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 ------------ 第一章 1980年的故事 亲，无论你出生在哪个年代，不管你现在有几岁，你想知道1980年发生的故事吗？ 或许你会迅速打开网络，询问度娘，她会很快告诉你，在1980年的今天，中国上海南浦大桥贯通；中国与厄瓜多尔建立了外交关系；中国首次派员考察南极洲；邓小平提出80年代要抓好三件事；中国首次派团参加冬季奥运会；中共中央号召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等等。 还有1980年的国外，伊朗发生了宗教冲突；美国宣布不参加莫斯科奥运会以抗议苏军入侵阿富汗；苏联持不同政见者萨哈罗夫被流放到高尔基市；卡特提出新波斯湾战略，后被称为“卡特主义”；美国圣海伦斯火山喷发，这是120多年来的第一次爆发等等等等。 你是不是会觉得，哇，1980年的故事还真多啊！可是度娘不会告诉你，在1980年深秋的某一天凌晨，一个普通的干部家庭，迎来了他们第一个孩子的降临。 而这个孩子就是我！我就出生在1980年，为这故事纷繁的年份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1980年是国家严格依法执行计划生育的第一年，所以，我一出生，就被迅速贴上了“特宝儿”的标签。 所幸家里就我一个独女，虽没能感受到兄弟姐妹间的手足之情，但却能深深体会到父母对我的专宠与厚爱，享受到了掌上明珠的特殊待遇。 说到我的父母，他们都是吃着皇粮，为国效力卖命的主儿。我爸爸是楚江市公安局的政委，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他整天都是忙于事业，经常出差在外办案。我妈妈则是楚江市测绘工程学院政法系的教导主任，主要分管学生思想政治工作，成天都跟学生打成一片。 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若在古代社会，我也算得上是位出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吧。 我单姓“刘”，出生后父母为我取名“蕾雪”。“蕾”是即将开放的花儿，给予了父辈对我的期望与厚爱，希望我能永远都保持着花开时的盛艳。“雪”出自一首唐朝贯休的《送姜道士归南岳》――“松品落落，雪格索索”，寓意我能有如雪格般高洁的品格。可见父母对我“不求成才，只愿成人”的寄望。 也许是上天对他们愿望的回应，让我出落得如同所赋予的名字一样，有如雪花般白皙细腻的皮肤，眉毛好像纤纤的柳条儿，衬托着春杏般灵动的双眼，一笑起来弯弯的，又像是那初露的月牙儿。我最满意自己的嘴唇，薄薄的却又透出一抹嫣红。 我虽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但五官也算得上精致。在人群中虽不能一眼看到我，但高挑的身材还是能让人立马注意到我的存在。但外貌对于我来说真不是什么可以高谈阔论的资本，我一直因自己不是个男儿身而感到非常的遗憾。说穿了，我就是个打出生以来，从骨子里都想要当个男人的女汉子。 1980年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三年，所以许多具有时代意义的变革都发生在这个年代。因此，与我们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成长的父辈有所不同的是，在我们这代人身上，更有着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彰显自我的时代烙印。 学龄前，我一直都是跟着妈妈上下班，我就读的是测工学院附属幼儿园。尽管幼儿园就设在测工学院的附院里，但却离家很远。还只三、四岁的我，便要每天和妈妈一起早出晚归。我玩在大学校园、吃在校园食堂。可以说幼儿时的我是成长在一个很有书卷气息的环境里。 那个时候，附属幼儿园里男生多女生少，在午间休息的时候，我经常被分到跟一个叫“张肃”的男生同床。当时幼儿园的条件不算太好，我们分别睡在床的两头，但却共用同一条被子。 张肃常常在床的那一头翻来覆去不好好睡觉，也严重影响着我的午睡。但让我更为震惊的是，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张肃竟将手偷偷从我的裤腿慢慢伸进了我的裤子里，在我的大腿间来回游弋，然后便这样将手搭在我的腿上慢慢睡去。 我当时吓了一跳，感觉很痒，但更多的是极为的不适。那个时候，虽然我们年龄很小，但已经知道了男女有别的概念。一个男生这样偷偷侵犯我，我自知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但又不敢声张，只有悄悄告诉老师我要上厕所了，才得以摆脱。 可是每天都用这样的方式摆脱张肃的骚扰，显然让老师们对我极为不满。她们便在午睡前就提醒我：“小雪，先上个厕所再睡啊！不要一会儿又吵到其他的小朋友哦！” 于是从那刻开始，我便再也没有摆脱掉张肃的“恶抓”，竟慢慢也习惯了他这样的小小骚扰。 张肃家是做生意的，过年过节的时候，他妈妈都会到幼儿园跟我们送很多好吃的零食。当然，私底下也没少贿赂老师，所以，尽管张肃有点调皮，但老师们却从来都不批评他，个个把他当亲生儿子似的对待。 或许张肃对我的美腿有种特别的依恋，在班上，他对我特别好，常常把家里的进口零食带来给我吃。也因为此，我俩竟成了幼儿园里关系最好的伙伴。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真的就是给我两颗糖，我就会跟人跑的节奏。 后来在幼儿园毕业典礼结束后，张肃还特地跑来拉着我的小手说：“刘蕾雪，我好喜欢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我居然还傻傻地点点头，对他说：“好啊！” 现在想来，我也挺佩服自己当时的隐忍功力，或许他在那个时候只是把我想象成了他的妈妈，也或许是他极力渴望想要有一种安全感的寄托吧。但却让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讨好”到了他。所以张肃也是我多年后，唯一一个还记得名字的幼儿园同学。 然而这只是我人生初期的一段小小插曲，虽然这个插曲让我对今后每一个靠近我、喜欢我的男生都有了提防，却也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了男女间那微妙的感觉。 不管是从小就喜欢侵犯女生的张肃，还是吃了人家嘴短的我，1980年出生的我们，从小便面临着一些前人从未面对过，在生活、成长、文化发展等方面的问题。和进行得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一样，我们的青春丰富多彩，却又充满疑惑，只能在错误里成长，在探索中成熟。 即使这样，我们仍被打上过许多负面的标签。说我们好吃懒做、不懂珍惜、爱耍宝，是啃老族。但作为一个典型的“80后”女孩，我一直都很看重亲情，珍惜友情，也勇敢地带着探索和尝试，经历着我的感情世界。 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无论我是被光芒环绕、被掌声淹没，还是孤独地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被大雨淋湿，他都一定会穿越这个世界上汹涌的人群，径直走来拥我入怀。 所以，1980年的故事会一直写下去，因为每一段成长的道路，我都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出现。感谢有爱，让我们那绚烂的青春没有荒芜，虽然有伤、有泪，但却仍像花儿一样，肆意盛开！ ------------ 第二章 妈妈的教育 在我记忆中的童年，大部分时间是跟妈妈一起度过的。 因为附属幼儿园离家有点远，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爸爸都还没有起来，等晚上回家吃饭、写完作业、睡下了，爸爸又还没有下班。他常年出差在外，就算不出差，也难得看到一眼。所以儿时的我，对爸爸的印象非常模糊。 我还记得每年的寒暑假，妈妈都会带着我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海南岛的大海，庐山的俊美和广州、深圳的繁华，都曾给童年的我留下过很深刻的印象，也让我开阔了眼界，广博了见闻。 平日在家里，妈妈既要买菜做饭，又要打扫卫生，还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她再累、再辛苦，也从来都不让我插手做这些家务。她对我的期望就是能好好学习。 在单位，妈妈也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我经常陪她一起加班。 当年我妈妈在训导她学生的时候，我也耳濡目染地接受着教育的熏陶。但不同的是，在那个还时常出现老师体罚学生的年代，妈妈从来都没有大声责备或是动手打骂过她的学生。她对她的学生都如同我的亲生兄姐一样对待。 倒是我，一旦犯了什么错误或是做了什么错事，她便会很严厉地训斥我，有时候过激了她还会拿尺打我，常常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无法承受的压力。每次挨打，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地问她：“我是您亲生的吗？” 所以，我敬佩妈妈的干练、勤奋，同时我也很畏惧她。 儿时，我最喜欢画画。妈妈便陪着我到青少年宫去上画画班，在家里帮我办画展，还到幼儿园去跟我争取画画比赛的名额……所以我很感谢我的妈妈，让我从小就能愉快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再大点的时候，妈妈就教我骑自行车。当年交通还没有如今这么发达，自行车便是我们出行的主要交通工作。妈妈因为每天都要骑自行车载我上下班，为了我的舒适，她便一直骑着一辆凤凰牌二八男士自行车。 后来我嚷着要学，妈妈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于我的好学，妈妈向来都很支持。只要天气好，妈妈便会把自行车推到操场上教我。 因为二八车很高，起先我只敢把双脚穿过车子三角形的架子，180度地来回踩着踏板让车子前进。妈妈便手扶着自行车座板，一圈一圈地跟在我后面跑。 初学骑车时，我有点胆小，骑得很慢，也很小心。妈妈就在后面鼓励我，要我加油，不要怕摔跤。有时妈妈看我骑稳了便会悄悄地放开手。可她为了让我安心骑车，还会一直跟在我后面跑，给我信心和勇气。 后来等我敢坐上座板，脚也能够得着了，我便越骑越快。当我听到妈妈跟在后面小跑的喘息声越来越小的时候，我才发现妈妈已经彻底地放开了手。 这突然的放手，让我彻底失去了安全感。由于车身很高，我只能双手紧紧地握着自行车把手，它虽晃动得厉害，但也能歪歪扭扭地向前滑行。这时妈妈便会大声地在我后面对我说：“朝前看，不要怕，你很棒哦！” 我就这样在妈妈的汗水和心血下学会了很多东西。 我妈妈的学生大多是60后、70后，八十年代时，他们正值一、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年龄。我妈妈对她学生的关爱和帮助，让她的学生都非常喜欢她，她在学生们心中的威望也极高。 当然，这也让我从中受益不少。男女生宿舍、学校广播站，都是我常走动玩耍的地方，也与许多哥哥姐姐交上了朋友。也许是因为和他们相处久了，我的心智也变得比同龄人更成熟，见识和实践能力也比同龄人要强。 但正因为这些60后、70后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让我见识了许多在我这个年龄还见不到的东西，也让我闹出过不少笑话。 还在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就见过女生用的卫生巾。虽然那时我自己还用不上，但那个年代，卫生巾对于女性来说还是非常奢侈的物品，只有家里条件极好的女学生才会舍得买来用。 我只知道，等我长大了，不管卫生巾还是不是奢侈品，我都要不惜血本买来给自己用，对自己好一点。不过所幸的是，在我初潮来临时，卫生巾已经非常普遍地被广大女性同胞们所使用了。 男生们对我，更多的就像是对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经常宠着、惯着。每次我经过学校小卖部，只要有妈妈系里的学生在买东西，我便总能意外得到许多好吃的零食。那时，能得到一个大大泡泡糖、一根花脸雪糕或是一瓶饮料二厂生产的橘子汽水，都能让我开心好久。 偶尔，会有淘气的男学生用避孕套做成长长的气球给我玩。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还傻傻地问他们：“为什么气球不是圆的呢？” 我的询问逗得他们哈哈大笑，然后他们便会告诉我：“小雪，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啊！” 我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喜欢探索新的领域，尝试从未尝试过的新事物。 那个时候的恋爱都还比较保守，“男女授受不清”的观念还很牢固。但女大学生们仍会悄悄躲在背后议论男生。 每次我到女生宿舍去找大姐姐们玩，她们便会一把拉过我，指着球场上穿红色队服和白色队服的男生，问我哪个更帅，哪个跟宿舍里的某个姐姐更般配。或许童言无忌，我的回答常常令她们捧腹大笑，但我都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笑什么。这种年龄上的代沟，为我和她们的相处也增添了许多乐趣。 然而无论多保守的年代，都会有很奔放的青春。我还记得那是测绘工程学院寒假结束后刚刚开学不久，在一个初春的傍晚，窗外下着好大的瓢泼大雨，一个女学生怯生生地来到我家，说是有点事情要跟我妈妈说。 女学生的样子很清秀，但她好像并不希望我看清她的脸，一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话声音也很小。虽然她带着伞，但是身上却被雨淋湿了好大一片。妈妈把她带进房间的时候，我才看到，她的眼里泛着血丝，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那天爸爸刚好出差不在家。妈妈跟她还没说到两句话，那女生便眼泪巴沙地流了下来。可一讲到关键地方，妈妈便把我支开，还关上了房门，好像故意要避开我一样。 好奇害死猫！她们越这样搞神秘，我便越想知道她们到底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我家房门的质量超好、超隔音，我在门外完全听不见她们在房里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那女生的哭声变得更大、更急促。 过了好久，当那女生的哭声渐渐变小，直到停下后，妈妈才把门打开。随后从家里大衣柜的内侧取出一沓钱交给了她，让她赶紧把事情处理一下。 这女生临行门口时，还对着我妈妈又哭又跪，不停地说着：“王老师，谢谢您了！真的很谢谢您！”我看到她那瘦弱的样子，心里怪难受的。 若干年后，这女生毕业工作了，她果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每年过年都会到我家来看望我妈妈。 时隔多年，她回想到当年的那一幕，居然还会泪流不止，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感到她真的被伤得很深。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是她和外校的男友，在一时冲动之下没有把持好自己，偷吃了禁果，结果不幸未婚先孕。男友因为害怕，居然无情地抛弃了她，还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又不敢告诉家人，一时无助才来寻求妈妈的帮助。 妈妈最后只是很平静地告诉我：“女孩子一定要学会自重自爱，要时时刻刻都学会保护自己，不该付出的东西千万不能随意付出，否则就要痛苦一辈子。” 我懵懵懂懂地看着妈妈，对话中的含义理解得也不太明白，但是有一点我记住了，那便是要自重自爱，时时刻刻都保护好自己。 在学校，妈妈围着学生转；回到家里，她又围着我和爸爸转。妈妈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常常累得病倒。可是尽管妈妈又忙里又忙外，但她却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抱怨过爸爸半句。 妈妈常常对我说：“男人比女人要累，而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所以你爸爸的事业有成，我们都有功劳啊！” 我也是静静地听着，慢慢体会着妈妈对我和爸爸的那份爱。然而妈妈却在这样里里外外的操劳中，终于病倒了！后来还陆续动了好几次大的手术。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和生活，在我读小学的时候，爸妈便商量着把我送到了外婆家。 ------------ 第三章 外婆家的生活 我外公去世得早，外婆一个人住在当年最热闹的开泰路，一栋三层楼的老宿舍楼里，离我所就读的楚汉小学也不远。 老宿舍楼每层都住着四五户人家，最小户型就三十平米大小，最大户型也就五十平米左右。每层楼的住户共用一个厨房，没有厕所。 我自己家住在楚江市当年建设的第一批商业小区里。两室一厅，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还有自己的房间。可是外婆家，除了能摆放一大一小两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正方形的餐桌、一台冰箱和一个立地碗柜，就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了。所以刚去的时候，我真的很不习惯。 我外婆是下江人，勤劳简朴，是个典型的传统劳动妇女，虽然没有文化、不懂科学知识，但却特别贤惠、能干。尽管在我看来，外婆家的居住条件有点艰苦，但是外婆却把我照顾得极好。 我还记得三伏天的时候，我每天放学回家，桌上就会摆着一大瓶冲好的果珍或是冰镇酸梅汤，有时会是外婆熬的绿豆汤。我喝绿豆汤有个只喝汤，不吃豆的习惯。所以每次外婆为我准备的绿豆汤，必定是里面没有豆的特制绿豆汤。我每次都是一口气全喝下，然后看着外婆再为我盛上满满一碗。 外婆家还没有装空调的时候，光靠电扇根本就不够劲。一到天热，我们三层楼的住户便会把竹床抬到顶层上大约一两百平米的大阳台，我们也称为“天坛”上。在天坛上洒上水，再把各家的竹床整整齐齐地排一排。那场景在后来各家安装了空调后，便是再也看不到了。 外婆为了让我睡得更安稳，总会在我家的竹床边另外支一张小床。小时候，我身上火气旺，常常在夜里都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外婆就拿着扇子在我旁边跟我很用力地扇着。有时半夜醒来，我还看到外婆手里拿着扇子搭在我身上，我只要微微一动，她便立马又为我扇起来。 当时年幼，我并未深刻体会到这是一种来自隔代的厚爱，只是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从身心上传递给我的凉爽。但如今想来这情景，每每都会让我热泪盈眶。 平日里，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外婆都会买来做给我吃。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外婆为我炒的豌豆火腿肠。一盘绿油油的新鲜豌豆，中间掺和着一片片切好的火腿肠，拌上饭，我一餐能吃一大碗。 可那时的我只知道这个菜好吃，却并不了解这新鲜的豌豆要走上好几站路才能买到。而且用手剥起来也很费事，然而我却每餐都能吃到。外婆见我爱吃，便天天赶早去买。每每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她都会冲我欣慰地笑着，还会叮嘱我“慢点吃，慢点吃啊！”…… 外婆对我的细心照顾，让我很快便习惯了和她两个人的生活。 外婆家离我所就读的楚汉小学只有三四站路程，因为是一条笔直的小路，车也不多，爸爸就跟我买了一辆自行车。还记得我的第一辆自行车是永久牌的二四女式车，虽然巧克力色有点暗，但仍不影响我对它的喜爱。 爸爸买来推到外婆家送给我的时候，我喜欢得爱不释手。就算它已停在了楼层的过道中，我也会兴致勃勃地坐上去踩一会儿。每天上学放学我更是骑着它穿梭在开泰路的大街小巷。 八十年代，我们每周都要上六天学，只有星期天是休息日，我就在那一天才回自己家里。由于爸爸妈妈都要忙于工作，在家相聚的时间也不多。偶尔爸妈不忙的时候，他们都会在周六的晚上来接我一起回家，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我一个人坐车回去，外婆把我送上公汽，妈妈便在我到的那一站接我。 外婆家距离我自己家大约有七八站路程，坐公汽大概需要四五十分钟时间。为了替我打发沿路无人陪伴的寂寞，爸爸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送了一部随身听给我。 在那个电子产品还不够发达的年代，当大家都还拿着较为小巧的收音机显摆时，若能拥有一部随身听，那便是一件非常前卫的事情，你也会被认为是一个很nb的人。当然，这样的nb也是跟它如此昂贵的价格划成正比的。 我常常坐在公汽上，戴着耳机听着磁带，周边站着或坐着的同龄人便对我艳羡不已，我也会表现出很强烈的优越感和引以为豪的自信。因此，这部随身听也成了我整个小学时光里最喜爱，也最为珍贵的物品。 虽然爸爸在我的童年里，跟我相聚的时间很少，但他却总能满足我几乎所有的愿望或要求。他会毫无条件地给我买我想看的书，送我想要的礼物。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不管我是否已经拥有，他向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爸爸不能经常陪伴我，而对我的一种弥补呢？ 除了爸爸经常给予我的这些物质享受外，更让我觉得窝心的，还有住在外婆家隔壁左右的那些儿时的玩伴。 那时开泰路在楚江市虽然算得上是最为繁华的闹市区，但居民居住的高楼房却并不多见，规划也不像现在的商业小区那么整齐划一。三四层楼的小楼房和一排排平房错落有致地穿梭在一起，邻里间都非常友善而和睦。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相互追逐嬉戏的孩童和三三两两相约打牌、下棋的老人。 而我，一到放了学，总可以在巷子里约到一起踢毽子、跳橡皮筋的玩伴。 那时，外婆家所住的三层楼里，大大小小有五六个同龄的玩伴，与我关系最好的，是住在二楼的陆凌峰、文静，还有和我同住一层楼的祁姗。 陆凌峰和我同一个年级，但不同校，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我高，白白净净的，长得还蛮俊，性格也挺活泼。他爸妈都在企事业单位工作，对他照顾很少，所以他从小就住在他奶奶家里。 文静比我小两届，但个头却跟我一般高，长得浓眉大眼，样子特别讨喜。她和爸妈一起住在二楼最小的一间屋子里。虽然她家里条件不算太好，但她从小就很独立，也有主见，是个机灵可爱，又懂事的女孩。 祁姗长相特别清秀，虽比我和陆凌峰高一届，但也就比我大四个月份。或许是因为她爸妈是做餐饮生意的，她从小就特别古灵精怪，和她相比，我就显得单纯憨厚了许多。她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一家人对她都特别娇惯。 在我来外婆家以前，他们三人之间并不是很熟，就像三根互不干扰的平行线一样。由于我的加入，便把他们牢牢地串在了一起。 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不计较自己的付出一定要有什么回报，对待他们每个人我都是真心真意。跟他们一起分享自己喜欢吃的零食；会把喜欢的自行车、随身听毫无条件地借给他们；我从不说三道四、不娇气古怪。所以，除了他们三人，邻里街坊的其他同龄人也都喜欢跟我一起玩。 在我的童年，外婆和妈妈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两个人。或许是从小受她们的影响，我一直是个外刚内柔、性格外向的女孩，也继承了她们的豁达、爽朗和坚强。最重要的，是让我在耳濡目染中也拥有了一颗宽厚包容的心。 当年天坛的四周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中间却是大片的空地，于是自然而然地便成为了我们游戏玩耍的最佳场所。我们经常在天坛上跳皮筋、跳房子、玩捉迷藏，每次都会玩得天黑了才肯下楼。有时很多隔壁楼层的同龄人也会到天坛来跟我们一起玩。 我跟每个玩伴都相处得非常融洽，他们带给我的欢乐，让我越来越喜欢在外婆家的生活，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简陋但却热情洋溢的地方。尽管爸爸妈妈不在我的身边，但我却从未感到过孤独。 ------------ 第四章 童年轶事 我妈妈在外婆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都生于五十年代。他们50后这代人的命运，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很深，所以三个人被分在了三个不同的城市。 我大舅是文革前的最后一批大学生。当年考入了上海复旦大学，认识了我舅妈。我舅妈是上海人，因为是家里的独女，所以大舅毕业后便留在了上海，在上海成家立业后，便生了比我小一岁的表弟“王宁”。 我妈妈当年参加了文革后恢复的第一期高考。虽考上了大学，但由于外公的思想非常保守，总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便让我妈妈放弃了读大学的梦想，留校当了一名辅导员，后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爸，有了我。 而我的小姨，则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毛爷爷提出“上山下乡”决策时，感到最光荣的知识青年。她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一心向党，主动请缨去了湖北最穷的唐县。在接受唐县贫困中农再教育时，认识了在那里土生土长的姨爹。 我姨爹虽生在贫困山村，但人却长得一表人才，不但性格温和，做事更是能干利索，对我小姨那是百依百顺，两人很快便陷入了热恋之中。后来小姨未婚先孕，不经家人劝阻，硬是在那偏僻的乡村落了户安了家，还先有了大我一岁的表姐。 表姐还未出生的时候，我姨爹便取好了孩子的名字。因为我小姨叫“王晶萍”，所以姨爹说不管男孩女孩，都叫“陈爱萍”。幸好生出来的是女孩，如果是个男孩，我还真难以想象长大后会如何接受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陈爱萍的名字虽然土气，但却承载了姨爹对小姨的深深爱意。在我长大后，每每听到小姨和姨爹这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时，我都很钦佩小姨在那个年代敢爱敢恨的情怀。 只是思想太过传统守旧的外公，却因为此事而大发脾气，终因脑溢血抢救无效而早早离世。当然，这些父辈的往事都是长大后外婆讲给我听的。但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小姨比我妈妈要幸福好多。 小时候放暑假，妈妈经常带我去唐县玩，每次都是我姨爹掌勺做饭，还带着我和陈爱萍到山里打野鸡、抓鱼虾，到小河边游泳嬉戏。小姨则什么也不用操心，一心一意陪着我妈妈拉家常。 但在妈妈看来，她却总认为小姨嫁亏了。说在山里这么贫穷的地方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暖。再看看我爸爸为我们创造的优越条件，妈妈常常落泪感叹。 一个是山窝窝里勤劳顾家的穷小伙，一个是事业有成但顾家甚少的青年才俊。到底嫁给哪种男人才会幸福，我现在都还很迷茫这样的选择。不过还年幼的我，对这个问题是不会有什么深究的，只是一到暑假就期盼着去上海或是唐县，一到寒假过年就巴巴地望着他们能早日来楚江陪我。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过年。那个时候过年可以放鞭放烟花，特别有节日气氛。大舅和小姨两家人都会回外婆家，他们大人打通宵麻将，我们小孩就像放了鸭子似的，天马行空地任我翱翔。 他们每次来外婆家，我都是一副小主人模样，带陈爱萍和王宁到天坛上放烟花、用废弃木料搭房子、跳皮筋；躲到公共厨房偷吃别人家炸好的圆子、蛋饺。 王宁最喜欢跟着陆凌峰跑，他们常常趴在楼道里拍洋画、打珠子，被大人们唠叨着说把过年的新衣服都蹭脏了。有时，他们还会跟着邻里街坊的大哥哥们一起去穿巷子玩躲迷藏。 而我、陈爱萍、祁姗和文静这些女孩子，更喜欢把家里不用的锅碗瓢盆翻出来玩“过家家”的游戏；还披着被单棉絮在楼道间串上串下地玩穿越，上演蒙面女侠劫富济贫；把吃完的花生壳戴在小指甲上装扮皇后贵妃。 祁姗还常常趁她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把她妈妈用的高级化妆品偷偷地拿出来给我们化妆，一有人看到我们，我们便赶紧用手朝脸上胡乱一摸，最后一个个都变成了大花猫的脸，然后相互看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的任性撒野，也让我们的童年异常快乐。 还记得1988年大年三十的早上，那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我们几个小伙伴跑到天坛上，继续用废弃的木料板子搭房子玩。在寻找废弃木料的时候，我和王宁无意间看见天坛的顶层上放着一挂没有包装的鞭，不知是别人丢弃在此，还是准备燃放的。 当时住在一楼单间户的张大爷将躺椅放在天坛的正中，正懒洋洋地享受着日光浴。他脚边放着一盒火柴和半包红双喜的香烟，还有个老式的收音机，正在“吱吱卡卡”地播报着新闻。 我们本来想问问他老人家这是谁家的鞭，却发现他居然晒着太阳睡着了。于是我就随口提议道：“这鞭估计没人要，我们把它放掉吧？！” 祁姗担心地说：“万一是别人家的怎么办？”陈爱萍和文静也说如果被大人们知道就麻烦了。 只有陆凌峰最顶我，他坚定地说：“管他的，现在大家们都在忙着置办年货，不会发现我们的。”他一边说着，脚便已经踩着天坛的栏杆，爬到了顶层，将那挂鞭顺利地取了下来。 王宁则偷偷跑到张大爷脚边拿了他放在烟盒上的那盒火柴，陆凌峰自告奋勇准备点鞭，我们几个女孩子则早早躲到楼梯口，准备等鞭一燃放就跑路。当时的我们即紧张又兴奋。明明知道是在做一件坏事，却还觉得非常开心。这或许就是童年的乐趣吧！ 鞭被点燃，我们尖叫着一口气冲到了一楼，那种欢乐而紧张的感觉我至今都还记得。 这时，张大爷从睡梦中惊醒，只听他在楼道上大声吼道：“娘错逼的，谁一大早的放鞭？” 我们听后笑得前翻后仰，却突然发现陆凌峰还没有跑下来。待王宁赶来与我们汇合后，他很郁闷地告诉我们：“陆凌峰的压岁钱跑掉了。” 于是鞭在燃放的时候，我们便期盼着陆凌峰赶紧把钱捡了跑下来。可一直等到一挂鞭都放完了，都还没有看到陆凌峰的人影。 直到张大爷气鼓鼓地从天坛走到二楼，拽着陆凌峰的胳膊，冲到二楼的厨房，找到陆凌峰的奶奶，兴师问罪地说道：“你孙子把我在天坛上晒的鞭放了啊！” 我们赶紧跑上二楼。这才知道，陆凌峰点完鞭，因为一紧张，不小心把兜里的压岁钱给掉了一地。在捡的时候便被张大爷给逮了个正着，没来得及跑掉。 看着陆凌峰低着头跟在张大爷身后，我突然感到一阵愧疚。要不是我出的馊主意，陆凌峰也不会将受严厉的处罚，一时真的有点担心起来。 只见他奶奶系着围裙，一边擦着油乎乎的手，一边从厨房里跑出来。她一看到陆凌峰，便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个不争气的小子，怎么想到把别人家的鞭放了呢？说，是谁叫你放的啊？” 他们几个一听，吓得赶紧溜上了三楼。只有我，还怯怯地杵在那儿。妈妈从小就教育我，最常唠叨的一句话便是：“主动认错，有错就改，还是好孩子。”既然这主意是我最先提出的，我就应该主动认错，不能让陆凌峰替我背这个黑锅。 可还没等我开口，陆凌峰便主动跟他奶奶和张大爷交待道：“我看到鞭挂在天坛的顶层上，以为是没人要的，所以就放了。是我自己想玩的。”我没有想到陆凌峰居然一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把我们跟这事撇得干干净净。 无奈之下，他奶奶只好主动赔了张大爷家一挂鞭，这事才算了结。 后来家里的大人们知道后，还拿这事出来教育我们三个。为此，我一直对陆凌峰都感到无比的内疚和抱歉，同时又很感动他的义气，更感谢他没有在关键的时刻出卖我。 事发几天后，我主动跟陆凌峰道歉，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反问我：“你什么时候出的馊主意？干嘛道歉啊？”然后还笑着转移了话题，倒让我觉得有点意外。但那时我便在心中认定：陆凌峰如此义气和豁达，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哥们！ 1988年的春节还未过完，就听说陆凌峰家在江南区那边买了新房，于是还未来得及跟陆凌峰正式道别，他就随着他爸妈搬离了三层楼，搬离了开泰路。 在寒假即将结束的时候，陈爱萍和王宁也跟着小姨和舅舅回到了各自的城市。三层楼瞬时便冷清了下来。 然而青春赋予了我们足够的能量和充沛的精力，同伴的减少，并没影响我们继续肆意挥洒享受年少的时光。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学业的加重，晚饭后，外婆便不再让我出去玩了，更别说走街串巷买零食、闲逛。 有一天晚饭后，我因腹泻去巷子口的公厕，没想到一进去便碰到了祁姗。小小的巧遇让我们兴奋不已，解决了三急问题后，我们便一起到马路口的小卖部各买了一个牙膏巧克力。 那时还没有德芙、费列罗这类进口巧克力。牙膏巧克力便是我们的最爱。它的外型包装就是一个牙膏状的，打开盖子，直接把巧克力像挤牙膏一样挤进嘴里，那甜甜纯纯的巧克力味一点都不油腻。记忆中的那种味道比任何一种高档巧克力都要好吃。 有了这次的巧遇，我们便约好下次一起上公厕的时间。跟大人们说去上厕所，实际便去大街小巷买零食、买贴画、穿巷子玩。后来被大人们知道了也并没说我们什么，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们充足的时间享受着童年的乐趣。 但我和祁姗一起上厕所的习惯却被保留了下来，我们称它为“1号密约”。只要谁想上厕所，便在公用水池那里边洗手边唱歌，直到另一个人出来，我们只用手指做出个“1”的动作，对方便会明白。就算当时不想上厕所，能陪着对方也是件很开心的事。 正因为在外婆家生活，我才能体验到这样小巷里的童年轶事。相比在自己家里，唯一记忆深刻的便是寒暑假里，一到晚上，隔壁左右的大人小孩便到我家，通过彩电一起观看83版的《射雕英雄传》。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让我感觉很快乐的事情。 所以，我最喜欢呆在外婆家，自由自在地享受着自己美好而快乐的童年。 ------------ 第五章 男生的告白 小学的时候我有两个玩得很好的朋友，一个叫周筱柔，一个叫袁菲。 周筱柔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是我们班的大美女之一。因为她名字里“柔”字发音有点像“肉”，所以我们都叫她“肉肉”。 袁菲的五官都非常小，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从认识袁菲的第一天开始，她便留着一个运动头，瘦瘦高高的个子，一身健康的古铜色皮肤，活泼好动，说话也大大咧咧，是个典型的假小子形象。因为她姓“袁”，所以我们都喊她“圆子”。 由于我们三人个子都很高，不管是站队做操、排队参观，还是编排座位，我们总会被分到一起，久而久之，便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因为我姓“刘”，于是她们便喜欢亲切地称为我“牛牛”。 我们三个在班里关系最好，也总爱黏在一起。班里同学便给我们起了个组合外号叫“牛肉圆子”。我们“牛肉圆子”组合在班里特别活跃。 肉肉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每次考试都是前十名。但她性格比较内向，除了跟我们关系好点，她很少跟其他同学交流，特别是男生。一心就只顾着她的学习。 圆子的性格则跟肉肉形成鲜明对比。她外向活泼，跟男生都是称兄道弟。只要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乐开了花。一到下课，圆子可以从一个班疯到另一个班。她的朋友也很多，但她的成绩却常常不尽人意。 而我就介于肉肉和圆子之间，亦静亦动。跟女生玩得好，跟男生也谈得来。成绩较好，但也不算拔尖。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三个不同性格的女生为什么会玩得这么好。但私底下，我跟圆子的关系更为密切一些。 当唱着童谣一起数星星的日子离我们越来越远的时候，一晃就升到了三年级。那个时候发育早的女生已经有了生理期，而我还处在懵懵懂懂的时期。我依然喜欢画画，喜欢跳皮筋。作为告别低年级，迎来中年级的我们，有太多的好奇和渴望。 新学期开学不久，班上已有不少同学情窦初开。班里不断传着谁喜欢谁，谁跟谁关系暧昧的传言。我时常会附和着开他们的玩笑，或是在上课的时候帮着传小纸条。 有天上课，我正在很用心地听老师讲课，忽然后面的同学把我一戳。我心里想着，又要帮他们传情了。于是习惯性地接过了纸条，刚准备往前传的时候，突然发现纸条上写着“刘蕾雪收”。 我心一惊，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胡晨曦爱刘蕾雪”的字样。 胡晨曦？班上成绩倒数几名，天天上课睡觉，下课打架闹事，跟老师顶嘴，被老师称为班里“四大金刚”之一的问题生？我转头朝他望去，他正好也看着我，还朝我傻傻地笑着。 天啊，怎么会是他喜欢我呢？我们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人。他成绩不好，人品也差。唯一过得去的就是长得还算俊秀，瓜子脸、高鼻梁、庄子头，嘴巴嘟嘟的，牙齿很白，笑起来右脸窝有个酒窝。 我完全没有想到生平第一次对我告白的男生（张肃那次因年龄太小，不能算在内），会是个班里的小混混。我失望之极，顺而朝我的左前方望了去。 一个把背挺得很直，认真听着课，仔细做着笔记，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名的男生――崔昊。为什么喜欢我的不是他呢？这样的想法一蹦出来，我就被吓了一跳。难道我喜欢的人是崔昊吗？我不敢再想下去。 没过几天，肉肉和圆子也知道胡晨曦喜欢我。肉肉对此没有说什么，但圆子却极力撮合。我不知道胡晨曦是用什么方法笼络了圆子，那段时间圆子跟胡晨曦走得特别近，总找一切机会把我和他扯在一块。 虽然不怎么乐意，但为了不伤姐妹间的感情，我也会偶尔附和一下。但对于成绩不好、调皮捣蛋的男生我真的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那个时候，楚汉小学为了加强学生营养，每到上午第三节课后都会组织我们喝牛奶。胡晨曦和几个男生总会被安排去把大桶牛奶抬进教室，然后同学们就会排着队一碗一杯地打来喝。 因为我不喜欢牛奶的腥味，所以每次我都懒得动。但当时喝牛奶就像是一项政治任务，不喝的话还要挨老师批评。于是在别的同学都争破脑袋要排第一打牛奶的时候，我总是要紧不慢地排在最后，希望轮到我的时候，牛奶就只剩下一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刚开始打牛奶的时候都有老师在场监督，大家按着先来后到的顺序打着喝。后来形成惯例和规律后，老师就安排每天由班长负责监督和管理。没想到从那天开始，我便受到了最最特殊的待遇。 我还记得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排在了打牛奶队伍的最后一个。后来班主任走了，我便回到了座位准备看书学习。没有老师的监督，喝不喝牛奶也就无所谓了。 可这时，胡晨曦却跑到我的座位旁边，一句话也没说，拿了我的杯子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因为他是班里的四大金刚，大家一看到他就很自觉地给他让道。 我非常惊讶地看着他抢过值日生的勺子，给我打了满满一杯牛奶，然后一滴不漏地送到了我的面前：“趁热快喝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点措手不及，看着他手中还在晃动的牛奶，我不知道该不该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 这时全班同学都已经开始起哄，而我的内心却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么坏的男生也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我讨厌牛奶，更讨厌他。可看着眼前正端着牛奶，站在我面前有点腼腆的他，却不知怎么又讨厌不起来了。 他一直站在我面前，关切地望着我。听着周围同学的起哄，感动之余也让我有点尴尬。为了早点结束这难堪的场面，我赶紧接过杯子，强忍住扑鼻而来的奶腥味，将满满一杯牛奶一饮而尽。 胡晨曦看我一口气喝完了牛奶，才笑着离开，转身便去打闹那些刚才起哄的男生们。肉肉则从后排走上前，对我说：“没想到胡晨曦还这么贴心啊！” 我没答话，心想：我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这样。我不知道我为何要毫不犹豫地喝下这杯牛奶，也不知道对于胡晨曦来说，我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想着不辜负他的这份关心，就像外婆把我不喜欢吃的青菜夹到我碗里，对我说：“不吃青菜对身体不好”一样，或许仅仅只是感动他的这份心意吧！ 喝完牛奶，我正准备起身去洗杯子，突然发现崔昊正定定地看着我，和我四目相对，他也没有移开视线，眼神很奇怪，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我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抓起杯子便逃出了教室。 一直在外面晃到上课铃响了才走进教室，而激动的心情却还无法完全平静下来。一边是胡晨曦殷情的牛奶，一边又是崔昊奇怪的眼神。面对两个男生不一样的感觉，完全搅乱了我的思绪。 而后，我每天都能喝到胡晨曦给我打的全班最“新鲜”的牛奶。我开始觉得牛奶的味道不是太腥，有时候还觉得有点甜。除此之外，我并没有跟胡晨曦有过多的接触，多半还是抵触。 崔昊却越来越爱和后排的男生讲话，有时上课的时候还要偷偷地讲两句。他的每一次转身我们都会四目相对，而每次都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视线移开。我们之间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那年“六一”儿童节，崔昊因为考了年级第一，被评上了“楚江市三好学生”，我打心眼里很敬佩他。后来班主任告诉我们，只要是被评为校级以上的“三好学生”，学校便会组织给他们照相，还会把照片挂在学校门口的光荣榜上。得知这个鼓舞人心的消息后，班里的评选就像是砸开了的锅，激烈而紧张。 那次在投票选举的班会上，圆子悄悄对我说：“胡晨曦到处在帮你拉票，这次你准能评上。”一听到他又要为我做什么事情时，我心一沉，脑袋一片空白。 开始投票的时候我很紧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希望能够评上。正焦躁不安的时候，只听坐在最后一排的胡晨曦对周围的人说：“全部选刘蕾雪啊！”我赶紧抬头看了看班主任和崔昊，还好他们都没有听到。 结果那年我真的被评上了校“三好学生”，而一向成绩很好的肉肉却落选了。 当拿到颁奖照片的那天，我却有一股莫名的惆怅。这个荣耀到底是靠我自己的努力，还是要归功于胡晨曦的功劳，我不得而知。但看到光荣榜上，我和崔昊微笑的照片被挂在了一起时，我心里又特别的高兴。 光荣榜上墙的那天，崔昊居然主动找我说了话。没什么特别，也没有多少激动，仅仅就关切地问了一句：“周筱柔没有评上‘三好生’，她还好吗？” 当崔昊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那些表象都是我自己太过于自作多情。崔昊真正喜欢的人竟是周筱柔！ 后来也证实了，事实确实如此。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崔昊都会有意无意地主动来找我说话，但大多是些无油盐的、可说可不说的话。最主要的是每次说完些什么，他总不会忘记向我询问肉肉的情况。 他也依旧喜欢跟后排的男生说话，但我发现我以为的“四目相对”，其实只是视觉的错位。他真正想看的不是我，而是坐我后排的肉肉。我不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肉肉的，但在我和他的心中，他喜欢肉肉，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能是我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他成绩那么好，怎么会喜欢我呢？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可以直接套取肉肉信息的眼线而已，也或者是拿在他手里可以默默关注肉肉的挡箭牌。 那时，我成绩没有肉肉好，所以心里一直有点嫉妒她。总想着有一天能默默地赶上她，但我没想到连自己有好感的男生居然也喜欢的是她。这让我更加嫉妒、羡慕起她来。 ------------ 第六章 亡命之徒 或许是因为对肉肉的妒忌，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肉肉崔昊喜欢着她，也没有对圆子讲。那时我多么希望在与崔昊的交流中，能让他也喜欢上我。我甚至宁可这样被他利用，也不愿专享胡晨曦对我的好。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和崔昊这样的相处，却给胡晨曦带来了巨大的困扰，也让我自己陷入了无尽的纠葛之中。 那天天气很热，树上的知了“知啊知啊”地叫个不停。水泥地面像要被晒得裂开一样。而我们却还要顶着烈日上体育课。 虽然那天的运动量不算很大，只是做做户外小游戏，但因为是下午第一节课，大家还未彻底从午睡的梦中清醒过来，个个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心情也都烦躁很。 体育老师说休息的时候，我趁机跑到操场后的树荫下避暑。可还没一会儿功夫，圆子便急匆匆地跑过来找我，嘴里还嚷嚷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我还没回过神，圆子便拽着我一边往操场上跑，一边说：“胡晨曦跟崔昊打起来了啊！”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被石化掉了。崔昊从来都不跟胡晨曦他们一起玩的，怎么会打起来呢？ 圆子还在继续向我说着：“胡晨曦用砖头狠打崔昊……”砖头？狠打？天啊，胡晨曦到底想要怎样？我加快了速度，一口气跑到操场时，胡晨曦已经被带到了学校训导处。我赶紧打听崔昊的情况。 这时肉肉跑过来对我说：“刚刚老师已把崔昊送到了医院。胡晨曦好吓人啊！好端端的，突然像疯了一样。”看着毫不知情的肉肉，我的内心居然有些愧疚。 圆子有点抱怨地对我说：“还不是因为你！胡晨曦那么喜欢你，可你却老是跟崔昊说话，又不理他，他就恨崔昊，一时冲动就……” “你……你跟崔昊？你们没什么吧？”肉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赶紧摇摇头。 “那就好哦，千万别把你给扯进去就好。”肉肉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胸口，生怕我跟崔昊有什么，而让胡晨曦的这次事件牵扯到我。她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让我在她面前更感到自惭形秽。 知了还在不停地叫着，我的汗已经沁湿了衣衫。我站在原地听着这样那样的说辞，感觉全身都在冒着冷汗。脚下的地面仿佛已经被晒得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我慢慢深陷、慢慢深陷…… 老师会知道这些吗？同学们会怎么看我？肉肉如果知道了我没告诉她的真相，会怎么对我呢？她喜欢崔昊吗？我就像颗随时都会爆发的定时炸弹，一触即发，但我一直忍着、忍着。 随后，胡晨曦的妈妈被很快请到了学校。一个下午，胡晨曦都没有到教室来上课。崔昊是在下午第二节课后回来的。他额头上缠着好几层纱布，据说被缝了两针。他清了书包就被送回了家，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放学从校门口经过，校长、班主任正在跟胡晨曦的妈妈说着什么。胡晨曦低着头，我看着他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的时候，心里有点难受。他抬头看到了我，马上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该怎么说他呢？我又能说什么呢？ 回到家，外婆已经跟我准备好了一大杯冰镇酸梅汤。我喝下去的时候感觉是那样的苦涩。 崔昊，对不起！ 肉肉，对不起！ 胡晨曦，你这个亡命之徒！ 那晚我怎么都无法入睡。九岁的年龄，我们到底懂得多少？其实都还只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却已经开始笨拙地玩着成人世界里那复杂的游戏。 到底是我们真的明白了“喜欢”的涵义，还是仅仅只是在模仿呢？ 打架事件发生之后，我更加反感胡晨曦。甚至可以说是害怕他这种亡命之徒。不计后果、不考虑别人，更不分青红照白。我怕哪天跟他接触久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出于对肉肉的愧疚，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了她。我想真诚地告诉肉肉，为什么崔昊会跟我走得这么近。我想让她知道，这发生的所有一切，只因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生喜欢着她。我更希望她能够从中体会到开心和快乐。 当我很认真地告诉肉肉：“胡晨曦的这次冲动完全是一场误会。崔昊之所以会时常来找我说话，那是因为他喜欢你！想向我打听你的一切。” “喜欢我？”肉肉听后显然感到很惊讶，她说：“崔昊从来都没有跟我表白过啊，就连一张小纸条都没有传过哦。”她虽这么说，但我还是看出了隐藏在她惊讶背后的那一丝喜悦。 崔昊请了两天病假才来上学。他一来便问我：“胡晨曦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错愕地望着他，不知道是该肯定还是该否定。但我很快便避开了这个话题，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口后，我笑着对他说：“我已经告诉肉肉你喜欢她了啊！” 崔昊显得有点突兀，停顿了一会儿，又半信半疑地问我：“你真的跟她说了？” 我点点头，反问道：“你喜欢她干吗不告诉她呢？” 他傻傻地笑了笑并未回答，但他笑中蕴含的开心，让我的内心感到了一丝伤痛。这是崔昊第一次在我面前默认了他对肉肉的喜欢，也让我彻底抹杀了对他的好感。 帮崔昊完成了告白，把真相告诉了肉肉，我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不管他们今后能不能在一起，我都问心无愧了。 随后几天我都没有主动跟崔昊说话，我看到他开始接触肉肉，肉肉也并没有排斥他。他们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真的很般配。 崔昊来上课的那周班会课上，班主任就胡晨曦打人之事在班里进行了严厉地批评，还要胡晨曦当众跟崔昊道歉。 起先我还担心崔昊会摆起架子不理睬胡晨曦，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当胡晨曦很小声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时，他居然笑着拍了拍胡晨曦的肩膀，说：“没关系啊，今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崔昊的宽宏大量，让我第一个带头为他鼓起了巴掌。当全班同学在我的带动下都为之鼓掌时，我突然发自内心地羡慕起肉肉。虽然我已抹杀了对崔昊的好感，但肉肉能有一个这么大度的人喜欢她，我真的为她感到高兴。 周一校例会上。 胡晨曦就打人事件在校会上进行了检讨。尽管他在检讨中述说是因为和崔昊在打球时发生了口角，最终导致他拿起乒乓球台上的砖头打崔昊的头，但班上的同学们都已经知道他打崔昊其实是因为我。甚至连其它班级里的同学也都知道了此事，知道了我的存在。 ------------ 第七章 伤害的第一个人 胡晨曦在打架事件后的确收敛了不少，老师对他的管教也更加严厉。他妈妈更是隔三岔五便到学校来一次，苦口婆心地请求老师对他进行严格看管。所以，只要胡晨曦犯了哪怕一点点小小的错误，他便会被老师要求罚站、罚抄写。 有时候看着他受罚，我心里会莫名地同情他，希望他能接受惩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次不要再犯。但尽管他经受了那么严厉的惩罚，却始终不长记性，更没有因此而放弃对我的喜欢。 每天的牛奶时间，如果他被罚站老师办公室，抬牛奶的男生一定会帮他把第一杯牛奶打给我。轮到我做清洁时，他都会叫上好几个男生帮我一起完成。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直采取冷漠地态度面对着他无谓的付出。 然而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我示好，让班里班外很多男生都不敢再轻易接近我，甚至连正常男女同学之间的对话也都显得特别拘谨和古怪，让我颇为尴尬。于是我便从怕他，到开始有点烦他。 尽管胡晨曦的纠缠已经让我不胜其扰，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自己知难而退。直到有人对我喊出了“胡太太”的称呼，才彻底把我激怒。 那天在上自然课时，老师要我们分组讨论。跟我同组的男生随口说了句：“跟胡太太一组真是荣幸啊！” 我起先还没注意，到后来他很正经地对我说：“胡太太，你以后能不能让胡老大不要总欺负我们啊？” “谁是胡太太啊？”我有点生气地嚷了句。 “当然是你啦！咱们胡老大在私下都是这么称呼你的。” 我当即就火了！到底在背地里大家是怎么看待我跟胡晨曦的？他怎么可以把没有说成有，还称我“胡太太”？这简直让我无法理喻，更让我对胡晨曦到了讨厌之极的地步。 我觉得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一下课，我想都没多想，便主动走到胡晨曦的座位边，很冷漠地对他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胡晨曦显得很紧张，也很激动。但那时我却已经没有更多的耐心去在意他的心情，只感觉有好多话要一次性警告他，然后便跟他划清界限，从此不相往来。 这样想着，我便快速走出了教室，他立马就跟了过来。 在操场的拐角，我看到紧随而后的他，心里很愤怒。本想走到后门口比较僻静的地方再跟他谈清楚的，可我实在是连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呆，原本想要警告他的话，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于是我就地停下脚步，转身很正经地对他说：“胡晨曦，我不喜欢你！我很讨厌你！请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说完我就一扭头走了，头也没回地走了，感觉像是卸下了很重的包袱。其实早就应该跟他说清楚的。 上楼时，我看到拿着杯子喝水的低年级同学，突然想到了他每天给我打的第一杯牛奶。于是转身想告诉他，以后也不要再给我这样特殊的待遇了，我不需要。 可回头却发现，他并没有跟着我上楼。于是我又回到操场四处搜寻他的踪影。远远看到，他仍在操场的拐角，只是蹲在地上，两手伸直搁在膝盖上，头埋在两腿之间。 难道，他哭了吗？那他的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吗？看他那个样子，我的心顿时又软了下来。是不是刚才我说的话太直白了？还是伤了他的自尊让他很难受？喜欢我，有错吗？对我好，有错吗？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这样想着，我已经又回到了胡晨曦的身边。 “喂！”我冷冷地叫了他一声。他没反应。我又叫了一声，他仍没有任何反应。我有点急了，蹲下去想把他拉起来，想让他能端端正正地看着我的脸、我的眼，听我认认真真地把话说完。可是他依然保持原样，连头都没抬一下。 还要说吗？“今后不要再跟我打牛奶了，其实我不喜欢喝”；“也不要再帮我做清洁了，我压根儿就不需要你的帮助”；“更不要让他们再喊我什么‘胡太太’了，我听着就恶心”…… 正纠结还要不要说这些话的时候，上课铃响了。我放下姿态，很好心地提醒他上课了，该回教室了。可他仍无动于衷。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对他讲的实话有哪里不对，为何他会摆出这副姿势来面对我。 提醒了两句，不见他搭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他这么耗着。伴着最后一道铃声，我走入了教室。 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话。我不想再往他伤口上撒盐了，可自己却像个失魂落魄的野鬼，不停地朝门口张望着。那一刻，我是多么迫切地想要看到他能重新振作地走进来；想看到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走进来。可是，直到老师都缓缓地走了进来，我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开始有点为他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胡晨曦，你快进来吧！你现在进来我就收回刚才所有的话”我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他，可他依旧没有走进来。 我就这样在忐忑和不安中混过了这节课。幸好不是班主任的课，那老师讲得太投入，都没有发现班里少了一名学生。于是下课铃一响，我便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我跑到操场的拐角，没有看到他；我又跑到球场去找，也没有看到他；我甚至跑到男厕所门口去找，可还是没有看到他。焦急的汗珠已经从我的额头渐渐滴落了下来，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可能真的对胡晨曦造成了伤害，可是我又并不希望为了不伤害他，而默默接受他对我的好。 无奈之下，我只好冲回教室，一把拉了圆子，告诉她来龙去脉后，便说：“胡晨曦失踪了！”她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胡晨曦逃了一节课。可她陪我把操场和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胡晨曦的半个人影。我差点都要急得哭出来。 圆子也有些着急，却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责备我说：“你这下知道急了？刚才说出来的时候很爽吧？”我没心情跟圆子开玩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把胡晨曦找到，也担心他会去做些傻事而牵连到我。 后来圆子找了个借口跟班主任反映了一下，才知道胡晨曦跟班主任请了假，说不舒服先回去了，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害我这么为他担心，再一想到他刚才不理我的样子，我又无端平添了对他的讨厌。 一连两天胡晨曦都没有来。圆子打听到，说胡晨曦真的病了，高烧不退。我心里却幸灾乐祸地想，他没死就好。 一直到周末过后的那一周，胡晨曦才来上学。人看起来很憔悴，精神也不好。上课便趴在桌上睡觉，下课了也很少跟其他同学打闹。第三节课下了，他也没去抬牛奶。我担心他又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还没等他们把牛奶抬回来，我就借故出了教室。 一直待到第四节课铃响了才回来。看着抽屉里的杯子没有被动过，胡晨曦仍趴在桌上睡觉，一切正常。 后来几天都是如此。 再后来胡晨曦像是振作了一点，继续欺负同学，继续跟老师顶嘴。只是他的成绩更差了，而我的成绩却也开始走下坡路。 虽然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没有再继续纠缠我。可我的心总是焦躁不安，也静不下心来用心学习。难道这就是伤害一个人的代价吗？ 一直到三年级上学期结束的时候，胡晨曦都没有跟班里的女生讲过一句话。当然也包括我。 拿成绩单的那天，圆子对我说：“牛牛，你把胡晨曦伤得不轻啊！” “是吗？”拿着自己也不尽人意的成绩单，我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再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我忽然好想大声呐喊，宣泄心中的苦闷。 滑落的成绩，父母的责备，老师的不解，外婆失望的眼神……不是对他有心的伤害，却也让我自己伤痕累累。 ------------ 第八章 新来的男老师 可能是那时还小，尽管知道自己把胡晨曦伤得很深，但我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该吃该玩都照常不误，情感的浅浅沉积还没有让我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别人的痛苦。 特别是过了一个寒假，跟妈妈去海南玩了一圈回来后。在妈妈呵护下度过的这段快乐旅程，让我将什么心烦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新学期开学时，学校来了一位新老师。是一位刚从师范专科院校毕业，非常阳光帅气的男老师。姓蓬，单名“辉”字，十七八岁的年龄，一米七五左右，剪个小平头。总是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白白净净的样子，但并不缺乏一种男人的成熟感。他的声音很富有磁性，普通话说得特标准，人也非常温柔和蔼。 蓬辉主教高年级的体育课，也是校田径队主教练之一，但他跟其他老师不一样之处在于，教课是他的副业，学校大队辅导员的职责才是他的主业。因为主管学生干部工作，所以他是全校与我们学生走得最近的老师。 他一来，便有很多高年级的女生喜欢他。说他长得很像当时红极香港乐坛，最受欢迎的男歌手刘德华。尽管那时的我更喜欢的是莫少聪和小虎队里的乖乖虎，但比起远在香港触摸不到的偶像们，他仅在身边一步之遥的魅力，还是深深吸引着那个年代不经事的我们。 但蓬辉确实也很有才气和能力，来了还不到两个月，我便经常看到校长带着他去各班检查教学情况；接待来自教育局或其它学校的调研和考察；每周一都会站在校主席台上主持校会。 我最欣赏他每次主持校会时的样子，清脆悦耳的声音，脱口而出的训导词，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他的自信和帅气。每天我都会在学校的操场上，极力搜寻他英俊挺拔的身影。无论何时，他的身边总会围满了喜欢他的女学生。 我们班只有崔昊在年级里担任学生干部，也是蓬辉在我们班唯一认识的人。我会偶尔向他打听一下蓬辉的情况，当有女生向崔昊提到蓬辉的时候，我也会借机凑过去听一听。 据说蓬辉很受校长器重，不但分管学生工作、教高年级体育课程。校长还锻炼他，让他去教高年级的自然、政治、数学等课程。只要哪个年级有老师请假不能上课，蓬辉就像螺丝钉一样便往哪里钻。 这些听来的光辉事迹让我觉得蓬辉不光是帅气，而且还是个无所不知的知识达人。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世间万物，无所不晓。让我发自内心地崇拜他、喜欢他。只可惜他还从来没带过我们班的课程，所以我崇拜喜欢的人，他并不认识我。 在楚汉小学，除了校长，蓬辉是唯一一个有独立办公室的老师。他的办公室就设在学校的大队部内。在他还未来之前，大队部只是一个供学生干部开会的场所，大约三四十平米，墙上挂了一面很大的少先队队旗，中间放了一张长方形的长桌和七八个东倒西歪的椅子。不开会的时候，门常常都紧锁着。 蓬辉来后，大队部突然变得富有朝气起来。不但墙上贴了好多名人画像和简介，摆放了许多可供学生观察实验的科学器具，他还在自己不大的办公桌上养起了金鱼和一些易养的小植物。 每次我不经意地路过大队部，都能看见里面热闹非凡。有时看到他站在器具旁边为学生普及科学知识；有时他正在主持着学生干部的会议；有时他会一个人静静地在办公桌上批改着什么，但更多的时候都是看到他与在大队部里的学生们谈笑风生。 那时，大队部的门永远都为学生们敞开着。他曾在一次校会上对我们说：“大队部不仅是学生干部开会的场所，更是全校学生心灵释放的殿堂。我愿意做你们最好的朋友，倾听你们的喜怒哀乐……” 后来我发现，大队部不再神圣到只有学生干部才能进去，很多各年级里的差生、班主任管不住的问题生，都愿意走进大队部与蓬辉谈心。蓬辉也很乐意为他们服务、排忧解难。 他从不因是优等生而对谁有过非常特殊的待遇，也不会因是问题生而戴着有色眼镜对谁有过偏见。在他的心中，我们都是有能力的好学生。 为了拉近优差生之间的距离，不以学习成绩为评先标准。蓬辉经常在校内组织一些很有意义的综合性活动，例如：“校园之星”“厨艺大比武”“才艺大赛”等等诸如此类的活动，都是出自蓬辉的创意。就连胡晨曦都参加过“厨艺大比武”，还得了二等奖，让蓬辉认识了他，也让我们全班同学都对他刮目相看。 然而我仅仅只是楚汉小学里，一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草。我没有足够的自信站上他为我们搭建的舞台上展示自己。所以只能每天默默地关注他，沐浴在他所带给我们的快乐之中。 如果那个时候有网络评选的话，我敢肯定，蓬辉绝对是楚汉小学里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他就如他的名字一样，走到哪里，哪里便会蓬荜生辉。渐渐地，我也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由崇拜他，慢慢变成了爱慕他。 只可惜那时的我，既不是校学生会干部、班委会成员，也不是校田径队队员，更没有优秀到出尖拔萃的地步让蓬辉认识我。所以，我几乎没有任何接近他的机会，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注意他、欣赏他、喜欢他。 第一次和蓬辉正面接触，是在一个初春的午后。 那天，我们一群女生在操场上踢毽子。正当我的毽子快要落地，我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挽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我身边掠过，顺风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特别好闻。 只见那个矫健的身影一个箭步上前，用脚尖垫起了几乎已经快要着地的毽子，奇迹般地救活后又踢了两下。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我的心猛烈地悸动了一下，莫非是蓬辉？ 这样猜测的时候，我便已经听到面对他的女生们都惊呼起来：“蓬老师！” “是蓬老师哦！” “哇，好厉害啊！” 瞬间便围了好多女生过来。 原来真的是他！这是他到学校来后，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我感到非常兴奋与激动，心跳在一瞬间猛烈地跳动起来。但他却并没有给我一丝惊呼的机会，就立马转身把毽子踢给了我。 还未看清他的脸，我就已经顺利地接过了毽子。这突然的幸运让我心里小鹿更加乱撞得厉害，余光看到他正看着我，还很温柔地对我说：“加油哦！游戏没结束就不要轻易放弃啊！”我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毽子随我的脚一上一下地跳着，我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地跳着。我偷偷用余光朝他瞟去，他正认真地和她们一起帮我数着数。 我日思夜想、目光始终追逐的对象，正在注视着我，还为我加油。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结果一紧张，落脚没站稳，人一歪，毽子便被踢飞了出去。 蓬辉很热心地去帮我拾回了毽子，并亲自将毽子递到了我的手中，幽默地说道：“别怪我啊，这次我真没法救你了！” “我……”意外和惊喜交织的情绪让我一时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他便朝我们挥挥手，笑着说：“你们玩吧！我先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对我竖了竖大拇指，说了句：“继续加油哦！” “蓬老师认识你？”圆子看着蓬辉远去的背影问我。 “不认识啊。”那时我多想告诉他：“请记住我，我叫刘蕾雪。” “那他好亲切哦，一点老师的架子都没有。”圆子说着，女生们便都议论开了。 “蓬老师真帅啊！” “听说他还是单身哦” “蓬老师好像就住在学校吧”…… 有蓬辉的地方，便会有女生的八卦，我也没有想到蓬辉会这么平易近人，亲切得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突然好羡慕那些高年级的学姐，也羡慕他在班上认识的同学。 自从“毽子事件”后，我就更加关注起蓬辉的行踪，当然都只是默默地。我多么希望他能够认识我，哪怕不是在一起聊天，只是让他知道我的名字也好。 ------------ 第九章 胡晨曦的惊喜 或许是因为对蓬辉的关注变多了，所以班里的那些事，相反就被我忽略了很多。最让人不解的是崔昊和肉肉，这两个我在班里最看好的一对，却仍不温不火地在原地踏步。 崔昊依然独来独往，专心学习。肉肉也是，除了我们“牛肉圆子”组织的活动，她很少参加其它活动，更别说跟崔昊单独行动。两人虽有接触，但都不那么亲密，甚至还有些生疏了。 放学后，跟肉肉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也没有跟我特别提到与崔昊的事情，让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对他们说过似的。我还在想，他们这都是怎么了？难道并不是两情相悦吗？ 一天放学回家，就我跟肉肉两人，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疑问，便问她：“崔昊……你跟他……你们有没有……” 可是话一出口我又像脑残似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刚想到怎么来问她时，肉肉便自己坦白了：“崔昊这人太沉闷了，感觉还有点做作，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不过他在我这里也老打听你的事情哦，会不会他也喜欢你啊？” 肉肉说完便笑起来，搞得跟真的似的，让我一时无言以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肉肉不喜欢崔昊，因为她的笑是很真诚的。我也相信我们的友谊是真诚的。 倒是胡晨曦，在伤痛中渐渐治愈，可他依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始终像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硬汉。明明知道自己最终会摔得头破血流，却还要依然坚持自我。尽管他对我的示好没有之前那么露骨，但还是让我甚为反感。 他有时会间接地从圆子那里透露一些对我的喜爱之情。因为是借圆子的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尽量不跟他有正面接触。但偶尔也会遇上那不经意间的“惊喜”。 其实我和肉肉一样，同样忠于自己的感觉。可是胡晨曦的所为对我而言依然毫无意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任何虚假和勉强，也不用在意拒绝别人时的无情。 胡晨曦也是，喜欢的就认定了，付出得很纯粹、很无私。几乎是不要任何回报地愿意为我去做任何事情。估计他心里也有一口气，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或许受了伤害后才知道，自己其实离一个真正男子汉的距离还差很远，所以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在努力。他不要结果，只要那份让自己成长的过程。 而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自己不喜欢的男生。不懂拒绝、不懂回应，更不懂爱，却也渐渐地习惯了那种被爱的感觉。但毕竟，有人喜欢着，总归是幸福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体育运动。凭着身高的优势，我总能比别人跳得高、比别人跑得快。