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重华 “你是谁?” “我?我……是乔锦笙。” 乔锦笙。 乔蔓在心里默默重复一遍眼前女孩的名字,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了些。 自己才刚过了及笄罢了……就有太多人上门提亲,也许是之前数年里母亲都是以她年纪未到为推辞?宫外还罢了,在宫内的宴席上,面对一群皇帝舅舅的美人佳丽,总不能直接说自己不愿嫁。 便只能借口身子不适,到外面散散心。也不知怎地,莫名绕到了这个地方。 嫁人……有什么好的?如母亲一般,长袖善舞于贵族皇廷,岂不更是妙哉? 乔蔓的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映入眼帘的皆是灰蒙蒙的色彩,实在是可怜。又想起自己走进这个宫殿时看到仅有的两个小太监,对方兴许是正在抱怨被分在这几乎是冷宫的地方,加上里面住着一个从来无人问津的皇女,连一点儿赏钱都拿不到。 于是她不过丢了个金耳环到过去,就顺利见到……九公主。 没错了,是九公主,容嫔留下的唯一女儿。 似乎,前些年容嫔因心存怨望的罪名被废为庶人,又因难产而亡,却在临死前都在没有见到皇帝舅舅一面。 乔蔓依稀记得,宫殿的名字是为重华。 实在是可怜。 乔蔓只觉得好笑。明明是天家血脉,可是连小太监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相较之下,乔蔓自己连皇家族谱都没资格上,可外人无一不恭恭敬敬称她一声郡主。 谁让,端阳长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重生之进城最新章节。 谁让,皇帝舅舅身子羸弱,竟生生让母亲以女子之身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多大了?”乔蔓问。 小姑娘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尖俏的下巴衬着更是显出眼睛大大的,好久之后才小声答道:“十二。” 乔蔓莫名就有一种自己欺负对方的感觉。 十二岁……不过双六啊。 良久良久的沉默,乔锦笙倒是一直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缓缓低下头去看着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毯子,手指在身后搅啊搅。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生人。 或者说,从出生开始见到的人……就只有那些。到了后来,不过是愈发少了而已。现在,只剩下两个守着宫的小太监偶尔会在送饭的时候和她说说话。 怎么也没有想到,生辰这天会出现一个好漂亮的姐姐。 两厢对立,乔蔓很快就对九公主失了兴趣。无宠无势,甚至连容貌都算不了上等的小丫头,与她说话至多不过是消遣时间罢了。走了那么久,母亲问起来可有些没法交代,得要先好好的想一个借口才好。 “我走了。”她弹了弹衣袖,“有人问起来的话,不要说我来过。” “诶……”乔锦笙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终于在眼睁睁看着漂亮姐姐走到门口时才小心地问道:“姐姐,你是仙女对不对?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 话音落下时,双六之年的小姑娘再次低下头去。 实在是……担心漂亮姐姐会和以前那些人一般,消失不见。 那她这个生辰,岂不是又要孤零零一个人度过? 乔蔓步子一顿,偏过头望着可怜兮兮的小表妹,莫名来了兴致。她弯了弯唇,柔声道:“真的不会说出去?” 乔锦笙点点头,在乔蔓看来她似乎又缩小了一点,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分明没有人欺负她,算是怎么回事儿。 转念一想,怕是被冷落惯了才养成这幅习性的。 乔蔓心下一动,自己在府里反正是缺个玩伴,不如便向皇帝舅舅要了人去?女伴是她早就在想的,可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他家贵女多是早已定亲。九公主,哪怕是从冷宫出来的都有个皇嗣身份,倒也相当。皇帝舅舅那边,总不会不答应的。况且这乔锦笙年纪尚幼,多陪自己数年也不会耽搁了她,反倒是在身份上能有所进益。 怎么看,都没有坏处。 念及此,乔蔓的就笑得更为明艳动人,精致的妆容映的她好似盛开的芙蓉一般。 “锦笙喜欢这个地方吗?” 乔锦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仙女姐姐的意思。不过既然是仙女姐姐,说真话应该……不会被罚? 乔蔓尽力让自己的神色柔和了些,又继续道:“想和我一起去别的地方吗?比这里好许多,还有温柔的侍女和很好吃的点心,愿不愿意?” 母亲那边,自己难得的央求……定是会答应的。 那么,只剩下一个九公主要解决。 乔锦笙还是眨巴着眼睛,许久之后才细声细气道:“姐姐,我是在做梦对不对?” “怎么会呢,走过来些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乔蔓眉眼弯弯地看着小姑娘蹭过来,自发间拔出一只金凤步摇递到对方手上,语气里依旧是诱哄,“这是信物。来,把手给姐姐,姐姐带你离开。” “信物……”乔锦笙呆呆的看着手里握着的步摇,温暖的色泽和细腻的曲线让她眼圈慢慢的变红,声音里亦是多了几分哽咽,“姐姐,我跟你走。” 擦了擦眼泪,乔锦笙学着仙女姐姐的样子将步摇别在发上,接着郑重的握住眼前人的手。不是梦,一定不是梦!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是有些不伦不类的。乔蔓虽是好笑,却到底没有露出痕迹来,便拉着小姑娘走出宫殿。 这哪是公主。 撇撇嘴,乔蔓的手指在乔锦笙手背上按了按,只觉得那就是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头上面,九公主可真是太过瘦弱了。 好在因着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皮肤是很白的。 乔蔓对着惊异的小太监扬了扬下巴,道:“人,本郡主带走了。皇帝舅舅那边,本郡主自会去说。” 小太监哪里见过这般气势,更没想到不过一炷香不到的功夫自己的……主子,就被拉了出来。 于是结结巴巴道:“郡主……”没等说出话来,人就走远了。 其时正是夕阳欲颓,乔锦笙疑惑的看着身边的仙女姐姐,张张口想说些什么。乔蔓瞥见她这幅样子,温言道:“你也听到了。算起来,我是你的表姐,你可知道端阳长公主?那便是我的母亲。” 乔锦笙想了想,摇摇头。 乔蔓站住身子,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说:“九公主,我的名字是乔蔓,袭了母亲的封号,所以是端阳郡主。我会将你带回母亲的公主府,以后……兴许,你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当然,至少不会回到那重华宫。” 乔锦笙一言不发,只是在乔蔓说到最后时回过头去,望着夕阳下的重华宫。偌大的建筑还有着往日里华美的影子,却早就开始一日比一日变得残破。 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不过,第一次在那里察觉到温情,是因为眼前的姐姐。 “蔓姐姐……”乔锦笙说,“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半章,待补全――应该是明天就可以来补全了。咳咳似乎是少了点儿=a= 揉眼睛,铃君去睡觉了>_ _<成功诱拐xd,有点儿纠结这篇是要一章3k还是一章2k,不过今天还是时间很紧tat ps.看到各种关于身份什么的bug就不要吐槽了qaq,倒是郡主自称什么比较纠结……本来是习惯性的想打本宫的,然后生生卡住了= =|| 姓氏只是恰巧一样而已,和皇族一个姓不代表是皇族啊对不对~ 打滚儿=a= ――10.9 修改几个句子。另外……也许铃君会经常修第一章,这种莫名其妙的嗜好otz,所以下次修第一章的时候就不会再说一遍了。 ――10.11 ------------ 第2章 昭阳 乔蔓带着乔锦笙一路回到先前摆宴的昭阳宫,机灵的小宫女在她走到门口时屈了膝,声音清甜:“奴婢见过端阳郡主。禀郡主,陛□子不适,已经离席了。” 乔蔓应了,又似笑非笑的指了□边的乔锦笙,道:“还不见过九公主。” 小宫女怔了片刻,才想起九公主是谁。她不由“啊”一声,略有些慌乱道:“奴婢知错了,”转身面向乔锦笙行个礼,“奴婢见过九公主殿下,望公主殿下赎罪。” 乔锦笙怯怯的扭过头看乔蔓,见对方在对自己笑才放下心来,心里明白这是姐姐在帮自己呢,于是踌躇一下,对小宫女道:“没、没关系。” 到底是紧张,简单的几个字都没有说连贯。 乔蔓本就并无意对一个小宫女发作,见此便道:“既是九公主饶过你,本郡主便不追究了。下次若再是这般,小心本郡主扒了你的皮。”后面几个字,说的轻飘飘的。 她这话,本不合乎礼数,却无人敢说。 小宫女看着端阳郡主带着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九公主进到殿内,终于放下心来。她吐吐舌头,站回原来的地方。 原先被视作隐形人的九公主攀上端阳长公主一脉,怕是要开始得宠了。任谁都知道,端阳郡主在宫里可是比公主都有身份。 乔蔓还是拉着乔锦笙,在一众妃嫔各异的神色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对母亲行礼后,她俯身在小姑娘耳边道:“快去,见过姑母。” 乔锦笙咬着下唇点点头,回想一下姐姐的动作,学了遍后小声道:“见过……姑母。” 端阳长公主正拿着一个小小的酒杯慢慢抿,见状略带疑问的开口道:“蔓儿,这是?” 乔蔓弯唇一笑:“回母亲,是九公主。女儿方才在宫中见了,觉得这小姑娘挺灵秀的……于是想着,能不能带回府中好好,呃。”有点儿说不下去。 长公主听罢,放下酒杯对乔锦笙伸出手,道:“九公主吗?到本宫这儿来。可怜见的,都瘦成这样了。蔓儿,你没有罚伺候九公主的吗?” 乔蔓闻言,颇有些摸不透母亲是什么意思。她犹豫了下,答道:“女儿记得,九公主那重华宫里只有两个小太监,母亲是要宣他们来问话吗?” 说完话,她对拉着自己衣袖的小表妹努努嘴,轻声道:“快去吧,你姑母最是温柔的,不想和姐姐走吗?” 乔锦笙看看那个满身气势的女人再看看姐姐,实在不敢迈出步子,只能摇摇头,眼睛里又蓄了些泪。 乔蔓见状无奈,只得自己开口道:“还望母亲宽恕则个,女儿保证会好好照料九公主的。” 端阳长公主笑了笑,目光划过乔锦笙只是用绳子扎起来的发,若有所指道:“本宫倒不是担忧这个,我端阳公主府还能亏待了九公主么?只是蔓儿,你就这样子带了九公主来,让重华宫人可怎么对陛下交代?也不瞧瞧,九公主走来这里身上沾了多少灰……这样,蔓儿,你先带九公主到殿后换身衣服重生之格斗少年全文阅读。宫中八公主和九公主年岁相近,借身衣服来穿,丽嫔不会在意吧?” 后面半句话,是对着八公主生母丽嫔说的。 乔蔓拍了拍小表妹,笑眯眯道:“女儿就知道母亲会答应的。锦笙,姐姐带你去沐浴更衣,然后再见过皇帝舅舅……”看了看母亲,见没有反对自己的意思,她更是放心了,“姐姐就能带你离开了。” 丽嫔让自己的宫人拿了衣服来,乔蔓代乔锦笙谢过后拎着她到了殿后。小姑娘还是没有缓过神来,等到周围没人了才问姐姐:“皇帝舅舅……是谁呀?就是蓝公公和云公公说的陛下吗?” 乔蔓险些被呛道。她勉强撑起一个笑,道:“是的,也是锦笙的皇父。一会儿要叫皇父,记得吗?” 乔锦笙答应了,又问:“姐姐要带我去的地方,和这里一样好看吗?” 乔蔓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人轻轻敲了门。她知道这是伺候的宫人来了,于是在表妹额头上一戳,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呀。快些更衣,我在外面等你。” “可是……”乔锦笙见了陌生面孔本就再次开始害怕,还听说自己唯一称得上熟悉些的姐姐要离开,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她拉着乔蔓的袖子不放手,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蔓姐姐不要走啊,锦笙……”说不出口了。 乔蔓揉了揉小姑娘的发,再想想总归是自己一时兴起才把对方领出来,起码要在第一天负责的。便放柔了声音,道:“好了,姐姐不走。”回过头看向宫人,“玉泉玉淑,九公主年幼,仔细些。” 玉泉玉淑相视一笑,皆道:“奴婢谨遵端阳郡主之言。” 先是在木桶中放好水,洒上些花瓣,再滴入香油。乔锦笙几时见过这般场景,心里有些期待还有些羡慕,对乔蔓道:“蔓姐姐平时也是这样沐浴的吗?不知道水会不会凉……平日里,只要水不是太冰的,我就很开心了。不过在冬日里,常常还会掺着冰碴子呢。” 乔蔓指挥着玉泉玉淑帮乔锦笙脱下衣服,才回答:“以后锦笙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乖乖听姐姐的话。” 一边说着,一边想这样一来这九妹妹岂不是一个冬天都不…… 这种习惯可一定要改! 乔锦笙眼睛亮了亮,“真的吗?蔓姐姐对锦笙太好了!” 她将手伸入水中,温暖的液体自指尖流淌而过。在一个瞬间,十二岁的小姑娘几乎想要痛哭出声。 本以为,自己的命运早已被锁在那凄凄重华宫了…… 乔锦笙闭上眼,将头埋入水中。玉泉和玉淑惊了惊,想要将九公主拉出来,却被端阳郡主制止。 乔蔓见她半晌后蓦然站起,溅起一大片水花,少女白皙的皮肤好似花骨朵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绽放啊。 作者有话要说:铃君发誓:这时候蔓姐姐对锦笙绝・对・没・有・不・轨・之・心。 唔>_<~~~ 至于章节名,真的起不出来tat ps.捉虫! 明天后天铃君要考试,求祝福qaq,后天晚上更新。 ------------ 第3章 景宁 在乔锦笙的记忆里,景宁帝从来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在她年幼的时候曾出现过。渐渐的,她真的快要忘记自己是公主,还有一个皇父。 不过既然是姐姐的嘱咐,那一个称呼又何妨呢?总归,马上就要出宫了。 思及此,身着锦绣盈盈而立的少女小心的做了一遍方才蔓姐姐教给自己的礼仪,生怕自己出了岔子让蔓姐姐不高兴。好在圆满完成,乔锦笙心里涌出几丝欢欣,连紧张都被冲散不少。她定了定心神,唤道:“皇父。” 景宁帝一手支着头,翻了几下岸上的折子,这才神色漠然道:“起。”复而抬头,看向的却是乔蔓,“蔓儿,你怎么把她找出来了?”语气明显是柔和了许多,不过在“她”字时微妙的停顿了一下。 乔蔓瞥了眼一动不动乔锦笙,小姑娘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她暗道有趣,面上丝毫不显,只道:“舅舅,蔓儿在府里无人陪伴,很是寂寞呢。” “寂寞?也对,蔓儿的确是长大了,”景宁帝挑了挑唇,“当年姐姐嫁出宫去的景象还在眼前,如今蔓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舅舅自会指个好人家的,蔓儿可是心有所属?你八妹妹也不错,怎么不找她?” 最后一句话和前面……分明是连不上。 乔蔓眨眨眼,只当不懂的撒娇:“舅舅,蔓儿不依!蔓儿不嫁,蔓儿要一直陪着母亲陪着舅舅的,舅舅忘了吗?再说了,让蔓儿把九公主带走吧。”顿了顿还是道,“八妹妹性子跳脱,自然是极好的,可蔓儿怕是受不住。”想得却是丽嫔育有皇子,端阳公主府怎么可能和她没有冲突? 母亲的野心,乔蔓隐约能猜出一二,这样一来就更不可能与八公主有什么交集了。 她看中九公主,一是因为乔锦笙安静怯弱的性格让乔蔓满意,二则是对方生母早亡又出自冷宫,还不是任她拿捏的? 景宁帝意味深长的看着乔蔓,半晌后方点了头:“罢了,蔓儿和皇姐还是一条心的。九公主,是她的福气。” 端阳郡主受宠,却少有人追其缘由。帝宠哪里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可便是眼下最风光的八公主,比之乔蔓都有不如。 景宁帝膝下子嗣众多,皇子都有数十名,于是往往是子凭母贵。加上后宫里的形势往往是映射前朝,没有个显赫母族,就更难显出来。 可乔蔓不同,她是景宁帝唯一的侄女,又与储位没有丝毫牵连。她尊贵了,连带的端阳长公主都是面上有光。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乔蔓明白这点,她想不通的是舅舅为什么会纵着母亲一点点分化他手中的权力。 至于今天的事儿,倒不用如何费心。皇帝舅舅几乎是将她看做女儿的,大女儿让小女儿陪着有什么不对?而在其他人眼里,这的确是九公主的福气。 乔蔓默默将景宁帝的话记在心中。一条心,母女自然要一条心,而那个父亲……权当没有。 “蔓儿谢过舅舅。”她还是行了礼,又道:“端阳郡主谢过陛下恩典。” 见了景宁帝带了些诧异的眼神,乔蔓只偏了头笑。 乔锦笙闭着眼睛,心中一片空白。 她的皇父,她的蔓姐姐。 当担忧忐忑褪去,二者的对话在乔锦笙听来,连讽刺还是别的都无法判别藏朵美人娇。而隐隐的羡慕,乃至希望蔓姐姐能提一提自己的心思,反倒不甚重要。 景宁帝又关怀乔蔓几句,所说者大多还是教她如何与人相处。这样的话她没有理由不听,于是同样记下来准备回去后在仔细想想。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乔蔓以怕母亲等急了的名义告退。景宁帝笑着准了,最后嘱咐了句:“代朕给皇姐传句话,好好照顾九公主。” 不过场面话而已,乔锦笙却是惊喜的抬头。 皇父……并没有看她。 或者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离开时乔锦笙一直都是乖顺的模样,但心里不是没有难过的。乔蔓见她这副模样,停下步子对她道:“这是不想走了?” “不……”乔锦笙心下一凉,忙摇摇头,尽力笑了笑。 乔蔓一弯唇:“待会儿见了母亲,也要这样。” “是。”乔锦笙再次低下头去。 不过已经不一样了,九公主告诉自己。 她再没阅历也能看出来,皇父对蔓姐姐的喜爱和宫人对端阳郡主的讨好。就像出重华宫时,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的小云子小蓝子都只知道发呆。 十二岁生辰,是乔锦笙一生的转折点。 待得出了宫墙,端阳长公主马车在前,乔锦笙则坐在乔蔓的马车上。她拉开帘子向外张望,乔蔓笑眯眯的看着也不制止。 “锦笙妹妹是第一次出宫吧?若是看到喜欢的,尽管说。”端阳郡主想了想,“不过平日里除了各样交际之类……我也没法子出府。对了,回去以后就会找裁缝给你量身材尺寸,新衣服最迟后天一早就好,喜欢什么颜色样式?你年纪还小,首饰就先不必了,我准备些小玩意儿给你。” 一样样念着,乔蔓心中某个角落泛起几分异样的满足来。平心而论,她喜欢眼前的小姑娘,尤其是在收拾干净换上华丽的衣服后。乔蔓不想去管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态,只知道自己满足了很久以来的愿望就足以。 细细看去,乔锦笙的眉眼称得上精致,可惜没有好好养着,一个双六年华的女孩子显得只有八九岁模样。 无论是一时兴起还是别的,乔蔓希望由自己来好好教导九公主,最好……乔锦笙能如自己小时候拥有的那些布偶一般,一直甜美微笑。 只要这样,乔蔓就会一直尽己所能的对她好。 “……” 乔锦笙平日里是极少说话的,许是因此她的声音很小,再加上马车外嘈杂的人声就有些听不清了。乔蔓颦眉片刻,让她再说一遍,乔锦笙便放下帘子再起身走到蔓姐姐身边坐下,说:“锦笙听蔓姐姐的。” 犹豫一下,她小心翼翼的靠向乔蔓……好在,蔓姐姐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xd第一遍看过的姑娘可以再看一遍,内容是补在中间的。 之前说的考试有点be,主要是铃君不记得……某科是不是忘了填选择题otz。 qaq没有评论,gns真的不喜欢这文咩……对手指t_t ps.铃君题目无能星人……唔。 ------------ 第4章 子夜 回到端阳公主府后乔蔓吩咐下人将自己房间隔壁的屋子收拾一下,自己就带着乔锦笙一起去陪长公主聊天。端阳驸马在许多年以前乔蔓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于她来说父亲本就是个毫无意义的词语,那么最重要的人就只有母亲。 长公主乔洛换下朝服,偏过头对乔锦笙道:“九公主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出来就好。蔓儿的院子里应是不缺什么的,若有下人敢怠慢你,只管让你蔓姐姐罚他们。” 乔锦笙初到陌生环境,而眼前的女人又是美艳强势如斯,她半天也自憋出来“劳烦姑母了”几个字。乔蔓握着小表妹的手,安抚道:“锦笙不用害怕的,以后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蔓姐姐一定好好照顾你。” 长公主瞥了眼女儿,笑道:“蔓儿不要食言才是。九公主的晚膳想要用些什么?”后面半句自然是对乔锦笙说的。 锦笙没有与乔蔓相握的手就紧紧揪着衣袖,想了许久才道:“我、我记得许多年前曾听到宫女姑姑说道,有一种点心是好软好香的,我常常梦到呢。” “好软好香?”乔洛思索了下,“罢了,就叫厨子做几道各样花糕,你蔓姐姐就很喜欢,果真是小姑娘的玩意儿了。蔓儿,给九公主准备的侍女挑好了么?” 乔蔓正想着要好好将小表妹养的圆润一点,最好是可以闲来无事揉揉脸的那种,于是道:“母亲,锦笙这不是没有吃过什么么?还是让女儿做主吧,母亲惯来喜爱素食,怕也是不太熟悉呢。至于侍女,女儿打算将玉乐给锦笙,然后带着几个二等丫头,到了锦笙那边后正好能给她们升一等,本就到了年纪的。” “也好。”乔洛淡淡道,“九公主是要先用膳,还是先去歇息?本宫和蔓儿都是在宫中用了膳的……说起来,蔓儿,你中途就走了,也再用些点心罢。” “是的,母亲。”乔蔓眉眼弯弯,“锦笙,喜欢玫瑰糕还是松子桂花一类?待会儿姐姐着人去宣太医给你瞧瞧,看你这副样子我实在是心疼。” 乔洛听女儿这么说,眉尖动了动,却再未开口。反是乔锦笙很是感动,咬着下唇支吾了好久才说道:“锦笙一生一世,不忘蔓姐姐恩德!” “怎么这么说,我是你姐姐呀。”乔蔓笑道,“好了,先别说这么多。现在正好有时间,玉梨,叫个府上的裁缝过来给九公主量一下。”伸手在锦笙鼻尖上一刮,“待会儿去看看姐姐的衣服,喜欢什么样式的就叫人照做……呀,我还没换衣服。” 她叹口气,指着身上的朝服对母亲道:“这……” 乔洛颔首道:“总不差这一时两刻,回了房一并唤去罢。从宫里回来,都天黑了。” “明天原是约了盖阳姐姐一起的。”乔蔓犹豫了下,“母亲,我想带锦笙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可以推了盖阳姐姐的约吗?会不会不合适?” “你也知道不合适梦里阑珊意未明(清穿) 下部最新章节。”长公主道,“还是那句话,不差这一时两刻的。我琢磨你的意思,是想让九公主一直住下去?还有数年时间,总是够了。明日,你倒是可以带九公主一起去。” “母亲说的是。”乔蔓点头答应。 太医到时,裁缝已经量好乔锦笙的身材退下,乔蔓让他先按照时下流行的样子做。给九公主珍完脉,太医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只道:“公主殿下前些年亏损过大,也无妨,以后好好调理就是。微臣先开个方子,烦端阳长公主及端阳郡主多多上心了。” “自然会上心的。”乔蔓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锦笙这副样子怕是不行,太医觉得呢?” 太医沉吟片刻,道:“郡主的意思是……药疗总归不如食补,微臣可再开一副单子,郡主以后可以按照这单子来给公主殿下安排。” “这就好。”乔蔓笑道,就教玉梨带着太医下去领赏,有拿了单子去交给厨房。因着时候不早的缘故,长公主又说了她几句就先去歇息,乔蔓便带了小姑娘一起去前厅等着名作晚膳的夜宵,小姑娘鼓着腮将一盘子玫瑰糕解决干净,倒让乔蔓有点儿心惊……这样子怕是对牙不好? 转念一想,锦笙都十二了,偶尔为之也没什么。 再之后就是安寝。按照乔蔓的习惯,安寝之前照例是要沐浴的。不过小表妹怕生,不敢一个人睡在新的房间里,委屈踌躇又害怕的样子看的乔蔓也狠不下心来,于是招招手让锦笙与自己一起。可惜是没有新衣服,就找了自己的中衣等着换,再教人将小姑娘的衣服洗了,明日还要穿的。 “蔓姐姐好漂亮。”乔锦笙的手掌捧了一点水撒在乔蔓身上,“锦笙起初……还以为蔓姐姐是仙女呢。” “啊,我那时候觉得好有趣的孩子。”乔蔓靠在木桶壁上轻声道,“其实母亲很好的,对我很好,以后也会对锦笙很好……只不过不太会表达罢了。锦笙,姐姐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你真的太单纯,从前数年里都没有见过什么人,对不对?姐姐现在也不知道,以后应该给你教些什么,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锦笙知道的。”乔锦笙乖巧的应了,又照着先前在马车中的姿势靠在蔓姐姐身上,两个人皮肤贴在一起时实在温暖……从重华宫最后一个宫女姑姑被调走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会抱着她一同取暖了。 而此时乔锦笙想要的,就只有这么简单。 “听话。”乔蔓笑了笑,“好啦,早些睡,明日带你去见盖阳姐姐。盖阳姐姐是盖阳大长公主的孙女,算起来是你我的表姐,不过关系更远些。” “嗯。”小姑娘点点头,“姐姐,锦笙帮你擦身子吧?” 乔蔓顿了顿,望着满面认真的乔锦笙倒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她弯唇,道:“锦笙,你毕竟是公主呀。” 还是玉梨玉乐二人服侍她们穿好中衣,便去睡了。只是半夜里,小姑娘睁开眼睛,开始想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会,真的是梦吧? 她向前了一点,的确还是有另一个人的体温。 于是放下心,终于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下子变冷了qaq,表示加了毛衣但还是各种打哆嗦……回到家以后抱着抱枕蹭啊蹭,结果母上大人拿着猕猴桃飘过来,铃君咬了一口之后……抱枕就脏了【残念脸 前天去了漫展……嗯,所以说抱枕是新买的>_<最喜欢c女王了,捂脸。 不过想到暖气还有一个月要来,就=口=深深的觉得要坏掉了…… ――捉虫。 ------------ 第5章 蜜饯 第二日日一早,乔锦笙和乔蔓俱是在玉梨玉乐的服侍下更衣,接着乔蔓带了小表妹一起去守在母亲房前等着侍候。乔锦笙依旧是穿着八公主的那身衣裳,夜里还显不出什么,到白天就愈发是松松垮垮的模样,衬得她更小了些。 待得端阳长公主起身,梳洗过后传了早膳,又看向乔锦笙。乔洛想想,还是道:“蔓儿,不然就……还是等九公主的新衣服得了后再带她去盖阳府里?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家多薄待皇嗣呢。” 一边说着,鎏金描凤纹的指甲套在桌子上扣了下,轻轻的声音停在乔锦笙耳中,让她不安。 怎么可能不怕。端阳长公主,哪里是好相与的人?哪怕有蔓姐姐的话在前,九公主都无法抑制的想起从前在重华宫的岁月。彼时,还不至于那般凄惨,她偷偷溜出来,不知怎地就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位长公主的话。说的不好听,却也不过是刻薄一类。 哪曾想隔日就有服侍的人在低声说着,景宁帝罚了一大批宫人,为首的几个惨到令人目不忍睹。所谓者,仅仅是端阳长公主的一句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锦笙恍惚记得,那个小宫女后面还说了什么。但很快,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剩下的人对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不久之后也不见了。 乔蔓看了眼分明是分心的表妹,放下筷子,手指划过袖口上绣的绿萼梅花,心道可不是薄待么。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谁知道府里有没有不该出现的钉子?说是下人,可他们都是挂在宫里的名册上,被调回去都是名正言顺。 “母亲说的是。”她迟疑一下,“那锦笙今日……?” 闻言,一边的乔锦笙也放下筷子,坐直了些竖起耳朵。听姑母的意思,似乎是不教自己跟着蔓姐姐?那么就真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加上对眼前姑母的畏惧……九公主的局促几乎是直接写在面上了。 “你也别出去了,本宫着人去给盖阳说一声就是。”端阳长公主顿了顿,又道:“蔓儿不是说要带九公主熟悉下环境?正好,趁着这两天。” 乔蔓点点头,拿起帕子在唇角按了按,道:“女儿明白的……锦笙,是不合口味吗?”她偏过头去问。 “没有没有。”乔锦笙摇头,“是锦笙已经饱了。” 乔蔓就笑了笑,道:“今日起锦笙可是要自己一个人歇息的。咱们就先去你的屋子里看看有什么缺了没,添置好后再转别的地方。端阳公主府别的不说,园子里芍药还是很多的。姐姐我呀,最喜欢的就是芍药了。” “芍药?”锦笙疑惑的眨眨眼,“药不会很苦吗,蔓姐姐怎么会喜欢?” 乔蔓神色一顿,倒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会不知世事到这般地步无良庶女妖孽大人最新章节。不过她很快转过表情,还是柔声道:“锦笙从前常喝药吗?无妨的,如果觉得苦,吃几颗蜜饯就好了。不过呀,姐姐说是一种花。” 乔锦笙更是不解,不过很快把注意力转移道蔓姐姐口中会使药变得不苦的蜜饯上。她听着乔蔓解释这是什么东西,半晌后才慢吞吞道:“锦笙好想生病,就能尝尝了。” “不用生病也可以,只要锦笙想,姐姐都会给你的。”乔蔓先是有些哭笑不得,说着说着又恢复往常模样,,别过头教玉梨下去端盘子蜜饯上来。 只是在想到小姑娘昨天的表现时,端阳郡主开始犹豫,最后暗里吩咐玉梨拿个小些的盘子,理由是甜食一类用太多了总归不太好。 乔蔓弯弯唇,心说自己果然是个好姐姐。 两人又闲聊片刻,端阳长公主就在旁边看着。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乔蔓在说,乔锦笙不过间或提几个问题罢了,而那问题多半都是关于各样事物究竟为何。九公主见过的东西实在不多,最后问的乔蔓被磨去耐心,只是勉强笑道:“待会儿,姐姐带你去看就是了。” “好的。”乔锦笙遗憾的点点头,“曼姐姐知道的好多呢。” “以后锦笙也会知道的……好了,先尝尝府上的蜜饯,姐姐很喜欢的。”乔蔓伸出手,自玉梨手上的盘中捻起一颗递到乔锦笙面前。乔锦笙抬头就着乔蔓的手咬了下去,又衔着坐端正,才开始吃。 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乔蔓怔了怔,缓过神时忙收回手,可小表妹柔软的舌在指尖掠过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 这算是撒娇吧……她想,一边用手帕擦去方才粘上的糖汁。 从前怎么没发现,九公主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说是纯真,可也太过诱惑了。 乔蔓莫名有些罪恶感。 “好甜。”乔锦笙含糊不清道,将细致的果肉咽下去,又自己捻起一颗来吃。等到盘子空了,才想起自己似乎又忘记分给蔓姐姐,于是略带不好意思的对手指,道:“蔓姐姐,锦笙错了。” “无事。”乔蔓并不在意,“又忘了?只要锦笙喜欢,要什么都可以。” 承诺的……是不是太轻率了。 端阳长公主颦了颦眉,却也没有出声制止。在她看来,一个小小的九公主于端阳一脉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何况蔓儿才是最像皇帝女儿的那个。哪怕现在轻率以后毁诺,亦是算不上什么。而九公主,看在蔓儿现在对她有兴趣的份儿上,只要不生出二心来,以后总能得了善终的。 思及此,乔洛方开口道:“蔓儿,你陪着九公主。” “母亲这是……要出府?”乔蔓回想了下最近几日的安排,“盖阳姐姐那边,母亲莫不是要亲自去?那女儿真是不该了。”又有些忐忑。 乔洛摇摇头,道:“既然接了九公主来,就好好待人家。本宫这是要进宫一趟,昨日里事情太多,又被你一闹,事情都没有办完。” “唔。”听到闹字乔蔓自是不依的,但也明白事情轻重。她捏了捏乔锦笙鼻尖,“锦笙,向姑母道别,然后咱们就去看你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好萌啊qaq>_< 打滚儿求评论w ------------ 第6章 棋子 玉乐被分到乔锦笙房中,虽然是位子升了,却也远离公主府核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欢喜还是忧愁。还是玉梨开导她:“只要郡主对九公主一直是这样,不就得了?” “可郡主从来不是长情性子。”玉乐叹口气,“上次的雀儿,上上次的鹦鹉,最后不都是转手送人?可起初到手的时候,郡主喜欢的和什么似的。” “那怎么可能一样,九公主到底是九公主。”玉梨安抚道,“说不定等九公主回宫那天,会让你跟着呢。” “你道这是好事?也罢,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玉乐始终是恹恹的,可只敢在一起长大又同时入宫的玉梨面前说说,转过身又要不被人看出她抱怨过。 此时乔蔓正和乔锦笙一起坐在小湖边的亭子内,湖里是大片盛开的莲花,衬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变了颜色。乔蔓将下人挥退,饶有兴致的教小表妹下棋。锦笙是第一次看到黑白棋子,放在手上掂一掂,似乎是冰凉沉重的。 乔蔓见状,偏了偏头道:“这还是先前皇帝舅舅送的,说是琉璃烧制。我见到时也很是惊讶,竟然能把颗颗都烧成一般色泽。”说话间下巴微微扬起,不过十五岁年纪,已是愈发妖颜若玉。 锦笙听了蔓姐姐的话才懵懵懂懂明白这棋子是很珍贵的,心里不期然有了几分难过。不过既然对方是对自己很好的蔓姐姐,应该也没什么。 她这么想着,就抬起头,却险些忘记呼吸。 蔓姐姐……果真是好美好美,九公主想。 乔蔓是知道自己的话并不合适的,如果小表妹心思细一些恐怕就要多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但她并不是很介意乔锦笙的心情,反倒是多了几分奇异的愉悦来。可惜,这样的愉悦在看到对方的神情时就消失不见。乔蔓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于是站起身走到廊边向下望去,水中正映出她的模样。 明明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眉尖拢起些,别过头问乔锦笙:“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乔锦笙小心的将棋子放回原处,才道:“锦笙……蔓姐姐太漂亮了。” 说话间一直点头,生怕旁人不相信一般。 乔蔓“哧”的一声笑出来,唇角上挑的模样更是动人了些。往日赞她容颜的人并不少,可多是长辈且用词素雅,也只有九公主才会直接说出漂亮二字来。 “自然了,我曾听人说起过,母亲当年才是真的艳惊天下呢。”端阳郡主嫣然道,随即又有些惆怅,“长大些我才明白,这话自然是假的。女子一生,能见几个外人?便是母亲……见到皇帝舅舅的臣子时,都要隔着帘子。” 乔锦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怎么蔓姐姐一下子变了神情,于是坐在那里颇有些讪讪不敢言。还是乔蔓又笑道怎么又把话题扯开了,接着又开始给九公主分说下棋的一些简单规矩。乔锦笙用心记着,可光是听蔓姐姐说就觉得好不容易。 冷宫数年的生活,给她带来的更多是心理的打击,乔锦笙最不信任的人就是自己。 却不好驳了蔓姐姐的兴致,只能手忙脚乱的应付,下着下着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乔蔓赢得是轻而易举魔王大人,狐狸要成仙。好在她并不在意,只是数次后渐渐觉得无趣。 “罢了……改日我找人来教你。”端阳郡主这般道,“锦笙既然已经十二岁,是有些晚。可什么事情都是要试试,以后不要说蔓姐姐苛待你才是。”因着方才的事情,她的语气已经淡的许多。哪怕心里明知道自己的确是太过为难九公主了,可乔蔓从小就被娇纵着,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 乔锦笙正是沮丧,听了乔蔓的话之后好久才点点头,又小声问:“如果锦笙学不好呢?” “姐姐喜欢机灵的孩子,”乔蔓更是轻飘飘道:“锦笙学不好,八公主七公主总可以,对不对?” 乔锦笙一个寒噤,更是呐呐的不知说什么是好。乔蔓见她这样子,方才的一点不悦反倒是散去了,笑道:“当然,姐姐会把锦笙接过来,就说明现在是很喜欢锦笙的。” 她站起来,又俯身离乔锦笙进了些,直到两人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望着九公主眼中的惶恐之色以及隐隐出现的水花,乔蔓声音温柔:“所以,锦笙不要让蔓姐姐失望才好。” “……是。” 直到乔蔓坐回去,乔锦笙才反应过来。她叠声应着,心里却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方才离那么进,她才发现蔓姐姐的皮肤几乎是半点瑕疵都没有,好想捏一把。 而且……顺着领口看进去,能瞧见…… 乔锦笙一下子红了脸,连原本忐忑的心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那雪白雪白的一片,还有……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前夜里蔓姐姐沐浴的时候,也不是不曾看到。可不知为何,此时看来竟是相较之下好了太多。莫非只是因为衣料遮挡的缘故,才这般……? 乔锦笙咽了下口水,慌忙捻起一颗蜜饯塞入口中,顺便告诉自己之所以想要……是因为饿了。 因为重华宫是冷宫的缘故,被分到那里的宫女都不是多么上心,乔锦笙甚至偶然撞见过旁人偷情的场景。这样的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可随着一日日长大,九公主还是明白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乔蔓眨了眨眼,颇觉冤枉,她应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才对,怎么九公主一下子变成这样?小脸红的,像是涂了胭脂一般。 到底是尴尬些,端阳郡主右手掩口轻轻咳了声,道:“锦笙是……太热了?” 这是实话。正值夏日,乔蔓在房里摆了冰盆都嫌不够。而此时,不过是因为坐在湖边,想着总是有风的,才没有教人打扇。 乔锦笙努力咬着甜蜜的果肉,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让自己看向蔓姐姐,声音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小:“蔓姐姐,的确是有些热呢。” 乔蔓又是怔了怔。不是第一次听九公主说话了,从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姑娘的声音好软好糯? 作者有话要说:=口=锦笙你个坏孩纸! ps.肿木说呢,设定里蔓姐姐就是个渣,而锦笙成长的过程就是被渣成另一个鬼畜…… 合爪子】快来告诉我铃君不是一个恶趣味qaq 当然,这个过程也是充满各种jq[<<<可随意翻译]和hx的= =+ ――捉虫。 真的不想咩?=3= ------------ 第7章 教导 蝉鸣声一阵阵传来,灼热的日光加上莲花,无一不在提醒两人此时正值盛夏,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乔蔓今早起身时还想着,不然就仅仅着一件绣白色底金龙妆花缎纱衣得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不过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乔蔓也只敢一个人想想,若是让母亲瞧见可不是要说她了。颦了眉,端阳郡主颇有些不明白纱衣究竟是怎么存在的……既然不能贴身穿,要来何用? 尤其是夏日,实在是热了些。想来,也只有轻薄的纱衣能令人穿得舒坦。 不然,她怎么会因为听到表妹软软的声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化开。 只是……还能怎么样? 将一切都归罪于天气,乔蔓将颊侧垂下的数缕青丝拢至耳后,她实在是不想让人在此时来打扰的,可惜整个公主府能纳凉的最好地方就是此处。踌躇一下,不然还是回去屋里坐在冰盆边?总归是二人独处。 可又是答应过带着锦笙在府里转一圈……现在看来,她连动都不想动。 “可惜茶亦是热的。”两厢沉默片刻,乔蔓轻轻叹了声,复而端起茶壶往杯中添了些琥珀色液体,水流缓缓注入时在原有的液面上漾起涟漪,蒸汽在眼前升腾,随之而来的是淡淡香气。 有风吹起,吹过池子里的大片莲花,吹得莲心轻轻晃动,花瓣上停驻的蜻蜓展开羽翼,最后吹起亭子边的纱帐,吹散犹带香气的雾,抚上乔蔓握着壶柄的纤白手腕上,上面戴着一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正是她最喜欢的明亮颜色,少有动静就会发出些轻灵声响。 “放凉些再喝好了。”乔锦笙乖顺的应道。 “唔,原是说带你看看芍药,倒是我想左了……要是能早来几天,便能瞧到。母亲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拘束我,看我喜欢就移了许多回来。”乔蔓思忖片刻,芍药是难得让她长情的事物了,又道,“在外面走着也是这样,一时之间怕也记不下什么。不然这般,我带你回去给你画幅公主府内的图来,你照着那个看就好。” 小表妹刚来,并没有太过苛责的道理废材逆天:至尊庶女最新章节。乔蔓这么想着,觉得自己还真是善解人意,她自己可是五六岁时就已经将整个皇宫的宫殿名称都记住了,却不知九公主记住公主府的各间屋子要多久。仔细想来,也只有母亲住得明棠居,自己的环清馆这几处,算不上多。 只是乔锦笙似是窘迫,好久之后才说:“可是蔓姐姐……锦笙还不识字啊。” 乔蔓一下子顿住了。不识字?这倒是个大问题,至少她从未想到这点。 “……那,先传午膳好了。” 端阳长公主回府已经时又是黄昏,乔蔓就一直在她房中等着。小表妹被她安顿下去先休息,等到晚膳时再出来。 “别说是才过了一天,你就没耐性了,教我怎么和你皇帝舅舅交代。”乔洛见女儿面上神色不对,于是这般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换下朝服,着了身玫瑰红色兰花刺绣交领薄衫并着牙白色密织金线合欢花下群,再对着镜子卸下满头各式珠簪,最后只剩下件金镶玉蝶翅花,才看向乔蔓正色道:“怎么着,也得撑过大半年的。” “母亲看女儿就是这样的人么?”乔蔓有些受打击,但还是打起精神道,“母亲,我从前只想着要请人来教锦笙,但总想不到点子上。锦笙现在可是连字都不认识,那琴棋书画之类的是不是就要推一推?她已经十二,既然进了我端阳府里,总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你教她不就得了。”乔洛摘耳坠的手顿了顿,又淡淡道,“琴棋书画,你自己都没有学好。” “母亲!”乔蔓轻轻跺了下脚,“这怎么能一样呢?女儿的愿望,母亲是知晓的。” “又撒娇?”长公主面上浮起几分笑意,一眼看去清丽容颜几乎是与少女一般无二,“那些无用的东西,你若是想就找人教她,不想也罢了。习字一类,还是你自己来做比较好。” 乔蔓还是有几分不解,只是见母亲一味的笑着,自己就也琢磨起来。 读书习字一类事情,哪怕是对宫里的表姐妹来说都很遥远。她能接触到这些,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母亲的心思。 乔蔓是端阳长公主一手培养出来继承者,而乔洛所教者皆是些寻常女孩子不会去学习的东西至于。而针线六艺,于长公主来说的确无用。 也许……母亲是想要让自己把乔锦笙放在同样的位子对待。 念及此,乔蔓心尖一跳,眼神里就透出些情绪来。端阳长公主并不言语,见女儿仿佛是明白些了,就着玉桃去唤九公主来用膳。 “再将就一天,明日里就能得新衣裳了。”乔洛对乔锦笙道,“昨日里,本宫瞧着你应该是喜欢甜食些,就做主教厨子同样做了几样糕点,不要觉得姑母多事才好。”说罢,抿唇一笑,更是风姿卓越。 乔蔓坐在自己位子上,只是一点点拿筷子戳碗中饭粒,越想越是困惑。乔锦笙不过是一个表妹罢了,就算真的要用她当摆设,也是越无用越好,怎么还会培养呢?哪怕资历再好,耽搁了就是耽搁了,总比不上年纪更小些的皇子。 再摇头,觉得自己是想太多。 如此反复,乔蔓愈发抑郁,只夹了几筷子菜就推说自己饱了。端阳长公主看在眼里,吩咐下去教玉桃去给厨房说要准备夜宵,晚些时候给郡主送去。 乔锦笙还是不安,一是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蔓姐姐和长公主姑母说了什么,二是担心晚上蔓姐姐会来问自己将图背的怎么样。自己不认识字,于是姐姐就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着让她记下来,说以后再慢慢学也无妨。锦笙掰着指头算了算,她和蔓姐姐只差三岁,可如今两人间的差距,哪怕再多几个三岁都补不过来。 所以同样是心情不太好,不过又不敢像乔蔓一般直接将饭剩下,九公主尽力捡完所有饭粒后才拿着帕子在唇角按了按,然后道:“姑母,蔓姐姐,锦笙也吃好了[修真]仙姝。” “点心果真是不合口味么?”乔洛问道,“没有昨日里吃的好呢。” “不不不。”乔锦笙了摇头拿起一块松子糖慢慢咬起来。端阳长公主有多受宠内务府总是知道,在各样配备上就更是上心,撇开精心建造的公主府不说连厨子都是从御厨中精挑细选出来。今日里乔蔓和乔锦笙谈天时说起这些,还笑道锦笙千万不要客气的。 乔洛听了便笑道:“这样就好。方才你蔓姐姐和姑母说起,九公主似乎是还不认字的?姑母和你说句实在话,历代以来都是没有公主要识字的规矩的,你若是不愿意也无妨,只要将简单的名称一类记住就好。但姑母还是觉得哪怕是女孩子都要满腹诗书的好,才给你蔓姐姐请了人来教。” 乔锦笙隐在宽大袖摆里的手握了握,答道:“锦笙自然愿意……”想了想,又道,“姑母不用总是这般客气的,唤外甥名字即可。不然的话,锦笙总是不好意思。” 这话是两人分别时乔蔓教她的。一天相处下来乔蔓更是有一种可惜了这毓秀孩子的感觉,不过她能做的只有给小表妹安排的好一点再好一点,对于放在心上的人端阳郡主向来大方。得到母亲的好感对小表妹来说只有好处,乔蔓在将这点细细分说给锦笙听后,两人合计的第一步就是从称呼上亲昵起来。 能被端阳长公主唤名字,与景宁帝的子女来说的确是不容易的。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上心……乔蔓想着,当年容嫔似乎就是以绝色容颜入了皇帝舅舅的眼。她的女儿,哪怕被苛待了多少年,都有份沉淀不下的好看。 端阳郡主从不否认,她就是以貌取人了,谁不喜欢好看的孩子?何况,那个孩子还是乖顺如斯的。 乔洛闻言却是神情一顿,瞥了眼自己女儿后才道:“锦笙即是这么说了,姑母反倒是不好意思。” 一顿饭的功夫,算是确定了称呼问题和以后乔锦笙生活的安排。乔蔓见时候不早了,母亲在宫里一天想来亦是疲倦,于是起身告退。乔洛摆摆手,道:“急什么。”接着转头面向乔锦笙,问道,“锦笙,今天做什么了?” 这一回,端阳长公主的声音比起先前已经是柔和了许多。 乔锦笙放松了一些,又尽力让自己稳一点,她记得曼姐姐说过姑母不会喜欢旁人总是惧怕的样子,在确定自己声音不会发抖后才答道:“回姑母,早上蔓姐姐带着锦笙在亭子里坐着,莲花开得好好看呢。在亭中用了午膳,蔓姐姐又将府中的屋子给锦笙画出来,锦笙这才知道原来姐姐住得地方是单独成院。” 说罢,似乎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想得却是另一件事情了。 姐姐还说姑母看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个无宠公主表现出的纯真也许更能让她喜欢。 是……乔锦笙想让姑母喜欢,更想让蔓姐姐喜欢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留下来。 在有了这样美好的生活后,她怎么可能愿意,再次守着重华宫的一室荒芜?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铃君不会起章节名什么的各种otz 揉眼睛好困qaq,铃君跑去申榜了所以下星期五之前会更新2w2大概……觉得好遥远的样子,不过铃君会加油的xd 锦笙的性格设定铃君现在是越来越纠结了……如果gn觉得不合适一定要说出来t_t对这样一个小孩子总有一种无法把握的赶脚。 ------------ 第8章 玉香 又说了一会儿话,乔洛让乔锦笙先回去歇息。乔锦笙答应下来,心事重重的起身离开,可不想离开蔓姐姐身边的心思加上对方才自己应答的忐忑到底让她在离开时却颇有些一步三回头的意味。 “没关系的,姐姐待会儿就去找你。今晚还是一起?”话音落下,烛光下乔蔓的笑意让乔锦笙一下子怔住了。九公主很快明白过来蔓姐姐说的一起是指什么,念及那个画面……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答应下来,却是期待之情更多些,于是更是不舍。乔蔓见此只能无奈的站起身,接过看到小表妹似是受惊般的加快步子,再未停顿。 ……怎么这样。 乔蔓摇摇头,心说果然是自己不明白小孩子的心思。可再一想,乔锦笙也只比她小一点而已。翻转着心思,直到看着乔锦笙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端阳郡主才到长公主下手边坐下,道:“母亲,蔓儿还是不懂。” 乔洛在女儿额头上戳了戳,见乔蔓好委屈的看着自己,仿佛真的是被错待了什么,这才笑道:“你当这九公主真是单纯呢?也不过是接触的人太少,才总是懵懂着。瞧瞧,今日她说的那些不都是你教的么,简单的几句话下来九公主就什么都明白了,做的多好。” 乔蔓眨眨眼,回忆了下方才小表妹的表现,果真同母亲说的一般。 她原本并未多想,只是一味欢喜着,现在才回过神来,于是道:“母亲是看出来了?那先前说的让女儿带着她读书习字,这话还算数么?六妹妹的生辰就在下个月了,还有三皇子,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要怎么说才好……女儿还真是为难了。” “自然是算数的。”乔洛想起自己在皇宫里见到的景宁帝,对方言语之间待她还是如当年一般。可是,想要回到当年哪里是容易的?当年还是太子的景宁帝,还是端阳公主的她。 再转过心思,蔓儿都这么大了。 长公主叹道:“但也不要太上心了。这一回,蔓儿的确是做的太过,要一个公主当女伴是多容易的事情?剩下的几位妹妹那里你送些东西过去罢,四公主往上倒是不必了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全文阅读。”想想又接着道,“九公主拿了八公主的衣裳,给八公主的礼要厚一些。” “是的。”乔蔓一样样点头,“乔锦笙从前并未入皇帝舅舅的眼,但以后女儿进宫总归没有不带上她的道理,女儿担心……” “这又何妨?既然皇帝答应过,总没有反悔的道理,他那可是金口玉言。”乔洛不以为意,“当然,你方才问的不是这个吧?读书习字,都是明面上的事情。九公主的话,你舅舅那关再不好过也强过朝中大臣。这话是咱们母女之间才说的,想来只要景宁在位一天,甚至不在位了,我也只能是个长公主,能握着权力都算顶天了。而你不同,那九公主更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说的极慢极慢,乔蔓的神情却渐渐凝重起来。最后,端阳郡主翻身跪下,行了大礼后开口道:“女儿多谢母亲……自当,竭尽全力。” 端阳长公主但笑不语。 这一日夜里,乔锦笙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眠。她一直想着早晨看到的蔓姐姐,与昨夜与方才是有哪里不同? 毕竟是夜间,屋子里又是有冰盆的,温度并不高,可小姑娘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触碰的地方被打开了。 明明,从前看着那些宫女那些侍卫时,并不会这样……难道,只是因为蔓姐姐太好看太好看,好看的让她移不开眼? 乔锦笙咬了咬唇,坐起来看向房间,满满的家具无一不在告诉她以后就会在这里生活了。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起来,落在地上就成了冬日寒霜般的银色。方才蔓姐姐临走的时候,还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送她的首饰。 “诶……首饰吗?”彼时乔锦笙有些讶异的接过盒子,上面雕刻的花纹极是精致,而檀木原有的香气就此缠上她的手指。里面放得是一套金头面,蔓姐姐解释说那是给她的首饰还没有打好,于是先从库里拿来这个用着。 “锦笙年纪还小,这镯子给你是不太合适了,不过胜花一类明天就戴上吧,姐姐想看。” 她记得,蔓姐姐是一边说着一边扶了扶自己发间的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簪子,声音柔软的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乔锦笙掀开薄薄的莲青十样锦妆花纹路锦被,赤足下床踏在冰凉的地面上。犹豫良久,终于决定……要不然,去找蔓姐姐? 不然,可能真的就一夜无眠了。 有了这个理由,乔锦笙心安理得的穿上淡金色软缎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是守夜的玉乐,正瞧着园子里的花卉出神的她见九公主突然出现难免有些惊到,又担心是自己没有伺候好惹得小主子不满意,忙问:“九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乔锦笙做出失落模样道:“我……我睡不着。” 玉乐一顿,小主子睡不着她能怎么办,犹豫了下还是道:“不然,奴婢着人去小厨房给九公主做碗安神汤来?夜里若是睡不好,白天没精神可怎么办呀。” 乔锦笙看着玉乐,好久之后才慢吞吞道:“我可以去找蔓姐姐吗?” 玉乐这才明白这小主子是什么意思,原是想要和郡主一起?昨日夜里便是这般的,想来郡主也不会太在意。明白这些关节后,玉乐嫣然一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奴婢想着,郡主现在已经睡下才对……”见小姑娘瘪瘪嘴,似乎要放弃的模样,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郡主这么疼九公主,应是无碍的。这样,奴婢这就带着九公主去寻郡主。” “嗯。” 其实乔锦笙是知道去蔓姐姐那里应该怎么走的,自己去也不是不可以,但玉乐不放心,还是自己跟着才好[综漫]小萝莉的成长(jq)史全文阅读。两人走出数步后,乔锦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说:“你等一下,我去拿样东西。” 玉乐答应下来,片刻后见九公主拿来的时今日里郡主给的首饰盒子。抿抿唇,玉乐心说九公主还真是有意思,郡主之前的话……是听进去了。 也好,郡主心情好了她们一院子的人都会跟着好。只希望,九公主能多得几日欢心才是。 乔蔓房前守夜的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名字是玉香,平日里还是隐隐比玉乐得宠的,可现在对方已经是比自己高一级了,她怎么服气。看玉香走来,原是想要开口刺几句的,就瞧到九公主跟在后面。 只得将话咽下去,先给九公主行了礼,才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玉乐姐姐……”在说道姐姐两个字的时候她特地咬重了音,却看到玉乐隐约是笑了笑。玉香心下一咯噔,只能想着最好九公主没有听出来自己的言下之意。 可……这是怎么了? 也是玉香运气好,乔锦笙的确不知道她是在下眼药,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是玉乐,是我……想要和蔓姐姐一起。” 正在庆幸的玉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起?郡主已经睡下了,九公主若是有事儿,明日里再对郡主说罢。” 说完这话,她瞥了眼玉乐,对方似乎还是在笑。玉香愈发不明白,正要再问时就听到房子里仿佛传来声响。 “是锦笙?”乔蔓揉着眼睛,支起身子坐在床上,心道平日里玉香这丫头也算机灵了,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在一转念,大概明白过来是小表妹又想要和自己一起睡了。 果然,外面的乔锦笙怯怯说着能不能进来。乔蔓极是困倦,虽是念着不合规矩但最终还是不想纠缠太久的心思占了上风,直接答应下来。 乔锦笙穿着白色的里衣走进来,一路走来倒是让她凉快许多。玉乐忧心的见她进去了,一时间离开也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又不想看着玉香让她有开口的机会。正迟疑间,九公主退出来对她说:“玉乐,今天麻烦你了,去休息吧。” 玉乐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好事竟然会落在自己身上,不过见九公主神色不似作伪,也就放下心来离开了。玉香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莫名。 “难道只有你和玉梨是一起进宫的……” 玉香看着自己袖子上绣着纹路,想到的是几人当年刚入宫时被分到一个房里,一起学针线学规矩。现在看来,记得的只有她自己。 “蔓姐姐。”关心完下人,乔锦笙一点一点的向乔蔓蹭去,一时间颇拿不准自己应该直接上去还是先告个罪。只是没等她踌躇完,就听到蔓姐姐说快些睡。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怎么还不过来?”乔蔓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有气无力,至于小表妹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是真的没心情管,如果是别人打扰了端阳郡主安眠她一定会好好责处一番,但如今对方是她刚带回来的乔锦笙。乔蔓心说难道这就是作茧自缚,然后躺下来阖上眼,乔锦笙冰凉的身体贴了过来,她干脆就将对方揽在怀中。 这样大概就不会再被打扰了……唔。 乔锦笙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终于有了睡意。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蔓姐姐身上的香味不输那檀木盒子,而且抱着蔓姐姐比抱着盒子舒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口=想写这个剧情好久了…… 太喜欢撒娇要一起睡的梗了xdddd ps.算不上剧透的剧透:玉香的香,是香蕉的香w ------------ 第9章 莲心 乔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表妹与一个木盒子比较一番,因为夜间被打扰了她起身后一直很是困倦,洗漱后随意的指了身藕荷底撒花衣衫换上,梳了如意高寰髻,加上几枝镶珠花的累丝小银簪子也就罢了废太子重生记。再见了同样稀疏过的乔锦笙,小姑娘还是那一身衣裳,乔蔓再明白她也是不得已的也是颇觉无趣,但想到新的今晚就能得了,又成了满心欢愉。 逗了小表妹几句,见对方已经不似初来时一般总是忐忑模样,乔蔓心下甚慰,再好好调-教下去很快就能带着见人了。又念及自己一开始的心思,她饶有兴致的让玉梨教自己怎么给锦笙梳发。 玉梨见主子这样,想得却是自幼娇养的端阳郡主哪里伺候过别人?每日早起后说是服侍长公主,可不过是在一边看着罢了。这样的郡主能给九公主梳发?玉梨对此持保留意见。 思索一回,她道:“奴婢觉得,九公主年纪还小,梳个双环髻也就是了。郡主若是愿意学,奴婢自当竭力。” 乔蔓对这些名字倒是不懂,于是又叫了个侍女来让她解了发教玉梨重梳,自己就跟着玉梨一步步做。乔蔓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下手时轻重也没个准,弄的小姑娘疼又不敢说,好不容易梳好时才注意到表妹已经眼泪汪汪了。 “锦笙……”端阳郡主站在原地,道歉的话是实在说不出口。好在小姑娘识趣,见蔓姐姐这副模样便自己拿着袖子擦擦眼泪,扑上去要抱抱。乔蔓这才松了口气,半跪着揽起表妹温言安慰了。唯一还算好的就是乔锦笙的头发被梳的有模有样,乔蔓的手艺比不上玉梨到底是用心在里面,又饰上昨日给她的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花,若不是衣裳的问题,看上去分明是个满身贵气的小公主。 果然,装扮一下还是很重要的。 见表妹不哭了,乔蔓接过玉梨递过来的丝帕在锦笙眼边按了按,确定没有泪痕后方笑眯眯的站起来。再看看,对旁边的侍女说:“不然给她上个妆?眼圈还是红的呢。” 这次答话的人是玉乐,先是行了个礼才道:“郡主,九公主的年纪说来也不小了,便是郡主双六之年时也早已有淡妆。只是奴婢不知道在九公主这里应该怎么做……想想,还是向郡主讨个主意才是。” 乔蔓“诶”了声,再转身摸了摸小表妹的脸,小小的一点总是让她忘了对方的年纪。犹豫了下还是摇头说:“这就算了,再等上些时候,先给锦笙养身子才是正经。” 之前太医给的饮食单子已经在照做了,不过才过了一天,也看不出什么效果。不过哪怕是现在,九公主都算得上一个漂亮孩子,好好调养后一定会是有不输她端阳郡主的容颜。 实在是期待。 早膳过后照例是一起坐在亭子里下棋,这一日乔蔓因着早上的事情,在面对锦笙时就多生出几分细心,拿了棋谱来一步步与她分说,有时干脆握着小表妹的手落子讲解。乔锦笙起初还认真听着,在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分了心,偏过头怔怔的看着表姐的侧面。 “锦笙?”乔蔓唤了声,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还是那么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神却让她看不清情绪。 “……蔓姐姐。”乔锦笙回过神,也是尴尬的,不过仗着现在蔓姐姐太过柔和的神色,一咬牙干脆直接靠在地方身上,依旧没有被拒绝。九公主放下心来,声音也是撒娇的:“锦笙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听人说过,有一种食物是唤作莲子的,是不是和这莲花有关系?” 乔蔓见小姑娘这样子,只觉得有一只羽毛在心尖上挠,很舒服又痒痒的。她弯弯唇,回答道:“自然是有的。那锦笙知不知道莲子莲心?母亲很喜欢用莲心泡茶,说是最沁人不过了,”故作遗憾的偏了偏头,“可惜呀,姐姐倒是没觉得。” 乔锦笙问:“那……我可以试试吗?一直想着,究竟什么样子才让人那么喜欢。唔,说起来昨日里这也是锦笙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莲花,如果不是看到蔓姐姐画的那张图,只当是会蔓延到天边呢。” 乔蔓:“当然可以呀。” 她想到小表妹说出的场景,莫名就笑出声来,蔓延到天边……听起来倒是不错极品护花保镖最新章节。从前不是没有听过江南之地的采莲女,睡在船上一漂数日,睁眼时若是夜里便能瞧见漫天星辰。彼时,她甚至羡慕过那样的生活。可现在想来,最在意的还是钟鼓馔玉。 果真是因为年纪长了,心性都不复以往。 小表妹疑惑的看着乔蔓,乔蔓见此也不好太抛开她去想那些杂事,于是在表妹颊上戳了戳,接着别过头对玉梨招招手,看着侍女走进了才道:“喏,九公主的意思是想尝尝这莲心茶呢,你去母亲那里讨一些来。”顿了顿,方继续道,“再给厨房说一声,午膳备上银耳莲子羹。” 说完这话,乔蔓看着乔锦笙犹似一泓清水的眸子,倒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再一转念,这小姑娘……是卖乖呢还是故意讨巧? 却是无妨,徒弟胜过师傅的佳话还是少数,端阳郡主已然决定今后该如何。不管怎么样,一手教导小表妹还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最好穿衣打扮一类都让她来完成。 可惜也只能想想,不然再将锦笙惹哭了就不好。 玉梨应道:“奴婢明白了。”接着就下去找人去办,最后是玉香被派去明棠居长公主处。 用早膳时,乔蔓原是请长公主一起,但长公主推道昨日太累得好好歇息。乔蔓不安之余也别无他法,再想到府上的珍贵药材是一应不缺的,这才安心带着表妹离去。玉香这回来了,先是向长公主告安,道:“郡主一直是忧心着长公主的身子,特遣奴婢来问问。” 乔洛靠在贵妃榻上,凤眼流盼间淡淡道:“蔓儿自是纯孝,今上知道了也该欣慰才是。”一边说着,手指抚过腰间的酒红色蝴蝶结子长穗五色束腰。 玉香踌躇一下,继续说了下去:“这是其一了……郡主还让奴婢来问问,可否向长公主讨些莲心茶来尝尝?” 乔洛轻轻笑了声:“这才是蔓儿的意思?玉桃,”别过头对着身侧正给自己捶肩的侍女,“给郡主取些来……蔓儿不是向来不喜欢莲心茶的?唔,是给九公主罢?” 玉香因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长公主。不过奴婢要给郡主叫个屈的,郡主对长公主的一片孝心,自是真心实意。” 乔洛瞥了她一眼,见这丫头仿佛也是眼熟的,于是将原本的话咽下,只道:“有你这话,也无怪蔓儿疼你。” 玉香神色一顿,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望长公主没有看出来。但乔洛的眼力岂是乔锦笙能比得,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别是恼着郡主没给你升位才是。”又说,“九公主身边的那个,叫做玉乐?” “……是的。”应下这句,玉香噗通一声跪下,“长公主赎罪!奴婢绝无二心,心存怨望更是无从谈起。” 乔洛的指甲套在桌子上扣了扣,见她这副模样反是好笑更多一些。正好这时候玉桃拿了一个小瓷罐装着莲心茶进来,虽然诧异眼前是怎么回事,却还是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乔洛支着身子坐起些,从玉桃手中接过瓷罐,揭开盖子看了看,半晌后叹了声:“希望九公主那孩子……也罢。” 再抬眼,对玉香道:“起来,别显得本宫不慈般。郡主那边你仔细看着,还有本宫呢。” 玉香眸子一缩――长公主的意思是? 玉桃在长公主身边已有近十年,很有些脸面的,见此便指点道:“玉香,你愣着是怎么样?还不谢过长公主。” 玉香叠声谢过,乔洛就让她站起,看着她接了瓷罐后道:“小心告诉郡主一声,这茶她倒是不要动的,对身子不好。” 玉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也同玉桃方才一般没什么表情,但半是惊喜半是错愕,实在是难以调整了些女配修仙血泪史。乔洛也不想难为她,让玉桃将茶换过,才道:“罢了,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本宫实在怕你出岔子。” 再叮嘱一番,才放她离去。望着侍女离开的背影,乔洛似笑非笑。 只是敲打罢了,她还能真的让九公主在端阳公主府出事儿?便是下手,也只能是在宫里。方才,不过是恍然想起而已,以后还多的是机会。 玉香走出明棠居后还是一直晕乎乎的,在九曲回廊里绕啊绕,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方才离开的地方,就瞧见郡主还是揽着九公主的肩在说些什么,两人的神态比起先前好似是更亲昵了些。玉香念及长公主的动作,一时之间倒是踌躇了。 “郡主,是玉香回来了。”玉梨见着不远处出现穿着二等丫鬟服侍的人,“只是……她怎么在原地不动?呀,动了。” 玉香走后,玉梨又准备了泡茶的一应器具。乔蔓也是闲来无事,加上在与人对弈这种事上她实在是没有迁就旁人的习惯,哪怕又多几分耐性还是没法和表妹好好处着。见锦笙时不时的看向差茶具,乔蔓就将棋盘推到一边开始给表妹讲沏茶的顺序。 无论如何,现在的端阳公主府还是长公主做主,而长公主要处理掉她这一个小小侍女是再容易不过了。 想到这点,玉香很快打定主意,在郡主问及为什么自己神色不对时道:“奴婢实在是罪过。方才长公主问奴婢话,奴婢见长公主威严,总是紧张,愈发是磕磕绊绊了,好在长公主慈善,没有和奴婢一般见识。” 乔蔓挑挑眉,玉香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和玉梨玉乐一样的资历,会回不上母亲的话?但见她似乎是不打算改口,也只当是被母亲敲打了,便不再过问。 方才已经烫给过壶,此时只用将莲心茶放入壶中。说是莲心,可实际上也是太医特地调配出的方子,还参杂着别的成分。乔蔓将小瓷罐递给乔锦笙看了看,指出莲心是什么样子的,小表妹拉着姐姐的袖子说:“蔓姐姐待会儿也陪着锦笙一起,好不好?” 乔蔓弯了眼:“当然了。” 从前怎么没觉得,将一个孩子揽在怀里是那么让人满足的事情?兴许,母亲在见到她是就是同样的感觉。 ……不,还是有不同的。 热水再次被倒入茶盅,玉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好看。她是内务府世家出身,兄长的官职不算高却也不小。只因为前些年父亲娶了继母,玉梨担忧自己的后路,便求了恩典留在宫里,后来被调出宫到了端阳郡主身边,算得上乔蔓的心腹。乔蔓正低声和小表妹说话:“来给姐姐笑一笑?” “蔓姐姐!”乔锦笙软着声音唤道,“锦笙不是一直笑着么?” “你呀。”乔蔓捏了捏她的鼻尖,“以后一定要听话,用膳时多用些。现在都只剩下一副骨头了,这样抱着都难受。” “蔓姐姐不能嫌弃锦笙。”九公主笑嘻嘻道,倒是不担心蔓姐姐会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什么的,表姐喜欢的就是这样才对。 此时,玉梨正抬起手腕,将盛了热水的水壶举高,水流自上而下进入茶壶。乔蔓在表妹手背上按了按让她去看,不过在乔锦笙刚想凑近些时就将她揪回来,道:“做什么呢,仔细烫着。” “是蔓姐姐让我去看的……唔。”还没有说完就被捂住嘴了。 乔蔓只觉得手心里有什么及其柔软的事物在滑动,比方才羽毛划过心尖更是□。她想,自己果然是许久都没有在一天内笑这么多次了,难道都是九公主的功劳? 可是不过认识了数日而已。 却已经是不自觉的开始亲近对方……应该说,血缘真是可怕的东西么? 她坐在那里,看着表妹时不时转过来对自己说上几句,天真无邪的模样实在讨人喜欢韩娱之你是我的幸福(主太阳)。可就是这样的纯真,学起手段心机又快的离谱……果真是之前生长环境的问题? 乔锦笙被乔蔓按在原地,也就不敢动了,于是愈发睁大眼睛看着茶壶中的情景。莲心和其他叫不出名字的茶叶在水冲下来时卷到一边,有时候甚至会随着水流一起跃起。 “唔唔。”九公主想了半天还是不敢真的咬上曼姐姐的手心,就只得指着茶壶一直发出声响。她听见表姐的笑声在耳边回响,让自己继续看下去。 “这样就是茶汤完成了。”玉梨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出什么错。她抿唇一笑,清雅的眉眼自有一番动人之处,解释道:“九公主,先前的动作还是要重复很多遍的。” 乔锦笙点点头,想得却是……从前怎么没发现,蔓姐姐身边的侍女怎么一个比一个秀丽?一个玉梨是这样,连玉香都是桃腮杏面的。而那些尚叫不出名字的,亦是如此。 玉梨将茶壶内的茶汤倒入茶盅,数次之后终于分入杯内。此时九公主正暗自和一群侍女较劲,在被蔓姐姐戳了下后才看到被玉梨送到眼前的茶杯。她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开口,只回忆了下蔓姐姐方才的话就开始细细抿茶。 的确是带了点苦涩,但之后又是清香…… 可是蔓姐姐,你一定要戳人家的腰么?倒不是别的问题,实在是痒啊。 乔蔓以袖掩唇,缓缓抬头饮尽一杯茶水。从前倒是没有觉得,一杯下去的确是口齿生香的。又一想,今日连平时那升腾的热气都不觉得了。 可玉梨经过方才一番动作,额上已经有了细密汗珠。 “很好喝呢。”九公主放下茶杯,在玉梨要问是否添杯时摆摆手道:“不用啦,我其实不是很会喝茶……”偏头看向表姐,“蔓姐姐,锦笙方才做的还好吗?” “嗯。”乔蔓回过神来,点头道,“锦笙从前是没有人专门来教吧?我看你走路行止一类,好像是很用心的,却还是不太对劲的。今夜里得了新衣裳,明天开始就不能还是无所事事。母亲想来也是看你刚来,才让我轻松了几天。” “锦笙还是担心,从前蔓姐姐和姑母提到的盖阳姐姐,还有其他的好多姐姐,锦笙都没有见过。”小姑娘情绪开始低落了,“好担心她们会不喜欢锦笙。” “锦笙做的很好了。”乔蔓伸出手指,如戏本中的纨绔一般挑起表妹尖尖的下巴,笑道:“以后,要做的更好才是。” 而玉梨不经意间抬头,就见到郡主浅笑的模样。 面如白玉,颜若朝华。 作者有话要说:把以前的章节名全都改了w以后就都是两个字了xd 打滚求评论嘤嘤……第六章第七章的评论都是零,好担心写崩了tat,而且总有一种在卡文的赶脚=口= 今天又想开新坑……【扭动】是高中校园文,大概是俩妹子之间各种纠结的事儿,想着想着觉得好萌口牙,但是看了下专栏里的坑……默默缩了=a= 哦对,还是不算剧透的剧透:这文里除了主cp以外,别的角色都有bg甚至bl的可能,谁让铃君无节操呢……[捶桌]不过怎么越写越觉得几个小侍女之间有jq,开始喜欢玉梨姑娘了xd。 不知道会不会有错别字……纠结,【自己的文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是要怎么样…… ------------ 第10章 藕荷 无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极快,乔洛看着玉桃将熏香换过一遍,自己还是一动不动的靠着出神。如今景宁帝六子里众望所归的显然是二皇子,大皇子倒是个出身低本身又无能的。 若是将蔓儿嫁给皇子,倒是方便了,怎么着女儿都会是皇后的,这可以说是历代以来的惯例了。 可惜,她不能。 “长公主。”玉桃挑开帘子,“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是要和郡主一起吗?” 乔洛摆摆手,道:“去给郡主说一声,让她好好陪九公主。本宫这儿,直接将午膳摆到房里就行……让本宫静一静。” 玉桃应下了,出去让人办事不提。另一边,乔蔓听到长公主的话后反倒追问了句:“有宣太医吗?” 报信的人不过是跑腿罢了,哪里知道这些。见郡主问起,也只能诚惶诚恐道:“奴婢……这个,是不知道的。” 乔蔓一挑眉,刚想说什么时看到小表妹在一边站着,总不好直接没了温柔的形象。可奴才主子到底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相较之下锦笙不明这些反是更麻烦了。再一早晨下来,端阳郡主开始觉得九公主给自己的感觉有些说不出,懂得东西比她想的要多,可不懂的也一样。像是有人教会她如何趋利避害,却忘了说基本常识一样。 还是从前的日子太苦了……思绪转向这里,乔蔓又心软起来。 说到底,端阳郡主不过十五岁而已,对着不熟悉的人再怎么心狠都没关系,这于她于整个皇室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如果是表妹,是会笑容甜美的撒娇的乔锦笙,她还是会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下去一片,盛上澄澈的泉水。 生怕出了岔子。 乔蔓拧了拧眉,道:“是玉桃让你来的?她那时候,就没有再说什么?” 传话的丫头先是被郡主的语气吓到,此时看来仿佛却是没有什么厉害,于是放松许多,思索一回答道:“回郡主,玉桃姐姐只让奴婢来告诉郡主一声,让郡主陪九公主用午膳。至于其他,并未言及。只是奴婢记得,玉桃姐姐当时的神色尚可,想来长公主只是累了。”一番话说下来,倒是口齿清晰伶俐的。 乔蔓意外的多看了几眼这丫头,身上穿的是三等衣服,只比一般打杂的高些,做的差事也都不会很体面。能这样回答,倒是见过世面一般,甚至读过书。 她自桌上捻起一颗荔枝剥开,剔透的果肉好看到极点,又偏过头让小表妹张开口,然后将剥好的荔枝塞入锦笙口中。甜蜜的味道总会让人放松的,端阳郡主坚信这点。 做完这些,她慢条斯理道:“你在宫里时,是做什么的?” 公主府上的大事小事乔蔓都是要过目的,前些年长公主就开始指点她管家的事情,彼时乔洛道如果连小小的端阳公主府都无法掌控,那更大的地方乃至天下又当何为。这几乎是大逆不道的话让乔蔓紧张许久,好在至今都没有传出风声,但也足够乔蔓警惕下去了。皇帝舅舅现在对母亲一片包容,不代表以后也是这样。倒是母亲,总说她多疑。 能不多疑么……若不是多疑,怎么只让那些从外面卖来的人打杂呢,比起没有自由的宫人,卖身契只有效数年的良家子岂不是更好,她们可是从小就开始干活的误落帝王榻:皇的奴妃。 只是会将女儿卖进来的人家大多贫苦,难免受不住诱惑。 既然这丫头是三等,就定然是宫中出来的无疑。 果然,对方答道:“回郡主,奴婢是前年入宫,去年进了公主府。一年时间,倒都是在惠妃娘娘处,不过未曾有幸贴身侍奉娘娘。” 乔锦笙在听到对方提到皇宫时,手指不自觉的搅起袖子,本就宽大的领口被她这么一弄,几乎要将肩都露出小半了。乔蔓注意到她的动作,就先是给表妹将衣服细细整理好,心下赞叹从前怎么没有注意锦笙皮肤好白的同时嘱咐她不要乱动。想了想,还是将手帕递过去道:“实在想的话,动这个也行。” 乔锦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安的坐在那里数盘子里的荔枝。玉梨用过的茶具已经收了下去,不过棋盘也被撤走,如今桌子上只剩下一些瓜果。也是因为夏日,燕国又是处于南方,怎么都不缺这些的。 “……北方的南国是吃不到荔枝吗?”乔锦笙先前这么问过。 如今天下格局,正是燕国南国各居南北,对持数年未果,积怨亦是极深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打仗。乔蔓因着年纪限制,对朝政还没有接触过,只是偶尔也会听母亲说起,总体而言还是燕国小胜一筹。 “北方……想来如此。”乔蔓想了想,“荔枝这东西,最是耽搁不得的。一旦从枝头摘下来,两三日后就再不复滋味。” “这样啊。”彼时小姑娘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 既然是在北方,为什么叫做南国? 心思转回,端阳郡主对眼前侍女道:“行了,你去给玉桃说一声,就是本郡主做主,给母亲宣太医。” 惠妃。她默默念着这两个字,惠妃不是二皇子生母么? 而且有必要还特地强调一遍并没有贴身侍奉?是不是说,宫里有人觉得安排人手进公主府太过容易了。 摇摇头,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三等侍女,所做者大多是微末差事,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真的让其知晓,但还是不得不防的。 “是的。”三等侍女屈膝应下,又听郡主说了几句才退走。 这顿午膳用的没什么滋味,但乔锦笙对银耳莲子羹还是很喜欢的。她小孩子心性,对一切有甜味的事物都充满好感,一天下来又用了不少各样点心。乔蔓在一旁看着,很是有些担忧这样下去可不可以。 下午时候,端阳郡主突然说起能否在池子里泛舟。也是公主府里的池子够大,如果单单是泛舟也没什么问题。玉梨估量了一下,才迟疑道:“可是郡主呀,府上并没有……”后面的字没说出口,就见郡主和九公主说起待会儿带什么食物上去。 果真是……郡主,方才不是不太乐意让九公主用太多点心么? 既然是端阳郡主要泛舟助兴,公主府的人自然是要认真去办。乔蔓对这些准备事项是没兴趣的,看时间也不太早了,索性先去用过晚膳。期间见了长公主,见母亲气色还好,只是听玉桃说过才知道还是没有宣太医。端阳郡主是不依的,乔洛见此也只能无奈的听从,可心里到底是欢喜,也不太在意太医会说出什么。 晚膳后,太医来了,诊过脉后略皱了眉,半晌之后只道是长公主休息不好,开个安神方子就行。乔蔓见他神色古怪,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母亲说有劳。她心有不甘的将话咽下,还是准备待会儿单独问问母亲。 在之后,长公主又教太医给郡主和九公主看看[红楼]黛玉的生活最新章节。这差事算轻松了,太医笑道:“端阳郡主的身子向来是好的,不过气血胜了些,用下官待会儿给的方子调理下就是。倒是九公主,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依稀还是比先前好些了,以后还要继续才是。” 乔蔓心事重重的谢过,送走太医后长公主又借故离开,临走前说是让郡主泛舟时间不要太久,到底是夜间了。 “是的,母亲。”乔蔓应下,还是想要问究竟如何。母亲那波澜不惊的模样,分明是已经知道什么。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很不好,端阳郡主颦眉。 可看着小表妹,只得先压下担忧先为绕指柔。扶了扶锦笙发间的胜花,乔蔓对于自己早上为表妹挽的发髻一天都没有散开这件事甚是欣慰,可她也没法说以后还要这样。乔锦笙见蔓姐姐犹犹豫豫的模样,隐隐猜到些,同样不敢开口。 正是无言,玉乐来报九公主的衣服已经制好。乔锦笙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穿那个素未蒙面的八姐姐的衣服了,舒适是舒适,却总归别扭的紧。 至于早先在蔓姐姐眼前险些露出不该被看见的地方……这种事情,忘记就好。便是蔓姐姐,也被自己看完了。 比起来……乔锦笙觉得,自己似乎还真没什么看头。反倒是蔓姐姐,唔。 她的视线飘飘忽忽的,从表姐的眼睛慢慢往下看,最后停在锁骨以下的地方。而锁骨……也很好看。 “先回屋子,”乔蔓道,一边遗憾不能看着表妹将所有衣服都试一遍,不过转念一想,等回来时也未尝不可,于是也笑眯眯道,“换好衣服,咱们就可以去游湖了……虽然大概算不上游湖。” 公主府下人的速度果然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还真是找出一条小舟,此时已经浮在水面上,旁边就是莲叶,莲花依旧是盛开的。 有了前面两个晚上,乔锦笙更不想自己一个人单独睡着。乔蔓也看出她的心思,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既然把表妹带回来,总是要负责的。 于是很快决定,直接让人将新做好的衣服放在乔蔓房中。想了一回,乔蔓对玉乐玉梨及一干下人道:“这事儿暂时不要告诉长公主,明白吗?” 玉乐玉梨也不认为这是大事儿,便齐齐点头。乔蔓弯弯唇,她知道府里的人最终还是会听母亲的话,但能瞒一天是一天,哪怕一天也没有都是无妨的……走个形式罢了。 