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更新时间:2014-02-01 谁在千军万马中留下赫赫威名 谁在淡薄遗恨中走出巍巍皇城 谁在雕梁画栋下挥手而去 谁在栉风沐雨中涅槃重生 谁在相遇处满面从容 谁在初现时一笑倾城 谁在猜疑中小心翼翼 谁在强势下寸步难行 谁在憔悴时留满地枯叶 谁在骄傲中甩两袖清风 谁在重逢时落清泪两行 谁将千万语作叮咛几声 谁将蹉跎化作逃不出的亘古永恒 谁将岁月化作弹指间的匆匆流星 谁说良缘孽缘早区分不清 谁说悲事喜事已无足轻重 什么庙堂高,江湖远 什么闺阁泪,将士冢 或许是英雄歌 或许是红颜梦 或许我们的牵绊 从来,就是一种注定 最美丽的时光 都给了牵手的你 最快乐的心情 都给了与你的回忆 最纯实的故事 都给了凝结的一曲—— 何以明惜 远久 有来者歌曰 滑落九重的魔靥 在遗落与重生中凋谢 六道轮回 挡不住春华秋月 夜夜心切 已然烙下的印记 长存不灭 ------------ 第一章 神韵山芳华初乍现(1) 更新时间:2014-02-01 神韵山,山神韵。 神韵山,并不是大铭王朝最高峻的山,却是大铭王朝最有名的山。 传说,神韵山有神明庇佑,传说,神韵山仙雾缭绕,终年不散。 但,传说,最多只是传说。 “这就是神韵山啊!好美啊!”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豁然响起,给宁静的山脚增添一份靓丽的风景。 而此时的神韵山山腰并不像山脚一般宁静。 神韵山山腰,正是罕见的人声鼎沸,因为这里,正在选举新的武林盟主。纵横武林十余年的前武林盟主傲震天于一月前中奇毒而死,至今未查出凶手为何人。 而由于死因是身中奇毒,于是各方矛头,无一不指向泠汐宫,毒术问鼎天下的泠汐宫。 当然,各方自喻英雄的武林人士,却多不是心念一度声震武林的傲震天,不是为了揪出真正的凶手,为他报仇,而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集全武林之力讨伐没有一个门派敢独自挑战的泠汐宫,更为了,让自己成为新的武林盟主。 各方门派的激斗已经过了近三个时辰。 泠汐宫的代表并不是大名让所有江湖人如雷贯耳却从未公开面世泠汐宫宫主水泠汐,而是一位弟子,水璎珞。 而连战五场的水璎珞,此时已身负重伤。 她的对手,是华嵋派大弟子,兰鸢。 华嵋派掌门莫眉师太一向的原则是,赶尽杀绝。 刀光剑影,兰鸢正准备最后一击。而水璎珞,没有一丝畏惧。 她说:“来吧,璎珞有负宫主厚望,今日不过以性命相还。宫主一向无意盟主之位,对江湖上的一些流言蜚语也懒于出面解释。璎珞不过看不过一心针对泠汐宫的自以为英雄好汉的小人们,此次瞒着宫主私自下山,现已连胜四场,虽死无憾。不过,泠汐宫比璎珞强的比比皆是,小人们,璎珞的命不值钱,不要得意忘形了!华嵋派的,来吧!” 四周围安静的只有璎珞沉重的呼吸声。 尘土飞扬,兰鸢望了一眼她的师傅,发动了最后一击。 两道薄云般的白色丝带恍然而至,明明是寂静而无声的,却仿佛伴着悠扬的玉笛,华美而亲切,飘忽而遥远。仿佛不沾染凡尘烟火,似若神韵山萦绕的仙雾,幻化成两道出世的白霞,羽化翩然,袅袅而至。 而就是这两道轻盈若羽的白色丝带,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化去了兰鸢拼尽全力的一击。 几番旋绕后,忽而,两道丝带急速飞向兰鸢与水璎珞的中间,瞬间便消失无踪。 不过几瞬,已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风烟消散,丝带消失处几道曼妙的身影展现于众人面前。 而为首的女子没有停下这一系列令人眩晕的的风景。 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重伤的水璎珞额头轻轻一点,既而转身,狡黠地一笑,伸手在尚未回神的兰鸢颈前轻轻划了个手掌大的弧。 最先回神的是水璎珞。 “宫主!”水璎珞惊叫,随即轻盈下拜,仿佛之前的重伤根本不存在。 接着台下又飞来三人,随璎珞一起单膝跪地,唤道:“宫主!” “你……对我做了什么?!”兰鸢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无法动弹。 围观的众人这才回魂,四散议论起来。 而女子的脸此时方展现在众人眼前,于是时间仿佛在一片吸气声中静止了。 没有一点声音。静止的简直令人窒息。 这是怎样一张绝世的脸。 美丽?红颜?佳人? 这些词在这张脸的面前都变得平庸了。 语言词汇的形容对这张脸仿佛已成为一种亵渎。 天仙降世,不过如此。 “嘻嘻,”女子――不,应该说是少女――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被自己的面容震撼到的众人,调皮地笑着,“你叫兰鸢?真是个好听名字啊。比你们那个没人性的老婆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分明是刚刚还在山脚下笑叹的那道声音。 “不许这么说我师傅!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兰鸢一声娇呵,也唤回了众人的神志。 比武台周围顿时又喧嚣起来,气得一脸青紫的莫眉师太起身大呵:“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少女闻言身形一转,状似很好奇的研究了一下出声的莫眉师太。 “你就是传说中的莫眉师太?” “正是。” “你就是传说中的兰鸢的师傅莫眉师太?” “没错。” “你就是传说中的兰鸢的师傅华嵋派掌门莫眉师太?” “……” “你就是传说中的兰鸢的师傅华嵋派掌门并指示门下弟子对我宫弟子赶尽杀绝的莫眉师太?”说到这,少女的一直明媚的脸瞬间阴暗下来。 “……你宫的弟子?你是泠汐宫的人?” “呵呵,”少女展颜一笑,“在下泠汐宫宫主,水泠汐。” 周围的喧嚣声立刻放大了一倍。 泠汐宫素来神秘,下山的只有个别弟子,也不过是一闪即去,但就是这不多的几次露面,也足以让人敬畏。而令整个江湖三缄其口的泠汐宫,宫主,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所以说,这是泠汐宫宫主首次问世。 而这神韵山上的首次问世,便以其绝世之容力压了前朝潆洄公主,被传为天下第一绝世红颜。 突然,人群中跳出一名年轻小将:“你对兰姑娘做了什么?!” 少女――也就是水泠汐――盯着这位小将看了半晌:“你是谁?” “在下魂剑门,叶烟侠!水姑娘,你门下弟子正身负重伤,此时比起在此难为兰姑娘,趁早救治伤者不是更重要吗!” “哦?”泠汐状似不解的转头,“璎珞?他说的重伤……是指你吗?” “啊……”突然被点到名的璎珞下意识啊了一声,“多谢宫主救治,璎珞没事。” “嘻嘻,我就说嘛~呐,叶少侠,这回还有疑问吗?” “这……什么时候……” “就是我刚到的时候呀o(n_n)o” “就那么轻轻地一点?!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嬉笑着的水泠汐仿佛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搅黄了本来热火朝天的武林大会,随即神来一句“叶少侠,如此心急的站出来……你,爱慕兰鸢兰姑娘吧。” 这句话像是一颗土雷炸开在由各大门派人士组成的围观众人中,普通江湖女子即使再不拘小节也不会如此放肆。 泠汐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正被定身的兰鸢,然后像是有了什么发现似的笑笑,凑近兰鸢低声耳语:“你也是喜欢他的吧~刚好给你个机会,不用谢我哦~” 出尘的少女眼中溢满狡黠却闪亮的光芒,放大声音继续扔土雷:“兰姑娘不过中了在下一随身携带的迷药,‘懵懂’,解法也相当简单,只需……命定之人的一个吻~嘻嘻……” 还没等傻眼的众人回神,泠汐又道:“璎珞,璇玑,瑜珲,珂珏,起来,我们走吧,难得出山一趟,我要好好地玩上一回,顺便……看看如今这个大受人们赞赏的大铭王朝,说不定我们还能碰上言铭呢。” “是,宫主。”四人化一声。 正当泠汐准备离开之际,遥远却清晰地一个声音传到。 “姑娘留步。” 随着声音,看台的最后方飞出三个人。 璎珞等人立刻戒备,如此远的距离却能让声音如此清晰,来者必非等闲之辈。而且,泠汐说要走的声音并不大,在这种距离下,来人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姑娘留步,在下明风阁阁主,明焰风。” ------------ 第二章 神韵山芳华初乍现(2) 更新时间:2014-02-14 明风阁,五年前成立的新兴组织,却声名远播,因为,它的创始人,是当朝皇帝的兄长,声名赫赫的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晖王,明焰风。五年前因不满前朝皇帝昏庸骄奢而揭竿起义,一举攻破外强中干的腐败朝廷。又因无心权势,故拒绝登基为王,于是,其弟明焰云接受兄长之托,走上皇座,改国号为铭。大铭王朝建立只有五载,民间却已百废俱兴,故而新朝廷深得民心。明风阁,不过是明焰风一时兴起之作,江湖中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朝王爷亲临武林大会,虽然是以明风阁阁主身份,也让在场众人大为吃惊。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是一直以来不成文的法则。即使鲜少有人见识过明焰风真正的实力,但大家已心照不宣,如果明焰风有意盟主之位,那武林大会便艰难的多了。水泠汐表现的再令人震惊,于众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年仅二十五岁的明焰风,却是家喻户晓的战神。 可是,多年未下山的水泠汐似乎并不知道明风阁这号门派。 “哦,明阁主,有什么事吗?事先声明,我对武林盟主什么的可不感兴趣,你要是打架可就找错人了。” “呵,水姑娘多虑了。在下不过听闻姑娘想游览如今这大铭王朝,刚好在下也有此闲情,姑娘不妨与在下同行,如何?” “哦?那,你认识去天都的路么?” “这个自然。” “那,你有银子吗?” “呵,这点姑娘自不必担心。” “那好呀,你给我当导游吧”泠汐笑得很开心,像是完全没有璎珞她们的顾虑。 “宫主……这人可信吗?”水璇玑并未回避眼前陌生的三个人,直言道。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不认识路,有免费的导游加钱袋干吗不用~”泠汐笑嘻嘻地道。 而在这八人正旁若无人地交谈的时候,华嵋派大弟子兰鸢……还在“懵懂”的作用下,定身中…… 所以,才会有某个傻蛋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叶烟侠。 明焰风轻轻上前一步,刚好挡在泠汐身前,稍一挥手,以扇抵剑。 整套动作流畅而华丽,干练而明快。 大铭四公子之一的叶烟侠,是有数百年历史的魂剑门的首位继承人,甚至代表着整个武林的杰出年轻一代。虽只用了三四成的功力,不过他的剑却被一把纸扇划去力道,实是匪夷所思。 但泠汐自是不同于那些在不多会儿的时间里多次被震到不能言语的人:“哇!你好厉害好厉害!纸扇对铁剑耶!” “雕虫小技,焰风献丑了。在下不过看不惯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侠客偷袭姑娘而已。”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足以令叶烟侠羞得满面通红。 到底还是年轻啊。 虽然泠汐要比他还年轻个六七岁,而明阁主,也和他年龄差不几多。 这时,魂剑门一直不声不响的为首老者自人群中飞身而至:“二位年少有为,实是令老朽佩服,小徒初历人世,资历尚浅,有得罪的地方,望二位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多多包涵。至于兰姑娘这边,水姑娘所道之解法于此大庭广众之下却是令人难堪,念小徒心切,老朽姑且舍了这张老脸请水姑娘高抬贵手。” 老者笑意盈盈,倒说得上是慈眉善目,几句话似是放低了姿态,却又咄咄逼人,意思是,我身为武林前辈长者现在向你们两位晚辈低头了,也承认我徒弟对这位兰姑娘有意了,你们要再斤斤计较不肯放人也忒说不过去了。 果然,名门长者的威信是在岁月中积淀的,一些浅虑之人已有了愠色―― 一位彪形大汉厉声道:“黄掌门何必对两个晚辈小儿这般恭敬!泠汐宫的,傲盟主之事还没找你算账,竟又敢公然在此为难华嵋的兰姑娘!”而此言一出,立即引来无数附和。 闻言,水泠汐收了笑容,凌厉的目光射向发声的大汉,在那位大汉被盯得感觉浑身发毛的时候,缓缓道出五个字:“傲震天,是死于西北千针叶。” 千针叶,西北的一种极为狠毒的毒药,毒发时中毒者仿佛千针穿体,故名千针叶。中此毒者要在剧痛中被折磨整整十二个时辰,毒性才会侵入内脏而致人死亡。 只是,千针叶对中原人来讲,只是一种传说。所有江湖人都知道千针叶,但却极少有人真正见识过,因为千针叶已销声匿迹近五十年,所有人都认为它已失传。 已经失传的毒,而且是天下罕见的奇毒。刚刚还正义凛然的大汉愣住了,所有围观的人都沉寂了一会儿。 明焰风饶有兴致地看着水泠汐,仿佛知道一定会有后文。 水泠汐斜睨了一眼明焰风,低声哼了一下,像是对这个唯一没有被她震撼到的例外有些不满意,撇撇嘴,继续道:“泠汐宫自成立十年来从未与傲盟主有过任何交集,泠汐对盟主之位也没有丝毫兴趣。泠汐来此之前去看过傲盟主弥留时所在的房间和所使用的器具,杯壁尚有已干涸的印记,确是千针叶无疑。” 看了看已开始议论的众人,泠汐顿了顿,又道:“十年来泠汐宫为维持宫中用度,却有向外界兜售一些自制迷药与解毒之药,但这些药从没有能致人于死地的,泠汐宫也从未要过一人性命,这点,泠汐问心无愧。” “千针叶五十年未曾面世,你如何知是此毒?我们又如何知不是你下得此毒?单凭你说一句你没杀过人我们就信,当我们傻吗?”大汉扬声道。 不理会周围人对大汉的附和声,水泠汐讽笑道:“敢问泠汐宫对外出售的迷药毒药你们看哪个曾有人在别处见过?泠汐宫毒术问鼎天下不是吹出来的,区区千针叶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若你们在傲盟主毒发之初便有人来我泠汐宫求解药,傲盟主也不会是如今身亡的下场!” “至于兰姑娘,究竟是谁难为谁请各位扪心自问,我若晚到一步我宫中弟子水璎珞还会有性命在吗?不过一个外强中干的华嵋派便让你们同仇敌忾,兰鸢不留余地的赶尽杀绝的时候你们怎么没一个人站出来?泠汐宫虽非名门却也是正派,我水泠汐虽不稀罕搅进门派恩怨却也不可能忍气吞声,执意针对泠汐宫的大可直接来,不必拐弯抹角地找借口,泠汐宫随时恭候大驾!” 声音清脆悦耳,一席话却置地有力,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一片死寂。 水泠汐对这种结果很是满意,脸上又绽放开同之前一样的纯真无邪,倾城绝世的笑:“明阁主,不介意的话,请带路吧。璎珞,璇玑,瑜珲,珂珏,我们走吧。兰姑娘,泠汐对事不对人,请谅解,并,好自为之。” 明焰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泠汐会意,走了几步,忽而又回眸一笑,轻轻道了句:“若再有有意伤我宫人性命者,本姑娘也将不再轻饶。”随即施轻功而去,明焰风等人也相继跟上。 泠汐走后,神韵山山腰炸了锅。 刚刚没敢站出来说话的这会儿都正义凛然起来。 “这黄毛丫头也忒是猖狂,简直不把各大门派放在眼里!黄掌门,亏您大人大量,肯放这丫头走人。” 老者但笑不语,任周围议论声此起彼伏,并不接一声。 最愤怒的莫数莫眉师太了。自己的大徒弟被人轻易侮辱,堂堂华嵋派被说做是外强中干不说,刚刚想上前的时候,却被泠汐的气势所压,一时忘了动身。响当当的一代武林宗师,竟被个黄毛丫头所震慑,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数千人的武林大会归根结底不能因为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不进行下去,到底有还理智的人站出来说话:“无论傲盟主为何人所害,新的武林盟主总要选出来,这武林大会还得进行下去才行。” 于是,定身的兰鸢被华嵋其他弟子抬走,叶烟侠想追上去却被老者所栏。 “哼,区区个比武,贫尼便亲自来会会各路好汉!”莫眉师太厉声上前,却忘了,习武之人最忌讳心气浮躁。 “烟侠,去请师太指教指教。并且……去请求师太准许你去救兰姑娘。”那老者不缓不急道。 没人知道最后兰鸢为谁所救,但半个月后,魂剑门大办喜事,高调迎客,华嵋派大弟子兰鸢,出嫁。 还有,新一代武林盟主诞生,魂剑门,叶烟侠。 ------------ 第三章 观海楼智勇破三关(1) 更新时间:2014-02-01 天都,观海楼。 观海楼装饰典雅,菜式别致,虽然其奇特的迎客方式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承受的。观海楼对达官贵人之类早屡见不鲜,天都有钱有权的人多常光顾于此。 即使如此,水泠汐和明焰风一行人的到来还是给整个观海楼带来不小的震撼。 有这么一种人,不关乎权势财富,只是这个人站在那,就足以让人折服。 明焰风恰是这种人。 有这么一种人,不关乎身份金钱,只是一颦一笑,就足以让人倾倒。 水泠汐恰是这种人。 然而,出世的面容下,却没有如众人想象的矜持和优雅。 “小二!把你这的招牌菜特色菜好吃的菜全给我拿上来!”只是大概扫视了下观海楼的内部装潢,不怎么感兴趣的水泠汐就直接嚷嚷起来。 小二在这两人所带来的震撼下刚刚回神,又纳闷起来,观海楼的规矩天下皆知,怎么有这样要求的客人呢。尽管不理解,小二还是细心解释起来。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观海楼不同于普通小馆,进楼会有三个难度依次递增的难题。” “哦?答出了这三个难题又有什么好处?”水泠汐难得的来了兴致。 小二笑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自大的客官了:“姑娘说笑了,即便是当今朝廷第一大学士兰旭兰大人也未能应上第三题,观海楼百年历史能应三题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哦?”听到这番话,水泠汐的兴致更是浓厚了,“明阁主意下如何?” “姑娘雅致,在下自当奉陪。” “好呀!”水泠汐拍了下手,“不如我们就比试比试谁能答得更多吧~” “呵,”看到水泠汐绽放的笑容,明焰风也不知不觉有了兴致,也干脆道,“就请小二出题吧。” “二位客官这是要分别答题?”这倒是闻所未闻了,来这的多数达官贵人都是以自己的出色门客来答题,自己坐享其成,这也是天都门客风气一直盛行不衰的原因之一,到从没见过同行之人分别答题的。 “正是。” 观海楼的小二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多追究,直接道:“观海楼三题,第一题都答不出的会被轰出楼外,应出一题者得以进楼用餐,餐费如价,应两题者餐费半价,如果当真应了三题,观海楼永久免费,并奉为座上宾。此外,果真应了三题,则必为朝廷重用。” 水泠汐闻言睨了一眼明焰风:“敢情明阁主是请客不想付钱啊。” “呵,”明焰风忍俊不禁,“那要看姑娘是否能让在下免付这一笔,还是干脆被轰出楼去了。” 水泠汐嘲笑不成反被嘲笑,到底是少女心性,嘴一嘟,咬咬牙,道:“哼,看谁被轰出楼去!小二,出题!” 小二立刻从二人的风采中回魂:“那是这位姑娘先来?” “当然!”水泠汐道。 第一题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对对子,对两个人来说都不过是小菜一碟。 水泠汐未假思索,脱口而出。 “好!”未等小二答话,周围楼客已叫起好来。 但毕竟只是第一题,虽然反应极快,倒也不足为奇。 小二只稍有讶异,便继续从容道:“公子,该您了。” “请。” 依然是给上联对下联,难的是仿佛早就知道答案一般的迅速,仿佛这样的迅速是理所当然一般的从容。 “好!” 只简单一题,二人心中却已明了了些什么。 观海楼再霸气到底也是个酒楼,要靠营业赚钱的,所以第一题一般的文人雅士都可答出,不同凡响的是,这样的速度,与这样的坦然。 此时小二已恭敬起来:“二位及各位同行的客官,请先落座,尝尝我们观海楼的招牌菜。” 二人随即入座,璎珞等人立侍左右,候菜。 “第二题,明公子先请吧。”已经冷静下来的水泠汐淡笑道。 “姑娘发话,在下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小二察言观色,出乎众人意料的燃上一柱香,才奉上第二道题:“请公子于半柱香内,作一首七言藏头回文诗。” 学识稍浅薄的也许连回文的意思也不甚了解。回文诗已不容易,还要加上藏头。 泠汐晃了晃杯中茶,摇摇头:“小二,上些酒。” 一个年轻姑娘当众要酒,饶是小二混迹酒楼多年也有些傻眼。 明焰风则直接低声笑了起来。 水泠汐也不生气,明焰风接着吟道: “唯今有吾只求孤, 吾只求孤人不独。 孤人不独与君唯, 独与君唯今有吾。” 观海楼安静了好一会儿方有人想起叫好。 此诗虽然并不多深奥,却也贵在不晦涩,藏头回文韵脚,一样不少。 当然还不止这些。 诗中直言“唯吾孤独”,又道“独与君唯”。竟是想借这第二题表达些什么。 泠汐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 香才刚燃了个头。 明焰风倒是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水泠汐也没觉得,只是对诗中直言求为知己一事有些怔忡,但很快:“小二,继续吧。” 许是小二在心中多念了几遍这诗,好一会儿方反应过来:“那么,是这位姑娘的第二题。” “观海楼有一与此楼极为相称之乐器,请姑娘猜出这是何乐器,并以此乐器演奏一曲。” 这叫什么问题?毫无头绪让人猜,并且一定要会这样乐器? 水泠汐浅笑:“请将这洞箫拿来吧。” 小二当即愣住,这么快,竟还如此自信? 此时楼上走下一人,穿着华贵而不露庸俗,容貌俊雅而不显风流,气势威严而不失亲和,以右手持一洞箫:“二位果真才华横溢,在下佩服。只是姑娘如何知是洞箫?” 泠汐好奇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明焰风却不知不觉蹙起了眉头。 “是源自前朝潆洄公主的《观沧海辞》吧。”泠汐笑答。 曾经的天下第一绝色潆洄公主,少享才名,年仅十岁便以一篇《孤木赋》而声名远播,十一岁闲答当年科举试题,所作《千秋为政考》气势直压当年文状元,被大举传颂。而又观景、抒情、忧民等诗赋文无数,多享有盛名,并被传唱至今。 潆洄公主自小体弱多病,十岁时方面见世人,虽只寥寥数面,却以才华美貌而令天下人折服,既是天下第一美人,更是天下第一才女。只可惜,红颜多薄命。五年前新帝直取皇城,潆洄公主自此销声匿迹,有人说她在忧国忧民的悲伤中哀极而去,有人说她被当做祭品祭了天,甚至有人说她被新帝软禁起来,不得见外面世界。但这些,都只是有人说。 《观沧海辞》,潆洄公主观景诗中最富盛名的一篇,而其中有著名的“洞箫萧萧,水潮朝朝”一句。 观海楼,《观沧海辞》,的确极为相称。 “姑娘果然学识渊博,在下观海楼楼主席英,幸会姑娘。”那人为泠汐递上洞箫。 懂洞箫的女子总是罕见的。 不是楼主有意刁难人,却是因明、水二人突然交换答题顺序,致使小二传错了问题,本来这问是交给明焰风的,而之前的诗是水泠汐的。 但事情已然如此。 泠汐接过箫,从座位上站起来,放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又放在嘴边试了两下,声音略显生涩,像是在试音。 似乎的确是在试音,几个生涩的音之后,箫声悠扬而起。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没人知道这曲的名字,只觉得忽而气势磅礴,忽而婉转哀诉,忽而上九重云霄,忽而下百尺深渊,忽而光明万丈,忽而一泻千里。 一声长啸后,箫声戛然而止。 不仅楼主的表情极是惊讶,连淡定如明焰风也稍显怔忡。 楼主正待发问,明焰风已抢先一步:“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此曲却是传奇,只是不知曲名为何?” 明焰风故意略去了一直的“水姑娘”这个略显生疏的称呼,因有之前的诗,泠汐也有所察觉,却也不做声。 水泠汐放下箫,顺势落座,朱唇轻启,吐出三个字:“《观沧海》。” “哦?” “也是当年潆洄公主所作,在作《观沧海辞》之后不久,便为这辞作了这曲《观沧海》,是琴箫合奏的一曲,我便吹了箫这部分。” 这就能说通了,据传,潆洄公主弹得一手好琴,被当时的宫廷第一乐师赞之“此女此声,妙似天成,若天音落凡,吾愧之不如。” “这倒是闻所未闻了,姑娘如何得知此曲?”楼主紧接到。 水泠汐没有立即回答,倒是沉默了片刻,最后道:“我知道的而你不知道的多了,没什么。” 明焰风暗笑了下,楼主干咳一声。 “泠汐第一次吹奏洞箫,各位见笑了。” ------------ 第四章 观海楼智勇破三关(2) 更新时间:2014-02-14 第一次???!!! 明焰风不惊反笑,淡淡道:“虽然意料之外,但于你身上,竟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第三题,请吧。” 楼主被这一句拦住了问题,只得道:“那么二位谁先?” 水泠汐看了看明焰风,,并未从对方眼中找到什么,便道:“就我吧,请。” “好,年生,将那幅画取来。” 刚刚的小二稍愣了一下,随后应是。 半晌,小二取出一幅画卷。 “姑娘,这幅画自问世以来便是难解奇谜,如今,这第三题却是要姑娘解出这谜。” “哦?” “不是在下有意难为姑娘,只是这观海楼百年盛名,还是要保住的。年生,将画展开。” 画卷徐徐展开,刚露了个头,泠汐便惊得站了起来。 “你如何得到的这幅画?” 而这画,竟是举世闻名的《朝阳少女》。 的确是难解奇谜。《朝阳少女》于六年前的战乱年间问世,曾轰动一时,画中山间朝阳,美不胜收,绝妙的笔法令无数人着迷。 朝阳,的确美,只是没人知道所谓的“少女”在哪里,由于作者并未留名,也无从寻其出处。 这,就是奇谜所在。 有人说,初升的红日娇媚如少女;有人说,画中的山名为少女峰;有人说…… 只是,没有一个说法能令所有人信服。 “这画是在下因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得到的。”楼主道。 水泠汐这瞬间真想骂人,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画卷完全展开了,水泠汐仿佛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样东西。 但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水泠汐抬头:“若楼主果真有意出这一题,便请将这画的真迹拿出来。” 楼主认真的审视了泠汐好一会儿,却没在她眼中找到一丝犹疑,分明认定眼前这是假货:“姑娘却如何得知这是假的?连兰旭兰大人都未瞧出丝毫破绽。” “哼,我记得我刚刚说过,我知道的多了。” 楼主轻笑一声,道:“年生,去把真迹拿来。”在那小二又一次离开后,又接道:“这幅的确是在下所仿,但这图在下仿画了上百张,方得这幅还称得上满意的,自问与原作无甚差别,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我这画究竟问题症结在何处?” 水泠汐重新坐回座位,拿起刚上的酒抿了一会儿,既而讽笑:“我便是告诉你,你会将这画送给我么?” “姑娘似是对这画兴趣极大?”楼主不答反问。 一旁的明焰风也拿起酒杯品了品,若有所思。 泠汐看着捧画走回来的小二,忽而笑道:“我要得到这真迹,不惜任何代价。” 这一笑,饶是已看多了的明焰风也恍了神,何况这楼主。 “姑娘如能告知在下为什么在下的仿品被轻易认出,并解出画中之谜,在下便将这画送与姑娘。” 明焰风又一次蹙起了眉头。 水泠汐表面上很平静,只是若仔细观察,便会看到她突然握紧酒杯的手,已经渗出了汗。 “当真?” “自然当真。” 新的画卷被展开,水泠汐研究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得纯净,笑得自然,笑得开心,笑得没有一丝杂质。 明焰风与泠汐同行一路,却从未见她笑得如此纯真无邪,如此干净透彻,如此……开怀。 “这是真迹没错,”水泠汐敛了敛笑容,“楼主可听说过流年公子贺流年?” 贺流年,前朝元帅贺永的独子,俊雅风流,读书过目不忘,箭术堪称百步穿杨,一杆长枪使得是出神入化,绝对称得上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而最让贺流年声名远扬的,却是他勾勒出的画。将万物赋予无限生机与神韵的画,那种画中的说不出的奇妙,世上无人能及。 当年潆洄公主在世时,曾笑言:“流年画,画流年,今日杯酒对朝阳,明日朝阳对流年。” 由此,贺流年被世人尊称为流年公子。 无奈乎天妒英才,贺流年于五年前誓死抵抗明焰风的谋反,最终马革裹尸,英年早逝,享年二十岁。 五年前一战,明焰风也对这位年轻将才极为赏识,故泠汐此言让明焰风也对这画琢磨起来。 “流年画,画流年,今日杯酒对朝阳,明日朝阳对流年。这流年公子贺流年,天下谁人不识君。朝阳少女……朝阳……姑娘此言,是说这画的作者是流年公子?” “正是。” “如此,画中之谜姑娘也能道明了?” “今日杯酒对朝阳,明日朝阳对流年……”泠汐仿佛没听见楼主的问题,只是默默念了几遍这两句话。 只见泠汐拿起刚刚的茶杯,轻轻用手环绕着,杯中的茶水便神奇的浮在空中,而后黄褐色的茶叶与水逐渐分离,水的颜色越来越淡,直至成为无色透明的纯净的水。 “好高深的内力!”楼主赞道。 清水和分离出的茶叶溶质在空中又浮了一会儿,泠汐看了好一会儿方感觉满意,紧接着,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分离出的清水在泠汐的有意操控下竟飞向了那画! 水团在距离画一指长距离的时候停住了,是明焰风。 “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很喜欢这画吗?” 水泠汐笑笑,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水落在了画上,在除明焰风外没一人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 楼中的客人、小二、包括楼主都有些震怒,绝世之画竟要被个自称极青睐此画的人就这么给毁了? 只有明焰风眼中,有着了然的笑,像是刚才一拦,他已知道了什么。 在那个小二,也就是年生要夺回画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画中的留白处,朝阳下的山顶上,突然有了颜色的显现。 当水完全印渍了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仿佛梦境般的美。 山顶上,是一位少女的侧影。 虽然只是模糊的侧影,但这无与伦比的美,足以给每个人带来震撼。 半晌,方想起了一阵阵赞叹声,美,很美,非常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摄人心魂。 遇水方能显形的墨?怎样的传奇! 原来是这么个朝阳少女。 “楼主,这第三题,我算是应上了吗。” “姑娘,在下决不会言而无信,这幅画便送与姑娘。在下谢姑娘肯揭秘奇谜,也解了在下仿制被人识破之惑。只是能否请姑娘告知,如何知道的这画中之谜?” 水泠汐叹了口气,缓缓吐字:“流年画,画流年,今日杯酒对朝阳,明日朝阳对流年……这墨,便是我少时,偶然送与他的。” 明焰风听到这,心里有些不自在,表面却没半分不快显露:“难怪你能一手建立这偌大的泠汐宫,这手艺当真是名不虚产了。” “姑娘是泠汐宫的?”楼主惊道。 水泠汐白了一眼明焰风,对楼主道:“没错。” “如此,三天前武林大会所传出的泠汐宫宫主水泠汐水姑娘,就是……” “是我没错。”话题一转,气氛又轻松起来。 “原来是宫主,在下失敬……那同行这位……难道是明王爷?” 即使明焰风多次以明风阁阁主身份出现,人们也多以王爷称呼。 可水泠汐不知道这些,于是―― “哈哈……哈哈……” 水泠汐稍微怔愣了一下便咯咯笑个不停,众人一时都摸不着头脑,只有明焰风自己似乎知道泠汐在笑什么,一脸无奈地道:“你这平时到真算个温文尔雅的出世红颜,这一大笑起来,形象嘛……” “哈哈……冥王……你是冥王啊……真是难听死了,怎么,我形象怎么了?” “没什么,你笑你的。” “唉,说真的,你是王爷呀?” “差不多吧,基本是挂名。” 水泠汐敛去了内心百转千回,嘻嘻笑道:“挂名也行啊!哪像我这穷人要天天卖药的,让我也能傍大款呀!”又突然撇了撇嘴,“哼,明明是大款请客还不想付钱~” 明焰风被逗乐了,其他人却没水泠汐这么开心――眼前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呀,他们总不能也像这江湖女子般如此没大没小。 于是,场面壮观了。 楼主面色虽极是不快,却也不得不万分无奈的……跪下。 楼主身后,小二,其他客人等等,不一会儿就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王爷千岁!” 水泠汐却没感到什么意外,也没有一丝和大家一样对眼前人恭敬行礼的意思:“啧啧,不愧是王爷呀,排场就是大。” 明焰风倒也没在意,“众位请起,在下今日只是武林人士的身份,不必行此大礼,”转而又对泠汐笑道,“姑娘似对权势名利无甚兴趣?” 水泠汐不答,之前眼中的笑意不知怎么已没了大半,只抬首望向远处的天空缓缓吟道: “风月千朝盼,谁家梦灯行。 歌尽少年事,但为老来名。 苦吞三千卷,难见如玉颜。 楼台风雨声,滴滴如心田。 叛者今朝醉,不闻鸿雁迁。 顺士节节渡,忘川岸江边。 岁月千秋事,飘渺天地间。 唯我逆舟上,独寻桃花源。 桃林无觅处,朝云雾非雾。 此去千万里,不至不归途。 逍遥本吾愿,不羁访自然。 大笑踏歌去,乾坤尽开颜。” ------------ 第五章 观海楼智勇破三关(3) 更新时间:2014-02-01 “又是潆洄公主。”明焰风神色有些复杂。 “明阁主不喜欢?” “岂会。一位闺阁公主却视名利为浮云,在下欣赏还来不及,而且,潆洄公主作这首《无题》时,年仅十一岁。” “你知道的也不少嘛,我大概,只是喜欢这种心境。” “唯我逆舟上,独寻桃花源……不知姑娘心中的桃花源是什么样子呢?” “桃花源……到底是天真了。楼主,请继续吧。璇玑,把画收下。” “王爷请第三题。不过王爷请一定想好是否要应这一题,否则王爷千金之躯若有损伤在下实在担待不起。” “哦?” 泠汐闻言也抬起头望向楼主。 “天极雪马王。”楼主缓缓道,表情似是自信,又似有些……挑衅。 天极是大铭王朝北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在前朝时期一直是完全独立国家,大铭王朝建立后不久向中原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虽然不知道天极因为什么臣服于大铭,但天极所进之千里雪马确是深受中原人喜爱,可谓万金难求其一。但雪马性烈,即使是以马术著称的天极本身,也需要有专门的驯马师来驾驭,即使如此,也常有经验丰富的驯马师葬送在天极雪马的铁蹄之下。 而天极雪马王,既是雪马之王,自无疑是性烈至极。 雪马王运送至大铭途中便已伤数人,后因运输实在困难,便于途中被卖掉。雪马王买主静庭帮帮主楚中天在由手下众多弟子尝试御马结果死死伤伤后终于放弃,向天下人发出承诺,如有人能御此马,便将其送与该人。自那以后,多少英雄好汉慕名前去,却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很明显,这第三题是要驾驭这马。如此,这一题却是在赌命。 “不知楼主如何得此马?”明焰风的表情不卑不亢,只淡淡道。 “席某乃楚帮主坐下第三弟子。” “原来如此,便请席楼主带路吧。” “请王爷三思!”一直跟在明焰风身后的两名几乎被水泠汐遗忘了的沉默黑衣男子突然齐声开口。 明焰风不答,只淡淡飘了个眼神过去,两人立刻低头继续沉默。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去马场,后面跟了一票围观人等。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路上水泠汐蹦蹦跳跳的问道那两名黑衣男子。 两人依旧沉默,未吭一声。 “人家在问你们话。”明焰风看了看两人。 “步惊。” “吴意。” 真是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回答,但水泠汐不怎么在意这些,只是兴致勃勃地对明焰风咯咯笑道:“步惊、吴意……你该不会还有两个手下叫云舒和花落吧?” 这下那两位黑衣人终于直视了水泠汐,仿佛很是震惊。 “确有这么两位。”明焰风像是一点都不惊讶,只是也跟着笑了几声。 “咦?真有呀!‘宠辱不惊,闲观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没想到明阁主也有这等情趣呀!” 两位黑衣男子再次低下头,却多了份若有所思。 观海楼马场。 水泠汐盯着眼前两米高的围栏看了一会儿,然后煞有介事地拍拍明焰风的肩:“我说你行不行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都混了幅画回去,我带匹马走也不为过吧。” 泠汐又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指向围栏中高大雪白的骏马,道:“得御此马,便与君唯。” 你若得以驾驭此马,我遍应你那诗,愿与你作知己红颜。 诱惑那是相当的不浅啊。 一位小厮打开铁围栏的门,一匹雪白的马立刻冲了出来,一路连撞三人,明焰风左手附于身后,右手将闭合的折扇直伸向冲过来的白马。 楼主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泠汐气定神闲地立于明焰风身侧。 白马在扇前一公尺处忽而停了下来。 与其说是白马自己停了下来,不如说是它被一股强大的阻力拦了下来。 扇中有着极强的内力。 至此,一人一马僵持着对视起来。 对视几秒后,马开始不安地焦躁起来,铁蹄一下下打在地上。 又几秒过去,明焰风收回握着折扇的手,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而那马,却没有再移动一步。 泠汐眨眨眼,看了看马,又看了看明焰风。 明焰风笑笑,走到马的左侧,伸出手轻轻抚着马毛:“果然好马。” 这下,在场所有人――自然不包括水泠汐――都瞪大了眼睛:这马何曾让人这般近身抚摸过? “不错嘛,还挺有两下子的呀你。”泠汐笑吟吟道。 一直静静注视一切的席楼主面色不是很好,却也不得不道:“这马王爷是志在必得了。” “珂珏,拿我的玉牌去一趟天都的鹤汀屿流水阁,将那副玄英鞍取来,作为我跟阁主相识的礼物吧。”泠汐忽道。 “是,宫主。”珂珏得令后立即离开。 鹤汀屿,传说因为最先成立在江南的一个小岛上,故名为屿,后生意遍布全国上下,为全国第一大连锁商铺,出售商品五花八门,既有随处可见的民间杂品,又有别处见都难得一见的精品什物,下至两枚铜钱的小件,上至千金难求的宝物,一应俱全。此外,鹤汀屿又是唯一能买到泠汐宫药品的地方,也就是说,鹤汀屿是泠汐宫唯一的合作商家。 在一些大型城池,一家鹤汀屿无法满足市场供应时,鹤汀屿便会再起一阁。同一个城市内的两家鹤汀屿,为区分方便,便会分为“流水”和“年华”两个分号。 玄英鞍,据说并玄英剑、玄英盾一起,是前朝兵器大师玄英最后,也是最满意的作品,以致最后以他本人的名字命名。玄英剑正是明焰风的佩剑,因伴随明焰风打天下时的所向披靡一战成名;玄英盾,据传为当年贺流年所持,贺流年战死后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玄英鞍,据说以此鞍御马,可与战马心意相连,在战场上当有如神助,但并未有人亲眼见过。前阵子不知怎么这玄英鞍就到了鹤汀屿手里,曾轰动一时,自那之后便以天价高悬在天都的鹤汀屿流水阁内。 如此厚礼明焰风倒也不扭捏推辞:“多谢姑娘美意。既如此……吴意,将我的金牌拿来。” 吴意一愣。 泠汐瞧了瞧吴意的神色,轻摇了摇头,道:“阁主果然大方,不过泠汐不过一江湖女子,如此皇家大礼恐怕难以消受。” “姑娘大可直呼在下之名,或者,不介意就叫我声明大哥吧。姑娘赠与这般厚礼,若不肯收下在下的这点意思,到显得在下小气了。玄英鞍的价值绝不会在任何物什之下,吴意,拿来。” 泠汐倒是无所谓,依旧笑嘻嘻地:“你也就对着你下属的时候威严的像个王爷。” 纯金的令牌上以流畅的行书高调地写着三个字:风晖王。 泠汐拿在手里掂了掂:“啧啧,真够分量啊,明大哥,还是皇家饭气派啊,小女子以后可就仰仗大哥您了~这牌子放手上,这天底下可就没去不了的地儿了~” 明焰风无所谓地笑笑,心道,凭你的本事,没这牌子也没你不敢去的地儿吧。只抚着马,转向一旁的席英:“楼主这次怕是要破费了啊。” “不过一画一马,能结识二位这样的人物,席某荣幸之至。” “本姑娘今儿是赚大了啊,这一圈溜上收获颇丰呐。” “水宫主,明王爷,不如现在二位便移驾观海楼主楼稍歇片刻,等候那位珂珏姑娘回来。” ------------ 第六章 观海楼智勇破三关(4) 更新时间:2014-02-14 观海楼主楼。 “宫主。”赶回的珂珏双手呈上一只一臂宽的精雕木箱。 “拿给明大哥便是。” 珂珏如言执行,又道:“宫主,珂珏刚在去鹤汀屿的路上听闻……” “有什么直说就是。” “珂珏听闻离此城仅三百里的炎墨城瘟疫横行……整个城……民不聊生……” “有这事?”水泠汐、明焰风二人异口同声惊道。 “珂珏也是道听途说,宫主明鉴。” 闻言明、水二人眼神对视少顷,既而又同时笑了。已明了,他们的下一站,便是炎墨城。 “在下身为当朝王爷,这时候才得知此事已十分惭愧,为民分忧是理所应当,不知姑娘却是为何对这瘟疫的村子有兴趣。” “那,我问你,瘟疫是什么?” “这……姑娘请直说吧。” “得,那我换个方法问,人得了瘟疫需要什么?” “……呵,原来如此,说起解药,却是无人及得上你泠汐宫。” “怎么,你也信那些伪善的所谓名门正派,认为泠汐宫是毒物聚集的妖邪之地?” “岂会岂会。”明焰风笑笑。 “无所谓了,随你怎么想。人这种生物呐,遇到未知的或是不懂得事物总喜欢毫无根据的夸大其词,倒是忽略了其他东西,泠汐宫又不是只会迷药毒药这些乱七八糟的。” “哦?” “泠汐宫制药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制药给鹤汀屿对外销售,补贴宫中用度,二是给宫中不懂武功的弟子外出时做防身之用。” “你泠汐宫素以毒而闻名江湖,这却是……?” “嘻嘻,都是以讹传讹传得,泠汐宫可从来严令禁止弟子在外故意伤人。不过……怎么样,多数泠汐宫出的迷药,连你也见所未见吧。” “这倒是。此次瘟疫事关万千百姓性命,多耽误一天便有更多的人死去,不知姑娘何时动身。” “三百里……不远却也不近啊,王爷的雪马王是极快不假,本小姐可没那样的速度,普通之马,怎么也要半日的时间方能赶到,而现在已是傍晚,我们即使现在出发,赶到炎墨城也要半夜了。” “呵呵,焰风虽急迫,也只是希望明天一早启程,姑娘此言令焰风惭愧了。” 水泠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只是听到瘟疫什么的有些坐不住而已……那个……你别笑……” “步惊,去为水姑娘一行人准备良马,一炷香时间后,我们便启程前往炎墨城。” 水泠汐盯着明焰风看了一会儿,发现明焰风依旧面不改色,便没了兴致,挠挠头,道:“璎珞,你们也去准备出发吧。明大哥,你既让我叫你声大哥,你就直接唤我名字吧,姑娘姑娘的,那么多姑娘谁知道你叫的哪个。” 明焰风笑出了声:“那么,汐姑娘,这是你第一次闯江湖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 “其他事上,你冰雪聪明,总能不断让人刮目相看,但行走江湖,你的经验太少了。” 泠汐撇撇嘴:“切,说白了你不就是说我太傻,那敢情我出门遇上的你不是什么坏人是我运气好喽。” “说哪去了,能与汐姑娘同行是我幸事。这事以后再说,就说说你打算如何应对这瘟疫吧。” “很简单啊,一个字,水。” “水?” “有病治病,没病防病,药物以麻袋盛之,投入水井之中,便像泡茶一样,人人饮之,问题就解决个七七八八喽。” “妙啊。” “这法子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师傅曾经用过的。” “你师傅?” “她是位世外高人。哎呀,不说她了,步惊也差不多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席楼主当了半天透明人,刚有了机会说话,客人却已经要离开了。 “席某恭送二位,二位当是观海楼永远座上之宾。” “哈哈,多谢楼主招待了,只是不知楼主所谓之免费,是否包括外带啊?”泠汐状似不经意地笑呵呵问道。 楼主不疑有他:“水姑娘有什么需求,在下自当周全行事。” 明焰风闻言忍俊不禁,只是说了句:“真有你的。” 泠汐也哈哈笑了起来:“多谢楼主慷慨,泠汐替炎墨城万千百姓谢过楼主。” “炎墨城?百姓?” “璎珞、珂珏,你们留下帮我收集好观海楼的粮食资源,尽快带到炎墨城,我跟瑜珲、璇玑随明大哥先行前往炎墨城。席楼主,我就外带你这所有能带走的粮食,多谢楼主了。” “这?!所有粮食?” “小女子我只有这点脑袋用的上,至于财力物力,泠汐实在无能为力。明大哥,你也别愣着了,去准备装东西的马车吧,还有我去探查完瘟疫的情况后,所需的大批药材也要劳烦大哥了。” “呵呵,这个自然。吴意,去准备。” “是……不过,属下难以放心王爷一个人留下。” 明焰风没有答话,只向吴意斜睨一眼,吴意不再多言,立刻离开。 没一会儿,步惊就带了马夫牵了几匹马来,雪马王安安静静的等着明焰风亲自给它上马鞍,如果不是因为那身雪白的毛,水泠汐真怀疑这还是不是刚才那匹张牙舞爪的马。 水泠汐正待翻身上马,突然传来苍老而绝望的一声―― “求王爷菩萨心肠,救我儿一命!” 水泠汐惊异的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位苍老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念着“救救我儿”。 步惊一手拦下正要跪扑过来的妇人,明焰风挡在泠汐身前,向那妇人问道:“这位大娘,您儿子现在何处?是什么问题?缘何知道本王在此并求救?” “老身这也是刚听闻路上人说风晖王在这,我儿他……”老妇人泣不成声,思维有些许混乱,也不顾回答这些问题,只断断续续地道,“他在城外的北微坡啊……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吧……老身做牛做马报答恩人啊……” 天都,即是皇城,大铭朝皇宫所在。 天都城外北微坡,俗称……乱葬岗。 “璇玑,你留下带着这位婆婆慢走;瑜珲,你先跟我一起,去……那个北微坡。” “汐姑娘……这……”初来乍到的水泠汐不知道北微坡是个什么鬼地方,但明焰风却是一清二楚的。但他也明白,几句话是拦不住泠汐的,于是他转而问向老妇人:“令郎如何会在北微坡?” “他……我们一队人是从炎墨城逃出来的……因为我儿他……那些人就将他丢在那了……”老妇人的话断断续续,水泠汐跟明焰风一行人皱着眉,好不容易从那些含混不清的语句中辨别出大概意思,就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按这话的意思是,炎墨城有人逃难而来,并且逃难而来的人中有人染病,被丢在乱葬岗…… 换句话说,瘟疫,被带来了天都――皇城,危矣! ------------ 第七章 炎墨城硝烟看不见(1) 更新时间:2014-02-01 “关于这事,你怎么想?” “呵,明大哥,我觉得,我们想的差不多。” 明焰风看了一眼旁边与他并肩而骑的水泠汐,终于也没问下去。 但跟在水泠汐身后的瑜珲却一直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宫主,那位老人家也是和那些逃难的人一起来的,让璇玑这么跟她在一起不会有问题吗?” 泠汐头也没回,连驾马的动作也没有一丝停顿,只淡淡说了句:“那位婆婆没事。” 尽管依然疑惑,但出于对宫主完全的信任,瑜珲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前面的明焰风和旁边的步惊,想着,宫主久未下山,如那位明王爷所言,经验实在不足,所以此行自己要多加留心。 天都城外,北微坡。 明焰风的注意力一直没有从水泠汐身上移开,这乱葬岗的凄凉冷寂和到处弥漫的异味连他这般风度之人都要皱眉闭气,可水泠汐却依然气定神闲,甚至脸上一直挂着的恬淡的笑容也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腐烂的残骸、乱爬的虫子全都不存在一样。 泠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在场的另外三人,除了明焰风已收敛了神色依旧风度翩翩,步惊虽仍是一副沉默像却也苦着张脸,瑜珲更是直接以袖掩鼻。泠汐笑了下,不知道从哪变出几颗小球,递给大家。 瑜珲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取过一粒服下,稍作运气后便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神色也终于恢复正常。 泠汐又转头看向尚未接过去的两人,又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两颗药球,也不在意那两人的迟疑,只耸了耸肩,正要收回,眼前却突然一晃,其中一颗已出现在明焰风手里,再一晃,明焰风已直接吞了下去。 “王爷!” 步惊下意识叫了一声,却又一次在明焰风一个眼神下收声,乖乖将泠汐手中的最后一颗药球拿来吞掉。 泠汐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在一片恐怖中安之若素地寻找着那位老婆婆的儿子。 但瑜珲毕竟也是处世未深,很是不满刚才步惊的怀疑,小声嘀咕着:“哼,能让宫主亲身携带的药在哪里不是千金难求,白给你们,你们还这幅德行。” 步惊的脸白了一下,明焰风和水泠汐很默契地都当做没听见。 “宫主,您不服一粒的吗?这里实在太过……服上一粒,也省却闭气的麻烦。” “这点,对我还算不了什么。” 忽然,明焰风和水泠汐同时停住了脚步,迅速对视了一眼,就同时像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步惊和瑜珲心下一惊,连忙跟上。 步惊赶到时,只见水泠汐一动不动地蹲在一个穿着土布衣服双眼紧闭并不断呻吟着的人旁边研究着什么。 “看来刚才听到的呻吟声就是这个人的了。”明焰风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水泠汐,终于出声打破了这份诡异地静谧。 想来瑜珲轻功稍逊一筹,晚了步惊一步,不快地哼了一声,便静立一旁。 于是现在的场景诡异起来,泠汐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呻吟的人,而对瘟疫什么的一窍不通的剩下三个人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泠汐。 明焰风也不急不躁,任泠汐那么盯着。 “果然。”仿佛终于神游归来的水泠汐缓缓吐出两个字,果然。 “哦?”虽带着疑问的语气,但明焰风的表情分明是明白了什么。 “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宫主,什么猜测啊?”瑜珲在一旁听着两人像说暗语一样一来一去的,有些搞不清状况。 “瑜珲,如果是普通瘟疫的话,为什么年迈苍老的婆婆没事,而她正值壮年的儿子却躺在这里呢?” “这……大概是……”瑜珲自幼年入泠汐宫,从没见识过瘟疫,也不懂泠汐的意思。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瘟疫。” “那是什么?” “毒。” “毒?!”瑜珲惊叫。 “瘟疫什么的,我哪用得着看这么半天。刚才我在观察,他身上的毒,是个别现象,还是……根本就是这次所谓的瘟疫的根源。” “这要怎么观察……”刚问出口,瑜珲就收了声――宫主自有宫主的方法,世上没什么事能难倒宫主。所以,瑜珲立刻转问:“那宫主,不救这个人吗?” “救是自然要救,不过……这种毒,解起来虽然容易,但想进行大批量治疗,却不简单。” “可有什么在下能做的?”明焰风闻言虽也很疑惑,但还是极有风度地先说关键之处。 泠汐只用衣袖在那人身上轻轻一挥,那人的呻吟便减轻了,并慢慢消失,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有劳明大哥了,不过这事,恐怕并不好办,”泠汐并不意外的看着那人的神情,“这是‘铮荼’之毒。” 稍顿了顿,泠汐继续解释道:“‘铮荼’,产自西北,若不仔细辨别,看起来只是一种跟普通野花差不多的植物,但其花蕊若浸泡于水中,则人饮此水就会出现和这人一样的皮肤起疹、浑身酸痛的症状,若一定时间内得不到有效治疗,就会……死亡。这样的症状也难怪普通的大夫看起来会认为是瘟疫了。因这种植物即使只有微量也能危及人生命,而其成毒所需的水又是人维持生命的必须品,所以它制毒简便却蔓延迅速,就像大军行过,便以‘征途’一词谐音,得名‘铮荼’。不过,通常也不会有谁用野花泡水喝,所以,此毒如果不是刻意传播,也难以大范围伤人。” “你说……产自西北?” 泠汐看了眼明焰风,知道他想问什么:“虽然不像西北千针叶那样只要走过几年江湖的人几乎都有耳闻,但千真万确,‘铮荼’,确是产自西北,不是西北独特的水土环境是孕育不出这种东西的。” “那你……” “明大哥……泠汐宫不屑于用外人的发明成品,这点骄傲,我们还是有的。千针叶我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以区区一个不入流的‘铮荼’来丢人现眼。” 明焰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分明只是在站着说话却怎么也藏不住那飞扬的神采与洒脱的气质的少女,笑道:“呵,你误会了,我是想问,既然你也说了大量治疗不易,那你打算如何行动呢?” “也多亏了这个人,我们不用先特地赶到炎墨城考察了。具体如何做,我还在酝酿。”随即泠汐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刚刚脱离毒性折磨的那人身上,笑言道,“你的毒我已经解了,我知道你也憋半天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你、你…你是仙子吗?我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解毒?什么毒?我娘……我还没有给我娘养老送终……我……”布衣男子有些语无伦次,只是一清醒过来便看到如仙人般出众的一双男女,尤其是那女子,竟不似人间所有,一心以为自己是上了天堂。 “我以为你从我们刚才的对话中已经了解些情况了呢。”泠汐奇怪地看着这人。 “你还活着,这儿是天都城外的北微坡,是你娘运气好碰到我们宫主,要她来这里救你的,你是从炎墨城来的吧?”瑜珲自觉接起与他交流的重任,但直接忽略了明焰风他们…… “我娘?我怎么会在这?公主……公主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皇家的人怎么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不是不是,不是皇宫里的公主,是泠汐宫!泠汐宫!”瑜珲心直口快地道,然后得意地看着作为“皇家的人”的明焰风。 “泠汐宫?”布衣男子的眼神霎时充满了敬畏,大概对他们来说,泠汐宫这样的地方,就像是笼罩着神秘色彩的另一个世界。 “你是从炎墨城来的吧?”明焰风无所谓地忽略掉瑜珲的眼神,重复了一遍泠汐的问题。 “是……是的。” “步惊,你带上他。汐姑娘,不如我们先回去天都和水璇玑姑娘她们汇合,将他和那位老人一起安置好,再对此事从长计议。” “正有此意。” ------------ 第八章 炎墨城硝烟看不见(2) 更新时间:2014-02-14 汇合了璇玑,泠汐一行人又回到了观海楼。尽管明焰风本想带泠汐去他的王府坐坐,但泠汐本着有免费的不用白不用的心理,坚决不肯去,明焰风倒也不坚持,于是席英楼主又无奈地迎上了这两尊大神。 明焰风吩咐手下安置了布衣男子和他的母亲,泠汐从坐下开始便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天都城虽然临海,但临海区域不大,平时也多是风平浪静,极少能见到惊涛拍岸的壮观,而这个城市也因此经济发达,民生和乐。 此时映入泠汐眼中的景象便是夕阳照在伴着微浪的海水上,泛着一片闪亮的金光,远处的岸滩上有陆陆续续归来的渔船。 嗯,算得上很美很和谐。 水泠汐向来是爱笑的,微笑、淡笑、哂笑、讽笑、大笑……可这会儿,却是在苦笑。 她本只是想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关心政事、不涉足案牍,偶尔周济一下穷苦的百姓、救治一下请不起大夫的伤患,简简单单,如此而已。 但她才刚下山,便摊上这么一桩事。 前武林盟主傲震天一事,泠汐宫牵涉其中,出面声明无可厚非。 遇到明焰风虽是在意料之外,但毕竟也在情理之中,明焰风既然有江湖身份,自然也懂得江湖人的习性,既然他自称了明风阁阁主,那姑且不当他是皇家人便是,没什么大不了。 炎墨城瘟疫,她以医者的身份前往相助,也不偏离她的本意。 问题在于,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凑在了一起。 “千针叶”与“铮荼”均是产自西北,一个弄的整个江湖争论不休,一个扰的民间不得安生,很难想象这只是巧合。何况这两种毒一个世上罕见另一个通常大夫都难以辨别,如果不是碰巧她出宫游玩,世人定很难会想到这两件事与西北密切相关。 另一方面,此事既然八成与西北相关,便自然与政治牵扯。若是普通的瘟疫也就罢了,医者救死扶伤天经地义,但这却不是。若是只有她自己也就罢了,最多说她见多识广、医术精湛,但她现在对面就坐着明焰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如何让人相信她与朝廷无关?若说二人在观海楼大张旗鼓的切磋能不被有心人关注,那纯属自欺欺人。 炎墨城,救,她便难以独善其身,不得不被卷入这暗斗的漩涡;不救,她却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铮荼”解药的大量配置,是连她都头痛的问题,施毒者都未必知道这方法,如果她不救,那中毒的百姓便真是九死一生了。 很奇怪的逻辑。好吧,她是不可能眼看着无辜的百姓因为她的躲避而死亡的,一开始,选项就只有一个。 明焰风说,她缺乏江湖经验,不过,如果是她故意的呢?故意的看起来没什么防范之心,故意的恣意妄为,故意的……顺着明焰风的期望行事。 她只是想向好的方向想事情罢了,只是想相信眼前的人罢了,只是想……快乐地安心地平静地活着罢了。 所以她欣然接受明焰风初次见面便相邀同行的邀请,以及后来诗中的暗示。 这样快的发展的确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但水泠汐却只想简单地相信着世界,相信着别人。思索、接受,短暂的皱眉并不会让她动摇什么。 何况,也许只是她想多了呢。 “有头绪了吗?”见泠汐迟迟未开口,明焰风决定还是先打破这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沉默,毕竟,泠汐宫在毒药方面的功夫登峰造极,就算他调动整个太医院也不见得有眼前这个小姑娘厉害,所以他还是虚心求教,坐等结果吧。 “嗯,差不多了。”泠汐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只一句,便没了后文。明焰风不得不无奈地继续等。 半柱香的功夫又过去了,泠汐终于肯再次开口:“明大哥,‘铮荼’的解药不难配置。问题是,它在人的体内是有潜伏期的,我一个人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检查一遍确定其是否感染,何况这毒还被带来了天都。” “如果大量配置药剂,如你开始所说投入井水中,通过人们饮水来患则治之,不患则防之呢?” “所以,难就难在这个大量上。需要投药的水井无数,为保证药剂发挥功效,每个水井中的药量也要充足。” 明焰风思索片刻,便道:“这个无需忧心,只要汐儿将药方与每个井中所需的药量告知在下,焰风定当调动一切人手资源尽快完成。” “呵呵,”泠汐轻笑出声,“如此巨大数字的成药,明大哥当真不计成本么?” “居庙堂之高,当忧其民。” “大铭朝建立仅仅五年尚未立稳根基,建国之初又为休养生息使赋税减半三年,想来也勉强仅能维持朝廷正常运作的支出,虽然近两年已经有所改善,但国库依然并不充盈吧。而制药所需的成本,会比你所想象的多得多。” 一席话令明焰风眉头紧锁。 “这样,明大哥打算怎么办呢?” 普通官家在国库空虚、赈灾无力的情况下的第一反应必是增加赋税。泠汐有此一问,也是想看清大铭朝对待百姓的真正态度。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泠汐也不急于要答案,只静静在一旁等待结果。 “前朝吏治腐败,百姓一直苦不堪言,难得五年来休养生息,百姓们好不容易才喘过一口气,这个时候,决不能增加赋税。” 泠汐嘴角的弧度不着痕迹的稍稍扩大一点。 “那明大哥打算如何在短时间内筹得款项呢?毕竟,多耽误一天,毒素就多扩散一天。” 明焰风轻轻叹了口气,道:“以我们皇家为首带头募捐吧。” “哦?募捐?”泠汐想了下,一针见血地问道,“如何做才能让真正有钱的人心甘情愿的掏腰包埋单呢?” “不瞒你说,朝廷近来一直在暗中调查一些有名的富商大户。” 所谓无商不奸,既然能成为富商大户,便肯定免不了偷税漏税,一旦收集了证据,以此为筹码的确可以征募到不少,泠汐闻言点了点头。 忽然,明焰风笑了起来,道:“更何况刚刚汐儿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不少粮食上的问题。” 好吧,算这个观海楼运气不好==! “方便告知已经拿住把柄的富商都有哪些吗?或者就简单说说保守估计可以募集到多少银两吧。” “就拿整个天都来说,除了鹤汀屿的主人,其他全部都逃不掉。”明焰风许是完全信任水泠汐,毫不避讳的、以轻松的像是在话家常的口吻说出这句之后让天都无数人有苦难言的话。 “哦?这样庞大的数字,你们明氏果真是不好惹的。” “不过,泠汐宫还真是好眼光,选择鹤汀屿这个地方。有的户部负责调查此事的官员还偏是不信这个邪,但无论怎样调查,这个鹤汀屿除了主人太过神秘无从知晓外,竟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按部就班,该交的一分不少。不瞒你说,就只在天都城的鹤汀屿缴纳的赋税,就占了整个天都城的一半还多,而且即使将天都其他商贾该收缴的全收缴上来,鹤汀屿也能占上三成,更何况还有分布全国上下各个大小城市的鹤汀屿其他分部,它实在不愧其全国第一连锁商户之名。” “没想到,这个‘不奇怪’在朝廷眼中反而成了‘最奇怪’。不过没想到鹤汀屿竟已有了如此地位。”泠汐眉头一皱。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很想结识一下那位神秘的主人……还是谈正事吧,还劳烦汐姑娘写个解药方子了,第一批钱款的筹得在下会在三日内完成,我会让整个太医院除了必要留守人员外全部参与此事,若汐姑娘肯帮忙,焰风必让这些人全部听你调遣。” “呵,明大哥抬举了。泠汐必当尽全力而为之。” ------------ 第九章 炎墨城硝烟看不见(3) 更新时间:2014-02-01 这是整个天都莫名其妙的三天。 第一日早朝,风晖王明焰风紧急请示当今皇帝提出募捐议案,获准。 第一日上午,朝廷发布募捐告示,并对天都各大商户均送出募捐邀请函。 第一日晌午过后,全国第一大商户鹤汀屿第一个响应,捐款黄金五千条,白银十万条。 第二日,一直仅在鹤汀屿售药的泠汐宫,其近日风头正盛的宫主更是亲自出面,率门下十名习医弟子为患者看诊,就其弟子所传,宫主将于三日天都之事告一段落后,亲自前往重患地——炎墨城。 而这两天,与鹤汀屿和泠汐宫的明确表态不同,天都其余各大商户均没什么动静,多以薄利微收为借口象征性的捐了一点。 第三日,户部突然接连收到报告:柳明钱庄捐款白银十万条,聚宝当铺捐款黄金一千条、白银三万条,红妆阁捐款黄金一千叶、白银五万条,彩裳居捐款白银六万条…… 据传,第二日夜里风晖王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各家分别传送了密函,使各家家主顿时大惊失色,于是才有了这些盘踞天都的富家如此大方的行为。 明焰风应水泠汐要求,为她找了一个临近主街的小宅院,现在的水泠汐便和十名泠汐宫的弟子以及太医院的几十位太医们在这里忙碌。因为水泠汐公开看诊,只要是患者皆可来此地就医,所以众多的患者和大夫让这个宅院看起来到处都是人。 水泠汐在神韵山初次露面便美名远播,此次公开看诊更在患者的口口相传中被传得神乎其神,于是慕名而来的人与日俱增。 明焰风这几天每次来看水泠汐的时候水泠汐都是坐在屋子里为病人看诊,屋子外排着长长看不到边的队伍…… 天知道这里多少是真正的患者,多少只是为了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仙子的尊荣…… 由于泠汐开的方子刁钻难懂、要求严苛,非道行颇深的医者难以精细配置,所以被派来的太医们和水泠汐的弟子们多数都在照着水泠汐奇奇怪怪的药方配置“铮荼”的解药,所以公开看诊的人只有几个,而排队的人……于是明焰风只能打道回府。 太医院的人来这个院子之前也不乏抱怨,想他们都是满腹经纶医书专为皇室或是其他高贵之人诊疗的高级医者,如今竟要如普通江湖郎中一般为平民百姓看病配药不说,还要听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的差遣,简直岂有此理。但这些怨言在这些人看到水泠汐本人之后便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了==! 仙子都来拯救人世了我们这些老朽还计较什么呢…… “宫主,您已经在这里看了近十个时辰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们先顶着。现在看诊的人还没什么疑难症状,我们还是可以应付的,实在解决不了,我们再去唤您。您后日不是还要去炎墨城,这样忙碌下去您自己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水璇玑趁着给人瞧病的空当,忍不住劝说起旁边的水泠汐来。她们几个弟子还会轮流去休息、进食,而宫主从坐下看诊开始就始终没停下来过。 “几日不眠不休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们累了就轮换着去休息一会儿。现在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出发去炎墨之前,能看多少就尽量看多少吧。我累了自会去休息。”水泠汐头也没抬的回道。 水泠汐的效率是奇高的。无需按部就班的望、闻、问、切,通常没等病人说什么,只是看一看,偶尔伸手把把脉,便将病症分毫不差的说了出来,然后在病人不住的点头和激动的道谢下道出一串串药的名字和分量。一边早有两名医术尚未能出师,只在此做一些辅助任务的弟子做好了记录。 水泠汐的医术,以她自己对弟子们的话说,自认第三,没人敢认第二。虽然没人知道她话中隐藏的第一是谁,但也没人在意,毕竟泠汐的手艺足以令人眼花缭乱了。泠汐宫一向以解药、毒药称霸武林,即使有前盟主傲震天一事也没哪家门派真敢去惹了泠汐宫的麻烦,而此次公开看诊却真的是让人瞠目结舌——正派人士眼中以邪门歪道的毒术横行的泠汐宫竟然去治病救人? 水泠汐就是有这个本事,不去做没用的辩解,却从另一个角度直接给你一巴掌。 不过,专门找茬的人也不是没有。 一些明显不怀好意的直接在其他来看诊的人的唾骂声中被明焰风留下的护卫清理了,水泠汐也懒得理。 不过,也没这么简单。 这天,是水泠汐看诊的最后一天,明日她就将带领一行人前往炎墨城。 众人只见眼前一晃,一位黄衣姑娘已翻身下马,再一晃,人已半跪在水泠汐身前。只有她骑来的马卷起的阵阵浮灰,说明着她刚才确是策马飞奔而来。 “宫主,琮琤姑娘派玥玡传话,泠汐宫内遭歹人突袭,琮琤姑娘正在调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暂时未有结果,姑娘担心宫主安危,让玥玡来通知宫主这边小心为上。” 水泠汐终于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好个琮琤,让玥玡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这事,无疑是给去突袭的人甚至是有意针对泠汐宫却还未动手的人敲个警钟,在这个时候对付泠汐宫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无碍。泠汐宫内部向来泾渭分明、各司其职。我此次出行带出的除了常跟着我的瑜珲她们,几乎全是医者,习武的弟子多还留在宫内有、有琥珀带着,琮琤那边应该都还应付的来,我放心的下。我这边有明风阁的诸位照应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玥玡一路赶来也辛苦了,璎珞她们在后院忙着,你去那边找她们,歇一会吃点东西再赶回去报信吧。” 玥玡咧嘴一笑,道了声“是”,便又一阵风一样的奔去后院了。 相对于水泠汐的云淡风轻,周围看病的、排队的、路过的包括旁边明风阁的临时守卫都不乐意了,小屋子里外顿时一片议论纷纷。人家仙女宫主在这里不眠不休的为大家瞧病,居然有人趁这个时候去偷袭人家家里,这也太不像话了。 玥玡口中的琮琤姑娘,是稍稍了解江湖的人都知道的。比起近期才露面,一直只存在于“传说”和“听说”中的宫主水泠汐,水琮琤却是一直以来泠汐宫对外交涉的代表,说白了就是所谓的二当家。水琮琤自泠汐宫崛起至今,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以冰美人的形象穿梭来往于武林纷杂事端之间但总游刃有余,虽不常露面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样子,却不乏一批批英雄侠士拜倒于其裙下。 这次宫主离宫行善,想必又是这位冰女侠坐镇宫中了,想其手段能力,也难怪宫主如此放心了。 不过这泠汐宫一群莺莺燕燕来来去去,还真是个美女如云的地方啊。 且不说这一干人等义愤填膺,那边明焰风也闻讯赶来,详细了解了情况后问水泠汐需不需要派人手去她宫里瞧瞧。 水泠汐一边顾着眼前的病人一边笑道:“真当我宫里全是弱不禁风的姑娘呢?只不过多数学医的和常露面的恰巧都是女子罢了。再说泠汐宫周围遍布奇门之术,又常年有能致人眩晕的迷雾弥漫,即是宫里的弟子出入也是要专门向负责的人申请解药才行的。强行侵入的人是讨不到好处的。能让琮琤专门派人来通知,想必一来是借此次警告其他想做手脚的人,二来嘛……突袭的人数太多,以人海战术破了迷雾阵令琮琤有些惊讶了,不过这些人的损失显然也不会小。” 许是眼前这位病人见水泠汐半天也不说自己病情的事却在和明焰风聊别的,有些不高兴,便埋怨起来。 泠汐眉头一蹙,果然。 “请问,你是哪里人?” ------------ 第十章 炎墨城硝烟看不见(4) 更新时间:2014-02-14 “这看病归看病,问这个干什么?”男子一脸不耐烦。 “我是大夫,如果你不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恕泠汐不能诊断。” “哼,诊不出来就说诊不出来,装什么装。我就是天都的人,在隋亲王府上当差的,怎么了啊。” “隋亲王……”泠汐低头喃喃念了几遍,若有所思。 “我说你到底能不能看好我的病啊,什么医术卓绝、什么仙女下凡,我看,不是你们自己人吹得,就是大伙看着你这张脸抬举你的吧,” 这明显找茬的态度让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便纷纷指责起这人来,这人又不甘示弱,一来二去,几乎打起架来。 一旁的明焰风见眼前的少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未回过神来,无奈扶额。好在明风阁和泠汐宫的其他人都训练有素,迅速维护现场秩序,才没让这屋子乱成一锅粥。不过,现下大家都在等水泠汐说个明话,这个病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泠汐慢慢抬起头,轻轻一笑,灿烂的险些晃瞎了众人的眼睛:“愚忠病。” “我不知道那位隋亲王给你下了什么命令,不过想靠装病来我这里找茬显然不是个好方法。请回去告诉那位隋亲王,泠汐一介混迹武林的女流之辈,本无意干涉朝廷之事,此番与明大哥合作也不过出于江湖道义与医者之心罢了,亲王位高权重,还请不要与小女子过不去。” 这一段没头没尾的话连明焰风都听傻眼了,更别说其他人,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我装病,我最近这胃里就一直疼怎么会是装的!又怎么会是别人命令……这本来就……” 男子本来还理直气壮,却在水泠汐面不改色的微笑下越来越心虚,声音也跟着变得不确定起来。 “算了,若你坚持,我也不多说什么。泠汐在此是义务看诊并未取患者分文,便也未欠阁下什么,阁下便当做你的病泠汐看不了,另请高明吧。泠汐宫被几乎所有自喻正道的门派群起而攻之时也不屑于辩解,更何况区区一次看诊。阁下请离开吧。”说完这些泠汐便让人接替了她的位子,又对等待看诊的大家道:“请大家稍安勿躁,泠汐宫在这里出诊的医者的医术大家都可放心,在下先稍作歇息。”便隐去后院了。 明焰风跟着水泠汐来到后院:“你发现了什么?” 他是问“你发现了什么”而不是问“你为什么那么说”。 水泠汐因这句无形的信任暗自开心了一下。 “根据看诊的人的病情趋势来看,至少在天都投下的第一批药材生效了,天都这边到底是控制住了。而那位隋亲王的门下……我当时借与你说话对他稍有怠慢便是在做试探,如果他是诚心来的,不会那么快就按捺不住,尤其是她亲眼看见之前发生的事的情况下,从别人的反映中便可以看出。并不是什么刻不容缓的病的话,换做是你,是会更急着看病并因此吹毛求疵还是干脆去听听八卦?” 明焰风皱了皱眉:“可是隋亲王没理由这么做,也许是这人自己的主意……你是因为看他没病想到了这个所以才故意说了那些话去试探他?” “知我者,明大哥也。” 泠汐在院子里挑了个不打扰别人的地方坐下,背靠在一棵树上,一直神采奕奕的脸上也显出了疲态。 “汐姑娘,这几日有劳你了。” “你看,我其实根本不想想这么多的,我只想看看病,救救人,仅此而已……明大哥……我只想……而已……却……” “我只想”三个字后面说的是什么,明焰风没能听清,水泠汐便已经呼吸均匀,睡着了。 很久以后,明焰风在一片懊悔与自责中夜夜买醉时,忽然想起,也许当时,少女说的是,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已…却那么难、那么难…… 而那时,明焰风才突然意识到,少女如此卑微而渺小的愿望,竟是被自己亲手摧毁…… 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而现在,明焰风能想到的,是眼前一场才露端倪的阴谋,也许很大,也许很小,这些,暂时还都不得而知。 看见明焰风来到后院,一位御医装扮的老者上前低声唤道:“王爷。” “如何?” “老臣行医数十年,即使在大铭御医中也自信绝对是佼佼者,而今却对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称得上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哦?” “水姑娘的医术在老臣的认知内,除了八年前昙花一现的医圣外,恐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老朽也见过不少瘟疫,也治过不少病人,可水姑娘的这药方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偏偏用在病人身上却出奇的有效。” “泠汐宫……不愧是泠汐宫。”明焰风看着睡梦中的少女喃喃道。这场瘟疫的真实情况水泠汐两人并未向外人说明,普通人还只当是瘟疫横行。 “王爷不放心水姑娘?” “……没什么,你去忙吧。后日,召集诸位御医一同前去炎墨城。” “王爷要亲自去?这万万不可啊!王爷千金之躯怎能到那等地方去。老臣等人代王爷去表达朝廷的体恤便可,何劳王爷亲临……” 未等老者说完,明焰风便打断了老者的话,伸手指向树下的水泠汐:“你看,炎墨城的人怎样,与她本来不是也没什么关系,而她却要前去。总不能被人说做皇室贪生怕死,倒不如了一个江湖女子。” 老者还待再行劝说,却看见瑜珲走了过来。 “我说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宫主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好不容易肯休息一会儿,你们就算要聊天也换个地方吧。更何况赈灾救民本就该是你们朝廷的事儿,宫主分文不取的带了宫里这么多人来,你们还在这说些有的没的,算怎么回事啊。” 明焰风笑笑,也没在意瑜珲的语气,走到离水泠汐休息的树下稍远的地方,方才开口:“姑娘所言极是,是在下冒昧了。大铭此番劫难多亏汐姑娘和泠汐宫诸位女侠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毕竟是皇家的人,这样谦逊的态度让瑜珲再有怨气也说不出来什么,低哼一声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王爷,老臣有一事不明。” “说吧。” “现在水姑娘的药已经生效,据说瘟疫也得到了控制,为何还要再亲自前去炎墨城?” 明焰风沉默半晌:“刘大人,你是一位大夫,只尽好自己的职责就好。” “老臣惶恐,”老者闻言忙俯身拱手,“那老臣便先告退了。” 明焰风没办法说的是,去炎墨城,不是为了放药医人,而是为了找出做出这一切的幕后凶手。 而明焰风此时又很庆幸,他记得自己从小到大,从五年前一念之下揭竿而起推翻旧朝,到后来无意寡人之道让位亲弟至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走下来的,因为没人能同他站到同样的高度。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而现在,却出现了水泠汐,年轻、美丽、又冰雪聪明的水泠汐。 他自然不会只因一句“便与君唯”就真的放下所有戒心,所以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是敌是友,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兴奋异常,一如他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听到潆洄公主的《孤木赋》,便惊为天作,感为知音。乃至后来直取帝都,如今想来也是存了想再见见这位深宫佳丽的私心。谁想待他赶到时,却…… 比起只能当做遗憾的羸弱公主,眼前活生生的水泠汐更能令他心潮澎湃。 这是只有站在他现在的高度,才能体会到的兴奋。无论敌友,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足以令他热血沸腾。 有人把这叫做高手寂寞,也许没错。 但眼下,他貌似不应该去想这些。再逍遥,他也是王爷,不能真的让这个女孩走在他前面,独自收拾所有的烂摊子。 炎墨城、西北、隋亲王……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又令人难以置信。 而年纪轻轻的水泠汐在他的牵引下不可避免的卷入这场看不见的战争中,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又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 第十一章 炎墨城硝烟看不见(5) 更新时间:2014-02-02 不同于明风阁对命令的绝对服从,泠汐宫是比较自由的,也没有绝对的等级制度。比起对上级的服从,大家心里更多的,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就像比起强大而完美的宫主水泠汐,大家对一直以来负责打理宫中上下大事小情、又富有成熟魅力的水琮琤印象更深刻。相比起来,年纪轻轻却似乎深不可测的水泠汐更像是一种精神支柱,或是一种带着寓意的符号。 所以,水泠汐事关此次瘟疫的所有行为,大家都是有着疑问的。 泠汐宫掌管毒术、迷术、医术的,是水珠琰。 如果说水珠琰是水泠汐的徒弟,那么泠汐宫上下所有习医药的人,就几乎都是水珠琰的徒弟。 水珠琰自是不会对水泠汐的行为有任何疑问,所以只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的没想法,让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就这么过了这些天。 习医药的姑娘们多是不会驾马疾驰的,更别提那些宫里只顾读书的御医们。所以去往炎墨城的大路上,就能看到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载着这群人,四周围着悠哉的骑着马的明风阁的守卫们。 泠汐既也没有骑马也没有坐在马车里,按她的说法,以这样的速度骑马太颠簸,车里又太闷热。 她躺在了车棚上面晒太阳。 而坐在她下面的车里的一个女孩儿终于忍不住将头探出窗外,问了出来:“宫主,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从未出宫过,为什么这次却如此兴师动众?” 女孩儿的声音清脆响亮,四周的马车上的人听到这里也禁不住拨开窗帘,探头看向车顶的水泠汐。 水泠汐一动没动的闭眼躺着,在大家几乎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却开口了:“你们还记得,你们自己都是怎样来到泠汐宫的么。” 女孩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终一脸凝重地低下了头。 “别在现在的衣食无忧中忘了你们当初的愿望。”泠汐接着道,“让你们习医或是练武,不是只为了你们自己能够生存。要记得,不是我们为了虚荣或是名声,而是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曾感同身受。” 泠汐的声音平缓而温和,声音分明清澈见底,却让人感觉像是长者的训诫。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位年轻宫主的年龄,也没有人看到她眼里,浓浓的悲伤。 她是要凭借一己之力守护所有人吗? 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汐姑娘这番话倒是令我等惭愧了。”像是为了打破这种压抑,明焰风忽道。 “明大哥言重了,比起朝堂上的日理万机,泠汐这点作为实在不足挂齿。” 这时突然有人驾马过来:“报!王爷,水姑娘,过了前面的护城河就是炎墨城了。” 泠汐闻言坐了起来。 的确,远远地,似乎已经能看见炎墨城厚重却似乎了无生气的城门。 听闻风晖王亲自前来,河上的吊桥早就放了下来,炎墨城城主率领一干人等亲自过河迎接。 “明大哥,寒暄的事,非我所长,就不去与城主打招呼了。珠琰,让我们的车夫直接过桥入城。”然后就又躺下了。 言毕,不待明焰风回话,炎墨的城主已经迎上前,一番嘘寒问暖的恭维话自是不会少。 明焰风看着径自入城的几辆马车,苦笑着摇摇头:“吴意,你带上八成的人马跟上。” 炎墨的城主闫承和他带来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群人离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明焰风只得无奈道:“闫将军不必忧心。本王此次前来还是以探查炎墨城的情况为主,还请将军带路吧。” 虽然自己不曾派人通知炎墨自己要来的消息,但到底抵不住小道信息的飞速传播……想来,水泠汐是不喜这样的排场的。 闫城主手下到底还是有机灵的,赶紧追上水泠汐一行就说要给她们带路。 这人眼尖的很,早就发现车篷上的水泠汐地位不凡,不过任那人怎么巧舌如簧水泠汐也不吭声,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那人无法,只得随着车队走,准备到地方再指路。 在炎墨城众官人的心里,这些皇城来的达官显贵们来访查肯定是要先休息的,所以这人自然也就想把大家往城主的府邸处带。 可到了岔路,这人正自顾自的让车夫走左边,却不其然地听到了水泠汐的第一句话。 “走右边。” 这人愣愣地看着水泠汐,可水泠汐依旧稳稳地躺着,姿势都没换一个,仿佛刚才的三个字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这位……姑娘,”这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支吾过去,“闫大人的府邸是要走左边的。” “闫大人是谁?”泠汐冷冷地问道。 “……我们炎墨城的城主。”这人显然没想到来炎墨城的人会不知道闫大人,却也只好按部就班回道。 “哦,不认识。”依旧清冷的声音,却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而车夫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在岔口停下。 “怎么?”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水泠汐终于睁开了眼睛。 车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明风阁的人,只是负责驾车,刚才因这位姑娘的意思和明焰风分开已是不大乐意,这会儿又闹这么一出,也不知该怎么走了。 水泠汐坐起身子,叹了口气。 车夫只觉得一阵清风袭来,眼前一花,自己竟已经挪了位子,下意识地松开缰绳,抓紧马车的边框。 车夫眼前又是一晃,水泠汐已坐在他刚才的位子,抓起了马车的缰绳。 车内的水珠琰撩开车帘,看到前面坐着的水泠汐,已知水泠汐是生了气。 “宫主,我来驾车吧。” “不必。驾!” 马车毫不迟疑地向右边驶去。 指路的人无奈,只好飞奔回去报信,水泠汐也不拦着,任由他回去。 岔路后没走多远,眼前的景象便让深宫的御医大夫们惊呆了。 饿殍遍野,哀声震天。 简直惨不忍睹。 水泠汐却没有丝毫迟疑与意外,直接下车细察。 泠汐宫的姑娘们也没什么不适之处,只都叹了口气便各自训练有素地忙活起来,似是怜悯同情,又似是……一种回忆。 与哭哭啼啼的难民简单地一番交谈,水泠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果然,有灾难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有贪官,有贪官的地方,就有苦不堪言的百姓。 比起已经在忙碌的姑娘们,随行得老御医们却都傻眼了,磨磨蹭蹭就是不肯靠近难民们。 终于有位老御医忍不住对水泠汐道:“姑娘,这么多的难民,我们一时也看不过来,不如先和王爷汇合,再从长计议。” 水泠汐站起身,如炬的目光直射进老御医心里,竟是在这位花甲前辈面前不怒自威:“亏您妄为医者!行医治病乃医者本分,其眼中怎能有难民、显贵之分!这些人如何能被称为难民?在我水泠汐眼中,他们只是患者,只是病人,只是需要我们帮助的人!而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每一分钟的耽搁都是他们生命的流逝,你所谓的从长计议,就是他们灭顶之灾!” 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辈如此说教,老御医脸色难看起来:“水姑娘大仁大义,老臣佩服。不过老臣自前朝便潜居皇宫,数十年呕心沥血,治的却都是造福于民的官人们,如今这等场景,不曾见识过,恕老臣难以对症下药。何况老臣实在难以理解,姑娘的良药已然见效,为何还要我等亲自前来?” 闻言,水泠汐不但没有拍案而起,反而收敛了一身气势,淡淡地说了句:“泠汐并非训诫,只是说些肺腑之言,至于如何作为,还请老先生自行裁决。只是医者,当有救无类。远道而来,倒是委屈了老先生,老先生若有微词,便寻个地方纳凉吧。叫你们跟着来的,又不是我,有疑问,也不应冲着我来。” 言毕便又自顾自忙活自己的去了,留下一群服饰衣帽一丝不苟的御医们面面相觑。 也没让他们尴尬多久,接到消息的明焰风和闫城主就一起来了。 在遭到了明焰风毫不留情面地斥责后,御医们也都不情不愿地看顾起来这些数不清地难民们。 ------------ 第十二章 炎墨城硝烟看不见(6) 更新时间:2014-02-14 整整五天五夜地不眠不休,水泠汐却依然神采奕奕。 自她到了炎墨城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大体看顾了下难民情况后便开始坐在地上蹂躏一些花花草草。眼见着天亮了又黑了,好几个轮回过去了水泠汐还在乐此不疲地摆弄着那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花草。 这回不仅御医们郁闷了,连泠汐宫的姑娘们也看不下去了,水珠琰第十次劝水泠汐去休息无果后,终于脱掉了温文尔雅的伪装,连敬称也不叫了,直接对着她大吼:“水泠汐!你给老娘滚去吃饭休息!!” 这一声吼完,全场静默。 一阵冷风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吹过,大家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水泠汐不为所动地拍了拍被震到的耳朵,仿佛见惯了这架势,对水珠琰轻轻一笑,淡定道:“珠琰姐姐,注意形象。” “你还知道跟我叫姐姐!” “嗯,谁让我年纪小呢,不懂事的地方姐姐多照应照应。”说完居然又去对着手里那些花花草草又是戳又是拔的,最后竟然叫人捡了干柴将一堆和成一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点火烧了起来。 一句“姐姐多照应”噎的水珠琰半晌回不出话来。 “少跟老娘装嫩,现在疫情不是都控制下来了吗,你究竟还在这里不眠不休的鼓捣什么!”水珠琰说完这话也有些无语,按照水泠汐的年龄,其实正是撒娇扮嫩的大好时光,只是她一直都是明明什么都不上心却又事事都做到完美的性子,让她们这些哥哥姐姐总是容易忽略了她的年龄。 是的,哥哥姐姐,还是“这些”。水泠汐是泠汐宫所有元老级人物中,年龄最小的。而且偏偏,他们这些哥哥姐姐的本事,都得益于水泠汐。 五年前,她将刚刚起步的泠汐宫匆匆交到他们手中,分门别类的给每个人都留下了一些不同的书籍,便仿佛从人间蒸发,一去三年半,直到一年多以前,才突然回归。直到今天,他们都还存有疑问,当年尚且不到十三岁的水泠汐,是如何那么准确地拿捏了他们这些人的兴趣特长,恰到好处地给了他们相应的典籍,而那些典籍,又是哪里来的。 水泠汐没搭腔,直接开启免打扰模式。 消失了近四天的明焰风这时突然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见到水泠汐,二话不说坐到她旁边,看着她在那烧一些连水珠琰这个出师的医药家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古怪东西,也没问,直接从怀中掏了一卷折子出来,直接扔给水泠汐:“难怪人家见你都喊仙女呢,几乎全被你猜中了。” 水泠汐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眼明焰风,为什么刚才他的语气像是小孩子生闷气,可她一眼看过去,明焰风还是那副风度翩翩、气势超凡的样子。 哦,大概是听错了。 “我可什么也没猜。”最多暗示了下。水泠汐胡乱翻了翻手里的折子,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最后,水泠汐将折子扔回给明焰风,道:“这些就都是你的事了。” “我以为你会对我将如何处理感兴趣的。” “相反,我对超出自己管辖范围外的事毫无兴趣。” 明焰风无奈地看着从里到外都写着“别来烦我”几个字的水泠汐,说不出话来。 突然,水泠汐低声叫了一句“就是这个!”便见她挥手灭了眼前的火堆,又拿用树枝做成的临时大筷子在残余的灰渣中挑来挑去,最后竟然像是破茧成蝶般从一大片残渣中挑出了三颗墨绿色的球状结晶! 水珠琰一下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惊呼出来:“这个难道是……” 水珠琰的惊呼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力,本来就都已经来了这么多天,大家手上都轻松很多,除了一直不停忙碌的水泠汐,现在大家都不算忙,便一个个的都围了过来。 不过大家都不认识罢了。╮(╯▽╰)╭ “没错,这个就是如假包换的‘重生’。” 但凡医者,有这么两味药,也许都从未见过它们的样子,但没有人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涅槃”和“重生”。 这是八年前昙花一现的医圣缔造的神话般的两味药,简直凝聚了医圣一生的绝学。传说,这两味药,几乎可以起死回生! “涅槃”,可疗百伤;“重生”,可解百毒。 传闻,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没有这两味药救不回来的。只是,它们和医圣一起消失成为传说了……医圣没留下名字,却让这“涅槃重生”家喻户晓。 听闻此言,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水珠琰在水泠汐留给她的书上看到过“重生”的粗略介绍,但并没有说明制药方法,这墨绿色球状结晶的特点非常明显,所以她恍惚猜到了这绿珠子的名字,虽然她从不知道这药水泠汐会做。 不过水泠汐脸上依旧淡漠,不仅没有喜悦,还似乎透着惋惜:“可惜我除了喝水几乎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才做出三颗,其中几味珍惜药材还几乎用了我手头所有的存货……” 几句话又破灭了大家的幻想…… “‘重生’的大名,即使在下并非习医之人也略有耳闻,珍惜的药材可以再找,制作只要……” 没等明焰风说完,水泠汐便略带讽刺地道:“别想了,连我都觉得是‘珍惜’的药材,便是真的珍惜了。何况‘涅槃’和‘重生’这两种药不是按部就班照本宣科就能做的出来的,制药者不一丝不苟地抱着将生命融化进药里的决心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一但炼药失败,会直接威胁炼药者的生命。你以为天底下像我这样的疯子还能找出几个?当真以为这跟阎王爷抢人命的东西这么不值钱呢,说做就做。” 水泠汐揉了揉太阳穴,数日的全神贯注突然卸下来让她实在有些疲惫。强撑着将三颗药拾起,封进三个小水晶盒子中,一个交给了水珠琰,一个给了明焰风,最后一个才揣进自己怀里,最后昏着头说了句“明大哥,不到万不得已尽可能不要动用它。珠琰姐姐,你那颗…送去鹤汀屿镇宅吧…非卖品哦。”便头一歪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明焰风突然得此大礼有些没反应过来,水珠琰也是一副怔怔的样子,周围的人看着水泠汐就这么睡着了也都没回过味儿来。 半晌,才突然有一声叹息从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宫主自从回到泠汐宫,一向是一尘不染、飘然若仙,我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样直接睡倒在沙地上。宫主为什么突然就制起了这个药呢?” 明焰风握了握手中的水晶盒,蹙紧了眉头,并没思索多一会儿,便将水晶盒埋入怀中,直接打横抱起水泠汐,就回房间了。 大概,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是为什么。 又或许,连他也不知道。 水珠琰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水晶盒,若有所思。 围观的御医中,有个其貌不扬的人看着明焰风抱着水泠汐离去,突然笑得有些阴邪,但又及时收敛了,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注意。 也许大家都为“重生”重现人间震撼到了。 但总之,炎墨城的硝烟,因这么一个女孩儿的意外出现,逐渐平息下去。 经此一役,泠汐宫声名大振,不再是人们口中毒术问鼎天下的邪魔歪道,反而却又成了医术无出其右的名门正派,外行称颂其仁义,内行称道其本领。 一时间,水泠汐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想一睹其风采,奈何这女孩儿神出鬼没,将水珠琰一行医者甚至一直侍其左右的瑜珲等人都全数遣返回泠汐宫后,便失去了消息。问及其宫中人,答曰:“宫主向来快意人间、不拘一格,若非她亲自联系我们,否则便是我们也是不知道她在哪的。” 不知是谁下了什么圈套,不知谁纵身跳下这圈套却轻蔑一笑。不知彼此的目的方向,但机缘巧合、命运交错,也许不必明辨是非,但总会有结局因果。 阴谋吗?也许有。 但螳螂捕蝉,谁是黄雀?谁是猎人? ------------ 第十三章 亲王府一曲画流年(1) 更新时间:2014-02-02 看着眼前的人儿,饶是明焰风云淡风轻的性子也有些汗颜。 嗯,大家口中神出鬼没如今不知又去哪里游山玩水的泠汐宫宫主就站在他面前。 她嫌弃易容面具不透气,又说易容丸会让人变成什么样子有随机性不好控制,所以这些专业的易容术她都看不上,只简单地换了发型和装饰,却完全就变了一个人。 最常见的游侠帽子,配上松松垮垮的男装,腰间别了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剑,吊儿郎当的样子却颇有一种江湖味儿,随意放下的几缕头发显得一张脸有些朦胧,走出去,竟也是英俊潇洒的帅哥一枚。 明焰风刚看到的时候难得的瞪大了眼睛,最后冒了句:“你这幅样子,连我差点都认不出来。” 从一个温文尔雅、语笑嫣然的出尘仙子,到一个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浪客游侠,如此巨大的落差却只是一转眼间的事儿,难怪明焰风有此一言。 水泠汐扬眉:“怎么,嫉妒本大侠比你英俊就直说。” 当吴意走过来,目不斜视的走过水泠汐身边,全然把她当路人没认出来的时候,明焰风突然有一种淡淡的喜悦。 水泠汐偷笑:“行了,这回你平衡了。” 毕竟做了变装,水泠汐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 显然吴意还是没认出来,只是看到她在同明焰风说话,有些意外地注意了一下。 水泠汐终于大笑出声:“很好,很好,以后明大哥要叫我一声汐公子了。” 明焰风笑着点头:“汐公子有礼,这段时间要有劳了。” 吴意惊讶地看着男装的水泠汐,忽然有些不解,两天前这位宫主不是当众拒绝了明焰风的邀请,说她对他要怎么解决事情不感兴趣的吗,怎么今天又这幅样子出现在他们下榻的客栈里。 虽然没问出来,但明焰风明白吴意的疑惑,也没卖关子:“那天我给汐姑……公子看的折子,并不是什么案底机密。” “是啊是啊,根本就是出了个哑谜给我猜。” 那天的折子上,的确就是个哑谜,只有八个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也亏了水泠汐反应极快,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焰风那日晚间在炎墨城城主闫将军府上下榻,第二日早,故意将折子留在枕下,便去探望昨日累极而眠的水泠汐,也的确不出所料,待他回来时,那折子便已被盗了。 估计那盗贼背后之人现在已看到折子上的内容,此时正泛着糊涂呢。 没错,前前后后都是两个人默契的合计出来的。 水泠汐在胡乱翻折子的时候就给那折子上撒了一层“千里寻踪”。 “千里寻踪”,粉末状药剂,开封使用后有三日时限。常人闻不到其一丝气味,却有一种灵蝶,千里之内,皆可追其踪迹。 而今天,水泠汐终于恢复了消耗掉的元气,两人也准备动身了。 “明大哥,其实,那天的药,只成功了一颗,‘重生’这样逆天的家伙,即使是我,也不可能一次做出多个。” “什么?!” “除了你身上那颗,剩下两个都是绿矾和着一些粗陋药材制的赝品。被我混在一起滥竽充数的。” “这……” “还是你那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我的提示。” 明焰风叹了口气:“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助我,为什么甘愿卷入这一系列波折。 水泠汐扯扯嘴角,懒懒地道:“有些事,我们都清楚的,不是么。没必要事事挑明,就像你在神韵山邀我同行,而我又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一样,也不见得是没有目的。” 明焰风一愣,又坦然地笑了笑:“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从未有人能如此,几个模棱两可的字,甚至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已经能知我心中所想。 “明大哥害怕了?”水泠汐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不得不佩服着,自己只是从专业方面提出了一些猜想,又未说透,仅是提供了些西北药剂名词,而明焰风竟在短短几日里,已然查了个透彻。 “你不在乎名利,所以我自认身上没什么会让你感兴趣的,显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应该都不会成为你助我的原因。” “而我却知道你的目的,我身上唯一能令一个陌生的王爷屈尊同行的,无外乎便是你当日出现在神韵山的原因。而我,多少也想用真凭实据证实泠汐宫的清白。” 若是明焰风当日身在神韵山是为了盟主之位,那现在哪会有叶烟侠的份儿,所以就只剩下另一个解释,他是为查傲震天之死而去。 不待明焰风回答,水泠汐接着道:“不管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至少目前我们没有任何冲突,你需要我帮忙,我也乐意,不就挺好的么。” “观海楼时,我竟以为你初出江湖,不谙世事。” “至少前半句,你并没说错。” 明焰风有些惊讶:“以你的年龄修为,当是随了一位好师傅,多年潜心修行,不问世事才是。可炎墨城一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是真的隐世埋名到现在了。” “对我这么有兴趣的话,就查查看吧,我也想看看,你纵横朝廷与江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明焰风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角,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水泠汐不答,安安静静地放出灵蝶,追之而去,明焰风只得跟上。 蝴蝶本就飞不多快,水泠汐选择步行,所以吴意和步惊两人只好一人牵着两匹马,其中还有一匹不情不愿的雪马王。 一路跟着灵蝶回到天都,明焰风、水泠汐看着眼前的府邸大门已是一副“果不其然”的神色。 府邸有些庄严的大门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隋亲王府。 亲王是王爵第一等,专封皇子、皇帝兄弟。风晖王明焰风身为当朝皇帝的兄长便是亲王名号。 而隋亲王明澈平是个例外,他是皇帝与风晖王的亲叔叔,却破例被提升至亲王之位。只因当年明焰风发动起义时,金戈铁马,立下汗马功劳,明焰风夺旗易帜后亲封其为亲王,无人有异议。之后不久,明焰风让位于其弟明焰云,竟与明澈平一同成了亲王。 平民打扮又扣着帽子的两人并不太引人注意,像是话家常般―― “今天,似乎是重阳佳节。” “重阳?今天?”水泠汐的身体似是震了震。 “没错,我们误打误撞了一个好时候,这会儿时辰还早,不如就衬这时候备份薄礼,晚些再来。” 泠汐自然赞成。以明焰风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进去王府自然方便的多。 说起备礼,大家第一反应都是鹤汀屿。 琳琅满目,五光十色,人来人往,不愧为大铭第一商。 在重农抑商的时代主流下依然如日中天,又不勾结官员、克扣赋税,甚至在黎民有难时慷慨解囊,如此早已不是本分,而是傲气,鹤汀屿独有的傲气。 天都,鹤汀屿流水阁。 吴意、步惊二人奉命候在门外。 明焰风两人刚一进门便有机灵的小二迎上前来:“两位公子今儿个来的可真是时候,赶上重阳佳节,鹤汀屿多数商品都是有让利的。” 明焰风不解:“这别处都是趁着佳节提高卖价多赚上一笔,为何你们这里却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这重阳可是我们鹤汀屿老板的生辰。每逢重阳,老板都会做些让利,并派人去贫民区救济些铜钱、粥饭什么的。” “哦?阁下可知你们老板现如今在什么地方?在下久闻其大名,却未有幸结识,深以为憾。” “这个却让小的无能为力了,小的十岁时便被老板的人带去收养,七八年也未有幸见老板一面,这抚育成人之恩也无以为报。这家流水阁分号的主子还说明年就给小的娶个媳妇,这莫大的恩情,小的也做梦都盼着能见上老板一面呢。” 小百姓的幸福其实就这么简单,吃饱穿暖再能娶个媳妇儿生个娃,就足够快乐一辈子。水泠汐轻轻地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 第十四章 亲王府一曲画流年(2) 更新时间:2014-02-14 “小的叫阳乐,也是上头给小的取得。” “阳乐……阳光快乐,是个好名字。”明焰风点头道。 “小的也这么想,嘿嘿,两位公子想看点什么?家里置办杂货还是备礼探友访亲?小的在这里也有几年了,可以帮二位介绍介绍。” “如此甚好,我们要探访亲王府,请小二帮忙备份合情之礼。” “两位公子相貌堂堂,果然是大人物。”阳乐热情的忙活着,嘴里赞叹着却未显露丝毫惊慌。明焰风一边看着一边继续问道:“虽然没见过你们老板,但收养你的人的名字,你可知晓?” “这个小的也不知,只是大家都唤她英姑娘。” “英姑娘?这么说,是个女子?” “对,别看英姑娘女子之身,但从商之道别说普通男子,放眼天下也罕有人能出其右。她做事雷厉风行,果断干脆,大家都佩服的紧呢。” “能用女子行事,这鹤汀屿的老板的确有常人难及的慧眼与勇气。” “明大哥此言倒是有些看不上女子能力的意思。” 明焰风失笑:“岂敢。这两日声名大振的泠汐宫宫主可不就是个奇女子,愧煞多少男儿,谁能看不上。” 水泠汐撇撇嘴,不置可否。 在阳乐忙活之际,明焰风打量起这家鹤汀屿来,然后看到了墙边被小心翼翼地锁起来摆放着的一颗精致的琉璃彩蛋,便问道:“这颗彩蛋可是要卖的?” 连鹤汀屿这种地方都要小心锁起来的东西,不用想都是价值连城。 “公子好眼光,这彩蛋是凤凰蛋的模样,传言是带着祝福的仙气的。不过因为价格过高,自一年前被送来这里,就一直摆在那儿展览来着。” “如此,我买下。” 水泠汐轻叹,连价格都不问就买下,真是。 阳乐眼睛一亮,道:“那小的这就给公子一并包装起来…这个需要送到公子府上还是……?” “不必,你们收起来交给上面便是,算是在下祝贺你们老板生辰的一份薄礼。” 这下不仅阳乐有些呆愣,连水泠汐也有些诧异。 “虽然在下与鹤汀屿的主人素未谋面,却一直很敬佩其人,劳烦小二转交了。” 泠汐有些呆愣的看着那枚彩蛋,沉默着不发一语。 天都,隋亲王府。 明焰风带着水泠汐和步惊、吴意三人以佳节拜访皇叔为名就进了王府内。 明澈平膝下三子两女,长子明焰雄已入朝为官,现居四品;二子明焰西随军戍边,位居副将;三女明若兰去年入朝为妃,皇帝也是宠爱有加;再就是待字闺中的四女明若丹和年纪尚幼的五子明焰辉。 隋亲王明澈平带了家小迎上前来,除了一副不在状况样子的水泠汐,请安的请安、道福的道福,一番客套自是不必多说。水泠汐的游侠打扮也给人生出一副江湖人不拘小节的样子,众人想来大概是明焰风的江湖朋友,不予行礼也未有人找茬,明焰风也只简单介绍了这是他的朋友名为汐年。接着便是明焰风顺理成章的留下来用膳。 酒席上,明若丹的一曲《画》,百转千回,妩媚动人。 明澈平微笑着点头,时不时看上明焰风几眼。 “四小姐琴艺超凡,得以闻之,焰风之幸。” 明若丹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口上谦道:“王爷谬赞了。” 水泠汐在初闻旋律时还有些注意,到后来根本就是意兴阑珊,又听着明焰风这明显的官话,心中顿觉无聊起来。不过明焰风并未想让她一人置身事外―― “汐公子以为如何?” 明若丹有些出神的看着这位风采竟丝毫不逊于明焰风的神秘公子。 水泠汐蹙眉,不语。 冷场般的几秒,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明澈平出言解围:“汐公子可是对小女琴艺有何想法,不妨便说说。” 水泠汐轻叹一声:“又是潆洄公主。” 