或许是受蓬辉的影响，那段时间，我最爱上的就是体育课。特别是每周三下午的体育课，正好跟蓬辉带的高年级体育课共用同一个操场。 每次做体育项目的时候，我都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最好、最出色。不管蓬辉有没有注视着我，我都会付出十分的努力去完成一个又一个项目，仅仅只为博得一声喝彩，让蓬辉能注意到我，注意到那个曾帮她救起一个毽子的女孩。 然而蓬辉的注意力全都在他自己的学生身上，让我虽然每次都赢得了周围的喝彩，却也没有得到过他关注的眼光。我只能在课堂休息的时候，偷偷追逐他的身影。在我的眼中，他的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无比魅力，让我痴迷，更让我想要靠近他的心跳动得更加强烈。 在春天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们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同学们都很兴奋，不仅可以不用上课，还能带很多美味的零食去吃，就像春游一样。至于比赛项目、名次什么的那都只是其次。 前两年的运动会，我也和她们一样，坐在小板凳上吃吃喝喝，有班里同学参加的比赛项目时，便起身鼓鼓掌，扯着嗓子喊喊“加油”，看完热闹也不管最后名次多少，便闪人玩别的去了。 但是那年因为有蓬辉的到来，所以让我毫不关心的运动会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我记得那年我主动到体育委员那里报了两个项目，一个50米短跑、一个立定跳远。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一来是因为这两项是我平时练得最多，成绩最好的两个项目，我想在比赛的时候能让蓬辉注意到我。二来是因为胡晨曦又给了我一个完全想不到的“惊喜”。 赛前，圆子便很神秘地告诉我：“今天胡晨曦为了你的比赛可谓是做足了功课哦！”起先我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圆子只是笑笑，说：“等会你上场的时候就知道了。” 50米决赛的时候，我站上起跑线，发现场边围了好多好多的人。我远远看到蓬辉站在终点，指挥着裁判，核对着码表，我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不是因为比赛的紧张，而是因为或许就在下一秒，只要我用尽全力地跑，他就有可能会认识我。 发令枪一响，我便第一个冲出了起跑线。顿时听到全场的人都在呼喊我的名字，为我加油。难道他们都是胡晨曦为我号来，给我加油的吗？ 赛场上“刘蕾雪，加油”的喊声可以说是震耳欲聋，满场看到的都是为我摇旗呐喊的人。这些人中，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的拉拉队把整个赛场边缘塞得密密麻麻。 说实话，胡晨曦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就差没为我拉横幅了。 我不负众望得了第一，我觉得这个第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悬念，因为我就一直盯着站在50米终点的蓬辉，我仿佛看到他正对我微笑，而拉拉队喊得再怎样大声，也不如他一句小声的“加油”。立定跳远我更是没有任何挑战地得了第一。 通报成绩的时候，我一下子成为了赛场上的一匹黑马。 “谁是刘蕾雪啊？” “好厉害啊！两个第一！” 身边不断有人询问我的事情。加上之前胡晨曦那声势浩大的助威阵容，大家都在热议“刘蕾雪到底什么来头啊？”而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蓬辉能对我的名字熟悉一点。最好也能打听一下我的情况。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两个第一？又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助威团队？就算是仅仅因为这次运动会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也心满意足了。 后来圆子悄悄告诉我，拉拉队一半都是胡晨曦从其它学校请来的外援。据说都是他表哥学校的学生，因为他表哥的学校就在我们所租的运动场隔壁，他表哥又是学校里的“西楚霸王”，一声令下当然是应者云集了。 听说运动会结束后，胡晨曦还请他们去吃饭。难怪我的比赛一结束就看不到这些“拉拉队员”们了。想想胡晨曦也挺不容易的，为了我，不但费尽心思，只怕还要花掉不少零花钱吧？这么多人，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他请得起吗？ 那一刻，我没有像胡晨曦以前给我“惊喜”时那么反感他、讨厌他了。他的这个惊喜真的让我非常感动。但那时，我却希望借胡晨曦给我的这个惊喜，若能让蓬辉记住我的名字那便最好不过了。 ------------ 第十章 进入校队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当再次看到胡晨曦的时候，我不再冷言冷语。有时还会跟他说上几句话，但并不表示我就接受了他。这点他也很清楚，所以一切还算相安无事。 让我真正感到高兴的是，因为运动会上的出彩，体育老师很快便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加入到校田径队。我居然没有犹豫一秒钟，便非常雀跃地、激动地、兴奋地答应了老师，这一刻让我等待得实在是太久了。 当时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蓬辉啊蓬辉，你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认识我了。为了这一刻，我接受了很多女生都无法接受的体育运动；为了这一刻，我愿意起早摸黑、吃苦受累。 因为那一年的运动会，圆子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所以在知道我进了田径队后，她也主动地加入了进来。我知道，圆子才是个真正热爱体育运动的人。而我，只是为了蓬辉。 刚答应进田径队的第一天，体育老师就通知我们下午自习课后去大队部开会。我兴奋而激动地拉了圆子第一个便跑去了大队部。我想第一时间看到蓬辉关爱的眼神，听他让我们做自我介绍，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刘蕾雪，你好样的，继续加油！” 然而，等我们人都到齐了，蓬辉却还没有出现。这时总教练走进来对旁边几个教练说：“蓬辉在校长办公室开会，你们先把队员分一分吧。今天就做点简单的训练。” 一听蓬辉不来，我非常失望，根本没有想去训练的欲望，只想赶紧回到教室自习。但看到圆子很兴奋地不断和周围的队员们相互认识、打招呼，我又不想破坏她的心情。 这时，只听身后一个很尖细的女声抱怨了一句：“怎么蓬辉每天都这么多会啊？我强烈要求把我分到蓬辉那组啊！” 她当众直呼蓬辉的名字，让我不禁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是我们年级最高的一个女生，短发、瓜子脸，长相还算清秀，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这时圆子凑过来小声对我说：“她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到的那个超爱蓬辉，特别厉害的女生，叫‘袁丽莎’的那个。” 上次听圆子说，年级有个叫袁丽莎的女生特别喜欢蓬辉。就在蓬辉说“大队部的门永远为你们敞开”的那天，她便直接冲进大队部跟蓬辉说：“蓬老师，我喜欢你！”当时有好多人在大队部，搞得蓬辉特别不好意思。后来她便成了大队部的常客。 我虽没有她这样向蓬辉当众表白的勇气，但我却打心眼里很佩服她这种敢爱敢恨的女孩。起码她让蓬辉认识了她。现在我把她和传闻里的名字对上了号，也算是认识了这个泼辣的女孩。 校田径队队员们都是来自各个年级的。有高年级的老队员，也有低年级的新队员。我们这个年级一共吸纳了四个新人，除了我和圆子，便是这个来自（一）班、口气大、勇气也大的袁丽莎；再就是（二）班一个叫薛文的高个男生。 我们四个人算是田径队里最小的，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袁丽莎听到我叫“刘蕾雪”后，有点不屑地看了看我，问：“那天你的拉拉队都是从哪里请来的？” 我听后一愣，完全没有预料到刚认识的人会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那是人家刘蕾雪有魅力，大家愿意为她加油，怎么能说是‘请来的’？”薛文忙为我圆场。 “哼，原来是因为有魅力啊，我还真没看出来呢！”袁丽莎始终抱有敌意的样子让我很不爽，但我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只是笑了笑便不再理她。 圆子小声对我说：“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来头大着呢！” 果然，她如愿被分到了蓬辉那个队，而我们三个人的教练是个教低年级的女体育老师，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姓谢，我们都称她“谢指导”。 谢指导个头挺大，微胖，说话比较粗暴、嗓门也大。据队里高年级的前辈们介绍，谢指导毕业于楚江体院，主修铅球专业。在楚汉小学当了好几年的体育老师，是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人，动不动就爱训人、发飙。 当宣布我们跟着谢指导时，我非常失望，因为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不怎么喜欢她，感觉她完全不像个女人，跟蓬辉的和蔼可亲相比，她简直就差了好几个档次。但为了能经常近距离看到蓬辉，我还是忍了。 谢指导跟我们三个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单刀直入地对我们说：“搞体育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但取得成绩的时候，也会让人非常有成就感，更能强身健体，为我们能更好地学习打下好的身体底子。今后我们的集合地点就定在大队部，因为离操场最近。” 我听后心中一阵狂喜。这样我就有每天到大队部去的理由了。 谢指导继续介绍说：“我们每天的训练安排还比较充实。早上跟着老队员们一起做体能运动，下午则分项目进行专训。” 一听到这样的安排，我和圆子都傻了眼。这便意味着我们每天都要起早摸黑，最重要的是不能再睡懒觉了。圆子开始有点打退堂鼓，但我因为蓬辉的存在而显得更加精神抖擞。 因为我们是新进队员，所以被安排跟组训练。一想到今后可以经常出入大队部，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同时也很紧张。如果下一次碰到蓬辉，我该怎么跟他说第一句话呢？又该怎样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尽管蓬辉不是我的教练，但我想，总有一天，他会认识我的。 从进校田径队的那天开始，我的生活就被彻底改变了。早上我要起得很早去学校早锻炼，下午等同学们都回家了，我还要留下来继续训练，我很认真地参加每一个项目的练习。有时我也会感觉很累，但能让蓬辉尽快认识我的信念一直支持着我，让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我总是扪心自问，我到底是因为喜欢蓬辉，还是自己真的喜欢体育呢？我经常被自己那种为提高体育成绩而坚持不懈的精神而感动。 圆子练了两天就想放弃。我便鼓励她，希望她能坚持。好在薛文比我们稍大几个月，平日训练对我们特别照顾。做准备活动时，他总是把阴凉的位置让给我们，训练完后还帮我们打水喝。在队里我们三人的关系最好，也最团结。 但更多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开薛文和圆子的玩笑，因为我觉得他俩特别般配，都是瘦瘦高高、黑黑的皮肤，最关键的是，他俩都很热心快肠。队里谁需要帮助，他俩总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而且行为动作也特别协调、默契。 我第一次在私下逗圆子的时候，她只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你别乱说，小心被薛文听到。” 她的突然内敛，让我更加确定薛文在她心里位置的与众不同。后来我就当着他俩的面逗他们。起先薛文都会追着来打我，而圆子就在一边捂着嘴笑。慢慢习惯后，他俩也就都由着我去说了。 年少的时光总是感觉过得很快，还没进入田径队多久就到期末考试了。等到再开学，我就要升入四年级了，而蓬辉，依然是我默默关注的偶像。每次在运动场上看他指导其他队员的训练，我都觉得是种享受。只可惜一直到期末考结束，我和蓬辉都没有正式见过面。 而我依然奋力地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一颗我为体育狂的心紧紧地被他牵动着，努力等做到最好时再与他相遇。 ------------ 第十一章 初遇 四年级的开学很平静，大家好像还没有从假期的懒散里恢复过来一样，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而我已经在为第一次参加江北区小学生运动会准备着。 我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校，最后一个离开。有次一早到了学校，看到蓬辉一个人在大队部，我真的很想冲进去跟他说话。可都快走到门口了，我却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打招呼，而迟迟不敢进去。等想进去了就只叫他一声“蓬老师好”的时候，大队部却已经来了很多人。 我就这样错过了一次又一次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总感觉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我想见他、又怕见他，确切地说是我还没有去见他的自信。学校里比我优秀的女生太多了，田径队里我也不是最棒的一个，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主动找他呢？ 后来想想，还是等自己拿到区运会名次的那天再主动去找他好了。我一直秉承着这种信念坚持参加每一天的早晚训练，也是队里最努力的队员之一。 有天放了学，我像往常一样，抓起书包便往操场跑，希望蓬辉能出现在我训练的地方。可远远却看到大队部的门虚掩着，我偷偷朝里看了看，蓬辉不在、谢指导不在，其他队员也不在，我又是第一个早到的队员。 田径队里没有一个队员会提前二十分钟来训练，但是我一刻都没有后悔过。心中怀着对蓬辉的崇敬，也激励着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我跨过终点的时间已越来越短，对于蓬辉的喜欢，让我收获到很多成功的喜悦。 来到操场边的体育器具室门口，我看时间还早，便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器具可以先拿出来练习一下。可是走到门口，我才发现门被锁住了，我推了半天也没反应，幸好临近门边的窗户破了一块玻璃，只剩下四四方方的一个窗户框架。我大致看了看，自己瘦高的体型钻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我像神使鬼差一样，轻轻放下书包，双手紧紧抓住框架上方，身子轻轻一跃，便坐上了框架的底栏。我用双脚试探着慢慢着地，想着进去后便可以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正当我暗自高兴就要成功进去时，一双大手把我从腰间环抱住了，我一下子便被卡在了窗户口。我低头一看，这是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臂，很明显是一双男人的手臂。天啊！是谁这么鲁莽地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被这双突然出现的手臂环绕着，心里慌乱得七上八下。是薛文吗？不，他没那个胆。胡晨曦？更不可能。就在我一瞬间的猜疑中，那股熟悉的茉莉清香再次飘入我的心肺。 不……不……不会是…… “我把你关进去的啊！你想干吗？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半空中。当我彻底意识到自己正被朝思暮想的他环抱在怀里时，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跳得快要蹦出来般。 为了掩饰心中的激动和慌乱，我不顾一切地继续往里钻，身体拼命地想挣脱他的怀抱。尽管心里盼望着能在他的怀抱里多待一秒也好，可自己身体的行为已不受大脑的控制。 一边还要忍住紧张得发抖的声音对他说：“我只是想进去，我能行。” “出来吧！”蓬辉没有给我任何挣脱的机会，便一把将我从窗口抱了出来。 他的动作柔软得就像抱着自己的新娘，那么温柔，那么亲昵。脚落地的那一刻，我一个踉跄，明显感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脚发软地站在他身边。 我已经快十一岁了啊，他也就大我六七岁而已。和喜欢的人靠在一起，我一时激动得有点不知所措。 蓬辉打开了体育器具室的门，笑着对我说：“进去吧！” 我红着脸，低着头，快步跨入到器具室，当时不知道有多囧。为何我们的相遇会是这样的场景？完全没有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但我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兴奋和高兴。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我喜欢的人。 走进器具室，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看着各种各样的体育器材，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当初要进来拿什么。这么突然地邂逅蓬辉，让我脑袋一片空白。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于是我胡乱在器具室里摸了个篮球便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蓬辉凝望着我，那眼神清澈得就像一面镜子一样。 “刘……刘蕾雪”为了让蓬辉能把我的名字记得更牢，我又补充道：“刘备的刘，花蕾的蕾，雪花的雪。” 蓬辉却很激动地反问我一句：“原来你就是刘蕾雪啊？你是四（三）班新来的田径队队员？” 我用力地点点头，他认识我吗？他真的熟悉我的名字？ “下次要进去，记得来大队部找我拿钥匙，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脚没站稳，伤着了可不好。”说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径自去了大队部。 “原来你就是刘蕾雪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我也早有耳闻吗？是在那次运动会上，还是在我加入了田径队后呢？不管是什么时候，关键的是，蓬辉终于认识了我！ 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那晚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蓬辉不仅知道了我的名字，还认识了我这个人。最主要的是，他抱了我。 不管抱我的初衷是为何，试问学校里又有几个女生这样被他抱过呢？他的那些铁杆粉丝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对我各种羡慕嫉妒恨。我越想心里越兴奋，好像自己是被刘德华抱了一样。不过就算是刘德华抱了我，应该也没有蓬辉的怀抱让我这般兴奋不已。 由于晚上太过于兴奋，我一直到凌晨才勉强睡着。第二天我竟无意错过了早训，可以说这是我加入田径队以来的第一次旷训。等我匆忙赶到学校时，早训早已结束，队员们都已经各自回班。 我没有去大队部报道就直接回了教室，一进教室就被圆子拉到一边，她激动地问我：“牛牛，快快快，说说你是怎么让蓬老师认识你的啊？怎么我昨天就一个下午没去训练，蓬老师就认识你了？” 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摆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说：“蓬老师今天一早就到队里来找你呢！后来看你不在还特意问你怎么没有来。” “问我？”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我干吗？有说什么吗？”我一下子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圆子只是摇摇头，用极度羡慕的眼神对我说：“为何你总是那么受重视啊！” 果然，下午放学去田径队训练，蓬辉就主动找到我，问我早上为什么没来早训，要我加强训练，说马上就要召开一年一度的江北区运动会了，到时候江北区内的各个学校都会选派最优秀的队员参加比赛，希望我能通过学校的测能赛，参加正式的比赛，为校争光。 他的鼓励就像一道写给我的圣旨，让我为之更加努力！ 那天下午训练的时候，我就看到几个工人在修补体育器具室旁的窗户。 没几分钟，新玻璃便安装好了。谢指导还特别转告我们，为了早到的队员能尽快进入训练状态，专门配了一把体育器具室的备用钥匙，就挂在大队部的门后，如果没有老师在，自己便可以去拿。 那时我感到这一切仿佛都是为我特别准备的一样。器具室的新玻璃、配备的新钥匙，只因为蓬辉希望我不要受伤，希望我能拥有更多训练的时间，我也自作多情地在心里幻想着，蓬辉也喜欢着我！ ------------ 第十二章 我的专职教练 自从蓬辉认识我后，他每次看到我都会冲我笑，都会叫我的名字。我喜欢听他叫我的名字，觉得他的声音叫得最好听。只要他有空，都会时不时地过来辅导我的训练，给我特别的照顾。 没多久，蓬辉便跟谢指导商量，说我径赛项目问题不大，田赛项目弱了点，便直接把我从谢指导那里给挖了过去。也正因为我的调动，队里的师生分配又进行了一次微调。 我还记得那天总教练给田径队师生开会，说蓬辉现在教学和管理任务很重，今后队员训练的工作希望其他老师能多担当一些，便把蓬辉手里的队员全分了出去。 我正感到失落的时候，蓬辉却在会上特别指明留下了我。他说想培养一下新队员。 袁丽莎当众要求继续留在蓬辉手下，总教练便严肃地说：“蓬辉只能带一个队员，就尊重他的意思。莎莎我亲自来带你。你再任性我就告诉你爸爸。” 那时，我才知道袁丽莎的爸爸跟总教练是非常好的战友，凭着总教练在学校老师中的威望，袁丽莎处处都会受到特别的待遇，这也更加骄纵了她的任性和霸道。 但这次她明显地“输”给了我，心里估计也非常地怨恨。而我却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蓬辉这么看重我，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从那天下午起，蓬辉便成了我的专职教练，我们也渐渐熟悉起来。因为我的关系，蓬辉后来也认识了圆子和薛文。再次看到他，我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紧张和拘谨了，和他在一起，我自如得就像是跟他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一样。 所以说，再喜欢的偶像，一旦逾越了鸿沟，就跟普通人一样。那种神圣感只会转化成其他感情，也许会是友情，也许会变成爱。 我跟蓬辉虽算不上友情，更谈不上爱情，但绝对比师生情要浓烈许多。他对我可能是兄妹之情，可我对他绝对是爱慕之情，只是这是他不知道的秘密而已。 我记忆最深刻的训练就是投垒球。那个时候我的手没有什么劲，投出去的垒球老是在线内徘徊。眼看参加区运会的测能赛就要到了，蓬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果过不了测能赛，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有天专训的时候，蓬辉看我投出去的垒球实在软弱无力，便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当时吓了一跳。他要我用手指反勾住他的手指，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往前甩，就像投垒球一样。可怎么甩我都很不习惯。一个是实实在在、不怕疼也不怕撞的垒球，而一个却是有血有肉的手――我喜欢人的手。 因为老是担心会弄疼他的手，我的劲便用得更小了。 “怎么，你没吃饭吗？”他显然是有点生气了，但却还是笑着问我。 “不啊！”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就用点劲，让我感觉到！”他说得很诚恳，我也不想让他失望。于是重新勾住了他的手，用了最大的劲往前一甩。 “很好，你还很行嘛！”蓬辉用温柔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让我差点就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在他这样的鼓励下，我甩了好几次都非常到位。看到他被我抓红的手指，我心疼极了。却也在心里暗自感动，觉得他真的好好，我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短短半个月的专训后，我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学校测能赛，非常顺利地拿到了参加区运会比赛的入场卷。那次新队员就我一个人通过了测能赛。袁丽莎对我充满嫉恨的目光，却也让我感到无比满足。 蓬辉为我报了四项全能。他说因为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所以要我重在参与，不要太看重名次。但我却告诉自己：“不拿名次决不罢休！” 江北区运动会召开的那天，圆子和薛文都陪我去了。 蓬辉――我的专职教练，更是为我忙前顾后，我的每一项比赛他都全程陪同。虽然他嘴上说要我不要太看重名次，不要太过于紧张。可我心里明白，那是他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出赛。 然而我也并没有让他失望，除了跳远稍逊色一些，投垒球我居然拿到了第一名。他却表现得比我还兴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停地对我说：“你真是太棒了！太棒了！”感觉拿到名次的不是我，而是他一样。 握住我的手，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也可能是他兴奋时的一个表现，可却让我心跳不止。更让我尴尬的是，这一幕居然被薛文看到。他趁机“报复”、调侃我道：“蓬老师是不是很喜欢你啊？把你的手握得那么紧。” “别瞎说啊！没那回事。”说完我就跑开了，但我的心却跳得更加猛烈了。 区运会结束时，百人参加的四项全能比赛取前三十名，我的总成绩排名全区第二十四，这也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了“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的涵义。 因为那次区运会上其它学校的实力都非常强，我们的优势又没有发挥出来，所以得奖的队员少之又少。对于我这个还是菜鸟级的队员来说，能在这样的比赛中拿到名次，可谓是非常不易。 校长、教导主任和总教练都很高兴，说我是个人才，要蓬辉好好培养我。看着蓬辉满脸的高兴，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不管他对我的好是栽培也好，还是为了他自己的业绩也罢，我都甘愿成为他的一颗棋子，在他的事业巅峰上为他插上红旗。 虽然当时我并没有这么想，但我知道我所取得的成绩，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也更希望就像薛文说得那样，是他喜欢我。 上台领奖的时候，我手握奖杯，心里握着的却是蓬辉的手。专训时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那种同甘共苦的感觉让我对他的感情不断升温。当我站在主席台上朝他望去的时候，他居然也在看着我，朝我笑着，笑中有无尽的怜爱和温情，让我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我突然有一股朝他怀里奔去的冲动，更想在他环抱我的时候大哭一场。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了疲累，感到全身的肌肉都是酸痛的，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江北区运动会隆重的颁奖典礼结束后，我便成了学校名副其实的体育明星。只要是学校组织的体育比赛，跑、跳、投，我都可以囊括所有的第一，因此在全校很出名，也很风光。 我当过学校的升旗手，上主席台接受过校长的亲自颁奖，更是得到了蓬辉的专有庇护和宠爱。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体育会给我带来这么多的荣誉，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天赋和成就。 那一年里，眷顾我的不仅是荣誉的光环，还有丘比特之箭。我经常收到同班或陌生男生的纸条，遭遇高年级男生的骚扰。而胡晨曦也无法招架这样的攻势，渐渐被我排忘在了记忆的边缘。 集万众宠爱于一身的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升到了五年级。我依然纯纯地喜欢着蓬辉，其他的男生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法入眼。大家都觉得我很清高，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心里已经满满地装着一个人。 薛文和圆子好像在我多次的玩笑下真的走到了一起。 我常常看到他俩一起来训练，一起放学回家，课间也一起去打水、买零食，感觉圆子找我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或许她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去陪着薛文。 就连我认为最不怕孤独的肉肉，也有了喜欢的人。是四年级下学期新来的转校生，名叫“周扬”。据说是个国画天才，在读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就参加过全国幼儿水墨画大赛，拿过奖、上过中央电视台，鞠萍姐姐还专门在节目中采访过他。 周扬个头很小，比肉肉整整矮一个头，长得眉目清秀，如果戴上假发就像个女孩子一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哄肉肉开心的，成天跟肉肉黏在一起，有说有笑，让肉肉完全把我给忽视得一干二净。 起先咱们“牛肉圆子”的活动还是我们三人，因为我参加了几场比赛没能参加活动，回来后就成了带上薛文和周扬的五人活动。感觉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似的，活动去哪里玩、在哪里集合，好像都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了，我只需按规定的时间到达规定的地点就行。 准确的说，在“牛肉圆子”的组合里，我成了一个最多余的人，每次看到他们成双成对、出双入对的时候，我都打心眼里羡慕他们，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蓬辉。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形单影只的尴尬，索性就没有再参加他们的活动。 ------------ 第十三章 我和蓬辉那些事 五年级上学期课程还只上到一半的时候，我们的数学老师突然病倒了，大家还在猜测会是谁来带我们的数学课时，蓬辉居然走进了我们的课堂。 那一节数学课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得出奇的认真，感觉他讲得真好，深入浅出，很多原来没有弄明白的问题，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就懂了，就像忽然开窍了似的。 也是从那节数学课开始，蓬辉天天上课点我的名，天天表扬我，天天找我谈心说话，天天拿着我的数学作业本当样稿批改……就这样我跟蓬辉相处的机会更多了。 久而久之，同学们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都议论起这件事，特别是田径队的队友们，他们几乎达成一致共识――蓬辉喜欢刘蕾雪，而且还是特别特别的喜欢，连我想反驳也没有共同阵线。 有天放学，圆子赶在我们开始训练前，很认真地跟我说：“这么多女生都喜欢蓬辉，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最好都要注意一下啊！小心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哦！” 我知道圆子是为我好，或许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才这样委婉地提醒我。我一边希望蓬辉是真的喜欢我，一边又希望大家不要再议论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或许是喜欢蓬辉的女生太多了，一时之间我居然成了众矢之的。特别是在训练做双人组项目时，如果圆子不在，便没人愿意和我一组，到最后就是蓬辉过来配合我一起完成。 能和蓬辉一起做项目，头两次我还觉得蛮开心，可次数多了，特别是连蓬辉也不在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不管是在班上还是在队里，女生们都觉得我像个狐狸精。一边把胡晨曦等众男生们迷得团团转，另一边又把蓬辉勾引得服服帖帖。 那时候的我其实还是很在意身边人对我的看法，不想因为蓬辉的原因让同学们都渐渐疏远我，所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有意或无意地躲避蓬辉。 早训能躲就躲，下午专训也是能逃就逃，可蓬辉一点也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好几次都是亲自到班上来叫我下楼训练。他对我特别的关怀，让以袁丽莎为首的很多女生都看我不顺眼。 有一次专训时间，我刚准备悄悄开溜，却没想到一出教室门就跟蓬辉撞了个满怀。 “刘蕾雪，去训练！”他半开玩笑半严肃地对我说道，顺而用左手环抱住我的肩，就像坠入爱河的情侣一样。 他就这样一直揽着我走到了楼梯的最后一层，被他这么亲密地搂着，我的心里小鹿乱撞，既感到幸福的陶醉，又有手足无措的慌乱，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云彩里，飘乎乎的。 看着他英挺的侧面，感受着从他体内所散发出来的，那股熟悉而好闻的茉莉清香，我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反抗或是拒绝了。 沿路上，和我们不断插肩而过的女生，她们用异样的羡慕的嫉妒的眼神看着我时，我就在想，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也会想“杀”了自己。可蓬辉一点也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反倒把我搂得更紧，生怕一个松懈我就会跑掉一样。 幸好去操场的时候，有个老师找他说点事，我才得以顺利脱身。刚走进大队部，袁丽莎便从身后把我狠狠地一拍：“刘蕾雪，你是不是这样被男生搂惯了啊？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呢！” 我被她的突然袭击给吓了一跳，恼羞成怒地对她吼道：“那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也让他搂着去啊！” 袁丽莎一脸惊讶彷徨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料到平日一直与人为善的我，居然会这么发飙。但我真的不想这么沉默下去任人宰割，每一次对她们讥讽嘲笑的容忍，都让我深受折磨。 然而万万没有料到，这反倒让更多更多的女生开始反感我，在背后四处散布流言蜚语，说我借着蓬辉的宠爱到处横行跋扈、不可一世。 也许是我真的低估了蓬辉的魅力，当肉肉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开始关心问起我和蓬辉的事情时，我才意识到，我真的该注意些什么了。 数学老师终于病愈归来，我和蓬辉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于是我开始刻意地躲避他。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厌倦他了，相反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喜欢他。 生命中，我们都曾毫无指望地喜欢过一个人，我想我的那个人或许就是蓬辉。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让自己陷得更深，忘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见。所以，我怕见到他，更怕他对我好。 每次田径队开会，我都找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不去参加。起先他都会找人转告我，到后来我缺席的次数太多了，他居然动用全校广播来找我。 还记得那是一次早操时间。我已成功躲避了蓬辉整整7天。在放早操音乐前，广播里忽然传出了蓬辉那极富磁性的声音：“请五年级三班的刘蕾雪同学，做完早操后到大队部来一下。” 一时间，周围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好像也已经习惯了他们各异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早操音乐的响起，仿佛他刚才提到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执着。难道他真的喜欢我吗？还是仅仅只是为了把我这颗棋子下好？大家都说他喜欢我，他也从来都不避讳对我的好，他到底是怎样想的，我一点都猜不透。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完的早操，音乐结束了很久，我才慢吞吞地迈着步子往大队部走去。沿路都有女生对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她就是蓬老师喜欢的那个女生吗？” “快看，她就是刘蕾雪” “听说很厉害的一个角”…… 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我都当左耳进，右耳出，当作了耳旁风。 推开大队部的门，蓬辉冲我笑着迎过来：“这两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没有批评，只有关心。 我敷衍了几句马上让他回到正题。 果然，他跟我说的还是关于参加江北区运动会的事情。一年过得还真快啊！他说今年我不用参加测能赛就可以直接去比赛，说着说着，他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外面好吵啊！”说完便把大队部的门给关上了。 可能是他真的觉得很吵，而我却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第一次这样跟他独处一室，这不是我以前一直向往的场景吗？可是那一刻我却只觉得很尴尬。 他关上门，走过来坐到我身边，继续说着区运会的一些事情，可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只是低着头拼命扯着自己的衣角。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讲什么，只是感觉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他伸出手朝我头上一抓，我差点吓得叫出来。这才发现有一只小虫子一直围着我的头在飞，可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蓬辉帮我赶走了虫子，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而我的心却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他只是出于本能地做了刚才的动作，而在我看来却是那样亲昵。但不管怎么说，心里对他的那份喜欢是真真切切的，所有发生的这些事都正如我愿。 那次跟蓬辉长谈后，我便没了再拒绝训练的理由，只是跟以前比散漫了许多。 一次体能训练开始前，我跟圆子他们在器具室里追逐疯闹，我不停地在跳高垫上蹦来蹦去。薛文逗我，忽的把垫子猛地一抽。他们男生力气很大，一下把垫子抽得翻了个面，幸好我反应够快，及时跳了下来，追着薛文就打闹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遇上了蓬辉，还没等我开口，圆子就向蓬辉告状，说薛文欺负我，害我从跳高垫上摔了下来。 蓬辉立马转过身问我：“有没有摔伤？” 我摇了摇头，感觉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蓬辉会这么紧张我。 见我没什么大碍，他又很严肃地对薛文说：“薛文，要是你把我们刘蕾雪弄个骨折什么的，我可要找你算账的啊！”他看了我一眼，又接着对薛文说：“她可是我们学校的主力队员。” 尽管他那句补充的话很煞风景，但当时我却很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感激地望向他，他正好也望着我，冲我笑着。我觉得那个笑很迷人，特别是那眼神……包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回笑了一下便跑开了。 我和蓬辉那些事，让我成长了许多。 两年里，在自己喜欢的人的呵护下慢慢成长，让我懂得了珍惜。 在我遭受白眼和误会的时候，圆子、肉肉、薛文还有周扬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给我鼓励、使我坚强，在最无助的时候让我体会到了友情的珍贵。 我学会了感恩，尽管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胡晨曦，但对于他的付出，我知道说声“谢谢”了。谢谢他的不离不弃！谢谢他的执着付出！谢谢他对我不计回报的爱！ 我感谢袁丽莎，以及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对我冷嘲热讽的女生们。是她们让我明白，越是站得高，越会被旁人推上风口浪尖的地方，再幸灾乐祸地看着你摔下来。成长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唯有迎头勇敢地面对，不愧于心，才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我也感谢那些跟我告白后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们。是他们让我知道，人无完人，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发光发亮的地方，谁都不能戴着有色的眼镜去看待自己平日里不喜欢的人。尽管在他们眼里的我，身上也许环绕着许多耀眼的光环，但无论站得多高，我们都不能在荣耀和宠爱里迷失自我。 ------------ 第十四章 遭遇搭讪 五年级的区运会，虽然我没有参加学校测能赛就直接拿到了区运会的入场卷，可是蓬辉又再次找到我，希望我这次能参加甲组的比赛。 参加甲组赛尽管在年龄上会比其他选手小很多，但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我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蓬辉，他说什么我都愿意。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甲组赛上拿到名次，但我依然全心全意地支持着他。 尽管我的训练依旧散漫，可是无形中还是感到了很沉重的压力。或许是为了减压，我继续参加起“牛肉圆子”的活动。不管有没有人陪，不管自己是不是那个多余的人，我都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孤军奋战的人。我希望自己身边虽没有以恋人身份出现的蓬辉，但还有朋友。 每次出去玩，我都彻底放松心情，我们拍了很多照片。那个时候照片都是用胶卷冲洗出来的。从小妈妈就带着我踏遍祖国大好河山，教我拍照的技巧，所以，我的童年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我用妈妈教我的技术给肉肉和圆子拍了好多照片。照片洗出来的那天，肉肉第一个来拿片子，我们看着照片说着笑着，等意识到明天还要上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所幸肉肉家就在我家附近。 我把肉肉送到巷子口的一间新开的游戏机室门口，还跟她约好第二天中午放学后去圆子家选放大的照片。 突然，一个身穿牛仔服的男生，从游戏机室里蹿出来拦在我们面前，嬉皮笑脸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和肉肉同时看向他，他比我们高出了大半个头，大大的眼睛，非常清澈。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黝黑的皮肤看起来非常健康。虽然帅气，但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流氓。或许下一句话便要我们交出身上所有的零花钱。当意识到这点后，我和肉肉着实吓了一跳。不等他说到下一句话，我们便撒腿就跑了。 那应该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主动搭讪的陌生人。我们一直跑到大马路上才停下脚步。肉肉可以平安地回家，可是我却还要原路返回。 肉肉担心地问：“你怎么办啊？一会怎么回去啊？” 能怎么办呢？那是我回去的必经之路，我掏空了口袋，只有六角钱。这时，只见肉肉快速地打开书包，从里层的袋子里摸出了好多零零散散的硬币和纸币。 “给！宁可让那个牛仔男劫财，也别让他劫色啊！”说完，她数也没数便把所有的钱全塞进了我的手里。 “肉肉……”接过她手里的钱，我只感鼻子猛的一酸，强忍住眼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好了牛牛，赶紧回去吧！反正这些钱我现在也用不上，正好可以帮你渡过难关。记住，千万别让他劫色啊！” 我用力点点头，看着肉肉远去的背影，我心中充满了感动。想着曾经对她的羡慕和嫉妒，顿感自己在她的背影中显得异常渺小。 那一刻，我才体会到“朋友”的真正涵义。 为了尽量避开与牛仔男的相遇，我在马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心想着他们也该散了吧，这才小心翼翼地朝巷子里走去。 说句实话，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些活跃在大街小巷里的特殊人群。说他们是流氓也好，社会青年也罢，总之，在我设计的完美人生里，是绝对不可能跟他们有任何的交集，也不想跟他们有什么言语上的沾染。所以我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完全不想搭理他们。 以前没有开这间游戏机室时，巷子里的流氓混混一般都聚集在街道那边的麻将室附近。自从这间游戏机室开张以后，我完全没有想到会聚集这么多小混混在此，更没有想到让我遭遇第一次搭讪的，竟会是他们！ 快要经过游戏机室时，我很清楚地看到那群人还聚集在门口。我出来已将近一个小时，不可能在外面继续瞎晃悠着让外婆担心。所幸牛仔男是背对着我，我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游戏机室，希望他不要看到我。 可当我低头撞到一个身穿牛仔服的人时，我的心便狠狠地一沉，心想：“完了！还是被他拦下了”我摸了摸口袋里肉肉给我的那一摞钱，感觉就像护身金符一样，让我心里虽感害怕，但却踏实。 我慢慢抬起一直低着的头朝他望去，从游戏机室里反射出来的灯光把他的轮廓照射得更加明亮，真帅啊！比刚刚看到他的样子要更加俊朗，似乎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除了把钱给他，此后如何我全无对策。可他好像并不是要对我劫财的样子，反而定定地看了看我，居然很友好地笑着对我说：“我们交个朋友吧？” 什……什么？交朋友？我心顿时一紧，惊愕地看着他，他也怔怔地看着我。一想到他就是穿梭在这些大街小巷里的人群时，我赶紧收回了凝望他的眼神。 莫非，他是想劫色？我赶紧一把将他推开，什么话也没说，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巷子深处跑去。我听到身后有不断传来的口哨声，我不敢回头，也不敢揣测他是否会尾随与我。 我一口气跑回了外婆家，抱起一大壶水就灌了下去，可是却依然抚平不了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看着墙上贴着我当时喜欢的香港明星莫少聪的宣传画，突然感觉牛仔男跟他好像。 难怪我会对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帅气的样子和长得极像莫少聪的脸，在我脑海中不断翻滚着，他那挥之不去的坏笑仿佛印在了我的心里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遭遇了流氓搭讪的小女孩，居然对流氓一见钟情了吗？我不敢继续想下去，我喜欢的人是蓬辉，蓬辉！我绝不允许不好的杂质，参入到自己的人生里来。 ------------ 第十五章 五元零四分 为了转移自己对牛仔男的思绪，我掏出了肉肉给我的那一摞沉甸甸的钱。有一分、两分、五分的，还有一角、两角、五角的，全部都是零星的散钱。 我把它们一字排好，认真梳理着，感觉就像在梳理自己对友情的认识。同性间的友情就是姐妹之情，不一定要门当户对，但一定要同舟共济；不一定要形影不离，但一定要心心相惜；不一定要锦上添花，但一定要雪中送炭；不一定要天天见面，但一定要放在心里。而不是你简单地说一句：“我们是好朋友”，我们就真的是好朋友了。 我数了数肉肉给我的所有零花钱，一共是五元零四分。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全国各地的粮票被陆续取消后，当时的五元钱能买到一二十斤苹果或两三框鸡蛋，还能到书店去买六七本漫画书。 我不知道攒下这么多钱的肉肉用了多久，但那一刻，我已经无法忍住自己的泪水。 我将这些钱一个个、一张张地细心叠好，装进信封，放进书包。我突然又想到了牛仔男，想到了他笑着说要跟我交朋友的样子。我要感谢他没有向我劫财，让我有机会知道了我和肉肉在彼此心中的份量，了解了这五元四分钱的价值。 夜深人静，我躺到床上，那个主动跟我搭讪的牛仔男，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竟又不知不觉地窜入了我的脑海。人的一生，我们可能会遭遇无数次的相逢或搭讪，有些人是你看过便忘了的风景，而有些人，却莫名其妙地会在你的心中生根发芽，让你无法忘却。 第二天，我骑车从游戏机室门口路过，尽管那时游戏机室的门还紧锁着，但我却多么希望能够再次与牛仔男相遇。心里一直惦记着的那个身影，让我浑浑噩噩地来到了学校。 我看已经到了训练时间，便没回教室直接去了操场早训。刚刚做完准备活动，便听到肉肉在教学楼的一楼对着我训练的操场处，拼命地喊着：“牛牛！牛牛！”一听到是肉肉的声音，我激动得连跟蓬辉打声招呼都忘了，便急忙朝她飞奔了过去。 看着肉肉两眼凹陷，皮肤蜡黄的样子，我便知道她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刚准备说上楼把钱还给她，她便紧张地问我：“怎么来了也不先上楼啊？昨晚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啊？” “我是谁啊？还会怕他吗？他把我拦住的时候我就跑掉了。”我朝她笑笑，更加坚定了我对“好朋友”的认识。 “幸好你跑得快。”肉肉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终于放下了搁在她心中很久的大石头一般，让我不禁有些微微地感动。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是啊，我可是学校的短跑冠军呢！你放心先上去吧！我一会上来把钱还给你。” “哎呀，你还跟我谈什么钱啊？你先拿着吧！你外婆家附近那么多流氓混混，万一哪天拦住你，找你要钱怎么办？好了好了，你去训练吧！我先上楼了。”说完便迅速跑了上去，生怕下一秒我就会把钱塞给她似的。 早训结束后，我回到教室，还是坚持把装着五元四分钱的信封递到了肉肉的手里。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一个星期也就一两角的零花钱，条件差点的同学，或许就只有五六分。所以这五元四分钱的“巨款”，该是肉肉攒了多久才攒下的积蓄啊？我又怎么能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自私地将它私吞呢！ 我跟肉肉拉扯了半天，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收回已经给我的这五元四分钱。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打架了一样，最后竟惊动到圆子小姐大驾，我和肉肉才非常默契地收了手。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只有勉为其难地又将钱收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于是这五元四分钱便成了我和肉肉友情的“信物”。我将它放在了家里抽屉的底层存封起来，就算自己手头再紧的时候，也没有拿出来用过。 也是这意义深刻的“五元四分钱”，让我逐渐形成了“友谊至上”的友情观。我深深明白，不管对方如何看你、怎么对你，只要你拿真心与他相对，冰山也是可以融化掉的。 特别是身处在荣誉光环下的我，只要放下身段，付出诚意，真挚的友谊便触手可及。 受“五元零四分”的启发，我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多起来。然而对我影响最深的，还是那个主动跟我搭讪的牛仔男。 不知是怎么回事，搭讪之前我从不会注意，甚至是忽视的那群人，却在那日之后便成了我最为关注的人群。 我每天起早摸黑，最想遇到的就是他。他就像一个突然走进我生活圈子里的陌生人。每天上学、放学，只要我刻意搜寻，都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他。他有时在游戏机室门口抽烟，有时在巷子里急匆匆地不知想去哪儿，有时又会很安静地站在马路边。但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身边总是一大群男男女女。他们一起骂着脏话、抽着香烟，我还亲眼见他找学生要过钱。 但越这么痴痴地关注他，就越感到自己的世界和他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有一次，我在偷偷关注他的时候，他突然将视线朝我这边看来，我吓得赶紧撇开视线，匆忙从他身边飞逝而过。我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我，但他却并没有再像那次那般拦住我，难道他已经忘了我吗？ 而后，我跟他目光再次相遇的时候，我不再逃避。我甚至希望他来找我。可他每次都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也没再找我搭讪。是我不够漂亮？还是没有魅力，不是他的菜？ 那段时间我还真希望他能再跟我说上几句话。尽管他是社会上的一个流氓混混，尽管知道他不可能跟我有任何的交集，可我还是想多了解一下他，想再走近他一点。并不全因他长得像莫少聪，还有那时绚烂的青春，对他跟我完全不同的世界，让我充满着好奇。 ------------ 第十六章 我是牺牲品吗 那年樱花盛开极旺的时候，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江北区运动会。 比赛那天我特别紧张，看着一个个比我高出一两个头的甲组选手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套上了沉重枷锁的人。任我如何拼命地跑，怎么卖力地跳，都无法超越身边这些身高力壮的身影。 而蓬辉依旧像我的专属经纪人般，为我鞍前马后地张罗，全心全意地陪着我。 女子甲组100米预赛，我好不容易以小组第三名的成绩挤进决赛，却在决赛中以小组倒数第三名的成绩与奖杯失之交臂。而我当时第一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名次，而是很害怕看到蓬辉对我失望的眼神，责备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片苦心和期望。 可让我感到费解的是，蓬辉不但一改常态什么都没说，还不停地安慰我、鼓励我，给我打气、加油，他所作的这一切都让我感动万分。我开始懊悔自己在躲避他的那段时间和之前的训练中太过散漫，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才造成了比赛第一天的失利。 可是当第二天比赛开始时，我就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很多年龄比我大，或是第一次参加区运会的老队员，还有刚入队的新队员，他们大部分都拿到了名次，而我这个可以说是全校体育成绩数一数二的人，却什么名次都没有拿到。 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沮丧和自卑。不甘心的我，拉着圆子来到记分台。在看成绩单的时候，我很纳闷的是，许多年龄比我大的女生都被分到了乙组，却唯独把我分到了甲组。而以我在甲组的比赛成绩在乙组全都是前三名，可是到了甲组，我却连最后一名都排不上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看向圆子，想听听她的看法。可圆子也是一脑袋问号地看着我。 “想拿我当牺牲品，去成全别人？”我被自己脱口而出的想法生生怔住了。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你说蓬老师他……”还未等圆子说完，我便顺手抓起记分台上的一张成绩单，开始满场子搜索蓬辉的身影。 难怪我比赛失利他没有怪我；难怪当我抱怨甲组选手太过厉害之时他都只是缄默不语；难怪每到颁奖仪式的时候他就人间蒸发……太多太多的“难怪”都堆积在我的胸口，我突然觉得胸口好痛，就像千万根尖针在上面猛扎一般。 蓬辉啊！蓬辉！难道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个可以拿来换取别人名次的牺牲品吗？我越想心越痛，搜索蓬辉的脚步也渐渐快了起来。圆子不住地在我身后追喊着要我停下，我只当没听见。 一想到自己的努力只是别人成绩的垫脚石，一想到蓬辉的不真诚，我的心就特别堵，鼻子一酸，两行泪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这时，广播里通知所有个人赛程已全部结束，半小时后将进行区运会最后一项，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比赛――男女4x100米接力赛。 对我来说，这也是此次竞赛中最后一次看我能否为集体效力的比赛。可我却一点紧张或兴奋的感觉也没有，一心只想着把蓬辉找到，好好问问他为何要让我当垫脚石，而不努力抽我一把，给我更多的荣誉和光环。 场上奖牌的分布越来越证实我心中的猜测。其实他没让我参加乙组赛，就是想让更多的新老队员都有获奖的机会。这样在获奖人数比例上我们学校就有更大的优势，而不是让我独占鳌头。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蓬辉手里拿捏的一个玩偶，任由他摆布不说，还要被他掩盖事实的行为和言语感动得热泪盈眶。我真是够蠢够傻够天真！当时我只想给自己几个耳光，把自己扇醒。 我的难过让我不知不觉放慢了奔跑的步伐，圆子终于追上了我，拉住我，气喘吁吁地问：“你跑什么啊？自己在气什么啊？”看着已满头大汗的圆子，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千万别迁怒到了无辜的圆子。 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气来，对圆子说：“我个人赛一个奖项都没有拿到，还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去参加团体赛？我要去告诉蓬辉，让那些得奖的人去比，我主动放弃！”圆子赶紧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拉到体育场的观众席。 我堵着气，便随意坐在了第三排的17号。圆子看着，打趣地对我说：“你瞧瞧，你生气的时候连坐的位置也是17（要气）！” 我一看，果然！便朝她会意地笑了起来。 知己就是知己，她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就能领会到她想要告诉我的意思。有什么要气的呢？自己想明白了，也就那么回事。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得不得奖并不重要，不就是因为蓬辉吗？若真如我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值得我这样为他生气呢？这样想着想着，我心里的气也便渐渐地随风散了去。本来就准备忘掉的人、不想见的人，何必还要为他生气呢？ 天空依旧甚蓝，白云依旧飘飘，是我自己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只要我认为对得起自己就行了。于是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漫无目的地朝看台望去。 可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正向我们这边走来的牛仔男。 天啊！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呢？他不是社会上的一个流氓混混吗？难道他还是个学生，而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群人？可他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成熟，或许是来找人的吧？亦或是哪个学校请来的“枪手”？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事实是――我们竟在这里相遇了。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正想着，发现牛仔男也在吃惊地看着我。我赶紧转移了视线，余光见他被身边的男生推到了前排的座位上。我一看，是第一排的22号，他跟身边的男生说话正好可以看到我。 这次我没有逃避，于是静下心来，偷偷把跟牛仔男的相遇过程告诉了圆子。圆子只是继续打趣地说：“赛场失意，情场得意。你们在这种场合都能邂逅，我预感你们会有很好的发展哦！” 说到此，圆子还特意拉长了脑袋，超前看了看，然后缩回脖子，打趣地对我说：“他比蓬辉可帅多了啊，又年轻些，牛牛，挺好的！” 我知道圆子这么夸张地说辞，只是想要我忘记我自己认为蓬辉对我造成的伤害。如果我真的跟牛仔男这种人在一起，圆子也绝对不会同意。因为她心里最清楚，我一直就很反感这类不学无术的人群，要不我也不会那么执着地想要拒绝胡晨曦。 我看着牛仔男一边指指我，一边跟身边的男生说着什么，他也会把跟我的相遇告诉他身边的朋友吗？ 没过多久，他身边的那个男生便换了个座位，坐到了第一排的18号，就在我的正前方，离我又更近了一些，只要微微一侧头就能看到我们。牛仔男也跟着那个男生走了过来，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而我也一直定定地看着他。 ------------ 第十七章 “缘”来如此 当牛仔男走到第一排17号的座位时，忽然冲我微微一笑，很迷人的一个笑，让我一下不知如何应对。不过我觉得他那个微笑好帅，比蓬辉的微笑帅上千倍也不止。 正当他要坐下时，只见一个女生跑过来对他们大喊道：“你们两个快去点名，马上要比赛了！” 我一看，跑来的那个女生居然是祁姗！她的突然出现，让沉积在我脑中的疑云和谜团仿佛遇到了解铃人一样，见他们一走远，我赶紧叫住了她。 “小雪！哎呀，这几天你回自己家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就知道你估计也会来参加区运会的。” “你怎么也来了？”我知道祁姗一向不喜欢体育运动。 “我是学校的生活部部长啊！这次来帮着老师们做做后勤打杂的工作。” 我一听，心中一喜。那祁姗肯定对牛仔男甚为了解了。于是忙问道：“刚刚那两个男生是你们学校的吗？” 我故意把话题转移到牛仔男身上。祁姗指了指刚刚他俩坐过的位置，我点点头，她说：“是啊！” “说真的啊，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学生，感觉比我们大好几岁呢！不会是你们开泰路小学在外面请来的‘枪手’吧？”其实，我有点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祁姗解释我其实已经认识他们的事实。 “我不会骗你的啦！他们是我的同班同学，只是……” “祁姗！祁姗……”正讲到关键地方，她们同校的同学不停地在那边叫她过去帮忙。 “好了，他们要我过去了，等‘1号密约’时再告诉你他们的事儿。”我点点头，心中突然感觉顺畅了好多。原来牛仔男是江北区开泰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只比我高一届，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群社会垃圾。或许只是像胡晨曦之流，在学校里贪玩了点、调皮了点而已，并没有那么坏吧？ 那一瞬间，我竟感觉牛仔男其实离我并不遥远。 男子甲组接力赛，牛仔男和刚刚一起的男生，一个跑第一棒，一个跑最后一棒。因为有了他俩的参与，开泰路小学男子接力赛最终得了全区第一名。 在为男子接力赛加油时，我又碰到了祁姗。从她那里得知，牛仔男名叫冯俊，他身边那个男生叫刘坤。他俩确实跟祁姗读同一所学校，曾经还跟祁姗在同一个班里。只不过后来他们俩人学习都不用功，还经常在外面打架闹事，便留级了，现在跟我同届。 由于我们学校男子甲组接力未能取得好成绩，我心很不甘，便向祁姗抱怨他们用超龄选手。祁姗笑着劝道：“心不甘也没办法啊，谁叫他们是留级生呢，这也不算违规哦！不过说到他俩啊，来头可大着呢！” 这时圆子跑来通知我：“牛牛，要去参加女子接力赛的点录了，赶紧过去吧！”我便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心冯俊的事情，倒是让我觉得跟祁姗之间又更亲密了一些，特别是她提到的“来头可大着呢”让我对冯俊更加充满了好奇。 在接力赛颁奖仪式的时候，我便没再看到祁姗和冯俊他们。加上连女子甲组的接力赛也没有拿到名次，我的心情一下跌落到了低谷，自信心更是受到了重创。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一个人走在体育场边的小道上，看着迎面走来的队员们，怀里都抱着大大小小的奖旗奖杯，开开心心地准备满载而归时，我只能沉浸在自己失落的痛苦之中。 从更衣室拿了包出来，突然碰到了那个处处嫉妒我、对我说三道四的袁丽莎。她高傲地捧着乙组赛的获奖奖杯，第一次那么自信满满地冲着我得意的笑着，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我不知道以袁丽莎这样的背景，蓬辉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知道蓬辉在她面前对我的关爱和呵护让锋芒毕露的她，处处都要跟我争锋相对，事事都要和我一比高下。然而处处低调忍让的我始终都会比她更胜一筹，然而这次的赛场失利，却正好给了她一次嘲笑我的机会。 她拿着奖杯走到我面前，很惋惜地说：“你这次太可惜了啊！不过你的蓬辉那么喜欢你，他不会怪你的。” 望着她手里金光闪闪的奖杯，被阳光照射得很是刺眼。我揉了揉眼睛，撇过身不想理她，可她却还不依不饶：“你也别太灰心了，平时训练多用点心，别老仗着蓬辉对你的宠爱不来训练……” “够了！”我几乎是咆哮着把这份愤怒一同给甩了出去，“没有我的牺牲，你能捡到这个漏宝？”我一把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袁丽莎。 “什么意思？”她拽住我的胳膊问。 “别装了！你不是很喜欢蓬辉吗？正好给个机会，让你好好去问问他啊！”我掰开了她的手，扬长而去。 在上回学校的校车时，我看到蓬辉就站在校车旁边四处张望。刚刚赛前急着想要找他质问的心情，却在巧遇冯俊和祁姗的那刻荡然无存。 他看到我赶紧迎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去哪儿了？” 我什么也没说，甩给了他一脸的疲惫，同时也拦下了他想要接过我书包的手，径直冲上了校车。 我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他也跟着我上了车。我赶紧把目光望向窗外，余光见他正要向我走来，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别过来，别过来啊……” 正在这时，只见袁丽莎冲上了校车，把已走到我身边的蓬辉叫了过去，我才彻底安下心来。 一路上就听到袁丽莎坐在前排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因离得远，我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跟蓬辉说些什么。而蓬辉就“嗯”“哦”地应敷着，话语很少，显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当时我已不想去猜测蓬辉的任何想法，只是在脑海里偶尔闪过冯俊的身影，觉得我和他的相遇似乎是老天的刻意安排。那种对他无法诠释的感觉，或许就是我们常常说到的“缘分”。 我觉得这种有缘的感觉真的好浪漫。说喜欢吧，又不曾了解；说不喜欢吧，又常常想起；不认识、又认识，想说话、又没话可说。他就像突然跌入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激起了千层波澜。 看着墙上那张对我微笑的莫少聪海报，想着冯俊帅气的样子，我在心里默默对他说着：“我的世界虽没有你，但你却已在我心里！” ------------ 第十八章 心的远离 从自己家里一回到外婆家，我便迫不及待地去找祁姗询问关于冯俊的事情。可是外婆却告诉我：“你上周去参加区运会的时候，姗姗奶奶下楼时把腿摔骨折了，姗姗被送到她外婆家去住了。等她奶奶出院了才会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想到还要等那么久才能知道有关冯俊的事情，我就感到好失落。比起没有拿到任何的奖项，刚得到的一点线索又断了线，这更加让我情绪低落。 后来在楼道间碰到了文静，一向对她学校不怎么关注的我，突然想起她也在开泰路小学上学，虽然读的是三年级，但如果冯俊真像祁姗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来头大着，文静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事情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主动问她：“文静，你认识冯俊吗？” “冯俊？”文静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我，问了句：“小雪姐，你问的不会是我们学校的那个冯俊吧？难道你也认识他啊？” 我赶紧摇摇头，解释道：“不是认识，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人，好像来头挺大的，是吗？”我心中越发好奇了，每个认识冯俊的人，一提起他都一脸惊诧，难道他真的很有来头吗？ “是啊！冯俊不仅是我们学校的‘四大天王’之一，还是整个开泰路的‘四大天王’呢！”文静有模有样地给我介绍着。 “‘四大天王？’”