不过念及太医的神色和母亲一整天都在房中的事情,到底是不放心。 她随意指了件衣裳让锦笙换上,同样是藕荷底,和泛舟总是相配的。想想晚上天气可能会凉些,又取出件蜜腊黄色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碧霞罗带着。转眼就见小姑娘已经站在眼前,穿着新衣裳一副雀跃的模样,更像个孩子了。乔蔓一指头戳在表妹额头,道:“乖一点。” “……唔。”乔锦笙成了恹恹的。但很快,又弯了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o(╯□╰)o今天好冷好冷qaq,各种缩成一团打滚嘤嘤 总有一种把握不好节奏的赶脚,但还是想要让两只多腻歪一段时间……纠结了下,似乎已经2w7了,锦笙才来了两天啊口牙w算了,暂时先腻歪一阵儿……等小表妹长大了就糟心了【扶眼镜 太冷了太冷了,手指头都要冻僵了。今天带了手套,可是手指头还是冰凉冰凉的=口=算了半天,离来暖气还有那么久啊……【打滚 至于章节题目这种东西就不用纠结了xd想了想,大概就会是“这一章里主角吃的东西/衣服颜色/做的事情/带的地方”一类的…… 最后再说一句【太·冷·了】!! ------------ 第11章 醉过 燕国虽处南方,可京都却只离所谓北方有一山之隔,离江南之地竟是遥远的。在这样地方长大的乔蔓,从未见过真正的水乡风光。 于是就开始期待了,期待了许多年都未曾如愿。 真的说起来,她从出生起就没有出过京都,连交际范围都只是皇宫与各贵女府上。也许这一生,都不会踏出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当然,也正是因为靠着山为天险,京都才更为安稳些。想来那南国,倒是不至于有大军压过来的本事。”端阳郡主这样对表妹道,“我也只是隐约知道罢了。洛岭北边却不是南国境内,有术者居住,寻常人根本不敢接近,可术者祖上传下的规矩不能越过洛岭,倒也相安无事。” 九公主很专心,等表姐顿下来时才问:“术者……那是什么?”说着,小小的眉尖拢起,做出这样的表情后看上去与乔蔓有五六分相似。 毕竟是表姐妹,相似也是情有可原的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 守在一旁的玉梨这样想,一边撑着桨,将小舟划入莲花更盛处。 “术者,大概就是会用‘术’的人。”乔蔓偏着头,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拂过水面。水里犹是带着白日里的温度,在入夜后反倒是温暖起来,“至于‘术’……玉梨,先前母亲拿给我的杂记还在吗?” 玉梨动作不停,可开口时已经在细细喘息了,她平复了一下气息才道:“回郡主,奴婢先前为郡主整理书房时似乎见到过,想来还是在的。既然是郡主的书,没有郡主的话,奴婢们也万万不敢擅自处置呀。” 话音末梢时,轻柔的尾音像是微风一般抚过心弦。 乔锦笙条件反射般悄悄瞅了瞅表姐的表情,见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才略放心了些。 怎么觉得,蔓姐姐身边的丫头与蔓姐姐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与自己有什么隔阂,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 九公主尽力让自己还是笑着,看向身侧的荷花,粉色的花瓣边就是一株莲蓬,而午膳时的莲子和早晨的莲心茶就是出自这里么? 不知道……戳上去的感觉怎么样。 乔锦笙撑起自己,尽力去够那莲蓬。正在与玉梨说话的乔蔓往这边看了一眼,小表妹的动作实在是不属于她年龄的生动有趣。 “蔓姐姐……”乔锦笙在拉住莲蓬下的枝时转头,“锦笙可以把它摘下来吗?” “唔,自然是可以的。”乔蔓手指动了动,指尖出了水面,同样触及身侧的莲花。小舟在行驶到这里时已经慢了下来,玉梨见再往前怕更是艰难,于是干脆停住动作专心回话。 “回去以后找来给锦笙看看。”端阳郡主轻声道,“再有就是……如果本郡主没有记错,花卉一类也是能酿的?都说桃花酿清醇无比,那荷花呢?” 玉梨着实被问住,好半天后才道:“这……回郡主,奴婢却不清楚这些的。莫不如,待会儿回去后奴婢去厨房问问?” 乔蔓笑了声:“不用,本郡主也就是一句话罢了。倒是锦笙喜欢莲子,明日的早膳照例备上吧,具体要什么就让厨子决定。”又唤了声正在摘莲蓬的表妹,“锦笙,原本是昨日我就要去盖阳姐姐那里的,不过母亲说你的衣服没有制好,不太合适,可明日是无论如何都推辞不过了,而盖阳姐姐和我素来是交好的,当年的盖阳公主可是嫁给司马大将军,算是妻凭夫贵,不仅是表叔得封,表姨母也得了恩典让封号延续下来。” “诶?”乔锦笙晃了晃,险些掉下去。她扶着船舷稳住,才道:“这不是和蔓姐姐一样了么?那蔓姐姐说的盖阳姐姐,也是……?” “是的,”乔蔓点点头,“盖阳姨母的女儿本是不得封郡主,可是没法子,现在他们一家在兵权上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便是皇帝舅舅也只能笼络。我还在想,五妹妹六妹妹是与大将军嫡孙年纪相仿,指不定是要指婚的。” “指婚?”乔锦笙终于掐断最后一点莲蓬与枝干相连的地方,于是捧着莲蓬心满意足的跳到乔蔓眼前,整个小舟都因为她的动作动了动。九公主不由心虚,见表姐似乎还没缓过神的模样,凑上前小心翼翼道:“蔓姐姐……都是锦笙的错。” 乔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捏了颗蜜饯塞入口中才道:“十五六岁,本就是该嫁人的年纪。再过两三年,锦笙少不得也要走到这一步的。不过没关系,姐姐一定会替锦笙找个好人家。” 乔锦笙眨眨眼,又问:“那蔓姐姐呢?蔓姐姐今年,已经十五了,明年便是二八。” 乔蔓闻言一怔,片刻后便回过神,笑道:“我和锦笙怎么能一样?我是郡主,不会有那么多人盯着的,而锦笙不同,尚公主再怎么讲都是光耀门楣[fate]金闪闪!放开我女儿!。” “可是……”乔锦笙还想再问时,手里的莲蓬被表姐拿过去,将其拨开取出小小的绿色莲子。九公主的注意力被引过去,道:“这个怎么和白日里吃的不一样?” “是不一样。”乔蔓应了声,留了半寸长的指甲扣上去将上面薄薄的一层皮划开,里面就是白色的莲子了。她又将莲心除去,才将其喂给表妹。 短短数日,端阳郡主做的最多的事情大概就是给九公主喂食。不知怎地,见到对方“啊呜”一口咬上来的模样时,乔蔓总会很满足。 可惜还是太瘦弱了些……叹气。 乔锦笙直到将莲子咽下后才开始说话,所道者不过是盖阳郡主会喜欢什么云云。乔蔓一一说了后,笑道:“锦笙很用心呢。” “啊。”九公主学着方才表姐的动作将莲子喂给乔蔓,在手指划过对方唇瓣时心里有一种好温柔的感觉。这么一分神,她停留的时间就长了些,直到看到表姐神情中带了诧异时才讪讪的拿开手道歉:“锦笙方才走神了……盖阳姐姐会喜欢锦笙么?” “会的。”乔蔓点点头,决定只当方才是小表妹是普通的发呆,就又说起在盖阳公主府上要注意的问题来。这样讲了一通后,乔蔓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表妹要带她一起去,不过看锦笙问的这些问题,应该是已经明白才对。 至于盖阳是否真的会喜欢九公主的事情,乔蔓并没有去想。只要盖阳一家子会继续荣耀下去,就不会做出让大家都失了面子的事。 哪怕只是在府中呆了两天,端阳郡主都完全肯定如今京都的贵女圈子里一定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她乔蔓的女伴,竟然是九公主? “那就好……哈秋!”乔锦笙一个瑟缩,揉揉鼻尖道:“果真是凉了呢。去盖阳姐姐府上,是要坐马车吗?路上还会路过什么地方?” “是马车没错。”乔蔓答应了声,然后教玉梨将先前她拿的那件衣裳递过来给小表妹披上,看着锦笙乖乖缩进里面才道,“路过的地方……便是真的路过了,在马车上也是不能打开帘子的。锦笙来的那一天打开帘子了对不对?以后不要这样。”想了想,继续说,“明日再盖阳姐姐府上,可能还会有别的姐姐,到时候锦笙只要一直跟着我就好。” 她才不信,别人会不好奇九公主是什么样的孩子。不过这样也好,一次性让锦笙将人见全了,以后也会方便些。端阳郡主明白从前九公主分明就是不与人交往的,长此以往下去却并不好,哪怕是之后出嫁了都可能被孤立。 而皇家公主,是天下典范般的存在,皇帝舅舅在这种事情发生后最可能做得就是训斥公主本人。 乔锦笙在听到乔蔓说不要拉帘子时小脸已经垮了下去,不过是因为忐忑蔓姐姐会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觉得自己不好。听到后面的话,九公主放下心,只是点头答应:“放心吧蔓姐姐,锦笙一定会做好的。” 乔蔓将乔锦笙的神情看的分明,心下一转就晓得这是表妹在担心先前的事情。她当时既然没有阻止,就是不在意了,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些好,就也没有开口安慰。的确,有哪家贵女是敞开了给人看的?不过是念着锦笙第一次出宫,总归不能闷着罢了。 “锦笙,张口,啊……” 两人谈笑间,莲蓬中的莲子就都被相互喂着吃完。乔锦笙看着乔蔓牙尖咬着一颗莲子的模样,心想不知道如果将莲子换成珍珠会不会也是一般妍姿俏丽。 应该会更好才对,九公主很快得到结论。只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是不是太过艳丽了些? 衣裳只带了一件,可渐渐地乔蔓也开始觉得冷笑傲凌云。她的手指冰凉冰凉的,而舟下的水也不复温暖了。乔蔓拧眉,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覆在自己手上,是热的。 端阳郡主抬头,见小表妹正捂着她的手,还很认真的将每一根手指都好好捂住。 “蔓姐姐是冷了吗?”乔锦笙说,“唔,锦笙的手是热的,如果可以把热度全部给蔓姐姐就好了呢。对了,蔓姐姐,要不然你来穿衣裳吧?” “不用。”乔蔓弯唇,将头靠在小表妹肩上。乔锦笙先是僵了僵,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笑。 在一边默默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玉梨拢了拢衣领,很是犹豫自己要不要问一下是否该回去了。可想了半天,实在是不敢开口打扰眼前的两位主子。 “锦笙啊,”端阳郡主的声音都比寻常时候要软了许多,秀丽的眉眼间竟是柔和,“我从前一直想着,如果有一天可以与他人一起去水乡,可这一生怕是都不能如愿了……今日这般,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一个梦?” “水乡?”十二岁的小公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蔓姐姐,那是很漂亮的地方吗?” 乔蔓迟疑了下,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对表妹解释这个问题。半晌后才道:“也是在话本里看到的,采莲女之言倒是其次,能一直在舟上漂泊,饿了就采摘莲子,白日唱着歌谣,夜间看着天上的星辰就是一切。如果母亲知道,一定要说我没志气的,可是……” 可是她也觉得自己没志气。 乔蔓想,她明明是知道的,如果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公主府,恐怕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自己了。没有了金尊玉贵的郡主之名,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何况,她也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数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这样,她才可以顺利带走九公主,才可以……甚至是有朝一日,手握权柄, 端阳郡主眼神里显现出几分超乎寻常的坚定神色。是了,哪怕再怎么期待再怎么喜欢,如果重新选择,端阳郡主一定还会是端阳郡主! 而且……乔蔓抬眼,看着乔锦笙的侧脸。 生生世世都生于帝王家,才是最好的事情。 “那以后锦笙带蔓姐姐去,好不好?”乔锦笙并不知道此时表姐心里已经是百转千回了,“听蔓姐姐这么说着,锦笙也开始向往了。” 乔蔓勾起唇角,拿起表妹的手指把玩,好久之后才轻声道:“好。” 实在是再美丽不过的夏日夜晚。 在无穷碧色中,在满池荷花里,一叶小舟上载着乔蔓和乔锦笙。 星辰似乎是触手可及,只要看上片刻就觉得实在是太过耀眼夺目,几乎要夺去呼吸了。 是的……都快要忘记,究竟如何呼吸。 乔蔓吃吃的笑着,连眼泪什么时候留下来都不知晓。 怎么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太过虚幻,到了不真实的地步呢?身边的小表妹,只是个孩子罢了,她竟然会说出那些事情。 难道是茶叶都开始醉人,而自己醉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觉得……蔓姐姐你受了? 口胡w 离3w5还有多少……挠墙。 掉了三个收藏,好桑心嘤嘤qaq ------------ 第12章 盖阳 接下来的日子,乔蔓果然是带了乔锦笙一起去拜访各家交好的贵女,一群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姑娘因着家世渊源到底是习惯了交际之事,你赞一句公主天家气度我说一声端阳郡主果真好眼光,而乔锦笙就被围在中间想不去听都不行。乔蔓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间或说上几句,接下来又是齐齐的称赞声。 盖阳小郡主就坐在乔蔓身边,细声细气道:“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端阳长公主,我家母亲很是担忧的。”说着,将一个妃色百蝶穿花锦缎荷包递到乔蔓手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装了自朝华寺祈来的符。” “盖阳的针线素来是最好的。”乔蔓叹了声,“端阳代母亲谢过盖阳郡主的心意。只是现在……连我都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了。” 小郡主颦了颦眉,依旧是用细细的声音问:“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宣太医么?”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乔蔓将自己的无奈摆在面上,“是宣过太医的。喏,就在九公主到府上后的第三天吧,母亲莫名就说身体不适,我要宣太医她起初还不让,后来被我缠的没法子。可太医来了后,看那样子分明是诊出什么了,却不告诉我。母亲倒是愈发不出门了,连一日三膳都直接摆进房里。我实在是不安,又不止如何是好……母亲还让我带着九公主出来见你们,我也只能来了。” “诶?端阳不想见到我们吗?”盖阳小郡主手指动了动,腕上的赤金长命锁手镯发出轻灵的声响,“希望姨母快些好起来。” 乔蔓一怔,见眼前这个还比自己大半岁的姐姐正好委屈的看着自己,好像真的是被冷待一般。她勉强安慰了句:“怎么会呢,盖阳姐姐对我向来是最好的,我怎么不知道重生之主角还是配角全文阅读。”想了想,又说,“这样让盖阳姐姐劳心,倒是我们端阳府上过意不去了。” “这就好。”小郡主甜甜的笑,“因为九公主刚来的那几天我一直没见到端阳,所以还在担心,是不是端阳有了九公主就不要我们了。” “盖阳姐姐这么说,倒是让端阳无地自容了。”乔蔓将先前的荷包放入袖中的暗袋里,“本应该是去姐姐府上向盖阳姨母问安的,可惜抽不出空。母亲那般,端阳真的是想要以身代之。”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面上是如出一辙的神情,温婉的仿佛双生。乔锦笙在发现这点时,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像是遗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可再看看其余贵女,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唇角的弧度和拿手帕的姿势,说起话来亦是同样轻声细语。相较之下,她分明是一个外人。哪怕是被人缘最好的端阳郡主引进,都不会真的融入。 因为这个原因,这一日回到公主府后乔锦笙闷闷不乐,反倒是在读书习字上更下了功夫,到了夜半更深时乔蔓教她歇息也不应。乔蔓见表妹这般,心下一转也就明白缘何而来,便上前劝道:“锦笙,想要和她们一起,倒不如去学女红呢。” 九公主放下笔,抬起头对表姐说:“所以锦笙并不想和她们一样。”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端阳郡主倒只是挑挑眉,一副看你要说什么的样子。 她们是在与众贵女一起用了晚膳后才回来的,乔蔓先让表妹去歇息沐浴,自己则拿着那个荷包去找长公主。乔洛在听完女儿转述的盖阳小郡主的话时只是漫不经心的笑,身上披着浅金绿萼梅纱衣,更显得清雅了些。 “母亲!”乔蔓唤了声,“连盖阳姐姐都这么说了,何况女儿。” 乔洛看了乔蔓半晌,才道:“本宫无事。” 乔蔓自然是不信的,于是转头向玉桃:“玉桃,你呢?母亲一直是你伺候的,如今这般,起码要让本郡主知道原因吧?”可玉桃只说了声奴婢为难,就退到一边不再多言。乔蔓见此,疑虑更重间倒是明白,怕是……涉及阴私了? 她神情一肃,道:“若是母亲是在无法让女儿知道,女儿是不能强求的。但我始终是母亲的女儿,所以……”所以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肯定会与端样长公主站在一边。 乔蔓想起母亲是在入宫了一趟之后才变成这样,那么就是宫中出了什么事?算起来,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进宫了。 长公主还是看着乔蔓,隐隐是笑了笑,说:“你想到什么了?说是无事就是无事,玉桃又能怎么样。如今中宫悬置,有些事情让本宫去拿个主意也正常,怎么会是出事?” 乔蔓见自己的心思被识破,倒是沉静了些。的确,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宫里不会一丝动静都没有,连病重之流都未出现。而母亲现在不过是没有踏出房门罢了,面色倒是润泽的。 唯可虑着,是那天太医的神情。可以说,这是乔蔓一切不安的源头。 “对了,今日里那些人也一样,都在说九公主多么好多么好。只是盖阳给了我荷包,我就带回来了。” 乔洛略略点头,很快就说自己累了让乔蔓也早些睡。乔蔓见此,好不容易放下些的心又提起来,可见母亲似乎是真的困倦一般,只能讲话咽下离开。一路上,都是在细细思索最近发生的事儿,越想越觉得……实在是太正常了。 那是怎么了? 摇摇头,实在想不明白的话就先放下好了。 而端样长公主见女儿离开后,才将荷包丢到玉桃手上。玉桃拿着荷包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狂傲冷夫难驭妻。乔洛见她这般,只道:“明日叫太医来瞧瞧,别让郡主知道就好。” 玉桃屈膝应下了,上前去为长公主铺好被褥。正值夏日,被子只是薄薄的一层,连玉枕都拿了出来。她将一切摆好,伺候着乔洛躺下后才犹豫道:“长公主,这样瞒着郡主……合适么?” 乔洛神情不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还没有决定呢。好了,你退下吧。” 玉桃见此,也只能替主子拉好被子,再吹熄蜡烛自己退了出去。守夜的是明棠居里的两个二等丫头,皆唤道:“玉桃姐姐。” “好生守着,万万不可让长公主受凉。”玉桃嘱咐了句,方心事重重的退下。 而在乔蔓回了环清馆,看到的就是乔锦笙正在灯下念书,清澈的嗓音和对方专心的模样让端阳郡主的心情好了些,遂问道:“锦笙已经沐浴过了?” “嗯。”小姑娘的视线并没有离开书本,还是一遍一遍读启蒙之物。这于她的年龄虽不相符,可念及已经蹉跎的年华,也只得如此。乔蔓总觉得可惜,教的就更是用心,而乔锦笙也很认真,很快就将足有千余字的诗篇记熟,正在学习里面的字。 “唔,那姐姐就去了。你先看吧,待会儿姐姐来考你。” 说完这话,乔蔓就独自去了一边的房子里。此时玉梨已经将水准备好,正在往上撒花瓣,玉香见此,走上来解开乔蔓的发髻,又将一身首饰卸下。乔蔓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才站起,擦好身子后穿上白色的里衣,走回卧房,看到小表妹还是在读书。 一番考量,乔锦笙的应答流利不说,能写出的字也多了不少。乔蔓有些惊喜的揉了揉表妹的发,笑道:“接下来很快就会超过姐姐了。” “哪里呀,锦笙的字远远没有蔓姐姐好看呢。”九公主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又道,“蔓姐姐应该歇息了罢?锦笙想要再看一会儿。” “今日是怎么了?”乔蔓偏着头,虽然问了却并没有想要听回答的意思,不过还是道自己陪着小表妹好了。到了较往常还晚的时候,乔锦笙都没有放下书本。乔蔓劝她,九公主却语出惊人。 “我……我只是……”乔锦笙支支吾吾道,“蔓姐姐和这几天的那么多姐姐,都是从小就开始学习的,不论是盖阳姐姐的女红还是蔓姐姐的读书习字。但是,”她的神情突然坚定了些,“锦笙不想成为和那些姐姐一样的人,虽然盖阳姐姐绣的荷包的确很漂亮。我……我想要成为蔓姐姐一样的人!” “是的,盖阳姐姐的女红一直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乔蔓没有接乔锦笙的话,反倒是说,“我将荷包给了母亲,盖阳姐姐说里面是她祈来的符……希望母亲会好起来。” 乔锦笙还没有说出的话被硬生生卡住了。 乔蔓犹自道:“锦笙,连玉桃都知道了,反而是我不知道……太奇怪了对不对?虽然玉桃是母亲的心腹,和我是母亲的女儿啊。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奴才能知道,我却不能知道的?” “……”九公主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应该继续说先前的理想么?想要成为和蔓姐姐一样美丽耀眼的人,让自己在冷宫里一见倾心的人。 可是……显然是不合适的。 看着明显情绪低落起来的表姐,乔锦笙想了很久才轻声道:“长公主无论如何,都是对蔓姐姐好的。” “我知道。”乔蔓说,“所以,才更加难受。” 乔锦笙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可真的是说不出话来了。她伸出手拉着表姐,看到自己的影子因为烛火的跳跃而有了轻微变动,像盖阳小郡主一般细声道:“蔓姐姐,咱们这就休息吧?” ------------ 第13章 玫瑰 整个公主府都知道这些天郡主心情很不好,有机灵的就能模模糊糊猜出其中缘故了。可这一是主子而是天家,连偷偷议论都要瞅在没人的地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向对方使眼色,一时间仿佛都练就了读心术般。一日日下来,唯一能从容的就是玉桃。 可玉桃面上从容,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了。郡主先前猜的没有错,这事儿还真就是阴私了。虽是大不敬但玉桃还是忍不住觉得,长公主若真的只是病重都会比如今好上许多。 她端来鲫鱼汤,看着主子小口小口服下,心里又想起先前遇到玉乐的事儿。 玉乐并不是郡主身边的人,比起玉梨来说处境已经好上许多,她第一次由衷的感谢自己被调道九公主身边,连在乔锦笙身前时都更上心了些。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不是看出来这点了,偶尔竟然会托腮笑得一派天真的问她郡主喜欢什么东西,说是想要为郡主分忧什么的。玉乐到底是在乔蔓身边许多年,又有和玉梨交好,哪怕先前只是二等,只道自己对这些事还是很有谱的,但回想一番才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说起来,郡主似乎真的没对什么特别上心过,除了从前那些只有几日兴致的事物外就是如今的九公主。这话没法子直言,玉乐支支吾吾的说了几样吃食,九公主就叹口气:“我总不能自己下厨吧?唔,也不是不行……” 于是,这小主子还真的去了。玉乐望着乔锦笙的背影,一遍遍祈祷郡主知道这事儿后不会责怪自己。又一想,大概也没什么,便是郡主从前都是为长公主准备过点心的,即使只是最简单的千层糕。 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玉乐最终决定去玉桃那里探一探,许是从长公主那里着手好些。都知道郡主因着生父早逝的缘故自幼就极是孝顺,只要长公主展颜郡主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玉乐可以肯定。 “玉桃姐姐,咱们也都是奴婢的身份,就求你给妹妹个话吧,九公主都问了妹妹好几次的,可我是在是汗颜,连主子的喜好都说不清。”玉乐将话说的很巧,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更没有议论主子的意思,无非是问下郡主与长公主的兴趣所在罢了,说完还好真诚的看着玉桃,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 玉桃面无表情的看了玉乐半晌,才慢慢道:“长公主喜素雅,郡主好艳丽,这应是府上人都知道的。” 玉乐僵了僵――我没问两位主子的穿衣风格啊! 但也只能小心的笑道:“九公主说是要下厨给长公主及郡主做些吃食,妹妹实在是……” 玉桃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让厨子教着,糕点一类就好重生之格斗少年全文阅读。长公主就不必了,郡主倒是会欢喜的。” 玉乐还是犹豫的问,“糕点?到更是不知道如何了。我总想着,郡主先前是给长公主做过千层糕的。”说道这里语气一转,“九公主这次将长公主掠过去……?” “无妨。”这次玉桃的语气已经肯定了许多,“长公主身子不适,药都喝不够,哪里有心情用那些花哨玩意儿?九公主是在和郡主学字的,是在过意不去的话写张长寿安康一类也就罢了。自然,这只是我的意思,究竟如何还是要看给九公主的。” 玉乐一一记下,却在听到主子身子不适时眉尖一动。可没等她继续说什么,玉桃就借口有事离开。玉乐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向玉梨所在的地方走去――是了,九公主现在想来应该是在郡主身侧。 回了环清馆,玉乐先去端了一盘蜜饯才走到郡主房前敲了敲门,扬声道:“奴婢是玉乐。” 里面果然传来声响,片刻后来开门的是玉梨,对方在看到她时仿佛松了口气,让出一个人通过的地方,又低声道:“郡主的心情好了些,正在尝九公主方才做的玫瑰糖。” “……”玉乐默默的想,从前怎么没觉得九公主做事情这么快?又转念,郡主可不是常常夸赞九公主慧敏的。 实际上,玉乐是高估自己主子了。 玫瑰糖是再简单不过的糕点,乔锦笙去问了主厨,闻说做这个连一炷香时候都用不到才决定。的确方便,而她只不过是自己将花瓣扯下洗净,再与糖混在一处捣碎罢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程序□脆的省略掉。 “郡主还真是能笑盈盈的咽下去……”玉乐在见到那盘子东西时这么想,一边将蜜饯放下。 “玉乐,你回来啦?”乔锦笙抬头,又对乔蔓说,“蔓姐姐,锦笙先前让玉乐去玉桃那里问问姑母会喜欢什么,蔓姐姐不要觉得锦笙多事才好。” 乔蔓闻言还是笑,可看向玉乐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玉乐很清楚的从里面读到警告的意味。 原来,郡主还没有到分辨不出味道的地步…… 玉乐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放心许多,便将玉桃的话重复一遍,末了道:“只是奴婢想着,长公主看到九公主的字,也是好的。” 乔锦笙遗憾的揉了揉手里的帕子,问乔蔓:“那……蔓姐姐先前说过,玉桃是在姑母身边多年了,不过锦笙写什么字好呢?”有些苦恼,“而且锦笙的字实在算不上好,不要被人笑话了才是呢。” “不会。”乔蔓神色温柔,“锦笙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才刚开始么?至于写什么字,”踌躇了下,“让姐姐想想吧。另外……再过几日就是六公主的生辰,到时候还是要进宫的。锦笙现在还没有私房,礼物一类姐姐就先帮你备下了。” “谢谢姐姐。”乔锦笙弯了眼,面色比起刚来的时候已经润泽许多,颊上甚至隐隐有了梨涡,“姐姐喜欢这玫瑰糖,锦笙就天天给姐姐做。” “好。”乔蔓执着小表妹的手放在唇边,道:“不要忘记,封好瓶口后放在井中镇上十几日。” “诶,还要冰镇?” 作者有话要说:上榜了口牙,今天在后台看到数据小激动了下w,然后紧接着看到另一篇文掉收掉的好惨烈……于是义无反顾的来更这个啦w 另外突然有一种锦笙好呆萌的感觉>_<【喂喂 有一种给文里加美食元素的冲动……让小表妹给表姐洗手作羹汤(哪里不对)也是很美好的事情qaq,不知道有没有姑娘喜欢? ------------ 第14章 申时 “……这是自然的。” 乔蔓揉了揉眉心,神色里透出几分憔悴来。乔锦笙见表姐这般,迟疑了下说:“是锦笙的不是了。蔓姐姐若是累,就早些歇息吧。” 乔蔓摇摇头,说:“锦笙,你有什么不是?这些天我一直想不通母亲那边的事情,加上六妹妹的生辰贺礼也要拟单子,都没有顾的上你。” 所以,起初听到小表妹说做了玫瑰糖时端阳郡主还颇为惊讶,想了想又记不起前几日对方都在做什么,一时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冷待了对方。再算算,自从与盖阳姐姐道别道现在已经又是数日光景。 “锦笙希望姑母早些好起来。”小姑娘轻轻地说,“也希望蔓姐姐能好起来,锦笙自己也可以好好读书习字的。” 乔蔓笑了笑:“才不过是申时,歇息什么?锦笙倒是可以与姐姐一起看看礼单,过上一两年这些事情就要全部自己来做了。” 表妹来到府上不过二十多天,可任谁都不会再只当她是那个冷宫公主。调养已经初见成色的小姑娘总是笑眯眯的,甜美到让人心动,偶尔颦眉的模样都很是惹人怜爱。先前怯生生的样子已经在改了,偶尔举止间几分气度摆在那里,却并不显得骄横。连母亲都在私下里说,蔓儿这回的确是眼光好。 可不是眼光好,有哪个孩子会在刚刚接触笔墨纸砚时就能像模像样的写字了?在乔蔓看来,锦笙完全就将宫中的八公主比了下去。 乔锦笙点头:“可锦笙还是……要进宫的话,锦笙会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吗?” “啊,只要锦笙愿意。”乔蔓捏了捏表妹的脸颊,并不是十分柔软,可比起先前已经好了许多。她坚定了要继续养好表妹的信心,接着就将玫瑰糖放在一边,拉了锦笙的手站起来对玉梨道:“去将我那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铀给九公主拿来,光是一套金头面未免太不好见人了,省的有人说端阳公主府苛责九公主呢。” 心里想得是,总算可以不用继续吃那玩意儿了。 虽然锦笙的心意让乔蔓很是欢欣,可欢欣并不能让所谓玫瑰糖的味道好些。拿起筷子是因为表妹的眼神实在是令人心软,可慢慢咽下就真的是煎熬。不说冰镇的问题,就是糖和玫瑰的比例,似乎都不太对劲。 乔蔓默默的想,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宣太医瞧瞧? 就又想起母亲的事儿,心下涌出几分烦躁韩娱之你是我的幸福(主太阳)。端阳郡主一拧眉,看到小表妹还在一边站着,乖顺的样子让她瞬间沉静了些。定了定心神,乔蔓决定还是先履行承诺和表妹一起看礼单。这些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比读书要重要太多。纸上谈兵,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亲身去尝试的。 至于这些天事儿……母亲不想让自己知道,就必定会料到现在的局面。可即使是这样都做出决定,那必然是真的不合适。 乔蔓心里明白,只是无法接受。 “六妹妹只比我小一岁多些,可她是锦笙的姐姐,这样一来两份单子上就大是不同了。”乔蔓慢慢的说着,心绪不受控制的飘远了些。六公主就是惠妃的女儿,亦是她唯一的孩子,并不用很上心。不过如今排在前面的皇子已经长成了,虽然皇帝舅舅还没有立太子的意思,但那是迟早的事情,朝臣不会答应国无储君。 乔蔓不过是一个郡主,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如母亲般接触太多事情,端阳长公主无论如何都上了皇族族谱,燕国又没有女子不得干政一说,但她乔蔓有的并不是皇族之姓。 “那姑母的也会和蔓姐姐不同的……这个,姑母的单子上有一柄玉如意。”乔锦笙指了指 “嗯,是想到六妹妹明年就要受及笄礼了才添上去的。”说到这里,乔蔓突然想到自己上一次进宫时那群妃嫔的模样……莫不是,这次还会同样如此?被一群人追问着有没有心上人,哪怕话说的再隐晦眼神都是骗不了人的。谁都知道皇帝舅舅宠她,娶了她就是大大的筹码,如此一来便是没有儿子的妃嫔都想要给自己娘家甥侄打探几句。也是因为两个月前她的及笄礼,彼时还是四月,就在芍药开得满园艳丽时母亲亲自为她加笄,三拜过后开始听训,只是来不及欢喜就被前来打探婚事的人坏了心情。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乔蔓放在礼单上的手顿了顿,发间的碧玺挂珠长胜衬的她看起来更是娴静了些。 果然是从来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在看到那些王孙公子时,乔蔓从未有过想要与其相伴一生的感觉。再一想,五公主往上的表妹表姐们可都是指婚甚至已经下嫁的,而自己又能拖几年? “锦笙还有三年才十五岁。”乔锦笙说,“三年,希望能过得慢一些。” “慢一些?”乔蔓回过神,“到时候,姐姐也会给锦笙最好的生辰礼……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她想自己为小表妹加笄。 是的,为锦笙加笄。端阳郡主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看着一个小姑娘长大,为她穿衣打扮教她举止文雅,这样的乐趣是无法在布娃娃身上得到的,娃娃再好也没有灵气。 但小表妹不同,小表妹会成长成真正的少女,亭亭玉立仪态万方。 乔蔓突然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还会不会舍得送对方出嫁。 “蔓姐姐最好了。”九公主偏了偏头靠在表姐身上,“锦笙已经得到最好的生辰礼了,真的。” “说来听听?”乔蔓只当是锦笙的谦辞,没有想到对方真的认真的开口,说话时眸子亮的不可思议。 “锦笙就是在生辰那天,看到蔓姐姐向我走来。蔓姐姐给我步摇带我离开,这就是最好最好的生辰礼。或者说,蔓姐姐就是上苍给锦笙的礼物,虽然有了先前的十一年缺憾,却在这一年补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铃君果然是好孩子xddddd【喂喂 照例不要理会题目这种东西……唔。 申时什么的,大概就是下午四点~ ------------ 第15章 无题 “锦笙……” 乔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乔锦笙,只觉得有什么样的情绪从心里的某个角落涌出,一直向上向上连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情绪是莫名其妙的,可哪怕再莫名其妙都真实存在。端阳郡主的手指穿过表妹垂下来的发丝,柔润的发并不是如何黑亮,甚至带了几分枯黄。乔蔓想,大概真的是先前压抑了太长时间,所以小表妹简单的一句话就将自己变成这般。 若传出去,指不定就会让人笑话的。 乔锦笙一动不动的靠在表姐身上,两个人就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很久。玉梨在一边捧着主子先前吩咐的东西,倒是不敢出声打搅,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郡主这番神态了,她暗自思忖。 “锦笙,我遇见你的那天就是你的生辰么?”乔蔓轻声问。 九公主正想要点头,突然记起如今的姿势并不合适,于是只“嗯”了声,嗓音极是清甜:“先前已经给蔓姐姐说过了,当时锦笙只以为见到了天上的仙子一般。” “玉梨。”乔蔓抬眼唤道,一边拍了拍小表妹的背,对方如猫儿般蹭了蹭。玉梨见郡主看着自己拿的凤铀,就递了上去。 踌躇了下,乔蔓心想如果只是帮表妹戴上首饰这种事情自己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不过念及之前让锦笙哭了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越发不知道该怎么样是好,最后只得看着表妹发间的一串珠子默然不语。好在乔锦笙也没有催促什么,安静的靠在那里仿佛睡着了般。 好的侍女就是要能主子所不能,玉梨上前一步抿唇道:“郡主,还是奴婢来伺候九公主吧。” 乔蔓看着手里的凤铀,还是将其又递回给玉梨。玉梨动作熟练的解开九公主的发髻,对主子解释道:“是奴婢逾越了,可这凤铀呀,还是配着流苏髻好看。”等到发髻盘成,竟是让乔锦笙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般。 “这样很好。”乔蔓拉着表妹细细看了遍,“再换身颜色深些的衣服。玉梨,去想法子打听一下六妹妹那天的装束,想来应是公主朝服?锦笙的衣裳只要不压过六妹妹就好。”说完这话,她眉尖一挑,“对了,锦笙还没有朝服?这事儿是得要内务府负责的,公主府不得私下裁制,就等道六妹妹生辰那日好了。”咬咬牙,“果真是帮捧高踩低的奴才,九公主难道就不是公主了?!” “蔓姐姐,”乔锦笙拉了拉乔蔓的袖子,“锦笙已经……” 已经很幸福了。 哪怕是不与从前的岁月相比,她都已经很幸福了,这是乔锦笙第一次这么觉得。 “可你是公主。”乔蔓慢慢道,“公主不只是一个名位,最重要的是气度。锦笙,你的气度呢?不要说是因为重华宫的缘故,这几日我看下来你并不是没有的。总是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心软,会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公主混沌事务所!该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无论是什么代价都没有关系,只要是该做的。” 说完这一通,端阳郡主又笑了:“也没什么。这几日,我不也一样是在教你应该如何做事?锦笙应该也知道了,所有的动作都是有规矩制定的,只要你在大庭广众面前,就必须按照这个规矩来做。” 乔锦笙想起那一群贵女,笑起来坐下去拿起茶杯……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且都是一般无二。 她并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慢慢来。”乔蔓叹了声,“是我吓倒你了。” 到了夜间,端阳长公主还是没有出现。有了前些日子的经验,乔蔓还在用膳时给乔锦笙加了几筷子菜,才问来传话的玉桃:“母亲是如何了?” “又用了些汤。”玉桃屈膝答道,“长公主还让奴婢向郡主说一声,不用担心。” 乔蔓拿起筷子戳烂几粒饭粒,才答应下来。好在母亲虽然不会出现,可自己去探望还是可以的。在去明棠居前,乔蔓念及母亲的身子状况还特地换了身衣服,是没有熏过香的,她记得昨日里母亲的房子里都没了熏香气味。 “蔓姐姐要走了么?”乔锦笙拿着毛笔别过头,“那锦笙给姑母写什么比较好?蔓姐姐也代锦笙问候一下姑母吧,锦笙就不去打扰了。” 乔蔓步子一停,她是忘了这事儿。想了一回,道:“就写一个安字好了,来,姐姐教你。” 一笔一划的在表妹眼前写下,见表妹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端阳郡主揉了揉九公主的发,又说:“好了,姐姐知道锦笙的意思。先就是这一个字,别看简单,意思倒是很好的。乖些,到了戌时就去沐浴,亥时时就歇息,不论姐姐有没有回来。” 乔锦笙答应下来,看着表姐的身影离开。两人这些天总是一起睡的,蔓姐姐也渐渐成了搂着她一起。九公主想起表姐的转变,唇角微微翘起些。 她回忆着乔蔓写下安字的顺序,也开始练起来。九公主是只能想到平安二字的,却不知道乔蔓在说出口时心中想得是长治久安。只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管辖者,才能得到真正的长治久安? 玉梨跟着乔蔓走了,玉乐就进来服侍,又在外面与玉香擦肩而过。 玉香很久以后才转头,可是早已看不到玉乐的背影。 另一边,乔蔓到了明棠居后照例只是关心一下母亲的身体,连日的焦虑后她开始认清事实,加上小表妹的安慰,这天晚上端阳郡主变得平静了许多,连端阳长公主都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不过谁知道为什么。 不过谁想知道为什么。 “这是女儿拟好的礼单。”乔蔓将三张折子递了上去,“母亲的,女儿的,锦笙的。” 乔洛接过折子,只是大略翻了翻就放到一边,话题一转到了乔锦笙身上:“蔓儿是越来越喜欢九公主。” “所以女儿想要在六公主生辰宴时和九公主在一处。”乔蔓说,“不然的话,我在母亲身边,锦笙在公主席最后,想来是不太合适的。” “唔,随你吧。”长公主揉了揉眉心,“你明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这里是存稿箱君xd 铃君正在睡觉……qaq 另外想不出来题目就是无题啦w ------------ 第16章 玉桃 数日后,正是景宁一朝六公主的生辰。而惠妃是宫里少有的一宫主位,因此六公主的身份在众皇女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这个及笄礼前的生辰宴亦是办得隆重。端阳长公主托病未至,去得只有端阳郡主和暂住在端阳公主府的九公主。 说到九公主,宫里没有几个不暗自扯帕子的。往日里一个无人能记得的冷宫丫头罢了,偏偏得了端阳郡主青眼,此后自然是前途无量。可再暗恨于心,表面上还得要笑脸相迎。 “九公主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同了。” 丽嫔算是勉强和乔锦笙打过交道,她女儿的衣裳还在乔锦笙的柜子里放着,虽然当初只是略看了眼这个貌不惊人的九公主,可说起话来到底是底气比他人足些。加上她受宠,少不了有人应和着。 乔蔓正在和景宁帝说话,乔锦笙就在她身边坐着。景宁帝扫了眼这个从前没什么存在感、现在看来也不如何出众的女儿一眼,更多时候还是将心思放在了姐姐的女儿身上。他看着乔蔓,眼神里的复杂情绪让乔蔓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可又无法可想。 “舅舅难道不夸蔓儿,将九公主这么快就调-教的水灵灵了?”乔蔓弯了眼,对景宁帝类似与宠溺的神色还是很受用的,“还有就是母亲……”一下子失落起来,“舅舅,可不可以让太医拿了脉案来给蔓儿看看?母亲那样子,蔓儿总是很担心。” 这话她已经惦记了很久,此番终于说出口,不知道该是如释重负还是别的。一时之间,只得先看着皇帝舅舅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皇姐既然说了无妨,就是无妨的。”景宁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微妙了些,下一句时已经恢复过来,“若是皇姐知道蔓儿这般,定然会……” “母亲已经说过了。”乔蔓说。 站在一边的小太监惊异的睁大眼,险些呼出声。端阳郡主竟然敢打断皇帝陛下说话,这可是了不得的重罪!小太监紧张的闭上眼,唯恐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可许久之后都没有什么动静。 他悄悄睁眼,看到的还是皇帝望着端阳郡主,眼神里是看着其他皇嗣时所没有的柔和。 乔蔓是已经意识到自己这回犯了大错,但是皇帝舅舅似乎没有在意的意思?她屏住呼吸,看向皇帝舅舅,视线始终在空气中游移……实在是没有勇气对视。而且不说别的,对视可又是一样大不敬了。 端阳郡主懊恼的只想锤头,怎么会这样?果真,母亲的事情说是已经看开了,但实际上还是……怎么可能看开呢。 但皇帝舅舅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乔蔓确信。且不说皇帝舅舅此时的表情,就是太医的脉案拿来看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舅舅不愿意,就足以说明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两个长辈都瞒着自己……或者,有更多的人在瞒着自己穿越之侯门娇妻。这样的相互隐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蔓突然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变成牢笼,自己被困于其中无法脱身的错觉。 “唔,皇姐果真是皇姐。”景宁帝还是轻松的说,“蔓儿放心,皇姐无事。” 乔蔓眨了眨眼,见舅舅的神色不似作伪。毕竟是天下之主,哪怕只有一个燕国,都足以是金口玉言了。舅舅与母亲是对方唯一的同胞姐弟,既然舅舅都是这般,那就是真的。 心口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乔蔓放下心,拿起案上的酒盅慢慢抿了口。其中是度数极低的花酿,端阳郡主突然又想起自己先前与表妹一同泛舟时与玉梨说起过的……荷花酿。 “锦笙,”乔蔓别过头,看向正在笑的小表妹,“在想什么呢?” 随着她的这一句话,景宁帝的视线也落在小女儿身上。一个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孩子罢了,与景宁帝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加上她的母亲是因为那种原因亡故的……若是让蔓儿知道,这两人还会如现在一般姐姐妹妹的亲热么? 景宁帝这么想着,情绪被尽数隐在眸中。 “啊……诶?”乔锦笙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想起对方是谁时才明白自己仿佛真的是走神了。大概就是因为蔓姐姐那个皇父在一起说的时间太久,锦笙只能盯着案上的玫瑰糕看啊看,一边看一边想不知道这个比起自己做的来说怎么养。 答案是否定的,一定是自己做的好吃。 乔锦笙这么想,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想要给蔓姐姐做玫瑰糖。”她回答。 乔蔓顿了顿,然后循循道:“锦笙,从前是那个厨子教给你玫瑰糖的做法的?” 乔锦笙回忆了半天,可惜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于是她只能很歉疚的告诉表姐:“锦笙记不得了。” “啊……那玉桃如何?”乔蔓问。 “玉桃?就是姑母身边的玉桃么?”乔锦笙这次很快就想起来,“玉桃怎么了?” “玉桃的厨艺也不错,若不然,锦笙和玉桃学学?” 此时,玉桃正满面不可置信的唤道:“长公主!” 端阳长公主倒是悠然的模样,语气里倒是坚定:“照本宫说的做。” 玉桃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连日来的种种心绪一下子涌上来,她甚至没有心情去想自己知道了这种事情会不会被处理掉。 或者说,已经要被处理掉了……在做完这件事之后。 乔洛见侍女这样子,只挑了挑眉:“本宫的话就不算是话了?” 玉桃颤抖的扣了一个头,道:“奴婢……谨遵长公主之命!” 早死晚死,真的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玉桃选择后者。 “你呀。”长公主悠悠道,“本宫还没有想到把你怎么样的。玉桃,现在家世清白且本身又伶俐能干的侍女并不好找,何况你已经在本宫身边十年,本宫怎么舍得为难你。把这次事情做好,以后本宫不在了,这端阳公主府里掌管内阁的除了郡主,可不就是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2号 ------------ 第17章 丽嫔 等到所有人来齐,宴会终于开始。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宫中宴会罢了,乔蔓看新排的歌舞看的心情愉悦。方才同小表妹一番调笑,锦笙似乎知道什么般瘪着嘴,好委屈的模样看的乔蔓想要上去再捏捏。 不过要顾及如今是在宫里,不能同在公主府中一般随意。 于是端阳郡主压下自己的心思,准备回府以后继续。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平日用晚膳的时候,回去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乔锦笙坐得位子的确是很召人眼红,最不服气的人就是八公主了。她是最受宠的公主,都没有坐在皇父身边的机会,偏偏是那个甚至只是郡主的乔蔓风光无限,连带的往日里根本无人知晓的九公主都被皇父看进眼里。 想要为难一番的心思在八公主心里翻腾,念及自己最喜欢的衣裳被平白送走时这样的情绪达到顶峰。 丽嫔是坐在妃子席上的,正在和身边的慎嫔说话,一双像是含了水般的眼睛不时的瞄向景宁帝。但此刻景宁帝眼里只有端阳郡主,看的丽嫔实在牙痒。 但是……郡主又如何? 她轻轻哼了声。郡主再怎么样都是别人家的,乔蔓不过是好运气的有个同样姓乔的父亲而已。丽嫔回想起从前查到的事情,端阳驸马也是状元出身的,当年的确是惊采绝艳的才子,先帝大为赞叹之下他甚至有荣幸尚了彼时最最得宠的端阳公主,可惜没那个福气消受,端阳郡主出生后不过数日,端阳驸马就去了。当时有影影绰绰的传言道郡主克父,但也不知道克父之言是从何说起。只记得景宁帝仿佛大怒,连宫务都整顿一番,在端阳长公主身子修养好后一度将凤印交付,理由是中宫无人总要有人掌管内务。 “丽嫔姐姐,那不是八公主么?”慎嫔小小的惊呼了声,“八公主怎么会……这是去找郡主了?” 正回忆间丽嫔神色一顿,心说自己的女儿连这么点眼色都没有,哪里像是她的骨肉? 好在儿子争气。如今排行在前的也就一二三三名皇子了,大皇子又是个无能的,可不就只剩下二皇子了么。只是要如何对付二皇子,这还是个问题。 是不是说,最好的方法就是与端阳长公主联合?看现在的架势,端阳郡主迟迟没有定亲,再过上几年可不就耽搁了。而端阳长公主等到现在,无非是…… 丽嫔相信,自己想到的就是事实。 端阳长公主想要的并不只是将女儿下嫁世家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瞄着皇后之位去得!加上景宁帝对端阳一脉的宠信……很有可能,就是娶端阳郡主者得天下。 丽嫔的手,都开始发抖。 慎嫔表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丽嫔姐姐,真的不去看看八公主是要如何么?陛下可就在看着的。” 八公主已经在景宁帝面前行了礼,道:“女儿祝皇父万安。” 景宁帝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语气平淡:“起。蔓儿,小九,你们也起。” 八公主神色一僵――端阳郡主从始至终可都在位子上好好作者,那里来的“起”字一说。这样的维护,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毕竟是皇宫里长出来的孩子,八公主对于这个表姐有多么得宠还是知道的。表姐始终是表姐,更值得在意的是九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九妹妹重生之主角还是配角全文阅读! 乔锦笙这次纯粹是沾了乔蔓的光。她们两个人一个名位比八公主低,一个排行比八公主小,按理来说见到八公主都是要行礼的。但真的算起来,乔蔓从小到大都没有对这群表姐表妹行礼过。 原因无他,在公主们跪在景宁帝身前时,乔蔓从来都是坐在景宁帝身边,更年幼一些时甚至会被揽在怀里照顾。有了这样的经历,哪怕是长大后端阳郡主都不愿意比公主们底上一头――何况,这是景宁帝默认过的。 乔锦笙不知道这些,听到皇父说“起”还犹是疑惑。但见蔓姐姐还坐在那里,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八公主,自己也就同样如此,心里想到来前蔓姐姐教给自己礼仪,不是说见到比自己年长的皇嗣都要行礼么? 九公主很困惑,八公主很羞恼。 “九妹妹。”目光一转,八公主还是知道自己和端阳郡主斗是绝对没有胜算的,于是干脆的将目标转向看似很好欺负的九妹妹,开场白是一句,“九妹妹,这是咱们第一回见面吧?” 乔锦笙看了眼乔蔓,见对方只是笑,才道:“是的……八姐姐。” 说完这话,原本就不安的乔锦笙还是慢吞吞站起来,行了一礼,口中称道祝姐姐万安。乔蔓笑眯眯的看着,心下也觉得小表妹的确聪慧,做事情知道尺度。 八公主被噎到,先前想好的话有些忘掉,整理了下心情才说:“不过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才对。还记得吗?上一次,端阳表姐直接将你从重华宫带回来,你身上的衣裳可是……”小姑娘拿着帕子掩唇一笑,“最后,还是借我的。” 乔锦笙不明所以看向八公主,看看对方身上的锦绣织缎再看看自己的,相较之下布料上是毫不承让,只是样式上的区别罢了。 “八姐姐。”九公主想了想,决定拿出那份让蔓姐姐一看就没辙的甜美笑容来。大概是开口说话的缘故,乔锦笙竟然觉得有几分口渴。 “……锦笙可以将衣裳还给八姐姐,先前实在是过意不去。”九公主说,“所以,如果八姐姐喜欢的话,再拿走一两件也是无碍的。锦笙这里别的没有,衣裳一类总还是有余。” 听到这里,乔蔓不禁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八公主被娇宠太过,又一直在皇宫里养着,连外面的世界都没见过,能说出什么来?锦笙这样一应答,她就算又再多不平也会被磨去的。 现在要说的是另一件事。端阳郡主转向景宁帝,道:“皇帝舅舅,蔓儿也是先前才发现的,锦笙她居然是没有公主朝服,这应该如何是好?” “没有公主朝服?”景宁帝略一沉吟,“先前的确是疏忽了。” 何止是疏忽,分明是连有这个人都忘了。乔蔓又一次想起与锦笙初见时的场景,重华宫里灰蒙蒙的一片简直是落在她的心上,实在是难以想象锦笙是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十二年。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锦笙才会更加乖巧懂事……总是担心自己会再次抛下她。 就像是曾经出现过的宫人,就像是,那个可能只在锦笙梦里显出身形的容嫔。 双六之年下来,再好的天分都快要磨平。乔蔓简直不敢去想,如果锦笙是自幼开始接触现在学的东西,会不会成为皇嗣中最为慧敏的一个? 说是容嫔心存怨望……可是,心存怨望这四个字,想来是最含糊不过的罪名。 乔蔓忽然想到,如果容嫔被废真正的原因,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3号w于是今天是星期一口牙,铃君下星期……也就是11月初一点点的时候要考试了tat,是很重要的一次考试这样……qaq,求祝福嘤嘤! ------------ 第18章 泉淑 景宁帝唤了人来给九公主量体形一类以制朝服,乔蔓见如今六妹妹的生辰宴还在继续着,而且连最重要的上礼单过程都没有开始,这种时候显然是不适合告退。可总不能就在这里量体形,锦笙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中间的尴尬地方。 于是迟疑一下,还是向景宁帝道:“舅舅,不然蔓儿带着锦笙一起去偏殿吧?应该很快就回来,不会耽搁的。” 景宁帝因笑道:“知道你对小九上心的,快去快回。” 乔蔓应下了,心道却不知道这小九是舅舅承认了锦笙的身份,或者场面话罢了想了想,端阳郡主决定回去后问问母亲。 有了皇帝舅舅先前的话,现在想到母亲时乔蔓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舅舅说不会有事,那就一定是不会有事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乔蔓就带了一众宫人及小表妹去了偏殿,临走前看了眼还在身旁占着的八公主,还笑着对她同样道了声万安。 “八姐姐万安。”有了表姐的示范,乔锦笙在经过八公主时也这样说了声,又配合上在公主府时乔蔓教给她的动作。这样一番下来,看在八公主眼中就是讽刺,可乔锦笙并不知情,之所以会这样不过是单纯的想和表姐一样罢了。 八公主的手指揪在袖子上,重复了许多遍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后呼吸平稳了些。再一想,这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的话不是从前听母妃说过么?别过头一看,母妃面前的佳肴几乎一口未动,心思明显不在上面,偶尔和慎嫔说几句话的同时更多是向这里张望,看到自己后一直在使眼色,仿佛是让自己快些回去。 八公主点点头,转过来面向景宁帝,软这声音唤道:“皇父!” 景宁帝的笑容明显不及从前,但还是道:“怎么,小八是不满了?” “怎么会呢。”八公主笑嘻嘻道,“女儿想着,到女儿生日宴的时候会不会也同六姐姐一般光景。” 作为公主的生辰宴来说,六公主的确是出够风头了,八公主能看出这点。她在景宁帝面前也是颇受宠的,比乔蔓不足可相较于真正的皇嗣们来说的确是好上许多。 “你的生日宴不是要等明年么。明年,可是你六姐姐的及笄礼。”景宁帝道。 八公主眨了眨眼,这是明年也不可能超过六姐姐的意思?她心里倒是没什么怨言的,六姐姐的母妃份位本来就高些。 小姑娘很快相通了,接着又说了几句便退下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上,肯好看到七公主正坐在那里咬桂花酥。 “七姐姐。”八公主唤了声,“我回来了天字号小白脸。” “嗯……”继续吃。 此时偏殿里,已经一切量好后宫人说是等制好后送往端阳公主府。乔蔓答应下来,转身告诉小表妹朝服制作不比普通衣裳,总是要慢上许多的。 “锦笙明白的。”小姑娘点点头,见宫人走后表姐似乎也要走了的模样,犹豫了下赶忙开口问,“那个八姐姐现在还会在哪里吗?” “是锦笙的八姐姐,不能这么无礼的”乔蔓戳在小表妹的额头上,口中这么说着可语气里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想来……是不在了?” 现在身边没有个熟悉的宫人,做事情就是太过不方便了,总不能出去看了再折回来。八公主不在还好,要是在……无法可想。 “玉泉和玉淑今天不在这里当值。”乔蔓遗憾道,“不然,她们两个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玉泉和玉淑?”乔锦笙听到这两个名字觉得熟悉,回忆一下就想起这就是自己跟着蔓姐姐离开重华宫那日,帮自己沐浴的两个宫女的名字,于是问道,“蔓姐姐,很熟悉这两个人吗?” 乔蔓托着腮,说:“是啊,我从前也是在宫里住过的,就一直是她们两个侍候。后来回了公主府,原是说把玉泉玉淑都调出来的,可是临时出了茬子,到今天都没有解决掉。” “什么岔子?”乔锦笙在小桌上捻起一颗荔枝,有些好奇的问。 “是她们家里出了事儿……”乔蔓叹了口气,“宫里的规矩是这样子,总不可能直接废了,那只能这样。不过因为往日是在我身边的,现在我偶尔进宫时都是她们服侍,平日里也都是轻松差事,算是我对得起她们了。” 说着,她们在桌边坐下。乔蔓喜欢茶,加上看着玉梨泡了太多次,她自己也是会些的,所以就拿了茶壶茶盅打算试一试,在看到开水冲开茶叶使茶叶跃起时端阳公主弯了弯唇,心情突然好起来了。实际上,公主府的茶叶比起宫里的也不会承让,连香味都一模一样。 两人又在偏殿内喝完一壶茶,这才离开,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八公主果然是早就不在了,殿下的舞姬还是甩着翩翩云袖。乔蔓看了眼天色,觉得时辰应该差不多,便赶忙与表妹一同做回原处。果然,很快看景宁帝击掌,接着总管太监喊了声:“念――礼――单――” 如一次来,下面的各样声音停了下来。 端阳公主府一家就有三个礼单,于是念起来也用了格外长的功夫。六公主一样样听着,最后觉得还是端阳郡主的礼单最合自己心意。一偏头,想要与姐妹们分说几句,就看到七妹妹还在…… 而乔蔓的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最终同样停留在仍然对满盘子食物念念不忘的七公主身上。七公主是唯一一个脸颊有些圆圆的小姑娘,这是真的让人看一眼就像捏上去。她看看七公主再看看锦笙,突然觉得怎么同是一个父亲的姐妹相差会这么大。 念完礼单,就差不多改准备马车出宫了,再晚些宫门可都要下钥。景宁帝又给乔蔓说了几句端阳长公主那里要注意的事情就放她离开,此次没了他人在场,皇帝就又不去理会自己的小女儿了。等到乔蔓上了马车,将小表妹同样拉上来时,乔锦笙看了看皇宫,复转头。 说不定,端阳公主府才是最合适的地方,九公主想。 已经快要到亥时,一路上行人稀少。到了公主府,乔蔓还是安顿好乔锦笙而自己先去明棠居,就在快走到母亲房前时看到玉桃的背影,像是正端着什么东西向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是……母亲已经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4号考试什么求祝福qaq ------------ 第19章 玉面 乔蔓到了长公主房前,等了半晌才见玉桃回来。玉桃在看到乔蔓时仿佛是吓了一跳的模样,见对方问自己长公主是否歇息了才缓过神,说是的。 乔蔓“唔”了声,一天下来也是困倦的紧,既然母亲休息了那就明天再来也好。可没等她迈出步子,就听到玉桃又说:“禀郡主,长公主还吩咐说,郡主明日一早先不要来,等中午了再让奴婢去传话。” 乔蔓顿住身姿,偏过头看着玉桃,面色奇异。玉桃只作不懂,说完话后就低下头只是数地上的石子。好在郡主没有再说什么,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轻松了些。 希望郡主是没有看到方才的东西,那一盆血。 一夜过去,直到第二日午膳前玉桃都不曾出现,乔蔓就拉着乔锦笙一直练字读书。可玉桃来了后,说的话仍然是让郡主稍等。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了十天,乔洛终于又出现在乔蔓眼前。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未见而产生了错觉,乔蔓总觉得母亲是清减了许多,连面色都不对劲了。 “母亲……”端阳郡主上前为母亲拉开椅子,伺候着长公主坐好后才回到自己的位子。她慢慢的喝完一碗粥,然后掏出丝帕给小表妹擦掉唇角沾上的米粒,最后抬头直视母亲,道:“现在可以给女儿一个理由了么?” 乔洛怔了怔,随即是笑了,端的是桃花玉面。她说话很慢很慢,声音也很轻很轻,只有三个字:“不可以。” 乔蔓闻言神情不变,只是应了声后就站起身直接离开,连一句多说的话都没有。乔锦笙还坐在座位上,看看蔓姐姐再看看姑母,深觉被夹在中间是好讨厌的事情。 乔洛又从玉桃手里接过一碗汤,几乎是小口小口抿着喝完后才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按了按唇角,对乔锦笙柔声道:“九公主,不吃些什么了么?” 乔锦笙觉得,姑母的声音是虚的。 她摇了摇头,再想想还是决定去找蔓姐姐,毕竟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实在不行,自己练字总是可以的。抱着这样的心思,九公主带着玉乐还有被主子抛下的玉梨一起回了环清馆,问过守在外面的丫头后知道端阳郡主果然是回来了。乔锦笙放心了些,到蔓姐姐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里面却没有人应答。 “怎么回是?” 正是疑惑间,她听到里面隐约传出的声响。乔锦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蔓姐姐她总不可能……难道是…… 哭了。 乔蔓忍了一路,在走到自己房间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咬着下唇靠在墙上,一点点滑下来的不知是泪水还有自己的身体,最后只是以抱着膝盖的姿势坐在那里。 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信任?连一个丫鬟都可以知道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先前皇帝舅舅那么信誓旦旦的说母亲没事,但现在这幅模样怎么可能是没事! 乔蔓一面是心疼自责,一面又是纯粹的愤恨了。牙齿咬的咯咯响,她几乎能察觉道齿间不是很清楚的锈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乔蔓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原因,压抑了太久之后总算可以哭出来,她不想去理会外面的一切甚至不想再看到母亲。 活了十五年,乔蔓第一次这么失态的哭出来。哪怕只是在自己的房里,她心里的某处还是难以接受的,像是过去的自己被生生否定了一般。 可再怎么难以接受,这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的身体需要她的哭泣来发泄,发泄过后才能彻底镇静下来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 撕开那些假象,不再是因为虚幻的言语来带来的暂时的平静…… 抽泣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似乎这就是整个世界了。乔蔓哭的可以称得上专心,她连有人敲门都没有听到,外面的人又说了什么,最后直接有人进到房间了。 一切都与我无关。 乔蔓在心里这样说着,还是一直哭一直哭,眼泪已经流了许多,但好似再多也不会干涸一般。 “蔓姐姐。” 她听到有人这么唤她,接着那么小小的身体过来了些。其实九公主已经算不上小的,乔蔓想,只是那太过消瘦的模样让她看上去一下子被减少了几岁年纪。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孩子也可以这么温柔。 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怯生生的乔锦笙,会一直一直唤她,直到世界成了一片黑暗。 “玉梨,蔓姐姐她……”乔锦笙扶着乔蔓,心里不是不自责的。如果自己可以早点来,会不会就不是这样?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里,她见到的从来都是如长公主一般美艳强势的表姐,可现在不止表姐,连长公主都苍白起来。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九公主突然很茫然。 玉梨上前了一些,玉乐就说她去宣太医。乔锦笙答应了,还是让玉梨看。可玉梨怎么能看出个所以然,只能猜测是不是因为郡主哭太久了累了。 等太医来了后,诊了脉只说是郡主得要好好调养才是,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端阳长公主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听到了太医的话。 “给本宫治好郡主。”乔洛冷冷道,“本宫要看到一个同往常一样的郡主。” 乔锦笙这才发觉是姑母来了,便赶忙上前见过。乔洛在面对她时倒是柔和了点,眉眼间少了冷厉多了悲伤,问道:“蔓儿是……怎么就突然晕了?” 乔锦笙答道:“方才锦笙回来时,蔓姐姐一直在哭,哭着哭着就哭了。” “哭?” 乔洛同样是没有想到。哭?蔓儿自幼被送入皇宫,在皇帝身边长到七岁才回到公主府,那段时间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蔓儿哭?那段时间里,蔓儿总是笑着的,如同现在的九公主般甜美无暇。 而长大了,就更不会哭。乔洛一直相信女儿的性子和自己很像,这样的女儿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或许并不是小事。 玉桃在长公主身后,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可是在目光触及长公主的眼神时又退缩了。 是的,不能说。 乔洛的手指抚上乔蔓的眉眼,这个女儿真的是太像了,和自己,也和她父亲。 她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_____ ___ ___< 对了,顺道也求电影推荐w准备囤起来慢慢看嘿嘿。 ――于是谢谢大家看了铃君这么多废话=a= ------------ 第21章 阿婉 “先前倒没有想过,九公主还真是个伶俐人。”盖阳小郡主弯了弯眉,举手投足间尽是一派优雅。她手中捧着茶盏,茶水的温度透过白瓷杯壁壁透了出来,上面的锦鲤戏莲纹样灵动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要游到她的手上。 “前些日子,”想了想,小郡主又说,“母亲都和我说,要开始制冬装了,端阳那里也一样吧?” 乔蔓只是点点头,看上去实在是心不在焉。但小郡主却还是笑盈盈道:“我已经找人描出今年最流行的样式了,待会儿也给端阳拿一份回去吧。九公主那里……”颦了颦眉,“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想到端阳会那么上心,还在猜测她什么时候就要被送回去的,所以连见面礼都没有好好准备。好在九公主并不在意,可我到现在都过意不去。正好趁着这机会,母亲还帮我一起准备了些小玩意儿,端阳可以帮我带给九公主么?” “唔。”乔蔓慢慢应下,“只有阿婉会这么细心。” 多少年相交下来她们本就是诸贵女里关系最好的二人,同样的沿袭母族封号不说连份位也一般无二,于是约定过在谈论到私密事情时就放下礼仪来称呼对方。但真的说起来,这样的时候实在很少,一日日长大带给她们的不止是年纪的叠加,还有对那薄薄一本《礼》的忌惮。 终于到了及笄之年,曾经的誓言也被尽数抛却。 小郡主眨了眨眼,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除母亲外的人这么唤自己了,欢喜之余同时又多了几分不解。 “我还以为,蔓儿已经忘了的。”她低声细语道。 “怎么会。”乔蔓绵言道,“也只有阿婉……会这么温柔。” “好啦,若是让九公主听到,指不定会怎么想呢。”小郡主说,“今日你来这里,不会就是想对我说这些吧?” “自然。”乔蔓偏了偏头,眉尖在听到“九公主”三字时不自觉的动了动。锦笙好是好,但未免太粘人了些,常常会缠着自己要一同安寝的。乔蔓起初对这样的行为总是别扭,不过时间久了就开始习惯。 习字至今,小表妹也开始学《礼》。其余琴棋书画一类,同样开始补上。短短几个月下来,乔锦笙身量都长了些,言谈也更有几分风范,倒还是一味喜欢撒娇。 “是想提醒一下阿婉,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她道。 “多心……是说对待九公主吗?”小郡主问,语气里多了些亲昵,“蔓儿,我相信很快别的人也会这样的,大家都看的清楚,至少现在九公主的分量还是渐渐加重着的,说不定明年就会被接回宫办生辰宴,只要蔓儿愿意。既然这样,把从前缺了的心意补上,不是自然的事情么?按说,这种时候瞧瞧热闹也是好的,不过我可没有那份趣味,见别人白白等着,却一直不给个明白出来。”还是笑,“不是说端阳和盖阳总在一处么?照她们看来,既然盖阳做了,那就准没错的[重生未来]都市仙游最新章节。” 放□份,就像是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候,第一次进宫的阿婉见到牙牙学语的表妹,虽然血缘已经淡薄了许多,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端阳盖阳,无非是另外的称呼。被冠上后,就好像戴上面具,一切都要按照《礼》来,半点清闲都没有。 真的……很久没有过了。 “这是其一。”端阳郡主道,“至于其二么……” 在没有见到乔锦笙之前,乔蔓满心里念的可是拉着小郡主一起过日子――自然是不可能的,好在后来遇到小表妹了,算是圆了乔蔓的想望,同时又使得她们相处的时间减少,尤其是六公主生辰宴之后,端阳郡主在请女师傅教导九公主的同时变得很少出门,所以这偶尔出门的时间就往往都是在盖阳府上。又因着九公主的课业问题,乔蔓开始很少带她一起,来到盖阳公主府也不过见过长辈后便同小郡主一起缩在房中说话。 诧异的人不少,端阳长公主倒很平静,平静的纵着女儿,一日日下来自己都很少与人交往,更别说是入宫。 “阿婉的婚事,是定在明年开春了?”乔蔓慢条斯理道。 小郡主先是一怔,随即只“啊”了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低下头,手指在衣袖上拧来拧去,很快面上就浮起一片绯色。 “真的好快呢。”乔蔓屈起手指在小郡主下巴上勾了勾,“连阿婉都要嫁了……还有四公主也是一样吧?五公主的婚期,是再往后一点。” “那蔓儿呢?”小郡主道,在说道对方名字时声音都清甜不少,“蔓儿只比我小半岁,却到现在都没有指婚的。” 话一出口,小郡主就迟疑了,自己这是不是…… 但隐隐有传言说,蔓儿的婚事,是关系那把椅子的。 “我?”乔蔓重复了一遍,视线就粘在小郡主身上,看的她一阵不自在,这才轻笑了声,道:“大概,是要看皇帝舅舅的意思了。” 直接说出不愿嫁这种事情,不知道会吓坏多少人。 只要想到那样的场景,乔蔓就觉得很愉悦。 小郡主反倒不依了,放下茶盏就倒在乔蔓身上,二人笑作一团。好容易起来后,端阳郡主拉了拉领子,面上的神色里多出几分正经:“好啦,阿婉当我真的是在和你说笑么?今日来这里,最重要的是第三件事情。” “什么?”小郡主道。 “阿婉先帮我探探话就好,姨母若是不答应,也是无妨的。”乔蔓道,“是锦笙……我想查些事情,又觉得还是绕开母亲比较合适。想来想去,只有阿婉和姨母能帮得了我。只一句话,容嫔究竟是……?” 算是将锦笙带出来的交代,端阳郡主这般想道。 她能看出来,锦笙现在再撒娇再说喜欢都不过是对一个温柔以待的人罢了。只是自己想要的,并不只是如此。 倾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会和阿婉说出这话,其实不过是一试罢了,成与不成都没什么关系。 小郡主听着听着,眼睛也睁大了些,直到乔蔓话音落下之后很久才一字一顿道:“端阳,这是宫里的阴私,阿婉能做到的只是在母亲面前说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翻出来一个好萌的小游戏>_ _< ------------ 第22章 容丽 乔蔓见小郡主这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眉,轻声道:“不过一句话,阿婉不用这样的。” 盖阳小郡主一句话下来对两人不同的称呼,就很能说明问题。她作为阿婉,是很愿意帮自己的,但如果是小郡主来帮端阳的话,可能就真的很为难。 而乔蔓,是不想让小郡主为难的。 宫中阴私,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大忌,沾上了就不要想着脱离。乔蔓之所以会选择和小郡主说这话,原因很简单,哪怕将两人的关系按下不提,就以盖阳一脉的地位来说,她们在宫中势力恐怕是仅次于端阳府的。 但毕竟是完全不同的路子,短时间内必然不会被母亲发觉。加上大将军之名,哪怕真的事发,也不会动及筋骨。 不过……这么一来,的确是太对不起人重生之女神系统全文阅读。 乔锦笙的事情,乔蔓想知道。她更想做的是,接触盖阳府的人脉。 “既然是蔓儿……”小郡主别过头笑了笑,“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呀。” “阿婉。”乔蔓咬了咬唇,实在动容。 “那蔓儿,九公主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人呢?”阿婉话音一转,却没有看向这边。她的视线越过书架,从其中的一点缝隙里看向窗外正在飘落而下的叶子,又说:“我听闻,再往南边一些的地方,冬天都是不落叶的。” “那……自然是很温暖了。”乔蔓没有回答小郡主的第一个问题。至于无论什么都可以――这样的话,多半也是客套。 冬日不落叶,就是她一直想要去的江南。 阿婉轻轻笑了声,将这个话题揭过,重新说起各家贵女之间的事情。乔蔓细细听着,后院之斗乃至嫡庶之争,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 大事上,自有母亲去留意。这些微末的地方,交给自己就好。 而那九公主,虽然母亲有说过好好教导之类的话,乔蔓倒并没有太上心。请了最好的师傅,教给她女孩子应该明白的事理,这就足够。 端阳郡主知道长公主的意思,但真的走到那一步,乔锦笙懂得太多反倒是坏事。 “再有,母亲还说以后很多事情就要我自己做了。”小郡主叹了声,“就从给公主的贺礼来开始……母亲就是这个意思。” “唔。”乔蔓有些心不在焉,“贺礼的话,阿婉会做的很好才是。” 再闲谈几句,乔蔓见天色将晚,便辞别离去。盖阳郡主并小郡主原是说要留她一处用晚膳的,但乔蔓婉言谢绝了,小郡主只得送她上了轿子,又将给乔锦笙准备的东西递过去。 见乔蔓走远,小郡主才将她的话给郡主复述一遍,然后道:“我倒是觉得,端阳纯粹是把九公主当作会说话的布偶罢了。端阳这些年,那里对什么事情真的在意过?要是事成,九公主怕是再离不开端阳的。” “女伴二字,不就是能陪着一起的人么?以女儿来看,九公主实在是再好拿捏不过。” 乔蔓依在轿中的小榻,在心中将宫里剩下的公主过了一遍,小七似乎也是个软性子? 回到端阳府时,天色已是将暮。端阳郡主下轿子后眉尖拧了拧,拦下准备通传的人,自己绕过几道走廊后径直去了明棠居,果然此时长公主正在和乔锦笙一起用晚膳,而锦笙正放了筷子乖乖的坐在那里听长公主说话。 见乔蔓回来,长公主诧异道:“本宫还以为蔓儿会留在盖阳那里。”倒没有提及怎么无人通传的事儿。 乔蔓弯了弯唇,道:“母亲这是不想让女儿回来了?这话,女儿可是不依的。”又看向趁着空当吃东西的乔锦笙,“锦笙,有没有想姐姐呀?” “……”乔锦笙刚好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明明听到蔓姐姐的话又没法子回答,心下就多了些懊恼。她鼓着腮,努力将东西咽下去,才道:“蔓姐姐……都好久没有和锦笙一起呢。” 乔蔓笑了声,心情就莫名好了些。 晚膳后,长公主让乔锦笙先去温习功课,乔锦笙应下了,走得时候却是一步三回头。乔洛捏了捏自己的指甲套,眼中透出的情绪让恰好偏过头的乔蔓一惊。 ……母亲这是? “锦笙,”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小表妹扬声唤道,“你先去寻玉梨,盖阳那里有东西给你先婚后爱,大叔,我才成年。” 等乔锦笙的身影消失,长公主方慢慢道:“蔓儿,你给我说实话,九公主……你想把她怎么样?只当个打发时间的,还是一心为了她好?” 乔蔓怔了怔,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问和阿婉一样的问题。阿婉那边她可以假装没听到,但面对母亲时总不能这样。她张了张口,实在回答不上。 乔洛便叹息一声,招手让女儿上前。乔蔓走过去时玉桃已经将椅子摆好,她坐过去又靠在母亲颈侧才道:“女儿只是……” 只是,想要照顾一个小姑娘长大罢了。 至于长大后的事情,乔蔓并没有想过。在意与否,更是空谈。 “是想让她依附你过活,还是也有些主见呢?”长公主继续问,语气里已经添了些认真。 乔蔓更是语塞。平心而论,她自然希望是前者,但这样的话如何说得出口呢? 长公主的手一下下抚着乔蔓的发,最后慢慢道:“蔓儿,你要想清楚。在那之前,先不要出门了。” “……是的。”乔蔓心尖一跳,还是答应下来。这算不算禁足?偷着抬眼一看,母亲神色还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改变。 或许只是想多了,她安慰自己。说是不要出门,但多半不过是要让自己静下心仔细考虑几天,再说出个答案。倒是无妨的,总归阿婉那边也不会很快。 而且她相信,哪怕自己不出门,也很快会有人前来拜访。 于是接下来几天,乔蔓一直陪着乔锦笙听师傅讲课。期间上门的人的确不少,但在接待数次后反是乔蔓先没耐心了,干脆托辞九公主抱病不能见客。 乔锦笙听她这么说,自己尴尬了一会儿才释然,谁会想要在与喜欢的人相处时被打断呢?那是蔓姐姐,不是从前宫里的小太监。此时想起从前,乔锦笙已经快要记不得重华宫里面的样子,逐渐模糊的记忆让她更坚定的想要抓住现在。 只要按照长公主的话来做……蔓姐姐就会一直喜欢她下去,对不对? 乔锦笙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要帮自己,但现在看来她说的是真的,这点就足够让乔锦笙继续听话下去。再怎么看,长公主也没有必要骗自己。 乔蔓给小表妹安排的课业主要都是琴棋书画一类,后几者还罢了,琴之一物她自己也是先前从未接触过。揽着表妹听了会儿,端阳郡主觉得有趣,于是让玉梨从库中也拿出把琴自己跟着一同学起来,不过进度比乔锦笙还慢些。只是初学乐器难免枯燥,如此一来几日后端阳郡主就没了兴趣,只是身边乔锦笙还在断断续续的练着,她也不好打断。 因着曲子简单,九公主很快就能流畅的弹过一遍,正想要和蔓姐姐邀功时就见对方正看向一边,眸色空茫。乔锦笙呼吸一滞,是不是现在的姐姐比从前更好看些? 摇摇头,九公主心说自己好歹也是认了字的,怎么总是只想到这样的字。再如何,也该笑赞一句…… 还是想不出词,乔锦笙沮丧。 日子如流水的过去,很快小郡主那里传来消息。 容嫔从前,与丽嫔最是交好。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什么的,不要理会啦~=口= 留言好少也要更,握拳。 ------------ 第23章 冬装 “鱼还是在水中时才会灵动……而女人进了深宫,不就和失了水的鱼一样,要么跃回水潭要么干渴而死。” 乔蔓搭上盖阳府埋在皇宫的暗线,再偶尔动一下端阳府的钉子,调查便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到了十月末,内务府传话过来说是要开始制冬装了,景宁帝赐下的皮毛与之一同进了公主府。乔蔓拿着各家礼单比了比,果然还是自家更是丰厚些。 但比之往年,似乎差不了多少。 端阳郡主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知道皇帝舅舅不把锦笙放在心上……但这样的态度,几乎是漠视了。