没错,风靡至今的名曲《画》也为潆洄公主所作,非琴艺高超者是不敢拿这首音律变化多端复杂难解的曲子出来演奏的。在大铭宽松的文化政策下,潆洄公主的作品与才名也并未因朝代的更迭而有所埋没。 明若丹笑道:“潆洄公主少享才名,所作之曲确是难得佳唱。小女不才,试奏一二。” 水泠汐懒得应酬她,只对明焰风道:“王爷可知,《画》这曲是有配词的。” “哦?本王闻所未闻。” 的确,从未有人听说,名曲《画》是有配词的。 所有人都等着水泠汐的后文,无奈水泠汐却再没了声音。 明若丹的脸色有些难看。 明焰风无奈道:“汐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水泠汐有些抑郁地颔首:“嗯。这曲《画》并非潆洄公主所作。” “什么?”明若丹惊呼出声。 明澈平对水泠汐的无礼有些愠怒:“汐公子此言何意?世人皆知此曲确为前朝潆洄公主所作。” “这曲子,是贺流年所作。” 此言一出,整个酒席顿时鸦雀无声。 对潆洄公主的传说,世人多是对一位薄命红颜的惋惜,甚至有传闻风晖王明焰风曾倾心于这位才貌双全的公主。可对贺流年却不同,毕竟贺流年,是前朝的将军,带兵反抗大铭的将军。 更何况,当年贺流年正是被眼前的明焰风斩于马下。 水泠汐可以在观海楼不在意的说起,不代表隋亲王府的人有这个胆子,不代表隋亲王府的人不忌讳。 “汐公子如何得知?”明澈平的声音严厉地带着些警告。 不过水泠汐怎会在乎他警告不警告,自顾自地说:“《画》的配词,才是潆洄公主所作。” “这么说,四小姐弹得,是贺流年的曲子?”明焰风轻描淡写地说着。 明若丹脸色刷地变白,噗通一声跪下:“若丹实在不知,求堂哥赎罪。” 水泠汐勾着嘴角,好一声堂哥。 明澈平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小女不过是弹了首出名的曲子,何罪之有?倒是汐公子,如何证明此曲不是潆洄公主所作?” 水泠汐摆摆手:“在下只是随便一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明焰风轻笑,明澈平被噎住,看了明焰风的神色也不敢真拿水泠汐怎样,只得憋了闷气。 “汐公子,在下是否有幸听闻潆洄公主的那首词?”明焰风这一句让明澈平不得不重新重视起这位汐年公子来,明焰风在他面前的自称竟然不是“本王”,而是“在下”。 “有何不可。” 明澈平只得命明若丹让琴,水泠汐也毫不扭捏的坐下拨弄起来。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三三两两的拨弦竟似能触动人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角落!连不懂音律的步惊、吴意也能带着震撼的听出,同样的一曲《画》,水泠汐比明若丹,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随着旋律渐起,百灵般悦耳的歌声也相伴而出。 “荒城古道、大漠狂沙,谁将清酒配浊茶 江南烟柳、小城轻话,谁笑落絮生新芽 流水鹊桥、西风瘦马,谁伴夕阳见人家 刀光剑影、城楼宝塔,谁歌洞庭闻鹅鸭 你是见了牛郎织女,挽手相伴在花前月下 还是见了山伯英台,化蝶双双到海角天涯 你是见了百鸟朝凤,欣欣向荣透无限繁华 还是见了鸳鸯戏水,歌舞升平随漫天红花 轻描淡写,便是几城山水,沧海烟沙 浓墨重彩,又是歌女泛舟,夫妻结发 哪管白宣红布,也在素绢薄纱 流年画、流年画,这是杯酒朝阳流年画 绿林沉默、秋风肃杀,谁一声呐喊,要征服天下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谁语笑嫣然,又舞动华夏 人约黄昏、枝头月挂,谁金步玉摇,点一首诗话 东篱把酒,南山问答,谁笑对风雨,散一肩长发 你是见了清明上河,人来人往的纷纷杂杂 还是见了骚人手转,几笔勾勒的水墨清雅 你是见了山海秘传,简笔书画的内功心法 还是见了东临碣石,沧海桑田的千变万化 素胚勾勒,便是曲径通幽,登仙羽化 色白花青,又是空游锦鲤,小荷露洒 哪管屏风摇扇,也在陶瓷砖瓦 流年画、流年画,这是杯酒朝阳流年画 你品不透、赞不完 你说不清、歌不尽 流年画、流年画,这是杯酒朝阳流年画 流年画、流年画,这是杯酒朝阳流年画” ------------ 第十五章 重阳日明枪对暗箭(1) 更新时间:2014-02-03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曲与词百般契合,浑然天成。 “流年公子在领军作战中便是本王平生所遇最强劲的对手,而在这艺术造诣上,本王却是望尘莫及了。”明焰风也不避讳地赞叹,“而今日汐公子这琴艺,便是比之流年公子与潆洄公主,也不遑多让啊。”明焰风又想起观海楼中水泠汐第一次奏箫带来的震撼,果然是精通音律之人,方能信手拈来。 “流年公子天纵奇材,在下岂能与之相提并论。”水泠汐这不仅不怎么领情,反而这般赞扬贺流年,让明澈平等人有些愤懑。虽然同为亲王,但任谁都知道明焰风在朝中的分量,连明澈平也是要看他眼色的,而水泠汐却完全不在乎这些。 “汐公子太过谦逊了。”明焰风淡笑。 “素问江湖侠士两袖清风、不拘小节,本王今日得见汐公子,果真如此。汐公子如此年纪竟这般博闻,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明澈平只好圆场。 “不知四小姐琴艺师承何人?”水泠汐突然问道。 “哦,是本王请来明月楼的杜娘亲自指点的小女。”虽不知为何有此一问吗,但说及此事,明澈平却掩不住一丝得意。 谁不知道明月楼的杜娘是天都城内最负盛名的乐师。 自几年前请来了这位杜娘,本日渐破败的明月楼仿佛犹如神助,成为了如今天都第一酒家。杜娘据说已年近三十,但一张脸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仿若二十出头。 但杜娘的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她从不收徒,从不外出演奏,也多次婉拒了朝廷让她成为衣食无忧的宫廷乐师的邀请。也不是没有富家子弟提出纳她为妾算是有个归宿,但她都毫不动容。哪怕以强权压之,依然不卑不亢。所幸大铭律法严明,倒也没谁为难了她。 明月楼的杜娘竟然破例亲自传授了隋亲王府四小姐,这倒是耐人寻味,也不怪明澈平得意了。 不过想到这位汐年公子刚才的琴艺,明澈平又有些心虚。 明焰风想到这里,也有些好笑,只要水泠汐想,这京城第一,必定轮不到杜娘。 明焰风也明白,只要水泠汐想,有太多太多,她唾手可得。 但她全然不在乎。 她究竟能在乎什么呢?平生第一次,自己的事人家了如指掌,可自己却对对方毫无所知。明焰风有些憋闷。 “原来是杜娘。” “汐公子也认得杜娘?”明澈平客套着。 “数年前,汐少时偶遇杜娘拨弦,听着有声无魂有些索然,便出言指点一二,没想今日杜娘在明月楼落了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是一颗怎样投湖的石子,引起众人心中无限波澜! 这不是说,在杜娘出名前,少年的水泠汐指点了她? 若无方才一曲,明澈平等人定会以为眼前这人绝对是自命不凡、空说大话的疯子! 可现在,谁也无法站出来嘲讽,没人会天真的以为水泠汐是在说大话。 “据说,杜娘演奏的多是潆洄公主的曲子?”明焰风忽道。 水泠汐心中一震。她才入世不久,杜娘的声名并不知几何。 “杜娘授予小女的也多是潆洄公主的曲子,今日这曲,小女却是不知并非潆洄公主所作。” “无妨,四小姐得名师指点,今日一曲也让本王耳目一新。” 明若丹顿时喜上眉梢:“能入得堂哥之耳,若丹三生有幸。” 水泠汐似是有些不耐烦,以如厕为名起身离席。 到了一隐蔽处,水泠汐突然如闪电般出手击晕了引路的宫女,将她暂时藏了起来,并迅速放出灵蝶,跟着走到了一处庭院。 以水泠汐的身手,庭院门口的守卫自是形同虚设。 从窗户翻身进了主房,一片金碧辉煌简直晃花了水泠汐的眼睛。 低哼一声,也懒得去肺腑,水泠汐直接在房中翻找起来。 到处都翻遍了,可是除了当初的折子,其他一无所获。 水泠汐气的抓起旁边贵妃榻上的一条羊毛毯子蹂躏起来。 这一抓,却不料并没有意料中的柔软感。 柳暗花明又一村,水泠汐迅速拆开了这条毛毯,一张牛皮地图赫然出现在眼前。水泠汐看不懂这个,但也知道这十有八九与自己要查的有关。 牛皮地图太大,不然也不会被缝在毯子里,水泠汐也没法把它收在衣服里,只好先随意卷起来。看着被拆开的毯子,水泠汐皱了皱眉,然后从破帽子下取出一条精致的发饰,魔术般地从这发饰中取出一根银针。然后只见没有针孔的针竟然就在水泠汐内力的作用下带着毯子上的散线穿梭起来,不一会儿,羊毛毯子完好如初。 水泠汐满意的点点头,将毯子放回原处,拿起牛皮卷就离开了。 一路悄悄找到潜藏在暗处等候明焰风的暗卫,悄悄将牛皮卷交给他们收好,又悄悄回到宴席上。这么多个悄悄,还真的是悄悄,硬是没惊动隋亲王府的一个人,反倒是把突然收到东西暗卫们吓了一跳。要知道他们从未在水泠汐面前正式出现过,明焰风也不曾提起,而看水泠汐的样子,分明是早就知道。 水泠汐整理了一下表情,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回到席上,嘴里还说着:“什么破地方,连个茅房都这么远,害的小爷我迷路,哼。” 一副江湖人的啷当样儿,除了一早就知道的明焰风,谁也没怀疑什么,只是不适应在王府见到这么特立独行的言行。 “本王不是请下人给汐公子带路了么?是哪个不懂事的混帐没好好带路害公子迷路的!” 明澈平这话虽然看似是在教训下人,实则却是在问水泠汐,明明有人带路,为何还会“迷路”。 “你说那小丫鬟?走路慢悠悠的跟闲逛似的,小爷是要如厕,以她那速度小爷我今天别想舒坦了。实在看不下去,小爷就随手敲晕了她自己找了。” 这番话说的明澈平憋得老脸通红,也挑不出岔,因为作为一个纯正的老爷们,他已经自动脑补成,这位“不拘小节”的公子内急,等不到去茅房,看旁边有人就顺手敲晕了再就地解决个人问题了…… 这关混过去剩下的无非就是各种寒暄各种客套,再顺便看着这四小姐不停地对明焰风送秋波……水泠汐百无聊赖,简直都要睡过去了。 终于在水泠汐实在无聊地要暴走前,明澈平提出要明焰风留宿云云,明焰风婉拒顺道提出离开,两人最后顺理成章离去。 从暗卫手中拿过牛皮地图的吴意、步惊二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水泠汐,想着他们暗卫都是经过地狱式训练的,平时的位置就是他们两个都察觉不到,只有做出特定暗号时,暗卫才会自动出现在他们面前。而这些他们信念中无与伦比的暗卫队伍,水泠汐竟然早就知道,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立刻找出他们的位置!从暗卫那里听说此事的吴意、步惊二人自然吃惊不小。 水泠汐一眼就明白了这两人眼神明明白白写着的郁闷,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就他们那隐蔽的水准,泠汐宫的调查队伍都比他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此话一出,连明焰风的目光也从牛皮地图上离开,注视起水泠汐了。 “哦,泠汐宫的人也总是要生存的啊,要生存就要有收入,总不能指望一群研究药的或者干脆舞枪弄棒的人去种地吧,我们是出售自己的研究成果,但本宫主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是不赞成我们的东西用在不法途径上的。所以有一支专门的队伍去调查什么东西卖的好还不害人。” 这套思想在这个时候还真是别具一格,让人不服不行啊。 水泠汐不知道的是,她今天这一番话直接导致一直自以为精锐部队的暗卫们,直接提出这段时间的事情结束后暂离职位进行地狱式训练。 ------------ 第十六章 重阳日明枪对暗箭(2) 更新时间:2014-02-14 一行人来到明风阁,研究地图就不是水泠汐的领域了,水泠汐也懒得去凑这个热闹,只是看着几人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吴意、步惊二人脸上已是明显的惊讶加愤怒了,可明焰风却依然满面从容,万年不变地带着淡淡的微笑。 水泠汐一直注意着明焰风的表情,此时有些略感无趣,小声嘀咕:“真想知道你这笑脸面具被扒下来之后的样子。” 步惊二人对水泠汐的不懂礼数没大没小早就见怪不怪了,何况此次拿着这地图,他们也算是欠了这小姑娘一个人情。可明风阁的其他人却并不识得水泠汐,已经有人站了出来:“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看你这身装扮也不过是个江湖游客,我们阁主好心将你带回明风阁,你却这般没大没小!” 水泠汐瞬间有些呆滞,毕竟已经许久没人敢跟她这么冲的说话了,一直立于顶点的人突然听到别人这般指责,水泠汐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有趣。拦下了要呵退这人的明焰风,水泠汐微微一笑,摘下了伪装的帽子,散开了一肩长发。 众人只觉得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一直遮在帽檐下的面孔也呈现在了大家眼前。 于是大家都说不出话了…… 不过此时另一位女子打破了这个气氛:“别以为你是女的就可以胡作非为,对阁主不敬!” 这位女子名唤单雪,是有明风阁中有资格进入这个议事厅的仅有的四位女性之一,其他三位便是明焰风的贴身丫鬟花落、云舒以及单雪的姐姐单雨。此时单雨在外办事,花落、云舒也不在。单雪武功不错长得也算是漂亮,所以一直以来在明风阁很有人气,毕竟明焰风所建立的明风阁的人,也不会容纳空有长相的花瓶在这个事关重大的议事厅里。而且,众所周知,她一直倾慕明焰风。 而这回,明焰风破天荒带回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让她怎能不忧心。要知道,明焰风之前身边从未有过明风阁以外的女子,众人虽然不解于明焰风鲜少亲近女色,但明焰风身边也没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人,仅有的单雪几个也都被看做阁主夫人的重要候选。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女子凭空出现,而且口无遮拦的话语竟然丝毫没有让明焰风不悦! 水泠汐注视着眼前这个明显对她有敌意的女子,微微有些不解,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帮人,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不过不解归不解,她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太大兴趣,没怎么想就有些孩子气的脱口而出:“干什么呀,我又不欠你们钱,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 “你!”单雪被噎到了,有些跟不上水泠汐的思维。 水泠汐无视掉单雪的敌意,自顾自说道:“哦,对了,我叫汐年,潮汐的汐,年华的年,最近要在这里叨扰一段时间了,请多指教。”话毕,还瞄向明焰风与步惊、吴意三人,意思是让他们不许拆穿她。想来这三人也是知道水泠汐的身份知道的人太多会给她带来麻烦,本来他们自己的事,水泠汐已经帮了他们够多了,就都颔首表示明白。 “哦?叨扰?明风阁向来不留无用之人,这位汐年小姐,请问你是有什么一技之长,还是来这里当下人的呢?”单雪没有放过水泠汐的意思,依旧针锋相对。 水泠汐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无奈的说道:“我是真没有做下人的天赋,我去做下人主子都非得被我这笨手笨脚的气死不可,一技之长嘛……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我会弹琴,弹得……他们都说还不错,行不行?” “弹琴?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边闹成这样,明焰风他们的注意力早就已经不在那地图上了。步惊、吴意此时也目瞪口呆了,水泠汐那还叫没有一技之长?那他们还要不要活了!明明是水泠汐是来帮助他们的贵客,怎么要成了无用之人? 明焰风淡淡的阻止还要说下去的单雪,明明表情还是笑着的,语气也是平淡的,可话语中竟透着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威严:“是不是平时都太散漫了,竟敢当着我的面对我请来的贵客出言不逊。”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一屋子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独水泠汐并不在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接着说道:“地图你们接着看吧,反正我也看不懂,给我的房间在哪里?我要休息了。还有,明大哥财大气粗,不介意的话还请明日送来一把好琴吧,也好让我不成为无用之人。全当……给各位有用之人解解闷。” 这话里的讽刺之意明焰风又岂会听不出来,到底是自己专注于地图而怠慢了她:“在下这就亲自带路去客房,单雪不懂事,你别见怪。琴明天自会送到你房中。步惊,去叫花落过来,伺候着汐姑娘,切记不可怠慢。” 这下众人可真的惊讶到了,花落和云舒二人一直是明焰风的贴身丫鬟,从未照顾别人过,这位汐姑娘一来,竟然就直接将花落遣了去! 水泠汐来到为她准备的房间门口,根本不去理那些随行的人,瞪着眼睛看着门上的匾上上书的“念兮楼”三个字,心中闪过了些什么。 单雪一行是跟着明焰风一同来的,却不曾想明焰风竟然带水泠汐来了念兮楼! 在整座明风阁建成的时候,“念兮楼”便有着仅次于主楼“明风楼”的地位,“念兮楼”三个字更是明焰风亲手提写的字,但这楼至今却从未有过主人,所有人都丝毫不怀疑,只有未来的阁主夫人才有资格住进这里。然而现在,水泠汐再次给众人带来了意外。 “请汐姑娘就先在念兮楼休息吧,这里之前并未有人住过,汐姑娘有什么喜好或是要求,尽管吩咐花落就好。”明焰风依旧语气淡淡,仿佛这里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客房一间。 单雪在后面憋着一口恶气,她不明白,凭什么这个凭空出现的什么汐姑娘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住进她一直渴望住进去的念兮楼!凭什么她可以叫为阁主明大哥!凭什么她跟了阁主这么久却被说成不懂事!她一个弹琴卖唱的凭什么刚来就得到阁主这样的青睐! 单雪这些愤愤不平的心理自然是影响不到走在她前面的水泠汐和明焰风二人。 看着念兮楼与明风楼东西相邻的重要位置,水泠汐哪还能不明白这座小楼的意义,不但不为明焰风的重视而得意,反而皱了眉头。 “明大哥客气了。不过,汐年奉劝大哥一句,汐年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明大哥千万,别把太多心思放在汐年身上。” 这话说的十分直白又十分霸道,说者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阴森森的悲哀,但是没人明白什么是“地狱中走出来的人”,所以在单雪等听者的耳中,这话就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或者是炫耀。 单雪气得咬青了自己的嘴唇,却不敢再插话。步惊和吴意也十分困惑,和水泠汐相处多日,大概也基本了解了她的性子,此时这么莫名其妙又十分生硬的一句话,着实让他们猜不透。 明焰风却是愣住了,说心里话,他从未想过自己对这刚认识没多少天的小姑娘有什么想法,只是他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会把水泠汐给带到念兮楼,仿佛是冥冥中的指引,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已经走来这里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味儿来,道:“汐姑娘多虑了,念兮楼只是在下为怀念一位故人而建,暂时未有过他想。” 水泠汐看着匾上的字,眼中的光芒并未因明焰风的话而削减,反而更加凌厉起来:“念兮楼,念兮楼……” 明焰风也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但终究是未做解释。 “你叫花落是吧,这几天,请多指教了。” ------------ 第十七章 明风阁妙音动九天(1) 更新时间:2014-02-03 第二日午时,名琴“水月”被送到水泠汐房内。 单雪再次大发雷霆,她的姐姐单雨求了好久这把琴,明焰风都不曾理会,这般却拿给了一个外人。 单雪跑到念兮楼门口,寻么着机会来挑衅,身后跟着昨日议事厅内的三人。 水泠汐就愣愣地看着这张琴,久久没能回神。 “水月”正是当年潆洄公主的爱琴。 “沧海难没感心恩, 浮云不掩飞鸟痕。 镜花品透虚无影, 水月看尽岸边人。” 琴声悠悠,仿佛耳边的吴侬软语,明明偌大的明风阁,竟没能让这轻轻的几声消散,一时间,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乐声中不能自拔。 单雪恼恨地跺了跺脚,自己竟然也被这琴音给迷惑住了!天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妖女,用琴音来惑人的! 正在明风楼内闭目养神的明焰风忽然睁开眼睛:“镜花品透虚无影,水月看尽岸边人……”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句子,却仿佛早就知道这写词的人,像是一向朝气蓬勃的词风突然变得淡薄而忧伤,而这琴声歌声竟与词融为一体,与昨日里一曲《画》中展现的高超琴技完全不同,如果说昨日的琴音令闻者叹为观止、无可挑剔,那么今日这琴音却是让人身临其境,好似置身于歌者的浓浓无奈之中。 明焰风只觉得,水泠汐不该是这样的人。 她有着得天独厚的容貌、无与伦比的气质、冰雪聪明的头脑,甚至有着深厚优越的背景、数一数二的实力,只要她想,应该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那么这种忧伤无奈,是从何而来? 明焰风突然想起那句“从地狱走出来的人”,地狱?这个世界可以被称之为地狱的地方……她那样的人? 单雪再也沉不住气,直接推开念兮楼的大门,却被花落拦住了。 “阁主吩咐过,除非汐姑娘允许,否则任何人不得打扰。单副堂主若是想见,便请在此稍候,花落先行去通报一声。” “我只是看不下去,明风阁一向是和谐而富朝气的,这新来的妖女竟在此弹奏如此忧伤的曲调!这么不吉利的声音难道花落你就听得下去?再者,花落你一向只随侍在阁主身边的,突然被派来伺候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就服气?” “花落只奉阁主之命行事,阁主让花落伺候汐姑娘,花落便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好汐姑娘。单副堂主若是诚心想见汐姑娘,便在此稍后,如若不是,便请回吧。” 明风阁的人素来知道,步惊、吴意、云舒、花落四人虽为下人,但只听命于明焰风一人,其他人的话是绝对软硬不吃的。故而单雪虽然被噎了一口气,却也无处发泄,只得将怨气全都转到水泠汐身上。 很不凑巧地,恰在这时,水泠汐抱琴出来了。 “哟,这不是大琴师汐姑娘么,不在念兮楼内附庸风雅,怎么倒是跑出来了。”单雪一见到水泠汐便忍不住地开始冷嘲热讽。 水泠汐微微一笑:“原来是单雪姐姐,不知找汐年有何贵干?” “难道这明风阁是你开的么,我在这门前路过一下都不行?” “原来只是路过,那是汐年打扰姐姐了。”说罢便躬身让路,要侧身通过了。 单雪见水泠汐这恭敬的态度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得冷哼:“明风阁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你这是要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儿,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姐姐指教。”水泠汐嘴上虽如此说着,但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未停,“花落,我们走吧,不要挡了姐姐的路。” “是,汐姑娘。” 单雪何曾受过这等态度,愈发地愤恨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看着水泠汐离去。 水泠汐直奔明风楼而去,也不待门口的人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明焰风依旧在研究那张图。 水泠汐懒得理那些,将“水月”摆在明焰风面前,直言道:“这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明焰风自然早料到水泠汐会有此一问:“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沉不住气呢,我以为,你应该至少要撑明日才会来问我。” “我以为你不是婆婆妈妈的类型,废话这么多。” 明焰风轻笑:“你自知道我是大铭风晖王,前朝公主的琴在我手中有什么不对么?” 水泠汐眯了眯眼,“明大哥既然不信任汐年,又何必将这琴送与我这里。” “哦?此话怎讲?” “明大哥是一心装傻了。汐年自说过少时曾将自己偶然研制的墨水送了流年公子,又怎会不识得与流年公子青梅竹马的潆洄公主。当年的事,自是略知一二。潆洄公主深爱此琴,又怎会任由其流落新朝。以她之性,想必是将琴托付给了重要之人。” 明焰风脸上依然笑意盈盈,可这笑意却不再融入眼底:“如此,在下却想向姑娘讨教一番了。当年之事,焰风探求已久,却终无所获。潆洄公主对当年之事一直三咸其口,但这琴,却是公主亲手赠与我的。” “什么?”水泠汐的眼睛豁然睁大。 “怎么?汐姑娘不信?” “没有……只是,潆洄公主竟然还活着?” “她一直好好地修养在宫中,只是可惜一位绝世红颜才女,在一次失火中毁去了半边脸,自受了刺激之后,一直以薄纱掩面,也再未曾写过如当年那般的佳作。这琴,更是也未曾见她奏过了。焰风也未曾听说,公主有姑娘这样一位旧识。” 水泠汐双拳紧握,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最终似是想通了,叹了口气:“想必,明大哥对这位公主也是心存好感。” “怎么说?” “似乎自从与明大哥相识,汐年周围便处处都是潆洄公主的影子。” 明焰风稍加回想,貌似还真是这样:“姑娘应当看得出来这都是巧合吧。” “巧合吗……那,这‘念兮楼’你又作何解释?” 明焰风的神情僵硬了一下,水泠汐也知道自己问的已经涉及私人问题,明焰风完全有理由不去回答,可她还是不甘心,她想得到答案。 “不过是建明风阁时,临时起意想到的名字罢了。” “明大哥一定要这般拐弯抹角么,汐年既然自称是潆洄公主旧识,又怎会不知道潆洄公主的闺名,正是这个‘兮’字!” 明焰风看着水泠汐,直直看到她的眼底。水泠汐毫不回避,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明焰风放弃,坦白道:“对,‘念兮楼’的‘兮’正是潆洄公主的闺名。我只是深深惋惜这样一位佳人的陨落。” “明大哥刚刚不是说了,公主还活着。” “那已经不是焰风心中的潆洄公主。” 水泠汐蹙眉:“这话怎么说?毁容之痛、亡国之恨,一位深闺公主大受打击而不复有昔日风华也很正常。难不成明大哥倾慕的只是她的倾世之容与出众才华?” “焰风倾慕的,是八年前与公主一面之缘之时感受到的灵动。一个人再怎么变化,当她失去她最本质的特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她了。如今的潆洄公主,早已不是焰风心中藏了八年的潆洄公主。” “八年……新朝建立五年,你是在前朝与她相见?既然心中有这样一位佳人,为何明大哥又要一手毁了她的家,毁了你心中的那份灵动?” “当年宫中的潆洄公主,生活的并不幸福。姑娘难道不知道么?也难怪,见到姑娘这般出尘人物,正常人也都难以流露出悲伤的一面吧。若姑娘生于官宦人家,必定不逊色当年的潆洄公主。” “哼,所以你该不会是在我身上又找到了你所谓的灵动吧?” “姑娘身上确实深具这种气质。” “所以,当日神韵山上,明大哥邀汐年同行,也有这样一层原因?潆洄公主的转变让明大哥怅然若失,便想在汐年一介江湖女子中找到她的身影,甚至让汐年入住念兮楼,更是将‘水月’送到汐年这里!因为我不止有不逊于当年的她的容貌、气质,更有不输于她的琴技!若不是潆洄公主现在就在宫中,明大哥岂不是就将我当成了她?”水泠汐咄咄逼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针锋相对,她依然许久未曾有过这般情绪波动,但是此刻,她似乎就是难以克制自己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感。 明焰风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有几分莫名的感伤:“我不否认,最开始接触你有这样的目的。但,你就是你。潆洄只是八年前的记忆。” ------------ 第十八章 明风阁妙音动九天(2) 更新时间:2014-02-14 水泠汐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稍许过后,水泠汐方才回过神来:“公主为何将琴交予你?难道她认出了八年前一面之缘的你?” “八年前公主并不曾见过我,是焰风偶然间看到在湖边落泪的公主。公主的文章一向才华横溢又充满希望和生机,所以当日在下看到公主落泪,很是诧异……” “落泪?落泪!你看到她哭了?你居然……”水泠汐突然激动起来,又突然冷静下来,“没什么,你接着说。” 明焰风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这琴,说来只是一日焰风在宫中闲走,在公主所在的庭院的一处偏房的角落看到,焰风不忍名琴蒙尘,便向公主讨要了来,公主倒也干脆地给了我。” 水泠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闲走都走到人家庭院的偏房去了?” “呵,焰风毕竟初来乍到,多少要了解一下皇城格调。” 这话水泠汐倒是没有挑刺儿:“没有大兴土木重建皇城,大铭已堪称表率。” “多谢夸奖。”明焰风微笑。 水泠汐看着这笑容撇了撇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明焰风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可他却全说给了她。 “因为你问了。” “我问你就说?” “你问的,我就会说。” 水泠汐默默无语,突然觉得,她看不透眼前这人在想什么。于是脱口而出―― “你说了,我就是我。” “当然。” “所以我不是你倾慕了八年的潆洄公主。” “当然。” “那你为什么肯相信我?” “我为什么不信你?” 水泠汐简直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有沟通障碍。 “好吧,无论怎样,别把你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对你没好处的。”水泠汐重新抱起“水月”。 “你怎知没好处呢?”明焰风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 水泠汐一滞:“我不会一直留在任何人身边。” “没试过怎么知道?” “明大哥……你……” “你知不知道,你总在不知不觉间吸引着别人的目光。”明焰风的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水泠汐。 气氛倏然变得冷了起来。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水泠汐第一次开始闪躲。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接近我很危险。” 水泠汐无话可说,因为她当然知道。她知道他不简单,但她依然一路与他同行,依然来到了明风阁。甚至,她从未在他面前遮掩过自己的能力。 她在他面前一路高调,却对他知之甚少。 她不该犯这样的错误的。 水泠汐暗自咬牙:“那又如何?” “汐……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 “我很好奇,你要如何留我。” “只要我想,自当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我有什么值得你如此?” “一个人,总归是寂寞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寂寞?你?”水泠汐讶然。 “就如你,不也一样,想要的全都唾手可得。” “我想要而不能得的太多了,我从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多了什么。” “真是谦虚啊。但是我,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 水泠汐看着明焰风以这般漫不经心的表情,说着这么狂傲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挥挥手就能将九五之尊之位让与自己的弟弟,不带丝毫留恋。这样一个人,他轻而易举的便能走到别人穷极三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他大多不在乎,他难以提起兴趣。更多的,他寂寞,别人对他只有崇敬,却没人能与他分享喜怒哀乐。似乎他一个人,就可以左右世界,他也的确做到了。 同行一路上,他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是令千万人仰视、未尝败绩的风晖王。所以大家都忽略了,他是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明焰风。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能杀了贺流年。水泠汐逼着自己敛去内心的无限酸楚。 “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怪不得明若丹、单雪那样的女孩都对你情有独钟。” “一万个她们,也比不得汐姑娘你,能对焰风情有独钟啊。” “哼,这话你去骗她们吧。” “她们不需要我去骗。” “……真该让她们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们的眼睛哪里看得到这么远。” 水泠汐终于放弃跟他在这种问题上争论,抱着琴,转身看向门外的天空:“明大哥,你说,我们谁比较强一点呢?”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明风阁。”意思是,你在我的地盘上,我占尽地利,更何况,我们谁比较强,还不好说。 “你知道的,你的那些人,拦不住我。”意思是,即使在你的地盘又怎样,除了你,别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也对。不过,你若是不喜欢‘念兮楼’这名字,我换一个就是了。” “我只是不会永远呆在一个地方。” “我不会束缚你到这种程度,如果你肯答应留在我身边。” “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区别。我对自由没那么偏执,那也不会甘心呆在笼子里。” “这么说,你还是不肯。” 水泠汐叹了口气:“西北与隋亲王的事,终究只是你的消遣吗?” 明焰风并不否认:“是。” “我最终也会成为你的消遣吧?” “只有你,不是。” “难道在你眼里,只有跟你处于同一高度的人,才能立足于你身边?” “对。” “你还真是……即使你比我强,即使你赢了我,难道你就有办法一直留住我?你不可能看我一辈子。” “我不想对你用那些手段,你是真的不肯留下来?” “你应该已经问了好多遍了。我会留下来帮你,但不是永远。” “汐……我不会给你不告而别的机会。” “我现在倒是有些不明白,你叫的,是‘汐年’、‘水泠汐’的‘汐’,还是潆洄公主闺名的‘兮’了。” “我叫的是你。” “我们有那么熟悉吗?” “总会更熟悉的,你要习惯。” “明焰风,我不是你的玩具。” “你当然不是,还有,你还是叫我明大哥更好听一些。” “你……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是不是就看不到你这样的一面,你还是明大哥,我做做客,随时可以离去。” “汐――唔,叫‘汐儿’是不是更顺口一些――别回避现实,从你跟我来到明风阁那刻起,这些都是注定的。“ “你在我来这里前,就想到要给我‘水月’,也知道我见到这琴一定会跑来逼问你?“ “是。”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 “这么可怕?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怕,所以我想你陪着我。” “呵呵,我留下来?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当然是,我的妻子。” ------------ 第十九章 水与火可能喜相连(1) 更新时间:2014-02-04 “你以为妻子是什么?” “自然是共度一生的人。” “你了解我的过去多少?” “我了解你的现在和未来就够了。” 水泠汐觉得不能再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便将琴推到明焰风面前,转身准备离开:“……‘水月’还给你,我走了。” “汐儿,是想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吗?你下毒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 水泠汐停住脚步,有些难以置信。对,她在刚刚转身的一瞬间对明焰风下了毒。 “安梦”,于身体无害,却可令人即刻晕倒,睡上三四个时辰。 而三四个时辰之后,她早就走远了。 她本想得好好的。可是半晌过去,明焰风依然神采奕奕,完全没有睡过去的意思。更何况,他发现了她下毒。 “泠汐宫”毒术问鼎天下不是吹出来的,她对自己的手艺有十足的信心。可这一刻,在明焰风面前,她的信心被瞬间摧毁。 “为什么?” “想留下你,焰风自当做足准备。” “就算你早有准备,什么东西可以让你不受‘安梦’的影响?” “原来是‘安梦’。焰风闲来无事,便拿些药草在自己身上做做实验而已。” 这个疯子!这分明就是个疯子!水泠汐心下百转千回,他为了留下她,用自己的身体尝试各种药草,以让自己产生抗体! 这是要试过多少种毒药,才可以丝毫不受“安梦”影响! 看着水泠汐的表情,明焰风轻笑:“汐儿不必忧心,在下自小习武的这幅体格,怎会屈服于这些药粉之下?” 谁忧心你了!水泠汐在心中咆哮。这一刻,她也终于相信,他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甚至,她也明白了,真动起手来,她也八成不是他的对手。 自负于自己的毒术,却陷入了这般境地。水泠汐泄愤似的将怀中的各种药粉一股脑撒在明焰风身上,可是,明焰风依然笑得平和,什么也没有发生。 水泠汐终于泄气,最后,只有一条路。 她的轻功。 也许他的武功在她之上,但她有信心,比起轻功,世上当无人能及她。 想到这,水泠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刚走了半步,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该死!怎么回事! 水泠汐突然感觉丹田一片空荡!竟然提不起丝毫内力…… “你做了什么?”水泠汐猛地盯向明焰风,眼中是燃烧的怒火。 “我说过,我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好!好……你……真好!”水泠汐一腔怒火早已让她语不成句,只能恨恨地用眼睛盯着明焰风。 走投无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水泠汐自嘲地笑笑,随即又坦然了。留下来,又如何? 看着怒气这么快便从水泠汐脸上消退,这回倒是明焰风不解了:“你果然有趣。” “多谢王爷夸赞,民女告退。”恭敬的话语与满脸的讽刺完全不相称,尽管心理已经认可了现在的状况,可面上,水泠汐还是不想给他好脸色。 “我更喜欢你叫我明大哥……或者,叫我焰风。” “明焰风,我承认我输了。我甚至连你什么时候封印了我的内力都不知道,现在我已于常人无异,你阁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阻止我离开,你成功了。但是,明焰风,你的名字是‘风’与‘火’,而我的名字则处处是‘水’,我们注定不会相融,只能相克!” 听到这,明焰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嘴上却说着:“我自小便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没想到汐儿你还迷信这些?更何况我名中‘焰’字只是家谱规定而已,我这辈分的都是这个字。” “该不该信你心里有数的。你要做什么,我不会拦,也拦不住。今天起,我是你的琴师,也是‘水月’正式的新主人。”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半月后,我们成亲。” “哼,与你成亲的,是琴师汐年,还是泠汐宫宫主水泠汐?” “不都是你嘛。不过,我想还是琴师汐年更合适一些。你现在内力尽失,若是以水泠汐的身份,仇家太多会对你不利。我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琴师的身份安详些。毕竟……”毕竟,我决不允许我以外的人伤你一分。 “毕竟什么?毕竟是你夺走我一身内力?” “这么想也可以。” “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会有感情,所以你想找个跟你处于同等高度的人共度一生。可你又封印我武功,使我与常人无异。既如此,我与常人又有何分别,何必偏来找我。” “你?汐儿,你所吸引人的,可不只是你这身武功。你就算没了武功,依然会凌驾于他人之上。当然,除了我。” “你还真是恶趣味。” “有么?那如你这般的人儿,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呢。” “你还真是自恋的可以。” “这只是自信。我有这个资本。” “你的确有。” “所以,准备好,开始你明风阁女主人的身份吧。哦,还有……风晖王妃。” “堂堂风晖王,竟然娶一介布衣琴师为妃。” “若在意那些庸人的想法,我又岂会是现在的风晖王明焰风。” “也对。明焰风,我会嫁给你,但有朝一日,你对别的女子的兴趣超过我的时候,你要放我走。” “不会有这样一天的。” “你又怎知不会?没有感情的婚姻,你排解无聊的工具,你以为能维持多久呢。” “感情……吗……”你又怎知我没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水泠汐,你,会让我得到感情吗? 风晖王即将大喜,上至朝廷命官,下到武林门派,皆收到喜帖。一时之间,无论朝堂之上,还是市井之间,热闹非凡。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新娘的名字,名不见经传。传闻,只是一名普通琴师。 于是,汐年这个名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大街小巷。 最费解的要数隋亲王明澈平了,他记得那日府中上门来的少侠,名字正是汐年。 那位汐年少侠琴艺那般高超,而风晖王的新娘,也正是一位琴师。 最重要的是,那日风晖王走后,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地图,不见了。 他曾怀疑是风晖王派手下的高人下的手,现在想来,定是这位汐年“姑娘”,女子可不会为了如厕而敲晕引路的宫女。但他不明白,明焰风是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他一直为人谨慎,自以为不会留下任何破绽。即使是那张折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八个字他始终未能想明白,但他也有自信自己派去偷信的人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将外人引回府上。 隋亲王提心吊胆的时候,明风阁正张灯结彩、准备大喜之日的一切宴请用度。 从明焰风封印水泠汐内力之日伊始,明风阁上上下下就一直处于各种各样的忙碌中,只因明焰风的一句:“本王一生唯一一次的大喜之日,怎能不隆重。” 明焰风这话是对主事的人说的,水泠汐也只是从花落口中得知。 这日,与明风阁上下的忙碌不同,这边的水泠汐却闲的不行,只寻了一处僻静的湖心亭,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琴弦,花落在一旁侍候着。 “阁主对姑娘真好呢。花落从未想过,阁主那般的人物,竟会说出只娶姑娘一位的话。” “他几时说过这等话?” “就是日前啊,阁主亲自吩咐众人说的,阁主说这是他一生唯一一次的大喜之日,怎能不隆重的准备。” “花落,他这样的人,定然不会把不确定的话说满的。他只说唯一一次大喜之日,并没有说只娶我一位。” “不是一个意思么?” “当然不是。” ------------ 第二十章 水与火可能喜相连(2) 更新时间:2014-02-14 “哎,我倒觉得阁主是真心想与姑娘共度一生的。” “哦?为什么?” “阁主看姑娘的眼神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花落也说不上来,但花落是自小跟着阁主的,阁主看起来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但实际上,从没见过阁主对哪个人真正上心呢。但阁主对姑娘,感觉就是用足了心思。” “花落,他那样的人,不是不上心,应该是感情对他已经不重要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才造就了他这样的个性,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需要一个人陪他接着无聊,我不幸被他选中,仅此而已。” “姑娘为何这么悲观呢?花落跟云舒是自小便随侍阁主身边的,现在不仅花落,阁主也还说等与姑娘成亲之后,就连云舒,便也来伺候姑娘呢。” 水泠汐顿时停下手里拨弦的动作:“你别吓我,你们都来侍候我,谁去伺候他?” 花落咯咯地笑着:“我们当时也是这么问阁主的,阁主说,成亲之后,自然是由姑娘去伺候他的起居。” 水泠汐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花落的话:“你们照顾我,然后让我照顾他?亏他想的出来,你去跟他说,我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们,让你们还去照顾他左右吧。” 不料花落却突然跪下:“姑娘是嫌花落伺候的不好吗?姑娘若是不满意,尽管训斥花落便是,请姑娘高抬贵手,千万别赶走花落。” 这下水泠汐彻底傻眼了:“什么跟什么啊?” “若是阁主得知姑娘要将花落跟云舒遣返,阁主必定责怪于我们,以阁主的雷厉风行,我们怕是也活不成了。” 水泠汐一个激灵差点把琴弦弄断:“你们从小便跟着他,因为这点小事就活不成,谁会信啊。” “花落所言若有半分虚假,定当天打雷劈。” 说到这种程度,也由不得水泠汐不信了,即便只是花落在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跟随自己的意愿,事实上没有这么严重,水泠汐也不可能再将她遣返了。 “好吧好吧,你好好留在这里就是了,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多谢姑娘。” “花落,你觉得,为什么是我?” “花落不懂姑娘的意思。” “你不是不懂,是不想说这个问题吧,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觉得,为什么他要娶的,会是我?” “阁主心沉似海,花落不敢妄加揣测。但姑娘是花落见过最好看的人了,阁主想娶姑娘自然是理所应当。” 水泠汐叹气:“估计天下人都会这么想吧,堂堂风晖王娶了一介布衣女子,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风晖王也不能免俗。” “在下也是男人,不能免俗也在情理之中。” 水泠汐回头,出声的,正是信步走来的明焰风。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说这些蒙蔽世人的客套话。” “岂会是客套话,汐儿美若天仙,世间罕见,焰风自是欣喜的。” 水泠汐不语,懒得搭理他。 明焰风也不在意,随意坐下,挥挥手让花落退下,便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水泠汐。 水泠汐到底还是受不了他一直盯着自己,只得寻找些话题:“怎么得空到我这来闲逛,那张地图你研究明白了?” “来看你才是正事。至于那地图,不过是些小事。” 水泠汐气结:“原来我就是为了个小事让自己深陷龙潭虎穴。” “这里分明是瑶池仙亭,怎会是龙潭虎穴。”明焰风用扇子指指周遭的美景。 “如果没有你,这确实称得上是瑶池仙亭。” “原来我在汐儿心里,已有这般地位。” 水泠汐直接忽略他的自恋:“别回避问题,你知道我问的是西北与……某朝廷命官的事。” “这里又没别人,你直说明澈平的名字就是了。这老家伙只是不甘近年来焰云的打压,耍些小手段,不足挂齿。” “焰云?” “你该不会连当今皇上的名讳都不知道?” 水泠汐有些尴尬,她久未入世,还真不知道,只得底气不太足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水泠汐的样子显然愉悦了明焰风,大笑了几声后,在水泠汐暴走前及时转移了话题:“婚礼,有什么想要的吗?” 水泠汐一愣:“什么?” 明焰风微笑:“聘礼。” 水泠汐眼中突然大放异彩:“我要到街上玩!” 明焰风摇头:“就这个?” 水泠汐点头:“就这个!不过……你肯放我出去?” “明天便是赶集日,我们一早便一起出去走走吧。我为什么不肯,现在的你,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即便有你泠汐宫的人接应,也不会有人可以从我手上,把你夺走。”明焰风轻描淡写地便把出去游集市的人加上了自己。 水泠汐本来也知道逃跑是不现实的,而且,从某个内心深处,她也许也觉得这样留在明风阁没什么不好,自然对这些也无所谓:“好!说好了!明天你要带我出去!” “你的要求,我一定会满足,除了放你走这点。” 水泠汐耸耸肩,反正都无所谓了,明风阁也不错,至少很安逸,这种安逸是她多年来,从未享受过的。随即,又想到了些什么:“干什么还这么看着我,我可没嫁妆给你。” 明焰风笑得更开心了:“你的嫁妆,我早就收到了。”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水晶盒,里面正是那日在炎墨城,水泠汐给他的那颗“重生”。 水泠汐又被他噎住,也无可奈何,那几日一直忙着救人,想到“铮荼”和“千针叶”,就想着一定还会有其他更要命的毒药出现,才想着做出这一粒药,谁想到会有今天,谁想到明焰风说变脸就变脸。 “我是该夸你当初演技太好,还是该检讨自己认人不清?” “我从来都是我,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也是我。” “那就只能说是很遗憾我吸引了你,才得以让我看到你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明焰风颔首:“确实。” “那还真是不幸。” “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运吗?” “没觉得。” 翌日,水泠汐跟随明焰风上街游玩。 很显然水泠汐忘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是,现在天都的人都知道,风晖王要成亲了,新娘是个神秘的布衣琴师。 至于为什么说神秘,大概只是因为没人见过这位新娘吧。 所以水泠汐和明焰风一出门不远,便遭到了大量的围观。 以水泠汐的容貌,自然是走到哪里都要吸引路人眼球的,但一来水泠汐久未外出游历,二来今天这阵仗也着实吓人,总之,水泠汐惊悚到了。 水泠汐不乐意了,明焰风自然也就不乐意了,于是直接抱起水泠汐,一路轻功飞回府上,又命花落找来一男一女两身平民的粗布衣服,一身让花落给水泠汐换上,另一身自己穿上,又撤去了两人的头饰,随便挽了发髻,变成平民夫妻的装扮,在找来块防风纱将水泠汐的脸蒙上,明焰风这才满意。又抱起水泠汐,一路轻功飞出府去,找了集市附近一处偏僻的地方,将水泠汐放下。 说起来是很长的一段,但事实长,整个过程加起来不到小半个时辰。明焰风觉得,水泠汐既然想来游玩,他便一定要带她好好玩,去集市当然要赶早,所以他这才一路抓紧时间。而水泠汐觉得…… 水泠汐只觉得头晕目眩……没了内力之后,她的体质早已大不如前,明焰风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她简直要直接趴下。 晕的连抱怨他没说一声就抱起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水泠汐放弃直接去集市上玩,有气无力的说:“找家茶楼什么的坐坐吧,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明焰风这时才意识到水泠汐的脸色很差,他一路上只想着要尽早带她去玩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明焰风也不会主动道歉。只让步惊、吴意在暗处护着,依言将水泠汐带到附近一家最好的茶楼里。 “呦,好标致的小娘子!” ------------ 第二十一章 三步摇未见三步眩(1) 更新时间:2014-02-04 “呦,好标致的小娘子!” 