。如果换做以前,谢莹一定会被这种微笑深深地迷住,但此时,她却觉得这个笑容是那么的丑陋,丑得她再也不愿见到! 谢莹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那个曾经的领袖、曾经凝聚着大家、给大家带来自信带来希望的他,那个曾经让自己喜欢的他,此刻已经变成了残杀同伴、丧尽天良的恶魔!在他刺出第一刀的刹那,她的心就已经碎了,心中的他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仍旧不忍心伤害他! 五人的激战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地上就已经多出了四具尸体。萧逸风的武技已经远远高出了这些同伴,除了拥有斗气的唐卉儿和王凌飞,其他人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萧逸风缓缓从四人的尸体上踏过,他的右手与竹刀上沾满了鲜血,不过这些血液都不是他的。被鲜血染红的右手不由自己地颤抖着,萧逸风努力控制着右手,但这该死的手仍旧颤抖不已。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已经杀了七个,而且是七个同伴,那么接下来……还要继续吗? 萧逸风停了下来,目光中的凶残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他呆呆地看着谢莹,看着这个不算太美丽,但在自己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扑到自己怀里求着自己振作起来,不嫌脏不嫌累一直全心全意照顾着自己的女孩。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孩亏欠得太多了,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下不了手。 “萧逸风,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本事吧。”唐卉儿缓缓走了过来,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带着一份自信。虽然萧逸风的武技不错,但唐卉儿有死亡斗气和寒冰斗气,斗气对身体各方面的加成可不只是技巧就能弥补的。 萧逸风看着唐卉儿,还有她身后的王凌飞,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卉儿、凌飞,我想向你们……道歉。当时我被魔兽弄得全身骨折,自暴自弃的时候曾对你们说过很多难听的话,说……说你们……对我见死不救,说我身上的伤……都是拜你们所赐,其实这都是我的气话,我……我知道你们不是这样的人。你们知道我这人爱面子,本来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你们道歉,但只怕……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现在我就向你们道歉。” 王凌飞忍着身上的伤痛和心中呕吐的感觉,愤怒地说道:“我不要你来假惺惺做好人,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早就原谅你了,”唐卉儿似笑非笑地说着,“但今天你的所作所为永远也原谅不了,动手吧!” 萧逸风消瘦的脸庞露出一丝悲伤与落寞,但嘴角随即浮现出一丝笑容,像冬日的太阳散发出温暖的光芒,他兴奋地说:“好,我一直期望能与你好好较量一番,拿出你真正的本事吧。” ------------ 第五十六章 异能觉醒 “来了!”唐卉儿娇喝一声,冲了上去。 “砰、砰、砰……”两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唐卉儿的手中是由精铁制成的匕首,而萧逸风手中的却是竹刀,几个回合下来,竹刀上已经被砍出了几道深深的凹痕。 萧逸风原以为自己的武技不弱于对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比不上唐卉儿。“噗哧”萧逸风的左肩被刺破了一道伤口,一股极其钻心的疼痛传入脑中,他赶忙看去,只见伤口处已经乌黑一片,一股黑色的气息在伤口上腐蚀着血肉。萧逸风大惊失色,没想到黑色斗气竟然如此歹毒。他这一走神,唐卉儿的匕首朝他直刺过来,刀尖离他的胸口已不到一寸的距离。 危急之下,萧逸风的空间移动发动,身体瞬间消失,出现在唐卉儿的后方,同时将竹刀刺向她的后背。 唐卉儿早有防备,在萧逸风身体消失的瞬间,她身上的蓝色水系斗气激发,身体如水流般诡异地转了个圈,匕首迎向刺来的竹刀。就在两把武器即将碰撞的瞬间,萧逸风的身体又一次消失,出现在他最开始的位子,此时唐卉儿的后面。唐卉儿脸色一沉,蓝色光芒绽放,她的身体又是诡异地一扭,这次没有呆在原地,而是滑过一个弧线绕了小半个圈。可是萧逸风又一次地消失了,水系斗气的身法确实是灵活,但还是快不过空间移动。 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唐卉儿强忍住疼痛反手一刀朝后刺去。萧逸风刚刚刺中唐卉儿,心里有所松懈,没想到唐卉儿如此强悍竟然不顾伤痛继续攻击。就在匕首要刺中萧逸风胸口的瞬间,他的身体又一次消失了,这次出现的位置比刚才倒退了几步,恰好避过了唐卉儿的这一刀。 “原来……”萧逸风眼中精光一闪,口里刚说出两个字,身体又一次消失。 “如此。”声音是从唐卉儿的身后传来,紧接着她的后背又是一阵剧痛,这次的疼痛是真真正正的钻心,唐卉儿仍想反手攻击,却奈何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这次刺中了唐卉儿之后,萧逸风不敢大意,急忙一个空间移动后退了一段距离。当他看着唐卉儿的身体摇摇晃晃已经失去了平衡时,不由得微微一笑:“我差点忘了,对付你,要攻击大脑和心脏。传说中的死亡魔鬼,也不过如此嘛。” 萧逸风吸收过希拉之果,因此唐卉儿告诉了他生命之力可以治愈几乎所有的疾病和伤害,除了两个地方:大脑和心脏。刚才的这一刀,萧逸风就是从后背直接刺中了唐卉儿的心脏。 “卉儿姐姐!”王凌飞像发了疯般地扑向唐卉儿,一把抱住她要倒下去的身体,泪流满面地哭道,“卉儿姐姐,你……你没事吧?” 萧逸风平静地说道:“她的心脏被我刺中了,你说有没有事?不过竹刀不够锋利,她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 “杂种……杀了你!”谢浩勇目眦欲裂,怒吼着朝萧逸风直冲了过去。他是一个十分重情意的人,唐卉儿和王凌飞是他的大恩人,他最是看不得两人受委屈。 萧逸风露出不屑的表情,迎了上去。 王凌飞嚎嚎大哭着:“不,卉儿姐姐,你没事的……你告诉我……你一定没事的!” “凌飞……凌飞……”唐卉儿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担忧,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这次……真不行了……你一定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不!你不能!卉儿姐姐你不能丢下我!”王凌飞眼睛通红,紧紧抓着唐卉儿大吼道。 谢浩勇摔落在王凌飞的身边,他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几处伤口,但并不致命。刚才萧逸风在与唐卉儿的战斗中,他竹刀的刀锋已经断裂开,锋利度大打折扣,加上谢浩勇皮厚肉燥,因此他的伤并不深,自然也就不致命了。 谢莹一把扑到谢浩勇身上,拦在了萧逸风面前,愤怒地盯着后者,歇斯底里地叫道:“你要杀她们,就先杀我吧!” 萧逸风垂下了眼皮,从心底里他不想对谢莹动手,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能回头吗?萧逸风偷偷看了一眼军官,见他正冷笑地看着自己,只得狠下心来,恶狠狠地说:“死亡魔鬼人人得而诛之,杀你们是替天行道,你们几个已经在劫难逃了。你们是自己了结,还是要我动手。”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恶魔!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王凌飞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萧逸风,他脸部的肌肉扭曲着,眼睛充血变成了赤红色,额头上一条条青筋恐怖的凸出,头发如同一根根钢针竖直,四周的空气也围绕着他缓缓旋转。 见到王凌飞如此诡异,萧逸风不敢托大,一个空间移动出现在王凌飞背后,手中的竹刀如闪电般刺向他的后脑勺。 王凌飞的脑后仿佛长了眼睛,脖子突然一歪,令人惊讶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嘴巴一张,狠狠咬中萧逸风的手臂。由于他手上的伤势还未全好,双手仍使不上太多力气,所以只能用嘴巴。 “啊!”萧逸风惨叫一声,急速后退,他的小臂被咬下了一大块血肉,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握住竹刀,掉在了地上。 王凌飞嘴里含着萧逸风的一块肉,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加上那恐怖骇人的模样,实足一个怪物。此时王凌飞的意识被各种极端的情绪吞没:愤怒、痛苦、伤心、无助、绝望……突然间大脑中仿佛有个东西要爆炸了一般,一股极度的剧痛淹没了他的意识。紧接着,他的身上散发出六色灵光,红、黄、绿、蓝、金、白六种不同的颜色围绕着他的身体来回旋转、闪烁不定,同时一股剧烈的气流在他身躯四周呼啸转动,将地上的雪花刮得冲天而起,仿佛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吹得萧逸风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神……神赐异能!”萧逸风惊讶地看着王凌飞的异变,作为过来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转头惊慌地对那个军官喊道,“长官,快杀了他!” 军官和那些士兵也被王凌飞的异变弄懵了,听到萧逸风的提醒,军官这才回过神来,他急忙朝王凌飞冲了上去。烈火斗气在大刀上熊熊燃烧着,巨大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杀气腾腾地向王凌飞头顶狠狠劈去。 “啊!”王凌飞的意识猛然间恢复了过来,只觉得脑中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一股奇异的力量从那里释放出来,他不由自主地仰天狂吼一声,身体周围的六色灵光也突然暴涨。转瞬之间,空气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猛烈地席卷而去,如同一场暴虐的飓风。 “什么?”军官的眼睛猛地睁大,狂风强大得用肉眼都能看见,如同出闸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刮得朝后飞去。 六色灵光完全融入到王凌飞的身体里,身体恢复原样的他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清晰地感觉到大脑里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奇异力量,这股力量非常的强大,而且十分的奇妙。 谢浩勇、谢莹以及唐卉儿仍旧呆在原地,刚才狂暴的大风对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影响。他们惊喜地看着王凌飞,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 王凌飞一个箭步冲到唐卉儿面前,抱着她虚弱的身体,说:“卉儿姐姐,你看见没有,我有神赐异能了,我一定能带你离开。” “凌飞……我……很开心……能看到你……获得……神赐异能……”唐卉儿躺在王凌飞的怀里,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你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治病,去最大的城市找最好的医生,不,找牧师,找牧师给你治疗。”王凌飞抱着唐卉儿站了起来,焦急地说。 “不……咳咳……我已经……没救了……我知道……能感觉到……生命之力……在消逝……等到力量消失殆尽……我就走了……”唐卉儿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的嘴唇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一片惨白。 “不,卉儿姐姐,你一定要挺住!”王凌飞哀嚎着。 “真是不错的能力,可惜了。”军官脸色狰狞地走了过来,全身都笼罩在赤红的烈火斗气之中,冰寒刺骨的杀气散发出来,令萧逸风和士兵们都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可惜你是个死亡魔鬼,不然如此优秀的能力我还真舍不得下手。” 感受着军官的威压,王凌飞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的斗气实力并不是对方的对手,所能依靠的只有刚刚获得的神赐异能,因此他凝神感知着大脑中那股奇异的力量,惊讶地发觉自己能够控制周围的空气。于是在他意志地控制下,左前方的一股空气剧烈旋转着,带着晶莹的雪花在空中不停盘旋,然后朝着军官疾射而去。 “哼!”军官低喝一声,挥舞着大刀砍中那股劲风,烈火斗气剧烈地一闪,爆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并溅起一簇火花,劲风瞬间土崩瓦解,细碎的雪花也飘扬落下。 军官继续朝王凌飞走去,不屑地说道:“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任何能力都是要经过训练才能变得强大,你的神赐异能才刚刚觉醒,想对付我还早着了?” “那就瞧瞧吧。”王凌飞大喝一声,集中所有力量控制四周的空气朝着军官铺天盖地地冲去。 庞大的气流在空中有规律地卷动着,速度越来越快,开始的风声悠长而单薄,如孤狼长啸,渐渐的变得密集而刺耳,犹如万马齐嘶。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雪花全都被卷入空中,数十根树枝接连折断,断落的枝干被狂风撕咬成几截再被吞入肚中,随着暴风的身躯在半空中横冲直撞。狂暴的飓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和各种各样的杂物肆虐横行、呼嚎狂奔,仿佛一只狂放霸道的凶兽。 谢莹和谢浩勇已经被这暴风刮得睁不开眼睛,两人紧闭双眼搂在一起,身子瑟瑟发抖。萧逸风和十来名士兵也躲出了十几米远,丝毫不敢靠近半步。 “这……这就是凌飞的……神赐异能,真是太强大了!”萧逸风双手挡住脸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从双手之间朝前看去,既惊讶又羡慕。 狂暴的飓风将军官足足向后推出了有两米远,他将身上的斗气激发到最大程度,赤红色的斗气如同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焰,坚强地燃烧在这暴风雪之中。依靠斗气的能量,军官稳住了身体,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他每迈出一步都需要克服重重阻力,艰辛无比,但却是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着。 军官露出赞赏与兴奋的表情:“真是令人惊讶啊,没想到你的神赐异能才刚刚觉醒就有如此威力,不愧是神灵赐予人类的力量,很久没有碰到如此有趣的对手了。如果把你抓回去,一定会有很多魔法师以及炼金术士对你有兴趣的,这么一个难得的实验材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军官所说的话,王凌飞不由得恼羞成怒,但是他已经尽全力在施展神赐异能,可惜的是对其造成不了多少伤害,只能减缓对手的速度。一时间他不由得心急如焚,难道自己和卉儿姐姐真的要命丧此地吗? “凌飞……”唐卉儿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鲜艳的血色在她那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更加妖艳刺眼,她焦急地说道,“不一定……要打败……他……可以逃……逃啊……” 是啊,打不赢还可以逃。王凌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怎么杀死萧逸风和这些士兵,却没想到还可以逃跑,如果控制这股狂风来推动自己奔跑的话,那速度一定会很快的。 王凌飞扭头看着谢莹和谢浩勇两人,不管他们俩对死亡魔鬼是否抱有成见,毕竟是自己的伙伴,绝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于是王凌飞问道:“你们的伤势严不严重,还能不能跑得动?” 谢莹的身体状况应该算是四人中最好的,一点伤都没有。至于谢浩勇,他身上虽有几道伤口,但都不深且在上半身,双腿是没事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没有问题。” 王凌飞满意地说道:“跟着我,我要利用狂风带我们冲出去。” “好!”谢浩勇和谢莹站直了腰板。 军官看到他们四个的举动,意识到了一丝不对,于是更加用力地朝着冲去,可惜在如此狂暴的飓风中他的速度根本就快不了。于是他停下来稳住身子,大喝一声将赤红大刀猛地一挥,弧形光芒如同一条红色匹练,变成一道烈火战芒朝王凌飞直射而去。 王凌飞看到那记战芒疾射而来,不禁吓得身上冷汗直冒,战芒有多大的威力和多快的速度他是一清二楚的,他可没指望自己能避过或者硬抗一记战芒。身上的冷汗还没冒完,他就惊喜地发现这记战芒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对,一定是这暴风影响了战芒的速度。 在烈火战芒即将击中王凌飞的一刹那,狂风突然改变了方向,带着王凌飞、唐卉儿和谢浩勇兄妹飞似的狂奔而去。烈火战芒贴着王凌飞脑袋飞了过去,削下了一缕头发,轻飘飘的头发晃晃悠悠还没落地,就已经被火焰燃烧成了一堆灰烬。 王凌飞操控狂风推动四人奔跑,巨大的推力几乎将他们的身体托了起来,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一跨十步,速度自然飞快! 军官看见这个情况,心中又急又怒,赶忙用尽全力追了上去。由于王凌飞将所有的风力用于推动自己奔跑,军官没有了阻碍,所以发挥出了正常的速度,竟然不比王凌飞慢。 王凌飞的神赐异能才刚刚觉醒,不论是能量还是操控力都很弱,加上要推动四个人前进,速度自然受了影响。眼看身后的军官越追越近,王凌飞忽然灵光一闪,嘴角弯出一抹笑容。 军官调动着大部分的斗气聚集在腿上,疯狂地朝着追赶。虽说火系斗气不以速度著称,但对速度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加成,他的斗气如此庞大,积少成多下来对速度的提高还是相当客观,眼看着就要追上那四个小鬼了,军官的眼中散发出兴奋的精芒。 奔跑中的军官突然感到一股狂风从后刮来,他本就用尽全力在奔跑,身后再加上一股推力,身体如同被点燃了引线的炮竹,“嗖”的一下朝前直射而去。 