再看看犹自懵懂的小姑娘,乔蔓还是弯弯眼:“锦笙的冬装,用是雪狐狸皮好了。唔,往年都是我用的,一年贡上来的只够做一件。但锦笙身量尚小,应该还能余出些做个帽子什么的。” “诶?”乔锦笙原是在抱着琴慢吞吞拨拉,心思早不在上面,可听到这话还是惊讶,脱口道:“怎么能!姐姐,这该是皇父特地给姐姐的才是啊。” 前些日子里,讲课的先生说了句话,让九公主心心念念到今天。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遇到蔓姐姐是吾之幸……先前没有的,就是吾之命了。 乔锦笙甚至会想,这八个字会不会是长公主或者姐姐有意告诉自己的。但一遍遍念下去,似乎真的好了许多。 前半生全部的幸运,仅此而已。 “啊,”乔蔓一只手托着腮,“没关系的,我已经不是很长个子了,去年的衣裳还能穿。” “……”九公主张张口,无言以对。这么长时间,她根本没见姐姐把一件衣服穿上两次过。冬装想来是与之不同的,可…… 乔锦笙低下头,心里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其他。 “过年的时候,得住在宫里。”乔蔓别过头看向窗外,府里的叶子已经黄了大半,再过几天指不定要落下来。按她的心思来说,这副样子是别有趣味的,可母亲不喜欢。 “嗯。”小姑娘应了声。 郡主轻轻笑了声,转回头对表妹伸出手。乔锦笙先是茫然,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同样伸手任对方握住。姐姐的手还是暖暖的,比暖炉舒服还不至于灼伤。 “锦笙……要在宫里待上大半月呢,每天和你的姐姐们一起坐在那里供人看着,再说几句你该指婚了你该嫁人了。哪怕等那群女人走了都不得消停,得一个宫一个宫的拜过去……我是说你。”乔蔓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唇角的弧度变得更大些,“皇帝舅舅一直没有皇后,过年的一应事项都是母亲去管的,所以我不用再去,等人来拜就好。唔,还要给几个妹妹准备礼物,再加上表姐们。” “不会很难么?”乔锦笙的手指又开始无意识的在琴弦上拨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表姐的神色比之先前柔和了许多,弄得小姑娘一下子支支吾吾起来。 “我……小时候一直都是在皇宫长大的,每天看着,都习惯了。”乔蔓的眼神有些飘忽,“连阿婉都要嫁了……母亲说还能帮我拖段时间,可明年总要有个说法的。都要十六了,连婚都不订,有多少人想看我笑话。” “姐姐……?” 乔锦笙突然很难受。 两个人间隔着张桌子,拉在一起的手放在桌子上面重归成神之路最新章节。九公主先是迟疑,接着将琴放在一边,自己站起来走过去又立在表姐身边。 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乔锦笙想了许久许久,刚想开口,就被郡主一下子揽入怀中。 “怎么……突然醉了呢。” “也罢,那些人终究只能在背后说说。我端阳府之威,有谁敢犯。” 无人能知。 晚膳前长公主回来,对把雪狐狸皮给乔锦笙的事儿点了头,再把剩下的皮毛划拉一遍报上去,之后只等冬装送来。 用过晚膳,乔蔓来了兴致说是要听表妹弹琴,原话是:“倒是没有认真的完整听一次呢。反正闲来无事,锦笙会答应姐姐的,对不对?” 乔锦笙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间又恢复成刚来公主府的样子,紧张兮兮说不出话来。乔蔓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让锦笙为自己做些什么。 “因为一直都是蔓姐姐在给锦笙东西……锦笙好愧疚的。” 小姑娘的身子抱在怀里好软好软,乔蔓甚至担心自己一用力就会将表妹揉坏。她搭在乔锦笙腰上的手指动了动,一时无言。 方才又有话来了,说是锦笙出生前的一天夜里容嫔被翻了牌子。听完这话乔蔓心里一咯噔,什么时候怀孕的宫妃绿头牌不撤下去?这分明是假的。 但究竟是皇帝舅舅的意思还是别的,端阳郡主一时想不出。 真的牵扯了皇帝舅舅的话……乔蔓开始犹豫,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那让姐姐多抱一会儿,可以么?” “……锦笙最喜欢蔓姐姐了,最喜欢了。” 依着端阳府的地位,内务府自是不敢怠慢,是冬装不过十日功夫就送来。因着年关将近的缘故,长公主已经在宫里逗留数日了,便由乔蔓打赏了来人后拉着乔锦笙让小表妹试衣服。 “可……我还要练琴呢。”九公主将一件件衣裳脱了穿穿了脱,这样折腾下来哪怕是在秋日都热的受不住。她看着还没碰过的一箱子皮衣,终于忍不住讨饶道:“蔓姐姐,锦笙以后再穿给蔓姐姐看行么……?” 乔蔓原是坐在一边看着的,见表妹这样子也不忍,犹豫了下便道:“那把雪狐狸皮换上,剩下的就不必了。” 只是还没等乔锦笙换□上这件,玉梨就快步过来,面上神情里带了些焦灼。乔蔓先是一怔,随即想到……莫非是又有新进展了? 果真,玉梨带来的话是:“先前侍候在容嫔身边的人,找着了。” 这一幕在乔锦笙眼中,就是玉梨俯□在姐姐耳边说了句什么,而姐姐一下子弯了眼,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实在是……不负艳冠一城的盛名。 九公主心不在焉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_ _< 于是微博的话戳这个,要是有姑娘看到嗯……可以给铃君说一下啦发段子的话圈你这样w ――所以说其实现在不会有人看这篇了吧tvt[缩墙角对手指qaq ------------ 第24章 往事 “锦笙在想些什么?” 乔蔓与玉梨说了几句,再转头就见表妹盯着一个方向发呆,她顺着对方视线望过去……明明什么都没有才对[家教(纲all)]滴落于指尖的赤色最新章节。 “锦笙?” “诶……姐姐!”乔锦笙回过神,听着表姐叫自己,颇是不明所以。 玉梨已经站直身子立在一侧,她看着屋子里的一片凌乱,很容易想到是主子又起了兴致逗弄表妹。再瞧瞧九公主可怜兮兮的样子,额角的头发都被汗湿成数缕。 ……端阳郡主的贴身侍女深切的觉得,九公主真的很不容易。 “算了,狐狸皮那件也等以后吧。”乔蔓叹了口气,“玉梨,你不是说找到那人么?在哪里。” 玉梨屈了屈膝,答道:“奴婢将人安排在环清馆的一间屋子了,郡主要现在去看么?” 乔蔓闻言,看玉梨的眼神就带了些诧异。她原以为玉梨最多是查到对方住在何处,却没想到…… 果真是母亲指来的人。 乔锦笙在一边揉袖子,想想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蔓姐姐这样不避讳着自己? 她摇摇头,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的,多半还是和即将到来的新年有关。 再过一年,就要十三岁了。 这是和蔓姐姐一起的第一年,以后大概还会有无数个日日夜夜。 “锦笙等姐姐一下,”乔蔓揉揉小表妹的头发,“姐姐很快就回来。” 说完这句,端阳郡主站起身,示意玉梨引路。 “玉乐啊,”乔锦笙看着乔蔓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托腮悠悠道,“你说,我以前是怎么样想的……居然能真的一个人住在重华宫十二年。” 玉乐阖上们,回过神来与几个侍女一同收拾先前被弄乱的冬装,一边细细看着衣裳的针脚一边应道:“郡主是真的对九公主很好呢。” “所以说,”九公主眉眼弯弯,“最喜欢蔓姐姐了。” 玉梨将人安排在环清馆内很偏的地方,几乎都到了端阳府尽头,她才推开一间门。乔蔓点了下头,眼前正是层层叠叠的纱帐……玉梨想得,似乎太周到了些。 十二年功夫,足以让襁褓中的九公主长大,也足以让侥幸出宫的女子成为平常妇人。 “容嫔娘娘先前,待奴婢很好。”那人这样说。 乔蔓意味不明的弯唇:“好到你心甘情愿去当别人埋下的钉子?” “还是……好到你愿意在这么多年后说出她的事儿,来给你儿子换个锦绣前程?” 对方的神色未变,眼神里却多了些说不出的朦胧神色,许久后才轻声道:“是在一场宴会后。陛下已经离开了,长公主也说是身体不适。这两个主子刚走,娘娘便说没什么意思,恰好丽嫔娘娘问要不要一起去御花园转转,娘娘答应了。” 乔蔓颦了颦眉,里面还有丽嫔的事儿? 丽嫔丽嫔……如今宫中最得宠的丽嫔,三皇子八皇女生母,却还只是个嫔。 而那长公主,自然是母亲了。 “娘娘说让我们先回去,丽嫔娘娘身边那么多人侍候着,总该够了重生之格斗少年。可那天晚上,娘娘是独自回来的,步伐匆匆神色仓皇,像是看到了什么……”女人将后面的话含糊了过去,又接着道:“草民当年只是三等的身份,不曾得娘娘信任,平日里也不过是将娘娘的行踪报给主子罢了。” “哗啦”一声,乔蔓将手中的折扇阖上,言语间颇有些不满:“就这样?” “大家都说,娘娘就是从那日开始失宠的。也难怪,谁让后来太医都说娘娘是得了癔症呢。若不是怀着九公主,娘娘怕是会被直接当作妖邪之物的……虽说是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但陛下已经不去了。丽嫔娘娘还来过一次,那大概是娘娘精神最好的一天?时间太久,奴婢也说不是很清楚。丽嫔娘娘来的第二天就听人说陛下翻了娘娘的牌子,之后……奴婢就在出宫的名单里了。”她顿了顿,“是主子的意思。” 乔蔓咬了咬唇,许久后才对身边的玉梨招了下手,玉梨识趣的将一盘银两递到那人手上。女人端着银子,忽然抬头看了乔蔓一眼。 对方坐在层层纱帐之后,背挺的笔直。 >>> 腊月末,乔蔓与乔锦笙正式迁入皇宫。乔锦笙起初还担忧自己会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后来见了房子就觉得先前是杞人忧天。皇宫这地方,最多的不就是住人之处么。 天气愈发凉起来,乔蔓因着表妹前些年的经历,更着人小心安排。她指了与自己相离不远的屋子,叫玉梨盯着宫人打扫干净,接着想起刚见到对方时乔锦笙的那句有时沐浴的水都掺着冰碴子……着实有些心疼。 “重华宫还有人留守么?”端阳郡主淡淡道。 玉梨有些为难:“这……倒是不太清楚,要不奴婢这就去打听?” “唔,先不急。”乔蔓语气还是平静的,“按说,是怪不了那些人的。” 怪只怪,自己闲来无事走到重华宫,遇见乔锦笙。 “锦笙呢?”她问。 玉梨想了想:“回郡主,先前还见着九公主的,想来是在院子里,不然奴婢去唤九公主过来?” “不必了。”乔蔓转了转自己腕上的镯子,“这些日子你就跟着锦笙好了。” 按着往年惯例,长公主一家还是住在明光宫,众人估摸着郡主的心思,在头一日并未来访。乔蔓与乔锦笙歇了半日,晚膳前玉泉玉淑二人一同来传话说是又要摆宴昭阳宫。 “陛下还说了,让奴婢们就留在郡主身边。”两人行过礼,皆是笑道。 “倒是许久未见了。”乔蔓宛然一笑,偏头对一边已经收拾好的小表妹道:“锦笙,还记得玉泉玉淑么?” “自然是记得的。”乔锦笙一派无邪,“先前和蔓姐姐一同离宫的时候见过两位姐姐。” 玉泉玉淑依旧是相视一笑,随即道:“郡主,这便走吧。” 昭阳宫……第一次见到皇父的地方。 乔锦笙跟着乔蔓身后,蓦的有一种时空倒流的感觉。好像数月之前,她在冷宫内第一次见到蔓姐姐,接着被领入那云端之殿。 作者有话要说:考完啦>_ _<啊对!想开新坑啊……《武林外传》里小翠x赛貂蝉什么的,是个小短篇,有姑娘有兴趣咩0 0先是养成然后小翠后来反攻上位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可萌了呀w ------------ 第25章 约定 这是乔锦笙记忆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年,她终于不用一个人站在重阳宫的庭院里看着远处的烟火绽放起漫天绚烂,明明能真切的嗅到火药味,可最终不过是另一个世界。 九公主扶了扶发间的金凤步摇,这是与蔓姐姐初次见面时对方赠与自己的信物,只要信物在,蔓姐姐在,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概,可以和蔓姐姐一起放烟火吧。 在踏入昭阳宫时,乔锦笙倏忽间想到。 九公主出现,宫中一干人等心中各有计较。瞧着乔锦笙有了明显变化的模样,便有人道:“端阳郡主倒是会教养人的主儿。” 丽嫔瞥了说话的人一眼,神情淡淡。 既是宫宴,能出席的自然有几分脸面。乔蔓领着乔锦笙向见过礼,又听完一番夸赞之词,方能落座混沌事务所全文阅读。到用膳时,乔蔓将席上之人一一指与乔锦笙认了,一边笑道:“记不住也无妨,明日起,她们总要一个个到明光宫去的。” 九公主乖顺的点头。 只是还是紧张,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似乎都能听到有人在笑,乔锦笙咬咬牙,又看了眼乔蔓,对方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般,与一边的盖阳小郡主言笑晏晏。九公主怔了下,那切切喳喳的笑声还在她耳边旋着,却仿佛听不见了。 乔锦笙将饭塞进口中,过了许久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握着的筷子已经可以平稳的在空中滑动。 真是太好了,她想。 之后很多天里乔蔓要做的事情都只有两件,接待来人和赴宴,倒是很少能见到端阳长公主,闻说是宫中过年的一应事项毕竟繁乱,往往要等到掌灯时分乔蔓歇息后长公主才能回来。乔蔓原是担忧的,可偶尔白日里见时母亲的面色却不错,于是只能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下,再细细说起来过明阳宫的人。 乔洛捏起一块点心,瞳色仿佛比往日更深些。 九公主反是轻松,宫中的人情来往是与她无关的,自己只要安静的坐在表姐身边就好。记住谁是谁这种事,总比往日的功课来的轻松。甚至,乔锦笙很快就能在乔蔓觉得累了的时候自己去应付来人,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大方不输别的公主。 “不是与你无关么。”乔蔓在乔锦笙提出让自己先去歇息的话时,这样打趣道。 “姐姐眼下都有些泛青了。”九公主低声道,说到最后都快要听不到了,“锦笙会心疼姐姐啊。” 乔蔓看着乔锦笙,许久后才点头:“锦笙,别太勉强。” “那,姐姐会陪锦笙一起放烟花么?”乔锦笙犹豫了下,还是将想了很久的事情说出来,“往年……都只能远远的看着。想来,如果到了近处,会……” 乔蔓戳了下乔锦笙的额头,嫣然道:“好。” 只是端阳郡主进了内室后,没有如乔锦笙想的那样睡下。她依在大理石屏风上,听着有人通报说谁来了,而乔锦笙似乎是迎了上去。 能做好么……乔蔓心不在焉的想。 真听了乔锦笙与那人的对话,端阳郡主反是眉尖拢起。她知道此时表妹就在自己身后不过两尺之处,离得这么近,乔蔓的心却是冷的。 乔锦笙太过聪慧,对她来说不是好事。能做到数日之内就与宫中那些拔下一根头发都是空心的妃嫔相处,还在言辞往来间堵住对方所有锋芒,毫不吃亏,分明是无法可想的事。 但乔锦笙做到了。 乔蔓仰起头,容嫔的事情很久都没有新的进展,显然是宫中另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自己。也许那股力量的末端,就是令容嫔突发癔症的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小时居然才码出那么多……有点儿受不了= = 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走过这一段剧情了,好想直接跳到十五岁以后,qaq…… 之前在三次元里遇到了十分不好的事情,哭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有很强的后遗作用……每天充斥着满满的负能量,qaq。 锦笙和表姐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仓促的……ojz 明明一直在想剧情,可想到的永远是锦笙十六七岁的……剧情= = ------------ 第26章 锦笙 时至除夕之夜,乔蔓果真是央了长公主说要去放烟火。长公主本还犹疑着怎么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趣味,但看到跟在女儿身后的乔锦笙,也就明了。 怕又是为了九公主罢……乔洛这样想着,一边挥挥手,道:“快去快回就是了。” 乔蔓弯了弯眼,应下来,转身时视线恰与景宁帝撞到一处。她先是一怔,但见着皇帝舅舅对自己笑,亦是嫣然。 舅舅不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在宫中的动作,盖阳府势力再大,也越不过皇帝去。乔蔓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想明白这些,却又生出新的疑虑。舅舅明知道自己是着手了这阴私之事,竟没有丝毫反应? 她心事重重的牵着表妹上轿,一通往宫外去了。内宫建筑多是易燃的,历来禁烟火。 乔洛见女儿离开了,才显出些忧虑来梦里阑珊意未明(清穿) 下部。她在后宫里是半个主子的身份,乔蔓做了什么,自然逃不开她的眼。哪怕是在端阳府,那个容嫔身边的旧人还没有离去时,就有人将话报与她。 这样的心情在察觉到景宁帝的眼神时更胜一筹。长公主端起桌上的酒杯,里面是度数很低的果酿,按说是喝不醉的。可酒不醉人,她自己却要醉了。 如果可以忘掉这一切……如果,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乔洛这样想着,抬头将果酿一饮而尽。 蔓儿怕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一味的阻挡,毕竟不是办法。 只是盖阳府居然会将人手交到蔓儿手中……莫非是,他们已经决定了? 乔洛揉了揉眉心,玉桃识趣的递上手帕,上面熏了醒神的香。 说到底,还是为了九公主。 等到乔锦笙真的看到烟火在自己眼前窜起,升上天空时,已经在一炷香功夫之后了。乔蔓对此是没什么兴趣的,往年她都会寸步不离的跟在母亲身边,而如今…… 端阳郡主偏过头,她怎么觉得表妹的神情更有趣些? 乔锦笙像是在尽力将眼睛睁得更大一些,神采都与平日里有了些许不同。偶尔亮起的光芒之下,她染了些胭脂的小口是微微长开的,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头。 乔蔓像是中了盅,缓缓移步到表妹身后,先是将两手搭在乔锦笙肩上,接着整个身子贴了上去,直到最后一点距离消失,手也改为环扣在表妹身前。她的声音很柔和,问:“锦笙,烟花很好看么?” 乔锦笙一动不动。 ……僵住了。 在察觉到这点的时候,端阳郡主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表妹回答道“好看”后,乔蔓又问:“锦笙觉得,是烟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站在一边的玉梨等人听了这话,皆是低下头去,玉梨更是满面惨不忍睹。若是将这话报到长公主那里,自己的月钱就要岌岌可危了…… 尤其是,郡主在九公主没有回答后,还继续追问了下去。 玉梨悄悄抬眼,好在自己是站在主子身后的,不用担心被发现。郡主她,几乎是贴在九公主耳边说话,亲昵的模样……如同真正的姐妹。 应该是好事才对,端阳郡主的贴身侍女这样想。 “是烟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姐姐……” “说。” 乔蔓将左手抬起来一点,正好遮住乔锦笙的眼睛。空气里带着些火药的味道,耳边依旧是烟花绽放的声音……可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姐姐细白如削葱根的手指。 乔锦笙在恍惚间,居然有了含住那手指的想法。她咽了咽口水,心想还好自己是背对姐姐的,不然让姐姐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呜,才不要。 “自然是姐姐了。”九公主咬着唇,许久后才这么说,“姐姐于锦笙而言,如天上的仙人一般。” “……你还记得?” 乔蔓不会忘记,乔锦笙在二人初见的时候说了什么。此时将此言提起,她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昔日里瘦弱不堪的小表妹像是长高了一点,身姿同样不复从前天字号小白脸。 “怎么会忘呢……”乔锦笙低声道,“姐姐是最好的。” “喜欢姐姐?”乔蔓将手放下,拢在乔锦笙心口,又道:“最喜欢?” “喜欢,最喜欢。” 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长公主道自己还要主持下善后事宜,教乔蔓与乔锦笙先回明光宫歇息。乔蔓依旧是心事重重,尤其是在表妹靠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姐姐……晚上可以一起睡么?”乔锦笙这样道。 乔蔓“啊”了声,答应下来。 等熄了灯,乔锦笙在被子下拉住乔蔓的手,这才沉沉睡去。乔蔓在一片黑暗里看着表妹所在的方向,突然释然了。 无论如何,这是乔锦笙啊…… 所以,不会有事的。 她相信,乔锦笙看自己的眼神,是真的很看重自己。 第二日一早,乔蔓梳洗时闻说是长公主已经开始用膳了。到拜过年,领了红包,这一天才算真的开始。宫中过年的大事儿小事儿都是乔洛一手操办,连新年煮肉分赐诸人这样原是皇后该做的事情都被交到她手中。乔洛在走时令玉桃翻出铜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眼下已经是一片青黑了。 实在是…… 端阳长公主平复了下呼吸,嘱咐女儿几句要注意的事项,这才离去。 “姑姑像是好累。”乔锦笙疑惑的说。 乔蔓“嗯”了声,“锦笙,快些吧,待会儿还要去见些人呢。” 新年的第一天匆匆过去,也不过是受些赏,再给来大公主等人的孩子发下红包罢了。几个小孩儿不过牙牙学语的年纪,声音稚嫩,眼里是一片纯净。 “第一次见到锦笙时,你也是这样的。” 送走大公主,乔蔓在休息的时候对乔锦笙这样道。乔锦笙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姐姐是指眼神。她抿了一口茶水,心下茫然。 自己那时候……也是这样? 再去回想重阳宫中的日子,九公主只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太过遥远了,以至于完全无从记起。 到了年彻底过完,长公主一家子连同九公主一同迁回端阳府。可依旧是没个停歇,打着拜年名义登门的人络绎不绝,好在不过是各家女眷。长公主却一点儿见客的意思都没有,对外说是要养病,连带的让乔蔓也一同闭门不出。 “蔓儿的意思是,九公主实在善于应酬之事?” “是的。” 出宫后,乔蔓终于有时间将在宫中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与长公主。乔洛听后,却道:“只是先前蔓儿带着九公主一同去见各家贵女时,她并未……” “想来,是因为有女儿陪着她。”乔蔓这样道。 “那便再让她去试试。” 连乔蔓也称病的话,端阳府像样的主子就只有乔锦笙一人了。乔洛听着玉桃报来的消息,还是有些讶异,九公主倒当真是个好手。 可惜了,被荒废那么多年。 长公主捏起一颗蜜饯,乔锦笙对蔓儿是死心塌地,只是对端阳府,就不知如何了奸佞!给朕跪下最新章节。 另一边,乔蔓整日在房中无事可做,正是清闲时,宫中终于传来消息。再与先前从容嫔身边旧人口中听来的话合至一处,事情就变得很清楚。 果真,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一日,丽嫔先是约了容嫔一同去御花园。只是容嫔到了的时候,丽嫔不知所踪。闲来无事的容嫔在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御花园转了转,不知怎地,撞到了什么事情。 在那之后,说不定还被下了药,容嫔突发癔症。 乔锦笙的确是容嫔的保命符,如果不是因为身怀皇嗣,想来容嫔会在更早之前就死去。但她最终是没有撑过太长时间,乔锦笙出生后,皇家再没有理由去保一个已经心智不清的女人。而那九公主,同样被厌弃在重阳宫。 至于容嫔看到了什么,乔蔓并没有兴趣知道。阴私毕竟是阴私,她查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丽嫔陷害容嫔,是事实,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再想做些什么并不容易。 但没等乔蔓想出什么,宫中就传来消息,丽嫔重病。 主子的事儿,按说下人是不该议论的,但丽嫔这回是在是邪。玉梨将他人切切喳喳的话听到耳中,整理后又送到乔蔓眼前,大致是说丽嫔起初只是风寒,后来突然就病重了。 “像是,还在一直念着容嫔的小字。”玉梨说 “小字?”乔蔓怔了怔。 “奴婢在听到这话时也是奇怪,便又去寻了先前问话的人,她说当年容嫔与丽嫔一直是互称小字的,比真正的姐妹都有过之无不及。” 乔蔓“唔”了声。莫非,丽嫔与容嫔的关系,并不是作假? 可已经没有时间让她细想了。景宁帝给三皇子放了假,三皇子得以一直守在生母身侧……这恰恰是说,丽嫔时日无多。 乔蔓带着乔锦笙前去探望,其时丽嫔还在昏睡,接待她们的是八公主。比起六公主生日宴上那个骄横的小姑娘,此时的八公主已经瘦了一圈,眼睛都是红肿的,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奇怪。一通安慰后,小姑娘抽噎着:“表姐,我好怕。” 这大概是八公主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叫乔蔓。 乔锦笙眼睁睁看着姐姐的神色一下子柔和起来,言语间也不再只是客套性的话语。她的手指搅着袖口……原来,姐姐喜欢的是这样的人? 回想起来,那盖阳小郡主也是一直柔弱的模样。 从丽嫔出出来后,乔蔓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惠妃宫中坐坐。毕竟惠妃如今是宫中分位最高的妃子,不去的话,就有些说不过了。 这一番寒暄下来,回到端阳府时日暮将歇。长公主问过了白日里的事情,似是意有所指道:“盖阳是要嫁了?” “是的。” 盖阳小郡主,就要嫁了。 到了二月末,天气开始回暖的时候,宫中传来丧钟。丽嫔在死后终于被追封为丽妃,这样一来半个皇宫都要戴孝,连暂住在端阳府的乔锦笙也换上一身素衣,首饰皆换成或银或玉制的。乔蔓是郡主,倒不用讲究这么多,压下大红的艳丽的衣服后,唯一让她在意的就是小郡主的婚事会不会受到影响。 梅花谢了,园中第一茬春花开起。等到牡丹将绽时,众人卸下孝服,而端阳府内长公主以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道:“蔓儿,你先去盖阳府暂住些时日。锦笙,端阳府……交给你了[修真]仙姝全文阅读。” 乔蔓的瞳孔猛地缩小了。 景宁帝亦是病了,病的太过突然。 “大皇子几乎是废了,三皇子又急着要找靠山,还有其他人,必定会将主意打在你头上。”长公主拿起一串佛珠缓缓拨弄,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将其放下,“锦笙,先前的日子你做的很好,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要怕。” 乔锦笙呼吸一滞,本能的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张开口。 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已经,可以为姐姐分忧了。 九公主咬了咬唇,自己都不清楚此时算是怎样的心情。她甚至不是端阳一脉的人啊,长公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交代? “锦笙。”乔洛说。 “是的……姑姑。” “在你进到端阳府的第一天,不,在蔓儿将你领到昭阳宫的那一刻,你就是端阳府的人了。皇宫,也许以后你还能回去,”长公主停顿了下,“至少在现在,你是与端阳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锦笙知道了。”乔锦笙在乔蔓握住自己的手的同时,这样说。 是了……姐姐她,就站在自己身侧。 景宁帝病倒,整个燕国皇室都陷入一片风起云涌。九公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在长公主进宫照料皇帝的同时撑起端阳府。 这样的话题每天都在贵族间流传,而盖阳小郡主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出嫁。乔蔓将象征平安的果子递到自己自幼的同伴手中,直到这一刻才觉得是真的要分别了。 和过去的小郡主分别。 从今以后,眼前的女孩就不只是自己的阿婉,还是他人之妇。 乔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保重。” “保重。”小郡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又道:“阿婉永远是蔓儿的阿婉……不要忘了我。” “怎么会呢。”乔蔓执起小郡主的手,“阿婉,该上辇了。” 盖阳府显然是已经选择了端阳府,连带的,小郡主的夫家也被站在端阳府一边。若不是有着女子不得为帝的传统,怕是…… “并没有啊。”那人隐在重重纱帐之后,“女子,为什么不能称帝呢?” 数月后,众皇子间的角逐渐渐浮上水面。而三皇子向端阳郡主提亲的事情,更是撼动整个京城。 乔锦笙在听到这消息时,像是累及一般倒在地上。此时周围只有玉香一人,九公主抬起手,学着除夕那日表姐的模样将手盖在自己眼前。 蔓姐姐要嫁给别人么…… 怎么想,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不可思议。 怎么可以发生呢。 在拦到来自南国的信时,乔锦笙的手都是抖的。信的另一边据说是南国太子,言下之意便是要辅佐三皇子登基。 与乔蔓一同看过信,乔锦笙小心翼翼的问:“姐姐,是要讲信拿给姑姑和……皇父么?” 乔蔓靠在椅背上,抬起头,许久后才道:“锦笙觉得呢?” 乔锦笙炸了眨眼,徐徐道:“锦笙觉得,应该把信交给三皇子废材逆天:至尊庶女。” “南国的探子不可能没有发现信已经被拦下了。” “那又怎么样。”九公主依在表姐身上,语气像是在撒娇,“三皇子倒了,那太子再选一个人不就行。兴许,他会觉得咱们正合适呢。”后面一句只是玩笑罢了。 这是乔蔓第一次从乔锦笙口中听到与那把椅子有关的话。彼时,她沉思良久,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表妹的话。就这样,南国太子一封信经过端阳府传入三皇子手中,三皇子的回信同样被她们抄下后才放走。 如此往复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隆冬。除夕当夜,乔蔓照例是与乔锦笙一同放过烟花。而新年伊始之际,从南国传来消息,太子被废。 乔蔓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来报的人依旧是低着头。她难以置信的让对方再重复一遍,结果还是一样的。 被废的原因,是□后宫。 乔蔓想起自己看过的无数张信纸,上面的字清秀却又有力,透过其中似乎能想见写信之人是怎样清雅的人,而到后来的一段时间,信也从一封变成两封。 给三皇子的,和给端阳府的。 她揉了揉额角,一旁的乔锦笙又递过一盏新茶。乔蔓就这抿了一口,才慢慢道:“你下去吧。”这话是给传话的人说的。 “姐姐?” “三皇子,该走到头了。” “姐姐……” “锦笙,今年你的生日也没有好好操办呢。”乔蔓跳过话题,偏着头看向表妹,“锦笙会不开心么?” “诶?”乔锦笙先是不明所以,“姐姐怎么……能陪在姐姐身边,锦笙已经很满足了。” “那,锦笙最喜欢的人世姐姐,对不对?” “对……唔。” 乔锦笙想,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但可笑也无妨了,唇上传来的触感,和姐姐身上的香气都太过清晰。 “锦笙,要一直陪着姐姐。” “是……的。” “快点长大吧。” “是的……” 姐姐。 乔锦笙突然环住乔蔓纤细的腰身,将头埋在对方肩上,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 “最喜欢姐姐了,最喜欢了……” “哭什么啊,姐姐不会嫁给别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起名字o(╯□╰)o 略崩溃qaq,打了很久的字……结果笔记本突然黑屏了,而且似乎再也开不开……似乎是显卡出问题了qaaaa!大纲菌哭了怎么办>^ , ___<单机的就好,铃君现在用的是安卓系统的嗯…… ------------ 第27章 无题 乔蔓原是想着,南国太子一倒,三皇子在那之前又没能和端阳府攀上亲家,可见是要不行了,那便不如将自己手上长久以来截下的信件递给母亲和舅舅,免得引火烧身。至于为什么先前那么长时间都隐瞒不报…… 她右手的食指无名指并拢一处,点起些凉油抹在眉心,浓重的倦意才减轻些。 皇帝舅舅不会说什么的。 在这个念头出来后很久,乔蔓才想起以自己的身份其实并没有资格去坚信。说到底,端阳府的荣华全部系于舅舅一人之手,其中缘由,作为端阳郡主的她永远不会去想。 只是,在乔蔓的生命里,自幼丧父四个字,永远挥之不去。 若是皇帝舅舅没了,新帝上位,端阳府的一切都会变成空无。年已二八却尚未指婚的郡主……只是想想有人窃窃私语这些话的场景,乔蔓便觉得可怖。 到底是哪里变了。 乔蔓抬起头,烛光摇曳着将她的影子拉长,仿佛舞姬在风声下一笑回眸。 若是一年前,若是她没有遇到乔锦笙的时候。 端阳郡主缓缓勾起唇角。是了,那时的她不过是郡主,而现在,乔蔓是整个端阳府的主人。不再是虚谈,实实在在的权利就握在她手中女配修仙血泪史。 拦截南国与三皇子的信,用的是母亲的力量。可从此以后,这是乔蔓的力量! “姐姐终于不再瞻前顾后了……真好。” “锦笙?” 乔锦笙推门进来的时候,乔蔓正好将三皇子的最后一封信放在烛火之上。 如果说到现在还要借皇帝舅舅的偏宠才能将三皇子拉下马……以后新帝登基,端阳府的下场怕是会不堪设想。不论是哪个皇子,都没有继续护着她们的理由。 为什么女子不能为帝呢? “姐姐的眼神,很好看。” 初春的夜晚,露水之下寒气尚是浓重,可乔锦笙仅仅是穿了件绸衣。她走到乔蔓身前,学着对方一贯的样子侧过身,将头偏过一点,然后轻轻的笑。 “那我呢?” 做完这些后,九公主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扑到表姐身上,头埋在对方颈窝,手也环上那纤细的腰。 想要再亲昵一点。 乔锦笙偶尔会很茫然,自己现在究竟怎么了?数日前姐姐那个几乎是蜻蜓点水的吻,好像触碰到什么,让她觉得一吻就是万年。 想要……更亲昵,更亲昵一点。 “姐姐,也抱抱锦笙吧。” “会冷的。”乔蔓揉了揉表妹的发,沐浴后淡淡的香气还停留在上面,水分完全干了后有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新制的衣裳想来明天便会送来了,在那之前,”她的手向下滑了一点,捏着乔锦笙的下巴,让表妹看向自己。 “不去歇息?” “姐姐也没有啊。”乔锦笙摇摇头,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分明就是在撒娇。 乔蔓弯了弯眼,“你刚才再说什么,瞻前顾后……什么的。” 乔锦笙先是怔了下,方想起自己的确是说过这话。她“啊”了声,笑着说:“因为姐姐先前一直是很难决定什么事情的样子。 “若说唯一一次果断……“九公主的手贴在表姐的腰侧,又一次紧紧贴了上去,”回想起来,怕是在重阳宫。” “锦笙。”乔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才……多大啊。” 乔锦笙眨巴了下眼睛。 “放开我,去歇息。” “姐姐……” “快点长大啊……”乔蔓戳了下乔锦笙的额头,“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啊。”乔锦笙不情愿的扯扯领子,想想后拉着表姐的袖口晃啊晃,又在对方拧起眉要说什么的时候换上副无辜的表情,胆怯的乖顺的,一如…… 一如,姐姐最喜欢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用手机码字果然还是…… 不知道引号标准不标准qaq 开始追akb0048,w ------------ 第28章 圈禁 景宁二十六年春,三皇子私通南国事发,帝大怒,下旨将其圈禁。 而在那之后,有人曾叹道景宁帝竟因此而一夜间苍老数十岁,原本久病未愈的身子也彻底被拖垮,此后数年不过残喘罢。 这些,都是后话。 只是在三皇子被圈前一天,乔蔓拿起一封封自己亲手抄下的信件,将其烧毁,如同埋葬了自己数月来的一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忧愁从何而来,总不能是因着那素未谋面的南国太子。 那么,便是乔锦笙了。 乔蔓想,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就对表妹做出那样的事来。若是寻常男女间的情投意合,倒也无妨,可自己和乔锦笙,都是这样的身份。 又皆为女子。 端阳郡主深深地叹了口气,表妹之后的作为更是让她所料不及,倒像是期盼已久的样子,稍有空闲便粘上来,紧紧贴着不愿放开。 平心而论,乔蔓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的,似乎是无人能及的……归属,和占有之感。 她有时候也会去想锦笙长大后的模样。此时的表妹与一年前初见时已经有很大不同,身量也渐渐赶了上来,丰腴了很多的身子抱起来也不过觉得硌到骨头。 乔蔓捂住自己的眼睛,实在是…… 就在此时,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进宫月余的长公主终于再次回到端阳府,下轿后就有下人站在她身侧低声说起近日里府中发生的事情。乔洛一边听着,一边换了顶较小的轿子,上去前,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问那人:“郡主歇息了?” 那人犹豫了一回,道:“郡主……尚在书房[修真]仙姝。” 长公主闻言,先是若有所思拉开帘子看向外面,接着便道:“去书房。” 这样的情境下,通报自然是被省去了。乔洛倒是不知道,一盏茶功夫前,乔锦笙方满心不情愿的从书房离开。 她倚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虽然女儿还是时常进宫的,可毕竟已然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听到女儿还没有歇下的消息时,她自然选择前去看看。 于公于私,都该好好谈谈了。 念及此,长公主的神情突然肃穆起来。只是又不知想到何事,那样的神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母亲?!” 乔蔓原是以为来人又是乔锦笙,正要无奈,一抬头,看到的却是多日未见的长公主。 她的视线瞬间转向桌上的蜡烛,和茶盏中已经被打湿的纸灰。 先前被传入,此时正立于主子身后的玉梨眼见着主子站起身时一瞬间的担忧模样,再看看桌上的摆设,便了然于心。但毕竟是长公主到了,玉梨还是先行过礼,才退下去将茶盏收拾干净。 乔蔓终于放下心,在离长公主不到两尺之处停下步子,屈了屈膝,再唤了声:“母亲。” 这一回,声音总算是平和的。 只是,在她心里,远远没有这样的宁静。 说不上是为了什么,端阳郡主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时便很疑惑,尤其是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一揪一揪的时候,像是还年幼的时候在舅舅身边玩游戏,自己藏在偏僻的地方,听着舅舅越来越近的步子,似乎是很快要被找到了,于是一边偷偷地笑,一边揪住袖口。 此时,可是完全没有游戏的心情啊。 而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凉意。 稍微长大一些时,乔蔓才知道原来皇帝舅舅真的很忙碌,忙碌到很少有时间去看自己的那些表姐。但这样的舅舅,却会每每耗费掉半天的时间,只为了将自己自躲藏的地方找出。 这样的舅舅,怎么会病了呢。 乔蔓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总算想起此事不是怀旧的时候。心里的凉意还在慢慢扩散开来,不过想到玉梨已经将一切处理干净,她又隐秘的挑起唇角。 是不是早就应该烧掉那些了?第一次接触权势之争的端阳郡主怅然的想。无妨的,总归没让人看到。唯一知道这时的除了具体执行的人,就是锦笙了。而哪怕是去执行的人,都不会知道,后面的日子里根本就是自己在与南国太子互通书信,三皇子的信件反倒是最好的掩饰。 但还是太大意。 锦笙并没有说错,她不仅瞻前顾后,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一叶障目。太多自以为的事情,只有站在另一个地方去看,才会知道才从前的思绪是多么可笑。 “母亲……回来了。”端阳郡主抿起唇,轻声道。 长公主略一点头,淡淡道:“你们先退下。”话是对身后的一群下人说的,玉桃踌躇片刻,还是随众人一同离去,临走前不忘将门阖上。 长公主听着外面没有声儿了,才拉起乔蔓的手,打量片刻后,对女儿道:“瘦了。” 如同寻常人家再普通不过的问候。 她没想到的是,女儿会因为这两个字,刹那间红了眼圈,然后,落下泪来[清]重生小玉儿之复仇。 如同传说中在海浪里嘤嘤涕泣的鲛人般美丽。 她的女儿。 “哭什么啊,我在这里的。” 长公主的眉尖微微拢起些,将乔蔓揽入怀中,却一言不发,只是慢慢的拍着。十五年前,她便是这样安抚哇哇大哭的女儿。 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乔洛想,女儿是不应该知道那种名曰悲哀的情绪的。蔓儿一出生就被捧的那么高,一日日的长大时比真正的公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看着这一切的自己,按理说,更是早就忘记了悲哀是什么。毕竟,是在皇帝身侧,站了那么多年。 乔洛是眼睁睁的看着燕国的帝王一日日虚弱下去,再也不像从前的不可一世的模样。不久后,她许是能垂帘于朝堂之上。 等待许久的机会,终于就要来临。 像是有什么在心口不停跳动的器官中叫嚣着要宣泄而出异样。 “……在那之前,蔓儿,睡吧。” 长公主嗅着微微带了些烟味的空气,默默地笑,依稀还能在眉眼间看出多年以前艳冠京华的模样。 这是孽,亦是劫。 第二日将至晌午时,乔蔓撑着床坐起,看了周围一圈,才想起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那之后,母亲大概是让人将自己送回房中。 看看外面,早就过了起身的时候。她拧了拧眉,唤玉梨进来为自己更衣。 “禀郡主,长公主说了,若是郡主醒来,便去一同用午膳罢。” 玉梨细细为乔蔓盘好发髻,将一只五凤含珠金钗缠入其间,接着自一边的小丫头手上拿过茶盏,待乔蔓漱过口后又拿了一盅银耳雪梨粥递上。 乔蔓喝过几口后,将其放下时正好瞧见要收下的首饰匣里隐隐露出的碧玺镯,那是许久之前与阿婉一同挑出来的,阿婉出嫁时,便被放在嫁妆里,与她一起踏着十里长街离去。 “拿过来。”她淡淡道。 玉梨顺着主子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之后又是疑惑,但还是依然照做。乔蔓捏着镯子看了半晌,才弯了眉,自言自语:“锦笙应该会合适的。” 玉梨眼角一跳。 “新制的衣裳送来了么?”乔蔓依旧是心不在焉的说,在听到玉梨的肯定回答后,她点点头,将镯子递到玉梨面前,道:“和衣裳一起送到九公主那里。” “这,”玉梨有些为难,她是知道镯子的来历的,就这样送出去,未免对盖阳小郡主……但既然是主子的意思,自然只得照做。 “嘘,别告诉锦笙。”乔蔓将食指竖在唇边,难得的嫣然道。 玉梨不知怎地竟是开始紧张,她慌忙移开视线,手指不自觉的背到身后搅起袖口。此时,郡主的贴身侍女耳边还是主子轻轻的笑声,等她回过神时,郡主早已翩然离去。 用过午膳,乔洛将女儿唤到房中,终是讲出昨夜里没有说的话:“蔓儿,近期不要进宫了。” 乔蔓跪在母亲身侧,头靠在长公主膝上,闻言有一瞬间错愕,莫非母亲回府也不是偶然?只是母亲没有说出缘由的意思,她也不便问出口狂傲冷夫难驭妻。 乔洛却看出了女儿的思绪,温言道:“很快蔓儿就会知道的。再有,蔓儿,你和九公主是怎么了?”到后面一句话时,长公主蓦然换了严厉的语气,“你可知……” “女儿不知道。”乔蔓在长公主说不下去时,低声道。“女儿真的不知道,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锦笙那里,女儿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是好。” 半真半假的话,的确更容易让人相信。长公主顿了顿,还是放缓声音,道:“蔓儿,我只问你,你是真的上心了?” 乔蔓抬起头,摇了摇。 “这便好……”长公主说着说着不自觉的笑出声来,“我还想着,那九公主究竟是有什么好,勾的我家蔓儿会为了她坏了这人伦之道。” “母亲……”乔蔓别过头,“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蔓儿也会担忧这些呢。初听到九公主的事儿,吓得我……” 那时的事情,像是历历在目。 只是在放下心的同时,长公主又有些隐约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思的失望。 “锦笙真的太过聪敏,想让她永远为我所用,这想来是唯一的捷径。”乔蔓叹息着说,“我都不忍心。” “蔓儿……”长公主刚放下些的心又一次提起。女儿果真是太像自己了,不止是容貌,连此时的神态,都与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无事的,还有我,还有你舅舅。” “是啊,舅舅对蔓儿最好了……” 所以说,舅舅,快些好起来。 所以说,皇帝,活下去。 只是究竟会是什么?端阳郡主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姿势,靠在母亲膝上。 母亲说的,不要进宫的原有……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兴许会撼动整个燕国。 果真,日偏西山时先是京城中诸世家大族先被惊动。宫中传来消息,三皇子身边宫人因着微末小事被三皇子下了重刑,再接着,与那宫人交好之人看不下去了,指点对方做了些什么。再接着,又一封信被递到景宁帝手上。 是三皇子要寄给南国太子的,尚未发出。 言辞间慢慢都是两个字,皇位。 景宁帝怒极攻心,再确认过信真的是出自三皇子之手后,当即笔粘朱砂亲写圣旨,笔锋下是满满的痛心,甚至刚离去不久的丽妃都被提起。圣旨的最后,景宁帝停顿一回,最终还是写下两个大字,圈禁。 连三皇子胞妹都受了牵连,禁足三年。 “怎么会?!”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乔蔓久久不能言语。 真的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啊……莫非,是二皇子? 有谁会相信呢,居然会因为一个宫人而东窗事发。谁知道,此时的三皇子会不会恨的几乎咬断舌头。 而皇帝舅舅,难道会真的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仅仅,是凭着一封没有寄出的信。 只是再一转念,乔蔓就明白,三皇子犯下的最大过错是将自己对那把椅子的渴望表现出来重生之主角还是配角。窥伺皇位,这是自古以来的重罪,哪怕其人是皇子都不例外。不,或许因为是皇子,还会加重罪行。 所有,皇帝舅舅方下了狠心,连丽妃的情面都不顾,直接将三皇子圈禁。 乔锦笙在暗处拉住了姐姐的手,这样一来,最得利的应该就是二皇子了,九公主不太确定的想。虽然出身皇宫,可姑姑说的没错,她早就是端阳府的人了,而姐姐进宫的时候她基本都会跟随在姐姐身侧,早就对宫中各派了解了七七八八。 大皇子本就没什么希望,而二皇子早就是众望所归。 至于三皇子,原是可以与之一争的,可如今……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想要得到无上的权力,不是容易的事情。乔锦笙默默告诉自己,要小心再小心。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姐姐。 现在,她能做的太少了。 哪怕认真的去记住姐姐与人交往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在夜里细细揣摩。哪怕努力去模仿姐姐举止言行的所有细节,并强迫自己去照做…… 可还是不够,姐姐需要的不止是这些。 想要让姐姐看到自己,想要和姐姐一起前进……甚至,也许会在很久以后,将姐姐护在身后。 乔锦笙低下头,尽量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大概,会是坚定和茫然混合在一起。 这不是能让姐姐看到的。 此后的日子里,二皇子俨然成了有实无名的太子。另一边,渐渐无法下地的皇帝下了第二道以朱砂亲笔所写的旨意,端阳长公主垂帘听政。 两股势力的纠缠长达数年未分胜负。只是皇帝,似乎更偏向于自己胞姐。 乔锦笙就在端阳府的风口浪尖之上,渐渐长大。 到了她十五岁的及笄礼时,端阳府的势力早已压过二皇子,看准风向的世家贵妇携女儿前来祝贺,一时间络绎不绝。 九公主沐浴后换好衣裳,一切打点完毕,之后就倒在表姐怀里不想动弹。乔蔓是哭笑不得的,道:“这像什么样子啊,快起来。” “不要啊。”乔锦笙拉过表姐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这才满足的阖上眼,声音越来越小:“姐姐,好累。” “起来。”乔蔓不为所动。 “姐姐……为什么不是姐姐来给我加笄呢。”乔锦笙好不情愿的撑起身子,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表姐的吻……封住所有言语。 九公主先是讶异,随即迎了上去,舌尖探入对方口中,先是试探,缓缓成了一起缠绵不休。 “锦笙不是很喜欢么。”乔蔓放开表妹,站起身,又偏了偏头,道:“今天的话……一时三刻是完不了了。但也无妨,锦笙,会让你满意的。” “姐姐……”乔锦笙反是不好意思般的咬了咬唇,面上隐隐泛出些绯色。 “锦笙,你的胭脂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是打算还有大概三k的……但是已经到极限了……好困qaq 很抱歉qaq!!! 不过锦笙终于长大了……喜极而泣>____< ------------ 第29章 五姐 果然还是不可以。 乔蔓看着十五岁的表妹一步步走来,一如三年前在一眼望去都看不尽的芍药中由母亲来加笄的自己。彼时她也曾想过亲自为表妹加笄,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妄想而已。 只是无妨,这样一来,是给了锦笙多大的荣耀。毕竟,那是垂帘二载的端阳长公主,在天下二分时手握燕国一般权力的皇帝亲姐[清]重生小玉儿之复仇最新章节。 或许,会是第一个在史书上写下女皇二字的女人。 端阳郡主吃吃的笑起来,靠在身侧的盖阳小郡主身上。小郡主还是和出嫁前一般,虽然挽起妇人模样的发髻,但依旧目光似水,清澈无华。 “蔓儿这是?”她颦了颦眉,愈发是惹人怜惜,“因为九公主及笄了?” “啊,”乔蔓看了眼园中众人,好在没人看向这边,于是放心的坐起,扶了扶发间的步摇,上面垂下的南珠颗颗皆是正圆,晶莹透亮,“因为总算又见到阿婉了。” 小郡主不解道:“蔓儿若是想见我,随时都可以的。” “也得阿婉来端阳府才好。”乔蔓摇了摇头,“我去白家,总是不方便。” 也是啊……小郡主抿了口茶水,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忽闪。白家男丁众多,指不定在府里会偶然遇见两个,而端阳到现在都没有指婚,私下里见着外男,的确不合适。 可端阳如今已经二九了。 实在,是教人不明白上面的人在想些什么。 现在的状况,若是蔓儿能嫁去二皇子府上,岂不就皆大欢喜了。 “不行哦。” “诶?!”小郡主怔了怔,附在她耳边的乔蔓反是又笑起来,明艳妩媚,最是动人不过。见此,小郡主忍不住弯了弯眉,拿起帕子在唇角沾了沾,同样柔声道:“蔓儿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呢。” 三拜间隙,乔锦笙止不住的往乔蔓所在的方向看去,越看越是心里没底。姐姐在笑,笑的那么好看,却是对着盖阳。 九公主很怅然,方才姐姐还说……怎么一见这盖阳,就成了这番样子,倒显得和盖阳关系更好些。 可盖阳分明早就嫁作人妇了。 乔锦笙瘪瘪嘴,刚好听到长公主轻轻地咳嗽声。她一惊,随即回过神,想起自己正在加笄。刚才那般走心,实在太不应该。 九公主尽力让自己不再看向姐姐,专心完成自己的及笄礼,知道听训结束,她原想着这下子总算可以去寻姐姐,但瞧瞧姑母的样子,似乎还要自己先去一一见过来访的众人。 那些贵女,其中不乏三年前对她极是不屑的。 乔锦笙停下步子,玉乐便拿出一面小铜镜递上。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像是比起姐姐都不承让。 再好也没有了。 而去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盖阳小郡主。 见着长公主携九公主一同过来,小郡主起身对二人行过礼,才开始与长公主寒暄,而乔锦笙只是略略的颔首后,便绕到乔蔓身后,俯□环住对方,撒娇道:“姐姐,锦笙方才怎么样?” 乔蔓拉住表妹在自己身前的手,“嗯”了声。 “可惜了,现在芍药没有开。”乔锦笙因着面上的妆容,不是很敢直接将下巴搭在姐姐肩上。她想了许久,终于不得不更怅然的在乔蔓身侧坐上,但还是继续说着:“锦笙记得姐姐曾说过,姐姐的及笄礼那天芍药开的正好……而且姐姐最喜欢的花就是芍药。”声音清甜。 “是啊。”乔蔓兼顾着盖阳小郡主和乔锦笙,不免有些应付不过,对表妹的话也是半晌才应一声,“最喜欢的地方……” “是江南重生之主角还是配角全文阅读。”乔锦笙挑了挑唇,“姐姐,我先去五姐姐那里了。” 五公主在两年前被指婚,不久后下嫁于盖阳小郡主的兄长,如今早是一对双子的母亲了。她也是唯一一个现身在乔锦笙及笄礼上的公主,不过更多的是以司马大将军孙媳妇的身份。见乔锦笙再次向自己走来,五公主倒是意外。 “五姐姐怎么没有带小外甥来呢,”乔锦笙和五姐姐打过招呼,便道,“先前曾在府上见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的,想着小外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些,学会叫姨母。” “那九妹要多来看他们才好呀,”提起自己的孩子,五公主的话变得多了些,“前些日子,已经会叫‘父亲’了。” “诶……一定是因为五姐姐一直都在给小外甥教吧。”乔锦笙笑的甜美无暇,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接着道:“五姐姐和姐夫的关系一直很好呢,锦笙好羡慕。” 五公主闻言反是一怔。因着端阳郡主久未指婚的关系,有不少人认定九公主怕也是无能人攀。但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想来…… 想来,是可以教人去传话给自己几个表兄? 一边默默打算,五公主面上还是显出些羞涩来:“九妹妹这样说,实在是……” “啊呀,姐姐这是……”乔锦笙上前了一些,又说起些女工针法上的技巧来。她曾听闻,五公主常常会在闲暇时为自己的一双儿子来缝制衣裳,将话题转到这上面准是没错的。 不过姐夫再疼你……也比不上姐姐对锦笙。 九公主在五公主看不见的地方揉帕子,想起晚上会发生的事情,还是难以置信,又有说不出的欢喜。 尤其是,念及来前姐姐的吻时。 长公主与盖阳小郡主续过话,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便早早的离去了。接下来是由乔蔓来主持的宴会,乔锦笙自然是主角,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乔蔓看了看表妹,多少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也就没有多言,偶尔在乔锦笙看向自己时意味不明的笑。 姐姐真是的…… 乔锦笙拿起筷子,对着碗里的饭粒戳啊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而五公主毕竟是皇女身份,又是姐姐,便与乔锦笙同坐一席,见她这番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罢,她到这里,并不是来管端阳府的家务事的。 于是夹起些菜叶塞入口中,又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不由微笑起来。 到了日暮时分,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告辞。 乔锦笙送过五公主,回头时又看见姐姐拉着盖阳的手在说什么。她拧了拧眉,站在原地未动。 盖阳小郡主大概是走的最晚的人了……环视周围一周后,九公主这样想。 至于对方正在和姐姐说什么,乔锦笙倒是没兴趣知道。吃味是难免的,但至少不能教姐姐看出来。 不能因为自己的这一点任性,而毁掉接下来更美好的一切。 “上次的太医也已经用了很久……还是没有消息么?” 眼见着是又一次要分别,乔蔓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出话来。盖阳小郡主显然是呆了下,才反应过来:“没。” 与此同时,她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眸中的神采也所剩无几。 乔蔓亦是叹息一声,良久无言狂傲冷夫难驭妻全文阅读。 还是小郡主又打起精神笑了笑,道:“无妨的,这才两年啊,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端阳,你怎么比我还急呢。” “想看到阿婉过的好啊。”乔蔓还是恹恹的样子,“五公主的孩子都能叫人了呢,阿婉,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郡主的声音不由得低了起来,她明白两年算不上长,可在白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里,两年时间足以让她的夫婿纳妾,又让妾怀上孩子。 “阿婉。”见对方这样,乔蔓心里同样过意不去。她迟疑了下,将比自己身量还小些的表姐揽入怀中,又唤了声,“阿婉。” 乔锦笙看着这一幕,有些被噎到。 这……已经不是吃味的问题了。 玉乐在后面看着,九公主似乎在抖,想来表情也不会太好看。她很想揉一揉眉心,只是现在的情况来说,似乎并不怎么合适。 在感觉到别人担忧的目光时,玉乐眉尖拢了拢,是了,是她。 “蔓儿,我好怕的……” 盖阳小郡主扯着乔蔓的衣裳,甚至顾不上自己面上的妆是不是已经花掉。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白家并不是没人向着二皇子的。而她的存在,像是将白家分成两半。 而夫婿对自己虽好,妾却一个都不少,妖冶的妩媚的,生生夺去夫婿的眼光。长子的名分已经是别人的,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还没有嫡子,怕是不会好过。 “真的好怕。” 到后来,小郡主在盖阳府沐浴过后,已经将近亥时。乔蔓问小郡主要不要留宿一夜,小郡主婉拒了。乔蔓还是不太放心,但小郡主已经恢复了白日里的样子,清婉的如同水中菡萏。 “蔓儿也有蔓儿的生活呀,早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她这样说。 乔蔓应下来,又道:“端阳府和盖阳府都在的,所以……” 所以,阿婉,不要灰心。 乔锦笙在房中等了到亥时,才看到姐姐推门进来。她之前想了很久自己要不要去问问小郡主怎么样了,可看到乔蔓时,一切都被忘记。 姐姐怎么可以……这么漂亮。 九公主捂住嘴,很明显的察觉到,有什么很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 太丢人了,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嘛嘛,下一章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 ,小学生水平tut 防止传送门坏掉于是再放个地址: 突然想到的小段子→_→ 【提问: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嫁人呢⊙▽⊙啊对,是嫁给男人→_→】 乔蔓:(仰起头想半天)大概……如果皇帝舅舅指婚了,或者母亲给我订下婚事,应该不会去反对的。 乔锦笙:(盯着姐姐看,要不要扑上去咬一口ˉ﹃ˉ)姐姐变成男人的话︶︿︶ 嘛原本是发在微博上>3<不过还是觉得搬过来好一点w ------------ 第30章 及笄 乔蔓是完全没有想过乔锦笙会成这样。她像是踌躇片刻后终于做了什么决定,先是反身将门阖上,接着看向表妹,幽幽道:“锦笙是怎么了?” 九公主连话都说不出口,屏着呼吸,面上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乔蔓一动不动的看了表妹半晌,到底没忍住,“哧”的笑出声来,方才因盖阳小郡主而来的忧虑刹那间仿佛烟消云散了。 阿婉的路,还要靠她自己走。 而端阳能为盖阳做的,只有再向上些,到那万人之上所在。 然后,护她一世周全[fate]金闪闪!放开我女儿!。 “姐――姐――” 乔锦笙见状,松了口气,在发出声音时便拖长音调,像是不满,更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期许。但很快九公主开始后悔,腥甜的液体顺着唇角流入口腔,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的。 被呛到了。 乔锦笙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表姐。 好不容易将血止住,乔锦笙依然是颓丧的,满心只想着自己待会儿会不会又……如此一来,岂不白白废掉姐姐的一番心意。 但乔蔓并没有给她忧虑的时间,确定表妹无碍后,她环着乔锦笙的腰,软着嗓子问:“锦笙是不想看到姐姐么?” 姐姐……在再做什么啊。 九公主抓着身侧的床单,支吾不言。 “既然这样,”乔蔓轻轻笑了声,扯过床边的幔帐,将上面系着的丝巾解下来,“如锦笙所愿好了。” 乔锦笙还没反应过来时,眼前就被覆上什么轻薄的东西。她被推倒在柔软的床上,有灵巧的手指解开本就单薄的春衫,冰凉的指尖点在尚显稚嫩的丰盈顶端,缓缓的向下按了按。 接着,另一只手划过她的腰,探入身体与床铺间的缝隙,将她揽住,以环抱的姿势拉了起来。 “锦笙……”她听到那人近乎是叹息的唤着她。 “姐……姐?”乔锦笙迟疑着向前了一点,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至少她还能分辨出表姐胭脂色的唇,在丝巾的色彩调和下愈发显得柔软。 于是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的探上去,吻住对方。 “姐姐,可以了。” 原来,连姐姐亦是青涩的。 渐渐有了温度的手指停留在那最柔软的地方之外,许久后才带着微微颤抖的触碰上一点。乔锦笙在那个瞬间将头买入乔蔓颈窝,可对方再之后更长时间里都再没有动作。 “锦笙……”她听到姐姐这样说,“这样的话,以后锦笙都没有机会回头了。” “我知道。”她回答。 “锦笙以后可能会恨我。”姐姐的声音听起来很渺远,如同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 “怎么会呢。”乔锦笙环住乔蔓的颈,蓦地开始害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不见。她让自己完全贴在姐姐身上,声音清甜的一如初见时一般,“锦笙最喜欢姐姐了,最喜欢了。” 所以说…… 所以说,姐姐,不要再犹豫了。 最喜欢,最喜欢姐姐了。 最后破茧成蝶的时刻,乔锦笙是背对着乔蔓的,此时她全身都泛起绯色,说不出的诱人。乔蔓的手还在她的丰盈之处揉捏,像是最温柔又最狠绝的情人,一边是小心翼翼的吻,顺着耳垂缓缓向下,一边就成了长驱直入的撕裂。 痛的她要说不出话来。 早就湿润的地方,在霎时间变得紧涩难言。 乔蔓偏过头,表妹眼上的丝巾迅速显出暗色的两点,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像是要渗出血来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最新章节。 “锦笙……” 她将原先在表妹身前徘徊的手抬起些,改放在对方唇边,柔声道:“锦笙,咬我,好不好?” 与此同时,埋在乔锦笙身体中的手指也动了起来。 还是痛,还是……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清晰的,像是哭泣的低吟。 “锦笙……一起咬我,好不好?” 这是最暧昧又最不堪的情话了,乔蔓在说出口时就有些后悔。但看着表妹舒缓了许多的神情,她还是放下心来。 指尖真的被含住了,但不是咬。乔蔓很清楚地感觉到表妹的舌尖在自己手指上一点点掠过,温暖又柔软,与另一处是相似却完全不同的感觉。 “锦笙啊。” 慢慢的,变成乔蔓跪坐在表妹身上,俯□吻住那丰盈之处的姿态。乔锦笙已经完全适应了乔蔓的存在,声音更是娇媚的不似及笄之年。 她的表妹不过是及笄之年啊,乔蔓这样想。 但比起当年以绝色容颜入景宁帝之眼的容嫔,也不会有多承让。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连最初的痛楚也开始消失,疲倦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来。乔锦笙即使是在体力不支的睡去时,都忘记了去纠缠着要解开自己眼上的丝巾。 她也就没有去在意,乔蔓从始至终都穿着衣裳,直到吹熄烛火时才缓缓的将其褪下。而那时,乔锦笙早已去了婆娑梦境。 “我到底……在做什么。” 端阳郡主依在床边,拢了拢身上仅剩的单薄亵衣,表妹在身侧睡的香甜,而月光下甚至能隐隐分辨出雪白床单上的鲜红血迹。 乔蔓揉了揉眉心,之后才想起自己的手指曾经到了那个地方。 温暖的,紧致的。 让乔锦笙露出那样的神情,想来应是极乐之境。 她仰起头,衣领下是弧度美好的颈,可惜在夜色茫茫中无人能见。 是了,表妹就是在这里,一边哭,一边说没关系。 乔蔓将手放在颈侧,能感觉到薄薄一层皮下鼓动的血管,和似乎只存在于她念想中的锦笙的心跳。 “该歇息了。”她自言自语道。 窗外,越过重重回廊,是池子里在月色下幽幽绽放的菡萏。 哪怕有风吹过,都依旧亭亭玉立,如同少女般美丽。 有人在池边停住步子,又有人举起灯笼照亮其中一株。保养极好的手指抚摸着清雅的花瓣,许久后那花瓣被涂了蔻丹的指甲刺破,再飘入水中,成了最卑微的淤泥。 明明不再美丽了。 可依旧,依旧芬芳的令人窒息。 子时刚过,九公主的及笄礼,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姐渣的难以直视……>____ ___< ------------ 第31章 温存 到第二日,九公主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刚醒时,乔锦笙看着眼前的纱帐,想了许久才记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是身体完全不觉得酸痛,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怕是会将半夜旖旎当做梦境。 手指在薄薄的被单下轻轻颤动,九公主耳边仿佛回旋起姐姐说的话。会后悔么,会恨姐姐么? 彼时,她几乎是未经思考就说不会。 因为喜欢姐姐。 可……会一直喜欢姐姐么? 哪怕看到了姐姐和盖阳那么亲昵的场景,也会坚持下去? 乔锦笙阖上眼,不是很确定的想,是的。 此时约莫是辰时,往日里该是起身的时候,而身边的被褥早已冷去,不知道姐姐离开了多久。 按理说,不应该再温存片刻么……九公主怅然的想着话本里的内容,不知自己该是怨姐姐薄情还是别的。 过了半柱香时间,玉乐试探着唤“九公主”,却未曾听到回音。她低下头,踢了踢足下的碎石,倒也不曾心急。昨夜发生了什么,玉乐以主子贴身侍女的身份自然是知道些的,而郡主与九公主多年来的暧昧不清也被她看在眼里,有了这份了然,连忧心都被省去。 总归,这里端阳府的天下青绶束花。 玉乐漫不经心的想,相较之下,她大概更应该去在意一下那个人的眼神? 那是玉香,与自己,与玉梨一同进宫,又一同被分到端阳府的玉香。 “太笨了。”她低声念叨。 乔蔓用过早膳,又被乔洛叫到房中谈心。长公主先是言语间试探了几句,在女儿承认自己已经把九公主勾上手后,不由叹道:“说你什么好。” 话虽是这样,言辞间却半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乔蔓闻言只是笑笑,依在母亲身边撒娇:“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蔓儿,九公主现在是生是死都没人知道的。” “就你理多。”乔洛在女儿额头上戳了下,“教我怎么和你舅舅交代。” “交代?”乔蔓弯了弯眼,“有谁会知道……再说了,不是小九甘愿如此么。”后面的话就被她咽下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当然瞒不过母亲,不如自己亲口说出为好。可至于剩下的,想来母亲也不会有兴趣去听。 尤其是,想到表妹一边抽泣一边缠着自己的模样……美好到让她都觉得心动。 “总归,女儿是不会嫁人的。”乔蔓慢慢道,“母亲想来亦是这个意思?” “你呀。”长公主深深地叹息。 在女儿离去时,乔洛看着乔蔓的背影,亭亭玉立的少女大好年华,与她下嫁驸马时一般无二。 怎么就荒废至此?长公主将双手叠起放在心口,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由中传来的异样感。像是悲极痛极,又像报复后的愉悦。 “你看,你在我最好的年华毁了我。” “然后,你的女儿也因此堕入万劫不复。” 乔蔓回到屋前,见着玉乐正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眉尖拢起些,问:“九公主还没起?” 玉乐先是屈膝行礼,才答话:“禀郡主,奴婢方才唤九公主时,九公主并未应声。” 乔蔓略一点头,侧过身对玉梨道:“打些水来。”说着,便推开门,绕过堂中的屏风,往床边去了。乔锦笙睡在上面,果然闭着眼呼吸轻的让她想起宫中御花园里总是懒洋洋的御猫。 她突然俯下-身捏住表妹鼻尖,并没有用力,不过教对方不能呼吸。乔锦笙像是难受,很快张开小口,粉色柔软的舌露出些,映在乔蔓眼中,倒别有些意趣。 “锦笙……”她像是受了什么蛊,吻了上去。 大概,这是除了两年前那次,她第一次有想要吻乔锦笙的感觉。 却不同于两年前的蜻蜓点水了,乔蔓很专注的挑弄着表妹的舌尖,哪怕明知乔锦笙还在熟睡中,也缠绵悱恻到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直到听见表妹的呜咽声,乔蔓才停下。她撑起身子,看着表妹变成绯色的面颊,心情蓦地变得很好。 “锦笙醒了?”她问。 乔锦笙用了很长时间捋顺呼吸,才一字一顿道:“早醒了。” 在乔蔓进门时,在更久之前,她就醒着。思念的时间过得很漫长,可对方真的来了的时候,又变得太过短暂。 听着表姐靠近的脚步声,九公主慌乱的阖上眼,心口的器官像是要出来似的跳动着,忧虑,太忧虑了,会不会被姐姐听出来存情封仙全文阅读。 可姐姐居然使坏。 之后,没等她说什么,就被那么温柔的…… 即使再温柔,也不能忘了让她呼吸啊。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罢了。 “这样。”乔蔓在床边坐下,外面传出玉梨说已经准备好水的声音,她偏过头问乔锦笙:“要起身么?”没等对方回答,端阳郡主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不行,锦笙晚上那么累,应该好好休息的。” “姐姐……”乔锦笙说不出话了。 乔蔓笑了笑,教玉梨将水端进来,自己将毛巾放在水里沾了沾,再拿出拧干,接着对乔锦笙道:“擦擦身子。” 等试图坐起身时,乔锦笙才发现四肢已经变得不像自己的,稍微抬起一下就如同要断掉般。她靠在姐姐身上,温热柔软的毛巾在皮肤上缓缓滑过,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让她有了些异样的冲动。 “姐姐……” 九公主的手又开始死死抓住床单。 “怎么了?”乔蔓压着声音中的笑意,握着毛巾的手停留在表妹腰间,稍一抬起就能触碰到莹润的丰盈处。 乔锦笙握住表姐的手,咬住下唇,半晌无言。 乔蔓笑了声,换了只手拿起毛巾,在表妹耳边柔声道:“乖,腿张开一点……我记得,昨夜最后看时,还带着血呢。” 乔锦笙恨不得将自己埋到什么地方,教姐姐永远看不见。 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最终,还是照做了。 毛巾在最敏感的地方外缓缓擦着,其实更像怀有深意的揉弄。在姐姐的手指一侧触碰到那里时,乔锦笙一颤,便听到那人说:“锦笙,你看。” 扬起的小指上,带了些透亮的液体。 “……姐姐,太过分了。” 也许说最初的目的就不是单纯的,乔蔓想。她将毛巾投入水中,盆子里荡起涟漪,只是已经没有人去看了。 “过分的姐姐,锦笙也喜欢么?” 手指埋入的地方依旧是柔软的,如同江南三月的烟雨中柳絮飘落,桃花纷纷扬扬散了满城艳色。 “喜欢啊……” 腰已经疼的快没知觉了,可愉悦开始一点一点涌上来。 “姐姐。”乔锦笙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将手搭在乔蔓颈后,将对方拉近自己,然后,探上前去。 只有这样,才能觉得,姐姐是真真切切的。 属于她。 又一次放纵的结果是九公主不得不歇息一天,而乔蔓再次拾起毛巾时,水已经不复温热。她支着下巴坐在床边,茫然的看向窗子。 是不是太过分了……端阳郡主很不确定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原本的打算是写点正经剧情的= =+ 只是卡着卡着……就成了这样>_____< ------------ 第32章 姐姐 “想去拜祭一下姐姐的父亲……端阳驸马呢。” 乔锦笙在乔蔓为她别上最后一支簪子时,说出这样的话。端阳郡主顿了顿,还是柔声问:“怎么想到这个。” 两年前为表妹梳发却将对方弄哭,这件事在乔蔓心里如同种下一颗种子,在与她有了那样的关系后,迅速发芽生长。 在她指间哭泣的乔锦笙,连声音都近在耳边了。 乔蔓低下头,想,自己到底是希望为表妹挽起长发,还是别的? 但无论是哪种想法占了上风,结果都是一样。乔蔓自玉梨手中拿起细细的银色长簪,一支接一支,别在乔锦笙发间。乔锦笙先是紧张,接着,在簪子一支支停下后,她若有所思。 两年之后的姐姐,温柔了许多呢。 她抿抿唇,到底是笑了。 “好了,该去用早膳了一手遮天。”乔蔓俯身环住坐着的表妹,道:“拜祭的话……也好。” 两年时间里,端阳长公主在府中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是大权还在她手中,消息也随时都被畅通的传入皇宫,为此九公主很有些担心,自己和姐姐成了那样的关系,长公主不会不知道的,可…… 可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变化。 至少,在乔洛说出那句话前,乔锦笙都这么觉得。 及笄后的第三日,乔锦笙与乔蔓一同去用早膳,长公主看了看二人,淡淡道:“锦笙……倒是仿佛许久未见了。” 九公主心下一颤。 “莫是身子不适?蔓儿,锦笙不想劳烦你也罢了,你却是连宣太医都不知道么。”乔洛拾起一块薄饼,半是责备半是笑道。乔锦笙被她的语气弄的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听到身子不适四字时,不由偷偷瞄了姐姐一眼。 昨日晚间,姐姐似乎是在愧疚什么,向玉梨玉乐二人学了些手法后对她道:“锦笙,还疼么?” 她依旧是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后方是轻轻点了头。 “那,这样呢?”姐姐的手顺着被子的缝隙探了进来,覆在她身上,痒的厉害,可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过一点点的按揉罢了。 真的是没有带任何情-欲的按揉,似乎,只不过想让她舒服一点。 姐姐的手指是温暖,而她几乎能感觉到指肚的柔软,如同猫儿般。 她阖上眼,像是极困倦的模样,但实际上不过是希望有更清晰的感觉。在记忆中残留的最后一眼,姐姐神情专注,照过来的烛光在姐姐姣好的面孔上映出些阴影,像是一幅画卷。 九公主呢喃了句什么,满心甜蜜。 乔蔓想,大概又是“最喜欢姐姐”之类的话。 思绪被拉回餐桌,端阳郡主从玉梨手中拿过帕子,在唇角沾了沾,才漫不经心道:“锦笙无碍,有劳母亲关心了。” 九公主眨巴了下眼睛,怎么想都觉得这样的话由自己说出来比较合适。 再下来,又是几句寻常的关怀之,乔锦笙一一应下,就在她快要忘了自己先前的忧虑时,长公主突然道:“本宫用过早膳,便要回宫了。锦笙,这些年我看着你,倒觉得你比蔓儿还要稳重几分,”她挑了挑唇,“本宫便将蔓儿交付与你,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永远不会起名字的铃君……qaq 有一个大概是坏的消息要告诉大家,锦绣要v了。 说真的……铃君的前面几篇文都让铃君有一种【一定是整个ljj最扑的文】的感觉,然后这样的感觉还一次次被刷新。 所以对锦绣也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啦,有姑娘留下来铃君就会很开心>___ __<啊对,今天是清明,所以今天的小段子如下: #锦绣#女皇拿着那副画像看了许久后将其放在烛火之上,在火舌一点点卷起纸页时,小绮偷眼打量,却只看到画上的人微微弯起的眉梢。 #锦绣#宣德五年,乔蔓脱下一身锦绣立于江南河边,将长明灯放入水中看它缓缓飘远。 ps.正文不一定会这么发展的→_→ ------------ 第33章 锦绣 果然还是…… 怀着说不清的心情,乔锦笙点头应下。乔蔓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弯了弯唇,表妹在外人面前哪怕再精细明察,也不过是初露锋芒的小姑娘而已。至于胜于自己这样的话,端阳郡主很怅然,两年看下来,连她都隐隐有些九公主并非池中之物的感觉,何况是游走于权力中心多年的母亲,怎么可能不有所警惕。 琴棋女红之类的课程是早被落下的,字也写的不怎么样,可乔锦笙读过的书,并不少。 再加上两年前在三皇子一事上做出的表现,乔蔓想,表妹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把剑。 剑开双刃,会伤人,亦会害己。 可去让她相信乔锦笙会伤害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九公主看自己的眼神不会有错,分明就是满满的眷恋和倾慕,带着些少女的胆怯。 乔蔓蓦地别过头看向一边,心跳的声音……是不是,太清晰了一点。 既然答应了乔锦笙要去拜祭端阳驸马,乔蔓还是有将这事放在心上的。可扪心自问,对于在记忆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名号的父亲,她实在没法向表妹描摹他的模样。 送过长公主,二人又回了房中。因乔锦笙及笄礼而来的祝贺至今未歇,间或还会有人上门拜访,但乔蔓向府中管家嘱咐说是表妹太累了,不适见客,便将人一一回绝了去。 九公主扯扯表姐的袖子,低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前天就该来了。”乔蔓道,声音平淡的与端阳长公主如出一辙。她先是回忆许久,才说了句:“端阳驸马,我还没叫过他一声父亲呢。 “……闻说,他是景宁八年的状元。” 端阳郡主的眉尖是拢起的,勉强记起这么一句。 “因着先帝驾崩的缘故,皇帝舅舅登位时不过总角之年。”乔蔓将头靠在表妹肩上,“母亲曾提起过,在收权的一段日子里,皇帝舅舅过的很艰难。至于那状元,仿佛是当年权臣的门生,算是为了拉拢那臣子吧,恰好又有了……父亲,他金榜题名的理由,终于下了旨,将母亲嫁予他。后来……”她挑了挑唇,将话咽下。 后来,那权臣倒了。 端阳驸马,也就没了存在的理由。 乔锦笙在心里默默补全这话,原是并拢的手突然松开,她偏过头,姐姐的容颜近在咫尺。 好想……吻上去。 这样显得弱势些的姐姐,美好到出人意料。 “可真的说起来,皇帝舅舅于我来说才更像一个父亲。”乔蔓突然换了语气,“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总是宠着我。小时候,甚至……甚至有一次,带着我出宫去,说是微服私访。” 彼时,她被换上男童的衣裳,懵懵懂懂的看着寻常人家的父亲抱着女儿,再看看舅舅[fate]金闪闪!放开我女儿!全文阅读。舅舅先是笑了笑,问她是不是想要小贩摊上的玩意儿,她点点头。 于是舅舅就去问了价钱,再买好东西后,小贩像是夸了句什么,舅舅笑的合不拢嘴,还特地着人赏了那人些什么。 “微服私访?”乔锦笙迟疑的问,“有……结果么?” “不过是游乐罢了,”乔蔓抬起头,双手交错着自表妹颈后环住她,道,“锦笙在想什么?” 乔锦笙呆住。 “眼神……是不是太明显了。”乔蔓轻轻笑了声,“不如,今日便去拜祭?” 她也想看看,父亲的坟墓,是什么模样。 女子出门总是不便的,又加上端阳府的排场,实在麻烦。乔蔓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自己与表妹一同换上男装,指了轻简的马车,再教玉梨玉乐等人也穿好普通衣裳,跟在另一辆马车上。 上去前,端阳郡主有一瞬间茫然,这大概是自己二九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这样罔顾规矩。 再看看接着上来的乔锦笙,她摇摇头,怎么会是第一次。 虽说换了男装,可连乔蔓自己都不相信,外人会看不出她与表妹女子的身份。但毕竟是有了层遮掩,接下来少在外人前露面就是。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靠在床边,顺着帘子的缝隙向外看了看。马车驶出端阳府,一路向城外去时,乔锦笙突然道:“端阳驸马,想来是……” 想来是要在日后与长公主合葬的。 九公主生生咽下这话,说不出口了。 “妃园离那里……说不上近,但去看看也无妨。”乔蔓并未在意表妹的异常,而是悠然道,“锦笙若是愿意的话。” 乔锦笙怔了怔。 “容嫔,想来也会寂寞的。”乔蔓将视线移回,“锦笙也没见过容嫔呢。” 车外传来喧哗之声,是到了闹市所在。