水泠汐在进门的一霎那,门帘打开的瞬间,室内外空气交换引起一阵风,直接刮开了水泠汐本就因一路折腾带的不是很牢靠的防风纱。 于是小夫妻状的两人不期然就这么出现在茶楼门口。 “真是标致的小娘子,竟有此等美人儿埋没在市井之间,今日本公子要不是恰巧碰到,美人儿岂不是不见天日了。” “呀,哥哥,这位公子也一表人才呢。” 水泠汐满头黑线地听着屋内一桌客人中一看就是为首的一男一女放浪形骸的话,不动声色地看了明焰风一眼。 没想到,明焰风一贯地笑容此刻竟消失地无影无踪,换成了一副冰寒刺人的表情。 水泠汐冷不防被他这样子激的打了个哆嗦,这一哆嗦到让明焰风回过神来,不在理会那说话的人,转身一边为水泠汐重新附上纱巾,一边说道:“早晨天凉,是有些冷么?要不要加件衣服?” 水泠汐无语的看着门外的高照的太阳摇了摇头,又惊异于明焰风表情的变化,明明刚才还冰冷的恨不得将那人杀之而后快的眼神,竟然转头间又洋溢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样子的表情不是眼前这人一样。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好了,水泠汐心想。 于是两人便寻了位子,小二这才招呼过来。 不是小二怠慢了,而是另一旁的“大人物”,他实在惹不起,只得顾好了那边再招待新来的客人。而他所谓的“大人物”正是刚刚发话的一男一女。 不过好在明、水二人也不在意,他们本也只是想找个地方稍事休息。 “二位客官要来点儿什么?早点还是茶水?”小二殷勤地擦着桌子。 明焰风看着别人看着很正常,他眼里却有些简陋的桌椅摆设,心里稍稍有些不悦,但面上丝毫没有展现出来,看着水泠汐还是有些晕乎的样子,顺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着。 “就上壶好茶吧。” 水泠汐连北微坡那样的地方都不介意,又怎会注意这里的摆设,现在有个地方让她休息一下,她就很开心了,也没阻止明焰风,直接靠在他肩上。 婚都要结了,还害羞什么!这种时候男人的肩膀就是要拿来用的嘛。 不是水泠汐随意,是她真的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她自小娘亲亡故,豆蔻年华之时,更是连个起码的“家”都没了,没人教给她这些呀。 注意到水泠汐自然而然的动作,明焰风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又抬高了几分。 好吧,本来是很伉俪情深、神仙眷侣的画面,偏偏有人不识抬举要来插上一脚。 刚刚开口那男子摇着扇子晃过来:“小娘子,跟着这小白脸有什么混头,不如跟了本公子走,小爷可是当朝魏丞相之子,在这天都城里也是横着走的。小娘子这般花容月貌,跟着这没出息的书生岂不永无出头之日?” 明焰风脸色有些难看。 水泠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到一句话―― 没去过天都,别说你官儿大;没去过鹤汀屿,别吹你宝贝多。 水泠汐第一次觉得这样跟明焰风在一起其实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顿时来了精神,眩晕感没了大半。 “你笑什么?”那男子不解地问。 水泠汐突然有了戏耍的心思,便没理他,捅了捅明焰风:“夫君~人家说你是小白脸呢~” 明焰风被水泠汐的这一声酥麻的“夫君”给吓了一跳,不过他明焰风是谁呀,面上自然还是不动声色,甚至反应极快地决定陪着水泠汐玩下去,换上一脸无奈的苦笑:“娘子,是为夫不好,让娘子受委屈了。” 水泠汐忍笑忍到险些内伤,面上却顺势做出哀戚的表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紧注视着明焰风:“夫君不要这样说,无论夫君金榜题名、大展宏图,还是始终过这样的贫苦日子,奴家自嫁与夫君,自当生死不弃。” 明明知道水泠汐是在演戏,明焰风内心里还是忍不住把这话当了真,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焰风的语塞也正好增加了这出戏的效果,那男子――魏丞相二子魏曹――一时怒火中烧,他都这样表明身份了,分明是想给这小娘子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机会,谁想到却看到眼前这两人这般浓情蜜意。 魏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也许……吧。 魏曹正要唤一干手下上前,以人数上增长气势,以威逼这小娘子就范,却被自己走过来的妹妹――刚刚明焰风二人进楼时说话的那位女子――拦住了。 “哥,别生气嘛,让我来。” “这位公子,我哥哥说话有些冲,还请别见怪。小女子乃是魏丞相四女,名唤魏柔,这是我哥哥魏曹。小女子见公子一表人才,有心结交,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公子看上去便是才华满腹的人物,也不应为那科举挤破了头。家父在朝中为官,位置一品丞相,公子若能拜其门下,定当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 魏丞相?魏樟?他明焰风还真没放在眼里。 水泠汐心里已经忍笑忍到不行了,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喂草?喂肉?哈哈……那个魏丞相还真是个人才……哈哈……这么奇葩的名字……” 魏曹和魏柔两兄妹的脸瞬间黑了。 水泠汐还浑然不觉,笑得开心。旁人之前只顾着震撼于这二人“魏丞相的子女”的身份了,根本没注意两人的名字,此刻听水泠汐这么一解释,也忍俊不禁起来,不过没人敢像水泠汐这样笑得这么放肆,只是在这兄妹二人身后悄悄抖动肩膀。 明焰风的心情也随着水泠汐的小笑话转好起来:“你似乎每次都能从别人的称谓上找到谐音的有趣之处。”上次的“冥王”也是。 “想夸我机智聪颖、冰雪聪明就直说~”水泠汐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魏曹被晾在一旁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放肆!大胆刁民,竟敢对本公子不敬!来人啊,将这两人给本公子带回去!” 水泠汐显然觉得难得的机会还想玩下去,赶紧换上一副像是受到惊吓的表情:“魏公子,小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口无遮拦惯了,有得罪公子之处,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哼,这还差不多。知道怕了就好好的跟小爷走,也省的小爷我用强。至于这个小白脸儿,我妹妹瞧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乖乖的跟我妹妹回去,说不定得了我爹的赏识,也能混个瞧得过去的头衔。” 被人一再的称呼为“小白脸”,便是再好的脾气也没法纵容下去了,更何况明焰风这么随心所欲、脾气……并不太好的人。 水泠汐很遗憾,看着明焰风的表情就知道玩不下去了,只得在心里祝这两人别死的太惨。 也懒得演下去了,水泠汐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便重新靠在明焰风身上。 水泠汐这动作不经意间在一定程度上熄灭了明焰风的怒火。 但不代表,他就可以放过这两人。 “我对你这妹妹没兴趣,我妻子显然也对你没兴趣,你要如何?” 这两人的态度翻来覆去,让魏曹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这二人给我带回府上!” 魏曹兄妹带来的手下也是跟着魏曹跋扈惯了的,想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上来就要抓人。 明焰风和水泠汐两人悠闲地像是什么事也没有。 一双双抓人的手离水泠汐还有一尺远。 水泠汐毫不在乎地捧起桌上的茶水。 还有一寸远。 水泠汐抿了一口茶水。 还有……哎?人呢? ------------ 第二十二章 三步摇未见三步眩(2) 更新时间:2014-02-14 一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包围的两人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魏曹等人猛地回头,只见明焰风二人正坐在另一边的桌子旁边,两个人甚至连姿势都没变,水泠汐手中茶杯里的茶水连晃也未晃一下。仿佛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坐在那里的,从未挪动过。 真是见鬼了! “唔……不是茶叶的问题,”水泠汐挠挠头,“这茶里被加了料哇……是什么呢,我想想,唉,五感也不如以前好了……啊,对了,是‘三步摇’!对对对,就是‘三步摇’!” 明焰风对水泠汐明明服下了这据说有毒的茶水却丝毫没受影响,反而光靠尝的就辨认出了毒药这些丝毫不感到奇怪,只有些好奇:“‘三步摇’?我记得也是泠汐宫制作的。” “对的对的,鹤汀屿就有的,有钱都可以买到。” “效果?” “嗯……‘三步’只是个泛称啦,大概就是三步的时间就会眩晕,以这个茶水的药量的话,应该是可以直接晕倒的了。” “唔……远不如‘安梦’方便啊。”明焰风有些戏谑。 水泠汐瞪了他一眼:“‘安梦’要是放在鹤汀屿,该苦恼的是你吧。” 理论上讲,“安梦”要是有钱就能买到,这治安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明焰风这个王爷会苦恼也是应该的……如果他真的在意治安这个问题的话。 明焰风无所谓的耸耸肩,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手势。 暗处的步惊、吴意早就听得脊背发凉,接到手势信号,步惊立刻离开。 “小二哥!换壶新茶吧……这个加了料就算了,味道还这么差,怎么喝嘛。”水泠汐抱着茶杯嚷嚷。 明焰风和水泠汐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旁边看得人早就冷汗涔涔了,店小二更是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候再傻的人看得出来这两人不简单了。 好吧,这个世上永远有比再傻更傻的人。 魏曹只觉得自己被这两人无视了,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忽略了――因为他听不懂,所以他就觉得这两人是在故意气他,至于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另一边的,等抓他们回府自然会知道,所以―― “还不快把这两个刁民给本公子抓起来!这两人分明是懂得妖术,要是放任他们为害百姓,必定后患无穷。本公子怎能允许这种人祸害我大铭?” 于是,尽管心里面发虚,但魏曹的手下还是迅速向明焰风二人围过去。 明焰风还是理都懒得理:“你不是还想去游玩吗?歇息好了,我们就走吧。想喝茶水,回去有的是好茶。” 水泠汐歪头想了想,也对,没道理在这浪费时间,何况她也对这对兄妹失去了兴趣,便点点头:“好的,我们走吧。” 魏曹什么时候被这么对待过,只恶狠狠的想着等把他们抓回去要如何如何。 站起身来,看着围上来的一群人,水泠汐费解状:“虽然我不知道魏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好歹也是一品丞相哎!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草包?” “唔……显然魏樟是个当爹不如当官。” “原来你也会讲冷笑话。” “这是事实,不是笑话。”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让魏曹彻底爆发:“你个小白脸!说谁是草包?!” 明焰风还是没理他,对水泠汐轻语:“小白脸?他在叫谁?” 水泠汐很给面子:“大概是哪个不重要的路人甲吧。” 围上来的人停在离明焰风两人一米左右的位置,其中一个狐假虎威:“两位若是想活得久一点,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也免得我们动手。” “跟你们走?哼,我看我也不必去了,让魏樟自己来见我吧,”明焰风不想再废话下去,“吴意!” 一个人影轻飘飘的单膝跪在明焰风身前,正是吴意:“吴意见过王爷、王妃。王爷有何吩咐?” 水泠汐觉得,吴意一定是故意的。他这么一唤,傻子也知道眼前平民装扮的这两人的身份了。 大铭王朝,在这个年纪能被称为王爷的,只有一个明焰风。 吴意也确实是故意的,他看出了明焰风眼中的不耐烦,知道他是想速战速决。 “派人去丞相府,将此事告诉魏丞相,让他自己带自己的子女去他们该去的地方,本王不想让这些人扰了王妃的兴致。” 该去的地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还不是王子呢,该去的地方,肯定就是刑部了。 吴意垂首:“是。”然后又几个瞬息便不见了踪影。 水泠汐还是第一次被唤作“王妃”,在阁里花落等人一直是叫她“汐姑娘”的,这会儿冷不防想起自己即将要多上这样一层身份,顿时有些汗颜。 说实话,她还是没把要和明焰风成亲当回事…… 估计明焰风要是知道这点,瞪死她的心都有了。 魏柔比魏曹反应的稍快了那么一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魏柔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王爷驾到,有所冲撞,请王爷看在爹爹为大铭呕心沥血的份上,饶过魏柔这一次吧。” 魏曹看妹妹跪下,也连忙带着众手下跪倒在地:“魏曹有眼无珠,王爷千金之躯,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吧。” 开口闭口都是王爷,水泠汐这个“王妃”被忽略的很彻底…… 也难怪,现在满大街都知道,风晖王的未婚妻只是个琴师,风晖王又从未有过其他女人,被称为王妃的,肯定就是这个琴师。 一个琴师,而且大喜的日子还没到,严格说来也算不上王妃,也难怪他们直接略过水泠汐只顾着恳求明焰风了。 水泠汐本来就没啥做王妃的自觉,自然无所谓,但意识到这一点的明焰风倒是更加不乐意了,话都懒得说,直接搂着水泠汐就走了,任身后的人把头磕的砰砰响,哀求声不绝于耳,头都没回一下。 水泠汐临走还不忘恶作剧一下:“小二哥,下次记得茶里不要加些奇怪的东西,我也就算了,别人可是会喝坏肚子的。” 那小二吓得就快要尿裤子了…… “你都不问我怎么处理那‘三步摇’的事?”离开茶楼明焰风问道。 “我为什么要问?我自认虽然认识你也不久,但比我更了解你本性的人也不多,你怎么会允许误你事的人好过。”水泠汐理所当然地道。 明焰风笑得开怀:“果然,将你留在身边,真是太对了。” 水泠汐撇撇嘴,决定忽略他这句话。 很快,集市上形形色色的花样便吸走了水泠汐的注意力。 像是个出门玩耍的孩子,水泠汐兴奋地又蹦又跳。 明焰风不骄不躁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路上喜笑颜开。 “你这样子,倒还比较符合你的年龄。”明焰风看着水泠汐左手捧着肉包子,右手举着糖葫芦大快朵颐的样子感叹。 “你懂什么,五年呐!我整整五年多没能这么玩过了,即便是五年前,这样的机会也少的可怜。” 五年未曾逛过集市?甚至五年前机会也少的可怜?对水泠汐的过去丝毫不知道的明焰风有些许挫败感,差点就要问出来,可想到那天他亲口对她说的“我了解你的现在和未来就够了”,他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不远处,有一群人围起了一片地方。 “前面好多人呐,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水泠汐扎着双眼看着明焰风,就差要摇尾巴了。 ------------ 第二十三章 游集 市初结潆溯怨(1) 更新时间:2014-02-05 两个人围上前去,竟然是人贩子在公开贩卖奴隶。 大铭统治者虽然深得百姓爱戴,但这种事是统治者也阻止不了的。 当有些人走投无论之时,只能选择卖了自己的儿女,或者让自己的儿女去为奴为婢。 所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连水泠汐自己,不也是有下人照顾着。甚至,泠汐宫的一些人,还是水泠汐和一位故人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的。 人贩子卖力的吆喝着,他旁边跪着一些男男女女,样子都比较凄惨,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也有四五十的婆子。 这些男男女女中,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里面一个还算最漂亮的姑娘,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在这群人里,唯一一个被铁链锁着的男人。他浑身简直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破烂的衣服勉强可以遮住些该遮的地方。 他身上那几块布完全没有御寒的作用,在这重阳刚过的季节,一般人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 可他只是淡漠地坐着,与旁边跪成一片的人格格不入。 水泠汐一眼就看到了他,不是因为那锁链,也不是因为那衣裳,而是因为他的眼神。 水泠汐换位思考,如果有一日她自己落到如此境地,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她觉得,即使没有怨天尤人的悲愤,那一定也是绝望过后的冷漠。 可这个人却不同,他在嘲笑,嘲笑人贩子,嘲笑跪着的人,嘲笑围观的人,甚至还有,嘲笑他自己。 这样困窘的境地,也掩盖不了那双眼里迸射的精光,那眼中深深的讽刺,刺得人心寒。 水泠汐眨了眨眼,回头问明焰风:“我有多少钱可以用?” 明焰风挑眉:“我有多少,你就有多少。” “很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要买下他?”明焰风一眼就看出了水泠汐对那男子的兴趣。 “也不一定,先看看。”水泠汐伸出食指摇了摇,然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那人贩子身上,却是再未看那男子一眼。 这时候,人贩子也终于完成了冗长的开篇,开始正式推销下面的这些人。 最先被介绍的总是些不上不下的人,多数都是些普通穷苦人家的儿女。 “小姐,奴婢刚去打听过了,那些人正围着个人贩子,像是要卖些奴隶的。我们院子正缺一位跑腿的小厮,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人群外的一个华丽的轿子处,一名小丫鬟,向轿子俯身说着。 想来轿子里的小姐是答应了,便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肤如凝脂,脸若银盘,眉似弯月,唇点樱红。金莲碎步,信手摇曳间好似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鼻尖。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姿态,柔荑轻掠之处,尽是贵族独有的芬芳。 立刻的,轿子旁边护送的家丁迅速为这小姐清出一条路来。旁边的百姓,看到这个阵仗,也都自觉的后退,于是,这小姐信步来到围观的人之间。 明焰风早就察觉到身后的小骚乱,但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为那位小姐开路的家丁来到他身边,他这才皱了眉头,伸手护水泠汐在身前,避免她被撞倒。 “王爷?”这小姐一路走来,竟然凭着背影――还是平民装扮的背影,便认出明焰风来。 明焰风这才回头,水泠汐也好奇这声音是哪家姑娘。 这一回头不要紧,看到来人,水泠汐整个人都僵直了。 明焰风没有发觉水泠汐的异样:“原来是潆溯公主。” “小女子如今哪里还是什么公主,承蒙王爷和皇家不弃,肯借一安身之处罢了。这位姑娘是?”这被明焰风称作潆溯公主的女子这才看到被明焰风用手臂护着的水泠汐,有些讶异。 水泠汐从出了茶楼,就被明焰风强行带上之前的防风纱,但因为吃东西不方便,故而只从帽檐上散下,挡住了半张脸。虽看得出这是个美人胚子,但详细却是看不真切的。 “这是我未婚妻,汐年。汐儿,这是前朝潆溯公主。” 潆溯有片刻失神:“原来是近来声名鹊起的琴师汐年姑娘。初次见面,姑娘既能得王爷为夫婿,想必琴艺高超。潆溯在宫中也是整日无趣的紧,还望汐年姑娘常来走动走动,难得我们年龄相仿,不知潆溯是否有这个面子,得姑娘赏脸来为潆溯弹奏一曲呢?” 这一席话表面上说的当真是客套无比,但却明里暗里强调着水泠汐只是个琴师。于情于理,堂堂王妃怎能为他人做伶人之事?众所周知,若要嫁与明焰风,这位汐年便应只是明焰风一个人的琴师了。 水泠汐怎能没听出来这话中之话,但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你方才……叫她什么?”水泠汐有些僵硬的拉了拉明焰风的衣角。 明焰风这一刻也感觉到水泠汐的不对劲了,答道:“潆溯……哦,她是前朝公主。你既然同潆洄公主是旧交,应该对她也有所耳闻,潆溯是潆洄的姐姐。” 听到这里,潆溯的脸色微微一变。 水泠汐几乎就要颤抖起来,但最终还是被她自己给强行将这种颤栗感压制了下去,只低声道:“原来是潆溯姐姐,久仰久仰。” “汐年姑娘认识潆洄?”潆溯问道。 “童年相识罢了。”水泠汐避重就轻。 “那就更是巧了,潆洄跟我住在一个院子呢,你也可以顺便去见见她。” “听闻她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唉……我那可怜的妹妹,多么惊才艳艳的人儿,却只落得如今这般境地。你若是她童年好友,想必去见了她,也能让她开开心呢。” 水泠汐语气忽地变冷,不在客气:“潆溯,你当真会让我见到她?” “瞧你说的,等你嫁给了王爷,皇宫里何处去不得?想见潆洄,还用通过我吗?” 水泠汐隔着防风纱神神地凝视着潆溯,沉默半晌:“如此,到时候要叨扰了。” 这一刻,水泠汐突然没了游历下去的兴致。 身后的人贩子注意他们这边很久了,这对小夫妻虽然布衣装扮,但器宇不凡,做人贩子这行的都是人精了,自然感觉到这小夫妻不一般,更何况后来还来了位一看就是贵族小姐的女子。所以那人贩子把几个“上等”的人都一直留着,希望等他们闲聊完注意到这边,把他们卖个好价钱。 这边,那个最小的小女孩才被一户人家买走做童养媳,人贩子终于又开始一边察言观色、一边介绍起他身边的人来。 “来来来,都看一看这个,今年十五岁,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干活使得上劲儿,跑腿还特别灵快。年龄小,吃得少,身体强,干的棒!哪家需要做苦力的、需要小厮的,您可千万要过来瞧一瞧。看这小伙子,洗一洗还是眉清目秀的……” “这个人,本小姐要了。”潆溯抬声打断那人贩子。 “好嘞!小姐,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知书达理、眼光还好……这小子……”人贩子叽里呱啦介绍一通,潆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最后,人贩子报价,“小姐您看,这小子,怎么也值上白银一百七十条了。” 坐地起价,真是黑啊。 之前的人最多也就卖上个十来条银子,卖给这小姐居然出口就是一百七十条! 潆溯暗自吸了口凉气。 她只是前朝的公主,明氏一族没将她们这些女眷同她的父皇兄长一样赐死就该谢天谢地了,何况还给她以公主之优待。 但大铭皇室对宫中之人的用度,是有严格规定的。她又过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每月的份子钱,剩的真的不多。 可她刚刚开口就说这人她要了,尤其是明焰风就在一旁看着,她自然不好意思出尔反尔。 “我看这小伙子还真不错,比旁边那些看着都要顺眼些,要不王爷为汐年妹妹添置个人手呢?”如果能让明焰风买下,便可解了她的尴尬不说,还能让她因为将人“让”给汐年而在明焰风那里留个好印象。 ------------ 第二十四章 游集 市初结潆溯怨(2) 更新时间:2014-02-14 明焰风的心思全放在水泠汐方才的反常状态上,并没注意到潆溯百转千回的心思,听到潆溯这么问他,也没多想,就询问水泠汐:“汐儿想要这小子吗?” 水泠汐摇摇头,指了指刚刚看到的那个被铁链拴着的男人:“我还是决定要他。” 人贩子一听,急忙上前:“呦,夫人,这个人可是有点危险,要不我们用铁链拴着他呢,但这家伙身体还是很强悍的,要能驯服,干点脏活累活不成问题。要不这样,你再加三十条银子买下这个十五岁的小子,这男的,就算我白送给您。” 水泠汐继续摇头:“我不要,我就要他。” “夫人若是觉得贵了,咱可以商量,要不,两个人一共一百八十条怎么样?” 说实在话,与潆溯的囊中羞涩不同,水泠汐作为泠汐宫的公主,还真没把两百条银子放在眼里。所以,她压根就没往钱的事情上想。 “不要,我就只要他。” 小贩心想,她不要也没关系,还有旁边这位看起来更有钱的小姐呢,便也没再坚持下去:“好的,夫人。只要他,那就便宜点,收您五十条银子吧。”若是再以一百五的价格把那十五岁的卖了,他反倒是更赚呢。 水泠汐甩甩头把刚才的不正常状态从脑海中扔出去,从明焰风的手臂中跳出来,走到那个铁链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依旧用那嘲讽的眼光看着水泠汐,一语不发。 水泠汐耸耸肩,对他叫什么也不是真感兴趣:“今天起,你就叫‘漠’吧。” 那男人嗤笑,终于开了口:“沉默的‘默’?” “不对,是沙漠的‘漠’,也是冷漠的‘漠’。是想像沙一样温暖,还是想干脆冷漠着过一辈子,你自己选。” “我自己选?我不过是从一个地方被卖到另一个地方,我能自己选什么?” “你应该清楚的知道,除了你自己,谁也救不了你。人贩子那边的钱我已经付了,这五条银子给你,连同买下你那五十条,等你能好好生存下去了,就连本带利的到明风阁还给我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水泠汐扭头走回明焰风身边。 “你要……给我自由?”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全错,但你还是要把钱还给我的。对于现在一穷二白的你来说,这不是个小数字。”水泠汐拉着明焰风就头也不回的要离开,“至于那个年轻的男孩,就还是让给潆溯姐姐了。” 最终,潆溯不得不拿出了大笔的私房钱。 明焰风对水泠汐的行为不是不好奇的,但他没有多问,随着水泠汐离开。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水泠汐不知为什么已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致,于是两个人回了明风阁。 水泠汐一回来就后悔了。她虽然懒得跟单雪一般见识,但不代表她就不讨厌这疯子隔三差五的来烦她。水泠汐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明焰风在的时候这货会收敛不少,但婚礼在即,明焰风也闲不下来,不能一直陪着她。 刚回来的水泠汐,却又听到了一个消息,前阵子外出办事的一些人回来了,这里面正有单雪的姐姐单雨。 议事厅。 “见过阁主。” 主位之上坐着明焰风,下面站立着的正是单雨等人。 议事厅的主位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水泠汐正在明焰风旁边发着呆。 要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她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念兮楼离大门有些距离,她只是想顺路在这喝口水。 反正她就是已经在这了。 “这里不止有我,为何不去见过夫人。”明焰风轻描淡写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到水泠汐身上。 “见过夫人。”明焰风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从善如流。 水泠汐一向不喜欢场面话,人家又不是真心请安的,不过是做个面子罢了,水泠汐连头都懒得点一下了。 作为一群人里唯一的女子,水泠汐立刻便认出了单雨,而她第一眼看到单雨,便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不同于单雪的心直口快,也不是潆溯的贵气端庄,单雨的身上透着一种神秘感,对男性有着致命的吸引的神秘感。 为什么第一眼就有这样的感觉,水泠汐自己也不知道。 对这样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得远远的。 水泠汐自觉跟她不熟,所以连以后见面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倒是单雨旁边的几个男子,各个器宇不凡,水泠汐暗自点头,果然非池中物。 水泠汐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水泠汐。 对水泠汐的态度,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恃宠而骄,傲慢的女人总是不讨喜的。 美若天仙,飞扬跋扈。这八个字大概就是这些人对水泠汐的全部印象了。 “听闻阁主大喜,故而我等迅速赶回。”一人说道。 “嗯,”明焰风沉默了一下,“飞廉,从今天起,你跟白牙、滕夜两个人一同负责夫人的安全,除了我在夫人身边的所有时间,务必一刻不离的保护好夫人。” “……是。”被点了名的三个人虽然嘴上答着是,但心里都是有些迟疑的。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被明焰风的这个决定吓到了。 华飞廉、白牙、滕夜,这三个人,是明风阁内自明焰风而下,武功最高的三个。 华飞廉,相貌堂堂,走出去那便是英俊潇洒公子哥儿一枚。人如其名,轻功卓绝,身轻如燕。武器……竟然是洞箫。 白牙,本名白伽墨,因手中神兵“白牙”削铁如泥,再加上白伽墨这个文绉绉的名字实在不相称他五大三粗的体格,故人称白牙。一手沧浪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滕夜,三人中个子最低的,也是最不起眼的,但却会冷不防出现在敌人身边,一刀毙命,绝不拖泥带水,武器更是一把匕首。 众人暗暗心惊,将明风阁除了明焰风自己之外最强的三个人全都派去保护这新夫人一个,阁主对这女人的重视当真是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水泠汐自己倒是毫无反应,一来,她根本不认识这三个人,二来,就算她认识,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自己的内力是被明焰风封印起来的,明焰风说过会尽所能保护她,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那不是应该的嘛。再者,偌大的泠汐宫,当时守在她身边的好手又何止一二。 终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保护夫人之事,还是由属下带领一干人等来做吧。飞廉堂主、白牙堂主和滕夜堂主还有各自堂内的事情要完成,在这里……恐怕是大材小用了。” 水泠汐很不给面子的“噗嗤”一笑。她虽然没了内力,但不代表连看人的能力都没有。说话的这个人,武功分明连瑜珲那个小丫头都不如。 其他人自是不知道水泠汐在笑什么,只是看她这般儿戏,都有些愠怒。 但明焰风是知道的,他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理会下面的人,反而看着水泠汐:“飞廉他们三个确实还是不够,不过我们婚礼在即,很多人手都被安排出去了。先委屈你一阵子,也过不了多久,我会再调人来。何况,还有我自己,大多时候也是在你身边的。” 水泠汐此时突然起了玩味的心思:“汐年一介琴师,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 明焰风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酸刺儿,但水泠汐这话也并非不在他意料之中,再次语出惊人:“夫人安危,重过焰风自己之生命,哪能不顾及周全。” ------------ 第二十五章 水泠汐忽闻故人缘(1) 更新时间:2014-02-05 水泠汐对这话是没多大感觉的,可是其他人不一样。 在下面的人眼中,明焰风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王者,没有人可以跟他并肩。 王者可以有女人,甚至可以有很多女人,但王者不能对某一个人有太多感情。 英雄难过美人关,水泠汐无疑是美的。那么,是不是他们心中犹如神明的明焰风,也陷入了水泠汐的坑里。 不行,区区一个琴师,怎能让阁主说出“夫人安危,重过焰风自己之生命”这种混账话! 汐年,我们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阁主如此待你。 皇上召见,明焰风奉旨进宫。 还是那个湖心亭,水泠汐坐在“水月”旁边发呆。 不过她发呆没有发多久,因为被派来保护她的三个人的目光让她浑身难受。 连一旁奉茶的花落都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不,是非常微妙。 水泠汐叹气:“有什么话就说吧,憋坏了你们自己不要紧,别让我看着心烦。” 水泠汐的话很不客气,她只是单纯觉得对于明显不喜欢她的人不需要客气。 但这口气在飞廉他们耳中,就是不可理喻的恃宠而骄。 华飞廉看了花落一眼,然后对水泠汐直言道:“我不知道你为了今天这个位置花了多少心思,但既然做了阁主夫人,就请你伺候好阁主,至于其他的事,你还是离远些的好。” 水泠汐挑眉:“其他的事?我是得闲成什么样子了才会去自找麻烦。只要那些麻烦事不来找我,我才懒得理。” 滕夜“哼”了一声,接着话茬:“阁主吩咐我等护你周全,那么我们会一直在你周围保护,但你若是想利用我们来达成你自己的什么目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水泠汐有些跟不上这人的思维。 滕夜和华飞廉想的没有错,他们会无条件服从明焰风,但他们绝对不会听从水泠汐的命令,并且在他们眼中,这个琴师汐年是个不利于明焰风的女人,他们自然要时刻提防。 而在水泠汐心里,他们保护不保护她根本就无所谓,她并不关心。自从她失去了内力的那一刻起,在这明风阁中,属于她这一阵营的,就只有她自己。 她深知自己和明焰风之间注定不会是平等而和谐的关系,她也清楚地知道明焰风对她,好奇远大于爱情。 对,是好奇。她的出现,使明焰风二十余年的生命中,第一次出现了在自己掌控外的东西。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他要将她也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个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爱情。 而明焰风对下属说的那些话,水泠汐也知道那根本就是说给外人听的。明焰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 他可以毫不留情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尝试毒药,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怎么能让他去爱别人? 可是华飞廉他们不懂,他们只看见他谈笑间就可以建立一个偌大的王国。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神,是不允许自己被人类正常感情侵蚀的。 所以他们只以为是水泠汐耍了手段,让明焰风动了真情。而水泠汐那骄傲的态度,更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而水泠汐真的只想让自己远离麻烦的漩涡,恨不得离这明风阁远远的。 水泠汐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她不会去解释。 所以,她注定会被整个明风阁的人排挤。 不过也许,水泠汐觉得被排挤也根本无所谓吧。 所以水泠汐哼都懒得哼一声,又神游天外了。 发呆,是水泠汐独有的打发时间的方法。她可以以一个姿势,一坐就是一上午。 而她的沉默,在滕夜眼中,就是理亏的表现。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叫…飞廉?” “是,华飞廉。”华飞廉看着水泠汐,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 “我听到过这个名字……在哪里呢……我一定听过的……不记得了。” 华飞廉嗤笑:“在今天之前,我华飞廉一直是明风阁第一堂堂主,你听过我的名字在正常不过。” 水泠汐根本没去听华飞廉说了什么,只是专心的在想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她没想起来…… 想不起来那就不想,水泠汐觉得,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说明并不重要。 喝了口花落递来的茶,水泠汐重新端坐在“水月”面前。 “风月千朝盼,谁家梦灯行。 歌尽少年事,但为老来名。 苦吞三千卷,难见如玉颜。 楼台风雨声,滴滴如心田。 叛者今朝醉,不闻鸿雁迁。 顺士节节渡,忘川岸江边。 岁月千秋事,飘渺天地间。 唯我逆舟上,独寻桃花源。 桃林无觅处,朝云雾非雾。 此去千万里,不至不归途。 逍遥本吾愿,不羁访自然。 大笑踏歌去,乾坤尽开颜。” 水泠汐是第二次念这首《无题》了,只是这次,不仅是诗,还有琴。 “岁月千秋事,飘渺天地间……” 琴声悠悠,一双洁白而纤长的妙手,在“水月”上来回拨动着,这双手本身,就像是顶级的舞者,不知疲倦的跳着自己的舞蹈。 “唯我逆舟上,独寻桃花源……” 白牙、滕夜和花落是不懂音乐的,只觉得这声音是这般让人心旷神怡,那双手的舞蹈是如此赏心悦目。 “桃林无觅处,朝云雾非雾……” 沉浸在乐声里的几个人没有看到华飞廉的表情,这时他已经僵住了。要知道,他的武器是洞箫,他深切地知道,这琴声需要多么高超的技巧,多么深入的感情。 “此去千万里,不至不归途……” 感情是音乐的灵魂,音乐因为有感情而荡涤人心。华飞廉不能控制的拿出洞箫放在嘴边,附和着琴声吹奏起来。 “砰”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一瞬间回过神来。 “水月”划破了水泠汐的手指。一双素手上鲜艳的血丝,红的触目惊心。 但水泠汐完全没有顾及手上的伤:“你的……箫,是谁教你的?” 华飞廉这时候也很懊恼,刚刚不自觉的举动,让他此刻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水泠汐这么问,也正好不用他为自己解围,便答得干脆:“家父。” 水泠汐根本不在意教他的人跟他什么关系,只一心想知道那人是谁,有些焦急地问:“名字?” 这语气让华飞廉有些不悦:“夫人问的太多了吧。” 水泠汐愣愣地看着他。 花落见状急忙上前:“夫人,你的手指受伤了!”说罢便拿着素白的手绢要包上水泠汐的手指,“夫人先包一下,我这就去拿创伤药来。” 自明焰风当众说“夫人安危,重过焰风自己之生命”之后,花落等人全都改口唤水泠汐为“夫人”。 滕夜冷笑:“这点小伤还要用创伤药?” 听到这里,花落有些不知所措。 而水泠汐还在看着华飞廉,根本没看自己的手指。 连滕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丰忆大侠是你什么人?”水泠汐忽道。 华飞廉瞬间瞳孔微缩,狠狠地盯着水泠汐,不自觉地透出一点杀气。 “你如何知道丰忆大侠?” 华飞廉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明焰风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除去水泠汐外,几人齐齐回头,躬身抱拳行礼:“阁主。” 明焰风没有理会,一眼便看到了包着水泠汐手指的手绢上渗出的点点红色,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怎么回事?”明焰风半蹲在水泠汐身前,轻轻拿起水泠汐受伤的手,打开包裹着的手绢后,愣了愣,而后毫不犹豫的将水泠汐受伤的手指放入口中。 水泠汐还在盯着华飞廉,对明焰风的所作所为浑然不觉。 花落只好代为回答:“夫人刚刚弹琴时,划破了手。” 明焰风皱了眉头,水泠汐这样的琴技,怎么可能被琴所伤? 他抬头,看水泠汐的表情,却发现水泠汐根本就没看他。 顺着水泠汐的目光看去,竟然是华飞廉。 明焰风很不爽。 “知道夫人受伤还不去拿创伤药来?”他不会对水泠汐发火,那么这股闷气,就转移到了花落身上。 花落战战兢兢地应是,急急忙忙地走了。 “怎么会受伤,不是都说琴师的手,胜过生命么。” ------------ 第二十六章 水泠汐忽闻故人缘(2) 更新时间:2014-02-14 滕夜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刚刚说“这点小伤还要用伤药”,他忘了。这位汐年夫人,可是一位琴师,琴师的手,是琴师的生命。 水泠汐愣愣地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明焰风:“啊……你怎么来了。” 明焰风看水泠汐这幅明显刚刚才看到他的样子丝毫没有生气,将水泠汐的手指从口中拿出,细心地用手绢擦拭:“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就放任你的手这么伤着了。” 水泠汐抬起受伤的手:“咦?什么时候?”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 “呃,没事的,一点皮肉小伤。”这点伤,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你可是琴师。” 水泠汐无言以对。 明焰风也终于有了过问这事的功夫:“飞廉,怎么回事?” 华飞廉见明焰风张口就点了自己,有些慌了神。若是说自己情不自禁附和着水泠汐的琴声吹起了箫,以致让水泠汐慌了神导致手指被琴弦划伤……看明焰风的表情,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而华飞廉又无法说谎,因为无数的事实告诉他,没有人可以骗过明焰风。 正在他踌躇之际,水泠汐已经替他做了回答:“无妨,只是弹琴的时候,突然想到些旧事,慌了神。” “旧事?与飞廉有关?”水泠汐刚刚可是一直在看着华飞廉。 水泠汐也没打算瞒着明焰风,更何况她也知道必然瞒不过,直言道:“教华飞廉吹箫的人是谁?” 明焰风微微扬眉,没想到水泠汐问出这么一句,但也暂没多问:“飞廉的养父,‘武痴’丰忆。” 水泠汐豁然瞪大了眼。 “‘武痴’丰忆……真的是……丰忆”水泠汐口中喃喃自语着,转向华飞廉的目光忽然热切起来。 明焰风怎能任由水泠汐继续看着华飞廉,便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认识丰大侠?” 水泠汐默默低下头,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明焰风觉得水泠汐的心里在哭,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觉得,自他认识水泠汐起,水泠汐从未哭过。 她总是在笑,即使自己用恶劣的手段将她留下,她还是经常笑着,虽然多了讽笑。 但此刻,她面无表情,他却知道,她哭了。 明焰风平生第一次,有了挫败感。他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汐儿?” “啊?”水泠汐似乎因思考被打断而吓了一跳,“哦,”她又一次抬头看向华飞廉,“丰……前辈,他还好吗?” “家父一切安好,夫人认识他?”华飞廉眉头紧锁,从未听说养父认识个琴师女子。 “我……” “阁主、夫人,创伤药来了!”花落的声音打断了水泠汐的话。 水泠汐也没有再说下去,乖乖看着明焰风仔仔细细的给自己上药。 “我在夫人身边的时候,你们可以离开,哦,还有,让你们保护夫人不是让你们在夫人旁边扰夫人清静,如何隐匿在暗处来保护夫人,还用我教你们么?”明焰风一边小心翼翼的涂抹着水泠汐的伤口,一边不咸不淡地说着。 华飞廉三人却已知道这是明焰风生气了,连忙行礼告退,几个闪身消失在水泠汐视野里。 “花落,你也先下去。” 花落走后,又一次只剩下明焰风与水泠汐两个人。 “你如何认识丰忆丰大侠?”明焰风还是不肯放过这个话题。 水泠汐斜睨了他一眼:“你应该没少调查我吧?你的情报网就只有这种程度?” “我说过,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君子一言,我自然不会去调查你。” “但你现在却对我的过去感兴趣了。” “因为它影响了你的现在。汐儿,你很要强,但我在你面前是真正的明焰风,我也同样希望你,在只有我在你身边时,是真正的水泠汐。” 水泠汐怔住,半晌:“这话,真不像你会说的。” “汐儿,我留住了你的人,但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人。” 水泠汐突然明白,明焰风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无所不能。这样霸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让人觉得异常温暖。 水泠汐自嘲的笑笑,如果连她自己也敌不过明焰风的软硬兼施,那天下还有谁,能不臣服于这个男人之下。 “丰忆,是我师傅。” “飞廉自幼被丰忆收养,并未听说丰忆有其他徒弟……更何况,你还是女孩。”“武痴”丰忆成名多年,竟然会收女弟子?简直匪夷所思。 “你可知他的妻子是谁?” “这个飞廉并未提过。” “丰忆前辈的妻子,是‘医圣’冰待雪。确切的说,冰待雪,才是我的师傅,丰忆前辈只是偶尔会指点我些功夫。” “原来如此,”怪不得水泠汐医术精妙绝伦,怪不得她懂得炼制“重生”的方法,如果她是冰待雪的徒弟,那一切便有了解释,“不过,飞廉为何会不知道你?” “华飞廉……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 “有十年了,跟着我的时候,很少回家。” “难怪了,我是六年前,才遇到师傅和丰前辈的。” “若飞廉养母是‘医圣’,怎会从未听飞廉提起过?” “冰家医术只传被冰家认可的女子,想来师傅并未跟他提起过。而且师傅因八年前偶然的机会才声名远扬,也许在那之前,只被当作是普通的大夫吧。” 明焰风点头表示明了,又问道:“刚刚飞廉吹箫了?” “嗯。”水泠汐不想再多谈这个问题,也就懒得再做解释。 “飞廉从来都只有在打起来的时候才会吹箫。” 华飞廉的箫声灌注内力,便是伤人的利器。 “你想说什么?” “汐儿的琴艺真是人间罕见了,竟能引得飞廉跟着鸣箫。” “他听你的话,你让他以后别在我弹琴的时候吹就是了。” 明焰风对这有些孩子气的话不置可否。 “你既然六年前便拜丰家门下,为何还来问飞廉丰大侠近况?” “因为――我五年前便学成离开了。” “一年时间成就今天的本事,汐儿,你果真是苍天的宠儿。” 水泠汐心中完全不以为然,却也不想为此争辩,只道:“什么宠儿会落得被人软禁的地步?” 明焰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虽然方法有些不光彩,但还不到软禁的程度吧?” 水泠汐晃了晃最后被包成一团的手指,心神游离:“既然没软禁,那让我进宫去见潆溯吧。” “你想见她?” “对。” “可那天貌似你的脸色并不好。” “大概身子变弱,不适应罢了。”水泠汐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 “比起潆溯,其实你想见的是潆洄吧。” 水泠汐并不否认:“对。” “想见她不成问题,但一定要,等到我们大婚之后。” ------------ 第二十七章 成亲日风波一团团(1) 更新时间:2014-02-06 小莫掉出新晋作家榜咧……有点伤心。小莫始终认为带着作品去别人那里求回访带来的读者都不是真正的读者,所以小莫不去干~但小莫要加油上新书榜啊~~求各位读者大大们帮帮忙~~求点击求收藏求票票~~ 风晖王大喜之日,天都城热闹非凡。 水泠汐还在费解,廉政之下,明焰风哪儿来的银条来做这些铺张浪费的事。 可费解归费解,看到这满城花雨,十里红妆,水泠汐真的是惊悚到了。 对,是惊悚,不是惊喜。 说句实在话,水泠汐觉得,自己跟明焰风,真的不算熟…… 这婚结的就莫名其妙的,她虽然知道以他的身份婚礼一定低调不了,但也没想到会隆重到这种程度。 想她一大早就被人拽起来洗洗刷刷换衣服盘头发,倒不是她受不了这份罪,只是自从习武伊始,自己的身子就没像内力被封印后这么差过,从凌晨起来折腾,早就让她疲惫不堪。而这憋了一肚子的怨气突然没地方发了――不是她被感动到了,而是她突然意识到了。 明焰风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那么,这场婚礼,一定是有目的的。 也许在别人眼中,明焰风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可水泠汐却知道,明焰风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不出意外,这婚礼一定会有变数。 不过,既然明焰风没主动跟她说,那就没她什么事,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就好了。 根据这里婚礼的习俗,新娘的花轿要从娘家出发,游过各大主街,然后被送到成亲的礼堂内。而新郎,则要在礼堂内等候新娘。 水泠汐还在纳闷明焰风怎么处理这个娘家的问题……结果被明焰风的答案弄得啼笑皆非――她从念兮楼出发,嫁到明风楼。 水泠汐看着同在明风阁内的两座距离如此之近的楼,默默地无语凝噎了……她就是为了这么两步路要“路过”整个天都城么? 花轿在整个天都游行的时候,水泠汐觉得自己像是被蒙住脸的猴子――被人拿出来看的,可偏偏又看不到脸。 明焰风也还算是体谅她,没有弄实心的盖头,而是用了红纱,别人看不清她,她却可以看到外面,虽然有些模糊。轿子也是亭台式的,也让她能够感受八面来风,避免闷死在层层叠叠的嫁衣中。 水泠汐对这个设计还是很欣赏的,唯一的缺点是,她本来打算在花轿游街的时候悄悄在轿子里睡过去的计划泡汤了。 于是……接着发呆吧。 当看到一群蒙面黑衣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花轿周围的时候,水泠汐不仅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觉得,这时候应该配上些糕点,再来壶好茶,最好能把这身累赘衣服换了,就完美了――有吃有喝有戏看。 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向花轿围过来,水泠汐仔细点了一下,一共三十八个人。 她觉得很无趣,这一定是场完全一边倒的戏嘛。明焰风摆明了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已经挖好了坑等人跳。 这群傻蛋还真就跳进去了。 在这三十八个人中最快的几个离花轿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华飞廉、白牙、滕夜唰唰唰的出现在花轿外面。 水泠汐皱眉,她有点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只有三个人。 轿夫和旁边的护卫都是明焰风特意选的小高手不假,但这三十八个黑衣人却能轻轻松松撂倒这一票人。能跟他们斗上一斗的,只有华飞廉、白牙和滕夜。 三十八个人如果拼尽全力越过华飞廉他们三个,上来换她水泠汐一命,不是没有可能。 明焰风总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水泠汐这么一想,又放松下来,等着看他的后招。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水泠汐这么淡定,场面上早就乱成了一团。 虽然大家心里想的是,居然有人敢搅合风晖王的场子,真是活腻了啊。 但大家也明白,风晖王未必会有事,可他们这些围观的人,却很可能遭到无妄之灾。 所以在这刀光剑影中,街上的看客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有多远跑多远。 水泠汐总觉得这是有人故意给她看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大众心理。 这是对她炎墨城救死扶伤的嘲讽? 华飞廉他们还在跟黑衣人战斗,果然,双拳难敌四手,已经有一个人趁滕夜不备,几个瞬息到了水泠汐面前。 明晃晃的刀子抵在水泠汐的下巴上时,水泠汐觉得自己应该给面子的作惊吓状来配合一下效果,可还没等她琢磨好用什么语气喊比较合适的时候,眼前的蒙面人已经替她说了话―― “都住手,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 华飞廉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水泠汐只对华飞廉比较熟悉,刚刚也看得很仔细,他那被惊吓的样子不是装的。 也就是说,这些黑衣人的出现,真的在意料之外了。 虽然面上依然不慌不忙,可水泠汐心里已经掠过了几十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她到底还是对眼前的事一无所知,只是猜测也不是办法。 “你们费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用我来让他们住手?”