我不解地重复了一遍。难道就像胡晨曦是我们班的“四大金刚”这种概念吗？ “小雪姐，我告诉你啊，冯俊还不算里面最厉害的。那个总跟他在一起，叫刘坤的才是学校真真正正的老大。可以说是在整个开泰路能够呼风唤雨的人呢！”刘坤？不就是在区运会上跟冯俊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吗？可惜我那天只顾着关注冯俊去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刘坤的长相。 “可以呼风唤雨的人？”我有点不相信地反问文静：“你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啊？” “真的是那样的，刘坤在学校一呼百应，我们班男生都吃过他的亏，怕他怕得要死呢……” 听着文静越说越离谱的话，让我感觉我们谈话的重点，已不知什么时候完全从冯俊转移到了那个叫刘坤的人身上。而我想要了解的冯俊，虽然也有点名气，但在文静的眼里，若跟刘坤比起来，根本就是个捻不上筷子的人物。 “祁姗姐好像以前跟刘坤他们是一个班的哦，不信你可以等祁姗姐回来问问她啊！他们的‘光辉事迹’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看到文静在提到刘坤他们时那种害怕又敬畏的表情，我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他们在开泰路的地位，那可谓是十个胡晨曦也抵不过的杀伤力啊！我更加期待起祁姗的归来。 区运会后第一天到学校上课，一进校门就看到了蓬辉。他很讨好地跟我说话，我故意爱理不理地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我心里清楚，这次我没有拿到名次，蓬辉心里也不好受。然而让我失望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安排剥夺了我在区运会上得到好成绩的机会，更让我与“市三好学生”的荣誉失之交臂。 那年期末我考出了年级第七名的好成绩，班主任在我出赛前就跟我约定好了，只要拿到了区运会的名次，年级里唯一一个“市三好学生”的名额就可以帮我争取到。 可谁都没有想到，万能的体育之星竟会在区运会上严重失利！ 其实我并不在乎能否得到“市三好学生”的荣誉，也不在乎自己拿不拿得到什么名次。这两年里，我拿到的名次还少了吗？我的奖杯和奖牌已经把我的书柜塞得密密麻麻，我还会在意多这么几个吗？ 我气的是蓬辉对我的欺骗和隐瞒！他想栽培别人、想捧别人，想让我腾出获奖名额……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管对我实话实说好了。我那么信任他、依赖他，可是他却是这样对我。所有的关怀和信任难道都是虚假的吗？难道在他的万般呵护下，我就只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吗？ 我开始有点恨蓬辉，他枉费了我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也彻底浇灭了我那颗情窦初开的心！ 评选一年一度“三好学生”的那节班会课，蓬辉也来了，就坐在我的斜后方。我清楚地记得，当班主任很委婉地说到我虽没有在区运会上拿到名次，但却在训练之余也能很好地温习功课，考出了很好的成绩时，我偷偷用余光瞟向蓬辉，只见他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表情很是难看。 “市三好学生”后来还是颁给了得了全年级第一名的崔昊，我只评上了“校三好学生”。班主任说很为我感到惋惜，我正在心烦意乱、暗自神伤时，却偏偏听到蓬辉在后面小声地叫我，我有点不耐烦地侧过头，他用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对我说：“给我张纸巾。” “没有！”我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理他。我很烦！很烦！很烦！蓬辉一直盯着我，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很难受。可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即使他难过、难受，也都是他自找的。 下了班会课，班主任找蓬辉专程谈了我的事。而我的心里却只有恨！对蓬辉的恨！ 那天下午训练的时候，蓬辉说想要跟我谈谈，就我们俩，在大队部里。 虽然是第二次跟他这样独处一室，可是感觉却跟第一次完全不同。我只想让他快点把话说完，让我离开。我已经记不清我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依稀记得他只是说了些宽慰我的话，要我想开点，也没有谈及半点关于培养新人或别的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等，等他跟我解释为什么比我大几个月的袁丽莎参加的是乙组赛，而我却是甲组？我一直在等，等他亲口告诉我想让更多的队员获奖，哪怕他直接跟我说：“你得的奖杯太多了，就分点给其他队员吧！”我或许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可是他没有，至始至终都没有。 我不想听他说一大堆培养我、锻炼我、信任我的鬼话，我只想听到他说出真实的理由。然而期望跟现实的差距让我伤心欲绝，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一直在我身边安慰着我，还温柔地为我拭泪，可除了伤心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 抬眼看着在我面前如此温柔的蓬辉，我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好陌生。他背叛了我的信任，现在却还能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要我看淡。难道在他的心中，我只是个看重名利和虚荣的女孩吗？ 奖牌、荣誉、表彰……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最在乎的，是他辜负了我无条件的信任，将我的机会作为牺牲品换取了别人的成绩，却吝啬得连句解释也不给。他看着我的眼神温柔依旧，给我拭泪的动作体贴如故，而我对他却已经失望至极，心如死灰。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补偿我，没过多久，蓬辉便把我送到了江北区田径队训练。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很多毕业班的老队员们都削尖了脑袋想争着去，但学校名额却只有一个。 据说在区队里训练过的队员参加区运会都能拿到前三名，如果毕业那年能够在区运会上拿到名次，便能保送进全市的重点中学。 这样好的机会，蓬辉却把名额留给了还只是读五年级的我，他便已经得罪了很多即将毕业的校队队员。尽管如此，但我也并不领他的情。 在江北区田径队里，我是队里年龄最小的一个，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大哥哥大姐姐们。他们都好厉害，虽说是区队队员，但他们都是参加市运会的选手。我既跑不赢他们，也跳不过他们，体能训练更是跟他们差距很大。那时的我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只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 区田径队的队长是个很帅气的男生，大大的眼睛、高鼻梁、高个子，像个外国男娃娃的模样。他叫徐超，在全市最好的外国语小学读六年级。他非常幽默，我看到他第一眼时便很喜欢，觉得他很健康、很阳光，同时也是队里最强的队员。 每次看到徐超跑步、跳远，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享受。他跑步的姿势和腾空跃起的样子，至今都还深刻地留在我的记忆中，仿佛一匹骏马在草地上奔跑、跳跃，又更像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油画，画中不断展现着他的勤奋与努力，让人看了非常的赏心悦目。 每次去区队训练，我的眼神总会情不自禁地追逐着徐超的身影。他跑步的姿势、跳远的动作，都是我想要极力模仿却又无法超越的标杆。我发自内心地崇拜他，但我不敢喜欢他，更不敢跟他说上一句话。因为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我只是他城堡里根本不会被他发现的农家女孩。 而蓬辉则像是那个每天跟随着农家女孩，帮她辛勤务农的邻家大哥。他因为我的那次落选而对我更好了，照顾也更多一些，但我对他却再也没有往日的深情，依旧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回想这两年来对他的依恋，除了比赛，我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而现在，连比赛也失利了，我还有什么是顺心的？ 不知不觉中我对蓬辉便有了一种排斥感，心里无形地对他竖起了一堵墙，一堵我再也无法翻越的墙。为了将蓬辉尽快从我心里移走，那时的我便像疯了似的，极度渴望着想要去更深一步地了解冯俊。 区运会结束后的那段时间，当我再次遇到冯俊时，感觉我们之间少了许多陌生感。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全身舒畅，他比徐超有如王子般的光芒更显平民化，更易接近；比蓬辉更阳光年轻。最关键的是，我那时喜欢的是莫少聪而非刘德华，他那和心中偶像相似的外貌也深深触动了我稚嫩的心灵。 只是冯俊依旧没有跟我搭讪，但每次遇见我，都会对我笑。偶尔迎面相遇的时候，他会不禁意间把手朝我面前拦一下，然后我就看着他，他就看着我。我们谁都没有主动跟对方说过一句话，便又各自走回各自的路。我很满足这样的状态，感觉是那样浪漫而让人心动。他一点点浸入我心房的时候，也在把蓬辉的影子从我心里一点点地清扫干净。 五年级下学期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班里便开始兴起写《同学录》。一时间班里的离别气氛特别浓厚，尽管还有一年的相处时间，可是每个人都感觉像是马上就要分别一样。我也不例外，拿着花色各样的《同学录》奔走在年级的各个班级里。 本想着也要蓬辉写的，可我还是没有对他完全释怀，心里总像是隔着什么一样。趁着临近毕业的机会，要渐渐遗忘他才好。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借着去区队训练的幌子，没有参加校队的训练。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没有说。 ------------ 第十九章 冰释前嫌 放暑假的头一天，江北区篮球队到学校来选女篮苗子，居然毫不犹豫地选中了我，我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篮球方面的天赋。那次一起被选中的还有圆子和那个一直很敌视我的袁丽莎。 整个暑假我们都在江北区体育馆打篮球，因为有圆子在，所以薛文天天都来陪我们。我们在队里很活跃，训练的时候也有很多乐趣。相反袁丽莎便安静了许多，总是一个人在一边静静地练球。 每次看到她一个人的时候，我都好想走过去跟她说说话。毕竟我们来自同一所学校，她这样受冷落让我觉得她有点可怜起来。但我知道，像她这样的女生是不需要别人同情的，所以每次想要走近她的脚步，都会默默地收了回来。 我们的教练姓杨，是当年退役下来的国家队女篮12号。在队里她特别喜欢我和袁丽莎。她说我俩都特别聪明，接受能力超强，动作灵敏，反应够快，一个好攻，一个善守，如果好好配合，绝对所向披靡。 当时队里只要有2v2的比赛，她就喜欢让我俩上场，还把我俩分在一组。因为新队员原则上是不能参加这样的比赛，所以能和老队员一起比赛，对于我和袁丽莎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袁丽莎并不坏，只是太好强而已。做什么事情都想争个输赢，好几次比赛过程中，本来我都要放弃进球了，就因为她的坚持，我们才最终获胜。我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倒还是挺佩服她的。 快开学的时候，江北区篮球队组织了一次体能测试，结果在一批新人中只留下了我和袁丽莎。 圆子说：“我和薛文还是留下来陪你吧？袁丽莎的嘴巴太狠了，你一个人肯定吃亏。”我却拒绝了圆子的好意。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我和她为什么不能冰释前嫌呢？ 没有了圆子和薛文的陪伴，我练球的时候便没以前那么开心了。特别是跟着老队员们一起训练时，感觉节奏特别快、压力也挺大的。倒是袁丽莎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卖力了些，所以我也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一次和江北区新组建的男篮队打友谊赛。尽管大家都知道，江北区篮球队里一贯都是阴盛阳衰，但男队员们却还是很努力地拼杀，双方比分一直不分上下。 在最后一节比赛时，杨教练居然换上了我和袁丽莎。她说：“你俩就只当上去玩玩，友谊赛嘛，不用太紧张。”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既是让我们积累比赛经验，也是对我们的信任和考验。所以我俩一丝都不敢怠慢。 刚上场时，我和袁丽莎压根连球都摸不到，女队员们都太强悍了，3v5绝对没有问题。但我看到袁丽莎还是那么用心的时候，心里倒有点惭愧起来，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拼了命去抢，而我只能在她身后等待漏球的机会。 男队一次运球失误，袁丽莎反应很快地抱住了球，可是男队员们却一点也不放弃，与袁丽莎争抢起来。那一刻，我竟不知怎么有点担心起袁丽莎来，赶紧跑了过去，看能不能过去帮帮她。 在争抢中，我看到袁丽莎把球握得很紧，很快便突围出来，杨教练喊了一声：“好！上篮！” 当时在袁丽莎身边的除了我还有一名老队员，她可以按照教练的指挥直接上篮，也可以把球传给老队员。 当时我们比分持平，而比赛的时间却在以秒计算。如果她再不上篮或是传球，不但比赛时间耽误了，还有可能被罚违例。 我想：袁丽莎，你就勇敢地上篮吧！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袁丽莎大喊一声：“刘蕾雪，接球！”我当时深感意外，但还是非常稳妥地接过了她的“嘱托”，绕过重重阻碍将球投入了篮框。 最终我们以2分之差胜过了男篮。 比赛结束的哨声一响，大家就向我围了上来。夸我投篮准、反应快速，是上演绝杀的功臣，却没有一个人去称赞袁丽莎。而我心里清楚，要不是她的妙传，我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上篮机会，我们女队也不可能险胜。 回到更衣室，正好遇见袁丽莎。此时，我俩都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我知道我们都打得很卖力，我很想走过去跟她说声“谢谢”谢谢她对我的信任；谢谢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传给了我；谢谢她让我在比赛的关键时刻出了风头。可是当看到她对我充满友好地微笑时，我却什么都不想再说，一把上去将她紧紧地抱住！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解不开的心结。她嫉妒我、讨厌我、处处针对我，其实是她心里羡慕我、敬佩我、喜欢我，想要跟我一争高下。有一个这样强劲的对手在身边当朋友，对于喜欢热闹的我来说，生活不是会更有趣吗？我只要对她大度一点、谦让一点、主动一点，便可冰释前嫌，何乐而不为呢？ 六年级开学的时候，我已经跟袁丽莎成了很好的朋友。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去篮球队跟她一起训练，我推掉了在江北区田径队训练的机会。尽管我心里清楚放弃在区队训练的机会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放弃。 袁丽莎为此很感动。 有天篮球集训结束后时间还很早，袁丽莎主动邀我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尽管我没有同性恋倾向，可那天却感觉一直以来我和她就好像一对恋人，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最后还是离不开对方的怀抱。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就跟着她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等我们都有点疲惫的时候，便选了个安静又干净的长凳坐下。 一坐下，袁丽莎便问我：“刘蕾雪，我也可以叫你‘牛牛’吗？” “当然！你早就该这样叫我的啊！” 她笑了笑说：“那你以后就喊我‘莎莎’好了。”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她递给我一瓶水，很真诚地对我说：“牛牛，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只是那个时候你还不认识我。每当看着你在赛场上奔跑跳跃，在台上领奖升旗的样子，我都好生羡慕。你是那样的优秀，有那么多老师和同学都喜欢你，可我再怎么努力都超越不了你，所以我很嫉妒你！” 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喜欢蓬辉这已不是什么秘密，蓬辉自己也知道。可我很气的是他居然也喜欢你，可能你没有发现，蓬辉每次看你的眼神都跟看别人的不同。我好几次都感觉蓬辉没有把你当他的学生来看。他关心你、爱护你、照顾你、重视你，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会那么地喜欢你！” 我刚想说什么，袁丽莎把我手轻轻按住：“还记得开区运会的最后一天吗？你说要我去问蓬辉你那句话的意思。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就问了，蓬辉一直沉默不语，要么就草草应敷，唯独在提到你的时候才跟我说了几句。他喜欢你，他不想看到你失落难过的样子。看着蓬辉为了你而黯然失色的眼神，我知道，我终归还是比不过你。” “莎莎……我……”听到这些话，我真的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以前我嫉妒你，说你坏话，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还有一年我们就要毕业了，我可能要去美国读书了。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碰到一个跟你一样强大的对手。所以牛牛，我们抛开一切，好好珍惜这最后一年的相聚时光，好吗？” 我没有想到我跟袁丽莎在想法上竟会如此默契，我用力地点点头。 出国？那还会回来吗？我不敢问她，只是离别的钟声又再次提醒着此时相聚的短暂，一时让我感概万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很惆怅，想着袁丽莎对我说到的那些话，不免让我有些伤感。等我抬起头准备擦干眼泪时，却迎面遇上了正吃惊看着我的冯俊。 他可能没有想到我会默默流泪，这次他没有对我笑，只是与我擦肩而过时，轻轻在我耳边唱着郑智化的《星星点灯》：“看着你哭红的眼睛，想着远离的家门……”我什么都没有多想，便快速地上了楼。 ------------ 第二十章 告别年少 祁姗的奶奶终于病愈出院。一个星期后，祁姗也回到了开泰路。我终于有机会向她了解更多关于冯俊的事情，我甚至都想告诉她：“我有点喜欢冯俊。”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祁姗回来看到我也非常兴奋，我们不约而同一起赴“1号密约”。 路过游戏机室门口时，我又看到很多小混混聚集在此，但却没有看到冯俊的身影，让我有些失望。可等我们刚走到厕所门口，便看到冯俊和刘坤，嘴里叼着烟、说着脏话从厕所里走出来。 刘坤一看到我，脸就红了，赶紧灭掉了手里的烟。我突然也感到十分尴尬，却看到冯俊很诧异地看着祁姗，惊呼道：“你们认识？” 我心里明白，立马拉了祁姗的手冲进了女厕所。 “他们怎么会认识你的？”祁姗不解地问我。我心里特别紧张，却没有回话。 祁姗却自言自语道：“唉，不过也可以想得到，像他们这样的超级大流氓，最喜欢调戏漂亮女生了。你可千万别理他们啊！” 说到此，我只有如实地告诉了祁姗，我是怎么和冯俊相遇，怎么有缘再见，又如何相处的，只是对祁姗隐藏了自己对冯俊的好感。祁姗听后也并未感到任何的惊奇，好像我和他们的相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 于是，她便向我详细地介绍了他们：“刘坤的哥哥叫刘鹏，在楚江市成立了一个叫‘长青帮’的黑社会组织。刘坤和冯俊都是这个组织里的成员。你也知道，我们开泰路是整个楚江市流氓最多的地方，刘鹏、刘坤、冯俊还有一个叫张贺的便是开泰路的‘四大天王’。他们手下有很多流氓混混，有些是社会青年，而有些则是附近学校里一些不爱读书的差生、留级生，整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无恶不作，除了帮人打架闹事，据说还贩过毒……” 我听着听着却越来越不自在，对他们每多了解一点，我就感觉想更远离一些。可一边鄙视着他们的行为举止，一边又暗暗期待能与他们发生点什么。 当听到冯俊的事情时，我更是竖起了耳朵。祁姗说，冯俊是个超级大流氓，喜欢抽烟喝酒、赌博泡妞、打架闹事……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她说冯俊曾经喜欢过她，我当时简直要晕了。 在得知了冯俊有如此多的恶习后，我便对他特别失望。其实我本也不该对他这种人抱有任何的幻想，流氓就是流氓，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正人君子，只可惜了他那张“莫少聪式”的脸。 或许知道了他曾经喜欢过祁姗，他那个迷人的微笑也瞬间在我脑子里消失，我甚至觉得很是丑陋。 那次在厕所门口的巧遇后，我便很少再看到冯俊了，倒是看到刘坤的次数越来越多。看得出来，刘坤是那种冷酷型的老大，不爱说话，身边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女生相伴。 我从巷子口经过的时候，刘坤总会默默地盯着我看，不笑、不纠缠、也不搭讪，我也能很平静地走过，从来都没有正眼跟他对视过，他在我印象中的模样也非常模糊，只知道他比冯俊略高一些。 刘坤有个贴身跟班，是四大天王中排行老四的张贺。张贺跟我一样高，但却看起来非常瘦小，他骨瘦如柴的样子让我总感觉风一吹他就要倒似的，但他却并不像他的样貌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 有次我亲眼看到他狠狠地打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那男生比他还要高，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三两下就把那个男生打到趴在地上求饶。 他除了打斗，也是个泡妞高手。我经常看到他身边围了一圈女孩子，跟冯俊一样，他也跟这些女孩子有说有笑、疯疯闹闹的，我非常之厌恶。 只要刘坤跟他在一起时遇到我，张贺必定会过来骚扰我，不是撞一下我的脚踏车，就是拉一下我的马尾辫，我烦他的要死！有次，他居然还笑嘻嘻地冲到我车前对我说：“我老大看上你了，过去谈谈吧！”我只是瞪他一眼，扭头就走了，也没多想什么。 有时在巷子里也会跟刘坤单独遇上，但他从来都不会主动找我搭讪。偶尔遇到他跟张贺一起，每次都是他走在前，与我插身而过时，也不看我，然后张贺过来逗逗我，被我怒斥后，又跑回他身后。有时放学回家，我也会碰到冯俊，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笑了，偶尔会拦一下我的车、吓我一下就走，还算相安无事。 在楚汉小学的最后一年，我觉得过得非常快。 年关将至时，我偶尔得知了蓬辉马上要结婚的“噩耗”。有些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明明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却还会为了他的婚礼而感到难过。 那年的冬天，在我印象中特别的寒冷，北风刮到脸上，就像刀割般痛。就在那个最冷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全校性的长跑比赛，围绕学校外的楚汉街跑两圈，算起来，那应该是我在校内参加的最后一次大型体育竞赛了。 当时的比赛规则很简单，各班分别挑选五名男生和五名女生，只分性别，不分年级进行比赛。所以对于六年级的我们来说，占了很大的优势。 长跑比赛快要开始时，袁丽莎特地跑到我跟前对我说：“牛牛，这次我一定要战胜你！” 我朝她笑笑，发自内心地说：“好啊！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努力！” 发令枪一响，我便轻而易举地冲到了第一个。那时我想，为了袁丽莎，我他站在那里看着我，很大声地喊：“刘蕾雪，加油！” 看着他慈爱的微笑，我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耳边不断回响着袁丽莎的那句“蓬辉喜欢你”，可眼下的他却要迎娶的不是我，而是属于他自己的新娘。 我轻轻朝他点了下头，便加快了步伐越过了他，心中只想着，快点长大吧刘蕾雪。等我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时，已经跑出了大半圈。我朝后望去，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跟上我。 这时一个守点的老师好心提醒我，要我放慢点跑，小心后面跑不下来。我点点头，名正言顺地放慢了步伐。可到了第二圈的第一个拐角处，我又不得不提升了速度。这次我很远就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容他跟我说什么话就快速地越过了他。 然而，无论我怎么等、怎么放慢步伐，都没有听到我身后有跟着的喘息声。结果是毫无任何悬念的，我又再一次摘得了全校第一的桂冠。 跑完后我就被班里的老师和同学们簇拥着，许多同学跑完后都吐了，有的还在半路上晕倒。据说我甩了第二名50米远，正想问问第二名是不是袁丽莎时，却撞上了特意跑到终点来看我的蓬辉。 尽管在这寒冷的冬天，我跑得满头是汗，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还是感觉冷冷的。我知道我没有让他失望，他欣慰地看着我，对我笑着说：“祝贺你啊，刘蕾雪！” 而那一刻，我却只想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不管之前他对我如何，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想求他不要结婚，要他等我长大。可是我的四肢却像灌满了钢钎一样，任我如何冲动，它们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或许是因为我的心太冷了，冷得让我无法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对他说出这些。 早就想要遗忘的人，他要结婚了不是更好吗？刘蕾雪，你不要再犯傻了！ 面对蓬辉微笑转身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曾经训练时的点点滴滴。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他为我做的一切一切……我在他面前哭过、笑过、撒过娇、也淘气过，而这个在我整个小学时光里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人要结婚了，他知道他让我失望了吗？ 他结婚的那天我们正好在放寒假，他始终都没有亲口跟我提过他要结婚的事情，我也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在这个调整的过程中，我竟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蓬辉的，不过这种喜欢要彻底打住了。 蓬辉结婚的那天，我特地出去买了一本日记本。把我对他的感情全部记录了下来，从在身后默默地注意他，到他认识我，开始关心我、栽培我、呵护我，再到我可以任意影响到他的心情…… 一切的一切我都记得如此深刻，仿佛都还发生在眼前一般，但我还是很残忍地告诉自己，该好好地跟蓬辉说一声“再见了” 再见了，我的青春年少！ 再见了，我的单相思！ 再见了，我第一次喜欢的人！ 在我合上日记本的那一刻，也一起合上了我对蓬辉的所有爱恋。 ------------ 第二十一章 毕业时不说“再见” 六年级下学期一开学，我们都意识到在楚汉小学只剩下最后几个月的时间了，感觉大家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最后一次。说起来有些伤感，但事实却无法改变。 再次看到蓬辉的时候，他刚好度完蜜月归来。远远看着被他烫卷的头发，我突然觉得他变老气了好多，而他脸上因外出蜜月水土不服长出的红痘，都让我不忍心再去看他的脸。 他被彻底烙上了“已婚男人”的烙印，突然让我感觉他一下子离我好远好远，不再是我心目中那个阳光四射的大哥哥，也不再是我少女情窦初开时，那个日夜思念着的人。但他依旧微笑着跟我说话，可我却觉得他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几乎让我认为，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我根本就不曾认识过。那种面对他时的陌生感，让我害怕、让我难受。 那个学期虽然是我在学校里度过的最后几个月，但是蓬辉却是格外地忙碌，常常在校内看不到他的人影。我想也罢了，就要毕业了，走得太近反而离别时会更加伤感。 肉肉和周扬约好一起考华南外校，所以他们学习得非常刻苦，我几乎都不忍去打扰他们。“牛肉圆子”的活动也因此被宣告暂停。 圆子和薛文倒是稍微自在一些，天天还在两个教室间打打闹闹，继续当着他们的欢喜冤家。 而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或想要考入的中学。我的优势就是我的体育成绩，如果能在最后一年的江北区运动会上拿到名次，就有可能保送到重点中学。所以我在最后几个月的任务，就是为了自己，好好训练、好好参加比赛。 袁丽莎因为要随父母出国，最后半学期她便要一心准备出国的事情，所以她彻底退出了校田径队和区篮球队。我为了一心备战区运会，也彻底退出了区篮球队。 袁丽莎退队的那天，还开玩笑地对我说：“牛牛，我退队就是给你一个拿第一的机会哦！”想着将要跟她呼吸着不同国度的空气，看着不一样的天空，我一点也笑不起来。 不管是将要远走他国的袁丽莎，还是要一起考华南外校的肉肉和周扬，还有整天依旧乐呵呵的圆子和薛文，我们都说好毕业那天不说“再见”，也都不去想离别的事情。 临近毕业时，我代表楚汉小学参加了我在小学阶段的最后一次江北区运动会。那天天气很阴沉，犹如我当时的心情，然而比赛却是异常地激烈。因为涉及到体育毕业生的保送问题，跟我上次参加甲组赛时一样，每一位选手都显得特别强大。 经过一年的磨砺，我也渐渐成熟了许多。为了不让所有关心我的人失望，那天我发挥得出奇好，两个单项全部获得了前三名。 每一项比赛结束后，都有各个中学的体育老师拿着大小表格来找我签约： “你叫什么名字啊？” “哪所学校的？” “读我们学校吧？”…… 最替我高兴的当然还是蓬辉。他说要选就选个最好的中学。那时我很想问他：“不管我读哪所学校，你都能一直陪着我搞体育吗？”然而我一直没问他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不管我对蓬辉的态度如何，他对我依旧很尽心。比赛的最后一天，他凭他的关系，帮我争取到了所有体育毕业生都梦寐以求的雅思中学体育特招生的报名表。他将通知书和报名表递给我的时候，很坚定地对我说：“你一定没问题的！” 雅思中学是一所全国重点中学，也是楚江市里最好的中学。校区分初中和高中两个部，据说只要上了雅思中学，就如同迈入了大学的校门。很多体育毕业生都是冲着雅思而去。因此，雅思每年都是区运会上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我从来都没有奢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进入雅思，我也没有把握能在雅思的测能赛上取得名次，我更没有信心能被雅思录取。但不管怎么说，报名表来之不易，也有我自己努力的成分。所以，在区运会结束后的一周，我还是信心百倍地迈入了雅思的校门，抱着必胜的信心去参加了雅思的测能赛。 雅思的校园如同一所大学校园，占地大约500多亩。园区被划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中间由一个人工湖自然划分开来。室内体育馆、图书馆、音乐教室等应有尽有，设备先进，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个区域。 园区鸟语花香，绿树环绕，溪水假山环抱周围，不愧为一所全国园林式重点中学。它的塑胶运动场让我一看到就想躺上去睡上一觉，更别说教室和其他配套设备。 雅思中学就跟传闻中提到的一样，果然是不同凡响，绝对可以堪称全国一流水平。那一刻，我坚定地告诉自己，我要读雅思！我一定要留在雅思！ 测能赛非常激烈，不但区运会上单项第一名的选手都参加了，还有很多像我这样有关系、实力也比较强的选手参加。因此比赛的时候，让我感觉又像参加了一次区运会，只是在区运会上我参加的两项都是田赛，而测能赛安排我参加的却是径赛――100米短跑，就一次机会，没有预决赛。 我被分在100米短跑的第一组，一共八名选手。我一看有好几个都是区队里的队友，只是我去的时间短，她们对我都没有什么印象。 为了能留在雅思，我用尽全力去跑，结果只得了第四名。记录完成绩后，雅思的教练就对我们说：“你们可以回家了，十天后到雅思门口看榜。” 我不敢多问，也不清楚他们是按名次录取，还是按成绩录取，到底录取几个，我统统都不知道。 那天蓬辉本说要来陪我的，我说：“你在场我会紧张。”便拒绝了他的好意。其实我没要蓬辉来，不是因为我会紧张，而是因为我想慢慢跟他疏远。总这样依赖他，我不知道今后没有他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那天是妈妈陪我一起去的，她也全程观摩了我的比赛。在回家的路上，妈妈问我：“小雪，你想读雅思吗？” “想啊！”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还想搞体育吗？” 我却突然迟疑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妈妈这个问题。雅思中学没有蓬辉，就算有，他也结婚了。那我再搞体育，意义又在哪里呢？心对他的远离，也带走了我对体育的狂热。 妈妈说：“女孩子搞体育真的很辛苦。妈妈身体不好，平日对你照顾不多，你要想清楚哦！” 是啊，我这么一直搞下去到底图个什么？ 妈妈见我没有回答，又继续说道：“就算你上了雅思，上了体校，将来是不是想好了要当一名体育老师呢？” 妈妈说到这里时，让我突然想到了那个个头很大的谢指导。 “我不要当体育老师！”我立马回答了妈妈。 “那你不当体育老师，还能当什么呢？你看看今天，大家的实力都很强，你体能测试不一定过得了。想当专业运动员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妈妈的道理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是啊，我只跑了第四名，后面几组的比赛我也没有看，回想在区队训练的情景，我只有自惭形秽的份，还奢望搞体育能带给我什么呢？ 体育老师不想当，专业运动员又当不了，那跑得再快、跳得再高又有什么用？难道只为了长大后帮人跑腿打杂吗？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晚上回到自己家，就我的志愿和去向问题，爸爸妈妈专程找我谈了次心。他们的意见很统一，也很一致，就是让我放弃体育，一心搞学习。而我却有点患得患失，一边想着要上雅思，一边又不想再搞体育。可除了体育，我凭自己的实力又考不上雅思，所以我也很纠结。 爸妈知道我的意图后，要我不要纠结，也不用担心。只要我能安心学习，他们定能如我所愿。所以，我们最后达成协议，只要我今后不搞体育，专心学习，爸妈便力保我上雅思中学。 我心里很明白，“力保”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至于这个代价值多少钱，我真的不忍心去问。只是心中掠过了一丝痛楚，为爸妈，也为了我自己。 终于毕业了！ 在照毕业照时，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那时我被同学们推来推去，硬是让我站在了蓬辉的后面，我知道她们是故意的，不过那时我自己心里也想站在他的身后。这么多年来，蓬辉一直陪伴在我的左右。他看着我在领奖台上接受嘉奖，看着我在运动场上驰骋奔跑，我曾经的比赛倩影替换了大队部里所有的名人画像，可我们却连一张合影都未曾拍过。 而我看向身后，胡晨曦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三年了，胡晨曦默默喜欢了我三年。不求回报，任我索取，最后也只得到了一张大家都有的合影。但我知道，他也是无悔的。 毕业那天，我们都没有说“再见”就各自整理了行囊。走到楼梯口，我环顾了一下校园，这是我学习生活了六年的地方，那一草一木，一栋栋教学楼，还有空荡荡的操场，都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让我一下子有点情难自控起来，心中不断涌出不舍的情愫。 远远望着大队部正敞开的大门，我想，蓬辉这么忙碌，此刻大门敞开，是不是在等我进去跟他道别呢？可我终究不想在离别的时候还让他看到我哭的样子，于是没有跟他道别就彻底走出了校门，彻底告别了我的整个小学时光。 我骑上脚踏车，戴上耳机，随身听里正播放着小虎队的《再见》： “当离别拉开窗帘 当回忆睡在胸前 要说再见真的很伤感 只有梦依旧香甜 当蜻蜓不再飞翔 当蝴蝶不再流浪 我的心已告别青苹果 只有爱依旧灿烂 请相信我们明天一定会再见 就像白云离不开蓝天 请相信欢笑泪水所有的约定 都是忘不掉的日记 请相信我会再次回到你面前 唱起我们无悔的青春 请相信此刻虽然就要说byebye 明天我们会再见……” 眼泪已不知不觉打湿了衣襟，我在心里大声呼喊着： 再见了，楚汉小学！ 再见了，我的同学们！ 再见了，蓬辉！ ------------ 第二卷 渐渐绽放的花儿们 ------------ 第二十二章 雅思的选校生 雅思体能测试结果出榜的那天，我们已经放暑假了。如果还在外婆家，我便能自己去雅思看榜。可惜爸妈把我接回了自己家，他们每天上班后就把我一个人反锁在家里，我除了能看看电视、看看书，其它什么都干不了。 九十年代初的通讯条件没有如今这么发达，因为爸爸的关系，我们家很早便安装了电话。可是很多同学家里却还没有，所以每当我拿起电话想打给谁的时候都只是徒劳。 测工学院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放假，妈妈每天带着几个学生外出考察实习。因为想到妈妈带学生实习的地方离雅思中学最近，除了能指望妈妈帮我去看下榜，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我看到，于是我只有把电话打给了妈妈。 尽管我已经答应了爸妈要放弃体育，但是我还是很在意那次雅思测能赛的结果。不管榜上有没有我的名字，结果对于我来说都很重要。这不仅仅是我实力的问题，更是希望这能成为我怀揣少女情怀时，对蓬辉无悔付出的一份收获。 妈妈也许是为了不让我再想起有关体育的事，也许是真的没有把我认为这么重要的事情放在心上，感觉她对此事已经看得非常淡漠了。接到我的电话，她有点不理解地问我：“都不准备搞体育了，还这么在意结果干吗？” 我告诉妈妈，让自己彻底死心不更好吗？就算榜上有名，我也不会食言，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进雅思的实力而已。妈妈这才答应我，下班后去看看，回来告诉我结果。 于是那一天我都坐立不安，干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只是竖着耳朵等待着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就在这样的煎熬中，把妈妈给盼了回来，还没等她换鞋进屋，我便冲到门口问她：“有我的名字吗？” 妈妈很坦荡地告诉我：“肯定不会有啊！别人都那么强，你怎么可能会上？” “那您到底有没有去看啊？”我继续穷追不舍，其实我是不想听到这样的结果。 “没有你的名字！我看了的！我还专门找了我在雅思的同学问了，你没有上。他们也建议你不要再搞体育了。所以现在你可以彻底死心了吧……” 后来妈妈说了什么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榜上居然没有我的名字。或许事实早已在我预料之中，只是不管我今后还搞不搞体育，我最终还是让蓬辉失望了。 虽然对蓬辉已经没有曾经的那份感觉，但想起他带着我训练的那些日子；想到自己挥汗如雨只为了让成绩提高一两秒的那些付出；想到他那么费尽心思地帮我争取报名表格，那么全心全意地为我张罗选校事宜，还那么坚定无比地对我说：“你一定能行！”而我，我就以这样的结果回报了他，回报了自己在体育场上挥洒的那些汗水和青春。 泪很快便涌来，我躲进房间大哭起来。爸妈没有进来安慰我，他们可能也想让我好好发泄一下。 房门外，我依稀听到妈妈小声对爸爸说：“小雪进雅思的事情已经搞定了，钱也交了，不是作为体育特招生，而是选校生……” 我就这么踩在我爸妈赚的血汗钱上，迈入了无数人想进也进不了的雅思中学。 第二次走进雅思，已是作为一名雅思中学初一四班的正式学生。从此以后，体育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早训，没有专训，更没有什么区运动会。除了好好学习，还是好好学习，唯独好好学习，才对得起这“力保”我进雅思，成为一名选校生的代价。 开学第一天，我看到了楚汉小学的几个校友，也有一两个跟我同班。除了崔昊是我知道自己考进来的外，其余等人我就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了。当然也不排除那少之又少的“按户口划分”进来的名额。 不管我怎么看别人，总之所有认识我的都以为我是体育特招生。为此，我有点排斥认识我的人，或许是想把体育带给我的一切彻底从我生命中抹掉吧！ 肉肉最终以2分之差没能考上华南外校。周扬倒是过了华南外校的预录线，只要比别人多交一点赞助费就能顺顺利利地实现梦想。可是他竟为了肉肉，居然放弃了读华南外校的机会，陪她考进了省重点中学――八一中学。 和肉肉、周扬一起考进八一中学的居然还有薛文。从五年级，圆子和薛文没能通过学校测能赛后，他俩几乎是只把训练当锻炼身体或是兴趣爱好来对待，更没有想通过参加区运会能保送进入重点中学。 我整天看着他俩在学校疯疯闹闹的，但我却万万没有想到薛文会有考入八一中学这样的实力，心里也为他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而高兴。 八一中学顾名思义是一所部队创办的学校，只有初中部，所以一个年级有十几个班级。八一以前只招收服役军人的子女，后来评上市重点后才开始对外招生。因为八一中学就在雅思中学的隔壁，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从八一考入雅思高中部的几乎占了50%%u4ee5上，甚至还有几年超过了雅思初中本部的升学比例。 自从八一中学被评上了省重点后，生源更是爆破性地增长。对于遥不可及的雅思，大部分普通家庭或是成绩较好的学生，更愿意选择八一。 当年我们楚汉小学的很多同学都通过不同方式进入了八一中学，也充分展现了楚汉小学的实力，但更值得一提的是，祁姗也在这所学校，读初二。 圆子和胡晨曦没有考入重点中学的实力，于是便根据户口划分到了同一所学校――青阳中学。 好在三所学校都在江北区内，离得也比较近，只是青阳中学是有名的三类学校，号称“流氓窝子”，整天听到打架闹事的都是青阳中学的学生。 胡晨曦在学校本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所以被分到青阳倒也无所谓，只可怜了圆子，成绩也不算太差，却被分进了那样的学校，心中不免为她不值。但圆子天生乐观，并没有因上青阳中学而有什么不悦之色。 袁丽莎在我们开学前不久，便随父母一起飞去了美国。临行前，她还专程给我打了个电话：“牛牛，很高兴你能进入雅思中学，只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奋战了。毕业那天我去和蓬辉道了别，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大队部翻看你比赛的相片哦。” 听到这里，我鼻子有点微微发酸，而袁丽莎却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蓬辉还真是很喜欢你呢，看着你的照片发自内心地笑着，但眼睛却是红的，我知道……” 袁丽莎说着说着，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蓬辉这几年来对我有过的各种表情和样子，有笑的、深情的、关切的、宠爱的、心疼的、安慰的……但惟独没有对我生气、发脾气的样子。 那一刻，我实在控制不住想要往外涌出的泪水，想到他那么费劲地才帮我争取到唯一一份雅思体育特招生的报名表格，而我却那么不争气地没能被选上，还花了爸妈的血汗钱，最后只是一名雅思的选校生。想到此事，我心中就如万箭穿心般痛疼，终于我还是没能忍住，放声哭了出来。 “行了牛牛，你别太多愁善感了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听说你没有去跟蓬辉道别，是不是……哎呀，好了好了，你比我幸福啊，可以经常回母校看看，别忘了想我……” 袁丽莎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话筒里她的哽咽声。刚想对她说什么，她便挂断了电话。一向争强好胜的她，连最后也不想让我知道她哭了吗？但我却很庆幸今生能有她这样的朋友。 ------------ 第二十三章 意外的惊喜 开学没多久，雅思的总教练――一个矮矮胖胖、皮肤黑黑、看起来很像一个黑皮球、姓张的老师便开始不间断地对我进行游说骚扰：“进校田径队吧”“怎么能放弃体育呢？”“……” 那时我还没有完全适应初中生的生活，特别是不搞体育后，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觉得一切都像新的一样，很是美好。所以，对于张总的那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一概态度坚决地予以了拒绝。 但我又一直感到纳闷，一则是总教练怎么会认识我呢？测能赛上我并不是最优秀的队员，而且还是个落榜之人；二则我是交钱进雅思的选校生，他怎么还好意思让我进田径队？当初我自愿来、自愿参加田径队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对我这样敞开怀抱，这会儿把我家的钱收了，就想到要我来为雅思的体育事业效力卖命了？ 我告诉他（只敢在心里告诉他），门都没有！除非退钱！不过退了钱我也不进了！多没胃口啊！之前我猴急吧唧地想进雅思，想为雅思冲锋陷阵，居然将我拒之门外，把我一腔热血视为粪土。现在看我不占名额、不占编制地进来了，又想收我入队，这雅思精得像兔子，但我也不是像猪一样的傻子啊！ 因此，张总每次来游说我的时候，我都特别反感他。一想到是我爸妈的血汗钱才“力保”我进的雅思，我就一次次狠了心地回绝着他。鱼和熊掌岂能兼得？就算倒贴钱让我进田径队，我也不会进的！ 再说了，雅思初中部、高中部里所有的教练，都没有一个能和蓬辉相比，没有一个能让我焕发起对体育新的热情，这更让我死了心地拒绝。 可是张总他那锲而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实在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每次看到我都要唠叨几句，起先我非常反感，而后，我也就慢慢习惯了这样，一边听着他的唠叨，一边跟他打着哈哈。 但毕竟听着这些无用的唠叨也是很花时间的，他那几句台词我早就听得耳朵起了茧，于是对他采取了躲闪战术。可是这个张总仿佛在我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一样，除了教室，我在雅思的校园走到哪儿都能碰到他！也难怪他会是雅思的优秀教职员工，真是那个敬业得没的说啊！ 有天早上我去晚了，看到操场上已经有很多同学都已在晨跑。张总正吹着号子张罗着操场上的整体秩序，我看他正背对着我，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卸下书包，慌忙火急地混入到了晨跑的大部队中。想着这下人多，大家又都穿着校服，他肯定是不会发现我了。 可那位神奇的张总像是也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练过火眼金睛似的，这么多人混在一起，他居然也能一眼将我给认了出来，一把将我拉到了跑道边。我知道，他又要开始他的无敌游说功了。 果然，他指着他的队员们对我说：“刘蕾雪，你看，搞体育多好啊！可以强身健体！人家搞艺术的可以不要脸，我们搞体育的可以不要命啊！” 我心里想，张总啊张总，你跟我讲这个干吗？我就算不要命了，也不会去搞体育的。 我笑着摇摇头，刚欲离开，只听身后一个清脆的男声叫道：“张总！” 我和张总同时回头朝声源望去，天啊！居然是徐超！ 我有点震惊地站在了原地，心猛烈地跳动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一移动，他便会立马消失一样。 “徐超，我正好找你。”张总赶紧迎了过去。怎么会在雅思看到徐超？这也太意外了吧！ 张总自豪地向我介绍道：“他是徐超，初二四班的，我们学校的田径队队长。” 我有点激动地朝徐超点了点头，希望他能够马上认出我这个曾经也在区队里训练过一阵子的队友。 可他却只是很有礼地对我说了句：“你好！”显然对我没有任何印象。 原来徐超就是田径队队长，难怪我一进校就听到班里女生打听到，说校田径队队长是雅思的校草，怎么怎么有型、怎么怎么帅，还未见到人，名声已在外了。 细细打量着徐超，一年多没见，他越发生得帅气了。留着九十年代最时髦的郭富城式发型，说话的样子和语气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更多出了一份成熟与稳重，褪去稚气的他更显得英气逼人。 他瞟了我一眼，便开始跟张总汇报队里的一些情况。在被他瞟到的那一刻，我居然感到自己的脸红了，我甚至开始有点不争气地动摇着，想着自己要不要加入到田径队里呢？我不在乎自己能取得多么显耀的成绩，只要能跟他朝夕相处，每天看着他，养养眼都行。 可一想到爸妈的血汗钱，我赶紧跟张总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徐超也一直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早就听说雅思中学美女如云，何况我们只是在同一个队里短暂训练过。他没有认出我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对我的不屑一顾，却让我感到了一丝失落。曾经在楚汉小学里那么光彩照人、众星捧月的我，来到雅思中学后却变得如此黯然失色起来，心里顿时泛起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然而一想到我第一次看到徐超时，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王子，是不可能看到毫无亮点的我，所以我也绝不奢望能够跟他认识，更不想因为他，而撕毁自己对爸妈的承诺。 在经过多次的口舌之战后，张总终于被我的坚持原则所折服。没有他的游说骚扰，我开始正式进入了我的中学时代。那时我才发现，不搞体育真的很好。当年蓬辉给我的信念，让我忘记了休息，忘记了辛苦，忘记了伤痛，而在没有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我自己的。 我能支配自己的时间，我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更能驾驭好自己学习的能力。放弃体育，让我又朝着自己新的起点和目标启程，我感到无比轻松。 然而雅思里有徐超的惊喜，让我的心情又更加愉悦了许多。虽然徐超算不上我在雅思的精神支柱或是信仰，但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我的心便会平静许多。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里总是有种暗暗的期盼，希望与他的相处会在今后的日子里，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 ------------ 第二十四章 沈畅威武 毕业两个月后，我们才组织了“牛肉圆子”的第一次聚会。那次肉肉和周扬都没能来参加。听薛文说，他俩进展得并不是很好，我有些担心，但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次聚会我没有想到的是，圆子居然把胡晨曦也叫了出来。 胡晨曦刚看到我时还有点腼腆，都不怎么说话，我也跟他无话可说。后来他渐渐进入状态后，我真感觉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 临走时，圆子才提议说一起回楚汉小学看看。我说：“刚毕业就想回去看看，那今后岂不是每次聚会都要去楚汉街？” 大家听后便取消了这个安排，可实际上我的心里比谁都想立马回去瞧瞧。看看蓬辉还在不在大队部，看看他都在干些什么。 而我的口是心非让我失去了一次去楚汉小学看蓬辉的机会，但在新环境的不断适应中，也让我逐渐淡忘了去楚汉小学看蓬辉的想法。 我在雅思的第一个同桌是一个比我小一岁的男生。名叫沈畅，很腼腆，瓜子脸、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长得不错，但缺少一种阳刚之气，只能用美男来形容，算不上帅气。 我们常常一起疯闹，一起讨论人生问题和老师。他说话很幽默，也最喜欢跟我斗嘴抬扛，总能逗得我跟周围的女生开怀大笑。 在沈畅面前，我一直很自我，跟在别人面前的我完全不同。从不避讳自己的言行，大口吃饭、张嘴大笑、大大咧咧，甚至连打嗝放屁都会毫无顾忌。 而他跟我说得最多的话也是:“你哪里像个女生啊？简直就是一个猛男！”每次我都会下狠手去打他，而沈畅的脾气特别好，对于我的无理取闹他总是一笑置之。 有时他看我真的生气了，便会挠我痒，让我解气。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从不担心自己的言行会让他对我近而远之，感觉沈畅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后来我主动认他做弟弟，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喊过我一声“姐姐”。 坐沈畅前面的女生，叫范红艳。课间时，她总会侧头跟我们一起说话、疯闹。 范红艳有一双很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就像在说话一样。她的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常常都追逐着沈畅的身影，两个人可以从教室里面一直疯到教学楼下面。而我也总在一边看着他俩，觉得他们很是般配。 那次聚会后，胡晨曦便经常到雅思来找我，还有我在小学时的一些追随者们。因为雅思校风很严，外校生根本就进不来，所以他们总在校门口转悠，特别是放学后，老喜欢跟着我。 说的好听，他们这是暗中护送我回家；说的不好听，就是尾随、跟踪、骚扰，让我好不自在。 每天放学我都像躲瘟神一样躲避他们，为此，我有点心烦。沈畅却不怀好意地逗我说：“怎么猛男也有人追啊？”看我没理他，沈畅就知道我肯定是真的很烦，便也没再说什么。 随后的日子里，沈畅便成了我出校门后的小跟班。下午课间时候的“外买活动”、放学后的“零食购物队”，他总是如影随形，还主动要求当我回家时的“护花使者”。 为了让那些追随者们能够彻底死心，我也没有拒绝。不过效果却很明显，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清静了不少。 因为沈畅跟我外婆家的方向相反，所以在解除烦恼后不久，我就要沈畅放学后直接回家，不用再送我回去了。他却跟我调侃道：“你的曦曦同学那么执着，不知哪天会杀个回马枪呢！我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同时看到了站在雅思校门口的胡晨曦。 沈畅幸灾乐祸地笑着，我板着脸丢下一句：“乌鸦嘴！”便想着要怎么开闪躲避他们。 沈畅却一把拽过我，拉着靠在他的身边，非常自信地对我说：“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没吱声，心里却很慌乱。 走出校门，我看到胡晨曦斜跨着书包，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骂骂咧咧。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沈畅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一直在我身边说着笑话，我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也不敢正眼去看他们。 余光看到胡晨曦正在点烟，我非常反感。如果说以前我对胡晨曦还存有一点感激的话，那么现在看他如此堕落的样子，就让我对他彻底死了心。 我低下头，想有意避开他，可他分明就是冲我来的，一把拦下了我。 沈畅明知故问：“他谁啊？” 我感觉情况不妙，便用“你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并故作冷静地回答：“是我小学同学。” “好，那你们有话快说，我在那边等你。”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沈畅就卸下了背在我身后的书包，俨然一副“最佳男友”的姿态，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路边。胡晨曦的狐朋狗友们立马便跟了上去。 对于沈畅的举动我感到有点突然，他是在有意警告胡晨曦，这点我明白，可是像他这样搞不清状况，无畏地把矛头指向自己就有点犯傻了！难道他不知道胡晨曦就是个混混？ 无奈之下，我只能狠狠地对胡晨曦说：“不要为难他！” “知道！他们不会乱来。”看着胡晨曦望着我那深情的眼神，我却无言以对。眼里一直盯着沈畅，生怕他会因此受到欺负。 “那个男生是谁？我看他最近一直跟你在一起。”胡晨曦终于忍不住问我。 “这跟你没关系。”看着胡晨曦紧缩的眉头，我很认真地对他说：“胡晨曦，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对我好，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现在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你能只把我当成普通同学吗？” 见他半天没有吭声，我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他说：“如果不能，那就请你忘了我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胡晨曦突然抓住我的双肩，把我狠狠地摇了两下。他那力度着实有点大，摇得我满眼看到的都是星星。 恍惚间看到他发红的双眼，我真的被吓坏了，生怕他在校门口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正想用力推开他，给他一掌让他清醒时，却看到向我这边冲来的沈畅，他这是要干吗？ 怕沈畅一时冲动，我急中生智，很冷静地对胡晨曦说：“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我，就放过我吧，也不要为难他！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忘记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沈畅便已经站到了我们面前。他一把拉开了抓住我的胡晨曦，大声吼道：“放手啊！你想干吗？” 胡晨曦被这不经意间的拉扯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摔倒。还没有等那群狐朋狗友赶过来，他就挥起拳头准备朝沈畅打去。 “不要啊！”我几乎是扯破喉咙喊出的得这句话。 胡晨曦的拳头停在了空中，可沈畅却已拿起我的书包重重地朝他挥了过去，根本停不下来…… 我没有想到沈畅居然还有这么勇猛的一面，简直可以用威武来形容。平日里的他总是文文静静，从不跟男生打架闹事的，可为什么他却要在这样的场合为我出头？他本该躲在我的身后，得到我这个当姐姐的保护才对。 胡晨曦被书包击中，一个踉跄崴到了一边。显然沈畅这一书包甩过去的力度不轻。他那群仗义的狐朋狗友立马冲到沈畅面前，有几个已经开始对他推怂挑衅，但沈畅的眼神始终坚定勇敢，摆出一副“宁可杀我，不可欺她”的样子，让竟我有一丝感动。 胡晨曦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微红顿时显得凄凉而黯淡，他对那群狐朋狗友狠狠地喊道：“算了！”他们才不甘心地跑回胡晨曦的面前，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被伤到。 沈畅一跑到我的身边，便很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朝他笑笑说：“我没事。”那一刻，我发现沈畅是那样的man，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总跟我抬扛、被我欺负的花美男。 这时，我听到身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才发现周围已围满了不少穿着雅思校服、驻足观看热闹的人群，一时觉得非常难堪。不知道别人又会怎么议论我们。 胡晨曦在那群狐朋狗友的簇拥下，缓缓走到我面前，哽咽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再……见！”看着他眼眶里闪现着若隐若现的泪花，我的心竟有些莫名的阵痛。 还未等我开口，他便招呼了那群狐朋狗友转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他夺眶而出的泪水也随着他的转身，瞬间飞散进了凝固在我眼前的空气之中，我似乎还闻到了那泪水咸咸的味道，很是难受。 雅思门口已观望我们这边很久的执勤老师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快步朝人群这边走了过来，我还没有彻底缓过神，便被沈畅一把拉住，朝对面的巷子里跑去。 虽然到那一刻我都不喜欢胡晨曦，但是他最后跟我说的那句“再见”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为什么好好的关系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只把“喜欢”留在心里不行吗？不把“喜欢”说出来不行吗？留个美好念想不行吗？ “没想到喜欢你的人还是黑社会啊！”沈畅高亢的声音突然将我从自己狭小的思维空间里拉回到了现实。 我看了沈畅一眼，他就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可刚才的勇猛帅气又变回到无厘头的样子，让我又好笑又好气：“知道他们是黑社会，你刚才还那么冲动？万一他们对你动手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这个猛男在吗？我还怕什么呢？”听了他的话我就知道，风波已过，他又要开始跟我斗嘴抬扛了。 但此时我已没什么心情搭理他，他却继续跟我调侃：“唉，胡晨曦啊，他就是被你的美貌所迷惑了，如果知道你是个猛男，保准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沈畅的这句话突然让我想到了“红颜祸水”这个词，但依照胡晨曦这样的告别，我想今后他应该不会再来招惹我，我也希望此事能就此打住，不要再滋生出什么其它的事情来。 心里正想着这事时，只听有女生很大声地在我们身后喊着：“沈畅！沈畅！” ------------ 第二十五章 澄清关系 我们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范红艳骑着脚踏车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还未等我们开口，范红艳就关切地询问沈畅道：“你没事吧？听他们说你在校门口惹上了混混，还动起手来……” “我没事啊！我是谁啊？你也太小看我沈畅了吧？用得着这么跟我瞎操心吗？”听着沈畅的口气显然有点骄傲和厌烦的味道。 其实，我早就看出范红艳喜欢沈畅来着，怕她听到沈畅这样的语气心里不舒服，我忙打岔解围说：“红艳，你怎么也搞得这么晚才回家呢？” 显然范红艳此时的眼里全是她的男神沈畅，完全忽视了我这个多余电灯泡的存在。 她从脚踏车上一跳下来，便凑到沈畅面前，双眼放着红心，嗲嗲地继续跟沈畅说道：“能不操心吗？我还等着你明天给我带这一期的《故事会》看呢！” 看着范红艳对沈畅的那股子专注，我真心很佩服她的勇敢。谁说只能男追女了？当年热血的妹子可不比现在的少！倒是让我这个高瓦电灯泡站在一边显得有点尴尬和多余。 沈畅看了我一眼，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对范红艳敷衍了一句：“放心，忘不了。”便很殷勤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态度竟一百八十度，不，应该是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转，非常温柔、体贴地对我说：“今天我陪你走回去吧！” 这个沈畅，有必要当着他追求者的面，跟我这姐姐玩得这么暧昧吗？难道他已经感觉到范红艳喜欢他了？想利用我让她自动退出？还是他真心想通了，开始要认我这个姐姐了？这分明就不是沈畅一贯想要跟我抬扛的节奏嘛！ 不过当时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了，问题想复杂了会死脑细胞。 被胡晨曦他们这么一闹腾，我才发现，我的脚踏车还停在学校门口，难怪沈畅会说要陪我走回去。可是若现在返回去取车，这路上耽搁的时间还不如直接回家，可是我又真心不想再麻烦沈畅送我。 正当我纠结是回去取车，还是拒绝沈畅自己走回去时，范红艳已非常善解人意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载小雪回家吧！正好顺路。” 不等我回答，范红艳就示意要我赶紧上车。我想，这下你总算是看到我的存在了啊！ 看着我跳上范红艳的脚踏车，沈畅有点失望。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他的失望是因为我，但我立马就提醒自己，沈畅只是我的弟弟！于是我主动拿过自己的书包，很快跟他说了声：“再见！” 望着渐渐远离我的沈畅，还有他对我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我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一丝很忐忑的不安。 一路上，范红艳都没有跟我说话，只是很专注地骑着她的脚踏车，但我很清楚范红艳在想什么。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心里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 果然，她一直把我载到了外婆家楼下。之前我骑脚踏车跟她一起回家时，我们都是在巷子口道别的，这次她特地把我送到家门口，肯定是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思。 我也知道她定是想跟我说说沈畅的事情。想来我在班上是跟沈畅走得最近的女生，跟他关系也最亲密，虽然我总要沈畅喊我“姐姐”，但他却总要调侃着拒绝，在外人看来，我们的关系也多多少少带着些暧昧。 “小雪，我想问你件事哦！”范红艳把车停好，便单刀直入地开始发问，没有一点含蓄和拐弯抹角。 “问吧！”还好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随时回答她的各种提问。 “你真的是把沈畅当弟弟看吗？”范红艳这样一问，才让我忽然惊醒起来，难道在外人看来，我们的关系还不仅仅只停留在暧昧吗？很可悲的是，在我心里，我跟沈畅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应该说连暧昧都谈不上。 可能是这段时间应允沈畅送我回家，才会让她误会了我们的正当关系吧！于是我立马干脆地答道：“那当然！否则怎么可能让他每天跟着我！怎么了？”我尽量向她澄清着我跟沈畅之间的关系。 “如果你真把沈畅当弟弟，那能帮我一个忙吗？”范红艳问完，脸颊顿时便印上了一抹绯红。 “你不用说我也会帮你的！”我用很懂她心思的眼神望向她，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们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因为“校门事件”的发生，有好多同学第二天都问起我跟沈畅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雅思的校门口跟混混引起了纠纷。还好我反应够快，在沈畅开口之前便向大众解释，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 我也不管他们是以为我们遇到了洗钱的混混也好，还是以为我们倒霉碰到了故意找茬的坏学生也罢。总之，我就是要让他们认为，沈畅的威武绝不是什么英雄救美，而是普通的正当防卫。 沈畅对于我这样的公然解释显然有些不满意，但他又碍于我的面子没有揭穿真相。为了能尽快地在大家面前澄清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凭着自己在小学时候成功撮合薛文跟圆子的那点经验和功力，极力地帮着范红艳讨好着沈畅。 我承认自己在撮合他俩之时，表现得特别明显，因为我很自私地想通过范红艳对他的喜欢，让沈畅知道，我对他并没有半点男女间的感觉，尽管他不畏强敌愿意为我出头，我也只把他当成弟弟。就算他不把我当姐姐看，那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同桌关系而已。 所以，就算范红艳不拜托我，我也会尽自己十二分的努力去当好这个媒婆，把他俩凑到一块儿。更何况，现在范红艳已经主动找我帮她这个忙，她这么喜欢沈畅，不用我多费什么功夫，花多少心思，事情就更好办了。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相信在我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俩必定会像薛文和圆子一样，修成正果。 对自己而言，在经历过胡晨曦的前车之鉴后，我宁可自己是自作多情，也不希望忽视任何一点情感上的细节，为自己今后徒增烦恼。所以澄清关系，是我当下必做的功课。 ------------ 第二十六章 忘却的纪念 “校门事件”后，因为我的极力挽救和努力澄清，并没有让同学们在我和沈畅之间造成什么乱七八糟的误会。 倒是沈畅总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像之前那么爱跟我抬扛斗嘴了。莫非是因为我掩盖了他英雄救美的壮举，让他感觉很窝气？ 可凭借我对沈畅的了解，他并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难道是他真的不喜欢范红艳吗？ 但当时我对爱情的理解是，感情这玩意儿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尽管我被胡晨曦纠缠了几年，也没培养出跟他之间多么荡气回肠的感情来，但我还是坚信着，没有谁第一眼遇见谁，就会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就像天上不会掉馅饼一样，后天的努力是很重要的，关键还要看这媒婆的功力。 所以不管沈畅乐不乐意，我总会找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把他跟范红艳凑到一块儿。特别是沈畅想继续送我回家时，我也不推脱，想着正好跟范红艳也顺路，便每天拉着她一起走，然后在路上不停地开他俩的玩笑，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俩在一起。 那段日子里，除了我的极力撮合，我看到范红艳也很努力。她为沈畅做了很多让人很感动的事情，什么每天跟沈畅带一包他最喜欢吃的跳跳糖；帮沈畅收作业（当时沈畅是我们那一组的小组长，每天有无数次收我们各类作业本和试卷的任务）；陪他做清洁、帮他打水等等都还只是基本动作。 