军官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眼前的事物纷纷向两旁飞驰而去,速度快得让石头树木都拉长成了一道道影子,就连自己追赶的四个小孩也从右边飞驰到了身后,然后前面一棵大树越来越大。 “嘭”的一声,军官整个身体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大树,由于速度实在是太快,加上又有斗气护体,他如同一把肉体做成的利箭硬生生将两人合抱的大树刺穿,从另一边冲了出去,继续朝前飞着。又飞了几米远后撞在一块大石头上,这石头比起大树要坚硬多了,虽然也裂开了几道缝隙,但好歹是将军官给拦了下来。 军官四脚朝天倒在了地上,脸上红一块青一块,过了半晌才呻吟着爬了起来,他这老胳膊老腿虽然还算结实,但也着实挺痛的。 “队长,你怎么样了?”士兵们围了过来,萧逸风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军官摸着还有些发昏的脑袋,气急败坏地问道:“那几个小兔崽子了?” “他们……他们已经跑了。”一个士兵讪讪地回答。 军官一下子站了起来,有斗气护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主要是当着部下的面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让他这张老脸有点难堪。 军官板着一副臭脸正准备下令去追,目光一扫看见了萧逸风,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嗯,萧逸风,你没有斗气,速度太慢了,就在这等着,我去把他们抓回来。”然后军官指派了两个士兵和萧逸风一起留下来,自己则带着其他士兵追了上去。 萧逸风没有理会看守他的士兵,而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父亲给他讲故事时的情景: “逸风啊,现在给你讲一个锡朗国诗黎卡国王的故事。诗黎卡国王本名叫卡西亚,在他十岁还是王子的时候,他的国家被狼屠国给灭亡了。当时的国王、王后被杀死,王子们都成了奴隶,公主们都变成了妓女,卡西亚被关在边境的军营,成为了一个扫茅坑的奴隶。在战争时,很多时候奴隶会被拉上战场,强迫充当第一波的敢死队,敢死队就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炮灰,通常不是死亡对手的箭雨之中,便是死在自己这方执法官的屠刀之下。但卡西亚是个例外,他武技出众,作战时非常勇猛,数次冲杀在第一线,非但没死,反而还立下不少赫赫战功。狼屠国的一个将军十分看重他,替他脱去奴隶的身份,提拔为将领。当狼屠国的国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非常地害怕,因为卡西亚的国家是被他灭亡的,卡西亚的父母被杀,兄弟成为奴隶,姐妹成为妓女,也都是因为这个国王,两者可谓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国王决定要杀死卡西亚,以绝后患。卡西亚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单枪匹马来到狼屠国的王宫跪见国王,宣誓永远效忠国王,绝不背叛。国王被他的诚意所打动,加上军方力保,最终饶了卡西亚一命,不过卡西亚从此背上认贼作父、贪生怕死的骂名,特别是他曾经的国民,一谈起这个王子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噬其肉。后来卡西亚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二十多年后终于成为了一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最后卡西亚发动兵变,攻下了狼屠国的国都,亲手杀死了国王,并且恢复锡朗国,被后世称之为诗黎卡国王,诗黎卡在他们的土语中是英明、勇敢的意思。卡西亚忍辱负重二十多年,作为仇敌的一条鹰犬东征西讨,这二十多年里他承受了数不尽痛苦,也遭到难以计数的咒骂,最终手刃仇人恢复国家,从一个奴隶成为一个国王,这是何等的了不起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委曲求全不一定都是坏事,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英雄。有时候人生就像一个弹簧,要想冲得更高,之前就必须要缩得更矮。” 萧逸风睁开双眼,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他仰望着天空,心里如此说道:“父亲,您在天上好好看着吧,今天我认贼作父、委曲求全,是为了以后要谟沙罗帝国血债血偿,我萧逸风一定会成为另一个诗黎卡国王。” ------------ 第五十七章 生死转化 狂风带着王凌飞四人在山中呼啸而过,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王凌飞刚开始对风的操控还不是很顺手,好几次险些让四人撞上大树,不过随着经验的丰富他慢慢熟练起来,现在四人在狂风的推动下几乎是脚不沾地,如游龙般在树林之中穿梭而行,速度极快。若是换做平时他们一定会大呼过瘾,不过现在没有一人有这心情。 这般“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王凌飞觉得脑子里一阵头昏乏力,神赐异能的能量被耗光了,只得停下来。王凌飞的控制力还不太纯熟,狂风猛的一停,四人便摔倒在地上,还好地上积雪较深。 谢浩勇和谢莹先站了起来,两人打量着这四周,周围仍旧是雪山大树,也不知跑到哪里来了。 王凌飞抱起地上的唐卉儿,紧张地问道:“卉儿姐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唐卉儿的脸更加苍白了,就像这满地的雪花,她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眼睛无神地看着王凌飞,断断续续地说道:“凌飞……我马上……就不行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王凌飞泪光闪烁,喊道:“不,卉儿姐姐,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陪你一起死!” “不……不要……说傻话,你听我说……仔细听我说……刚才……我突然领悟到了……那句话的……意思。”唐卉儿显得疲惫不堪,歇了口气才继续说道,“生命与死亡……互相对立……却能互相转变……生到尽头便是死……死至极致……乃是生……如能将生与死……集于一体……相辅相生……必能修成控尸……之终极大法。” 王凌飞完全愣住了,这段话是那本《控尸术》的最后一段话,不知是什么人添加上去的,当时他们俩都认为将生命与死亡两者结合在一起是根本不可能的。怎么这会儿唐卉儿突然提起这段话? 唐卉儿嘴巴缓缓开合,用着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人是由肉体与……灵魂组成……两者互相滋养缺一不可……人的死亡……大多是因伤病或者……衰老造成肉体死亡……灵魂失去了……肉体的滋养才渐渐……消散……如果趁肉体新死……灵魂还未……消散……之时……施展控尸术……死者同时……燃烧自己的……灵魂……将灵魂的……生命之力凝聚于……尸体之内……生命与死亡……两者合为一体……必能炼成……上面所记载的……尸傀君王……” 王凌飞呆呆地看着唐卉儿,完全被她的想法给吓住了。 “我……马上就……不行了……我现在就……燃烧自己的……灵魂……你快施展……控尸术……将我……变成你的……尸傀……”唐卉儿眸子中的神采越来越黯淡,但却带着一份坚定、执着与温柔。 王凌飞吓得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咆哮道:“不!不!卉儿姐姐,不行,我不准你这么对待自己!我不准!” 唐卉儿没有理会王凌飞,她的黛眉皱了起来,脸上的皮肉也痛苦地扭曲在一起,身上的肌肤开始慢慢变红,艳红的身体温润通透如同一块上等的红色玛瑙,一股强大而温暖的能量从她的体内传递出来,这是灵魂燃烧的能量。 “不!”王凌飞痛苦地哀嚎着,他跪在了地上狠狠地捶打着地面,白雪纷飞赤血飞溅,他的拳头上磨出了鲜血,嚎嚎大哭着,“卉儿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 “凌飞……卉儿姐姐答应过你……要守护你……一辈子……”唐卉儿痛苦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容,如春风拂面、百花绽放,带着无比的温暖与柔和,这是她回光返照的迹象,“卉儿姐姐不能……作为人类……守护你……那……那就……作为尸傀……守护你……你快……快施展……控尸术……没时间……没时间了……卉儿姐姐……这辈子只……求你……这一件事……难道……难道你要……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吗……快啊……凌飞!” 泪珠如瀑布飞泻,哗哗地从王凌飞眼中流出,他看着唐卉儿那急切而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决定,一把抹去泪水,哽咽地回答道:“好,卉儿姐姐,我就听你的,施展控尸术。” 唐卉儿欣慰地笑了起来,她为自己能够永远地守护在王凌飞身旁而笑:“控尸术……的第一步……和第二步……我可以控制体内的……死亡斗气……来配合……缩短时间……凌飞你……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施展尸鬼契约……” 唐卉儿控制着体内的死亡斗气游走在身体各个部位,在王凌飞的配合下用死亡元素改造着身体的肌肉、经络等处,因此身体渐渐变成了黑色。同时体内的灵魂持续燃烧,所释放出来的能量与死亡元素结合在一起,在红光的照耀下,整个身体发出淡淡的暗红色光芒。约莫一刻钟之后,忽然红光大盛,耀眼得如同一个小太阳,瞬间之后红芒褪去,唐卉儿的身体完全变成了黑色。 尸鬼契约,王凌飞当初修习控尸术时用野兔的尸体练习过,应该还算熟练。但当他的对象是唐卉儿时,却出现了失误,直到第三次才成功地施展出来。他用颤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黑色符号,然后这个符号缓缓融入唐卉儿体内,唐卉儿的尸傀终于炼成。 弥留之际,唐卉儿的眼前又浮现出令她毕生难忘、充满温暖的那一幕: 一个饥肠辘辘、饿得头昏眼花的小女孩在宽阔的街道上缓缓行走,突然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疾驰而来,笔直地冲向路中央的小女孩。一声高亢的大喝声,骏马沉重的蹄声和马车轮子在地面挤出难听的摩擦声之后,马车停在被吓得瘫倒在地的小女孩面前。强壮的车夫暴跳如雷地对小女孩大声喝骂,马车差点就撞上了这个该死的小乞丐,怎能不令他恼怒不已? 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光鲜、机灵可爱的小男孩,他走到倒在地上的小女孩面前,交织着童真与关切问道:“小姐姐,你没事吧?” 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怯怯地看着对方。 然后小男孩转头冲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说道:“母亲,这个姐姐好可怜啊,我们把她接到我们府上好吗?” 这个少妇在小女孩面前蹲下,仔细端详了一阵子,然后温柔和蔼地说道:“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叫罗安雅,这是我的儿子王凌飞,你愿意到我们家去吗?你可以做我们的丫鬟,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也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怯怯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小姐姐,你就跟我们回去吧。”小男孩开心地说道,然后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脸微微一红,细若蚊声地回答道:“我叫唐卉儿。” 每次回忆到这段情景,唐卉儿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暖流,就会发自肺腑的笑起来,正如此时此刻。 唐卉儿那带着浓郁死气的黑色脸蛋笑得很开心,如冬日雪后的骄阳一般温暖,如夏季怒放的鲜花一样瑰丽,又如夜空中绽放的礼花一般绚烂,她欢喜而担忧地嘱咐道:“好……好好……活下去……卉儿姐姐……永远守护……在你……身边……永……远……”说完这句话,唐卉儿眸子中的神采完全消失,她的笑容也僵硬在那里。她,终于走了! 王凌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和唐卉儿联系在了一起,他以前用兔子尸体练习控尸术的经验告诉他,尸鬼契约成功时就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可以通过意志来控制尸傀的行动。 “卉儿姐姐!”王凌飞一把扑到唐卉儿身上,嚎嚎大哭着,悲恸的哭声在群山之间回荡。 谢浩勇站在一旁,默默地流着眼泪。 谢莹则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傻了,恐惧地看着全身变成了乌黑的唐卉儿,两腿只打哆嗦。 半晌之后,唐卉儿突然动了,王凌飞愣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地喊道:“卉儿姐姐,你……你没死?” 唐卉儿身体僵硬地站了起来,站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她的一对眸子冷冰冰的,灰暗的瞳孔毫无生机。 王凌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全身都僵硬了,仿佛一座屹立了无数岁月的石像。他见过几个尸傀,知道每一个尸傀的表情和眼神都是这样,冰冷、毫无感情! “啊――”过了片刻,王凌飞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他舌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雪地上。 谢浩勇和谢莹冲过来一把扶着王凌飞,又是拍脸又是在耳边大喊,但都无法把他唤醒。昏倒在这冰天雪地的户外,那可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这……这可怎么……是好?”谢浩勇急得抓耳挠腮。 谢莹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唐卉儿,又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高大的树木就只有积雪,对,雪!谢莹抓起一把积雪敷在王凌飞的脸上,然后用力地在他脸上摩擦着,不一会儿积雪因为体温和摩擦的缘故融化成了水。冰寒的雪水从他的脸一直流到脖子,王凌飞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好了,好了,你……醒了……担心死……我们。”谢浩勇咧着一个大嘴巴,开心地笑道。 “凌飞,你可千万不能再昏倒了,冰天雪地的,这一倒下去可就不得了了。”谢莹扶着王凌飞,关心地说道。 王凌飞晕晕沉沉地抬头看着一身乌黑、毫无表情的唐卉儿,那个曾经貌美如花、活泼可爱,如同母亲一样呵护自己的的卉儿姐姐,此刻已经变成了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尸傀,她生前陪着自己受尽苦难,现在就连死后都不得安生,自己真是愧对于她! 想到这里,王凌飞万念俱灰,他闭上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心灰意冷地说道:“你们俩快走吧,不要管我了,你们走吧。” “这怎么行……不能丢下……丢下你。”谢浩勇焦急地说道。 王凌飞仰头躺在雪地里,绝望地说道:“走吧,你们走吧,国破家亡,我的最后一个亲人也离我而去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啊。” “凌飞,难道你真以为你现在只是为自己活着?”谢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卉儿姐姐临死之前用控……什么术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她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守护你!她临死之前要你好好活下去,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王凌飞苦笑着回答,“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卉儿姐姐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 “你想一想,你要是也死了,那卉儿姐姐这个样子会被那些人拖走的,那些人一定会很奇怪卉儿姐姐为什么全身都是黑色,说不定还会在她身上做些什么研究,把她的衣服全部脱光,再拿刀子把她的脑袋、肚子剖开,把里面的心啊肺啊肠子啊一股脑地全部……” “够了!”王凌飞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狠狠地盯着谢莹,如同一头发狂的魔兽。 谢莹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王凌飞走到唐卉儿身前,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那乌黑的脸蛋,曾经白皙光滑、充满弹性的肌肤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乌黑、冰冷、坚硬,手掌上传来的触感仿佛一道道利刃,一刀又一刀狠狠戳着王凌飞的心窝,让他痛不欲生。 “卉儿姐姐,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也会好好守护在你身边。”半晌之后,王凌飞坚强地说道,然后转头对谢浩勇两兄妹说:“好了,我不会寻死的,你们放心吧,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那你了?我们是伙伴……一起走。”谢浩勇一双小眼鼓得圆圆的,他疑惑地问道。 “对啊,凌飞,我们是同伴,当然要一起走。”谢莹也说道。 王凌飞似乎听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他突然间哈哈大笑,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簌簌流下,他强颜欢笑地说道:“同伴?我们是同伴吗?我可是死亡魔鬼,是世界上最为邪恶的魔鬼,我的恶名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怎么样,吓着你们了吧。