水泠汐还是决定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华飞廉他们……刚刚已经证实了完全不靠谱。 “不愧是风晖王妃,气度果然不凡,”以刀抵住水泠汐那人看水泠汐不慌不忙的样子赞道,“不过,我等拿人钱财,自当为人办好事,按雇主的意思,就请王妃跟我们走一趟了。” “我若是不去呢。” “王妃你若乖乖的跟我们走,尚且有一条生路,若是不配合,那就只能在这里去见阎王了!” “这可不好办了。这位大哥,如果你是我,是选择去受些折磨再死、还是直接死了算呢?前者,你的雇主既然派你们来坏我大喜,想来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我活下来的几率不大不说,说不定还要死的身败名裂;后者呢,我省去些苦头不说,还落得个好名声,虽死犹荣。这位大哥,你说呢?” “那王妃是不肯配合,选择在这里香消玉殒了?” 水泠汐嘴上噼里啪啦说着一些不找边际的话,可心里却也始终没忘了观察这人。 虽然蒙了面,但露在外面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一双眼睛锐利似鹰,更是说出“香消玉殒”这么文绉绉的话,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土匪。 叹息一声,水泠汐摇摇头:“可是我还不想死啊。那个什么……华飞廉,你们愣着干什么呢。” 华飞廉他们早在这黑衣人迫近水泠汐大喊“都住手”的时候就已经停了手,此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仍旧剑拔弩张,但也全都一动不动。 也许是水泠汐淡定的过分了,这话一出,连水泠汐面前这黑衣人都觉得自己是中了埋伏,顿时暗叫不好。 水泠汐料想,明焰风是有后招没错,但这后招,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时间倒退一点点。 水泠汐想的没错,这岔子就出在华飞廉手上的冲天彩蛋上。 冲天彩蛋不仅有个吉祥的名字,更有吉祥的用处。可以说,它在明焰风建国的路上,功不可没。这其实就是一个信号弹,点燃芯子,一飞冲天,颜色各不相同,可以瞬间向远方报信,不同的颜色也有着不同的内涵。 华飞廉手中的彩蛋竟然受了潮,点不着了…… 所以信号发不出去,援兵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明焰风还好好的呆在礼堂中。 明焰风在明里暗里设置的人不在少数,但诺大天都,他的计划是,每隔一里都有一伙人接应,突发事件按彩蛋信号执行命令。 所以即使守卫的人就在数百米外,但他们都在看天――等着信号呢。况且大家本来就不明白明焰风为什么这么严肃,在这大铭之下,有谁敢在风晖王的婚礼生事? 但这偏偏有了,而且训练有素、悄无声息。 虽说对这王妃没好感,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出了这么大事,华飞廉三人知道自己必然难辞其咎。更何况,这是风晖王大喜之日,这么轻而易举让人砸了场子,风晖王的脸面往哪儿搁啊……想到这里,一向从容不迫的华飞廉也难免惊出一身冷汗――也就是是水泠汐刚刚看到的。 回到现在,水泠汐看准了黑衣人紧张的一瞬间。 水泠汐心中只想着,居然这么轻易地便翻出一张底牌。 她在这一瞬间洒下了一片“安梦”。 天底下能有几个明焰风那样的疯子可以不受“安梦”影响,何况水泠汐为了达到效果把身上的药全交代了出去。 眼前的黑衣人瞳孔突然放大,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便直挺挺地倒下了。 “安梦”扩散开去,十步之内,再无一人立着。“安梦”是即使闭气也不能阻止它效力的奇药,否则水泠汐那天也不会拿它来对付明焰风,更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选择随身带着它。 但“安梦”也不是没有缺点,不用内力让它充分扩散,它的时效便会大大缩短。再加上眼前都是些习武之人,能让他们睡多久,水泠汐自己也不知道。 水泠汐也不好受,没了内力,她再也无法像曾经那样“万毒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虽然身体里对毒药的抗体还在,但到底没了内力去融化其余的药力。 况且这次,她下足了剂量。 所以,也在她自己意料之中的,她也倒下了,只比其他人晚上一会儿。 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是个赌博。 赌她自己、赌华飞廉他们、赌黑衣人、甚至赌明焰风和刚刚四散逃走的路人。 晕倒的人,谁先醒来,谁就赢了。明焰风如能尽快得知这边的事,赶在黑衣人醒来之前赶来,那也是她们赢。 一早就略觉有些不安的明焰风这会儿有些坐不住了,作为证婚人的当今皇上――他的弟弟明焰云还在笑他,平常多大事也没见明焰风这么不安过。 明焰风表面风轻云淡的,但心里的变化却瞒不过他这亲弟弟。 在明焰云的印象中,虽然他和他哥哥重逢也不是很久,但这不长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什么能让明焰风动容。 明焰风让位给自己的时候,他确实是非常吃惊的。大铭帝国最顶端的位置,明焰风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明焰云实在想不到,这样的明焰风可以在乎些什么。 所以看到明焰风不露声色的暗自忐忑,他还是很开心的,这说明,他这哥哥,也是有在意的事的,哦,不,是在意的人。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见到这位“大嫂”了。 明焰风在看着自己的手。 他看得很专注。 看着看着,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越说不上来,就越觉得不对,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然后,他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了!是他的手,他的手在抖! 明焰风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正要抬腿冲出去,又突然想起,新郎是不能离开礼堂的。 他不是迷信的人,他清楚地知道,今天的整个过程他早就模拟了无数遍,不会出任何差错,那么这种强烈的不安是从何而来? “步惊、吴意,你们去接王妃回来。”明焰风极力保持着镇定,让别人听不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虽然不解,但步惊、吴意两个人还是去了。 可是,水泠汐消失了。 当然,和水泠汐一起消失的,还有华飞廉三人,以及那三十八名护卫。 空荡荡的花轿,散落着漫街的花瓣,横七竖八躺着些红色喜装的轿夫和护卫,仿佛是一个笑话,狠狠扎在步惊和吴意的心口。 步惊迅速放出红色的冲天彩蛋。 吴意使劲摇着一个护卫,想将他摇醒。 水泠汐失算了。 步惊和吴意赶到的不算晚,甚至她自己也在那些护卫之前醒来――确切地说,她并没有晕倒多一会儿,她曾经千锤百炼过的意志,让她在有轻微骚动的时候,就马上醒了过来。 她算漏了,这三十八人之后,还有别人。 在水泠汐晕倒后不久,这伙人突然出现,而在他们出现的时候,水泠汐便悠悠转醒了。在“安梦”的余威下又放倒了几个人之后,这伙人极为迅速的靠近水泠汐,其中一个搬起她就走,其余的也去抬走了倒地的黑衣人。 水泠汐醒是醒了,但她的战斗力是负数――“安梦”已经全用完了。她深知自己现在的无力,所以她只是悄悄看着这一切,而她的人还在装睡。 自从知道了华飞廉是丰忆的养子,水泠汐对他好感直线上升,所以她也一直在注意华飞廉那边。 如果受到外界刺激过大,中了“安梦”的人当然也是可以提前醒来的。 突然,水泠汐目光一冷,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 ------------ 第二十八章 成亲日风波一团团(2) 更新时间:2014-02-06 小莫要加油冲榜~求收藏求票票~~ 水泠汐一直都没能猜透,有谁敢在这个日子,在明焰风面前这么放肆。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答案呼之欲出。 单雨,单雪的姐姐。 水泠汐被吊住双手,缚在一个破烂的房间中央,盖头早在路上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昏迷的样子让她的头整个垂下来。 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瞟去,华飞廉和白牙被绑在一边的两张椅子上。 那么滕夜呢? 她正在做昏迷状,所以不能抬头看,只能用听的。 “滕夜!滕夜!你快起来!!”这是……单雨的声音,从这房间外传来,原来这是个套间,外面还有一间屋子。她单单把滕夜叫了出去……水泠汐心中苦笑,明焰风啊明焰风,估计你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问题居然出现在自己人这里。 显然,滕夜是单雨的内应。 这一刻,水泠汐全明白了,如果是单雨和华飞廉这两个人,这些事做起来易如反掌。 水泠汐苦中作乐的想,至少华飞廉和白牙是没有站在单雨那边的。 不过她又猜不透,这些事如果是单雪做的,那理由再明确不过了,可偏偏是单雨。 要知道,自从上次见到单雨到她大婚的今日,单雨一直安安静静,反倒是单雪隔三差五的来找茬,单雨还一直在一旁劝说她。 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单雨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就必然有自圆其说的方法。甚至,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她醒着,也许最后都不会知道幕后的指使人是谁。 其实就算她知道,可是说出去,大家会选择信单雨还是她,她可没把握。 真是栽了啊。 单雨的声音只出现了那一下,大概是意识到不能吵醒水泠汐三人,所以用别的方法去弄醒滕夜了。 水泠汐很难受。 这样被吊着双手不难受就怪了,可她的难受,更多的在于这种等待的无奈。 她现在醒着,脚尖也是能够到地面的,所以踮起脚尖是可以放松一下手腕的。但是她不能啊,她还装着昏迷呢。 所以这样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被吊起的手腕上,真是无比的揪心。不用去看,她也知道这手腕一定已经红肿,过不了多一会儿就会发紫了。 对于水泠汐来说,疼,还真算不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好在以水泠汐发呆和冥想的本事,倒也不是那么难捱。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水泠汐低着头,通过声音分辨旁边的状况。 有人搬来一张椅子,滕夜自动坐上去,然后主动被人绑起来,看起来和华飞廉他们一样,而单雨并没有进来。 接着有人陆陆续续拎了些水桶进来,水泠汐心中暗暗叫苦,已经猜到了这水桶的用处。 果不其然,一桶水对着水泠汐的头就泼了下来。 冰冷的水顿时让水泠汐一个激灵。 华飞廉他们的待遇也差不多,一桶桶冰冷的水浇过去。 几个人悠悠转醒,水泠汐也作出刚醒来的茫然状,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事实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放松一下手腕,水泠汐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华飞廉和白牙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观察起周围的状况来。 水泠汐挣扎着双手,一副无助而又不甘心的样子,让华飞廉和白牙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但更多的想法,果然还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真是个祸水! 水泠汐这回不是装无辜,而是真无辜了。 但明焰风也算无形中干了件好事,繁琐而累赘的嫁衣多少可以抵御一些凉水带来的寒气。 “你们是什么人,想怎么样?”华飞廉低沉着声音,直白的问着泼水的蒙面人。 “有种不要蒙面,敢做得出这种事害怕见人么!”白牙平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水泠汐几乎没听过他说上几句话,想不到这个时候还会用激将法。 虽然这激将法实在有些单纯。 “哼,你们老老实实的呆着,上面自有吩咐。”一个蒙面人恶狠狠地说。 水泠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说不定可以拿来做突破口,便说道:“唉,老天爷总是嫉妒我命好,非要给我使两个绊子。又是哪家姑娘眼红我嫁了如意郎君,把我劫到这里来?” 华飞廉本以为这时候水泠汐一定害怕的要哭了,可水泠汐这口气分明是一个大人看着小孩子淘气而无可奈何的语气,怎么也不像是真的遇到劫匪这等大事时的样子。不过这种时候也没别的法子可想,所以华飞廉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哪家姑娘?” 水泠汐等的就是有人这么问,华飞廉真是捧场,水泠汐也就用状似无心的语气顺着答道:“如果不是哪家嫉妒我的姑娘,为什么我被这么吊着,而你们却坐着呢?多明显呀。” 水泠汐就是轻描淡写地在华飞廉和白牙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只要稍加浇灌,就可以生根发芽。 而滕夜听到这里,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 他和单雨之前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他们都没觉得他和飞廉、白牙三人绑坐在凳子上有什么不对,此刻却被水泠汐犀利地指了出来。 确实,华飞廉、白牙和滕夜三个武功高强,比起羸弱的水泠汐,他们更具威胁性。那么,凭什么他们坐着,而水泠汐被吊着呢? 最好的解释就是,歹徒就是冲着水泠汐来的。 “而且,歹徒貌似还对三位非常敬重呢。”水泠汐在华飞廉他们心头又添了把火,配合着她绝世容颜下苦恼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华飞廉本来就觉得,彩蛋之所以受潮,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于是,他和水泠汐一样,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单雪。 既然想到这里,他也有些同情水泠汐了。这些天单雪的怒火一刻没停的烧着,而他们这些人出于对水泠汐的不认可,一直冷眼旁观着单雪明里暗里耍的小手段。 这样想起来,华飞廉突然有些佩服水泠汐。单雪以筹备婚礼人手不足为借口,将水泠汐身边除花落外的所有下人全都调走,水泠汐一笑而过,尽可能将下人做的事都亲力亲为;单雪以念兮楼之前从未有人住过没有准备为借口,到处克扣念兮楼的用度,现在想来,水泠汐连一床柔软的被褥都没有,而她也只是心平气和的接受,缺东西的地方吱都不吱一声,总是笑笑就过去了;单雪说反正她在念兮楼也住不久,也别布置了,所以整个念兮楼除了“水月”那把琴,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水泠汐毫不在意……这半个月,水泠汐吃的用的,分明连下人都不如。 华飞廉心头忽然一紧,其实水泠汐只要告诉明焰风,不,只要让明焰风出现在念兮楼一次,这种状况都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可水泠汐不仅不说,甚至似乎是刻意回避,她明明每天都是在湖心亭和明焰风相见的。 之前华飞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甚至他们在暗处看着水泠汐被刁难的时候还觉得很有趣。可今日一想,若水泠汐真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桀骜不驯、恃宠而骄,这半个月怎么会隐忍到这种程度? 现在倒好,让单雪更加无法无天,直接毁了明焰风的婚礼。 在华飞廉心里,已经认定至少有五成的可能,这事是单雪干的。 华飞廉再次看了看水泠汐,还是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容。 笑容?华飞廉猛然看过去,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华飞廉再次陷入回忆,想来想去,他似乎从未在水泠汐脸上看到过慌张的神色! 他以为,人类的喜怒哀乐,会缺少那么一两种的就只有明焰风了,原来,还有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说起来,水泠汐刻意隐瞒自己的窘境倒还好说,为什么花落也从未向明焰风提起过呢? 华飞廉眉头紧皱。 “好吧,落到这步田地,什么姑娘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们抓了我们想干些什么呢?若要杀了我,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我绑到这里,若要向明风阁要赎金,也不会把飞廉他们一起绑来还这么差别待遇……说到底,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啊。”水泠汐似乎挣扎无果,开始与黑衣人攀谈起来。 这时,从外屋走进一个女子,体态妖娆,步步生情。 “呦,汐年姑娘穿的这么喜庆,自然是要嫁人的,”这女子婀娜多姿地走近水泠汐,“不过风晖王那般人物,却娶了区区一个琴师,让小女子实在看不过去呢,所以自作主张,给汐年姑娘换个新郎。” 这声音妩媚风骚,似乎每吐一个字都在勾引着人的魂魄。 可作为一个女人,水泠汐实在无福消受这个腔调儿,只觉得冷水浇过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看到这女子手中的皮鞭时,水泠汐已经没有想法了,只是想,这明明昨日还热得人心烦的九月份,这会儿怎么突然这么冷呢。 “你是谁?”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水泠汐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这女子身上。 那女子愣了一下,没想到水泠汐会这么镇定,还反过来问她的名字。 “小女子名唤玉檀,是醉花楼的头牌姑娘,今日只想为汐年姑娘的婚礼做个见证,毕竟今天之后,汐年姑娘可要跟着玉檀常住醉花楼了。以汐年姑娘的姿色和能被风晖王看中的琴艺,想必汐年姑娘取代我这头牌的位置,只是时间的问题,这让玉檀很是苦恼啊,所以小女子便寻了今天的差事。想着,为了保住如今的地位,怎么也不能让汐年姑娘带着自己这张沉鱼落雁的脸去醉花楼呀。” 玉檀的声音嗫嚅着,像是少妇在撒娇,但这话说出来,却是不带脏字的狠毒,分明是要在这里看水泠汐跟她指定的“新郎”成亲,再毁去水泠汐的脸,带去醉花楼。 水泠汐看着这玉檀一边说还一边用手中的皮鞭在她身上比划着,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抢头牌啊! “不知玉檀姑娘给汐年选的新郎是哪一位呢?”水泠汐眯着眼睛,居然就顺着玉檀的话问了下去。 玉檀这回更加奇怪了,哪有良家姑娘这么问的? “呦,没想到汐年姑娘还挺识趣儿的,这一屋子男人,不知姑娘中意哪一个?” “玉檀姑娘既然是醉花楼的头牌,想必也是见惯了男人的,这一屋子,不知玉檀更看好哪一个呢?”水泠汐笑眯眯的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玉檀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随即又嬉笑着答:“首先这飞廉公子,一表人才,实在应该有个好姑娘明媒正娶,不该和汐年姑娘做一日夫妻。” 水泠汐似是十分赞同,非常配合的点点头。 “再来伽墨公子(即白牙,前文有介绍),一向是不苟言笑,也不是适合儿女情长、风花雪月之人。” 水泠汐接着点头。 “不知汐年姑娘觉得滕夜公子如何?” 水泠汐不点头了,眨眨眼:“我又跟他不熟,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到这里,旁边的人可已经全傻眼了。 没想到,堂堂风晖王看中的女人,居然这么……豪放?这两人说着说着怎么就开始点评起男人了? 华飞廉对水泠汐刚刚因愧疚攒起的一点好印象,这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留着了。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明焰风选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但怎么也不可能接受明焰风选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啊。 但看水泠汐的表情,还真是无辜的可以,仿佛刚刚两个人聊得只是些家长里短。 “熟不熟没关系啊,反正也只是一日夫妻,汐年姑娘以后跟玉檀去了醉花楼,要伺候好的男人多了,都是不熟的,今儿,全当开门儿练练手。” 水泠汐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玉檀姑娘,既然汐年再无过好日子的机会,想必后半生也要在玉檀姑娘你的眼皮子底下过活,不知玉檀姑娘能否告知,到底是何人缚汐年至此地呢?” “上面自然有上面的人,飞廉公子他们还是要回去为王爷效力的,若是把不该说的话透露给了王爷,玉檀怕是今后也没好日过了,所以,恕玉檀不能说。” 水泠汐叹气,单雨啊单雨,真有你的。 “不过上面也有吩咐,定不能让汐年姑娘你今日好过了,所以,不要怪玉檀哦。” 随着这一声柔软魅惑的“哦”,玉檀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水泠汐身上! 啪!啪!啪! 毫无前兆的抽打直接让华飞廉他们吓懵了。 玉檀身后的蒙面人虽然挡住了眼睛下面的脸,但一双眼睛中透露出的猥琐气息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水泠汐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就在他们面前被鞭挞,而且一会儿就会在这里上演“洞房”的戏码,怎能让他们不激动呢。 “玉檀,做人要留三分后路呐。”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她身上,甚至嫁衣多处都已经破裂,有伤口渗出道道血丝,可水泠汐的口气依旧是淡淡的,连一丝因为疼痛带来的波动都没有。 “哼,既然你人已经被送到这了,还想着回去做王妃吗?风晖王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到这里来的,更何况,你以为,今天过了,风晖王还会看上你这个贞洁不在的女人吗!”几鞭子下去,玉檀原形毕露,已经完全找不出之前撒娇似的口气的痕迹。 “你刚刚说,我们还要回去为阁主效力,当着我们的面这么做,你就不怕我们回去报告阁主,阁主去端了你那醉花楼?”回过味儿来的华飞廉急忙道。 “再怎么说,汐年姑娘也是阁主明媒正娶的夫人!玉檀姑娘这么做,就不怕阁主知道后不会轻易饶过你吗!”连白牙也看不下去了,出口阻拦道。 “哼,单……上面的人说了,这汐年不过一个小小琴师,今日过后,风晖王可还会再多看她一眼?再说,这等丑事,风晖王会把它公布于天下吗?显然不会,那么,即使是只手遮天的风晖王,又有什么理由端了我醉花楼?” 玉檀说得有条有理,华飞廉和白牙心也凉了半截,明焰风亲自指定他们来保护水泠汐,他们还觉得明焰风小题大做,却发生了这等事,让他们有何面目去见明焰风。 不过,华飞廉与白牙两个人,也都敏锐的捕捉到了玉檀口误时说的那个“单”字! 玉檀嘴上说着,手下的鞭子可一直没停过。 水泠汐一直小幅度地扭动,避免这疯子伤到她的要害,甚至她预测着玉檀鞭子的落点,让鞭子尽量打在衣服厚的地方。 她目前,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我说你们,跟着你们阁主这么久,连个绳子都挣脱不开么?”水泠汐这边愈发吃力了,但还不忘找着其他自救的方法。 华飞廉苦笑:“这绳索是特制的,韧性极强。” 水泠汐撇撇嘴:“还真是靠不住啊。”若她还有内力在,再特制的绳子也不见得难得住她,要知道,她平时当作远程武器的,就是两条轻飘飘的丝带。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水泠汐心里无比郁闷,暗暗在心里哀号,“明焰风你个混蛋,再不来,本姑娘就失血过多了……” ------------ 第二十九章 成亲日风波一团团(3) 更新时间:2014-02-07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讶异的是,水泠汐被打到现在,不仅不哭不闹,甚至连疼痛带来的轻哼都没有,仿佛被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华飞廉和白牙第一次,对这个小小琴师刮目相看。 滕夜则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了这么半天,要不坐下来歇会儿?”水泠汐笑眯眯地对玉檀说。 任谁这么打对方却完全没事人似的,都会懊恼不已了,玉檀自然也是这样,但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抽打得愈发狠了起来。 水泠汐斜睨了一眼华飞廉那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华飞廉虽然没有明焰风那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度,但也一向是翩翩公子的形象,这会儿却恶狠狠地瞪着玉檀,恨不得用眼神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这也难怪,玉檀这帮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劫走了水泠汐,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只是,红色的血与红色的嫁衣混杂交织,分明已经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了,水泠汐居然还笑得出来! 玉檀对着这张笑脸也实在觉得没意思,便干脆扔了鞭子,道:“哼,我让你笑!我让你当着飞廉公子他们的面被人玷=污,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水泠汐再次叹气,暗自苦笑了一下,心道:“明焰风,你再不来,可真的永远也还不清我了。” 水泠汐这还没感慨完,就突然听到“砰”一声响,是外屋被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终于来了! 水泠汐这才松了口气。 玉檀吓得花容失色,色厉内荏地大叫:“什么人!擅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水泠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她刚才说什么?王法?绑架外加动用私行的人居然在这大喊王法? 大半个时辰前。 看到步惊放出的彩蛋的那一刻,明焰风已经完全不再是一直以来的明焰风了。 他第一次如此慌张,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他几乎只愣了一个瞬息的时间,便什么也没说的冲出了明风阁,留下了一礼堂的人面面相觑。 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被吴意打醒的一个护卫,抓起那人的领子,就用连他自己都陌生的焦急的声音问道:“王妃呢?!” 那人显然被他吓傻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明焰风再次拔高了一个音调:“说话!王妃呢?!” 那人总算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事情的始末。 其实也没什么始末,因为他在关键的地方就晕倒了。 明焰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回想。 水泠汐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若不是绝对无法反抗,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眼前的事的。 明焰风很快意识到这些人晕倒很可能就是水泠汐自己的杰作,可是他还是来晚了,没能在另一伙歹徒带走她之前赶到。 明焰风一拳砸在地上,由于心中懊恼他并没有用内力去发力,于是,整个拳头顿时鲜血淋漓。 是谁!是谁带走了她! 哪里!那群混蛋把她带去了哪里! 他曾信心满满地亲口对她说,虽然他封印了她的内力,但他会护她周全。这才几天!他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等等――“千里寻踪”! 灵蝶! 明焰风突然想到,水泠汐那样聪明,不会不给自己留好后路,那她也许会对自己用“千里寻踪”! 上次两人一同追踪到隋亲王府之后,那只灵蝶便收在了明焰风那。 想到这里,明焰风突然有了方向,像是紧紧抓着救命的稻草,近乎疯狂的绝不肯撒手。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运转轻功,一路飞回明风阁,找出那只灵蝶。 太好了,那灵蝶还活着!明焰风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放出那只灵蝶,这小东西果然朝着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千万,别有别人也在用“千里寻踪”,明焰风暗暗祈祷,希望灵蝶能带他找到水泠汐! 灵蝶飞的速度,真的很慢,明焰风恨不得自己替它飞,可是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跟在灵蝶后面。 步惊、吴意两个人也一直带人跟在明焰风后面,之前因为明焰风全力的运行轻功他们没跟上,但这会儿明焰风只能跟着灵蝶磨蹭,他们便立刻追在明焰风身后。 一路心急如焚,明焰风甚至连表面的从容都维持不住半点儿了。最终,灵蝶带着他找到了那个破烂房子。 于是有了水泠汐听到的那“砰”的一声响。 明焰风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冲了进去,看到屋子里的几个黑衣人,一怔。 随即,他听见了这间屋子里面的房间玉檀那句吼声。 顿时不在犹豫,向里屋冲了进去。 外面这些人,自有步惊、吴意带人拦着。明焰风想通过他们,他们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看到里屋景象的那一刻,明焰风的双眼瞬间发红,怒火滔天! “呼……你终于来了,”水泠汐笑得有些虚弱,“不过也不能怪你,那灵蝶飞的像蜗牛爬一样慢,你也急坏了吧。别愣着了,赶紧把我放下来,这凤冠压得我脖子都快断了,手腕也快被勒死了。” 明焰风闻言赶紧将水泠汐手上的绳子解开,目光触及她身上的道道伤疤,他第一次不知所措起来。 水泠汐的腿自然早就没法支撑她站住,所以明焰风一解开她的手,她就像地上栽去。 明焰风慌忙伸手抱住她,却听到她“咝”的抽气声。 “你别碰我呀!”水泠汐抱怨着,她只是想让他避开自己的伤口,却不知这句话让明焰风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哎哎,让我坐一会儿,你先别碰我,呼……这疯子下手真狠呐!”水泠汐对着手臂上一个比较深的伤口吹着气。 这会儿,是华飞廉第一次看到水泠汐对身上的伤有反应,虽然还是没哭没闹,但至少,说明她是有知觉的――之前水泠汐谈笑风生的样子简直让他以为水泠汐是没有痛感的。 想来,后来到场绑走水泠汐的那批人,带着之前的那三十八个被“安梦”放倒的,应该是去了别的地方,于是外屋只剩下几个看守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明焰风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所以步惊和吴意带着明风阁的人迅速地控制了现场,而当他们走进里屋看到伤痕累累的水泠汐的时候,彻底震惊了。 愣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发觉他们不应该这么一直看着水泠汐,于是眼神飘离,这才看到旁边被绑着的华飞廉三个人。 被无视了半天的三个人终于得到了注意,被解开了绳索。 步惊、吴意跟着明焰风这么多年,上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见过步步为营的惊险,但他们从未看过一个女子,清晨时还是雍容华贵的新娘,这么会儿过去,就遍体鳞伤。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确实十分清楚水泠汐真正身份的。神韵山上如九天玄女翩然降世般的绝代风姿,观海楼中笑答三关不输明焰风的才华机敏,亲王府内妙手演奏出的撼人之画……惊才艳艳、倾国倾城的泠汐宫宫主,第一次这么惨兮兮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哎呀,步惊你们来啦!帮我跑一趟鹤汀屿吧,把那里的一种叫‘伤愈’的药全拿回来,有多少拿多少!找你们王爷报销,尽快哈。啊,吴意,帮我去找点清水来吧,伤口不赶快处理会留疤的,我这么好看的人,留一身疤多遗憾呐!”不同于旁边人的表情各异,水泠汐言笑晏晏,一边摘掉头上跟头发缠绕在一起快压断她脖子的凤冠,一边条理清晰的吩咐着。 “是!”没等明焰风指示,步惊、吴意两个已经照办了。他们不是华飞廉和白牙,他们从头到尾的看着水泠汐和明焰风相识、相知,他们知道真正的水泠汐,知道她只是被明焰风强行封去了内力,他们也从心里佩服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儿,他们更是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孩儿才配得上明焰风,甚至也只有明焰风才配得上这个女孩儿。 “这么愣着干嘛,没见过人受伤啊?”水泠汐嘻嘻哈哈的对明焰风说,明焰风这会儿的表情实在太严肃了。 “对不起。”明焰风盘腿坐在水泠汐旁边,叹了口气。 水泠汐眨眨眼,不想跟他在这里矫情,便说:“堂堂风晖王的大喜被人毁成了这个样子,你想怎么办?” 明焰风表情前所未有的可怕:“我定然让做这事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水泠汐有点被他的表情吓到,悄悄看了眼还在一旁候命的滕夜他们,稍微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喂,你来做个选择题吧。” 明焰风不解地看着水泠汐。 华飞廉却突然想到玉檀口误说出的那个“单”字,难道…… “一边是两名跟随你多年的得意干将,一边是我,你选哪个?” 明焰风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这个你别管,如果你真的想解决问题,你就必须先回答我,一边是两名跟随你多年的得意干将,一边是我,你选哪个?” ------------ 第三十章 成亲日风波一团团(4) 更新时间:2014-02-07 这么稳定的更新怎么能不收藏啊亲们~ “当然是你,”明焰风毫不犹豫,“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做的?” 水泠汐笑得灿烂:“飞廉、白牙他们就在你身后,要想好了再说啊,不然可就要伤了他们的心了,他们可也是你的得意干将啊。” 明焰风咬牙切齿,觉得真是拿水泠汐没办法:“你不用怀疑我的话,唯独对你,我永远不会说谎。我再说一遍,我选的当然是你,别说两名,就是他们全加起来,我选的也只会是你!” 水泠汐一愣:“爱美人不爱江山?” 明焰风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但也只得耐着性子:“我选的只有你,跟美人江山无关。” “那么,就把滕夜和单雨抓起来吧。” 明焰风的眼神顿时尖锐起来:“滕夜和单雨?” “对。” 明焰风回头,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滕夜三人,果断下令:“飞廉、白牙,把滕夜和单雨抓起来,等候我发落。” “滕夜?单雨?”华飞廉惊讶地看着明焰风,“单雨先不说,滕夜是和我们一起被绑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抓他?” “让你们保护好王妃,你们就是这么保护的吗!”明焰风像是一腔怒火终于有了撒出去的地方,说出去的话像在冒冷风一样逼人,“不只是滕夜和单雨,你们两个也难辞其咎!” 不待华飞廉答话,水泠汐就笑眯眯地道:“你该不会只派了他们三个人来守卫这场婚礼吧?当时那么多黑衣人,出来保护我的居然只有三个,真是让我的心凉了一截啊。” 明焰风一滞,然后向华飞廉问道:“为什么没放出彩蛋?” “彩蛋……受潮……没能点燃。”华飞廉惭愧地低下头。 “受潮?婚礼前为什么没有检查好!”明焰风怒道。 “这……”华飞廉自然答不上来。 “彩蛋是什么?”水泠汐好奇。 “军事上常用的一种信号弹。”水泠汐发问,明焰风自然不会不回答,便收敛了怒气,简单解释了一下。 原来还有别人,只是信号没发出去,水泠汐心安了,看来不是明焰风轻视这场婚礼:“那,彩蛋是谁给飞廉的呢?” 几个人顿时不吭声了。明焰风刚刚在气头上,这会儿也恢复了理智,开始思考这件事。 “是,是单雪。” “单雪?”水泠汐挑眉,有些不解,难道是单雪与单雨同谋? “日常补给都是单雪负责。”华飞廉加了一句,联合之前的想法,他几乎已经确定就是单雪做的了。以单雪对水泠汐的嫉妒心理,她也的确最有可能,不过…… “为什么是单雨和滕夜?”华飞廉显然不信任水泠汐的说法,还想追根究底,“我从头看着这件事,滕夜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单雨更是始终没出现过啊。” 水泠汐知道自己就算说出之前装晕的事,相信自己的明焰风还是会相信,不相信自己的还是会不信。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说自己在“安梦”的效果下很快醒来,华飞廉他们不信也是必然的。 “难道单雨在礼堂出现了?”水泠汐选择反问。 “没有。”明焰风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稍加回想,单雨果然没有在礼堂出现,就是她做了这件事的最好解释。 “她也有可能在暗处的护卫队伍中啊。”华飞廉忍不住辩解。 “单雨本身是负责什么的?”水泠汐奇怪地问,“一个大活人不在你居然不知道?” 明焰风无话可说,他确实是忘了,他满心都扑在这场婚礼上,他的注意力都在等着花轿上的水泠汐和当时身边的弟弟明焰云身上。至于其他人在或者不在,他完全没注意。 “单雨的确是在暗处的护卫队伍中。”一直一声不响的滕夜终于说了一句话。 华飞廉和白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们想起,今天的人员配置,就是滕夜负责的! 可是,水泠汐应该并不知道这件事,那她为什么会点名指出单雨和滕夜呢? “水来了!”没等大家想出个所以然,吴意回来了,这间破屋打水实在不方便,他跑了很远才找到。 “放这里吧,”水泠汐挥挥手,不再理这个问题,“你们这些臭男人还不赶紧出去,本姑娘要清洗伤口!” “在这里?”明焰风看着这房间破破烂烂的样子,觉得很不合适。 “不然哪里?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得去呀,随便动一下就要扯到伤口。” “那你先在这……处理一下吧,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小心一点,”明焰风无奈,只得不太放心地叮嘱一句,然后带着一行人出去,“飞廉、白牙,别再让我说第三遍,把滕夜和单雨给我抓起来,至于你们两个,回去再自己领罪吧。” “是。” 水泠汐在屋内初步清洗了伤口,没多一会儿,步惊的药和布条也送来了。 由于层层包扎,水泠汐身上有些臃肿,她干脆将嫁衣撕扯开,将里层扔掉,将稍肥大的外层重新穿在身上。伤口刚好有布条缠着,总的来说,也没有露的地方了。 水泠汐上下看了看,还算满意,就这么走了出去。坐着歇息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水泠汐伤成这样,还怎么拜堂。 “哎,这么华美的嫁衣,居然就烂成这样了,真是可惜啊可惜。”水泠汐一边感慨一边走出来,“喂,凤冠虽然还勉强可以用,嗯,就是淋了点水,但这身衣服……实在是不能看了。哎,你身上这身也不行呀,怎么搞的,好多灰呀。” 明焰风看着水泠汐,似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你还愿意……回去拜堂?” 水泠汐也一愣:“难道我还可以不愿意?不是你死活非要娶我的嘛!” 步惊和吴意听到这里虽然面上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可心里已经笑翻了。 “可是你的伤……”明焰风哂笑,但还是更害怕水泠汐的伤口会有问题。 “一点皮肉伤而已,”水泠汐满不在乎,“不过你要是来的再晚一点,那醉花楼的头牌姑娘,可就要把我送给滕夜做新娘了。哎,你还是先考虑衣服吧,我们要是不回去,你在明风楼里的那些宾客怎么办?” 对呀,皇上还被晾在明风楼呢,还有那些大臣、江湖宾客,步惊和吴意的脸色刷的黑了。这会儿发生的事情太震撼,让他们完全忘了还有这茬了。 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栾城什么样了。 “汐儿,委屈你了。” 水泠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不知道自己委屈在哪里。 “之前为了选出最好的嫁衣,我命彩裳居做了十几套喜服。步惊,用最快的速度回明风阁,取衣服到城南的寺庙,我们回去会路过那,让王妃在那边换衣服。” “是。” 水泠汐怜悯地看着步惊,这家伙今天全跑腿儿了…… 步惊感受到水泠汐的目光,浑身一得瑟,赶紧走了。 明焰风牵着水泠汐的手回到明风楼的礼堂的时候,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纷纷杂杂。 明焰云带着皇后坐在高位之上,正与宾客把酒言欢,看来,正是这位小皇帝在明焰风走后维持了现场秩序。 明焰风带着新娘子回来,虽然与传统礼仪不和,但也没人敢就这事说三道四,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仪式官见机行事,高呼“吉时已到!” 听到这里,水泠汐无限汗颜,他们这么折腾一圈,一个半时辰都过去了,这是什么吉时啊? “一拜天地。” 水泠汐乖乖低着头行礼。新的嫁衣上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金灿灿很是耀眼,凤冠也换了新的,缀满珠玉的流苏下,使得水泠汐的脸愈发的精致起来,隐在纱织的盖头之下,让人瞧不清楚,却觉得分外和谐而华贵。 “二拜皇上。” 虽然连这皇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她是不能抬头的。她只听说他是明焰风的弟弟……哎,她也就算了,明焰风还要去拜他弟弟,想到这里,水泠汐窃笑不已。 “夫妻对拜。” 这一声下来,水泠汐终于面对着明焰风了,也直到这个时刻,她才恍惚地意识到,她,水泠汐,就这么嫁人了! 她居然就这么嫁人了,她要做眼前这人的妻子了! 她一直像游戏人间一样对待离开泠汐宫后的每一件事,她甚至对成亲这种事看的也不是很重,但从今天起,她已经成为了这个人的新娘。 水泠汐突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婚礼,一个娘家的人都没有……哦,一个泠汐宫的人都没有。 她突然有些焦虑,有些郁闷。她要嫁人了,泠汐宫的人还全都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跟琮琤姐姐和其他人交待呀! 不对……貌似明焰风除了朝堂大臣之外,还邀请了武林人士,那么会不会有泠汐宫的人? 想到这里,水泠汐仗着眼睛被盖头盖着别人看不见,便四散偷瞄着周围的人。这些宾客她通通都不认识,这会儿怎么也得记上几个,以后说不定还用得着,顺便找找有没有泠汐宫的人。 当水泠汐不经意间看到上座上明晃晃的金色龙袍的时候,她惊呆了,险些一个激动把盖头扯下来! 云言铭! ------------ 第三十一章 成亲日风波一团团(5)(收藏吧) 更新时间:2014-02-08 新书上传这个速度多不容易~哪有理由不收藏呀~~是吧是吧~~ 她当然不是被那身龙袍震惊到,而是那穿龙袍的人,云言铭! 五年多前,她亲手交给他“言铭剑”的云言铭! (此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第一章中,神韵山上水泠汐无意中说给泠汐宫的几个女孩子的那句话中提到的名字——“看看如今这个大受人们赞赏的大铭王朝。说不定我们还能碰上言铭呢。”) 云言铭……明焰云,天!云言铭三个字倒过来念,不就是明焰云么! 水泠汐躲在盖头下瞪大了眼睛,当年那个被自己和那个人从生死一线上拉回来的小子,如今居然做了皇上?这世界真是小的离谱! 水泠汐感慨万千,心中窃笑不已,不知道言铭……哦,不对,是明焰云看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一来,水泠汐心里瞬间踏实了,虽然小皇帝还不知道,但怎么说,她也是又多了一张底牌。 对了,既然她认得出来,那如果在座的有泠汐宫的人,岂不是也认得出来? 想到这里,水泠汐的眼睛又四处乱窜起来。 这几个,不认识,这几个,也不认识,这几个……长得真丑,这几个……该减肥了,这几个……哎呀!琥珀哥哥!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泠汐宫水琮琤之下分管各大事项的主要四个人,他们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荣誉。 就如“朱雀”位置的水珠琰掌管医术、毒术这一类,“白虎”位置的琥珀的武功是泠汐宫内最强的人,甚至在水泠汐之上。 琥珀个性沉默寡言,人生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追求武道极致和保护泠汐宫和平这两件事上。 泠汐倒觉得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离开三年半,回来的时候身体虚弱,是琥珀一直步不离地守在她旁边,一句关于她离开的事情都没问,像是他就一直在她身边一样。虽然从不曾口头上嘘寒问暖,但行动上的无微不至每每让水泠汐感动不已。 可自己就这么嫁人了,却没有告诉他! 水泠汐的眼眶有些发红。 尽管成亲是明焰风一手促成的,但她自己清楚地知道,她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送消息回去,但她却鸵鸟的什么都没做! 琥珀一定也认出了,上座的皇帝,就是当年他称兄道弟、一同研究更高级剑术的云言铭! 水泠汐有些惴惴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不安在哪里。 浑浑噩噩的,她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送入洞房内了。 一入洞房,水泠汐就把下人一个不落全赶了出去。 开玩笑,凭什么男人在外面把酒,女人就只能在这里干坐到天黑呢! 一个下午的时间,够她做很多事了。 可她刚扔了盖头、摘了凤冠,就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里是明风楼,不是她念兮楼,也就是说,她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总不能让她穿着嫁衣到处跑吧? 水泠汐咬牙切齿,明焰风一定是算计好的,为了防止她逃跑! 只能从丫鬟身上扒一件下来了,水泠汐叹气,可惜“安梦”也用完了,由于没想到之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准备别的药。 水泠汐在新房里上蹿下跳,连根针都没找着,让她拿那么粗的钗子去扎人,她不忍心呐。 好不容易,算是从凤冠上拆下来一根金丝,虽然有点软,但以她对人体穴位的认识,想弄晕个小丫鬟绝对不成问题。 嗯,华飞廉、白牙、滕夜貌似都领罪去了,暂时应该也没人监视她,天时地利人和,很好。 “来人。”水泠汐重新做好王妃的样子,招呼人进来。 看到来人,水泠汐再次气闷了。 花落。 即使花落一直一副乖乖的下人模样,水泠汐也是知道,她并不像她表面那样柔弱。贴身照顾明焰风多年的花落,怎能没有一身说得过去的功夫? 以现在的水泠汐,想打赢花落,真心不太容易。 “夫人,您叫我?” “按说,我以后就要住这里了吧?” “当然,这里都布置成了喜房,阁主若是没有别的命令,夫人以后自然要住在这里的。” “那你去把我在念兮楼的衣服拿来吧。” “夫人,阁主吩咐过,夫人的衣物要到明日才能送来。” 即使是在意料之中,水泠汐听到这话也依然气的牙根儿痒痒,又想了别的办法,只要能支走花落就好:“那你去把‘水月’拿来吧。” “是,花落这就吩咐下人去取。”花落的回答滴水不漏。 水泠汐气闷,吩咐别人?那不就是说你还要在这,这可不行:“别人去拿我不放心,烦劳你去跑一趟吧,要知道,在这明风阁,我只有‘水月’。” “这……阁主特意叮嘱过花落,不能离开夫人左右。” “他既然让你来照顾我,那你现在的主人,就是我。”水泠汐一改嬉皮笑脸的风格,突然严肃起来,竟然不怒自威,让花落的心里产生了一丝畏惧。 “这……是。”花落不再挣扎,转身离去。 花落一走,水泠汐意识到不能再如法炮制,不然再不小心叫进来一个高手,她就再找不出理由支开人家了,毕竟明风阁卧虎藏龙,谁知道一个跑腿儿的小厮会不会有一身拳脚。她只能将就这这身嫁衣,先小心出去,再想办法。 悄悄打开一个门缝,水泠汐想研究一下路线。 “王妃还是不要想着逃走的好。”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水泠汐吓得差点一个趔趄。 “步惊?你怎么在这?你在这里,那你们王爷怎么办?”水泠汐知道,华飞廉、白牙、花落他们通常称明焰风为阁主,而步惊、吴意更多的会叫王爷。看来步惊是早就站在这门口了。 “王爷身边自有人保护。” “之前的那些暗卫吗?不对呀,我最近都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他们应该不在吧?” 步惊惊讶地看着水泠汐,似是十分不能理解,失去内力的水泠汐竟然还可以感受暗卫的气息:“王爷身边自然还有别人,况且王爷自身武艺高强,尚未有过对手。” 步惊说的很自豪,水泠汐听得很郁闷。 水泠汐决定,破罐子破摔吧:“我的家人都来到我面前了,我却不能见他们一面,这说得过去吗?我离家都这么长时间了,连报个平安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我都嫁人了,我家人还不知道,这又说得过去吗?啊?你说,这都说得过去吗?不管,我今天说什么也要见到琥珀哥哥!” 步惊面色有些迟疑,他知道水泠汐是一宫之主,如今让她以一名小小琴师的身份嫁给明焰风,最近又听说明风阁里对她冷嘲热讽的声音不断、明里暗里跟她过不去的行为也不少不说,单是今天她浑身是伤的样子就足以让他们觉得过意不去了,更何况人家本来还只是来帮忙,结果就把自己给搭进去的。于情于理,实在不该拦着她去见见自己的家人。 可如果水泠汐跟泠汐宫的人串通一气,偷溜了,那十个他步惊也不够承受明焰风怒火的。 “夫人还有伤在身……” “你还知道我有伤在身!不知道心情是治疗一切的万能药么,那还不赶紧让我去找琥珀哥哥!你懂不懂天大地大伤残人士最大,我这个伤残人士要去找我的琥珀哥哥!”水泠汐不待她说完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步惊神色愈发的尴尬了:“夫人,你有伤在身,还是在房内休息吧。” “休息什么啊休息,我才是最厉害的大夫好不好!我这么厉害的大夫都说我这个伤员应该出去走动走动了,难道你医术比我更高明?” “夫人就不要难为属下了,若是夫人出了什么状况,步惊万死难辞其咎。” “你你你……你个死脑筋!那你跟着我一起去总行了吧?” “今日府上客人太多,难免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在阁内游走,若是冲撞了夫人,步惊担待不起。” “我是陶瓷做的吗?玉檀那个疯子抽了我那么久我还活着,还怕谁撞两下吗?我要去找琥珀哥哥呀!他一直对我那么好,现在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你怎么能让我不去见他?” “你就这么想见你的琥珀哥哥?”明焰风不太友善的声音传来,水泠汐顿时一僵。 ------------ 第三十二章 成亲日风波一团团(6)(来收藏) 更新时间:2014-02-09 听到明焰风的声音,水泠汐险些一不小心撞倒门框上,回过神来,诧异的说道:“咦?你怎么有时间管我?外面的客人呢?” “我很高兴你已经习惯以主人的身份自居了,但是,外面的客人怎么也比不得你的重要性啊,我要是不来,谁知道这会儿你溜哪儿去了。” “我能溜哪儿啊,你这放着一尊门神在这守着呢。”