端阳郡主将手放在冰盆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凉爽些。 毕竟是盛夏,捂在车里自然不会好受。乔蔓只盼早些到郊区无人之处,好让她能拉开帘子吹一吹风。 景帝的庐陵早在他掌权时就开始修筑,可此时身处其中的,只有妃园里零散的数人。而端阳一脉的日后归所,是先帝所在之处。 “皇帝舅舅一直没有立皇后的意思,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乔蔓靠在车上的软榻上,捏起颗樱桃,对表妹招招手,“皇后陵却像是早就建成了,只是现在看来,是没人有机会在日后伴于舅舅身侧的。” 乔锦笙上前一些,自表姐指间吮过樱桃,咽下果肉后将核吐出,这才道:“许是惠妃娘娘吧。如今宫中的主位,只有惠妃娘娘了。” “可她是二皇子生母。”乔蔓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指甲,为了表妹,她特意教人将其修剪过,甚至卸掉涂了许久的蔻丹,“真是二皇子上位了,才有可能。” 乔锦笙自觉说错了话,底气颇有些不足道:“那……下次秀女大选,说不定有人会得势呢。” “希望舅舅早日康复才是。”乔蔓一边叹息,一边将表妹拉入自己怀中,“锦笙觉得,会不会是容嫔?” “这,”九公主支吾半晌,再开口时已是语不成句,“姐姐……不、不要……” “不要什么?” 亵衣在路上就已经被汗湿,贴在身上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可一旦有人将其与皮肤分离,带来的感触就再明显不过笑傲凌云。 尤其是,那人的手指正一点点到危险的边缘。 还是柔软的仿佛猫儿的指肚,将衣服撩起后像是迟疑了一下,接着按上腰侧的敏感之处。 九公主咬着下唇,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车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悄然无声,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们两人。但残存的理智还是告诉九公主,数尺之外便是侍卫。 “不要,不要!”她的声音太低太低,连自己都无法听到,何况是已经将手贴在自己身上的表姐。 是……因为不熟悉男装的缘故么,居然用了这么久。 领口被拉到最大的程度,扣子完全被解开,亵衣却是完好无损。那人的舌尖自丰盈之处顶端掠过,引的九公主险些惊呼。 乔蔓像是洞悉了表妹的反应般抬起手,接着便觉得手指上传来尖锐的疼痛。 咬出伤了么……她一边想,一边将徘徊在柔软之处外的手指缓缓潜入。 乔锦笙在阵阵酸麻感涌上时,险些哭出来。不是疼痛,而是说不出的委屈和忍受。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衣衫不整的在马车中被人这样对待。如果不是姐姐,九公主想,她一定是将那人五马分尸都嫌不够。 “别哭啊,妆花了怎么办。”乔蔓最后不知何时已附在表妹耳边,语调还是暧昧的,说出的话却让乔锦笙真的流出眼泪。 姐姐太过分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小心的控制着牙齿的力度,不愿意真的咬伤对方。 “锦笙。”乔蔓拧了拧眉,手自表妹口中抽离,拉起长长的银色丝线,“是我错了,别哭啊。” 乔锦笙张了张口,刚想说话时马车突然开始颠簸,引得那人手指步步深入。 想要更多啊。 她将头埋入表姐怀中,顾不得什么侍卫了,哪怕真的被人发觉什么,她也想要这贪欢半晌。 不知是过了多久时间,众侍卫突然听到车内端阳郡主低呼了声什么。半晌后,郡主又道:“去教玉梨玉乐来。” 等玉梨玉乐来了,乔蔓对她们道:“茶撒了,你们……咳,收拾下。” 玉梨便庆幸,好在茶水是温的,撒在郡主身前也不会烫着。而一边的九公主则在抹眼泪,抽噎着:“姐姐不会有事吧?” 乔蔓敛眉,道:“怎么会有事……玉梨,我记得,先前有教你们多备身衣裳?玉乐,你去给锦笙补补妆。” 一番折腾后,众人干脆停下休息片刻,用过午膳方重新启程。乔蔓终于可以拉开帘子,却见外面骄阳似火。 还是……热。 作者有话要说:咦怎么突然变成车震么?! 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qaq ------------ 第34章 锦绣 端阳郡主偏过头,对表妹道:“锦笙有没有不舒服?” 九公主搅着手指,说没有。直到现在,那难以启齿的地方……才停止了,如同心脏般的跳动。 乔蔓弯了弯眼,重新看向车外。大片大片的农田是一眼望不尽的绿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的风景。 如若是江南,农田化作荷叶,想来是另有一番动人之处。 端阳郡主拉着表妹的手,在对方略受惊时柔声道:“锦笙,以后,一同去南下吧。” “好。” 再过一盏茶功夫,马车停下,外面的侍卫禀告道先帝之陵已至。乔蔓听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估摸着玉梨玉乐该是已在车前,方伸出一只手去。玉梨果然扶上来,引她下了华盖。 到乔锦笙也站稳时,众守陵人方上前拜见。乔蔓自知自己压低了声音也不会像男子,便在早先嘱咐过玉梨教她回话。此时,玉梨上前一步,先说了句不必多礼,再将端阳府腰牌递给侍卫,由侍卫举起在领头者眼前。那人看过腰牌,道:“主子是来看先帝的?便由小的引路罢。” 乔蔓对自己的贴身侍女一颔首,玉梨会意,又道:“公子的意思,还要到端阳府驸马爷处拜拜,有劳了。” 虽然她口中道是公子,却早有识趣的守陵人低下头去。谁不知道呢,端阳府哪有什么公子,眼前这想来就是女扮男装的郡主。便是没眼见的那些,也被强按着看向地上黄土。 在先帝陵前上过贡品,点起香,青烟飘散在空气中。乔蔓拢起眉尖,莫名觉得冷。 难道是因为她在来的路上与表妹……? 端阳郡主挑了挑唇,有什么关系呢,便是先祖真的斥她不敬,她这个不在皇家家谱上的人也没理由受着。 至于其他…… 于她来说,穿上男装已经是再出格不过的事情,自幼时与皇帝舅舅一同出宫后就再未有过。而那次回宫时,母亲曾言道要让她去抄一遍《礼》,她吓得躲在舅舅身后不敢出声,还是舅舅说了什么,这事情才被揭过。 现在想来,乔蔓由衷的觉得,母亲实在是…… 让自己抄《礼》,与让皇帝舅舅去抄《礼》,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是两人身份特殊,乔蔓甚至会觉得这不过是母亲给舅舅面子的说法。 可舅舅是景宁帝,哪里用的着母亲去给他面子。 所以说,真的很不明白。 她接过点好的香,与表妹一起,在先帝陵前缓缓跪下,三拜后站起。 如今母亲身处宫中,想来……不会再让自己去抄《礼》了民国之山寨英雄。 端阳郡主很不确定的开始心生悔意。 拜过先帝,一行人缓缓向早已备好的端阳公主陵前去。此地毕竟是皇陵,肃穆之余众人皆是必须一路步行,乔蔓和乔锦笙的体力很快就跟不上,旁人只得放慢步子。 等又上完一遍香,出了先帝陵后,乔蔓上了马车,倒在软榻上,乔锦笙识趣的递过一杯茶,道:“姐姐,不如咱们回去吧?” 乔蔓抿了一口茶,这才缓过些:“庐陵离此地并不很远,锦笙,还是去看看容嫔吧。”她执起表妹的手放在唇边,继续道,“你都去见我的……我的父亲了。” 乔锦笙“啊”了声,再次支吾起来:“姐姐,你,你都知道?” 乔蔓举起表妹的手,细长的手指弯起些,带着轻微的颤抖。她看了许久,才道:“当然知道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乔锦笙是想将自己埋到什么地方去,让姐姐再也找不见。 庐陵相比先帝陵显得空旷许多,只有妃园里有零星的石碑。还是守陵人引着她们到了容嫔所在,乔蔓在停下步子时略带诧异的看到,容嫔的一侧是丽妃。 按理说……妃和嫔,不应该在一个地方。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倒是没有说出口。如若没有记错,彼时是皇帝舅舅亲自为容嫔选了葬址。她虽然听到消息,可只当是因为丽妃生前受尽宠爱,舅舅想为她指处好地方,这并不是奇怪的事。但丽妃的葬礼她并未前去,便不知道,丽妃是在容嫔身侧长眠不醒。又想到之前那容嫔身边旧人说过的话,丽妃和容嫔最是较好啊,所以,这地方是丽妃自己所求? 乔蔓一面想着,一面接过玉梨递来的香,在表妹行过大礼后将香立于小鼎内。以她的身份去拜祭容嫔,难免有些不合适。 乔锦笙跪了许久,阖着眼,像是睡着了般。等一行人离开庐陵时,乔蔓问她在想什么,乔锦笙迟疑了下,说:“能听到母亲在叫我的名字呢。” 是个很温柔的声音,九公主想。 乔蔓闻言怔了怔,能听到唤自己的名字么。是不是因为自己方才在端阳驸马陵前太过心不在焉了,才什么都未曾察觉。 她将枕头竖起来,靠在车壁边,自己倚了上去,心里冒出几分说不出的黯然和愧疚来。 是啊……哪怕在心里,皇帝舅舅再像父亲,真正的父亲也是那个长眠于地下的人。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端阳郡主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以从未有过的虔诚默念着。 上苍啊……如果可以,请让父亲在另一个世界,察觉到我的心意吧。 另一侧,九公主大致上也明白姐姐在想些什么。她低下头,先是不想坏了氛围,后来渐渐有了困意,干脆是睡着了,直到回到端阳府,才被唤醒。 “姐姐。”乔锦笙撑着身子坐起,有些记不得自己身处何处,见到眼前是乔蔓,便直接向前扑到对方怀中蹭了蹭,“天怎么黑了? 乔蔓先是不解,接着又觉得好笑,可还没笑出声,下巴就被发冠刮到。她叹了口气,一只手揽在表妹腰间,另一只手去卸下表妹发间的白玉冠,问:“想睡?” 乔锦笙眨巴了下眼睛,点点头,头发跟着散下来,拢在她眼上,教她看不清姐姐的模样。 “要先沐浴啊……乖。”乔蔓将声音拉长些,“和姐姐一起?” 乔锦笙揉揉眼睛,犹豫了会儿,说不要还珠之诱拐未遂。 “为什么……” “姐姐越来越过分了。”九公主说。 乔蔓无奈,面对着明显是没有睡醒的表妹,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让玉梨去找个粗壮些的婆子,抱表妹回房。 “玉乐,伺候好九公主。”她这么吩咐下去,“还有,如果九公主还是没有起来……起码,给她擦一擦身子。” 到了端阳郡主将自己埋入水中的时候,一片温热中,乔蔓不由想起先前在闹市处听到的话。她原本亦是昏昏欲睡的,只是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在问一个小贩价钱。 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马车停留了许久都没有前进。她靠在那里,注意力尽数被小贩的话引去。 似乎很快就成交了,然后听到一个小男孩在叫父亲,而小贩夸了句:“想来这就是老爷家的小公子了,看小公子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想来日后定然会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啊。” “劳您吉言了。”先前那男人道,“若真是如你所说,季某定然有重礼相谢。” 马车在这时候动起来,之后的对话乔蔓就再也听不见。 她将并在一处,拢起一小汪水,洒在身上。玉梨在一边,给水里添上数味香料,这才缓缓退下。 想来,这就是老爷家的小公子了。 像是极普通的一句话,却和多年前,小贩与皇帝舅舅所说的一般无二。 乔蔓到此时,才恍然想起。 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惊醒了险些滑入水中的乔蔓,可她还是呛了口水,在看向来人时眼神都是湿漉漉的,眼圈儿泛起些红色,颦起的眉尖如水波横起,娇媚的几欲塞过出水芙蓉。 乔锦笙看着这样的表姐,不由又捂住嘴,等了许久才放下心来。 ……还好没再出一次血,九公主心有余辜。 “锦笙醒了?”乔蔓总算是顺过气,“站在哪儿做什么。” 乔锦笙摇了摇头,很不情愿的下定决心,道:“姐姐,锦笙先出去了。” 乔蔓一挑唇,声音里带了些不怀好意:“出去……做什么?”边说着,她向表妹所在的地方伸出手,弯了弯眼,“过来啊。” 乔锦笙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乔蔓笑了声,慢慢的站起身,水珠还挂在她身上,映在柔和的灯光下,愈发是恍若…… 九公主又快哭出来了。她转过身,手指刚碰上房门,就听到乔蔓在自己身后道:“锦笙,真的要走?” 乔锦笙怔了怔,这才想起,姐姐身上……不着寸缕。 哪怕是夏日的夜风,亦是容易教人风寒的。 她的呼吸越来越快,听着姐姐踏出浴桶,缓缓向自己走来。明明她的身量已经与姐姐差不多了,但还是会无端的觉得矮了她一头。 尤其是,姐姐将环在自己身前,身子紧贴着她,沾湿了她的衣服,又撩动起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大意的继续…… ------------ 第35章 锦绣 两年前的烟花之夜,同样的姿势下,她却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到了今天,乔锦笙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在自己背上的两处丰盈,和那么清晰的…… “锦笙,今年除夕,还要一起放烟花么?”乔蔓轻轻地舔了下表妹的耳垂,“或者,明日一起去泛舟?” “姐姐……” “别乱来啊狂傲冷夫难驭妻最新章节。”乔蔓的手一点点解开表妹的衣裳,“现在可是夏天,地上又没有铺毯子……” “姐姐。”乔锦笙的头向后仰起,身上的感觉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自己的衣服滑了下去,落在地上,而姐姐的皮肤……更明显了。 原来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乔锦笙朦朦胧胧的记得,自己及笄的那天夜里……姐姐是没有脱下衣裳的。 如果说没有一点芥蒂,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也许只是因为自己睡着的太早呢?怀着这样的不确定想法,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也许说,姐姐不脱衣服才是正确的。 像现在这样的话……九公主抽搭了一下,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自己渐渐上升的温度。 乔蔓引着表妹移步到了床边,扶着对方的肩让她坐下,柔声道:“先教人把水收拾了,好不好?” 乔锦笙扯着床单,点头。 “锦笙饿不饿?”乔蔓又问。 再点头。 乔蔓像是满意的笑了,她解开幔帐上的丝巾,让表妹隐在其中,这才随手扯过一边的薄衣披在身上,转身走向屋外。乔锦笙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不要着凉了”说出口。 姐姐姐姐,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这么温柔啊。 一天颠簸下来,只有早膳算是认真用过。没有见到食物前还好些,真的见到时,九公主的眼睛都突然亮起来。 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一碟子桂花糕么……乔蔓依旧是依在表妹身上,不知何时起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动作,似乎会方便许多啊。 比如,她在表妹夹起一片桂花糕,正要送入口中时,蓦地咬住表妹的颈侧。 不会疼的,只是很痒罢了。 乔蔓弯了弯眼,看着那片桂花糕自筷子间掉下来,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舅舅或者父亲,这样那样的事情,就暂时忘掉好了。哪怕是那二皇子与端阳一脉的争斗,都可以暂时被抛之脑后。 只要……只要,有这贪欢半晌。 “姐姐越来越过分了啊。” 九公主盯着还带了些碎屑的筷子头,一字一顿的慢慢说。 “所以呢。”乔蔓伸出手,同样是捏住片桂花糕,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送入口中。 只是还没有等她将其咽下,就蓦地被表妹压在床上。 端阳郡主再次险些被呛到。她半是呜咽半是咳嗽,眼神又变回湿漉漉的,可这次,九公主半点惧意也没有。 “锦笙。”乔蔓偏着头,“轻一点啊,疼。” 乔锦笙怔了怔,想了许久才明白表姐说的是她的腰硌在床棱上,疼。 而方才那片姐姐捏着的桂花糕,也散在床上,看不清形状。 “姐姐。”乔锦笙低下头,看着身下的人,语气带了些无奈,“可以等吃完东西么……好饿的。” “那,过来啊末世重生之寻找桃源全文阅读。” “……?”九公主不明所以的俯下-身子,听着表姐在自己耳边说了几句话。可仅仅是听,就让她觉得不堪。 “锦笙不愿意么?” 怎么会……九公主看着表姐眉眼弯弯的模样,可视线很快开始下滑,最终停留在姻红的唇上。 心里燃起的是连她也无法理解的火焰,却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将那人撕成碎片,吞下肚去,与自己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她颤了下,松开钳制着乔蔓的手。 “不舒服么?”乔蔓支着身子坐起,拧了拧眉,“或者,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 “姐姐,”乔锦笙拉着表姐的手,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喃喃说着,“锦笙大概……不是喜欢姐姐了。” “大概,是爱上姐姐了。” 只是,会有那样的想法,还是太过分了。 乔蔓先前所说的,不过是想要让表妹……这般而已。 乔锦笙在托盘上看了一圈,因着时候已经晚了的缘故,先前姐姐只叫人拿来几盘糕点和两碗粥罢了。而现在看来,似乎,用粥比较合适? 她将那小碗拿起,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倒入口中。再接着,转过头看向表姐。 乔蔓笑了声,不知是因为心愿得以满足还是别的。她上前了些,吻住表妹,粥便被哺入口中。 如此一来,两碗粥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被二人喝完。在最后一口时,乔蔓将碗放回托盘,捏住表妹下颚,直到粥完全进到表妹口中都没松开。 在确定表妹将粥完全咽下后,乔蔓再一次吻上去,舌尖自对方齿边掠过,再一遍遍流转。等到乔锦笙快要无法呼吸时,乔蔓才离去。 她看着表妹微张的小口,等对方呼吸平稳了,才问:“要继续么?” “不要……” “不要?” “呜,要!” 夜晚,果然是很漫长的。 许是因为乔锦笙的那句爱上姐姐了,乔蔓直到往日歇息的时候都没有半分倦意。而乔锦笙因着在回来的路上睡过,便也能勉强打起精神,陪姐姐一起……做些也许舒服,但越来越难以启齿的事。 有了第一次便被蒙住眼的经历,乔锦笙对双手都被丝巾扎在背后也能接受些。只是,当表姐改将她的手与床架上镂空的花纹束至一处时,九公主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再是漫长的吻后,乔蔓抱着表妹,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很舒服的话……那里呢。” 有时候,乔锦笙真不知道姐姐到底是含蓄还是别的。 她一下子理解了姐姐的话,上面被吻的很舒服……那么,那里呢。 “姐姐。”九公主略是困难的开口,说,“姐姐不要乱来。” “为什么啊。”乔蔓刚才拾起桂花片的手指以相同的姿态捏起表妹丰盈顶端的一点,在乔锦笙有了对方要将其咽下的错觉后……不,已经不是错觉了。 手指和舌尖,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哪一种抚慰更令人来的欢愉一些魔王大人,狐狸要成仙最新章节。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那里再得不到……呜,全部都要去怪姐姐让她的手动不了。 “已经成了这样呢。”乔蔓撑起身子,改为跪坐在床上,一只手依旧在表妹身前去揉弄,另一只手则已经…… 食指的指节,在刚刚触碰到柔软之处时,就觉得要被吸进去了。 乔蔓将手指在其中完全伸展开,只是还没有等到表妹说快一点,就已经离开。 “姐姐……”乔锦笙连呼吸都开始不稳,想说什么,又完全说不出口。 真的是无法言说的事情啊……她这么想,一边就看到表姐抬起手,食指上还是晶莹的液体。 九公主虽是不解,却还是本能的阖上眼。可这次阖上眼也没有用了,过分的姐姐,居然将她的手指径自塞入她口中。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锦笙的味道。”乔蔓这样说,“舔干净,咽下去。”语气是绝对的干脆,乔锦笙甚至在回想认识姐姐的这么长时间里有没有听到过对方用这样的语气说出的话。在不太情愿的开始用舌尖扫过姐姐的手指时,她终于更不情愿的承认了……没有。 这算不算,见到了姐姐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姐姐为什么不……呜。”乔锦笙喘着气,无论如何都无法教自己相信,姐姐居然…… 也许说,舌叶就是除了那里外,最柔软的地方了。 九公主死死咬住下唇,苏苏麻麻的,在一点一点到更深更深的地方…… “姐姐……” 像这样低声念着对方,然后,到了最高点。 “锦笙的味道……很好呢。”乔蔓看了眼幔帐之外铜镜所在的地方。有谁会知道呢,素来端雅的郡主,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解开表妹腕上的丝巾,表妹软软的身子倒在她怀里。 说什么爱上她了……乔蔓低着眉,手自表妹颈部缓缓滑下,又在到了尽头后重新向上,如此往复。 表妹发出了猫儿一样的声音,像是满足至极。 爱这样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抵,是在夫妻佳侣间才会有的情愫。但她并不相信,母亲和父亲间,会有什么爱意。 所以,在听到表妹的话时,她愈发不解 哪怕说过不嫁人这样的话,可如果皇帝舅舅真的指婚了,她会没有任何怨言的上辇。只是这样的夫妻关系,至多,不过是敬意。 皇帝舅舅至今未立中宫,是不是说,连个让他觉得敬的人都没有? 那表妹口中的爱……是什么。 乔蔓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哪怕真的知道,又能改变什么。无非,是在丑闻之上,再加一重笑柄而已。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一起放烟火,一起泛舟。然后,以后一起南下。”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真的是三章肉……qaq对自己绝望死了。 tat如果觉得太腻了……请务必不要告诉铃君,嘤嘤。 ------------ 第36章 锦绣 “……虽说面儿上看来都是姓白的一家的,可皇姐便是听盖阳府的话也会明白了,白家长房白易的儿子娶了盖阳家丫头,他便是站在皇姐一边。至于二皇子系的白允一脉,不若,朕再为他们加几分筹码? “皇姐,要好好考虑才是。” 整个夏日,皇城中能算引人兴趣的话题,无非是五公主的及笄礼和六公主生辰。 六公主算年纪来说比端阳郡主略小些的,但她不比郡主,年纪到了时不嫁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只是能在京中站稳脚跟的世家大族哪个会想不开,三年前六公主刚刚及笄不久,景宁帝突如其来的病重打消了多少人家的念头,彼时端阳府及二皇子间眼见一时是分不出上下了,与其引火烧身,不如另择世家女子。 一边是荣华,一边是身家性命,有谁会在这样的事儿上作儿戏。娶回六公主便是自动被划作二皇子党羽,谁让,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 六公主便是这样被耽搁下来,转眼,已经年近二九。 “白家满门忠良,白霖亦是年轻有为。这样的人才,错过去,可就没有了。”景宁帝难得的气色好些,再加上又不断听人提起六女儿的终身大事,心里也有些匆匆下论的念头,于是终于召了惠妃,一同商议。 说是商议,更多的只是景宁帝将自己考虑好的人选告诉惠妃罢了。惠妃听过之后,面上还是温软的笑着,暗地里却险些将帕子扯碎了去。 白家满门忠良不假,但一半儿以上是对端阳府忠的!哪怕皇帝是让女儿嫁白允之子,她也万万不可能就此放下心来。 白霖的堂兄,娶的是盖阳家的女儿! 只是,在面对许久不见的皇帝时,惠妃很难提起什么力气说出反对的话。何况,除了白家,一直站在儿子身后的白允一脉外,似乎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要说白霖,她这个养在深宫的妇人也偶尔会在儿子回宫探望自己时听到一两句评价,大致上,的确是个好的。 惠妃一面这样告诉自己,一面缓缓呼了几口气,道:“陛下说他年轻有为,想来,真是个能办实事的。我就是忧心,不愿让六丫头去操劳什么。不过再想想,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啊。” 而她,更不忍让女儿空空蹉跎年华。 “女儿……总是要嫁人的。”景宁帝重复了一边这话,像是若有所思。惠妃只当他是想起些两人年轻时的光景,也有意将话题引上去,哪怕为女儿多拿些嫁妆都是好的。 到了最后,惠妃试探着问:“陛下看来,是要在什么时候放出话去?”又像是意有所指,“六丫头的嫁妆,妾早在备着了。” “还是你有心。”景宁帝沉吟片刻,“也是刚好,快到六丫头生辰了,便是那日罢。年底前,就可以完婚了。” 惠妃应下了,再说些宫中的杂事和六公主生辰安排,方怀着不知是欣喜还是忧愁复杂心思告退。等回了住处,问了留着的宫人,说女儿还在房中,仿佛在做些针线。惠妃想了一回,还是走到女儿房前,挥退宫人,敲了敲门[家教(纲all)]滴落于指尖的赤色。 “进……母妃?!” 六公主先是一怔,随即站起身行礼。惠妃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接着上前,拉着女儿的手一同做了回去。六公主也是个明白人,见这架势,便明白是要说些知心话了。 “可是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她问。 惠妃原是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的,被女儿这么一打岔,反是好顺着说下去了。她一点头,将景宁帝方才夸白允长子的话重复了遍,又道:“可算等到了。” “皇兄也曾说过……想来,就是白霖了。”六公主反是不太在意的模样,拿起放在一边的帕子,上面是绣了一半的并蒂莲花。她咬咬唇,像是苦恼的模样,许久后才开口道:“这处的针法……女儿一直不知如何是好。” 惠妃有些噎着,她怎么觉得这女儿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那前面的呢,谁教你的?”后宫中唯一身居主位的女子拿着女儿绣的帕子细细看了看,蓦地有些怅然若失。不知什么时候,女儿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成长着。 “啊,是八妹妹。”六公主道。 惠妃刚捏起针的手一颤,针尖险些落到女儿腕上。 乔蔓在长公主回府时,就本能的察觉出母亲的心情并不好。 算算日子,上次与母亲一同用膳还是在表妹的及笄礼后的一天。而如今,眼见着就是不久后的六公主生辰。 在这时候回府,大概可以勉强解释成对六公主生辰准备的避讳吧。 在大致得出些结果后,乔蔓上前些,先是屈了屈膝,才道:“表妹她……还在歇息。” 乔洛拧了拧眉,按她的心思,是想直接发作的。可看了看尚是阴沉的天色,她还是将心头的火气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的确早了些,往常这时候宫门都没开。 可若不是……燕国身份最高的女人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拳头,长长的假指甲险些将掌心划破。 “啊,蔓儿也再睡一会儿吧。”乔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想了想,她还是问道:“我听人说,前些日子,蔓儿带着九公主一同去了先帝陵?” 乔蔓“嗯”的应下,说:“还是锦笙提起的。女儿觉得这样也不坏,便答应下来。” 虽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端阳郡主不是不担心的,尤其是男装的事情。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没什么挽回的余地,只希望…… “以后不要这样了。”长公主的眉尖拧的更紧,“蔓儿,你知道的。” “……是的。”乔蔓乖顺的点头,但直到长公主又说了遍再去睡会儿时,她才真的相信事情就这样被轻飘飘的放过了。可比起因此而来的庆幸,她还是更在意母亲眼下虽不明显却依旧能看到的青色,和几乎看不到的,眼梢的浅浅红色。 是遇到大事儿了吧……端阳郡主这样想。 往常,都是母亲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而她,也一直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母亲就是应该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怎么会,突然有一种其实母亲变得很不堪一击的……错觉。 “姐姐?”乔锦笙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推门进来的乔蔓,说出的话带着满满的忧心,“姐姐,外面冷不冷?唔,还是快进来暖暖吧重生之格斗少年最新章节。”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怀中的被子。 乔蔓见了这样的表妹,明明自己都只穿着亵衣,却反过来问自己冷不冷。再加上方才的动作,实在是……不像十五岁的少女。 或者说,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对着对方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天啊,哪里会冷呢。”她走到床边坐下,执起表妹的手,轻轻吻上对方一手指尖,“没关系了,锦笙还累不累?” “姐姐……做什么啊。”乔锦笙的另一只手将被子扯的更高些,一副羞涩的样子,语气倒是斩钉截铁,“姑姑突然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乔蔓迟疑着点了头,拢起眉尖的模样与长公主如出一辙。她说:“像是在置气呢,和什么人。” 更像受了委屈。 端阳郡主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而是将手放到表妹鄂下,轻轻挠了挠,又道:“真的不累么?” “置气?”乔锦笙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将宫中的人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谁能让自己这长公主姑姑放下架子去做这样幼稚的事情。若是景宁帝,身份是够了,可……九公主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锦笙是想到什么了?”乔蔓弯了弯眼,“小时候,皇帝舅舅带我出宫,也是让我穿着男装。母亲因此,发了好大一顿火呢。” 九公主眨巴了下眼睛。 “所以……大概,就是舅舅和男装吧。”乔蔓的语气还是轻描淡写的,“所以说,继续睡吧。” “……嗯。”乔锦笙在很长时间后才答应下来。 她拉过表姐的手,顺着便上前了些,自己靠在对方身前,耳边就是姐姐的心跳了,再清晰不过。 如果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姐姐,你的心跳为什么快了那么多?一声一声的,仿佛要跃出你的血肉。 可是……如果是你不愿意让我知道,也没有关系了。 说什么小时候出宫,怕是连姐姐你自己都不相信两者间有什么关联吧?或者是有的,不过相关的不过是其中主角而已。 九公主看着自己与表姐握在一处的手,十指相扣,实在是美好。 不如,就这样融为一体。将你的心脏,放进我的身体。 乔锦笙睡去时,是笑着的。 “最喜欢姐姐,我知道的。”乔蔓在天边泛起些曙光时,轻轻地,似乎是叹息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有种表妹往写作淑女读作变态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复返的……错觉= =+ 总算到正经剧情了,略欣慰t___t 所以说以后的剧情就不能是姐妹俩蜜里调油啦,没有别人出场表妹是不可能登基的qaq,说起来盖阳也该出来放风了…… 有人记得吃货七公主咩>____< 另外就是关于前文的bug,现在的设定是惠妃有一子一女,六公主和二皇子,似乎他俩还没有名字……所以前面有提到六公主是惠妃独女的说法就是已经被否定了,等铃君找到是在哪一章提到了就修改过来…… 虽然是四月了,可每天上学什么的,快冻死了qaq ------------ 第37章 锦绣 六公主生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起什么波澜。先前还有人盯着长公主突然回府的事儿,甚至特地塞了些银两给景宁帝身边的宫人,许久后才套出话。 长公主离开皇宫是在夜里,而那之后,景宁帝房中扫出些碎瓷片儿来。 “是什么事情,能让一直处事不惊的长公主成了这样……以至于,不顾更深露重,愤而离宫?”青年笑嘻嘻的对身边的黄衫人道。 “说起这个。”那人瞥了青年一眼,“你又是怎么回事儿,这回收的是什么人?” 青年“嘁”了声,语气变得恹恹的,“哪儿是我收的啊,是我爹,说是什么故人,我偷偷教人查过,来历是白的。” “白的?” “不过,他带着个小孩儿。” 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心事,按说她的心情不会太差的。但无论怎么安抚自己,惠妃都静不下来。 眼见着那长公主都离宫了,虽然她不太清楚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可多年下来,人脉还是有的。 探来探去,不过探出个碎瓷片儿。惠妃咬着指甲套,数年前宫中还算热闹的时候,她什么事儿没见过,无非就是有人受了气,那物件发作罢了。 至于是谁受了气……惠妃笑了声,高高在上的陛下,自然不会如此。 只是没等她细究,女儿的生辰就让燕国后宫唯一的主位开始头疼。因着要在生辰宴上说出的消息,她格外尽心,又想到这是女儿在自己身边生活的最后一个年头,就更是要求面面俱到,担心出了岔子。 等她忙过这一轮,长公主回来了,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过。惠妃深深的吸了口气,罢了罢了,今后的日子还有的要忙。 谁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女儿居然已经和八公主交好呢。 “嗯,是女儿让下人不要拿这些事情教母妃烦心的。”在面对惠妃的话时,六公主甚至没有抬起头,还是专注的绣着帕子。 “女红倒是好了很多……咳。”惠妃想说什么,却被女儿打断。 六公主将绣了一半的帕子展开,捧在手上看着,一边说道:“八妹妹比九公主大不了多少,若说长姐先嫁的惯例,依女儿看,七妹妹和八妹妹还要劳母亲费心了。 “七妹妹倒还好,等指了婚,母妃偶尔去指点一二就是了。可八妹妹,丽妃出了那样的事儿,她的兄长也是靠不住的,难免还要让母妃出力。还有一年功夫,却不知道……” 六公主指间的针顿了顿,似乎是不经意的指了下景宁帝寝宫所在方向。 那时候,皇父的身子会怎么样?近些日子看来,是渐渐恢复了。 “再往后,就是九公主。”燕国的六皇女抿了抿唇,眸子被额前垂着的流苏遮住,“怕是要端阳府做主的。可七公主八公主一日不嫁,端阳府便一日不回去做这个主。” 乔洛的回府暂居,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至少在端阳府内是如此。乔蔓收敛了许多,不再一有空就去逗弄表妹,尤其是在她深知……一逗弄就停不下来的时候。 “姐姐都不理锦笙了呢。”九公主搅着自己袖子,怯怯道。 “乖。”端阳郡主拍着表妹的背,安抚的动作随着表妹将她压在床上而变得升腾起异样气息。乔蔓算是看出来了,表妹在不满时总会这样,可到最后,还不是被自己……长驱直入一手遮天最新章节。 一如现在。 她咬了咬唇,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颈上,不舒服,但还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锦笙。”乔蔓轻轻唤了声,想着的是表妹眼中愈发闪动的心思。 倾慕的,侵略的。 好在六公主生辰后端阳长公主就回了宫,在那之前,乔洛曾眼神复杂的看着女儿,良久无言。 “蔓儿现在觉得九公主如何?”她问。 “尚好。”乔蔓踌躇了下,这样答道。 长公主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坚定了什么信念。 既然能做到垂帘听政,那么,为什么不更上一步? 端阳长公主的回宫,把先前影影绰绰的留言压下去一半儿。至于剩下一半儿,也在想不开投井了的小宫女身上结束。 “皇姐,想通了?”有人这么问。 “……没有。”六公主在愈发复杂的针法中败下阵来,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微嗔道:“姐姐都要下嫁出宫了,八妹妹就没什么想说的。” “唔。”八公主像是认真的想了想,“等我解了禁足……就可以去见皇兄。” 六公主捏了捏眉心,突然开始理解母妃知道自己和八公主交好时的心情了。 永远都是有人在笑的。 “盖阳姐姐的生辰啊,”九公主皱皱鼻尖,“这才觉得呢,亲戚多也有麻烦的地方。” “好在一切尚是顺利。”乔蔓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手心里一片滑腻,竟是已经出了这么些汗了。她又看了眼四周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昔日带表妹一同去见的贵女,有多少已为人妇。 这样的日子,哪怕再不情愿,她也是要来白府的。好在阿婉安排妥当了,女眷都在内室里,也不怕冲撞到谁。 等戏班子上台,乔蔓搭在表妹手背上的指尖动了动,接着附在表妹耳边道:“锦笙,要在这里看么?” “姐姐?”乔锦笙眉尖蹙起些,很快就想明白这是姐姐和那小郡主见有什么私房话要说。迟疑了下,九公主摇了摇头,只是之后又诧异起自己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唔,也好。”乔蔓怔了下,不过并没有想太多。她转向另一边,扯扯小郡主的袖子,“阿婉?” 小郡主,或者说白家少夫人很快就借口身子不适,一同离去的还有端阳府二人。女眷们将自己看到的暗暗记在心里,到底还是无趣多些,盖阳端阳,这两人在一块儿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人一起到小郡主房中,自有机灵的下人上前奉过茶,连留在房外的玉梨等人也招待上了。小郡主细声细气的让众人都退下,只留自己和蔓儿,还有不知为何而来的九公主。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九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好在有蔓儿,气氛很快变得融洽起来。 小郡主与乔锦笙间的交情是真的并不太深,何况后者一直因对方与乔蔓的关系耿耿于怀。 要说不介意,是完全不可能的,九公主默默的想,哪怕是你先遇到姐姐,甚至和姐姐一同长大呢。 姐姐现在,是她的人了暗黑破坏神之毁灭全文阅读。 何况,盖阳不都嫁人了么,还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前些日子,那白家嫡长子像是又纳妾了。 “也没什么。”小郡主是一如昔日的温柔模样,“只要他上进,便是好的。反是六驸马,陛下竟为六公主选了个纨绔……公公到现在,都很有些介意呢。”至于介意些什么,她没有说出口。 “纨绔?”九公主在乔蔓开口前便小声惊呼,她随即捂住口。是了,小郡主身处后院,当然不会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在端阳府看来,白霖哪里是纨绔一般简单。 但在这事儿上,乔锦笙还是想岔了。如果是全然不知,小郡主也不必在这种时候扯出男丁的话来。 可九公主怎么也没想过,看着娇娇怯怯的小郡主,亦是在杀人不见血的世家贵族长大。 “难道不是么?”阿婉眉尖不着痕迹的拧了拧,还是柔声道,“夫君常常为了二弟头疼,我偶尔听到一二,都是说他不知上进的。” “阿婉。”乔蔓岔开话题“再过些日子,六公主下嫁,你怕是要忙上许久。” 若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阿婉便是白白同她青梅一场。 但阿婉,哪怕嫁进白家那么久,都要去防备隔墙有耳么? 乔蔓无由的鼻尖一酸,她偏过头,揉揉乔锦笙的发,话却依旧是在对自己表姐说,“想来,白府的事儿都要阿婉一人操办?” “婆婆多年前便……只是,嫂嫂会来帮忙。”阿婉弯了弯眼,“蔓儿,不要不放心啊。” 很快,九公主自觉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借口离去。让她看着姐姐和那小郡主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都要靠在一起了,实在是种煎熬。 姐姐啊姐姐,你就不能有点儿自觉么。 乔锦笙很忧虑。 “说起来,蔓儿和九公主的关系还是很好,和当年一样。”小郡主见人走了,说话就轻松了些。被九公主看着,她总觉得像是自己欠了她什么,一阵心悸。 “不一样。”乔蔓是真的靠在小郡主身上了,“阿婉,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 看着一下子失了几分神采的阿婉,乔蔓说不出自己是在心疼还是别的。唯一能确定的是,事情不能拖下去了。 “阿婉。”她缓缓道,“过些日子,去端阳府转转罢,花要开了。” 小郡主怔怔的看着对方落在自己腕上的手,自然知道对方的手指是落在平日里太医请脉的地方。 让她怎么去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表姐越来越受……想让锦笙攻了。 不由自主把所有人都配还是cp,好纠结。 电脑一直连不上网,好不容易连上了居然还没手机开的快,还是好纠结……t^t 怎么说呢,不知道出什么岔子了,又有种负能量上身的感觉,咬了一整板巧克力才舒服点儿。唔,真好吃>▽<……长胖了怎么办。 虽然说是h7n9,可还是忍不住去买鸡肉馅儿饼吃,可美味了w ……话说铃君怎么又想开新坑了,剁爪〒_〒 ------------ 第38章 锦绣 从盖阳府出来后,乔锦笙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乔蔓看出来了,可并不愿意去问其缘由。 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枕在表妹肩上,阖着眼,像是困倦的模样。能清晰的感觉到表妹呼出的气体,暖暖的,小心翼翼。 等马车外传来闹市的喧嚣时,乔锦笙终于相信表姐已经睡着。她将头偏向一边,在姐姐说要早些离开时,她险些以为对方发现了。 果然还是不该的,九公主瘪瘪嘴。 又转念一想,应是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毕竟,玉乐在那之前便被自己打发走,并未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乔蔓在外面的声音沉静下来后,才思索起阿婉的话重生之进城。 以她能接触到的消息,无一不是说白家二子皆是真才实干,并不依祖荫。但阿婉既然能说出纨绔二字,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再想到母亲突兀回府,六公主指婚白霖……端阳郡主揉了揉眉心,然后才发觉自己似乎惊动了表妹。 “锦笙。”她软着声音唤道。 “姐、姐姐。”乔锦笙支吾的应着,一边在乔蔓看不到的角度缓缓将自己揉皱的袖子拉平。 乔蔓弯了弯唇,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将这两件事串在一起,如果母亲生气是因为在六公主的婚事上出现分歧,是不是说,至少白霖真是个惊采绝艳的?而特地提起纨绔二字的阿婉,言语间,在暗指白家长子。 再加上阿婉多年不得子,白家长房从未间断的风流帐。 她咬咬牙,匆匆打住自己的念头。若说母亲和舅舅出现分歧就闹成那样,简直是无法可想的事情。 母亲,向来最是明理。 数日后,盖阳小郡主果然去了端阳府。而一同被宣去的,还有宫中最出名的妇科圣手。 “无论是太医还是民间高人,在为阿婉看脉前总要经过白府的。”乔蔓轻声道,“哪怕是在盖阳府,谁会往那方面想呢。” 而切过脉后,那人果然拧起眉,许久后才踌躇道:“郡主的脉象,仿佛……”一闭眼,“被人下了药。” 哪怕先前有了些念头,真的被对方说出时,小郡主还是一下子红了眼,泪水不断的涌出来。乔蔓揽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边问太医:“还能救过来么?” 对方踌躇了更久,才提笔写下方子,在交给小郡主时是珍而重之的,道:“下官尽力了。成与不成,皆要看天。” “看天?”乔蔓挑了挑眉,眼里的锋利与长公主一模一样。她笑了声,道:“我就不信了,还有人,能比皇帝舅舅更算是天!阿婉,咱们进宫。” 小郡主与白家长子的婚事,是景宁帝亲自下旨所赐。 出了这样的消息,分明是在盖阳府,打皇家的脸。 景宁二十八年夏,端阳小郡主进宫哭诉着自己在夫家受了苛待,随之一起呈在景宁帝面前的是写好的脉案。有传言说,端阳长公主看了脉案后,曾直言问道小郡主要不要和离。 又出宫的老人回忆,那一日,白家夫人连夜入宫,在端阳长公主所在寝宫外跪了整整一宿。 “哪怕是和离,以后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歇下后许久,小郡主蓦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阿婉……” 不知什么时候起,窗外没有被打落的夏蝉又开始不知疲倦的唱。乔蔓本是因着担忧小郡主才提出一起睡的,可始终未曾入眠,而阿婉也一直一言不发。 直到此时,才算开口说话。 乔蔓还是暗暗松了口气的,无论如何,能说出来总好过一只憋在心里。她沉吟着要如何安抚对方,但小郡主的语气太平静了,像是在说什么与自己无干的事情。 “何况,是这样的药……他们是怎么想的啊。”阿婉将头埋入被子里,哪怕她再不愿意,声音里也开始带上几分哽咽,“难道不知道是陛下赐婚,如果我没有孩子,他们家的香火就要断了么……还是因为夫君是纨绔,就可以不管不顾?是啊,他们有白霖,以为我真的看不出么,哪怕再怎么叹气,再怎么责骂他,他们眼里还是满满的欣慰呢……夫君对我真的很好,只是,只是在成亲的第一天,他居然说,他对不住我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最新章节。” 在被挑开盖头,喝下合卺酒,看着满目的红色时,白宵居然说,他对不住她。 彼时,小郡主并未往心里去,只当是为了院中已有的妾室,或者更多别的理由。 “难道白霖也是白允之子?”乔蔓错愕。 “我不知道。”小郡主抽泣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数年前,公公,不,白易的原配是病故的,这样的事情蔓儿也该是知道的。现在的白家夫人并不是续弦,而是被扶上来的妾。” 乔蔓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已经是这么清楚的事情,可阿婉先前一次都没有对她提起。再多的苦,阿婉也是默默咽下,她知道的只有因为无子嗣而来的一份悲凉。 一切都来得太快,乔锦笙眼睁睁看着姐姐和盖阳一起上了马车,可她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一知半解的。 “姐姐。”她抿了抿唇,眼里划过的是连九公主自己都想不分明的情绪。不过很清楚的是,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姐姐和盖阳走的那么近。 明明是我的姐姐…… 怎么可以,用和抱着我一样的姿势,去抱着盖阳呢? 九公主缓缓的走回屋子,路上看到了桂花开满枝头,芬芳醉人,几乎要让她窒息了。 这样的情绪……是难过? 大概不是吧,乔锦笙这样想。 但她并不想再探究下去了,无非是让自己更难过些而已。 乔蔓一夜无眠,乔锦笙亦是在房中等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亮,宫中传来消息,彻查白府。 再联想到先前盖阳扑到姐姐怀里哭,数日前马车上姐姐意味不明的动作。在九公主还没有想清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时,玉乐敲响了门。 “九公主,”玉乐也很发愁,“外面飘进来一面风筝。” “风筝?”乔锦笙的视线终于不再凝于一点。她揉揉酸痛的眼睛,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贴身侍女想告诉她什么。 “呃,上面写了字。”玉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毕竟是从宫中出来的人,又是一等的身份,还是会认识几个字的,至少能分辨出风筝上写的字是信的样式,而开头的三个字,正是九公主。 等乔锦笙看完上面的字,她抬起头,问玉乐:“你会告诉姐姐,对不对?” 玉乐更愁了。 没等对方有什么反应,九公主便挑了挑唇,“给我看做什么,直接烧掉就好。” “九公主……”玉乐起初是想劝,但看着主子的眼神,她还是接过风筝,依言拿去烧了。 “不用我再教你要如何约束下人了吧。”乔锦笙坐在表姐常在的书案前,一只手撑着头,案上展开的是不久前姐姐抄的书,清秀的字迹看上去总觉得有几分温软,就像……姐姐。 她弯了弯眉,神色一下子柔和了许多[fate]金闪闪!放开我女儿!最新章节。 “是奴婢想左了。”玉乐咬了咬唇,正要请罪,却被主子挥了挥手打断。她听着主子道:“是谁第一个看到风筝的,就拿来交给你了?” “呃……是院里的一个三等丫头。”九公主的贴身侍女想了想,“说是,看到上面有白霖的私印。” “三等丫头,看到上面有白家的印。”乔锦笙嘁了声,眉眼间隐隐是不屑,“这不是,自乱阵脚么。” 给端阳府中安插人手,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而事发的白府,是慌不择路了? 乔锦笙拧了拧眉,实在不明白。哪怕真的慌不择路,也不至于……这样。 但直到乔锦笙见到对方时,她才发觉这不是普通小事。 眼前的丫头她见过……乔锦笙捏起蜜饯,塞入口中,有酸甜的果肉在口中被咬破,舌尖溢满甜美的液体。 三年前,刚来端阳府时,姐姐与她一同泛舟的那天。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还是个三等? 九公主撑着书案站起身,许久无言。 “把白家的下人换去一茬,这样一来,阿婉也能安心些吧。”乔蔓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用勺子轻轻搅拌后端到小郡主身边,在对方几近空茫的眼神里,一勺一勺将药倒入她口中。等一碗药喂完,乔蔓拿起帕子在阿婉唇边沾了沾,又道:“母亲这样做,该是有些私心的。只是如今看来,是最好的法子了。” “嗯,我知道。”阿婉收回心思,可还是有些怔怔的样子,“蔓儿,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不然,我可能要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的。” 乔蔓的手顿了顿,道:“谢什么。阿婉,你说自欺欺人?” 小郡主抿了抿唇,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可又摇摇头,说:“没什么。” 像是底气不足啊……乔蔓压下心中的话,扶着对方躺下:“再睡会儿吧,昨天夜里,阿婉都没有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可惜了,我没有帮到蔓儿。”小郡主拉着乔蔓的手,“本来想着,可算是把白家交到长公主一边了,但现在看来,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谁知道会这样呢。”乔蔓为小郡主拢了拢耳边的发,又有谁知道,下药的人会那么按耐不住,那么……没有眼色。 “蔓儿。”小郡主没有看到身边人突然暗下的眸子,犹自道:“一直想告诉你的。那天,就是我生辰的那天,九公主不是有离去一段时间么?白府还是有些人会向着我的,有人告诉我,九公主和白霖在一起交谈……甚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刷的微博……看到了波士顿爆炸案,复旦投毒案,还有别的其他事情。 很难过其实,尤其是想到如果自己出了意外,父母要怎么办。 希望逝者安息,希望幸存者平安,qaq……也许说略恶毒,但还是希望凶手不得善终。 唯一舒心一点的消息是看到一对妹子结婚,两个人都穿着婚纱,祝她们幸福>_< 推荐一个视频,古装电视剧里姑娘们跳舞的剪辑:?bid=03&pid=02&resourceid=0_03_05_02 刚才关电脑,不小心把笔记本甩地上了,拾起来看到屏幕上全是马赛克,在嗡嗡响……被吓到了〒_〒 ------------ 第39章 锦绣 “还是会被看笑话吧。” 小郡主的眼神还是一片空茫,可她已经想了不知多少次自己今后应如何走向。是的,不可能和离,那样,才是真的笑话。 “分家呢?”乔蔓坐在小郡主身侧,“如果阿婉愿意,出去另住,不就可以了?”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青梅眼中划过的光亮混沌事务所。 依旧是景宁二十八年,夏,京城中沸沸扬扬的白家闹剧画下句点,以白宵分出白家的方式在众人眼里落幕。 白宵再次拜过眼前的排位,便走出宗祠,温柔的笑了。 小郡主有时候会觉得,夫君笑的和蔓儿一模一样。 “委屈你了。”白宵放下马车的帘子,向阿婉身边靠了点,轻声问:“还有没有不舒服?” 他见阿婉摇头,于是笑道:“端阳府,算是咱们的恩人了。婉儿,你怎么想?” “我,”小郡主抿了抿唇,想了许久,才慢慢道:“我想要个孩子。” 同年秋,六公主下嫁白府次子,说是红妆十里也不为过。哪怕如今二皇子已隐隐处于下锋,但这样礼节性的拜访,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白府两位夫人忙里忙外自不必说,偶尔相逢时,两人眼里皆是说不出的情绪。大夫人想到白霖待会儿是要拜过二夫人的,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当年她不过是白家的妾,却深得白易喜爱,风头最盛时连彼时的夫人也要谦让三分。而后,像是所有话本中都有的戏码,两人同时怀孕。 但妾毕竟是妾,哪怕再不甘心,她也依旧不敢做什么手脚。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与她们一同怀孕的,还有白二夫人。不过即使如此,她在两个夫人联起来挖苦自己时,也只得赔笑。 在无数个夜里,她都会想,如果老爷只有一个儿子,该多好。而那个儿子,自然是她腹中血脉。 偏偏是天有不测风云,白二夫人,难产了。 六公主披上满身艳丽,手中紧紧握着母亲递来的苹果。她直到此时还在难以置信,这就要嫁了? “我……”踌躇一下,六公主还是在母亲略带复杂的眼神里开口,“我能再去看看八妹妹吗?就说一句话。” 惠妃一下子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前一刻,她还陷在抑制不住的伤感里。养了那么久的女儿,终于要嫁了,嫁的还是儿子的得力助手,怎么看都是好的。但女儿出嫁,心里当然不会好受。 正酝酿着要再说些体己话,女儿就来了这么一句。 惠妃觉得,自己还能维持住表情,已经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了。 “八公主?”她一口否决,“眼看着就要上辇了……哎,怎么,哭了?” “哭了?”六公主像是茫然的眨眼,等身边的宫女拿起镜子递在自己眼前,她才相信,真的有泪水落下。 惠妃的眉紧紧拧着,许久后才下了什么决心。她对自己的心腹丫头招招手,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冷冷的看了眼房中剩下的人,道:“你们什么也没看到,知道不?――还愣着做什么,快来给公主补妆。” 六公主怔怔的坐在那里,并不动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乔锦笙托着下巴,视线黏在乔蔓身上,不由就开始想,如果姐姐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而自己去做那些姐姐一直对自己做的事情,会怎么样? 只有这般,才会真的融为一体吧。 九公主又开始失神,心里却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家教+死神]孤云。 不然,姐姐早就……了。 让她怎么甘心啊,那么美那么美的姐姐,明明是近在咫尺,却无法占有。 乔锦笙觉得,自己的心态很有问题。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九公主终于眨了下眼,端起桌上的果酿,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抿。大概是因为,她再也不想看到第二个盖阳了。 比如,现在的七公主。 “很好吃。”小七舔了舔手指上的最后一点碎屑,心满意足道。 “六姐姐是在想什么呢。” 八公主是很知趣的,哪怕看着已经绽开烟火的天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这就是宿命了……她漫不经心的想。 如果皇兄还在,自己和那人应该也是两个阵营,更不可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可如此一来,似乎对大家都好。 而皇兄不在了。离那场意外,已经过了将近三年。 再有数月,她的禁足令就要结束。但那又如何,不会有人愿意娶她,除了自请遁入空门,八公主甚至想不出第二条路。 就不知道,端阳表姐会不会再来兴趣,看中自己。 她像是自嘲的笑了笑。事已至此,再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直到惠妃手下的人找到她前,八公主都这样觉得。 所以,在起初的惊愕后,她答应随惠妃的心腹宫人一起,去见六公主最后一次。 “……不会是最后一次的!”六公主在八妹妹将话说到一半时就打断她,神情平静。 八公主“唔”了声,还是心不在焉的:“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此时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八公主的话后是短暂的沉默,等她终于再次开口时,说的却是:“其实我到今天还会去想,皇兄如果不出事,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六姐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被一语道破心思,六公主反倒更是平静了些。她弯了弯眉,如同许久前不知世事的小姑娘,道:“我不会在喜欢你了,我要嫁人了。” “我知道。” 剩下的话,再没说出口。 六公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像是要将她吞下去一般。八公主眉尖拢起些,与丽妃肖像的面容上,如今只剩下被磨平锋芒的淡然。 “可以吗?”六公主上前一步,又伸手将八妹妹拉向自己。许是这些年心事太重的缘故,对方比她低了许多。 这样正好,景宁一朝排行第六的帝女这样想。 她捏起异母妹妹的下颚,迫使对方抬头看着自己。可即使是现在这样,八公主的眼神还是仿若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澜。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一句话都没说完的功夫,六公主带着轻轻的颤抖,低下头,吻住对方四季锦全文阅读。 就当是最后的盛宴了。 此后,她将嫁与他人。而她,大概会青灯古佛,寂寞一生。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六公主握紧手中的苹果,那是象征平安的。她有些记不得了,自己是怎么拜过母妃,拜过那个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的皇父。然后,就踏上轿子,再不回头。 白府内,因着小郡主借口生病不来,五公主便一个人带着孩子坐在一边。不远处还有年长的数位公主,可出宫多年下来,本就淡薄的情分更是早已磨平。 五公主有时会很庆幸,自己有了孩子。如此一来,自己的一生,便安稳的过去了罢。 “七妹妹九妹妹……还有端阳,也该来了。”她喃喃自语道。 乔蔓自然是同乔锦笙在一处的,可让九公主略带不满的是,七公主也上了同一辆马车。 她们就在六公主拜过父母后,要一同去白府。 “锦笙。”乔蔓的声音停在乔锦笙耳中有些飘忽,尤其是对方的手不知何时搭在她的腰上,甚至在轻轻揉捏。九公主咬咬下唇,就听姐姐在耳边道:“不开心了?” “姐姐……”她想说不要这样,可乔蔓已经洞悉般提前开口,笑道七公主睡下了。乔锦笙顺着表姐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小七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说啊,不开心了?”去了表妹的后顾之忧,靠在软榻上的乔蔓手一拉,乔锦笙就倒在她怀里。九公主也就顺着撒娇了,双手拢在表姐颈后,靠在对方身前,心里是慢慢的就要压制不住的……冲动。 “锦笙,在想什么啊。”乔蔓拍了拍表妹的背,不知是不是特意的,她的面容全然阴进阴影中,哪怕九公主抬起头,也看不清自己表姐的神情。 并没有她想的什么温情,只是淡淡的,好像万事都不曾莹然于心。 “不可以的,记住了。” 可是,在马车停在白府前时,乔锦笙分明听到这样一句。 心里的火焰,瞬间被浇熄了。九公主抑制不住的全身发冷。她看着表姐松开自己,看着表姐走到自己七姐身边,将对方唤醒。 七公主揉揉眼睛,打哈欠的样子软绵绵的,问道:“可以起床吗?” “可以。”乔蔓揉揉小七妹妹的头,又偏过身,对乔锦笙道:“走了。” 在九公主看来,表姐的回眸,带着的是诱惑,和警告。 不过如此。 六公主的婚宴进行的很是顺利,小七公主也如愿以偿吃到了许多东西。乔蔓坐在一边,实在想不通,七妹妹到底是怎么维持她那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材的。 “小七不会变胖么?”她问。 “胖?”小七眨巴了下眼睛,不明白表姐是什么意思。 “一拜天地――” 白府的大夫人终于和白易会至一处。她捂着口,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一年,白二夫人难产,而她与大夫人同时产下两个男婴。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总归,等她醒来时,老爷便告诉她,孩子没了极品护花保镖。 她痛哭不止,尤其是在看到大夫人的孩子很健康的时候。另一边,二夫人的孩子也平安落世。 直到,她见到那传说中的白家二少爷,二夫人之子。 那天夜里,她推开老爷书房的门,径自问道:“我的儿子真的死了?” 母子之间,有着谁都无法阻隔的联系。彼时,白易看了她许久,开口时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冷冽:“白霖是二弟的儿子。至于你,孩子,总会有的。” 之后,是数年煎熬。 大夫人病重的消息传来时,她茫然的看着老爷。而老爷对自己道:“以后,宵儿就是你的儿子了。” 她只想要回自己的霖儿。 “二拜高堂――” 二皇子是唯一前来的皇子。 数年时间,足够让当初的幼弟们长大,也足够让他一步步手握权力。但他依旧不懂,为什么,皇父宁愿选择长公主,都不选择自己。 哪怕输给了任何兄弟,二皇子想,自己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情。 他仰首将盏中清酿倒入口中,再次看向堂前的一对新人。是自己自有疼爱的胞妹,还有一心向己的白霖。再完满不过了,他想。 一边再次倒满酒盏,不醉不休。 “夫妻对拜――” 乔锦笙乖顺的坐在表姐身边,一如既往。旁人是早已习惯了这两姐妹间的相处的,并不觉得意外。再想起五公主透出的风声,也许…… 又摇摇头,这样的机会,谁知道会怎么样。 “锦笙。”端阳郡主弯弯唇,“锦笙也想穿和六妹妹一样的衣裳么?” 九公主木然的看了眼新人,略略点头。 端阳郡主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眼神里带了几分他人察觉不出的羡慕。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到新人要进新房时,才悠悠道:“我想。” 除了乔锦笙,没有人听到。 “锦笙,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呢。”乔蔓的声音很平静,“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我有的东西你都有,所有人见了你都要谦让三分,这还不够好?我总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可怜兮兮的,看了都不忍心。” “所以,姐姐觉得锦笙是无理取闹?”她问。 “没有。”乔蔓矢口否认。 表妹生气了。 端阳郡主眉眼弯弯,像是在为六公主祝福一般。 表妹生气了……这还是近三年来的第一次,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乔蔓,你还这是越来越过分了啊。”她并没有将话说出口,只是默默的笑着,说不出的愉悦感涌上心尖,随之而来的还有些疑惑。如果说表妹生气也是因为什么“爱”的话……那样的感情,究竟,会是什么? 真的很有趣啊。乔蔓叹了口气,从桌下拉起表妹的手,柔声道:“去看看吧。” 有那么一瞬间,乔锦笙是真的很想掐死她,一了百了[火影]悲剧不是你想悲全文阅读。 等掌灯十分,端阳府内,乔蔓从背后拥住乔锦笙,手心包裹着少女的丰盈之处,另一边则…… “含住了。”她在表妹耳边轻声说道。 九公主恍惚的觉得,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为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会忍不住去相信,在侵入自己的人,是真的……喜欢自己。 早就该发觉的啊。乔锦笙低着头,碎发遮住她的眼睛,可哪怕不是这样,姐姐也不会去在意她的神情……才对。 乔蔓捏着乔锦笙的下颚,让她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别弄伤了。”端阳郡主这样说。 乔锦笙又陷入更深的困惑,姐姐想从她身上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真的是太贪心了,居然想要拥有对方。本就是云端之月般的人,怎么可以,被她摘下。 “我也不太明白。”乔蔓说,“但忍不住想要对你好一点,更忍不住欺负你啊……来,把腿张开,让我看看。” 乔锦笙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能感觉到血腥味传来。 姐姐啊姐姐,你明明是可以的。既然会去读懂我的心思,为什么,不再用心一点? 可即使你不用心……我也早已沦陷。 端阳府在六公主大婚后,送出的第一个礼物,是府中的三等丫头一枚。白二少爷见了,觉得很合口味,于是收下。 “可惜了,还是没见到九公主。” 白霖摸着下巴回味了会儿,又看看那三等丫头,不说话。 “……九、九公主有信给您。”小丫头过了三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尤其是在想起郡主看自己的眼神时。就如同当年的长公主,令她心惊。 彼时……她原以为,会受到重用呢。 结果,被弃置三年后,还是回到原地。 “信?”白霖啧了声,要是让那郡主知道,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了。 在人们各异的心思里,新一轮冬装制作开始提上日程。端阳府里两个主子间微妙的气氛吓的下人皆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两个主子,偏偏…… “会不会太无能为力了点。”乔蔓整个人都依在表妹身上,软着声音道。 乔锦笙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对方了,但还是一阵心悸,半晌后才支吾道:“维持好现在这样子,让长公主没有后顾之忧……大概,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六公主大婚已经过了很久,闻说回门时也是一帆风顺的。而分了家的白宵与盖阳小郡主也安定下来,渐渐崭露头角。 至于白宵到底是不是纨绔这种事情,乔蔓已经没心情去管了。无论如何,只要阿婉安好,就是最好的结果。 许是太医院的药起了作用,前些日子,闻说……阿婉已有身孕。 这样就好。 因为制作冬衣的关系,准确起见还是又要量一遍神采。内务府早有人来,乔蔓挑好料子,便在一边闲闲的看着。有了前面那些年的缘故在,表妹到现在还是在长身子,这样可不好。 她对着前来的主管勾了勾手指,那人连忙身前韩娱之你是我的幸福(主太阳)。端阳郡主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乔锦笙在一边看着,又看不出个所以然。 只有主管的惊愕之情……明显可见。 “不可以?”乔蔓拧了拧眉,声音里带了些不满。 “倒也……咳,不是不行。” 听着两人的对话,乔锦笙有些无趣的移开视线。 秋日的风吹来吹去,光是清扫树叶就是麻烦的事情。前些日子里,盖阳小郡主回娘家探望,不免是要见到五公主的。而两人间,不知怎地就提起了禁足快慢三年的八公主。 “算起来,开春时就要解禁了。”五公主歪在塌上,她又有身孕了,拉着小姑子说话,以方便也有些讨论育子心得的意思在里面。大多数时候还是她在说,小郡主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将手搭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满足的笑。 “嗯。”她点点头,“不知道八公主的婚事……会怎么安排呢。” “有那样一个哥哥,出来了,怕是更艰难。”五公主说,又扯了扯唇,“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啊。今年,宫中一起过年的只有七妹妹九妹妹了。” 小郡主还是点了下头,无端的想起九公主对自己……似乎是带着敌意的。她多少能猜出些其中缘由,不由失笑了。蔓儿蔓儿,总是这样引人注目的人呢。 等冬装送到,又过了半月时光。乔蔓是拉着乔锦笙一同去清点衣物的,箱子一个个被打开,玉梨等人对视一下后一同上前,拿起衣裳细细检查。等乔蔓看向最后一个略小的箱子时,内务府跟来的人上前一步,附在端阳郡主耳边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乔蔓颔首,“玉梨,找人把这个放我房里去……别打开。” 乔锦笙看着窗外,盘算起北国此时会不会已经下雪。 景宁二十九年,一切都像是太太平平的。盖阳小郡主在六公主下嫁后第一次在白府与之相见,彼此都笑了笑,说起些琐事来。小郡主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在自己小腹上打转,不由莞尔道:“说起来,嫂嫂现在也是这样子。”又像是抱怨,“做什么都不方便。” “五姐姐啊。”六公主的视线是向着皇宫的方向的,“都没人陪母妃一起了,有些寂寞呢。” 小郡主便安抚道:“怎么会,宫中呀,总会打点好的。再说,六公主若是想,随时都能回去看惠妃娘娘呀。” “总不能在过年那天回去吧。”六公主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她会不开心的。” 小郡主只当六公主是念及自己母妃才说这些话的,却不知道,对方惦念的,另有其人。 六公主像是怅然。小八小八,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 可怕是要如你所说,以后再不相见,才更是对你我的方便。 放烟花这样的事情,似乎成了每年都必须做的。乔蔓还是以同数年前一般的姿势抱着表妹,又道:“锦笙长高了。” “嗯。”乔锦笙应了声,“姐姐……更好看了。” 乔蔓便弯了弯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有点问出三年前那个问题的冲动,又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当时的心情。 “起风了,回去吧。”她说。 等到开春,盖阳小郡主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乔蔓偶尔会想,阿婉的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虽然阿婉说了没有关系,可乔蔓还是希望是男孩重归成神之路。只有这样,才更稳当些。 真是可悲,她想。 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乔蔓揉了揉眉心,自己到底是想要看到什么? 乔锦笙其实是很接受不了自己的。上一刻还是对姐姐恨的咬牙,下一刻,只要对方勾一下手指,她就忍不住上去,任人玩弄。 这样可不行……她抓着身下的床单,一边呜咽一边想。 身后是姐姐的身体,柔软的,温暖的,甚至带了淡淡的香气。真的是太想得到了,让她连数月前发生的事情都要忘记。 太没出息了。 太……喜欢姐姐了。 就像是中了不知名的蛊,哪怕知道对方的温柔是致命的毒,还是想要靠近。 但就好像有人在开什么玩笑,在太多人的注视下,盖阳小郡主早产了。 等乔蔓赶到时,已有人端出整盆的血水。乔蔓因是未成婚的女眷,并不可以进到产房里,只能呆在外面。又念及与小郡主的一番情谊,险些便是哭出来的模样。 但她还是存了理智,来时教人另带了药材。阿婉那么在意这孩子,怎么可能出意外?可乔蔓还是不敢往最坏的方面想……说不定,不,一定会没事的。 “把我带来的参切了,让阿婉含着。”她咬咬牙,吩咐下去。 虽然有人说阿婉已经含着参片了,可乔蔓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自己带来的会好些。这样的心情从乔蔓一直传向产房中的小郡主,她全身都脱力了,眼前阵阵发黑,简直是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就这样结束了么……小郡主想。 好在是平安无事。 等乔蔓终于松了口气,却见玉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自己。她眉尖拢起些,示意对方近些说话,而玉梨道:“奴婢看着……方才,郡主说要用咱们带来的人参时,那人的神情不太对劲。” 乔蔓顺着自己贴身侍女的视线看过去,是方才出来报忧,现在又在报喜的产婆。 “你确定?”她问。 “确定。”玉梨斩钉截铁的回答。 数日后,自白大少爷处刚领了上前,欢欢喜喜准备出城的产婆失踪。 乔蔓坐在书案后,语气淡淡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所有人的心思,等一切结束、小郡主的孩子要满月时,乔蔓才意识到一件事。 阿婉的孩子满月……和锦笙的生辰,是同一天。 原来,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但乔蔓还是有些分寸,知道这事情不能不去安排。犹豫了一回,她还是找来表妹,说出情况后道:“我……天黑前会回来的。” “那今年的生辰礼呢。”乔锦笙说,“姐姐,我……没关系的。” 乔蔓的眼神暗了暗,许久后才道:“锦笙会喜欢的。” 小郡主生产时九死一生的情况,乔蔓至今犹记女配修仙血泪史全文阅读。在她找出产婆,盘问出究竟是谁要害阿婉时,担忧又被放大数倍。 阿婉不能在出事了。这样的信念,在她见到整个消瘦了一圈儿的小郡主时,更加坚定起来。 “九公主没有来么?”小郡主柔声问,心里倒还是很有些庆幸的。她将孩子抱在怀里,正解开衣裳喂奶,小孩子已经长得圆润了些,闭着眼,白白嫩嫩的模样让端阳郡主不由想起数年前初见的阿婉。 “嗯,锦笙没有来。”乔蔓戳了戳小孩子的脸颊,还好,真的是个男孩。但孩子平安出生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想了想,她道:“和阿婉小时候很像呢。” “也只有蔓儿会这样说。”小郡主道。 再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人来说是满月宴要开始了,请小少爷和郡主前去。乔蔓看了小郡主一眼,对方一弯唇:“我现在身子不好,也不能出去呀。” “那,阿婉要好好休养才是。”乔蔓心事重重的去了。 因为惦念着晚上的事情,端阳郡主很快就借口离去,却是去见了白宵。顾着礼节,两人间自是隔了层层纱帐。等白宵行过礼,乔蔓便道:“你也该看出来了,阿婉那时候……是被人动了手脚。” 白宵拧眉,点头。 “你又去查么?” “产婆不见了。”他简明扼要道。 “被我带走了。”乔蔓略一点头,“不然可能会更麻烦。唔,找到她的人拿着宫里的牌子,我想了许久,只会是二殿下一系。不过这也未必……谁知道呢。 “只是给你提个醒。我要走了,好好待阿婉。” 乔锦笙将自己完全浸没在水里,等到站起来时,已经快要不能呼吸。 她失神的看向窗外……天黑了。 “在想什么?” “姐姐……姐姐?!” 乔锦笙回过头,就看到自屏风后走出的乔蔓。对方像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呼吸有些急促,见自己看着,便颦起眉,道:“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呜,姐姐。”乔锦笙伸出手,“可以抱一下么。” 乔蔓看了看乔锦笙,表妹的眉眼间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一挑唇,道:“可以啊……但不是现在。” 乔锦笙在姐姐慢慢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到说不出的欢喜涌上心尖,她抿抿唇,隐约觉得晚上可能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尤其是姐姐说的那句……她会喜欢。 当然喜欢了,只要是姐姐,她都会喜欢的。 九公主看着姐姐一点点走上台阶,又踏入浴桶。水溢出去一点,却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她果然是上前些,将对方整个圈入怀中,用尽所有力气。 “你在害怕?”那人的手顺着她的颈部一路向下,只是寻常的安抚动作,她却在轻轻颤抖。姐姐一定是感觉到了,不然怎么会…… 乔蔓的舌尖拨弄着眼前表妹丰盈之处的顶端,接着将其含入口中,手指已经熟门熟路的探入那在柔软不过的地方。 “舒服么?”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此时表妹已经是软着身子整个靠在她身上,身上是大片绯红废太子重生记。乔蔓笑了笑,很温柔的说:“这样可不行啊。” 乔锦笙呜咽了声,到了。 两人在木桶中休息了良久,乔蔓见乔锦笙阖着眼,像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问:“是……很累了?” “没有。”九公主睁开眼,伸手环在表姐颈后,右耳贴着对方心口,听了许久。 “嗯……所以呢。”乔蔓拿起一边小台上的梳子,顺了顺表妹的发,“起来吧,先把头发弄干……你看,我的也湿了。 “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么?”乔锦笙向前些,贴着表姐的唇,一边吻一边问。 等头发被擦干,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乔蔓看了看天色,有些犹豫道:“是不是太晚了?” “姐姐还没有告诉我……我会喜欢什么啊。”乔锦笙自表姐身后环住对方的腰,“我休息了一天的。” 乔蔓扯了扯唇角,不说话了。 休息了一天……今天的端阳府,是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走向一边的梳妆台,自首饰匣中拿出一把小小的钥匙,然后,用那钥匙打开一边箱子上的锁。 乔锦笙认出,箱子是去年内务府连同冬装一同送来的。 “啊,喜欢么?”乔蔓抚摸着箱中华美的衣料,带着些沉醉,“我的话……明明不是没有见过的。可在六妹妹那里见了次后,便起了这样的心思了。” 箱中,是两件嫁衣。 乔蔓拿起其中一件,站起身,递给乔锦笙,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艳丽。 “穿上吧,我们一起。” 乔锦笙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姐姐说的礼物,是这样一番光景。 就如同,寻常夫妻。 先是穿上嫁衣,发倒是没有挽起。姐姐在一边到了酒,又笑道:“度数很低的,合卺酒,大概是这样吧。” “姐姐。”乔锦笙又要哭出来了。她接过那小小的酒杯,手与姐姐的手交错着饮下其中果酿。 “喜欢么?”乔蔓问。 “喜欢。”乔锦笙抽了抽鼻子,“太喜欢了,呜。” “还有其他的。”乔蔓像是漫不经心的拿过表妹与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做完这些后,她偏着头,看了表妹许久,像是在踌躇自己要怎么说出口。 “锦笙。”最后,乔蔓像是叹息般的道,“抱我……明白么?” “姐姐……呜,姐姐。”乔锦笙怔了许久,放蓦地上前,学着乔蔓先前的动作般捏起对方下颚,吻了上去。 乔蔓想,这到底是不是她教出来的表妹……太粗鲁了。 但很舒服,意想不到的舒服。 乔锦笙在真的接触到乔蔓的身体时,一直在抖。 