趁着我还没有丧失人性杀掉你们,你们还不赶紧逃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谢浩勇怒气冲冲地一拳砸在雪地里,他是个直肠子的人,如果有谁骂他看不起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干上一架,此刻他满脸通红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公牛,面红耳赤地说道:“胡……胡说,我兄妹不是……小人,不管你……是什么……魔鬼,我只知道……你是伙伴,加上这次……你一共救……我们……三……三次,这份恩情……我们……永远……不忘记,我们是……伙……伙伴。” 谢莹也对王凌飞的话相当不满,气愤地说道:“凌飞,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几个月来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和卉儿姐姐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别说你不是作恶多端的魔鬼,就算你真是一个魔鬼,我们兄妹俩也永远是你的伙伴。” 王凌飞诧异地看着这两兄妹,难道他们俩真不怕传说中的死亡魔鬼?他追问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死亡魔鬼,你们真要和我一起?” 谢浩勇两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对伙伴的信任,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凌飞心中一股暖流涌动,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来,他为这两兄妹对自己的信任而感动得落泪,同时也为自己当初偏听偏信错杀了轩辕焕而流泪,比起这两兄妹,自己真连个畜生都不如! ------------ 第五十八章 殊死搏斗 突然间,几声犬吠声随着寒风刮入三人的耳中,他们脸色一沉,循声望去。东边是一个不太高的小山丘,上面只长了几棵歪脖子树,整个山丘被大雪覆盖得白茫茫一片。上面冒出两个黑色的身影,四个、六个、九个……人越来越多,那个军官领着十几名士兵追了上来。 怎么办?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都充满了绝望,论实力,他们根本不是这群士兵的对手;要逃跑,王凌飞神赐异能的能力已经消耗殆尽,没有狂风的推动他们不可能跑得过对方。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难道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王凌飞苦笑一声,轻轻地搂着唐卉儿那僵硬的身躯,温柔地说道:“卉儿姐姐,看来我们这次真要丧命于此了,不是我王凌飞不想活下去,而是天要亡我啊!” “你快走……我和妹妹……拦住……他们。”谢浩勇扯着大嗓门对王凌飞嚷嚷道。 王凌飞一愣,你们俩拦着他们?他不由得对这个大个子刮目相看,谢浩勇这人不只块头大舌头也大,说起话来不怎么清楚,在十二个伙伴中他说话最少,基本上都是默默无闻地干事,因此王凌飞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没想到这个大个子如此重情重义。 王凌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兄妹俩快走吧,我是死亡魔鬼,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们跑了没关系的。” 谢浩勇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谢莹那羸弱的身体站得笔直,秀气娇嫩的脸蛋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厉声说道:“我们都是伙伴,怎么能丢下同伴不管?要逃命一起逃,要死也死在一块。” “好!”王凌飞和谢浩勇两人涌起万丈豪情,异口同声地说道。 正当三人肩并肩准备一同赴死之时,僵立在他们身后已经死去的唐卉儿的嘴巴在细微地开合着,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可偏偏王凌飞三人都没有听到她在说话。 这次军官不敢大意,他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命令士兵将四人包围,等待包围圈形成,又见这四个小孩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军官这才放心下来。 “怎么了,小崽子们,怎么不跑了?”军官那长着皱纹的脸挤在一起,笑着说道。 “别废话了,要杀要剐来吧。”王凌飞大喝道。 军官疑惑地看着浑身乌黑的唐卉儿,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略微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把心一横,凛冽的杀气从身上蔓延开来,握着大刀缓缓走了上去。 “嗷――”忽然之间,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山坡后面传来,声音在山峰之间回荡,震得一些树枝上的雪花扑簌簌掉落。 众人心头一震,同时朝着那个山坡张望,军官也脸色一变,也停下身子转头望去。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山坡后面一跃而出,在空中一手勾住一棵大树的枝桠,身子一荡向前甩出几米远,接着另一只手又抓住一个树枝向前摆动……就这样极其快速地在树枝之间摆荡过来。在它的身后,又出现了无数个小身影,一个个灵活地在树枝之间快速摆荡过来,铺天盖地声势惊人,树枝震动如海浪翻滚,积雪掉落似大雪纷飞,群兽嘶吼如万马奔腾。 谢莹哪见过如此恐怖的怪物,两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王凌飞不禁大吃一惊,那个巨大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不就是被自己和唐卉儿杀死的那只魔兽吗,而它身后的那上百个小身影,则是一百多只红目魈猴。这只魔兽不是早已变成了唐卉儿的尸傀吗?没有她命令是谁也无法让它行动的。 王凌飞一转头,盯着面无表情的唐卉儿,试探性地问道:“卉儿姐姐,是你吗?是你让这只魔兽率领红目魈猴来帮助我的吗?” 唐卉儿僵硬的脸庞缓缓动了一下,冰冷灰暗的眸子往左一偏看着王凌飞,嘴巴微微一张,一个清脆地声音回答道:“是的,主人,你遇到了危险,是我让它们来保护你的。” 原来王凌飞四人慌不择路地逃命,跑到了红目魈猴群活动的那座大山附近。当初拿到那株死亡之花之后,唐卉儿命令魔兽尸傀带领红目魈猴群回到山里,完成了命令之后魔兽尸傀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红目魈猴们不知所以还以为它们的首领在沉睡。今天魔兽尸傀突然“醒来”并用吼声命令红目魈猴群来对付敌人,红目魈猴们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尸傀原本是应该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道服从命名的傀儡,也许唐卉儿以燃烧灵魂为代价将自己变成尸傀君王,这样才有了一点简单的意识,能在危急关头自动采取行动来保护王凌飞。 “队……队长,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士兵靠近军官,面对这上百只冲来的野兽神情紧张地问道。 军官此刻也顾不上王凌飞几人了,他大声喝道:“不要慌,大家结成圆形阵御敌,这些野兽不一定是来攻击我们的。” 听到军官发话,士兵们这才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他们背对背组成一个圆形的阵势,紧张地握紧武器。 王凌飞看到已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谢浩勇和谢莹,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怕,这些野兽是来帮我们的。” 两人忽的转过脸看着王凌飞,脸上又惊又喜。 “嗷!”魔兽尸傀一马当先,没做丝毫停顿直接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巨大的身躯带着劲风与雪花,向士兵组成的圆阵猛扑下去。 军官暗呼一声不好,要是被这个大块头冲了下去,那士兵们组成的阵形可就要被打乱了,于是他一跃而起,迎上了魔兽尸傀。军官手中冒着烈火斗气的大刀向前猛砍,魔兽尸傀巨大而锋利的爪子也朝军官直刺过去。 “嘭!”一声巨响,火花四溅,赤红色的大刀深深地没入魔兽的利爪之中,一直砍到了骨头,军官微微一笑露出得意之色,凭他的实力要对付一直低级魔兽那是绰绰有余。 军官的笑意刚刚浮现,接着就被惊愕所代替,因为他发现被自己砍中的利爪没有丝毫停滞,而是继续朝着自己刺来。这怎么可能?任何生物只要被砍中,巨大的疼痛都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这是身体的本能不是能被意志所控制的,为什么这个魔兽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继续进攻?除非……除非它没有感觉,感觉不到疼痛。 正当军官错愕之际,魔兽的利爪已经抓到了他的胸口,军官急忙身体一侧,将卡在利爪中的大刀用力一推。利爪偏移了少许擦着他的前胸而过,划开了厚厚的毛皮衣服,留下一道不太深的伤口。军官惊讶之余提起双腿,踏在魔兽的身躯之上,使劲一蹬,两者的身躯一左一右朝地面坠去。 军官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凝神看着刚刚落地的魔兽尸傀,巨大的身躯、魁梧的体魄、丑陋的大脸、冰冷灰暗的眼睛,还有脸上和脑袋上两道深深的伤口,这只魔兽给人一种冰寒诡异的感觉,似乎它根本就不是个活物。 魔兽尸傀甫一落地,灰暗的眼珠锁定了军官,又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 此时红目魈猴群已经冲到了士兵组成的圆阵前,一只只怪叫着冲了上去。士兵们肩并肩稳稳扎住阵脚,十几柄长刀一致对外,朝着汹涌而来的红目魈猴或砍或劈或挑,砍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短短瞬间就有五六只红目魈猴被砍死,还有十来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红目魈猴的尸体与被砍断的肢体七横八竖的摆在雪地上,内脏与鲜血将这洁白的大地染得点点殷红。 这些士兵都是久经厮杀,若要论个人战力那是要强于红目魈猴的,只不过红目魈猴的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现在士兵缩成一团组成防守的阵形,红目魈猴的数量优势便发挥不出来。 一只年纪稍大的红目魈猴“吱吱”怪叫了几声,顿时十几只红目魈猴爬上树枝,从高空朝士兵猛扑下去,同时地上的红目魈猴也奋不顾身地继续攻击,空中和地面两面夹攻。 圆阵中立刻分出五个士兵站在圆圈的中心,外围士兵后退两步,仍旧肩并肩组成一个圆圈,将那五个士兵包围在中间。中间的五个士兵负责对付空中的红目魈猴,外围的士兵则负责抵抗地上的攻击。那五名士兵的实力似乎比外围士兵要强,只见从他们当中射出一红一白两道强劲的战芒,战芒冲天而出瞬间刺穿了五六只从空中扑下的红目魈猴。然后五人有节奏的一一跃起,他们跳起的高度都不高,但在空中刀砍、脚踢、拳打,将从头顶扑下来的红目魈猴一一击飞。 面对连绵不绝的红目魈猴,士兵们一个个怒目圆睁、杀气冲天,死死坚守自己的阵地,身上偶尔受创也浑然不觉,红目魈猴的鲜血将他们都染成了血人。人类三大帝国常年互相征战,时不时还要对外族用兵,因此士兵的素质一直都维持着比较高的水准。 另一边,魔兽尸傀与那军官早已战成一团,虽然军官的实力明显要高出魔兽尸傀一筹,但是尸傀不怕痛不怕伤,除非你能把它拆成碎片,不然就算它只剩一个脑袋都能咬人。魔兽尸傀凭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招招要和军官同归于尽。这下军官慌了手脚,他活了一大把年纪,可没有要死在这里的打算,阵前牺牲家里还能得个抚恤,在这深山老林被魔兽给杀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所以魔兽尸傀虽然处于下风,倒还勉强能拖住军官,只是不知道能拖多久。 两个战场激战正酣,此时要数还有谁清闲,那就是王凌飞三人了。谢浩勇和谢莹基本上没有战斗力,王凌飞刚才施展神赐异能过度,浑身乏力,因此他们无法上去帮忙。而这里大雪封山,只要一走过雪地上就是一排清晰的脚印,因此逃跑也跑不了。于是他们只能焦急地看着眼前的战斗,默默替魔兽尸傀和红目魈猴加油了。 王凌飞紧张地盯着前方,此时的红目魈猴已经死了有二十几只,还有不少受了伤,久攻不下它们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锐气。红目魈猴毕竟是野兽,欺凌弱小它们有本事,可要它们对付比自己还凶狠的野兽就难了。现在已经有一些红目魈猴畏缩不前,士兵们受到的压力也开始减弱,如果不是魔兽尸傀还在压阵的话,只怕红目魈猴要拔腿逃跑了。现在必须有人去打乱圆阵,只要破了阵,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的红目魈猴才能鼓舞起士气,然后才能想办法除掉那个军官。 想到这里,王凌飞握紧了弑逆狂刀,对谢浩勇和谢莹说道:“你们的武技不行,好好在这里呆着,我去破了士兵的圆阵。” “主人呆在这里,破阵由我去。”一个清脆平淡的声音突然间王凌飞的耳边响起,同时一股冷风刮过。 王凌飞惊讶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娇弱的身躯飞一般朝圆阵直冲而去,寒风将她的衣衫吹得猎猎摆动,如丝秀发浮沉飘逸,灵动优雅如同一个美丽的黑夜精灵。呆呆地看着这个背影,王凌飞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酸痛,泪水围着眼眶打转,他低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卉儿姐姐……” 红目魈猴们看见唐卉儿冲了上去,都乖乖地让出一条道,虽然唐卉儿现在脸色乌黑,但是红目魈猴们还是认得这个曾经骑在它们首领头上的小女孩。 唐卉儿的速度飞快,转眼间便冲到了圆阵前。 两个正杀得眼红的士兵看到唐卉儿冲向自己,也没时间考虑这个小女孩的脸怎么变得这么黑,只是下意识地挥舞大刀砍去。 “铛、铛!”两把大刀砍破了唐卉儿身上的鹿皮袄子,怪异地传出金属般声响,衣服的裂口处露出了唐卉儿黑色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却没有丝毫伤口,大刀却竟然砍不进她的身体。 毫无表情的唐卉儿双拳同时击出,打在满脸错愕的两个士兵胸口,将他们轰退了几步,然后大步朝前冲去。 两个被击退的士兵稳住了身体,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大喝着朝唐卉儿攻去,同时阵中的另一个战士也一起攻向唐卉儿,阵形一旦被破他们必将陷入绝境,所以必须将这个缺口给补上。 红、黄、白三把燃着斗气的大刀砍向唐卉儿,面对杀气腾腾的攻击,唐卉儿竟然理都不理,任凭它们劈砍在自己的身上,除了依旧发出金属交击声之外,她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与此同时,唐卉儿专门攻击那些围成圆圈背对自己的士兵,这些士兵正全力以赴与红目魈猴交战,两侧和身后全都交给了自己的战友,即使知道背后有人袭击也无可奈何。一时间,唐卉儿拳打脚踢,将三名士兵打得朝外飞去,虽然她的攻击并不致命,但失去了平衡的这几名战士落入了红目魈猴群里,顿时发出几声悲惨的哀嚎,顷刻间便没命了。 红目魈猴群一阵沸腾,斗志已经衰落的这些野兽喝了人血,凶性比起开始还要狂暴,又如洪水般朝着士兵席卷而去。 三人死亡,阵形被破,士兵们立刻陷入被动。红目魈猴趁着他们还未组成新的阵形,一只接一只冲进阵中,一场混战展开。一时间又有几个士兵被杀,剩下的士兵有的武技高强,有的两三个背靠背守在一起,都在勉强地支撑着,不过落败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军官身形一矮,躲过魔兽尸傀的一爪,脚下垫步一冲,手臂一抬,大刀深深地砍入魔兽尸傀的肩膀,接着他急忙后撤两步,堪堪避过了迅如长鞭的尾巴。军官忿忿地看着这个打不死的怪物,此时魔兽尸傀浑身上下已经多出了十数道伤口,但它却浑然无事,速度、力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就连烈火斗气在他的伤口里都烧不起来,似乎这个肉体能够克制自己的斗气一般。 正当军官考虑该怎么对付这个麻烦的怪物时,几声刺耳的惨叫从左后传来。军官转头一看,正好看见大群红目魈猴冲入士兵的阵中,那几声惨叫正是从被杀死的几个士兵嘴里发出。军官仿佛掉入了冰窖,老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他侧步一滑,避开了魔兽尸傀的又一次攻击,狠狠一刀将魔兽尸傀逼退,高高跳起跃过层层叠叠的红目魈猴群,冲向了自己的士兵,如果他带来的士兵都死了,这回去可就不好交代了。 魔兽尸傀大吼一声,四脚一蹬跟着跃起,追在军官的身后。与此同时,一个娇弱的身影跃众而出,唐卉儿也冲向军官。半空中,三道身影划出三道美妙的弧线,各自带着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直冲而去。 军官看着前方的唐卉儿,眼角瞟了瞟身后的魔兽尸傀,关键时刻,他手中的大刀燃起熊熊燃烧的烈焰,电光般劈向唐卉儿。唐卉儿无法躲避,伸出双手架在身前作为抵挡。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巨响轰然响起,让士兵和红目魈猴脑门发麻,唐卉儿的两只手臂发出“咔嚓”的骨折声,但没有被砍断,变成尸傀君王之后,她身体的坚硬程度已经超过精铁了。巨大的冲击力击得唐卉儿朝后坠落,军官的前冲之势也停顿了下来,笔直地朝下落去。 后面的魔兽尸傀直直地冲向开始下落的军官,带起的腥风将军官的帽子刮飞了,露出了有些灰白的短发。军官此时除了与魔兽硬碰硬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他深知魔兽要拼着和自己同归于尽,自己一旦受伤就很难离开,而且魔兽那沉重的体重在撞击中是很占优势的。刚才他对唐卉儿有所轻敌,现在可不能了。于是军官激发出所有的斗气,转身挥臂,一道巨大的赤红色战芒呼啸着射向魔兽尸傀。 巨大的新月形战芒红如烈焰,快如闪电,势若奔雷,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斩断了魔兽尸傀的五个利爪,接着射入它的胸部,再从后背贯穿出来,完全将魔兽尸傀斩成两段。 王凌飞看到这个情景,心头不由得一紧,同时余光看见了魔兽尸傀被切断的五个利爪,这五个下落的指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冰冷犀利的光芒。