水泠汐有些心虚,但也不妨碍她瞪了一眼步惊,要不是跟他浪费时间,这会儿她早去玩儿了。 “你能支开花落,想必找借口支走步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你身上的伤没好全之前,我不会让你乱动。”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都是些皮肉伤,那女人那点儿力气还伤不到我筋脉。”水泠汐随意的比划比划身上,有些讨好地说。 明焰风皱眉:“不行。” 听到这里,水泠汐脾气还上来了,她突然一想,不对呀,她干吗心虚,不就是见见自己家人么:“你要真那么顾及我的伤,刚刚干吗还跟我去拜堂?你别找我茬,我就是要去见琥珀哥哥,你给个亮堂话,让不让我去吧!” “你就这么想去见他?” “当然,琥珀哥哥一直对我那么好,我当然要去见他。” “以什么身份去呢?”明焰风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神色。 “什么以什么身份?当然是……” “你现在是我的新娘,我的妻子。” 水泠汐瞬间不说话了,对呀,她以什么身份呢。 她都嫁人了,却在婚礼的礼堂上才看到他,这么贸然跑过去,她怎么解释呢。 “……我,我不管,反正我要见到他。” “好。”明焰风这次没有多说,直接选择妥协。 “哎?你说什么?”对方突然答应了水泠汐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好,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要干嘛?” “见你家人。” 水泠汐看来看去,也没从明焰风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动摇或是别的什么:“你你你,你不会对琥珀哥哥做什么吧?” 明焰风咬牙:“再废话就不带你去了!” 水泠汐立刻闭嘴,然后想想,又加了一句:“我的衣服还在念兮楼啊。” “什么衣服?” “换的衣服啊,还能什么衣服。” “为什么要换?” “……”水泠汐无话可说。 明焰风自己还一身红呢,不让她换在正常不过了。 可是,就这么穿着嫁衣去见琥珀,她很忐忑。 于是,她忐忑了一路,导致路上一些碰到的宾客,对她的善意的恶意的探究的讽刺的羡慕的等等各种各样的眼神,统统被她忽略了。 对了!还有言铭呢!水泠汐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我想问你个问题,当然,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回答,但我还是要问。” “说。” “你,是怎么找到你弟弟的?”水泠汐直截了当。 “为什么问这个?” “你知不知道他有一把佩剑?我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他手上……但是,你找到他的时候,应该在他身上的。” 听到这里,明焰风觉得水泠汐要说的话似乎非同小可:“是有这么一把。” “名字?” “……言铭剑。”稍想了一下,明焰风回答。 “呼……那就没错了,果然不是我认错了人。”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她还是想求证一下。 “你知不知道,那把剑现在,被他放在什么地方?”水泠汐问这话时有些犹豫,她不确定云言铭对他做皇帝之前的事情是认可的还是回避的,所以他对这把剑的态度,多少可以反映一些他对那些过去的态度。 “那把剑?那是他的宝贝,每天都要擦一遍,不许别人碰一下。” 水泠汐眼睛瞬间一亮:“真的?” “别再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了,只有你,我不会说谎。” “太好了,只要他还留着那把剑,就很好了。”水泠汐低头,还是有些兴奋。 “现在,是不是该我来问你了。” “啊?什么?”水泠汐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从刚才,你就一直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打算对我解释解释么?”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那个你叫的那么亲热的‘琥珀哥哥’是谁,再比如,你为什么会知道焰云的剑。” 水泠汐这才发现,明焰风竟然隐隐地有了怒气。 如果明焰风知道水泠汐这么想,一定掐死她的心都有,什么叫隐隐的有了怒气,他分明是满腔怒火,却克制着自己不凶她吧! “呃,琥珀哥哥……就是琥珀哥哥啊,”水泠汐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琥珀哥哥一直对我无微不至的,他,唉,要怎么形容,”水泠汐挠头,“总之,他嗜武如命,武功很强的!” “在你的男人面前说别的男人很强,汐儿,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水泠汐顿时傻住,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在她心里,琥珀只是哥哥,更何况,她并没有发自内心的认同明焰风。 诚然,他是她见过最强势的男人,她对她不是没有好感,但这改变不了,她是他强行留下来,逼迫她嫁给他的事实。 于是,水泠汐也火了:“琥珀哥哥一直拿我当亲妹妹,而你,自始至终我不欠你什么,是你逼我留在明风阁,是你硬要让我嫁给你,都是你!你跟琥珀哥哥根本没有可比性!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我们谁在挑战谁的底线?我是因为谁,好好的日子不过,被个疯子抽了一身伤回来?我在琥珀哥哥身边,从没有过这样的事!” 明焰风无言以对,确实是因为他的问题,她才会受伤。虽然水泠汐一直没说,但他知道自己让她受了委屈。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安排妥善,如果不是自己逼她成亲,甚至如果不是自己封印了她的内力,她现在,应该什么事都没有。 明焰风知道自己理亏,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追究琥珀这个人,语气也变得和蔼起来:“那么焰云呢?” 说道这小皇帝明焰云,水泠汐也不火了,她的脾气本来就来得快去得快:“你的弟弟的那把剑,可是我送的哦!” “什么?”明焰风再次十分不爽。 “算起来,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水泠汐有些得意的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无奈地笑笑,“他既然是你的弟弟,我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会落到那步田地,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回他的,不过,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他已经做了皇帝。” “焰云并没有跟我提过泠汐宫。” “他离开我们的时候,泠汐宫还没建起来呢,只是一群人在一起,泠汐宫的名字是后来才有的。” “原来如此。那焰云的剑术,是跟你学的?还是……丰忆?” 水泠汐突然不吭声了,神色有些挣扎,再没有了刚才千变万化的快乐表情。 好半晌,她才慢慢地说:“都不是。” “那是?” “你说过,不去追究我的过去,”水泠汐的眼中透露出一种浓烈的悲伤,像是可以融化一切,“这个人,已经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关于他的一切,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问。” 明焰风很想说,他问的是明焰云的过去,但看到水泠汐这个眼神,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汐儿?!” 水泠汐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转头望去,正是琥珀。 她还在想见到他要怎么说,却没想到,在半路上就碰到了。 琥珀尚武,酒量也不小,但他很不喜欢喜宴上觥筹交错来来往往的做样子。那些极尽谄媚的普通武林人士和虚与委蛇的大臣高官们,都让他心烦。但泠汐宫受邀来明风阁参加这位王爷的大喜,总不好派些不懂武功的人来,谁知道宴会上会不会有些个人渣将泠汐宫欺负了去!所以他只能来参加这个他毫不感兴趣的喜宴,再加上中途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导致婚礼的延迟,他这会儿早就坐不住了,便跟许多其他宾客一样,出来走走。 却不想,看到了站在明焰风对面的新娘,那张侧脸,那样的姿态,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拥有,所以他情不自禁喊了出来――“汐儿?!” 怎么会?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会穿着鲜红的嫁衣? 琥珀快速走上前:“汐儿,你怎么在这?不,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突然看到琥珀,水泠汐有些无措:“琥珀哥哥,我……” 没待水泠汐说完,明焰风便直接打断:“她就是我今天的新娘。” 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琥珀,明焰风暗暗打量着琥珀。 器宇轩昂,俊逸非凡。 琥珀之前并没有怎么注意明焰风,因为他不敢兴趣,而现在,他也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如果说明焰风是一种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清逸,那么琥珀便是气势磅礴、铁骨铮铮的刚毅。 明焰风的脸像是自然洗涤出的隽秀,赏心悦目;而琥珀则更彰显棱角,像是经过了雕刻。 “明风阁,明焰风。”明焰风微笑着伸手,笑容下,深不可测。 “泠汐宫,琥珀。”琥珀也伸手,与之交握。 ------------ 第三十三章 成亲日风波一团团(7) 更新时间:2014-02-09 “上次与汐儿同行,似乎泠汐宫主事儿的,都跟汐儿姓水,琥珀公子似乎没有提及姓氏?” “不过形式而已,泠汐宫并不在意这些,你若不觉得拗口,也可以叫我水琥珀。” “听汐儿说,你一直很照顾她,作为她的丈夫,我也要感谢你之前对她的关心。” “我待汐儿如亲生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倒是汐儿并没有通知泠汐宫她嫁人的事,不会是某些人看汐儿貌美,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吧?” 明焰风眼中一道寒芒闪过,语气上却不动声色:“也许是汐儿不在意通知不通知呢。” 水泠汐有些尴尬的看来看去,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两个人较劲了。 琥珀注意到水泠汐的神色,决定不再和明焰风理论:“汐儿,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明风阁今天的新娘不是一个琴师么?” 等等,琴师……名字……似乎是汐什么……汐!不就是汐儿的汐么!想到这里,琥珀讶异地看着水泠汐。 “呃,说来话长……”水泠汐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琥珀突然皱眉,两只手指探到水泠汐的经脉处,感觉了一下,然后豁然瞪大了眼睛,双眼像是忽然充满了火药:“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逼你嫁给他的!” 琥珀伸出两只手指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瞒不下去,他轻易地就知道她的内力被封。 明焰风脸色难看至极。 “琥珀哥哥,你先冷静一下,”水泠汐很无奈,要说不是,可事实就是这样,要说是,如果她真的想离开,其实也不是没机会联络泠汐宫的人带她走,“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 “不完全是?就是说也有部分是这样了!”琥珀两眼喷火,抓起水泠汐的手腕,转头看向明焰风,“哼,想不到堂堂风晖王也会做这种事!王爷是不是该给泠汐宫一个交待!” 水泠汐郁闷地想撞墙,当然不是说因为劝不好琥珀而郁闷,而是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若说她对嫁给明焰风这事,总感觉稀里糊涂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明焰风对她不是喜欢的感情,而是挑战的兴趣,那么她对明焰风呢? 喜欢吗?不是的。那个人死后,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什么人了。 不喜欢,那么为什么这么坦然的嫁给他? 诚然,明焰风封印了她的内力,可是她真的就没办法了么? 实话说,留在明风阁的日子并不好,可她从未想过要离开。 为什么?她低头沉思。 他对她是好的,可是他周围的人并不友善;明风阁衣食无忧,但她在泠汐宫也是这样。那么,她为什么留下来呢? 水泠汐想不明白。 水泠汐这样低头想着,落在琥珀眼里却是另一回事了。琥珀眼中她,在委屈。 她是泠汐宫灵魂一样的存在,泠汐宫的每个人都敬她、爱她,可她现在却一声不吭地低着头,琥珀气极。 “汐儿,跟我回去!”琥珀拉着她的手腕就要离开。 明焰风瞬间跨上前一步:“这是我明风阁,她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带走她?” “哼,明焰风,我琥珀可不怕你,泠汐宫是为汐儿而存在的,她是我们的宫主,我凭什么不能带走她?” 一时间,剑拔弩张。 水泠汐立刻回过味儿来,连忙说道:“琥珀哥哥,你先别生气,我若想离开,不会没有办法的。” 此话一出,明焰风和琥珀两个人同时看向水泠汐,水泠汐缩了一下脖子。 她突然无厘头地想,这样个人谁比较厉害呢?好想知道啊…… 这么想着,她居然就说了出来:“哎?你们两个谁比较强呢?” 明焰风身后的步惊顿时一身冷汗,夫人,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 说完这话,水泠汐自己也愣住了,她只是想到这里,没想真的说出来啊! 明焰风和琥珀的眼神瞬间变了,他们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似乎一触即发。 步惊立刻指挥明风阁的下人,将路过的宾客引至别处,严禁进入这一片地方。 “呃,冷静啊、淡定啊,就算你们想打也不要在这里啊,否则明天市井上下全是你们的闲话了。” “汐儿,泠汐宫并不在乎那些闲话。” “恰好,本王也不在乎。” 突然,琥珀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抓着的是汐儿的手腕,汐儿的手腕应该是纤细、不盈一握的,怎么…… 琥珀抬起水泠汐的手,却看到让他的怒火再次濒临爆点的一幕。 手腕处红肿一片,已经淤血。 “汐儿……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不,不对,”琥珀慌张的不敢再碰,有突然把视线转移到水泠汐身上上上下下,按说汐儿穿嫁衣不该有这种微微臃肿的感觉,“你受了伤?他居然让你受了伤?” 琥珀一下子将水泠汐的衣袖撸上去,露出了水泠汐缠绕着层层布条的洁白手臂。 琥珀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安啦,不关明焰风的事,今天碰巧遇到个疯女人而已。” “真是好本事!!真是好本事啊!”琥珀颤抖着声音说道,“汐儿,是谁?!你不用为这男人开脱,即使不是他,就凭他让你在他身边失去了内力,还受了这么一身伤,我也不会放过他!” 而这个时候,明焰风身上的戾气却突然消散了,他闭上眼睛:“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不会推卸这个责任,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但你若是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那绝不可能!” 水泠汐愣愣地看着明焰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琥珀眯起眼,深深地看了明焰风一眼,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拳挥了过去。 一个人,气息可以隐藏,功力可以隐藏,但除非是顶尖高手,否则杀气是无法完全隐藏的。 而感受杀气,是每个高手的必修课。 甚至,当有杀气袭来的时候,每个高手身体都会下意识的动起来躲避。 琥珀这一拳,出的虽然突兀之极,但丝毫没有掩盖他的杀气。 但明焰风硬生生地定住了自己的脚,没有移动半步,眼皮也没有睁开,只是闭着眼睛坦然等待这一拳落在自己的胸口。 水泠汐还没有反应过来,步惊也是。 当琥珀拳中渗透的杀气荡漾开去的时候,水泠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跳开了一步。 但明焰风纹丝不动。 琥珀的拳停在明焰风胸口前一公分处。 步惊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上前,但看到琥珀的拳并没有打到明焰风的时候,也不知所措了。 “步惊,退下。”明焰风淡淡地睁开眼睛。 “虽然杀气浓重,但这一拳并未融合内力,否则即使现在没有打到我,想必拳中所蕴含的的气已使我受了内伤。”明焰风慢慢说道,“但我能理解你的怒气,却理解不了你为什么没打实这一拳。以你对汐儿的关心,应该忍受不了才对。” “正因为我关心她,所以我尊重她的意见。即使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千刀万剐,但汐儿,她不希望你受伤。”琥珀缓缓收回拳,眼中愤怒不减,但面色已然平静,“汐儿,你的内力,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水泠汐松了口气,沉思了半晌,低声道:“内力这事儿不太好说,但我自己,确实也想过一段依靠别人的日子。至于我的伤,是一个疯女人设计将我绑走之后干的。琥珀哥哥,你放心,我不会任由别人蹬鼻子上脸而不吭声,但这件事,我也想看看明焰风会怎么处理,再根据结果来判定,我是留下来,还是回去。” 明焰风定定的看着水泠汐,语气异常坚定:“我说过,即使是让我在全天下的人和你之间做选择,我也会选你。单雨和滕夜,以及那个青楼的女人和所有跟这件事有牵连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但你若想走,不可能。” “单雨?滕夜?汐儿,是这两个人伤害的你?还有青楼的女人?”琥珀紧皱眉头问道。 水泠汐在明焰风的眼中没有找到一丝动摇,便暂时没有回答琥珀,转而对明焰风说:“飞廉他们的说法你都听到了,单雨和滕夜这两个人完全是我的一面之词,你就这么信我?” “信。不过,即使不是他们也没关系,至少说明你反感他们。惹了你,不管因为什么,就是他们罪有应得。” 水泠汐被这逻辑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扑哧一声笑了。 其实,她设想了无数种明焰风不信她之后她会怎么做的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单雨和滕夜这两个人隐藏的实在太深,若不是她亲眼看到,便是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而他们跟了他这么多年,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再没有灿烂的明天。 水泠汐哂笑:“你这,要让他们心寒了啊。” “我只是了解你,仅此而已。” 水泠汐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明焰风,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真的爱上我了啊。” ------------ 第三十四章 莫名楼王妃巧断案(1) 更新时间:2014-02-10 明焰风没有出声。 爱上吗?似乎也不错。 水泠汐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琥珀哥哥,我们在这里谈也不对劲,要不你就留上几天?” “好。”琥珀干脆利落。 明焰风沉思了一下:“那么,琥珀兄请便了。” “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家伙会怎么处置伤你的人。” “琥珀哥哥,你带来的其他人呢?总不能只来了你一个吧?” “他们还在礼堂,你是不是该好好想想,怎么跟我们大家解释一下。” 水泠汐心虚:“呃,这个吧……” 明焰风插道:“反正不急,琥珀兄便留下几天,慢慢再说吧。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说这些未免有些煞风景。” 明焰风一提到“大喜之日”,水泠汐更心虚了……她刚想起来,成亲……似乎是要入洞房的啊? 这个嘛,也不能怪她才意识到,毕竟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嘛,话说,洞房都要做些什么啊? 于是,完全不懂男女之事的水泠汐竟然期待起洞房来。 不过,好奇归好奇,水泠汐的概念里,是没有什么喜庆日子的讲究的,所以她很煞风景地来了句:“喂,你把单雨和滕夜关哪儿去了?本姑娘要找他们说道说道去,我跟他们又不是很熟,多大仇啊,让玉檀那疯子这么抽我。” 琥珀眼中寒芒一闪,也看向明焰风。 明焰风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水泠汐一眼,又看到琥珀这个架势,本来想说“明天再去管这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想起水泠汐身上的伤,别说洞房,估计大半个月内,他是别想做真正的夫妻了。 即使水泠汐对伤口表现的满不在乎,但明焰风却不能不顾忌。 明焰风心中暗恨,更加厌恶起造孽的单雨二人了。 “跟我来吧。步惊,去安排一下泠汐宫的客人。” “是。” 水泠汐拉着琥珀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走着,明焰风的脸色愈发的黑了。 莫名楼。 水泠汐是第一次来莫名楼。实话说,这明风阁里,除了明风楼、念兮楼、议事厅以及湖心亭,其他的地方,她几乎都没有去过。 她知道很多人对她并不友好,所以也懒得去讨人嫌。 莫名楼的厅堂是审问犯人的地方。 厅堂的主座只有一个,按理说琥珀是客人,明焰风坐上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明焰风自己坐在主座上,却让琥珀和水泠汐挨在一起坐在客座上,明焰风还真不乐意。 但如果让水泠汐和他一起坐在主座上,让琥珀单独坐在客座上,水泠汐肯定不乐意。 明焰风头疼了一下,随即命人将主座撤了下去。 四个身强力壮的人才能勉强抬走那烫金的主座,明风阁的人觉得明焰风这个举动真是匪夷所思。 但明焰风挥挥手很自然的做了,又命人抬来三张相对小些的椅子,并列放在主座台上。 明焰风坐在中间,拉了水泠汐坐在一边。 水泠汐即使想去挨着琥珀,也知道这种场合自己坐中间是不合适的,便坦然接受了。 琥珀暗暗点头,能有这个让他这个外人坐上座的气量,又能注意到座位这种细节小事,明焰风果真是个人物。 很快,华飞廉、白牙闻讯赶来。 虽说之前就说了让他们自行领罪,但在这满阁宾客的当口,领罪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他们也一直在府中做着警卫。 明风阁不是缺人,只是缺少能在明面上出现的人。 何况华飞廉与白牙也是声名远播的一方人物,此时在众多宾客面前同时消失,并不是件好事。滕夜和单雨已经被关起来了,华飞廉和白牙还是需要撑起场面的。 毕竟明风阁的下属分堂就那么多,总不能每个堂主都不到位。 随后,单雨和滕夜也被人押了来。 水泠汐一看到这两人的样子,就皱了眉头。 两人衣衫整洁、纤尘不染,连发饰都没有一丝凌乱。这是被抓起来、还是被意思意思关一下? 明焰风自然也不会不注意到这个问题,虽然神色不变,但语气却是十分冰冷:“飞廉,本王记得是命令你把他们两个抓起来,不是让你把他们款待起来吧?你就是这么抓的?” 琥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不吭声。 每次明焰风带着水泠汐出现的时候,总是拉着她一同坐在主座上,众人也习以为常。可是今天却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位丰神俊朗的陌生公子,也不由得让众人猜测纷纷。 不知是哪家的大人物竟能与明焰风并坐! 好吧,已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明焰风这个,其实只是不想看水泠汐和琥珀坐一起的别扭思想,也难怪这帮人猜不到了。 华飞廉听到明焰风这不咸不淡的口气便知道他是动了怒,但他却想不出来,明焰风只是在水泠汐面前做做样子还是当真怪他没有将这两人“抓”起来。 “这,”华飞廉斟酌着字句,“属下只是不知单堂主与滕堂主错在哪里,所以……” “因为不知,所以不去执行本王的命令?” “属下不敢……”华飞廉知道再怎么说都只会成为对错误的掩饰,便不再说话,等候明焰风吩咐。 “单雨不知错在何处,令阁主如此大怒,恳请阁主告知。”一直在一旁静立的单雨上前半步躬身说道。 “今日王妃花轿游街的时候,你在哪。” “回禀阁主,属下在游街的守卫队伍中,虽然使汐年姑娘遭遇绑架也有属下一份责任,但属下并没有看到信号彩蛋,并不知情。” 单雨说的是“汐年姑娘”,而不是“夫人”,明焰风有些不悦。 水泠汐看着单雨一本正经地说着,觉得十分佩服,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说谎说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啊! “属下也同飞廉、伽墨两个人一同被绑架,属下不明白为何单单要将属下抓起来。”滕夜也上前半步躬身说道。 明焰风的心里有些不耐烦,水泠汐点名的两个人是肯定不能放过的,按他所想,直接私下里用刑逼他们两个说出所有参与的人的名字,了结了完事。可是,水泠汐却偏偏把他拿到台面上来,现在,不说出了个四五六来,直接用刑怕是难以服众。 水泠汐看了一眼明焰风,微微一笑,然后没搭理滕夜,继续问单雨:“你说你在游街的守卫队伍中,谁能证明?” 单雨不吭声。 “没人能证明?”水泠汐追问。 “单雨是明风阁的堂主,是阁主的属下,并不是汐年姑娘你的属下,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单雨语气十分强硬,“听闻将我和滕堂主抓起来就是你的主意,我不知你是何居心,要与我过不去,但我也不会轻易屈服。” 琥珀狠狠盯着单雨,似乎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 明焰风锋利的眼刀直接向单雨刮过去:“单雨!谁说你还是明风阁的堂主?就凭你刚刚说的这番对夫人不敬的话,本王便可判你死罪!其他人也统统给本王记住,夫人的命令就如同本王的命令,再有不敬者,格杀勿论!” 单雨难以置信的看着明焰风,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阁主,单雨同属下等皆是跟随阁主多年,怎能因这身份不明的女子的三言两语,便定了我们的罪?阁主莫要被这妖女迷惑了!”滕夜闻言迅速向明焰风说道。 “你们两个,当真要联合造反么?是不是以为本王脑子不够用了?” 滕夜噗通一声跪下:“我等对阁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单雨也慌忙跪下:“单雨宁愿貌似上谏,请阁主不要相信谗言!早知阁主被迷惑至此,单雨也不会去劝妹妹不去做那些对这妖女不利的事了。” 明焰风眼睛一眯,一道光快速闪过:“一个个胆子不小,本王的妻子是妖女,那本王是什么?还有你的妹妹,是做了不利于夫人的事?” 水泠汐一直笑着旁观,没有插嘴,听到这却忍不住出声了。她拍了拍明焰风:“稍安勿躁,我既然选择现在把他们带过来,怎么也要以理服人才行。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单雨,你在游街的守卫队伍中,谁能证明?” 单雨依旧摇着嘴唇不吭声。 “回答!夫人的命令就是本王的命令,单雨,本王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不住吗?” 单雨状似心有不甘的回答:“当时单雨所在的小队的人,都可以证明!” 水泠汐点头:“好的,那你这小队的人都有谁?” “雨字堂第六、第七分队所有人。” 雨字堂正是单雨手下的分堂。 水泠汐才不管这雨字堂是个什么:“那号,派人把他们全抓起来吧。” 明焰风和琥珀外的所有人都十分吃惊地看着水泠汐,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要抓了单雨说的所有人。而且,她说的是“抓起来”,而不是“带过来”。也就是说,水泠汐分明就认定了那些人全是共犯,而非要带来作证的证人。 明焰风却二话不说,直接随便点了下面一个人:“你去办。” 单雨刷的抬起头,狠狠盯着水泠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闻你今日受了重伤,可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重伤之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迷惑阁主了,否则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因为我现在,就没打算放过你。” ------------ 第三十五章 莫名楼王妃巧断案(2)(加更一章 ) 更新时间:2014-02-10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因为我现在,就没打算放过你。” “阁主!她都说出这种话了,你还要相信她么!”单雨高呼。 明焰风丝毫不领情:“你计划将夫人绑走的时候,就该想好自己的后果,今天就算夫人放过你,本王也不会轻饶你。” “我没有做!这不是我干的!”单雨高声说着,“队里的人都可以给我证明,阁主,您为什么宁可信才来了几天的她也不肯信跟随您多年的我?” 听到这话,水泠汐也好奇的转过头:“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明焰风本来没想回答,看到水泠汐也这么问,就无所谓的说了句:“你没有任何骗我的理由。” 水泠汐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哎。 “阁主,她没有,难道我就有骗您的理由了吗?” “单雨,我不怀疑你对这明风阁本身的衷心,也不怀疑你永远不会伤害我明焰风本人,但你伤害夫人的理由可就多了去了。” 单雨面如死灰,终于不再辩解。 华飞廉有些看不下去了:“阁主,那么滕夜呢?单雨还可说是嫉妒夫人,那滕夜呢?” 虽然华飞廉心里更倾向于作案的人是单雪,因为单雪平日对水泠汐的敌意太浓重了,而且冲天彩蛋受潮的证据也指向单雪,但这并不能排除单雨作案的可能,毕竟他们从玉檀口中听到的那个“单”字,这姐妹两个都有可能,所以华飞廉也不想去给单雨辩解。可是滕夜不同,没有任何一项证据指向滕夜,这是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得不为滕夜讨一个说法。即使华飞廉从未想过违背明焰风的命令,但他也决不允许因为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自己兄弟的罪名。 “理由?这怕是就要问他自己了!”明焰风冷哼,完全没有顾忌谁的面子。 水泠汐本来也没想无凭无据的将他们就定了罪,事实上,水泠汐从还在被玉檀吊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想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单雨和滕夜是主谋了。明焰风无条件的相信她是她始料未及的,不过这样,倒是将复杂的问题简化了许多。水泠汐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决定慢慢将问题引出水面:“飞廉,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玉檀的疯女人说,打完我之后要将我怎么样来着?” “这……”华飞廉当然知道,但他不敢当着明焰风的面直接说出来。 “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你来听我说,看我有没有说差一个字,”水泠汐微微一笑,“那日。玉檀走进那间屋子的第一句话就是‘汐年姑娘穿的这么喜庆,自然是要嫁人的,不过风晖王那般人物,却娶了区区一个琴师,让小女子实在看不过去呢,所以自作主张,给汐年姑娘换个新郎。’飞廉,我可有说错一个字?” “没错。”华飞廉心中暗暗惊异于水泠汐惊人的记忆力,就那么听过一遍,居然就复述的一字不差。之所以确定是一字不差,是因为水泠汐完全还原了玉檀的语音语调语气,仿佛再现了当时的场景,让他顺理成章的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和对话。 水泠汐又是一笑:“那我就接着说了,当时我没理她,只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的回答是‘小女子名唤玉檀,是醉花楼的头牌姑娘,今日只想为汐年姑娘的婚礼做个见证,毕竟今天之后,汐年姑娘可要跟着玉檀常住醉花楼了。以汐年姑娘的姿色和能被风晖王看中的琴艺,想必汐年姑娘取代我这头牌的位置,只是时间的问题,这让玉檀很是苦恼啊,所以小女子便寻了今天的差事。想着,为了保住如今的地位,怎么也不能让汐年姑娘带着自己这张沉鱼落雁的脸去醉花楼呀。’白牙,这些,没错吧?” 白牙正顺着水泠汐的话回忆着呢,突然听到水泠汐点了她的名字,一愣,然后点点头:“都是原话。” “在接下来,就是玉檀开始分析起当时房间里的男人了,要从那个房间里给我选一个……,对吧?” 华飞廉和白牙冷汗直冒,夫人该不会要把玉檀分析他们的话也全复述出来吧?在明焰风面前说这个……华飞廉和白牙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但不妙归不妙,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水泠汐看着他们的神色,模仿者玉檀的语气自顾自说下去:“‘首先这飞廉公子,一表人才,实在应该有个好姑娘明媒正娶,不该和汐年姑娘做一日夫妻。’” 水泠汐一顿,不出所料的看到华飞廉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明焰风的面色有些发黑。 “‘再来伽墨公子,一向是不苟言笑,也不是适合儿女情长、风花雪月之人。’” 白牙也冷汗涔涔,明焰风的脸色越来越黑。 “‘不知汐年姑娘觉得滕夜公子如何?’”说到这里,明焰风的脸色已经黑成平底锅了。 “这些不过都是那个青楼的疯女人说的些混话,能说明什么问题?”滕夜狠狠盯着水泠汐,咬牙说道。 “这里面问题可大了。”水泠汐也先不解释,接着重复下去,“接下来她又说‘熟不熟没关系啊,反正也只是一日夫妻’,对吧?” “难不成就因为她随随便便选了一个我,你就认定我是犯人?” 明焰风将注意力移到滕夜身上,回味起刚刚水泠汐的重复来,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袖中隐藏的手紧紧握起了拳头。 水泠汐没有错过明焰风的表情变化,喝了口手边的茶水,接着道:“哈,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玉檀说‘飞廉公子他们还是要回去为王爷效力的,若是把不该说的话透露给了王爷,玉檀怕是今后也没好日过了,所以,恕玉檀不能说。’这句,你们有什么想法没?” 水泠汐一直在复述玉檀的原话,还原当时的场景,华飞廉和白牙下意识的想点头表示水泠汐没说错,却反应过来,水泠汐这次问的不是“没错吧”而是“你们有什么想法没”。 华飞廉和白牙眨眨眼,开始思索起这句话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明焰风在水泠汐说出这句的时候就已经满腔怒火,虽然他的涵养让他不至于气得发抖,但他眼中的凶光,已经让主座下的人人祈祷,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显然,明焰风已经明白了什么。 华飞廉眼睛突然一亮,难以置信地看向滕夜:“滕夜……你该不会……不……” 滕夜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不会?都是那个青楼的贱女人胡说的话,关我什么事?” 水泠汐摇摇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唉,没救了。” “滕夜!”明焰风终于再忍不住胸中的怒气,“本王自问待你不薄!就凭你明风阁夜字堂堂主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到?胆子不小!竟然如此愚蠢,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痴心妄想的吗?!” 滕夜目瞪口呆,实在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就凭水泠汐复述的几句毫不相干的话,怎么就肯定了他的罪名呢? 滕夜不甘心:“阁主明鉴!这些都是那个叫玉檀的女人搬弄是非说的罢了,滕夜什么都没做,阁主您就来了啊!” “哼!我要是晚到一会儿,你是不是就做鬼也风流了!” 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做鬼也风流”的上一句,是“牡丹花下死”。 意思是,明焰风要是晚到一会儿,滕夜怕是真与水泠汐做了一夜夫妻。 “阁主明察啊!这些都是那个女人的意思,滕夜怎敢对阁主夫人有所遐想?”滕夜还是想不明白,明焰风对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 水泠汐轻笑:“我以为浓缩的都是精华,没想到,都浓缩成草包了。” 水泠汐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在心里乐了一下,明风阁的人都知道,滕夜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他的身高,水泠汐这一句一语双关,真是无比毒舌。 滕夜涨得面色通红,却无论是因为水泠汐的话本身,还是碍于她的身份,他都无法反驳。 “唉,算了,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吧。”水泠汐看着在场大多数人困惑不解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玉檀说‘飞廉公子他们还是要回去为王爷效力的,若是把不该说的话透露给了王爷,玉檀怕是今后也没好日过了,所以,恕玉檀不能说。’汐年有些想不明白,难道就凭玉檀已经做了的这些让飞廉他们已经知道的事,她就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水泠汐没放过在场所有人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又喝了口茶水,接着道:“哦,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还要让飞廉你们三个回来,既然要让你们回来,又为什么当初在花轿上不干脆只绑我一个,还辛苦把你们一起绑过去,亲眼看着她对我下毒手?而她在选人的时候,屋子里还有那么些黑衣人,为什么她不从那些人中点,偏偏一开始就选中了你们呢?” p.s:13、14号将送上情人节特别篇~敬请期待~~ ------------ 第三十六章 莫名楼王妃巧断案(3) 更新时间:2014-02-11 “这……那种疯子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 “醉花楼啊,这是天都城最有名的青楼,在这种地方,如果真是纯粹什么都不懂的人,又怎么可能坐上头牌的位子?哦,不过我也没去过那里,这也只是我猜的。”水泠汐晃晃手指,语气轻巧,“这女人是个疯子这我没法否认,就我这身伤而言,没人比我更贴切地了解这点。但是,她却不可能是一个傻子。”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会毫无根据的说话。”一直一言不发的琥珀突然出声。 水泠汐点点头:“对。” 华飞廉皱眉:“再怎么说……这也只是猜测。” “不急,一点点来说嘛。刚才那些只是一个开始,但这些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滕夜与歹徒合谋,意欲对我图谋不轨。对,那些黑衣人之所以连你们也被抓来,就是为了不只让滕夜一个人来受怀疑,证据就是,若是歹徒的目的是连你们一起下手,那么就不会说出还让你们回去的话,更不会有你们坐着,而我被吊着这种差别待遇了。” “说不定只是歹徒欠考虑了……”华飞廉眉头紧锁,还想挣扎,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 “好,之前说这些也多只是做个引子罢了。我复述出当时所有的对话,也都是为了,当真相揭开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你们不会太过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飞廉,我问你,如果作案的不是他们两个共谋,那么在来到这里之前,这两个人在这三天内应该是没见过面的了?” 华飞廉点头:“肯定的,滕夜这几日便一直与我和白牙在一起,一同在暗处保护夫人,从未离开,直到今天一起被抓到现在,这个不会错。” “那么,单雨,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请你与华飞廉、白牙和滕夜三人离远些站。” 单雨瞪了水泠汐一眼,不知道她卖的什么名堂,但看明焰风的神色不快,只好乖乖又向旁边挪了几步。 水泠汐幽幽一笑,轻轻起身,手掌一翻,一只彩蝶便从水泠汐的手中翩然飞出。 明焰风和琥珀的眼睛同时一亮。 那彩蝶圈圈绕绕,在水泠汐的指尖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蒲扇着翅膀,缓缓飞出。 彩蝶径直向单雨飞去! 最后,慢悠悠地停落在单雨的肩头。 满厅的人不解的看看彩蝶,又看看水泠汐。 唯独明焰风、琥珀、华飞廉、白牙、滕夜瞪大了眼睛。 明焰风咬牙拍案:“单雨!这回你还怎么狡辩?!” 单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阁主息怒,单雨不明白这妖女用了什么妖法,只是只被这妖女操控的蝴蝶罢了,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啊!” 华飞廉看着单雨,摇摇头:“单雨,这种蝴蝶似乎有什么追踪的效用,今日阁主便是凭借着这蝴蝶找到我们的。” “千里寻踪!”琥珀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 “对,就是‘千里寻踪’,今日我们就是靠它得救的。这是一种药粉,撒在随便什么东西身上,千里之内,这灵蝶都会带我们找到这药粉作用的物什。”水泠汐脆生生地说道。 “那……那又如何?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撒在我身上的!” “这‘千里寻踪’千好万好,就有一点不好,就是作用期限只有三天,三天后,就会挥发殆尽。而据我所知,这三天来,这会儿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你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对,我的手段很简单,就是我从未将这药粉用在你身上,而是用在了华飞廉、滕夜、白牙他们三个以及我自己身上。单雨,实话说,要不是我留了这么一手,你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这会儿,说不定我已经在醉花楼寻死觅活了。” 以水泠汐的性子,就算真的落到最惨的地步,倒也不会寻死觅活,她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在明焰风的胸口上火上浇油。 对于一心想害她的人,她还真没那么大度。 “回来之后!对,是回来之后!一定是刚刚我和滕夜被关在一起,所以才沾上了这什么‘千里寻踪’!”单雨高声辩解。 其他人又一次皱起眉头,对啊,如果是回来之后沾到的药粉,那也说得过去啊。 “我是今天早上才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撒上这药粉的,单雨,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灵蝶却单单飞向你却没有飞向别人。” “这……” 水泠汐喝了口茶水,没理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是因为――第一,你跟我们这里的某个人密切接触过,才会将那人身上的药粉沾到你自己身上;第二,我们身上的药粉,都被你派去的人一桶水给浇散了。所以,你是在我们身上的药粉被冲刷掉之前与我们中的某个人接触过。” 为了将“昏迷”中的几个人唤醒,当时那些黑衣人就是一人一桶水的浇过去。 单雨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真是奇怪呀,明明无论是我还是华飞廉他们三个都说没有跟你接触过,那灵蝶为什么会奔你而去呢。”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要是再不明白,那就不用再在明风阁混了。 很显然,从早上水泠汐用了这种药粉到他们被水浇醒之间的这段时间里,单雨一定跟这几个人中的谁见过面。 而华飞廉说,他跟白牙、滕夜三个人一直在一起,那么这个时间,又可以缩短到华飞廉所不知道的他晕倒的那段时间。 除非华飞廉撒谎。 但大家却已经都不去想华飞廉撒谎的可能性了,水泠汐一开始那一套杂乱无章的循循善诱,就将所有人的苗头都对准了滕夜。 这就像,水泠汐说,滕夜是共犯,那么大家就会下意识的认为,之下来的论证都是在说明滕夜是罪犯。所以,不用多说,大家也不会认为华飞廉撒谎,甚至,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确定了,跟单雨接触的人就是滕夜。 这样,问题就简单很多了。 华飞廉看着单雨的眼神有些哀伤,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一向精明能干很少犯错误的单雨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叹了口气:“当时玉檀口误就说出了一个‘单’字,我宁愿相信是你的妹妹单雪做的,也没相信是你。” 水泠汐打断他:“你想的也不是全错,单雪并非完全没有参与,但她也许只是被利用了。” “怎么回事?”明焰风不解,华飞廉和其他人也奇怪地看着水泠汐。 “还记不记得,我问你们冲天彩蛋是谁负责管理的时候,你们说的是谁的名字?” 几个人陷入沉思,对,是单雪。 “单雪是共犯?” 水泠汐摇摇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仔细想想,大概单雪只是被她的姐姐利用了。甚至,也许单雨想过后路,如果东窗事发,那么就让妹妹去给自己顶罪。” 华飞廉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单雨去谋害水泠汐他们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年的打拼,谁也说不上是什么善男信女,水泠汐不过是一个外人,单雨去谋害她,在众人心里最多是对她违抗命令的不满和一些就事论事的感慨罢了。可是,如果单雨想用单雪去顶罪,那就是意义上的不同了。 单雪不但是明风阁真真正正的一份子,更是她的亲妹妹。如果连亲妹妹都可以利用到这种程度,这人的心得多狠啊!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单雨表情狰狞起来,“在阁主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汐年?哼,你不过一个琴师,凭什么就能得到阁主的青睐?我跟了阁主十五年!十五年啊!比花落、云舒她们还要早!从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直仰望着阁主、追随者阁主!可是你一个小小琴师,凭什么才来几天,就坐上了我渴望了十五年的位置?还有单雪,不过是借着我的姐妹关系才能跟着阁主做事,就她那幼稚的作为,居然也想做阁主夫人?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想扳倒你这个琴师,再嫁祸单雪!” 单雨发泄般地喋喋不休:“滕夜?哼!有色心没色胆的东西!算我倒霉,要不是在彩蛋上做手脚的时候被他发现,我今天就不用将华飞廉你们三个一起抓来,就不会被这该死的蝴蝶盯上!” 单雨一把抓过那只彩蝶,彩蝶速度慢,自然是逃不过练武多年的单雨的手,被一把碾成了粉末。 水泠汐不忍地别过头,却也无可奈何。 蝴蝶的寿命本身就很短,灵蝶只是经过培养,却改不了短寿的天命。 这一只,只是提前了一会儿飞去另一个世界了,水泠汐安慰自己。 “汐年!倒是我小瞧你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单雨疯狂地大笑起来。 明焰风怎能任由她在说些对水泠汐不利的话,便挥手下令:“把单雨和滕夜这两个人给本王拉下去,明日午时,直接问斩!” 华飞廉和白牙默默地看着单雨和滕夜两个人被拖下去。 他们是很难过的。 华飞廉跟着明焰风十年,从他来的第一天,就一直有单雨,后来又有了滕夜。 明争暗斗中,他们相互扶持;金戈铁马的日子,他们一路携手,这才有了现在的时光。 可是,他们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发狂、即将被问斩,却无能为力。 华飞廉慢慢抬起头,问道:“夫人,单雨作案有真凭实据不假,但若不是单雨亲口说出事实,实际上,你的这些证据完全指不出滕夜来。毕竟我和白牙也都是嫌疑人,之前说的玉檀的话也都是推论到滕夜身上,你为什么一口咬定与单雨接触的人就是滕夜?甚至,在这会儿灵蝶寻药之前,也没法指认单雨,你又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一直确定是这两人呢?” “猜的。”水泠汐淡淡地说。 ------------ 第三十七章 水琥珀邀战华飞廉(1) 更新时间:2014-02-12 “猜的??” “对,猜的。”水泠汐果断地点点头。 不是她不想说出来她亲耳听见了单雪的声音,只是她觉得没必要说出来,那样只会给别人多一份探究她的理由――为什么大家都晕过去了她却能早早醒来。毕竟,她现在只想做一名简单的琴师。 不过,她居然连一个差不多点的理由都懒得想…… “明焰风,”水泠汐习惯了对明焰风直呼其名,她不想再对刚才的问题再多做解释,便转头对他说道,“如果是我让你收回你已经下达的命令,你会不会同意?” “什么意思?” “单雨和滕夜他们两个,我不想让他们死。” 在场所有人同时一怔,又都期待起来。 明焰风言出必行是出了名的,至今从未有人能够让他收回成命。如今他亲口对众人下令将单雨和滕夜两个人明日问斩,这个时候水泠汐提出反对,明焰风会不会因为水泠汐而破例答应呢? 不过,水泠汐问什么不想让他们两个死?众人不解。难道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尽力做到,何况只是一句话的事。只不过,汐儿,为什么?” “为什么吗……我不知道,唉,大概只是不想由于自己而去剥夺他人的生命罢了。也许你会觉得我这种想法有些幼稚,但是……算了,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琥珀看着眼前的水泠汐,突然有些心疼:“汐儿,善意也是要分人的。今天你为这两个人开脱,可他们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伺机报复你。” 明焰风难得跟琥珀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我不会任由明知对你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的主管意愿也要排在这一点后面。所以,若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们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辅助代价。” 水泠汐离开座位,缓缓道:“首先,我不在乎他们感激不感激,他们对我有什么想法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其次,我的安全就那么没保障么?他们在万事俱备的时候都没能得手,你们怎么会认为,在我们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们还有机会对我不利?” 