姐姐正躺在她身下,她可以……去肆意的占有对方。 像是一场梦。 九公主的眸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沉了,如果是梦,那么,最好永远不要醒来游戏宅的通关生涯全文阅读。 “我会疼的。”乔蔓看向一边的墙壁,眼神有些飘,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乔锦笙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她“嗯”了声,说:“不会让姐姐疼。” 乔蔓是不相信这样的话的,但情绪还是缓解了些。一直都是她来做这些事情,如今换成表妹,便有种莫名的感觉。 像是……期待已久的触碰了。 表妹的手指还是很软,像是猫儿的指肚,在乔蔓身上走动。又像是恶意的揉弄着那丰盈的地方,用力到乔蔓觉得疼的地步。 如果母亲知道了,一定会……不,这不是抄多少遍《礼》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姐姐,分心了么?”乔锦笙咬在乔蔓颈侧,是真真切切的咬,她看着姐姐像是拧起眉,说出的话却是:“不是说,不会让我疼么?” “但姐姐分心了。”九公主的腿微微屈起,“不可以再分心了……不然,真的会很疼呢。” 真的进入,是太久之后的事情。 久到乔蔓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像是睡着了,可身体上传来的满足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看到的是……乔锦笙。 乔锦笙的两根手指先是分开,又并拢。她将其含入口中,细细舔干净,才道:“是姐姐……的味道。” 接着,她看着乔蔓许久,终于道:“还是这样的姐姐更好看呢。” “所以……?” “所以,姐姐也很喜欢才对。唔,没有伤到姐姐吧?” “没……” 许是前面做了太多,方才真的进入时,乔蔓一点感觉都没有。可现在,被表妹环抱在身前……就太清晰了。 她不由的仰起头,乔锦笙便顺着颈侧一直舔下去,又道:“姐姐的声音也很好听。” “……慢点。”乔蔓说不出话了。 一身嫁衣始终没有完全褪去,乔锦笙看着在一片大红色中的姐姐,久久无言。 睡着了……果然是太累了? 九公主最后的吻了吻表姐,便拉过一边的被子,将表姐小心的抱在怀中,同样沉沉睡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的更深了一点。 “嫁衣,合卺酒。姐姐,明早我来给姐姐描眉吧。” 在最后有意识的一刻,乔锦笙想。 酒杯空荡荡的,就在不远处,映着还没吹熄的烛火,泛出清冷的光,杯壁上是几能乱真的凰鸟刻像。 就好像再一展翅,便要冲上九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是昨天了,正在上课,突然说要放学。 那之后刷微博,才知道是地震。 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转些相关微博,提醒大家注意什么的。一开始真的是在发抖,虽然明知道自己离震中那么远,但抑制不住。 天佑雅安,天佑中华tvt无论大家是不是四川er,一起加油qaq! ------------ 第40章 锦绣 乔蔓睡得很熟,直到乔锦笙用完早膳重新回到房中都没有醒来的迹象。玉梨与玉乐就守在房前,心里多了几分隐秘的忐忑。 这算什么事儿? 若说先前对自家主子和九公主的关系还有几分不确定的庆幸,现在就彻底……无论如何,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换成郡主了! 若是长公主知道,玉梨咬咬牙,甚至不敢想会怎么样。却不晓得郡主有什么计较,怎么会,先前明明好好的? 但哪怕是贴身侍奉那么多年的她,都闹不清主子对九公主的心思了。 乔锦笙靠在门上,犹自吃吃的笑。她手上端了粥,是怕姐姐醒了后觉得饿才拿着的,可此时笑得几乎要将碗颠倒。 直到此时,她才有些相信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九公主弯着唇,慢慢走到床前,将碗放在一边。她伸出手,先是偏了偏头,觉得屋子里还算暖和,这才放心的揭开被子。 姐姐侧躺着,不知何时蜷起身子,青丝散乱。乔锦笙靠近嗅了嗅,甚至能觉到自己的味道在对方身上弥漫。 “姐姐。”她将脸贴在乔蔓腰侧,手指又闲不住的去拨弄那人艳色的唇瓣,是被她又吻又咬才有了这般色泽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别、别闹……” 乔蔓轻轻拧了下眉,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有什么人凑上来问:“醒啦?姐姐要先洗漱吗?” 她懒得答话,可对方却又不依不饶的说着什么。勉强打起精神一听,似乎是…… “锦笙好喜欢姐姐。” 端阳郡主终于叹了口气,睁开眼,见表妹正将手撑在自己两侧,是俯视的姿态。她抬了下手,恰好表妹将头低下一点,就揽住对方的颈让她离得更进。 “……让我再睡会儿。”乔蔓说,唇瓣张合间都摩擦着对方的相同部位。 乔锦笙呆了半盏茶功夫,才想起,自己是不是不该压在姐姐身上那么久。 景宁二十九年秋,宫中得到消息说六公主同样有了身子。惠妃欢喜之余,没有瞧见前来请安的二皇子一瞬间暗淡了的神色。 遥远的冷宫,八公主手执佛珠,神色安宁。 而更偏僻,几乎要生出杂草的容嫔旧居里,有人推开门,对身后人说:“不如,就选在这里?” 同年,七公主下嫁,更年幼的皇子也渐渐长成。而看似碌碌无为的大皇子在见了数名大臣后,闭门不出。 直到景宁三十年除夕,已有四月身孕的六公主再次见到八公主,两人间隔的距离太远,好似一生一世都无法走近四季锦全文阅读。 也许不是不曾走近过,但毕竟,连站在一起的资本都没有。 阴霾的眼神很好的隐藏在乖顺的笑容下,再以袖掩唇,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永远都有人活得那么恣意,其余人费尽心思求之不得的东西,在那人眼里不过一场游戏。 景宁帝见这一年到头都顺和安宁,再加上多个外孙助兴,便道提前解了八公主禁足,连三皇子处都多赐了几道菜。但席上的八公主一直是乖顺的样子,再不见往日锋芒。 乔蔓多看了许久不见的八表妹几眼,就引来乔锦笙磨牙,还一边道:“姐姐莫非是要再领一个回去养?” 端阳郡主镇定的夹起一筷子菜塞入九公主口中,也不在意周围人的各样神色,答道:“有你一个就够费心了。” 言语间依旧是柔和的,可乔锦笙偏是听出几分挑衅的意思。她咽下口中的菜,更多却是在遗憾不知往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说起来……除了生辰的那次,姐姐再没让她碰过。起初还有个理由,说她太不知节制,可没等她委屈当初姐姐也是这样的,就到了连个话都不给的地步。 九公主瘪瘪嘴,算了算了,总有天全是她的。 “生气啦?”乔蔓小口抿着杯中果酿,趁着大家都打量多年未见的八公主的功夫又侧过身笑了下,“这是和锦笙过的第几个年?” “第五个。”乔锦笙看着姐姐还泛着水光的唇,心里一阵痒痒。 放烟花似乎成了过年一定要做的事情,当乔蔓再次提出时端阳长公主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与皇帝说了声就放行。只是在前去空地的轿子里,郡主将九公主压在榻上做了什么,便不得而知。 “锦笙在轿子里,似乎很紧张?”乔蔓的神色语气都很温柔,动作间却全然不同。乔锦笙咬着帕子侧过头,直到将尽时,才觉得口中的帕子被扯出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同那人一般柔软的舌,勾着自己,带了些甜香。 “刚才你一直看着我,那样的眼神。”乔蔓扶起表妹,将她揽到怀中,一边整理对方的衣物一边说,“锦笙,我会觉得你想要咬死我啊。” 九公主的瞳孔猛地缩小。 烟花在天幕中绽放又消散,美极艳极,偏偏存在的时间太短。乔锦笙自表姐身后抱着对方的腰,她已经和姐姐差不多高了,只是下巴搭在姐姐肩上还是有些勉强。只是瞧着对方的侧脸及眸中点点星光,九公主还是觉得很值得。 “姐姐,我好喜欢姐姐呢。” 乔蔓的眼神没有离开天幕,轻轻“嗯”了声。夜风有些冷,夹杂着即将到来的风雪,让郡主不由拉了拉衣领。见表妹兴致缺缺的样子,才将人领回。 “明天就多休息吧。”乔蔓在表妹腰侧揉了揉,“莫非是夜间没睡好?怎么总是这幅样子。” 等回了宫,吹了灯,乔锦笙才恍惚的想起时间是不是过得太快。可数年里,她印象最清晰的反倒是刚进端阳府的时候。和姐姐还没有这样的关系,甚至……没有动任何心思,不过单纯的觉得姐姐长的那么好看,对自己又那么好。 九公主不由得想,自己现在都开始怀念过去了,会不会在以后,她会连现在一起当最好的曾经来你惦记。 她在一片黑暗里,手指触到袖子,仿佛里面还揣着二皇子递过的纸条。 这条路,她搭的太累,也走的太远。 ------------ 第41章 锦绣 乔蔓在闻说四皇子有意来访的消息时,正将帕子浸到冰水里,再拿起来尽力拧干。只是无论怎么用力,都觉得上面还是湿淋淋的。 于是只得无奈的交给玉梨,等对方将帕子叠好,才接过来将其覆在表妹额上。 “怎么就突然受了风寒呢。”端阳郡主有些不解的呢喃,按说……乔锦笙的体质应该比她好很多才对,连自己都没事,偏偏就表妹一病不起? 乔蔓的指甲上带着前些日子觉得有趣就涂上去的蔻丹,红艳艳的,像血。 前来传话的人安静的站着,心里却不是不忐忑的。四皇子年不过双七,与前面的哥哥相比自是相差甚远。只是再往下看,倒是一溜子年岁差不多的弟弟。 “是来投诚的?”乔蔓也只能这样猜测。她揉了揉眉心,方才指尖的寒气还没散去,冰凉的点在眉心上倒是清醒了些。一大早还没睁眼时就觉得怀中表妹体温不对,宣太医诊脉一番下来,她甚至没有仔细梳洗。 而且以她和四皇子的年纪,在没有长辈的情况下见面……到底不合适。 端阳郡主有些头疼,如果表妹能清醒起来就再好不过了,毕竟是亲姐弟,私下见面也没什么。 思及此时,她微微一怔,再看向乔锦笙的眼神就古怪起来。 “我对你那么好,”乔蔓俯下`身,在表妹耳边轻声道,“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咬了会儿指甲,乔蔓还是先让玉梨伺候自己绾发,再随意指了间衣裳。因着此时尚在过年,衣裳的颜色是艳丽的,与一边躺在床上只着白色亵衣的乔锦笙对比鲜明。 既然人来了,那就见呗。 端阳君主漫不经心的想,见了,能出什么事儿?至多不过是传些流言罢了。以端阳府在宫中的势力,还怕这个? 她一边向外走,一边侧过脸,对玉梨道:“你在这儿守着九公主,若有什么事儿,就差人来告诉我一声。” 玉梨先是一楞,随即点头。再看郡主,身边跟着的是上前一步的玉香。她的心思不由开始飘远,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仔细看过对方了。 四皇子坐在会客的偏殿里,看起来仿佛还没有张开,面上犹带了几分圆润,再加上眼中的懵懂,竟丝毫不像个不到十四的孩子――该是更小才对。 可的确不是孩子了。乔蔓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再将其放下,这才柔声问:“四殿下来表姐这儿,是有什么事儿?” 四皇子倒是识趣的没多说什么,关心了下九姐姐的病情,之后却是教人递了几件民间的小玩意儿上来,言道请表姐赏玩。乔蔓看了看,先是谢过,又道:“殿下这是可以常出宫了?”语气里就有些失落了。 “表姐若是喜欢,”四皇子眉眼弯弯,“弟弟便心满意足了。” 乔蔓挑了挑唇,渐渐将话题扯到更小的几个皇子身上去。近些日子来皇帝舅舅的病到似好了般,太医院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在端阳府地位愈加稳定的今天,她竟是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火影]悲剧不是你想悲最新章节。 罢了罢了,权看母亲怎么做。 可如此一来,这些小家伙是不是又要不安分了? 年幼的皇子间年纪差距甚小,几乎全是赶在当年她在宫中落水前才出生,且母亲多为没什么地位的贵人常在一类。乔蔓宁愿相信这是巧合,不过如此一来,他们似乎是被动的就划分到了养母一派。 四皇子他,哪怕看起来多么无害,哪怕……养母对他再怎么不管不问,都改变不了,他在惠妃身边长大的事实。 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到四皇子告辞后许久,久到乔锦笙都迈着不太稳的步子走到乔蔓身边时,她还在思考。到底是清闲太久,端阳郡主拧着眉,实在想不清其中厉害。 果真是……被养的太好了? 她没有看乔锦笙,只是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十指皆是纤细白皙,指甲也被修剪的圆润整齐,柔软,一看就是什么都不会做的手。 十五岁那年,她还满怀信心,愿与母亲一起步步蚕食那燕国河山。 而到了今日……乔蔓蓦的低声叹息。 乔锦笙咬着下唇,头还是有些疼,连思绪都不太清晰。她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喉咙就疼的不行,而守在一边的……居然是玉梨? 连玉乐都在稍远的地方站着。 九公主模糊的说了句:“……水。” 等她被服侍着渐渐将茶盏中温热的蜂蜜水都喝完,才又问,表姐呢? “方才……四皇子来了,”玉梨将茶盏接过来,递给身后的人,“郡主在偏殿。” 乔锦笙“唔”了声,一时想不起自己该做什么。只是睡了太久,她实在不想继续躺在床上了,于是道:“表姐有说让我继续休息么?” 玉梨犹豫了下:“没有。” 九公主便理所当然道:“那,梳洗吧。” 说是梳洗,但头发不过是简单的挽起而已。至于衣服,乔锦笙踌躇片刻,问玉梨姐姐穿得是什么,再想想偏殿的布置,最终还是选了件淡色的。 反正她染上风寒,也不用见人。 而直到四皇子离去的消息传来,乔锦笙才打起精神去偏殿。玉梨倒是想提前知会郡主一声,可被九公主看了一眼,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乔锦笙是很有些不满的,四皇子和姐姐的关系……姐姐居然和他单独相处了这么久?她咬咬牙,隐隐的嫉妒加上病中的娇气,很有几分想让姐姐好好哄自己的念头。不过也只是念头了,乔锦笙低着头,鞋尖在毯子上蹭了蹭,这才对旁边的人颔首。 进到偏殿,绕过屏风。九公主想,是不是病中的人看起东西来都会变得模糊呢? 至少,在她眼里就是这样。 或者,是因为她全部的视线都凝聚在那个人身上。 乔锦笙紧张到步子都不会迈了,她看着那人领口下隐约的一点皮肤,也许南海最美丽的珍珠都比不上其光滑细腻?在往上,就是小巧的下颚,和艳色的唇瓣。 在九公主眼里,这分明……是在勾引! 乔蔓是在表妹走到自己身侧时回过神的,但没等她想好说什么,就听到乔锦笙突兀的跪下,膝盖碰到毯子的声音四季锦。 她偏过头,再看着对方时,才发觉表妹不过是跪坐在自己身边罢了。乔锦笙枕在她膝侧,仰起头,眼里尽是痴迷神色。片刻后,又像是累极般阖上眼。 从始至终,都一语未发。 乔蔓见对方不似画过妆的样子,才放心的抬手,指尖划过表妹的眉眼,原来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乔锦笙也有了这般容貌? 也对,端阳郡主挑了挑唇,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会和表妹成了现在的关系。 像是理所当然的禁忌。 指尖在少女颊侧划过,最后停留在颈部。乔蔓微微用力,面上却是愉悦至极的微笑。 下人早在九公主进来时就被挥退了,玉梨站在门外,与玉乐各守一侧。玉香站在玉梨身边,可满心满眼,都只有与自己相隔一人的……玉乐。 既然被郡主指给九公主,那玉乐的未来,是不是就由九公主决定了? 手绢在袖中被扭曲到看不出原来形状时,玉香才幡然回神,可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还是笑了。 “锦笙,你这样子,我会忍不住想要欺负你呢。” 乔蔓的声音很柔软,让乔锦笙想起许久前出宫的那次,在小摊上看到的棉花糖。后来回到端阳府了,她也曾找人做过那甜品,可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合心意。 大概,是因为再柔软的糖都比不上姐姐的味道吧?九公主恍惚的想。 她觉得放在自己颈部的手被拿下来了,接着是探入唇齿间的手指,轻轻撬开后就夹起舌叶,接着很快放开。 “姐姐,”乔锦笙支吾着,“我的风寒……姐姐是生气了么?” “不是生气。”乔蔓很认真的纠正,“我有点害怕呢,锦笙。” 九公主眨巴着眼睛,神情是满满的不解。乔蔓看了她许久,终于像是如释重负般的呢喃:“我该怎么办,锦笙?” 景宁三十年春,燕国局势愈发复杂起来。只是明面上众人依旧分做两派,深宫中这样的情况更是明显。 而从四皇子往乔蔓处走了一趟后,惠妃便向景宁帝提出养子既已长成便当出宫开府的话来。 “……便将所有皇儿的府邸一并建了吧。”景宁帝这般道。 与之一同颁下的,是端阳府众迁入宫的旨意。 几家欢喜,几家悲愁。 在乔蔓不知道的地方,乔锦笙推开尘封已久的重华宫门,望着里面的人,神色平静。 “我还以为真的是二皇子呢。”九公主说,“不过也对,二皇子哪有胆子,谁都知道我是端阳府的人。” 谁都知道,我对姐姐的忠诚……心意。 乔锦笙学着乔蔓的样子挑了挑唇,只是这些年她的容貌已与当年的容嫔愈发相像。沉默片刻后,九公主一甩袖子,问:“我对姐姐有用?” 有用到什么地步? 如果……乔锦笙默默的想,如果姐姐离不开我,该多好。 ------------ 第42章 锦绣 “陛下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二皇子还能做什么?” “我以为这些年来,长公主姑姑早就把朝堂换过血。” 许久后,乔锦笙才蓦地笑起来。她捂着脸,跪在早已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先前的谈话声。 她笑了很久。 指尖在干净却残破的地面上滑动,九公主又抬起头,看着周围再熟悉不过的一切女配修仙血泪史。她原本以为自己忘记了,曾经的冬天有多么冷,偌大的重华殿静悄悄的,偶尔有细碎的谈话声,具是说被指到她身边有多么痛苦。 彼时,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你是谁?” “我?我……是乔锦笙。” 姐姐啊,乔锦笙慢慢的想。她收敛了表情,看着地面上映出的模糊倒映,突然有些奇怪当初姐姐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自己。 >>> 景宁三十年夏。 乔蔓原以为,自己怎么说都是有几分长袖善舞的,毕竟是母亲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再加上与京中贵女贵妇的多年来往,至少不会在与人相交上出岔子。 可真的接触起母亲每天要见的人,哪怕只是坐在长公主身侧一言不发,她都觉得头疼。有太多的事要去听,太多关系必须理清,而她却是在皇帝舅舅下旨的那天起,才真的进到朝中众人的视线里。 皇位可以是母亲的,但一定不会是她的。哪怕她也姓乔,说到底,却依旧是外族。 “所以,蔓儿要明白,”端阳长公主在看着来人退下后侧过头看向女儿,“蔓儿总有一天会站在本宫的位子上看着未来的女皇,就像本宫现在看着皇帝。” “女皇?”乔蔓呼吸一滞,这是母亲第一次清晰的对她说出这两个字。端阳郡主心中惊疑不定,她以为,那个史无前例的开创者,会是母亲。 “不管是为了什么,蔓儿做的很好。”乔洛抬起手,细细看着自己保养良好的手指,眼底是说不出的情绪,“乔锦笙……那孩子,对你太上心了,这是好事吧。”她不太确定的说。 乔蔓的瞳孔一点点缩小,母亲的话,教别人听去,算不算大逆不道? “……不过怎么能一样呢。”长公主犹自说着,“本宫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可蔓儿啊,乔锦笙的命,是你的。” “我不明白。”乔蔓咬着下唇,半晌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只得化作一声叹息。 母亲的一切……是皇帝舅舅给的? 这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怎么听母亲说起来,变得那么……不自然。 辇下的路是往永宁宫的,比起先前暂居的地方,永宁宫更像是专门赐予端阳府般。对此乔蔓有些说不出的心情,再加上影影绰绰要给她公主封号的传言,更填几分别扭。 好在只是传言,哪怕听着堵心,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去惩戒。但还是有法子的,放出点儿别的话,像是八公主六公主交好是不是意味了三皇子与二皇子间有联络。 没人会信,但只要压过先前的闲话,就足够。 此时宫中除了自请出家的八公主整日在小佛堂抄经书外,只剩下个九公主。乔蔓偶尔会觉得,生活还不如没进宫前呢,现在想见个人都那么难。 只是再往深想,还能见谁呢。表妹不喜欢阿婉,而阿婉每日照料家事也颇为劳累的样子,像是不太可能常入宫聊天了。剩下的往年女伴也各自成家,许久未有联系。 永宁宫里,乔蔓挑了昕雪苑,而乔锦笙名义上是住斜阳斋的。贴身侍奉两个主子的依旧是往日端阳府的下人,其余也俱是尽量寻年纪大些,快要出宫,心性安稳之人。说到底,郡主与公主纠缠不休,实在不太好听。 乔蔓看着天色已晚,却没用膳的心思[家教+死神]孤云。她先问了留在宫里的玉香几句话,得到“九公主今日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回答后,便不知接下来该怎样了。 或许……要早些休息吧。 乔蔓漫不经心的想。 “姐姐是睡下了?”斜阳斋里,乔锦笙阖上手中的书,不甘心的追问:“姐姐她有说起我吗?” 来传话的玉香道:“郡主回来时问奴婢,公主下午做了什么。” “唔。”乔锦笙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 “只是,”玉香犹豫了下,见九公主饶有兴趣的示意自己继续,才道:“郡主看起来不太好,不是说身子,奴婢觉得,郡主看起来……很冷淡。”她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个比较像样的形容。 “冷淡?”乔锦笙眨巴了下眼睛,不明白。 “奴婢说不清,”玉香实在懊恼,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道,“公主不去昕雪苑么?” “当然去了。”九公主弯了眉,看起来正是甜美无暇的模样,却无端的令人心惊。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偏似甜腻的撒娇:“姐姐不开心,做妹妹的,自然要好好照顾姐姐呢。” 可在玉香耳里,只会让她想起千里之外的故乡。那里种着一种花,开起来美艳至极,而果实流出的汁液亦是芬芳的,让人一沾成隐。 此后,一旦没有那汁液,人便不再是人,而是变为魔鬼。 “玉香,”乔锦笙看着镜中的自己,此时玉乐也被唤进来,与玉香一起为她挽发,“待会儿去小厨房端点点心,算了,端两碗粥就好。” “奴婢知道。”玉香答应下来。 “唔,要甜些的。”九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面前的锦盒,里面是数十颗浑圆的珍珠。她捏起一颗略带些金色的,吃吃的笑。 半柱香时间后乔锦笙端着托盘,在乔蔓房前幽幽问:“姐姐她……不会已经睡着了吧。” 玉梨:“……” 好在九公主也没想过别人会回答,她还是弯着眼,笑眯眯的模样,便道:“好啦,玉梨,推门。” 端阳郡主的贴身侍女依言做了,心里暗暗想,主子怕是真的在等九公主呢。 房中的布置俱是同端阳府一般无二的,不过是家具都换了更好的料子。乔锦笙看着屋里的一片黑暗,想想,到底是不敢托大。 要是把粥撒到姐姐房里,那可不好玩。 没等她踌躇出结果,眼前就疏忽的亮了。乔锦笙抬头,看到的是隐隐的纱帐,和后面点起的蜡烛。 还有,扶着蜡烛的那只手。 九公主蓦地放下心。她走过去,看到姐姐像是把蜡烛固定在烛台上了,然后单手抬起纱帐,问她:“锦笙,你知道这是第几支吗?” “姐姐……”乔锦笙软着嗓音,她知道烛台是在床另一侧的墙壁上钉着的,别说被褥了,连纱帐都够不到上面去,但还是担心,“这样不太好吧。” “不好?”乔蔓睨了表妹一眼,另一只手扶在她手中的托盘上向后拉,引得乔锦笙不得不将身子探进帐中。许久后,托盘终于上了床上小桌,而九公主……觉得自己的腰被人搂住了。 这姿势好难受韩娱之你是我的幸福(主太阳)。她踢掉鞋子,反过身坐起来,问姐姐要吃东西吗。乔蔓摇了摇头,还没说出话,就被表妹扯进怀里了。 “姐姐不吃东西吗?”乔锦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可抱着姐姐的感觉太好了,她实在没法松手。 “姐姐已经变瘦了呢。”她说。 一边说话,九公主的手一边扶上表姐的腰,又缓缓向上,碰了碰那处丰盈的侧处。 “锦笙。”乔蔓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她揽着乔锦笙的颈,“吻我,我实在是……唔。” 被咬住唇瓣,撬开牙齿,然后对方的舌尖探进来…… 乔蔓始终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顺着表妹的动作回应着,可连回应都很轻微。 等到乔锦笙按耐不住的将她压在墙壁上时,乔蔓偏着头,看着黑暗里唯一跳跃的烛火。 “姐姐,”乔锦笙含着对方靠近心口处的丰盈顶端,用舌尖在那处轻轻画圈,牙齿偶尔碰到的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姐姐颤的幅度更大了,“姐姐会做的很好的,我相信姐姐。” “……我饿了,锦笙。” 乔蔓抬起没被表妹箍住的另一只手,将食指放入口中,咬住指尖。 乔锦笙动作一顿,又舔了下那顶端的敏感处,才直起身子,自上而下的俯视乔蔓,道:“我也饿了。” 乔蔓轻轻笑了声,放下手,对着小桌的方向抬了下下巴,说:“要不要来喂我?” 半晌后,九公主才用有些僵硬的动作拿着碗,舀了一勺粥,递到表姐唇边。她盯着对方,看那人艳色的唇瓣含住勺子,再往下就是敞着的领口。 烛火下泛着暖光的皮肤还印着她咬下的痕迹。 “锦笙,你又不专心了。”乔蔓咽下粥,瞥了眼表妹,懒洋洋道。 “姐姐是说,在我专心的时候打断我?”乔锦笙回过神,继续重复着舀和喂的动作,声音里难免的带了几分羞恼。 “唔,我身子不舒服,锦笙会心疼的。”乔蔓一本正经道。 “……”乔锦笙无言以对。 一碗粥完,乔蔓很自然的就端起第二碗。她拿勺子搅了搅碗中的米粒,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劳烦表妹比较好。 “锦笙好像生气了。”端阳郡主语气怅然,一如自己是被欺负的人般。 “……”乔锦笙更无话可说,干脆坐到表姐身边,自己贴过去,粘着对方不松开。 等到乔蔓将第二个碗放下,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唇时,已经几乎能听到表妹磨牙的声音了。 “好了,姐姐不该让锦笙等这么久的。”乔蔓丢开帕子,用表妹方才的姿势将对方制住,笑盈盈道:“史书,兵法,锦笙喜欢这些?” “姐姐……” “别说话,”乔蔓低着头,唇瓣几乎贴在表妹颈侧,“但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呢,怎么办。” 这下子,轮到乔锦笙被弄得颤个不停了。对方说话时柔软的唇就会缓缓摩擦,有些痒,更多的是说不出的甜美感觉。 “姐、姐姐!” “别说话……锦笙,还有那么久才天亮,不要浪费了极品护花保镖。” “锦笙,又到夏天了呢,”乔蔓咬着表妹的锁骨,声音里完全没了先前的弱气,“你看,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啊,对不对?其实我总是在和锦笙说同样的话,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乔锦笙呜咽着无法答话。 “今年锦笙的生辰想要什么?”乔蔓问,“和去年一样怕是不太可能了,那两身衣服带进宫里不方便,我觉得还是烧掉比较好,不过现在还在端阳府放着。” “姐姐。”乔锦笙的声音很轻。 乔蔓顿了顿,她没听清楚。 “想要姐姐。”乔锦笙声音大了些,她屈起右腿,膝盖正好碰到乔蔓腰腹的皮肤。 “唔……”乔蔓一下就软了腰。 天气愈发燥热起来,连带的人心浮动。在这当口,一日里端阳长公主在回永宁宫途中蓦地晕了过去,更令人心惶惶。 太医来看脉时,长公主的竹筠榭里只留了乔蔓一人。 “……这是怎么了?”乔蔓眼见着太医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亦是忐忑不安。她隐在袖下的手死死拧着帕子,眼圈渐渐就红了。 “长公主殿下,像是、像是中毒了。” 太医斟酌着用词,但无论如何都避不过那几个字去,干脆一咬牙说出口。 “中毒?!”乔蔓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往日温和的眉眼里已经浮上几分杀意。 太医是不敢直接面对贵人的,可此刻即使低着头,他都能感到屋中凝重的气氛。只是既然毒是由自己诊出的,便没有能逃过去的道理。 唯一的希望,不过是长公主好起来罢了。 直到景宁帝来了,乔蔓才觉得自己能镇定一点。她跟在舅舅身后,听舅舅和太医一同说着母亲身上的毒素是否严重是否可解,最后成了太医坐在案前拧着眉,面对脉方无法下笔的局面。 景宁帝看了眼长公主床榻的方向,而一展屏风成了无法越过的障碍,挡住他的视线。 “皇姐是病了。”景宁帝说。 乔蔓眼皮一跳,反应过来这是舅舅在对自己说话。她顿了顿,点头道:“母亲连日来操练过度……是蔓儿不肖,累的母亲辛苦。” 景宁帝深深的看了乔蔓一眼,道:“莫要自责,不是蔓儿的过错。” 几句话间,端阳长公主是累到的话就定了下来。太医尚在战战兢兢的写方子,等他放下笔时,手心里已全是汗。 “……有把握么?”景宁帝看着方子,眉心拢起。 太医顿了顿,神情带着尴尬,含糊道:“解去大半毒素,是足够的。” “剩下小半?”景宁帝的神色晦暗不明。 “老臣无能,”太医砰的跪下,“还望陛下……恕臣……” 还望陛下,恕臣九族。 正是一日里阳光最好的时候,可外面的热气完全无法散进摆放了数个冰盆的长公主房中。 真的好冷,乔蔓想,都凉到心底了。 ------------ 第43章 锦绣 乔锦笙与众人一同站在竹筠榭外,面上带了几分忧虑,心思却早已飞远。 长公主姑母的事放在一边,总归现在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九公主抿抿唇,她怎么觉得玉桃的神色带着几分古怪。 乔锦笙双手合拢,在宽大袖摆的遮掩下搅着帕子,心下闪过数种可能,然后一一否定。 罢了,只要不是坏事就好。她敛眉,眼神却是飘忽的,只恨不得透过层层门窗锦帐看清屋中景象。 姐姐大概会很伤心吧,乔锦笙默念着,时至今日她仍旧无法忘记数年前表姐因着长公主的身子而失声痛哭的景象。 那时的姐姐眼睛湿润的好像蒙了一层雾,眼圈发红,好像是藤蔓上新抽出的嫩芽,无依无靠到让人忍不住揪心的地步。 “姐姐,”九公主张了张口,无声的说,“哭出来吧先婚后爱,大叔,我才成年全文阅读。” 至于长公主究竟如何,玉桃的神色代表什么,她倒是没有细想。 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要知道,哪怕是一条船上的人,都要记得提防彼此,莫要被人打落船桨。 不过认真的想一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嘛,乔锦笙勾起唇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笑。她站在一群人的最前面,倒是不用担心被旁人看了去。 房内,太医跪在地上,景宁帝与乔蔓站着,气氛一时有些僵。 先前景宁帝与乔蔓说的一番话便定下长公主累极而病的说法,毕竟中毒这种事总不能直接对外宣扬。此时,端阳郡主听过舅舅和太医一问一答,眉尖拧的愈发紧了。 景宁帝不知在想什么,站在那里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样的情境下,太医也只能暗自向昊天上帝祷告。 “……能看出这药是从哪里来的么?” 说话的是端阳郡主。 她是不懂药理的,但还是走到景宁帝身边,接过那张墨迹尚新的方子。上面的药名大多都是陌生的,可乔蔓还是从中寻到几个熟悉的字样。 她不太确定的说:“唔,好像在哪里见过。” 景宁帝怔了怔,随即不动声色道:“蔓儿是说,从毒药的来源上查?” 乔蔓眨了下眼,便道:“蔓儿是不懂这些的,不过能让母亲接触到的东西哪样不是细细查过,便是浣衣局那种小地方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母亲的衣物,更别说是永宁宫里了。” 还有谁能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母亲下毒呢?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无解的,而此时的乔蔓甚至在想,若消息真的传出去,明日得有多少宫婢跳井。 “喏,这药究竟是……”乔蔓又问了一遍。 “老臣无能。”太医抖的幅度更大了。 “那你怎么能解毒呢。”乔蔓将纸还回去,侧过头对景宁帝道:“舅舅,先前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只当时母亲中暑了,”面上透出几分愧疚难过,“不然再传别人来瞧瞧?” 话说的很明白了,既然你无能,就让别人来吧,太医院可不是专养废物的。 只是想到这里时,她莫名一顿,先前还像是像是要继续说几句的样子,可一转眼,便成了恼火与忧心兼备的模样。 她转过头,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平静些,心中的疑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压下了。 太医的话是不是太有意思了些?乔蔓想,是“无能”,又不是不知道啊。 “再让太医院院正来一趟。”景宁帝沉默了会儿,蓦地对乔蔓道,“蔓儿,记得让皇姐身边的人去。” 乔蔓答应下来。 若说先前觉得冷是因为担忧母亲,此时便是另一种心境。 竹筠榭外,玉梨与玉桃二人正一左一右站在乔锦笙身后两侧。此时看到乔蔓从里面转出来,皆是抬起头。 玉梨玉桃二人倒是不敢太过火,只是看了眼郡主便重新低下头,心里暗暗琢磨主子如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乔锦笙便直白许多,径自上前问:“姐姐,姑姑怎么样了?” 好在她还有分寸,将声音压在只有自己二人能听到的程度。而乔蔓闻言,神色却沉了沉,半晌后才摇头绯色豪门,小娇妻弄你上瘾!。 乔锦笙的眼睛睁大了些。 “待会儿再给你说,”乔蔓将手搭在表妹腕上,勉强安抚了句,然后抬头唤玉桃上前,道:“舅舅的话,去唤太医院院正来。” 一面说着,乔蔓一面盯着玉桃,见对方神色与乔锦笙方才一般,才放下少许心思。 “姐姐?”九公主看着玉桃走远了,才颦着眉道:“姑姑是……” 乔蔓犹豫了下,她原想着给玉桃说一声就再回房去的,先是自己的怀疑再加上太医半清不楚的话……总觉得有蹊跷。 但乔锦笙反倒提醒了她,便是真有什么事,她又能如何?房中的男人是她舅舅没错,更是燕国皇帝。 相同此节后,反倒是舅舅呆在母亲房中是否合适的问题让乔蔓思虑更久,但最终不敌表妹的眼神,只得向玉梨道:“太医来了便去侧房唤我。” 乔锦笙心满意足。 “太医说是中毒。”乔蔓反手关上门,对表妹道,“锦笙觉得呢?” 九公主怔了怔,便看到表姐像是终于放松下来的摸样,靠着门一点点下滑,最终坐在地上。 然后,乔蔓抬起头,说:“不知道是不是舅舅的反应太平静了,我现在明明应该很难过的,可是……” 可是该有的心情偏偏太淡太淡,让乔蔓有种母亲不过是真的中暑了般的错觉。 好在直到是错觉,她直起身子,有些无奈道:“抱歉,锦笙。” 乔锦笙摇了摇头,却道:“这样很好,姐姐。”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接下来的话,就听到了敲门声。 乔蔓再次踏进母亲卧房时,刚赶来的太医院院正正在给长公主看脉。这回一切都很顺利,乔蔓甚至特地去看了院正的神色。 也许是错觉吧,她告诉自己,不然为什么院正看上去是惊慌的,眼里却那么平静呢。 乔蔓想,会将人的表情看错,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点。 院正的方子先是在先前太医的纸上涂写,然后重新抄下来的。乔蔓这次再看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熟悉的名字。 “更温和些。”那院正这么解释。 乔蔓点了下头,其实她依旧不懂各样药材的药性,不过先前与表妹一起待了会儿,倒是让她的思绪平静了些。 是在哪里看到的?乔蔓不断问自己。 景宁帝让院正与太医一同去抓药,又在人走后对乔锦笙道:“小九既然有心,便去看看来探望皇姐的人吧。” 说完揉揉眉心,像是不堪重负。 乔蔓这才想起,似乎,自己的舅舅亦是多年前就一病不起,进来才总算调养好些。 即使这样,舅舅也依然……吗? 她第一次开始不解,像是不知何时起旁人自成一局,自己站在局外,看着里面的人,一如镜花水月。 不知何时,便会消散。 “儿臣明白。”乔锦笙应下,算算时间,的确是宫外的人接到消息要递牌子进宫了误落帝王榻:皇的奴妃最新章节。她琢磨着那八姐不知会不会来,随即失笑,不是说要潜心侍佛么。 至于旁人,几位公主姐姐也还罢了,盖阳像是一定会来。 盖阳啊,九公主的视线在表姐身上转了转,姐姐大概是一定要见她的。 等乔锦笙也走了,景宁帝才问乔蔓:“蔓儿这些日子和皇姐一处,可有什么进益?” 语气正经的仿佛是日常考校。听到的瞬间,乔蔓甚至有种自己是真正皇女的错觉。 或者说,皇子? 她定了定心神,来前对表妹说了“可是……”,此时又像是要将那话尽数推翻。 说到底,怎么可能不担心。 许久后,乔蔓才回了句:“舅舅说笑了,蔓儿到如今才知道,自己比起母亲还差得远呢。”迟疑了下,又补充,“就是表妹都比蔓儿见解的多。” “表妹?”景宁帝挑了挑唇,“蔓儿觉得,小九与蔓儿相比都有略胜之处?” 乔蔓斟酌道:“锦笙做的一向很好。” 这话是真的,乔锦笙在琴棋书画人际交往上比不过乔蔓,心中却自有一套。这点在乔蔓听说表妹床边常放着兵法史书一类时就确定了,比起乔锦笙,反倒是她缺的更多。 “蔓儿那么相信她?”景宁帝饶有趣味的问了句。 乔蔓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才好。 似乎舅舅总有这样的法子,她觉得懊恼,分明是紧张的时候,偏偏舅舅的两三句话就能打消自己的忧心。 只是最后,景宁帝恢复了以往的语气,道:“蔓儿要当心。” 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乔蔓恍然觉得,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开始时常听到类似的声响。 像是不甘,更像怅然。 要当心……当心什么?她看着屋中的柱子,面上雕刻着秀丽的山水,杨柳是刚抽出新芽的模样,在河畔上更像一道雾气。 总不是,让她当心有人下毒害她吧。乔蔓揉了揉眉心,道:“舅舅先去歇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要给自己下毒,该是在哪里? 不知为何,乔蔓想起去年表妹的生辰,彼时自己端起两盏酒杯,与表妹一起行了合卺之礼。 实在是……端阳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劝道:“母亲若是醒了,见舅舅在这儿守着,定会歉疚的。” “歉疚?”景宁帝低声念了句这两个字,颔首道:“蔓儿也不必太过挂心了,皇姐醒后用过药,过几日便会无事。” 乔蔓点了点头,心里倏忽冒出几分隐秘的想法。 莫非又是错觉?如果真的如舅舅所说,母亲身上的毒并不如何厉害,那么先前舅舅又是缘何而怒? 之后的表现,更像是想通之后的无奈。 她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是了,若是真如自己所想,舅舅根本就不担心母亲身上的毒。他所挂念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母亲身上的,另一件事。 ------------ 第44章 锦绣 乔蔓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守在长公主身边,可直到药熬好了母亲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在问过太医、得出以针灸之法能够让母亲立刻醒来后,她又有些无措。 “会对身子有损伤么?”端阳郡主问。 太医的回答是:“药物比较重要女配修仙血泪史。” 于是乔蔓眼睁睁的看着太医在母亲身上施针,在心中犹疑挥之不去的现在,她忍不住的思忖着催醒一事是否真的要这么久。好在长公主很快就睫毛微动,乔蔓上前些,小心的唤了声:“母亲。” 乔洛眼神茫然,许久后才应下。 “母亲,先用药罢。”乔蔓说。她让玉桃扶着长公主坐起,将软枕放在母亲腰后,自己再从玉梨手中端过药碗,伺候着长公主缓缓咽下。 看着深色液体进了长公主之口,乔蔓松了一口气,又要太医来看脉。长公主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额角,说:“蔓儿,这是……怎么回事?” 乔蔓这才想起,她连母亲为何会晕倒都未曾告之。 “是女儿疏忽了,”她低下头,斟酌许久才道:“母亲可曾觉得这些日子的衣物饮食一类,与往时有何不同?” 此时房中之剩长公主母女、玉桃、玉梨及太医,而那太医就是先前诊出长公主中毒之人,乔蔓倒是不担心对方会将事情泄露出去,总归先前皇帝舅舅说的时候他还在这里。 没有人会忤逆舅舅的,她慢慢的想。 等视线转回母亲身上,看到对方憔悴的面色时,乔蔓突然觉得先前以为不存在的心情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她抑制不住的想哭。 可事实就是这样,昔日的三皇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如今,所谓二皇子与端阳府之争,所仰仗的还不是那人的言行宠爱。 除了舅舅,除了景宁帝,还有谁有那个力气,让母亲都中毒倒下? 哪怕乔蔓再不愿意相信,这都是最符合如今状况的结论。 不过其中也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舅舅到底在在意些什么?总不该是下药的人将药弄错了吧,乔蔓很不确定的想。 乔洛眼皮一跳,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抿抿唇,道:“倒是没有的……还有谁知道?” 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此时周围的其余三人。 乔蔓正坐在床边,低下头闭上眼睛,手指在床单上揪了揪,道:“舅舅,锦笙,还有太医院院正。” “其余人呢?”长公主问。 “母亲这些日子太操劳了,休息些时候便好。”乔蔓这样说,等觉得自己能把持住的时候才继续开口道:“……是女儿不孝。” 长公主弯起唇角,柔声道:“蔓儿做的很好。”又问,“九公主哪里,是蔓儿说的?” 乔蔓眨了下眼,点点头:“外面来探望的人到了,是锦笙去见的。唔,这是舅舅的意思。”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下意识的就将话模糊过去了。乔锦笙去应付旁人,这是舅舅的意思没错。至于将真相告诉表妹,却是她自作主张了。 彼时,乔蔓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慌不择路?哪怕在表妹面前示弱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可看着对方关切的神情,她不是不满足的。 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吧,她微微侧过头,第一次觉得乔锦笙于自己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在母亲昏迷,舅舅无法倚仗的时候,去依靠下对方,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先前,哪怕乔锦笙一次次的说多么喜欢她,甚至……爱她,乔蔓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果真是慌不择路了么,她定了定神,心说依着乔锦笙那性子,怕是当初无论是谁将她捡去,都会是与今天一般的结局游戏宅的通关生涯。 两个主子将话说到这里,其余三人早已自觉的退下去。乔蔓踌躇良久,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先前那番猜测说出口。 毕竟以母亲现在的身体……她一咬牙,最后不过是把长公主晕倒后自己见到的一应事项说了遍,然后道:“蔓儿觉得,舅舅的反应实在是……蔓儿不明白。” 话音将落未落,而乔蔓已经抬起头,眼神无辜到让乔洛失笑。 “母亲!”她埋怨。 “好啦好啦,”乔洛以手掩唇,笑了片刻后才道:“我不是没事儿嘛。” 乔蔓“唔”了声,她和母亲间已经很久没有过如今这样仿佛是闲话家常的气氛了。私心里,竟是一时不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这就不对了,端阳郡主有些懊恼。她想了想,又道:“女儿觉得,许是查不出什么了。” 连先前没意识到的事情都浮现出来,变成再一个阴谋。乔蔓揪着床单,竟有种“不让声张出母亲中毒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好下手去查”的感觉。她默然良久,最后道:“女儿无能。” 乔洛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她看着乔蔓的神色一点点变化,最后像是颓然的模样说出那四个字。端阳长公主又一次抿唇,然后道:“蔓儿做的很好……我是说真的。” 她将手搭在女儿手上,继续道:“相信你舅舅,好不好?” 许是之前铺垫的情绪太多,这话在乔蔓听来,就是不要露出破绽的意思。她眉尖拢起些,应下了,但还是疑惑。 “我没事,”乔洛又重复了遍,声音坚定了许多,“相信你舅舅。” “……女儿明白了。”乔蔓这次答应的要真心许多。 如果这就是母亲的希望,她想,作为女儿,自己一定会做到的。 无论如何,母亲是她最重要的亲人。这一点,哪怕是对她宠溺无度的舅舅都无法取代。 “然后呢,”乔洛执着乔蔓的手,缓缓举起,“犯我端阳府者,定教其……不得好死。” 等长公主再次睡下后,乔蔓才再次开始梳理一切。 母亲的声音犹在耳边,那句“不得好死”更是字字如锲。她抬起手,在空中抓合,最后凝握成拳。 “蔓儿,你相信乔锦笙吗?”先前长公主曾这么问。 “我不知道。”乔蔓回答。 “蔓儿,要更相信你自己。”长公主揉了揉额角,“我真担心,你会让人欺负了去。” “谁会欺负我呢。等舅舅……”顿了顿,乔蔓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还有谁敢犯我端阳府。” 乔蔓这才记起,原来并不是舅舅要做什么。 在更久之前,自己和母亲,就在想着舅舅离去后的光景。 天色渐渐暗了,乔锦笙送别最后一个来访者后,看着玉乐整理好的礼单若有所思。 来的多是诸皇子皇女,他们消息灵通又是晚辈,自然不好怠慢了去。哪怕是八公主,都着人送来手抄的佛经以表心意。 至于盖阳,她倒是有些出乎乔锦笙意料,补品是送上了,本人却没来废太子重生记全文阅读。到的是她的贴身丫鬟,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就交代清楚:我家小郡主想着端阳郡主要照顾长公主,很是辛苦,就不来添乱了。等长公主身子安好,再来探望。 那丫鬟是从盖阳府带出去的,与小郡主一同长大,最得信任,哪怕主子已经成了白夫人,也不变称呼。乔锦笙捏着礼单,心说……这倒是好。 她的确不想看到盖阳,不然总是会想起姐姐与对方青梅青梅的一段岁月。 又有些怅然,不想让姐姐难过的心思与想看姐姐哭的念头交织着,乔锦笙很头疼。 “晚膳的话,”九公主想了想,“去看看长公主姑姑怎么样了,然后问姐姐吧。” 话是对玉乐说的,眼见着人走了,乔锦笙便重新低着头看那礼单,心里盘算起日后要怎么与人相处的问题。 而长公主那里,她的确是希望人早日恢复起来,却只是为了姐姐的心情罢了。 相较之下,乔锦笙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想让姐姐伤心,还是不希望对方因为别人的事情而扰乱心神。 哪怕对方是长公主。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眼底却有什么烧起。只期望有一天,能将那人身边的所有阻碍之物燃尽。 玉乐见到端阳郡主时,后者正将一本书合起。她屈了屈膝后,依着主子的意思道:“九公主教奴婢来问,长公主殿下醒来没有。” 乔蔓便笑道:“她倒是有心了,是来问晚膳的吧?” 玉乐只得道:“是的。” 乔蔓点了下头,像是漫不经心的说:“晚膳就摆在竹筠榭吧,再另外做些清淡的端过来就好。” “郡主的意思是?”玉乐迟疑。 乔蔓弯了弯眉:“告诉锦笙,不急的话就等我过去。” 玉乐应了,临走前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郡主合上的书的名字,只看清两个字,上面是“八”下面是“法”。 乔锦笙当然不急。她一个人坐在桌边,等乔蔓过去时,饭菜都有些凉了。 见人来了,九公主站起身,说:“姐姐……姑姑怎么样了?” 这是她之前见到姐姐那次没机会问出的话,此时虽然已从玉乐口中得到过回答,她还是再问了一遍。 毕竟姐姐给玉乐说的和给她说的,不会一样。 乔蔓面上带着没有掩饰的疲惫,她连妆都画的极淡,看在乔锦笙眼中更添了几分脆弱,但只道:“还好。”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乔锦笙的心像是被揪了下,随即泛起的酥麻让她连下面该做什么都不记得。 “锦笙?”乔蔓坐下来,拉了拉还站着的表妹的袖子,“……是太累吗?” 乔锦笙忙给姐姐布菜,可不小心之下将筷子都握反。她尴尬至极,想说什么来补救,却听到姐姐说:“低头。” 她依言做了。 之后,姐姐勾着她的颈,温柔的吻她。 “姐姐……”乔锦笙的筷子掉进菜盘,彻底不能用了。 ------------ 第45章 锦绣 到第二日,乔蔓早早就起身梳洗。此时不比以往,昔日长公主要照顾到的方方面面都压在了她身上,先前只有过在母亲身边旁听经历的端阳郡主心下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但转念一想,总归是可以回来后再问母亲的,这才放下心来。 待收拾好了,乔蔓又反身坐到床边,静静看了乔锦笙半晌,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的手指正在表妹的眉间划过,弄得乔锦笙不清不愿的睁开眼。 “姐姐。”九公主很是迷糊了会儿,然后眼里才渐渐有了神采。她软着嗓子撒娇,问:“姐姐不多睡会儿?” 乔蔓摇头,将手收回来扶了扶发间的碧玺簪。 “姐姐……”乔锦笙支着身子坐起,侧过头,有些怅然道:“我也想替姐姐梳头发呢[红楼]黛玉的生活。” 乔蔓一怔。 “先前玉乐告诉我的啊,”乔锦笙低眉,抿着唇道:“平常人家的夫妻也会是这样的,我想给姐姐描眉梳妆,让姐姐变得好漂亮。”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让乔蔓不知如何应答才好,后面的就教她哭笑不得了。端阳郡主揉了揉表妹的头发,说:“难道姐姐现在不好看吗?”仿佛是真的在惆怅,“我总记得,从前锦笙说……” 话音未落,就被表妹打断了。 乔锦笙的手指按在姐姐唇上,道:“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又委屈,“姐姐怎么总是打趣我呢。” 乔蔓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嗯,是我还不够努力吧。”九公主像是自言自语,她将头靠在表姐颈侧,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手也不自觉的探到乔蔓腰侧轻轻蹭了蹭,“姐姐腰好细呢,这样抱着,”手蓦地用力收紧,“都担心会不会折了去。” 乔蔓面上渐渐泛起些绯色,看的乔锦笙呼吸都滞了滞。 “我想要姐姐。”最后,九公主这么说。 “算作生辰礼么?”乔蔓的声音轻飘飘的。 “算作对姐姐的安慰……和姐姐给我的奖励啊。”乔锦笙学着表姐昨日里的动作,同样是环着对方的颈去亲吻,却不比对方的柔和。她的手已经在向下滑去,隔着夏季里轻薄的衣裳在 乔蔓身前的丰盈处揉弄。 “那也不该是现在,”乔蔓按住乔锦笙的手,“我得走了,锦笙。” 乔蔓离去后,乔锦笙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许久。期间玉乐来敲了次门,说是四皇子来访,也被她以身体不适未有婉拒了去。 玉乐见主子神色不对,便按下想要劝说的话,只道:“公主,是所有人来都一样不见么?” 乔锦笙眨了下眼,沉默片刻后道:“别的人……你一一来问我就是。” 等玉乐阖上门,乔锦笙又躺了会儿就坐起来,自己穿好鞋子,缓缓走到镜前。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想着如果真的去给姐姐描眉会是怎样的场景。 等九公主拿起眉笔时,她又重新记起许久之前曾有过的疑问。诸位公主的容貌多是有四五分相似的,可在她渐渐张开后,却觉得与自己最像的反倒是姐姐。 是有多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呢。 “公主,”玉乐重新敲了敲门,道:“是二皇妃来了,公主要见么。” 一边说,一边将门推开,见到的就是坐在镜前的主子。 乔锦笙倒是神色不变的,只沉吟了下便道:“你唤人来给我梳洗。长公主姑姑醒了没?” 玉乐招来几个宫女,然后答道:“长公主殿下在郡主走前醒了次,不过见了郡主后又睡下了。” “用过药了?”她继续问。 “嗯,”玉乐点点头,打开主子的首饰盒,道:“不过午膳后也是要用药的呢。公主,午膳要用些什么?” 乔锦笙指了个绿猫眼的簪子就兴致缺缺了,示意玉乐自己看着来,然后道:“午膳?素菜多些吧[家教(纲all)]滴落于指尖的赤色最新章节。” 二皇妃是带着各样精美器具作为礼品的。九公主看过礼单,便笑道:“有劳二嫂了。” “二殿下呀,”容颜清丽的女子以袖掩唇,轻轻笑道:“闻说长公主姑姑病了,很是担忧呢。只是府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看来看去,也只选出这些,九妹不要嫌弃才是。” 乔锦笙挑唇,说了几句长公主的病情后岔开话题,问:“二哥身子可好?” “好是好,不过太忙了。再有,殿下他总是和白家那儿子,喏,就是六公主的驸马一起,不知商量些什么,便是我都不让听的。”二皇妃捏起茶盏的盖子,“九妹改日见了他,可要帮我好好劝劝,这样不惜身子总是不行。” 乔锦笙失笑:“若是哪日二哥真的清闲了,嫂嫂才要觉得不好呢。” “许是吧。”二皇妃耸了耸肩,“呐,九妹这儿的茶不错。” “是长公主姑姑的茶,”乔锦笙笑着订正,“二嫂喜欢的话,拿些回去就是了。” “可殿下只喝从白家哪儿拿的茶。”二皇妃来了兴趣,若有所悟道,“闻说,是从江南送来的,算不上顶好,也就没到贡茶的单子里去,再加上白家有路子拿到……瞧我,怎么越说越远了,”勾了勾唇,“总是别有些风味的。” “江南么?”乔锦笙露出些向往的模样,“听嫂嫂这么说了,我也想尝尝呢。” “成啊,”二皇妃又抿了口茶水,“改日我再来这里,不,现在就可以让人回去拿嘛,”她对身边的小丫头说了几句,“九妹只管等会儿就好。” 乔锦笙原是还想劝阻,不过想起多年前初入端阳府,和姐姐一起去见京中贵女那次,她记得眼前的女子也是其中一员,穿着最艳丽的衣裳,却坐在角落里。 回忆中的反差让九公主静下心,笑道:“那就谢谢二嫂了。玉乐,去将我收着的玛瑙镯子拿来。”,弯了弯眉,“算作回礼。” “这也太重了。”二皇妃闻言一怔。 “所以,”乔锦笙眸中闪过流光,“二嫂还要多来永宁宫,陪我聊聊天也好。” 二皇妃似是为难的咬着下唇,重新令人拿过礼单,细细看了会儿后指着一样物件,道:“那,我见九妹戴着绿猫眼的簪子,这儿还有对一样作料的耳坠,正好能凑做一副的。” 等送走二皇妃,乔锦笙拿着放了耳坠的盒子在手中把玩,对站在旁侧的玉乐道:“把这些收进仓了吧。用午膳时再叫我。” 说完这话,她便径自站起,往自己的斜阳斋去了。玉乐打眼色让几个小宫女跟上,自己却去寻了永宁宫的总管要来仓房钥匙,自己去归置二皇妃带来的一应物品。 “和盖阳郡主,唔,是白夫人送来的很不同呢。”小宫女嘀嘀咕咕,被玉乐扫了一眼,总算安静下来开始干活。 斜阳斋里,乔锦笙打开盒子,将挂在小勾子上的耳坠捏起,透着光看了看,轻笑道:“难为二哥了……还不错。” 她戴上耳坠,接着却依旧看着盒子,许久后终于明白了什么,随即将盒子反扣,在上面轻轻一拍。 有小勾子的那层掉了下来。 乔锦笙环视周围,竟是找不到火石的。她无奈,只好先去看夹层中的纸片上写了什么,然后站起来,将其放在镜子后面。 “这样,晚上点蜡时再烧掉就好。”九公主漫不经心的想,“姐姐她,大概会回来用午膳吧。” ------------ 第46章 锦绣 端阳长公主多年经营下来,朝中心腹并不在少数。其中有人亦是在宫里有几分人脉的,早早听说长公主出事的消息后,却因着各自的思量并未做出反应。 也难怪,乔蔓神色平静,母亲毕竟身处后宫,许多事都不方便魔王大人,狐狸要成仙。 她看了圈四处的人,在重重纱帐外他们不过是模糊的影子。端阳郡主轻咳了声,道:“我是有许多事都不懂的,有劳各位大人了。” 一上来,她便在示弱。 帐外有些响动,很快就有人被推举出来,是个年轻的声音,正道:“我等愿为郡主分忧。” 乔蔓抬起袖子掩住唇角,笑道:“多谢各位大人。” 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乔蔓起初只是听着旁人的讨论,到后面偶尔自己也会插上几句话。提出的观点是显得稚嫩的,尤其是被指出诸缺点后。但乔蔓并不在意,若说起来,直进谏言的大概才是心腹。 “大人怎会这样觉得,”她嫣然道,“若非大人明说了,我还想不通其中关键呢。” 话是对先前第一个开口的人说的,对方先前略是忧心的问出一行人是否太过直白,乔蔓在心中暗道,难道你这话就不直白。 但语气里分毫不显,依旧是坚定,又柔弱。 “寻常坐在母亲身边时,倒不觉得这般费心的。” 竹筠榭里,乔蔓拿起勺子在小碗中搅了搅,觉得温度合适了,才舀出一勺递到长公主唇边。 “我第一次见着那些老狐狸,做的未必比蔓儿好,”乔洛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发丝,“拿捏住他们短处,再把利益吊起来举到他们眼前,现在想来也无非是这样。” “蔓儿受教了。”乔蔓又舀起一勺深色的汁液,继续道,“记得江西那边有些日子没下雨了,今日竟无一人提起此时,”眉尖微微颦起,“大旱后,是要出蝗灾的?” 两人一问一答的说着,整个下午便慢慢过去了。直到晚膳后再次服侍长公主用药,乔蔓方歉然道:“实在是太劳烦母亲了,明明才是听他们说了一早上,偏生出这么多问题。” 乔洛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乔蔓做出双手合十的模样,“方才,我听锦笙说今天四皇子和二皇妃来了,不过锦笙没有见四皇子。” “唔。”长公主神色淡淡。 “我记得,舅舅给他指了份闲职。从前给母亲说过的,他像是有……的意思。”顿了顿,继续道:“出宫那么久,也没见他和二表哥走动啊。” “蔓儿觉得呢?”乔洛唇角泛起丝淡淡的笑意。 “无论如何,那总是表弟,比旁人是亲善多了。”乔蔓说着,又不自觉的拧眉,“我不喜欢和早上的人那么说话……是长辈还好,若是年轻些,就十分不自在了。” 长公主抬起手,指尖在女儿鼻尖上一点,半是无奈半是安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真的想啊,去和你舅舅说。” 乔蔓眼皮一跳,重复了遍:“和舅舅说?” 乔洛点头。 乔蔓还是疑心自己听错了。她见母亲神色淡然,只得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压下去。 再想起先前母亲说的相信舅舅,端阳郡主蓦地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 可到底……明白了什么呢? 长公主康复前的一段日子,乔蔓的确受益匪浅。便是一同旁听间或讨论几句的四皇子都由衷的去见过姑姑,言道多谢。 “谢什么啊,”乔洛很是不以为意,“真说起来,你该谢的并不是本宫藏朵美人娇。” 四皇子眉眼里带了些笑意。 “该谢皇帝舅舅。”乔蔓在一边补充,“是皇帝舅舅下的旨,对不对?” 四皇子笑容一滞。 但他很快寻起话题,说:“……过些日子就是九姐生辰了。” “礼物的话,”乔蔓偏着头想了会儿,“锦笙像是很喜欢她那盒子南珠啊,总见她时不时就拿出来把玩。” “南珠?”四皇子琢磨了会儿,心里渐渐有了底,笑道:“多谢表姐提点。” 乔蔓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景宁三十年夏,端阳郡主以为九公主作生辰礼为由,提议放一批宫人出宫。 有影影绰绰的猜测,说是先前长公主一病不起的事儿怕是不大干净。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 可到最后,反是二皇子府上拿到名单后有人再也坐不住,道:“这是要将咱们的钉子一下子全部拔掉的意思?” 二皇子面无表情:“你要当心的是,府里有没有端阳府的钉子。” 先前的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换作一片柔和神色,道:“是我太心急了。”又试探着问,“殿下,那九公主,真信得过?” “当公主总比当玩物好。”二皇子似笑非笑,又瞥了眼对方,说:“你也别太烦心,钉子能被拔出来,不如是原就钉的不牢。” “是我的错。”二皇妃这回反倒干脆的应下,“先前着人给九公主传话那次,的确做的不太干净。本想着只是提醒她要戴什么东西,却……” “不,”二皇子摇了摇头,“没让乔蔓和我那好姑姑对九公主起疑心,就够了。” 二皇妃回忆着方才对方说过的话,默默思索了许久,才问:“殿下说的意思,九公主在端阳府是……?” “不可说。” 这是乔蔓第一次完全接触到母亲在宫中的人脉。 效果是连长公主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但仔细想来却也理所当然,在乔洛专心于政而忽略宫中琐事的近些年,被他人在什么地方放上眼线几乎是必然。 “倒是本宫疏忽了。”长公主这样叹道。 而乔蔓最后递给景宁帝的名单亦是筛过多次,宫女们或是受了重恩,或是父兄被提携,再或是家人被钳制,乔蔓索性快刀斩乱麻,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倒是我疏忽了。”二皇妃恹恹的,“乔蔓说是给九公主积福,也不知道九公主见没见过那张单子。” “她最好没见过。”二皇子拍了拍妻子的肩,抚慰道:“眼见着就要九妹生辰了,多少还是用心些,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 “我自然是知道的。”女子抬起头,眸色深深,“白公子今日不来了么?” 二皇子顿了顿,复而笑道:“六妹身子不适,传了太医,”他若有所思,“算起来也有些日子了,六妹许是……” “许是有好消息了。”二皇妃弯了眼,“我再去看看,顺便把给六妹的那份一起备上吧。哪怕不是现在,也不会远呢。” “二皇子如今已是式微穿越之侯门娇妻最新章节。”乔蔓挑唇,“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把翻身的一笔压在谁身上。” “白家?”乔锦笙接过玉乐递来的茶盏,却在收回手时不小心晃了下,将尚是滚烫的茶水撒了满手。她“呀”了声,下意识的将整个茶盏都丢了出去。 白瓷上的锦鲤被从当中摔碎,乔锦笙别过头,眼巴巴的看着乔蔓,说:“姐姐……” 乔蔓一拧眉,向前伸出手。 “姐姐?”乔锦笙不明所以。 “你……”乔蔓神色变了变,干脆站起身上前拉过表妹的手,细细看了会儿,才放下心。 早有机灵的宫女教人去传太医,再加上九公主的烫伤并不严重,是以众人也并未在意,简单处理了下就又各自去做事情。 乔蔓支着下巴,见人将地扫好后才看向表妹,说:“我很喜欢那杯子。” “我错了。”乔锦笙说,心下有些几乎可以被忽略的难过。 “在想什么啊,”乔蔓执起表妹手上的手,在五个指尖上一一吻过,才道:“锦笙的手受伤了啊。” 乔锦笙不安的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还以为姐姐更在意杯子呢。” “杯子?”乔蔓瞥了表妹一眼,平静道:“别忘了,你的生辰啊,锦笙。” 乔锦笙想,她还是更喜欢看姐姐羞涩的模样。 因着只是烫伤,连来的太医都是新晋的。太医将一应药膏交给玉乐,又开了个方子,说是一起用会更好。 “太医说是,就是了。”九公主颔首,“玉乐,去煎药。” 再将一切都收拾好,两人又重新说起先前的话题。乔蔓到底还是遗憾,哪怕她早已猜到不会有什么母亲被下毒的相关线索,可真的去查了却毫无所获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她捏了颗剥好的莲子塞入口中,说:“白家?他们倒是好,直接去做商人的路子了。无论是阿婉家还是六驸马,果真是……” “别过上几年,传出白家富可敌国的话来就好。”乔锦笙饶有兴趣道。 乔蔓唇角勾了勾,语气不急不缓:“那也得皇帝舅舅让,或者,也得母亲让?” “姐姐!”乔锦笙不赞同的唤道。 “我知道的。”乔蔓说,“我都差点以为,是母亲自己给自己下毒呢。”又摇摇头,“怎么可能。” 空气中散着淡淡的药味。 乔锦笙一怔。她受伤的手不好做大动作,能做到的不过是搭在表姐手背上,然后被对方反手握住。 “没碰到。”乔蔓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不知多久后轻声道。 “嗯。”乔锦笙满足的笑。 药是苦的,加上喂药的那个人,却泛出些难以言喻的甜蜜来。 给表妹喂药自然是和在母亲身侧不同,虽然乔蔓并不喜欢那苦涩的味道,却还是盯着表妹将药喝完,然后捏着对方的下巴,咬住表妹的唇。舌尖的触碰一下子就让乔蔓缩了回去,随后乔锦笙就缠了上来。 九公主在放下碗时,还在想,怎么姐姐没有生病呢。 ------------ 第47章 锦绣 “姐姐才不是仙女呢,姐姐是妖精才对。” 乔锦笙咬着乔蔓的颈,声音含糊:“好想吃掉姐姐。” “轻点……呜。” 端阳郡主偏着头,呜咽之余已经在头疼明日要怎么处理颈侧咬痕的问题了。她的视线一点点失去焦距,最后只剩下一片红色。 那是乔锦笙的衣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艳丽的牡丹,耀眼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此刻只是被随意的扔在床上,都引的乔蔓视线不断追随。 是不是投入的太多了啊,是不是,该收心了? “不过姐姐的样子,好像在求我更重一些呢。”乔锦笙抬手捂住对方的眼睛,说出的话像是蛊惑,“姐姐,这种时候看着我就好啊。” 话音落下时,她又放开手,盯着乔蔓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看着我。” 这个夏天漫长到出乎意料。 江西大旱,端阳一脉上书请求陛下下旨,开仓赈灾。景宁帝允了,又另外传下口谕令诸人寻找民间捕蝗高手与圣旨一同前往灾区。 不日,又闻端阳郡主提议减少宫内开支,以慰民情。 诸妃众口一词,道郡主仁善,倒是没有反对的声响。不过乔蔓还是听到有人报上来,说惠妃在儿婿间得了补贴,数目倒是很大的一笔。 “有什么关系呢,”她支着下巴,手被玉梨捧着正细细修剪指甲,“明面上的分例减半,这也算够了吧?” 乔蔓总觉得,母亲正有意无意的将手中权力交与自己。她私下也猜测过是因为先前那事扰的母亲心里生出些什么心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母亲觉得到了时候,便接过来罢。 怀着这样的考量,乔蔓与人交往时是愈发用心了。她知道先前被推出与自己说话的人是近年来科举里新晋的状元,于是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的问他,可有婚配? 答案是没有。 乔蔓这下子才真的上了心,在自家班底里拨拉一圈,找到个年纪相仿的贵女,却是庶出的。她犹豫的问了两人的意思,然后就又去央皇帝舅舅,为二人指婚。 等秋日过了一半时,江西才传来消息,灾情被压制住,自京而去的银两也安抚了难民。 这样很好。 经此一事,二皇子更是没落了。 乔蔓不知道的是,乔锦笙发觉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自六公主大婚后,九公主与白霖间便一直存了些若有若无的联系。只是她身处深宫,身边能用的人太少,偶尔几封信传出去还是靠着白家放在宫中的人。 乔锦笙略有些挫败,姐姐瞒着长公主查宫中旧事时还能找到个盖阳帮忙,她就只能找白霖了。 不过与对方几番接触下来,她倒是动了些念头,开始暗示接头者,在形势那么明显的如今,换个主子也不是太为难吧? 一来二去,还真有些不太坚定的小宫女动了心。 “说是,六驸马常常在二殿下府上留宿。”玉香回忆着今日听来的话,“认真算来,比六驸马在公主府的时间都长。” “留宿?”乔锦笙追问翻浪江湖。 “是与二殿下一起在书房歇息的。这事儿,整个二皇子府都知道。”玉香很肯定的说,又道,“公主,郡主那边在……也是有人的,是真是假,寻人一问便知。” “知道我和白霖有联系?”乔锦笙撇了撇嘴,复笑道,“好啦,人家许是在商量怎么对付姑姑和姐姐呢。对了,今天姐姐那里不是你值班?” “嗯。”玉香点了点头,“郡主这些日子,都是只带玉梨一个的。” 真说起来,连乔锦笙都觉得自己是太小题大做。可她在想起六公主大婚时醉倒的二皇子后,心中模糊的猜测就愈来愈清晰起来。 “算了,下次二嫂来时看看她的反应吧。”九公主揉揉眉心,有些好笑的想,两个男子共处一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尤其是在如今这般的多事之秋。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玉香去打开窗户,正好有片夹在窗间的落叶飘了下来。 “是不是要加衣裳了呢。”九公主摸了下耳上的坠子,是金丝编的小球,生辰那日四皇子送上的礼物。 她本是不太在意的,可对方接着就对姐姐说,多谢提点。 “姐姐。”她低声念着,唇角微微勾起了些。 景宁三十一年剩下的日子,皆是平淡无奇的就过去了。乔锦笙下了功夫,在与二皇妃一日日的交往中竟是拉拢了些对方的心腹。乔蔓曾说过她几句,不过见表妹也算对分化二皇子府出了几分力,便由她去了。 乔锦笙扪心自问,对着姐姐的信任,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但想想彼时的重华宫里,自己见到的人听到的事,她还是坚定了许多。 再说了,从冷宫公主到数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自然想要……更进一步。 “姐姐,”乔锦笙拉着乔蔓的手,说,“等明年开春,咱们一起下江南吧。” “下江南?”乔蔓顿了顿,眼神中带上犹疑,“为什么……到明年开春,事情不一定会结束啊。” “可是,”九公主笑容甜美,仿佛掺上了上好的蜜糖,“锦笙一直记得,姐姐说过最喜欢江南风光的。若是真的事成,咱们哪里还有时间呢。” 乔蔓避开她的眼神,沉吟许久,终于点了头。 “那么,我去和母亲说说吧。”她这样道,“只是母亲不一定会同意啊。再说了,还有舅舅。” 她甚至不知道表妹是从哪里来的兴致。 可对方提到的,是她多年前便生出,然后又压抑经年的梦。怀着说不清的心思,她点了头。 哪怕明知这是不对的,乔蔓都想一试。 反正……母亲也不会答应的,她想。 乔锦笙看着表姐的神色,半是心疼半是愉悦的从背后抱住对方,将下巴搭在姐姐肩上,声音柔软:“姐姐告诉我的,莲叶直到天际都是,想来莲子也会比京中的清甜吧?咱们再一起去泛舟,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ps.七夕番外什么的……出了点小问题,qaq…… 其实就是铃菌在七夕当天渣了一整天游戏,然后就= = ------------ 第48章 锦绣 景宁三十一冬,九公主笑道愿下江南。 数月后,除夕宴上,景宁帝突兀的说:“皇姐也曾想着莲池风光呢……罢罢罢。” 燕国的掌权者一语未尽,眸中透着的是怀念意味。只是旁侧无一人敢直对皇帝陛下的视线,这一眼无人可知。 乔锦笙念及端阳府内大片的荷花,倒是有些恍然。在模糊的记忆里姐姐仿佛是告诉过她的,长公主最喜欢什么花民国之山寨英雄最新章节。 可她只记得姐姐说过,喜欢艳丽的芍药,开起来像是盛世锦绣。 那一日,回了永宁宫后,乔蔓与表妹一同进了斜阳斋。这里说是乔锦笙的住处,可她在的时候屈指可数,而乔蔓来的时候便更是少了。 九公主踏上门槛时,想的是今年竟是没有放烟花么。 她看向身侧表姐的面容,多年过去,时间却在姐姐身上停驻着,让她看起来还是如最初一般,只是眉眼间多出几分沉淀下来的柔和。 “我还没有在这里歇息过。”乔蔓任玉梨帮自己解开身上的猞猁披风,视线在周围转过一圈,最后停在表妹的首饰盒上。 “原来这里也有么?”她饶有趣味道。 “和姐姐放在一处的比较多。”乔锦笙拢了拢耳边的发,卸下耳坠,“唔,姐姐,要沐浴么?” 没有人想到,南巡一事会在几番戏言几番追忆中成为定局。而乔蔓,在直到真的看到游湖的座船时,才生出几分“竟然不是梦”的感慨。 “原来会是这样的景色。”她站在船头,一眼望去是看不到边际的水,却仅有寥寥数只船游荡其上。哪怕是一路南下时,眼里最多的也不过是大片绿色的田地和间或出现的农人,行宫都是要排在后面的。 “平日里,”乔蔓看着看着,说,“水上会都是船么?” “这还不是最繁华的地方吧。不过姐姐最想看到的要更远呢。”乔锦笙眉眼弯弯,“说起来,沿途咱们不是特地绕到去年受灾的地方看了么?能恢复到现在的地步,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定会是丰年。” “唔。”乔蔓应了声,视线仍在水面上。 乔锦笙默默地笑,笑过后同样变得专注了些。姐姐没见过的景色在她眼里同样是新奇的,不过看了会儿又觉得无趣。 “姐姐……”她问,“姐姐在看什么?” 乔蔓嫣然一笑道:“水下的游鱼,看起来和宫中大有不同。” 九公主继续问:“宫中饲养的锦鲤在姐姐眼里比不上这里的鱼吗?” “怎么这样想,”乔蔓失笑,“总归在宫中还是看锦鲤好,对不对。” 乔锦笙别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闻说,八公主现在养了些比起御花园池子里还要漂亮的鱼呢。” 湖上的第一个夜晚,端阳府各人与景宁帝、诸皇子一同在皇帝的座船上用了晚膳,还没撤去残羹时,外面来报说当地官员求见。 “怕是余兴节目。”二皇子兴致缺缺,对身边的四弟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起身道自己身体不适,请求先行告退。 景宁帝并未在意,挥手允下。 四皇子倒是看着兄长离去的方向许久,回过头便见女眷身前已经支起重重纱帐。再一凝神,看到席间多出的正是当地官员。 “余兴节目?”四皇子笑了笑。 一众歌姬被引上,轻歌曼舞,却都是对着景宁帝与诸皇子去的。 “连歌都比宫中要软些。”乔蔓叹了这么一声。 长公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蔓儿若是觉得无趣,就先回房歇息吧。” “有母亲一句话,我便放心了还珠之诱拐未遂。”乔蔓弯了眼,“蔓儿谢过母亲。” 乔洛仍是笑着,说:“我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母亲这么说,蔓儿可是不依的。”乔蔓半是撒娇道。 乔洛摇了摇头,转头对玉桃吩咐:“去给陛下说一声,”又看向乔锦笙,“小九呢?” “唔,”九公主犹豫了下,“我还是……和姐姐在一处吧。” 乔洛答应了,眼底的笑意却已渐渐散去。 很快,两人回到乔蔓房中。玉香正守在屋里,身侧是两件常服。 “奴婢想着,佩饰之类用寻常的就好。”她这般道,“再有,郡主和公主的发髻也要重新挽过,奴婢还记得些未入宫时见到的样式。” “按你说的做就好。”乔蔓一边说,一边令玉乐与玉梨将准备好的衣裳展开,看过后才真的点了头。 “可郡主真的要下船么?”玉乐依然在忧心,“没有侍卫跟随,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乔蔓不甚在意,只道:“还真能没了侍卫么,会有人跟着的。” 事情的起因是九公主撺掇着乔蔓着人去打听此处近日来的趣事。 “在这处也停不了几日的,沿途不是常有停下的时候么?偏偏在这里,一离了岸,便是和在宫中没什么两样,只能待在船上。”乔锦笙说,又换了语气道:“姐姐,你就答应我吧。” 乔蔓看着表妹露出近年来愈发难得一见的无邪模样,有些无奈:“你呀……” 吩咐不过一句话的事罢了,可她没想到,玉梨竟真的回话说:“奴婢听闻,今日正是点花灯的日子。” “点花灯?”乔蔓捏起荔枝的手停了停,倒是生出几分趣味,于是追问道。 “像是拿纸扎成各样灯笼,再带到水边放下。”玉梨努力回忆向自己解释的人说出的话,再重复出来,“还要在上面放蜡烛和各样贡品。” “贡品?”乔蔓将剥好的荔枝塞入口中,睨了表妹一眼,道:“锦笙,还想去么?” 后面的话自然是对表妹说的。 乔锦笙暗自吐了吐舌头,心下自责寻的人怎么那么没眼力见,贡品二字一出来就是要有参拜之事,再往深处想…… 九公主只得撒娇:“便是四处转转也是好的啊。” 想了想,又开始晓之以理:“今日姑姑和皇父定然是要与地方上的人谈到很晚的,咱们出去转一会儿就回来,打理好了姑姑就不会知道。若是过些时候,姐姐要出门,只得是大批人马跟着了。” “我为什么要出门?”乔蔓心中一动。 “因为,”乔锦笙咬着下唇,半晌后方低声道,“因为点花灯是求姻缘的。” 乔蔓一怔。 “那便……去吧。”她说。 在端阳郡主身侧的玉梨听到主子答应了,才放下心,连讲述都更流畅了些。 九公主像是很用心啊,她想,一边将听到的事娓娓道来。 这样的日子里,便是女子都会上街去,在亲手扎制的纸灯上写上倾慕之人的名字,摆上简单的贡品,再将蜡烛点燃放在其中重生空间之江萝。 等到花灯被投入水中,一点烛光与周围的大片萤火混在一处,与星光交相辉映时,倾慕之人便会在远方想起自己。 “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乔蔓问。 玉梨捏着袖角,猜测道:“许是……会写些诗词上去吧?” 乔锦笙却说:“如果没有喜欢的人,谁会去扎灯呢。” 接着,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扎一盏纸灯。 方法是和端阳府带来的人中一个做杂役的小宫女学的,小宫女起先是受宠若惊,后面才想起九公主和花灯间的联系,便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此时她已经领过赏钱,看着鼓鼓的荷包,小宫女又开心起来。 不过这样的开心,还是不要有第二次比较好。 等从晚宴回来的两人收拾好后,乔锦笙看着眼前的花灯,不自觉的担心会不会在放蜡烛时烧到上面的纸页。 坐在一边的乔蔓垂下眼,手搭在表妹肩上,久久无言。 直到九公主开始挫败的想干脆用小宫女做的纸灯时,她才道:“写上去吧。” “姐姐?”乔锦笙错愕。 “名字。”乔蔓自玉梨手中接过笔,又在递向表妹时顿了顿。她拧着眉尖,竟是抬腕在纸灯侧面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乔锦笙想,自己怎么突然变得想哭了。 只是等写完一个“乔”字后,端阳郡主看着并不工整的字体,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叹息道:“是锦笙扎的灯。” 乔锦笙眨了下眼。 “所以,剩下的字锦笙来写吧。”乔蔓说,她的唇角甚至有淡淡的弧度,温柔美好。 像云端之月。 结果到最后,灯上也只有一个字。是玉梨说:“郡主的名字……被人看到了,怕是不太好的。” 有了这样的插曲,连乔锦笙的心思都淡了些。不过念及将来的事情和对亲手扎的纸灯的执念,在将蜡烛点起时,她还是不由得开心起来。 “姐姐,”她抬起头,对乔蔓说,“姐姐有想起我吗?” “不是正看着锦笙么。”乔蔓以袖掩唇,莞尔一笑。 “也对。”乔锦笙心满意足。 烛火到底是没有烧到纸灯,九公主小心翼翼的将手浸到水中,直到灯座平稳的浮在水上才松开手。 起身的一个瞬间,她在人群中见到了熟悉的影子。 是……二皇子? 乔锦笙眼皮一跳,二皇子居然也来了这里?! 她定了定神,看向正在随水流飘去的大片花灯,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二皇子放下的那一盏。不过这已经够了,她想,自己并不需要知道二哥写的究竟是谁,说不定他根本一字未动。 “姐姐,”九公主抬起头,“咱们回去吧,刚才碰了水,有些冷。” ------------ 第49章 锦绣 下船一事到底被长公主听了去,她问过女儿二人在岸上做了些什么,乔蔓照实说了。长公主惦记着当日同样下了船的数人,疑心之下细细看过女儿的神情,却也不像夹杂了别的。 乔洛顺了顺思路,又问:“九公主一直和你在一起?” 乔蔓并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回答:“是的。”想想,再补充道:“回到船上后我担心着凉,教人煮过姜汤的。” “该是这样。”乔洛招了招手,乔蔓便乖顺的走到她身边,跪下来将头靠在母亲膝盖上。燕国的长公主抚着女儿的发,说:“蔓儿小时候一直是畏寒的,等及笄后才好些。” “是母亲照顾的好呀。”乔蔓应道。 “嗯。”乔洛弯了弯唇,掩住眸中的情绪,“好啦,便好好的玩些日子罢。” 座船一路南下,沿途的船都被禁止入水。乔蔓知道这是为了安全,可心里又忍不住的勾画起船只交错的的景象来。 “姐姐喜欢的话,下次停下时,咱们再折回去便是了。”乔锦笙笑盈盈道。 乔蔓点着表妹的眉心,说:“别闹。” 燕帝膝下的九个女儿里只剩下乔锦笙与八公主尚未指婚,后者又是被自己胞兄连累的哪怕解了禁足都不怎么敢出门,如此一来九公主就是此次南巡唯一跟随的公主。 剩下的皇女是没有带来,不过景宁帝却教驸马们一同南下,言称历练。 其中大公主的驸马家族正是出于江南,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而其父早在数年前告老还乡,在年初听闻燕帝即将南巡,便将府邸很是整修一番,再递话上京,只说愿迎陛下来小住。 景宁帝念及登基前后,大驸马家也算有从龙之功,倒是应了。 “大姐姐是哀子,到出宫前,与她亲密的,惠妃算是一个。” 早在在乔锦笙十二岁时,决定了表妹教养方向的乔蔓便将诸皇嗣的出身告予她。彼时的乔锦笙一心想让姐姐更喜欢自己些,很是下了功夫去记。 多年下来,对姐姐的喜欢只有更深,记忆也仿佛是铭刻在心里。 “不过毕竟是出宫那么久,在宫外大姐姐没少和端阳府走动呢。”九公主说。 乔蔓捏起鱼粮的动作顿了顿,侧过头去看表妹的神情。 表妹她……也是哀子啊。 她记得,第一次和乔锦笙说起大公主的身世时,前者还带了些伤心的样子。不过若要细说,诸皇嗣间丧母的不在少数。 于是,乔蔓很是漫不经心的抬了抬下巴,重新捏了几颗细碎的鱼粮,往缸里撒了些,才道:“你四弟五弟几个,现在还没指婚。” 乔锦笙从善如流:“上次选秀时他们年纪还小,到下次,便差不离了。” 她还是笑盈盈的样子,哪怕看到缸中灰扑扑的鱼都没有影响心情。