王凌飞眉毛一挑,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他的神赐异能已恢复了一点点,虽说不能推动四个人逃跑,但是要刮起几个小石头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魔兽断成两截的躯体往下掉落,空中的军官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发觉四周的空气一阵剧烈旋动,眼角看见正往下坠落的五个尖爪微微动了动,然后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握着,诡异地朝自己身后急速飞去。军官大骇之下转头去看,但那五个尖爪已经飞到他的背后进入了视线的死角,接着身躯一震,一阵剧痛从后背传来,利爪全都刺入了军官的后背。 军官咳出一口鲜血落到了地面,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像只青蛙一样趴在地上。他忍着后背的剧痛,摇了摇脑袋甩掉脸上的积雪,正准备站起来,突然左手手腕一紧,一个力量从中传来,将他的整个人猛的朝前拖去。 军官急忙抬头去看,只见魔兽尸傀那粗长的尾巴缠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同时将他用力往前拖。“它不是被砍成两段了?怎么还……”军官诧异地仔细看去,魔兽尸傀确实是被砍成了两段,它的上半身在五米外的地方,脑袋上灰暗的眼睛还在盯着自己,而它的下半身就在自己身前,不仅尾巴勾住了自己的手腕,那两条后腿还在别扭地朝前爬着,带动尾巴拉着自己前进。 “这……这是什么怪物,被砍成两段了还可以动?”军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顺着脊柱直冲脑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地上冰冷的积雪在军官的脸上摩擦,他眯着眼睛不让积雪进入眼睛,艰难地举起右手的大刀,用力朝魔兽尸傀的尾巴砍去。大刀砍中了尾巴,但没能把它砍断,军官又是一刀砍下,还是没有砍断。刚才他挥出战芒时就几乎将斗气全部用尽,此时面对魔兽尸傀那坚硬的躯体真还有些困难。 军官的耳朵一动,循声朝后看去,只见唐卉儿又朝他冲了过来,她双手无力地垂在肩膀下随着跑动左右晃动,看样子受伤并不轻,但乌黑的脸蛋偏偏没有一丝表情,灰暗的眸子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军官。 “见鬼,又是一个打不死的!再这样下去连我的老命都要丢在这里了!”军官狠下心来一咬牙,“啊――”凄厉的惨叫从嘴里发出,他一刀砍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将整个手腕给砍了下来。 军官强忍住剧痛第一时间爬了起来,丢下大刀右手紧紧捂着左手的伤口,朝着一个没有红目魈猴的方向夺路而逃。虽然受了如此重的伤,但在这生死关头他体内的潜力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山坡后面。 唐卉儿停下了脚步,没有追击。 红目魈猴陆陆续续将十几个士兵全部群杀死,杀得双眼通红的它们发狂般“吱吱”怪叫,但当它们看到被斩成两段仍在活动的魔兽尸傀,仿佛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不仅暴虐的凶性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个还被吓得不停地打哆嗦。它们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不知哪只红目魈猴怪叫一声,猴群像炸开了锅一样没命地跑了。 前一刻还杀声震天,此时却寂静无声,除了满地的尸体,站着的只有王凌飞、谢浩勇、谢莹和唐卉儿。 王凌飞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刚才太过紧张还不觉得,此时放松下来了才觉得胃里一阵抽动,他蹲下来大口地吐了起来。 谢浩勇和谢莹脸色苍白地站在王凌飞后面,呆呆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猩红的血液。他们竟然活了下来,那只魔兽和那群野兽竟然帮助他们打败了士兵,他们兄妹俩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王凌飞捧了一把干净的积雪清洗了自己的嘴巴,然后走到唐卉儿的身边,看着她乌黑的脸庞,声音颤抖地问道:“卉儿姐姐,是你吗?” 唐卉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空洞洞的眼睛呆呆看着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王凌飞焦急地问道:“你……你是谁?” 唐卉儿眼睛动了动,看着王凌飞,平静地说道:“主人,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负责保护主人。” 两行热泪从王凌飞眼中流下,他哭着说道:“你听好了,你叫唐卉儿,你是我的卉儿姐姐。” “是,主人。” 王凌飞小心翼翼地捧起唐卉儿的手臂,她前臂上的衣服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乌黑色且极其坚硬的肌肤,上面有一道又深又宽的伤口,伤口处一滴血都没有,因为黑色的肌肤里根本就没有血液,伤口里的骨头也折断了,两只手可以弯成九十度,看得王凌飞心如刀绞。 “你……你的手臂要怎么治疗?”王凌飞本也没指望唐卉儿会知道,只是习惯了依赖她,便随口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唐卉儿竟然回答了:“不用治疗,让我休息自然就会好起来。” 王凌飞缓缓放下了她的双手,呆呆地看着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忍住眼中的泪水,转身对谢浩勇两兄妹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 四人匆忙离开了,断成两段的魔兽尸傀行动不便,被留在了雪地上。 凛冽的寒风仍旧刺骨,大地上杂乱地倒着几十具尸体,从高空俯瞰,血红色斑斑点点地染在白雪上,仿佛一簇在严冬中怒放的梅花,这是一簇用生命书写的花朵。 ------------ 第五十九章 遭人唾弃 夜空中繁星点点,地面上是一个小镇,小镇东面的一个高墙大院里戒备森严,门口和墙边临时搭建的哨塔里站着几个执勤的士兵。由于谟沙罗帝国刚刚统治这片地区,还有不少雷霆帝国的残兵与反抗组织在活动,院子里驻扎的一队士兵就是用于维护这片区域的统治。 院子的东边有三间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大大的淡蓝色石英窗户。经过特殊工艺制作的石英有良好的透光性,用在窗户上可以保证阳光射入室内,是一种昂贵且高档的物品,院子里装有这种石英窗户的房间也仅有这三间而已,因此能够住进去的人都得是有点身份地位才行。 最左边的房间里,皎洁的月光透过淡蓝色的窗户洒进房间,房里十分整洁,装潢和家具在这个小镇里绝对算得上富丽堂皇。房中间跪着一个瘦小人影,对,他的确是跪在地上。 “沐泉、夏旭、罗达、张喜全、王德峰、庄潜,还有曹富贵,我对不起你们,当时确实是情势所迫,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为了父亲,为了母亲,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的……”一个悲伤且细微的声音从这人嘴里传了出来,由于角度的关系,莹莹月光只照亮了他的小半边脸,略微消瘦的脸庞,大而自信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正是萧逸风。 上午军官率兵追击王凌飞四人之时,让萧逸风和两个士兵在山洞口等候。几个小时过去了,萧逸风三人等来的却是断了一只手的军官,和他同去的士兵一个都没能回来,这让三人大为惊讶。军官脸色无比阴沉地带着他们回到这个院子,然后就将萧逸风安置在这个房间,他自己则住在隔壁,可见他对萧逸风还是挺看重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萧逸风的眼角缓缓滑下,他幽幽地说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在当时的情况下,大家都是一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好好活下来。我的确是对不起你们,特别是好兄弟沐泉,萧老大愧对你了,等我哪天死了,到了天国再向你赔罪吧。当时时间紧迫,我不能好好安葬你们,将你们几个埋在了一起,以后有时间我再去祭拜你们。” “唐卉儿,听说你没有死,而且浑身变黑变得刀枪不入。还有王凌飞,没想到你也能觉醒出神赐异能。你们两个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就连那只魔兽都能任你们驱使,你们真是了不起。出现死亡魔鬼的事现在已经传开了,还惊动了雷电神教,听说神教是最痛恨死亡魔鬼的,你们一定要小心。虽说你们俩是死亡魔鬼,你们也一定很憎恨我,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逃过此劫,还有一定替我照顾好……谢莹。” “小莹,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是你帮助我渡过了那段绝望的日子,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你也是除了母亲之外对我最好的女性。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喜欢你,也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但在我来到这里之后,心中最牵挂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坚信我们以后一定有再见的一天。” “小莹,大队长说要把我引荐给谟沙罗帝国的皇室,因为我有传说中的神赐异能,一定会得到皇室的看中和栽培。我会努力的,我将来一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士,我要我的名字传遍整个人类世界,我要我的名字刻在星辰乾坤碑之上,就像光明皇阿瑟斯一样受到人们世世代代的颂扬!”说道最后,萧逸风悲伤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闪着泪光的眼中又恢复了那特有的自信。 透过淡蓝色的石英窗户,夜空中繁星灿烂,云层中的一弦弯月也掩盖不了大大小小的星光。有人说人死之后灵魂会进入死亡世界,也有人说灵魂会升上天空变成星星,不知道这漫天的星辰中哪些才是那几个逝去的孩子。 夜空下,小溪边,山洞里阴暗而寂静,地上有一堆树枝燃烧后剩下的灰烬,顶上的石壁被烟熏得黑黑的,曾经通宵燃烧的篝火再也不会燃起,曾经追逐嬉戏的十二个小主人再也不会回来。山洞外的空地上,四个简陋的木牌插在积雪中,其中一个是今天白天才刚刚竖起的,里面沉睡着七个年轻的生命。 刺骨的寒风又刮了起来,卷起片片雪花在木牌上打了个转,然后呼啸而去…… 太阳高高的挂在头上,耀眼的阳光照得地上树上的积雪开始消融,化成潺潺的流水。这些雪水在融化的过程中吸收了大量的热量,所以阳光虽大,但气温却比下雪时要更为寒冷。 山坳里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十几间简陋的木房分散在其中。村口立着两个高高的雪人,旁边三四个小孩正兴高采烈地堆着第三个,圆鼓鼓的身体已经堆了出来,小孩子们一个个冻得小脸通红却毫不在意,因为雪人的脑袋就快要好了。 一个身穿红色狐皮大衣、头戴貂皮防风帽的小女孩双手捧起地上的一堆积雪,屁颠屁颠跑到雪人还未成型的脑袋上,“啪”的一下将手里的积雪放了上去,冻得红扑扑的小手还用力拍了几下让雪更紧凑些。她小巧的鼻子下面流出了一条青鼻涕,她却喜笑颜开的浑然不觉,大山里的孩子难得有玩具可玩,这场大雪可真把他们乐坏了。 这个小女孩忽然抬头看了看,眉宇间的笑容慢慢消失,她用着奶声奶气的嗓音大声喊道:“有人,看,有人来了!” 其他几个小孩循声望去,看见四个人从山坳的另一头走了过来。他们放下手中的积雪,朝村里跑去,并大声喊道:“有人来了”。上次来访的是一群谟沙罗帝国的士兵,他们在村子里征收了不少粮食,还打伤了几个村民,所以村民们对外人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心理。 王凌飞、谢浩勇、谢莹和尸傀唐卉儿在雪山里艰难前行了足足有三个昼夜。唐卉儿因为已经死去,所以她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但剩下的三人可不行,这三天里他们靠树皮和野草为食,夜晚又没有地方可供遮风避雨,身体虚弱的谢莹昨天就已经病倒了,发起了高烧,王凌飞和谢浩勇急得不得了,但却没有一点办法。晚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搂着谢莹在石缝里过了一夜,天还没亮就急忙爬起来赶路,谢莹无法行动,便让唐卉儿背在背上,唐卉儿似乎永远也不会疲倦,做这种体力活正好,如果不是有她,他们四人还不知道在哪里艰难跋涉。 他们从清晨走到下午,中午扯了一把野草和着积雪充饥,翻过了两座山之后发现山坳中飘出一缕炊烟,循着方向又走了好几里山路,这才终于找到一个小村落。 王凌飞将唐卉儿头顶的帽子压下,再把衣领竖起,只留出她的一双眼睛,还把唐卉儿的双手塞进衣服里,把她的全身遮得严严实实,毕竟她浑身乌黑的样子太过吓人,准备就绪之后他们这才急忙朝着村落走来。 村里出来人了,十几个成年男子站在村口,他们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着大刀,有的拿着弓箭,在这大山里男人都是猎人,遇到危险他们就负责保护家园。村子里木屋的窗户、大门都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隙,女人、老人和孩子躲在后面紧张地朝外张望。 待王凌飞他们走近了,一个领头的满脸络腮胡大汉定睛看了半晌,发现来的只是四个步履蹒跚的小孩,紧绷的脸庞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转身失笑道:“只是四个小娃子,狗日的弄这么大的仗势,快,叫女人们出来招呼客人。” 其他男子笑骂着散开了,房屋的门也都纷纷打开,小孩子们率先跑了出来,然后是女人和老人。一群村民踏着厚厚的积雪迎向王凌飞四人。 络腮胡大汉第一个走到王凌飞四人面前,大着嗓门问道:“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四个小娃怎么跑到这大山里来了。” 谢浩勇最是焦急,他一把冲上去抓着络腮胡大汉的衣服,恳求道:“求你……救救……妹妹。” “嗯?”络腮胡子大汉一愣。 “村长,我这个伙伴发烧得很厉害,求您快救救她吧。”王凌飞指着唐卉儿背上的谢莹说道。 络腮胡大汉一听,摸了摸谢莹的额头,又看了看她的脸色,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大踏步往回走,同时对其他村民嚷嚷道:“让开,快让开,这里有病人,把沈家婆娘叫来治病。” 村民们让出一条道,然后簇拥着王凌飞几人走进了村里。村民们东一句西一句好奇地问着他们,王凌飞与谢浩勇心忧谢莹的病情,没心思一一回答,只是陪着笑脸一个劲地点头。王凌飞不经意间注视着唐卉儿,她被王凌飞和谢浩勇夹在中间,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这些村民没发觉她的异样,这让王凌飞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进了一间大木屋,谢莹被放在一张床上,她身上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一个三十多岁脸上长了些雀斑的女人仔细地给谢莹检查了一遍,走到桌子边打开一个大药箱,说道:“这女娃身子娇弱,受了风寒,并不打紧,吃些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谢浩勇脸色这才好看些,一个劲地道谢着:“谢谢,谢谢神医……救妹妹。” 唐卉儿站在床头的角落里,王凌飞站在前面把她和村民隔离开来,也感激地说道:“真是麻烦女医生了,我们不通医术,不是遇到你们这些好心人,只怕……”王凌飞一下子想起这几天死去的唐卉儿、夏旭这么多好伙伴,心里一酸,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女医生拿起一瓶药走到床边,倒出两粒药丸和着水让谢莹服了下去,刚替谢莹盖好被子就看到王凌飞在哭泣,她安慰道:“瞧你这孩子,好好地干嘛哭起来,到了我们村你们就放心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他,又有人问起他们几人为啥来到这大山里,王凌飞编了个借口说是遭到谟沙罗帝国的迫害,他这也不是第一次骗人了,说起来驾轻就熟。村民们听到谟沙罗帝国,顿时义愤填膺地大骂起来,对王凌飞几人也就更加同情了。 这间木房里挤满了男女老幼,其中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这几个客人,眼中闪现出与众不同的狡黠和智慧,他正是从一个叫华夏上国的地方穿越而来的林旭。 “让开,让开。”房门一开,一股寒风冷飕飕地刮了进来,一个大妈端着一盘食物挤过人群走到桌边,将手上的大盘子放在桌上,盘子里有几碗热腾腾的菜汤,还有几个冒着热气的土瓜。她冲着王凌飞几人招手:“来,快喝碗热汤,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三天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东西的王凌飞和谢浩勇一看见吃的顿时两眼放光,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大口吃了起来。 大妈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呵呵直笑,她又转头看着角落的唐卉儿,好心地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个角落里,快去吃点东西啊,屋里升了火不冷,你还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干嘛?” 王凌飞一口热汤正下肚,突然听到大妈的话,心里一惊,急忙转头准备喝止大妈,可已经晚了。 大妈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唐卉儿的帽子,看着她那乌黑的面孔不由得骇得连忙后退两步,浑身打着哆嗦说着:“这……这女娃怎么……这么黑啊?” 村民们也看到了唐卉儿,顿时一阵惊呼,纷纷害怕地后退着。 王凌飞拦在唐卉儿面前,陪笑着说道:“我姐姐她……她从小就生了这种怪病,不过不会传染的,大伙不用害怕。” 村民们看着唐卉儿,又看着王凌飞和谢浩勇,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刚刚闹哄哄的房里蓦地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刚刚亲热地拍过王凌飞几人身体的村民也下意识地将手在衣服上用力地擦着,仿佛王凌飞他们染了可怕的传染病。 “该……该不会是黑瘟吧。”一个村民的声音响起,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王凌飞听说过黑瘟这个词,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且死亡率极高的疾病,得病之人皮肤变成黑色,不能饮食,浑身剧痛,最后因饥饿和痛苦而死,是一种令人闻风色变的传染病。 “不是,绝对不是的。”王凌飞大声喊道,别人可以骂他,但绝不能诬蔑他的卉儿姐姐。 “既然得了病,那就让我们的医生好好看看吧。”络腮胡汉子站出来说道。 王凌飞拦在唐卉儿和村民之间,沉着脸说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们已经请过不少的医生,都说这病治不好。” 王凌飞的举动让络腮胡汉子更加疑惑了,他沉吟片刻,然后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搂住王凌飞和谢浩勇,故作亲热地说道:“有病当然要治病,治不好也可以试试嘛。”他一边说着一边那个朝女医生使了个眼色。 王凌飞想推开搭在肩膀上的手臂,哪想这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夹着自己,以他的力气根本推不动,他又不忍心使用斗气伤害村民,这一愣神的功夫女医生就走了过去。 女医生硬着头皮走到唐卉儿身前,仔细盯着乌黑的脸庞看了会儿,然后胆战心惊地用一块手帕包着手指碰了碰唐卉儿那坚硬而冰冷的脸部。 “住手,不准碰卉儿姐姐!”王凌飞疯狂地大吼道,唐卉儿因他而死,也因他变成尸傀,他怎能再让别人去动她的尸身,任何人碰一下对王凌飞而言都是极大的侮辱。 王凌飞体内的斗气陡然爆发,络腮胡汉子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下被王凌飞给挣脱了。王凌飞冲过去一把推开女医生,护在了唐卉儿身前。 女医生刚刚替唐卉儿把了脉搏,便被王凌飞推到一边。她呆呆地看着这个脸色黑得诡异的女娃,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疑惑,有惊讶,有恐惧。忽然双腿一软,女医生惊恐地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两条腿用力地推动着身子朝后挪动让自己远离唐卉儿,同时尖声叫道:“她……她……是个……死人。” 村民们集体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害怕地后退。 络腮胡大汉愣了一愣,诧异地问道:“你没弄错,她站得好好的,怎么会是死人?” “没……错,她……她没有一点血色,也没有……脉搏,分明就是个死……死人。”女医生从地上爬了起来,恐惧地站在络腮胡大汉身后,不只声音颤抖,就连两条腿也打着颤。 络腮胡大汉深吸了一口气,那大嗓门带着一丝抖动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她是个什么?” 王凌飞和谢浩勇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个能正常行动的尸体,饶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魔……魔鬼,他们是魔鬼。”不知哪个村民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老人、小孩和妇女纷纷跑出房屋。林旭见到其他孩子都离开了,他也不情愿地走出了门,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唐卉儿一眼,那双滴溜溜的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了十几个成年男子,他们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武器,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几个“魔鬼”。 络腮胡大汉提着厚背刀,警惕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子到底想干什么?” 王凌飞心头一苦,他终于成为人人喊打的魔鬼了,苦笑着回答:“村长,我们真的是遭到了谟沙罗帝国的迫害,也确实迷路了,我们并没有一点恶意,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络腮胡大汉和几个村民凑在一起小声商量起来,片刻之后,他铁青着脸命令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妹妹……病……”谢浩指着还躺在床上的谢莹,焦急地说道。 王凌飞一想,谢莹的身体还没康复,这冰天雪地的带她往外走,岂不是要送了她的性命,于是和颜悦色地说道:“村长,我这个伙伴的烧还没退,等她的病好了我们马上就走,这样可以吗?” 络腮胡大汉大手一挥:“不行,你们现在就必须要走,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罢他身后几个村民弯弓搭箭,箭头指着王凌飞和谢浩勇两人。 王凌飞和谢浩勇被吓得后退两步,王凌飞也不知道村民会不会真的动手,急忙通过意识控制唐卉儿挡在了两人面前。 一直没动的唐卉儿突然如风一般窜到王凌飞面前。那几个拉弓的村民吓了一跳,还以为唐卉儿要动手了,他们手一松,四支利箭疾射而去。“砰、砰、砰、砰”四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利箭全部射到唐卉儿身上然后掉落在地上。 王凌飞和谢浩勇一阵后怕,要不是唐卉儿挡在身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络腮胡大汉眼皮一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睛的一幕,这黑脸人不但能动,还刀枪不入,他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意识到了唐卉儿的可怕,结结巴巴地说道:“撤……撤。” 村民们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王凌飞和谢浩勇对视着苦笑了一下,然后走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谢莹,心中一阵烦闷,是带着她离开这里?还是依靠武力强行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大勇,怎么办?”王凌飞问道,谢浩勇十岁,比王凌飞大了四岁,因此王凌飞一般叫他大勇。 谢浩勇思考了半晌,然后一个劲地摇头。 王凌飞轻叹了一声,他早就习惯什么事都由唐卉儿做主,只要跟着唐卉儿从来不用动脑子,但是现在她已经……这谢浩勇虽说比他要大,但其实还没他机灵,问也是白问。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声。王凌飞走到窗前,轻轻拉开木板做的窗户朝外看去,只见村民们在外面围成了一个圈,一个个拿着武器举着火把。 “这大白天的举火把干嘛?”王凌飞心中刚刚浮现疑问,就见到村民们将一只只火把扔了过来,他们竟然要烧屋子! 这些村民本来并没想着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但刚才被唐卉儿那么一吓,箭都已经射了出去,他们都是些直肠子的粗鲁汉子,认为既然都已经明刀明枪地干了起来,那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加上又见到唐卉儿这样一个怪物,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火苗在房屋四周燃烧起来,浓烟从木板的缝隙中钻进了房间,这些木板经了场大雪都受了潮,烧起来黑烟滚滚,呛得人眼泪直流。 自己只不过想呆上两天,把谢莹的病治好就走,对他们并没有半点恶意,这些愚蠢的村民为什么就偏偏容不下自己?非要逼得自己和他们动手?王凌飞想起刚才村民们流露出的害怕和恐惧的眼神,还有那刺耳的一声声尖叫,仿佛一根一根的利刃不停地扎着自己的心脏,痛苦与愤怒一下燃烧起来,心中杀机大盛。 “混蛋……混蛋。”谢浩勇气得满脸通红,他从屋里抄起一把锄头,准备出去和村民们拼命。 “大勇,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王凌飞一把拉着谢浩勇,眉宇间浮现出深寒的杀气,冷冰冰说,“要对付这些愚昧的人,有卉儿姐姐就够了。” 说罢王凌飞转头看向唐卉儿,准备要她出去把这些愚蠢的村民全部杀死。可是当他看到唐卉儿那乌黑冷漠的脸庞时,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柔软,同时责问自己:如果卉儿姐姐还活着,她会同意杀死这些村民吗?卉儿姐姐燃烧灵魂将自己变成尸傀来保护我,难道就是希望成为一个杀人工具?当初师傅救了我的性命,又传授我功法,我还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行为,比起这些无知的村民,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们? 两行热泪滑落,王凌飞脸上的杀气消散,他抬头看着谢浩勇,平静地说道:“大勇,抱起小莹,我们走吧。” 两人把桌上的热汤全部喝光,又把土瓜揣在怀里。谢浩勇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把谢莹连同身上的被子一把抱在怀里。王凌飞打开桌上的药箱,把里面的几瓶药全部拿走。四人这才走出了房门。 屋外,老人和小孩都躲了起来,十几个成年男子和一些健壮的妇女拿着武器围成一圈,火苗在木屋上窜起老高,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盯着门口。 “嘎吱――”木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嗖――嗖――”两支利箭呼啸而出,朝着那人疾射而去。 一个身影飞快地从门口冲出,轻巧地避过射来的利箭,瞬间冲到络腮胡大汉面前。纤细乌黑的手掌闪电般伸出,一把扣住他的脖子,略微一用力,络腮胡大汉便浑身发软,张大嘴巴拼命地喘气。 村民们一阵惊呼,纷纷后退,他们没想到这个瘦弱的黑脸小孩如此厉害,这么轻易地就制服了他们村里最强壮的男人。 “魔鬼,她一定是魔鬼。”村民们小声地议论着,一个死人能有如此灵敏的身手,这只能用魔鬼来形容了。 王凌飞和谢浩勇从屋里走了出来,前者对着村民大声喊道:“我并不想伤害你们,我们马上离开。但如果你们还轻举妄动,他就会死在你们面前。” 络腮胡大汉此时满脸通红,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他听到王凌飞的话,急忙抬起手朝着村民们挥舞了两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 村民们见对方如此厉害,村长又在他们手里,只得放下武器,给王凌飞几人让开了一条道。 王凌飞不禁洒然一笑,这些村民见到有客人来了,欢喜得不得了,又是治病又是给东西吃;但一见到唐卉儿的样子,立刻拔刀相向,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现在被对方的武力震撼住,立刻又变得如温顺的兔子一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些村民。 一个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的王凌飞恭敬地说道:“尊敬的客人,是我们冲动了,我代村民们向你道歉,你们有什么需求请开口,我们一定尽量满足,请不要伤害我们的村民。” 王凌飞看着这个面容清瘦的老人,终于出来一个讲道理的了,于是笑道:“这位老人家,我们并无恶意,实在是你们动手在先,我们只是自保。现在我们就准备离开,但这大雪封山,食物着实难寻,请送给我们一些食物吧。还有我伙伴病得厉害,也请你们送点药。” “好的,我这就给你们准备食物,还有药。”清瘦老人回答着,然后转身招呼几个村民去拿食物,同时安排几个人给正燃烧的房子灭火。 一会儿之后,村民们拿来了几包风干肉、两罐子腌菜,以及一些草药。清瘦老人说道:“尊敬的客人,我们村里人多食物也少,这些食物希望你们收下。” 王凌飞将东西收下,又和谢浩勇对视了一眼,点头说道:“好,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希望你们不要再做出激怒我的举动。”说完王凌飞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还被唐卉儿制服的络腮胡大汉。 “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再出现刚才的误会。”清瘦老人恭敬地回答。 络腮胡大汉也不住地点着头,他急促地喘息着,舌头都伸出了嘴巴,跟条哈巴狗似的。 “好了,我们走了。”王凌飞通过意识给唐卉儿发了指令,让她松了手。 谢浩勇抱着谢莹在前,王凌飞居中,唐卉儿在后,在村民们的目送下走出了村子。 一间房屋的门缝后面,林旭睁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注视着这一切。见王凌飞几人走了,他狡黠地笑了笑,跑到屋子的后门悄悄地将门打开,小小的个子闪了出去,后门又无声无息地关上。 离开了村子,王凌飞一行人行走在雪山上。这里山峰一座连着一座,一眼望去四周都是重峦叠嶂,他们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遇到另一个村落。他们只知道自己身处凌霄山脉之中,只好辨清了方向一个劲地朝北走,因为北边就是原雷霆帝国的领土。 ------------ 第六十章 异界男孩 这里是向阳的一个山坡,积雪融化了,地上到处都是小水洼。王凌飞他们的鞋子是自己用狐狸皮和野草简单做的,防水效果不好,他和谢浩勇的脚丫早就被雪水给浸湿,冻得僵硬起来,以至于每次踩在地上脚掌就会又麻又痛,现在他真后悔刚才没向村民要几双鞋子。 走着走着,王凌飞听到身后有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野兔之类的动物,但仔细一听又觉得这声音有点不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跟在后面。 王凌飞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是谁,跟着我们干嘛?” 谢浩勇和唐卉儿也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来人正是林旭,他小心翼翼地在山坡上行走着,动作比较生硬,没有在山里长大的孩子那般从容。他停在了离王凌飞几米远的位置,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笑嘻嘻地说道:“我叫林旭,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这个突如其来的友善让王凌飞顿时心生警惕,但是这个小男孩是那么的瘦小,举手投足之间也看不出学过武技。王凌飞突然记起了这个小男孩,是刚才在村子里见到过,他的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充满了智慧的感觉,让人能过目不忘。王凌飞疑惑地问道:“我们可是魔鬼,你愿意和魔鬼交朋友吗?” “魔鬼?”林旭洒然一笑,露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表情,“人们对于不能理解的东西,通常会将其归咎于神灵或者魔鬼,不只这个世界,我那个世界也是如此。如果你们真是魔鬼,我的上帝啊,那真是佛主显灵让我遇到了你们,更要和你们交朋友了,这趟旅行才会更加有趣。” 王凌飞听不懂林旭所说的,弄不明白这个、那个世界,不知道什么是上帝和佛主,他疑惑地看了看谢浩勇,这个大个子也是满脸木然的表情。 见到两人困惑的样子,林旭笑了笑说道:“这里离最近的村落都有好几天的路程,而且你们这个样子过去一定又会吓坏别人。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山洞,里面干燥也还算温暖,你们可以考虑去那里住上几天,等你同伴的病好了再赶路也不迟。” 谢莹的病情急需静养,听说有这样一个地方,王凌飞立刻回答道:“好,请你带我们去。” “跟我来吧。”林旭朝他们招了招手,笑嘻嘻地领路走了。 走了几步路,林旭放慢了脚步来到唐卉儿旁边,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卉儿,半晌之后蹦出一句话:“她真是死人,死人竟然能够活动,上帝啊,佛主啊,真主安拉,这真是太奇妙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科学原理。” 一行人行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极为险峻的山峰,上面的积雪融化了大半,露出了黑色的岩石。这座山峰全是由石头组成,上面竟然寸草不生,与四周树木林立的山岳完全不同。山峰的底部有一个大洞,洞口足足有两米多高,里面黑漆漆的怪是吓人。 “就是这里,对了,你们带了火种没?里面可是伸手不见票子……五指的。”林旭指着洞穴笑嘻嘻地说道。 “火种?”王凌飞想起空间戒指里面应该储存了,于是用精神力进去探索着。自从唐卉儿“走”了之后,他就把空间戒指带在了自己身上,使用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其中,就可以感觉到里面所储存的东西。 “找到了。”王凌飞拿出一个火把,然后将两个打火石撞击在一起,溅出的火花引燃了火把。 林旭接过火把,领头走了进去,“跟上来,这里面可大着了。” 一行人陆续走了进去,这个一个很长的通道,火光无法照到尽头,通道可并排走四个人,的确算是比较大。四周的岩壁全是由一种黑色岩石组成,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有一种花瓣状纹路,十分美丽。这些岩石有些凹凸不平,但起伏并不大,摸上去也没有扎人的棱角,放眼望去会发现所有岩石的凹凸程度其实都差不多,似乎有种规律。 通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弯弯曲曲,几人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空间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这是一个十来平米的洞穴,洞穴的另一头还有一条黑漆漆的通道,不知延伸到哪里。 林旭指着黑漆漆的通道说:“这条路深不见底,是村民们的禁地,听村民说所有曾经进去过的人都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因此管它叫做吞人黑洞,你们最好也不要下去,呆在这里就可以了。” 王凌飞点着头答应。 林旭板着的脸忽的一笑,道:“其实哪是什么吞人黑洞,都是村民们自己吓自己。我猜呐,八成是这山洞里长期不通风,氧气稀少,进去的人缺少氧气便挂了。” 