琥珀和明焰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而华飞廉等人却是惊呆了。 主观上讲,华飞廉和白牙以及其他人都是不希望一路相伴的滕夜与单雨两个人被斩首的,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真正为他们说话的人,竟然还是水泠汐。 白牙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不想他们死,为什么还要指认他们的错误?” 水泠汐轻声一笑,却突然严厉起来:“错误?你把犯罪称作错误吗?白牙,我知道他们与你们是多年感情,你们也不忍心。但我让他们活着,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忍让!难道我要任由凶手逍遥法外、每天看着一个意图对我图谋不轨的人在我身边保护我吗?还是要我看着,一个外热内冷、心机深沉的女人蛰伏在我身边?我不想让他们死,只是出于对生命本能的尊重,但我可没说过,对加害我的人,我还会格外仁慈!我希望他们不被斩首,但我也没说这事就这么算了,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没有免的可能!” 水泠汐自从来到莫名楼的厅堂的那刻起,就一直笑容满面、淡定从容,这一刻却突然这么严肃,让在场的人一时难以适应,竟突然感觉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有种高高在上的雍容气度,神圣不可侵犯。 怎么可能,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居然让他们感受到了在明焰风身上感受过的气场。 华飞廉等人竟是禁不住一哆嗦。 “飞廉,白牙,可别说我信不过你们,就从今天早上那一会儿,就证明了我信不过你们实在是太正确了。如不是我以防万一留了两手,你们以为,我现在还能好好在这吗?如果不是我用的‘安梦’和‘千里寻踪’,你们觉得,现在的单雨和滕夜,会伏法吗?如果我单单只依靠你们,如今的风晖王妃大概已经是醉花楼里一个毁了容的丑陋丫鬟了!” 水泠汐有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大度,但有的时候,却也比任何人都记仇。 她可没忘了,是因为华飞廉和白牙的办事不利才让她遭了这么一份罪。 琥珀这么半天也早就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神微眯,他本以为是明焰风的保护不周才让水泠汐受伤,原来还有这两个人的事。 “汐儿,是这两人保护不周才让你受伤?”琥珀问道。 水泠汐不明白琥珀为什么突然问上这么一句,但也没多想,便点点头。 明焰风凌厉的目光扫过华飞廉和白牙两人。 看到明焰风的眼神,两人噗通一声跪下:“属下愿领罪受罚。” “不知明阁主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手下呢?”琥珀问。 明焰风看了眼琥珀:“琥珀兄既然这么问,想来是有什么方法指教了?” “指教谈不上,只是泠汐宫最近新研制的一些药,需要有人试药呢。之前一直是请宫内自愿的弟子试药,可是最近有两位药我们宫里的珠琰姑娘也不敢确认药效,也就不敢轻易试用在人身上。既然那个叫单雨和滕夜的两个人已经被判了死罪,不如,就让我带走如何?至于华飞廉和白牙这两个人,我就代替汐儿妹子求个情,若是他们肯试过我身上带的这种药,就不再追究他们的失职,如何?” 水泠汐呆呆地看着琥珀,怎么也没想到这种馊主意竟然是从一直沉默寡言的琥珀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代替汐儿求个情,谁也不信用过琥珀带的药之后会有什么好结果。 “原来公子的是泠汐宫的人,想必就是泠汐宫大名鼎鼎的白虎位琥珀公子了吧?想不到夫人竟是琥珀公子的妹妹。”白牙虽然跪着,但也难掩他一身的气势。 白牙的沧浪剑法,享誉大铭,但他却本能地发现,这个琥珀的身手,怕是在他之上。 琥珀颔首。 “琥珀哥哥,我只是有些气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 “汐儿,你让那两人活着,我不放心,只有让他们活在我眼皮底下,才能保证他们没法伤害你。所以汐儿,他们要么死,要么被我带走,没得商量。” “可是……” “好。”明焰风打断了水泠汐,“就依琥珀兄所言,单雨和滕夜,我会废去他们的武功,然后由琥珀兄带走。” 水泠汐叹了口气:“那两人怎么样我才懒得理,谁跟你们说他们了,让他们活着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说的是飞廉和白牙两个,他们也没有什么打错。琥珀哥哥……不是我说,你身上带的药还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是你知道是你为我准备的,就应该也知道它们对人体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受些折磨罢了。” “他们只是没有检查好信号彩蛋,又不是要逼供的犯人,这……”水泠汐还想再说。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些折磨,我白牙还受得起。”白牙躬身一拜,表情凛然。 华飞廉同样表态,愿意领罚。 水泠汐郁闷地直跺脚:“琥珀哥哥,飞廉他……他是丰忆大侠的养子!” “什么?!”琥珀吃惊。 华飞廉猛然抬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水泠汐口中听到丰忆的名字,只是上一次,未等追根究底,就被明焰风遣走了。 “汐儿,你说的可当真?我未曾听说丰忆大侠有养子啊。” 水泠汐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你们为何会知道我养父?”华飞廉忍不住问道。 琥珀却没回答他,直接翻身离开座位,一个闪身就到了他面前,说道:“你,站起来。” 华飞廉跪的是明焰风以及借着明焰风的光的水泠汐,可不是琥珀,所以虽然不明白琥珀这是在做什么,但也没有起身。 “你站起来跟我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会让汐儿对你们两个全部既往不咎。” 水泠汐郁闷的直磕桌子,早就知道琥珀嗜武,却没料想他会这么直接。 明焰风挑挑眉,也没料到事情会突然来这么一个变化。 不过,明焰风更尊重水泠汐的意见,便问道:“汐儿,你怎么看?” 水泠汐看着琥珀满脸的跃跃欲试,无奈地挥挥手:“让他们打吧,我没意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飞廉打不过琥珀的。” 华飞廉听到这话,反而不乐意了,在华飞廉心里,水泠汐就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这会儿却断言他打不过琥珀,华飞廉自然不高兴。所以他看向明焰风,等待他的指示,眼中也冒出了战意。 明焰风乐见其成,无论华飞廉输了还是赢了他都不亏。输了,还能给他们一个前进的动力。 不过明焰风心里也是知道的,琥珀的武功起码看起来,即使是明焰风自己也要掂量掂量。华飞廉估计不会是琥珀的对手。 但华飞廉也是遇强则强、不甘人后的英才。 既然是丰忆养子,又怎能没有两把刷子? “飞廉,起来吧,就跟琥珀兄切磋切磋。” ------------ 番外 情人节小剧场(1) 更新时间:2014-02-13 (今天和明天,将送上番外的情人节小剧场一篇。小剧场内容与正文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为节日,小莫特别奉上。文中的这个“某人”是后文中将要登场的人物,为保持神秘感,暂时不公布他的本名,先以“某人”代替,读者们见谅。祝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情人马上有帅哥美女投怀送抱~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 “你在折腾什么?”琥珀看着明焰风在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汐儿说要赶个潮流,过过洋节。”明焰风头也没抬的随口回答。 “洋节?什么洋节?这不是元宵节吗?” “谁知道,大概跟我们农历的计法不一样吧,反正汐儿想过,没节我以为会给她造一个出来。” “她没说是什么节?” “当然说了,”明焰风斜眼看了一眼琥珀,情人节,怎么能告诉这些虎视眈眈的人,“不过,我不告诉你。” 琥珀一噎:“我自己去问她。” 言罢,琥珀就抬腿准备离开。 “放心吧,今天你都找不着她。”明焰风淡淡地说,明明语气很平常,可琥珀就是从中感到了一丝得意的意味。 “她在哪?”琥珀想到之前水泠汐受的伤,顿时一皱眉头,“明焰风,若是再因为你让她受伤,我定然饶不了你。” “哼。”明焰风懒得跟他再说,继续折腾着自己的事。 琥珀瞪着明焰风,却也拿他没办法,他说自己找不着水泠汐,那么他就算翻了天也肯定找不着。尽管对明焰风没什么好感,可是对他的一些手段,琥珀心里还是佩服的。 正在琥珀无所事事、心烦意乱之时,珠琰走了进来,一看到明焰风忙忙碌碌的样子,就吃了一惊―― “你这是……哪来的这么多花?宫主又要制药?我看看,这是……玫瑰?嗯,玫瑰花别名有徘徊花、刺玫花。其性甘微苦,温、无毒。入肝脾二经。可以理气解郁、和血散瘀。主治肝胃气痛,新久风痹,吐血咯血,月经不调,赤白带下,痢疾、乳痈,肿毒。《食物本草》谓其‘主利肺脾、益肝胆,食之芳香甘美,令人神爽。’本品既能活血散滞,又能解毒消肿,因而能消除因内分泌功能紊乱而引起的面部暗疮等症。本品长期服用,美容效果甚佳,能有效地清除自由基,消除色素沉着,令人唤发青春活力。” 明焰风从水珠琰说“制药”开始便是满头黑线,他可不知道玫瑰花还有这么多作用,对于水珠琰停都不停一下的说了一堆医学术语,他无比的无奈。只是汐儿说情人节一定要有玫瑰花装扮,所以他才不惜调遣大量人手,快马加鞭的搜集一批新鲜的花送来。 这年头可没有职业种花的,这些花来自各种千奇百怪的地方,明焰风现在正在将其中不好的摘掉。因为是要过这个什么“情人节”,他都没有让下人动手,而是亲自来摆弄。 可是……制药?当水珠琰说道“主治月经不调”的时候,明焰风的脸已经黑透了。 “一边去,”饶是明焰风再怎么从容的一个人,也实在受不了泠汐宫这些不跟正常人有一样思考方向的怪胎,“你懂什么,这些是给汐儿过节的。” “用药材过节??”水珠琰使劲地眨眨眼,弄不明白。 也不能怪她,她多年一门心思全投在各种药材中,看到植物第一反应都是这植物可以用来做什么药…… “汐儿要过节?”某人晃着手中的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而至,“对啊,今天是十五元宵节,我这里正新写了首曲子要送给她,正要找她听听呢。汐儿在哪?” 看见来人,琥珀和珠琰两人轻轻俯身:“公子。” 明焰风看着某人,语气不善的说道:“汐儿要过的不是元宵节,是两个人的节日,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两个人呀……我跟汐儿也是两个人,我们也能过。”某人一张笑脸,在明焰风眼中显得很是欠揍。 明焰风可以玩的过琥珀,却很难从这人身上讨得便宜。 “那你就自己去找她吧。”明焰风挥挥手,他确定除了他谁也找不见她,这就够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某人微微一笑,“反正明阁主也是要将这些花送给汐儿的,等阁主去送花的时候,在下跟着就是了,也省去了到处找的麻烦。” 明焰风一滞,若是平时,他不见得没法甩开这人去见汐儿,可是他还带着这么多花,却怎么也回避不了这人了。 毕竟,如果运转轻功增加速度的话,花会被风吹败的。 明焰风不再理他,而是专心摆弄着这些花,可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甩掉他。 于是,大堆的玫瑰中,几个人神色各异。 不一会儿,云舒来了。 “阁主,夫人说……”云舒一顿,因为她发现似乎突然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看着她。 “夫人说什么?” 云舒在几人的目光下倍感压力,但也努力挺直腰杆说完:“夫人说,阁主你再不过去她就自己找帅哥过节去了。” 明焰风额头蹦出一个“井”字:“找帅哥?她去哪里找帅哥?” 琥珀和某人也紧紧盯着云舒。 “这个……云舒也不知道,夫人只是让我来传个话。夫人这会儿正无聊的紧,她说这么大好的日子不能一个人浪费……”云舒没说出口的是,夫人让她也去找个帅哥陪着呢。 “请问云舒姑娘,汐儿现在在哪儿呢?”某人直接忽略明焰风,转问云舒。 “夫人在……” “云舒!”明焰风打断云舒,“你留在这里,照顾几位客人。” 明焰风把“客人”两个字咬得极重,让云舒留在这里也是避免某人跟着云舒找到水泠汐。 云舒一愣:“夫人那边……” 明焰风挥手打断她:“夫人那边我去就行了,帮我吩咐下去,今天没有传唤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某人耸耸肩。 明焰风从那些玫瑰中挑出了一大堆开的漂亮的:“步惊,找个女红好的丫鬟将花包装的漂亮点。” 步惊没反应过来,心中暗道:“包装的漂亮点?花怎么包装?”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过问这个,便从明焰风手中接过这一堆玫瑰。 接过的瞬间,步惊手抖了一下――被花刺狠狠地扎到了。 慌忙运气内力护到手掌,这才好了些。 步惊偷偷看了一眼明焰风的手,却发现已经被明焰风收在了袖子里。 “阁主果然高明,这是让花和你自己分开走了?”某人叹气。很显然,明焰风要先行赶去水泠汐那里,而让花晚些送到。 某人若是跟着明焰风,两人轻功差不多,明焰风又占据主动,随便绕绕,他没信心能完全不跟丢他;而若是选择跟着花,那明焰风大可以等今天快结束的时候再派人送花,那时候他去了也没什么用。 不愧是汐儿选中的人啊。 某人摇摇头,坦然放弃:“也罢,便明日再吹给汐儿听吧。” 明焰风看着某人离去,心中一乐,又看了眼琥珀和珠琰。 琥珀见某人离去,便也叹了口气:“宫主真是长大了啊。”便和珠琰一起离开了。 没了这些人,明焰风拍了拍身上的花粉,又去寻来了一面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直到自己满意,才悠然离开。 湖心亭。 水泠汐无聊地趴在围栏上喂鱼,一边喂着还一边念叨:“云舒怎么还不回来啊,嗯,最后再喂完这半个馒头,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自己找帅哥过情人节去!小鱼啊小鱼,你们也有情人吗?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要是忘了你的情人怎么办?哎呀,估计那你们只要有吃的就好了,哪儿像我这么无聊,真是邪门,那么多帅哥怎么一个都不来找我!” 明焰风赶到的时候,水泠汐就是这个样子。 明焰风把自己额头的青筋按回去,开口道:“这么多帅哥?除了我你还想找谁?” 听到这声音,水泠汐眼睛一亮:“哎呀!正说着就来了一个!帅哥帅哥~情人节快乐呀!你是来跟我做一天情人的么?” “什么一天情人?我明明是你一辈子的情人……不对,什么情人,我们是夫妻!”明焰风觉得自己被这女人气晕了。 “有什么关系嘛,”水泠汐无所谓地嘿嘿一笑,“爷~来,给妞儿笑一个。”水泠汐故作轻佻样,对明焰风勾勾手指。 水泠汐半趴在亭子围栏上,一只手放在木栏上垫着下巴,另一只手冲他勾着,鹅黄色的衣衫衬得她的脸更加洁白,长发如墨色的绸缎般披散而下,头上别着那只水泠汐最喜欢的蝴蝶样子的发饰,翩翩欲飞,一时间,明焰风竟然看呆了。 “别那么小气嘛,来,笑一个。”水泠汐期待地看着明焰风,眼中流光溢彩。 明焰风轻咳一声以掩盖刚刚的失神:“别闹了,想玩点儿什么。” “就想让你笑一个嘛……不对,不是这种跟带着面具一样的假笑……对对对!就是这个,”水泠汐支撑着半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呀!真好看。” (未完待续……今天这个主要是个铺垫,亮点主要在明天的里面,见谅。) ------------ 番外 情人节小剧场(2) 更新时间:2014-02-14 (今天和昨天,小莫为大家送上番外的情人节小剧场一篇。小剧场内容与正文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为节日,小莫特别奉上。祝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情人马上有帅哥美女投怀送抱~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 p.s:轻松幽默果然不是小莫的菜,这两章写的可是纠结死了,也没怎么幽默起来,不管好坏,大家看个乐呵吧。) 水泠汐一把拉过明焰风,让明焰风也坐了下来,然后扑过去,在他白皙的脸上咬了一口。 明焰风无奈地笑笑:“你要是用亲的我会比较开心。” “汐儿。”突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是刚刚说过“也罢,便明日再吹给汐儿听吧”的某人。 水泠汐的眼睛又是一亮。 明焰风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回头瞪了一眼某人。 某人一副没看见的样子,从容不迫的从小桥上走过来。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原来阁主说的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就是汐儿最常来的湖心亭。”某人摇着扇子不动声色的告状,他装作放弃降低明焰风的警戒心,偷偷跟了来。 “找不到?为什么会找不到?”水泠汐奇怪地问,“我一般都在这里啊。” 某人给了明焰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概是某人不想让我们找到你吧。” 某人身后跟着琥珀,向水泠汐微微点头。 水泠汐哈哈一笑:“帅哥帅哥,你们都来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话音刚落,水泠汐一手拉一个,让琥珀和某人也坐在了她面前。 明焰风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连忙手一伸,将她揽在了怀里,避免她再上去一人咬上一口,一边又酸溜溜的说道:“想不到公子还有跟踪的癖好。” “为了汐儿,做什么我都愿意。”某人脸不红心不跳,“汐儿,听说你要过洋节?” “对呀对呀!”水泠汐点点头,“今天是情人节呢!怎么说呢……大概,就像是七夕那样!” “七夕?”明焰风脸色不好看起来,“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上一面,他们可算不得什么好情人。” 水泠汐扑哧一笑:“可是,即使他们一年才能见上一面,不也还是不离不弃到地老天荒嘛。” 水泠汐这么一说,明焰风脸色也和善起来:“有理。” 水泠汐左看看、右看看,一边觉得三个帅哥很养眼,一边又觉得这样过的跟平常也没区别了,怎么能叫情人节呢! 于是,水泠汐挠挠头:“要不,我们玩‘麻雀牌’吧!”(‘麻雀牌’:即麻将,小莫在网上查的麻将的起源里面,在古代的一种叫法,如果不对,怨度娘吧=。=!) 明焰风三人无语的看了一眼水泠汐。 可是,既然水泠汐开口了,这三人也不会拒绝。 于是,明焰风叫来吴意,吩咐去取来一副“麻雀牌”。 吴意找遍了明风阁,总算是从洗衣服的婆子那里借来一副。明焰风平日的消遣也只有围棋这种阳春白雪的东西,这“麻雀牌”,险些难为坏了吴意这么一个能手。 几人就着亭子里的石桌坐了下来。下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在桌子上铺上锦缎,又搬来几个小架子在几人身边,再放好果盘和点心,直到完事具备,吴意才一路飞奔过来送上“麻雀牌”。 看着眼前这副牌,明焰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这牌,非常陈旧不说,还有些脏。 明大阁主心中自然有些不快,可是水泠汐等三人却神色自如。明焰风压下心里的不爽,也有模有样的堆起牌来。 “这个怎么玩?”明焰风看着眼前的各种图案有些傻眼。 水泠汐一愣:“你不会?” 明焰风果断摇头:“不会。” 水泠汐黑线。看他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高手呢。 不待水泠汐讲解,某人这会儿难得的热心起来,一边解释,一边再调侃两句:“明阁主天纵奇才,想不到也有遇到困难的时候。” 明焰风也不示弱:“游戏而已,听听也就会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不过,为了汐儿,什么困难也都不是困难了。” 试了几局之后,明焰风已经明白了所有规则。 于是,以一条银子为底,四个人轰轰烈烈的玩了起来。 明焰风是新手呀!新手就是用来欺负的呀!水泠汐兴致勃勃的想,立志要将明焰风手头的银子全赢光。 可是…… 某人:“一色四节高,银子。” …… 明焰风:“混幺九,来吧。” …… 某人:“四暗刻,和了。” …… 明焰风:“清幺九,下一局。” …… 某人:“十三幺,给钱。” …… 明焰风:“大四喜,和了。” …… 当看到某人推出来的四杠的时候,水泠汐感觉自己郁闷的想撞墙。 某人也就算了,明焰风这个新手是怎么回事??!! 谁家的新手能和出“大四喜”来啊?啊?啊啊啊啊? 水泠汐愁眉苦脸:“你们肯定出千了。” 琥珀很是赞同:“的确。” 水泠汐见有人响应,又接了一句:“出千是不道德的。” 琥珀严肃的点点头。 明焰风和某人一怔。他俩光顾着两个人对抗的兴起了,忘了本来是要陪水泠汐的。 “那个,”明焰风轻咳,“汐儿,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嘛。” “是啊,汐儿,”某人点头,“跟我不用见外嘛,我的银子还不是给你花。” 水泠汐乐了。 琥珀对着面前三个人看来看去,最后仰天长叹:“我是抽了什么风才会跟着这三个人找罪受啊?” …… 最后,出于对琥珀的人道主义安慰,几人一致决定暂时收手。 明焰风也觉得自己在这跟某人较劲实在不应该,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跟水泠汐单独呆上一会儿。 谁家四个人一起过情人节啊? 得想个办法甩开某两个闲杂人等。 “汐儿,要不要去集市上找家茶楼坐坐?” 水泠汐眨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明焰风蹙眉,以往每次说出去转转水泠汐都高兴得不得了,为何这会儿还会摇头?难道是因为这两个闲杂人等? “元宵节集市上很热闹的,再说这位公子和琥珀兄玩了这么半天,也该休息休息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吧?” 睁眼说瞎话到这种境界,琥珀深感佩服。 以他们的武学修为,会因为玩了会儿牌就需要休息?再说同样是一起玩的,他们要休息,你们两个却还能出去玩? 水泠汐还是摇摇头,语气极为坚决地说:“平时也就算了,这种日子,我才不要你出去被调戏。” 噗―― 某人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明焰风被调戏?? “汐儿,他……被调戏过?”某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的!”水泠汐一本正经地回答,“人家说他是小白脸呢。” 某人和琥珀两个顿时忍俊不禁。 明焰风也想起了两人婚前出去,在茶楼里的那次,脸色一黑,绝对不能带水泠汐出去。 不过,明焰风是谁啊,堂堂风晖王怎么能被这种小玩笑调侃过去:“原来汐儿这么关心为夫,倒是为夫欠考虑了。” 水泠汐被这两声“为夫”震的浑身一激灵,一回头,却又对上了某人哀怨的眼神。 “唉,时过境迁,汐儿还是忘了我呀。”某人低头垂目,委屈状。 水泠汐立刻心疼起来,正要说两句安慰一下,却被明焰风打断―― “来人啊,送客,夫人要休息了。” 一句话堵住了水泠汐的嘴。 “我为什么要休息,这才什么时辰?”水泠汐瞪大眼睛。 明焰风见水泠汐的注意力转移,心中一笑:“如此良辰美景,怎能与不相干的人虚度?汐儿,焰云托人送来了一只小狗,说是你大概会喜欢,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到有小狗,水泠汐整个人都欢快起来:“怎么不早说?我要去我要去!在哪里?” “这会儿大概已经送到明风楼了。” “真的?那快走,我要去看小狗狗!”水泠汐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加快步子走离了湖心亭。 …… 某人看着水泠汐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叹。 汐儿,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幸福,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 明焰风跟着水泠汐回到了明风楼,水泠汐还没进门就到处找着小狗狗的身影,这会儿更是迫不及待。 临近门口,水泠汐更是加快了步伐,一把推开了大门。 水泠汐愣在了那里。 明风楼的整个大堂,洒满了玫瑰花瓣。 一排排的精致蜡烛随着推开门时产生的风轻轻摇曳。 中间的一张雕花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清澈而剔透的金波碧液已经满在杯中。 厅堂的每个角落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点缀,珊瑚与翡翠相映成趣,玛瑙与金银绽放溢彩流光。 “汐儿。”明焰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水泠汐愣愣地转过身来。 明焰风手中捧着之前交给步惊,让他请人包装的一大捧玫瑰花,单膝跪地。 “汐儿,情人节快乐。谢谢你,嫁给我。” ------------ 第三十八章 水琥珀邀战华飞廉(2) 更新时间:2014-02-16 琥珀与华飞廉两人来到莫名楼前的一片空地上。 没有正经的擂台,没有比武的规则,没有评审的裁判,两个人就立在了空地两边,随时准备出手。 而水泠汐已经一改之前的郁闷和无奈,反而兴致勃勃起来。 再怎么说,水泠汐也只有十七八岁,若是普通女孩儿,那正是爱玩的年纪。 明风阁飞字堂堂主华飞廉与泠汐宫白虎位水琥珀在莫名楼前比武的消息,飞快地传播到明风阁的每一个角落。 别忘了,这还是明焰风大喜的日子,许多宾客还没有离去,江湖人士与朝廷命官鱼龙混杂。 江湖人锁在意的,自然就是武功二字。谁的功夫高,谁的拳头硬,谁的底气就足,话语权就高。 这是武林不成文的规矩。 而朝堂之上,却对明焰风的这个明风阁很有兴趣。 所以许多江湖中人闻讯而来,许多朝廷官员听风而至。 看着这些陆陆续续赶来的人,明焰风有些不快,但也没必要将他们赶走。于是,吩咐下人给水泠汐找来一块面纱带上。 一来,当日神韵山上那么多人看着水泠汐,此时若是被认出多少会有些麻烦;二来,明焰风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 水泠汐也不介意,任由明焰风为自己覆上面纱。 而空地中间这边,华飞廉有些头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切磋”,若是输了,可就不只是自己和滕夜不能免罚的事了。 事关明风阁的脸面,也由不得他不多想想。 琥珀却不会顾及那些。泠汐宫的人从一开始都是以生存为第一前提,至于面子不面子的事,他无所谓。因为水泠汐不在乎,所以水琮琤以及他们这些人都不在乎。 名利于他们来说,都是天边的浮云,不然,水泠汐也不会甘心隐姓埋名做个小小的琴师。 琥珀邀战华飞廉,原因只有一个,华飞廉是丰忆的养子。 由于水泠汐和当初与水泠汐一起建立泠汐宫的那人的关系,他们的武学多多少少都跟丰忆大侠有些渊源。而琥珀这些年来潜心钻研武学一道,他想通过华飞廉试试,自己究竟有没有青出于蓝。 华飞廉将洞箫从腰间去下,拉开一个架势:“琥珀公子,承让。” 琥珀从来不去管那些繁文缛节,在他的概念里,打架就是打架,承让来承让去的好不做作。所以琥珀只是横剑在手,微微一点头:“你先请吧。” 不是琥珀客套,只是华飞廉拿箫的样子实在不得不让他想起当年那人,所以想先探探对方底细。 旁边观战的水泠汐却是呆呆地看着华飞廉,像是看入了迷。 华飞廉不再客套,他深知泠汐宫武功第一的琥珀绝对是个顶尖的对手,既然对方给了他先手的机会,他也不必再谦让。 看到华飞廉将洞箫放到嘴边,明焰风揽过水泠汐,为她注入一丝丝内力,以令她避免受到箫声伤害。 白牙这也才响起,赶紧驱散围观的人。让不会武功和武功差一些的人退远一些以免遭波及。 华飞廉的箫声响起,听到箫声的人皆是一震。 琥珀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知道华飞廉的箫声转急,化作无形的利刃向他攻过来的时候,琥珀才猛然反应过来,立刻运气内力抵挡。 琥珀自然不会让自己一直被动防御,将内力提起抵消箫声的干扰后,他立刻提剑飞身冲向华飞廉。 华飞廉自然也不是只会吹吹箫,在琥珀离开自己原来位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动了起来。 华飞廉的计划是,在对方近身前,尽量消耗对方。 可是,琥珀并没有臆想中的疲于奔命,他竟然踩着箫声中的节奏,将消耗降到了最低。 琥珀微微一笑:“我汐年妹子的琴,加上那人的箫……在这样的熏陶下,我又怎么能一点乐感都没有呢。” 话音刚落,琥珀已经到了华飞廉面前。 华飞廉神色凛然,不再吹奏,而是举箫挡剑。 听起来有些荒谬,毕竟箫怎么可能挡住琥珀的剑呢。 但华飞廉的箫并不是普通的竹箫,而是精碳锻造而成,坚不可摧。再加上华飞廉灌注的内力,一时间,两人打得也是难解难分。 水泠汐一直在看着华飞廉,而明焰风却更多的在注意着水泠汐。 明焰风本以为,水泠汐是因为知道华飞廉是丰忆的养子才这样,但这么看来,也不尽然。 水泠汐的表情就像……就像是在华飞廉身上找着别人的影子。 想到这里,明焰风一惊,刚刚琥珀说了什么来着,“我汐年妹子的琴,加上那人的箫……”那人的箫?那人? 琥珀说的是谁? 明焰风想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他说过不会过问水泠汐的过去,可他却会不受自己控制的去想,“那人”到底是谁。 要用自己的方法去查吗? 连琥珀都用“那人”来称呼,想必这人在泠汐宫也算是个禁忌,这样,即使查到了,也会惊动泠汐宫的人。聪明如水泠汐,一旦有了风声,她会猜不到是自己在调查她吗? 明焰风不想让水泠汐对他有什么负面看法,只好放弃。 但他也不会甘心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他早晚会弄清楚的。 明焰风突然觉得,这有点不像他自己。他做事,虽然深思熟虑是必然的,但这么瞻前顾后,还是头一回。 可偏偏,他还心甘情愿。 水泠汐,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喜欢上她了吗?如果这一生一定要爱上一个人,明焰风想,不是当年让他怦然心动的潆洄公主,那么就一定是眼前的水泠汐。 明焰风微微一笑。 …… 水泠汐终于将心神放在的现在的比赛中,她看得开心,明焰风看她也开心。 水泠汐一边看着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嗯,琥珀哥哥的伸手又精进了,哎呀,飞廉这下挡的真不错呀……咦?这一剑居然也拦下了?啊,真可惜,琥珀哥哥的剑只是个普通锻造师锻造的凡品,跟飞廉的箫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在武器上差了不止一截啊。” 明焰风闻言也将看起了琥珀和华飞廉的比试,果然,琥珀手中的剑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货,不仅比不得他手中的玄英剑,甚至明风阁许多副堂主甚至以下的人员的武器,都比琥珀手中的那把强上不少。 可偏偏琥珀还占了上风。 明焰风心中赞叹,这琥珀的身手,怕是与明焰风自己不相上下。 只是亏在那把剑上,手持这把破剑的琥珀,一定不是身为玄英剑主人的明焰风的对手。 面对普通的对手,琥珀拿着这把破剑也可以笑傲群雄了,但是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哪怕差上一点点,那也是天差地别。 明焰风和水泠汐两人看得还算是津津有味,可是在场的其他人中的大多数,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在大部分人眼中,几乎只能看到两人的残影,之间剑影略过、人影翻飞,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只觉得,太快了!这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种层次,许多江湖人士叹为观止。 有心的人突然想到了,神韵山上的那场比武大会。 当时那么多人联合抨击泠汐宫的那位年轻的宫主,现在想来,那是人家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如果当时就派了琥珀这样的高手来……许多人开始冒起冷汗了。 泠汐宫,似乎每一次出场都是一次惊艳啊。 神韵山上的谈笑自若,面对瘟疫时的妙手仁心,这里又和明风阁第一堂主华飞廉打的难解难分…… 难解难分?不,眨眼间,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在众人眼花缭乱之际,两个人突然静止在了场地中间。 动静变化的太快,许多人甚至还有些怔忡。 琥珀的剑尖抵在华飞廉的咽喉,华飞廉的箫却似正要格挡开琥珀的剑。 华飞廉输了。 这早在水泠汐的意料之中,出于对水泠汐的信任,明焰风对这结果也毫不意外。再加上比试过程中,明焰风就发现琥珀的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那华飞廉输了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围观的人却不这么想。 明风阁第一堂——飞字堂堂主华飞廉的身手,许多人都是领教过的。 在大多的人心中,那已经是一种穷极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是这样的华飞廉,却输给了泠汐宫的琥珀。 泠汐宫,究竟有多强? 人群中,有个年轻英俊的小生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日,明焰风以一把折扇划去他剑中的力道让他震惊不已,以为这世上就只有这一个明焰风。 原来,还是他孤陋寡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琥珀这样一位顶尖高手。 这年轻小生紧紧攥住了拳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别人看不出名堂,他又怎会看不出?他也是剑术也是在同辈人中未曾有过敌手,甚至让多少武林前辈败于自己的剑下。 他一度以为,魂剑门就是剑术的巅峰之所在了! 可是,什么武林盟主!在明焰风与这琥珀面前,分明不堪一击! 这小生,正是神韵山力挫群雄的新一代武林盟主、与水泠汐有点小纠纷的兰鸢的夫婿——魂剑门,叶烟侠。 而这边场上,琥珀轻轻放下手中的剑,摇了摇头:“你终究还是不如他。” (小莫今天要出国,但纵横没有定时发布……存稿刚刚够这几天的,但是只有在找到wifi的时候才能发,所以更新时间不能确定,大家见谅。但是小莫保证只要有网就不会断更。ps:小莫昨天凌晨坐飞机回老家,今天凌晨坐飞机回来,然后中午又要坐飞机走,真是无比辛酸的过程,两天加一起也没睡多少时间……) ------------ 第三十九章 叶烟侠当众求跟班 更新时间:2014-02-17 琥珀口中的这个他,华飞廉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指丰忆。可水泠汐和明焰风却明白,他说的,是“那个人”。 “家父潜心武学数十年,在下不如他也无可厚非。琥珀公子年纪轻轻,却有这等身手,飞廉佩服之极,今日,也是输的心服口服。想来这世上,除了阁主,也再没有人是公子你的对手了。” 琥珀轻叹,不置可否。 水泠汐面色有些哀伤,想来,他们都在想“那个人”。 围观的人一个个全都被震撼的无以复加,这会儿看两人比试结束一抖连忙上前来恭维几句。 叶烟侠心中轻叹,快步上前。 水泠汐看了看这个上前来的年轻男孩,想起来了,这不是神韵山上那个小伙子嘛。 明焰风要是知道水泠汐这么想,一定十分汗颜,水泠汐所谓的这个“小伙子”,可是比她大上不少呢。 “琥珀公子,在下魂剑门,叶烟侠。”叶烟侠抱拳。 琥珀对这个叶烟侠也是略有耳闻,毕竟武林盟主嘛,他也不是那么不问世事。 琥珀出于礼数回抱一拳:“叶少侠有何见教?” 叶烟侠略一沉思,然后语气坚定地说:“在下想向琥珀兄请教剑术!”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琥珀皱眉:“叶少侠说笑了,你贵为武林盟主,在下不过泠汐宫一员武将,何来请教之说?” 叶烟侠苦笑:“琥珀就不要取笑在下了。在下虽然剑术未有琥珀兄这般精湛,但眼光还是有的。今日见阁下这般风采,烟侠自忖愧对武林盟主这个称号。更何况,神韵山当日,在下就已经对着各大门派承诺,一日不查明杀害傲前辈的凶手,一日不领受盟主这个称号。” 水泠汐在面纱的遮掩下静静地看着,有几分赞赏,低声对明焰风说:“这个叶烟侠,有朝一日,必成大器。” 明焰风心中赞同,毕竟这个年纪却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甚至在技不如人的时候选择虚心请教而不是放些狠话,就凭这个度量,也是不多见的。事实上,大门派的嫡传弟子中有太多人自持身份而桀骜不驯。 不过,即便心中肯定,明焰风也见不得水泠汐夸奖别人:“他,现在还欠些火候。” 水泠汐瞄了一眼明焰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理的想法,轻声一笑:“他怎么能跟你比,现在的宗门都讲究闭关修炼,所以武功再高,在处事方面,也是稚嫩的。” 琥珀眉头紧蹙,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烟侠却在坚定地看着他。 “叶少侠既为魂剑门嫡传弟子,这样找外人请教,怕是不妥吧?”水泠汐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她可是与叶烟侠有过一面之缘的,还直接促成了他的好事,水泠汐若是还想做个简单的琴师,就要避免被他认出来,“何况,傲前辈之死,泠汐宫似乎还没洗脱嫌疑。” 叶烟侠见水泠汐插话进来,有些讶异:“王妃也知道江湖之事?” 水泠汐一直跟明焰风在一起站着,甚至连嫁衣都还没换下,叶烟侠知道她就是今天的新娘也是理所当然的。 水泠汐颔首,但避重就轻:“汐年与泠汐宫有些渊源。” 叶烟侠明了,神色有些尴尬:“王妃倒是让在下难堪了,那有什么没洗脱嫌疑。那日泠汐宫宫主以那般姿态降临神韵山的武林大会,一番话说的我等莫不是面红耳赤。再加上前些日子的瘟疫,老百姓哪个不在称赞泠汐宫的仁义,我们这些自喻的名门正派再不依不饶,那才真是说不过去了。再者,琥珀兄的剑术让在下深深得知人外有人,师傅也常常教导我们这些弟子,武学一道博大精深,当取他人之所长补自己之所短,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妥之说。” 水泠汐点头,想到了神韵山上的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而不是像许多门派那样固步自封,也的确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那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请教呢?” 叶烟侠一愣,随即转过头像琥珀躬身行礼:“琥珀公子,请允许在下跟随您一段时间吧。” 琥珀没从这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转过弯儿来,下意识地看向水泠汐。 水泠汐觉得很有趣:“那你拿什么当学费呢?” 叶烟侠不明白为什么是水泠汐问他而不是琥珀,但依然恭谨地回答:“在下身无长物,只有身上这一柄剑跟随在下多年,也是把不错的名剑。虽然比不得玄英剑那般传奇,但也是家传之物。在下看琥珀公子手中的剑也不是那么趁手,希望公子能手下这把剑,将烟侠带在公子身边,平日也能观摩些公子练武的英姿。” 这一副诚诚恳恳拜师学艺的姿态着实让周围许多人吃了一惊。 堂堂武林盟主要去做泠汐宫的人的跟班? 简直匪夷所思! 可偏偏叶烟侠做的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明焰风一直在观察叶烟侠,水泠汐没说错,这个叶烟侠,有朝一日,必成大器。就从他在需要拉近关系的时候称“琥珀兄”,而在需要表达敬意的时候称“琥珀公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是个心思细腻的家伙。 水泠汐好奇地看了一眼叶烟侠双手举起的剑。 即使收在剑鞘中,水泠汐也感觉得出来,这是把难得的好剑。正如叶烟侠所说,虽然不如玄英剑,但也不愧为家传。 不过水泠汐本来也不在意叶烟侠会拿出什么来,只不过是想看看他有多大诚意,却想不到叶烟侠居然这么大手笔。 “你要拿这把剑来换取一个跟着他的机会?”水泠汐有些不相信。 叶烟侠一哂,面色微红:“有些少了,不过在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这样行不行,就以我个人名义欠下泠汐宫一个人情,如若泠汐宫有需要在下相助的地方,在下一定义不容辞。不过,只能是以我个人名义,不关乎武林盟主这个位置。” 水泠汐瞠目结舌,心下暗道,这家伙是太实在了、还是太实在了、还是太实在了啊? 愣了一会儿,水泠汐淡淡一笑:“琥珀哥哥,你就带着他吧。” 琥珀点点头:“我可以带着你,不过你的剑我不会要。既然是家传之物,怎能轻易予人?” “可是我……” 水泠汐打断他:“琥珀哥哥说的没错,家传之物自当好好保护才是。若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如你所说,以你个人名义欠个人情吧。” 叶烟侠也不再多说,再次躬身行礼:“多谢琥珀公子。原来王妃是琥珀公子的妹妹,难怪有这等气质。哦,对了,祝王妃跟王爷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明焰风点点头:“叶少侠客气了。”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明焰风微微有些不悦,这时候天色也有些见晚了,明焰风便吩咐下人将这些宾客该招待的招待,该送走的送走。 “琥珀公子、叶少侠,天色不早了,不如就先在这明风阁留宿一晚,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谈可好?飞廉、白牙,自己去向琥珀公子领罚吧。” 琥珀顿时傻眼,他把正事给忘了。 于是,琥珀看向水泠汐。 水泠汐借着面纱掩盖自己因尴尬而引起的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琥珀哥哥……那什么,我嫁给他了……嗯……就是……” 明焰风见水泠汐这个神情禁不住心中狂喜,水泠汐这个样子,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婚姻? 叶烟侠在一旁暗暗思索,这个王妃汐年,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声音也有些熟悉呢。 毕竟有外人在场,琥珀也不好再多加追问,只得叹了口气,然后紧盯着明焰风:“我不管你是王爷还是什么,若是让汐儿受了委屈,我追你至天涯海角,这句话终生有效!” 明焰风知道这不是客套话,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 水泠汐看了看琥珀,又看了看明焰风,心中有些不安。她比谁都更了解明焰风的霸道,比谁都更清楚明焰风是理智胜过感情的人。也许他现在是对她感兴趣的,可是有什么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呢?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她不知道,不知道两个人能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多久。 水泠汐向往自在的活着,但明焰风却有着他特定的条条框框。水泠汐甚至自己心里多少对这个男人是有一些好感的,但这种好感并没有深刻到可以冲破一切阻碍,而显然,明焰风也是这样。他们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当这种骄傲不肯屈服于对方的规则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这样脆弱的感情能支撑得住纠纷带来的奋力挣扎吗? 水泠汐不知道,明焰风也不知道。他们在心里都明白这个问题的存在,但他们也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避。他们不去想回避会带来怎样的爆发,但两个人也都知道,也许他们一辈子,也就任性这么一回。 不过,不管怎样,今天,都将让他们铭记一生。因为今晚,夫妻交融,洞房花烛。 ------------ 第四十章 新婚夜何为新婚恋 更新时间:2014-02-18 黄昏。 水泠汐一路被明焰风拉着回到明风楼的新房,没有任何反抗。 “汐儿,累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坐在婚房的桌子旁边,明焰风给水泠汐夹菜。 “明焰风,”水泠汐没有碰筷子,而是看着他,“我最后再确定一遍,今后我一定不会再问。你真的将我和你心目中的那个潆洄分开了吗?” 明焰风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汐儿,为何一定要分的那么请呢。我知道,你就是你,你有那个她身上所没有的东西,这样,还不够么?” 水泠汐:“不够,因为她还活着。如果有一天,她要嫁给你,以现在的你,是不会拒绝的。我虽然不会说对我公平不公平的话,但是,我有我的傲气。至少目前我也做不到对你多么一心一意,所以没要求你怎样。但你若还会娶别人,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离开你。” 明焰风定定地看着水泠汐,似是有一股怒火在胸中窜来窜去。 “做不到一心一意?离开我?汐儿,你低估我的脾气了。” “怎么,”水泠汐嗤笑,“偏要拿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去要求别人么?” 明焰风顿了一下:“至少从我决定娶你的那一刻开始,再没想过我这一生还会有别的女人。” 水泠汐苦笑:“那么,如果当年的潆洄回来,你还能坚定这个想法么?” 明焰风一把抓起水泠汐的手:“你要知道,你这个假设并不成立。还有,汐儿,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么?” 水泠汐掰开明焰风的手:“你看,你还是不肯正面回答我。其实,我是不是一心一意,对你来说也没差吧。捆住我在你身边,也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罢了!” “现在来跟我说这种话,今天的拜堂,和你这些天来一直默认这门婚事的态度,都是你装给我看的吗?” “是又如何?我只是觉得不该让我们的私人问题,产生大范围的不好影响。” “果然是仁心仁义的泠汐宫宫主,做什么都在为大局着想,”明焰风冷笑,“可我不是你,我可以让全天下看到,我的私人问题,就是全天下的问题。” 水泠汐叹气,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强烈的观念差异,两个人早晚会爆发。 “看来,今天并不是个好日子。”水泠汐不再理会明焰风,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她饿坏了。 明焰风看见水泠汐选择无视自己,怒火更盛:“你……好!真好!我倒要看看,过了今天,你还再有没有本事离开我!” 说罢,明焰风一把揽过水泠汐,直接打横抱起她就向大床走去。 水泠汐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两个人却看都没看一眼。 明焰风直接把水泠汐扔到床上,水泠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也没有迎合。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明焰风极力让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直接撕扯开水泠汐的衣服。 水泠汐任由他撕破自己鲜红的嫁衣。 黑发如瀑铺开了半边的床,像是红色的被褥中洒出的墨河,她的眼睛映着烛光,像是黑夜中最亮的两颗星星,却冰冷,而遥不可及。 三两下,水泠汐便被剥得只剩下贴身的亵衣。 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却停手了。 没有了遮盖的衣物,一道道水泠汐之前来不及包扎的稍浅一些的伤口,狰狞着出现在他眼前。 被白色的布条包扎好的地方,也渗出和被褥一样鲜红的血色,他再下不去手。 明焰风终于对上了水泠汐的眼睛。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明焰风有些哀伤地说。 水泠汐不吭声。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明焰风的声音高昂起来,还带着一丝丝颤抖,他的一只手紧紧抓着绣着鸳鸯的被子,拧成一团,“告诉我,你不是故意让自己受伤来逃避我的!告诉我,你真的是在那个疯女人面前毫无反抗能力,而不是你明明可以保护自己却生生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明焰风的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悲痛,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水泠汐没有作声。 “哈哈,”明焰风起身,离开纱幔交织的床帏,有些疯狂的说道,“你这些天以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为了放松我的警惕,却计算好了最后将我这一军?你连今天会有人绑架你都计算好了?你就这么无法接受我!” 水泠汐确实是故意的,事实上,她之前所有对单雪的忍让,都是希望这个有些单纯的女孩在她真正与明焰风成亲之前,做出点什么大事来。 她也曾想,如果单雪最终什么都没做的话,她就这么嫁给他吧。 结果,单雪没有动手,单雨却出乎她意料的做了。 “你是在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吗?你就知道我看到你的伤会下不去手?汐儿!你未免太单纯了些,我就不信,你的伤永远不会好!你早晚还会是我的!”明焰风留下这句话,便甩门而去。 第二天。 阁主与新婚夫人洞房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明风阁。 水泠汐苦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知道自己的伤早晚会好,但是,她却要在那之前完成一件事。 水泠汐知道这个消息一旦让琥珀知道,后果会很复杂。 所以,她一早便起身,以早日让单雨和滕夜得到应有的处罚为名,送走了琥珀。 令她不解的,是明焰风的态度。 明焰风像是昨晚的吵架完全不存在一样,照旧来找她聊天,她不吭声的弹琴,他就静静地听着。 不打扰她,但是也不离开。 湖心亭。 “汐儿,都说境由心生,一个人的心情会在他奏出的音乐上反应的很清楚。” 水泠汐不答话。 明焰风似是也没想让她回答什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现在弹得,每一首都是潆洄的曲子,这是想像我表达什么吗?” “砰”的一声,一个错音从水泠汐手中的琴里冒了出来。 琴音停止,水泠汐却没有去看明焰风。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眼前的是‘水月’,难道我不该向它的原主人致敬?” “汐儿,你在努力激怒我。” “看来,你还真能被这激怒。” “你想多了。我会安安稳稳守到你的伤痊愈。” 水泠汐也没了弹下去的兴致:“让我入宫去见潆溯吧。” “在你伤好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水泠汐一滞,看着明明和颜悦色,却不掩语气中霸道的明焰风,默默地无奈了。 她费尽周折,就是要在真正委身他之前,见到潆溯,将一些遗留的问题解决。 “让我跟潆溯她们姐妹见一面,似乎不是坏事吧。说不定,见过潆洄之后,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也能打消我的疑虑。” “汐儿,你太聪明了。所以,不行,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在你伤好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若见不到她,我的伤永远不会好,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你在威胁我?这可不行。”明焰风摇摇手指,“我不会再给你伤害自己的机会。” “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要由你说了算?” “试试看吧。