鱼是就近自湖中捕的,论起来不过是为了姐姐的一句话罢了。 宫中养锦鲤好,现在不在宫中,不如养这里的鱼吧。 乔锦笙怀着说不清的心思引着姐姐去看鱼缸,然后自己眼巴巴的看姐姐,弄得乔蔓哭笑不得韩娱之你是我的幸福(主太阳)。 九公主说,总归路途长远啊。 端阳郡主便道,那就养吧。 “大驸马有几个姐妹?”乔蔓偏着头,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表妹,“唔,他的姐姐怎么说都该婚配了,那就单是年纪小些的妹妹……下次选秀是在明年?只要不超了年岁,或者哪怕超了,单看四皇子他们这次能不能瞧上眼。” 九公主心不在焉的点头 “所以,锦笙该担心的是他们家会不会先让人来做九公主的女伴啊。”乔蔓双手合拢放在膝上,她的位子是背对着光的,稍稍向后一些时神情就完全隐在阴影里。 乔锦笙回过神,将带着疑惑的眼神向姐姐递了去。 而端阳郡主的声音还是柔和的,她说:“女伴啊,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乔锦笙犹豫许久都不知道要接什么话比较好。 好在乔蔓并没有为难表妹的意思。她仍旧是笑了笑,又岔开话题,说:“接下来,是去长洛?” “嗯,姐姐最想看到的地方。”乔锦笙说。 长洛同样是临着水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了。乔蔓念及昔日所看游记中的描述,那该是要在层层莲叶间寻路的水乡。 “大驸马家是在长洛的……太可惜了。”九公主自果盘里捻起莲子,抽去莲心后将其含入口中,再附过身,吻住乔蔓。 “姐姐,不说这些了好不好……”她将莲子递过去,“等到了长洛,在别人家里,我就不能抱着姐姐了。” 岂止不能抱着心爱的姐姐,分明是连寻常的亲近都变得太少。 乔锦笙压下不满,对眼前的少女道:“这几日看下来,府上的陈设与京中是大有不同呢。” 她抿了口茶水,继续说:“……很精致,我很喜欢。” 只要是姐姐喜欢的东西,乔锦笙想,自己当然会一起喜欢了。姐姐喜欢温软的水乡,喜欢比起端阳府或宫中更为婉转的回廊,几日下来最多的时候就是坐在园里,透过重重花木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少女仍是羞涩又紧张的,回了话,又开始记不起自己说了什么。她有些苦恼自己在公主面前是否算是知礼,再念及父亲的嘱咐,就更是无措。 哪怕和九公主相处了好几天了……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九公主的话不多,看上去虽然不像不好相处的样子,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挑起话题,至多也不过是像刚才那样,自己说几句九公主再说几句,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而端阳郡主就更是不说话了,哥哥明明有说郡主很好相处啊。 “比起九公主来说,郡主的心情比较重要。”哥哥这样告诉她。她不解,公主的名分比郡主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相对无言,乔锦笙看了眼坐在一边始终未出声的姐姐,指尖渴望触碰的感觉……愈发清晰了。 “去游园吧。”她提议。 “啊,好的。”少女回过神,视线又转向端阳郡主,只见对方面上柔和的笑意,便放下心,“春夏秋冬四个园子,冬园在现在是冷清的,春园夏园公主殿下和郡主已经看过了,只是秋园也……”说着说着,她又开始不知如何是好。 “再去夏园一次便是。”乔蔓在一边接过话,“昨天走的太急,错过什么就不好了极品护花保镖。” “嗯。”驸马的妹妹点头,“民女来带路。” 乔锦笙在袖下拉着姐姐的手,心说大驸马家竟是养出这么个女儿。 还好是现在遇见的,若是数年前…… 光是想到姐姐先见到的是对方会如何,她就觉得压抑了。 此时的冬园里,二皇子正俯下`身,扶起坐在地上的另一个少女。对方像是歪了脚,起来时疼的面色雪白,只能勉强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你是谁?”他问。 “我,”少女怯怯的模样如同受惊的小兔,“我是父亲,不,我是李清。” 二皇子眉尖一拢。他打量着少女的衣物,又想起先前听到的父亲二字和对方的姓氏,终于不确定的问:“是庶女?” 对方仍是怯怯的点了头。 二皇子心中暗道一声晦气,好在他出门时只着了常服,并不担心被认出来说什么。不过,他再看了眼对方,哪怕穿着正装她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又问。 “房里太闷了……寻常这个季节,姐姐哥哥和父亲都不会到冬园来的。”少女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再抬头时已是泪眼朦胧,“好、好疼啊。” 二皇子:“……” 当日夜里,有一人在二皇子房中直至天明。 “李家对庶女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偏偏遇上了。”二皇子很头疼。 “谁让你说要在冬园的,”对方失笑,“之前那纸灯算一次,现在又是……船上也就罢了,若是这里被人碰到,”说着说着便正经起来,“长公主哪儿多少人盯着你,现在不长点心,怕是有你悔的。” “好不容易没有女人在了,还不许我多亲近些么。”二皇子挑了挑唇,“好啦,歇息吧。” “要我留在这儿?!”那人一惊。 “无妨的。”二皇子安抚,“明日早些起来,收拾齐整便是了。” 李府最深处的厢房里,形同枯槁的女子拉住女儿的手,殷殷叮嘱:“成败就在此一举。” 李清只是喃喃道:“可他,并不喜欢我啊。” “喜欢?那有什么用。”女子冷笑,刚想继续说什么时却开始止不住的咳嗽。李清忙端来水,而她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等好不容易缓些了,她才继续道:“便是不成,清儿,你还能和娘亲一样在这园里困上大半辈子么?你明明也是他的孩子啊。听娘亲的,成了,以后就是顺顺当当的日子。哪怕不成,至多不过是学那八公主。” 李清呜咽着应了。 女子又伸出手,将一样东西塞至女儿袖中,而后问:“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少女踩了踩地,说:“走起来有些疼。” “能走就好。”女子道,“喏,明早就去二皇子哪儿道谢,把药下下去,之后要做的我已和你说了多次……这药拿到的不容易,明天啊,记得去早点儿。” “去早点儿?”李清扶着女子躺好,再将被子盖上。她见娘亲没有答话的意思,也不追问,自己默默的离去了。 “话教了,药也给了?”乔锦笙又问了次[家教+死神]孤云。 玉香确定的答道:“教了,也给了。”不过还是不解罢了。 “不给药,那女人就不会让小姑娘过去。”九公主弯了弯眼,“我说的也没错啊,小姑娘能活的好好的,只要事情不是阴私了,她就不用死。” 玉香没有应话。 “真该让姐姐把你指给我。”乔锦笙瞥了她一眼,“二皇子帮李清寻了太医,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只要让李清遇见李家的人给她指路就好。唔,好在这儿不是在外面,守在二皇子房外的,是他的人多,还是李家的人多?” “这是李清唯一的机会,她在二皇子面前表现的那么好,奴婢看来,她明天也不会让公主失望才是。”玉香屈了屈膝,“奴婢告退了。” 长夜早已过半,乔锦笙依旧合不上眼。她干脆翻身坐起,再一遍遍看着床头刻着的图案。 “二哥一出事儿,先前拉拢的那些人,怕是就要来投了。”九公主抬手在那些图案上描画着,心中第一次为了除过表姐的人觉得难受。与那人交往多年,真下手去陷害,到底是会不忍的。 实在不行,救上一把……也可以吧?算是,偿还这些年对自己的帮助。 到第二日,乔蔓起身的时候比寻常要晚一些。她揉了揉眉心,唤玉梨前来为自己梳洗更衣。 衣裳是近几日新制的,按照长洛女子的样式来,倒也称得上新奇。 乔蔓还记得,驸马妹妹李昭向自己说起时娇怯的模样,声音本应是清亮的,可被她自己压到让人有些听不出的地步,只道:“比起郡主的衣裳要短些,咱们这儿呀,女子大多是要去采莲的。” 自己还打趣了句:“你也去过么,采莲?” “那倒没有。”李昭吐了吐舌头,“父亲不让呢。” “像是有什么事啊。”乔蔓看着镜中的自己,自醒时起,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不过身边能问的人都是一早上都在等自己的,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待会儿去见母亲吧,她暗自思量着。唔,不知道乔锦笙那边如何。 等真的见到长公主时,乔蔓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行过礼后就被母亲招至身边,下人都退走了,两人仍是先前长公主问话时的姿势。她跪在母亲旁边枕着母亲的膝盖,便听到:“……早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二皇子和六公主驸马睡在一起。” 乔蔓蓦地抬起头。 “说是没有人推波助澜,谁信?但哪怕是真被下了药,二皇子都洗不清了。”乔洛的手指划过女儿的眉眼,眼神复杂,她问:“蔓儿,要是你和乔锦笙也有那么一天呢?” 乔蔓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白霖像是一定会死了。二皇子?端看他有没有功夫挺过这一岔吧。”乔洛的声音是女儿从未听过的柔和,在乔蔓耳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太突然了啊= =? 先向看到这章觉得不适应的姑娘道个歉,毕竟在百合里夹了耽美实在是……qaq剧情需要 然后要说的是,很快就要发便当了,可以来猜猜是谁xd 晚安^ ^ ------------ 第50章 锦绣 “蔓儿,这是端阳府的机会。” 听着这样的话,乔蔓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是自己和母亲相见的最后一面。 京中,白家长子府邸。 阿婉站在离孩子不远的地方,举起手中的小球晃了晃,就见孩子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再扑到自己怀里唤道:“娘、亲。” “佑儿。”她笑盈盈的自身边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沾了沾孩子额上细密的汗水,再柔声问:“佑儿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白佑这次回答的很积极。 小郡主弯唇,眉眼间都溢着满足。 许是出生时被人动了手脚的缘故,白佑自幼体弱,哪怕有各样名贵药材滋补也只是让他薄弱的底子稍稍加强。比起寻常的孩童,他学会说话用了更长时间。 在第一次被唤作“娘亲”时,阿婉险些失声痛哭。 白宵给儿子起名为佑,便是天佑之意。小郡主曾对前来探望的乔蔓说,自己只求佑儿一生平和安好,别无他念。 等哄到儿子睡了,阿婉才与白宵一同用了午膳。她扶着碗,舀出药粥小口抿着,只咽下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 “我总担心会出事。”她说。 “出事?”白宵顿了顿,随后安抚道:“端阳郡主和九公主不是下江南了么?那九公主,怕是非池中之物的。有她在,端阳郡主能出什么事呢?”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现在九公主尚要依靠端阳府的荫蔽,有她和长公主相辅相成,妻子的青梅好友怎会出岔子? 可以后,若是九公主真的成事了……白宵想,自己很是需要考虑下彼时的自己一家该如何自处。 无论如何,将二皇子拉下马的理由,可是自己那好弟弟一手送上的。 阿婉眉尖轻轻拧起,许久后才轻声问:“你说,九公主会在这一趟出手么?” 白宵一怔。 “阿宵还记得么,”小郡主揉了揉眉心,“当年,阿宵为什么要分出白家。” 六公主府。 八公主揭下面纱,露出的面容已和从前大不相同。 六公主看了许久,才想,八妹妹的相貌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啊,只是太平和了,仿佛呼吸都是安静的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 可她总是会记起景宁二十八年夏天,自己央了母妃那么久,终于见到八妹妹后对方的眼神却像是一潭死水。 果真是不一样了,六公主在袖下揪了揪帕子,如今八妹妹眼里已是完全沉淀下来的安宁,更像上过釉的白瓷。于她来说,是遥远的,不可亲近。 两人对视许久后,六公主终于道:“我昨晚梦到八妹妹了。” 八公主没有答话,她便自顾自的说着:“而且连母妃都是一样的……不过母妃梦到的没有八妹妹,只有我二哥。”六公主低下头,唇角是藏不住的苦涩,“我梦到八妹妹走了,我想去追,二哥却突然出来。” 八公主终于有了反应。她咬了咬下唇,像是犹豫着要不要说什么,就被眼前人慌乱的神情弄得再也开不了口。 这是……在哭? 哪怕是六姐出嫁的那天,她也没有哭啊。 此时的六公主眸中泛着水光,将下未下的,最后融化了眼妆。 “我看到二哥浑身是血。” “白霖也看着我,眼神冷的像要杀了我。” “呜……我好怕。” 说到最后,六公主蓦地站起来走到八公主身前,再径自将人揽到自己怀里,接着开始呜呜的哭。 八公主看着前方,神情依旧是平和的,只是多了些茫然。过了许久,她抬起手,在六公主背上抚了抚,说出的话更像是叹息:“到底……谁是姐姐啊。” 就如同是遥远的过去,因着母妃受宠就气焰嚣张的八公主对六公主伸出手,再说了那么一句:“到底谁是姐姐啊,喏,你的衣服都脏了。” 等六公主哭够了,八公主将帕子递过去,看着她擦干净眼泪,再擦掉已经花了的妆。 她默默的看了许久,才道:“真的会出事也说不定啊,既然你和惠妃娘娘都梦到了那样的事情。” 见六姐抬头了,八公主才继续道:“三哥不也……” 在念出这两个字时,她是有些恍惚的。自从那一日,自己收到了禁足的圣旨后,就再也没有将“三哥”二字说出口。 毕竟,也再也没有见过皇兄了。 六公主带了几分疑惑的看着八妹,直到对方回过神来,继续道:“血亲间,总该有些感触吧?我亦是多日都未睡好的。谁曾想,真的出事了。” “小八想知道三皇、殿下……不,三哥如今的事么?”六公主突然问道。 八公主将手搭在对方手上,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要你在意这个……三哥的错处,说的是里通外国。可我想了许久都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六公主默然。 半晌后,她才道:“让八妹妹去见三哥,我怕是做不到的。去央母妃,母妃也不会答应。但如果仅仅是带封信,我想可以。” 八公主抬起头,平和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纹。她忍了许久,还是道:“真的吗?我……” “嘘。”六公主抬起手指,点在八妹的唇上,在碰到的一瞬间她被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弄的有些心神不宁。 明明已经大婚那么久了啊…… 只是久闻了白家长子与盖阳小郡主的恩爱,再对比白霖,就觉得有些悲哀了[fate]金闪闪!放开我女儿!。 白霖他,怕是也没把她当作妻子吧。怀着这样的心思,六公主收回手,说:“只期望三哥如今……” 只期望二哥如今,不要踏上三哥的老路。 白家长子府邸。 “为什么分出白家?”白宵重复了一遍妻子的问题,眉宇间渐渐染上些悲哀来。 小郡主看着他,一言不发。 “婉儿,”白宵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等陛下归京,我便请旨……归隐。” 小郡主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笑出了眼泪。 此时,千里之外的江南长洛,李家院内。 乔蔓很头疼。 出了事后,第一时间就有人将话传给景宁帝。等她知道消息,大体上已尘埃落定。 白霖与二皇子分别被禁足在院中,李清则是被丢进柴房,皆是被重重围住。 她听到这话,大概也猜到是皇帝舅舅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此事。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李家的一通房病故就成了投入水中的一颗小石子,除了在仅有的数人心中划开些涟漪外,再无人注意。 乔蔓在后来才偶然知道,那通房正是李清的母亲。 可那已经不重要了,李清撞到这种皇家阴私,注定是一个死字。除了她,李家所有听说些苗头的,也皆难逃一劫。 便是在考虑大驸马父亲的问题时,乔蔓想,舅舅怕是也在犹豫吧。 错就错在,白霖是六驸马啊。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断袖,还是和自己儿子有染的断袖,有哪个父亲能忍受这样的事?哪怕出事的只是在他身前并不讨喜的孩子。 帝王之怒,为江南李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想通这些事后,乔蔓反倒是不在意二皇子是怎么大意到被人发现的了。诚如母亲所说,这事儿不可能幕后没有人推着。但放眼望去,一同南下的诸人里,能做出这事儿的无非是几位皇子或驸马。 多年下来,他们至多实在二皇子与端阳府间犹豫着。 此举是投诚或其他,乔蔓不想细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只要去等待或改变结果,就足够。 她漫不经心的默道,总不会……是乔锦笙吧? 这一日的风波,显然不会太快结束。 在乔蔓正犹豫是要去寻母亲还是唤表妹来自己这里时,玉梨突然推开门。她拧起眉,正要训斥,就见玉梨面色惨白道:“长公主她……出事了!” “什么?!”乔蔓蓦地站起,甩起的袖子将桌上茶盏打翻了她都没有注意。 “御医正往长公主那边去……说是、说是中毒了!” 不知为何,在听到“中毒”二字时,乔蔓有种宿命般的悲哀感。 她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隐在袖中的手指扣在掌心里,略长的指甲险些扎进肉里。 不会有事的……她这样安慰自己,接着快步走了出去笑傲凌云全文阅读。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一路上,乔蔓都在默念着。只是等她到了长公主房前,看到乔锦笙正眼圈发红的站在哪里时,乔蔓险些崩溃。 她的手已经碰到房门,但并没有立刻推开,而是问表妹:“太医怎么说?那群庸医!如果母亲有个好歹,我要让他们全部陪葬!” 不会有事的……乔蔓仍旧在安慰自己。 可心下的慌乱是哪怕去年母亲中毒时她都没感觉到的,心跳的太快太快,像是下一刻,就要失去什么了。 去年不是没事么,她对自己说。 等乔蔓终于想要推开房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站在乔蔓眼前的是景宁帝,他的神色隐在阴影里,让抬头探寻的乔蔓都看不分明。 “母亲她……”乔蔓问。 景宁帝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身。 房中跪了一地御医,可在乔蔓眼中,那些人都成了背景。她一步步的走进去,最后站在床边。 乔蔓先是拢起眉尖,看着床上躺着的长公主,然后俯下`身,去探那人的鼻息。 感觉不到了。 床边的小柜上放着尚未收拾下去的手帕,上面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母亲。”她轻轻唤了声,“您是太累了对不对……” “姐姐。”乔锦笙是跟在乔蔓身后进去的,她的声音也带着些哽咽,“姑姑她、姑姑她……” 可话未出口,就被表姐的眼神吓得不敢多言。 乔蔓别过头,她甚至还是在笑,笑容温和美好,眼神却锋利如刀。 “母亲怎么了?”端阳郡主柔声道,“母亲只是累了。” 半个时辰前,长公主房中。 乔洛问乔锦笙:“是你做的?” 乔锦笙沉默。 乔洛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本宫当初怎么会以为蔓儿是养了只猫呢。” 一边说,她一边抬手,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咽下口中的液体时,长公主的视线一直停滞在房中的阴影处。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乔锦笙一眼。 药碗自乔洛手中滚落在地时,发出一声脆响。九公主盯着眼前人,神情莫名。 “像是被冤枉了什么啊。”她说。 无人答话。 景宁三十二年夏,端阳长公主于江南长洛突发急病,不治身亡。 只是日后太医又查出疑点,私下进谏。真相如何已无人能知,但一道旨意已在南巡归京前快马传至宫中。 惠妃品行不端,贬为庶人,迁居冷宫。 又有人说,长公主并非是急病,而是被人下药。 而那下药的人,是二皇子。 ------------ 第51章 锦绣 端阳郡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燕国长公主身亡,这消息轰轰烈烈到让二皇子之事都暂时被压了下去。而乔蔓在外界流言纷飞时私下见了景宁帝,直言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不会放过大公主一脉。 “我知道那是舅舅的女儿,是我的表姐。”她换下昔日里最喜爱的艳色衣裳,仅着一身素服,跪在景宁帝身前,声音轻到几乎令人听不分明。 “但作为母亲的女儿,我没法原谅她。” 乔蔓深深的拜□去。 她发间的簪子在说话前就被取下,此时披发叩首,哪怕在夏日最炽热时都生生显出几分凉意。 景宁帝立于案前,神情隐在阴影里,许久后才沉沉道:“朕定会给端阳府一个交代。” 乔蔓阖上眼,一滴清泪自眼角滑下。 她说:“端阳谢过陛下。” 可哪怕倾尽端阳府之力,再加上舅舅的人手,都无法查出下药的源头。御医那边却有了新的进展,说是疑心长公主薨逝与在京中的那次中毒有关。 乔蔓听到消息,是在抄写佛经时。她的手顿了顿,毛笔尖的墨就落下来,染坏了整张纸页。 “难怪呢,”她低声自语,“在宫中只手遮天的人物,到了这里,也不会有差。” 端阳郡主看向窗外,好像视线越过重重回廊,直至那人身侧。 “母亲,您为什么?”她扯起唇角,笑得几近讽刺。 您明明知道啊,乔蔓悲哀的想。 只是事情偏偏在众人即将归京时生出岔子,宫人中影影绰绰的传言着,说曾见到白霖身边的人接触过大驸马府下人。等乔蔓上了座船后,她再次被皇帝舅舅宣了过去。 “那个逆子。”景宁帝声音冰冷,仿若在说的不过是一个犯上作乱的无干人等,“竟为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妹夫,做出这等祸事[清]重生小玉儿之复仇全文阅读!” 早在长洛之时,白霖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乔蔓曾猜测过他是被皇帝舅舅处置了,但彼时只念着母亲的事,她便没有细究下去。 白霖不过是一个死字罢了,二皇子自身难保,还有谁能救他? “这……”她睁大了眼睛,身子轻轻颤抖,“舅舅的意思是?” 景宁帝放柔语气,道:“朕定会给皇姐一个交代,给朕的……甥女,一个交代。” 乔蔓眸中闪过数种情绪,最终归作与愤懑揉在一起的哀伤。她低下头,肩仍在颤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语带哽咽道:“蔓儿谢过舅舅!” 乔蔓走出景宁帝座船的内舱时,不留意就被太阳晃了眼。她抬手遮住眼睛,却留下食指与无名指间的缝隙。 正午的太阳像是一片白色的,如同冬日里雪上泛出的光。 差别不过是后者冰冷,前者带了热度。 她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发丝,不期然的想到数日前长洛望族李家的一场大火。后来有人来报,说是火烧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李家的一切都化作尘埃,要说没有惨死的,不过是家主的一门侧室罢了。 “好冷啊。”乔蔓轻声说。 她被玉梨搀扶着下了景宁帝的座船,在小小的渡船上若有所思。端阳府的船就在不远处,上面有个面向这边的人影。 是乔锦笙。 乔蔓鼻尖蓦地一酸。 “姐姐!” 乔锦笙在渡船靠到座船船侧时就迎了上去。她牵上表姐的手,帮着对方上了座船,然后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乔蔓。 玉梨知趣的退到一边,想了想,开始犹豫要不要去让小厨房做些点心什么的……自长公主出事后,郡主已经太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了。 倒是九公主这些日子不知在忙些什么,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郡主虽是看在眼里,但思虑过重之下,什么都没说过。 玉梨在心里默默盘算,如果是九公主的话,不知有几分把握,至少劝的郡主能看的开些。毕竟,长公主留下的,不止是一个端阳府。 “姐姐,”乔锦笙挽着乔蔓,一路走回房中,等阖上屋门后才道:“我想了好多天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可看姐姐现在的样子,又觉得……” 她咬着下唇,犹犹豫豫了半天才道:“说是白霖身边的人……可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小役,到底是从京中来的,他就不怕引人注目吗?还有先前说二皇子和李家的庶出女儿,哪里会那么巧就遇上了。姐姐,姑姑的事儿,会不会太……” 最后的话,乔锦笙没有说出口。 她已经是堪堪与乔蔓一般的身量了,真算起来要略低些,但平日里穿着高底的鞋子,便看不出什么来。此时因着长公主的缘故,整个端阳府都着素服,再加上身处座船很少走动的与昂故,乔锦笙干脆换上软布小靴。 她刻意的微微屈膝,再抬头,正是无措担忧与慌乱夹杂的模样。 乔蔓闻言,却只是微微偏过头,一言不发。 “姐姐……”乔锦笙手指蜷起,眉尖拢着,“前些日子,我见姐姐……是我自作主张,想要稳一稳下面人的心,就与他们接触了一二。” “姑姑这些年来,待我也是极好的重生之主角还是配角最新章节。再说了,那是姐姐的母亲,我哪里愿意看着姐姐伤心呢。” 她向前倾了身,见乔蔓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才将头埋入对方颈窝中,再将人紧紧拥住。 “姐姐如果累了的话,我来帮姐姐做这些就是了。只是,姐姐,端阳府还要靠你来说话啊。姑姑的事儿,总不能放过后面那只手。” 乔蔓仍是一言不发。 “姐姐瘦了好多呢。”乔锦笙深深地嗅着乔蔓身上的气息,“待会儿用膳时不要再只夹几筷子了,好不好?姐姐,还记得玫瑰糖吗?” “我总觉得是前些年哭的太多了。”乔蔓突然开口道。 “姐姐……” “母亲这次……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我竟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宿命。” 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都不明白,母亲究竟是哪里来的心思,定要取这天下……”说到后面几个字时,乔蔓的语速很慢很慢,仿佛陷入了什么渺远的回忆,“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舅舅就像是我的父亲。母亲在第一次中毒的时候,给我说,要相信舅舅。如果母亲不那么说,也许我早就在舅舅面前……但既然是母亲说的,我想,我应该做到。” “第一次看到锦笙时,我十五岁,刚过了及笄礼。那时候,我甚至相信,燕国的江山总有一天会握在端阳府手里。我是母亲的女儿,她能做到的,我当然也能做到。” “但之前,从三皇子出事起,我就开始……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抬起手,指尖在乔锦笙细滑的颊侧轻轻摩挲。乔蔓低声笑了笑,继续道:“我现在只能相信锦笙了,对不对?哪怕锦笙再怎么样,我也没办法了。” “从前母亲在时,从那一年,母亲仿佛是病了,却不肯告诉我缘何而起时,我便在想,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有以前答应锦笙的事情……容嫔的事情,要是真的可以,锦笙,追封她做皇帝舅舅的皇后吧。” 乔锦笙在乔蔓说话时,始终屏住呼吸。只是在最后几句后瞳孔蓦地缩紧。 “我最喜欢姐姐了。”她说。 一边在心中暗道,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这一日的晚膳是连日来乔蔓用的最多的一次。玉梨半是欢喜半是忧心,自郡主与九公主从房中出来后,郡主整个人都变了。 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只得一边给郡主布菜,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反是九公主说了句:“玉梨这样子,我都要以为是我把姐姐怎么样了呢。” “公主这么说,实在是折杀奴婢了。”玉梨忐忑道。 九公主摇摇头,又道:“你照顾了姐姐好些日子,自然是有功的。” “奴婢……”玉梨说不出话来了。 与九公主多日为打交道,今日看来,九公主似乎……与昔日一般无二? 玉梨念及瘦了一圈的自家主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转念一想,九公主总不会害了郡主吧。 毕竟,以郡主对九公主的恩义…… 端阳郡主的贴身侍女静了静心,泰然的伺候两个主子用膳。 座船一路北上,众人面上皆是悲悲戚戚的,暗地里如何无人能知狂傲冷夫难驭妻。 二皇子自上船起便单独领了间小房子,只是小房子设在哪条船上令众人犯了难。再请示过景宁帝后,负责的人恭恭敬敬的将二皇子请到他来时房子的侧间。 “委屈二殿下了。”那人道。 二皇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景宁帝下了旨,任何人不得与二皇子有来往。于是北上途中,二皇子只见了两次外人。 第一次后,便有信快马北上,贬惠妃。 那人是景宁帝。 第二人,则是乔蔓。 乔蔓问二皇子:“依你看,会是谁要害我母亲?” 二皇子诧异。 乔蔓垂着眼,许久后才道:“我原以为……但再看来,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二皇子不言。 “如果不是我想的人,那白霖还没有活着的机会?” 二皇子突然站起,力道之大以至于甩起的袖子打翻了茶盏。外面的宫人惊慌的想要推门而入,却被乔蔓一句话挡下。 乔蔓侧过头,看了二皇子半晌,才又道:“你总该替你妹妹想想。不过她许是也要自请拜入佛门了。你是做哥哥的,总该比我做姐姐来的好。” “哪怕没有这事儿,你也一定会站在今日的位子。”她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你见过白霖的尸首了吗?” 之后,是久久的沉默。 二皇子最后道:“乔蔓,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说:“下次科举,三甲之列,许是会有一人姓季。” 下座船时,天气已经入秋了。 端阳长公主一生显赫,死后被追封为大长公主。她的遗体随众人一起回了京城,再被安葬与早已死去的端阳驸马身侧。 景宁帝又批下旨意,诏书令下,命所有皇子公主一同服丧。他说,皇姐之恩,若比国母。 端阳郡主最后看了眼被摘下的长公主府牌匾,然后登上往皇宫的车辇,再不回头。 而等乔蔓再次坐在皇宫内时,宫人正忙于扫去满地红叶。她面上始终是一片悲楚,身形也是日复一日的清冷。 “姓季……” 那人身边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说是早年丧妻,便投向了白府,还是由白霖引荐给二皇子的。再后来,成了后者的幕僚。 “是锦笙及笄那年的事儿吧。”她看着纸上那人来到白府的时间,漫不经心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就是拖延症……没救了qaq 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抱歉,这次也…… 如果现在还有gn在看这篇文的话可以让我知道下吗tat其实很忐忑的。 然后问一句,唔,gns是更喜欢乔蔓还是更喜欢乔锦笙呢 ------------ 第52章 锦绣 秋高气清,大雁南飞。 如果说二皇子的变故让所有人意外,那白宵上书请求归隐,便是意外之外。 听到消息的乔蔓将盖阳小郡主宣入宫中,见到后者时,乔蔓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 阿婉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坚决:“蔓儿还记得吗,九公主刚到端阳府时,蔓儿让我帮忙查的事情。” “容嫔?”乔蔓拧眉。 “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小郡主的手指动了动,“我从来没有告诉过蔓儿……当年去查那件事的人,在前三年便死了个干净。” 乔蔓的眉尖拧的更紧了。 “不应该啊,”她低声自语,“哪怕容嫔真的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但都过了那么多年,有谁还会去……” 到此时,乔蔓反倒是忘了自己宣小郡主来的最初目的了。 她的心里,慢慢浮起一个影子。 即便真是那人,又是为什么?! 小郡主说:“还有就是……二皇子的事。” 乔蔓“唔”了声,实际上并没有仔细去听对方的话。但阿婉并未介意,犹自说着:“阿宵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二皇子和白霖……当初和白家分家,应该说,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小郡主的声音轻了下去:“抱歉,蔓儿,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但……” 乔蔓摇了摇头,说:“阿婉永远都不用和我说抱歉的还珠之诱拐未遂最新章节。” 小郡主道:“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蔓儿和九公主呢?从前我没有想到,可现在看来,二皇子既与白霖是……若真是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九公主对我一直都是……” 她叹了一口气。 “她一直不喜欢阿婉。”乔蔓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阿婉,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蔓儿会护我一世周全。”小郡主说,“但蔓儿,你真的护的了我吗?” “……我答应你。” 白宵与小郡主离开的速度,快的超乎所有人意料。 在走前,小郡主告诉乔蔓:“从前教阿宵习武的师傅,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气。蔓儿,不要担心我了。” “……怎么能不担心呢。”乔蔓说。 送走小郡主后,乔蔓又去寻负责六公主的太医。 六公主在各样噩耗传来时大病了一场,等到她的病好了,已到了来年春日。 她再入宫时,乔蔓总觉得对方有什么地方变了。而在六公主说出“愿与八妹一同侍奉佛祖”的话后,乔蔓才恍然,原来六公主眉眼间的神色,变得与如今的八公主一般无二。 都像是在看穿红尘之后,再付诸一笑。 自己大概永远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她想。 一时间,乔蔓也不知自己应该怅然还是别的。她安慰了六公主几句,后者一一应了,然后又是番言词恳切。 “……还望殿下成全。” 最后的话,却是对着乔锦笙的。 不是九公主乔锦笙,而是皇太女,乔锦笙。 在燕帝一行从南下归来后,景宁帝很快下了那道轰动朝野的圣旨。圣旨内言道自己自二十六年的大病至今,早已心有戚戚。但多年下来,始终未见诸皇子里有可担大任者。 “四儿亦是好的,但总归少了些磨练……” “小九错就错在生成女儿身,方是蹉跎多年。” 有人大惊失色,上谏求燕帝收回旨意。可更多人早已在景宁二十六年便看清一切,端阳长公主垂帘听证,这不就是燕帝心里最好的答案。 也许景宁帝欲传之皇位的,从来都不是九公主。可那又如何?九公主所代表的,从八年前起,就是端阳府了。 大皇子无能,二皇子三皇子接连遭到圈禁。四皇子以下,尚无人现出。 还能有谁呢? 只怕“皇太女”三字不是冠给异姓的端阳郡主,便是最好的结果。 怀着各样心思,皇太女的册封仪式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接下来的日子里,景宁帝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形容枯槁,比之丧母的端阳郡主都更甚之。 反是端阳郡主渐渐回过神的样子,与皇太女一同周旋于朝野,一如昔日长袖善舞的长公主。 “因为,我是母亲的女儿啊重生空间之江萝。” 乔蔓在与四皇子谈笑间这么说道。 四皇子叹息道:“表姐就不担心,九,不,是皇太女殿下她……” 乔蔓敛了笑意:“我当然担心啊。但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殿下与表姐毕竟不出同姓。”四皇子提醒她。 “只是乔锦笙现在还是姓端阳的……我先前一直觉得,有母亲在,便可高枕无忧。现在看来,谁知道那些向着端阳府的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 说到最后,乔蔓无奈的笑了笑:“我能做的,只是希望……不要来的太快啊。” 四皇子道:“表姐觉得,我是站在哪边的?” “你?”乔蔓挑唇,没有答话。 向了我,她心下暗道,你什么也得不到。 她若是一朝上位,定是不会再让燕帝的乔姓血脉再流传下去的。留下了,就是隐患。 乔蔓相信,四皇子同样明白这点。 “啊呀。”他果然是摇摇头,“我早就给殿下递过投名状了。表姐这般模样,让我实在很是苦恼。” 乔蔓吃吃的笑。 景宁三十三年,这是景宁帝在位的最后一年。 端阳府大权在握,天下尽道那郡主抬手间便可反翻覆云雨。文人在教坊间高谈阔论,言道九公主不过傀儡矣。甚至有人酒后失行,文墨里尽是燕国江山即将改姓之说。 朝堂之上,乔锦笙日复一日的立于乔蔓身后,眉眼弯弯,模样天真无邪。 景宁三十三年,景宁帝为了封皇太女之事下旨,道加一年科举。而在这一年里,脱颖而出的解元是从前白家的门生,姓季,单名一个礼字。 乔蔓念及二皇子的话,便在季礼任职的事情上插了一手,将人放在工部。她思忖,哪怕是在白家最盛之年,他们都没有能力将如今的二皇子扶上位了。 至于季礼,乔蔓有去看过他的考卷,倒也有几分惊采绝艳之感。 可这样的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方在六部里选择了工部。 景宁三十三年,燕国反是较七年前的动荡更显得安宁些。随着景宁帝开始整日整日陷入昏迷,太医拿着人参为他吊命起,礼部已渐渐的开始准备新帝的登基大典。 终于,在秋日之前,燕国在位三十三年的帝王薨逝于宫中。 大丧过后,乔锦笙服丧三月。 景宁三十三年末,皇太女登基,号端宁。 乔锦笙拢起绣了九龙图样的袖口,笔梢沾满朱砂。她说:“没有端阳郡主,就没有如今的朕……” 写下“端”。 “……没有永宁宫,朕便只能做个普通的公主。” 写下“宁”。 这便亦是端宁元年。 新帝登基,百官九拜神烬。在大典最后,端宁帝将凤印交予乔蔓。 乔蔓站在百官之前,在听着自前方传来的话时,她一时间并未明白对方的意思。 “皇父在时,”乔锦笙语气泰然,“这凤印总是在端阳姑母手中。朕想着,后宫总不能无人打理。” “……端阳,谢过陛下。” 短暂的错愕后,乔蔓上前,将凤印接入手中。 在此当口,她反倒没有去想为什么乔锦笙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说胜负,该是今晚,便见分晓。 乔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赢的人到底是她,还是乔锦笙?相较之下,那凤印的事,也算是无关紧要了。 她行了郡主的礼,却迟迟没听到乔锦笙叫自己起身的声音。 “姐姐,姐姐该称妾。” 终于,乔锦笙扶起乔蔓,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站直的乔蔓神情淡淡,新帝笑了笑,不再多言。 不对劲。 乔蔓望着乔锦笙,心下奇异的感觉愈发浓重。她隐在袖中的指甲狠狠扣在掌心,几乎要刻出鲜血。 而到了晚些时候,昔日的端阳郡主才明白,自己的不安是缘何而来。 ……她输了。 乔锦笙换下龙袍,在夜深人静时斟酒给乔蔓,嫣然笑道:“我总是忘不了姐姐给我的交杯酒呢。姐姐,可以再穿一次嫁衣让我看吗?” 乔蔓在拿起小小的酒杯时,指尖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端宁帝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在桌面上胡乱扣着。她见酒液渡入乔蔓唇瓣之间,面上的笑意愈发浓重。 “啪嗒”一声。 乔蔓捂着额头,再去看乔锦笙,对方已经成了模糊的影子。 果然还是…… 她在很早以前就曾想过,如果输了,自己该是以怎样的心情。而乔锦笙,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但事实上,此刻的乔蔓心下却是一片空白。 就如同时初闻端阳长公主于长洛中毒时一样,除了空白,就是仿若宿命的……理所当然。 可那是乔锦笙啊,那么喜欢她,只要她多看她一眼,就心满意足的乔锦笙。 她想过多少种可能性,唯独没有一个答案,是给她赐下一杯毒酒。 “上谕……” “……无可置辩……赐……” 这是乔蔓听到的,最后的声响。 在她失去意识之后,乔锦笙怔怔的看了她许久,才突然笑出声来。 端宁帝倾身上前,指尖在端阳郡主颊侧不住流连,然后俯下`身,轻轻咬住对方的唇瓣。 “你是我的啦,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小锦笙二十一岁了! ------------ 第53章 锦绣 乔锦笙站直身子,传了宫人去准备沐浴的事项。她像是苦恼了许久,才低声在乔蔓耳边道:“我真是不想让别人碰姐姐呀,但我又扶不动姐姐,姐姐不会怪我吧?” 接着,端宁帝又仿佛是听到了对方的回答一般笑道:“没关系,姐姐以后能见到的,也就只有我了存情封仙最新章节。” 宫中仅有的浴池是仅供帝王使用的,景宁帝在时偶尔会召妃嫔前去。此时,乔锦笙坐在一边,看着宫人将各样香露花瓣撒在水池里。 昏睡的乔蔓被放在水最浅的地方,坐在池中,只露出了下巴以上的部分。乔锦笙的视线很快回到了她身上,年轻的女帝眼神一暗,端起茶杯开始小口小口抿起其中的琥珀色液体。 好香啊,她想。 池边的宫人取来百花酿,将酒温好后再与打理浴池者一同退去。 端宁帝早在登基之前,身边的人就已被换过一遍,端阳府旧人大多都领了恩典放出宫去,唯一剩下的玉乐也被调作他职。 乔锦笙亦是与乔蔓商讨过裁剪宫人的问题。既是女帝,后宫便是无用的,在乔蔓想来,不如是将秀女大选的年届推迟为好。乔锦笙将姐姐的意思丢给礼部,竟使礼部争论的鸡犬不宁,只是后来要准备新帝登基大典,方暂且压下。 乔锦笙直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与乔蔓二人后,才走下水池。 池水在她觉得,是微微的烫了些。但无妨,姐姐喜欢这种温度。 她在数不尽的花瓣里行走。天气已渐渐入冬,沐浴时用的却还是秋日里的茉莉。茉莉的香气着实沁人,乔锦笙在乔蔓身前站定时,都觉得自己要醉了。 她跪坐下来,双腿分开置于乔蔓并拢的双腿两侧,小心翼翼的坐在对方大腿上,再倾身上前,直到两人的丰盈处贴在一起。 “姐姐……” 乔锦笙低声唤道。 姿势的变换让水在一点点上升,在她将下巴搭在乔蔓肩上时,水也已经漫到了她肩部向上的地方。 端宁帝在水下紧紧抱住表姐,房里过高的温度和蒸汽让她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但乔锦笙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梦境。 期许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真的属于她了。不再是她要依着姐姐,眼睁睁看着姐姐与她人交好不算,连最亲密的时候都不能去拥抱对方…… 从及笄至今,由她去抱姐姐的次数简直少的可怜。 乔锦笙阖上眼,将一只手伸至乔蔓身前的丰盈处,她轻轻碰了碰右侧顶端的小点,再将其整个拢入手中。 视线被花瓣阻隔了,但手心里传来的感觉不会出错。哪怕乔锦笙并没有去看,她都知道那团雪白是怎么在自己手中变形的。 她侧过头,将唇印在乔蔓颈上。下唇已经是浸在水里了,不过她并未在意,仍是张开口,然后咬了下去。 齿间是薄薄的一层皮肤,再下面便是姐姐的血肉。乔锦笙怀着这样的心思,便咬的更重了些。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将姐姐的皮肤要破,便在确定足够留下痕迹的时候将牙齿移开。 “姐姐……” 乔锦笙先是直起身,再弯腰去吻乔蔓的额头。唇下的皮肤泛着异样的热度,她察觉到了,就又直起身去看。 “是太热了吗?” 端宁帝轻声自语。她将粘在乔蔓颊侧的一缕发丝拢至对方耳后,表姐的头发早就被水浸湿了,但大多都被散在池外。乔锦笙有些忧心,这样子……不会风寒吧[家教+死神]孤云。 “姐姐还是早些醒来比较好。” 她一边说,一边去咬住乔蔓的唇。不同于方才那次,乔锦笙吻的很专心。 她用舌尖撬开对方的牙齿,又试着去挑起乔蔓的舌叶。可惜表姐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回应是得不到了,乔锦笙叹了口气,改去吮吸乔蔓的唇瓣。 有潮湿的热流在身体里涌动,女帝垂了眼帘,仍是吻着表姐。 她的身体,在碰到表姐时,就要忍不住了。 “姐姐从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乔锦笙明知道乔蔓是听不到的,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自己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她始终不知道乔蔓对自己是如何看待的,但乔锦笙相信,表姐她至少,也是喜欢自己的。 如若不然,自己可就太…… 端宁帝将右腿抬起,再将表姐的双腿分开了些,用膝盖去找寻乔蔓身体里最柔软的禁地。 隔了太多水,而乔锦笙甚至没有用肢体上稍灵巧些的部分去触碰,真的触及到时,她的感知是模糊的。 但她还是沉沉的笑了笑。 “姐姐,”乔锦笙的呼吸撒在乔蔓耳畔,温热的,带着湿气,“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告诉锦笙呢?” 她的一只手仍扶在乔蔓的腰肢上,先前动作的手指则一路划过表姐的腰线,在胯骨处停顿片刻。 “在这里,”她说,“可以写上我的名字吗?” 乔蔓一动不动。 乔锦笙弯了弯眼,换作跪在乔蔓身边的姿势,然后重新将下巴搭在表姐的肩上,又含住咫尺处乔蔓的耳垂。被空气捂热的一点软肉被她的舌尖不住拨弄,乔锦笙的手也再次开始向下滑去。 她的掌心在表姐小腹处流连了,不知何时却成了将整个柔软处完全合入手心的姿态。乔锦笙微微屈了指节,中指的指肚在入口处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顶入。 “姐姐的身体……好像是吸住我了呢。” 她在第一个指节没入一半的时候说。 其实……根本就是完全没有进去啊。 但乔锦笙还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乔蔓将眼睛睁开了。 看到表姐的眼神带了些许困惑,她便挑了挑唇,蓦地将整个手指探了进去。 乔蔓面色一下子变得发白,乔锦笙知道她疼,于是一边吻她一边安抚:“因为姐姐都不让我抱啊……习惯了就好,很舒服的。” “姐姐,”她像是在撒娇一样,“我最喜欢姐姐了,最喜欢了。” 浴池上漂浮着花瓣,整个房间里都弥漫了水汽。 乔蔓看着眼前的乔锦笙,竟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过去了万年光景。 而她,像是大梦初醒。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水的高度……我纠结了好久>_< 明天还是后天的体育课要测试八百米……简直太不星湖了qaq 这更比较短抱歉,该睡觉了。 ------------ 第54章 锦绣 乔锦笙温柔的吻着乔蔓,手上的动作却半点都不温柔。这样的攻势下,乔蔓渐渐恢复了的知觉里,除了被异物侵入的难受,就只剩下疼痛。 “乔、唔,乔锦笙……”她抬起手,放在对方的手腕上,心中是全然的不解。 “姐姐。”乔锦笙将唇移到乔蔓耳边,仍是用撒娇一样的声音低声说话,“姐姐是想死掉呢,还是重病呢?” “乔锦笙本只想围观!” 乔蔓一凛,但声音仍因为方才的药性而显得绵软无力。乔锦笙像是对她这样的声音很受用,手指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些,改作用掌心轻轻在那柔软处外的地方揉动。 “姐姐想住在哪里?还是永宁宫比较好吧,不然的话,重新建一栋给姐姐也好啊。”端宁帝将在宫中大兴土木的事说的轻轻松松,见乔蔓不回答,她也不着急,又道:“姐姐……我想了好久了,姐姐最喜欢红色的衣服对不对?把姐姐用红色的缎子绑在龙椅上,好不好?” 乔蔓说不出话来了。 乔锦笙觉得遗憾,只好专心照顾起姐姐的身体。她知道姐姐不比自己,自己只要是被姐姐碰到就觉得要忍不住了,可姐姐的话……还是要舒服才好。 乔蔓的神情一点点变化,身体也开始泛起说不出的艳色来。她将头低下去,咬着下唇,却仍然压抑不住的发出呜咽声。 “乔……嗯啊,乔锦笙!” 乔锦笙的手指不再有动作,到最后完全离开了对方的身体。她在乔蔓略带茫然的眼神里舔了下对方的唇,说:“现在才算是开始啊。” 乔蔓躺在暗色的毯子上,湿漉漉的头发散开,左手手腕放在自己眼前。 要死掉了…… 她难耐的将头微微扬起,露出更多纤白的颈。 乔锦笙的舌尖在乔蔓细嫩的大腿内侧向下滑去,她将对方的腿抬起些,让舌叶完全触碰到乔蔓膝盖后更软的一片皮肤。乔蔓被她的动作弄得又是痒又是酥麻,在乔锦笙来回一路吻过数次后,便只剩下低声喘息。 乔锦笙在乔蔓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然后在下一次吻上乔蔓的腿根时,舌叶又向上滑去。 她刻意绕过了那柔软的一处,舌尖在对方小腹上来回转圈,最后咬住腰侧下方的骨骼。她的手指在柔软处碰了碰,再抬起时,扯出了细长的线。 在烛光下散发着异样色彩。 乔锦笙撑着身子坐起,再倾身上前,将乔蔓挡在面前的手拿开。乔蔓的颊上带着朦胧的艳色,眼睛里是一片水光,深处只剩下空茫。 “姐姐?”她低声唤道。 “……呜。”乔蔓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焦距,眸中的情绪不知是恨意还是其他。只是乔锦笙并不在意,反问道:“还想要吗?” 乔蔓没有说话。 “姐姐真是太不诚实了。”乔锦笙拧了拧眉,“会有惩罚的啊。” 乔蔓侧过头,动作做了一般,就被乔锦笙强行抬起下巴。对方将一个木制的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乔蔓依稀觉得眼熟,等到乔锦笙将其打开,她才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是满满一盒子珍珠,颗颗都是正圆,最难得的是有许多都是一般大小。 那是许多年前,就在乔锦笙手上的东西。乔蔓不记得是不是自己将其给对方的了,如果是的话…… “你要做什么?” 她终于说了除呻`吟外的第一句话。 “要做什么?”乔锦笙偏了偏头,神色正经:“当然是,拿来让姐姐舒服啦。” 她放下盒子,复将先前温好的百花酿倒出些。百花酿的味道与其说是酒味,不如说是花香无良庶女妖孽大人最新章节。 她将酒水含住,再俯下`身,吻住乔蔓身下的柔软之处。 乔蔓低声惊呼了声,接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到自己身体里了。 她再次呜咽着叫出对方的名字,可乔锦笙这次并没有理会她。温热的液体在身体里流淌,再加上对方灵动的舌叶…… 乔蔓的声音里都要带上哭腔了。 乔锦笙等到对方身体的颤动结束后,才退了出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乔蔓,背着光,神情便隐在阴影里。 “时间还很长呢。”端宁帝叹了声,“对不对,姐姐?” 她捻起一颗珍珠,举在烛火前看了许久,才笑盈盈的将其投入酒杯里。等到觉得珍珠差不多已被酒水暖热,才又拿起珠子,含入口中。 乔蔓放在地毯上的手指动了动。她身下的这一片毯子都要湿透了,不知是先前躺下时带来的浴池中的水,还是被乔锦笙一番折腾下的汗水。 这次进来的异物,与液体,与乔锦笙的手指和舌叶都不同。 “我想了好久。” 乔锦笙再次坐起,而那珍珠只进入了一半。她眼神专注的看着那颗珍珠,至于珍珠本身……正被姐姐身体一点点引进去。 “姐姐,还说自己没有在……吗?” 端宁帝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在乔蔓耳中,却让她更是情动。 “呜嗯……” “姐姐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啦?”乔锦笙微微一笑。 乔蔓看了她一眼,乔锦笙觉得,姐姐应该是想要瞪自己才对,可惜眼神实在是柔软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她抬手描摹起对方的眉眼,问:“姐姐还想要吗?” 乔蔓顺着乔锦笙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慢慢一盒子珍珠。 她面上的艳色更甚。 至于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子……乔蔓一时间竟有了“可以先不去想那些”的思绪。她嗓音沙哑,道:“你……” 乔锦笙摇了摇头,仍是嫣然道:“我最喜欢姐姐了。” 乔蔓无言以对。 乔锦笙的头发垂了下来,冰凉的发丝上还带着未干的水分,偶尔有水珠滑落,滴在乔蔓身上,让她又是一声呜咽。 “好冷。” 乔蔓说。 乔锦笙弯了弯眼,道:“很快就可以热起来啦……” 浴池里的水还是热的。 乔锦笙将乔蔓的右腿抬起来,搭在自己肩上,接着再次用舌尖将珍珠顶入。 “好漂亮呢。”她低声说。 舌尖向下了一些,在柔软处下方紧致的小片皮肤上反复亲吻。乔锦笙是很想看看姐姐的神色的,却还是忍住了,只是去听对方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还要继续吗>_< ------------ 第55章 锦绣 “……哭出来吧,姐姐。” 乔锦笙半阖着眼睛,将下巴稍稍抬起了些,舌尖在那被珍珠撑开的入口出一滑而过。 “今天晚上,会有多少人死掉呢?” 说完这句话后,燕国年轻的女帝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的视线自上而下,掠过乔蔓温热的身体,眸中闪动着些许迷离神色。 “有多少人,会因为姐姐死掉?” 乔蔓的右腿仍搭在乔锦笙肩上,这种姿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堪了,她甚至一时没反应过对方话里的意思。 乔锦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仍是嫣然一笑:“这里面好香呢,花香酒香,还有姐姐身上的香气。唔,姐姐觉得可以遮住外面的血腥味吗?” 乔蔓心下一凛,终于回过神。 她放在地毯上的手指用力蜷起,眉尖紧紧蹙着,看向乔锦笙。 端宁帝的笑意里多了些满足:“姐姐终于看着我啦……” “……夜晚,还很长啊。” “姐姐,可以站起来吗?” 乔蔓勉强站起身,下一刻便觉得膝盖一软。方才膝盖后处被乔锦笙舔舐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酥酥麻麻的,顺着脊柱一路往上,在她脑中绽起灿烂的烟花还珠之诱拐未遂。 “……呜。” 她几乎是在下一刻就重新跪在了地上。身体里的珍珠被下坠动作连带的掉出,在原本就湿透的毯子上溅起微不可见的花来。 乔锦笙神情一顿,再开口时嗓音依旧甜到发腻,像是掺了毒药的蜜糖:“姐姐,要小心啊,怎么可以把锦笙给你的礼物随便乱扔呢?” 乔蔓抬起头看向对方,眼神湿漉漉的,在端宁帝眼里,仿佛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她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姐姐,”乔锦笙艰难的开口,“不要这样啊……” 她细白的腿并拢指一处,而乔蔓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心思化作眼底最深处的情绪。 乔蔓已经在去适应现在的处境。她那么多年来都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突然有朝一日被自己养的宠物反咬一口,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乔蔓在乔锦笙看不到的角度,将十指扣入掌心。 她的指甲被很好的修剪过,顶端的切痕弧度圆滑,即使将指甲按在别人身上都不会留下伤痕。她对此深表遗憾,此刻却也只能按照乔锦笙说的话再次站起身来。 乔蔓发出了低低的吟声,仿佛是刻意的一样,贴着乔锦笙的耳侧。 “姐姐……”乔锦笙垂下眼帘,“想打开窗户看看吗?” “……我会冷的,锦笙。” 乔蔓背靠着窗户,上面刻出的花纹印在她背上,乔锦笙的腿屈起了些,在她两腿之间的地方缓慢动作。 她侧过头,脸贴着冰冷的窗子,发丝粘在颊上,又被对方用舌尖挑指耳侧。 乔锦笙的舌叶是温热的,在乔蔓耳廓上滑过一圈,然后停留在耳垂上。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一样,再次将那小块的软肉含入口中。 那里……被摩擦的感觉真是…… 乔蔓的手指搭在乔锦笙肩上,用力去扣对方的皮肤。 “又要……了?”乔锦笙问她。 乔蔓似嗔非嗔的看了她一眼,声音绵软:“你说呢?” 乔锦笙沉沉的笑了声,将身子移开些,让她去看一路走来时落在地上的珍珠。晶莹透亮的珠子半隐在地毯里,颗颗都泛着粘稠的水色。 乔蔓的睫毛动了动,道:“锦笙,你真要罚我吗?” 乔锦笙眉尖拢起,上前些,将牙齿印在表姐肩上。她很快就尝到了轻微的铁锈味,与之一起的,是乔蔓再次变得压抑了哭腔的嗓音。 “锦笙……” 端宁帝心满意足。 乔锦笙再去看乔蔓时,对方眼圈都红了。她吻去了乔蔓眼梢的水色,说出的话仿若叹息:“姐姐,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能做什么?” “不出今晚,你埋在外面的人,想来……全都去冥府作伴了吧?” “其实他们早就动手了。姐姐以为,我当真会在没把握的时候就给你下药吗?” 乔蔓的神色一点点淡了重生空间之江萝全文阅读。在乔锦笙话音落下后,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很想问对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再有就是……你还喜欢我吗? 但乔锦笙早已用动作告诉她了,她还是喜欢她的。 不然,她也该是踏上黄泉的人。 “姐姐,哭出来,好不好?” 端宁帝将头埋在乔蔓颈窝,蹭了蹭,一如昔日对乔蔓邀宠的模样。 两人身体间的距离那么近,她能感觉到姐姐的体温在渐渐降低。乔锦笙困惑的偏了偏头,自己明明那么热那么热,像是要化掉了一样,姐姐怎么会觉得冷呢? 乔锦笙道:“姐姐,咱们继续吧?” 乔蔓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是将将压在对方腿上的,她摇了摇头,手指发软,连搭在对方肩上的力气都没有。 乔锦笙看着对方滑向地面,眼睛眨了眨,觉得说不出的遗憾。 如果是夏天…… 如果是夏天,她许是真的会将窗子打开啊。 “姐姐背上,唔,这是窗子的图案吗?” 乔锦笙的手指顺着乔蔓背部蝴蝶骨的线条缓缓描绘,猜测道:“这里是花的叶子吗?” 乔蔓无力道:“窗子上……哪有什么花啊。” 乔锦笙的手指顿了顿,说:“可是在姐姐身上,就成了花啦。” “姐姐,你这样和我说话,会让我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乔蔓有一瞬间的恍惚,而下一个瞬间,她就觉得身上被点起了串串火焰。 乔锦笙执着她的手,自指尖起,一路向上吻去。只是再单纯不过的亲吻,将唇瓣印在皮肤上,然后抬起,一路反复。 动作的轻的如同猫儿的尾巴,在身上一触而过。 乔蔓重新抬起手,屈起食指的指节,再将其咬住。 这一次的吻太漫长太漫长,等乔锦笙的下巴抵在乔蔓肩上,唇瓣附在乔蔓颊侧,离开时,发出“啾”的一声。 乔蔓的身子动了动。 早在乔锦笙亲吻的同时,就有奇异的热流同时在她身体中凝聚。 她错开对方带着笑意的视线,低下头,将头埋在屈起的膝盖上。 实在是太……无法忍受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的评论数一直在递减…… 写崩了的话请务必要告诉我tat! 然后集中回答一下问题吧>_ _<! 对了忘记说,下面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开始走剧情了。 最后重要的话要说两遍。觉得写崩了请无比告诉我……tat ------------ 第56章 锦绣 乔蔓耳侧的发丝被乔锦笙用指尖卷起,再次拢至她耳后。后者眉眼弯弯的看着对方嫣红的耳垂,心情极好。 只是她知道,姐姐会是现在这幅模样,大多还是因为没有真的看到一墙之外的景象。像是方才那样对她撒娇,怕是再不会有。 说是撒娇,但在自己说了早有准备应对埋伏时,就淡下神色……真是装都懒得装啊。 不过乔锦笙念及乔蔓的眼神时,心跳还是突然加快。 不甘心。她思忖,但手下的动作犹是轻柔的。手指顺着颈下滑,许多地方被粗略的忽视过去,虽然如此,乔锦笙还是看到了姐姐蜷起的脚趾。她偏了偏头,手从乔蔓屈起的腿下露出之地探了进去混沌事务所。 指尖在柔软处微微触碰,就能带起一片粘腻。 “姐姐只是看起来温柔而已啊。”端宁帝在表姐耳边轻轻地说,“会喜欢上你,真是我最大的不幸。” 乔蔓在乔锦笙看不到的角度睁大了眼睛。 “……可遇见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幸运。” 乔蔓跪在一点点失去温度的水里,乔锦笙自她身后抱着她,两人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 方才听到的话,果然……只是幻觉吗? 还是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已经入梦了? 乔蔓有种要干枯了的错觉。她眼里是金色的柱子,上面的游龙戏凤图案好似活了过来,在一片鲜红里盘旋。 有人用手指撬开了她的牙齿,乔锦笙的嗓音模模糊糊的,像是在说:“姐姐,把自己咬伤了的话,我会心疼的啊。” “怎么可能弄伤自己呢?怎么可以让除了我以外的人伤害到你。” “哪怕是姐姐也不行。” 端宁帝很遗憾,自己似乎又忘记了什么。 她引着乔蔓转过身,再去舔舐对方唇瓣上的血珠。 “……就算姐姐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了。” 宫外。 有人坐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 他等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终于嗅到空气里异样的味道。 与此同时,一阵风声响起。男人的眼皮跳了跳,快速向一边窜去。他离发出声音的源头愈来愈近,最后能清晰的看出眼前人的背影。 男人的瞳孔一下子缩小了,但仍未停下步子。 宫墙外的阴影里,两人绕着朱红色的高墙转了将近一圈,前面的人终于停下步子。 那人翻身跃至月光照到的地方,转过身,是一个面色里带着无奈的少年。 男人将将停□,两人对视良久,终于有人开了口。 “师弟……?” 少年没有回答。 白宵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道:“师傅不是八年前就回洛岭北了吗?还是说……” 他眸中闪过点点寒光,声音飘忽,道:“齐耀,你已经维持这幅模样多少年了?” 那少年终于有了表情,他嘻嘻一笑,也不应声,径自往宫墙内跃去。白宵拧起眉,不知想起什么,并未追去。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最闪耀的一颗星辰。 空气里的血腥味渐渐散了,太阳即将升起。到了一日里最冷的时候,白宵敛了敛袖子,倏忽勾起唇角。 “师傅已经做出决定了?算了,总归没有我的事。” 他转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心下盘算着等到天亮时城中怕就要戒严了。婉儿还在等昔日青梅的消息,唔,现在看来,郡主大概是败了。 白宵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综漫]小萝莉的成长(jq)史最新章节。如果没有端阳郡主,他和妻子便不会有今天。可早在先皇景宁帝自长洛归来时,自己就下定决心,再不掺和这朝堂之事。 婉儿还是会伤心的吧。 白宵一边想,一边寻了无人的地方,掏出勾链扔往城墙之上。 最后,乔锦笙为乔蔓穿上了曾经的嫁衣。 被放置了那么多年,哪怕保养的再好,衣裳看起来也有些旧了。乔锦笙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哪怕面对繁琐的步骤都没有失去耐心。 乔蔓身上还带着水渍,衣料贴在她的皮肤上,说不难受是假的。 可眼见着窗口透出的光在变亮,乔蔓的最后一点力气也消散了。 她阖着眼睛,任乔锦笙摆弄自己,心下默默念着自己手下势力的名单。昨晚那一役,她未闻未见,却也因此教她想了百千中败法。 但那只是原先准备在失利后兵变而埋下的人,宫外的,甚至京城外的…… 乔蔓颈侧传来刺痛,接着又是一阵柔软的摩挲。 她睁开眼睛,不出意料的看到笑盈盈的乔锦笙。 乔锦笙扶着乔蔓站起来,对着镜子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关切:“姐姐,可以走过去吗?姐姐现在的样子好漂亮呢。” 乔蔓垂下眼,一夜将睡未睡,她的思维都是混沌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她甚至在某个瞬间,重新见到了九年前的重华宫。她站在宫外,眼前是个势利眼的小太监,透过层层墙壁,乔锦笙就站在大殿之上。 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下一个画面就成了自己被乔锦笙抱在怀里。乔蔓艰难的分辨着什么时候才是现实,头疼的感觉越发清晰。 “啊,药会不会下的太重了。” ……这句话,大概也是幻觉吧。 乔蔓看向镜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里面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 眉眼还是往日的眉眼,然而骨头仿佛是被抽掉了。 说不清的寒意顺着脊椎冒了上来,乔蔓过了很久才分辨出,那是恐惧。 房间外传来宫女敲门的声音,提醒端宁帝到了早朝的时间。乔锦笙没有理会那声响,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乔蔓的神色。 布料被水粘在姐姐的身上了,她挑了挑唇,视线在乔蔓锁骨以下的地方转了一圈。 “看的好清楚呢……”端宁帝说,语气几乎是恶劣的。她抬手环住乔蔓的腰,再去自下而上的触碰被完全勾出轮廓的丰盈之处。 “姐姐,”乔锦笙在对方的丰盈上捏了捏,接着后退一步,正色道:“除了姑姑的意思,姐姐,你是真的很想要那把椅子吗?” 乔蔓沉默。 乔锦笙的声音于她来说遥远的如同是从天际传来,是在说:“我不会放开姐姐的。如果姐姐不愿意,那我宁愿杀了所有帮姐姐的人……我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提示:洛岭什么的,第十一章有提到^ ^ 感冒了,嗓子好难受=口= 期中考完了,今天讲卷子,生不如死【躺平。 ------------ 第57章 锦绣 端宁帝登基后初次上朝,有眼色的见着没有端阳郡主的动静,就已大概猜出宫内两个主子间是什么结果。再加上昨夜里影影绰绰的风声,不少人心里有了谱。 第一道诏书,原本的四皇子受封安乐王,他边腹诽边拜下谢恩,其后是他的两个弟弟,封号分别是安平、安顺。 乔锦笙坐姿端正,在九阶之上俯视众人。她一夜未睡,精神却还不错,此刻去看臣子面上各异的神色,几乎要笑出声。 手指仍记得昨夜的细滑绵软,乔蔓眸色湿润的模样更是历历在目。端宁帝指尖微动,唇角到底是挑了起来。她听着诏书一道一道的念,心思早跑到九天之外。 从十二岁至今,不足十年,生命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全是因为那个人。 所有的牵挂喜欢,所有的步步为营寸寸算计,全是因为那个人。 但……她眸色微微一沉,蓦地难过起来。 姐姐她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哪怕是在她全心全意为了姐姐时,都只承诺过要一起下江南,一起放烟花而已。更别说之后的那几年,姐姐看自己的眼神甚至带着防备。 当她看不出来吗。 乔锦笙无意识的搅着袖子,耳边是宣读诏书的声响重归成神之路。间或有人在殿下切切私语,又在瞬间的喧闹后再瞬间安静下来。 放烟花在年龄渐长后就成了小孩子的玩意儿,江南之行则是姐姐不愿想起的回忆。而乔锦笙后来隐约有种感觉,像是与姐姐间有了难以磨灭的隔阂初始就是在自江南归来的船上。 她的眼神有些放空。唔,长公主姑姑死的该是心甘情愿吧,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想到,赢的人会是自己。 也对,在他们心里,她不过是为了让姐姐上位而落于棋盘的一枚微不足道的子,只不过用起来会更得心应手而已。 她那么喜欢姐姐,怎么可能伤害姐姐? 当然不会了。 乔锦笙神色泰然,在心里描绘起乔蔓。 不会伤害姐姐的,要好好疼爱她才对。让姐姐哭着抱紧她,眼里只有她,心里只有她。 ……真是太漂亮了,乔锦笙想。 多少年前,她推开了一扇落了灰的门。 门里面站着两个人,以昔日二皇子的名义给她传去消息。乔锦笙都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了,可见到那二人时浑身冰冷的感觉,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难怪长公主会默认自己与姐姐的关系。 难怪先帝会放任长公主在朝堂上拉拢人脉,以至于在他病重时垂帘听政。 还真是,造化弄人。 早朝的册封还在继续,端宁帝定了定神,重新将目光移回阶下,开始思量还有那些人得除,哪些人可用。在视线转到季礼身上时,乔锦笙一顿。 季礼是因为乔蔓才被放在今天的位子的,虽然也称得上有真才实学,但乔锦笙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姐姐会去重用一个新科状元。 她在那年的科举前有接触过季礼? 乔锦笙快速否决了这个想法,接着陷入更深的沉思。 季礼进京是在景宁二十七年,六公主尚未嫁,而她刚满三五,正是及笄之年。 乔锦笙从十二岁起就伴在乔蔓身侧,便是两人分别,也不过是宫里宫外的距离,还是乔蔓在宫里。她自觉姐姐与外界的接触简直是少之又少,根本不会有什么赏识季礼的机会。 莫非是因为他科举时写出的文章? 乔锦笙眼神古怪,再想想,季礼一人倒不值得自己太花心思。说到底,不是空占官位之人就行。 至于别的,以往她不敢在姐姐眼皮子底下动用手里的人脉去查,现在就没什么顾忌了。 打定主意后,乔锦笙终于专心致志的听起诏书。按说一应变动都是由她亲自决定的,只是有一条,她毫无办法。 舞文弄墨。 乔锦笙连底子都没有,乔蔓又不耐烦教。后面倒是有请女先生为她讲书,只是以九公主的身份,女先生对她的功课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端宁帝很无奈,好在诏书并不一定非要她来拟。 早朝总体上很顺利,不过到最后出了点波澜。 给乔蔓的册封诏书,让阶下众臣一下子摸不定端宁帝的心意了废太子重生记全文阅读。 端阳郡主乔蔓有恩于端宁帝,加封为公主。加上要避讳帝王称号的缘故,将端字改作昭。 乔蔓成了昭阳公主。 拿着凤印的公主? 这次没有人低声交流了。 如果说端阳,不,昭阳公主在这轮争斗中败北,下面有的不该是皇帝列数端阳一脉的种种罪行吗?现在这架势,竟像是两人真的同心协力一样。 有人转念一想,难道是……为了暂时稳住对方? 真说起来,端阳一脉的确没做什么能被拎出来教人批斗的事儿。 结党营私算不算? 安乐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挑眉。身份摆在哪里,加上他是最早投向端阳府的皇子,对端宁帝与那位新封公主的关系,他还是知道些的。 当年三皇子向端阳郡主求亲,被拒后不久就落得被圈禁的下场。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安乐王从未想过要做与兄长相同的事情。不过两个弟弟对此不以为意,一度跃跃欲试,然后被还是四皇子的安乐王打回去。 那位根本不想嫁人,他看的清楚。 再说了,比起女子垂帘听政,甚至登基为帝,不嫁人算的了什么。 就算真的是因为与表妹有了不该有的关系……都说是表妹,结了连理又能如何。君不见,京城里多少小倌馆。 他一本正经的告诉弟弟:“燕国乔氏,只剩咱们三个男丁了。乔锦笙现在登基,以后呢?她还有法子再从冷宫捡个太子回来吗?” 做人,要惜命。 一片诡异的安静里,不少人抱着“皇帝放了条长线,要捞的是大鱼”的想法下了朝。乔锦笙起身先行离去,上了御辇时,她以袖掩唇,轻轻的笑。 以郡主之身晋为公主,燕国有先例,不过那是外出和亲的。 而乔蔓受封…… 乔锦笙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想了许久。 她可以不给姐姐自由,哪怕是将她一生都困在九重深宫。但对方该有的荣华和身份,她一定会给。 ……那是她的姐姐啊。 乔蔓暂时被安置到先前的住所,端宁帝数了数国库里的银子,觉得再兴土木也不算什么。只是这么一来,先前的皇后住所就要废了? 她思忖,景宁帝一生都未立后,那处也已足有三十余年无人居住……乔锦笙决定了,三十年没人烟的地方,她可不放心让姐姐搬过去。 御辇架的很高,新帝在上面很快换了斜倚的姿势。方才在殿上一本正经的,哪怕一句话没说,乔锦笙都一阵疲惫。 不久前的兴奋感在消散,唯有在确确实实的坐在那把椅子上时,才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抬辇的宫人选了两边仍带着绿色的小道在走,看过去满眼都是松针,空气带了冰冷的湿意,青蓝色的天空好像洗过一样明净。乔锦笙手心贴着暖炉,持续送来的热量教她忍不住半阖着眼,困倦感一下子涌上来。 半梦半醒的时候,一股冷风吹过来。 端宁帝坐直身子,正好瞧见满面为难的宫女游戏宅的通关生涯最新章节。对方见她看过来,忙是行礼。乔锦笙“唔”了声,身边有人低声道:“陛下,是佛堂那边的。” 佛堂? 她一怔,就听对方开始哭诉。大意是六公主病了,八公主想传太医,却无人理会。 乔锦笙听着听着,袖下的手指慢慢缩紧。 那宫人还在哭哭啼啼的,说来说去都是些两个主子被怠慢了的事。先帝没立下皇太女时还好,立下之后,六公主八公主的生活愈发艰难起来。 这些事乔锦笙之前不过略有耳闻,不过忙于布置与乔蔓的最后一役,加上抱着隐秘的想让六公主八公主也尝尝自己十二岁前日子的心思,她并未太过在意。 现在听来,虽然依旧不及她从前几分之一清苦,可…… 偏偏选在她登基后的第一天。 乔锦笙示意身边的宫人扶起对方,道:“是朕疏忽了。” 她让人先去传太医,又表现出些对姐姐们被奴才欺负的怒气。最后,乔锦笙宽慰对方:“六姐姐定会平安无事的,朕改日去看她。” 事情被轻描淡写的解决,乔锦笙望着不远处永宁宫宫门,心下一动,为什么不让姐姐先搬到自己身边来住? 她眸光闪动,显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遂加快速度将那宫女打发走,再下了几道口谕去严惩佛堂那边的宫人。望着千恩万谢离去的宫女,她偏了偏头。 轻轻松松拦住圣驾……这是被欺负的样子吗? 御辇重新向前去了,端宁帝心思百转的坐在上面。 说到太医,给姐姐用的药是得让他们好好准备了。效果不能过猛,更不能让姐姐还有力气做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她不通医理,这种事只好全部交给太医院去做。乔锦笙在要交付的人选上费了一番心思,长公主姑姑经营多年,埋下的根基不是她在朝夕间就能动摇的,朝上那些好歹能一个个看得清楚,可宫里的宫人,就没那么好办了。 她抿了抿唇,昨夜……其实不过是占了姐姐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什么而已。 她们可以在数句话里赐他人三尺白绫,一杯毒酒。可若是有数百条命在一晚之间消逝,还是以血溅宫墙的方式,乔蔓大概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吧? 乔锦笙没想到的是,永宁宫里,乔蔓翻出了被收起许久的一本游记。 玉梨在她身边轻生细语的读,乔蔓认真的听。 乔锦笙跟着听了一段,便想起来,这本书自己也曾看过,大致是讲洛岭以北那群术士的事情。 不,那时候是姐姐读给她听的。 端宁帝想,从前曾听闻姐姐幼时有被人推倒以至于落水,后来她试探着问过乔蔓,到底是怎么回事。乔蔓沉默了许久,只说她那时候觉得很冷。 仅仅是冷?乔锦笙颇觉失望,接下来就被乔蔓轻飘飘的一句话吓住。 所以,接下来就没有皇嗣出生了呀。 那已经是景宁三十二年的事情,乔锦笙望着乔蔓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到对方眸底的神色。 也许她一直看不懂。 ------------ 第58章 锦绣 两人一时无话,只剩下玉梨轻声细语的读书声。薄薄的一本游记眼见着已经翻到末页,乔锦笙想,这是在自己走后就开始看了吧。 到底是什么让姐姐突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呢? 她弯了弯眼,往乔蔓身上靠过去。乔蔓僵了僵,还没等她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乔锦笙的手顺着她的袖口伸了进去,起初只是在手腕上轻轻按了按,随后愈发向上。 乔蔓咬着舌尖,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玉梨的声音里。可乔锦笙却是开始得寸进尺,她将手抽回来,往乔蔓腰后探去。 按说冬日里的衣裳厚重,乔蔓不该清晰的察觉出乔锦笙的动作废太子重生记最新章节。但乔锦笙是担心冻着姐姐的,从前在她尚未登基时,永宁宫内的地龙就被打理完成。到现在,整个房间都是暖洋洋的。 还是不要搬了吧,她瞬间决定下来。永宁宫很好,有她和姐姐的过去,也会有她和姐姐的未来。 玉梨的额角有细细的汗珠,不过没有人注意。她的语速不易察觉的变快了些,念到结束的时候,她阖上书本,在找借口离去和等乔锦笙让自己走之间犹疑。好在乔锦笙并没有让她等多久,玉梨听着年轻的女皇道“你先出去吧”,便忙屈了屈膝,向外退去。 等到了门口、阖上屋门。她对着外面的宫人点了下头,说自己去给里面的主子拿些茶水糕点,随后便向外走去。 前些年,玉乐满了二十五岁出宫,玉香也在新帝登基后准备着要离去。只有她因着之前求得恩典,要在皇宫里过完一声。 昔日的旧人全都走了啊。 她转过回廊,心想,不会再有一个地方让自己这么熟悉了。 玉梨上前一步,语气恭敬,道:“玉桃姑姑。” 乔锦笙见玉梨已走,便无所顾忌的欺身上前,将乔蔓压在椅子上吻了又吻。她的身体明明很疲惫了,精神却还是十足的,此刻舌叶交缠间透出的水声听在她耳中,女皇的眼神更亮了。 乔蔓一阵无力。时至今日,她对乔锦笙像是撒娇的做法实在是吃不消。可乔锦笙犹是在一吻过后抱住她,嗓音清甜,道:“锦笙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六姐姐和八姐姐那里的宫人了。” “……”乔蔓莫名恍然。她始终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乔锦笙,但现在看来,对方早就给了她答案。 是和从前一样?不,是更加的宠溺……和温柔。 她隐在袖中的拳一点点松开了。 乔锦笙说:“姐姐希望六姐姐和八姐姐怎么样?按理来说,六姐姐嫁到白家后本该在公主府的,虽然出了那样的事……唔,让她们两个都去六姐姐的公主府,好不好?” 乔蔓没有回答,而乔锦笙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 女皇说:“那……姐姐,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看那本游记?” 她捏着乔蔓的下巴,手上的力气教乔蔓有种下颚的骨骼要碎掉的感觉。她眉尖拢起,眼神湿润,唇瓣微微颤抖。 上面还带着方才亲吻的水色。 乔锦笙呼吸一滞,心跳越来越快。 就是……这幅样子。 对视片刻后,乔蔓错开乔锦笙的视线,而乔锦笙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些,教前者轻而易举的侧过头去。 像是一场梦。 短短一天里,乔蔓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就像是一场梦。他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但还是比乔锦笙要好些了,那种甜到发腻的笑容,乔蔓真是不想再看。 少年起初是一言不发,许久后,才说:“你想做什么?” 乔蔓心道,应该是你想做什么吧。 乔锦笙去上朝了,她也被伺候着换好衣裳回到永宁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日太过寒冷的缘故,连一丝血腥气她都没有闻到游戏宅的通关生涯。 如果不是…… 少年打断了她的思绪,道:“你什么都做不了。” 乔蔓一言不发。 少年说:“还有燕国女皇,她也……”耸耸肩,“什么都做不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有时候想想,觉得挺没意思的。对了,我之前有看到白宵,他是来找你的吗?” 乔蔓总算有了反应,她的视线在少年的袖口绕了一圈,隐隐觉得眼熟。 而等到少年离去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那里见过对方袖口的图案。