王凌飞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氧气?还有人怎么会挂,挂在墙上?” “这个……说起来太复杂了,有时间再跟你们解释吧。”林旭走到一脚角落里,把火把放在地上,地上便燃起了一堆火焰,他满意地说道,“还好这里比较干燥,这些木材都没受潮。还有这里有些干草,是我当时睡觉时用的,不过你们几个可能少了点。” 王凌飞让唐卉儿将谢莹放在干草上,疑惑地问:“难道你曾经在这里住过?” 林旭点着头回答:“几个月前在罗门拉大道,遇到谟沙罗帝国的士兵屠杀难民,我就跑上了山,后来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王凌飞和谢浩勇把谢莹安顿好之后,便在火堆旁坐下,脱下鞋子烤着有些僵硬的脚丫。 王凌飞接着问道:“你不是刚才那个村子的人?” 林旭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摸着下巴沉吟半晌,这个六七岁的小孩摆出这么深沉的姿势,真还有些不伦不类。他说道:“这个跟你们解释起来有些困难,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世界?”谢浩勇一下子蹦了起来,紧张地说道,“你是……魔鬼?” “你妹,你们才是魔鬼!”林旭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 王凌飞咳了一声,狠狠瞪了谢浩勇一眼。 谢浩勇讪讪地笑了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是哪个星球,我是来自地球。”林旭说道,然后他看到王凌飞两人一脸的茫然,继续解释,“也就是说我是穿越过来的,懂吗,穿越?还是不懂,穿越就是……嗯……就是……” “我懂,娘个西皮……这个懂,”谢浩勇把大腿拍得“啪”的一响,扯着喉咙说道,“我那乡下……规矩……新郎新娘……穿新衣服,再越过……那个火盆……日子……红红火火,穿新衣……越火盆,就是那个……那个啥子……对……穿越。” 王凌飞和林旭两人默然不语,瞪着两双贼亮的眼睛盯着谢浩勇,一直盯到他低下头委屈地说道:“你们说……我……我不说。” 林旭接着说道:“简单的说,我是从双翼大陆以外的地方过来的,那个国度叫做华夏上国,没有斗气也没有魔法,但是有非常发达的科技文明。还是听不懂?嗯,简单的说,前一刻我还在我那个大陆,下一秒就到了双翼大陆。” 王凌飞眼中精光一闪,失声道:“是空间传送阵,你是用空间传送阵过来的。” “空间传送阵?”林旭一听来了兴趣,“我玩过魔兽世界,里面有传送门,就是可以把人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的东西吧。” 王凌飞点头道:“没错,空间传送阵是一种魔法阵,可以远距离传送人和物,不过由于传送阵属于运动性空间魔法,原理非常复杂,而且在传送过程中有失败的可能,一旦失败所传送的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必须要非常厉害的魔法师才行。” 林旭轻咳了几声,说:“我这个……也不是空间传送阵,我那个世界可没有魔法。而且我本来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其实已经二十七岁了,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不知怎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回到了我六七岁时的模样。” 王凌飞迟疑着说道:“这个……这个就不知道了,没听说过能让人返老还童的魔法。” “好了,穿越这个东西,用魔法解释不清,用科学也解释不了,我们不要在这上面纠结了。你给我介绍下这个世界吧,特别是什么斗气啊魔法的,来给我说说。”林旭的身子往前挪了挪,满脸好奇地问道。 于是王凌飞娓娓道来,向林旭介绍着这个世界。虽然王凌飞年纪还很小,但他毕竟是在大将军府长大的,对于斗气、魔法以及一些传说轶事还是比那些纯朴的村民知道的要多些。林旭睁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问上几句。谢浩勇插不上嘴,便到外面弄了些还算干燥的柴火回来,又在一旁照顾着谢莹。 两人聊着聊着,一转眼天就黑了下来,夜晚山路很难走,林旭便离开了,他说第二天还会过来。 王凌飞和谢浩勇拿出食物填饱了肚子。谢莹仍在昏睡之中,不过她额头上的热度已经降了下来,这让两人放下了心。 从洞口到洞穴间的通道弯弯曲曲足有好几十米长,所以外面的寒风和湿气难以进来,同时篝火燃烧产生的大量烟雾也难以散去。刚开始还不觉得,时间一久这空间里便聚集了一股呛人的浓烟,熏得两人眼睛都睁不开。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驱除浓烟。王凌飞回想起当时和轩辕焕住在地洞的时候,轩辕焕是用自己的斗气将这些烟雾裹住再送出洞穴,但王凌飞的斗气根本就没有这么厉害,这个方法不行。懊恼的王凌飞突然灵机一动,对了,自己的神赐异能不是可以刮起大风吗,用风把这些烟雾吹出去不就可以了。 说做就做,王凌飞凝神感受着这股奇异力量,渐渐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脑深处有一个浩瀚虚无的空间,空间的正中间有一根极为细小像根针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又似夜明珠一样熠熠生辉,它诡异地悬浮在空间之中,一圈又一圈淡淡的荧光从这细针般的东西里向四周扩散开来,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实在是玄妙无比,而神赐异能的奇异能力正是从这个细针散发出来。 经过几天的休息,王凌飞感觉到神赐异能似乎完全恢复了。他正襟危坐开始调动神赐异能,控制四周的空气。 渐渐的,空中的黑烟慢慢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形成一个漩涡,将四周的黑烟全都吸了进去。 “哇,了不起!厉……厉害!”谢浩勇吃惊地看着空中蓦然出现的异象,他知道是王凌飞在使用神赐异能。 上次使用神赐异能正是王凌飞的能力刚刚觉醒之时,当时陡逢巨变,他没时间来好好体会这种能力,现在静下心来,王凌飞才发觉这种能力的奇特。原来他的能力并不只是能形成大风,还能够操控空气进行各种各样的运动,在王凌飞意念的控制下,空中的黑烟停止了旋转,停留在半空中升腾翻滚,突然变成一只黑鹰在空中展翅翱翔,一个俯冲落到地上,又变成一只骏马在尽情狂奔,然后又忽的变成一座奇峰突兀的高山,高山缓缓升空,片刻后又形成了一团翻腾滚滚的乌云,从那乌云之中还淅淅沥沥地落下一阵黑色小雨……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由那黑烟组成,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好看,好看,再来一个……凌飞,再来一个。”谢浩勇拍着手欢呼着,他何时见过这种有趣的东西,真让他心花怒放。 王凌飞本就是好玩的年纪,他自己见到这情景也是欣喜若狂,加上谢浩勇在旁边不停地叫好,于是更加地来劲,各种各样的鸟兽景物在他的控制下纷纷登台亮相。 这样玩了好一阵子,王凌飞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只想睡觉,这种感觉与他施展控尸术将精神力耗光的感觉一模一样,难不成这使用神赐异能也是靠的精神力? 王凌飞现在提不起一点精神,也没功夫多想,急忙控制黑烟飞出了山洞,倒在地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凌飞和谢浩勇两人正在熟睡之中,洞穴中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水……水……” “不……要吵。”谢浩勇呢喃地说了一句,半晌之后他的双眼猛地睁开,高大的身体一骨碌坐了起来,满脸喜悦地扯着大嗓门嚷道:“妹妹……醒来。” 被他这么一吵,王凌飞也醒来了,睁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小莹醒来了吗?” 谢浩勇一个翻身跑到谢莹身边,看到全身裹在厚厚被褥里的谢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睛已经睁开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妹妹,太好了……你……醒来,我以为你……要……” 王凌飞把谢浩勇扯到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大勇,你啰啰嗦嗦说些什么,没听见小莹要喝水吗?”说完王凌飞打开一个盛着水的葫芦,一手扶起谢莹,另一只手将葫芦递到她的嘴里。 谢浩勇闭上了嘴巴,片刻之后又关切地说道:“多喝……多喝。” 喝了几口水之后,谢莹重新躺了下去,疲惫的脸庞绽放出一丝笑容,无力地说道:“凌飞,谢谢你了。” “小莹,你好好休息吧,不用客气。”王凌飞招呼好谢莹,然后和谢浩勇两人准备着早饭。 早饭其实就是昨天从村民手里抢来的风干肉和腌菜,两人先是出去弄了点干燥的树枝,将已经熄灭的篝火重新点燃,弄了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放入火堆中,等到石头被烤热之后拿出来,再把风干肉和腌菜放在石头上烫热,这样足足弄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开始吃饭。 “嗖”的一声风声响起,一直站在角落的唐卉儿突然冲到洞口,一把卡住从洞口刚刚进来的人的脖子。在他们休息的时候,王凌飞给唐卉儿下令要她防止外人进入。 “我……是我……放手……”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那人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王凌飞定睛一看,原来是林旭,于是让唐卉儿放开了他,并走上去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误会,误会啊。” 林旭满脸涨红的清了清喉咙,用力地拍着王凌飞的肩膀:“下次……咳咳……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咳咳……我的小命都快挂了。” “不会了,保证不会了。”王凌飞尴尬地保证。 林旭带来了一个葫芦,里面装满了热腾腾的小米粥。谢浩勇急忙把小米粥喂给谢莹吃,她刚刚苏醒身子还很虚弱,风干肉和腌菜对她来说不太合适,这小米粥倒是正好。 林旭则拉着王凌飞继续跟他谈魔法、斗气这些东西,王凌飞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接着昨天的内容唾沫横飞地说了起来。 ------------ 第六十一章 神教追杀 天,又下起了小雪,细小的雪花飘飘洒洒从天而降,寒风吹过,柳絮般的雪花纷扬飞舞,别有一番情趣。这里是山坳里的一个小村落,村口的雪地上立着三个大小不等的雪人,造型有趣、惹人喜爱。 村里西头的一个小木屋,后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从里面窜了出来,又轻轻地把门关上。刺骨的寒风呼啸吹过,刚从暖屋里出来的林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迈着平稳的步子朝外走去。 林旭是两个月前才住进村子的,当时他一个人住在王凌飞现在居住的洞穴里,被村民发现带回了村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张寡妇几年前死了丈夫,自己又没有一儿半女,见林旭孤苦无依又长得乖巧,便让他和自己住在了一起。今天下起雪气温又降了不少,张寡妇患上了感冒,林旭照顾了半天这才抽出空来去看王凌飞他们。 王凌飞几人在那山洞里住了有三天了,林旭每天都会去看他们,通过与王凌飞的聊天,他也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了一些关于斗气和魔法方面的知识,也知道了人类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还知道这片大陆上竟然还生存着矮人、精灵之类的其他智慧生命,这让他大为惊喜,魔兽世界里的种族竟然真的存在? 林旭刚走了几步,头猛地一抬,大大的眼睛笔直地盯着前方,在他面前突然多出了好几个人,让他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真是奇了怪了,我刚出门的时候特地注视了四周,明明没有一个人的,这几个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的?我的上帝,真是活见鬼了!” 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非常一致,皮甲、斗篷、护腿,全部都是黑白两色,脑袋都藏在斗篷连着的宽大帽子里,让人看不清真面目。 领头的一人走到林旭面前蹲下来,摘下帽子,这是一个头发半白且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他的眼角虽然有些深深的皱纹,但给人一种矍铄且慈祥的感觉,他和蔼地笑着对林旭说:“小朋友,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林旭的目光被老人左胸处的一个图案吸引住了,一团黑色的乌云上面有一道金色的闪电,林旭心里立刻想起一个从王凌飞口中听到的名词:雷电神教。 老人看到林旭默不作声,还以为自己把他给吓坏了,于是亲昵地摸了摸林旭的脑袋,脸上浮现出更加和蔼可亲的笑容:“小朋友,不要怕,爷爷不是坏人,你们村的村长在哪里,告诉爷爷好不好。” 林旭愣了一愣,回头指了指一间木屋。 “好的,多谢你了,真是个好孩子。”老人温柔地摸了摸林旭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然后站了起来。 林旭脑子里此刻正拼命搜索着从王凌飞那里所得到的有关雷电神教的资料:信仰雷电之神鸣天,以传播雷电之神的信念为宗旨,曾经的雷霆帝国的国教,雷霆帝国灭亡之后被谟沙罗帝国以礼相待,在雷霆帝国的官方和民间都享有极高的声誉,拥有高大宏伟的教堂和宽广的庄园,自己培养人才,拥有自己的武装狂雷骑士团,神职人员生活优裕,不用交税不用服各种徭役……天呐,这么好的一个组织,前途和钱途都有,跟华夏上国的人民党一个样,虽然要信仰什么狗屁雷神,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有权有钱,死神我都信! 老人正准备朝村长的木屋走去,林旭突然窜到了他的面前,双手高举,一脸虔诚地说道:“赞美雷电之神,雷电之神的威严永存天地,这位尊敬的神官,我来为您领路吧。” 老人眉头一挑,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俏皮可爱的小男孩,问道:“哦,小朋友,你认识我?” 林旭仰着头看着老人,目光清澈无邪,用那稚嫩的声音说道:“雷电神教向世人传播真神的光芒,代表着广大人民的利益。”他心里一惊,糟了,以前说得太顺一下子没收住。 “代表广大人民的利益。”老人思索着这句话,点头说道,“这句话说得好,只要信仰了雷电之神,人们便会没有灾难没有痛苦。” 歪打乱撞得到了老人的肯定,林旭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虽然我并不认识您,但您斗篷上雷电神教的标志是任何人都能一眼认出来的,它代表着光明、高贵与真理,能为您领路是我一生之中无上的光荣,请您给我这个能向雷电之神表达我虔诚信仰的机会。” 老人微微翘起的嘴角笑得更开了,如果说先前的和蔼笑容是怕吓着林旭挤出来的,那么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好,小朋友,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就如此虔诚,不错,很不错,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尊敬的大人,我叫林旭。”林旭慷慨激昂地回答,像一个受首长接见的战士。 “嗯,林旭,名字不错。我是黑纳特郡的神圣大主教,叫雷天河,你叫我雷天河大主教就可以了。” “原来您就是……神圣大主教,雷天河大主教,您……您好。”林旭大吃一惊,这才注意到老人的领子、袖口和衣服下摆处有神圣大主教独特的金色雷电花纹,不由得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次林旭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地吃惊,要知道神圣大主教是雷电神教在一个郡的最高神职人员,相当于他那个世界的省长,那可是了不得的部级干部,前途和钱途无可限量。 “呵呵,不要拘谨,我们都是雷电之神的仆人而已。”雷天河大主教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还是很享受林旭诚惶诚恐的样子。 林旭见到雷天河大主教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趁热打铁地说道:“尊敬的大主教,我愿意加入雷电神教,拥护神教的纲领,遵守神教的章程,履行教员义务,执行神教的决定,严守神教的纪律,保守神教的秘密,对神教忠诚,积极工作,为雷电神教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神教牺牲一切,永不叛教。”林旭在华夏上国曾加入了该国的执政党:人民党,这段入党宣誓词他一直记得很清楚,稍微改一改还是挺好用的。 雷天河大主教活了一辈子,从没听过这么虔诚无比的誓言,心里对林旭自然是满意得不得了,但要把他吸收进神教还是有些章程必须遵守的,于是问道:“小林旭啊,你要加入我们神教,你父母同意吗?” 林旭早就弄清楚了神教的这些情况,神教每年都要招纳一些小孩进行培养,但大部分都是聪明伶俐的孤儿,因为只有无父无母的孤儿才能更好的忠于神教,为神教奉献一生。 林旭于是编了个借口,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地回答:“回大主教,我的父母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于战乱,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我是逃到这个村里被好心的村民收留的。” “哦,真是可怜的孩子。”雷天河大主教叹了一声,心里也暗暗高兴,既然是孤儿,那就好办了,“那我跟这里的村长说一声,等办完了事情就带你回去。” “好,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哦不,是神教的安排。”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旭心里一高兴,又说漏了嘴。 雷天河大主教没想到这次出来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心情不由得大好,手臂亲昵地搭在林旭肩上,和他一起走向村长家。 “砰、砰、砰。”林旭敲响了房门,大喊道:“村长,我是林旭,有人要见您。” “进来吧。” 推开房门,一行人陆续进了屋子。 