范红艳放下矜持为沈畅付出了很多，就差没宽衣解带对沈畅投怀送抱了。好几次我自己都快要被她所做的事情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沈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对待范红艳的态度也越来越冷谈。 他的不领情和故作冷酷，完全是对我媒婆功力的一种亵渎。我甚至是有点发恼了。有这么好的女孩主动追求他、喜欢他，他这是拽个啥啊拽？更气的是，他还总喜欢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唯我最酷”的姿态，这是要做给谁看呢？ 出于对沈畅这种冷酷态度的极度不满，我决定闭门修炼，暂不插手他俩的事情，这也是从我专业媒婆的角度分析，偶尔对他们的放手，或许会获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单凭沈畅是那种典型的闷骚型男人来说，别看他外表冷酷淡漠，或许心里早就激动得跟啥似的，只是羞于表露，而一直掩藏着自己那颗兴奋不已的心而已。 所以，有我这个外人老在他们中间掺和，沈畅反而还放不开也说不定。我不能这么眼看着一段这么美好的姻缘，被葬送在我这个专业媒婆的手中。 于是，我只要看到他俩在一起，便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想，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们最终能不能在一起，也只能看缘分了。 女追男这回事嘛，偶尔也要欲擒故纵一下的，不能总让咱们女的一味地去黏着贴着，还无怨无悔地付出，就算最后得到了男人的心，那男人也不一定会好好珍惜。 不用操心这媒婆的琐事和任务，心一下便空荡了下来。没有沈畅的跟随和范红艳的嘱托，我感觉生活怎么突然就没了激情一样。天天上学放学就抱着书本啃啊啃，也没见出了什么很好的效果，不过我还真没让自己闲下来。 在这期间，我回过楚汉小学三次。第一次去，是一个午饭后的中午，圆子找我借几本雅思的学习资料，我看那天中午没啥事，便直接骑着脚踏车给她送到了家里。 她家就在楚汉小学的附近，看着依旧熟悉的母校近在眼前，不进去跟老师们打个招呼，实在是说不过去。便将脚踏车停在路边，就这么仓促地进去了。 老师们那会儿可能都在午休，或是下到班里照顾小弟弟小妹妹们去了，我一个老师都没见着。其实我也没刻意地要去碰见谁，但我却故意回避了没有去大队部找蓬辉。 那时，我发现自己还是不想看到他，或许更多的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 第二次去，是节后的一个假日，按惯例是学生放假，老师上班的一个日子。具体什么时候我忘了，只依稀记得是我刚参加了“牛肉圆子”的活动，在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了楚汉小学。 我觉得我应该进去跟他打个招呼，起码要告诉他，我现在的近况。虽然没有再继续从事我的体育事业，但也过得不算太差；虽然没有像在他身边那样处处受到专有的照顾，但也能得到相应的关注；虽然没有在楚汉小学时那么风光无限，但也有很多要好的朋友…… 那时我想了很多想要跟他说的话，不管是好的坏的，不想让他知道的，还是想让他知道的，我都想要跟他说。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特别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就只叫一声我的名字也好。 可等我磨磨唧唧地进去逛了好几圈，我都没有碰到他。 第三次去，是一个周四的下午。那个年代的学习没有现在这么紧张，每个周四的下午，老师们都会脱产进行政治学习。有的学校周四下午学生便放假，有的学校便是学生自习。 雅思作为全国重点中学，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学生的鸭子，即使是组织我们自习，也被班干部看管着。 我不知道那天怎么就那么地想念起了蓬辉，竟然特地请了假，一路骑着脚踏车就飞奔到了楚汉小学。 一踏入校门就碰到了总教练，他看到我很是意外，也特别高兴。但我却并没有太多的心思跟他拉着家常，敷衍了几句后，我便故作自然地说：“我再去瞧瞧蓬老师。” 我没想到总教练却告诉我，在我们这届毕业后，蓬辉就被调到了江北区教育局，已经不在楚汉小学当大队辅导员和田径队的教练了。 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震得我脑门有点发麻。虽然蓬辉已经离开楚汉有段时间了，可对于我来说，却是那么突然。 当时我真的很想给自己几个耳光，叫你矫情、叫你任性，现在好了，想见他的时候，居然连影子也见不到了。 我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到大队部的门口，此时的门紧锁着，透过门边的窗户口朝里望去，我们比赛获奖的照片已经不复存在，那光秃秃的白墙竟刺得我的眼睛有些微痛，不一会儿眼泪就涌了出来。 回学校的路上，我的心很痛，眼泪也跟着心的节奏，一路流淌着。我们连最后的“再见”都没有说一句，他就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没有留下一张跟我的合影，也没有在我的《同学录》上写下只言片语。就好像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蓬辉这个人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然而再见，又是何年何月？ 心情一直很低落地回到了雅思，走到操场边时，竟迎面撞上了刚刚训练结束的徐超。他穿着一套黄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手拎着一双蓝色的钉子跑鞋，额头上还微微淌着汗水。 在阳光的追随下，他依旧像个帅气十足、高高在上的王子，让我失落的心一下便紧绷起来。而他却只是很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我刚想冲他微微笑一笑（好在眼泪已经抹干，样子还不算太囧），好歹我们也曾是区队的队友，可他竟高傲地在我面前扬了扬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跟我擦肩而过。 可见他还是没有认出我来。 看着徐超远去的背影，我安慰自己，没有蓬辉，起码在雅思还有徐超啊！我再次提醒自己，彻底忘掉蓬辉，慢慢振作起来吧！ ------------ 第二十七章 刘坤此人 这期间，刘坤的手下一直没有间断对我的骚扰，我也早就习惯了。只要不去搭理他们，被无故拦停一下，扯扯我的马尾辫，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们这帮人也不是成天没事专逗女孩子玩的主儿，见我毫无反应，也都不会死缠烂打，该干嘛干嘛，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刘坤此人，在我的印象中依然还很模糊，比起冯俊和张贺，我就感觉他特别的酷，冷酷的酷！从来都没见他笑过。 有天晚上，祁姗爸妈外出应酬，她约我一起出去吃点宵夜。难得大家都同时写完了作业，于是便打着“1号密约”的旗号，高高兴兴地跟她一起下了楼。 我们刚说说笑笑地下到了一楼，就碰到刘坤和张贺正好从我们楼下经过。真是冤家路窄，当时我就想，我咋会跟刘坤这么有缘呢？几乎每天都能碰到他！ 也不知刘坤那天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跟张贺正谈得带劲，一看到我，像是被点燃的鞭炮，迅速蹿到我的身后，拉了一下我的马尾辫。 估计他从来都没这么调戏过女孩子，完全不知道如何控制轻重，拉得我感觉那一撮头皮都要被他给扯掉了似的。 我“啊”的一声尖叫，一边摸着我受伤的头皮，一边回头怒目地瞪着他。他是断手吗？下手这么重，这是要闹哪样啊？ 看着我生气的样子，刘坤居然第一次冲我笑了起来。虽然在夜色的笼罩下，光线不算太好，但他的那个微笑，羞涩中带着一丝顽皮，甜蜜中又带着几分帅气，竟让我看得有些出神。 一边的张贺还在跟祁姗逗聊着，刘坤的眼神却一直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我赶紧撇开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拉过祁姗，以最快的速度，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还想着，这个刘坤，平日里冷得像根冰棍似的，现在咋也会玩这出把戏了？ 没想到祁姗居然也有同感，对我调侃道：“怎么像刘坤这样冷酷型的老大也开始逗女孩子了呢？感觉还是直冲你而来……” “哎呀，你少来啊！瞧你跟张贺刚刚聊得眉来眼去的，我都没说你呢！”想着刘坤那个难得的微笑，我竟感觉脸一阵发热。 “喂！前面两位大美女！”张贺不知怎么突然追上了我们，只见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半根烟，指着我俩，屌屌地说：“限你们两分钟内赶到巷子口去啊！我们老大正在那儿等着你们呢！” 老大？什么老大？我还没回过神来，只听祁姗很拽地回了他句：“凭什么他要我们去，我们就得去？”说完也不睬张贺一脸的惊诧，拉了我就准备走。 估计这整个开泰路，也只有我俩敢这么顶撞这所谓的“四大天王”。要不是祁姗摆出了一副非常强势的女汉子模样，我还真是有点心虚呢。毕竟他们可不是一般像胡晨曦诸流的小混混，我是半点水性都摸不着的，只有硬着头皮跟在祁姗的身后。 很显然这“四大天王”的名号也不是虚设的，张贺见我们不睬他，居然在身后笑着狂言道：“好啊！不去也行，那我等会儿就跟你们一起回家，去见见你们家长啊！” “张贺，你有完没完啊？”祁姗很明显被他这句话给吓到了。她跟爸妈住在一起，虽然现在家里没人，但家教是非常严格的，连男生打电话给她，都会被她妈妈批评一通，更别说有男生去她家里。这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说我就家教松懈，虽然外婆把我管教得很严，但毕竟没跟父母住在一起，加之隔代亲的因素，倒也没被这张贺吓到！再说了，他敢不敢去还是个问号呢？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祁姗刚刚还一副女汉子的模样，瞬间就被这句话给弄焉了下来。她小声对我说：“小雪，他们可是真正的流氓啊！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你……你就跟我一起去下吧？” “这……”她的歇菜，彻底把我给整的没了谱。到底是顺从还是反抗，好像最后都要取决于我的决定了。 祁姗可能担心我不同意，赶忙又加了一句：“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跟这巷子里的混混有来往，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说到祁姗她妈，我还真是见识过她拿着一把大尺打过祁姗，那场面还真有点惨不忍睹、难以形容。每次挨了打，祁姗第二天的嗓子必哑无疑。 为了保住祁姗那正在变声的嗓子将来不变成男人的声线，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忍辱负重地跟着他们朝巷子口走去。 张贺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在我们前面，那步伐快得都有点跟不上他，感觉他马上要去他老大那里领赏一样，喜得屁颠屁颠的。 很快我们三人便来到了巷子口，看着热闹非凡的巷子口，我胆子略略大了一点，还好有祁姗在身边，我也没感觉到害怕和紧张。相反，我觉得隔在我和他们世界间的那层神秘面纱，终于要被揭开了，还有点小小的兴奋。 只是，我还真想知道这所谓的老大到底找我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有何贵干。都到这层面了，若想洗钱啥的，早就会下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还这么突然。现时老大有请，难不成还想跟我们谈谈贩毒、打群架的心得不成？ 这样猜测的时候，张贺已经把我们带到了巷子口一个阴暗的拐角处。这九十年代初期的巷子就是这样，纵横交错，但却错综复杂。明明刚刚还看着是一条阳光大道来着，下一步很可能就会走入坑洼小巷。 借着昏暗的路灯，我看到拐角处有两个小混混，一看到张贺带着我们走了过来，忙朝着里面喊了句：“来了，来了啊！”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贱”字了得！ 这到底是要干吗？居然还有通风报信的人？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想要一探究竟，只能继续往前走。 这时祁姗终于开了口，对前面的张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张贺，你可别把我们往沟里带啊！” 前面张贺却已经停住了步伐，说了句：“到了！” 我和祁姗站在那个拐角点，环顾了一下四周，算是彻底傻了眼。明显感到祁姗牵着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我的心更是跌入到了低谷。我开始恨我自己的好奇心，还有在一秒钟前想起的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俗语。 望着我面前的这一二十号混混，起先有的正蹲在地上抽烟，有的正靠在墙边发愣，有的三三两两正打闹着带劲，但一看到我们的出现，立马都围了过来。那动作迅速整齐的比军人还利索。 这哪里是什么只聊聊天、谈谈心得的架势？分明就是准备群殴海扁的节奏。我撇过脸，小声对祁姗说道：“我真希望你妈能早点把你的腿打断！”要不下次还拿这个来威逼利诱我，自己被人卖了还要去帮人家数钱。 可祁姗却冒出一句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话来：“这刘坤，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 第二十八章 响亮的耳光 话说这拐角处是个死胡同，巷深五十米开外，周边都是背墙，连个住户的窗户都没有，只有一盏悬挂在高处的路灯，正晃悠着它的身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 而眼前的这群恐怖分子，一个个正用他们那色眯眯的眼神不断地上下打量着我和祁姗。我的神经一下被绷得紧紧的，一手还牢牢地牵着祁姗，一手却在身后慢慢捏成了拳头，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冒出来，轻浮我两下，我就要他好看。 祁姗的手掌已经微微沁出了虚汗，可她还是壮着胆子朝一边早已无所事事的张贺问道：“刘坤呢？是他找我们吧？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啊！” 显然祁姗这话说的毫无底气，甚至还有点发抖。不过现在谁还管你有没胆子嚷嚷，就算是扯着嗓子、壮着胆子嚎叫，我们也只是这狼群堆里的两只可怜的小羊，随时等着任狼宰割。 就在祁姗说完，只见一个身影突然闪了出来，我一眼便看到这闪出的身影是冯俊。在这样的场合与他重逢，我已全然没有往日对他的那种感觉，竟连一点兴奋激动的感觉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冯俊曾喜欢过祁姗，当他出现的时候，祁姗紧紧抓住我的手竟有些放松下来。 冯俊看到我们什么都没说，便一把将祁姗给拉了过去。祁姗一声尖叫，我们牢牢牵住的手，还是被他们给活生生地分了开来。 只见冯俊揽着祁姗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便看着祁姗的表情从吃惊到意外，再由意外到微笑……天啊，这种架势之下，她到底听冯俊都说了些什么啊，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狗急了也会跳墙，而我那比别人高出十万倍的好奇心又开始隐隐作怪起来。我在一边看到祁姗在那儿不停变换的表情，以及置我于不顾的态度，真让我有点急了，管他老大老二的，我大声喊了句：“祁姗，你干嘛呢？”便把挡在我面前的一个混混给推了一下。 “唉哟，我的胃！我的胃……”这个演技一流的小混混，被我那轻如鸿毛的力度推了下，竟做出万般难受的样子，搞得像真的一样。现在想来，他绝对是块最佳“碰瓷”的料！ 这时，那个万恶的张贺终于走了过来，一把推开那个演技一流的混混：“行了行了，别tm装了啊！该看的都看够了，现在都给我闪一边去！” 什么叫“该看的都看够了”啊？他们当我是什么呢？动物园里的大熊猫，还是杂技厅里的小猴子？我没好脸色地瞪着张贺，刚想质问他两句来着。 他却抢先凑到我面前说了句：“就你这生气的样子，我们老大最喜欢了！说吧，你哪个学校的？我们老大真的很喜欢你！” 老大？喜欢我？有没有搞错啊？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刘坤一直在墙角边默默地看着我，一脸的欣赏和严肃，让我不禁有点害怕起来。 之前张贺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我说过两次，但都没有像这次这般声势浩大。我也听祁姗跟我说过这个刘坤。开泰路小学的漂亮女生多如繁星，可从没见他逗过谁、追过谁。因为他哥哥刘鹏的关系，很多外面混的女孩都想着法子接近他，却都被他挡在门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可是现在怎么会突然就说喜欢上了我呢？ 我真是百般费解！ 看着一直在等我回答的张贺，我真的有点不知所措。告诉他吧，万一他们像胡晨曦那样每天蹲守在我的校门口，那还得了？雅思的校门岂是这帮黑社会能聚集的地方？ 可若不告诉他吧，这一二十人的架势，万一想把我怎么的，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就在这情急之下，我竟随口说了句：“如果是你老大想知道，那他怎么自己不来问我？”其实我也是怕他为了逗我，假传圣旨。 “哟！挺拽的吗？”张贺冲我笑了笑，没想到这群混混们都开始跟着起哄的起哄，议论的议论。而更让我窒息的是，刘坤一听到我这样的表态，立马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起先围在我周围，死盯着我看的那群混混们，一个二个的都慢慢往后退出一条道来，让他能更加畅通无阻地走向我。那恭敬谦卑的样子跟之前看我时那流里流气的模样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怎么会头脑发热说出那句话来的？这下好了，刘坤越走越近，而祁姗和冯俊已不知躲到哪个死角里去缠绵悱恻了。 我不敢再继续看向刘坤，他摄人心弦的眼神，和他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我感觉正慢慢地将我吸引过去。还好他的脸上是挂着满足的笑意，而不是平日里那张冷酷的样子。但我的心却还是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由于这些混混们都慌着给他们的老大让出道来，我发现我的左侧竟有了一个很大的空缺，正当我想着如何在刘坤来到我身边之前，能第一时间逃离这里时，张贺竟自作聪明，把我往刘坤身边一推。 推就推嘛，可他的这一讨好动作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前胸。我竟没有任何思考地、非常本能反应地扇了他一耳光！ 当时我穿的衣服正好前胸有两个口袋，口袋里还装着钱。他虽没有实质性地碰到我的胸部，但我做出的举动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压根就没有考虑到任何的后果。 这一响亮的耳光扇下来，顿时鸦雀无声，感觉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时间也仿佛停止了转动。除了我那砰砰乱跳的心，我几乎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等我稍微有点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打了开泰路“四大天王”的老四。还没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我就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从那个左侧的缺口撒腿跑了出去。 我感觉那是我跑得最快的一次。如果有条件给我计时，我估计都能打破区运会的女子百米纪录。 尽管在我气喘吁吁地跑上楼的时候，我已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太过于冲动了一点，但仍在微微作痛的手掌心却告诉我，事实已无法挽回。 ------------ 第二十九章 我蛮喜欢你 我一直跑到二楼的楼梯口，才停了下来。看着身后并未有人追上来，我才慢慢缓了口气。 当时我害怕极了，自打我从娘胎生下来，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回家，只有站在楼梯口等着祁姗上来。万一祁姗没能帮我挡住这些混混，我也好在他们拿着家伙冲上楼，找我算账的时候，在半路拦截认罪。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不惊动大人们，怎样都好说。 我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看到祁姗在楼下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着。我赶紧小声叫住她：“我在这儿！” 她一看到我，便三步并两步地跑了上来，一见我就拍着我的肩膀，翘起大拇指对我说：“你真是女中豪杰啊！‘四大天王’你都敢打！不过你跑什么啊？害我一顿好找！” 看着祁姗真心佩服我的样子，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她能顺利回来，想必今晚是没什么危机可言了。可是今后呢？我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他们明天一早堵在三层楼的门口，那我不连学都不用上了？ 于是又忙问她：“我不跑能行吗？难道还等着挨打啊？还好吧？他们会不会报复我啊？” “谁有这雄心豹子胆了，还敢报复你？现在有刘坤罩着你，敢欺负你的人，那可是自寻死路！”祁姗一边安抚着我，一边把我往楼上推，还调侃着说：“今后你也要罩着点我啊……” “不是吧？你别逗我了好不好！”这反差也太大了一点吧？想着张贺平日里那个打人的架势，我就感觉很后怕，这万一要是他想不开，觉得我让他在兄弟们面前出了丑，想要报复我，那还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的事。 “真的没事！要是有事，那我还不第一个被当成人质来要挟你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祁姗显然已经不想再多做安抚，为了让我彻底安心，在跟我道别回家的时候，又补上了一句：“不过刘坤可是真的很喜欢你哦！” 我管他刘坤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只要能帮我摆平张贺，让我扇张贺耳光这件事情能就此了结，不要再深入追究，我就阿弥托福啦！ 之后的好几天，我都一直在忐忑和紧张中渡过，生怕张贺会寻机报复我。一连两天，我都拉着祁姗每天陪着我一起上学放学。他们曾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如果遇上，多少应该会顾及点情面。 可惜八一中学的初二有晚自习，祁姗说不能再不上了，还说我现在是刘坤罩着的人，别说张贺会报复我，就连一只苍蝇蚊子也近不了我的身。 她最终还是无情地抛下了我。没有祁姗的陪伴，我便每天换着不同的线路回家，就怕有人肆意埋伏搞偷袭。 或许真是我想的太多了，也可能刘坤真的是对我还有点意思。我发现以前在经过那个必经的游戏机室门口时，总有一些小混混要过来逗我两下的。可自从那晚后，他们一看到我，都会乖乖地给我让道，还恭恭敬敬地向我投来至高无上的注目礼，让我一阵惊讶。 特别是无意间碰到了张贺，他不但没有报复，更不敢过来纠缠我，感觉变老实了很多。那时，我绷紧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那晚的举动是对的。这些小混混，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便会任由着性子胡来。我想我这个“猛男”应该也会让刘坤失去兴趣吧！ 可是事实却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那天放学，我依旧一个人骑着脚踏车回家。在经过开泰路主干道上的娱乐城门口时，我突然看到很多流氓混混聚集在一起，刘坤就被簇拥在他们的中间。 那是扇耳光事件后，我第一次看到刘坤。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马甲，胸口敞开。下身穿了一条当时最流行的紫色西裤，头发梳得整齐而干净。皮鞋也擦得非常闪亮。在那帮混混的簇拥下，他就像个正在迎接新娘的新郎官一样，很是抢眼。 我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要来的总归是躲不过。他主动拦下了我，感觉他的盛装好像就是为了在此刻迎接我一样。他身边的小混混立马抢去了我的脚踏车，他则把我拉到巷子边。 在经历了那晚的场面后，对于当时的一系列举动，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这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对我怎么样？ 我神情淡定地被他拽到墙角边。估计是上次对我有所疏漏，那群混混瞬间便把我们围了三四层，让我有种插翅难飞的感觉。 “你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啊？”一看这架势摆好了，刘坤便很严肃地问道。 好吧，我这次不逃跑，但绝不表示我就允许你们可以胡来。我用不可侵犯的眼神望着刘坤：“你想干嘛？” 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地正式交谈。那一刻，我才认认真真地看清了他的样貌。他的五官轮廓非常清晰，眼睛不大，眉毛很浓；鼻子很高，嘴唇很薄。偏分的刘海遮住了一边的眼角，右脸颊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虽算不上很显眼的那种帅，但却非常有男人味。 他见我没有回答，便说：“你很拽嘛！” 我说：“这是我的原则，我不喜欢跟你们这种人来往。”我的声音铿锵有力，言辞坚定而果断，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刘坤听后，突然双手撑墙，把我环在了他的双肩中。我突然被他这个动作给吓了一跳，被迫往后一退，背靠在墙上，手却本能地护住了身体，提高了警惕。 他到底想干什么？就在我以为他会在他那群小跟班面前，对我做出不轨行为以显示他老大的威风时，他居然很腼腆地对我说了句：“我蛮喜欢你！” 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给我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居然真的喜欢我！有没有搞错啊？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个邻家女孩，偶尔在巷子里遇到，算有眼熟。但不至于熟到还不知道名字、性格、爱好……就说喜欢吧？ 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记得初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听班里的男生们在谈论小学被洗钱的经历时，几乎都提到过开泰路的四大天王。 当时江北区的开泰路是有名的黑帮聚集点，因为在这一带有很多学校和商业圈，所以鱼目混杂，他们经常被“四大天王”手下的人洗钱洗物。一说起是“长青帮”的，谁都只能俯首称臣，百依百顺，更别说去反抗他们。 可是现在“四大天王”中的老二，居然说喜欢我！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我当时看到他脖子上佩戴的玛瑙玉在他的胸前轻微晃动着，隐约还听到了他的心跳。这不就是电影里常有的镜头吗？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全然不知，整个人就傻傻地盯着他的那块玛瑙玉。我想，我是紧张得傻掉了吧！ 他见我没有反应，便又继续问我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我依然坚持我的原则没有说。 结果他的手下就在旁边准备拆我的脚踏车。我一下清醒过来，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了他，大声对小混混们吼道：“住手！” 刘坤跟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就乖乖地把脚踏车还给了我。我生气地对刘坤说：“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 第三十章 不想要的告白 本以为刘坤对我的告白会让我对他生厌，可恰恰相反，这却让我对他更加关注起来。我原本就对他们的世界充满了诸多的好奇，现下又面对了这样的告白，我完全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了。 他那天对我告白时害羞、腼腆、温柔的样子，跟他平日里那种霸道、冷酷、凶狠的样子截然不同。他看着我时的深情目光一直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让我怎么挥，也挥之不去。 那时，我住的三层楼跟他家那栋楼正好相邻，中间只隔了一个窄道。他们家住四楼，外婆家的窗口斜上方正好对着他家的窗口。每次有人在楼下喊他，我都能听见，也常常从窗口偷偷看他探出头来回话的样子。 我这么关注他，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喜欢。若说是喜欢他吧，我大可光明正大地告诉他我的名字和所在学校，做个堂堂正正、很多女生都想做的――黑社会老大的女人。让他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也都有黑帮的人护送左右，就像《古惑仔》里演的那样，多威风啊！ 可事实却是，他每接近我一步，我都要倒退两步。我宁可躲在窗口偷偷关注着他，也不愿跟他面对面地说上一句话。我就像个矛盾的综合体，白天看到他便拒绝他，晚上看不到他又想着他。或许拒绝才是我的本意，而爱恋着的，应该是我那颗年幼且爱慕虚荣的心吧！ 就在我纠结于对刘坤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时，沈畅和范红艳发展得却并不是很好。范红艳虽没有主动跟沈畅告白，但她做得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让任何人看出她喜欢他的事实。 然而沈畅却不知是假装看不到，还是真的不知道，总让范红艳失望、伤心。我想，我这个亦姐亦友的专业媒婆，是时候该出关斩乱麻了。于是我决定找机会跟沈畅好好地谈一谈。 有天户外活动课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被迫赶回了教室，老师也没怎么管我们，只要求我们不大声喧哗，就在室内自由活动一下。 我看沈畅那天特别高兴，想着机会逢遇不逢巧，他正好高兴着，男性荷尔蒙分泌也应该最为旺盛，跟他谈谈范红艳的事情，就算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也会答应着先交往看看吧！ 于是我便直截了当、开门见三地对他说：“看你今天这么高兴，我再告诉你一个让你更为兴奋的好消息啊！”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我故意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范红艳喜欢你哦！” 一说完，我就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即将脸红羞涩、结结巴巴跟我抬扛的样子，这就表明他心里绝对就是我之前想象的闷骚型男的表现。可是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的脸是红了，可是表情却从100度的沸水，直接降到了0度以下。 我眉头微微一皱，心想，不好，看来他对范红艳真的是不感兴趣吗？但我一点也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凭借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不停地为范红艳说着好话。可沈畅完全不想听这些，只是冷冷地打断我，对我说了句：“你别在这里乱点鸳鸯谱行吗？我只把她当妹妹看。” 我简直要被他给气疯了！妹妹？范红艳对他的好，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可以就这么随便地说把她当妹妹看，便打发完事了！ 我有点为范红艳抱不平地质问道：“那人家有把你当哥哥看吗？”我心里清楚，他也并不是傻子。 沈畅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会说不过我，便想找寻一切机会转移话题，我却死拽着不松口，还逼着他说：“咱们今天就把这事给说清楚了啊！我知道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我就要你说说，今后你准备怎么办？” 他看我样子很认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开始“咦啊”“啊嗯”的坐立不安起来。我实在无法挖掘他的真实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就在他开口又闭口，闭口又想开口的矛盾中，我也急了：“你倒是表个态啊？”我是真心不喜欢男生这么优柔寡断的样子，比个娘们还让人心燥。 他看我真有些急了，便顿了顿，摆出一副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的样子后，对我说：“你知道吗刘蕾雪，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看成过是你的弟弟。” 之前我应该是一直在跟他说范红艳的事情吧？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头上了？我是告诉他，范红艳没有把他当哥哥看，怎么现在换他跟我说，没把我当姐姐看了？这……这节奏到底是要怎样啊？ “因为……”当我开始慢慢体会到他的心境时，已为时太晚，沈畅终于还是结结巴巴地对我说出：“我……我喜欢的人……是你！” 沈畅居然跟我告白了！这让我彻底失算！因为之前刘坤的告白，让我几乎都忘了沈畅还有喜欢我的可能性。现在他把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该怎么办？特别是范红艳，我又要如何面对她？ 我不喜欢沈畅，但我又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沉默？装傻？批评？还是训斥……我当时想了很多种拒绝他的方式。但最后，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他好好地讲清楚。 于是我很语重心长地告诉沈畅，我对他只有姐弟情，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我不想因为这个而破坏我跟他之间的这份纯洁友谊。本该是撮合他和范红艳的媒妁谈话，最后却变成了引导他、教育他的专题讲座。 尽管我滔滔不绝地以各种理由和措辞委婉地拒绝着他，可仍被他抓到了小辫子。他有点气恼地反问道：“你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你把我跟范红艳死命撮合时，我的感受呢？” 这……难道他说喜欢我……是……是为了让我明白他现在的感受吗？我当时有点被他搞懵了，一时竟让他把我的嘴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见我没出声，沈畅继续对我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再瞎掺和这些事儿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就是你！至于你怎么跟范红艳说我的态度，那就是你的事了。” 报复！报复！这分明就是报复嘛！哪有对自己感情这么不负责的？这完全就是我把抱着的球传给了他，而他却拽都不拽一下便给我踹了回来。很显然，他这不清不楚的告白将我之前对他说的一切道理都变成了无稽之谈，但我只当他的告白是在报复我的多管闲事。 我心里真正着急的是要如何跟范红艳说明这一切。当然，沈畅对她的态度和“当是妹妹”的说辞，我坚信绝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想干什么事儿都把自己牵扯进来，包括这个我不想要的告白。 ------------ 第三十一章 被喜欢的痛苦 沈畅在这真真假假的告白后，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对我好了。他做了很多让我感动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承认，他或许不是报复，而是真的喜欢我。 一次数学自习课上，老师说要讲试卷分析，要我们迅速拿出试卷，做好笔记。所谓的“试卷分析”就是老师报正确答案，然后把题解写在黑板上，不需要我们回答任何问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向他提问。 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一节很无聊的课，大家多半睡觉的睡觉，讲话的讲话，课后补补笔记就好。 别看我们那时是在全国重点中学，但并不能说明我们都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学生。我们的青春就像花儿一样，肆意盛开着，没人能命令我们应该怎样，必须怎样。 为了避免范红艳回头找沈畅说话的尴尬，我特意提前跟别人换了座位，也讲我的小话去了。沈畅侧头看了我好多次，我都故意没理他，继续跟旁边的同学们说得有声有色。 后来他借口说卷子没带，要我把卷子借给他。我当时还在想，这个范红艳，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呢？明知道沈畅没带卷子，座位旁边又空着，还不赶紧带着卷子坐到他身边去，也不怕频繁地回头，把自己的头给扭落枕了。但为了不再次把自己牵扯进去，我也懒得多嘴。便看也没看沈畅一眼，就把试卷甩给了他。 放学后，沈畅把卷子还给我，说：“回家好好看看啊！你有几题都不该错的。”这才发现他在我卷子上，用红笔记下了老师写下的所有重点，密密麻麻的。而他的试卷分明就摆在桌上，只记下了正确答案。 那一刻，我觉得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感动、疑惑、讨厌、拒绝……没有一个词能准确地形容出我那时非常复杂的感受。为了让他死心，我一把接过试卷，看都没看就直接塞进了书包，连一句“谢谢”都没跟他说，便转身走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无法用现在的篇幅一件件把它们都梳理出来，有很多都是在我内心深处本就想要遗忘的记忆。因为沈畅只要对我多好一分，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拿着刀子捅范红艳的心。她那么信任我，我怎么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还把沈畅当成弟弟一样地接受他的好？ 我始终不敢跟范红艳提及沈畅对她的态度。一来是怕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拒绝；二来也担心她知道了些什么，而对我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不在乎沈畅会怎么想，也不在意自己的态度会如何影响沈畅，我看重的就是和范红艳之间的友情，不管她是否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在我心里，她的嘱托就是我的使命。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使命，才会使沈畅对我的每一份付出，都让我觉得特别的别扭和无比的难受。他忠实于他的感情，我无从干涉，更阻止不了他对我的喜欢，可他强制性地把我往他的世界里带，毫不顾忌我的感受，便让我对他产生了极度的反感。 有时中午或是下午自习课前，他和几个要好的男生相约着下楼打球，却总喜欢拉着我一起去。以前我当他是弟弟，有兴趣的时候，会偶尔陪他们打一会儿。可是现在，他都跟我说那些话了，我还能去吗？去了不就默认了自己也对他有意思吗？ 我都不知道沈畅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女生想认你做弟弟，这就已经表明了她不会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她的眼里，你就是个很幼稚的、需要人照顾的小男生。如果是认哥哥的，那就另当别论啊！要不怎么会有“情哥哥”“情妹妹”的叫法，而没有“情姐姐”“情弟弟”的说法呢？ 可他为何就执迷不悔，用他的方式执着地喜欢着我，让我承受得无比痛苦。或许是因为有范红艳夹在中间的关系，我总在担心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沈畅的心思。而她每次问我：“沈畅他喜欢我吗？”“你觉得我们会在一起吗？”“你说沈畅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只要这样对我发问，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告诉她实情，怕她难过伤心；不告诉她，又怕她越陷越深。 还好范红艳知道我只把沈畅当弟弟看，并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过什么怀疑。我也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沈畅说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让范红艳误会我们。 但比起让她误会我们，或是知道事实的真相，我最担心的还是怕她伤心。一个正处在花季的少女，一片痴心若毁在受嘱托的媒婆身上，那会是怎样的感受？我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也想着她必定无法承受。 所以，我一边想尽办法拒绝沈畅，一边又不让范红艳看出任何的破绽。我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回答。也正因为此，我总感觉自己像是亏欠了范红艳一样，总担心哪一天要是被她知道我这样隐瞒她，她会不会怪我欺骗了她呢？ 我真的搞不明白沈畅为什么非要喜欢我。而且还是选择在范红艳对他好的时候。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为难吗？一边是信任我的好姐妹，一边是我可以信任的好弟弟。一个拼命地讨好着另一个，另一个却又执着地追逐着我，而我又内疚地粘着那一个。我们三个就像掉进了一个循环的怪圈，我只想着能够尽快跳出来。 可沈畅就像是跟我扛上了一样，完全不考虑我的处境，尽当着范红艳的面，想着心思讨好我。我有时都在想，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好让范红艳知难而退？但又为什么要选择喜欢我？难道他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难道他都不念及我们的一点点姐弟情谊吗（尽管这份情谊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然而不管是他利用我躲避范红艳也好，还是真的喜欢我也罢，我都不想再给他机会。于是，当着范红艳的面，我总掩饰着说：“我这个弟弟没白认啊！他真的很孝顺。”私底下却从不接受他的好意。连姐弟情份我都跟他撇得干干净净，生怕哪天对他好一点了，让他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期待。 那段日子，我感觉自己特别的累，身累，心也累。每天都在想着如何逃避沈畅的好，还要想着法子在范红艳面前掩饰他对我的好。 对我告白的男生，我不一定个个都有好感，但知道有人喜欢自己，还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喜欢的，起码可以证明自己在这花一样的年华，没有浪费过自己的青春。 可是对于沈畅的这种喜欢，竟让我第一次觉得，被人喜欢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 第三十二章 两个世界的人 除了在沈畅和范红艳中斡旋之外，我放了学也没有闲着。为了躲避刘坤，我常常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骑着我的脚踏车在开泰路的大街小巷中乱串着。不到逼不得已，绝不跟他轻易碰上。 那时我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只要学校搞文艺活动，我就要组织女生们表演节目。外婆家的天坛便成了我们最好的排练场所。 由于天坛的正中心正好对着刘坤家的窗户，每次排舞刘坤和他的弟兄们都不会错过。他的那些手下在他的身边挤来挤去，都争抢着占据窗户口那仅有的一点空隙看我们跳舞，还会对着我们吹口哨、搭讪、约我们出去玩。而刘坤就双手交叉于胸前，带着微笑，定定地看着我，就像在欣赏一幅画一样认真。 他这样的专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也让一起排舞的女同学都在询问：“这些男生都是谁啊？”他们看着流里流气，但也都没有什么恶意，不去搭理，对我们也都没任何影响。我均以“不认识”“别理他们”来答复她们。 偶尔我会一个人到天坛收衣服、浇浇花。如果刘坤正好看到了我，他多半会默默地关注，唯独有一次对我说了句：“喂，我带你出去玩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刚刚上到天坛的外婆听到了。我假装跟他不认识，自顾自地继续晒着衣服。刘坤反应也非常快，默契地配合着我，不再多话。 可是外婆一回到屋里，就开始试探性地问我：“刚刚那男生好像在找你说话啊？！你们认识吗？”我赶紧否认，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也没听到他跟我说什么。 外婆毕竟是过来人，见我态度坚决，也没坚持，只是对我一顿唠叨：“你千万别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啊！他们都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无恶不作的人，你万万不要去招惹他们……” 那时听到外婆对他们这样的评价，我心里竟有点不舒服。尽管如此，我还是跟着自己的心在走。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认识了刘坤后，我上天坛干晒衣服、收衣服、浇花等家务活的积极性和主动性都明显增加了不少（以前是打死我都懒得动一下的）。 我这么有事儿没事儿地往天坛跑，其实就是故意想要碰到刘坤，想让他注意到我，继续保持着对我的喜欢。但我又总不愿承认自己也喜欢上了他，感觉两人之间还是有许多隔阂，但又说不上来这个隔阂是什么。 直到那一天，让我亲眼看到了那一幕，我才深深地明白，我们真的就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永远都无法存有交集。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冬天，我从家里回外婆家，左右手各拎着一大袋日用品和零食。刚刚走到三层楼的楼下，就听到不远处有好多男生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还在想，难道是刘坤他们？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想看看是不是他。一个周末没见，还有点挂念的。可是我却看到了十来个拿着棍子和砖头的人群朝这边大步走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样子让我吓了一跳，赶紧朝路边让了让，生怕被牵连其中。 里面有几个人我有些眼熟，是刘坤的手下。他们看到我也没说什么，都纷纷朝后看了看，便紧跟着大伙朝巷口冲去。难道是打群架？那刘坤呢？ 正想着他，便看到窄道里闪出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朝对面我看不见的角落挥去。只听一声惨叫后，刘坤的声音高亢地吼道：“敢偷袭老子？老子钉死你个狗日的！” 我刚想走近几步，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便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拐角处跑了过来，刘坤紧追其后，一个大步跨上前，左手揪住那人的头发，右手拿起一块红瓦砖便朝那人脑门上给拍了下去。 那人头顶顿时血流如柱，瞬间鲜血染红了半边衣领。还好我不晕血，却着实被吓到，连惊声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被打的那人腿一软，便崴到了一边，但他仍没有放弃逃跑的意念，不停地往前爬去。而刘坤居然还不肯罢休，拿起红砖的手又想再次狠狠地拍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刘坤大喊道：“不要啊！”我是真心不想看到他在我面前杀人！ 刘坤抬眼看到是我，忙丢下了手里的红砖，看了看身后便朝我走来。 而那时的我，早已被吓得有些痴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刘坤打得很惨的男人，正按着血流不止的头部，想要努力挣扎着爬起来，可就是脚使不上劲。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刘坤好残忍！他怎么会下得了手？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刘坤见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被他打惨的男人，眼中露出焦急而不满的情绪。他不容我说什么，便用力把我往楼上一推。 “那人……”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用命令的口吻堵上了我的嘴：“他不会死的！你快上去！” 正说着，只见一群拿着棍子的人从巷口的拐角处朝这边冲来。一见到他都仗义十足地叫道：“坤哥！” 刘坤回头拾起刚刚丢下的砖头，大喊了句：“搞死他们那群找死的！”便带着他的弟兄们朝他们迎了过去。 我见状，赶紧一口气跑回了家。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我还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朝窗口望去。在窗户口，我看着他们在窄道里，你追我杀的，就跟电影里拿刀砍人没两样。 街巷里，一个在现场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大家都生怕沾染上什么火星，飞来横祸。 外婆一把拉开我，关上窗户说：“别看热闹了，小心别人找你麻烦！”我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刘坤跟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在全国最好的中学读书，而他却放弃学业，活跃在他的江湖。我们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人。要是跟他在一起，就算我有十条命也不够用啊！ 后来听祁姗告诉我，她亲眼看见刘鹏在那次群架事件中被人砍伤了，头包得跟粽子似的。刘坤和冯俊也像消失了一样，估计是犯了什么事儿。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看到刘坤，连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张贺也不见人影。他在那次群架事件中到底有没有受伤？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我居然还会担心起他来，希望他不要被人砍伤，能够平安回来。 那段时间楼下总在闹事，后来也发生过几次群架事件。我都会躲在暗处尽力搜寻刘坤的身影，但每次都失望而终。一个每天出现在我放学回家路上的人， 突然间消失了，让我不免有点不习惯。 我一直都没有间断自己对刘坤的关注。直到有一天深夜，我已入睡，突然听到有人在楼下叫他的名字。在那样寂静的夜里，那个声音显得特别清脆而响亮，我来不及套上衣服，便迅速冲到窗口，想第一时间看到他探出头来回话的样子。 可他只是在里面答了一句：“马上就下来。”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我在冰冷的窗口足足等了他将近十分钟。见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楼下，直到走到巷口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才轻轻地关上了窗户，回到了床上。 刘坤还好好地活着，没有受伤，也没有哪里残瘸。我终于可以彻底安心。但第二天我就感冒了。 ------------ 第三十三章 青春的代价 在我吃着感冒药，忍受着鼻塞和头痛的煎熬时，我就清楚地知道，刘坤的出现和告白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学习和生活，彻底打乱了我的所有节奏。如果我再这样执迷不悟地傻下去，后果如何，很难估量。 但那时的我，好像并不在乎这些，就像沈畅对我的好，从来都不要求回报一样。只是我对刘坤的这种痴迷，是他所并不知道的秘密。而沈畅对我的喜欢，却让我由疲惫逐渐转变成了害怕。 那时我们教室所在的那栋四层教学楼就在雅思中学的大门左侧，是靠近学校隔壁居民区最近的一栋教学楼。虽然雅思的建筑美观大气，但左侧外围的居民楼却残破不堪，与雅思一派欣欣向荣之势比起来，有点格格不入。有时隔壁大妈炒菜骂街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天，我们下了晚自习准备回家时，我看到教学楼对面的居民楼楼缝里有五只刚出生的小猫。白的，黄的，一团团挤在一起，喵呜喵呜地叫着，非常可爱。 我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这下看到有这么几只可爱的小猫，便驻足多看了几眼。这时，沈畅走过来问我在看什么。我便随手指了指对面的小猫，对他说：“你看，多可爱啊！” 他看了一会，问我：“你喜欢猫吗？” 我看着眼都不眨一下地对他说：“喜欢啊！不光是猫，只要是这么小小的动物我都很喜欢。” 我说这句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他我喜欢小动物而已。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沈畅居然把我这句话当成了一种使命。只见他放下书包，朝楼下看了看。我瞅了他一眼，当时确实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也没说。 就在我刚想离开的时候，便见他双手一撑，脚已经搭到了教学楼的栏杆上。看起来是准备爬到对面去的样子。我吓了一跳，大声问他：“你干嘛啊？” “我到对面去捉两只小猫给你带回去啊！”说着，沈畅便准备跨出步子，朝对面爬过去。 那时我们班正好在三楼，和对面的楼缝隔着一个一米多长的围墙，由于居民楼存在年份久远，两侧并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加之天色已暗，他这种行为是非常危险的。 幸好身边没有旁人，我赶紧死死地抓住他。我本就心律不齐，被他这么一闹腾，我心跳得猛快，生怕他会一失足给掉了下去：“你是不是疯了啊？” 我感觉我质问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可他却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很淡定地对我说：“你不是喜欢吗？” 或许这在旁人看来很让人感动的事情，到了被我所经历时，却只想当即抽自己两嘴巴！干嘛没事跟他说那些话的？我还真是嘴贱！ 沈畅还蹲在栏杆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却已经被他气得说不上话来。他被摔个手断腿瘸的不要紧，要是摔死了，我不还成了最大“嫌疑犯”？ “你真够幼稚的！”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实在没有正常的心律再跟他继续这么耗着，于是丢下这句话，松开紧紧抓住他的手，转身便走了。我那脆弱的小心脏可承受不了这样的献媚。 沈畅看我生气地走了，便立即跳下了栏杆追了过来。他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你怎么了？”不会还以为我刚刚是在关心他的生死吧？ 沈畅对我的好，让我感到越来越害怕，我只想躲他远远的。难道他就不能用其它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吗？他的喜欢，实在让我觉得压力很大。 在楼下看到正等着我们的范红艳时，我真的好想问问她：“你怎么会喜欢上沈畅的？” 这件事后，我更加厌烦他了。觉得他不够成熟，很幼稚、容易冲动，缺少一种男子汉气概，完全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由于这些感情的纠缠，让我和沈畅总不能静下心来学习，我和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我很清楚地记得，全班56个人，我37名，沈畅38名。 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是一位刚刚从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才生。虽然是刚刚大学毕业，但他却看起来非常老成。二十几岁就已经秃顶，长得很像周口店北京猿人，加上他又姓“袁”，我们私下里都称他为“原始人”。 原始人大学毕业就到雅思当老师，我们是他的第一批学子，所以他对我们要求特别严格，是那种眼里掺不进一粒沙子的人。估计也是他书本读多了，满腹的之乎者也，对任何事情都要求得很完美。 我从第一学期的12名退步到37名，完美主义的原始人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那天我的心情很不好，并不是因为我考了37名，而是范红艳突然没怎么搭理我了。 我就是那种典型的朋友大于一切的人。成绩没考好，下次还有机会翻身。可是朋友如果失去了，或许就没有下次了。 从期末考试的时候起，范红艳便开始对我有些不冷不热、爱理不理的样子，放学也没等我一起回家，找她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那时看她也没怎么搭理别人，所以我当时还以为她这是考前综合症，也没在意。 可是考完后，她对我还是那个冷漠的样子，那两天居然找她说话都不睬我，这着实让我有点接受不了。我开始揣测，莫非她知道了沈畅喜欢我，觉得我欺骗了她？ 一直到走进初一年级组的办公室，我都还在想着范红艳的心思。 原始人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却依旧平静地问道：“知道为什么你的成绩会退步得这么厉害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沉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学习不够努力？还是因为老惦记着刘坤？ 原始人见我没有回话，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是那种因为什么事儿就容易分心的人。” 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所说的“因为什么事儿”到底是什么事儿，心里也一直在琢磨着。 他看看我，于是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有些东西就像这瓶中的水，如果一口气马上喝完了，等你在感觉渴的时候怎么办呢？如果细水长流，慢慢地喝，你不认为会更好？” 我没太听懂他这话的意思，只是很茫然地附和着点了点头，继续琢磨。 他又接着说：“青春说来很短暂，是经不起你们这样蹉跎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不该有的事情上，我不希望你下次的成绩还停留在这个水平。” 我不停地点头，可即使是把自己的头都点断了，我也没能明白这原始人到底想要跟我表达的意思。这“不该有的事情”又指的是什么呢？ 中文系毕业的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 他见我态度非常端正，也一直保持着沉默，还不停地点头，以为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叫我先回教室，把书本物品都清理一下。我的心便咯嗒一下，这又是要干嘛？他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啊？让我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我回到教室，一切都很正常，范红艳仍对我爱理不理，好像故意在生我的气；沈畅眉头紧锁，坐立不安着。我在清理书本和物品的时候，他们都没跟我讲一句话，也没问原始人都跟我谈了些啥，让我好一阵失落。 没多久，原始人便走进了教室，他看我还在慢吞吞地清理物品，便走到了我的课桌前，很温柔地说了句：“书包清理好了，就搬到孟婷旁边去坐吧！” 听到这个指令，我一下愣了好半天。初一那会儿，我们还没有按照每次考试的成绩来调换座位。原始人突然做这样的决定，让身边的同学也都感到异常吃惊。于是大家便开始在私下窃窃私语着，有的还故意很大声地问：“怎么把刘蕾雪调走了？” 范红艳稳稳地坐在前排，头都没转一下。而沈畅一直皱着眉头，神情却很淡定。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远离了沈畅，我才细细地回味起原始人的那番话。难道他已经知道沈畅喜欢我的事吗？所以想劝导我不要踏及雷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其实我跟沈畅根本就没有什么，我也不会因为他而做出些什么“不该有的事情”来。他应该找沈畅去说“瓶中水”的故事，而不是我啊！ 想着想着我突然感到特别扭，干吗要把我扯进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沈畅一厢情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原始人要找我谈话？难道范红艳也知道了什么，才会对我不冷不热吗？原始人不会以为我也喜欢他吧？ 一想到这些，便让我更加反感起沈畅来，他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真是让我心力交瘁。但不管怎么说，原始人终究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本来就不想跟沈畅有什么瓜葛，现在分开坐了岂不是更好？ 可说归说，连原始人都知道沈畅喜欢我了，那么范红艳肯定也是知道的。难怪她会对我冷言冷语，现在想来也不难理解了。班里总有那么些爱打小报告、爱煽风点火的人，很是讨厌。 或许是我对于此事太过于敏感，原始人把我跟沈畅调开后，范红艳好像跟我又回到了从前。但我心里却总感觉她还是跟我有点隔阂。总之那段时间，我已经被这件事情搞得有点神经质了。 俗话说：“女人的心就像海底的针”，虽然我自己身为女人，但有时对同性的一些做法和想法还是看不太透彻。尽管我每天还是跟范红艳一起回家，但是感觉却全然不同。 她没有什么心思再向我倾诉，特别是对沈畅的。我也感觉跟她说什么她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预感，我们的友谊就要走到尽头了。或许改变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成绩的下滑；友情的疏远；家长的担心；老师的不信任……情感真的是青春不能碰触的雷区吗？难道这些都应该是我们的青春要承受的代价吗？ 这些代价，让我深深体会到，不是所有的感情都经得住考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经得住伤害。在情感的每一步碰触中，不管我们是喜欢的那方，还是被喜欢的那方，都不能自私地只顾着自己，要留有余地和空间地处身为他人想想。就算到头来要付出代价，也不至于那么惨烈！ ------------ 第三十四章 王子驾到 和沈畅调开后，我的新同桌是一个名叫“孟婷”的女生。她性格活波开朗，能说会道，学习成绩较好。虽算不上标准美女，但也端庄秀丽。 坐我身后的女生叫“张卓雅”，是典型的富二代纨绔女。她虽长相一般，但每天都可以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加上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型，使她显得特别丰腴成熟。 张卓雅玩性很大，所以学习并不是很好。听孟婷说，张卓雅能进雅思，是因为她家里是做石油生意的，据说是为雅思捐了很大一笔赞助费。而我了解到的张卓雅，比起她的有钱，更我让叹服的是她对徐超的一片痴心！ 张卓雅可以说是班里最喜欢徐超的女生。从我坐到张卓雅前面开始，我听到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徐超今天好帅啊！”每天我都能听她用“徐超今天……”造句。 虽然在我心里也是很欣赏徐超的，但比起张卓雅的这种痴迷程度，我真的是自愧不如。张卓雅给我的印象就是，她到雅思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习，也不是要考什么大学，而是因为在雅思中学，有徐超的存在。 不管是想方设法想要认识徐超的张卓雅，还是永驻青春活力的孟婷，我们都喜欢跟男生们抬扛、斗嘴。只要我们观点一致，便无人能敌。于是我们三人便在班里被封为所向披靡的“铁嘴三娘子”。 孟婷和张卓雅带给我的这份热情和快乐，让我很快便淡忘了跟范红艳之间的那种隔阂。对于自己感到很不爽的事情，我多半都想要回避，渐渐地便跟范红艳疏远开来。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主动淡化，甚至是放弃一份友情。 在渐渐失去范红艳的友情后，能在友情的圣杯里注入进新的血液，比起之前在刻意躲避沈畅和讨好范红艳的漩涡中，新的小团体更让我觉得轻松和自在。 或许是原始人的特意安排，除了张卓雅，我前后左右的同学成绩都很好。于是我又鼓足了干劲，决心像第一学期那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在下一次的考试中，能取得好成绩，挽回自己的面子。 初二年级一开学，我就听到张卓雅很兴奋地对我们说：“据可靠消息透露，徐超可能要到我们班上来哦！” 起先我有点不敢相信，好好的，徐超干嘛要到我们班上来？难道是成绩不好要留级吗？随后听到班里田径队的同学也放出了同样的消息后，我才意识到这个信息应该不会出错。如果消息来源可靠，那么不用参加雅思田径队，也能天天看到徐超了。我心里那一个喜滋滋啊！ 于是我竟和张卓雅一样，日盼夜盼，希望徐超能够快点来，每天看着他养养眼，心里也是舒坦的。只是我的期盼在心里，而张卓雅的期盼却是显而易见的张扬。她每天都会去初三年级打探关于徐超什么时候能到我们班来的消息，但每每都是失望而归。 开学一两个月后，我们仍不见徐超来班的踪影。偶尔在校园内碰到他，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快要留级的学生。我便开始怀疑是不是消息有误？急切等他来临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然而，就在我们都以为徐超不会再来的时候，一天早自习时，原始人专程来到班里跟我们说：“我们班马上要来一位很特殊的同学……”刚要介绍是谁，张卓雅像是知道明星要来了似的，不停在我身后小声嚷着：“是徐超！肯定是徐超！哇！徐超真的要来了啊！” 她的极度兴奋带动了班里好多喜欢徐超的女生，她们都在后排兴奋地小声惊声尖叫着，一下子教室里便像炸开了的锅。 起先我对于徐超的到来还有点兴趣的，但看到这种架势后我又立马冷静了下来。因为这种情景让我想到了蓬辉，想到了那个曾经被孤立的自己。 我摇摇头，让自己瞬间清醒了下来。班里这么多女生都喜欢徐超，就算我也喜欢，也不能跟她们一起凑这个热闹啊！我可不想小学的故事又在初中重演一遍。 原始人估计也没有想到徐超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他维持了半天的课堂秩序，教室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从原始人的介绍中，我感觉徐超这次到我们班里来，好像还是做了牺牲似的。为了跟学校争光，他要多参加一年的市运会，所以才会留级到我们班。 这个理由是在为他极差的成绩作掩护，还是学校真的就这么需要他呢？这其中潜藏的规则，或许只有徐超自己知道。 原始人这么一大早的来说明此事，意思无非就是让我们不要歧视徐超，要始终把他当成大集体里的一名成员。但当他看到大家的反应时，估计也可以安心了。 一个星期后的周一，原始人终于带着徐超，站到了我们初二（四）班的教室里。 那天，徐超穿了一套真维斯蓝色的运动服，他好像特别喜欢蓝色，不管是运动服、训练服，还是背心短裤，好多都是蓝色系列。他斜背着书包，看起来是那样阳光而帅气，就像一个骑着白马来到凡间的王子。 我承认，王子驾到的那一刻，我真心被他帅气的外表深深吸引了。感觉那天的心情特别好，看什么都很舒畅，干什么都很顺手。突然发现，身边有了王子，感觉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在全班同学的面前，徐超显得有点腼腆。他简单作了个自我介绍，便被原始人安排在了第四组的第五排。隔了条走道，正好跟我并排。我心中一阵窃喜，张卓雅更是激动万分。但我立刻警告自己，要淡定，要沉得住气，太过亲近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徐超的同桌叫张兴，是孟婷认的干弟弟，跟我们关系也特别好。于是从那天开始，张卓雅便抓住这层关系拼命跟徐超套近乎。但徐超对于身边的同学都显得很冷漠，也不爱搭理人。可能是到了新的环境，一切都还很陌生。 刚开始的一周，徐超只跟班里田径队的同学相处。一下课也经常看不到人影儿。后因讨好他的女生们都很主动，特别是张卓雅，常常拉着他问东问西，还去观摩他的训练，他也便很快地融入到了我们的大集体中。 ------------ 第三十五章 王子的宠幸 自从那次原始人找我谈过话后，就对我特别关注了。所以我不敢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沈畅在的地方我是能不过去就不过去，他要是主动来找我，我就会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离开。 跟范红艳的关系，除了没有更加地恶化，也倒还好。毕竟我跟她之间也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她到底为何会突然对我冷淡，而后又好了，我至今都没有搞明白。因为我们都在很小心地跟对方交往，尽量避开不谈及此类话题。我也因此感觉特别尬尴，渐渐也就跟范红艳成了点头之交。 而近在咫尺的徐超，对于我来说仍像个高高在上的王子。我只敢默默地关注他，有时我会发现他也在关注我的时候，我都会条件反射般躲闪掉，生怕自己会跟他擦出什么火花，就像飞蛾扑火一样，玩火自焚。 但我发现，我越是想躲的人，他却越想粘着我。沈畅如此，竟然连徐超也是一样。 有几次课间休息，当很多女生都围在徐超身边谄媚的时候，徐超居然主动扒开人群，故意找我借作业抄。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也让很多女生都羡慕不已。好在那时女生们的心智已逐渐成熟，除了无比羡慕，我也没发现有谁对我有很强烈的敌意。