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从书房翻出来一本游记,游记里,是全然陌生的世界。 乔蔓回过神。 “……姐姐喜欢昭阳公主的封号吗?” “公主?” 乔锦笙亲昵的将下巴搭在乔蔓右侧的肩上,语气轻快,道:“如果姐姐不喜欢,改掉也可以啊。” “……公主?” “是啊,姐姐。”乔锦笙说,“记得吗?还是你告诉我的,让我叫你姐姐啊。不过,”她话锋一转,“现在看来,我也只能叫你姐姐了。” 乔蔓眼皮一跳。 乔锦笙道:“我从前读书时,连宫女都能因为和亲而被冠上公主的封号。姐姐你本来就是郡主,又帮了我那么多,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轻了下去。 乔蔓低低的“哦”了声。 在乔锦笙说前一句话的时候,她有种心脏被人握住的感觉。胸腔里不停跳跃的器官如同被什么人用力捏住一样,几乎要窒息了。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吗? 乔蔓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是端阳长公主和新科状元的女儿,这一点,乔蔓早就在长辈的言谈里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她有带着乔锦笙去拜祭自己的父亲。 乔锦笙将乔蔓失魂落魄的神情看在眼中,仍是挑唇一笑。 太假了,无论是自己的话,还是姐姐的表情动作,全部都…… 太假了。 但扪心自问,哪怕这些是毒药,她都食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月考完……在经历了政治老师一开始说要考必修1234,结果后面又说只考必修4,和历史老师考前才说考必修123的惊吓之后tat 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ps.就是上一章字面的意思>_< ps2.评论晚点回复^ ^ ps3.少年什么的不是boss,和boss也没什么关系…… ps4.我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想不起来了…… ------------ 第59章 锦绣 宫里的两个主子面上倒是平静和气的――至少在乔锦笙看来是这样,姐姐待她像是疏远了些,但也仅此而已――底下却是暗潮汹涌[武则天]女皇之路。乔蔓听着乔锦笙一日日在自己耳边念叨着朝堂上的事情,心底愈发的一片冰凉。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乔锦笙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在她还沉浸在伤痛里的时候,在她迷茫踌躇的时候…… 乔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前些日子乔锦笙笑盈盈的令人捧上一干长公主为自己留下的心腹头颅的景象历历在目,年轻女皇看上去还是绵绵软软的样子,自她身后转过来,按着她坐在椅上,甚至亲昵的从后面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我还觉得姐姐这么个性子,该是不愿意看到这些脏东西呢。” 彼时,她睁着眼睛,可眼前早已化作一片刺目的红。 乔蔓到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多么软弱无力。 她想,如果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乔锦笙,该多好。 如果在景宁二十五年,自己没有闲来无事在宫中游逛,没有一时兴起去了重华宫,再丢个金耳环给守门的小太监,随后见到乔锦笙。 那时候,女孩子带着颤音的回答还犹在耳边。 “你是谁?” “我?我……是乔锦笙。” 那分明是缠绕着她后半生的噩梦。 沉重的打击之下,乔蔓不可避免的病倒。她病了整整一个冬天,在若有若无的梦里,乔蔓总会想起之前见过的少年。 少年袖口的图案放大再放大,最后化作乔锦笙带了笑意的眼眸。乔蔓在午夜梦回之时惊醒,身后的人将手搭在她腰上,低声唤道:“姐姐。” 她输了,输得太惨。 乔锦笙眨了下眼睛,蹭的更近了些:“姐姐又想起来啦?” 她的意思,显然是说之前砍了乔蔓一群心腹的事。扪心自问,连乔锦笙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执念,她明知道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收复人心,有太多人都在观望,连早被圈禁的三皇子都有人在私下里去接触……乔锦笙想,自己本该做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一边继续拉拢,一边制衡。 但只要知道姐姐有一丝一毫要反抗的念头,她就无法忍受了。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乔锦笙将唇瓣印在乔蔓颈后,自她登基以后,大半个冬天乔蔓都没怎么出门,皮肤愈发白皙了,女皇看着喜欢,就一边说话,一边轻轻舔舐,“现在还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如果姐姐不愿意,三皇子出事的时候,不要亲我就好了。 乔蔓放在身前的手指渐渐收拢。 “你看呀,六姐和八姐不也都……六姐还嫁过人呢。如果是我的话,姐姐嫁人了我也会继续喜欢姐姐的,只是那个男人,”阴云在眸子里聚集,“朕一定要活刮了他!” 她说的,就是先前六公主病了的事儿。不过比起生病了、求陛下为六公主宣太医之外,她两个姐姐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试探――女皇准备怎么对待已经无依无靠的先帝公主? 最终,乔锦笙许了她们,以公主分例在佛堂里度过一生。 她还记得那一天是难得的晴好,自己回到永宁宫后见姐姐在读书,读的还是游记。乔锦笙在姐姐身边腻了许久,终于想起先前还有未处理的事。 她还是很善良的,乔锦笙颇为自得一手遮天最新章节。 再问过太医,得知六公主已无大碍后,她就给两个姐姐递了话。六公主八公主岂有不从的道理?再往后,从佛堂里传来的消息,俱是两个公主都安分守己。 “……我这么喜欢姐姐,”指尖顺着细腻的皮肤,移到乔蔓身前,握着雪白的丰盈揉弄,“姐姐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乔锦笙呢喃。 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只要断了你所有的臂膀,蒙住你的眼睛,再把最好的一切献给你…… 哪怕让你永远都只能躺在床上,穿衣吃食都要人伺候也是无妨。 “姐姐,你是我的。” 砍了一帮肱骨大臣,朝堂上反是安静了许多。有白家帮衬,连季礼也是坚定的帝党。颇为出乎意料的,乔锦笙竟是一日比一日的站稳脚步。 凤印还在乔蔓手里拿着,新帝是女子,没有后宫,宫务的话乔锦笙提拔上来的女官就可以做的很好。坦白说,端宁帝交付凤印,更多的只是一种象征。 一如在说,她是我的皇后。 这个冬天对乔锦笙来说过得很快,她有太多事要做。可对于乔蔓而言,实在是太慢了。 病情转好,已经是春天的事情。雪消融了,绿色攀上宫墙。 乔蔓一遍又一遍的盘算着自己的底牌,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季礼这个名字上。 毕竟是二皇子那时候说予她的人,在乔蔓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奇怪。可要说真才实学,也是假不了的。 最重要的,他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人。 说她名不正言不顺,可以女子之身为帝的乔锦笙,就名正言顺了? 白家……白宵,那个少年…… 宫里最后一株镇在冰水里的梅花败了,同一天,在府上教导幼子读书的季礼听到通报,说是有人递了帖,想买下季家在城外的一处庄子。 季礼在短短几年里被提拔的如此地步,家业亦是攒下了。买庄子,对他来说不是大事,当作名义上见面的理由都勉强。但季礼还是去见了来人,因为那贴上,提了一行小字。 一句前几日他递给陛下的折子上的话。 乔锦笙在正经的政事上,几乎从不避讳乔蔓。不但如此,她甚至会弯着眉递过沾了朱砂的笔,软着嗓子道:“姐姐来帮锦笙吧。” 像是多少年前,她不会写女先生布下的功课,又碰上姐姐心情好的时候。 这样的撒娇太常见了,乔蔓有种理所当然的错觉。她望着乔锦笙,眼底的神色来不及掩去,可乔锦笙只是偏了头,也不说话。 最终,乔蔓还是接过毛笔,拢起袖口,一笔一划的写了下去。 乔锦笙托着腮,心下只剩了四个字。 岁月静好。 其实……只要姐姐是她的,那真将天下送给姐姐,又有何妨。 只要姐姐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乔锦笙很快发觉了这种心思里矛盾的地方,她咬着唇不说话,视线粘在乔蔓的侧颊上,从墨色的发髻到嫣红的唇,一时间,竟是痴了暗黑破坏神之毁灭最新章节。 乔蔓并没有写在折子上,她和乔锦笙的字体差异实在是过大了些,直接写上去少不得要生出事端。至于什么事端…… 仍不太习惯自己新封号的昭阳公主笔下顿了顿,待她回过神时,已是一滴朱砂墨撒在纸上。 乔蔓垂下眼,仿佛是在重新审视折子上的内容。她的确是在看那折子,然后把上面的一字一句,印在心底。 端宁元年的新年过的平淡无奇,乔蔓当时被端宁帝宣称因病故不出席。她在永宁宫里窝了太久,到开春,才总算去外面转了一圈。 始终跟随自家主子的玉梨在御花园里泡了壶莲心,搁置了太长时间,莲心的苦涩味道早就散了大多,不过到底架不住一壶里放了数十个。乔蔓抿了一口,苦的抿紧唇。 “公主,”玉梨想劝,但念着这个不熟悉的称谓,只觉得陌生,“公主是何必呢?好不容易才能出来转一转。” 她是唯一一个还留在乔蔓身边的旧人,此时的主子身形消瘦,又不必南巡后那次,身上多了种异样的气质,脆弱到让人忍不住怜惜。 乔蔓像是没有听她说话,继续小口小口的抿着杯中的液体。 六公主和八公主难得出了佛堂,两个人左右相伴的走着,身上都一如染了檀香一样,庄重宁和。她们远远的瞅见了坐在亭中的乔蔓,八公主步子一顿,眼里闪出些奇异的色泽。 “都快认不出来了。”六公主说。 “嗯……”八公主想了想,“就不去说话了吧?” 她们远远看到的还有一个人,是昔日端阳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玉桃。 玉桃在宫中诸女官里的地位说得上奇特,论份位,她不是最高的,却没人感在她面前扬手阔气的走。到底还是为了玉桃跟了多少年的主子,即使长公主去了,念及今上和从前端阳府的关系时,仍没人敢不尊称她一声姑姑。 “说白了,人家现在就是在宫里享清福的。” 被如此教育的小宫女懵懵懂懂,她们在端宁元年初被选进宫,并不很明白宫里事物的一波三折。 “挪,”管事姑姑对着永宁宫的方向屈了屈膝,“那位主子,还在呢。” 乔蔓在一般人眼里不过是身子虚了些,总是病着不起。 六公主和八公主又相携回了佛堂,路上,六公主若有所思的对妹妹道:“最近不要出去了吧?” 八公主似有所悟:“是说……” 她们一同想起乔锦笙登基的那天晚上,空气里隐隐约约的味道,皆是一凛。 “……奴婢是帮着主子来询问的。我家主子初来京城,辗转数日,才遇见了一个可心的宅子。” 来季府的是个看上去很是伶俐的丫鬟,年纪大了些,像是四七之年。 “奴婢的主子出门不便,只是打法奴婢来问问,官爷有没有将庄子出手的意思?左右看来,贵府的庄子是现在奴婢主子唯一能选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在看…… 对自己蛮失望的。 ------------ 第60章 锦绣 往季府的自然是在端宁帝登基不久之后大赦天下而放出的宫人之一,玉乐。 连乔蔓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本是无意之中下的一步棋,更多的甚至是对自己身边宫人理所当然的恩赐,可在此刻,却派了大用场。 乔蔓在病好后仍维持着病时的很多习惯,一如安静的呆在永宁宫内,一如总是发呆。 乔锦笙在姐姐面前说了许久的话后,才发觉姐姐根本没有在听。她瘪瘪嘴,心下一阵委屈,但还是道:“姐姐?姐姐听我说啦……” 说的是开春后科举的事宜魔方大世界最新章节。 这是因新帝登基而加试的一场,乔锦笙暗地里扒拉了一下朝中之人后,倒也蛮看重这次科举。 谁让先前砍了太多。 端宁帝趴在桌子上,歪着头,身上浓重的金色生生的刺痛了乔蔓的眼,偏偏她还不自知,见姐姐像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样子,又道:“姐姐换一身衣服穿吧?病都好了。不过姐姐下次可不要病那么久,锦笙好心疼啊。” 乔蔓仿佛在病好后就不再喜欢以往最爱的艳色衣裳,看在乔锦笙眼里,自己姐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可…… 女皇执起乔蔓的手,先用唇瓣碰了碰对方食指的指尖,然后张开口,一点一点将食指含了进去。 她专注的看着乔蔓,一如自己在做的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只是含住了食指还不满足,乔锦笙舌尖一转,将乔蔓食指旁侧同样修长好看的指头也卷入口中。舌叶在指肚上轻轻舔过,乔蔓已经偏过头,像是无法接受下面的场面。 湿漉漉的水声回荡在两人耳边,昭阳公主不自觉的抿紧了唇,面上的绯色愈发的重。 太漂亮了……乔锦笙想。 她腮侧的软肉裹在乔蔓的手指上,酥酥麻麻的。乔蔓摇着头想将自己的手指抽回来,可被乔锦笙一番作弄下,她整个人都失了力气,浑身发软。 “你……” 乔蔓颤着嗓子,低低的开口。只是一说话,她就后悔了。 果然,乔锦笙还是看着她,视线如同有了实质一样。手指被用力的吸了下,乔蔓抬起另一只手捂住眼睛,自己方才那声音,实在是…… 等到乔锦笙将乔蔓的手指自自己口中抽离的时候,昭阳公主已经将头完全埋在案上了。带着水光的手指被胡乱搭在一边,乔锦笙挑挑唇,说:“锦笙想看姐姐自己来……好不好?” 接下来的事,是乔蔓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的。 怀着异样的心情,她接到了玉乐自宫外递来的消息。那天,她又看了遍被翻了不知多少次的游记,心底的疑惑愈发重了。 不是说那群被称作术士的人最不愿的就是参与世间纠葛吗?可现在看来,分明不是这样的。 玉乐传回来的答案算是意料之中,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乔蔓知道,现在的自己的确没什么资本去拉拢人手。 她想起许多年前的乔锦笙,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成长起来的乔锦笙。 她也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短…… 今天,应该说昨天,被拖去爹妈的同学聚会了……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再折腾一下,到这个时候了。 好困啊,这章真的太短了,但也只好先这样子…… 本来差点刹不住闸要上肉了,不过翻了下目录,小锦笙登基时的大肉离得好近,就先不上了tat 评论明天醒来再回复,晚安。 明天争取一章多一点……补上来tat ------------ 第61章 锦绣 端宁元年,因科举而蜂拥至京的人将城中客栈包了个水泄不通。而在其中展露锋芒者,大多数更是早早就成了各府的入幕之宾。 春末,乔蔓在悉心算计,乔锦笙也没有闲着。科举的成绩渐渐出来了,这是大事,却压不过另一件。 洛岭以东,燕南二国交界的地方,在十数年的安定后再燃烽烟。 乔锦笙接到折子已经是多日后的事情。她坐在九层高阶之上,面上阴晴不定,引的台下中人慌忙跪下,高呼吾皇恕罪。 端宁帝再看了遍折子,随后开口,道:“卿何罪之有?不过那南国,”顿了顿,“像是安分的太久了,居敢在我大燕的国土上放肆!” 她又问:“众卿有何看法?” 此刻的永宁宫里,乔蔓单手拢着袖子,莹白的指尖停在空中,先前被女皇含在口中的二指之间夹了块棋子田事未央。 棋子由暖玉制成,丝丝温柔的触感自指尖传上。乔蔓垂着眼,神情看不出悲喜。 玉梨在她身边沏好一壶茶,才道:“公主,闻说今天陛下在朝上发了大火呢。” 乔蔓扯了扯唇角,将棋子落于格中,旋即执起另一颗。 “……说是,边境出事了。” 玉梨话音未落,就听到“啪嗒”一声。 乔蔓指间的墨色棋子自空中掉下,砸在棋盘上。 这一日,乔锦笙在乔蔓用过晚膳了才到达永宁宫。乔蔓没有去迎,乔锦笙也不在意。 女皇制止了通报的宫人,径自往殿内走去。新上任的女官跟在陛□后,低声吩咐永宁宫之人,去叫小厨房拿些吃的上来。 “陛下心情不好吗?” “无妨的……有那位在,”努努嘴,“我跟了陛下数年,就没见过陛下在那位面前,还不笑的。” 乔锦笙的确是在笑。她对琴棋书画都没什么兴趣,可只要是姐姐做的事情,让她看多久都无妨。不过姐姐自她进来起就没有看过来……这可不好。 端宁帝在乔蔓身后坐了下来,手环在对方腰间,额头抵在乔蔓背上。 “姐姐身上好香。”她半是呢喃的说。 乔蔓还是在下棋。乔锦笙不通围棋之道,看不出姐姐心底的烦乱,乔蔓却是一清二楚。 按说白棋早该吃掉一大片黑子了,但她到现在才发觉。 乔锦笙半睁着眼,很快连半睁都维持不下去。朝堂上的争论直到下朝都未能停歇,她不间断的见着大臣,不耐烦是必然,可也知道此时事关重大,不容许她有半点马虎对待。 一来二去,折腾到这个时候,除却早膳之外她只在间歇里用了几块点心。 乔锦笙低声道:“姐姐,我好饿,待会儿姐姐来喂我好不好?” 她察觉到自己怀抱中柔软的身体僵了僵,又道:“我要姐姐喂饱我。” 乔蔓算是半点下棋的兴致都没有了,她又不想和乔锦笙说话。而乔锦笙累的半睡半醒,惦记着晚膳才没有径自睡去。 两人间僵持了片刻,乔蔓偏过头,看着乔锦笙透出疲惫的侧脸,心思翻转。 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乔蔓有种庆幸的感觉。女官带着小宫女布置了一桌菜,端宁帝挥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然后眨巴着眼睛望向乔蔓,意思分明。 乔蔓一阵头疼。 半晌后,乔锦笙眼里带了层若有若无的水汽。她像是失落的低下头,口中犹犹豫豫道:“姐姐,你真的那么不喜欢锦笙吗……” 乔蔓想,我有欺负你吗? 最终,还是乔蔓不太情愿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乔锦笙碗里。年轻的女皇展颜一笑,说出的却是:“才不是这样,姐姐以为只是布菜就够了吗?” 乔蔓拧着眉,道:“你是想……唔嗯……” 乔锦笙的脸愈来愈近,她的唇被含住,有什么甜丝丝的东西被渡了进来。乔蔓分辨了下,觉得那像是蜜饯…… 乔锦笙的手搭在她颈后,轻轻的安抚九阳踏天。 蜜饯被咽下去了,乔蔓的眼梢处也泛起艳色。乔锦笙笑了声,说:“姐姐,你又在勾引我了。” 第二日,乔锦笙走了后,玉梨为乔蔓梳发。 尔后,她忽然听到主子问自己:“玉梨,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昭阳公主的贴身侍女没有答话,而乔蔓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比起将乔锦笙带出来……我最后悔的,该是与她一起,生在帝王家。” “公主!” 乔蔓说:“我们再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朝上争论的足有小半个月,期间前线的消息不断传回燕都。在听到南国大批军队东去,不久后燕失了一座小城的消息时,大多数人的意见终于统一。 端宁元年春夏之交,两国民间皆是人心惶惶。待到战书正式起草,燕国同样挥军之时,乔蔓再次见到了先前的少年。 面对一个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的人,乔蔓原是不可能放下戒心的。可前次见面她抱着自暴自弃的念头,这次又怀了难以言喻的沉重心思。 “我叫齐耀。”他说,“我是白宵的……师弟?” 两个人对视良久,齐耀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我总算明白了些,师傅为什么会选择他们。这一战只是开始。师傅说天命不可违,但我倒是觉得,比起天,人才是关键。” 两方大军在炙热的夏日里第一次交战。乔蔓远在国都,就听乔锦笙告诉她:“南帝染了沉疴,现在南国主事的是太子。” 在端宁帝眼里,南国与燕开战的行为简直是不自量力,可笑到极点。她们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战火,却又都将多年之前燕国大胜的过往记得分明。 乔蔓问了句,燕太子? 乔锦笙回过神,笑道,姐姐还记得先前那废太子吗?现在的南太子是南帝六子,不过三五稚龄。 十五岁着实算不上小,但想想乔锦笙,乔蔓还是将这话咽了下去。 可前线如何又怎能由过往决定。战报一日日的传至国都,被压着打的,反是燕军。乔锦笙对兴兵之事的通晓程度是胜过琴棋书画的,她细细看过战报,随即咬牙:“我大燕是没人了不成!” 话出口后,她反是一怔。 乔锦笙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接着着人取过笔墨纸砚。她思量片刻后,先写下“惩主将”,迟疑一下,又写“换作”…… 果真,竟是想不到有可用之人。 端宁帝执了笔的手微微发抖。 自燕都发出去的旨意数日后到达前线,先是一番斥责,随后又是安抚。接了旨的将领在谢恩后邀来使一起往城楼上去,观望两军。 那人答应下来,在随后将领小心翼翼的询问中,似乎不经意的吐露,陛下啊,大怒是大怒,但还是被劝下来了。 被谁劝的? 还能是谁,天下都知道,若说陛下心服之人,只那一个。 乔蔓究竟劝没劝盛怒的陛下,是另一回事罪恶岛最新章节。但说端宁帝是被她安抚下来的,也没错。 在发旨前夜,永宁宫内红烛暖帐。端宁帝神色郁郁,看着乔蔓呜咽不止才放了手。乔蔓正在喘息间,隐约听对方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再凝神去听,就只剩下两人间暧昧的水声。 连绵的战事拖到冬日里都没分出胜负,好在双方都没有再拉大战线的意思。在新年将至的时候,燕国京城中人还是开始准备过年的事项。 负责公务的女官请示端宁帝,宫里又要如何?端宁帝沉思良久,才道:“削减开支,支援前线。” 可其中怎么个削减法,乔锦笙并未细说。女官闻言,不好再问,只能自己下去琢磨。 僵持的局面被打破,是在季礼献上锦囊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燕军一改昔日颓势,终 端宁二年夏燕军大破南国之兵。 凯旋的将士尚在路上,京城里已准备着接待事宜。在大军末尾,还有一小队人马,是南国求和的使臣。 这是端宁帝登基后的初次大捷,乔锦笙先一日在宫里与乔蔓缠绵许久,走时还道:“可惜,不能带姐姐一起去看。” 乔蔓不言不语,乔锦笙便挑唇一笑:“好啦,朕知道,朕的梓潼也是为朕高兴的,对吗?” 乔蔓听她自说自话习惯了,此刻也不觉得有多别扭。加上先前乔锦笙说的不能带她一同前去…… 她想,这就是自己比不上乔锦笙的地方了。 她可做不到,一边打压折辱,一边放肆疼爱。 加上些异样思绪,乔蔓连那声“梓潼”都未在意。可若是细想,这却是端宁帝第一次亲口说出,她心爱的姐姐在自己心里就是皇后。 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没有乔锦笙在,乔蔓听到宫外的消息按说是很难得的。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端宁帝遇刺的消息,就在迎接凯旋大军、为将领赐酒之事。 刺客混在欢喜来迎的百姓里,在端宁帝贴身侍卫反应过来之前逃窜开了去。但千挑万选出来的侍卫毕竟不凡,一来二去的过招后,擒了四五名刺客。而后大刑压下,负责的人又是个有手段的,刺客很快招架不住。 乔锦笙被毒箭刺中,她本是女子,身体相较之下自是羸弱。好在救治及时,毒又是太医熟悉的,不至于要了命。 毒性已解,剩下的就是调养了。只是端宁帝在问过审讯结果后,久久不能出声。到后面,竟拖着尚虚弱的身体去见了那死囚。 乔锦笙问了一遍又一遍::“主谋是?” 回答:“毒,是从宫里流出去的。” 乔锦笙大笑过后才发觉自己早已泣不成声,她坐在龙椅上,茫然许久,才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又自言自语:“我对她那么好。” 两人再次相见,是在乔锦笙恢复的差不多之后。 彼时,乔锦笙问:“姐姐,你是想杀我吗?” 她握在乔蔓腕上的手用了劲,恨恨之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只一下,就将身前之人甩到床榻上。 乔蔓回答:“你还站在这里……实在太遗憾了美人温雅。” 燕帝怒极反笑,她俯下`身,纤细的手指箍住乔蔓下颚,一字一顿道:“姐姐,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动你!?” 乔蔓抬了眼,眸子深处竟是一片宁和平静。 乔锦笙见状,喉间更是发出咯咯的响动。只是片刻后她又换作一副娇笑的模样,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姐姐居然还是想杀我……我好伤心啊。” 仿佛真的要哭出来一样。 可端宁帝自是没有哭的,哭得是乔蔓。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永宁宫的门被紧紧锁上。只是宫人哪怕再绕着走,也能听到隐隐悲鸣宫墙的另一面传来。 一个月后,南国求和的意思终是被允了。但在谈好的条件之外,端宁帝再加上一条,要南国的一个公主来和亲。 女皇望着自己指尖上的蔻丹,慢条斯理道:“朕要的,是公主,别想糊弄朕!” 使臣先是拜下,随后言道望燕帝宽舒些日子。乔锦笙心知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过问南帝,便颔首。 又是些日子,自南国国都新来的使臣一样拜在燕庭,同时带来南帝的答案。 或者说,南太子的答案。 “愿以太子七妹,来贵国和亲。” 双方都没有提到燕帝身为女子的事情。乔锦笙心满意足之下,不经意的想起永宁宫。 身上的伤痛怎么比得过知道姐姐是刺客背后之人的哀凉?那种尖锐的悲伤,乔锦笙再不想尝第二次了。 她几乎是笃定的想。 果真……还是朕太宠她了。 可再一转念,对姐姐的思慕同样是刻在骨子里。 乔锦笙怔了许久许久。 端宁二年,在秋天的第一声雁鸣响起时,自南国国都铺就了红妆千里。未满二七之年的南七公主在懵懂之中拜别了皇父与太子,踏上和亲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着写超大章的,结果从四点磨到现在也只有这么一点tat 剧情什么的,果真是……【磨爪子 写完这章有种整个人都不对的感觉,唔,原本打算在这一章顺便揭露一下姐姐的身世,不过想想还是…… 明明是抱着写篇正色的文的心态开坑,现在倒是离一开始的想法偏了太多。那就不正色了,写篇傻白甜。 傻白甜……tat ========= 下午一边磨爪子一边写了下新坑的文案。 抱住头,新坑是打算在高考以后再开的,现在只放了文案预览…… 所以说给个预先收藏好不好……>// 防崩链接:?novelid=2011674 ========= 怎么办突然想不起来准备说什么了……qaq ------------ 第62章 锦绣 和亲的队伍足足走了月余,才到两国交界之处。南七公主乖顺的坐在轿上,偶尔拉开帘子看时,只觉得触目惊心。 有太多人死去了,连空气里都泛着不详的气息。 女孩子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随她一起坐在轿子里的宫女忙道:“公主,把帘子拉上吧强占小娇妻。” 南七公主转回头,先是轻轻“嗯”了声,随后问:“是要出国界了吗?” 小姑娘的声音柔柔的,听在宫女耳里,又是一阵心疼。她用力闭紧了眼睛,等到确定眼泪不会流下后,才慢慢答道:“是啊……接下来,就是燕了。” 南七公主停了许久,才问出第二句话:“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呜……公主!” 贴身跟在南七公主身边的是自幼就照顾她的宫女彩衣。此刻彩衣忍不住落了泪,反是南七公主细声细气的安慰她:“哭什么呀?都是呆在宫里,南国和燕国也没什么区别了。” “公主,慎言!”彩衣闻言,忙上前些捂住自己公主的嘴,在女孩子玩闹般的挣扎下一遍遍叮嘱:“慎言,慎言!” “我知道啦……”南七公主挣开贴身宫女的手,“大姐姐说,燕帝原是公主的?” 彩衣斟酌着回答:“燕端宁帝是去年登基的,说是排行第九呢。” “啊呀,”公主弯了眉眼,“我还听说,燕帝在我这个年纪时,还在冷宫呢。” 彩衣一阵无力,自己说了那么多遍“慎言”,合着主子根本没听进去? 公主的眼神略带些飘忽:“也是我要走了,太子才让我听到些消息吧……” 可先前说要被指和亲的,分明是五公主啊。 雁鸣一声盖过一声,从南国京师到燕国国都的路上慢慢展开了鲜红的道路。 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乔蔓在看到那支队伍的时候,蓦地想起先前的永宁宫。那都是一样的,血的河流。 那日乔锦笙以异样的调子说出自己好伤心啊,随后永宁宫就闭了宫。乔锦笙伏在乔蔓身上,幽幽的说:“其实,我最想凌迟的是盖阳。” 端宁帝的容貌最是甜美不过的,此刻哪怕布满阴郁,也别有些怪异的好看。她一点点的亲吻着乔蔓,那具白皙躯体在她身下微微颤抖,艳丽的绸缎将乔蔓的手脚束缚了,口中塞了一个缎子攒成的小小绣球,不过半指的直径,绣球两边又各分出些长度,延伸到乔蔓颈后系住。 “啊呀,湿透了。” 乔锦笙不怀好意的低下头,齿尖咬住绣球分出的细缎,稍稍一扯。晶莹的液体自乔蔓唇角滑下,被她缓缓舔去。 只是与此同时,乔锦笙的膝盖正在乔蔓身下柔软的地方摩擦。温热黏腻的液体被蹭到膝盖上,女皇也不在意,她一边笑,一边在身下之人的视线中,说出两个字。 “开始。” 三丈外倏忽响起声凄厉的叫喊,乔蔓几乎霎时间便分辨出,那是跟随自己十数年的宫女,玉梨。 昭阳公主的挣扎剧烈起来,不过她先前就被喂了药,再剧烈也是教端宁帝一只手压下去的程度。 乔锦笙神情漠然的偏过头,望向自己眼前的重重纱帐。纱帐是红色的,和乔蔓身上的绸缎一个色泽,是皇帝大婚该有的布置。 “姐姐先前和我喝过交杯酒的,姐姐是我的妻子才对。”她带了莫名的执拗,手上用力到将乔蔓纤白的腰肢掐出一片青色,“你为什么要杀我?” 玉梨的痛呼一声胜过一声,浓郁的血腥气隔着再多重纱帐都能嗅到特种兵皇后,驾到!最新章节。乔锦笙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她问乔蔓:“今天的晚膳就用那个贱婢的肉做,好不好?” 乔蔓自是无法回答的,乔锦笙却像是很满足。她的手指在乔蔓的心口停顿下来,似乎在踌躇些什么。 “还是不要在这里了。”半晌后,乔锦笙叹息了声,“还是在姐姐背后罢,姐姐,你的蝴蝶骨好漂亮,漂亮的我想把它抽出来。” 分明是盛夏,阳光最好的时候,乔蔓却一直在发抖。 永宁宫里被摆上了许多冰盆,但乔蔓知道,自己觉得冷并不是因为那些。 乔锦笙并没有在永宁宫里待太久,她倒下数日,又是这种时候,积压的政务数不胜数。而且对于遇刺的事,总要有个明面上的说法。 可让乔蔓入狱是乔锦笙无论如何都不像看到的结果,乔蔓是她的人,生死都该由她掌控。便是死,也不能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思索良久,乔锦笙做出决定。当年夺嫡之事近在眼前,拉一个那时候的炮灰出来,也就是了。 到了午夜时分,端宁帝又回了永宁宫。这样两点一线的日子她早就过惯了,只是往日她想起乔蔓时,只有满心甜蜜,如今却…… 乔锦笙在房前停下,里面的惨叫声哀哀的,都快听不到了。她拧起眉,示意身边的人将门推开。 血腥气迎面扑来,乔锦笙抬起袖子掩在面上,随后就看到了满地的血。玉梨还维持着人的样子,但也只是副样子,温香软玉下尽是森森白骨。 “……姐姐知道为什么吗?” “每次姐姐和盖阳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乔锦笙吹了吹勺子里的肉汤,然后把勺子递到乔蔓唇边。绣球已经取下了,此刻被随意的扔在旁侧,乔蔓也被扶起靠在床边。 她怎么也忘不掉乔锦笙说的那句要以玉梨骨肉为膳,抿着唇不愿松开。乔锦笙无奈,只好道:“好啦,姐姐,之前说的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让姐姐吃掉别人的肉?要吃,也是我吃姐姐的。”一番话说下来,安慰的作用没起到,反是更教人不寒而栗。 乔锦笙见自己都安慰姐姐了,姐姐还不信的样子,心下气恼,干脆是自己含了肉汤再喂给对方。她想着先前这般动作之时两人还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一时难过,眼圈都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次了!打好作者有话说的页面被关掉了!累不爱!在txt里写! 先放上来……果然小锦笙是hantai! 如果觉得不能接受的话请务必告诉我tat ps.关于南国相关,因为觉得放在正文里有凑字数嫌疑otz 基本情况就是,皇后在生了大皇子和五公主之后去世,大皇子,也就是一开始的太子,和乔小蔓通信的那个,被废了,新的太子是皇六子。按说这时候和亲也会让五公主去,结果来燕国的是七公主。 ======== 今天下了flappy bird,玩了一下午的最高成绩是……20 tat 累不爱的去玩节奏大师,玩出一个s后,在某任务里挂掉了。 so sad ------------ 第63章 锦绣 “你哭什么?” 乔锦笙专心致志的给乔蔓喂汤,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姐姐在给自己说话。她下意识的嫣然一笑,可笑意转瞬就消失不见。 端宁帝眼神暗淡,再将勺子递过去时乔蔓顺从的抿干净其中的汤汁。 “我哭了?”她的嗓音压得极低,“姐姐,你看错了罢?” 乔蔓看了她一眼,将手伸出来摊在乔锦笙眼前,示意对方将碗递给自己。乔锦笙却挑了挑唇,说:“你觉得,你现在拿得动吗?” 乔蔓的手一滞,乔锦笙慢悠悠的晃了晃勺子,望着汤面上的涟漪,继续道:“我本来打算,以后和姐姐好好的在一起,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姐姐只能看到我,只要我对姐姐好,姐姐总有一天会……”转为抽噎,“可姐姐却想杀我!我才该觉得难受吧,我明明那么爱你携手狐仙共修真。” 女皇的眼里泛着一层水光,看上去分外楚楚可怜。只是这份楚楚可怜的伴奏却是不远处玉梨的声声哀鸣,听的乔蔓心尖一颤一颤的。她低着头,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乔锦笙眨了下眼睛,温言道:“好啦,不要去在意别人的事儿,姐姐来吃东西吧?” 乔蔓摇头。 乔锦笙神色一顿,声音更是柔和了:“为什么呀?” 乔蔓苍白着面色,道:“若是你……这种时候吃的下吗?” 乔锦笙偏了偏头:“我为什么吃不下?我那么爱姐姐,只要姐姐在我面前就足够了。” “你!” “我什么?我是你一手j□j出来的,要怪就怪你把我引上这条路!我亲爱的……姐姐啊。” 乔锦笙的最后几个字说的飘忽,乔蔓停在耳中,依稀觉得里面有什么更深的意味。可乔锦笙没给她时间细想,女皇将碗勺扔到一边,在一阵瓷器滚动破碎的声响里扬声道:“教人进来!” 乔蔓心下一凉,难道又是……? 可进来的人只是一个模样平凡的老人。 昭阳公主莫名安心了些,就见昔日的好妹妹带着分外甜美的笑容,对自己道:“他呀,哑了瞎了好几十年了,闻说连味道都不太嗅的出来。但说道纹身的手艺,没人能比得过他。” 乔锦笙的手指在乔蔓身前的雪白上捏了捏,“我不舍得让姐姐最好看的地方……唔,也不该这么说,最好看的该是姐姐的脸才对,我不舍的让他刺在这里,还是在背上比较好。” 纤白的手指自乔蔓身前绕到身后,停留在蝴蝶骨。 女皇说:“刺在姐姐心跳的地方。” 乔蔓听懂了她言下之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拧着眉侧过头,想说不要,但出口的还是:“刺,什么?” 乔锦笙弯了眉眼:“我的名字。” 乔蔓不自觉的咬住下唇,又在对方颇具意味的视线里松开牙齿。乔锦笙的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翼间嗅了嗅,说:“好香啊。姐姐很怕疼,对不对?” 乔蔓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你明知道! “是啊,姐姐从小就是被宠到大的,”乔锦笙漫不经心道,“不是皇帝的女儿,却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才会遇到姐姐。”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若说对此有什么妒忌心理,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她只是在想,那么柔弱的姐姐,那么身娇体贵的姐姐,在针刺下的时候,会哭成多好看的样子。 乔锦笙在乔蔓的眼睛上吻了吻,语带诱哄:“待会儿你要是忍住了不哭,我就饶了那贱婢,让她立时去死,怎么样?不过姐姐其实没必要忍的,我呀,最想看的就是姐姐哭了。” 乔蔓说不出话来了。 乔锦笙笑盈盈的着人印那纹身老者上殿,然后将乔蔓抱在怀中,两人的丰盈处几乎是紧紧贴着。乔蔓将头埋在乔锦笙的颈窝里,针在皮肤上动一下,她就抖一下。 乔锦笙忽然觉得遗憾,那盒子珍珠她还留着呢,方才应该…… 不过衣服上传来的冰冷湿意让她打住了心绪,是真的哭了吗?她饶有兴趣的想英雄联盟之职业人生。 但当乔锦笙抬起头,透过铜镜看到的,竟是点点暗红色。 她在自己身前身后都着人安了镜子,为的就是能让镜子在自己眼前映出姐姐的样子。空气里像是有些血气的,然而玉梨还在外面受刑,有血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故她方才居然没注意到。 端宁帝面上浮了层薄薄的怒色,也不知是为什么。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别咬了,再出血我照样饶不了那个贱婢。” 然后,就听乔蔓抽抽噎噎的说:“你……还想怎么样啊?” 乔锦笙一怔。 乔蔓又说:“真的好疼……呜。” 那样柔软又带着哭腔的嗓音就像是羽毛一样,轻轻自乔锦笙心尖划过。更像小勾子,勾的她只想这一刻什么都答应对方,只要对方眼里有自己就好。 “你,”端宁帝一如染了乔蔓迟疑的语气,“真的哭了呀?” 乔蔓的手指动了动,想握拳,可在念及自己的动作都能被乔锦笙收入眼底的时候停顿下来。她含糊的应了声“真的”,就察觉到,乔锦笙抱她抱得更紧了。 背上尖锐的痛一下又一下,火辣辣的连成一片。乔锦笙说的没错,从出生至今,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哭。 所以在对方说出“好啦,我让他们停手,不继续那三千六百刀了”后,乔蔓的哭声就大起来。乔锦笙阖上眼睛安静的听,最后吃吃的笑出声。 乔蔓暗忖着乔锦笙是什么怪癖啊,但还是摸到了些门路。她哭着哭着睡过去了,第二日醒来,才发觉,乔锦笙那么抱着自己过了一夜。 “手都麻了。”乔锦笙说。 房里的血气散尽了,也不知道下人用的是什么法子。玉梨的尸首也并无踪影,乔蔓有心安葬对方,可见乔锦笙喜怒不定的样子,还是没敢开口。 “麻了吗?”她抬起指尖,在乔锦笙的小臂上按了按。乔锦笙“唔”了声,面上浮起些疼痛之色。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没有刺杀,没有鲜血淋漓,没有仇恨,只剩下…… 乔蔓再没见过那个为她纹身的老者,但乔锦笙的名字还是在她身上牢牢刻下了。并不是寻常花纹的粗细,字体有她小指指尖那么粗,刺好后她烧了足足五六日才恢复。 乔蔓以为,这就算过去了。但她没想到,此刻,仅仅是开始。永宁宫里日复一日的鲜血淋漓,尽是些宫里的老人,还都是和端阳府有关系的。乔锦笙将那些被行刑者放在殿外,没让她们污了乔蔓的眼,但凄厉的叫喊还是让她足足一月都不得好眠。 一个月过去后,乔锦笙对她说:“没有玉乐啊,太遗憾了。” 乔蔓过了很长时间,才回答:“玉桃呢?” “她呀?”端宁帝心情很好的样子,“长公主姑姑嘱咐过我,要善待她……所以,姐姐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 【端宁帝面上浮了层薄薄的怒色,也不知是为什么。】 小锦笙为什么会生气>_____< 昨天七点多睡着了,原本想着很快醒来,结果一觉到天亮tat flappy bird今天到40了xd ------------ 第64章 锦绣 放心? 乔蔓垂下眼,她这个语气让自己怎么放心! 但在先前那个月里,乔蔓能用上的大多人手都被乔锦笙折了去。事后端宁帝还说要放一批宫人出宫,权当姐姐积福。乔蔓笑了笑,到底是给谁积? 可她什么都没说。 乔锦笙告诉她,从南七公主大概还有一个月的功夫就到了。女皇陛下仿佛极无奈的样子:“因为姐姐太会惹事了啊,我实在不放心让姐姐出去,可别人家的小公主来了总不能没人关照,只好我先担待一二了。姐姐,我真的好辛苦啊。” 一番话听下来,乔蔓还没回过神,就听乔锦笙继续说:“姐姐的手好凉啊,姐姐要暖炉吗?” “还没到冬日。” “是啊,所以没法知道,到底是雪花比较白,还是姐姐被吓到时的面色比较白。” 身着龙袍的女孩子笑弯了眉眼,又道:“姐姐,就是你现在这幅表情,只要看到了,我就更想欺负你。” 过了些日子,放宫人的名单出来了,乔锦笙特地将单子拿给乔蔓看,还邀功一般的说:“是我亲自拟的呢。” 乔蔓一眼扫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大多都是在玉梨和端阳府旧人时常接触的那些,她在宫里的第三重线人。 乔锦笙坐在那里,悠悠的叹了口气:“姐姐,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好失望呀。” 她明明不是少女了,偏偏时常用这样甜腻的调子对乔蔓说话。乔蔓听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见她还要缠下去,于是快刀斩乱麻道:“是啊,锦笙最厉害了。” 好在这些日子乔锦笙的空闲时候并不多。南七公主的到来是一方便,礼部牵大头,工部也在忙忙碌碌。还有对归来将士的赏罚,这个简单,早在一个月前就办好了,唯一让端宁帝头疼得就是季礼。季礼明面上没有在将士队伍里,锦囊也是私下献上、仅有少数人知道。乔锦笙想了一回,明面上的赏赐就算了,季礼升的太快,谁知道是不是好事。但私下里…… 她念及季礼那个年纪不大的儿子,干脆将他指去和皇家的孩子们一块念书。 只是先帝子嗣单薄,六个儿子里竟是没一个有后代的。乔锦笙瘪了瘪嘴,顺便从宗室里挑出几个孩子一并塞入御书院,总算凑齐了十几张桌子。 和亲的队伍走的实在是慢,在乔蔓见到南七公主时,已经到了秋末。乔锦笙难得答应让她跟着出来转转,而乔蔓站在城楼上,披了件薄薄的披风,脸被兜帽遮住大半。 “姐姐还在病中呢,吹到风可不好。” 乔锦笙是这么说的,可乔蔓听在耳中,怕是只有前半句是真。 昭阳公主一病不起了多久?她懒得去算,甚至有种乔锦笙打算让她病到死的朦胧猜测。 或者死的不是她,只是昭阳公主。 她自上而下的俯视乔锦笙,忍不住想,那一日对方就是在这里遇刺的吗?可惜事情过去太久,便是有痕迹,也早被消去了。 被箭穿身而过,一定,是非常痛的吧? 而在和亲队伍中的那顶红轿子里,彩衣细细的给南七公主讲解道:“按说这种场面里,公主是不该露面的。不过燕国的皇帝是女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不在乎咱们的规矩?总之走一步看一步罢,尽量不要被人抓着把柄阴阳眼,鬼才通灵师。” 南七公主“唔”了声,彩衣见她明显是还有什么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忙道:“莫非是奴婢还忘记了什么?” 小公主望着自己的贴身侍女,慢慢的说:“那……我见了燕帝,她会让我以什么身份留下?” 彩衣沉默许久,始终没有答案。 “嫁给一个女人当妃子吗?”小公主也不在意,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子的方向。 是啊,还能有什么身份呢?公主是以“和亲”的名义来的,不是“质子”! 哪怕隔着帘子,南七公主都能想象外面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是她第一次出宫,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也没有关系了,一路上,她已经见了足够多。 在南国期间,仅仅比她大数岁的太子在皇父病重、太子监国的这段时间,做的很好,也许他唯一的错误就是决定出兵,但南国为此失去的,实际上并不算多。 仅仅是“战败”的名义,和她这个公主。 “还有将士的生命,还有人民的住所,还有献给燕国的财物……” 七公主蓦地想起自己要拜别皇父与太子的前一天,大姐姐来找自己时,自己偶然间听到的话。 大姐姐以为她睡着了,边哭边说:“哪里有那么大的损失!夏琰为的,不就是……说不定燕帝要和亲公主,还合了他的意!” 然后,她们踏进燕国国土。 燕国在南国南方,连空气都比她的家国要柔和。 彩衣迟疑着说:“也不一定吧?说不定,是要把公主嫁给王爷呢?大公主帮公主打听过,燕国朝中还有三个王爷,都没有婚配,而且也都是女皇的哥哥。” 七公主摇了摇头。 双方各怀心思,总算到了见面的时候。南七公主在城外下轿拜了燕端宁帝,随后又上了轿,和亲队伍虽燕国帝架一同回皇城。 在拜端宁帝后、上轿之前,南七公主曾不经意的抬头,接着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那个影子。 这种场合都能站在那里……想来,也是个身份贵重的人吧。 她收了与侍女在一起时的伶俐模样,面上一派乖巧。 端宁帝暂时将七公主安顿在了宫里,至于怎么安排,她至今都没想好。 要南国一个公主,于私的确有些想知道乔蔓反应的念头,于公,却是对南国彻彻底底的羞辱。 若真封那小公主做自己的后宫,这份羞辱将彻底被落实。可与之一同的,必然就是关于乔蔓的各样流言。 乔锦笙觉得,那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场面。 有人来报说已经将昭阳公主送回宫了,乔蔓摆了摆手,不太在意的让对方下去。如今宫人被杀了一批放了一批,好在离下次新人入宫也不是很久,分配得当些,皇宫总不至于缺了人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学…… 不开森qaq ------------ 第65章 锦绣 南七公主没名没分的待在燕国皇宫,直到新年伊始,她都没再见到端宁帝一面。彩衣暗地里松了口气,没名没分也好过给女帝当妃子啊。只是再看看自家主子,还是那副平和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女孩。 她们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反是乔蔓与七公主有几面之缘,却也具是远远的看过一眼罢了。尤其是在接连几次出门都偶然遇见据称“久病不起”的昭阳公主后,本就极少出门的七公主更是几乎不曾踏出宫门一步。 即使这样,她还是见到了外人。 华服少女坐在窗前,认认真真的抬头看着烟花。彩衣站在一边,暗忖这燕帝倒是好兴致啊。 两人对外界的接触也仅仅来自于燕帝派来的宫人,而那些宫人看在南七公主的身份上,虽不至于薄待她,却也犹自期望着换份更好的差事。可再一想,当今圣上身为女子,前朝那些被陛下收作后宫的先例是不用想了,要出头更是千难万难的。原本还有人觉得以昭阳公主和圣上的关系,到那位身边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赏赐会多些,只是先前数月整个宫里阴森的气氛……着实令人不敢多想。 也罢,还是南七公主好些,安安静静的伺候,等年龄一到,再安安宁宁的出宫。 这样一来,有人抱着积德的念头,对未满二七之年的小公主就格外亲和起来权力危机。偶尔和彩衣谈天时,还会提起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呀,自先前长公主还在时就和陛下关系极好的。而且昭阳公主心地仁善,想着七公主怕是不习惯咱们这儿的饮食,还特地寻来南国的厨子呢。” “那是当然的,可惜昭阳公主身子不好,寻常不能出门。唔,你说在御花园见过我们公主吗?难得出来晒太阳都能碰上,真是太有缘分啦。” 这样的话彩衣听的多了,也就多了份心。只是正如那宫人说的,昭阳公主身子不好啊…… “姐姐身子太差了,我都不忍心了。” 乔锦笙这样说,而乔蔓仍在望着床顶的木雕出神。端宁帝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自说自话的日子,也不生气,又道:“姐姐的心情很不错吗?” 乔蔓一顿。 乔锦笙便道:“你之前三天两头的往南国小公主的必经之路上去,我还以为姐姐想看看她,可说把她带来给你当丫鬟姐姐有不让……”瘪了瘪嘴,“姐姐太任性了,这样不好。” 她说的一本正经,听的乔蔓不住冷笑。 乔蔓也知道自己如今孤立无援,人还是要拉拢的,但成效甚慢。所以在对南七公主感兴趣这件事上,她从来是明白的表现出来。 甚至连那个小公主喜欢去什么地方,都是乔锦笙告诉她的。乔锦笙在这件事上的做法实在微妙,一边在床上折磨她,一边咬牙切齿,却还是照实说了出来。 乔蔓觉得,许是因为……南七公主和数年前,两人初见时的乔锦笙一般大吧? 说不定,乔锦笙是想知道,她在遇到个二六之年的女孩子,会是什么表现。 乔蔓垂下眼,一时无言。好在数月过去不至于全无所获,宫外的人在先前乔锦笙那次动作后已蛰伏大半,一面是害怕暴露的自保,一面,却是想要叛了。乔蔓的手已伸不到宫外,何况她也明白自己的确是失势的厉害,好不容易递出去的话上没有太多内容,不过寥寥数句。 佯装帝党,安分守己。 还有,几个宫女的名字。 最后附上八字:父母性命,弟兄前程。 做完这些后,乔蔓才恍然发现,又要过年了。 南七公主那边看不到进展,她也不急,总归自己为的不是那小公主。想想时不时出现在宫里的白衣少年,乔蔓半是心惊半是安定。 果真,在乔锦笙大宴百官时,她又见到了他。 “我要你帮我。”这次,乔蔓说的掷地有声。 少年微笑,“我来燕都是要见三个人,皇宫里有两个……你说,我是不是要去见端宁帝呢?” 乔蔓的呼吸险些停滞。 她不知道,少年见的不是端宁帝,而是南七公主。 南七公主坐在窗前看烟花时,并没有发现屋子里多出的人。还是彩衣,准备去给主子端茶,结果一回头就见到了那个站在角落里的身影。可她没来得及尖叫,就被突兀袭到眼前的人击中颈,晕死过去。 南七公主听到响动,回过头,错愕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少年又是微微一笑:“嘘……初次见面带着鬼姬闯战国最新章节。” 他偏了偏头,清俊的脸上露出些怀念来:“不过你皇父见过我。嘉正十四年,嘉正帝东巡……遇刺。” 南七公主已经勉强定下心来,毕竟少年的外貌实在太有亲和力了,而于她来说,也不会有更糟的事情。 “你是刺客?”她问。 “不是,”少年回答——南七公主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明显松了口气,“那时候你皇父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太子,唔,时候还是太子。” 七公主拧了拧细细的眉,“大皇兄。”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彼时,她还太小,能知道这件事都很不容易。再多的细节七公主并不清楚,在听少年下面的话时,她想,自己还真是……对方十年前也是个小娃娃吧。 少年说:“十年前,我跟在师傅身边,给他治伤。嗯,那时候我才十三四岁,和你差不多。” 南七公主睁大了眼睛。 “你现在……”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啊。 乔锦笙大宴群臣,可心里惦记的还是永宁宫里的姐姐。她在离开前,给姐姐的身体里……放了点小东西。 端宁帝身边的女官见陛下笑眯眯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乔锦笙:嗯……明天会不会下雪呀?盼了好久了。还有今晚的烟花,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她抿了口盅里的佳酿,面上又浮起甜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说双数周都要模考,然后开学第一天是周日,所以开学第二天就是第二周……明天就要模考tat 而且我本来以为是一整天都考试,后来知道是下午考试,再后来知道是下午第一节课后考试。 老师乃也太会安排时间了qaq …… 和同桌说起生日要送什么礼物,不知不觉就扯到五三大礼包。 我:送你五三大礼包! 同桌:我有了╮(╯▽╰)╭ 我:…… 我:同桌我和你的距离已经有喜马拉雅山脉辣么长,你高大的有如珠穆朗玛峰! 同桌:……送你天利38套!送你衡水试卷!送你小题狂练!送你五三大礼包! 我:╮(╯▽╰)╭我生日在八月 同桌:…… …… 今天在微博看到了写手精分七题,写了两道,然后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了……先贴上来。架空世界的乔锦笙x乔蔓。 #写手精分试炼七题# 1.用一方死亡梗写一篇甜文。 ——她们一直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乔锦笙抬起头,望着自屋檐流下的雨滴。 原本晶莹剔透的水珠沾了灰尘,已经成了浑浊的颜色阴阳眼,鬼才通灵师最新章节。她默默的心里数着秒数,心想姐姐应该要来接自己了吧? 果然,在下一秒,乔锦笙就看到了那个从雨里跑来的身影。对方已经过了被称作女孩子的年龄,面上的妆容被汗水晕花了些,可还是一如既往的眉眼,精致又好看。 乔锦笙不由的挑起唇,踏入雨中,想尽快到对方身边。 “抱歉呀……堵车了。”乔蔓弯了弯眼,“锦笙等了好久吧?” 乔锦笙说,没关系。 乔蔓就笑盈盈的将伞打在两人之间,“这个天气还要去吗?喏,新衣服买好啦,明天去也可以吧?” 乔锦笙瘪了瘪嘴,撒娇般道:“才不要啦,我都等了一年了,好不容易有新衣服穿。” “拿你没办法啊。”乔蔓说,一边将伞打的更靠近对方了一点。 雨下的太大了,连眼前的路都要模糊不清。乔锦笙叽叽喳喳的和姐姐说话,乔蔓安静的听。太过投入的结果是,直到那辆货车撞过来,两人都没有发现。 货车直直的撞到了乔锦笙身上。 乔蔓的瞳孔蓦的缩小,眼前的一幕在她眼里好似是慢动作一样,乔锦笙被车撞飞,满目都是鲜血淋漓…… “姐姐?姐姐!” 乔锦笙焦急的唤着,甚至伸出手在乔蔓眼前晃动。乔蔓回过神,望着仍是十六岁的少女模样的乔锦笙,蓦的松了口气。 她没事。 她早就已经死了。 “姐姐姐姐!”乔锦笙笑嘻嘻的说,“还是今天把衣服烧给我吧,好不好呀,姐姐?” ——她们一直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2.用告白成功梗写一篇虐文。 “我最喜欢姐姐啦。” 乔锦笙是这么说的,还追问:“姐姐,姐姐你喜欢我吗?” 乔蔓温温柔柔的嗓音响在房间里:“喜欢你。” “我就知道。”乔锦笙挑起唇角,“我那么喜欢姐姐……姐姐当然,当然要更喜欢我。” 她笑容甜美,声音更是带了异样的甜腻。好像是掺了毒药的蜜糖,又好像撒了献血的酒酿。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一边,口中还哼着歌。 乔蔓睡在她身后的玻璃缸里,玻璃缸里灌满福尔马林。不愿处放了一个小型录音机,不断在重复着模糊的录音。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说你喜欢我!不然……我就杀掉你。” ——“喜欢你……怎么可能?乔锦笙,我这么活着还不如死!” …… 怎么觉得作者有话说都快比正文长了……gns晚安!!!!!!!祝我明天后天考好点! ------------ 第66章 锦绣 这应该算是自乔蔓认识乔锦笙后,第一个两人没有一直在一处的新年。 乔蔓在少年离去后就开始后悔,自己方才太过心急,有些话不是现在就可以说出来的北冥神剑。尤其是,还不知道那少年为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这样一个人,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大的诱惑。关于洛岭的种子在她幼时就已埋入心中,多年过去,早已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何况如今,被斩断大多势力的她几乎不知道要如何与乔锦笙相争斗。哪怕布置的再小心翼翼步步算计,进度都太慢太慢……等她再拧出一股力量,乔锦笙怕是已坐稳天下了。 乔蔓心中无端的生出些绝望。日子一如荒诞的话本,背上的纹身按说早就好了,但她还是觉得火辣辣的疼。乔锦笙将她的名字刻在她身上,为的是什么,她怎么会不懂。 如今说那些情啊爱的,不觉得可笑吗? 乔蔓想,却无法忽视乔锦笙日复一日的执着。 事情早已无法逆转,无论是乔锦笙对她的追赶,还是她对乔锦笙的颠覆,都好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游戏。 乔蔓看着那少年远去,倒是不担心他真如方才所说那样是来寻乔锦笙的。那一瞬间的错愕后,乔蔓回过神……根本没有必要啊。 即便如此,她仍不知道少年的去向。不过那并不重要,方才几句话几乎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乔蔓第一次觉得,维持自己平日的模样是那么折磨人的事。 没有被看出来……吧? 她扶着墙壁,低下头,过了许久才挪动步子。再抬头时,乔蔓颊色嫣红,唇瓣更是仿佛被咬破了一般的浮出艳色,瞳中水茫茫的,鼻尖儿也显出胭脂色泽。 好难受。 乔蔓咬着食指指节,倒在床榻上,双腿无意识的摩擦。放松后方才被压抑的感觉一下子全部涌上来,她拧着眉,低低的呜咽出声来。 里衣像是湿透了,乔蔓恍惚的觉得。可乔锦笙走前是特地给她把衣裳穿好,还嫣然笑道:“这是给姐姐的新年礼物,那姐姐准备送我什么呢?” 对方语气认真,手上的动作也是一本正经的,像是半点别的意思也没有。但在前一刻,分明也是她让人取来温了许久的小珠子,再一边吻她一边解开她的衣裳,将那玩意儿塞进她身体最隐秘的地方。 小珠子温温热热的,起初也没有太过明显的感觉。乔锦笙看了她很久很久,才一副为难的样子站起来,一副委屈的样子抱怨:“都怪姐姐,待会儿要是耽搁了……唔,姐姐?” 在下一刻,乔蔓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居然在身体里滚动起来了…… 她拽着乔锦笙的袖子,指节用力到发白的地步。额前碎发撒在眼睛上,乔锦笙看不清她的眼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问,怎么了? 乔蔓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小珠子在身体里自发的到处又磨又蹭,敏感的地方被一而再在二三的挤弄,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只有破碎的呻`吟声。 乔蔓想说拿出来,乔锦笙偏偏露出要走的意思。她拉着对方,干脆将头抵在乔锦笙腰间,动作时腿又一阵阵发软。 端宁帝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指掰开,轻巧道:“姐姐等我回来吧。” 仅仅是片刻功夫乔蔓都要受不住,何况是等她回来。见对方还是要走,乔蔓心知晚宴的确是快迟了,可…… 她阖上眼,扯着乔锦笙的领子让对方弯下腰,将自己唇瓣印在对方唇上。 乔蔓嗅到了女孩子身上淡淡的体香,混合着殿里常烧的熏香,成了莫名甜腻的味道先婚后爱,大叔,我才成年。她松开对方,轻轻吐出一口气,勉强道:“不要……好不好?”说话间,乔蔓眼圈隐隐红了。 这样的示弱并不多见,自先前那次她哭着在乔锦笙的怀抱里睡着之后,乔蔓就察觉到表妹异于寻常的偏好。但偶尔对此加以利用时,乔蔓总会想,乔锦笙从前面对自己时会不会同样去刻意摸索,接着做出乖顺的模样。 会不会是因此,才养成她现在的性子?面上甜美无暇的笑,做出的事却是那般。 乔锦笙显然是心动了,想想后道:“勉子铃里面装了别的东西,所以才会……应该会让姐姐很舒服的啊。” 乔蔓眼神一暗,想到自己原本的念头,又道:“是太舒服了……唔……” 乔锦笙的手指在她唇上缓缓滑过,最后稍微用了力气向下按,一副不愿听她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但女皇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好啦,姐姐就这样等我回来,不许解开衣裳。” 说出的话倒是让人一点都欢喜不起来。 而乔锦笙像是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过多久也走不了。外面的人着急的唤着“陛下”,端宁帝的手指在乔蔓颊上流连片刻,最后匆匆重复了遍:“不许解开衣裳。”话音落下时,她正好推开门,往外迈了步子。 乔蔓恨恨咬牙,身体深处的感觉一下胜过一下。她没心情听乔锦笙说了什么,见人走了,手指便搭在衣带上。 死结……!? 乔蔓解了许久,都不见那结有什么开的迹象,反是自己额前出了层薄汗。双腿是并拢的,方才那番用功却是教乔蔓发觉了,专注于别的事情的话,许是感觉会没有那么明显。 她挪到镜前,望着镜中的影子。里面映出的容颜消瘦苍白,与先前的端阳郡主说是天差地别都不足为过。 乔蔓抬起手,在眼梢处碰了碰,想要拭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少年来了又走,她翻了个身,大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窗外是阵阵烟花声,明明离得很远很远,听起来反是近在咫尺般。 勉子铃不太动了,乔蔓朦朦胧胧的想。 好累好累啊,就先……睡了罢? 她好像看见了母亲对自己笑,还有阿婉抿茶的模样。八公主娇纵,七公主娇憨,六公主文文静静的……还有昔日的女伴们,大家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顺知理,说话细声细气。 然后,她看到了乔锦笙。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到了新的一天啊……更完就睡觉_(∠ 、ン、)_星期五下午考完试以后老师突然通知,说周六不用来学校了,考试挪到周一zzz,然后同学妹子给我说考试安排blabla,先考两门然后升国旗接着回来再考一门……闹那样啊喂! 长智齿好痛!好痛!好痛!→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我是想认真写剧情的啊tat!! 结果就!!! 哦喽我决定了!这次以后就不写肉了!!! 啊基本上小七公主作为最后的重要配角出场了,过完小七公主相关的剧情后,就要差不多开始收尾了。 想想还真的有点小开心呢>a ------------ 第67章 锦绣 乔蔓的眉尖轻轻拧起,双手放在身前,整个身体呈出蜷缩的姿态。她的眼梢处有些许晶莹的液体,靠着被子的那边被子都被染上湿迹。 清醒时没流出的眼泪此刻像是抑制不住一样自阖着的眼睛里滑落,乔蔓半梦半醒间 ,眼前的景色像是被水打湿的纸页一样模模糊糊的,她辨认许久才想起,原来那个人是乔锦笙啊。 女伴们的笑声犹在耳边,可乔锦笙一开口,声音就将她们完全压去。那个乔锦笙像是才刚及笈的年纪,眉目间没有如今的郁色,俱是天真纯善。只是乔蔓念及自己先前的思绪,对这样的眉眼也没了以往的心动怜惜。她站在那里,听对方说:“姐姐……真是太过分了。” 乔蔓不知是漠然还是默然,就见那个乔锦笙眨了下眼睛,又道:“姐姐,我好喜欢你。” 昭阳公主瞬间惊醒。 屋子里的灯被谁吹灭了大多数,只剩下一个烛台,被人拿在手中。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身锦绣,满目妖娆。 乔蔓想,自己现在还真是狼狈的可以啊。 烛火微弱的光映在墙壁上,跳跃的一如垂死挣扎。她不知道乔锦笙看到自己睁开眼睛了没有,对方就一直站在那里,姣好的容貌被烛光照的忽明忽暗,精致的妆容遮住了她所有神色,剩下的只有那双眼睛。 乔蔓用力闭上眼睛,身下的被褥早被她的体温暖热了,加上屋子里烧的地龙,按说该是极暖和的才是。但她此刻只觉得冷,刻骨的寒意从骨髓里透出来,自下而上窜入大脑。 乔蔓听到愈来愈进的呼吸声,隐隐约约的光也有些晃眼。她在发觉的时候,自己的眉尖已经蹙起了。 乔锦笙倒是没在意那点细节,她弯了弯唇,几乎是习惯性的勾出甜美的笑。烛台微微的倾斜下去,烛泪淌下,鲜红的一滴掉在乔蔓身侧。 乔蔓的手指动了动,乔锦笙轻轻笑了声:“姐姐又哭了?是因为等我等的太久吗?” 她偏了偏头:“不过……别的地方大概哭的更厉害。” 乔蔓眉尖蹙的更紧,不过仍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乔锦笙叹了口气:“好啦,姐姐,今天我好累啊。” 女帝吹灭了蜡烛,放下床顶垂下的厚重纱帐,将烛台放在不远处的小案上。她还没有卸妆,身上也还是那身朝服,晚宴穿下来弄得她几乎直不起腰。 可乔锦笙还是想快点见到那个人,所以让给她沐浴的宫人先退下,自己进了房间。她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这个时候,姐姐应该睡了吧?乔锦笙放轻步子慢慢的走,一路吹灭所有蜡烛,到床头最后一个烛台时却发觉姐姐的睫毛颤了颤。 乔锦笙踢了鞋子上床,自背后抱住乔蔓日益纤细的腰,不管自己的妆就往对方身上蹭去。她的眼皮很重很重,很想睡了,再加上晚宴上喝的酒…… 掺着酒气的气息被吐到乔蔓颈间,痒的她咬着下唇才能压住自己不要发出动静。乔锦笙安静的抱了她一会儿,像是小睡了片刻,才又动作起来。 她扯断乔蔓的衣带,手指探进衣内,碰上温热的皮肤。乔锦笙心满意足的发出轻微的低吟,道:“唔,姐姐喜欢勉子铃吗?像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轻的不及传到乔蔓耳中就消散在空气里,指肚在乔蔓腿间柔嫩的皮肤上摩擦,粘腻的触感教乔锦笙莫名的心情好了许多。 乔锦笙:“姐姐,和我一块儿去沐浴吧?这样子怎么睡呢。” 一边说,她一边支着身子坐起,再弯下腰,唇瓣在乔蔓颈上碰了碰剑圣。 这下子,乔蔓的反应再清楚不过的传达给她了。乔锦笙说姐姐转过来吧,我给你把勉子铃拿出来。但不及乔蔓有动作就反悔了,“算了,还是待会儿吧。” 乔锦笙给乔蔓拢好衣衫,接着扬声换宫人进来。她的手指屈起,在乔蔓颊上挂了挂,才道:“姐姐是要别人抱你还是自己走?”想想又补充:“抱了姐姐的人,可是会和玉梨一样……嗯?唔……” 端宁帝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她这是,被姐姐推倒在床上了?! 被刚才还躺着的姐姐直接压下来了。 乔蔓的头侧到一边,额前的碎发将她的神情遮住,乔锦笙只能看到姐姐一张一合的唇瓣。两片薄薄的唇也没有以往的艳色,而是色泽淡淡的,看的她只想咬下去。 说到以往,乔锦笙想,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明日起身,就是端宁二年了。 外面的宫人先是进了屋子,紧接着听到乔锦笙那句话。此刻床铺之外跪了一地的人,乔蔓转头扫了眼身后,又转回来,抿了抿唇,轻轻的说:“你,别这样。” 语气里的软弱和压在乔锦笙肩头用力的手指对比鲜明,她也不生气,尤其是在察觉到自己肩上的指尖在颤抖的时候。 她慢慢执起乔蔓的一只手,随后看到乔蔓的头垂的更低了。乔锦笙用和以往一样的动作含住姐姐的食指和中指,在上面舔弄。 乔蔓的肩也开始抖。 乔锦笙玩够了,终于笑道:“去沐浴?” 乔蔓抬眼看了看她,说:“……好。” 乔蔓的扣着浴池边缘,指节发白。她坐在石阶上,小腿只有一半浸入水中。乔锦笙跪在浴池里,双手扣着她的膝盖,舌叶在白`皙的腿上缓缓舔过。 最后,停在乔蔓腿心,舌尖探入。 乔蔓整个人一震,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乔锦笙抬起眼看着她,炽热的视线如有实质,看的乔蔓下意识的抬手捂着眼睛。 乔锦笙好像觉得这样很有趣一样,舌叶一点点抽动起来。 她跪在水下的瓷砖上,膝盖隐隐发痛,而以她当今的身份……乔锦笙想,让自己跪姐姐,倒是心甘情愿的。 勉子铃在很深的地方,乔锦笙的舌叶在乔蔓身体里深入到极点都未碰到。她没办法,只好先退出来,手指并拢的探到乔蔓腿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没那么喜欢浴池paly……真的tat 所以说这几天看着gns的评论,才突然想起来,我给这篇文选的类型是爱情啊……好吧爱情啊tat …… 现在在快餐店拿手机码字zzz,刚才过来一小孩子,问我阿姨几点了。 阿姨啊。 我的书包还在旁边放着……我才十六岁好吗!!!阿姨!!!呜呜呜整个人都不好了!!!!! 嘤嘤嘤的拎着书包往家跑……t_____t就、就算我比那个小孩子大了十岁,也不至于被叫阿姨吧tat…… ------------ 第68章 锦绣 乔蔓的上身未沾水,坐在充满雾气的房中倒是不觉得冷。熏香在两人来前就被点起了,不是她熟悉的味道,可在察觉到皮肤下浮出的燥热感时,乔蔓已猜出七七八八。 乔锦笙侧着头半枕在她腿上,眼神粘在她腿心,手指在先前之事的作用下轻而易举的探了进去。她轻轻的说:“姐姐……里面好热。” 乔蔓捂着眼一言不发。只是乔锦笙的声音却仿佛是漂在空气里,明明声音那么低,她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对方说的是:“好紧啊,是在吸我吗。” 艳丽的绯色遍布了乔蔓的身体。乔蔓呜咽着摇头,嗓间发出几声模糊的低`吟。乔锦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视线越过乔蔓,去看不远处竖立的镜子。镜面上有一层白色的水汽,她只能看到乔蔓背上的那小片异色痕迹。 那是她的名字。 乔锦笙心满意足,手指也总算碰到了埋在对方身体深处的勉子铃。小小的珠子上尽是滑腻的液体,她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其夹在两指之间往出取。 身体内部的软肉是真的附在她手指上了,甚至违背主人意愿的缠绵吮吸,一如说不出的挽留。乔锦笙眨了下眼睛,突然说:“我还没有向姐姐贺新岁呢。” 乔蔓怔了怔。对方说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遍遍的重复,她理应听明白了才对。 可实际上,她想了许久,都不知道乔锦笙究竟想说什么。 乔锦笙还是用撒娇一样的嗓音,拖长语调道:“我待会儿带姐姐去一个地方。” 端宁帝弯了弯眼,又说:“姐姐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都舍不得杀你。你赢了,姐姐,作为奖励……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乔蔓莫名觉得有股寒气顺着乔锦笙与她皮肤相触的地方渗上来,一路漫到心头。而乔锦笙仍是笑盈盈的,甚至站起身拉下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眼睛睁开。” 乔蔓的睫毛颤了颤,她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如今却被水汽熏出粉`嫩色泽,看上去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这幅模样乔锦笙心情极好,连方才的困倦都忘了,只耐心等对方答话。 而乔蔓过了很久很久勉强应道:“奖励,不是早就给了吗?” 乔锦笙笑了笑:“嗯,但还不够啊。” 乔蔓在见到重华宫渐渐在自己眼前显出轮廓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她身上披着厚重的雪狐狸皮,捂的整个人都是热乎的,站在地上是竟像个雪团子一般。乔锦笙捏了捏乔蔓隐在白色帽子里的脸,颇为心疼:“姐姐怎么瘦成这样了?” 乔蔓别过头挣开她的手,说你又想做什么。 乔锦笙但笑不语,脚步轻快的踏入宫门。而乔蔓跟在她身后,步子很慢,好像一步步都在打量眼前许久未见的枯木砖瓦。 随从的人早被端宁帝挥下,此刻偌大的重华宫里只有她们两人。乔锦笙蓦地转过头,两人就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女帝弯着唇,自自己发间抽出一支簪子,再插到乔蔓乌色的鬓中。她漫不经心的想,其实姐姐散开发髻、长发瞬间滑落在衣衫上的模样……真是再好看不过的。 哪天一定要特地去试试。 她们一个思绪漂远,一个默然伫立,过了许久许久都相安无事。直到乔锦笙听到自墙外传出的打更声时终于回过神,突兀的说:“姐姐好久没来重华宫了吧?” 乔蔓纤秀的眉一拧,也不知道要不要接她的话。好在乔锦笙并未在意,眉眼弯弯的笑道:“可我来过好多次……登基以后。” 乔蔓心尖倏忽一跳,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但乔锦笙这时候怎会在意她如何想,还是自顾自道:“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她直视眼前之人,几乎望进对方眼底,目光锐利的一如要看透乔蔓所有心思,让她避无可避:“我第一次见到姐姐是在这里,从此我不是被燕帝遗忘在冷宫的女儿,而是端阳府的九公主。姐姐怕是已经听厌了这话吧?没关系,我想说的是另一句。 “我在这里,还见过皇父和长公主姑姑。” 乔蔓的瞳孔几乎是瞬间缩小了,她后退一步,乔锦笙却步步紧逼。 “是的,就是端阳长公主。” “住口!”乔蔓的呼吸都乱了,眼里盛满了恐惧。 乔锦笙仿若未闻:“他们告诉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姐姐知道长公主姑姑为什么会死吗?因为皇父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在皇父走前,他要亲眼看到长公主姑姑先一步离去。” “别说了……锦笙。”乔蔓的声音里带上了虚弱和哀求之意,然而乔锦笙凑的更近了。 端宁帝慢慢的,慢慢的说:“为他殉葬,埋入后陵。” 端宁二年在鼓声里开启。 南七公主望着故国的方向,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困惑:“彩衣,他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先前离去的少年。而彩衣扶着自家主子挪到床上,打好洗漱用的热水后才道:“奴婢觉得,他说的头头是道……” 南七公主道:“那,先睡吧。” 宫外,季府。 白衣少年坐在季礼书房的房梁上,缓缓打量着屋中摆设。他的手指在木梁上扣了扣,身子隐在阴影里。 季礼在对面前的人说:“……都过去十年了啊。”语气略带些感慨。 对方答了什么,季礼又说:“殿下还好吗?” 对方面色微凝,说出的话听的季礼怒极之下一拳砸在案上。对方劝了几句,季礼黑着脸反问:“那殿下十年前留下的东西?” “如今市上的东珠比起南珠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我说,季大人这么明摆着……合适吗?”那人轻轻笑了声,“我白家是……可不是……对吧?” 齐耀听着听着就失了兴致,后来干脆在梁上睡着了。他的呼吸声极浅,那二人始终未发觉他的存在。 等齐耀睡醒时,房内空无一人。他转眼去看窗口,在发觉天色未明时不由自言自语:“好啦,这下子师傅也不能怪我,”跳下房梁,“说起来……夏瑜不愧是凤凰命啊。本该遇凰为皇,可惜遇到的却是夏琰那条龙,只好委屈他当后了。” 他笑嘻嘻的一路出了季府,身形飘忽,仿若鬼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信息量好大……_(∠ 、ン、)_ 夏琰这个名字之前出现过啦xd ps.说起来……所有角色的双q都是以作者双q为上限的啊……tat抱着头蹲下来【。 ------------ 第69章 锦绣 乔锦笙看着在自己话后就再也支撑不住、蓦的跪倒在地的乔蔓,面上升起一种奇怪的温柔。她稍稍俯下`身再伸出,手指尖却停顿在空气里,有些犹豫是要碰姐姐哪里。 端宁帝的视线在乔蔓身上转了一圈,发间是她方才插上去的簪子,衣料那么厚重都掩不住双肩正在微微颤抖,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她偏了偏头,表情无辜,语气里带出些疑惑:“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乔锦笙是想说,你怎么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可在她捏起乔蔓下颚,视线触及对方的神情时,年轻的女皇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姐姐太脆弱太脆弱,教她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告诉她更多……比如其实在自己待在端阳府的那段时间里长公主曾有段时间身体不适了很久,那次她也看到姐姐哭了,可长公主究竟是怎么了? 乔锦笙怔怔的记起彼时景宁帝对她说的话。她的皇父也是如她这样捏着长公主姑姑的下巴,甚至在她眼前吻住对方。 然后告诉她,那时候他没注意,不小心又教皇姐有了身孕。 在众人眼前从来都那么强势,只偶尔面对姐姐时会温柔起来的长公主姑姑就漠然的站在那里,只是轻轻别过头去,说你别在小辈面前这样。 景宁帝笑道,不是她勾的咱们女儿往不归路去的? 长公主姑姑拧着眉,说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荒唐的皇父啊。 乔锦笙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全身发凉。她在某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大概会死掉吧,听到了这样的皇家阴私,断然是没有活命的道理啊。不过转念间姐姐对自己温柔的笑又被记起来,连耳边那些致命的话也成了姐姐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姐姐的声音和她人一样温柔,一声声的,唤着“锦笙”。 所以她问对方:“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长公主的表情有一刹那空白,还是景宁帝轻轻笑了笑,手在乔洛肩上一捏,接着对乔锦笙说:“皇姐还是把蔓儿教的太单纯了,结果朕还真没想到……那么单纯的蔓儿,能教出你。” 又继续道:“不愧是朕的女儿。” 乔锦笙清楚的分辨出长公主面上的厌恶,她忍不住想,长公主姑姑是在讨厌些什么?是与同胞弟弟的逆伦之事,还是别的? 也许他们也没想到吧,这半是敲打半是交付的话反倒让她全然放心了。你们把女儿交给了我,姐姐以后就真是我的了——乔锦笙光是这么想想,就忍不住要愉悦的笑出声。 等他们离去后,她跪在空无一人的重华宫,笑了那么久。 “我当时,也是跪在这个地方。” 乔锦笙直起身子,手指滑到乔蔓颊上慢慢抚摸。指尖下的皮肤柔软细滑,如同带了奇异的吸引力那样让她想要流连更久。 空旷的宫殿里有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乔蔓站起身,跪了太久导致的膝盖疼痛而险些支撑不住,踉跄着跌到乔锦笙怀里。 乔锦笙微微一笑,手抚上乔蔓挽起的发髻,将上面的金簪步摇一个个摘下来丢到地上。叮叮哐哐的响动并未持续太久,在她扔下最后一枚簪子时,乔蔓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倏忽滑下,散在雪白的雪狐狸皮上。做完这些后她将头埋在乔蔓肩窝处,鼻间满是姐姐身上的幽香。 “……姐姐,”乔锦笙轻声呢喃,“我好爱你啊,姐姐。” 乔蔓却难得的并未让她等太久,几乎在乔锦笙话音落下时就开口了。 她说:“我知道。” 太过快速的反应倒是让乔锦笙错愕了下,但她很快回过神,端着甜美无暇的笑容盈盈道:“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像是在撒娇,“嗯……姐姐?” 乔蔓推开她,再在乔锦笙诧异的眼神中抚上她的脸颊,然后倾身吻住对方。她的舌叶在妹妹唇上扫过,随即探入对方齿间。 软软的腮肉被刮的发痒,舌尖也被吻到几乎麻痹的地步。乔锦笙略为迟疑的想,自己是多久没见过姐姐这么主动了啊? 虽说方才也被推了一次……可不是被自己立刻压回去了嘛。 女皇陛下恍恍惚惚间,乔蔓已经解开她领口的扣子,再咬上她的锁骨。长时间没有被碰过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乔锦笙颇觉不满,又无奈,对方是自己心爱的姐姐啊。 雪狐狸皮被铺到乔锦笙身下,她躺在上面,在一室冷清中屈起腿,说痛。 太过理所当然的发展让乔锦笙连一句反对都没有说出来,尤其是在对上乔蔓的眼睛时,端宁帝不得不承认——姐姐哭的样子是很漂亮没错,但她都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明明是温温柔柔的,却仿佛带着侵略的意味。实在是,好看的惊心动魄。 谁让那个人是你呢? 是我爱到几欲刻进骨血的人。 乔锦笙好像听到乔蔓在说:“我早该知道的……” 从小到大所有的古怪之处被串联起来有了答案,昭阳公主的神色显出自许久以前就未出现过的轻松之意,她挑了挑眼稍,道:“现在知道也不晚,锦笙,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呢?” “把我锁在永宁宫里,过一辈子?” 乔锦笙侧过头,一如默认。 乔蔓笑了声,脸色还是苍白的,只是看上去多了分说不出的感觉。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退到一边,平静的看着乔锦笙穿上衣服。 当然轻松了,她想。 连最后的牵挂温情都不在……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疼爱自己的舅舅居然是生父,又不比自己与乔锦笙具为女子。乔蔓甚至不敢去想,母亲多少年来过得是一种怎样的日子。 胸腔里跳动的器官疼痛到难以言喻的地步,偏偏她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没有了温情,那么,就只剩恨了。 端宁二年的第一场雪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睡梦中的乔锦笙将乔蔓抱的更紧。 可她怀里的昭阳公主却始终睁着眼睛,直至天明。 到第二日,被搁置了足有小半年的南七公主册封旨意总算下来了,南七公主带着彩衣一起谢恩。等宣旨之人离去后,华服少女捏着手中圣旨,神情莫名。 她以后……算是半个燕国的公主了? 燕端宁帝认她作了义妹,封号信阳,赐名绮。