屋里烧着柴火,暖烘烘的,络腮胡大汉正坐在桌前,见到这么多人进来了,不由得站起来疑惑且警惕地问道:“你们是……” “村长你好,”雷天河大主教一脸和蔼地说道,“我是雷电神教的神圣大主教,你叫我雷天河大主教就可以了。” “神圣大主教?”络腮胡大汉呆了半晌,这才意识到这几个字的意思,急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尊贵的大主教,您请坐,请坐。” 雷天河大主教也不客气,拉着林旭在桌子旁坐下,其他几个神教的人则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 “山里穷,又下大雪,没什么好招待各位的,这里有些肉干,各位要是不嫌弃尽管吃。”络腮胡大汉拿出一盆肉干放到桌上,客客气气地说道,“对了,还有米酒,我去拿。” 雷天河大主教拉着络腮胡大汉的手让他坐下,和蔼地说:“呵呵,谢谢村长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今天是来办事的,再说按照神教的规矩,即使是神教的信徒,我们也不能随便接受礼物。” “装吧,在这么多手下面前,你就装吧。”林旭的小脸蛋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却是这般想道,“就算你真的不收礼,那也是你捞够了,你能保证手下那么多人都不收礼?扯蛋!” 络腮胡大汉注意到了雷天河大主教和林旭亲密的关系,便问道:“您和林旭以前认识?” “呵呵,今天才算是认识,林旭这孩子对雷电之神的信仰很是虔诚,我准备让他加入我们雷电神教,现在他父母也不在了,我要问问村长你是否愿意放人啊。”雷天河大主教笑着说道。 络腮胡大汉一听,赶忙回答:“使得,使得,虽然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喜欢林旭这孩子,但能加入雷电神教那是他一生的造化啊。虽然这孩子不跟我住一起,但我也不能耽误他,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主的,只要林旭愿意,您就带走吧。” 林旭见到络腮胡大汉这个表情,这才真正相信雷电神教在民间有着极高的声誉。 雷天河大主教满意地笑了笑,拿出一个银币放在桌上,说:“我知道你们在这大山里不容易,这点钱就当作是你们这么久照顾林旭的报酬吧。” 络腮胡大汉脸一板,摆着手拒绝道:“这……大主教您这可是看不起我了,我们村子穷不假,但林旭能进神教是他的造化,我们全村也跟着沾光。因为送他去了你们那里就收你们的钱,那我不是在卖孩子?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搁了,这钱我不能收。” 雷天河大主教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着,笑道:“那就这样吧,只要你能回答出我的问题,这个银币就作为感谢你的酬劳。” “大主教请说。” “其实这次我是来寻几个人的,四个小孩,两男两女,你见过吗?” 林旭脸上没有表情,心头却是一颤,四个小孩,两男两女,就是王凌飞他们四个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需要神圣大主教――黑纳特郡的一把手亲自出动? 络腮胡大汉点头回答道:“见过,见过,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跟您说呐,有个女孩浑身都是黑的,最稀奇的是她竟然断了气,一个断了气的人偏偏能自由行动,还能刀枪不入……” 雷天河大主教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笑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寒凛冽的杀气:“尸傀,这几个丧尽天良的死亡魔鬼,将人的尸体作为他们的杀戮工具,不可原谅,你快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络腮胡大汉被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雷天河大主教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回答:“四天前他们就走了,具体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林旭心里也是一惊,看样子雷电神教的人是来找王凌飞他们麻烦的,他们几个怎么会惹得神圣大主教出手?还有那个什么死亡魔鬼又是什么? “你快告诉我,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村落,还有附近有没有可以过夜的山洞?”雷天河大主教沉着脸说道。 络腮胡大汉一拍桌子,回答:“山洞这里有一个,就是当时我们发现林旭时的山洞。” 林旭心头剧烈地一跳:糟了! ------------ 第六十二章 吞人黑洞 山洞里,淡淡的烟熏味弥漫在空气中。虽然王凌飞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把黑烟排出洞穴,但篝火一直在燃烧,黑烟也就持续释放,洞里总会有一股烟熏味。 “奇怪了,怎么今天林旭还没来?”谢莹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吃了几天的药,她的病已经好了,但她比较怕冷,故而坐在墙角用厚厚的被褥盖在自己身上,脸色已经恢复了小孩特有的红润,配上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她的长相不算很美,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外面下雪……可能……耽误了。”谢浩勇蹲在篝火边烤着火。他虽然才十岁,但在当初的十二个孩子中他的块头却是最大的,膀大腰圆身强力壮,为人老实憨厚、嘴巴也笨,无论体形还是个性与妹妹谢莹都是截然相反,王凌飞经常怀疑他们俩到底是不是亲兄妹。 王凌飞刚刚练了一遍培元心经的体术,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他*袖子正擦拭着额头,眉头突然一动,笑着说道:“林旭来了。” 谢莹好奇地看着洞口,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嘛,这是我的秘密,哈哈。”王凌飞得意地说道,这么神奇的本事他当然要好好卖弄一番。 因为觉得好玩,王凌飞这几天每天都会用神赐异能来操纵空气。使用得久了,他发觉自己不仅能控制空气,还能够感知到空气的运动,甚至能感受出空气是由几种不同的气体所组成,因此他把这个能力命名为空气操控。他正好一时玩心大起,运用神赐异能感受着外面空气的运动,突然感觉到洞外的气流发生了剧烈波动,这是一种由物体移动而造成的波动,因此他知道林旭来了。 三人静静地盯着洞口,片刻过后还未见到林旭出现。 谢莹不屑地瞟了一眼王凌飞:“你看,他没来,你这个骗子。” 不对啊,自己的感觉应该没错,难道是某只野兽?王凌飞闭上眼睛用心感知起来。通道里的空气流动没有问题,没东西进入通道,那么外面了?怎么空气的流动这么紊乱?气体在这个地方被隔开,然后又合拢,这个体积像是一个人,动了,这是两条腿在走路,的确是一个人。还有这里,也是一个人,那边也是,这……这外面至少有七八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洞外,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厚厚的云层遮挡了太阳,但由于白雪反光的作用,天地间还是一片明亮。 光秃秃的黑色石头山前,雷天河大主教眯着眼睛问道:“村长,你说的山洞就是这里?” “尊敬的……大主教……是……是的。”络腮胡大汉这么粗壮的一个汉子,刚刚被一个消瘦的神职人员像提小鸡一般单手提着,一路“飞”来,吓得他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而那人只是大主教这么多手下的其中一个而已,络腮胡大汉这才知道这位大主教有多么的厉害。 一个神职人员走到雷天河大主教身旁,她的身形凹凸有致,帽子下是一个红头发的美貌女子,恭敬地说道:“大主教,刚才从这个山洞里传出一种力量在探查我们,这种力量很像精神力,但又有所不同,想必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雷天河大主教嘴角微微翘起,朝后摆了摆手,“村长,多谢你了,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遭了,糟了,外面来人了,快起来。”王凌飞焦急地说道。 谢莹仍旧躲在被窝里,笑骂道:“瞧你急得那样,外面来了谁?林旭?你别瞎说了,鬼才信你。” 王凌飞急得脸上泛红,重重地一跺脚:“真的,外面真是有人。” 谢莹见王凌飞焦急的模样不像骗人,她疑惑地看了看一旁的谢浩勇,后者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就在此时,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入了洞穴:“山洞里的朋友,我是雷电神教黑纳特郡的神圣大主教,前来捉拿死亡魔鬼,里面如果不是死亡魔鬼,请出来一见,我们一定不会为难。如若不肯出来,我们就当你们死亡魔鬼,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三人同时惊骇得张大了嘴巴,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山洞外,七个不同高矮胖瘦的人静静地站在雪地上。 这次以雷天河大主教为首,将雷电神教在黑纳特郡的精锐人员尽数派出,可见对这次行动的重视。就算对方是战圣,他们也有杀死对手的把握,战圣的级别仅次于战神,在上千年都未出现过战神的双翼大陆,那可是跺一跺脚大地都要震上一震的厉害角色。 “大人,里面的人没有回话,我看还是派人进去吧。”红发美女说道。 雷天河大主教沉吟了片刻,说道:“雷奎、雷巴、雷天风,你们三个进去看看,小心点。这座山很有问题,这种岩石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像是人造的,建造这么一座巨大的山峰,真是大手笔啊。你们切不可莽撞,一切小心为上。” “遵命。”两个壮硕的大汉和一个瘦弱的男子陆续走进了山洞。 王凌飞正凝神感知着外面空气的流动,突然脸色一变,说道:“来了,有三个人进来了。” “怎么办?”谢莹早已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焦急地问道。 王凌飞思索了半晌,最后叹着气说道:“他们要抓的是我,你们兄妹俩出去吧,就说是被我胁迫到这里的,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谢莹一下子勃然大怒,脸都涨得通红,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兄妹俩在你心里就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都和你祸福与共。” 谢浩勇也握紧了拳头,认真地说:“和他们拼……上次士兵……我们杀了,这次也……杀。” 王凌飞激动地握着他们的手,能交到这样两个生死与共的朋友,真是死也值了,但他不得不灰心地说道:“上次对付那十几个士兵,是多亏了魔兽和一百多只红目魈猴。今天这些人一定是得到那个军官的报告才找来的,这次敌人的实力一定比上次要强。我们这次,唉,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向来柔弱的谢莹在经历了这几天残酷的巨变之后,也变得坚强起来,她咬着牙说道:“拼一拼总比束手待毙要强。” “我们自然不能束手待毙,不过这里还有一条路,我们可以去里面去碰碰运气。”王凌飞转头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村民们所说的吞人黑洞。 谢莹虽然对这个吞人黑洞有些害怕,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催促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快进去吧。” 王凌飞再一次凝神感知着通道里的空气,脸色阴沉地催促道:“他们离这里不远了,你们先进去,我有个办法可以拖延一下他们。” 谢浩勇和谢莹急忙捡起地上熄灭的火把,在篝火里点燃,匆匆走进了吞人黑洞。 王凌飞摸着大拇指上的空间戒指,因为他的手太小,空间戒指只有戴在大拇指上才不会滑落,将青茧玉盒拿了出来。盒子被打开,极其浓郁的死亡元素如狂风暴雨般呼啸冲出,王凌飞即使早有准备用斗气护住了身体,也被这股狂暴的死亡元素推得朝后摔倒在地。 王凌飞爬起来匆忙将死亡之花扔在地上,带着唐卉儿走进了吞人黑洞。 山洞外,一股狂暴的死亡元素从山洞里汹涌而出,紧接着三个刚刚进入山洞的雷电神教战士狼狈地退了出来 众人一阵骚动,虽然他们平时感知不到死亡元素,但此刻这股死亡元素的浓度高到几乎能用肉眼看见,怎能不让他们恐惧? 雷天河大主教脸色为之大变,吩咐道:“如此浓郁的死亡元素,这对手看来十分棘手,先不要轻举妄动,把这座山围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弯弯曲曲只有一人宽的通道里,王凌飞带头前行,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紧握弑逆狂刀,手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火把上的火焰不知什么原因变得越来越小,火光只能照亮他们附近,几米外就看不清了。因此王凌飞不得不瞪大双眼,同时施展神赐异能感知着前方的空气。 谢浩勇和谢莹紧跟在王凌飞的身后,他们已经走了几十分钟,但仍旧看不到尽头。狭小的通道里,昏黄的火光照得人影晃来晃去,耳边只有火把燃烧和脚步的声音,这些都带给他们沉重的压力。 唐卉儿则无声无息地跟在最后,如果敌人追了上来,只有她有能力抵抗一下,所以被安排在了最后。 空气里渐渐出现了一股腐败的气味,开始他们还没在意,但这气味越来越重,让他们不得不捂着嘴巴,同时让他们产生一种胸闷的感觉。 “喀嚓”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几人身子同时一颤,都停了下来,屏息凝神,寻找着那个声音。静!整个通道中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王凌飞几人的心跳声,再也没有一丝的声音。 一个苍白消瘦的手抓上了王凌飞的肩膀。 王凌飞一个激灵,急忙转头,原来是谢莹。他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询问,却发现谢莹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一只手紧紧抠住王凌飞的肩膀,手指深深地掐入衣服里,另一只手却指着下面,用力地点着,似乎是要王凌飞看。 王凌飞低头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一股凉飕飕的冷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谢莹的脚下是几根惨白的骨头,还有一个骷髅头,眼窝空洞,嘴巴大张,似乎想要发出凄厉的惨叫!就在此时,火把上原本有气无力的火焰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前后好几米的距离。 王凌飞三人清楚地看到,在通道的更深处,骨骸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人类的骸骨。因为保存得比较完整,所以能看到它们都是蜷缩着身子、张大嘴巴的模样,仿佛一个模子制作出来的。不知是不是受到这副恐怖场景的影响,王凌飞觉得胸口越发的闷了。 蓦地,明亮的火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变成了小小的火苗,同时释放出一阵黑烟,四周也陡然黑了许多。光亮的急剧变化让王凌飞几人的眼睛来不及适应,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噗通”又一个声音响起,王凌飞又是一惊。 等到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芒,重新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王凌飞惊恐地发现谢莹倒在了地上,她身体蜷缩着,拼命地张大嘴巴,与那些骸骨的动作惊人的一致。 “妹妹……怎么?”谢浩勇赶忙蹲下去扶谢莹。 谢莹蜷缩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气流在喉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起来……背你。”谢浩勇抓着谢莹的肩膀,想将她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一下子都流失了,胸口一阵烦闷,眼前一花,他也栽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张大嘴巴拼命地喘息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魔法,还是诅咒?”王凌飞站在原地看着倒下的谢浩勇和谢莹,虽然他们的表情十分痛苦,但在没有弄清楚原因之前,王凌飞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就是三人的希望,他如果也倒下了,那他们都完了。 火焰更弱了,释放出浓重的黑烟,似乎在做垂死地挣扎。王凌飞的胸口越来越闷,身体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流失,以至于他不得不靠在墙边才能站稳。他努力思索着对策,但是以他的知识和经验,根本就不可能解决眼前这个诡异的情形。 “我猜呐,八成是这山洞里长期不通风,氧气稀少,进去的人缺少氧气便挂了。”林旭的这段话突然在王凌飞脑中响起,氧气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空气,再看看谢浩勇和谢莹张大嘴巴拼命呼吸的样子,他决定运用神赐异能感知下这通道里空气的样子。 时间紧迫,说干就干。通过空气操控的能力,王凌飞感知到空间里有好几种大小、颜色、形态都不同的气体,和外面的空气没有什么大区别。只不过几种气体的比例明显不同,而且分为了两层,就像瓶子里同时装了水和油一样,一大类气体漂浮在上面,另一大类气体沉积在地面,谢浩勇和谢莹正是倒在下面那层气体里面。难道是因为这种气体让他们失去了力量? 王凌飞好奇地将火把放下,想通过肉眼看看地面的空气有何不同。空气仍是透明的,没有任何异常,火把却如同浇了一盆水一样,火焰急剧收缩,眨眼间完全熄灭,变成一根烧红的木头。 王凌飞急忙将火把抬起,已经熄灭的火把又重新燃烧起来,只不过火焰依旧还是那么的虚弱。王凌飞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看来这地面的空气确实不一样。于是他控制着上面的气体向下运动,将谢浩勇和谢莹两人包裹其中。 片刻功夫之后,谢浩勇两兄妹喘气的举动不见了,重新站了起来。 