但我依旧告诫自己，要继续淡定！ 有时上课的时候，徐超还会故意找我借笔、借橡皮。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是跟他离的最近的女生，所以才会经常找我。但是有几次的公然挑逗，竟让我觉得他好像是故意为之。 我们班语文课代表很懒，每次发老师批改后的作业本，都是把一摞本子往讲台上一搁，我们自己上台去拿。那天我一上讲台拿本子，就发现徐超正好在我前面。 我在后面等了半天他却动也不动，于是我推推他说：“怎么不拿本子？快点啊！”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慌什么？” 我见他看我的眼神很轻浮，便没理他，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看着其他同学在讲台上疯抢自己的作业本时，我想，等等也好。 徐超却突然转过身，用一种寻求的目光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一起去滑冰吧？” “滑冰？你不是说没有时间吗？”因为早上听到张卓雅约他一起去滑冰，他说自己没有时间就推掉了。这会儿怎么反倒来约我了？ 他继续用寻求的目光看着我，让我好不自在。他想在我这里寻求什么？难道他喜欢我吗？还是认出了我曾经也在区队里训练过？ 他对我笑笑，很温柔地说：“和你一起去就有时间了啊！” 我不知道他这话的真实含量有多少，尽管内心早已激起了千层波澜，但还是只对他笑了笑，回了句：“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对于他这种无所谓且随意的态度，我还是能把持住自己的。 再说到滑冰，那可是九十年代很流行的一种高消费娱乐项目，也称“滚轴溜冰”。每小时20元或30元费用不等，里面各项隐形费用另算。尽管费用很高，但不管大人或小孩却都很喜欢，特别是我们这群对所有新鲜事物都感兴趣的初中生，更是对此异常狂热。 听圆子说，他们学校玩滚轴都玩疯了。很多学生都是打着各种借口，逃课去玩滚轴。当然，青阳不能跟雅思相比，尽管我们心里都想着去尝试一下溜滚轴的感觉，但严格的校风和严厉的原始人，是不会给我们任何逃课的机会。 对于我这个寄居在外婆家的人来说，周末还要回自己家，就更是想也别想了。 被我拒绝后，徐超眼里只是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失望，但立马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加入到抢本的人堆中，不再说什么。 有好几次他都有意或无意地想约我出去，每次我也都亦真亦假地拒绝了他。王子变成了平民，让我突然觉得他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对徐超的进一步了解后，我发现他除了长得很帅，其它方面并没有什么让人值得喜欢的地方。渐渐地，我看他的姿势便从仰视到了平视。 有天下课，我觉得教室里有点闷热，便拿了英语课本到走廊上背单词。不一会儿，徐超走了过来，坐在了我身边的窗台上。我们对视了一眼，他正睁着他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也没说话。于是我也没有理他，继续背着我的英语单词。 突然，他站直身子，凑到我耳边，对我很亲昵地说了句：“我的嘴巴好干啊！” 还好我依旧很淡定，没有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只是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对他说：“嘴干那就多喝点水啊，瞧你脸上的痘痘！” 正值青春期的徐超，额上长了些青春痘，由于他的一边刘海很长，一直搭到了眉毛，所以不仔细看并不易发现。那刻看到他的青春痘，我竟觉得徐超长得也就这样嘛！ “我额头上还有很多呢！”说着，徐超用手撩开了额前的头发指给我看。 我有很严重的密集恐惧症，见不得密密麻麻的东西。一看到他额上大大小小的青春痘，我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对他说：“行了行了！” 这个徐超，如此亲近我，到底是为什么呢？你说不喜欢我吧，那为何那么多女生围着他，他总爱走向我？若说喜欢我吧，那为何又要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给我看呢？所以，我真是搞不懂他。 他见我很反感的样子，又继续调侃道：“要不要我传给你啊？” “怎么传？”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阴笑一声，说：“就是那个啊！” “哪个啊？”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我有点预感，不会是什么好话。 “今天晚上……十二点……”他坏坏地看了我一眼。当我好像大概可能懂他意思的时候，他忽然凑到我耳边，轻轻说了句：“和我睡觉！” 我一听，脸一红，全身一麻。他有必要说得这么下流吗？ “真是恶心！”我用力把他一推，便冲进了教室。这个轻浮的家伙，如此“宠幸”我，彻底瓦解了我对他的好感。我继续告诫自己，不管他喜不喜欢我，今后都应该要提防着他一点。 ------------ 第三十六章 张卓雅的生日 当徐超跟班里的同学们都混熟了后，我便发觉他对我不管从言语还是行为上，都越来越放肆起来。我不明白的是，班里那么多喜欢他的女生，他为何总喜欢来逗我呢？ 那年张卓雅过生日，说想在家里开个生日派对，要请上所有的好朋友，然后当众跟徐超表白。我们都很支持张卓雅的决定，还帮着她一起筹划生日派对的表白方式和相关节目。但最关键的是，男主角徐超必须得答应到场才行。 经过张卓雅的多次协调，徐超终于排出了自己的时间，生日派对便定在了一个周日。可惜正好跟“牛肉圆子”的活动相冲突了，我便向张卓雅告假。毕竟张卓雅可以天天见到，而“牛肉圆子”的活动是大家很难得才凑到一起的。 可张卓雅却说，人多热闹，非要我把朋友们都叫上一起来见证她的幸福时刻。尽管我知道张卓雅家里很有钱、房子也大，但我一个人带这么多人去肯定也不太方便。再说了，主角是她和徐超，有没有我根本就无所谓。 可我实在熬不过张卓雅的软硬兼施，于是答应她，陪她一起吹个蜡烛，看她跟徐超表白完就走，她才勉强答应了我，准了我的请求。 就在张卓雅开生日派对的前一天，徐超在操场上碰到我，居然又约我出去玩，而且正好是张卓雅生日的那天。我觉得很奇怪，张卓雅搞这个生日派对，本意就是想跟他有进一步发展的，虽然他不知道会有表白的惊喜，但他已经答应参加了，现在怎么又来约我？ “我们不都要去参加卓雅的生日party吗？”看着他非常镇定的样子，我多问了句：“难道你不去参加吗？” “参加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什么情况啊这是？“去参加那你还……”我真有点恼了，这徐超什么意思啊？是调戏我，还是调戏张卓雅呢？ 可还没等我说完，徐超便开始质问我道：“听说你要带两个男的去？” “两个男的？”我想了想，可能指的是薛文和周扬，便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难道不能带不成？ “若被我看到了，我会不客气的。最好要他们小心点！”他说得非常严肃认真，倒是把我搞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他们小心，他们又不认识你！” “我会看着不顺眼！”徐超仍很严肃的样子，让我感到有些好笑。 “那我非要带去呢？”我的同学，他凭什么看不顺眼？再说了，又不是他开生日派对！ “你只要带了男的去，我转身就走！”他居然威胁我！这到底啥意思啊？要不是顾及张卓雅对他的感情，我怎么会忍下这口气。他凭什么这么要挟我？ “为什么？”我口气软下来。我答应过张卓雅要去的，但徐超又是她这次生日派对的主角。如果因为我的关系，将他气走，那还了得？ “不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徐超仍然态度强硬地说着。我真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便没再理他。 不管徐超说的是真是假，我觉得我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保护朋友。所以在张卓雅生日那天，我临时找了个借口便没去参加。我怕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然而就是因为我这样的担心，却引来了更为猛烈的轩然大波。 张卓雅生日派对的第二天，我一到学校，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找张卓雅问问生日表白的情况，徐超有没有接受她？可是却一直没见她来。倒是孟婷一来，便神秘兮兮地问我：“小雪，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徐超啊？” 得罪徐超？是他得罪我好不好！我摇摇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孟婷神情紧张地告诉我：“昨天徐超也没有去啊！” “什么？他没去？！为什么？”我吃惊地大叫一声。且不说为了配合徐超的空闲时间，张卓雅的生日派对时间一改再改，光张卓雅为了这次生日派对精心准备的衣服、节目、双层爱心蛋糕等，还有那浪漫的表白，不知道花了我们多少心思呢！他怎么可以说来又不来？ 更何况，为了他那句“转身就走”，我连张卓雅的生日派对都没去参加，怎么他又没去了呢？他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 “哎呀，你小声点！昨天徐超没去，张卓雅弯了好几个弯才联系上他，要他来。结果你猜徐超说什么？” “说什么？”我明显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 “徐超说‘刘蕾雪要去，我就不去了’……” “可我不是没去吗？”我真有点急了。徐超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的？他既然这么讨厌我，就冲我来啊，干嘛去放张卓雅的鸽子呢？ “后来张卓雅跟徐超解释说你有事不能来，结果徐超也说不来了！”孟婷说完，茫然地看着我，问：“你跟徐超没什么吧？” “能有什么？”想想平时跟徐超的接触，真的除了他得罪我，我哪有得罪到他的？ 那一刻，我真有一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张卓雅，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她专程为徐超而准备的生日派对，挖空心思准备的告白，结果男主角却因为我而没有应约。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她会不会怪我？ “昨天张卓雅很生气，也很伤心，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呢！搞得大家也都没玩尽兴。我们连生日蛋糕都没吃，看她那个样子……”想到那刻，孟婷也表现出非常失落和难过的样子。 但我更关心的是张卓雅对我的意见，忙追问道：“那她有没有怪我啊？” “怪没怪，只是不停地问我们，你跟徐超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徐超突然就这么讨厌你了呢？平时还见他总在找你的。所以我就来问问你啊，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徐超会有什么事儿？不过还好，张卓雅没有怪我，也没有误会什么。于是我便随便编了个跟徐超吵架了的理由就给搪塞了过去。 但徐超这次的做法却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他为什么自己不想去，却非要把我拉来垫背？明知道张卓雅喜欢他，明知道我跟张卓雅的关系，却还要那样说，他居心何在？ 张卓雅在那天开了最为悲催的生日派对后，便一直没有来学校。我也一直很担心她的情绪和感受。经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她妈妈把她带到澳洲过生日去了。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连父母送的生日礼物都这么特别。不过在雅思中学，这种情况也很常见。父母非富即贵，身边很多同学不是官二代，便是富二代，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张卓雅来上学的那天是她的生日派对过后的半个月。这期间，我一直没有再理徐超，他也没像之前那么主动地来骚扰过我。 早自习还没开始，张卓雅便跑来找我。我知道她肯定也是为了徐超的事情。还没等我跟她主动坦白，她便开门见三地问我：“徐超是不是跟你表白，被你拒绝了？” 我当时正在喝豆浆，听她这么一问，一口豆浆一下子被呛到了喉咙管，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这个张卓雅，平时成绩不怎么样，想象力倒还挺丰富的！ 她见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忙问：“你干嘛这么激动啊？难道是真的吗？” 我赶紧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我还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呢！为什么徐超很坚定地对我说，因为你要去，所以他肯定不会去的。看他平时也总在找你，我就在想，除了这个理由，还会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呢？” 看到张卓雅很不淡定的样子，我便知道她对徐超的感情那不是一般般的。她绝对是那种可以为了爱情而放弃友情的人。于是我便把上次搪塞孟婷的理由又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张卓雅这才半信半疑地说：“哎呀！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呢？你们一个是我最喜欢的人，一个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真是左右为难啊！还好徐超没说喜欢你！”我忙点点头，附和了句：“要喜欢也只会喜欢你啊！” 听了我这句话，张卓雅才微微笑了起来，但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点怨愤和责备，毕竟她精心准备的生日派对，被间接地毁在了我的手里，尽管在我看来，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见我很真诚的样子，张卓雅也没再询问什么，只是说了句：“你也是的，明知道我喜欢徐超，你就应该跟他搞好关系啊！省得以后都不能一起玩。” 我忙点点头，答应说好，叫她放心，才算解了她生日派对的死疙瘩。尽管这次张卓雅的生日对她打击有点大，但她看起来比我们想象中的都要坚强许多。这让原本搁在我心中的心结也慢慢解了开来。 没想到张卓雅财大气粗，心胸也挺开阔的。她并没有因为生日的事情跟我闹什么别捏，也能继续讨好着徐超，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也更加珍惜起我和张卓雅之间的友情来。 只是徐超，不管他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讨厌也好，喜欢也罢，我都一定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千万不能搭上自己好朋友喜欢的人！我可不想让范红艳的故事再度重演一遍！ ------------ 第三十七章 心照不宣的贴近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特别容易原谅他、宽恕他。徐超的爽约，张卓雅竟然连问都不多问一下，继续无条件地对他好着。像是生怕怪罪了他，他就再也不会理她一样。她那种对徐超的百依百顺，简直可以用“下贱”来形容，让人不敢直视，徐超却还接受得心安理得。 或许是张卓雅想有意缓和我与徐超的关系。自她从澳洲回来，只要徐超去田径队训练，她就硬是拉着我一起去看。 其实我心里清楚我跟徐超之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相反，我应该躲得越远越好，但为了张卓雅，我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一步步踏入那个我本不该踏入的禁区。 只要有徐超的训练，操场周边都会有许多围观的女生。其中有我认识的，也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徐超每次看到我去，都表现得很轻浮，不是跟这个女生逗一下，就是跟那个女生聊一下，他似乎很享受这众星捧月的感觉。 我不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还是故意作出这种姿态来给我看。尽管我就在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他宁可跟不认识的女生打招呼，也从不主动过来跟我说一句话。只是依旧用寻求的目光看着我，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就这样每天陪着张卓雅去看徐超训练，每次看到操场边为徐超加油、递水的女生，感觉自己也成了他的粉丝一样。我只希望徐超不要误会什么就好，我这完全都是为了张卓雅。 表面上看，张卓雅的生日风波已经完全平息，她和徐超之间也似乎比以前更亲密了一些。但实质看来，我和徐超之间，似乎也少了许多阻碍和隔阂。 尽管在徐超训练的时候，他几乎都不怎么搭理我，但一回到教室，他便仿佛像换了个人似的，对我很主动。有时上自习课，他都会故意和孟婷换位坐到我的旁边跟我聊天。 起先我还有很多的顾虑，当然都是因为张卓雅。但是看到她不但不反感，反而向我投来的赞许时，我就想，难道她也去拜托过徐超，让他跟我亲近一些吗？可是徐超清楚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们并不存在什么矛盾和吵架，那些反感他的言辞也都是为了来搪塞张卓雅她们的，他不会当真吧？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处理好徐超、张卓雅和我之间的关系，我和徐超这种心照不宣的贴近，也不是什么坏事。之前徐超对我还很放肆，后来深入接触，感觉他也很温顺。但我们从来都没有谈到涉及情感的话题，他眼里寻求的目光也渐渐消失。 有次聊天，我故意提到了自己曾经在区队里训练的经历，他才终于认出我这个同门师妹：“难怪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我心里却在想，是不是找到寻求的答案了？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失落，我竟然可以被他忽略到这种程度，再怎么说，我在楚汉小学时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啊！ “为什么要放弃体育呢？能进区队训练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要是毕业那年能在市运会上拿到名次，你就可以直接保送进雅思的高中部了。你这样放弃，难道不觉得很可惜吗？” 看到徐超眼里的关心，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体育又不是最拔尖的，就算将来考上体大，今后又能做什么呢？一个女孩子，难道去当一辈子体育老师吗？” 说到此处，我不免有点伤感。我连雅思的体能测试都没有通过，还谈什么市运会的名次？ “是啊，女孩子家，搞体育是没什么前途可言。”徐超好像有点触景生情，接着又说：“搞体育真的是很辛苦啊！”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多读一年？”我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个疑问。 徐超犹豫了一下，却很敷衍地回答：“没办法，校长找我谈话，希望我在初中部多留一年。” 仅仅就因为校长的一句话，他就甘愿这么白白浪费掉自己一年的青春时光吗？我有点不相信，继续问道：“但是你的成绩还不至于差到过不了雅思的最低分数线吧？” 每年的小考、中考，想考雅思的艺术和体育特招生只要过了雅思内部组织的考试，当年的分数线都会比统一招生的低200分左右。既然他也觉得辛苦，那为何还愿意多读一年呢？ “其实，其实……哎呀，实话跟你说了吧！”徐超扒上课桌，将头枕在一摞书本上，很真诚地看着我说：“我家里条件很差，父母早年离异，我跟我妈一起生活。因为体育好，能为学校争光，校长说，只要我愿意多留一年，将来高中学费可以跟我减免。就你知道啊，别跟第三个人说了。” 听完后，我有点震惊。这么艳丽夺目的王子，居然是这样的身世。真的有点让我意想不到。但想想他平日里穿得都是品牌衣服、鞋子，就连书包都是耐克的。如果真的是“条件很差”，哪会买得起呢？ 所以，对于他跟我说的这个不能说的秘密，我始终是半信半疑的。不知道张卓雅是否知道，而我又该不该告诉她呢？ 不过徐超愿意跟我说起这些，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把我看外，而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呢？但他对我的这种贴近，是不是跟我的想法一样，也是不希望让张卓雅为难，让大家都能和谐相处呢？ 其实，我偶尔会很自作多情地想，我对徐超的贴近完全是因为张卓雅；而徐超也这么配合、心照不宣地贴近，会不会是他有点喜欢我呢？ 他总是故意找我、骚扰我，说明他想引起我的注意；他不喜欢我带男同学去参加张卓雅的生日派对，说明他是在吃醋；而他故意在众人面前跟别的女生卿卿我我，不搭理我，说明他是想让我吃醋；他愿意跟我交心谈心，说明他也很在意我…… 但这只是我自己的假想，因为我依旧不敢奢望徐超会真心的喜欢我，可我觉得他能这样真诚地与我聊天，比起他用轻浮的言语挑逗我要好得多。起码他没有看轻我，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他这样对我心照不宣的贴近，让我感觉很温暖！ ------------ 第三十八章 情定赛场 很快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因为对体育热情的消退，让我对参加运动会的激情也相应减少了很多。初一那年的运动会，我为了隐藏自己的锋芒，躲避张总的游说而没有参加。 时隔一年，风平浪静。跟张总之间也只是点头之交了，于是那年的运动会，我报了两项：跳高和60米栏。我觉得这两项比起来又快又不累，挺适合已经有些惰性的我。而且这两项正好都在比赛的第一天，赛完第二天还能休整一下。 跳高比赛，我轻轻松松就得了第二名，高度1。25米。没有长期训练，比我在小学毕业那年区运动会上1。34米的成绩确实退步了不少。但第一名本就是田径队的队员，而且当年也是我的对手，不过她始终都是第一。背越式，1。45米的高度，那岂是凡人能超越得了的？我也并不觉得羞耻。 当时张总一直在看我的比赛。完后，他只说了句：“刘蕾雪啊刘蕾雪，可惜了啊！” 是啊！将近两年没有训练的我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说明我是多么好的一个栋梁之才啊！但我却一点都不后悔。 60米栏比赛，当我站在起跑线上时，我习惯性地望向终点，却再也看不到蓬辉为我守候的身影。再看看周围那些摇旗呐喊的人，除了我们班的同学，没有一个是为我加油助威的。而曾经赛场上为我组建的强大拉拉队，再也不复存在。恍惚间，我有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发令枪响起的时候，我耳边似乎听到了蓬辉为我加油的声音，还有那全场震耳欲聋“刘蕾雪，加油”的吼声。一切的一切，却已是过眼云烟。 60米栏，小组第一，决赛第二。我居然还跑赢了一个田径队的队员，只比第一名差0。02秒。 班里同学都很为我骄傲，他们都说我跨栏的姿势帅呆了。就连跟我已不在同一个班里的崔昊，都主动过来祝贺我，说我风采不减当年。而我只是淡淡的笑笑，曾经的荣耀是再怎样都无法超越的，我也不想过多回味。 徐超的比赛正好跟我的有冲突，所以我们彼此谁也没有去为谁加油。只听说他轻而易举地得了两个第一。当然，他的身边不会少有人陪，多也不会多我一个。 我发现，在众人面前，徐超并不愿跟我表现得太过亲近。因此，在比赛的第一天，我们没有说上一句话。 第二天主要都是集体项目的比赛。男子4x200m接力赛是整场比赛的亮点。特别是雅思的男子4x200m接力赛更为精彩。它集结了全市的体育尖子进行较量。所以赛前，操场周边早已围满了各个年级的老师和同学们。 因为我们班田径队的男生比较少，加上徐超也才两个。所以原始人对于这项比赛并没有抱很大希望。我们一个年级一共就四个班，他说只要不得第四名就行。 初中部的接力赛先比。发令枪一响，我就看到四个男生像火箭一样冲了出去，操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呐喊。虽然我们班第一棒的男生是四个里面最高的一个，却只跑了最后一名，被别人甩了二三十米。 原始人说了只要不得最后一名就行。于是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也是田径队的第二棒身上，第二棒的男生很努力地追赶，还算是赶上了一点，由于差距已拉开得太大，却还是最后一名。 第三棒是个个头比较小的男生，尽管他也尽了全力，却把跟第三名的距离越拉越大，让第一名的（二）班把我们甩了将近100多米。那时，我们全班都已经绝望了。看来凭我们这种实力，估计只能垫底了。 第三棒快跑过来的时候，我们连喊“加油”的劲都没有了。都想着，完了，肯定是最后一名了。原始人居然还很乐观地在一边安慰我们道：“没事没事！重在参与！友谊第一！” 第四棒，徐超上场了。他在原地跳了两下，做了做准备活动，便等待着传棒。可是第三棒到最后50米冲刺的时候像是跑不动了似的，眼看着前三个班的第四棒都已经跑出了好几米，他却仍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地代步着，我们都急得汗流，却苦于使不上任何的劲。 这时，徐超喊了句：“你别跟老子在那里龟速啊！快点！” 可第三棒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我们都急着直跺脚的时候，徐超一下子冲到后面，在接棒区的最底线，从第三棒的手中几乎是抢过了接力棒，又像风一样向前方飞奔了出去。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徐超的身上，他能赶上吗？ 张卓雅和班里的一些女生像疯了一样为他呐喊助威，而我却只在心里默默地为他喊着“加油”。 徐超就像一匹驰骋在草原上的骏马，全校师生都亲眼目睹了他从最后一名赶到第三名，再从第三名赶到第二名的壮举。他居然一口气连着追上了两个人。 这时，全场一阵惊虚，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整个雅思的操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为他的奔跑屏住呼吸，我也一样。只听到几个强劲有力的步伐相互追赶的声音。 最后一棒都是田径队队员，而且还都是各个区当年的短跑冠军。看着徐超奋力奔跑的样子，我在心里不断地问他：“能追上吗？能追得上吗？” 看着跟（二）班的距离越拉越近，我们又兴奋起来。这时全场又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为徐超加油的呐喊声。看着他那么卖力地为班级荣誉而奔跑，在赛场上挥洒着青春的汗水，我内心不禁泛起一阵阵感动。不管徐超能否追上第一名，他在我心中的形象都是高大而威猛的。 就在（二）班最后一棒跑过终点的时候，徐超刚好压线而过，就差那么0。1秒的时间。不过能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已经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原始人和同学们都很满意。 可徐超一跑下来便说：“要是再多跑10米就好了。可惜啊，没能拿到第一！” 同学们都不停地夸他厉害，特别是旁边初一年级的小妹妹们，一下子便围了过来，叽叽喳喳个没完。 被簇拥在粉丝群中的徐超，深情地望了我一眼，仿佛在向我索要祝福和奖励，但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也没有给他任何的表情，好像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想向他扑过去，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奖励他为了班级荣誉而付出的努力。但看到被簇拥在美女丛中的他，我却连一句祝贺或肯定的话都说不出来，便躲开所有追捧他的女生们，独自朝水池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吃醋吗？我发现，每次当我觉得心里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行为反应却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对刘坤是这样，现在对徐超也是这样。感觉都成了一种习惯。难道是妈妈小时候对我这方面的教育过了头，让我现在得了“喜欢障碍病”吗？怎么喜欢谁，就想要躲着谁呢？ 我没有想到徐超居然也跟着我到了水池。我听到身后张卓雅与他谄媚的声音，刚一转身便与他四目相对。他当着我的面突然脱去了已被汗水浸湿的运动背心，我立马躲开视线不去看他，赶紧打开身边的水龙头，开始漫无目的地洗着本就很干净的手。 张卓雅眼疾手快，一把抓去了他的背心，冲到水池清洗去了，嫣然一副“贤德女友”的形象，引起身边无数女生艳羡不已。而我，只想着赶紧离开。 运动会的召开，几乎让全校师生都认识了徐超。他在学校的校草地位也更加巩固。那一段时间，只要徐超走到哪里，哪里便会热闹非凡。他的光环普照在每一个喜欢他的女生身上，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有一双双崇拜而敬仰的目光追随着他。 很多初一年级的小妹妹，还有别班的女生，甚至是高年级的大姐姐都来找他。送礼物、传话、写纸条……他一下子便成了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而我也泥足深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对他情感的蔓延。 表面上我可以对他视而不见、冷静应对，但内心里却忍受着思念他的煎熬。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正在与日俱增，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徐超，就在那次运动会上，他奔跑的样子让我痴迷。 我想，只要他的一句召唤，我便可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第三十九章 为我自己 那次运动会后，张卓雅对徐超的追求更加猛烈了。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觉得反过来也一样。所以我很能理解张卓雅的心情和感受，因为我自己也陷得不浅。 只是我不清楚张卓雅到底知不知道徐超的家境。但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每次看到他俩一起去小卖部买东西，都是张卓雅主动付账，感觉就像是应该由她来付账似的，而徐超仅在一边泰然自若的样子。我就很邪恶地想：难道徐超被张卓雅包养了吗？ 除此之外，我还经常看到张卓雅送礼物给徐超。耐克的田径鞋、阿迪达斯的运动衣、迪奥的男士香水……那一刻，我才知道徐超那华丽的外表是从何而来。 我突然很羡慕起张卓雅来。不管徐超是否喜欢她，起码她送给他的礼物，徐超全部都接受了。还每天穿着张卓雅送给他的衣服和鞋子到处显摆。 我自知没有张卓雅这样的经济条件去为徐超买他喜欢的东西，我也自知没有张卓雅那样的勇气去主动追求一个男孩子，我更自知我是一个害怕自己在付出后受到伤害的人。 所以，我也清楚，我养不起徐超，更得不到他的爱。 对于我，徐超并没有过多的眷顾。他每天被围在花红柳绿中已完全迷失了自我。但他也并没有把我遗忘掉，时不时会有意或无意地向我靠近。我看得出来，他跟张卓雅在一起就是为了她的钱，但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哪怕是半句类似的话也没有。 为此，我在喜欢徐超的同时也有点瞧不起他。从不正视自己的感情，从不认真面对喜欢自己的人，更不愿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整天只知道泡在女生堆里，言语轻挑、行为轻浮。 所以，只有在赛场上的他，才是光芒四射的王子，才是我喜欢的徐超。而场下的他，也不过是个花心的小白脸而已。 我还记得1995年“五一”节过后，全国上下便开始实施双休制工作日。我们从每周六天课改为了每周五天课，多出了周六和周日两天休息的时间。但当我们全班正欢呼雀跃咱们敬爱的党中央出台了这么好、这么给力的一个政策时，原始人却给我们泼了一盆冰冷冷的水。 那天他面无喜色地走进班里，看着已欢喜成一团的我们，非常淡定地说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作为一名雅思的学生，还有一年就要参加中考了，你们竟会为了这多出的一天休息日而高兴成这样？”他话语一出，我们立刻便安静了下来，预感他之后的话估计会很难接受。 果然，原始人又摆出他那“之乎者也”的古人姿势，娓娓道来：“古语云:‘宝刀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所以，即使现在每周休息两天，但周六我们仍要补课。一切还是照旧啊！大家把书翻到第……” “……” 雅思中学根据国家“双休日”的规定，只是把周六全天课程进行了细微调整，由原先的上下午各四节课改为了上下午各两节大课。每节课一个小时，中间休息十五分钟。上午九点开课，十一点一刻放学，下午一点开课，三点一刻放学，周日照常休息。 尽管新政策发布后，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比之前提前了几个小时放学而已，但还是让很容易满足的我们激动万分。那一周，我们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 然而第一个实施的周六，雅思却并没有给我们安排教学任务，而是组织各个年级的学生进行了一次身体检查。 为了给我们一个逐步适应的过程，体检分两天进行，周六高中部、周日初中部。因此我们原本可在周六一天上完的补习课被改为了两天完成。周六上午上两节大课，下午上一节大课；周日上午再根据初中部安排进行体检和补一节大课。 经过炎热的几日，周日那天正好下起了小雨，天气瞬间变得凉爽起来，但却并没有浇灭我们心中的那一团怒火。我们都在询问到底是哪位脑袋被门夹了的老师，制定了这么变态的体检计划，活生生地浪费了我们一天休息的时间。 所幸初二年级被安排在第一批体检，地点在学校图书馆楼上的大会议室。一想到体检完后，只用上一节大课便可放学，大家的抱怨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徐超被分在了我前面一组。我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看到他又被包围在美女丛中，有说有笑的，我心中本就有怨气，这下更加心烦意乱了，连多看他一眼的心情也没有了。 我知道我这是在吃醋，所以我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避开跟他碰上。好在崔昊班跟我们班挨在一起。他特地找到我，向我打听肉肉的近况，我便趁机调侃着他，逗得孟婷她们都笑起来。 崔昊也不甘示弱，仗着他的好口才跟我斗嘴，我们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还被进来巡视的老师提醒了两三次，要我们小声说话，不要大声喧哗。 徐超几次回头看着我时，样子都很生气，那眼神仿佛在对我说：“你别在我面前跟其他男生疯闹！” 我不免暗自好笑，难道他也在吃醋吗？他身边围了那么多女生，他有什么好气的？显然我不会理会徐超无理的生气，继续跟他们说说笑笑。 终于，徐超沉不住气，一步跨到我面前，挡在我跟崔昊的中间，对他说： “别在这里碍眼，滚回你们班去！没听到老师刚才要你们小点声音吗？” 崔昊也不是吃素的人，别看他成绩顶呱呱的，人可是受不得半点儿委屈。要不，那次也不会被胡晨曦弄得把脑门都打破了。 我知道他那倔脾气，所以当他刚想冲到徐超面前发话的时候，我便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他们的中间。我很严肃地大声对徐超吼道：“你别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滚回你那组去！” 一吼完，我就发觉有点不对劲。原本很热闹的会议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都在警告着我：“你闯祸了啊！” 我不敢到处张望，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徐超，大气也不敢出。 徐超更是生气地不知道该拿我如何是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敢这样跟徐超说话。当时我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考虑的时间，更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后果，但我觉得这样发泄出来后，心里却很爽，感觉就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崔昊估计是第一次看我发飙，他搞不清楚这什么状况，看着这种情景也不好再继续跟徐超挑起矛盾，于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算了算了！”便主动回到了（三）班的队伍。 这时，我才隐隐听到周围有了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此时此刻，还是没有人敢靠近我们。包括张卓雅。 看着徐超微微发红的双眼，我感觉他想要把我吃掉一样。眼前立刻浮现出了各式各样的场景――给我一记耳光；用力把我推倒在地；当众辱骂我；亦或是…… 我越想心越慌，渐渐也有些害怕起来。毕竟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万一他真的让我难堪了，我今后这一年还要怎么在雅思里混啊？我只求巡视的老师能够赶紧过来，然后把我们拉开，哪怕多批评我两句也好，只当给我个台阶下都好。 尽管我没有等到来解救我的老师；尽管我内心已经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尽管我特别害怕我喜欢的这个人会在下一秒给我难堪，但我却仍要装着很勇敢的样子，与他对视着。 当我感觉自己努力睁大的眼睛快要流出泪来的时候，徐超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小声对我说：“你居然敢当众反抗我？” 我也不甘示弱，小声对他说：“我反抗的就是你！” “很好，那你今天死定了！”说完他便把我胳膊一拽，往门口拉去。 没有人上来阻止这一切，也没有人跟着我们出来。当我被徐超拽着，最后一眼看向会议室的大门时，我只看到了张卓雅锋利如刀般的眼神直刺着我的双眼。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挣脱，更没有停下脚步。那一刻，我心甘情愿任凭徐超摆布；那一刻，我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就在那一刻，我只想为我自己，我也只想随我自己的心愿，抛开所有的一切。不为朋友、不为道义，仅仅就是为了我自己。 就算徐超要给我一记耳光也好，还是给我一顿辱骂也罢，只要是我们俩个单独在一起，我什么屈辱都愿意承受！ 因为，我喜欢他！ ------------ 第四十章 初吻 徐超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便一直把我拽到了科技楼的顶层。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来去的地方，估计连学校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会来这里多看一眼。因为顶层的背面是图书馆的臧书室，正好又是一个死角。到雅思快两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顶层。 顶层到处丢放着废弃的桌椅和讲台，上面跌落着厚厚一层灰，还有遍布弥漫的蜘蛛网。由于刚刚下过雨，一股很强烈的潮湿、腐烂气味扑鼻而来，更显得这顶层阴森而可怕。要不是雨后的阳光把这里照射得十分亮堂，还真有点像鬼片的拍摄现场。 我不知道徐超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更不清楚他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尽管我已做好了只要是我们单独在一起，打骂任由他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在真的和他单独在一起时，我的心里又开始有点发虚起来。我努力想摆脱他死死拽住我的手，可是越挣扎他却拽得越紧。 在顶层的一个拐角处，我看到有一扇背光的窗户，仿佛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想也没想，便一把拉住窗户栏杆，冷冷地问他：“你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 他转过身，轻轻放开了拽住我的手，深情地望着我。我突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经寻求的目光。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的心怦怦直跳，紧张得一步一步向后退让着。直到我退到后背顶到了窗户上，已无路可退时，徐超突然张开双臂，将双手搭在窗栏上，把我禁锢在了他的胸前。 紧贴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我已经紧张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却很温柔地对我说道：“今天，你再也跑不掉了……”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当年也同样把我环在他怀中的刘坤。难道徐超带我来这里，是要跟我表白吗？ “你说什么？”显然他刚才说的话不像是在表白。 他忽然凑到我耳边直言不讳地说：“我说我想亲你！” 我只觉耳根一痒，全身发麻。从小到大还没有人亲过我。他真的把我吓坏了。 “不可能！”我开始感觉情况有点不妙，于是拼命挣脱他的双臂。可他就是死不放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任我怎么推打、挣扎、喊叫，他都丝毫不动。那种获取猎物时的成就感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对他无计可施，只好仰起头，对他哀求道：“放……”刚一张嘴，他的唇便已经很霸道地压在了我的唇上。温柔、湿润、眩晕……他没有给我任何逃脱的机会，就这样夺去了我珍藏了15年的初吻。 徐超居然主动吻了我。这该让多少女孩羡慕我、嫉妒我啊？他在赛场上奔跑的英姿不断闪现在我的眼前，而此刻的他却是那样真实而火热地拥吻着我。这不是我的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是那样的陶醉而享受，我居然也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那一刻，他所有的缺点都不复存在，脑海里只留有他的好。 徐超吻得很投入，让我也不禁抬起双臂抱住了他。从他体内不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就像迷香一样让我痴醉。这就是吻的滋味吗？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感双腿发软，无法站稳。徐超紧紧地抱着我，没有让我瘫倒在地。 我的初吻就这样献给了徐超，献给了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王子。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受万众瞩目，如明星般闪亮的校园之星，居然会这样霸道地夺去了我的初吻。 这时，我的理智突然在我耳边蹦出来：“小雪，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他都没有跟你表白，就强吻了你，他这样不尊重你，你应该给他一记耳光才对！怎么还能如此这般地享受着他的吻？” 我一下从吻中惊醒过来。是啊，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为何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说便吻了我。我们这算什么？他什么承诺都没有给我就这样侵犯我，这跟强奸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用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用力推开了他，瘫软的双脚一时还没有找到重心，我赶紧扶住了身旁的栏杆，想要挥动右手给他一记耳光，但在看到他对我柔情的双目时，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这个青涩的吻，居然没有让我对他产生任何的反感。倒让我觉得，他在我的眼里变得更加帅气了。 徐超，你到底喜欢我吗？我很想这样问问他，可是却发现自己心慌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我没有想到第一次被男生吻了以后，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倒是徐超先开了口，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刘蕾雪，你被我吻了，你已是我的人了！” 这算表白吗？还是对我的承诺？我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初吻对于一个15岁的少女来说是何等的珍贵，可是猎取它的那个人，却没有一句温暖的话语。其实，我仅仅只要他对我说一句“喜欢你”而已，可他却没有。 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严重的侵犯，可面对侵犯者，我又无能为力。眼前忽然又闪现出他被女生们包围在中心的样子。轻浮、狂妄、自负……一时间，他所有的缺点都突地涌现出来，我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在他吻我的时候，给他一记耳光。 看着徐超轻挑又深情的样子，我什么都没说便径直往回走去。他便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想让自己冷静一点、清醒一点。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去深究。 快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问道：“刚刚你有什么感觉？” 我用力摆开了他的手，回道：“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你根本就没有吻到我！” 其实我想跟他说的是，就当我们没有吻过。你还是你，而我也还是我。我知道当时的自己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怎么可能？我很真切地吻到了你。刘蕾雪，不许逃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便碰到了从会议室另一边走来的张卓雅和孟婷。 孟婷一看到我，便激动地凑到我的面前，关切地问道：“你们去哪儿了？害我们一顿好找。你还好吧？” 我没有回答孟婷，因为我不可能告诉她，徐超把我带到顶层强吻了我。张卓雅就在旁边，在我看来的被侵犯，估计她听到会以为我是在她面前显摆。 张卓雅见我们同时回来，先愣了一下，但却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感觉就像自己做了一件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只有装着很委屈的样子跑进了会议室。 天知道那时的我有多么地憋屈和狼狈。一边是我最好的姐妹，一边又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是继续将友情进行到底，还是选择将爱情进行到底呢？ 我不知道在我跑开后，徐超会跟张卓雅怎么解释我跟他消失后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我也不想去费尽心思周旋于姐妹之情。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的心里只有徐超的吻――我的初吻。 一想到我是被徐超强吻了，可他却连一句“喜欢你”的话都没跟我说过，那颗原本激动不已的心便隐隐作痛着，我是不是被吻得太作践了？ 随后的一节课我都坐立不安，什么都看不进去、也听不进去。徐超一直望着我，我用余光看了他好几次，他都是肆无忌惮地看着我。一直到放学，他走出教室去队里训练，他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我。 放了学，看到张卓雅习惯性地朝操场走去，可她却并没有约我一起。而我这次却很想主动去看看徐超训练。不管他有没有跟我表白，我都是喜欢他的。 只是我不断地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我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也不愿受情感的摆布，做一个感情的奴隶；更不希望看到自己和张卓雅两败俱伤的样子。 所以，我要在我清醒的时候，坚守自己的阵地，不让自己这样一步步地泥足深陷。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徐超和张卓雅。 然而一个人的下午却是那样地难熬，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更是难受。我强迫自己睡了一下午，才缓解了我对徐超的想念。而一到晚上，我又出奇的清醒，被他吻着的一幕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心里想的全是徐超，还有他那个霸道的吻。 我觉得自己好懦弱，就这样廉价地付出了自己的初吻。没有任何准备，没有曾经幻想中浪漫的场景，没有温情的告白，更没有向对方索要任何的承诺。 可是一想到吻我的那个人是徐超，我又会激动半天。但一想到他招蜂引蝶的样子，我又极度失望，觉得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随便了，连一记耳光都没有给他，还那样纵容他。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在不征求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去吻啊！ 我就这样在激动和自责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半梦半醒中想到的全是徐超，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仿佛那一夜，他就睡在我的身边，拥我入梦…… ------------ 第四十一章 我送你回家 被吻的第二天也是新一周的开始。我和徐超都显得很沉默，一个上午他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我也没有主动找他。但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我们的眼神总会不期而遇，然后对视许久又同时离开。 对于徐超，我始终处于矛盾纠结的状态。心里喜欢他，却又无法接受他的轻浮；脑子里想着他，却又希望他能主动来说喜欢我；很想再靠近他一点，却又觉得没有个正式名分显得不够矜持；想跟他在一起，却又担心失去张卓雅这个朋友；好想跟他谈场真正的恋爱，却又被老师和家长的“早恋”魔咒所束缚…… 说白了，就是我自己还不够坦然，没有爱在当下的勇气和信心。如果徐超停在了原地，我们或许就会成为陌路。 不过幸好，徐超没有停在原地，而是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中午休息的时候，他特地找到我，跟我说了两人吻过之后的第一句话：“今天晚自习后，我送你回家。” 由于我一直都在纠结于名分、朋友、早恋等诸多问题。心想，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只是吻过而已，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加之原始人在班里的眼线很多，万一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看到，乱编了故事可就不好了，便一口把他给回绝了。 徐超估计没有想到，在雅思居然还会有这么果断拒绝他的女生，于是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但仅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他便依然坚定地对我说：“反正顺路！放学了我等你！” 我不知道徐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表面上跟张卓雅是一对，私下里又跟我很亲近。不光是我，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好像都跟他很亲近一样。 他当众从来没有承认过张卓雅是他的女朋友，也从没说过喜欢谁。他就像一个谜，不断吸引着女生们向他拢去。 或许我只是这些女生中，被他吻过的其中之一而已，但我却仍期盼着放学后的相约。 晚自习前，班里同学给我带话，说：“门口有个（二）班的女生找你。” 我还在纳闷，这（二）班的女生我认识的不多，平时联系也都很少，会是谁来找我呢？刚走出教室门，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蒋晓宁。 我跟蒋晓宁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的，并不是很熟。她性格有点像男孩，大大咧咧的。尽管打扮也很中性，但却仍掩盖不了她天生的靓丽和俊美。 那天看到她时，她剪了一个跟徐超一样的发型，穿着跟徐超同款但不同色的阿迪运动服。如果跟徐超站在一起，旁人肯定会以为他们是情侣。我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来找我所为何事？ 蒋晓宁一看到我，便挽起我的胳膊，“小雪”前，“小雪”后地叫着，搞得跟我挺熟一样，弄得我反倒有点不习惯起来。 还未等我完全消化她的热情，她便快人快语道：“小雪，请你务必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啊！” 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么突然地来找我，肯定是有所目的，有所需求的。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在雅思中学，我就是个典型的中庸份子。相貌平平、成绩平平、人缘关系平平，我真不知道自己有何德何能，可以有这帮助同学的能力。真是感到无比费解啊！ “（四）班我就认识你，你能把我引荐给徐超认识吗？”听到“徐超”的名字，我便心头一紧。看着她从头到尾这一身打扮，再看到她双眼放出的红心。我就猜到，她肯定也是徐超的粉丝。这徐超，魅力还真是大啊！ “你喜欢徐超？”我猜测着问了一句。 蒋晓宁犹豫了一下，没肯定，也没否定地回道：“主要是我现在的一个死敌很喜欢徐超，但她又没有机会认识他。我就想借此接近徐超，气气她而已！” 这也能算理由吗？我刚想对她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便看到不远处正缓缓朝我们走来的徐超。话到嘴边我立马又收了回去。 我看着越走越近的徐超，拍了拍蒋晓宁的肩，说：“徐超来了，要不你自己去说？我在旁边陪着你！” 我以为她会有点不好意思或是害羞，正思索着要以怎样的方式把她介绍给徐超的时候，却听到蒋晓宁很热情地朝徐超叫了声：“徐超！”招呼时，还朝他挥了挥手。 那语气、那动作，感觉就像在跟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打招呼一样。要不是我认识她，还真以为他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呢。 我没有想到蒋晓宁会对徐超这么主动。或许当女生遇上了徐超都会这样吧。而徐超只是瞟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一贯就是这样，对于不认识的、主动跟他搭讪的，就表现得很冷酷。然而一旦混熟了、认识了，便又可以打得热火朝天。我很不喜欢徐超这一点，但当时他对蒋晓宁的态度，却又让我很是满意。 蒋晓宁锲而不舍，继续追着徐超问：“徐超，你认识王娜吗？” 徐超望了望我，微微蹙了蹙眉，但依然面无表情地对蒋晓宁回道：“不认识！” “但她很喜欢你哦，是你的超级粉丝啊……” 我在一边听着感觉很不解。刚刚不还跟我说两人是死敌的吗？怎么现在听着感觉像是死党呢？ “哦！”徐超敷衍地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在经过我身边时，他用“你不要跟我惹麻烦”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睬。 看着徐超走进教室的背影，蒋晓宁激动地对我说：“徐超真是帅爆了啊！小雪，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想办法在徐超面前多提提我，一定一定哦！” 我无奈地点点头。看着蒋晓宁开心的样子，我却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真心了。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这么喜欢徐超，徐超也主动吻了我。可为什么我却还停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想把他牢牢握在手心的冲动，甚至也愿意他认识别的女生呢？ 是我喜欢得不够？还是我压根就不喜欢他呢？我开始有点茫然起来。 终于等到了放学。我和徐超都很有默契地留到了最后才走出教室。我是看着张卓雅坐上了她妈妈开来的专车，才放心地走出了校门。我知道徐超在众人面前不喜欢跟谁太过亲近，于是没有等他，便自顾自地骑着脚踏车朝回家的方向驶去。 徐超骑着他的跑车，很快便追上了我。第一句话就责备道：“你干嘛骑得这么快啊？就不能等我一下吗？” 我漫不经心地回道：“避嫌啊！” “避什么嫌啊？”徐超真心有点恼怒的样子。 我没有回答徐超，只是一直在想，就给他一次机会吧！就在今晚，就在他送我回家的路上，只要他说出喜欢我，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小白脸，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他，在这花一样的季节，跟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不枉青春走一回！ 见我没出声，徐超竟主动提到了蒋晓宁：“刚刚晚自习前的那个女生是谁？” 为什么我们两人首次相约回家，第一个话题说到的却是另外的女生呢？难道是他想故意跟我找话题说吗？ 我有点不高兴，但表面却仍装出很平静的样子，回道：“长得很漂亮吧？她叫蒋晓宁，（二）班的。我感觉她很喜欢你哦，还跟你穿了情侣装！你想认识她吗？我帮你牵线搭桥啊！” 蒋晓宁的嘱托算是圆满完成，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徐超。 “她跟你比，还是差了点!不过你很希望我去认识她吗？”感觉徐超也在试探我。 “随你啊！反正你是万人迷！”我感觉自己完全无法驾驭徐超。 他并没有继续接我的话，只是指着前面的工地对我说：“这里会建一栋全市最高的商业楼！” “我知道啊！万彩国际购物中心！”我充满向往地看向工地。知道它，是因为在开工宣传时我就被它将建的观光电梯所吸引。据说它的观光电梯是其最大的亮点。 商业楼预设50层，乘坐观光电梯升到顶点时，全市的景观会一览眼下，很是壮观。特别是夜景，很适合情侣约会。不过工期要等五年，那时我可能都已经上大学了，还不知道会不会留在楚江市呢！ 所以每次回家路过此地时，我都会多看几眼。希望它能快快建成。到那时，我就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升到全市的最高点，一起感受这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行啊你，这也知道？那我们进去看看吧！”我没有拒绝。 可以说，徐超根本就没有给我拒绝他的机会，就已经骑着跑车率先驶进了工地。 因为天色已暗，工地上已没有工人施工。国购中心正位于楚江边上，楚江上的五湖桥灯火通明，把整个江面照射得异常美丽。反射的灯光照到工地上就像个五彩斑斓的舞池，我顿感身心舒畅。 我们把脚踏车停靠在工地的一角。徐超指着一边，示意要我坐进去。我才发现临江边的工地上有一个简易雨棚，可能是工人施工时便于休息所搭，里面还比较干净。 我坐进去后，发现正面正好对着楚江。看着江对面的灯火阑珊，景色极美，宁人心旷神怡。 没想到徐超说送我回家的，竟把我送到了这里！ ------------ 第四十二章 第一次跟女生这样 徐超在我左边刚一坐稳，便将右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那时，我还很清纯，非常不习惯跟男生这样的亲近。我认为，喜欢归喜欢一码事；亲吻归亲吻一码事。但亲吻的前提必须是双方都承认了喜欢，而且是得到允许才可以做的。 于是，我推开了他的手，很严肃地说：“别动手动脚的，有什么就说啊！” “吻都被我吻过了，搭一下算什么？”看着他轻浮至极的样子，我很是失望。难道他就不能说句“我喜欢你”，或是为我改变一下自己轻挑的言辞吗？ “徐超，你告诉我，我是第几个被你吻过的女孩？”我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在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在这美丽的夜景下，能认真地对我说一句真心话。哪怕不是“我喜欢你”都行。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神却慢慢变柔。右手还是不自觉地搭上了我的肩膀，脸也慢慢地向我靠近。 这次我没有回避，也没有躲闪，他温柔的目光在耀眼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他用左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拉开了我紧闭的双唇，深深地吻了我。我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双眼，好像刚刚推开他的动作，只是我假装出来的某种矜持所需要的形式。而这一刻、这一秒，我一下都不愿错过。 徐超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断被我吸入心扉，当我开始有点迷醉的时候，他突然把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在这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接吻是需要伸舌头的。因为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所以我感到有些惊慌失措，便拼命地想将他推开。 我承认，这次的推开，绝对不是一种形式，而是我内心本能的一种排斥。 然而我这样的推怂，在徐超看来就像是欲拒还迎的挑逗。他一下就把我按倒在地，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身上，让我动弹不了。他一手抵住我的反抗，而另一只手竟慢慢伸进了我的衣服…… 那时我并不知道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对于性知识已了解到了多少。我只知道，眼前的徐超，就像一只发情的饿狼，饥渴的性欲早已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不能再继续纵容他了。于是，我一把抓住了他那不安分的手，用尽全力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让他放开我。 “别乱动！”他突然停下来，很温柔地对我说：“你再这样动，我就真控制不了自己了啊！” 当时我一点都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心里只感到很害怕，想要尽快离开这里。我一边用力地挣扎和反抗，一边对徐超说：“我们别这样好吗？你放开我吧……”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了。 然而徐超却一点都没有顾及到那个害怕的我。他突然分开双腿，把我紧紧地夹在中间，疯狂而激动地吻着我。从我的额头、脸颊，到脖子，他几乎吻遍了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听着他急促的喘息声，我已经没有一点点可以反抗他的力气，除了能紧紧抓住他的双手，不让它在我的身体上到处游弋，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但显然，徐超一旦不想让我抓住他的手，挣脱我的束缚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只听他轻声对我说了句：“雪，你身上好香啊！”手臂只微微向上一抬，便很轻松地松开了我的手，开始解我的上衣扣子。 “你疯了？”我一手阻止着他的行为，一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胸部。尽管徐超是我喜欢的人，但我却仍要坚守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不希望自己还在初中时，就要面对当年妈妈那位女学生的遭遇。那女学生哭着跪在我妈妈面前流泪满面的样子，让我记忆太深刻了。 所以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这时，一个手电的灯光一闪而过，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徐超立马松开了禁锢我的双手，安静了下来。我大气也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住手电的灯光，好及时躲避。 隐约看到一个老头从工地外走了过来，手电的灯光在四处扫射着。估计是在工地上值班的人，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徐超是雅思的特宝儿，校宝级人物；而我，啥都不是。如果被学校知道了我们的事，那还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于是我赶紧起身，准备离开。可徐超立马又把我给按了下来，朝我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由于身体的轻微挪动，等我再次被他压在身下时，突然感觉小腹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给顶了一下，有点痛。 但我已经顾不了什么疼痛的事情，只想赶紧离开那个地方。于是小声对他吼道：“都有人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当时我真的有点恼怒了。难道就是想要侵犯我，才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等一等，让我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说完，徐超便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我只感胸口一阵凉气袭来。 “你真的好香啊！”徐超似乎很迷恋我身上的味道，一连说了好几遍。 我看着手电的灯光渐渐消失在了夜色的尽头，感觉巡逻的老头也已走远，这才彻底地安了安心。 静下来后，我发现小腹仍然被什么东西顶着有点痛，很不舒服。我想或许是徐超身上带的钥匙之类的硬物，于是想伸手去把它移开。 可还没等我的手靠近那个硬物，徐超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我就感到顶住我的硬物终于移开了。瞬间，连呼吸都感觉顺畅了起来。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这样。陪我躺一会儿吧！”说完，他翻了个身，躺到了我的左侧，跟我一起仰面对着天空。 那晚的天空特别的漆黑，天上有无数的星星在一闪一闪，仿佛都睁大着眼睛看着我俩。而当时，我心里很乱，殊不知我也是第一次跟男生这样，我觉得这已是我的极限。 尽管美景就在眼前，但我的心里却仍然忐忑不安。一直左顾右盼着，担心还会有人进来。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这样躺着，会怀孕吗？我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脑子也越来越混乱。 见我一直没吱声，徐超突然问我：“你喜欢我吗？” 我被这突入其来的问题给怔了一下，思绪立刻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为什么他不直接对我说“我喜欢你”，而要这样询问我呢？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说喜欢吧，怕他又对我“强行施暴”；说不喜欢吧，那刚才的一切又算什么？ 他见我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他，便侧身支起身体，面对着我，我没有理他。他却突然笑着问我：“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看到他轻浮自若的样子，我就特别反感，现在居然还这么大言不惭。于是很生气地回答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呢！谁说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说完便准备起身走人。 他一把把我压下去，这次他没有压到我身上，只是用双手撑住我的双肩。看着他略带失望的眼神，我的内心才泛起一丝安慰。我宁可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要他在我面前这么的得意。 见他看我不语，我也随口反问了句：“那你喜欢我吗？”其实在心里，我是多么希望听到他肯定的答案。但我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说出“喜欢”。 只见他那双大眼睛很深情地看着我，可他却一字一句，很小声地答道：“我-也-不-喜-欢-你！”说完便俯下身子疯狂地吻我。 尽管我知道他不会说出“喜欢”，但我仍感到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不喜欢我，那为何还要吻我？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徐超，我既不是你的超级粉丝，也更不想被你当成慰安妇！我什么也不想再说，便用力地推开了他。这次，他并没有继续对我采取强硬的手段。 就在我起身要走的那一刻，他突然用右手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肩，不给我任何暗示又再次吻了我。没有双舌纠缠，没有进一步举动，仅仅就是一个浅浅的吻。 我又一次沉醉在他的吻里……徐超，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 第四十三章 得不到的爱 在徐超一次次的凌威下，我觉得我已经开始任由他摆布起来。