花落和云舒功夫都还说得过去,现在的你,在她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从今天起,她们会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你身边,你的伤口,便也由她们为你上药吧。” 水泠汐怒火涌动,却无可无奈何。 却听明焰风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种药,会让人虚弱到连手抖抬不起来,可是,我真的不想用在你身上。毕竟是药三分毒,我可不希望你身体出什么问题。所以,汐儿还是配合一下吧。” 水泠汐无可奈何,但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她可以在一切逆境中谈笑风生,可以在无限惊险中杀出一条血路。 距离她的伤痊愈,到底还有一段日子,她再次选择沉默。 想来,这种几乎等同于软禁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明风阁的人对她的排斥,已经深入骨髓。 但办法,总会有的。 …… “报!隋亲王来访求见。” p.s:读者大大们别急,小虐完肯定都要有霸气的时候~ ------------ 第四十一章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更新时间:2014-02-21 隋亲王明澈平携四女明若丹来前来拜访。 一想到那份遗失的地图,明澈平就坐不住了。明焰风大喜之前他不是不想来,只是毕竟那汐年是未出阁的姑娘,一定不会让他见到的。 而前一日婚礼上,明澈平顾着应酬,再加上新娘子掩面示人,他没有寻到机会去查验这个新婚的王妃汐年,是否就是当日那那位少侠,所以今天他迫不及待的要来求证了。 顺便,还带上了自己的女儿明若丹。现在的风晖王妃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琴师,而自己的女儿那可是堂堂亲王之女、大家闺秀,若是能够嫁给明焰风,那小琴师怕是顶多也只能做个侧妃,甚至也就能算是个侍妾。 明澈平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竟是越看越满意,上次明焰风来府上的时候不也赞美了明若丹嘛。 加上在宫中贵为兰贵妃的二女儿明若兰,哼哼,这天下还不都是他的! 再者,若是能让若丹做了明焰风的正妃,说不定宫中的若兰也能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挤掉现在的那位无权无势的皇后,由她自己做了母仪天下的位置,那他这做父亲的,可就是名真言顺的国丈爷了。 最重要的是,一旦将这对兄弟掌控到手中,这对他的宏图大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想到这,明澈平愈发地想尽快处理了那个汐年。 明焰风见到明澈平的时候,眼神一冷。他从明澈平的那个表情里,就读出了这家伙一定没有在想什么好事。 至于明若丹,他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因为证据还有些欠缺,明焰风暂时还不能动他,避免落人口实,让人说他跟明焰云兄弟两个容不得人,伤了那些元老们的心。 即使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却不能给焰云添麻烦。 所以,至少目前,他还要虚与委蛇。 不过快了,明焰风心中冷笑,从水泠汐拿回来的那张地图上,他早已顺藤摸瓜,这明澈平已经离落马不远了。 …… 而另一边,水泠汐回到明风楼,但她在这里的日子,没有丝毫改善。 在明风阁的人心中,就是因为水泠汐,才使得整个明风阁几乎分崩离析,雨字堂和夜字堂至今群龙无首。 更何况,当日水泠汐敷衍华飞廉的那句“猜的”,也十分让人气恼。 在他们看来,水泠汐那就是十分傲慢的语气、十分不屑的态度。 她一个小琴师凭什么?不就是凭借一张好看的脸勾引来阁主的维护吗! 会弹琴有什么用?!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明风阁是靠血肉刀枪吃饭的,丝竹音乐不过是些个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阁主若是能护她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明焰风洞房之夜摔门而去一事,已经传遍了明风阁。 想来是阁主认清了这女人的真面目,受不了她那傲慢与无知了。 尽管今天明焰风对水泠汐依旧和颜悦色,可是估计在湖心亭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应该也说不了什么好话,否则,这琴师面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水泠汐要是知道她现在处处被人冷嘲热讽是因为这个,估计心中也会感慨万千,不过,以她的性子,也就是一笑而过吧。 这会儿,明焰风去接见明澈平,不在水泠汐身边,早就郁结于心的单雪立刻登门。 “汐年,你给我出来!你害死了我姐姐,就做起了缩头乌龟吗?!有种你就出来,躲在明风楼里让花落护着,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这灾星!在你来这里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你一来就逼死了我姐姐和滕堂主,还让飞廉和白牙现在还受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烂药折磨,至今起不来床!你是不是要毁了明风阁才甘心?怎么,做得出来还不敢承认么?哈哈,连阁主都受不了你了,你还真有脸面在这里待下去!明风阁不需要你这样一个废人!汐年,你给我滚出来!” 单雪功夫底子强,竟是越喊越来劲儿。 而且,她说的条条是道、句句在理,也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支持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对他们来说,即使单雨与滕夜做得不对,可是这么多年他们为明风阁尽心尽力,况且水泠汐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就因为她的三言两语,竟然让这两位元老直接丧命! 也难怪他们要支持单雪找茬了。 也亏得这里离明焰风接待明澈平的地方距离较远,那边对此毫不知情。 水泠汐本来没想搭理单雪,反正有花落拦着她也进不来。但是,人越聚越多,让她连安心看看书都不行。 这是有多大的无奈啊。 水泠汐叹气,合上手中的书:“云舒,帮我拿件外衣。” “夫人,你要出去?还是等阁主回来再说吧,这些人……夫人不用理他们就好,等阁主回来,会惩治他们的。” 水泠汐一愣,然后抬头看向云舒。 这么清澈见底的眼睛,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啊。 “云舒,你跟着你们阁主多久了?” “回夫人,十余年了。” 水泠汐大感神奇,跟着明焰风十余年,却能保持这般干净的本性,这姑娘也是一个奇葩啊。 “云舒,你刚刚这句话,汐年自会铭记一生。”水泠汐郑重地说道。 云舒不解:“夫人是说哪一句?” “我听得出来,云舒刚刚,是真心关心我的。我来到这里这些天来,你是唯一一个真正从心里关心我的人。” “夫人说的哪的话,外面这些人也只是一时想不通透罢了。云舒现在是夫人的婢女,自然是关心夫人的啊,不止云舒,至少花落和王爷,对夫人都是真心的啊。” 水泠汐不作解释,这样通透的心已经极为罕见了,她十分想守护住。 现在的水泠汐很虚弱不假,但是她并不傻,不但不傻,她聪明地可以让明焰风发狂。她不去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明焰风跟她之间,纠葛大于感情,他们都是那么高傲的人,比起对方,总是更爱自己,自然谈不上什么真心。 而花落,水泠汐苦笑,花落虽然看似一直站在她身边,为她挡住那些不速之客,但实际上,花落对侍候她这件事,一定是不甘心的。 她看似好心的为她拦下那些人,而实际上,她完全可以选择更温和的方法,如此强硬的态度,只会让她树敌更多。因为在别人眼中,花落的台服,就代表着她的态度。 之前单雪各种克扣她生活用度的时候,花落虽然嘴上也在说着单雪的不是,可是就凭她完全可以拿回被克扣的东西,至不济也可以去跟明焰风说一声。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口头上安慰着水泠汐。 水泠汐不在意,但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数,不代表她分不出来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水泠汐以为,她在明风阁,也就这个样子了。人活着谁不都更为了自己,阳奉阴违也总强过连表面样子都不给你。 可是这会儿花落的一句话,却让她本来如止水般平静的心,掀起了一丝波澜。 她知道,云舒是真的怕外面的人对她不利,是真的在关心她。 一瞬间,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一心害她的人,她不会心慈手软,但对她好的人,她也会永生不忘。 所以她并没有反驳云舒的话,她希望云舒可以一直单纯下去。 “没关系的,云舒,”水泠汐笑笑,“至少名义上,我还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时的无理取闹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但闹得这么大还不去管,倒真拿我当软柿子捏了。” 说罢,水泠汐披上衣服,转身出门。 “呦,瞧瞧我们雍容华贵的夫人,终于敢出来了啊。”单雪冷笑,“我要是你,还真没脸在这里再待下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哼,就你这副样子,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打得你跪地求饶,你还真以为阁主把你当盘儿菜呢!这回,连阁主都不要你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我姐姐的账,我今天就一起给你算了,你让我姐姐出了事,我一定让你偿命!” 水泠汐摇了摇头,真是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是缺了哪根筋:“先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吧。第一,我并不是躲在里面,只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现在出来,也是怕你们吵到了外面的人,到让别人以为明风阁里面泼妇横行了;第二,汐年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并不是英雄好汉;第三,你姐姐单雨和滕夜不是我逼死的,而是他们罪有应得;第四,我是不是废人,还轮不到你来评价,华飞廉他们倒是武功高强了,可面对绑架的匪徒的时候,还不是毛用没有;最后,单雪,不是我说你,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姐姐都那样利用你了,你居然还为她说话?” 单雪的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我的长处不多,记忆力好可以算上一个,今天所有在这里闹事的人的脸,我一个不落的全部记在脑子里了。明焰风一天没休了我,我一天就还是这明风阁的女主人,在这明风阁内惩治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我还有这个权力!趁我还懒得跟你们计较,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吧!” ps:刚旅行回来~~ ------------ 第四十二章 大小弦琴音落玉盘(1) 更新时间:2014-02-22 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一直以来虽然不算温声细语,但也至少始终笑语嫣然的水泠汐,会说出这么一番犀利的话来。 “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种气势,哪是一个小小琴师可以散发出来的? 这是一种上位者在终于不耐烦了蝼蚁们的骚扰时,爆发出的犀利。 一个琴师,竟可以有这种境界? 开什么玩笑?在场的人谁也不肯承认,刚刚竟然被这黄毛丫头给吓住了! 单雪平复了一下心中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重新组织了语言:“你少得意忘形!我姐姐再怎么不对,她现在已经被那个什么琥珀给带走了,生死不明。别以为你有个厉害的哥哥就能耀武扬威了,这里是明风阁,不是你哥哥的泠汐宫!” 单雪说“厉害的哥哥”的时候,水泠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琥珀并不是她的亲哥哥,只是让这些人误会了。 不过,若是借着琥珀的名声给自己省去一些麻烦,那也不错。 水泠汐摇摇头:“你的重点在哪?我从未打着琥珀哥哥的名号做任何一件事,你究竟哪儿来的自信,这么无缘无故地来向我质问?单雪,你扪心自问,我如今在明风阁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因为你们咄咄逼人?你有那时间在我这废话,不如干些正经的事。若是有朝一日,你代替我做了这女主人之位,那也算是你的本事,到时候再来跟我扯这些吧。现在的你,没这个资格。” 言毕,水泠汐不在看单雪,眼神扫过其他人:“别人,还有什么废话要说,都滚去找明焰风去。无论单雪还是滕夜,下令裁决他们的是他,不敢跟他叫号,反倒跑我这里来唧唧歪歪,还敢说自己是英雄好汉?大街上的混混都比你们强!” 水泠汐说完最后一个字,直接从人群中穿了过去,直奔明焰风会客的方向而去。 “你以为,阁主还会罩着你吗?”单雪咬牙,“这么多明风阁元老,和你一个没用的女人,阁主会选哪一个,不用猜也知道。”更何况昨晚明焰风并未留宿水泠汐处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是啊,不用猜也知道,”水泠汐头都没回,“在你姐姐和滕夜这件事里就看得很清楚了,他会选谁。在我没拿出证据的时候,他也从未怀疑过我。” 单雪恨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渗出一丝血色。 水泠汐这话说的坦然,但她心里是并不确定的。在昨晚之前,她倒还可以理直气壮,但在她昨晚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明焰风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她吗? 她没那个信心。 但她依然这样说了。她不求这些人从心里认可她,但至少,还她一个清静的日子吧。她需要一个机会,去见到潆溯和潆洄。 …… 明焰风处。 “我记得,传闻说王妃名唤汐年?”明澈平一边抿着茶,一边斟酌着字句。 “是。” “重阳那日……同你一起来我府上的那位少侠,似乎也是这个名字?” “是。” 明焰风岂会不知明澈平要问些什么,但是他却没理由主动告知。 明澈平心中肺腑,但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王妃与小风你成亲,我作为长辈,还没见上一面,这于理不合。小风,你看,要不请王妃一起过来坐坐?听闻王妃琴艺超群,正巧小女也得杜娘真传,不如就让她们奏上一曲,也免去这无丝竹之悦耳的无趣了。” 明澈平这话说的很巧妙,首先他以长辈的身份施压,让明焰风也不好不让水泠汐出来,其次,若这王妃真与那少侠是同一人,那么他便会拿这水泠汐欺骗他这一点来做文章,她和明若丹便不用一起奏琴;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他有那自信,明若丹的琴艺不会输给这王妃。若是若丹在琴艺上打败了一个琴师,那就等于直接扇了那王妃一巴掌,明若丹想取代她的位置,也就易如反掌了。 明澈平的算盘打得很好。 明焰风也并没有拒绝,不是他不好意思驳了明澈平的面子,只是他一想到水泠汐故意弄伤自己就满心的郁闷,他也想借着这事,给水泠汐找点麻烦,也免了他一个人在这生闷气。 “步惊,去请王妃过来。” 明焰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居然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些话被水泠汐在门外听了个正着。 对,水泠汐刚刚走到这附近,便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明焰风不是感觉不到有人过来,只是因为从来人身上感觉不到敌意,他便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哪个路过的丫鬟。 水泠汐哭笑不得,她又怎会听不出明焰风心底里的幸灾乐祸。 她无比从容地走了进去,微微一俯身:“汐年见过王爷。” 水泠汐这一声也很取巧,在场有两个王爷,谁知道她见过的是哪个。正常的话,怎么也要给两个人分别施礼,可她这么说了,却让人挑不出理来。反正你们都是王爷嘛。 明澈平一眼见到水泠汐,便惊为天人。 难怪明焰风会娶一个琴师了,如此美人,谁不想一亲芳泽。 明焰风没有放过明澈平眼中的惊艳和贪婪,心中暗道,老匹夫,有你哭的时候! 不得不说,明焰风被水泠汐传染的,有些间歇性神经质了,那些他多年来养成的气度这一会儿全不见了。 明澈平紧紧盯着水泠汐看了一会儿,水泠汐自从生了这张脸,就是在别人各种各样的目光的注视下长大的,所以她也丝毫不扭捏。 看吧看吧,小心长针眼。水泠汐在心里哼哼。 不过,看了一会儿,明澈平就发觉有些不对了。 虽然这王妃汐年与当日那位少侠完全是两个气质,但仔细一看,两张脸怎么看怎么都很相似。 乍一看,完全想不到这两个会是同一个人,可是…… “王妃果然美若天仙,”明澈平一副长辈的样子笑道,“重阳那日,本王府上来过以为少侠,不但与王妃名字相同,甚至连长相也至少有九成相似,不知王妃与那位青年才俊,可相识?” 水泠汐微微一笑,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又怎会被他难住:“那想必是汐年的兄长,名唤年君的。兄长一直自在惯了,做事不拘小节,也难免闯了些祸事。在江湖上行走,也总是借用汐年的名字,以避去一些祸端。汐年能与夫君相识,也是通过兄长。” 年君,这是水泠汐再次瞎掰的一个名字。 不过,水泠汐那日在明澈平府上,连唱曲词的时候都刻意压低嗓子,称那人是她兄长,谁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有理有据,就这么三两句便解决了这件小事。 只是,水泠汐心中无奈,早知道来明风阁的时候,就再换一个名字了。 谁让她之前,完全把这隋亲王给忽略了个彻彻底底啊。 “难怪王妃是一名琴师了,那日王妃兄长的一曲,真可谓技惊四座啊,不知王妃较之如何?”明澈平心中已然信了八分,毕竟眼前这女子与当日那位少侠,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的气息。若说是兄妹,那也说得过去。不过,万一这小丫头也能有她哥哥那样的琴艺,倒是对若丹十分不利。 “兄长惊才艳艳,汐年拍马难及。”水泠汐故作谦逊,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明焰风。 明澈平点头,虽然这王妃也许有谦虚的成分,可是他却也不信,那样的天才居然能在一家中,还一出就是两个。 “王妃太谦虚了,小女若丹也习琴多年,不知王妃可愿指点小女一二?” “汐年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澈平哈哈一笑:“王妃果然气度不凡!小风,你这里可否安排两把琴?” “当然。来人,去取琴来。” “尽量找两把差不多的吧。”水泠汐淡然一笑,她故意强调这么一句,就是不想用“水月”来取胜明若丹,那样胜之不武不说,若是这明若丹惦记上了这琴,她不是自找麻烦么。毕竟,还没有哪个弹琴的,能完全抗拒“水月”的诱惑。 就连水泠汐,明知道这是让她心里有个疙瘩的潆洄公主的琴,却也没有放弃它。 而对别人来说,不管这琴怎样,就凭借潆洄公主的名声,已经足以成为对它趋之若鹜的理由了。 两架琴排开摆好,明若丹首先挑衅。 “汐年姐姐既为琴师,想必对《任逍遥》这一曲并不陌生吧?” 这父女反复提到她琴师的身份,甚至明若丹称呼她为“汐年姐姐”,而不是“王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昭然若揭。 《任逍遥》并不是潆洄公主的曲子,而是由民间流传开来,甚至一度盖过了潆洄公主的风头。只是始终没人知道,是谁做了那曲,填了那词。 可是那扣人心弦的旋律,那振奋人心、却简单易懂不生涩的曲词,足以让它风靡大街小巷。 只是能将这一曲,演奏到精髓的人,却寥寥无几。 在明若丹看来,《任逍遥》一定能得到明焰风的赞同和认可,她特地为此练了这曲子一年多。甚至上次明焰风在的时候,因为事出突然,她没有十足的把握,都没有把这首曲子拿出来。自从她知道明焰风娶得是一名琴师,她就在拼命的练习这一首,以求与她一较高下!而现在,她为了这一天已经做足了准备,甚至连她的师傅杜娘,在这一曲上,都自愧不如。 汐年,就请你,接招吧! p.s:小莫的《任逍遥》可不是任贤齐的那首歌=。=!词的内容将在下一章展示。小莫坚持原创到底,保证文中每一首诗词都是小莫自己创作,绝无例外。也请大家支持小莫!o(n_n)o谢谢! ------------ 第四十三章 大小弦琴音落玉盘(2) 更新时间:2014-02-23 第三十章大小弦琴音落玉盘(2) 听到《任逍遥》这名字的时候,水泠汐就愣住了。 明若丹和明澈平并没有错过水泠汐的表情,愈发地得意了。 明焰风也看见了水泠汐明显呆住的样子,眉头一皱,他终究不舍得她真的有什么状况。 “汐儿,说是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 身体不适,永远是最万能的借口,明焰风心想,水泠汐若是真的不熟悉这曲子,便顺着台阶儿下了吧。 “汐年姐姐脸色不太好……是因为这曲子?也难怪,这曲子是有些难了,姐姐若是弹不来,我们换一首也无妨。”明若丹可不想水泠汐真的因“身体不适”而放弃跟她比试,所以虽然嘴上说的表面上听起来很客气,但实际上,却在步步紧逼,若是水泠汐离开了,便等于承认了是她弹不来这曲子。 “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妹妹,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王妃,或者,你是夫君的堂妹,自然也可以叫我一声嫂子。你这姐姐叫的,会让我很好奇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亲戚。” 明若丹神色无比尴尬,明澈平老脸也涨得通红。 谁会想到,水泠汐这么不留情面的指出这么一点小事。 明焰风心中大笑,水泠汐这个样子也就说明,她根本就没把明若丹放在眼里。 但是,他虽然心中暗爽,但是表面上也总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王妃不习惯与生人打交道,四小姐不要见怪。” 明若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邪火。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不通人情世故、言辞不留情面的女人,为什么明焰风还要维护她!什么“四小姐不要见怪”,这种时候难道不该狠狠地训斥这个没礼貌的女人吗?怎么还让她不要见怪? 心乱了,琴又岂会不乱? “《任逍遥》是琴箫合鸣的曲子,并不适合双琴共奏,四小姐若是喜欢,便先弹一曲吧。也省得说汐年不懂得谦让,四小姐弹过后,汐年再来指正。” 听听,这是什么话! 再来指正?谁稀罕你指正! “王妃说笑了,若丹对这一曲还是颇有心得的。若丹以为这一首中蕴含的意义实在非常适合堂哥,当年的金戈铁马以及之后的平息,都在这旋律中展示的十分贴切。故而若丹一直希望有机会可以演奏给堂哥听,也为此狠下了一番功夫,希望堂哥可以喜欢。” 明若丹盈盈下拜,一口一个“堂哥”,叫的水泠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焰风揶揄地看着水泠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读懂的眼神交流了一下―― 看,人家可说了为此狠下了一番功夫,而你,至少这些日子我从未见你弹过这一曲。 谁稀罕跟她比,她在本姑娘眼中,什么都不是,你会跟个猪比谁瘦么? 明焰风心中笑意更浓,说到底,捉弄是假,他还是从心底里站在水泠汐这边的。 至于明若丹,他明焰风难道还看不出来这女人满满的虚荣心和功利心? 汐儿,果然这个世界上,能站在我身边的人,还是只有你。 “四小姐请吧,汐儿,先过来坐一会儿吧。”明焰风笑道。 明若丹在心里把水泠汐凌迟了个千八百遍,但也还要保持她的形象。 于是,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缓缓坐在琴边。 吭!呛! 这边是《任逍遥》的起声的音阶了。 这是一首由揭竿而起到征战沙场、最后归隐武林的故事。 简直就是为明焰风量身定做,但是,这首曲子流行的时候,战争才将将开始,明焰风还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少年。 明若丹努力平心静气,却又随着曲子一开始便带来的萧瑟之气而浮躁起来。 水泠汐面无表情地看着明若丹,不知道她在心里想着些什么。 当曲调转为平缓的时候,明若丹有些心力不足了。水泠汐带给她的怒气的影响,使她的演奏打了些许折扣。 水泠汐摇头,心中暗想,奏成这样,真是糟蹋了那人的心血。 琴音婉转结束,明澈平第一个叫好,明焰风也微笑着点点头。 并非口是心非,而是这一曲,弹成这样,已然十分不易。 《任逍遥》的难,是每个人心知肚明的。 对旧王朝嘲讽的无奈、对奋起抗争的坚定、对风雨飘摇的忍耐,乃至最后突然转折,归隐时的逍遥自在,跌宕起伏、动人心弦,不是顶级的琴师,绝不敢拿着一曲献丑,否则便是自讨没趣。 明若丹说是得杜娘真传,确实名副其实。 明若丹盈盈下拜,说了些客套话,随后得意洋洋地看着水泠汐。 水泠汐没有理会她眼神中的挑衅,只是直接走到明若丹刚刚演奏过的那把琴前,坐在了明若丹刚刚做过的位置。 “汐年也用这一把就好。” 水泠汐并没有直接将手放在琴上,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有些悲伤的回忆着一些事情,心想,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人一生的愿望,竟然被明焰风实现了大半。 手指轻轻滑过琴弦,依然是那两声――吭!呛! 明焰风却觉得,同样的音符,感觉上却十分不同。说不上来,只是水泠汐的音乐,更加通透,直达人心底。 水泠汐低声轻吟。 “官高仰头夜花朝,百姓弯腰难温饱。人生短暂惜更少,彷徨沧桑谁呼啸。” 忽然,几个柔音后琴声突然转急!水泠汐的声音也随之高昂起来! 如同狂风暴雨,宛若银瓶乍破,扑面而来、荡涤而去!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深夜忽现磨光刀,暗角难防揭竿豹。丰天伟地英雄傲,军马万千为皇朝。暴雨不敌鸣金号,狂风见此自折腰。纵使生前江山笑,亡灵散尽随风飘。” 琴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声音暂歇,却以无声胜有声! 再响起时,仿佛又带着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忠义一支迷魂药,血债血偿冤冤报。谁羡江山万人上,归土不足一见方。却看武林双息士,比翼江湖任逍遥。” 等到听者反应过来时,水泠汐已经在吐着最后几个字了。 “万里云烟谁希看,鸳鸯花岛待明宵。任逍遥、任逍遥,任是百折却逍遥。” 琴声悠悠、曲终收拨。 “……万里云烟谁希看,鸳鸯花岛待明宵。任逍遥、任逍遥,任是百折却逍遥。” 任是百折却逍遥。 明焰风第一次觉得,写这一曲的人,莫不是看透了他的一生了吧。 明若丹咬着牙听完,她知道,在水泠汐第一个转折之处,她就已经输了,输的非常惨。 真可笑,她居然还洋洋得意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没想到,却反被人家回敬了一巴掌。 现在想来,水泠汐刚刚的愣神,哪里是没信心弹这首曲子,分明就是没把她当一回事儿! 而水泠汐并没有明若丹预想中的得意的样子,反而紧皱着眉头,似是十分不满。 明焰风看着水泠汐:“此曲只应天上有。” 水泠汐却没有承他的情,而是苦恼地自言自语:“我终究,是不如他啊。到底不管怎么练就,也始终没有他那样的境界。” 明焰风又在水泠汐口中听到了陌生的人,这个“他”,让明焰风十分反感。 因为这个“他”的存在,一瞬间,明焰风觉得水泠汐离他远了! 可是他又对她承诺过,不去问。 明焰风再次陷入了气闷的怪圈中。 摇摇头,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四小姐以为如何?” 明若丹苦笑,这个时候在不服气,一定不会给明焰风留下什么好印象了,只得叹了口气:“若丹望洋兴叹。” 望洋兴叹,这已经是她所能表达的自愧不如的极致了。 “汐儿?你们都弹了同一首曲子,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指正一下四小姐的琴艺么。” 水泠汐瞪了一眼明焰风,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四小姐在琴的技术上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天都第一琴师杜娘,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水泠汐想着措辞。 明若丹一哂,在水泠汐面前,杜娘哪还算得上天都第一琴师? “王妃说笑了,王妃兄妹的琴艺让若丹惭愧之至。” 水泠汐却没有再说些取笑的话,而是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客套,而是真的这么认为。你的技术已经十分不错了,只是,过分地集中在曲谱中,而忽略了曲子本身的意境。若是分出一半的精力在感悟曲子中所蕴含的故事,而不是照本宣科的复述着曲谱上的音符,假以时日,你必定不逊于我。” 明若丹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水泠汐会这么说。 在她看来,水泠汐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毕竟刚刚,自己挑衅的意味太过明显。 而水泠汐却真的在诚恳地指正她的不足。 没错,她总是过分地在研究音符本身,而忽视了音乐中的背景与感情。水泠汐一语中的不说,还对她做出了如此之高的评价! 想到之前自己的夜郎自大,明若丹觉得,自己跟这位王妃比起来真的是相差甚远。 “王妃,”明若丹鼓起勇气,躬身下拜,“可否收小女为徒?” ------------ 第四十四章 大小弦琴音落玉盘(3) 更新时间:2014-02-24 水泠汐觉得明若丹本性并不坏,只是有些被惯着了。不过无伤大雅,哪家名门闺秀还不都被惯着点呢? 所以也并没多想,便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你要征得你堂哥的同意才行。” 明若丹便顺着水泠汐的指示看向明焰风,眼中尽是期待。 明焰风心想,给水泠汐找一个同龄的朋友也挺好的,便允了这事:“正好平日里王妃没什么事,四小姐来还可给王妃解解闷。不过王妃身体不是很好,不方便外出,所以四小姐要是想和王妃交流,就还请来明风阁吧。” 水泠汐黑线,什么王妃身体不是很好不方便外出,根本就是你不想我出去! 明澈平却以为明若丹拜师是为了接近明焰风,对这个结局十分满意。 …… 客套来客套去,也不管大家有没有得到最终自己想要的成果,总之,这一天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简单多了……简单到…… 水泠汐闲的要发疯。她不知道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是怎么做到几十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两三天的无所是事,就让她想要撞墙。 弹琴、看书,看书、弹琴,除了弹琴和看书,她完全就找不出第三件事来。 连她引以为傲的发呆功夫都拯救不了她了! 更何况这年头能看的书总共就那么几本,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背差不多了! 她现在唯一的乐趣,大概也就是跟明焰风拌拌嘴了。 可是,明焰风也因公务出远门了! 毕竟也是名正言顺的阁主夫人,再加上单雪那日在她这里没占到便宜,便也不再在她面前晃悠了,不过水泠汐并不开心,反而希望再有人来找找晦气。 总比这无聊到家的好。 不过她也没忘了找机会进宫里去见潆溯,本以为明焰风出远门、华飞廉他们都还没从床上爬起来这个时候是个好机会,结果…… 他居然把步惊留了下来! 步惊的身手,水泠汐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明焰风随身带着的人,还能差到哪儿去? 更重要的是,水泠汐可以完全感受到明焰风那些暗卫在还是不在,却完全感受不到步惊的气息!不然新婚那天,水泠汐也不会被门口的步惊吓了一跳了。 水泠汐无语地看着步惊。 步惊一动不动地站在水泠汐身边,在水泠汐哀怨的目光下没有丝毫反应。 可是这只是表面!实际上,步惊早就被盯得心里直发毛! 但他也知道,一旦他表现出心软的样子,水泠汐一定会乘胜追击。明焰风走之前再三强调一定要看好她,他可不敢一个疏忽再出什么岔子。 但一直面对着这样一个绝世美人无比幽怨的眼神,步惊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明焰风快点回来。 要是让明焰风知道,水泠汐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一直这样盯着一个男人……步惊欲哭无泪。 在出了滕夜那档子事之后,也亏了明焰风还能放心将他留下,他是该感慨自己倒霉还是该高兴自己如此被明焰风信任啊? 步惊和水泠汐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天、一天、又一天…… 知道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明风楼内这诡异的一幕。 水泠汐那悲戚地目光,步惊那事不关己的淡定……已经成了下人们茶余饭后的最佳八卦话题。 有人说,夫人其实本来是步惊的情人,但后来阁主恋其美貌,生生拆散了这对有情人,而步惊忠心耿耿,从此再不多看夫人一眼,而夫人却没有忘了步惊…… 有人说,夫人是在与阁主有了婚约之后见到步惊的,步惊跟着阁主,也算是与夫人朝夕相处,夫人移情别恋到步惊身上…… 有人说,步惊做了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让夫人耿耿于怀…… 还有人说…… 总之传闻五花八门,一言难尽。 水泠汐倒是无所谓传闻什么样,只是苦了步惊,每每“不小心”听到这样一些八卦……就不得不为他在明焰风回来以后的日子担忧。 虽然身为明风阁的女主人,但水泠汐并没有从单雪手里拿回内务与后勤的管理权。 明焰风不想让水泠汐为这些琐事烦恼,就没有提,水泠汐自己自然也不在乎这个。所以,负责这一部分的依然是单雪。 以单雪对水泠汐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自然不能指望她多善待她。 水泠汐的用度都是卡在标准线上的,例如,每月明风阁里的其他女官最少可以得到三匹锦缎,那水泠汐就绝对不会得到四匹;每月明风阁其他女官至少可以分到两条银子,那水泠汐就绝对不会见到两条半。 不过,水泠汐本来也不知道该给她多少,在她的概念里,她什么事都不用做还有人养活,已经是非常惬意了。 锦缎?她要那么多做衣服的料子干嘛,她自己又不会做!银条?她又没办法出去买东西,有再多的银条那也是摆设呀! 华飞廉和白牙他们负责保护水泠汐的时候,对水泠汐本身的生活是不闻不问的,她过得好不好,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甚至,水泠汐过得不好,他们还看得乐呵呢。毕竟,在他们心里,水泠汐除了长得好,根本一无是处。 实际上,在现在的明风阁里,除了步惊,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这王妃汐年,就是一花瓶。 水泠汐想进宫见潆溯和潆洄的愿望过于强烈,强烈到她几乎已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见她们了。 可是她也知道,在明焰风重重的措施下,她连这明风阁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好不容易用一身伤换来的时间,怎么能就这么浪费掉? 然而,机会来的时候,躲都躲不掉。 (本章过度一下,字数较少,请大家原谅……真的没办法啊小莫码这章的时候正在韩国旅游中,能不断更就是奇迹了,见谅啊,最近几章字数可能都会相对少一点点……不过,小莫坚持不断更,让读者大大们至少有个盼头哈~~看在我一直每章这么多字数这么实在的情况下(虽然前几天把前面字数超过5000的章节一章拆两章了,但也是为了阅读方便、响应读者和编辑的建议,对吧?),请继续支持小莫哈。) ------------ 第四十五章 唱空城智退无名险(1) 更新时间:2014-02-26 这一日,水泠汐起得很晚。 或者说,最近,她起得都很晚。 因为早起来也没有事情可以做,天气一天天转凉,自然还是被子里比较舒服。 辰时刚过的时候,水泠汐模模糊糊地听到外面有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噼里啪啦、叮叮咣咣的,似乎又她所在的明风阁有些距离。 “云舒?”水泠汐唤了一声,她想,如果外面有什么要紧的事,云舒应该会通知她。 这些天云舒和步惊配合的很好,保证她身边十二个时辰不断人。当然花落也在,不过花落被水泠汐派去负责明风阁的内务了,并不时常在她身边。 “夫人,要起了吗?今日这么早?” “云舒,外面是怎么回事?这么吵。” “这……夫人先休息吧,步惊已经带人去处理了,云舒也不清楚。” 步惊既然去了,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水泠汐想干脆再堂上一会儿。 可是杂乱的声音越来越大,水泠汐无比郁闷:“云舒,打水吧。这让人还怎么休息,还是起来了,也不早了。” 失去内力后,水泠汐已经不再能如以前一般,轻轻松松就能听到一里外的对话,现在的她,只能模糊地听到些大致的杂音。 两刻钟的时间过去,水泠汐已经悠哉悠哉地梳洗穿戴好,可是外面的声音丝毫不见减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难得有了不再千篇一律的事情,去凑个热闹不也挺好,水泠汐心想。 “云舒,跟我去看看。” “这……夫人,外面听来是有些纷争,怎么说明风阁也算是一个舞枪弄棒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要是误伤了夫人……” “不会吧?”水泠汐歪头思考了一下,“就凭你们阁主的名头,还有人敢来这里捣乱?最多也就不过是有人在切磋切磋罢了,没事的,我就在远处看看。” 云舒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这年头敢来明风阁闹事的,怕是还没生出来呢。至少明风阁存在的这五年来,是闻所未闻的。 何况这些天来,夫人也的确是闷坏了。 “那好吧,夫人,不过你要答应云舒,若是有人在切磋,只能在远处看,不能靠近。” “放心吧,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当然会善待着。”水泠汐微微一笑。 “那夫人再加一件披风吧,这个季节风总是不小的。” 水泠汐看着自己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有些哭笑不得,但她也不想驳了云舒的好意,就又戴上了云舒拿来的披风。 抱着凑热闹的心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水泠汐走得很悠哉,可当她转过一个弯的时候,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平日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如今血迹斑斑,各个树丛间刀光剑影,铿锵声音不断。 噗通! 一个人掉在她面前,已经咽气。 水泠汐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已经快过大脑,下意识的寻找掩体躲藏起来,反应过来后,她也没忘了云舒:“云舒,快躲起来。” 云舒一愣,随即也看到了眼前惨烈的景象,立刻跟随着水泠汐藏了起来。 水泠汐闪进旁边的一个房间,回头对云舒说:“云舒,我知道你功夫不差的,虽然你答应明焰风时刻不离我身边,但事有轻重缓急,你现在必须去找步惊,我在这里等你,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带过来。” 云舒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夫人在这里不要动,若是有什么人来到这附近,就先躲一躲,我这就去找步惊。” 云舒肯放心留她在这里,是因为她不知道明焰风为什么要她时刻不离她身边,她只以为是为了保护水泠汐的安全才这样,而目前找回步惊才能真正保护水泠汐安全。而她忽略的是,水泠汐会自己离开。 云舒转身走后,水泠汐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 她若是一走了之,那没有看好她的云舒一定会受到明焰风的责罚,可她若是不走,机会稍纵即逝。 她无比纠结,甚至想,如果放她在这里的是花落,那她一定会趁乱跑掉。 可偏偏是云舒。 云舒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越和她相处,水泠汐就越感动。 她做不出来直接走掉这么忘恩负义的事。 水泠汐躲在房间里叹气,心软真不是个好习惯。 不过,没由得她多想,有脚步声在靠近她所在的这间屋子。 脚步声有些杂乱。 从她被吵闹声吵醒,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如果是外来的歹人与明风阁内部的人对抗,那这会儿也该打得差不多了。 那么靠近的人,不是在对抗中有优势的一方在扫荡,就是受伤的人过来躲上一会儿。 如果是明风阁的人,那还好办,要是外来歹人,以现在的她,一旦被发现,恐怕是凶多吉少,被抓去做人质是肯定少不了的。 来这里闹事,肯定就是冲着明焰风来的,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做人质再恰当不过了。 水泠汐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设想着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 几个瞬息之间,她脑中已经百转千回。 她随便躲进的这间房间是个普通的佣人房,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一个半大的衣柜,能不能躲的进去人不说,万一钻进去的时候发出声响,就很难办了,要知道这些歹徒既然能把明风阁的人打的胜负未知,那实力肯定不弱,不会放过任何细微的声响的。 她就着房间里的装扮乔装成佣人不是不可以,但很可能来不及换衣服。 再者,她对自己的容貌认识的很清楚,这张脸以下人的身份被别人看到,一定不会放过的。 被明焰风软禁也就算了,她好歹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要是被个草包抓去,那她才有的哭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干脆直接站在门后,打算如果有人进来,就卡一个视觉死角。 就像水泠汐看到主战场后第一反应就是躲进这间房间一样,如果是受伤的人,进来这里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不对……明风阁岂会有逃兵?那么,一定是歹人。 水泠汐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水泠汐心想,比这惊险千万倍的时候都经历了那么多次,这点,算什么。 水泠汐的手已经探到了她随身携带的“安梦”上。 咣当! 门被推开,几个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水泠汐心中一喜! 进来的人里一定有人受伤了,重伤! ------------ 第四十六章 唱空城智退无名险(2) “快!里面没人,快进来,让三弟休息一会儿。”一个人吱呀一下推开门,看了两眼,回头招呼道。 “不是说明风阁的高手被那新王妃给搅合的死死伤伤了么,剩下的也都出远门了,TMD,怎么还有这么狠的人物?” 听到这里,水泠汐一阵心惊。 听声音是有三个人进来,水泠汐躲在门后,取下一根头钗,然后将头钗上的一朵碎花取下来,里面竟然是中空的! 那朵花算是一个盖子,整根头钗的杆是一个容纳瓶,水泠汐从中取出三根银针,以指缝夹住。三根银针极为纤细 银针只有三根,水泠汐略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三个人,再多她就还要想别的办法。 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有一根失手,她都会十分被动。 而且,如果分别对付三个人,第一个人中招后,后两个一定会警戒起来,那也就等于她失败了。 水泠汐悄悄捏紧手中的银针,在心里谋划着。 三个人前后脚的进来,第一个人简单观察了一下房间,便打开衣柜,在里面随便翻出一件衣服。 想来是他口中的三弟受伤需要包扎,他想撕一件衣服做成绷带。 同时,一人扶着另一人踉踉跄跄的进了来。 水泠汐卡在三个人的视野死角处,抓住了三个人都背对自己的时机! 不过,她并不是要从背后偷袭,银针必须扎进他们正面的穴位方能有最佳的效果,完全控制住他们的行动。 而且,现在的她内力尽失,以飞针的力量很难扎到穴位深处,所以她必须靠近他们,近距离用针! 她看准的,就是他们受到她的惊吓,一起转身的那个瞬间! 机会只有一次。 水泠汐自嘲的笑笑,有多久没有遇到这么不受控制的状况了啊,又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跟那些比,这远远称不上是绝境,甚至连逆境都不算。 水泠汐挑了挑眉,从藏身的地方闪身出来,用目前她可以在一瞬间所移动的最快速度上前两步以拉近她与那三人之间的距离,并同时以不高不低的音量说了一句:“你们好啊。” 那三人猛然转身,显然因水泠汐的出现受到了惊吓。 水泠汐没有错过这一瞬息的时间,指缝中的三根飞针闪电般的飞入那三人的同样的穴位中! 三人的动作同时静止,瞪大了双眼。 水泠汐微微一笑,拍拍手,转身离开。 “记着,我是风晖王妃。” 随着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三人只惊鸿一瞥,还没等惊异于水泠汐的绝世之容,便在她的背影下,缓缓倒地。 水泠汐略加思索,这么半天的时间,步惊还没过来,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能这样傻等下去,水泠汐叹了口气,还真是,永远的求人不如求自己,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不过,又想到现在还因为琥珀的药丸而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华飞廉和白牙,水泠汐有点心虚了。 如果他们两个还好好的,怎么也轮不到这些阿猫阿狗来撒野。 尽管水泠汐还可以通过吐纳的技巧来隐藏自己的气息,可是内力尽失的她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这些技巧都是小儿科,而这三个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门后的她。 刚走出两步,水泠汐就停住了脚。 汗了一下,刚刚光顾着耍酷,想在那三人晕倒前震慑一下,结果忘了,针还在那三人身上。 她可只有这三只。 取回三根针,水泠汐小心翼翼地放回头钗里。 头钗可不只是普通的容器,如果不是钗的内壁里附着的药粉涂在针尖上,这三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倒地不起。 说到底,她擅长的还是毒。 冰待雪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时,也不会想到,她不但没有如她所愿成为悬壶济世的大夫,反而在毒术上登峰造极吧。 水泠汐摇摇头,推门出去。 她从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穿过来穿过去,尽量避开所有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比起明风阁的这些人,还是她自己的命比较值钱。 所以即使眼睁睁看着有明风阁的护卫死在她眼前,她最多就是皱皱眉头,并没有贸然出手相救。 想要救人,就先要让自己活下去。 她有把握,只要这些人还有口气坚持着,她多少都能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如果她自己出了问题,那损失就没边了。 终于,她一路有惊无险地摸索到了主战场。 水泠汐瞳孔微缩,虽然步惊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但她还是可以看出,那上面染红的血色。 步惊在用左手持剑! 水泠汐猛然注意到这一点,心叫不好。 果然,他的右臂已经耷拉下来,似乎是断掉了,再不能吃力。 对手强到这种地步,倒是始料未及了。 水泠汐的目光迅速的扫过战场,云舒竟然就在步惊的不远处! 她也是紧握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剑,表情肃然。 水泠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云舒,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若只是步惊,她还做得到继续观望,但是云舒……很显然,云舒也受了伤。 她肩头素白色的衣服上开出的红花让水泠汐眉头紧锁,不再有理由犹豫。 只能赌一把了! 酝酿好合适的表情,水泠汐拍拍衣襟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这是谁大清早的扰本宫主清梦,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水泠汐再一次以无比特别的出场方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这幅没睡醒的样子,还真是极具欺骗性,不仅让匪徒愣住了,连明风阁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如此的美人初醒图,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见不得一回的。 单雪大概是最快回过神来的了,她本来就对水泠汐没任何好感,再加上女人对于自己眼前的美女,总是嫉妒多于欣赏的。 单雪脸色一沉,这个烂琴师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再怎么说她也是明焰风明媒正娶的王妃,以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敌人随手就能擒了她做人质。 如果她做了人质,那他们今天苦苦的战斗就都成了白费功夫。 再者,他们在这里拼命,这女人居然还说扰了她清梦?开什么玩笑? 还“公主”?她以为她是谁? “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主的地盘上撒野?!”水泠汐装作刚刚看到眼前这状况的样子,佯装发怒。 水泠汐是在打赌。 “步惊!怎么回事!这些人什么来头?明焰风出门,就当我也不存在了吗?”水泠汐小小的身体里竟然爆发出巨大的气势! 单雪打死也不承认,刚刚那一下,她竟然被这个小琴师给吓住了! 步惊看见水泠汐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的时候,心也是慢跳了半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水泠汐出了事,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先不论泠汐宫的神秘实力,光是明焰风的怒气,就是整个明风阁都承受不起的。 也许连明焰风自己都不知道水泠汐在他心里的位置,可一直旁观过来的步惊却是看的分明。 听到水泠汐喊到他的名字,步惊一瞬间明白过来!水泠汐这是在用她自己名字来赌! 步惊迅速放弃与眼前敌人的对峙,一个闪身轻轻落在水泠汐身前,单膝跪下:“属下失职,打扰了王妃休息。只是几个跳梁小丑,还用不着王妃您出手,属下会尽快收拾了,再给王妃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