看着两人惊喜和疑惑的表情,王凌飞没有时间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催着他们快走,同时操控着空气,避免三人吸到下层的空气。 如果林旭在这里,一定能够解开这个谜底,因为在他的那个世界,这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地洞里因为空气长期的不流动,密度较大的二氧化碳会沉积到地面,密度较小的氧气会浮到上空。个子最矮的谢莹因呼吸了太多的二氧化碳最先倒下,谢浩勇扶她时蹲了下去,也就跟着倒地,王凌飞因为一直站,能够吸到氧气所以没事。还有火把需要氧气才能燃烧,放到地面进入浓度极高的二氧化碳里,自然也就会熄灭了。 ------------ 第六十三章 传送法阵 山洞外,雷天河大主教冷冷看着眼前的洞穴,脑子里有很多疑问。 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浓郁至极的死亡元素仍旧不停地释放出来,其浓度一直保持这个水平,没有升高也没有降低,似乎连一丝的波动也没有,这就很奇怪了。如果是某个战士或者魔法师释放出的气息,那么要维持这么长的时间,他体内的斗气或者魔法力也应该所剩无几,因此没有哪个战士或魔法师会如此愚蠢地耗费自己的实力。那么这股元素气息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某种天灵草木之类的宝物? 思忖已定,雷天河大主教高声喝道:“雷奎、雷巴、雷天风、雷莉。” “到。”四个人瞬间来到雷天河大主教面前。 “雷莉释放防御罩,你们三人再去山洞里好好探查。” “遵命。” 身穿魔法袍的红发女子默念了一段咒语,三个男子身上各出现了一个闪着光芒的防御罩,然后三人有序地进入了山洞。 山洞内,踏着一地的尸骸,王凌飞四人又走了十来分钟,面前的空间突然变大,他们来到了一个有上百平米宽,十几米高的圆形大洞穴。他们举着火把在这洞穴里转了一圈,发现再没有其他路可走。 王凌飞颓然地靠在墙壁,灰心地说:“唉,看来这就是我们的丧命之处了。” 谢莹环视了一圈,皱着黛眉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洞穴有点奇怪。” “奇怪?”王凌飞疑惑地问道,“什么地方奇怪?” 谢浩勇也朝四周不停地张望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谢莹解释道:“如果是个自然形成的洞穴,地面、顶上和四周的墙壁是不可能这么平整的。” 王凌飞将火把贴着墙壁仔细检查着,这些黑色岩石略有些凹凸不平,但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比起自然形成的岩石是要平整很多。这个情况在外面的洞穴和通道是一样的,王凌飞也没有多想,现在听谢莹这么一说,倒真觉得有些奇怪了。 于是王凌飞说道:“的确,还真像是人工做成的。我家里水塘的石壁就是这样,是工匠用不平整的大理石砌成,所以虽然有些不平整,但还是很有规律。” “是什么人做出来的?这种黑色的岩石我在其他地方都没见到过。”谢莹仔细看着墙壁,好奇地说道。 王凌飞摸着墙壁,这些黑色的有着美丽花纹的岩石非常坚硬,却有着一种温润的触感,与其他冰冷的岩石有些不同。 “骷髅……是骷髅。”他们身后的谢浩勇突然叫道。 王凌飞和谢莹同时一惊,转头看着谢浩勇,只见他张大嘴巴指着面前的墙壁,一副恐惧的样子。两人顺着谢浩勇的目光看去,凹凸不平的墙壁上面什么也没有,两人又走到墙边,仔细地检查着墙壁,并没他所说的骷髅。 “哥,你说哪里有骷髅啊?”谢莹问道。 “就……你们……面前。”谢浩勇的手指一个劲点地指着前方,焦躁地说道。 两人又检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于是退到谢浩勇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还真看见了一个骷髅。原来那面墙上岩石的色泽有些不均匀,从远处看,一些色泽稍浅的岩石就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骷髅的形状,这些岩石的差别很小,而且这个骷髅形状很大,所以他们站在近处是发现不了的,只有在远处才能看到。 谢莹盯着这个怪异的骷髅,然后环视了一圈,发现其他的墙面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这处墙面有,于是说道:“这个骷髅的形状是不是有人特意做出来的?” 王凌飞仔细看着这个骷髅,这个骷髅头与刚刚见过的真骷髅不太一样,眼孔不是正圆形而是椭圆形,脸颊较瘦,下巴也比较尖,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图案,不禁脱口而出:“这……这个图案我……我见过,但就是想……想不起来了。” “你见过?”谢浩勇兄妹都诧异地看着他。 王凌飞突然发现一个奇怪之处,不由得轻“咦”一声,他快步走到墙壁上,踮起脚伸出手抚摸着骷髅上两个眼睛处的岩石。没错,这感觉是死亡元素的气息,虽然这气息几乎弱不可觉,普通人一定是察觉不到,但修习了死亡斗气的他却能隐约感觉到。 王凌飞将这两块岩石摸了又摸,还用力往里推了推,没有什么异常,难道这里面没有玄机,只是碰巧或者是一个简单的装饰作用?为什么会有死亡元素的气息?为什么不是火元素、不是土元素、也不是水元素?要知道一般的人类是根本感觉不到死亡元素的,除了死亡魔鬼。 一系列的画面在王凌飞脑中飞快闪过,他眉头一挑,想起来了,王凌飞终于记起这个与众不同的骷髅在哪里见到过。是图腾徽章,轩辕一族的图腾徽章。当时轩辕焕收他为徒之后,曾将轩辕一族的图腾徽章交给他,王凌飞记得徽章上面有六个圆,中间一个大圆周围五个小圆,那个大圆里面描绘的图案就是这个骷髅头。在他错杀轩辕焕之时,轩辕焕手里的弑逆狂刀刺到了放在他胸口的图腾徽章上面,王凌飞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后来他把图腾徽章给扔了。 想到这里,王凌飞灵机一动,将死亡斗气注入到手掌,然后摸向其中一个眼睛。蓦然间,那块毫不起眼的岩石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吸力,将王凌飞的死亡斗气吸了进去。王凌飞心中大喜,赶忙将手放在另一只眼睛上,那块岩石也同样吸收了他的死亡斗气。 接着,墙壁上的骷髅图案突然散发出淡淡的荧光,骷髅的嘴巴诡异地张开,露出了里面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王凌飞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愕然、呆在那里的谢浩勇和谢莹,招呼着唐卉儿陪在他身边,缓缓走了进去。 王凌飞几人曾经居住的那个洞穴,几个人影静静地站在汹涌的死亡元素之中,不同颜色的斗气和魔法光芒在他们身上闪现。 雷天河大主教将手小心地伸向地面的死亡之花,浓郁的死亡元素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朝他的手汹涌袭去,可惜都被他身上那耀眼的防御罩给挡住。雷天河大主教的动作只略微受到一点影响,便顺利摘下死亡之花,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了一个青茧玉盒中,空气中的死亡元素快速地消散着。 “死亡元素的天灵草木,没想到天地间还有这种东西。”雷天河大主教冷哼一声,站起来冷冷看着黑漆漆的吞人黑洞,命令道,“进去。” “遵命。”两个人影率先闪进洞里。 屋顶上面镶嵌着一个大大的夜明珠,柔和明亮的光晕从中洒满整个房间,这是一个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大房间,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摆设,只有地面上有一些古怪的花纹。 王凌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一会儿谢浩勇和谢莹也跟了进来。 “又是一个空房间。”谢莹有些失望地说道,随即强打起精神,“我们仔细找一找,说不定还有什么机关。” 谢浩勇突然手一抬:“看。” 王凌飞和谢莹一愣,还真让他找到了?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他们走到谢浩勇指出的那面墙壁,发现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是两个顶端靠在一起、另两个顶端呈大约六十度夹角分开的椭圆,这个图案透出一种远古的气息,似乎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 王凌飞在这个图案上释放出死亡斗气,没有反应,然后又敲又打,想尽了所有办法,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谢莹泄气地说:“看起来这不是机关,我们再检查下其他地方吧。” 王凌飞转过身,眼角注意到了地面上的纹路,这些纹路看起来和墙上的那个图案一样远古,仔细看去会发现它纷繁复杂,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王凌飞的目光扫视一圈,发现这些纹路填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粗一看去像是装饰性的花纹,但又感觉有些熟悉。 片刻之后他讶然说道:“等等,这……这是……是魔法阵!” 谢浩勇和谢莹听了吃惊不已,脱口问道:“魔法阵?这个魔法阵是干什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能确定这是个魔法阵,而且这里、这里、这里还有那里,这几个地方如果放上元素晶核,这个魔法阵就可以启动。”王凌飞摇了摇头回答道,当初唐卉儿用罡印汇凝阵让萧逸风吸收希拉之果时,就是用元素晶核来启动的魔法阵,当时唐卉儿跟他讲解了一些有关魔法阵的基本知识,因此他知道什么图案是用来放元素晶核的。 “卉儿姐姐,这个魔法阵你认识吗?”王凌飞知道唐卉儿虽然死了,但脑子里的一些记忆和身体的本能还是存在,从她自动施展控尸术命令魔兽尸傀和红目魈猴来作战就看得出,于是问起这里魔法知识最为丰富的唐卉儿。 唐卉儿灰暗的眸子下移,静静地将魔法阵看了一遍,平淡地说道:“这应该是一个空间传送阵。” “空间传送阵?”三人大吃一惊,王凌飞知道这种魔法阵,传送阵可是相当高级的空间魔法,可以将人或物进行远距离传送。 “那这个空间传送阵还能用吗?”王凌飞心中一喜,追问。 唐卉儿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传送阵看起来还算完整。” 王凌飞看着谢浩勇和谢莹,说:“这个空间传送阵会传送到哪里我们并不知道,而且能影响它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有失败的可能,一旦失败,所传送的人就会掉入空间乱流之中,永远无法回到这个世界。现在我们要做个决定,这个传送阵是启动,还是不启动?” “主人,有人来了。”未等几人做出决定,唐卉儿突然说道。 三人朝外看去,数个人影出现在了洞口,虽然那里没有光,但每个人身上不是闪现着斗气的光芒,就是浮现出魔法罩的荧光,所以能清楚的看到。 敌人,终于来了。 “启动传送阵,快!”谢莹立刻说道,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用谢莹吩咐,王凌飞早已从空间戒指中将元素晶核取了出来。他见这个魔法阵如此的巨大,所需的能量估计不会少,所以拿出了四个体积最大的元素晶核,立刻分发给三人,四人不敢耽误,各拿一块朝着空间传送阵的四个相应的位置跑去。 雷天河大主教站在黑漆漆的洞穴里面,冷静地看着被夜明珠的光晕照得明亮的房间,看着那四个小孩在空旷的房间里向不同的方向跑着。他并不着急,面对传说中凶残诡异的死亡魔鬼,冷静远比冲动要管用。他看起来六七十岁的年纪,实际上依靠着雷电之神赐予他的力量,他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岁了,丰富的阅历磨灭了他的激情,却赐予了他冷静与耐心。 其他的神职人员也静静地站在雷天河大主教身后,雷电神教的教规甚严,等级制度也很严格,他这个神圣大主教不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做声。 四块元素晶核已经放好了,王凌飞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庞大的空间传送阵。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它没有丝毫的反应,王凌飞再看了看元素晶核放置的位置,并没有差错。 王凌飞垂下头,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苦笑着说道:“看来这个传送阵已经不能使用了,我们是空欢喜一场。” 谢浩勇和谢莹像泄了气的皮球,发出了失望和沮丧的叹息,但两人又立刻振奋起精神,肃然看着外面的敌人。 谢莹脸上手上都泌出了紧张的汗水,她强作镇定地说道:“事已至此,就让我们拼一拼吧,凌飞、哥哥,我能和你们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 雷天河大主教见这几个小孩没什么动静,便命令到:“雷奎、雷巴在前,其他人分散,前进。” 两个身上浮现出浓郁土黄色斗气的战士打头阵,一群人缓缓朝前走了过去。 唐卉儿灰暗的眸子扫视了一圈,静静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蹲下来用手拂了拂地上的灰尘,这个房间不知道放置了多少时间,地面上都沉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尤其以唐卉儿面前的这个地面为甚。乌黑纤细的手掌拂过,灰尘里滚出一颗细小的石子,露出了下面一截魔法阵的纹路。 蓦然间,整个空间传送阵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四个元素晶核缓缓漂浮在空中,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并传输到空间传送阵之中。 王凌飞和谢浩勇兄妹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缓缓走来的敌人,准备拼死一搏。这突然的异象着实吓了三人一跳,他们惊讶地看着地面上的异变,脸上顿时浮现出欢喜的表情,传送阵启动了! 雷天河大主教一行人也被面前的异变吓住了,停在原地不再前进。 “难道这是个陷阱?”雷天河大主教脑中冒出这么个念头。 空间传送阵中的光芒越来越耀眼,轰鸣声也越来越大。可突然之间,这轰鸣声诡异地一顿,接着发出一阵断断续续刺耳的声响,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来。见到这种情况,任谁都知道这空间传送阵出了问题。 王凌飞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看着这不详的情况,突然转头问道:“卉儿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估计是能量不足。”唐卉儿平淡地说道。 王凌飞二话没说,将空间戒指里所有的元素晶核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有二三十颗之多,几人如恶狗扑食般抱起元素晶核以最快的速度放到相应的位置。 “大主教,”红发美女雷莉走到雷天河大主教身后,匆忙说道,“以卑职的经验来看,这里面是个空间传送阵。” “空间传送阵?”雷天河大主教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这空间传送阵已经启动了,要怎么让它停下?” 雷莉回答:“回禀大主教,空间传送阵一旦启动,只有用能量攻击强行扰乱其运转。” “雷佳乐、雷毕,战芒攻击。”雷天河大主教大喝一声,他原以为对方插翅也难飞,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空间传送阵,真让他恼羞成怒。 “喝!”雷天河大主教的声音刚停,两声爆喝炸响,一红一金两道巨大战芒极速向着空间传送阵飞去。 “轰隆——”两道战芒轰击在空间传送阵的光芒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紧接着一股狂暴的能量巨浪如海啸般从空间传送阵中翻滚而出,朝着雷电神教众人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空间传送阵中,王凌飞四人只觉得一团如阳光般耀眼的光芒射来,刺得他们的眼睛火辣辣生疼,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然后就是雷鸣般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震得他们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上。 空间传送阵外面,疯狂的能量怒潮之中,七个不同的光芒稳稳立在其中,这些人是雷电神教在黑纳特郡最为精锐的战士和法师,这能量狂潮虽然凶猛,却伤不了他们。 “攻击,给我攻击,一定要让它停下来!”雷天河大主教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土黄色耀眼的斗气从身上汹涌而出,向来沉稳冷静的他此刻怒目圆睁地厉声喊道。 一时间,数个魔法的吟诵声在这混乱的空间响起,几道耀眼的战芒呼啸飞出。 空间传送阵中,双目不能视物的王凌飞几人倒在地上,轰隆的巨响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剧烈的震动让他们只能趴在地上才能稳住身体。 突然之间,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们的身体,仿佛要将他们撕裂成碎片,同时又有一股庞大的压力出现,将他们的身体不停的挤压,压得他们的身体扭成了一团麻花。拉力和压力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巨力诡异的同时出现,让三人周身上下无处不痛,最后痛得他们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战芒、魔法,一道道强大的攻击不停地轰击着,爆炸所发出的光芒实在太过炫目,以至于就连雷天河大主教都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里的黑色岩石真还坚硬,在如此猛烈的轰击下竟然没有发生坍塌。 “停!”估计就是一头龙在里面只怕也被打死了,雷天河大主教才命令属下停止了攻击。 片刻之后,待碎石、灰尘渐渐沉积了下来,雷天河大主教带头走进了房间。这里已经面目全非,满地的碎石,墙壁、地面、顶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空洞,就连那个空间传送阵都看不大清楚了。 雷天河大主教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地面上一滴血迹、一块骨头都没见到,他那慈祥的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狰狞:“该死的死亡魔鬼,竟然让他们给跑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