他想吻就吻，想抱就抱，我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他的能力。 没有告白的强吻就是一种侵犯、一种玩弄！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我又再一次推开了他。 被推开的他有点不解地看着我。在雅思，女生只会被分为两种，一种是徐超不想理睬的；另一种，是他想要主动接触的。而在他想要主动接触的女生当中，我相信每一个都不会拒绝他这样的热情，甚至是有相好男生的女生，也无法抵挡住徐超的魅力。 可是我，我为什么会这么反感他对我的亲热呢？我也是喜欢他的啊！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徐超被我推开后，什么也没说，便坐起身点了一根烟。我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居然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他深吸了一口烟，抬头问我：“这是我最后一次亲你吗？”难道他还想这样不明不白地跟我继续下去吗？ 我忍住泪水，坚定地回答：“是的，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说完我便朝脚踏车走去。 他突然起身拦下我，搂住我的腰，哀求道：“那让我再亲你最后一次，行吗？”说着便把嘴凑了过来。 我赶紧把头一侧：“你在抽烟，想把烟味也传给我吗？” 他定了一下，放开了我，说：“哦，对！我忘了。” 看着他如此随意的语调，我便说了句：“这么点小孩，抽什么烟？” 他却立马回了句：“这么点小孩，亲什么嘴？” 他就这么喜欢跟我抬扛吗？虽然我是班上的“铁嘴三娘子”之一，但在徐超面前，我却感觉功力全无，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他。于是我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很难受。 我们就这样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骑着脚踏车出了工地。在工地的出入口，徐超试探性地问了我句：“等国购中心建成了，我们一起来坐观光电梯好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难道他也看了那个宣传片，知道那句“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来感受这临空美景”的宣传语吗？徐超是喜欢我的，对吗？但他为何就是不直接跟我说呢？ 当我那刻看向徐超的时候，他正一手扶着跑车，一手拿着烟，猛烈地吸着，感觉就像在吸食鸦片一样。 眼前又闪现出他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样子，骄傲、自大、狂妄。正如现在他吸烟的样子，虽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魅力，但却始终也抹不去那眼中的一缕轻浮。 “我没兴趣，你找别人吧！”我实在很反感他现在这个样子。 可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爱，真的需要表达得那么明确吗？特别的关注、盛情的邀约，还有让人激动的热吻，难道这些都不算喜欢吗？我为什么总要纠结于一个虚无缥缈的表白呢？难道表白了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爱了吗？ 我这么喜欢他、沉迷于他，被他吻着时，我是那样地激动而兴奋，但为什么每当他要前进一步的时候，我却硬要把他挡回去呢？ 徐超没有再说什么，我更无言以对。我承认自己有点自命清高，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弥补，我看不透徐超，更看不懂我自己。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徐超一直陪我骑到外婆家楼下，等我停好车，走到楼梯口，他都没有出声。 我有点耐不住性子，便对他说：“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刚准备上楼，徐超突然拦住我，问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看呀？” 有没搞错，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他才对吧？主动接近我、总想约我、现在还强吻了我，却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喜欢你”的人，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地问问他，他到底把我当什么在看吧？现在倒好，还反问起我来？ 我摇摇头，不耐烦地说了句：“不知道！” “那你知道吗，我为了你，下午都没去参加训练，被张总唠叨了半天。我中午一吃完饭就到班上来等你了，我都吻你了，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非要我先说出口呢？我是女生嗳，能不能让我矜持一点？ 尽管我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主动一点、主动一点。可听到他不断地询问，我却开始有点反感了。 “你说呢？”我也反问了他一句。 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其他男生那样敢爱敢恨呢？既然吻都被他吻过了，难道明确一下关系就这么难吗？他可是男生嗳！ “普通同学关系？”他望着我，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于他的这种类似试探性的询问，我已经感到非常的疲惫。普通同学？他还真是会明确关系。你会跟你的普通同学亲吻亲热吗？你会被你的普通同学强吻了、非礼了，还不打不骂，让他送你回家？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我先挑明关系，捅破那层纸，我可办不到！ “对！”所以，他说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吧！ “真的吗？”徐超有些失望地看着我，眼神也立刻暗淡了下来。 正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刘坤和张贺从不远处向我们缓缓走来。那一刻，我全身的神经瞬间被绷紧起来，心也随之猛烈地跳动着。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刘坤了？算起来也快三四个月了吧！ 至从那次群架事件后，我仅在窗口看到过他的一个影子，知道他还平安地活着。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一时间，我感觉内心对他有好多的疑问。 徐超背对着刘坤，显然还没有发现我神情中显现出的异样，见我没有回答，他顺而又追问了一句：“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吗？” 他希望我肯定还是否定呢？他又希望我回答什么？我又能回答什么呢？我们这样含含糊糊、扭扭咧咧，只会谁都得不到谁的爱！ 然而我最关注的，还是现在的刘坤，看到我跟徐超这么晚了还在一起，会不会伤害到他？于是，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刘坤，刘坤也惊奇地看着我和徐超。他手里把玩着一条黑色皮带，被他拉得“啪啪”直响。 我有些紧张地赶紧移开了视线，望向徐超，漫不经心地回了个“嗯”字。可此刻的徐超却已注意到我的不同寻常。他转身看向刘坤，又回过头来看看我，眼中闪出许多疑惑，却又无从获解的样子。 而另一边正慢慢走向我们的刘坤，也一直狠狠地盯着徐超，手里的皮带被他拉得更加响亮，脸上的表情也异常难看。 刘坤不会走过来给徐超一皮鞭吧？那徐超会不会还手呢？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刘坤在那次群架事件中，拿着砖头朝人脑袋上猛拍的画面……简直太可怕、太血腥了，让我不忍回忆。 我居然开始有些心慌起来，只敢低着头，心里默念着：“别看了！都别看了！我跟谁都没有关系！我不要得到任何人的爱了！”心里却在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啊！ ------------ 第四十四章 亲近 刘坤一直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才将他那锋利的眼神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继续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在和刘坤插肩而过的那一刻，所幸徐超也没有出言不逊，大家都沉住了气。尽管两人的表情都非常的难看，但双方却并没有说什么。就连一贯喜欢纠缠我的张贺，也只是停下来看了看我跟徐超，便又安安静静地追上刘坤，迅速离开了。 刘坤和张贺走远后，徐超便很严肃地问我：“他们是谁？是你那天说要带到张卓雅生日派对的那两个男生吗？” 显然他已经看出了刘坤对他极不待见的不悦。但怎么又会联想到张卓雅生日派对的事情来？这事都过去了那么久，他还真是中国好记性呢！ “不是！我不知道！”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生怕徐超看出了我的心虚和紧张。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老公逮到了我跟奸夫偷情的现场，那种尴尬和狼狈，竟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为什么偏偏会在今天，会在这样的时刻碰到了刘坤？但回头想想自己的狼狈，又觉得很冤。谁是老公？谁又是奸夫？还不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当砰砰乱跳的心始终无法平静的时候，我又想，我到底喜欢的是谁？我狂跳不止的心，是因为徐超？还是刘坤？我又应该和谁爱在这青春烂漫之时？ 我心里很清楚，我这样的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患得患失，是永远都无法得到我想要的真爱。但当我的心情慢慢平复后，我又发现，我的心其实早就被徐超满满地占据着。毕竟他拥有我的初吻，比起刘坤那苍白无力的表白，我的天枰竟不自觉地倒向了徐超。 但我希望徐超还能对我再主动一点，我需要的只是一句“我喜欢你”，而不是什么试探性的询问或暗示性的话语。但第二天，我竟发现徐超看我的眼神已经带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没有再跟我提出到工地上的要求，想必也知道我肯定不会再去。他也没有再主动找过我，倒是天天当着我的面，形影不离地粘着张卓雅。同学们开他俩的玩笑，他也不再矢口否认，只是笑而不答。 就连孟婷也在私下里问过我好几次：“徐超是不是已经答应跟卓雅交往了？”可见他俩在班上其他同学的眼里，只怕早就已经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的节奏了。 而我，我算什么？我该怎么办？我跟徐超在工地上的那一幕又要如何解释？我到底是第三者，还是那个被遗弃的对象？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给徐超留着机会，留着他来主动向我告白的机会。 可时间却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机会来留给徐超。没过几天，徐超便代表雅思中学，随田径队到外地去参加体育比赛了，两天不能来学校。 之前他在班上的时候，我还可以故作矜持，坦然与他相对。虽然彼此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仍可以天天看到他。 然而，这才半天没看到他，我便感觉就像是被挖空了心一样。我甚至在课间休息时，还会借着去找我八百年也难得去找一回的张兴同学，说着我自己都难以信服的借口，只为了能满足一下自己情不自禁想要坐到徐超位置上的欲望，深深品吸着他留在座位上，仅给过我的烟草味道。 我想他！很深很深地想他！想他能够再跟我说上一句话，想他再紧紧地抱着我、吻我。想着他，我午觉也睡不好，午饭也吃不好。上课的时候想，下课的时候也想。中午放了学，我还要傻傻地站在操场上，想象他在场上奔跑的样子…… 特别是在我独处，甚至是有人在我旁边的时候，徐超亲吻我的那一幕幕，就像梦魇般缠绕着我的记忆和每一处神经，让我完全无法彻底放下对他的思念和煎熬。 我告诉自己，我不要他的什么表白了，我也不需要他的什么主动，我只要他能够尽快出现在我的面前，跟我说说话，哪怕只是对我笑笑都行。 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徐超！爱得无法自拔…… 徐超去比赛的第一天下午，张卓雅便主动约我放学后一起去溜冰，说有事情要问我，就我们俩，还谁都不能带。她搞得神秘兮兮，倒让我感到紧张兮兮的。 我不知道体检那天，我和徐超一起消失又一起出现，徐超是如何跟张卓雅解释的，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直故意躲避着张卓雅，就是担心她会问起关于那天的事情。 然而被动的一方终究是躲不过主动的那方。平日里能够躲避掉张卓雅，那是因为有徐超的存在。而徐超不在的时候，尽管我想尽了千方百计，却还是熬不过张卓雅那执着的邀约。 我没有答应张卓雅去溜冰，只是答应在晚自习前跟她一起出去吃顿饭。毕竟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间要少过溜冰的时间。如若遇到她犀利的问题，我也好立刻开脱。 那天，天气还比较好，虽然已接近黄昏，但天空却依然明朗，犹如那时张卓雅的心情，满脸堆放的竟是笑意。就算徐超不在她的身边，她也依旧满面红光，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知道，她这是被徐超的宠爱滋润的结果。可我的心却满是谷底的伤痛。 我们在校外一家很有名的湖南面馆用餐。那是个很简陋的小餐馆，桌椅都很旧，馆内卫生也不算很干净，但是辣味却特别正宗。最主要的是，这里有徐超最爱吃的空心牛肉粉。 其实雅思周边有很多条件好、味道也好的餐馆，我只说找个简单点的地方吃，但不知道张卓雅为何非要选择徐超常来的这家。难道是因为她也和我一样，都在想念着徐超吗？想着他，便想体验他所喜欢的一切？ 我无从而知！ 张卓雅面对我的时候就如往常一样，并未有什么特别。倒是我跟她在一起时，却开始显得有点尴尬。或许是从体检那天后，我就没敢怎么跟她亲近了，显得有些生疏。再跟徐超有过亲吻后，就更感觉面前的人已不是朋友，而是情敌。 一坐下，我们居然都不约而同地点了徐超爱吃的那款空心牛肉粉。 张卓雅只是笑笑，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你也喜欢这个口味啊？”我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她说这款空心粉吃起来有点辣，便又非常体贴地叫服务员拿来了两瓶可乐，居然也是徐超最喜欢喝的饮料。 我开始有点怀疑张卓雅执意要请我来吃饭，又如此跟我亲近的用意。难道是知道我也喜欢徐超了吗？想在我面前表明自己跟徐超的关系，让我知难而退？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张卓雅将要向我问起的事情。我就知道，她如此跟我亲近，绝不是什么善意的行为，或许我会无法承受，但一定要揭开她亲近我的真实面目。 ------------ 第四十五章 青春期的困惑 在我们点的空心牛肉粉还没有被端上桌子的时候，张卓雅便有点生气地对我说道：“小雪，最近一段时间你魂不守舍的。也不怎么理我，跟我说话了，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我赶紧辩解。还好张卓雅没有直接问我，那天徐超带我去了哪里。 “那就好哦，不然我还真要出招去帮你招魂了啊！”我尴尬地笑了笑，她也并未在意我的异样，只是突然凑到我的耳边，悄悄问我：“小雪，你还有初吻吗？” 一听到“初吻”，我心里一惊，立刻想到了徐超。难道徐超告诉张卓雅什么了吗？还是张卓雅发觉了什么？ 至始至终，我都觉得徐超跟张卓雅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而我，感觉更像他们中间的第三者。我不知道张卓雅问我这个问题的用意，是想要我自己说出和徐超的“奸情”，还是想套出我的什么话呢？ 为了保险起见，我不敢乱作回答，只能低头喝着可乐，默不作声。 “怎么了小雪？最近你一直都怪怪的。”张卓雅轻轻推了推我，希望我能回应一下她。 “没……没有啊，没有！”我底气不足，满脑子想得全是徐超。 “我告诉你哦小雪，昨晚，我被一个男生吻了哦！那可是我的初吻啊！”张卓雅很认真地对我说着。 “昨晚”那不是徐超去比赛的头天晚上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居然莫名地感到很痛很痛，钻心的痛。 “是……是徐超吗？”我第一个想到可能会吻张卓雅的男生，只有是他了。张卓雅对徐超这么专情，除了他，张卓雅不会再有别人。尽管我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想亲耳听到张卓雅的确认。 “我可以先不说是谁吗？”张卓雅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时，我更加确定了她隐藏在内心的答案。难道她还想继续套出我的话吗？ 我觉得我的心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徐超是喜欢张卓雅的不是吗？赶赴前线征战的士兵，前一晚都要在自己心爱的人那里得到慰藉，征战时才会更加骁勇善战。 可是对于我，徐超不但没有吻别，就连一个招呼也没有打。要不是张兴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徐超是去参加体育比赛了，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城市，有没有像我这么想他一样地也想念着我。 我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保持着平日的表情。不管张卓雅跟我说什么，我都要保持一个很平静的样子，我不能让她看出一点异样。要淡定，淡定…… 我喝了口可乐，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点头，示意张卓雅继续说下去。 “他吻我的时候，他都有反应了。你说，那应该是很爱我才会有反应的吧？”说到此处，服务员正好将两碗空心牛肉粉给我们端了过来。 “反应？什么反应？”我不顾外人在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是想进行更深入地接触吗？ 看着我激动而不解的样子，张卓雅赶紧制止了我的追问，示意等外人走远后再继续这个话题。 想想我的初吻，徐超想要解我的上衣扣子，这能算他的反应吗？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他还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反应。心又一次被刺痛到。 服务员总算走远，张卓雅这才神神秘秘地对我说道：“我姐姐专门跟我进行了一次青春期的……”话说到一半，她却又戛然而止。那胃口吊得我是恨不得将整碗牛肉粉都泼到她脸上去。 只见她很神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却已经等不及地追着问了句：“青春期的什么啊？” 见我们四周没人，张卓雅才用最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了句：“性教育！” “有必要吗？我们才多大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呢！搞得那么神秘。对于这种教育，我那时是真心觉得要去详细了解，确实还是早了点。 正处花季的男女生之间仅接吻、拥抱就已经很夸张了，哪还敢去想什么“性”。但徐超那晚如狼似虎、饥渴万分、强取豪夺的样子又突然闪现在了我的眼前。 难道她跟徐超已经……我不敢再更深地想下去。 “当然有！我姐姐说了，女孩子来了月经，只要跟男孩子接触了就会怀孕的。”听到后，我着实吓了一跳，一口辣粉被呛到了喉咙管里，咳了半天。 张卓雅很镇定地问我：“怎么每次跟你说话，你都这么激动啊？是不是跟男孩子有过接触了？” 我赶紧摆摆手，喝了好几口可乐才平复下来，心里却依然害怕得要命：“怎样算接触？拥抱和接吻算吗？”我若若地问道。 “当然算啦！昨晚他吻我的时候，下面都变硬了，顶着我好痛好痛。”张卓雅小声地告诉着我。 “下面变硬了？什么意思？”我越听越不明白。 “男人在跟自己喜欢的女人亲热时，下面就会变硬，像棍子一样……”张卓雅喝了一口可乐，看了看四周，便没再说什么。 “哪个下面啊？哪里会变硬？”她就不能说得直接点吗？而且她为什么要不断地在我面前强调“喜欢”？ “就是……就是……就是男生的那里啦！”看着张卓雅很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下身，我才渐渐领悟到，她所说变硬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可为什么徐超在吻我的时候却没有变硬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那里变硬了呢？”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困惑，觉得这种青春期的性教育果然是应该越早知道越好，便继续追问着张卓雅。 “哎呀，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会怀孕吗？”张卓雅并不想跟我深入探讨男人那方面的事情，但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疑问。 “你们是不是已经……”问她的时候，我一点力气也没有，心里除了恨，别无另情。 “我正好来月经了，所以我没让他继续。姐姐说了，女人在来月经的时候，是不能跟男人接触的。”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被张卓雅的姐姐所说的这些所谓的“青春期性教育”搞得有点晕头转向。 张卓雅也是似懂非懂的样子，而我则完全是个“性文盲”，脑子里不断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问号。为什么雅思这么牛逼的学校，都没有跟正值青春期的我们上一堂光明正大的性教育课呢？ 其实，我跟张卓雅担心的都是同一个问题。那时我突然觉得很好笑，我们被同一个男生吻了，又都担心着同一个问题。 张卓雅不敢直接去问她的姐姐，因为她怕姐姐说她；而对于青春期的困惑，我又应该去问谁呢？ “小雪，你肯定被人吻过吧！瞧你这表情，我都跟你说了真心话，难道你还有什么想要隐瞒我的吗？”张卓雅说得很真诚，真诚得让我差一点就要告诉她，我也被徐超吻了，只是他没有像跟你这般的反应。他可能只是玩弄我、想要征服我罢了。 但一想到若真的跟张卓雅坦白这些，那不是正好被她套出了实话，自取其辱吗？她会怎么看我呢？肯定会认为是我主动勾引的徐超？那我们的友情还能像现在这样勉强继续下去吗？ 于是我平静了一下心情，对张卓雅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一个男生，但我们并不能在一起。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谁啊？”张卓雅显得特别激动，继而又问：“是我们班上的吗？” 为了掩盖对徐超的感情，我当时居然想到了刘坤。于是很果断地答道：“当然不是！” “那你……你不喜欢徐超吗？”张卓雅突然很平静地问出了这么个敏感的问题。果然被我猜中！之前的种种铺垫，都是想套出我跟徐超的“奸情”。这个张卓雅，我还真是没看走眼！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徐超？他是你的菜啊！”我不要被任何人取笑，也不想被任何人同情，特别那个人是张卓雅的时候。徐超的宠幸、徐超的喜欢，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我不稀罕而已！ 张卓雅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我却更加来了劲。她以为她的徐超就真的是万人迷了吗？是不是希望所有的女生都要喜欢徐超，而徐超只喜欢她，才能真正体现出她的魅力呢？我还真是不太想让她如愿。 尽管我的内心已经认准了徐超，但我却还是说出了非常违心的话来：“我喜欢的男生是……”本想把刘坤的真实身份报出来震慑一下张卓雅的。但一想到张卓雅也是经常在外面混着玩的，万一她也认识刘坤，那就不好办了。 于是便简单地说了下：“他是外面玩的一个小混混，所以我们彼此喜欢，但却不能在一起。” “那你们也吻了？你的初吻？”显然，张卓雅对我喜欢的男生并不感兴趣，因为在她的心中，任何男生都是无法跟徐超相提并论的；她也不想对我为什么不能跟混混在一起作过多的了解和询问，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真正了解我的情感生活；她只对我们做了什么很感兴趣。 张卓雅的询问让我彻底觉得由于徐超的出现，我们的友情也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徐超，所以我不想输给张卓雅。于是我很坚定地回答她说：“是的，我被他吻了！那是我的初吻！就前两天，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怀孕！” 张卓雅听后，半天都没有说话，心里像是有心事一样，或许是因为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但我也不想多作关心，过多询问，只是在一边暗暗庆幸着自己这样回答了她。 她喜欢的徐超，把徐超当宝贝、当战利品的她，再怎么炫耀，我却不稀罕！她有喜欢她的徐超，我也有喜欢我的人。所以，她对我说到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我要彻底忘记！ ------------ 第四十六章 冷漠 晚上，我又一次因想念徐超而失眠了。 男人真的只有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时身体才会有反应吗？那女人的反应又是什么呢？没有反应就表示不喜欢吗？ 我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些疑问搞得有点神经质了。我还在想，要不要跟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妈妈，我被男生吻了。如果怀孕了，妈妈还可以帮我。 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妈妈知道了，那她还不剥我一层皮？她对她学生循循善诱的那套，不一定也会用在我身上。所有的优秀老师，都会对他们的子女更为严格和苛刻。所以，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去解决吧。 徐超去比赛的第二天。早上上学的路上，居然巧遇到了祁姗。她很神秘地告诉我：“你知道吗，刘坤在那次群架事件中，把人打成了重伤，被关进了局子，上周才被保释出来。前天碰到我的时候，他还问起你哦！” “问我什么？”想到那天跟他的不期而遇，想到那天他看到我跟徐超在一起，我居然有点紧张起来。虽然我跟刘坤之间什么都没有，虽然我的心已经认定了徐超，但那一刻，我却仍感觉自己像是背叛了他，要被他审问、惩罚似的。 “还不是老三样！姓名、学校之类。不过我没告诉他啊！”看到祁姗平静的表情，我才稍稍定了定神。 “祁姗，你说男女之间要是接吻了，还躺在了一起，女的会怀孕吗？”我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祁姗比我年长一岁、又高我一届，经历应该比我丰富。 “应该不会吧！你看别人外国人一见面还嘴对嘴的亲呢。要是会怀孕，他们还能那样？”祁姗很淡然地回答道。 我想了想，也确实有道理哦！但顺而又一想，他们那只是浅浅地碰了碰嘴唇而已，又没有伸舌头，更没有躺在一起啊！ 而我跟徐超……虽然我自始自终都没有将舌头伸进过徐超的嘴里，但是那晚他吻我时，几乎都将舌头伸进过我的嘴啊！而且，他还压在我身上、抱着我一起躺在地上…… 这到底又会不会怀孕呢？这些详细细节和事实我又不能跟祁姗说，于是心里又泛起了一阵茫然。 进了教室，看到徐超的位置依然空空如也，我便有点烦躁了。感觉做什么事情都很不顺心，期间还挨了原始人的批评。 我在心里每想一次徐超，心都会钻心地痛一次。看着张卓雅仍然开开心心、疯疯闹闹的样子，我突然很讨厌她，不想再看到她。这是第一次，我为了爱情，想要抛弃友情。 在全国中学生运动会上，徐超不仅获得了一枚金牌，还打破了一项全国中运会的纪录。在他和其他运动员们的共同努力下，当年楚江市所在的省份，田径总分成绩由上届中运会的后十位直接跳跃到了这届的前五位。徐超的战绩功不可没！ 在他还未回来的那天，张卓雅便跑到班里，大声宣布了这个喜讯。我才知道，原来徐超是去参加全国中学生运动会了。随后，校园广播更是不停地播放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发自内心地为徐超高兴，想要见他的心早已飞去了他的身边。 徐超回校的那天，校长亲自带队到校门口去迎接了他和另外两名田径队的队员。我们各个班级也分别组建了迎接的队伍。我自告奋勇以班级文娱委员的身份接下了班级迎接队队长的职务，带领着班上20名女生在校门口迎接着徐超的凯旋。 当校车停在校门口，徐超走下校车的身影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几乎都忘了挥动手中的彩带，忘了为他喊出所有祝贺的口号。 他戴着雅思校长亲手为他戴上的花环，手捧着奖杯，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簇拥下，有些疲惫地走进了校门。看着他朝大家微笑的样子，是那样帅气而俊朗，我只想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没有看到他的这两天，我仿佛就像过了两年一样漫长。而此刻，他就在我的眼前，但我却无法近距离地碰触。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瞬间击碎了我一直想念着他的心。 徐超上台领奖、照片被贴上了喜报、学校还专程为他召开了表彰大会。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变得越来越多，他又成为了雅思中学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子。 他能取得这样非凡的成绩，张卓雅的慰藉应该也有一半的功劳吧? 凯旋而归的徐超感觉对我跟从前有了很大的差别。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温柔和炽热，更没有了往日的寻求。他有时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更别说找我借作业抄、借文具之类。只要我们目光相遇，他便会立马转移视线，对我异常冷漠起来。 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他要一心一意对张卓雅表衷心，想要跟我划清界限呢？ 他越这么不明不白地远离我，对我如此冷漠，我便越想要靠近他。我甚至宁愿为了他而摒弃矜持，宽衣解带，放弃惹醉红尘的繁华，然而他却始终让我徘徊在相思的尽头。 我不知道我俩到底这是怎么了？感觉中间始终有块吸铁石，但却是放在了相反的方向，总不能完全吸附在一起。 好几次，我都想走到徐超身边，告诉他：“我好喜欢你啊！我们在一起好吗？”可每次有机会跟他说话时，不是张卓雅在他身边，就是他身边围满了其他女生们。感觉只要能够跟他单独相处一会儿，都好像已经成了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徐超比赛回来后，一连几天，我们都没有说上一句话。看着他和张卓雅打得热火朝天，我心里很痛苦，但我又不想祝福他们，更不愿放弃对徐超的喜欢。 于是，我便一直苦苦等待着他会像以前一样，有主动找我的那一刻；我也在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学着主动向他靠近一点。 正当我在痛苦中煎熬，也不愿放弃爱他的时候，一天课间，我看到徐超居然跟蒋晓宁在我们教室外的走廊上说说笑笑，还靠得很近很近。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熟络的？我的心瞬间感觉像是被电猛击了一下，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蒋晓宁看到我，忙跟我打了个招呼。我看向徐超，他居然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便跟蒋晓宁说了句：“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我都已经主动站到了他的面前，他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这到底是为什么？ 徐超朝教室走去，蒋晓宁非常失望，但她顾及到我的感受，也没有上前阻拦。想到上次我们三人在教室门口的情景和如今的对比，我心中顿时涌动出刺骨的疼痛。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把徐超推给了别人。 看着徐超彻底走进了教室，蒋晓宁才激动地对我说：“徐超真贴心，他答应认我做妹妹，还请我去溜冰哦！” 我听着却是心痛得无法言语，只是点点头，敷衍着说：“那很好啊，恭喜你心想事成！” “那还要感谢你啊！如果没有你的引荐，徐超怎么会认识我呢？”我突然想到我跟徐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相约回家的路上，我们的第一个话题，便是蒋晓宁。现在想来，这是不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呢？ 我早就说过，在雅思，只有两种女生，一种是徐超不想理睬的；另一种，是他想要主动接触的。如果是他不想认识蒋晓宁，任凭我引荐多少次，他都不会去理睬的。 徐超想要认识谁，完全都取决于他自己。特别是在他参加了全国中学生运动会后，学校更是把他捧上了天。所以，徐超想认识蒋晓宁，是他自己愿意的，他不就是想多一个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吗？ 突然之间，我竟发现，徐超就是徐超，王子就是王子。张卓雅、蒋晓宁……以及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她们让我真切地明白：徐超是属于所有女生的，而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只属于我的人！ ------------ 第四十七章 放弃也是一种美 我一直在担心的青春期困惑，终于在我的例假按期来临时得到了最为精准的答案。 原来男女间亲吻、拥抱、哪怕是躺在一起真的不会怀孕。我的心结一下就被解开了，心中的石头也彻底落了地。我觉得身心特别轻松起来。 徐超仍泡在女生堆里，而且愈演愈过火。感觉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沉迷在了这样一种氛围之中。当众摸一下女生的脸蛋，或是打一下女生的屁股，对于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普通。 之前我总认为那是轻浮，后来我越看越觉得那叫一个放荡。 除了徐超的那一拨崇拜者们，班里很多同学都开始对徐超表现出深刻的不满。我就像个看戏的人，每天看着他花天酒地地玩乐，也听着私下里同学们对他不好的言论。 我只做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一切。虽然心里很痛，但是我努力为自己疗着伤，希望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痛能快些痊愈。 当我可以很平静地看着徐超和其他女生疯疯闹闹的时候，“牛肉圆子”的聚会终于在圆子同学的努力下，被顺利组织了起来。 好几个月没有相聚，这一聚才发现，我们五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肉肉和周扬分手了。肉肉来了，周扬却没有来；圆子和薛文分手了。但他们两个都来了，却都是孤身一人；而我，依然还是孑然一身。 背着薛文，圆子告诉我，说她在青阳中学交到了新的男朋友。是青阳高中部的高材生，学生会副主席。当我问及薛文的近况时，他却总是含含糊糊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交到新的女朋友。 但最沉默的，还是肉肉。她话语变得更少，也不太愿意跟我们说起她和周扬的事情。对于她的新近况，也是只字不提。 大家不约而同谈到我的时候，我几乎还是没有什么可以跟他们一同分享的喜怒哀乐。心中只是瞬间想到了那晚徐超问我的那个问题“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如果当时我的回答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么这次的聚会，他是否也会一同陪我前来呢？ 或许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我的孤家寡人，见我没什么可说的，也都没有在意我脸上划过的那一缕悔意。 聚餐结束后，薛文提议去当年人气最旺的“时尚溜冰场”玩玩。我和肉肉都还没有溜过滚轴，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便一起欣然前往。 “时尚溜冰场”正好坐落在楚江边，离我们吃饭的地方也挺近，步行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我锁好脚踏车，追上他们三人的时候，正巧路过了那个国购中心的施工工地。 想着徐超那晚对我的万般柔情和深情热吻，我不禁潸然泪下。徐超，为什么当我想要好好爱你的时候，你却不给我爱你的机会了？ 这时圆子正回头张望我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我的异样。她忙走到我的身边问我怎么了？我赶紧假装是沙子落入了眼睛，要她帮我吹吹。 圆子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再逼问。她一边帮我吹着“沙子”，一边对我说道：“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 我揉揉眼睛，不解地望向她。 圆子亲热地挽起了我的胳膊：“胡晨曦现在是青阳中学初中部的老大。因为你的关系，他一直都对我很照顾……”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同学，他照顾你是应该的，跟我可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我打断了圆子的话。胡晨曦那句悲痛的“再见”，仿佛还停留在我的耳边。 “你啊！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懂得珍惜。总觉得别人对你好，那都是应该的。”我刚想反驳，圆子却把我拦住：“胡晨曦谈朋友了，你知道吗？”我心微微触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很好啊！我祝福他！” “他的女朋友比我们低一届，跟你长得很像，就是比你矮一点，黑一些。” “那很好啊！他喜欢就好！” “胡晨曦不知道对她有多好，每天上学、放学都亲自接送。” “那很好啊！应该的！” “刘蕾雪！你这是怎么了啊？你除了说‘那很好啊’还能换点别的台词吗？”显然，圆子对于我这种很机械的回话感到了愤怒。 这时肉肉和薛文在前面听到了圆子那高亢的声音，纷纷转身看向我们。 薛文关切地问了句：“你们咋了？” 圆子忙示意说：“没事！没事！” 我趁机转移话题：“你跟薛文怎么说分就分？上次聚会不都还好好的吗？” “不合适当然就要分啊！分了还是朋友嘛！现在我跟他不都挺好的吗！”那一刻，我突然发觉圆子的感情特别洒脱，让我好生羡慕。 分手亦是朋友！那肉肉跟周扬为何都没有联系了呢？ “牛牛，放弃胡晨曦你不后悔吗？”圆子又把话题给转了回来，无奈之下我只好由着她。 “我又不喜欢他，何谈后悔之说？” 圆子只是看着我，轻轻说了句：“或许胡晨曦现在喜欢的，只是你的一个替身而已。我们都这么认为。不过放弃也是一种美啊！” 好一个“放弃也是一种美”！她指的是胡晨曦放弃我吗？还是她为了别的男生而放弃了薛文？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我是不是也该把徐超轻轻地放下呢？将他从我的内心里，慢慢地移除出去，或许周边的风景会更美？ 那天正好是一个周末的午后。我第一次走进了一直想来，却没能来的滚轴溜冰场。为了参加这次聚会，周末我都没有回自己家里。 当年的溜冰场就像现在的迪吧一样，灯光昏暗，旋转射灯却又异常刺眼。处处弥漫着混浊和暧昧。一进场就感到一阵闷热迎面扑来，还带着一股难闻的汗臭和脚臭味道，让我感觉有点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适应了这种氛围和气味。看到场内男男女女手牵着手相互追逐嬉戏，还有成群结队的流氓混混抽着烟、说着脏话。场子里溜得好的人可以满场子像飞一样地旋转，溜得不好的人便在场边走一步滑一步，不时还有人在场中心摔倒，后面的人便像压落落一样都摔倒在了一起。 溜冰场里的音乐都非常high，dj在打碟的时候摇头晃脑。场子的中心有个舞台，几个很帅的男生正在舞台上跳舞，周围围了好几层穿着溜冰鞋的人群在台下观看、喝彩。 我觉得能在这样的舞台跳舞，简直帅呆了、酷毙了！比起学校那中规中矩的舞台，只有在这样的舞台上跳舞，才能完全释放出我们的青春，挥洒我们的热情。要是我也有机会能登上这样的舞台跳两下舞就好了。 当然，这个想法很快便成了我内心无法实现的青春梦想。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走上那样的舞台，特别是像我这样比较保守型的女生。 由于我有溜旱冰的经验，所以在溜滚轴时，我很快便上了手。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场子边上畅通无阻地溜几圈，还能很灵活地躲过摔倒在一起的人群。只是速度不能快，一快我的重心就不稳了。 场内溜得好的男生都长得挺帅，他们很主动、也很热情。我们被几个男生牵着溜了好几圈。起先男生牵我溜冰的时候，我还有点扭扭咧咧，不愿意把手递给他们。直到有几个很大胆的男生非常霸道地牵住了我的手，我才慢慢地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后来牵我溜冰的人多了，我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接触。他们都很会带人溜，我也越溜越带劲。我更感觉，不管平日里多么矜持、高傲的女生，一旦到了溜冰场，都变得很随意起来。比如说肉肉！ 别看肉肉平日里很少跟男生讲话，可一到了溜冰场，陌生男孩想要牵她溜冰，她没一个拒绝的，而且很快就混熟了。我还在心里想着：难道平日里的肉肉也不是本色的她吗？还是我们这花儿一样的青春，本就应该这样潇洒？ 后来肉肉自己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崴伤了，我们才扫兴地各自回了家。 在和圆子道别的时候，她突然问我：“牛牛，有什么事情是你放不下的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只是简单回答了句：“没有吧！”我边回答，还边分析了一下圆子问这句话的意图。她想知道什么？ “你啊，就是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刚刚在工地门口时，我知道，其实没有什么沙子飞进你的眼睛，分明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平时我们不能经常见面，你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啊！该放下的就让它放下吧！别委屈了自己。看你刚刚哭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 听到圆子如此关切的话语，我突然止不住地，泪就下来了。 这下可把圆子吓了一跳，她赶紧扶住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愿跟我说吗？” 我思索了很久，既然都已经决定放下徐超、放弃爱了，还有跟她说的必要吗？说了也只会无谓地增添圆子的担心。 我摇摇头，对圆子说：“我没事！都过去了！” 圆子也并没有勉强让我说出心事，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打趣地对我说：“我啊，还真想见识见识你喜欢的人呢！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如此吸引到我们楚汉小学的女神！” 听到圆子的一番调侃，我终于笑了起来。她见我破涕为笑，才正儿八经地说了句：“行了小雪，快初三了，别把自己搞得那么复杂，多累啊！” 我点点头，看着圆子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道在下一次聚会时，我们又会有怎样的改变？我能否不要再依旧一个人了呢？ ------------ 第四十八章 来跳个舞给我们大哥... 因为第一次溜冰没有尽兴，所以后来我又主动约孟婷几个姐妹一起去了几次。 我发现在溜冰场上的我，才是最开心的我。那样无忧无虑地溜着，抛开所有的不快，尽情畅快地飞驰在溜冰场上，把一切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我们常常都在周六下午的那节大课后去溜冰，一溜就是一下午。为了每小时20元的昂贵费用，我们经常不吃不喝，一连几个月我都找了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没有回自己家。 由于对运动我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溜几次，我就学会了单腿滑行、倒溜、急停、转圈。当然，这也要感谢那些在溜冰场里喜欢泡妞的帅哥们。每次有人主动搭讪或要牵我溜冰，我都没有拒绝。反正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还都是些非常热情、服务到位的“免费教练”，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感觉自从跟徐超吻过之后，自己在男生面前变得越来越不够矜持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果断地拒绝男生。相反，我更喜欢被男生们关注。 其实每个少女的心里都是渴望被异性关注的。只是在场子外，我们被太多的东西束缚着。学校的压力、家长的期盼、伦理、道德、底线……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们喘不过气来。 只有在这里，在溜冰场中，我们才能真正放下包袱，做回一个真正的自己！ 然而当我在溜冰场内驰骋飞奔时，却没有想到远在唐县的陈爱萍都已经快要参加中考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儿时那无忧无虑、调皮捣蛋的日子，一晃竟过去了七八年。虽然我们每年都在见面，但儿时的那些趣事却仍被我们经常提及。 为了让陈爱萍能够早日从贫困的唐县摆脱出来，小姨和姨爹决定让她报考楚江市卫生学校。 当年县级市的初中生除了成绩特别拔尖的以外，多半学生都还是愿意读中专技校的。虽然文凭不高，但毕业后均能包分配，读个三四年书便可出来赚钱养家了。不像现在的初中生，若不继续读高中、考大学，那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很多农村户口的初中生，有的找找关系，还能留在楚江市。因此，那些就业好一点的技校都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由于联系学校、找关系、参加卫校组织的各类培训班都在楚江市内。所以，中考前的那几个月，我妈和小姨一家也是煞费了许多苦心，找了好多关系，才将陈爱萍的学籍从唐县转入到了楚江市内的某一所中学。 当然，陈爱萍和小姨也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外婆家。这是我那时感到最为开心的一件事情。虽然每晚都跟陈爱萍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但我也觉得要比自己一个人睡的好。 那时正处盛夏，为了不麻烦外婆总把竹床往天坛上搬，爸爸特地在外婆家安装了一台空调。那时空调还是窗机式的，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舍得用的新鲜玩意儿。 可我爸说了，只要我跟陈爱萍能好好读书，天天开着空调吹通宵都没问题。于是，就算晚上不太热，我也喜欢把空调开着，和陈爱萍一起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躲在里面讲悄悄话。我和刘坤、徐超的感情故事，就是在那层薄薄的被子下，悄悄说给陈爱萍听的。 由于从小在小县城里长大，陈爱萍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而且思想非常保守。她说刘坤这类人是万万不可接触的，而徐超是典型的花花公子，更是碰都不能去碰。我还在庆幸，幸好自己没把初吻那段经历讲给陈爱萍听，要不，她准蹦起来要跟我翻脸！说不定还会去告诉我妈！ 那时，我觉得陈爱萍根本就不像一个80后正青春的人。她没有喜欢的人、没有梦想、没有渴望。尽管我已不可能跟徐超和刘坤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但对于陈爱萍的建议，我总想以先进的思潮来感化她。 虽然我也不是那么前卫，但我却是真心希望她能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青春。不管是去喜欢谁、被谁喜欢，还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哪怕只怀揣着一个青春的梦想都好！而不是这么古板地对什么都不假思索地首先想到要去排斥。 有天晚上写完作业，我拉着陈爱萍一起出去吃宵夜，想趁机跟她多灌输一点较为开放的思想，可我们刚一拐进巷子口，就见对面走来一群男的。一半以上都是打着赤膊，走路也都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办法，开泰路啥都不嫌多，多的就是流氓混混。陈爱萍立马傻了眼，紧张地说道：“哎呀，完了，怎么办？” 我却早已见惯不惯，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走在前排，撒个拖鞋，将衣衫敞开穿着的刘坤。 那晚撞见后，我们便一直没有再碰过面。不知道他会不会问起徐超的事情。不过像他这样道上混的人，估计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可能早就忘了吧！ 于是我安抚陈爱萍：“我们走那边吧！估计他们还没看到我们。” 或许是自己低估了刘坤的眼力，也或许是在我们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尽管我跟陈爱萍已经走到了小巷的最边沿，但他们还是转了个弯，特地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把我们拦了下来。 我一直低着头不敢到处张望。除了知道有刘坤，我并没有看清还有哪些人。 “大哥，这个女孩您应该见过，就是在阳台上领舞的那个妞。”我一听，居然是张贺的声音。平日里他都叫刘坤为“老大”的，那这次的“大哥”又会是谁呢？ 我的好奇心又再一次地泛滥起来。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四周。只见刘坤和张贺中间站了一个身穿灰色t恤，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光头男人。样貌看得不太清楚，但留在他左额头上的那块很深的刀疤印却是特别的显眼。 在他身后还有好几个年龄都有点大的男人，很多都打着赤膊，身上都有纹身和刀疤印，一看就知道并非善类。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从来没在附近见过他们。从站位来看，很明显，刘坤并不是这些人中的老大。 那个站在他们中间，被张贺称作“大哥”的人，缓缓走到了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对其他人说：“你们瞧，她长得还真的蛮清爽呐！”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有人立马附和道：“鹏哥，这妞很正点啊！旁边那个妞也不错！” 鹏哥？难道是刘鹏？刘坤的亲哥哥？楚江市“长青帮”的龙头老大？这可是我第一次与刘鹏碰面。一想到祁姗跟我提到的那些他们曾经创下过的“壮举”，我便想，贩卖妇女儿童、调戏良家妇女，对于他们来说，估计也不算什么吧？ 陈爱萍被那人说的话吓得瞬间躲到了我的身后，好像人家一说完就要立马把我们卖掉一样。但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我大气也不敢出，眼神偷偷望向刘坤，希望他们赶紧离开。 可刘坤只是对着我傻傻地笑着，一点都没有领会我眼中已经愤怒的神情。 张贺听到刘鹏这番话后，便更来了劲。他用拿着香烟的手指着我，命令道：“快，来跳个舞给我们大哥看看！” 我只感陈爱萍的双腿一抖，一个酿跄往我后背上一靠，我内心正义的火苗立马蹿了出来，对着张贺大声反问道：“凭什么你要我跳，我就跳？” 我这一问，反倒把张贺给搞懵了。那群人“噢”的开始起哄，刘鹏更是鼓起了巴掌，好似在赞许我对张贺的不服。 张贺并未发恼，只是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向刘鹏告状道：“看到没？这妞够拽吧？上次也是她扇了我一耳光呢！” 一听张贺提到了上次的事情，我心疙瘩一紧，才知道自己又犯了冲。这些人可不全是刘坤的手下，万一刘鹏想为张贺出头，搞不好他新帐、旧帐要一起跟我算呢！ 还来不及等我看向刘坤向他求助，张贺便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到一边，好像立马要收拾我似的。但我能确信，他在刘坤面前没这个胆。可谁知陈爱萍见状，却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她这一惊一乍，反倒把我给吓得一抖。 “张贺！你他妈的给老子住手！”刘坤见我被吓到，终于发了句狠话。 “是，老大！我就问她一个问题。”说着，便把我拉进了不远处一间居民楼的楼梯口。 我原以为他要仗着有刘鹏在，会向我发难报仇，可是他却很认真地问我：“上次在你家楼下的那个男的是你朋友？” 终于还是提到了徐超。虽然感觉有点突然，但看着他真诚的目光，我很想问问他：“这是你想知道的问题，还是刘坤想知道的呢？” 这时有几个混混跟了过来，张贺看了一眼，便着急地对我说：“你快说啊！我们还有事儿呢！” 当我刚准备回答他“那是我同学”的时候，刘坤居然也冲了过来。 张贺一看到刘坤，立马便跟了过去。不等刘坤问话，他就主动汇报：“她什么都没有说啊！” 刘坤只是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便摆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冷酷表情，快步走出了居民楼。 随后刘鹏在经过我时，笑着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见他们身后的一群人，哗哗啦啦地都一起跟了过来，每个经过我的人都对我崇敬地笑着。 等这群人都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陈爱萍才慌慌张张地跑来对我说：“小雪，你怎么可以用那种口气跟他们说话呢？真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一边说着，她还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轻喘着。 “这有什么好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不了人！”经过了这两次大的场面，我发现我已越来越不怕这群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刘坤的关系，我感觉自己还是个挺能镇得住场的角儿。 “也别说啊，那个姓刘的还真的很紧张你呢！你被那个很瘦的人一拉过去，他立马派了两个人跟着你们。见你们半天没过来，他就着急了。难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吗？”陈爱萍有点不敢相信地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幕，还不停地在我耳边质问着：“像他们这种人也懂得什么是爱吗？” 而我觉得，从刚才刘坤那冷酷的表情来看，他可能就要放弃我了，就像我将要放弃徐超一样。 ------------ 第四十九章 高中部的学长 中考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如期来临。那年我们三层楼有两位考生，一个是常住人员祁姗，还有一个就是暂住人口陈爱萍。由于两人跟我关系都比较密切，所以那段时间，搞得我也跟她们一样紧张兮兮的。 早在几个月前，祁姗就跟我说她想考雅思中学的高中部，只是雅思的分数线太高，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我却能看到她为中考所付出的努力。 而陈爱萍，则是死了心的要读楚江卫校。但或许是受到了环境变化的影响，她总被大城市的繁华和新鲜感所诱惑，转学后的几次模拟成绩却并不太理想。 两位女孩，两种完全不同的志向，却都要通过中考来实现这两个必将不一样的未来。结果是，祁姗以573分的高分落榜了雅思中学的高中部（分数线610分）；而陈爱萍却以高出楚江卫校26分的分数，顺利被该校护理专业录取（分数线465分）。 那时我就觉得这个中考的结果还真是可笑。一个考了这么高的分，还万分沮丧；一个中考失利，却还能如愿以偿。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对于我们来说，都太过残忍。不知来年我的中考，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中考成绩一公布，小姨便带着陈爱萍离开了楚江市，回到了唐县老家。好在两个月后我们又能见面，所以离别还算开心，没有太多的伤感。 祁姗和陈爱萍的中考顺利落幕后，我的初三和中考却离我越来越近了。那时，双休日的实施让我们有了更多的课余时间，而溜冰也已成为了我每周六放学后的必选运动。但受中考结果的影响，我感觉压力还是蛮大的。于是跟孟婷她们说好了，再溜最后一次，本学期就不能再来玩了。 由于是周末，那天去时尚溜冰场的人依旧很多。不过我却看到溜冰场里里外外多了许多道上混的人。受刘坤这几次的影响，只要我看到这些大规模扎堆的流氓混混，便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他，就跟施了什么魔法似的。 我条件反射一样，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刘坤，心中竟感到有些失落。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干嘛会想着见到他呢？不过毕竟是自己这学期的最后一次溜冰，管它会见到谁，自己先溜爽了再说！ 因为场内的人特别多，所以镭射光线便显得非常昏暗。我们几个女生一起溜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感觉非常畅快。还剩最后半小时的时候，孟婷说她实在热得不行，另外几个也都感觉很累，便到场外休息去了。 而我却感到状态正好，哪怕还剩下最后一分钟也不能浪费掉。于是一个人在场内悠闲自得地溜来溜去。可一看到场外的那帮流氓混混，我总想再仔细搜寻一下刘坤的身影，看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只可惜，巧遇刘坤的惊喜没有，前面一大堆人倒在了一起的惊吓倒是让我给彻底撞上了。就在我快要摔倒在眼前那一大群人堆里的时候，一只手及时地将我给稳稳地扶住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英雄救美”的人，居然是个很清秀的大男生。比我略高一点，有些清瘦，五官小但却非常精致。最显眼的，还是他那很少见的鹰钩鼻子，整体看上去还算顺眼。 我微微点头向他致谢，可怎么都甩不开他扶住我的手。往常溜冰遇到主动搭讪或是牵我溜冰的男生都是穿着怪异，吊儿郎当的地痞流氓，可他一点都不像啊！ 借着那昏暗的射灯，在他牵我朝场外溜去的途中，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他穿着一件很正式的短袖衬衫，衬衫的下摆都整整齐齐地扎在他的深色西裤内，黑色皮带很正统地系在腰间，看上去斯文而儒雅，一点都不像是那种流氓小混混之流。 他一直带我溜到休息区才放开了我的手。“你还好吧？”他关心地问道。 “没事！谢谢你啊！”感觉他还蛮体贴的，声音也很温柔，于是朝他友好地笑了笑，我便准备开溜。 “你是雅思中学的吧？”他这么一问，差点又让我摔倒。 “你怎么知道？”我回头好奇地看向他。 他笑着对我说：“我认识你！还知道你是雅思初二（四）班的学生！” “你……”我极力搜索在雅思认识的所有人。可他，我压根就没见过啊！ “不用想了，你不认识我，我是雅思高中部的。”他还真会察言观色。 “噢，真巧啊！”原来是高中部的学长，“那你……那你怎么会认识我的？”我自知没有以前在楚汉小学时那么出名，但也不至于会让隔我们那么远的高中部学长也认识我吧？ “我在雅思见过你！”他很坦诚地回答道：“开运动会的时候，你是站在你们班前面举班牌的那个女生，对吧？”他的眼中掠过一种对我很明显的欣赏。 “是啊！都过去好久了，你还记得啊？”我脸一红，这才意识到原来他还是位很有心的学长。 “当时我们班就在你们班的斜前方。你真的好打眼，我和同学都注意你好久了。觉得你很漂亮，也很可爱。我叫管哲，在高三（一）班。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他的友善让我都不好意思拒绝。 看着他温文儒雅、清秀斯文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是个完全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于是我也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我的名字。最关键的是，他可是雅思高中部的学长嗳！祁姗573分都没能考上的雅思高中部嗳！看着他的同时，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管哲很高兴知道了我的名字，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兴奋，依旧保持着沉稳的微笑，对我说：“我们交个朋友吧？” 正在这时，孟婷她们找到我，说时间到了，要我赶紧退鞋回家。于是我只跟管哲说了句“byebye”便闪身离开了。 取鞋的时候，孟婷她们还跟我打趣地说：“这次找你搭讪的对象，感觉可不一样哦！”不过我没有告诉她们，这个男生是我们雅思高中部的学长。因为我觉得，既然是校友，那么有缘肯定会再见的！ ------------ 第五十章 学长的关怀 在家过了一个周日，我便把这位叫管哲的高中部学长已经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倒是孟婷她们记性超好，都过了一天，周一我一到班上，她们却还在谈论我的冰场艳遇。 说什么牵我溜冰的男生，不仅有外面混的，溜得好的，居然还有文质彬彬的类型。因为在溜冰场，很少会有像管哲这种类型的男生主动牵女生溜冰，毕竟他溜得也不算太好。所以她们还妄自猜测，质问是不是我的老相好。 由于她们调侃的声音有点大，期间，我看到徐超朝我们这边望了好几次，表情也挺难看的。不管怎么说，我心里还是喜欢着徐超。虽然想要放弃，但是并不希望他误会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生。 无奈之下，我只好老实交代，说这个男生只是我们学校高中部的一位学长而已，之前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更不是我的什么老相好。可这下，她们调侃得却更加离谱。 说管哲肯定是暗恋了我好久，这次是他跟踪到了时尚溜冰场，然后故意找机会跟我搭讪、接近我，想要跟我一起谱写出一段浪漫的爱情诗篇…… 她们说得神乎其神，任凭我如何澄清都无用。还将我跟管哲的故事编到了什么高考后两人双宿双飞，什么一起出国留学，开辟了雅思有史以来的早恋奇遇…… 幸好原始人及时走进了教室，她们才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群丫头片子，没去当编剧还真是一种人才浪费。 其实那个时候，男生的搭讪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只是这次是位高中部的学长，所以她们就小题大做，添油加醋。好在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们也只是跟我闹着玩玩，图个嘴巴快活而已。 那一整天，我都看到徐超很不开心的样子，下午也没去田径队训练。不知道他怎么了，张卓雅当然都是形影不离。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在我面前秀着恩爱，我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对徐超的关注。就这样慢慢地淡忘下去吧，时间总会抚平这一切的。 晚自习前的课间，一个女生很高调地在教室门口大喊了一声：“小雪，有位学长找你哦！”顿时，孟婷她们的神经都瞬间被激发了起来。 “哎呀，真被我们猜到了啊！小雪，你艳福不浅啊！” “小雪，快去快去啊！别让学长久等了哦！” “他们的爱情，马上就要被载入雅思的史册，我已经能够看到……” 这群丫头片子们，好不容易平息了大半天，现在又都发起神经来了。 难道真的是管哲吗？起身出去的那一刻，我习惯性地朝徐超的位置看了看，他正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玩弄着一支圆珠笔。而张卓雅就坐在他的身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赶紧撇过视线，走了出去。 果然是管哲！他居然真的特意到班上来找我。 管哲一看到我，便微笑着走到了我的身边：“你那天走得好匆忙，本来还想送你回家的，可追出去时就没看到你们人影了。今天晚自习后，我送你回家吧！” “啊！？送我回家？”我都还没搞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便说要送我回家？尽管我心里明白他对我可能略有好感，但这样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孟婷她们透过教室的窗户，不停在里面给我做怪相，大声乱起着哄。我却看到徐超突然站起了身，拎起他的跑鞋，便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我赶紧跟管哲保持到一定的距离，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不……不用……不用了吧！” 这时徐超已走到了教室门口，在经过我们身旁时，他定定地看了看管哲，管哲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徐超点了点头，徐超却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便无视我的存在，径直朝操场跑去。 还没等我会过神，上课铃便响了。 管哲并未特别在意到徐超的举动，只是对我说道：“没关系！放学了我过来找你！你等我啊！不见不散！”说完他便往高中部跑去，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不巧的是，晚自习老师拖堂，我们将近推迟了半个多小时才放学。一出教室门就看到了管哲。他朝我招招手，关切地说道：“你们初二的学习怎么比我们高三的还抓得紧啊？哪有老师这样拖堂的，学习很累吧……” 不可否认，管哲还真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男生。一路上，我并没有觉得任何尴尬或是冷场，话题总在不断地更新中。从中考谈到分数，再谈到他自己。 他说他初中也是在雅思读的。初三那年，他们班是年级里成绩最差的一个班，第一名常年只排在年级的十几名左右。尽管这样，他们一帮子男生还跑出去踢球，经常被老师猛批一顿。结果，就是他们那一帮人，还都全考上了雅思。 管哲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中考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初三只管放松去学就行。不过他的现身说法，倒真让我感到非常鼓舞。 一连几天，管哲都如影随形。早上晨跑，他会故意过来跟我同行；下午放学，他会准时在校门口等我；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我都会处处看到他追随我的身影。只是对于他这位体贴的学长，我始终都喜欢不起来。打个岔，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 晨跑活动结束的那一周，我被选进了雅思合唱团。为了编排一个临时定下的共建文艺节目，我每天都不能按时放学。管哲家住得很远，为了赶车，老师赦免他连晚自习都可以不用上。然而合唱团第一天排练，他却还是等了我。 我们彩排结束比正常的晚自习时间都还要晚，那晚他十点多钟才到的家。第二天他说笑着告诉我时，我便不好意思地说：“你以后别等我了，我家住的近，很安全啊！” 他却说：“没事，跟你一起回家我放心些！”感觉他已经是我的正牌男友一样。我说不过他，便也没再坚持。 在合唱团里，我认识了好多学姐，都是高中部的高才生。她们不仅学习好，参加文娱活动也都挺积极。站我旁边的学姐还跟管哲一个班。 那天无意间聊到管哲，学姐说：“管哲可聪明呢！学习相当好，特别是理科。全班家住的远的多了，可就他一个人不用上晚自习，牛吧？” 我点点头，这才知道，原来管哲为了等我放学，送我回家，天天都是打的回去的。然而物理、化学是我最头痛的两门学科，管哲却能把它们学得很好，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也被他感动着。 但是对于感情方面，我始终又说不出对他的感觉。他一味地对我好，关心我、疼爱我，这样的无悔付出，让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更不忍伤害他的真心，只能默默地接受。 合唱团第三次排练结束的时候，做指挥的学长突然叫我留一下。我还在担心是不是自己没有唱好，要留下来挨他的批评。结果学长却主动走到我的面前，问道：“你是管哲的朋友吧？我跟他是死党，他今天有事不能送你回家，委托我送送你。你先等我一下啊，我去拿车！”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当时觉得真是好笑！“管哲的朋友”？我当场就拒绝了学长的好意。一个人骑着脚踏车飞奔了回去。生怕学长跟来，问这问那。 管哲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喜欢你”。要不是那次在溜冰场的巧遇，估计他在雅思也没什么机会可以认识我。他对我的好、对我的体贴，我始终觉得我在他心里，应该只是个他想要全力呵护的学妹而已。可我没有想到，还是让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我觉得，我是时候应该跟管哲好好地谈一谈了。我们到底要以怎样的关系相处下去，最好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 那天课间，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高三（一）班，却看不到一个在班外闲逛的人。大家都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习着，居然连一个讲话的人都没有。再看看操场上疯成一团的人群，我差点都以为自己是搞错了下课时间。 幸好有位可能是出来上厕所的“眼镜哥”从班里走了出来，我赶紧叫住了他，让他帮忙去叫一下管哲。他也只是很平静地在门口喊了声“管哲”，便自顾自的该干嘛干嘛去了。一点都不像我们班里那群好事的同学。 管哲听到门口有人叫他，只是微微抬了抬头，一看是我站在门外，便赶紧冲了出来。班里只是有几个可能跟管哲关系甚好的男生，很好奇地朝我看了看，相互使了使眼色，便也没怎么起哄吵闹，便又自己自习起来。 这高三的氛围还真是紧张呢！我也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还没有等我开口，管哲便很激动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啊？今天我们要考试，明天周末，我约你好了！” 他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他玩的吧？不过我想，大家能有更充分的时间说清楚也好，省得这样不明不白的。 管哲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而我也要进入毕业班，我可不想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到彼此的学习和高考的成绩。 ------------ 第五十一章 第一次约会 没想到要跟管哲说清楚的事情，却给了我们一次约会的机会。那是我第一次跟男生正式单独地约着出去。只可惜，这个男生并不是我喜欢的男生。 第二天，我们约在了国广公园门口见面。管哲说：“那儿离你自己家近，你走几分钟就可以到，很方便的。”我也没有推脱，便答应了。 那天我爸妈难得都同时在家，我也顾不上跟他们撒娇亲热，便随便穿戴了一下就出了门。当然我骗他们说是跟孟婷几个出去买节目道具，要是说了实话，他们肯定打死都不会让我出来的。还好我的鼻子没有像匹诺曹那样变长。 本来我是可以提前十来分钟到达约会地点的。但为了我自己那一贯虚荣的矜持之心，我特意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才到了国广公园的大门口。可我四处张望了好半天，也没见到管哲的人影儿。 我一看时间，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将近六七分钟了，怎么管哲还没到呢？他应该是个很守时的人啊！难不成是我记错了位置？好在国广公园的大门不远处，还有一个侧门，于是我又移步到了侧门。 可看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管哲的身影。什么情况啊？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约会，难不成还被放了鸽子不成？ 那时正值六月的正午，太阳火辣辣地普照着大地，我整个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我又没带遮阳伞，只能任凭那高强度的紫外线，残忍地穿透着我那娇嫩的皮肤。 时间一分一秒地掠过，我的汗水也一滴一答地不断从我的额头滑落到了地面，然后看着这些汗水，被干燥的地面瞬间给吸食干净，最后只在地面表层留下了一滴小小的印迹。 当看着地面出现了许许多多这样小小的印迹后，我便开始烦躁起来。虽然我并不期待跟管哲的这次约会，但是一想到我的最终目的，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的决心！ 约会不守时的男生、让女生等这么长时间的男生，我最讨厌了！ 二十分钟过后，管哲终于在我的咒骂和最后等待的时限内，匆匆忙忙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看着他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不停对我说着：“对……对不起……对……对不起啊……” 那急切要得到我原谅的语气，搞得我都有点接不上气来：“行了行了！先喘口气再说吧！都几点了，先干嘛去了？”我有点生气地指了指手表，好想立刻在此跟他把话说清楚后，立马打道回府！ 管哲刚刚平复了自己的节奏，一看到我那时已被太阳折磨得很“凄惨”的样子，啥都没说，突然转身到旁边的小卖部去买了一瓶冰水。 “不能喝就先冰冰脸吧！”说着，便将冰水直接敷到了我的脸上。 当我那炙热的脸蛋被冰水覆盖的那一瞬间，我简直要爽疯了！什么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这冰水就像是天上的圣水一样，感觉我整个人的温度立马降了下来。我赶紧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我还真是傻，自己在这里烦躁地站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只顾着抱怨，都不知道给自己先买瓶冰水喝。可是管哲刚刚说到的“不能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是在担心我若例假在身不能喝冰水吗？果然是位细心又体贴的学长。我的火气也随着这冰水的冰度，慢慢降了下来。 “慢点喝啊，别呛到！不好意思啊，我们早上考最后一门，刚刚学校门口半天都拦不到车，所以来晚了点。真的很对不起啊！先去吃饭吧，别饿着了！”说着，便将我带到了公园附近一家有空调的小餐馆内。 那时我才知道，他们高三在为高考做准备，正在进行模拟考试。这时，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他。他居然问我：“你不吃什么？” 这个问题我觉得他问的太有水平了。以前跟薛文、周扬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一到点菜吃饭，他们就只会拿着菜单问我们女生：“你们吃什么啊？”我们说了喜欢吃的菜，有时餐馆里却没有。若说“随便”，有时上上来的菜，自己又不喜欢吃。所以每次点个菜，我们几个都要来来回回纠结好半天。 “我姓刘，所以我不吃牛肉；我名中带‘蕾’，所以我不吃带花的菜。其他都可以！”原来跟管哲在一起，点菜吃饭可以这么简单。 “是不是也不喝雪碧？”管哲冲我调皮地一笑。 “嗯？！”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给调侃了一番。还好我脑袋转得比较快，“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啊！不愧是咱雅思的高才生！” 这个管哲，居然还挺有幽默感的。他好像有一种能抓住人心的魔力，让上一秒还不断抱怨他的我，下一秒便已经完全对他气不起来了。 我看他参加模拟考试，却连书包都没有带，便好奇地问他：“怎么也不带个书包？” 他却洒脱地回道：“考试就考试啊，带书包干嘛？平时准备充分了，考试就只当是做一次作业而已。” 我不可否认自己对管哲的钦佩。想想自己每次考试都要带上这个资料、那个参考的，有时甚至还要做几张小纸条。可是管哲，他居然就只带了一支笔，而且对这次模拟考试也信心十足。 和管哲接触得这半个多月来，我从他身上其实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 午饭后，我们一起到国广公园玩了好多游乐项目，正所谓“玩物丧志”，我竟然都把自己答应赴这次约会的目的给忘得彻彻底底，感觉还很享受似的。 管哲看着玩疯了的我，笑着说：“看到你这么开心，我发自内心的高兴啊！学习时间久了，是该适当的出来玩玩，解解压、放松一下。” 可在坐摩天轮的时候，我们居然都沉默了。这让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重起来。过了好半天，管哲忽然打破寂静，对我说：“刘蕾雪，你真的是个好女孩。我好喜欢你！” 管哲终于还是跟我告白了！就跟其他男生的告白一样，我听后并没有感到兴奋和快乐，相反我觉得好有压力。在约会之前，我那么急切地想将彼此的关系说清楚，不惜跟他一刀两断。 可是现在，面对管哲的告白，我又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他就不能隐藏一下对我的感情，只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关心的小妹妹呢？到底要我如何拒绝面前这个如此温柔、无比体贴，几乎是毫无挑剔的男生呢？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希望摩天轮能够转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我赶快下来，逃离这种尴尬的气氛，赶紧结束这次约会。 ------------ 第五十二章 全新的开始 “你喜欢我吗?”见我半天没有支声，管哲问道。 他的直接让我一时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但我还是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你！”果断地回答完管哲的问题，我就把脸撇向一边，不再看他。希望我这样的明确表态，能够让他自己退出。 管哲得知我的回答后，便没再出声。一直到摩天轮快要把我们带到地面时，我们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我在心里想，这样直接对管哲表态，是不是已经伤害到他了？ 他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这样回答他，会影响到他考试的心情吗？他会不会认为我很不厚道？既然不喜欢他，却在接受他的好；既然不想跟他在一起，却又答应赴他的约。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只想找个地洞立马钻进去。 不知道同龄女生是不是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当一个你觉得可以成为知己的男生默默对你好的时候，你认为那只是友情，只要他不说什么，你可以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哥们，继续跟他很好地相处下去。 当他有心想表露对你的一丝好感时，你害怕他会完全说破，担心你的拒绝会伤害到他，担心你们再也做不成哥们。所以你会转移视线、岔开话题，宁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给他向你表露好感的机会。或许你们还会是好哥们。 然而，当他在你不经意间，或是毫无防备的时候，完全向你袒露他的心声、跟你告白时，你除了拒绝他，还能怎么办呢？拒绝后，你们还会不会是最好的哥们呢？ 这一直都是我整个初中时代无法解开的难题。很多像管哲这样我认为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男生，都在被我狠心拒绝后形成了陌路。 我不喜欢管哲，但我又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更害怕他的离去，所以我很矛盾。 管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走下摩天轮，他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拍拍我的肩，问：“小美女，饿了吧？走，吃点东西去！” 我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就这样跟着他玩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他就送我回了家，之后便没再跟我提感情半字。 随后的几天，我有意避开他，他见我有些反感也没有怎么来找我。他很沉稳，并没有继续纠缠。 那次高三模拟考试出成绩的那天，我特意去校园看了“龙虎榜”。管哲居然考了全年级第四名。我心里暗暗为他高兴。看来，我的出现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他可真是厉害啊！ 当我回头准备离开时，竟发现管哲就在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我有点歉意地望向他，可他却依然用柔情的目光冲我笑着。 那一刻，我感觉好温暖！ “祝贺你哦，考了第四名。”我尽量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自然。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做好朋友。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可以考第一的哦！”他朝我坏坏的一笑，永远都是那么充满着自信。当看到我有些为难的表情时，他马上又笑着对我说：“呵呵，开玩笑的啦！你也加油哦！” 我觉得管哲在感情的处理方式上很会为对方着想。他自己也很会调节心态。虽然认识管哲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的体贴和细心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高考前的那一周，我们在校园内偶遇过几次。每一次看到他，我都感觉很伤感。因为我知道，再过一周，雅思的校园里就再也不会出现管哲的身影。 可管哲却并没有因为即将的离别，而表露出任何的难过。他依旧会很关爱地问我几句：“学习累不累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他就像个疼爱我的大哥哥，让我知道，就算他今后离开了雅思，也一定会在某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继续默默地关心我、喜欢我、想念我。这样没有负担的被爱，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它让我感到温暖而安全。 那一刻，我能确定自己喜欢成熟、体贴的男生。但是管哲，始终还是差点什么。 那段时间班上的大部分男生都一齐向我示好，天天都有换着心思给我献殷情的人，让我狠有点招架不住。感觉就像是他们约好着一起来逗我似的。或许男生的情愫就是从初中开始萌芽的吧！告白都很稚嫩，但却纯真，值得回味！ 然而徐超却并没有因为有很多男生喜欢我，便再次向我靠近。我们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因为管哲的出现，让我更加认清了自己。 徐超的轻浮和耍帅，是不值得让我为他付出这么多的感情。一想到自己还曾那样用心地喜欢过他，我就觉得很傻。不就是拥有了我的初吻吗？还不至于让我沉陷得那么深吧？ 于是我开始强迫自己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慢慢忘了他！ 在临近初三的那个暑假里，我接到了管哲打来的电话。他很沉稳地告诉我，他考上了中山大学。那一刻，我真的是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 他说：“我明天就要去中山报道了。本来想约你出来走走的，但是想到你现在已经上初三了，学习一定会很紧张，所以就打个电话给你，关心一下好了。说真的，我好想你！” 当听到这句话时，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鼻子酸酸的。每一个来自管哲的问候，都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我知道，那仅仅只是感动而已。 那天我跟管哲在电话里聊了好久。他不断地鼓励我，要我好好学习。我还半开玩笑地跟他说：“我以后也要考中山大学。” 他说：“好啊，只要你考上了中山大学，我就再读两年研究生。到时候我们又可以见面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很认真地补充道：“小雪，你要是真考上了中山大学，可就别想再从我身边逃走了哦！” 我只是在电话这头随意地笑了笑。别说中山大学，以我现在的水平，到了高考那会儿，估计连咱们楚江市的中南大学（三本）都考不上。 管哲极力掩饰着对我的思念，也不住克制着对我的情意。他所流露出对我的关爱让我内心充满了感动。在被我拒绝后的学长还能够记得我、祝福我，真心实意地鼓励我好好学习，不给我任何的压力和影响，我更加不能让他失望了。 于是在新学年开学时，我认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整理好了自己的感情，决定以一个全新的姿态来迎接我的初三。 一开学，原始人又找我谈话，好在这次不是跟我讲“瓶中水”的故事。 那次，他很难得地抛下了“之乎者也”的那套，很白话文地对我评价道：“刘蕾雪，你很聪明，学习不错，总能保持在全年级的前90名。但你也很会玩，据说什么都会，很厉害嘛……不过我只希望在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能在雅思的校园看到你的身影！” 我知道原始人一直都很关心我，也总在激励我上进。他的关心和鼓励更加坚定了我好好学习的决心和信心。为了能继续留在雅思，我决定抛开所有的情感，重新开始，好好奋斗一年！ 雅思因为有着良好的校风，在教学上也主张学生的自学能力和综合素质，所以并不鼓励在年级分快慢班。但由于那几年义务教育的深度普及，按照户口划分进来的学生素质参差不齐。 为了不影响其超高的升学率，根据初二的期末考试成绩，初三一开学，雅思便在年级里分了个（五）班出来。说是（五）班，其实就是个差班。把年级里学习成绩最差、最不想读书的学生，从各个班里全划了出去，重新组建了一个新的班级。 徐超理所当然地进了那个差班。张卓雅和几个跟徐超关系很好的女生也都被分了出去。而我，依然保持在班里中上等的水平，继续留在了（四）班。 转班的那天，我一直望着徐超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徐超，再见了！” 他好像是听到了我在心里对他说的话，竟侧头看了我一眼，正好跟我四目相对。我没有移开视线，他也没有。那一刻，他的眼里居然还有柔情。 就在我的心快要软下来的时候，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我告诉自己：“我和徐超已经结束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是全新的开始，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考上雅思的高中部！” 尽管我的余光仍看到徐超一直望着我，但我还是假装没有看见，彻底撇开了我的视线。 通过一个暑假的调整，我发现我已渐渐按耐住了我那颗青春骚动的心。加上原始人的谈话和管哲的鼓励，我没有什么二心了。我要像管哲那样，考上雅思的高中部！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 第五十三章 他是我男朋友 分班后，我跟徐超见面的机会便少了很多。他们（五）班被分到了高中部那边，相隔初中部还有一小段距离。眼不见，心不烦，我觉得这样的距离对于我跟徐超来说正好。 但我们的音乐教室和机房都在高中部那边，有时去音乐教室上音乐课，或去计算机房上微机课，需要经过他们班门口时，我也是尽量绕道而行。宁可穿越400米跑道的操场，也不给自己跟他相遇的机会。我怕自己一不小心看到他，又会把持不住自己骚动的青春，和那颗或许还会为他狂跳不止的心。 在班里，有同学提到徐超的时候，我也是尽可能避开，对他的事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他过得怎么样、又左拥右抱着几个女生等等，我再也不想去关心，更不会再为他吃醋。 在经历了管哲给予我的那些关爱后，我觉得同龄的男生真的都好幼稚。他们不懂关心、不懂女生，更不懂如何去付出。特别是徐超，感觉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真不知道在我之后，他又轻薄了多少个无辜清纯的少女。 当我发现自己可以好几天看不到他，也不会去想他的时候，我想，我或许已经把他完完全全地放下了。他既然不是那个能让我付出真心的人，放弃或忘记他，原来也不是那么地让人要死要活。 然而，这只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因为真正的放下，是不需要我有任何躲避的。可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徐超的时候，我竟发现，我越是躲着他，他却越是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有天放学，徐超又到我们班门口晃悠，我看到他时，已全然没有往日怦然心跳的感觉，但我还是想等他离开以后再出教室。可他始终就站在门口的那个窗口，像是在等着谁，但又没有主动去找。 我没办法，不能把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无谓的等待中，于是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刘蕾雪！”他很温柔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可在那时听来却是那样的刺耳。 他不会是在刻意地等我吧？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冷冷地问了句：“什么事？”冷漠的声音让我自己都觉得好冷、好陌生。 “你怎么都不理我了？”他依旧问得很温柔，感觉曾经那种故作的冷漠，好像并不是针对我，而是我自己要将他的温柔视作冷漠一样。 尽管我们之间的距离本就是他的冷漠造成，但如今我也没必要再为了他片刻的温柔，将自己早已放下的感情，再重新捡回来：“理你干吗？为什么要理你？有这个必要吗？” 我越说心里越有气。想理他的时候，他耍酷；想爱他的时候，他玩冷漠；现在不想理他、不想爱他了，他又纠缠起来。难道说是因为失去了我，才懂得了珍惜，想要挽回了吗？ 我继续往前走，把他丢在了身后。如果他追上来，拦住我，再次强吻我，我该怎么办？如果他追上来，拦住我，对我说“我喜欢你”，我又该怎么办？ 还来不及等我想到第三种可能的时候，徐超突然上前一步，真的追了上来，拦住了我。我的心居然在那一刻，还是为他莫名地狂跳起来。毕竟他吻过我；毕竟我喜欢过他；毕竟在我放下他的那一刻，我也曾心软过…… 然而，所有美好的幻想和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都被他那句很不好意思的“借我10块钱吧”而全部瓦解掉！ 是我太过天真，还是他太让人失望？当他拦下我，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闻到他口里因为长期抽烟而留下的烟垢味，差点把我给熏晕过去。什么强吻我，什么跟我说“喜欢你”，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的狂想曲！ 我怎么就这么的不争气呢？他仅用了一点点的温柔，便可以让我对他又有了回心转意的念头。我居然还没有对他死心，还仍对他抱有着幻想。我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没有”！我很反感地甩开他，头也没回地跑下了楼。好在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在我的心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输在气势和自己的言行上，起码我做出的动作、说出的话，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徐超：“我很讨厌你！” 这就是我曾经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如今那淡淡的烟草味居然连味道也变得这么难闻了。所有关于他美好的一面都被改变了，这一次，真的就是彻底的改变。 对于此时的徐超，到底已经堕落到了什么程度，我真的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的张卓雅呢？难道她没有对他进行经济援助了吗？还是两人遇到了什么感情问题？但不管他们两个遇到了什么问题，也都不关我的事了。爱也好，恨也好，我都不愿再提到徐超半个字。 那年，虽然我们已接近初中阶段的尾声，但徐超仍然是雅思校草级的帅哥和风云人物。可我已经彻底将他从我的心中清除得干干净净。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对他的感情会因为那“借我10块钱”而消失得如此之彻底。 我还曾一度怀疑对他有过的感情，觉得自己的品味实在是太差了。我甚至觉得，连喜欢过他，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或许那个时候我根本也没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爱！ 初三开学还不到一个月，我便实在没忍住自己对溜冰的那股狂热，尽管没有任何人的陪伴，我还是只身一人跑去了时尚溜冰场。因为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只要到了溜冰场，也绝对不会感到寂寞和孤独。 在检票口检票时，我听到溜冰场门口有一群男男女女正围在一起大声地说说笑笑。我无意识地朝他们望了一眼，却没想到这一眼竟望到了张卓雅。她身边站了几个男生，但都不是我们学校的，一看装扮就知道是道上混的那种。 好在徐超没跟她在一起。不过，就算在一起，我也已经没有任何想要逃避的念头。咱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这时，张卓雅也看到了我。她先一惊，顺手往地上扔了一个东西，便笑嘻嘻地朝我走了过来。我一看，她扔下的居然是半根烟头。她在抽烟吗？我真的有点震惊！ “这么巧啊？”张卓雅走过来，主动跟我打了个招呼：“怎么你一个人吗？孟婷她们没陪你来啊？” “是啊！她们都有事！我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运动一下！”我感觉跟张卓雅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了。 “那你先进去玩，一会我过来找你！”张卓雅依旧对我笑着，可我却怎么也无法对她释怀。 我敷衍地对她点了点头，并尴尬地笑了笑。早知她在这里，我真的就不会来了。我都不知道张卓雅心里是怎么想的，由于徐超的关系，我始终对她都抱有着成见，难道她真的都没有感觉到吗？还是因为我隐藏得太好？ 正当我一个人溜得正尽兴的时候，一个嘴里叼着烟，妆化得很浓艳的女生把我轻轻一拍，示意我到休息区去。 借着溜冰场内那昏暗的灯光，我真是费了好大的眼劲才看清楚，站在我眼前这个穿着性感短衣热裤的女生，居然是张卓雅！ 和她一起溜到休息区，她主动去买了两瓶可乐，依旧是徐超的最爱。在一手递给我的同时，另一手很熟练地拿起烟，又猛吸了一口。 我看着虽有些反感，但我不可否认的是，她这个样子确实很惊艳，跟刚才在检票口的学生装扮完全判若两人。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刻意打扮。 虽然张卓雅的成绩不算很好，偶尔也喜欢在外面跟着别人混混，但却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会抽烟的女孩。为何在校外的她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心里不免有点难受。 “怎么这样看着我啊？不认识了？”张卓雅的笑容永远都那么美丽。只是现在的笑容却已经失去了它本该有的纯真。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你为何要打扮成这样？”尽管特别惊艳，但我还是喜欢她原来的样子，原来我们被一起称作“铁嘴三娘子”时的样子。 还未等张卓雅回答，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便溜了过来。他疑惑地看了看我，便一把搂住了张卓雅的腰，在我面前毫无避讳地轻轻与张卓雅对吻了一下。 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感觉要比张卓雅年长十岁以上。他是谁啊？表达方式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我差一点就想冲上去，把他从张卓雅的身上给扯开。可张卓雅却一脸幸福地跟我介绍道：“小雪，他是我男朋友，叫杆子！” 还没等我的大脑彻底反转过来，她又微微侧头对杆子说：“老公，这是我在雅思最好的朋友――刘蕾雪！” 我还……老公？有没有搞错啊？到底什么情况啊这是？一向都有“外貌协会”之称的张卓雅，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又矮又丑又黑的老男人？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是打死我都不信！ 我不知道张卓雅为何要在朋友前面加个“最好”，起码在我看来，我们根本就算不上是“最好的朋友”。但不管是不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当时只关心着那个我已经忘了的人――徐超！ 张卓雅这两年多来，爱的人不一直都是徐超的吗？怎么现在又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个男朋友来？ 杆子很友好地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搂着张卓雅的手。他对我很客气地说道：“那你们聊，我先去溜会！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啊！我来买单！” 果然是个很豪气的男人。从他身上穿着的名牌衬衣和佩戴的手腕表来看，如果不是三寨货，那绝对价值不菲。难道他是包养张卓雅的人吗？可是张卓雅家里本就很有钱，她根本不需要被谁包养啊！ 看着这个外号叫“杆子”的男人，他竟是张卓雅的男朋友，我突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第五十四章 事实的真相 看着杆子一直溜进了内场，张卓雅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骄傲地对我说道：“我的初吻就是给了这个男人哦！飞龙集团亚太总公司老总的小儿子！今天是他生日，所以我才会这身打扮跟他庆生！” 当听到张卓雅说出这句话时，我感到自己的脑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样。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有多么显赫的身世和地位，而是张卓雅的初吻不是已经给了徐超吗？怎么会是这个老男人？ 看着杆子溜远的背影，我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小雪，其实我早就该跟你说实话的。只是我……我真的放不下徐超。”看着张卓雅真诚的目光，我一时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卓雅不是跟徐超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这么个男人？我木然地看着张卓雅。她继续对我说：“其实很早，我就知道徐超喜欢的人是你了！” 我心一惊：“怎么可能？！他喜欢的人不是你吗？！”现在我真的不想听到这些，特别是关于徐超喜欢我的事实。 “那都只是假象而已！徐超家里环境很差，他父母离异后他跟着他妈妈一起生活。他妈妈没有固定工作，所以生活有点拮据。”这些徐超以前也跟我提过，只是说得没张卓雅这么具体。 现在看来，徐超果然跟张卓雅关系非同一般啊！当初他告诉我的这个秘密，张卓雅居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他爸爸是个赌徒，欠了别人一笔债。经常有人去他们家骚扰他和他妈妈。那次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们家，正好被我碰到了来追债的人。” 所以，张卓雅才会知道了徐超的秘密？所以，张卓雅才会跟徐超这么亲近？但仅仅只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有必要非要每天黏在一起吗？若不是彼此喜欢，那又是什么？我依旧排斥着那个花心的徐超。 “你知道，我们家有家族生意，为了消灾去祸，我爸经常都会去打点一些黑道上的人。所以他家的事情并不难解决，无非就是用钱嘛！最主要的是，我妈特别喜欢徐超，还认他做了干儿子。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帮他们家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可是在徐超的心里，他却只愿把我当成妹妹！”说到这儿，张卓雅明亮的双目瞬间黯淡了下来。 “妹妹？”我看着张卓雅眼中流露出的不悦和心痛，感觉她不像是在骗人。倒是我的心开始有点激动起来。难道他们在私下一直都是以兄妹关系相处的吗？ “是啊！很可悲吧？去年的生日派对，他没有参加，后来跟他打电话，他说因为你要带男生去，所以他就不去了……” “但你知道的，那两个男生是我的小学同学而已啊！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急切地打断了张卓雅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为了摆平徐超家的困境，张卓雅到底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功夫，仅回忆她曾为徐超所做的一切，就已经可以写完一本书了。 再想想我自己，说是喜欢徐超、爱徐超，可我又为他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比起张卓雅对徐超这份沉甸甸的爱，我的心竟感到越来越痛。 张卓雅爱徐超，其实一点错都没有！所以那一刻，我真的不希望当初是因为我的原因，才造成了她爱情的失利。 “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徐超喜欢你啊！他问是谁的时候，我就开玩笑地告诉他，是你情况。”情况？这个张卓雅还真是会开玩笑呢！ 或许张卓雅对徐超也已经完全放下了，她很平静地继续跟我说道：“我就在那天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向他表白了。可徐超却说：‘妹妹，你开什么玩笑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问他是谁，他却不说。我问他是不是班上的，他也不说。你知道吗，我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在家里哭了一天一夜，我真的是很爱徐超！” “哭了一天一夜？”我不解地望向张卓雅。爱一个人，会值得为他哭上一天一夜吗？为何我在放下徐超的那一刻，却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我不想让张卓雅过多地停留在她的伤痛中，于是把话语一转：“但你后来不是去澳洲过生日了吗？”这多让人羡慕啊！到目前为之，我可是连亚洲的大门都还没跨入过呢！ “是啊，我妈看我那个样，便带我去了澳洲。我妈还不知道我那样是为了徐超。我一直想在我妈面前给徐超留个好印象。” “那你又怎么确定徐超喜欢的人是我呢？”尽管我不想在此问题上太过在意，可是我觉得知道事实的真相，或许能让我好受一点。 “这还用问吗？你带情况去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为此他便不去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张卓雅似乎以为我这是在故意炫耀什么，但我真的很不明白。 “能说明什么？”他也有可能是自己不想去，而故意拿我当借口啊！ “徐超在吃醋啊！”张卓雅的语气明显有些烦躁。 “吃醋？”她还真是会揣测徐超的心意。我继而又问：“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何后来你还有意带我去见他？” 想着事后她带我去看徐超训练、带我去跟徐超聊天，只要她想见徐超，想约他一起出去玩，便总会叫上我。之前我以为她是想让我跟徐超和好，可是现在想来，这又是为何呢？ “哼哼！”张卓雅突然冷笑了两声。她颤抖地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了一支香烟，很熟练地点上后，说：“这还用问吗？当初你骗我说跟徐超吵架，所以两人关系不好。可我却发现，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徐超才会多看一眼你身边的女生。难道你没发现，每次只要有你在场，他就特爱表现自己吗？” “表现自己？”我努力回想徐超被众美女围在中心，轻浮、放荡的样子，难道都是因为他在表现自己吗？ “他在你面前跟别的女孩子疯闹嬉戏，其实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啊！没有你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是这样。所以我才喜欢在见他的时候带着你。刘蕾雪，你是真的这么单纯得一无所知，还是在内心笑看着我们这些陪衬呢？” 张卓雅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那种从她眼底流露出的愤恨和嫉妒，已经让我无法再次回想我们曾经那坚不可摧的友情。 “我……我怎么可能？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张卓雅的论断让我一度吃惊到口吃，她却很淡定地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又把吸进去的烟慢慢吹到了我的脸上。我有点招架不住烟熏的味道，轻轻咳了两声。 对于我的惊慌失措，张卓雅并没有过多辩解，她继续说道：“徐超的家境让他一直都很自卑。你别看他在学校这么风光，其实他内心很脆弱。他喜欢你，却不敢跟你表白，更不想看到你跟其他的男生亲近。” “为什么？”他这么闪亮，不光是我，就算换做其他的女孩子，只要他愿意，没有人可以抵挡住他的魅力。 张卓雅却非常肯定地告诉我：“因为他怕受到伤害！”雅思中学这么风光无限的男神也会怕受到伤害吗？ 当这些事实的真相被张卓雅一点一点地掀开后，我仿佛在徐超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我自己的影子，那个同样不敢彻底交付身心，害怕受到伤害的影子。 ------------ 第五十五章 真实的徐超 张卓雅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体检那次，他拉你出去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他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可是小雪，我看着你被徐超拽出去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恨你吗？” 张卓雅用难以掩盖的仇恨眼神看着我时，我什么也没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天她如刀般锋利的目光，我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那是我第一次由着自己的感情被放纵。所以才会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失去了初吻。 看着张卓雅已微微泛红的双目，我在心里对她说：“徐超跟我一样，都是怕付出后受到伤害的人。所以，即使我们心心相印，却都只会停留在原地。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你又何必恨我？” “不用徐超告诉我什么，我也能猜到，他把你拉出去，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都是在暗示你，他喜欢你！他需要你！”张卓雅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卓雅……”我赶紧掏出手绢为她拭泪。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那次徐超把我拉出去，是剥夺了我的初吻吗？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很不甘心！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我甚至主动跑去他家里，对他投怀送抱，他居然连睬都不睬我一下……”听到这里，我是真的相信张卓雅会为徐超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真实的徐超，为何会和我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呢？他居然会对他投怀送抱的美女无动于衷？他在我面前时，不是一只非常饥渴的饿狼吗？ “徐超说了，妹妹就是妹妹，就算我脱光衣服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他还要我今后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傻事。”原来真实的徐超，并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么放荡啊！ 见我一直处于沉思，张卓雅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徐超彻底死心的吗？” 难道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吗？我摇摇头，希望她能赶快告诉我，让我好彻彻底底地了解到，一直以来我都未好好认识过的那个徐超。 “就在我那次对他投怀送抱，想把初吻送给他的时候。他很坚决地推开了我。还告诉我，他一直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我才彻底死心啦！我知道，我比不过你！”什……什么？我完全不敢相信徐超居然会在张卓雅面前袒露对我的喜欢。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在我面前演戏？ “我……”完全的目瞪口呆！ “小雪，徐超对你这么专情，你为何不接受他呢？”这个问题就像块大石头一样砸向了我的脑袋。刘蕾雪啊刘蕾雪，你矜持个什么啊矜持？你拽个什么啊拽？ 我在心里一直骂着自己。看着张卓雅眼中的恨意和羡慕，我说：“我没有不接受他啊！” “还没有？徐超都跟我说了，他把初吻留给了你，你却只把他当做普通同学。难道你都没有一点喜欢过他吗？还是因为你的初吻和你的心，早就已经给了别人？”张卓雅的眼里顿时放出了一双利剑，将我的双眼刺得只想掉眼泪。 “我……”完全的哑口无言！ 这时，张卓雅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这次，我特意看了一眼烟盒，上面刻着“cappi”。我从没见过这个牌子的香烟，可能是专门为女士定制的，但我还是好心提醒她，让她少抽点。 张卓雅却笑着摇摇头，见我盯着烟盒，便从盒里又抽出一根递给我。 我摇摇头：“我不会抽烟。” “没有人生来就会什么的。它能让你忘了所有的不快，也能抚慰你受伤的心灵。拿着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它的妙处！”盛情难却，当接过这支“cappi”时，我仿佛也接过了张卓雅的不快。 “cappi”比一般的香烟要长，但是很纤细，拿在手里感觉有点硬。我轻轻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很清新的薄荷味，我随手用纸巾包好。心想，希望自己没有想要知道它妙处的那一天。 张卓雅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小雪，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徐超愿意把初吻留给你，可见他对你的感情绝非一日之情……” “那次……那个吻……”一想到徐超主动亲吻我的那一刻，我脑子就像进了水一样，想立刻表明自己当时的立场，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表述。 好在张卓雅这个局外人还算清醒：“我知道！是徐超强吻你的！” 我赶紧点点头。没想到徐超连这个细节都跟张卓雅说了。可见他当时该是多么狠心地在拒绝着她啊！虽然我跟张卓雅的友情已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但是我不希望我们友情的裂痕是因为我抢了她喜欢的人。 “徐超其实也挺可怜的。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总喜欢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宁可遭人唾弃，也不愿被人同情的人。小雪，如果你静下心来好好地了解一下徐超，你会喜欢他的！”张卓雅真诚的目光让我再一次地感到了心痛。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徐超吗？我暗暗喜欢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戴着伪装的面具。我始终不敢靠近他，为他摘下这个面具，所以我一直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本以为知道真相会让自己好受一点，可我没有想到，我的心比之前更加剧烈地痛着。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可以让时间倒流的时空隧道。 “为什么那天吃饭的时候你不直接跟我说？”我一连追问了她两个问题。其实我是在恨我自己！ 如果在徐超去外地比赛的那天，张卓雅就告诉我，她只是徐超的妹妹，吻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我或许会有勇气面对徐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放弃后才真正了解到那个真实的他。 “你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不都一样吗？老天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不喜欢的人他喜欢你；而我喜欢的人却不喜欢我呢？”看着张卓雅幽怨的眼神，我深深地感叹着，是我把对徐超的喜欢掩藏得太好了吗？以至于到那时，张卓雅都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其实也是徐超！ 那么徐超呢？他是不是也被我的掩藏所误会，都不知道我其实是有多么地喜欢他呢？！ ------------ 第五十六章 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说说你跟杆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吧？”为了不再深追我跟徐超的事情，我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妈妈跟杆子的爸爸在澳洲有生意往来。去年和我妈到澳洲玩的时候认识的杆子。他整整比我大13岁，对我挺照顾的。后来彻底被徐超拒绝后就跟了他。小雪，男女之间接吻是不会怀孕的哦！”尽管我也知道了答案，但我们还是彼此会心地笑了起来。 “上次你告诉我，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时，身体都会有反应，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问题一直纠结了我很久，我觉得在当下，也只有张卓雅能够回答我了。 “没想到你现在对这些话题感兴趣了啊？”张卓雅朝我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还不是受你上次青春期性教育的影响，想多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嘛！”我也不甘示弱。感觉只要不谈及那种很复杂的三角恋话题，谈什么都好、都轻松。 好在张卓雅在回答此类问题时还比较积极，详细地给我介绍道：“男人在跟自己喜欢的女人亲吻时，下面会慢慢变硬，摸上去就像一根棍子一样。他趴在你身上的时候，会顶着你的小腹或是大腿，你自然就能感觉到了。” 我努力搜索着那晚我与徐超的亲近。难道那个一直顶在我小腹，让我感到很不舒服的硬物，就是徐超的反应吗？ “小雪，徐超吻你的时候，他有这样的反应吗？”尽管张卓雅已经完全放弃了徐超，对他也彻底死了心，但是她却和我一样，在谈及到某些话题时，总会不知不觉地想到他，完全无法忽略掉他的存在。 “好像……好像……”这个问题要我当着张卓雅的面回答，我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好了，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既然我现在已经跟杆子在一起了，就会全心全意地去爱他。如果你不能跟你喜欢的那个混混在一起，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徐超。”我没有想到，当张卓雅很洒脱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全身血液竟忽的沸腾了起来。 她用心喜欢了两年的男神喜欢的竟是她口中“最好的朋友”，她不但没有怨恨和嫉妒，相反还要祝福他们。这简直太让我感到意外了。 那我真的还可以去喜欢徐超吗？即使徐超在拥吻我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反应，但他当众把我拽了出去、在无人的顶层强吻我、愿意单独带我去工地……按照张卓雅的说法，其实就已经在告诉我“我喜欢你”了，不是吗？而我却还要执着地等他那句毫无意义，且空洞的告白。 我是不是很傻？ 现在去找徐超，他还喜欢着我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那晚，我想了很久很久。 青春是什么？青春是你在前一秒放弃他以后，还会在下一秒又重新喜欢上他；青春是什么？青春是给了你很多道选择题，即使你一时选择错误，却也能给你更多的机会重新再选；青春是什么？青春就是一场折腾！一次叛逆！一个机会！一段给你不留任何遗憾的青葱岁月！ 我不能浪费我的青春，更不能错过青春在此刻赐予我们可以做出疯狂决定的时刻！ 所以，我决定了！不管我之前是如何纠结地放弃了他；怎么痛下狠心地忘掉了他；如何坚定自己的信念没去招惹到他……这些，我统统都不管了！都不算数了！我要在第二天一上学的时候，就去找徐超！我要大声地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要抛下自己的矜持，为他摘下面具！我要和他长相厮守，爱在当下！ 在做完这个重大的决定后，我几乎是兴奋地一夜未眠。从第一次在区队里见到徐超，就对他一见钟情的我，在雅思的校园与他重逢；在初二（四）班的教室与他相识；在科技楼的顶层被他强取初吻；在楚江边的工地上与他缠绵悱恻……我的整个心又重新被徐超满满地占据着。 我想，如果那年我们都有手机，我肯定当晚就会迫不及待地跟他发去信息，告诉他我有多么喜欢他了。然而这样的遗憾，对于第二天的我来说，不知是喜还是悲？ 次日，天还没有亮我就起来了。我觉得那天对我来说特别的重要。我将经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我很庆幸我将要告白的对象是一个这么优秀而出众的男生，他是雅思中学唯一的校草，没有之一；他是所有雅思女生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最关键的，他是那个我很喜欢，也喜欢我的人。 虽然那时已进入立秋的季节，但我那天还是特意地穿上了我最喜欢的那条红格子超短裙，修长而白皙的大腿上套了一双纯白色的袜套，上身搭配了一件很公主范的长袖白色衬衣，在领口还系了一条红色的丝巾。 尽管在镜子面前的我，看起来已经很清纯、很漂亮、很打眼了，但我还是觉得不够好。我突然解开已经扎好的头绳，将长发轻轻地散落下来，乌黑亮丽的秀发搭在肩上，再在耳髻边配上了一个我n年也懒得戴一次的红色蝴蝶结发夹。 这才是最美的自己嘛！我非常满意地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原来我只要稍稍打扮一下，竟可以这么漂亮啊！我觉得那天是我这十几年中最漂亮、最美的一天，是若把我选作雅思的校花，都不为过的美！ 那年正当红的玉女偶像周慧敏、王祖贤、杨采妮……估计在我面前也都弱爆了吧！因为我的美，是因爱而生的，是发自内心的美。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份美，只属于我的徐超！ 我刚走进雅思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偌大的校园根本就看不到几个人影。但我知道，此时的徐超，肯定已经在操场上早训了。于是我连教室都没有去，便直接跑去了操场。 果然，我看到一个熟悉而帅气的身影，正在操场边带领着几个队员做着各项准备活动。我慢慢向他们走近，感觉自己已经紧张得有些在发抖。难道我之前好不容易调节好的状态，就这么一下便被土崩瓦解了吗？ 这时，已有两三个男队员看到我，向我投来了欣赏而暧昧的目光。而我只是盯着徐超的背影，在想是把他叫到一边来说？还是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说呢？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徐超突然转身看到了我。我心一紧，他微微张嘴，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估计他也是第一次见我这么打扮吧！可他的爱慕之色仅在他的眼里停留了几秒钟后，便又转过了身去，还不忘提醒他的队友们都专心点。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感觉此刻跟他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于是我悄悄后退了几步，希望自己不要真的打扰到他们才好。 我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所有的回忆都在此刻放慢了速度。而那一刻，我竟发现，我的心却是异常的平静，一点都不激动，也不兴奋。刚刚靠近他时的发抖，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穿少了吧！ 想到昨天张卓雅告诉我的事实真相，想到我了解到的那个真实的徐超，我怎么突然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了呢？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只是因为他刚刚对我的冷漠和无视吗？ 我不能放弃，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我努力想着在去年的运动会上，徐超奋力在跑道上奔跑追赶的样子。可是因为事隔太久，他那个样子早已有些模糊。而眼前的他，却怎么也让我喜欢不起来了。 原本想好了要跟徐超表白的我，内心却开始有些排斥。我一直告诉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是表象，是表象！徐超其实是一个很专情的人。但我仍然停在原地，双脚始终都迈不出去。 难道是我自己的问题吗？我在害怕什么？ 徐超是喜欢我的，这已经得到了确认。那我还在担心什么呢？如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要思前想后；走出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要担心害怕。那么，我还要青春干吗？ 不管徐超现在是对我冷漠也好，还是无视我也罢，我都应该勇敢地迈出这一步。无论结局如何，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改变。 看到他们好像在场边休息了，于是我定了定神，决定还是朝徐超走去。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正在跟其他队员疯闹的他，突然对着他旁边的队员，做出了一个放屁的姿势。我眉头一皱，尽管知道他这个样子很不雅，但是我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当听到“卟……”的一声发出后，看着队员们疯闹着四散跑去，徐超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在原地狂笑着，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作呕感。 我微闭了一下双眼，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转身便朝教室走去。 “刘蕾雪！”我听到身后徐超在叫我，但我的步伐已经不想再为他停留。如果他真的喜欢我，看着我主动走向他，他会对我冷漠无视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他会这样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吗？ 我真的不想再继续推敲下去，因为每一个“如果”，都是“他不喜欢我”而强有力的佐证。 由于张总的叫唤，徐超并没有追上我。对于已知的事实真相和自己想要改变的事情，往往变数真的很大。 在回教室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张爱玲曾说过的一段话：“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等有机会见了，却又犹豫了，相见不如不见；有些事一直没机会做，等有机会了，却不想再做了；有些话埋藏在心中好久，没机会说，等有机会说的时候，却说不出口了；有些爱一直没机会爱，等有机会了，已经不爱了。人生有时候，总是很讽刺，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 第五十七章 中考补习班 心对徐超的远离，也彻底带走了我所有的杂念。当天，我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主动跟她说我要报名参加中考补习班。 这事儿之前妈妈对我提过好几次，我都因为想去溜冰而拒绝了。而现在，我只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我不想再这样蹉跎自己、蹉跎青春了。 很快妈妈就帮我联系上了一位私人老师的补习班。主攻数学，略带培优性质，每个周末两个小时的课程。 老师姓胡，是八一中学退休的数学老师。他有个女儿比我们高一届，据说在雅思的高中部读高一。这更加让我坚信了这位胡老师的实力，感觉自己只要能在他的课上用心听讲，估计也能考上雅思的高中部。 补习班就办在胡老师那只一室一厅的家里。第一次去的时候，我真的有些傻眼。那一室一厅不但是老式的砖混结构，家里还非常的简陋。不到20平米的客厅主要都用来做了教室，挤了十几个学生，且男生居多，女生加我也只有3个。 客厅的正前方是块很大的黑板，下面用长桌子和方登子排了三排。每排都坐了三、四名学生。客厅右手边有一间很小的房间，是胡老师女儿的房间。不管是我们上课，还是下课时间，房门总是关着的。客厅进门的上空搭建了个阁楼，上面就是胡老师夫妻二人的卧室。 胡老师家里虽然看起来很拥挤，但却异常干净。胡老师的夫人非常贤惠，我们上课，她就为我们端茶倒水，对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好。 我一去便得到了很特殊的待遇，大家主动把第一排的座位让给了我，让我受宠若惊。和他们接触下来，我发现他们都是一群很热闹的人，也特别的友善。 他们中大部分都是来自八一中学，还有几个认识薛文，说一起打过篮球，所以跟他们在一起，我感觉特别亲切。然而当我向他们打听起肉肉的时候，他们居然都摆出一副让我猜不透的表情来。 “你们都不认识周筱柔吗？没人跟她一个班啊？”我又再一次强调了肉肉的名字。 这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清秀的男生回答我说：“周筱柔可是八一中学的名人哦！她跟我是一个班的。” “名人？”我没听错吧？以肉肉的性格，能在班上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想，她也挂不上“名人”的边啊！我也实在想不出她会因为什么而成为八一的名人。 想起上次参加“牛肉圆子”的活动时，肉肉沉默寡言的样子，我那泛滥的好奇心又激动了起来。既然是名人，在八一中学混得这么好，那又有什么是不能跟我们说的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正准备刨根挖底问个水落石出的时候，胡老师说上课了。我们只好各自回位，这事便被搁下了。 放了学，那个和肉肉一个班的男生便主动找到我，问道：“你住哪里？” “开泰路，你呢？”我反问他。因为肉肉的关系，我还真的很希望他能跟我顺路，好让我再详细地了解一下肉肉的近况。 “我正好路过开泰路，一起走吧！”我真是心想事成！于是不等他说下一句，我便抢先追问道：“给我讲讲肉肉的事情吧！她怎么出名了？” 当时和我们顺路回家的还有另外两三个同学。只见那个男生朝他们望了望，便神秘兮兮地说：“现在人多，等会再说吧！” 我心里还在想，莫不是肉肉在八一中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讲个事儿还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才彼此做了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他叫罗书航，跟沈畅一样，从小在部队长大，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样子也如沈畅一般清秀，笑起来很像一个女孩子，只是少了沈畅的俊美，多了一份书呆子气。 听着他的介绍，我突然想到了沈畅。这个被我遗忘了将近一年多的小弟。结果一直到跟罗书航道别，我都忘了提及肉肉的事情。等我再想起的时候，也只有等到下周上补习班时再问了。 肉肉到底在八一中学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成了名人呢？她学习好，每学期都考第一名吗？还是参加了全国性的知识竞赛，得了奖项？如果是这样，那有什么好回避而不可说的呢？ 但除了成绩好，我真的想不到肉肉还有什么是能一炮而红的理由。所以我开始期待起上下一周的补习班，好问个究竟来满足我那极强的好奇心。 在补习班认识了罗书航后，竟勾起了我对沈畅的记忆。自从换了座位，跟他隔远了以后，我和沈畅便很少再有往来。徐超到班里来后，我更是很少再关注过沈畅，多半都是在刻意地躲避着他。 这一年多来，我基本上没有跟沈畅说过话，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新的一周，我来到教室，特意想观察一下沈畅。其实也只是好奇而已，想看看他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到底过得怎么样？ 现在想来，我觉得当时的自己还真够空虚无聊的。 那天，我到教室的时候，沈畅还没有来。于是我便打开书包，拿出一本英语书，很自觉地开始早读。这时，我透过教室的窗户，看到沈畅和另一个男生正说着话，朝教室内走来。 我赶紧盯着他的身影，想看看他的表情。但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沈畅一进教室的大门，便将视线极为习惯地落到了我的座位、我的身上，结果正好与我久候的目光相对而视。 我感到异常突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沈畅的脸便红了，他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看我。 这…… 难道他一直都还在默默地关注着我吗？只是我之前都忽略了他，根本没在意过他的关注？ 我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沈畅的身上移开，而是很用心地看着他。比起一年前的他，沈畅的脸上已看不到往日的快乐和顽皮，倒是多了几份成熟与忧郁。范红艳仍坐在他的前面，但两人间的话语却还不如以前那么多了。正如沈畅自己说到的那样，他不喜欢范红艳，也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跟她在一起。 从侧面的角度静静看着沈畅的时候，我发现他其实长得还是蛮俊俏的。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白白的皮肤，但却柔美有度，刚劲不够。说白了，就是个小白脸。但和同类型的罗宇航相比，沈畅的魅力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当我出神地看着沈畅，想七想八的时候，他突然侧头望了我一眼。我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侧头张望。 我的好奇心算是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但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好不容易才求来的风平浪静，我不想再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或事所打扰。我要沉下心来好好学习。 至于沈畅，我要依然保持现状！ ------------ 第五十八章 周筱柔的故事 第二次去补习班上课看到罗书航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戴黑框眼镜了。取下眼镜的他，更显得清秀。我打趣地问他：“你还能看清楚吗？” 他却红着脸回答道：“反正能把你看清楚！”我就只当一句玩笑话，并没有怎么搭理。因为离上课的时间短，我想，关于肉肉的故事，还是等到放学后的路上再问他好了。 课堂上的我非常活跃。胡老师出的每一道数学题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答出来。大家都很佩服我，或许也都知道我是来自雅思中学的学生，所以表现出色，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正是有了这样的优越感，才让我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学习更有成就感。于是学习的劲头也越来越高。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总感觉像只过了二十分钟似的，很快便放了学。 和上次一样，一放学，我们几个顺路的同学便相约一起回家。我实在不好意思主动邀请罗书航跟我单独同行，便随着大家的节奏一起，热热闹闹地谈着天、说着地。 当谈到自己的爱好和偶像时，我便拿出了“铁嘴三娘子”的架势，开始吹嘘起自己的篮球技术来。说自己曾在区队里打过篮球；还被选拔参加过江北区的篮球比赛；当时亲自指导我的教练，还是当年刚刚退役下来的国家队女篮12号等等。 大家都用一种很钦佩的目光看着我，饶有兴致地听着我在球场上的传说。 看着他们一个二个对我表露出的“相见恨晚”之情，我也越谈越带劲。还告诉他们，我最最崇拜的体育明星是迈克尔?乔丹，如果当年不是为了学习，我或许就是中国的女乔丹了…… 尽管我的牛逼吹得轰轰响，但他们好像也很乐此不彼，听得津津有味。结果我就这么一路畅谈着，竟把询问肉肉的事情又给忘了。 次日一早，我像往常一样骑着脚踏车去雅思。刚一出巷子口，正好看到罗书航从马路那边骑着车朝学校驶去。 我像见到了千年难遇的圣人一样，赶紧大喊了一声：“罗书航！”那个激动的场面，恐怕旁人还以为我喜欢他呢！ “真巧啊！”罗书航立马停下车，在马路边等我快速地赶了过去。 终于天助我也，只剩下了我们俩。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招呼，更没有任何的废话，我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周筱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们关系很好吗？我看你真的很关心她啊！”从罗书航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种对肉肉的蔑视。 “是啊！我们是小学里最好的朋友。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我在心里想象着各种可能。如果是被人欺负、误解了什么，我一定会赴汤蹈火，为她摆平一切！ “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她都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吗？”难道真的是有不好的事情吗？听罗书航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惆怅。想到还放在我抽屉内那“五元零四分”的见证，为何肉肉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起过呢？ “好长时间没碰面了，她到底怎么了啊？”如果罗书航再这么给我“掉书袋”，我那颗早已被他激愤起来的好奇心，绝对可以立马将他给吞噬掉。 见我这么急切地一再逼问，罗书航终于向我投举了白旗。他告诉我：“周筱柔现在正跟我们的班主任谈恋爱呢！八一初三的同学都知道。可能两人还睡一起了……” 什么？还睡一起了？“怎么可能！？”罗书航后面说什么，我怎么也听不进去了，一连质问了他好几个“怎么可能？”他说的绝对不是肉肉，绝对不是！ “我骗你干嘛？你若现在去我们学校，随便拉一个初三的学生问，他保准会比我说的还要难听！”怎么，怎么会这样的？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比我还要单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我就知道你会无法接受。也难怪周筱柔不会当面告诉你这些。不过人都是会变的，读小学的时候单纯，并不代表上了初中她也就依然单纯着。她现在没联系你，你最好也别去联系她了。”说到此处，罗书航还特意放慢了车速，逐字逐句地对我说道。 那一刻，我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立马跟罗书航一起赶到班里，然后找到肉肉，提醒她清醒一点。就像当年我因为蓬辉被大家孤立的时候，她好心提醒我一样。 当我再次想到还珍藏在我抽屉里的“五元零四分”时，心就特别特别的痛！ 她才多大啊，就这样……而且跟她在一起的人还是他们的班主任！该不会也是个像杆子这么大岁数的老男人吧？那一秒，我真的是一个场景都不敢再继续猜测下去，因为每一个可能被我猜中的画面，都会让我感到恶心和愤怒！ 周扬！那周扬干嘛去了呢？他们不是一直都很相爱，是我们“牛肉圆子”组合里最让人羡慕的一对恩爱学霸吗？尽管上次就知道他们已经分了手，但分手亦是朋友，周扬就不能好心提点一下肉肉吗？ 刚想再细问一下罗书航时，便听他说了句：“我到了，你也快进雅思吧！详细情况等碰面了再说！” 我没有想到怎么跟罗书航一起上学，便这么快就到了呢！我也没有对谁，像对罗书航这般急切地期待着跟他的再次碰面。我依依不舍地跟他说了句：“好！”却仍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说到的这些都是真的。 一连几天，我都跟罗书航不期而遇。他详细地跟我讲述着肉肉的故事。 他说：“周筱柔刚来八一的时候，看起来很清纯，学习成绩又好，班里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不过那个时候她好像有个男朋友，也在八一。那个男生还比较低调，跟我们不同班，我一直也没见着面。可她后来为了学习，居然主动勾引我们班主任！”罗书航说得义愤填膺，我却很难接受。 “主动勾引？”这绝对不可能！这个词用在肉肉身上完全是对她的侮辱！ “你不知道，我们班主任是留校的实习老师。年轻帅气，最多也只比我们大七八岁而已。他在学校有单身宿舍，周筱柔便天天去宿舍找他问作业。” “这样就叫谈恋爱了？这样就猜测他俩睡一起了？”我还真是搞不懂这些八一的学生，平时都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这么关注老师的私生活干吗？在我看来，这些分明就是造谣！诋毁！诽谤！污蔑！ “哎呀，你别这么激动啊！”罗书航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我，继续说道：“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啊！” “那你慢慢说啊！学生找老师问作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想到肉肉在八一中学被同学们这样议论，我就感到特别心疼。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班有同学去宿舍找老师，不小心推开了虚掩的门，看到他们在床上……我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你应该能懂吧？”罗书航说的字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怎么会这样呢？会不会是他们看错了？我心目中那个纯纯的肉肉，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女孩啊！ “后来这事儿慢慢在私下传开了。没过多久，她男朋友就转学了。可都这样了，她也不注意影响，总爱在老师面前打小报告，诬蔑对她成绩构成威胁的同学。总之，我们班同学都不喜欢她！”罗书航也表现出一副很不喜欢她的样子。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肉肉又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由于“牛肉圆子”的活动组织得太少，肉肉又不愿意跟我们多说什么。我完全无法了解她现在的近况，但我真的很想找机会关心一下她。 后来罗书航还跟我讲了许多关于肉肉的故事，我都感觉跟我以前认识的肉肉完全不一样了。为什么环境一变，人也会跟着变呢？ 因为肉肉的原因，让我和罗书航越走越近。我们几乎每天早上都能碰到。我突然觉得跟他好有缘分。在上补习班的时候，也感觉跟他最为亲近。 对于肉肉这样的转变，八一的几个同学对她都很鄙视。所以我很少在补习班上提到肉肉。尽管我也认为在某些事情上，肉肉确实没有做好，但我也不愿意听到有人在背后这样中伤她。特别还是当着我的面时。 罗书航每次跟我讲到肉肉的事情时，都没有说过她半句坏话。他总是站在一个很客观的角度来评价她。虽然我知道罗书航也不喜欢肉肉，但他的理解和包容，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涵养的男生，也是一个很适合做蓝颜知己的人。 ------------ 第五十九章 躲在梧桐树后的男生 在我完全了解了肉肉的故事后，我便联系圆子开始组织挽救肉肉的“牛肉圆子”活动。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肉肉竟以学习紧张、没时间为由而拒绝参加。还明确告诉我们，她今后都不会再来参加这类活动了，要我们以后都不用再联系她。 她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跟我们断绝来往。我不知道肉肉为什么要做得如此绝情。圆子当即气得在我面前骂起了脏话，而我却心痛得想哭。 为什么肉肉会改变这么多呢？是我们关心得不够？还是平时联系得太少？她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绝？难道是她害怕见面后，我们会赤裸裸地问起她的师生恋？还是担心我们会鄙视她、远离她呢？ 如果朋友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这七八年的友情又算什么呢？那一刻，我真的不希望当年肉肉硬塞到我手里的“五元零四分”会变得一文不值！ 后来我提议先联系周扬，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再找肉肉出来谈谈。几年的友情不是一句说断了就断了的。 然而周扬却已彻底失去了联系。问了好多同学都不知道他转去了哪所学校。他好像是故意让大家都找不着他似的。薛文态度更是冷淡：“周扬？我早就没跟他联系了。都要中考了，你们还搞什么聚会啊？我来不了，以后可能也没时间参加了。你们玩吧！” 我知道薛文之所以会有这种态度，多半是因为圆子的关系。毕竟是圆子喜新厌旧在前。可圆子却还在责备着薛文，怪他没有早点告诉我们关于肉肉的事情，以至于现在的“牛肉圆子”四分五裂。可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就算肉肉没有发生这种事情，她跟薛文也不可能再像朋友一样相处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特别是在这个“人不为己天珠地灭”的时代，有谁会这么傻乎乎地被你甩了，还要继续对你像朋友那样好的？除非他压根就没喜欢过你！ “牛肉圆子”最终仅剩下了我和圆子。我们都很伤感。那牢固树立在我心中“五元零四分”的友情论，终于还是没能经受住时间和环境的考验，被摧毁得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要不是罗书航告诉了我这些，估计我们都还不知道肉肉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突然离我们而去。友情，怎么有时也会跟爱情一样，这么让人难以琢磨呢？ 到底怎么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友情？面对我的朋友们一个一个的离去或疏远，那时的我，再也不敢轻易对友情妄下论断了。 那几天，我的心情一直不好。罗书航看到后，便跟我讲笑话、说段子，想着法子逗我开心。看着他为了我这么用心，我真的很感动。特别是在说到我和肉肉的友情时，他说了很多让我欣慰的话，仿佛给我受伤的心灵注入了一罐心灵鸡汤。 我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还能有像罗书航这样的异性知己，真好啊！ 冬至的那天早上，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天空阴沉沉的，我一出门就感到寒气逼人。我穿上雨衣，骑着脚踏车往巷子口走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这么大的雨，估计不会再碰到罗书航了吧！ 那天的风特别大，看着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被狂风吹得呼呼作响，好像在很高调地告诉着我们：“冬天就要来了！”真是冷啊！我朝手里哈了口气，把领口紧了紧，便准备骑上马路。 因为天气很冷，又下着暴雨，街道上的人特别少。突然，我看到对面马路边的梧桐树后，有一个穿着亮黄色雨衣的人影。他骑在脚踏车上，雨衣被寒风吹得四处摆动，不时还有梧桐树的落叶飘到他的脸上，他却动都不动地张望着巷子口，像是在等着谁。 我再仔细一看，这个等在梧桐树后的男生居然是罗书航！他怎么会在那里？他在干什么？难道是在等我吗？ 一想到这点，我的心就开始乱了。这大半个学期来的巧遇，莫非全是他的刻意安排？ 我没有主动叫他，只是故意把雨衣的帽檐往下拉了拉。难道我跟他的缘分是被他事先设计好的吗？ “刘蕾雪！”身后传来了罗书航那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他，我没看错！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很淡定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真冷啊！你有没有多穿点衣服啊？”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要是这么问我，我肯定会感到很温暖。但是在我看到躲在梧桐树后的他时，我突然觉得我们的友情像是被沾染了什么一样，感觉特别别扭。 “我不冷！”我自己都感觉我说出去的话都是冷冰冰的。 罗书航显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继续跟我说着天南地北。我却在心里跟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一想到已离我远去的肉肉，我又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作为好朋友，看到这样恶劣的天气，在路过我家巷子口没有巧遇到我，出于对朋友的爱护和关心，等等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怎么又这么自作多情地非要把人家纯洁的友情，硬给扣上爱情的帽子呢？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才感觉好受了些。 经过一夜大雨的洗涤，第二天居然雨过天晴。虽然早上的风吹到脸上仍如刀割一般，但已没有暴雨的不便。为了证实罗书航昨天不是刻意在等我，我特意比平日里推迟了十分钟出门。 当我骑着脚踏车小心翼翼地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看到在昨天同一棵梧桐树后，罗书航依然矗立在那里，就像一座久经风霜的雕像。我突然感到好冷！ 他跟昨天一样主动追上我，跟我嘘寒问暖。我也依然装作毫无知情的样子跟他平淡地打着招呼。但我明显感觉自己只是在敷衍他，我已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跟他很自然地袒露自己的心声。 他继续感慨着我们的缘分，我忽然发现他的演技真好。要不是被我亲眼看到，我还真的就相信了他的那些话。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关心肉肉的事情而渴望与他相遇，让我忽视了很多细节。 他为什么在见到我的第二面就不戴黑框眼镜了？为什么不管我是早出门还是晚出门都能与他相遇？为什么肉肉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却跟我讲了将近一个多月？又为什么在补习班上大家都愿意主动让他跟我坐在一起？ 一个个事实都在不断地询问着我：“罗书航是不是喜欢你啊？”不会啊，他从没对我说过，也没有暗示过什么。我真的不想让自己这么自作多情。 可是，在错过了徐超之后，我觉得男生在喜欢一个女生时，并不一定非要当面告白后才是喜欢你。他对你好、给你所需、为你而活、想跟你时时刻刻地在一起，那就已经是喜欢了！ 如果罗书航不喜欢我，他大可不必每天风雨无阻地定点躲在那棵梧桐树后；但若是他真的喜欢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 第六十章 礼物 一连几天都是很好的天气，但是那个躲在梧桐树后的罗书航，却并没有因为天气或其它什么原因而消失。 每次我都希望他能主动跟我坦白这一切，哪怕他直接跟我说，他想每天跟我一起去上学，或许我们都还能做很好的朋友。可是他依旧一次次地假装与我巧遇，让我开始有点反感，甚至是害怕。 我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友情的痛苦。肉肉的离去；周扬的杳无音信；薛文的冷漠，这些曾经被我视作知己的朋友们，都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回到我的身边。而此时我最信赖的罗书航，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呢？我真的害怕再失去一个这么知心的朋友。 为了保住这难能可贵的友谊，我开始躲避罗书航的等候。我宁可绕很远的路，也不想与梧桐树后的他相遇。就让他的这个秘密永远只是他的秘密吧！ 果然，在此后的那次补习课上，罗书航主动问我：“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没有啊!怎么了？” “这几天上学怎么都没碰到你呢？”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我却异常反感。 “那说明我们并没有缘分啊！”我特意提到此事，希望他能够清醒一点，不要再那么傻了。 “怎么会？”他刚想反驳，胡老师便提醒我们认真听讲。我便没再理他。 放学后，他等我一起回家。为了让他死心，我说：“这周开始我要回自己家了。你别刻意等我了，咱们各自回家吧！”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最后一眼看到罗书航的时候，他的样子很深邃，只说了个“哦”字也没怎么纠缠。他能明白我话中的涵义吗？为了不伤面子，我尽量做到不让他难堪。 此后的一周，我都是绕路上学，至于他有没有继续在梧桐树后等我，我也并不想去核实。我只想平静地过完这学期的最后两周。 在初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次补习班结束后，罗书航追上我，递给我一份包装很精美的礼物：“送给你，祝你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哦！” 这罗书航还挺有情调的，怎么连参加个期末考也要送礼物？我还在想怎么拒绝接受这份礼物才不会伤害到他时，罗书航却已经一把将它塞到了我的手里。 礼品呈长方形，包装纸是我最喜欢的粉色系，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他精心挑选过的样式。外形摸上去有点硬，不是很厚，但有点沉，可能是一本书，却又是一般书籍的两倍大小。 “是什么？”无功不受禄，我真心不想要这份礼物，更没有时间再去为他挑选礼物，还他人情。 “你回家拆开它就知道了！”还未等我说一声“谢谢”，罗书航便已骑着脚踏车飞一样地跑了。 独自回到外婆家，我并未拆开这份礼物。不想要的礼物，看了也不会喜欢。于是便将它随意地放进了书桌抽屉的最后一层，也不闻不问了。 很快我们便迎来了初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因为这学期的用功和努力付出，我感觉考得还不错。 放寒假的那一周，补习班的同学们提议去胡老师家里坐坐，感谢他对我们这学期的辅导。那时我已回自己家，离胡老师家有点远，本不想去，可一想到胡老师夫妇对我的关爱和照顾，我还是决定去谢一谢。 等我慌忙火急地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大伙儿已经都在等我了。他们凑了份子给胡老师准备了礼物，我交了我的那一份后，罗书航突然当着大家的面，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大束鲜花来，还突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被吓了一大跳，但这束花确实很漂亮。六朵大百合中间插了几朵深红色蔷薇和三朵红玫瑰，外围铺满了或白或黄的满天星。沉甸甸的一大束花被我捧在手里还确实有点份量，估计他也花了不少钱吧？ 难不成这是送给我的吗？还未等他开口，我便抢先问道：“这也是送给胡老师的吗？” 他们听后却都笑起来。罗书航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回道：“这是我专程送给你的！” “小雪，你瞧，这百合里面还有三朵红玫瑰呢！”一个女生羡慕地摆弄着我手里的花朵，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着我的表情。拜托，我眼睛没瞎好不好？我还知道红玫瑰的花语多多少少跟爱有点关系。 但在这种情景下，我能气鼓鼓地再把花甩给罗书航吗？这种让人难堪的事情，我还真做不出来。于是只有淡定地说了句：“快走吧！”便第一个往胡老师家里冲去。其实我心里烦得很！这个罗书航，到底在搞什么破把戏啊？ 一进门，胡老师夫妇便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看着他们把礼物送到了胡老师的手中，我也赶紧将那一大捧花递到了胡夫人的怀里。 “哎哟，你们又没赚钱，还带什么礼物来啊！！”胡老师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 胡夫人更是感动得热泪盈，连连跟我说道：“还有花送给我啊！你们真是有心了啊！有心了啊！” 看着罗书航有点错愕的表情，我立马便说：“师母，这可是罗书航特意为您挑选、专程送给您的哦！感谢您这一个学期以来对我们的关心啊！” 胡夫人听后，更是感动不已，不断给罗书航道谢。想必她也是真的很喜欢这束花。说实话，我也挺喜欢的。罗书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有点尴尬地朝胡夫人笑了笑。 答谢活动结束后，我们从胡老师家里一出来，罗书航便问我：“你不喜欢那束花吗？” “我觉得送给师母更合适啊！她平时对我们那么好，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再说了，那么大一束花，你好意思让我拿进去又拿出来吗？呵呵！”我尽量露出笑脸来掩盖自己的反感。好在罗书航也并没有因为花的事情而过多跟我纠结。 等大伙儿都散了后，他才小声地问了我句：“礼物拆了吗？” “拆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真的拆了？”罗书航有点不相信地看着我。 “是啊！怎么了？”他看我的表情好像是拆穿了我的谎言一样。难道礼物有什么不妥吗？ “那……那你喜欢吗？”罗书航小心翼翼地问我。 “还……还行吧！都忘记跟你说声谢谢啦！呵呵！”我仍然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希望他不要再跟我纠结于礼物这个话题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送了我什么。 一直到我上了公汽，跟罗书航道别，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份礼物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就是一份礼物吗？等开学去外婆家再看吧！ 那天回家后，我便也没再多想关于罗书航送我礼物和花的事情了。简单跟爸妈汇报了一下看望胡老师的情况后，我才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好奇怪。不但没回我的话，脸色也都挺难看的。仿佛有一层浓浓的雾霾笼罩在家里，气氛也特别沉重。 难道是他们刚吵了架？这时，妈妈最先打破沉默，低沉地对我说了句：“小雪，过两天你还是去外婆家住吧！” “为什么？有什么事吗？”我不解地看着妈妈。之前我要死要活都想住外婆家，妈妈都坚决反对。说是怕没人管得住我，我又会贪玩。这下怎么还主动要我回外婆家住了呢？夫妻之间吵个架，至于把亲生女儿往外赶吗？ “爸爸要出差，你妈妈可能会很忙。等过了年，你再回来好了！”爸爸冷冷地说完，便催促我赶紧回房睡觉。 妈妈学校也要放寒假啊，能忙什么呢？看着爸爸妈妈彼此冷漠的态度，突然让我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不会是想要离婚吧？ ------------ 第六十一章 罗书航的妈妈 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见过我爸妈红过脸。但是大人的事情，我向来都很少过问。或许是他们吵了架，想冷战一段时间，不想让我知道吧！ 既然爸妈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问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就由着他们吧！ 去外婆家的前一天，我正在家里清理东西，突然电话铃响了。我接起电话，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请问你是刘蕾雪吗？” “是啊！您是？”这个年龄段的妇女多半应该是找我妈妈才对，如果找我那就很蹊跷了。 “你妈妈在吗？”果然是找我妈妈的。 “我妈妈上班去了，要不您晚上打来？”我很有礼貌地对她说道。 “哦，那我找你谈谈也是一样的！”女人的语调顿时严肃下来。找我？我心突地哽了一下。有什么事情是找不到我妈妈，还可以找我谈的？ “我是罗书航的妈妈。”一听到“罗书航”三个字，我冷汗一冒！这什么节奏啊？怎么他妈妈会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来的？幸好我妈不在家，不然还真不知道她会跟我妈说什么呢！ “阿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毕竟电话那头是位长辈。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打到我家来找我妈谈心的，我还真想洗耳恭听一下。 “我不知道你现在跟罗书航发展到哪一步了。总之，罗书航为了你现在都不好好学习……”什么情况啊这是？什么叫我跟罗书航发展到哪一步了？这大婶怎么说话的呢！ “阿姨，我跟罗书航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们……”我立马打断了他妈妈的话，想赶紧澄清我跟罗书航之间的关系。 “听我把话说完！”他妈妈几乎是带着咆哮音，将我的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人家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可我跟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婆婆”的架势就已经很强势地摆在了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并未动怒，而是为罗书航将来的老婆感到担忧。 “你们马上就要参加中考了，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罗书航每天都跟你写信、写情书，他的课本里还夹着你的照片……”他妈妈的语速很快，快得几乎都让我不愿意相信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本来很想反问一下她老人家，怎么能这么确定罗书航课本里夹着的那张照片就是我的本尊呢？结果在他妈面前，我根本就插不上嘴。 “我和他爸爸跟他讲道理，他就朝我们吼，还跟我们发脾气，在家里摔东西！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所以我只有找到你的电话，跟你说说！我承认你可能是个很好的女孩。当然，我对你也不是很了解，但请你这一年内不要再跟我们家罗书航联系了，好吗？”我还真是想立马把电话给摔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名门贵族还是豪门贵妇啊？罗书航不缠着我就谢天谢地了！ 见我半天没吭声，罗书航的妈妈又继续说道：“等你们考上了重点高中，再上个好大学，我不会反对你们谈恋爱的。只是现在你们都还小，应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本来我是想找你妈妈跟你说的，既然你妈妈不在，我直接跟你说也好！”说到此处，他妈妈的语调终于温柔了下来。 “阿姨，您放心！我跟罗书航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只要他不来烦我，我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的！”我总算是完整地说完了我一直都想对罗书航说的这句话。真不容易啊！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才听到他妈妈回道：“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啊！”不说清楚，还貌似真的以为我缠着他儿子不放呢！ 挂了罗书航妈妈的电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世道啊？用现在的话说，我是“躺着也中枪”啊！ 回想他妈妈刚才说的那番话，什么写信、写情书之类的，我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就连个小纸片都没收到过好伐？还什么照片？我从来都没有给过罗书航我的照片。 幸好此事在我这一层面就解决好了，没有惊动到我的妈妈。第二天，爸爸便把我送到了外婆家。临走的时候，爸爸给了我很多零花钱。还不断地嘱咐我，要我好好学习。说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自己拿钱去买，千万别怠慢自己……搞得跟交代临终遗言似的。 或许爸妈的矛盾还未化解。但不管怎么说，我也读初三了，他们对我照顾很少，用钱来补偿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发誓一定要考上雅思的高中部，为爸妈争口气！ 爸爸走后，我慢慢拉开书桌的最后一层抽屉。罗书航送给我的礼物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想着他妈妈对我说的那番话，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心情再打开它。 可是不打开它，心里又觉得不甘心。既然都已经告诉罗书航我拆了礼物，如果就这样放着又有何意义？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拿出礼物，慢慢地撕开了它的包装纸…… 一本精美的乔丹写真集突然很闪亮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是我在区队打篮球时就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每当路过新华书店，看到书架上的这本写真集，我都有想立刻把它捧在怀里的冲动。但它精美的扉页也是它的价值所在，对于我来说，也只能眼巴巴地隔着柜台，仅看看封面而已。 然而这本我日思夜想、已被印刷过好几版的写真集，现在居然成为了一份礼物摆在了我的面前，这本该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不已的事情啊，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慢慢打开它的封页，随风飘起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一首诗，一看便是罗书航的笔迹：“天鹅落地鸟高飞，良字无头双人陪，受苦受难心中想，您若无心还有谁？” 从字里行间，我一点也看不出他想要表达的准确涵义。是在述说对我的思念？还是倾诉得不到我的痛苦？亦或都不是？我不得而解。特别是一想起他妈妈的那番话，我更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我把纸条轻轻地放回了原处。即使我很喜欢这份我本不该接受的礼物，但送礼物的人我不喜欢，所以这份礼物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 ------------ 第六十二章 断掉的发夹 寒假还没有过完，我们初三年级便要提前开学。开学的前一天，妈妈说想去寺庙拜一拜，跟我求个学业签，助我今年中考能够心想事成。其实，我对这些佛啊神的，都不太相信，如果人人都能靠这个求得心想事成，那还要我们去努力干吗？天天抱着佛脚磕头就是。 但或许是妈妈想去求个什么，我就只当是陪陪她，了她个心愿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到寺庙，我就跟妈妈各自去求了个签。 我的签文曰：“花团锦簇好年华，时来运转莫惊讶。许你钱程鹏万里，功报果偿无毫差！”哇塞，我这签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签，寺庙的和尚一看就知道我今年要参加中考，还说我这是上上签，只要努力，保准能上我心仪的高中。 不过这种话我也会说。只要努力谁都可以成功。如果他跟我说，就算不努力，我命中注定也能考上雅思的话，那我还真是服他了。不过他最后又莫名其妙地来了句：“这命宿啊，你若不信，也切莫求了。功报果偿，无非也是一念之间。” 这大师，说话深奥得跟啥似的，感觉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但我也没往心里去。难道我这么坚定要上雅思的信念，还会有什么变动不成？感觉他有点胡扯，便自个出来了，也没太在意妈妈的签解。 管它是真是假，真真假假，既然是自己的命，只要不关乎生死，磨难总不是要自己经历的。何况妈妈要求的也无非是夫妻和睦、子嗣安康之类，我若在一旁，还显尴尬。 只是从寺庙回来后，家里人都开始变得特别奇怪。爸妈很少再来看我；周末也不要我回家；就连我跟妈妈说我不想去胡老师那里上课了，她也随了我的意；外婆更是整天阴沉着脸。我不知道他们这都是怎么了。因为学习的压力太大，我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猜测大人们的事情。 年后，在楚江边上新开了好几家溜冰场，每个场子都异常火爆。但最火爆、人气最旺的还是时尚。 时尚溜冰场在大年初八开张的那天，我和孟婷她们打着跟它捧场的借口，一放学便直接冲了过去。压抑了一个寒假，青春的活力也该好好释放一下了。 到时尚溜冰场的时候，看到门口有几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正站在门口抽烟。我立马想到了张卓雅，也算见怪不怪了。想想外婆家的抽屉里，那根张卓雅递给我的“cappi”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青春的我们，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 等孟婷去买票的时候，有个穿韩版花裤子的男孩，正在检票口端着碗面条吃得津津有味。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对我说：“小姐，请你溜冰好吗？” 我看了他一眼，穿着打扮是个典型的小混混。贼眉鼠眼、干瘪瘦弱，完全没有哪一点能够让我看得顺眼。我说已经有票了，便也没再理他。 他见我跟他回了句话，尽管是拒绝，但好像也挺开心似的，忙说道：“那你等我啊！我吃完面就进来带你溜。”说完他便走到一边，“嗖嗖”地加快了吃面的进度。那样子恨不得要把整碗面都倒进嘴里似的。 随行的几个女生便又开始逗我：“怎么每次出来溜冰，小雪都有艳遇啊？” 说笑归说笑，对于这类搭讪，我并没有放在眼里，可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我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跟着大伙儿一块进去了。 拿了票去取溜冰鞋的时候，我居然一眼便看到了在柜台里忙前忙后的冯俊。说起来，我们真的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面了。他或许是知道刘坤喜欢我，所以也总在尽量跟我保持着距离。 当他把鞋子递给我的时候，他自己也吃了一惊。看着他穿着时尚的工作服，很显然是在这里工作了。他望着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为旁边取鞋的人太多，我也只是回笑了一下，便迅速离开了。但我却在心里想着，刘坤也会在这里上班吗？ 我故意满场扫射了几眼，不管是服务员、保安，还是领班、主管，我都没有看到刘坤的身影。虽然心里仍会有些失落，但我知道，我跟刘坤本就不可能了，看不看得到，也真的无所谓了。 刚一进入内场，那个花裤子男孩便跟了进来。他很主动地朝我伸出双手：“来，带你溜两圈！” 那个时候，我也可以倒溜着带别人了。如果对方没有很好的溜冰技术，我一般不会接受。 可花裤子男孩却非常执着。他围着我们几个女生溜了好几圈，我都没有答应他。后来他索性脱掉了溜冰鞋，抓起我的手就满场子跑起来。 那天是年后开张的第一天，人特别多。他跑着带我溜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都停下来看着我们，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舞台上的发光体。大家越注意我，我便越想要去表现。 他跑得很快，我也溜得很快。前方没有阻碍的人群，只有一双双羡慕妒忌的眼神聚焦在我的身上，还有众人不断向两边为我让出的道路。那一刻，我觉得特别畅快。 那些在场内溜得极好的男生们，也都瞬间溜到我的身边，一下子就把我包围在了最中心。看着花裤子男孩大汗淋淋的样子，我却仍对他说：“跑快点！再快一点！” 就在我溜得正尽兴的时候，突然发现溜冰场的入口处有很大一堆人都看着我们。我瞟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是些什么人。等再次溜过入口处时，我特意放慢了速度。当看到站在人堆中那个被簇拥着的人，正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时，我的心便再也控制不住地猛烈跳动起来。 他怎么来了？来了多久？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吗？越想我心里越紧张，于是示意花裤子男孩停下靠边休息。 “你溜得真好啊！”花裤子男孩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一些称赞的话。可我却没有什么心情去享受他的赞美，敷衍了两句便把他打发走了。 场内又恢复了原貌。那些在一边溜得磕磕碰碰的新手，不断朝我投来艳羡的目光。我慢慢溜到内场的入口处，极力搜寻着刘坤的踪影。却在一眨眼的功夫内，便没再看到他的人影。 这时，孟婷她们溜过来大赞我的技术又好了许多。我却问她：“你看到刘坤了吗？” 那个时候，只要跟我关系好的女生都知道刘坤喜欢我。她们每次跟我一起回外婆家玩，都会受我牵连，被刘坤的手下骚扰或追问我的情况。这样的骚扰张卓雅也遭遇过一次。也许这也是她相信我喜欢的是另有其人的原因所在吧！ 这时，孟婷嘲弄地对我说：“你还知道刘坤来了啊!他们刚才一大群人站在那里好威风啊！我看到刘坤一直看着你，眼都没眨一下哦！” 听到孟婷的这番话，我内心越来越激动。看来刘坤还是喜欢我的。他并没有因为徐超的出现而放弃对我的关注。现在，他一定是在哪个角落默默地看着我吧！于是我牵起孟婷的手，便继续溜起来。因为，我也想看到他！ 还没溜到一圈，突然一个人从身后把我猛地一拽。孟婷当场摔倒在地。我反应快，虽站稳了脚，可是扎头发的发夹却被碰撞到了地上，摔成了两半。我的披肩长发立刻散落下来。 棕色的发夹呈椭圆形，里面镶着一个芭比熊，是妈妈送给我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也是我众多发夹里最喜欢的一个。看着它被摔成了两半，我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再看向那个拽我的人，居然是张贺！我更是又气又恼！来不及去扶孟婷，我便先想着去捡那个发夹。 结果张贺比我抢先一步。最后我们一人捡到了一半。 “你什么意思啊？不要你赔我的发夹就不错了。快把那半还给我！”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愿意陪你啊！快说要我怎么陪吧？”张贺耍着流氓性子跟我说着，让我顿时火冒三丈。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立马又涌了上来。 “不就是一个发夹吗？反正都断了，别理他了！”孟婷站起来拉着我就要走。 “那可是我妈妈送我的，是我最喜欢的……”说着说着，我居然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我一向都是很坚强的，可不知怎么，看着被摔断的发夹，我的情绪就是控制不下来。 张贺见我哭了，自己也被吓傻了。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刘坤的声音。他大声吼道：“张贺！你他妈的跟老子滚过来！” 抬眼望去，刘坤就坐在舞台的正中心。身边围了一群小混混，都怔怔地望着我们。正如我所料，刘坤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我。 张贺一过去，刘坤便二话没说，狠狠地朝他肚子上猛踹了一脚。我不想多看，转身便走出了内场。 孟婷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在意那个发夹。说心里话，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但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却愈发强烈。 这时，花裤子男孩正在出口处抽着烟，一看到我溜了过来，忙跑到我身边，看着我披着头发，他说：“你这个样子更漂亮哦！”我没有理他，也没有因为他的赞美而感到高兴。我只想赶紧回家。 跟孟婷打了个招呼，我便骑着脚踏车往外婆家赶。那一刻，我觉得心里很堵。感觉始终有一口气接不上来似的。虽然天气在慢慢转暖，但我的心却冷冷的。 特别是一想到那断掉的发夹，我就想哭。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 第六十三章 眼泪只为朋友而流 回到外婆家时，家里空无一人。外婆已把晚饭做好摆在了桌上，可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算她是出去打牌，也都是把饭吃完，洗好碗，做完事再去的。这会儿，她老人家去了哪儿？ 我一个人吃完了晚饭、洗了碗，外婆都还没有回家。当时爸妈怕影响我的学习，所以没有在外婆家为我安装电话。那时连call机都没有，更别说手机了。我就像一个活在孤岛上的人，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于是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时针走过九的时候，外婆才回到家。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我又不好多问什么。她问我吃了饭没？我说吃了。她问我功课复习了没？我说都复习了。 我们的对话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我又实在憋不住困惑，便问：“外婆，您去哪里了啊？” 她哽咽了一下，但立马又恢复平静对我说道：“几个街坊约着打了会麻将。很晚了，早点睡吧！”直到那一刻，我紧张的心才渐渐平息了一点。 我没有多想什么便上了床，手中握着那半块发夹，不知道那另外半块是否还完好无损地在留在了张贺的手里。 第二天上学是雅思的正式开学日。开学典礼开始前，孟婷便迫不及待地告诉我：“知道吗，你昨天走后，我亲眼看到刘坤拿着你的发夹在鼻尖上闻了好半天。那个爱不释手的样子哦，看了都叫人心碎啊！” 我知道孟婷说得肯定很夸张，但我想，断掉的发夹难道是为了要这样吗？可为什么我会有不好的预感呢？ 雅思的开学典礼非常形式化。对于我们即将步入中考和高考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和孟婷一起上楼的时候，碰到了张卓雅。张卓雅比起寒假前，打扮得更加成熟妩媚了。不可否认她已经很明显地透出了一种女人的味道，让人一看到她，便心旷神怡。 张卓雅主动叫住了我，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地上了楼。孟婷却在一旁沉默不语。和张卓雅道别后回到教室，孟婷便问我：“你怎么还跟张卓雅玩得这么好？” “有什么问题吗？”尽管之前因为徐超的关系，让我对张卓雅曾一度有过偏见与隔阂，但经过上次在时尚她告诉我的那些事实真相后，我觉得张卓雅还算是个敢爱敢恨的女生。她真心喜欢徐超并不是她的错，能真诚对待朋友，才是我认为最难能可贵的品质。我也没有理由再对她有任何的偏见。 孟婷见我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便神秘地对我说：“你没瞧见我现在都没跟张卓雅玩了吗？” 想想也是，自从徐超到了我们班后，我们原先的“铁嘴三娘子”便被他彻底打散。张卓雅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徐超，所以跟我们的关系也逐渐疏远。这点我很能理解，所以也并不怪她。 见我没吱声，孟婷又说：“你知道吗，张卓雅是外面混的啊！她还抽烟呢！”原来就因为这个啊！孟婷故作神秘的样子，倒让我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孟婷，现在男女平等。男生可以抽烟，为什么我们女生就不行？你别太小题大做了。卓雅对我们姐妹还是挺真诚的！”我不希望因为抽烟这点小事，而影响到我们姐妹原有的感情。 “真诚？？？”孟婷望着我，用很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说：“小雪，你就是太单纯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蒙蔽了你的双眼。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啊！”看着孟婷着急的样子，我却一头雾水。 “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看着张卓雅表面跟你关系好，你知道她背地里是怎么说你吗？”我摇摇头，心里却一直想着她的那句“最好的朋友”。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生，她又能把我说成个什么样呢？ “张卓雅一有机会便在徐超面前讲你的坏话。她说你长得这么丑，却还有那么多男生喜欢你。而你却总喜欢装纯情，还自命清高。分班那天，她还在徐超面前骂你很贱，说你外面有人，却总在学校沾花惹草；那天我们谈到你的冰场艳遇时，她还说你就天生一副狐媚像……” “别说了！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我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出自张卓雅的口。泪水在我眼中打着转，我却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真的仅仅就是因为徐超吗？至于把我说得这么下贱吗？ “是张兴告诉我的！还能有假？前段时间看你没怎么理她，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没想到今天你居然还跟她这么亲热。小雪，现在很多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那次张兴跟我说起的时候，我真的很气愤。像她那种人是不值得我们去跟她交朋友的……”孟婷宽慰我的话，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她还在徐超面前骂你很贱”的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着，我想要抹去却怎么也抹不掉。我真的没有想到张卓雅会在背后这么说我，难怪徐超会突然对我冷漠得有点过分。真不知她还在徐超面前诋毁了我什么？ 她跟杆子介绍我时，那句“我最好的朋友”依旧在我耳边回荡着。那个表情是那样的真诚，可却没有想到在她真实的心中，我却是这么一个贱女人的形象。真的没有想到啊！ 思绪一下回到徐超刚到我们班的情景，他在女生中与我的关系最好。一下课就到我位置上来与我一起聊天、唱歌，向我吐露心声，给我关怀和鼓励。因为张卓雅，我主动疏远他、躲避他，没想到这些在张卓雅看来却是故装清纯、自命清高。 “你想想你之前跟徐超，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的。可张卓雅太主动了，跟他买衣服、买烟抽，而你还那样信任张卓雅。小雪，你太傻了啊！”孟婷继续向我分析着张卓雅的种种不是。 是啊，我真的很傻！把张卓雅当成那么真心的朋友，她怎么可以做到人前一个样，人后又另一个样的？为什么对她付出了真心，换来的却是她这般的虚伪？ 我真的很不甘心，也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上课的时候，孟婷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担心，便在纸上写着什么。不一会儿，她把写好的纸条递给我，小声说了句：“想哭就哭吧，别逞强！” 我轻轻打开孟婷写给我的纸条，她娟秀的字体赫然印在雪白的纸上，是那样好看：“我知道，你的心情现在很乱。你一定是在后悔不该对她那么真。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应该结交的朋友。你对她付出的与你所得到令你很伤心。” “不过，你回过头来想想，她在人家面前，特别是在你关系甚好的男生面前说你的坏话，那是因为她对你存有一份嫉妒心。你的身材比她好、你的长相比她好、你的人缘比她好，班上喜欢你的男生好多，而喜欢她的男生几乎没有。她也许想改变这个局面，所以才会说你坏话。” “既然她对你这样，那么你以后也不必把她在当成你的好友看待了。送你一句话，‘眼泪是为朋友而流的，而不是敌人。敌人想把你打垮，你就要变得更加坚强。这才是对敌人最好的打击’” 看着孟婷写给我的这张纸条，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终于溃堤而泄。 孟婷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鼓励我重新振作起来。 ------------ 第六十四章 晴空霹雳 放学回到外婆家，我情绪一直不好。推开房门，爸爸居然在。我有点奇怪：“您怎么来了？” 从爸爸毫无表情的面容中，我似乎看到了很不好的征兆。心一下便跌落到了低谷。千万别让我再受什么刺激了，我已经承受不了了！ “妈妈生病住院了，情况不是很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口气啊！”妈妈生病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开学前妈妈还陪我一起去过寺庙，现在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爸爸说的时候很平静，想来妈妈生病已经有些天了。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消息就像晴空霹雳般让人难以接受。 “什么叫‘情况不是很好’？”我强忍住欲哭的泪水问爸爸。 “医生怀疑是癌症。”爸爸说得有点哽咽，我当即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仿佛天空中的霹雳已经劈到了我的身上，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难道之前家里人的反常都是因为妈妈的病情吗？根本不是什么夫妻吵架、离婚分家？但那一刻，我倒还希望是他们离婚，毕竟离婚还可以复婚，如果病情抑制不了，那…… 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妈妈便一直都是大病小病不断的，怎么现在这下就突然变成了癌症？怎么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会不会是误诊？ “外婆上次去医院看了妈妈。不过我们都瞒着她，没有告诉外婆你妈妈的真实病情。所以你也不要跟她说什么，自己也不要担心。医生还没有最后确诊，我们也都不要多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剩下的交给爸爸就行了！”说完，爸爸从包里拿出一打钱来。 “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爸爸妈妈不能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就跟外婆说，想买什么就自己去买吧！”说着，便将那一搭钱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接过爸爸手中的钱时，我的眼前已一片模糊。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滴到了钱上，我赶紧擦了下眼睛。不能让爸爸看到我这个样子。我要坚强一点，让爸爸安心，为爸爸分忧。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哭！不能哭！ 一顿沉闷而索然无味的晚饭后，外婆非要跟爸爸一起去医院看望妈妈。我本来也要去，但爸爸坚决不让我去：“明天还要上学，你就留在家里好好学习。” 爸爸带走了外婆。家里突然显得特别安静，安静得有点让人害怕。 妈妈可能得到了癌症。严重吗？情况会好转吗？能平安活下来吗？我始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看着书本里的数学公式、英语习题，我却怎么都看不进去。心，真的很痛很痛！ 我想起了小时候妈妈陪我去上兴趣班，她在教室外静静等候我的身影；教我骑脚踏车，紧跟我车后慢慢跑步的身影；风里来雨里去地接送我上学放学的身影……无数个身影都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的泪便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妈妈，我好想您！ 想着那个断掉的发夹，原来是妈妈生病的预兆，我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轻轻拉开抽屉，看着那断掉的发夹真实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心痛得快要窒息一样。我赶紧跑到窗口，打开窗户，让风不断洗刷着我的脸庞。 初春的寒风还是那么刺骨，每一道被风吹过的肌肤都在隐隐发痛，但再痛也痛不过我那颗淌血的心。 我慢慢走回到书桌，看到发夹边安静躺着的“CAPPI”。我轻轻拿起来，掀开了包裹它的纸巾，泪水的淹没已让我闻不到它的薄荷清香。于是我找到了一盒火柴，把“CAPPI”含在嘴里，学着张卓雅的样子，轻轻点燃了它。 它真的能让我忘记痛苦，忘记不悦？它真的能安抚我的心痛，抚慰我的无助吗？ 在点燃它的那一刻，我轻轻吸了一口，但马上又把烟给吐了出来。除了燃烧的烟味有点呛喉，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陶醉的感觉。 到底要怎么抽这根烟，才能让我有那种麻痹的感觉？应该是把烟吸进肺里才对吧？ 想着我那失败的友情；得不到成全的爱情；还有这让人心痛的亲情，似乎没有哪一种情感能够让我感到欣慰。 想着想着，我便情不自禁地猛吸了一口“CAPPI”，它好像知道我的心情，尼古丁很配合地迅速蹿进了我的肺里，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CAPPI”已经被燃烧了三分之二。有了第一口吸进肺里的经验，我又猛吸了第二口，眩晕感不断增强，但薄荷味却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嘴里。 那一刻，我真的发觉香烟是个很不错的东西。它能麻痹我的心，能让我的眼泪凝固。当把这支“CAPPI”充分燃烧掉后，我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点犯困了。 真好啊！知道了这么多让人晴空霹雳的事情，我居然还能安然入睡，我一下也没有迟疑便上了床。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身上扎满了药瓶，她痛苦的样子让我看着却无法靠近。我不住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可她却怎么也听不见。 我拼命地跑向妈妈，尽管已经筋疲力尽、头晕目眩，但仍与妈妈隔着触不到的距离。我不停地跑着、叫着，眼泪都快要流干了，却还是无法达到妈妈的身边。 就在我感到自己已体力耗尽，快要一命呜呼的时候，闹铃突然响了起来。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起床时，我才发现，我的泪水已把整个头枕都浸湿了，但妈妈的情况我却仍一无所知。 外婆见我起床，忙把早点端上了桌子，还为我把被子叠好。外婆越对我好，我越觉得难受。感觉自己就像个没人疼的孩子似的，眼泪又要情不自禁地流下。 看着外婆平静的样子，可见她还不知道妈妈的真实病情。但我也希望医生的怀疑是不成立的。所以，我一直怀着这样的憧憬等待着爸爸的最后通知，也隐忍着自己内心的焦急和疼痛！ ------------ 渐渐绽放的花儿们 ------------ 上架感言 ------------ 第六十五章 淌血的心 ------------ 第六十六章 复仇计划 ------------ 第六十七章 赌一把刘坤的爱 ------------ 第六十八章 我的另一面 人要放纵其实需要牺牲很多东西。就像初三的我，学习的时间、休息的时间，我几乎都用来放纵自己。所以也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有的是青春！我赔得起！ 但每一次在校内的放纵，我都感觉有一双灼热的眼睛在看着我。那种热度足以让我瞬间燃烧。可我始终都找不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关注 ------------ 第六十九章 别让我动怒 ------------ 第七十章 演技派 ------------ 第七十一章 坤哥的女人 ------------ 第七十二章 帮帮我 ------------ 第七十三章 做我的女人 虽然那时寒冬刚过，已春暖花开，但是夜里的寒气还是挺重。一下楼，我便打了个哆嗦，感觉全身都在发冷。于是我赶紧加快了步伐，想把电话打了便立马上楼睡觉。 正在我匆匆忙忙准备拐入巷口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出来捂住了我的嘴，还将我拦腰一搂，把我带入到了巷子的背街面，一个几乎没有路人过往的黑胡 ------------ 第七十四章 只想要你的心 ------------ 第七十五章 对不起我不爱你 ------------ 第七十六章 我的心在为你滴血 ------------ 第七十七章 能否交付的心 ------------ 第七十八章 请忘了我 ------------ 第七十九章 临近毕业时的选择 ------------ 第八十章 再见了，雅思 ------------ 第八十一章 被发现的秘密 ------------ 第八十二章 代沟 晚上，我躺在异乡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里一直想着信件中除了情书和上课时传的纸条，还会不会有什么让大人们看后会难以接受的内容。那时，我恨不得自己能立马打包行李飞回楚江，在妈妈还没有认真看过这些纸条和信件之前，就将它们毁尸灭迹。 可我想来想去，有些很入骨、很肉麻、很下流的情书，我 ------------ 第八十三章 青春的变数 ------------ 那些年盛开的鲜花 ------------ 第八十四章 重逢 ------------ 第八十五章 当年的真相 ------------ 第八十六章 文锦中学的“西楚霸王” ------------ 第八十七章 让我给你爱 ------------ 第八十八章 因为有爱 ------------ 第八十九章 骂师风波 ------------ 第九十章 顾博的爱 ------------ 第九十一章 不许再说脏话 顾博对我的非礼行为，总在不经意间，不像是早有预谋，倒更像是他的一种习惯性反应。 一次课间，顾博又在后面说些歪理，我转身横了他一眼。他居然站起来，凑到我脸边说：“******，你怎么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漂亮啊！”他的这句很普通的赞美，居然会让我想起了刘坤。他不就是喜欢我生气 ------------ 第九十二章 怪盗亚森罗宾 ------------ 第九十三章 对峙 ------------ 第九十四章 大雨中的感动 ------------ 第九十五章 心的徘徊 ------------ 第九十六章 强吻 ------------ 第九十七章 为什么我不可以 ------------ 第九十八章 约定日 ------------ 第九十九章 开始新的恋情 ------------ 第一百章 美人计 ------------ 第一百零一章 做他的女朋友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做顾博的女朋友。一个玩世不恭的男生，能够为你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改变了这么多，连美人关都过得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虽然我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恋爱，但我还是决定了：接受顾博，做他的女朋友！ 第二天我一到学校，顾博就把我拉出教室，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 第一百零二章 青春的舞台 ------------ 第一百零三章 分歧 ------------ 第一百零四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 第一百零五章 为什么要骗我 ------------ 第一百零六章 已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 第一百零七章 痛苦的决裂 ------------ 第一百零八章 最好的结局 ------------ 第一百零九章 无声的离别 ------------ 第一百一十章 分手以后 任何事，任何人，都会成为我们的过去。不要跟他过不去，无论多难，我们都要学会抽身而退。所以，不管是徐超，还是顾博，我都不能再去留念了。 看着徐超骑着跑车离去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地跟他道了个别。就像在递给他的绝交信中写到的那样，我一点都不恨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了。顾博也并不是我要找的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痛的滋味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生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把心清理干净 ------------ 第一百一十四章 16岁的生日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接受不了的爱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性爱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会跟他发展到哪一步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撮合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放鸽子 课上，宝宝终于按耐不住，主动问我：“你跟秦朗说清楚了吗？”她的突然询问，一下便把我给愣住了。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躲避秦朗，单方面地为宝宝创造机会。秦朗并没有很明确地对我表白，这要我如何开口跟他谈？又能跟他谈些什么呢？她自己为何就不能再主动一点？我心里竟也开始有点烦躁起来。 ------------ 第一百二十章 血书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了宝宝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忍耐的限度 ------------ 第一百二十三章 Friendship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失去朋友的心情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爱的刺青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一起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身上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伤离别 曾听人说：“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爱情；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青春；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是婚姻；而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则是一场心伤！” 我不知道秦朗跟宝宝会是爱情，还是一场心伤，但我跟刘坤，绝对是百分之百的青春！因为每个人的青春都会留有遗憾，尽管在我们的青春中，有数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别在即 ------------ 第一百三十章 沈畅的离别赠言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有范儿的人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文科状元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一样的沈畅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们的青春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哪位少女不怀春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次看***的后果 看着这赤裸裸的画面，我突然想到了顾博和嘴仙妹在教室里上演的那香艳艳的一幕，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起来，还莫名地感到了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感觉。随着激情画面的不断深入，我的脸也“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了额头。 那男人和女人就这么舔来舔去，缠绵了半天，突然镜头一下便晃到了那男人的正面。我的乖乖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陆心唯 ------------ 第一百四十章 拜托了，陆心唯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美的舞者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年级“杀人案”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水落石出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友不慎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切结束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短发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政教处的问话 周一一到学校，大家对我的新发型都感到非常的震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外型上的改变会带来这么大的轰动效应。还有许多其它班上的同学都到班里来看我的短发。搞得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何青、徐雯婕和2队的姑娘们都说：“好帅！”认识我的女生们也都很喜欢我的新造型。不同的是，男生们却说感觉没以前好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青春的花儿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刘坤的疯狂之吻 ------------ 第一百五十章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雪粉团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未曾谋面的粉丝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的性取向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情殇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钓凯子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筹备婚礼 再上学，已是新一周的周一。徐雯婕一看到我，便很兴奋地跑来告诉我：“上周末，贾老师已经跟我们宣布了啊！期中考试结束的那个周末，学校就组织我们秋游。你们的婚礼就定在秋游的那天哦！” 我还在想着，她们雪粉团的筹备能力还挺强的，这么快就把婚礼的时间敲定了啊！还美其名曰跟我说是“旅行结婚”，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如果没有你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伪娘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人缘 ------------ 第一百六十章 婚礼之后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能认识你真好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温情的字典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绯闻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另一种成长 “你……你喜欢……喜欢裴凯？别吓我了小雪，裴凯根本就不适合你！”小唯几乎跳起来反驳我，生怕我真的会喜欢上他一样。 “那是你们不懂他。再说了，我问你，裴凯对我上心的时候，难道对你就很冷漠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很好就说成是喜欢，那我也可以说，他喜欢你！”希望小唯能正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日礼物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变态男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可以追求你吗 ------------ 第一百七十章 情人节的礼物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希望那个人会是邱涵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邱涵的爱情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坛上的悄悄话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现在想要的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日宴请 来年开春，当春暖花开，百花争艳之时，秦朗迎来了他的十七岁生日。 他生日那天正好是个星期日。周六到学校上补习课的时候，秦朗一早便找到我，说他周日要在家里开个生日Party，邀请我一定去他家里吃饭庆祝。 往年秦朗的生日都是几个关系甚好的朋友，在外面找个地方跟他一起庆祝的。而这次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绝口不提爱你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泰坦尼克号 ------------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陆凌峰的离家出走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寻找陆凌峰 ------------ 第一百八十章 离家出走的原因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感动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怎么可能喜欢我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转机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邱涵的择偶标准 第二天，陆凌峰穿了一套新衣服来上学，还特意去理了头发。他的改头换面，就像给我带来的一股春风。能与他有好的转机，我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看着自己也渐渐长长的头发，我觉得是时候该修剪一下了。于是中午拉了小唯一起去剪发。 路上，小唯问我：“陆凌峰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说分，一会儿又好的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抓住幸福 ------------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两情相悦的小幸福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喜欢我吗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暧昧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爱的磨合 ------------ 第一百九十章 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青春的眼泪该为谁而流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太阳 ------------ 第一百九十三章 被尘封的秘密 那天午饭后我去的很早，教室里寥寥几个人，显得特别安静。邱涵给我留了张纸条，说是被老师叫去实验室做实验了，要我等他。于是我便独自写着作业，耐心等待着邱涵的归来。 这时，徐雯婕走进了教室。自从知道了她跟邱涵的事情后，对我这种“朋友大过天”的人来说，心里对她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我只有尽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排除万难的爱情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和邱涵的第一次约会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珍贵的礼物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言可畏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相爱容易相处难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杯酒的真情 ------------ 第二百章 我爱你 ------------ 第二百零一章 爱在当下的幸福 ------------ 第二百零二章 专职家教 期末考试的成绩终于在我一直忐忑的不安中，被公布了出来。我最担心的物理和化学居然都奇迹般地及格了。而唯独地理和生物这两门副课竟然都没有通过。 自从和邱涵恋爱以来，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在学习的？看来我真的该加把劲了啊！ 因为这是我们文科生会考的四门功课。为了保证文科快班在 ------------ 第二百零三章 即将步入的高三 ------------ 第二百零四章 男女间真正的友谊 ------------ 第二百零五章 不一样的补习 ------------ 第二百零六章 爱情的力量 ------------ 第二百零七章 想要交付的初夜 ------------ 第二百零八章 最疯狂的事情 ------------ 第二百零九章 不该再相爱 ------------ 第二百一十章 可不可以不要来烦我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回来了（大结局） ------------ 番外篇（免费奉送） ------------ 刘坤篇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