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下面没几个姑凉说话呀……_(  _ ̄w ̄ )_ 因为周内要上学上班所以大家都很忙吗……(●′ー`●) 嗯……要谢谢有在留言的姑凉>\\\\\ ------------ 第70章 锦绣 宫门再次阖上,南七公主认真的叮嘱彩衣:“以后我就改名字了……燕帝倒是好心,居然没让我改姓。” 彩衣面色中带了担忧,可夏绮只是一笑:“没关系,总归我那名字除了大姐姐外也没什么人叫过。” 小七公主做出了不甚在意的姿态,她的贴身侍女便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对面沉默了半晌,彩衣如何不知道小主子的心思,平白被改了名字哪里是好事?但她们身处异国寄人篱下,只能勉强笑道:“燕国的雪,和从前见过的很不一样呢。” 心里倒不知是怨南帝多,还是怒燕帝多。 夏绮“嗯”了声,像是赞同了彩衣的话,开口说的却是:“以后大概不能那么轻松了,”细细的眉轻轻拧起,“凤印在昭阳公主那里,彩衣,面子上的事情总要过得去……好在燕帝没男宠。”算是打趣了句,复继续道:“我,是不是该去见见她?” 彩衣迟疑:“昭阳公主不是一直病着吗,看燕国陛下没有有透出话吧。” 南七公主点头,心思愈发沉重起来。开了年,自己算是又长一岁,不知道燕帝会什么时候给她指婚?和亲公主弄了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义妹身份,实在是…… 等到公主的一应份例给南七公主送到时,夏绮再次出去谢恩。她跪在石阶上,偶然抬头间看到了满目素色,在日光下白的刺目。在自幼生长于北疆的南七公主看来这实在不算大雪,她想,不过南国也许久没下过大雪了。 大姐姐曾告诉过她,曾有一年南国都城的雪厚到半人高的地步,便是皇城都有人冻死。后来民间有影影绰绰的传言,说那是因为天公发怒。 为的是南国先太子于行宫里淫`乱后宫,勾结皇妃,被六皇子撞破后铤而走险的逼宫之事。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彼时还年幼的六皇子,便是如今太子,将她一旨送往燕国的夏琰。 南七公主扶着彩衣的手站起,面上是再纯善不过的神情。 乔蔓虽是喜爱江南冬叶长青的景色,面对眼前大片银装素裹仍禁不住心中微动。她一夜未睡,竟也没什么倦意,用过早膳后就坐在窗前看雪,直到雪停方勉强答应乔锦笙将窗户关上。 再此之前,端宁帝先后给她披了披风,塞上手炉,再命人将火盆端到乔蔓身边。饶是如此,在姐姐身畔待了会儿的乔锦笙还是觉得冷。 她侧过头去看姐姐的面色,那人原本苍白的皮肤这时候居然带出了说不出的红润来。乔锦笙眨了下眼睛,将自己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乔蔓身上。 好好过日子,这是昨日里她对乔蔓说的话。乔锦笙不在乎对方是怎么理解的,对她来说,其中的含义就是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只被她一人看在眼里。 这样很好,端宁帝忍不住弯起唇角。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此刻的笑意里没有以往习惯性的撒娇意味,仅仅是单纯的笑。 她可以不在意姐姐之前要杀她的事情……真的,可以不在意。 乔锦笙思绪飘回后瘪了瘪嘴,干脆扯着姐姐身上的披风将自己也裹进去。刚开年的前几天按祖制是要休朝数日,她原本还想过这些日子要如何度过,现在看来,却是要干坐过去了。 乔锦笙在乔蔓身上蹭了蹭,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而乔蔓被她身上的寒气一冲,眼神不易察觉的暗了暗,却还是专注的看着外面。雪花像是比先前小了,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看上去就像那少年雪色的衣袖。 纤尘不染。 乔锦笙说:“姐姐,我先前教南国送公主来,不是为了姐姐。” 乔蔓原不想理会她,可稍一垂下眼帘便见乔锦笙抬头看着自己,眼神明亮的仿佛其中落了漫天星辰。 乔锦笙继续道:“那时候我好伤心好生气。姐姐,你为什么……” 自那一日以来,同样的话她说了千百遍不止,乔蔓都能背下来乔锦笙的下一句:“……我是那么爱你” 不论信与不信,她都听腻了。 出乎意料的,乔蔓心底没有起丝毫涟漪。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乔锦笙对自己笑对自己说话,口上偶尔还会应上几句。 “姐姐觉得‘信阳’怎么样?”乔锦笙问,“这算是家事,嗯,没想到我也可以有个妹妹。” 她慢慢的,慢慢的说:“不过看着她,我大概明白姐姐当初看着我是什么感觉了。” 乔蔓回过神,心口处泛起的些许不快被她很快忽略过去。她念了遍端宁帝给南七公主的封号:“信阳……很好听。” 就算不好听,圣旨也下过了。 乔锦笙倒是很满意姐姐的话,她又挑着别的话题说了会儿,见雪差不多停了,终于改口:“姐姐,把窗户关了吧?” 乔蔓漫不经心的答应下来,又道:“我想看看她。” 乔锦笙说:“她?信阳吗?” 见乔蔓应了,端宁帝才颇不情愿道:“见她做什么?怪没意思的。” 乔蔓挑唇:“没意思你还把人家弄来?” 乔锦笙:“我……” 端宁帝在心里默念后宫不得干政,想想又觉得不对,认了义妹的话这也算半个家事了。 愁啊,又不能把人嫁给自己安平安顺安乐三王。 她说:“那时候……嗯,我想知道的是,南国能做到什么地步?” 乔锦笙转过头,声音压的很低,视线在窗边精致的木刻上打转。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若是踩国过底线,南国会怎么办。事情很顺利,但结果却让她看不清了。不是探子调查里那个兄长被圈的五公主,反是未满双七的小姑娘。 现在的南国,究竟是真的国力衰弱至此,还是另有图谋? “想见就见吧,”乔锦笙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宣她来永宁宫。” 至于那些隐秘的嫉妒,此刻先埋起来罢。盖阳早已销声匿迹,玉梨被处死,姐姐身边只剩她了。那七公主若是乖觉还好,若非如此,重找个人来当“夏绮”也不难。 作者有话要说:写作业的时候摸了个鱼……_(∠ )_ ------------ 第71章 锦绣 前几日下的雪早已融化,抬眼望去时正是晴空万里。 乔锦笙像在细细品着碧蓝的天色,直到两个小宫女跪的膝盖酸痛不堪,才悠悠道:“她想见南七公主……”回过头,“去宣就是了。” 女帝声音飘渺,一如累到了极点。柔嘉眨了下眼睛,口中随柔惠一同领陛下口喻。远方传来了模糊的笑声,端宁帝又问:“公主怎么样?” 柔嘉答:“昭阳公主自陛下走后便一直歇在卧房。” 想了想,又道:“公主有传绿竹姑姑进去……” 乔锦笙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哦?” 柔嘉说:“绿竹姑姑出来后唤过奴婢和柔惠,着奴婢二人往陛下这儿来。” 居高临下的那人嗓中含了笑意,甚至带着薄薄的宠溺,自言自语:“她倒是擅长这些,乖乖在永宁宫给朕整顿后宫不就得了。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瘦成那样。” 乔锦笙想,自己抱着姐姐时都觉得被骨头硌的发疼。只是自己又没什么后宫,若说调`教下人…… 端宁帝眼神一暗,蓦然记起先前乔蔓身边的一众宫女。跟着姐姐时间最久的玉梨受过千刀万剐,其余也皆落不着好。遗憾的是到底被逃出去一个,也无妨,总归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 有人为她卸去指甲套,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直直撞入乔锦笙眼中,她撇过一眼,心情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憎恨。 可这么淋漓的颜色分明是姐姐最喜欢的。 和一帮朝臣拼心计拼了半日,早已习惯的事此刻却教乔锦笙分外疲惫。那群人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在含沙射影,原来一夕之间不止是姐姐变得眉眼凌历? 端宁帝认真反思了许久,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她一边回忆近日来的大事小事,一边说:“摆驾……永宁宫。” 乔锦笙面上重新挂起甜美的笑容,她心下暗道这不是和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吗?总有一个人在家等你。再念及南七公主,或说大燕的信阳公主夏绮,乔锦笙瘪瘪嘴,颇觉自己种苦果再自己吃下去。 但指明要一个和亲公主这事儿倒不是因为和姐姐赌气的缘故,细究起来,她不过想知道自己若是踩国过底线……南国会怎么办。 事情实在太过顺利,以至于结果愈发扑朔迷离。送亲的队伍来了,在两国的国土上游过一条鲜红的龙,可那顶轿子里坐的偏偏不是探子调查中那个身为废太子胞妹的五公主,反是未满双七的小姑娘。 乔锦笙茫然了片刻,转眼去看南七公主,只觉得烫手。 她忍不住想,现在的南国究竟是真的国力衰弱至此,还是另有图谋? 可无论如何都得给出个交代,认作义妹算是权宜之计。女帝靠在身后的软榻上,既然是家事,那交给她的皇后去办,也是理所当然? 姐姐要见外人了,女皇陛下很惆怅。回过神后又心中发狠,早晚有一天要把乔蔓锁在笼子里,教她每时每刻都哀哀的叫着“锦笙”,眼神迷蒙皮肤白`皙唇瓣嫣红。 乔锦笙换了坐姿,神色冰冷:“怎么还不到?” 乔蔓如愿以偿,见到了南七公主。两人言语交锋,南七公主不卑不亢,乔蔓若有所悟。 夏绮如愿以偿,给燕帝留下乖顺不争的好印象。 乔锦笙如愿以偿,姐姐在夏绮离去后软软的靠在自己怀里,扬起手给她看,还说:“锦笙来帮我修吧?” 她心疼的回道:“姐姐真是,这回是指甲下回谁知道会不会是指头?”眼睛一弯,“都说了,只有我一人能弄伤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天没更…… 一方面是要会考了,一方面是……我一直在感冒发烧发烧感冒,回家连书都不想看只想倒头就睡。 感冒了三个多礼拜都没好啊qaq!!昨天开始会考前天又发烧头疼什么都看不进去,今天凌晨醒来鼻子一边流鼻血一边感冒堵住,嗓子还疼一吸气更疼,简直要断气的节奏qaq 会考总算over了,据说下届文理不分科,如果要补考就是死人的节奏(……) 【我们是最后一届文科生!】→这么一想还挺…… 小绿字好像太多了,但我还有好多话想说啊qaq 总觉得明天早起就要变哑巴了!嗓子疼疼疼头疼眼睛疼。刚才量了下还是发烧rz…… 这章很短,断更好久,虽然说了很多次但还是很抱歉。 ------------ 第72章 锦绣 “……”乔蔓只当做没听到。 乔锦笙挑了挑唇,语带宠溺:“好啦,听姐姐的。” 乔蔓莫名寒噤。 两人借修指甲之名很快滚到了一块儿去,端宁帝面对心爱的姐姐时没有半分抵抗力,乔蔓心怀异念,不过数下就把人撩拨得呜咽不止……虽说她自己也差不到哪儿去。 乔锦笙连刺杀都忍了,乔蔓漫不经心的想,却不知道端宁帝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可她随即回过神,蓦然觉得有股凉意顺着心口泛上四肢百骸。屋子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碳,空气温暖干燥,一如玉梨泡茶时升起的袅袅淡烟。 守在屋外的绿竹仿佛听到了声什么落在地上的声响。跟在女皇陛□畔多年的女官并不敢应,连带的一众小宫女都只得装作没听到。 绿竹眼神晦涩难明,手指扣着袖子。柔嘉不经意的扫过一眼,便悄悄拉了同伴低声道:“你看绿竹姑姑。” 柔惠一眼看过去,女官的袖口已经被扯开了线。 永宁宫就是端宁帝的温柔乡桃花源,被姐姐勾的险些不理政事的乔锦笙稍作反省,结果转身就看到乔蔓恬静的睡颜。 女帝手指无意识的在昭阳公主脸上摩擦,第一次一本正经的想,要把人喂得不那么瘦才好,不然抱着都不太舒服。 她们……不是和好了吗? 乔锦笙收回手,为乔蔓掖好被子,再拉上床边帐幔,这才披起衣裳扬声唤人进来。 地龙加上地毯,哪怕赤足踏在上面也不如何寒冷。女官绿竹听着端宁帝的吩咐,对方刻意压低的嗓音,像是不想吵醒床榻上那人。 不过为了尊卑恭敬而低下头的动作此刻成了最大的折磨,绿竹的视线一遍遍自女皇陛下纤美的足上划过,一时间竟有些口干舌燥。 “绿竹?”乔锦笙挑起眉梢。 “陛下。”女官顺从的应下。 端宁帝撑着下巴歪在贵妃榻上:“你分心了?在想什么。” 绿竹一惊,面上犹不显,有条不紊的解释:“奴婢……” 乔锦笙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女官握着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扑面而来的威压带来寒气阵阵,却又倏忽的消散了。 不远处的床上传来细碎声响,那人仿佛坐起了,唤了声女皇陛下的名字。声线低哑,勾出若有若无的暧昧。 女皇陛下展颜一笑:“姐姐醒的好快,我还以为姐姐会多睡一会儿呢。”顿了顿,又道:“是我吵到姐姐了吗?” 昭阳公主沉默了片刻:“唔,什么时辰啦?” 看时辰的活儿显然不是端宁帝干的,绿竹忙道:“回公主,已经丑时了。” 话音刚落,女官就觉得有股阴阴的风自头顶吹过。她垂下眼,尽力忽略心底的恐惧,先前那几份绮念早不知散到何处去了。偏偏此刻陛下还在和公主一问一答,听的绿竹只想将自己按到地缝里。 “……你别为难她。”最后,昭阳公主这么说。 端宁帝的手指在榻上扣了扣,并不回答。 数日后南国太子即位的消息传入燕国,乔锦笙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是着人往信阳公主处递了句话,问新认的妹妹要不要表示些什么。 回话的人模仿信阳公主的语调,细声细气道:“……倒是颇为思念大姐姐呢。若是陛下开恩,肯让夏绮给大姐姐送些年节贺礼就好了。” 夏绮几句话就把南帝登基之事盖了过去,接着大段大段都在回忆自己和大公主形影不离的日子。乔锦笙饶有兴趣的听完了,觉得有趣,特地把人宣到永宁宫让夏绮在乔蔓眼前再说一遍。 乔蔓心有戚戚,自己和阿婉仿佛也是这般。 乔锦笙面色一沉,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该说整个燕国皇都都并未太过在意洛岭以北的皇帝是谁,只要知道对方曾在一年前大败于燕便足以。唯有一人例外,那人是季礼。 季礼大醉三日,季诚小心查看过周边后方上前为父亲披上披风,耳边依稀就听到“姐姐”“殿下”“那畜生……”之类的话。 季诚已不再是当年初至燕都的稚龄孩童,对支离破碎的言语稍作串联后便惊出一声冷汗。可他也明白父亲心下的苦楚,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背井离乡,改换姓氏。 三日后,季礼重新上朝,半点不见在屋里的颓唐之色。端宁帝对病了数日的重臣稍作关心,接着又开始头疼朝堂之事。 先前的感觉至今已经太过明显,乔锦笙心下雪亮,朝中的确隐隐拧成了一股势力在和自己作对。 是为了什么? 她反复思量却不见答案,最后只得从自己倒下后最受益的人去作考虑。被收服了关在宫里的姐姐只能算半个,剩下的……三皇子?二皇子? 但景宁帝的遗诏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名字,二皇子就罢了,三皇子被圈多年哪有能力勾结朝臣。至于二皇子,乔锦笙眼神一暗,白家不也早就衰落了,而且自己先前不是同二皇子…… 或者是安乐、安平和安顺三王? 乔锦笙的头更疼了。 尤其是安乐王很快称病不再上朝,私下里已数次对着端宁帝表忠心:谁都知道弟弟我是帝党,当年早早投了端阳府的交情陛下您忘啦?五弟六弟咱会好好看着的,陛下只管专心肃清朝臣就好。哦对,陛下若是信弟弟,弟弟就给您帮忙。 乔锦笙踌躇着,没有点头。 安乐王眸中异样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安平王安顺王一起病倒。端宁帝给三府各派了御医,接着继续面对满案折子磨牙。 乔锦笙倒是想一口气把那群人砍个干净,但别说主谋尚未出现,就是一年前对南国用兵的教训也教她没有盖印的勇气。无人可用的情况她再不想经历第二遍,对着朝中大臣扒拉来扒拉去,端宁帝开始畅想下次科举。 可在乔锦笙没有注意的时候,那股子劲却自发的散了。 重新回归令自己安心的朝堂,女皇陛下颇不适应。 ……也许是报应吧,她好不容易适应,就又开始了。 人员上出了些许变化,事实上乔锦笙连究竟有什么人参与其中都是通过折子上陈述之事缓缓判断的。要说她并未严办的最重要缘故却是那些官员大多并不身处要职,可此刻乔锦笙还没注意到自己心态的问题。 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下来,端宁二年过完了,端宁三年开始。永宁宫里的昭阳公主和信阳公主以一种极其微弱的速度亲昵起来,连带的还有季礼之子季诚也开始崭露头角。 过年的项目照例是那些,乔锦笙身边的女官却换作她人。昔日的小宫女柔嘉最是乖顺不过,连带的乔蔓也挺喜欢她。 不过这份喜欢并未表露太多,乔蔓私下里曾对柔嘉道:“陛下的性子……” 柔嘉深以为然,不然先前的绿竹姑姑怎么被无端贬斥了呢? 与南国交接处发生冲突的折子再次摆到端宁帝眼前,乔锦笙很怀疑那根本就是照着三年前的上奏陈条又抄了一遍。对信阳公主的看管之事倒是被提出来了,不过众人左看右看,信阳公主像是满宫里只亲近昭阳公主一人啊。 认真算来,宫里也再没别人。 先帝的六公主八公主淡出众人视线已久,只有年节时偶尔露面。端宁三年初,六公主甚至向端宁帝求恩典要去京外山上古寺长住。乔锦笙没答应,她明白这是三皇子二皇子示弱的另一种态度。 端宁三年秋,为了次年科举而入京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满城客栈都不够书生居住。这种情况会持续到科举结束,季府也随波逐流的招揽起门客。 端宁四年,端宁帝上位后的第二次科举偏生闹出了舞弊之事。端宁帝大怒之下下令彻查,与此同时的是边境处变本加厉的动乱。 动乱自年初起开始,直至年末都未有停歇的趋势。这种情境之下,无人去在意秋末冬初时在季府侧门外停下的一辆马车。 季礼偕子季诚一同迎来人下车,那人眉目温润,却带了些病弱之象。随后跳下车子的正是先前常在宫中往来的白衣少年齐耀,他偏过身,小心翼翼的自车上扶下一人。 “师傅。”齐耀盈盈唤道。先前那人亦是侧头,唤了声:“师傅。” 接着面向季礼,道:“舅舅,”看向季诚,“阿诚已经这么大了?当年……阿诚还是个小孩子呢。” 季礼再也压抑不住,声带哽咽:“殿下!” 端宁四年末,乔锦笙终究是忍无可忍,撤掉边关官将的同时自京调出兵马往边界去。新任的官员将调查结果递回京,却是南国之人乔装之下故意挑衅。 端宁帝咬牙,怒的手都在发抖。乔蔓偶尔会劝她一两句,大多时候也就随波逐流。这些年的昭阳公主很有几分当年在端阳府的气度,姿容冶丽。 “最多不过是……锦笙,当年你不是做的很好吗?”乔蔓眼神幽幽,“那宣德帝不过双十之龄。” 乔锦笙沉吟不语。乔蔓弯起唇角,同样不再言语。 她们之间好像有种奇怪的默契,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便可盈然于心。 ……偏偏这时候,沉积许久的朝堂又开始有人沆瀣一气。乔锦笙夜间揽镜自照,和姐姐抱怨:“我是不是生白发了?” 乔蔓但笑不语。 乔锦笙望着镜子里映出的、在自己身后的乔蔓,心底有个地方不知是欢喜还是难受。就要到端宁五年了,女帝想,这是自己和姐姐在一起的第几个年头? 姐姐还比自己年长三岁呢,可看上去还是有如二九年华的少女。皮肤细腻眼神明亮,温柔可人端庄典雅。 还好那时候没有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和好了。 当然,乔锦笙坚信,除掉姐姐身边的一众宫婢是对的。 谁也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是南国。 端宁五年春,南宣德帝正式对燕宣战。 一切的一切都与端宁元年何其相似,也许唯一不同的就是此刻宣德帝不再是太子。 北疆的春天比往年来的更晚,洛岭以南的燕国之人已经换上单衣了,南国却有大半地区还在等待融化积雪。天子身上的龙袍在穿了五年后变得愈发庄重威严,宣德帝面上间或夹杂的张扬狠戾教人看了便只得俯首而拜。 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九阶之上,南国皇帝一如五年前还是太子时那般力排众议,且无人敢开口阻挡天子的决心。 消息飞一般的传至燕国,端宁帝捏着折子对台下的人砸了过去。乔锦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简直是乱上加乱! 可她已经没有时间计较太多,在第一时间下令囚禁信阳公主夏绮后端宁帝接连召了三日的大朝会,期间道道旨意被快马送出京。 分明是春天了,燕国上下却肃杀的仿若寒秋。 站在最高点的女帝本能的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朝中持续多年切愈发浮出水面的微妙气氛,更重要的是南国天子实在太过咄咄逼人。相较之下五年前的那场胜利更像是笑话,如今面对南国军队的步步紧逼,燕军几乎没有还手的力气。 乔锦笙在众人散去后握着折子默然不语,在偶然抬眼看到殿中金柱上盘旋的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姐姐了。 她吃吃的笑了笑,指甲险些穿透折子上的纸页。 无论人事如何争端,都改变不了天气的四季变换。何况其时正是烟花三月,蒙蒙细雨在端宁帝不知道的时候早已落于皇城,润泽了宫中压抑的气氛,也打湿了乔蔓的衣袖。 坐在亭中的昭阳公主眨了下眼睛,过了许久才想起原来水面上的涟漪是自天而来的雨丝细线。她偏了偏头,没有理会在一旁念叨着“公主该回房里”的宫女,而是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亭外,抬手接住几滴雨珠。 雨珠在凝脂般的掌心里聚成小小水洼,再顺着皮肤的纹路流下。 带着凉意的风洒在她肩上,昭阳公主吐出一口气,随机嫣然一笑。 仿佛冲破所有荆棘束缚。 乔蔓仿佛听到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嘶吼,阵鼓声震耳欲聋,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彻天地。她稍一侧耳,耳边就又成了踏过山涧的声声马蹄。 破碎的水珠带走颊上血污,最终拐入官道,递回来自千里之外的前线战报。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地理课讲澳大利亚,老师说那里冬天给羊剪羊毛,我们纷纷表示这真是太冷酷无情了! 老师:……你们还真挺替羊着想的= = 哎好饿啊qaq。今天走在路上看到了七块一斤的草莓,我纠结好久决定不买……然后走到楼下后愉悦的觉得,啊拉都经受住草莓的诱惑了,所以买个西瓜奖励自己吧xd~! 其实只买了不到四分之一个,好贵的tat……但是!只要想到夏天可以吃西瓜,就整个人都开森起来了。 虽然感冒仍旧没好,好烦好烦qaq 完结倒计时啦~ ------------ 第73章 锦绣 乔锦笙最终还是布置好一切。无论如何,燕国多年的积累不是假的,而她也相信自己所掌的大燕还远不到大厦将倾的地步。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很简单,端宁帝很快发现,先前那无人可用局面实际上是自己吓自己多些。放开眼光去看,先不说燕国数十万大军安在,粮草充足战马正肥,就是可用将才也远远多出自己想象。 乔锦笙深刻的意识到,以战功取人是不对的。 ……也没人能让她以战功取之了。 沙盘上的演练一日千里,乔锦笙读过兵书,对战术如何多少能分辨些。而她更擅长的是在选用将领时令军将相互牵制,对付世家大族间盘根错节的关系端宁帝早得心应手,数日之后,主将副将终于定下。 军队多由其他地方调去,京师安稳不动。乔锦笙在一切稍稍平定了、自己得空喘息时忍不住想,自己这一番下来究竟是慧眼识人名留青史,还是昏晕无道千古骂名。 可这一切都不必上乔蔓的嫣然一笑。 三月的雨天犹在继续。乔锦笙刻意将永宁宫与朝政隔离开来,乔蔓也从不去问。 于乔锦笙来说,永宁宫只要做好让自己放松的地方便已足够。她不希望端宁二年的事重现,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有所弥合的伤痕容不得再一次撕裂。乔锦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再原谅一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姐姐。 她扪心自问,只得到一个答案。 若是姐姐死了,自己说不定会伤心到再不想理会旁事的地步。那是不用亲身经历也会明白的、仿佛天地失去颜色的悲楚。 乔锦笙想,哪怕自己口口声声都说姐姐只能被自己所伤,可平日里的情事上是一回事,真正的伤害,就是另一回事了。 思及此处,端宁帝又有些自得,朕还是很温柔的啊。只要姐姐知情知趣,还不是有大把好日子在等? 那么就从根本上断了乔蔓的路,拔出她的钉子,折去她的势力,让姐姐只能依附于自己。 乔锦笙为此付出了太多,她将乔蔓困在永宁宫,也将自己困在孤寂无人的九阶之上。她让乔蔓失去未来,也让自己没了退路。 她输不起。 到了三月末,一场大雨让稍微回暖的天气重新化作一片冰寒,也让白日里不听宫女劝阻、执意弹出亭外淋雨的乔蔓生了场大病。 哪怕是主子不听劝,错也是下人的。乔锦笙亲了亲姐姐烧的滚烫的额头,再转过身,语气阴森的仿若腊月寒雪。 “一人领三十个板子,没死的话就抬回去。至于你们,”视线扫过太医,“若是出了半分岔子……” 剩下的话,不用说,太医也心知肚明; 太医苦哈哈的应下来。还能怎么办?寻常宫廷里好歹有个诊出喜脉的时候,皇帝心情好了,总能一番大赏。可现在,太医凑到一堆商量着开方子——昭阳公主体弱,用量得仔细斟酌——视线交汇时总有那么几分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心思。 乔蔓烧的昏昏沉沉,只觉得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火焰。额头上的冰毛巾被换了一遍又一遍,她向下滑了点,让毛巾略略的遮在自己眼睛上,总算舒服些。 可四肢百骸仍是疼,稍一转醒,她就再睡不着了。 鲜明的痛感传上大脑,乔蔓在某个瞬间生出了荒唐的念头:把所有骨头都敲断,会不会好些? 再接着,她隐隐约约的察觉,似乎有人握着她的手,还有毛笔点在宣纸上的细微声响。 乔蔓意识到那是什么,勉强打起精神,手指动了动。 那人立刻放下笔、凑到她身边,低声问:“姐姐,还难受吗?” 借着不大明亮的光,她看到仅着中衣的乔锦笙。对方一缕发丝自耳前垂下,眼里是再纯粹不过的担心。 还知道担心了。乔蔓在乔锦笙看不到的地方冷笑,唇角勾起的微妙弧度被很好地隐藏在阴影里。她在心里慢慢的说,会担心,是觉得自己的玩具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折腾病了吧? 这样的揣度实在太过恶意,乔蔓很快了无兴趣的回过神。 有前车之鉴在,无怪乎她会这么想啊。 乔蔓示意对方扶自己起来,乔锦笙照做了,还细心的在姐姐身后放了软软的枕头。昭阳公主呼出一口气,这才看到床上架了矮案,点了支蜡烛,微弱的烛光轻微跳跃。 那折子上…… 乔锦笙“呀”了声,回身收好折子,解释:“姐姐生病了,我想待在姐姐身边。”一顿,继续道:“之前姐姐醒不过来,药都没吃好。既然现在醒了,姐姐,我让人把药端上来?” 一面说,一面扬声换来宫人。 乔蔓看着她,异样的心思一闪即过,快的连稍作斟酌都无法做到。 这样的乔锦笙,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药都是在小厨房煎着的,此刻端上来,乔蔓小口小口抿着。先前摆在案上的折子早被收下去,乔锦笙像是撒娇,又像抱怨:“事情好多,都没时间陪姐姐。” 乔蔓没说话。药很苦,喝是不成问题,可她的眉尖还是一点点拧起了。药汁顺着舌尖流向喉咙,在口腔里留下绵长的回味,直到全部咽下去,那股苦味都在口里萦绕不去。 乔锦笙:“都好久没有和姐姐一起了。” 乔蔓沉默。 乔锦笙:“姐姐……” 乔蔓说:“以后别这样; 。” 乔锦笙的脸色刷一下变了,眸中升起薄薄的怒气。 乔蔓的声音很轻:“方才光那么暗,”她偏过头,视线错开乔锦笙,漫无目的的看着屋里每一处陈设,“你是一国之君。” 不过十个字,却让端宁帝蓦地笑出声。她自乔蔓手中端起碗、放在一边,再倾身过去。端宁帝一只手撑在乔蔓身体靠内的一侧,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姐姐,还是热的。” 乔蔓垂下眼:“睡吧。对了,你罚那些宫人了,是不是?” 乔锦笙笑盈盈的:“姐姐要给她们求情?” 乔蔓很确定,自己现在能说出一个字,明日乔锦笙就能让那群人重伤不治。她心思翻转了一圈,到底是在病中,连心都软了。 乔蔓觉得可笑,又重复了遍:“睡吧。”顿了顿,“那太医,有没有说不能让我给你过病气?” 乔锦笙瘪了瘪嘴。 乔蔓捏着女帝的鼻尖,半点没有自己在犯上作乱的自觉:“你不听?” 乔锦笙却是被对方的小动作搞得恍恍惚惚,如在梦里。而没等端宁帝有什么反应,乔蔓已勾住女帝的后颈,把人带向自己,轻轻吻了上去。 温香软玉在怀,乔锦笙何止是不想走,该说她只想沉醉在姐姐身畔,再不离开。 乔蔓没有半分会让妹妹也生病的担忧,就这暧昧的姿势,在换气的空隙里又确定了一遍:“不走?” 乔锦笙很坚定:“要陪姐姐。” 乔蔓轻轻笑了声:“我生病了。” 乔锦笙一顿,语气里是十足的对眼前之人毫无办法:“姐姐为什么要淋雨呢?” 乔蔓“唔”了声,说:“心情……恰好,到了那一点吧。” 说了太久的话,乔蔓渐渐疲惫起来。她说了两遍的话由乔锦笙第三遍说出口,这次终于履行。 “睡吧,姐姐。” 乔蔓靠在乔锦笙身上,身上还是痛的,可倦意涌上来,她几乎是阖上眼睛的下一刻就陷入梦境。乔锦笙抱住那具高温的身体,手指轻轻梳理姐姐的头发。 端宁帝揉开了怀中之人紧蹙的眉尖,轻声嘟囔:“我都对姐姐这么好了,姐姐还总是这样……” 整整两个月,前线送来的战报上面除了僵持还是僵持。双方大军人数相当,主将的计谋才略也分不出高下来。 乔锦笙在内心深处松了口气,接下来选人用人时终于不再束手束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天下人,自己便是斩了端阳府留下的所有人手,也依然是天意眷顾的国君; 想到最后,端宁帝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甜蜜情绪。 姐姐对她说,你是一国之君。 分明是再平白不过的一句话,却听得她一阵欢欣,只想做的更多些拿去捧到那人眼前。 这一次,从京城发出的指令只有两个字。 破局。 只是没等这两个字被送至燕军将领手中,前线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南国登基四载的宣德帝御驾亲征,少年天子意气风发,所到之处,不仅是南军士气大涨,还教燕军溃不成军。 又是越过千里的、跑死数匹良驹的一封信送到乔锦笙手上。乔锦笙读了一遍又一遍,仍是难以置信。 她想起自己登基之初的那场战争,突然觉得现在与当初唯一的不同只是时间。 这一次,南军用了更短的时间,占据燕国城池。 同样的消息在不久之后也送到乔蔓手中。她烧掉夹在食箱夹层的纸条,若有所思。 先前一场大病,乔锦笙对病中的她失了防备,将折子放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上面的字,乔蔓看了,也记住了。虽然不甚分明,可结合起乔锦笙的表现,和宫外来的话。 她咬下一口桂花糕,糯米之间,桂花酱浓郁香甜。 形势很不好。哪怕她消息闭塞至此,乔蔓依旧能肯定的说出这一点。 她执着帕子,轻轻在唇角按了按,掩住几乎无法压抑的笑意。 太好了。乔蔓想,自己早就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三千里山河最后的下场。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已完,这次终于可以说出【日更到完结】了! 因为是手机码的,所以可能虫子比较多……qaq 其实很忐忑啊,一直在想,如果接下来的内容大家不满意怎么办,如果因为这次锁文,大家都不再来看了怎么办。 甚至觉得,【要不然再完结之前都不来看评论了】 但果然……评论就是我的动力啊,哪怕锦绣已经完了,也在鼓励着我w 话多了点qaq…… 下礼拜又要月考了,等把番外也写完了,就开始安心复习xd 剧情方面,也欢迎大家和铃菌讨论啦=\\\\\= 发出来是在521,告白节(>﹏<) 我也很喜欢锦绣喜欢的大家!群mua! ------------ 第74章 锦绣 `p`jjwxc`p``p`jjwxc`p`  报复……? 乔蔓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在她尚年少、还没有遇见乔锦笙的时候,生活一成不变,却总是鲜艳明亮的; 。无论是宫中赐下的珍宝,还是端阳府内繁花似锦…… 其中唯一柔和的色彩,是阿婉。 阿婉会给她读话本,会细声细气的问,战争是什么? 而她是怎么回答的? “是流血千里,天下缟素。” 时至今日,乔蔓连一个可以恨的人都没有。 景宁帝对她经年的疼宠绝非做伪,如今她知道这份宠爱是用什么换来的,再想到昔年舅甥之情,胸口不由闷的发疼。 撕去那层好看的伪装,乔蔓只觉得一阵作呕。 可那股劲头一过,半是厌恶半是委屈的情绪在心底翻腾开,让乔蔓茫然了许久。 她慢慢说服自己,放弃去追寻那个仿佛是云端之月的答案。乔蔓以为自己明白的,恨不得景宁帝,那就恨天恨地恨世道,恨这个宫廷。 凭什么她和母亲的命运要被作弄? 凭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最亲近的人远去,之后还要连哭一场都要顾及许多? 乔蔓自认心头一片雪亮,只是她不知道,既是云端之月,那么,月光再明亮,上面都会笼罩不散的阴云。 她始终没有去想,自己对乔锦笙,究竟是抱有什么心思。 乔锦笙说爱她爱到骨血里,那想必是不在意陪她共赴黄泉的? 端宁三年至今,乔蔓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过像春日里的那场大病。病中的夜晚太过朦胧,乔蔓很不愿意相信,那个纯粹中甚至带了稚气的乔锦笙是真实存在的。 还有……对乔锦笙说了那么一句话的自己。 她拢拢衣袖,右手手指不经意就搭在左腕上,鲜活跳动在指肚下一刻不停,与之一起的是指尖的一点冰凉。 乔蔓在很早以前就习惯了,无论哪个季节都要比旁人多穿一层衣、多盖一层被,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冷。 那份寒意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在她走到阳光下时会稍稍消散。一旦回了屋子,哪怕点上火盆,手都暖不起来。 此刻乔蔓倒是有些怀念先前风寒高烧,那时候她掌心是热的,出了汗,被乔锦笙紧紧握住。 在诊过平安脉,问太医自己究竟怎么样的时候,对方一段冗长晦涩的话砸过来,乔蔓听了个半懂,无非是说自己体虚,最后特地点出调养之余最好多多走动。 走动? 乔蔓扯扯唇角,当日就去看了被禁在宫里的南七公主。 夏绮的信阳封号早在南国对燕宣战时就被乔锦笙剥去,宫人对她的称呼大概早就换成了略略一句公主,或者更差些,只是主子? 乔蔓撑着下巴,坐在凤辇上,一身霓裳色泽艳丽,在光下映出微光,衬得她面容雪白,几无血色; 夏绮她……被怠慢是理所当然的。宫人贯是捧高踩低,端看当年那个九公主就知道了。有尊贵的身份,却过着冷宫的生活。 如果不是夏绮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乔蔓想,自己也许会把她看做另一个乔锦笙也说不定。 可夏绮毕竟和乔锦笙不一样,而她也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东西。 夏绮表现出来的乖顺和乔锦笙差太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哪怕冠了燕公主的称号,她身上流的还是南帝夏家的血。小小年纪寄人篱下,怎能不步步小心? 端宁五年,已是少女的夏绮出落的愈发秀丽,说话时声音柔柔的,乔蔓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其余时候只是端坐着,也不出声。 乔蔓本就心不在焉,过了许久才问了句:“我记得,你平常……”虽然说从不多说半句话,却也,“不是这样啊。” 夏绮颊上带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回答:“不敢。” 乔蔓的眸色即刻深了一层,倏忽一笑,说:“乔锦笙早把消息透给你了吧?这么乖,弄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夏绮眨了下眼睛,望着眼前的女人,仍是柔柔说:“公主怎么这么说?” 乔蔓偏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是燕国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多年下来,两人之间那层盟友关系依然是朦朦胧胧的。以夏绮的性子,自是不会提起,而乔蔓也没兴趣欺负小孩子。 她压低嗓音,食指在桌面上扣了扣,轻声问:“你那大皇兄,是什么样的人?” 话一出口,不止是夏绮,连乔蔓自己都怔住了。 那个有最尊贵身份,结果和皇位错过的废太子。乔蔓想,那人的一生和乔锦笙不是全然不同的吗?会不会,连性格也截然相反? 她想到很多年前。那几乎是上辈子的回忆了,莲子莲心荷塘船渡,烟花绽开漫天绚丽,言笑晏晏,执子之手…… 她也曾有过扶着乔锦笙的手,玩闹般写下给南废太子回信的时候。之后自然是要另找人摹一遍,再之后,所有往来交流的纸页,连同与乔锦笙玩闹的那些都一把火烧了了事。 夏绮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思索良久,像是在判断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最后,她以一贯的声音,说:“我那时候还小,不太记事的。” 乔蔓眉稍一挑。说还小,她信,至于不记事…… 也许是昭阳公主的神色触动了夏绮,她抿了抿唇,声音更低了:“五姐是和四姐交好的,我……”夏绮抬起头,在周围看了一圈,确认宫人都离得极远后才犹豫着说:“我偶然听到过一句四姐安慰五姐的话,说,‘大皇兄那么好的人,可惜了; 。’” 乔蔓想起,南皇室的五公主,就是废太子胞妹。 大概夏绮也觉得这话实在太过敷衍,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她又说:“大姐姐也说过……可惜了。” 乔蔓终于“嗯”了声,岔开话题。两人一个无所用心,一个打起精神应付,倒是相谈甚欢。 窗外缓缓流过的云层柔软洁白,挡住了愈发炎炎的光。乔蔓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好冷啊。” 夏绮又眨了下眼睛,开始认真思索……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居然出那么多汗。 居然,还有人喊冷!? 与此同时。 乔锦笙蓦地甩袖,难以置信:“白宵?” 季礼站在阶下,微一拱手,掩去眸中所有颜色。他声音低沉厚重,听在乔锦笙耳中,她已不由听信八分。 剩下那两分,是对白宵的不确定。 她略带狐疑,问:“卿可知道,那白宵是什么人?” 季礼稍作思索,只回答:“臣……当年投上京,也曾参与数次科考。期间招待臣的,正是白家。” 一番话几分假几分真,他的确出自白家没错,可那白家…… 乔锦笙一顿,悠悠道:“那卿,也知道当年白家扶持的是朕二哥之事?” 季礼再一拱手:“臣是陛下的臣子。” 乔锦笙唇角边笑意玩味,又是几句试探下来,都被季礼一一化解。 而事实上,端宁帝早在季礼说了第一句后就没有疑虑,接下来,不过敲打而已。毕竟哪怕不论她登基后那场战争是因季礼献的锦囊而结束,便是多年看下来,季礼都是她手上少有的纯臣、能臣。 季礼对此心知肚明,面上犹作惶恐,吞吞吐吐的解释:国难当头,白家毕竟……嗯,还有白宵的妻子不是那谁吗……陛下你懂的,那谁。 乔锦笙形状姣好的眉拧在一处,显然,哪怕季礼没有明着提,她也还是会想起自家姐姐的青梅。 真是太不愉快了,乔锦笙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瘪嘴。 最后,乔锦笙沉声道:“既然如此,朕便着人去宣卿府上宣白宵了……洛岭白宵?有趣,真有趣。” 她想起姐姐那里的游记,将洛岭以北那块地方描述的仿若仙境。而无论是“术士”还是其他……乔锦笙打定注意,此战之后,定要迁都。 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相信老祖宗也懂,那为什么要将国都设在洛岭脚下? 乔锦笙将这个没结果的问题抛开,转而和季礼一遍遍确认:白宵带的东西真的有用? 季礼隐晦的暗示,自己到底是臣子,身份摆在那里,很多双眼睛盯着,不好有什么大动作; 乔锦笙摸下巴:“那么还是试了?” 这回,季礼斩钉截铁:“陛下……自当满意。” 乔锦笙一弯眼:“此时若成,朕重重有赏!”一顿,颇不情不愿的琢磨,白宵要是想……不行,绝对不能让盖阳见到姐姐! 出宫宣旨的人已经去了,等待的空隙里,有人来附在女皇陛下耳边轻轻说,昭阳公主去了信阳公主那里。 乔锦笙记起来,姐姐好像说过,得把南七嫁出去。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冷笑了声,随口问:“季卿……”你儿子多大啦? 这场婚事倒是值得好好盘算下。 屋内一片安静,季礼安然站在原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次进宫,是为了禀端宁帝,自己找到了破局之法。 “先前南军却无破绽,可如今……” 可如今,宣德帝亲征,提升士气的同时,也带去一个最大的破绽! 如无差错,破局二字,就应在宣德帝身上! 试想,若是夏琰中毒不醒,南军该是如何大乱而那毒是白宵自术士之处取得,自无差错。 那么…… 季礼阖上眼睛。数年忍辱负重,此时此刻,他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夏琰该死。不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居然那样对待姐姐留下的血脉,同是天家皇子的殿下。 殿下也是他的兄长啊,他怎么敢!`p`jjwxc`p``p`jjwxc`p`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以下是放进来那天的内容。 虽然…… 好热好热好热! 不过班头不让开空调,说先在就开了夏天怎么办……但真的好热! 结果我仔细一看,班上至少一半人穿校服运动服,我穿短袖……简直虐cry 本来想说,阿婉问乔小蔓,什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后来一想,这是架空嘛,没杜大大o(╯□╰)o 忘记设存稿箱了,过咩过咩 ------------ 第75章 锦绣 白宵还记得当年离京的场景。彼时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再不愿回这事非之地的; 离京明面上是为了白家与二皇子间若有若无的牵连,哪怕分了家,他的名字依旧写在白家族谱上。更何况高位上的人对婉儿满心敌意,他如何能放心。 哪怕是为了利益的权宜之计……那是他的妻子。 可最重要的,却是一重连婉儿也不知晓的缘故。 即便如此,白宵还是不止一次的回京了。 此时此刻,皇城之中,端宁帝登基之夜的血腥气息早已散去。白宵步子一顿,心想,此刻心境倒是与五年前全然不同。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做到像师傅那般。 “今儿个天倒是不错啊。”白宵对着领路的总管太监说。语气悠然,半真半假,分不出是感慨,还是试探。 而总管太监名义上是总管,实际却并不十分亲近圣驾――端宁帝身边得用的大多是女官――即便如此,总管数年来也多多少少看过女帝私下里的手段,此刻是不想多说一句话的。 没有回答。白宵撇撇嘴,不以为意。 脚步声匆匆,夹杂了些许清脆鸟鸣,还有初夏过早响起的蝉声。在拐过某个转角时,白宵偶然间一转头,恰好看到清风拂过柳叶,带起一阵柔和清亮的绿色。 这些天,刮的是西风。 他轻轻的笑了声。 在江湖流连数年,白宵也曾去往南国。他看多了百姓的安乐或苦难,总有生活倥偬的人在绝望里再等不到第二天的黎明。 在很早之前,他和婉儿提过:“等一切结束了,咱们和师傅回洛岭以北。” 婉儿仍旧在担忧自己的青梅,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并未在意白宵说的“一切都结束了”是指什么。 但白宵心知肚明,这场战争注定要开始,也注定有人落败、有人胜利。 他曾问过师傅,什么是“天命”。师傅的眼睛很深邃,看着他,好像看过不知多少光阴。 “白大人,到了。”总管太监轻轻咳了声,提醒明显在跑神的白宵,顺便替白宵打开屋门。 屋内仿佛是与外面全然不同的温度,一股凉气冲出来,冲散了白宵心底的热意。 白宵面上带起习惯性的笑意,踏进门槛。 他看到了数年未见的故人,乔锦笙称帝五年,眉眼间化作挥之不去的冷冽。他见了礼,口称“草民”。 端宁帝也在端详他。 那份视线落在他身上,分明是淡淡的,白宵还是察觉到其中的不善。他不甚在意,果然,很快女帝就唤他起身。 他没有抬头; 乔锦笙顿了顿,单刀直入:“把你那药的来历说给朕。” 白宵:……亏他还酝酿了很久怎么尽量安然的汇报一下婉儿近况。 不过想来,女帝是不愿听的。 他心底浮出不知名的情绪,也许是兔死狐悲,也许是别的。 白宵轻言细语的叙述:陛下也知道我有个师傅对吧?那师傅……就是洛岭北术士。 女帝状似饶有兴趣,语气里带上几分诱哄,问:“这么说,你那师傅,是心向我大燕?” 白宵心下一滞,面上仍是滴水不漏:“臣是大燕的臣子。” 说出的话和季礼如出一辙。 乔锦笙笑眯眯的,说出的话丝丝加重:“朕问的是你那师傅!” 白宵:“师傅是臣的师傅。” 乔锦笙眼梢一挑,幽幽道:“朕……现在倒是觉得,先帝不易。” 白宵不言不语,反是自先前起就一直站在一边充当背景的季礼在此时一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 白宵听着听着,唇角在乔锦笙看不到的地方勾起。 他想,季大人啊……说的倒是好听。 不过那也比不上女帝对景宁帝的诚挚追思。乔锦笙像是咬死了这个话题,一味说着自己对不起列祖,从自己登基起一直战战兢兢无甚成绩说到如今战场吃紧。 也不想想,她上位以来,光是朝堂就见了多少血。 白宵心思转了一圈,油然生出几分对自家妻子青梅的好奇。 在外只听说昭阳公主享尽荣华,可就五年前那个晚上来看,乔锦笙对她实在说不上留情。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白宵暗暗觉得:当年白霖和二皇子…… 作为有妻有子的人,他不懂啊。 端宁帝好像终于想起来召白宵进宫的目的。她叹口气:“白卿,朕自是信你的。” 白宵继续对女皇陛下表衷心,并决定不去提醒女帝自己早就不是大燕的臣子了。 乔锦笙默默看着她,倏忽一笑:“按白卿看来,这药,要找什么人试?” 白宵想了想,应道:“草民以为……” 他委婉的告诉女帝,自己手上药不多,稍微找上几个死囚就差不多了。 乔锦笙语带失望,追问,究竟有几人的分量? 白宵表示,那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只带了引子,得现场调; 五日后。 乔锦笙望着地牢中数个举止言行仿若痴儿的死囚,眼中透出些厌恶。 她偏过头,语气沉沉,问白宵:“……就这样?” 白宵恭恭敬敬的解释:皇帝死了,再立一个不难,哪怕一时大乱……可皇帝若是成了不能理事的废人…… 语意未尽,乔锦笙已颔首:“朕,信你。” 这一次,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端宁帝再看一眼阴沉沉的地牢,随即一甩袖,转身离去。 季府。 白衣少年齐耀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窗台上,脸上带出几分稚气,拖长语调:“你,在画什么呀?” 站在书案一侧的执笔之人回答:“我妹妹。” 齐耀“咦”了声:“那个小姑娘?都这么大啦?” 执笔之人一顿,十分无奈:“都多少年了?”抬头看一眼齐耀,又说:“那时候……我还觉得,哪来的穷小子,医术居然不错。” 齐耀扯扯唇角:“亏你总是一副……” 执笔之人慢慢磨墨,状似不经意的说:“舅舅有事瞒着我。”语气却是肯定的。 齐耀眨了下眼睛:“是吗?” 那人沉吟片刻:“你们都有事瞒着我……白宵和舅舅又一起进宫了?” 齐耀摸了摸下巴:“师弟,你该去见见燕帝的那个姐姐。”他解释:“应该能说的来。” 那人笑了声:“嗯,我明白。对了,小师兄帮我把画烧了吧。” 齐耀狐疑:“真明白啦?” 那人放下笔,拢拢衣袖,语气悠然:“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齐耀:……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人抿了下唇,仿若叹息的念出两个字。 齐耀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天命。 又是十日过去。 五月中下旬,声声马蹄自皇城踏出,踏向前线。 五月底,南帝遇刺。消息被南帝亲信压了下去,可宣德帝重伤垂死的流言还是影影绰绰的在南军中传开了,其中自有燕国推动。而下面的士兵对比着多日不见皇帝的现状,多多少少总有些信了; 渐渐的,军心大乱。 与此同时,乔锦笙一步一步,走下九阶。她亲手将兵符交到安乐王手中,说:“朕把大燕的儿郎交付给你。” 言下之意,自不必说。 先帝四子,如今的安乐王行了大礼。 “臣,定不负陛下,不负乔氏山河!” 乔锦笙怔了怔。 是啊,这是她的先祖打下的山河。 时过境迁,她早已看不到当年烽火。 端宁帝一字一顿:“家国三千里……朕先前有负于你。” 安乐王连说不敢当,女帝止住他的话,说出承诺。 若是安乐王能守住这三千里家国,此后,就是惠及子嗣的一生荣华。 季府的来客以同来时一样的隐秘消失了,除却望着东方站了一日的季礼和陪父亲一起的季诚,没有人知道。 季礼还在回想外甥的话,说的是:“舅舅,你可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外甥的眉眼是肖似姐姐的柔和,眼中却是不容错判的坚定。 “……我没有让步。母后会懂的,天下为重。” 乔锦笙满心以为,自此之后,燕军当所向披靡。 可她还是失望了。 安乐王挂帅,率领京师中一半精锐,长途跋涉奔赴战场。端宁帝站在城楼相送,蜿蜒而去的军队在她眼里竟与当年南七来时的送亲队伍重合。 都是鲜血淋漓的颜色。 安乐王所率之军到达前线,作为端宁帝的弟弟,某种程度来说他在燕军中的地位很像南国皇帝之于南军。 一切都在变好。战势向燕军倾斜,燕军占尽优势。直到有一天,探子上报,南帝已醒。 …… 离京时,端宁帝曾和安乐王细细说过下药之事。此刻突闻南帝康复,他只觉难以置信。 反复确认数遍,安乐王终是咬牙:“去备笔墨良驹,本王要送信进京!”他环视众将,眉目凛然,喝道:“给本王打起精神!” 话是这么说的,可安乐王心下清楚,燕国将士,已经被夏琰打怕了。 这可不行。 他心中一动,口上吩咐不停,把自京城带出的人分散开来,安置往个军。 在给端宁帝汇报的折子上,安乐王写的冠冕堂皇:京中来的人对南军只有胜没有败; 简而言之,提升士气。 对于南帝已醒的消息他尚未全盘相信。得布置下去,至少要拿到五月之前的南帝笔墨,还有如今的,一起递上京。 端宁帝收到消息,是在七月初。 乔锦笙去看了地牢里用来试药的死囚,先前留了心思,并未将几个试药之人全部处理,此刻倒是派上用场了。那死囚仍是一副不解世事的模样,她忍着恶心问了几句话,再把人洗干净了、着人审讯……按说,药并未失效。 那就是解药流出? 白宵此刻尚在季府……乔锦笙下意识的不再考虑这个可能。 或者,南国也找到了洛岭之人? 术士聚居在洛岭以北,比起燕国与之相隔的洛岭天险,南国寻去的确颇为方便。但算算时间,乔锦笙十分不信,先不论南军是否能反应过来,就是来回路程,都不止那些日子。 安乐王还是没有止住燕军落败的步伐。 一个月后,两军对战清流关。这是通往燕国腹地的最后一道关卡,若是失了……安乐王很不乐观的想,自己怕是得以身殉国。 不论他再如何力挽狂澜,清流关失守的消息还是在八月底传至京城。 与之一起写在折子上的,是安乐王受降。 他甚至没有用上自己的布置。 安乐王对清流关不甚熟悉,在他看来清流关三面环山,已是天堑。却万万没想到,南军派了小队人马摸上关后峭壁,自山上冲下。燕军被打个猝不及防,等回过神,城门已开。 端宁帝看过折子,先是大怒然后后大悲。乔锦笙站起身环顾整个朝堂,字字泣血:“四弟……” 下了朝,乔锦笙将季礼留下,密谈一日。 到了傍晚,季礼总算得空回家。但他尚未来得及回到季府,就再次被运往皇宫。 乔锦笙几近失语,盯着来报之人:“……又是遇刺!?” 时隔三个月,南国终于报复了当初燕帝对南帝所作之事。 乔锦笙坐在龙椅上,分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冷。 偏偏在这时候,她恍然想到:姐姐她,也是这么觉得吗? 真的……好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的不会写打架啊……(深沉脸 清流关那里参考赵大打南唐。 ------------ 第76章 锦绣 清流关所建城楼以防御为主要目的,这里没有同宫中一般的、或华丽端庄的建筑,城楼称得上简陋。 却坚不可摧。 安乐王不经意的侧过头,看了眼烈日之下、数块移动的、离自己极近的影子。还有距他两步远、在身侧和身前引路的四人……安乐王肃了神色,此刻是南帝召他去,而他既已降于南国,就必须要为今后做打算; 算来算去,他连同两个弟弟最好的下场不过是被宣德帝封一个用来彰显南帝仁德的侯爷,或许哪天南帝心情不好,就要去陪伴九泉之下的燕国先祖。 ……可那又如何? 安乐王眼中现出些许暗色。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在自己与弟弟们羽翼未丰的时候站对队伍,在多少次端宁帝的试探下强撑过来…… 不是什么“都是天家子孙”的不甘心,而是满满不屑一顾。那份埋在骨子里的不屑是连两个弟弟都不知道的,凭什么一个女人能坐上那把椅子?若是乔锦笙真是当世明君也就罢了,哪怕资质有限,只能做个守成之君,也好过像现在这样。 何止朝堂无人?乔锦笙根本看不到下面官吏呈上的花团锦簇下是怎样一片腐败横行民生凋零! 安乐王定了定神,心想,真是太可悲了。 到了地方,挡在他身前的两人分别踏向左右,守在门口的南帝贴身太监瞅他一眼,转身报道:“陛下,人来了。” 房中传来些细碎声响,安乐王垂下眼,只当自己是聋子。 过了半盏茶功夫,南帝的声音才响起:“安得意,教他进来吧。” 那贴身太监应下了,伸手推开门,又站回去,伫立不动。 安乐王抬眼,恰好看到南帝捏起一颗深色棋子,踌躇片刻后将其按在棋盘上。 棋盘仿佛是整块玉石打磨而成,在炎炎夏日里散出清冷温润的光泽。棋子分做深浅两色,远远望去,像是同样由玉石所制,颗颗形状相同,色泽更是难得的一致。 落下那一子后,南帝一拢袖口,站起身,又淡淡唤了声:“安得意。” “奴才明白。” 南帝的贴身太监转身面向敌国王爷,自一旁不知何时来的小太监手里端起一碗汤药,递到安乐王眼前。他犹豫了下,不知如何称呼,干脆含糊过称谓:“……请用汤。” 南帝的声音适时传到:“招待不周,王爷见谅。” 安乐王心知肚明,那是人家要审他,又不放心……药,大概就是废了他的力气。 他顿了顿,先是卷起自己的袖口,再自那太监手中接过碗。 这种时候还是知趣些。安乐王一边自嘲,一边缓缓将汤汁咽下。 期间,他数次状似无意的望向南帝。对方也许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过并未在意,甚至弯起唇、冲他笑了下。 自第一次见到南帝起就有的那种违和感又浮了起来,安乐王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眼前的南帝和传闻中那个少年天子并不相像。 不过民间还说昭阳公主如何如何。安乐王递还汤碗、正正衣冠,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阶下囚――南帝没虐待他,甚至称的上好好招待――用最后一丝闲暇时光想:传闻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太信比较好; 他得小心计算自己的筹码,争取在燕京被攻破的那一日,保下两个弟弟……如果在那之前,小五小六没被乔锦笙暗算的话。 小五小六没等到自己与乔锦笙反目,这也许是好事。而如此一来,他们更没必要为现在的燕帝陪葬。 至于史书上的千古骂名……人活一世,总该有些想守住的东西。他选择的是自己与弟弟的性命,而不是大厦将倾的燕。 他眼睁睁的看着大燕在数年里倾颓,偏偏朝堂上还是一派盛世之象。 安乐王有时候甚至觉得,端宁帝也是个人才,短短五年就让大燕自根子里腐烂。乔锦笙生于冷宫,后来真正的成长也在妇人之手。也许已逝的长公主姑姑是故意如此,乔锦笙被养的只着眼小节。接下来的事却不遂她所原,乔蔓输了。 …… 他做不到让这棵参天大树重新焕发生机,至少可以将一切推倒重来。 南军在攻下清流关后就在此处停留休整,即是战略险地,能用来休息的房屋多是多,可几乎都布置简陋,普通兵卒夜间歇息所在的更是只有四面墙、一个房顶、一张大席。南帝所在的屋子自不至此,但也仅有些寻常布置,连个冰盆都没有,被窗外来的光照的透亮。 南帝倒是一副不觉得热的样子。他坐回原处,问:“还走的动?” 安乐王尝试着抬了下脚。 南帝:“坐过来。”说着,对棋盘对面的软垫抬了下下巴。 安乐王依言照做。 南帝抿着唇,似乎叹了口气:“你们能找到洛岭的人,朕自然也行……可你们给朕下的药未免太过阴毒,不报答回去,朕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安乐王一时不明所以,想了半天,都没想好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南帝:“你紧张什么?对了,叫你过来是想问你,既然降了,你想要什么官位?” 安乐王的瞳孔一缩,戏肉来了! 南帝几乎是在开门见山,安乐王却不敢从善如流。他思虑片刻,又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先是试探的说了句:“罪……”一顿“得见天颜……”再一顿。 南帝笑了声,安乐王不再言语。 南帝仿佛觉得无趣,先道:“既然不说,唔……”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只猫,在逗弄惊慌失措的耗子,“朕看你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仿若静女……” 安乐王闭眼,的确,他现在估计连眼前的棋子都拿不起来。 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南帝下一句话,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对方在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入棋罐。 南帝面上不再是方才的调笑神色,眉尖轻轻拢起; 他说:“两日后,江城。朕的意思你懂,可你的意思……到时候朕再看看,用不用明白。” 安乐王屏气细听,待到对方语闭,便毫不犹豫的回答:“自当竭尽全力。” 南帝满意的笑了笑。 “只是,”安乐王小心翼翼的斟酌自己的用词遣句,“江城的部署,怕是有所变动的。” 南帝看着他,眉眼在暖色的光泽中映出些许不真实的浅金色。 安乐王一咬牙,干脆不再吞吞吐吐:布置说就说,可要是因为有变动而造成损失……可不怪我。 南帝唇角一勾,居然并未发怒,而是道:“自然……”话锋一转,又问他:“还记得进来时这盘棋是什么样吗?” 安乐王心尖蓦地一凉。 南帝已悠悠自答:“死局。” 安乐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口,才发觉自己已然失声。 直至此刻,安乐王终于恍然……自始至终,自己都在被面前的宣德帝牵着鼻子走。 一如一个警告。告诉他,既然已经无力回天了,不如全盘放手。 南帝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说:“朕听闻,燕国三王的感情最是好……朕兄弟缘薄,对此很是羡慕。” 安乐王:“陛下……” 南帝:“怎么?” 安乐王:“……这房里并无沙盘。” 南帝“咦”了声,说:“朕本以为,安乐王该早些看出来的。” 安乐王语带颓然:“陛下从未打算信我。” 南帝带了点笑意道:“本当如此。” 从南帝房中出来后,安乐王不意外的发现,自己背心已经湿透了。 南帝给他安排的住处在清流城中心偏后。他本在来时暗暗记住到南帝房中的道路,可不曾想,南帝只是随意挑了个房子召见他。 他不知道,在自己走后,守在房口那太监进了屋子,对他方才所见的南帝唤了声“王爷”。 安得意说的是:“王爷,陛下那边……” 那人撇了安得意一眼,道:“等安乐说出江城守备后,把图纸拿给夏琰看。” 安得意低眉顺眼的应了。 那人轻轻笑了声,自言自语:“夏琰……天纵奇才啊。” 燕国,皇城; 乔锦笙的眉死死拧着,十指扣入掌心。在她发觉得时候,掌心流下的血已经和指甲上的蔻丹混至一处。 都是刺目的红。 一柱香前有人来报,说季大人看起来是不行了。她下了死命令,太医救不活人就去陪葬! 她在房中踱步良久,之后蓦地停下步子,几近漠然的吐出这两个字:“季礼……” 那就好像一场豪赌。她输了太多,时至今日,季礼已经成了她手上最大的筹码。 至少现在,他不能出事! 乔锦笙咬咬牙:“去季府宣白宵!”白宵既然自称来自洛岭,那必然是有些本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前线之事,又是一阵烦躁。 安乐王带着先前派出的所有军队降了,她已私下命人将安顺、安平二王之府团团围住,若有异动,当即诸杀! 可哪怕她再恨自己那四弟,此刻当务之急,还是再找个人出来带兵! 再有就是,安乐王归降,总有些人会不愿如此、成为流兵…… 夏日将尽,秋收也是个问题。 乔锦笙自登基至今,再没有这么无措的时候。她跺了跺脚,正要再催人去季府,就听外面来报,说:“昭阳公主到――” 乔锦笙一怔。 姐姐她,自端宁二年那场刺杀起,就再未来过行政之处了。其中缘故,自然是自己不愿再来一次两人反目,所以有所各种明示暗示。那现在? ……无论如何,她的确很想见到对方。 端宁帝的心开始碰碰乱跳。她忍不住想,这或许……也算是心有灵犀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基本都是从别人的角度=\\\= 怎么说,基本在小锦笙登基的时候,就埋下了种子。 无论如何,她不是个好皇帝。但因为这篇的主旨还是爱情,所以相关的政务啊什么的,都是一笔带过。 她更适合出生在江南水乡,认识邻居家的姐姐乔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损人不利己。 应该说我自己很不擅长写这些什么的,接下来不出意外就是小锦笙和蔓姐姐在一起了。 至于安乐王的选择……说起来我还没给他起名字。我很想表达出【他站在整个时代的立场上】,但果然还是很失败啊。 如果燕帝是他,会好很多。 为什么不是呢? 结局倒计时,五。 ------------ 第77章 锦绣 直到看见女帝的前一刻,乔蔓都在很坦然的告诉自己,她来这里,就是要看乔锦笙笑话。 那是理所当然的。哪怕近几个月几乎不过问外事,乔蔓也能感到宫中异样紧张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何况是像前线吃紧、安乐王受降这样的大事,即使不刻意打听,风声照样会传到乔蔓耳中。 夏绮是彻底被圈了,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 。昭阳公主颇觉遗憾,那小姑娘是她在宫里难得能说上话说话的人。 如今,乔蔓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乔锦笙面上是怎样神色。 乔锦笙是无辜,可谁不无辜呢? 她没想到,当真的见到那个名义上的表妹、实际上的亲妹时,自己会有那般异样的感觉。 乔锦笙瘦了许多,眼下的青黑色极深,哪怕妆再浓都无法掩饰。可见了她,还是嫣然一笑,唤道:“姐姐。” 接下来,乔锦笙始终眉眼盈盈。女帝并未提及是此处政务要地的话,只问乔蔓怎么突然想到来看自己,顺便细碎的抱怨着实在太累,批折子批的手腕酸痛都停不下来,偶尔歇息一下的时候,连手指都神展不开了。 话音将落未落时,乔锦笙仿佛还低声说了句:“我的手还要照顾姐姐呢……” 乔蔓压下心口的不适感,对最后一句话只作未闻。她示意身边跟着的柔惠将煮了许久的金丝血燕端上,声音下示意的放缓:“折子哪有批完的时候?先歇歇吧 ” 乔锦笙的眼睛倏忽一亮,言笑晏晏:“姐姐心疼我了吗?” 乔蔓偏偏自她脸上看出几分强颜欢笑。 昭阳公主轻轻抿了下唇,侧过身,对柔惠说:“……你出去。” 对方正是昔日跟在女官绿竹身后的小宫女。在柔嘉升了新任女官后,柔惠亦成了昭阳公主身边的第一人。她总会想起从前小姐妹间会有的玩笑话,还有柔嘉对绿竹姑姑的顺从之下若有若无的敌意……柔惠早已下定决心,要安分守己直到出宫之日。 也许是柔嘉看不过小姐妹的迟钝,偶有提点:“宫里说是陛下做主,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可不是你那主子?”声音转轻:“一句话,两个主子在一起时,听公主的就行。” 柔惠将这句话实践了许久,没出丝毫岔子。 昭阳公主的贴身宫女退了出去,连带的满殿宫人一同退下。端宁帝眼睛更亮,笑意再深了一重,腻着嗓音撒娇:“姐姐要喂我吗?” 乔蔓失笑,捏了捏女帝鼻尖,就看到对方瘪着嘴,一副好委屈的样子,没有半分端宁帝架子。 乔蔓说:“……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你了。” 乔锦笙顿了顿:“的确,回去的时候姐姐都歇息了。” 乔蔓自盛了燕窝的小盅中舀起一勺,递到女帝唇边,轻声说:“我已经老啦,锦笙,你也不是小姑娘了。” 乔锦笙一怔。 乔蔓偏了偏头,笑道:“怎么,不想承认吗?” 乔锦笙沉默了片刻,咽下那勺燕窝,在第二勺递来的时候将其推开,说:“姐姐还是很漂亮。”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逆光的身影; 姐姐皮肤很白,指尖碰上去时往往会觉得有股柔软的吸力。一双丹凤眼过了那么多年都有种勾魂摄魄的好看,眼梢细腻平滑,一如二八少女。 现在的姐姐和初见之时……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乔锦笙不愿去回想其中细节,只是最后,她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话。 姐姐啊……你最喜欢的,不就是乖顺、爱娇的……吗? 一碗燕窝最终还是被乔锦笙咽下肚。她甚至推开政务,只为了乔蔓的一句话。 “锦笙很累吗?” “嗯……” “这里,”手指轻轻碰上对方眼下之处,“都成这样了。” “……” “刚才你说,回到永宁宫时我都歇息了。锦笙,我怎么记得,每次我夜间醒来,都看不到你?” “姐姐?” “多久没睡了?” “姐姐……” 折子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端宁帝的腰被书案硌的生疼。 姐姐说的没错,她早就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可那又如何? 乔锦笙咬着乔蔓唇角,眼梢发红,近日来的所有烦闷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在退开之时看着对方,姐姐容貌姣好,十指皆是纤细修长……那是她最喜欢的人。 可再怎么掩饰,都无法遮盖两人间的裂痕。 乔锦笙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在为难的事情。她忍不住想,如果真的那样的做了……姐姐会安慰自己吗?她想要的不多,只要姐姐温柔的对自己笑就够了。 就像是那么多年前,两人初见之时那样。 姐姐真的把她放在心上的时光,大概,也就是在一片荷香里泛舟的日子了。 可她那么喜欢她,那么爱她…… “锦笙?” 乔锦笙朦朦胧胧的,仿佛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她回过神,才发觉…… “锦笙,你怎么哭了?” 乔蔓的眼神很复杂,她佯作不懂,抬手擦了擦对方眼梢的水珠,问:“是我弄痛你了吗……?” 乔锦笙望着对方的神色,眨了下眼睛,泪水刹那间再次滚落。 “锦笙……” 乔蔓眉尖微蹙,好像在犹豫些什么; 。片刻后,她说:“不止是累了吧?” 乔锦笙:“姐姐……呜。”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失声痛哭里到底投了几分真心,又有多少假意。 哭到最后,乔锦笙抽噎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乔蔓为她卸去妆容。昭阳公主显然很不善于此道,弄了许久,女帝面上都还有一块一块的胭脂。被水打湿后,更显出可怜。 “成小花猫了……”乔蔓仍是捏了捏女帝鼻尖,“我也有错,所以……” 她解开自己的领子,在乔锦笙屏住呼吸的时候,执起对方的手。 “锦笙,我身上刻着你的名字……” 乔蔓说:“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乔锦笙终于笑了。 时隔数年,端宁帝再次开始畅想上朝之时姐姐的身影在屏后若隐若现的场景。她勉强收回心神,摊开一页纸,说:“姐姐,帮我磨墨吧?” 乔蔓十分无奈:“这种事也让我做?” 乔锦笙一弯眼:“红袖添香……对不对?” 女帝一边回忆,一边在纸上缓缓写出自己手下之人的名字。 人不能不派,可她再不想送出去一个受降之将了。清流关之后就是江城,江城的守城将领她知道,是个年迈老将。 两地消息传递所用时间太长,也许此刻,江城已经开战了…… 她撑着下巴,在纸上缓缓画圈。 连天家皇子都降了,剩下的人,要她怎么相信! 乔锦笙心下发狠,面上还是一派乖巧模样。 也就在此时,有宫人来报,说季大人醒了。 只是刺杀之人刀上带毒,太医艰难的解释:此后季大人还要在修养数月才能养过来,再之后,也怕是很难站起。 连唯一得用的能臣重臣都倒了。 在某个瞬间,乔锦笙恍惚觉得,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她一日日的艰难支撑,唯一能稍有放松的地方就是永宁宫。也许姐姐是觉得她去永宁宫的时候实在太少,开始愈发频繁的来看她。 在遇到难以裁决之事时,乔锦笙还是会亲登季府。季礼之子季诚日以继夜的照料重伤的父亲,日渐憔悴。 江城到底是失了,南军踏上越来越多的大燕领土。南帝仁慈,对待降将向来优待,劝降的功夫更是一流。 在无数个夜里,乔锦笙都觉得,自己不该认命啊; 哪怕朝中无人又如何?一次次的,不都撑下来了吗。 可江山越失越多,派再多人出去也没用,到像是为敌人补充兵马。 转眼,又是一个春秋。 端宁六年夏,燕国的半个江山,都被南军收入手中。 长洛。 景宁年间被燕帝临幸过的江南水乡在此刻是一片诡异的宁静。百姓足不出户,禁闭门窗。 早在五日前,这里就成了南国领土。 也许是长洛将领自觉大势已去,也许是南帝的劝降功夫的确和传闻中一样了得。 也或者,只是因为那将领的姓氏。 开城之后,南帝果真未曾为难任何人,只是收了兵械。可即便是未动干戈,各种繁杂事物还是让南帝在五日后才抽出空子,去见长洛守将。 会面之后,南帝说的第一句话是:“朕没记错的话,将军本姓是李?” 第二句话是:“将军这幕僚……”南帝一笑,“本姓,为白?” 那守将,竟是当年被一场大火烧去的李家族子。 到了此刻,那人姿态从容,应道:“……陛下英明。” 他说:“我李家满门忠臣,族兄更是天家半子。却不曾想,燕帝心狠如斯。” 他说:“当年我外出求学,终于逃过一劫。长洛地处江南,无缘无故怎会起火?我心知蹊跷,改名换姓回到长洛,果真……那场火,是燕帝命人放的。” 他说:“景宁帝昏庸,听信谗言,竟封了什么皇太女……端宁帝更是好大喜功,沉迷声色……江南官场腐败至此,可她看不到!前些年白弟在外游历,所到之处更是……如此帝室,教人如何信服?” 最后,他语带哽咽:“年幼之时,我满心想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好在有那场火烧掉了我对燕帝的愚忠,之后方能睁开眼,正视我以为的,巍巍大燕……”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四。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这几章应该…… 不知道怎么说,我改来改去一直不满意tat 大概就是,小锦笙虽然很努力,但她的眼界还是太小……这样 基本还是由于长公主的缘故,长公主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 把宅斗的那一套拿到家国大事上,是行不通的。 欢迎讨论。 ------------ 第78章 锦绣 长洛之后的下一座城,是北宁。 北宁与长洛一水之隔,却全然没染上后者的温润之气。也是在此处,南军遭遇了一年来的第一场败仗。 北宁守将却全然不为这场难得的胜利所动。 年过半百的老将军神情凝重,望着眼前总算缓过气的小兵,慢慢问道:“你可确定?” 那小兵一咬牙:“确定; !” 老将军蓦地起身,眸中是沉思、疑虑、焦灼,还有不容忽视的坚定。 刘海在军中浸淫多年,名中带水,却是不折不扣的陆将,年轻时也在对南战争中捞过军功。他门生遍地,在燕军中威望极高,只是由于年事已高,方被安排在北宁。 大多不愿归降却说不上话的将领在私下逃去后都集中于此,兵力之充足,远超其余城池。 也正因为此,不少与南军交过手的士兵在第一场休兵后都在私下议论,说南军仿佛有什么地方变了。 而刘海方才去见的小兵,是少有的经历过清流关之战及从前数场战役的小兵。小兵大致估算着时间,不太确定的告诉刘海:“……到去年五月,南贼攻势都很猛烈。可五月后,草民总觉得,南贼……”掐掐大腿,困难的挑出一个形容,“狡诈了许多!不不,该说……变绵了?对了,清流关之战的感觉最明显!” 刘海沉吟片刻,说:“你的意思,先前那一场,南贼又……?” 小兵点头:“变硬气了!简直,简直像是两个人指挥的!”想了想,补充:“与其说是变硬气……”还是刚中带柔比较恰当。 面上凶狠,内里却是迂回的。 刘海:“我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是否确定的对答。 当日夜里,刘海登上城楼。夜色太深,他看不到敌军扎营的地方,可探子早已来报,南贼已经退到十里之外。 可疑! 刘海在心底缓缓道,真是太可疑了……南贼的指挥只有一人,就是他们的皇帝! 可作为一个将军,他又很清楚,一只军队的风格,是和带军之人分不开的。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在短短一年多里两次性情大变? 还是说,南贼的确有两个总将? 京城。 自失了长洛后,端宁帝整个人都始终恹恹的。 长洛……那是当年和姐姐一起游过船的地方,也是在此之前姐姐魂牵梦绕的江南之地。 就这么,失了? 也许是一年以来的打击太多,也许是长洛于乔锦笙而言的确有它特殊的意义。端宁帝一病不起,昏睡的时候居多,清醒时也始终打不起精神,在端宁五年夏末强撑起的那点信心早已落入尘埃。 病中的端宁帝白日里呆在永宁宫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变长了,往往是女帝和昭阳公主一起待在床塌之上。乔蔓坐在床头,乔锦笙枕着姐姐的腿,手里捧着折子。看完了,每每默然许久。 女帝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后低声道:“南军……要到北宁了。” 乔蔓眉尖紧蹙:“北宁离京城还有多远?” 乔锦笙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连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姐姐不知道?北宁之后是西化、兰郡、萧城、齐安……” “齐安?”乔蔓一惊; 乔锦笙的声音有些飘忽:“是啊,齐安再往西,就是京城了。” 乔蔓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守北宁的是刘海?我记得他。小时候听……”一顿,“那个人说,当年燕军东伐里就出了两个名将,一个是他,另一个已经去了。” 是埋骨沙场。 乔锦笙吃吃的笑了声:“姐姐,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乔蔓:“……锦笙?” 乔锦笙:“刘海是个老顽固,当年我登基的时候,反对的人里就有他。他根基太深,我挖不动,那时候也不敢挖……所以我把他调到北宁。那种地方轻易不会有机会动干戈,离京城的距离也恰好,可以盯着他,也让他没机会上京做乱……这么多年,我都把他忘了。” 乔蔓不再言语。她直觉,此刻的乔锦笙太不对劲。 至于自己,乔蔓想,原来哪怕是早已下定决心、甚至在其中推了一把……在国家走到尽头的时候,她还是怅然如斯。 可这种时候说这些,难道不可笑? 乔蔓转过心思,一边自嘲,一边闻言安慰乔锦笙。口上是轻声细语的:“那倒是能放心些了,这些老派呀,觉得锦笙不能即位……正因为刘海是个守旧的人,才更让人放的下心。”言下之意,老古董既然对着别人不作变通,对自己肯定更是将忠天忠地忠皇帝刻在骨子里。 乔锦笙怔怔的:“真是姐姐说的这样就好了。” 乔蔓摇了摇头,手指轻轻自乔锦笙发间滑过。 她心里说的是:你的愿望,你最想看到的,不是很快就要实现了吗?至于乔锦笙…… 她低下头,依偎着自己的妹妹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 这就是害的她沦落至此的人,明知自己不愿意,却执意揭开所谓真相……她宁愿被欺瞒一世! 这就是被她一手调`教长大的乔锦笙。 乔蔓想,其实……哪怕这样,自己也说不定从来没有真的恨过她。 她听见自己问:“锦笙……”乔蔓斟酌着自己的语调,“如果真到了那天呢?没有燕国了,该怎么办?” 乔锦笙仿佛是困惑:“姐姐在说什么?”她一个机灵,蓦地清醒了。 乔锦笙睁大了眼睛:“是说……国破……?” 端宁帝很忧虑。 姐姐把一个她不愿去想的惨淡未来平摊在她眼前,几乎是在强迫她回答,如果到了大军压境的那一天,她会怎么办? 而没等她得出答案,就有人来报,说先帝的六公主和八公主一同来求见; 乔锦笙这才恍然想起,原来在宫里,还有她的两个姐姐。 可此刻心烦意乱自不必说,端宁帝下意识就想说不见。结果被乔蔓拦住,像是若有所思的对她说:“她们这时候来……锦笙,我就不过去了。” 乔锦笙眨巴着眼睛,极不情愿。合着这下子连和姐姐腻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啦? 好不容易看完折子的! 到最后,她还是按照乔蔓的话做了。 六公主及八公主都已是韶华不再的年纪,两人身上的清婉如出一辙。偶尔一个对视,都像是溢满了外人无法插`入的情意。 乔锦笙听见自己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宫务是姐姐在管,哪怕是那个南国送来的公主,姐姐都没有在吃穿上薄待。 六公主问的直白又模糊:“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乔锦笙拧眉。 六公主:“陛下……我们感念陛下多年照顾,可……” 乔锦笙想,这番话定然是那两人先前对过多次的。 六公主的意思很简单,陛下你没打算吗?我们倒是有几分打算的,就是还要仰仗陛下了。 乔锦笙:“你们……”直说吧。 这一次,说话的是八公主。 八公主说:“我们,想求一个……归隐。” 最后两个字说出口后,她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两人再对视一眼,一同起身,再跪下,行了大礼。 六公主和八公主的意思,两人的母族总是还有几分余力的,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买上两个身份轻而易举。 至于是否实施,就要看端宁帝愿不愿意放行。 六公主的言下之意,别说当初的夺嫡之争了,两人的哥哥早已没了威胁,陛下你何乐而不为的?要做的,不过是一个两公主去了的假象。 在此多事之秋,外界之人不会有机会追究两个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要找原因也很简单,年华老去忧虑过重伤及自毁不都是好理由? 乔锦笙忍不住了,隐晦的问:在……的时候,扮作宫女逃出宫也可行啊,为什么一定要现在? 六公主悚然。 乔锦笙:“听你们这么一说,朕倒想,被点通了; 。” 也许燕国的确走到尽头了。 六公主不言不语,八公主悄悄将手伸过去。两人袖摆交叠,显然是正在暗通款曲。 过了会儿,六公主更隐晦的回答了端宁帝的问题。 她说,如果和八妹只是寻常人家的姐妹,也许在各自出嫁后就再不会往来。 乔锦笙深以为然,当初八公主为难自己的景象历历在目。 她说,正因生在帝王家,才必须看透表面祥和之下的风起云涌。 六公主:“……真要那样,也不会有这段孽缘了。” 送走两个真正的姐姐后,乔锦笙坐在原处,思索许久。 也许,她们的主意不错? 六公主和八公主选择的时机很好。 夏末秋初,北宁城破。这是在南军攻势之下坚持最久的一座城,整整三个月的僵持,终于在雁鸣响起第一声后的风向变动下结束。 宣德帝以牙还牙,在刮起东风之时,撒下传说中来自洛岭的药粉。 那药并不致命,甚至并不伤人,只是让满城的燕国兵将昏睡三日。 此后,南军破竹之势,再无人能挡。 端宁六年末,燕国京城悄然飘落漫天雪花。 天色尚未转明,南军已兵临城下,百名箭手一同举弓,将一封封写好的战书射上城墙。 南七公主自睡梦中惊醒。皇宫大乱,数不清的宫女太监在争夺宫里的各样摆设器物,再一同乱窜出宫。 夏绮被贴身宫女服侍着穿好衣服,其后望向窗外。 “彩衣……” “彩衣,你说……是杀我的人先来,还是救我的人先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讲作文的时候说,【你们总喜欢在没必要加连词的地方加!】 我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然后删了一堆但是而且……好吧依旧很多。 六八结局。 六公主和八公主都是被夺嫡之争牵连的人。 六公主表达的是,如果不生在帝王家,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也不会有现在自己的爱人。 所以到底是愿不愿意呢=\\\\= 结局倒计时,三。 ------------ 第79章 锦绣 夏绮是多虑了。 也许是端宁帝忘记燕宫之中还有一个来自南国的公主,也许是她记得、也派了人来,却不及那白衣少年的速度。 白衣少年一手提了一个,在檐牙之上轻松跳跃。夏绮起先是吓的闭紧眼睛,后面又忍不住偷偷睁开,去看满地霜色。 末了又有些气馁,她来到燕宫足有五年,此刻细细想来,却从未好好看过洛岭以南的四季景色。 白衣少年此刻还有闲暇说话:“虽然待会儿也行,不过,”一顿,“你皇兄怕你出意外; 。” 彩衣“咦”了声,夏绮眨巴着眼睛:“雪停了……” 可天色还是暗的。 朱红色的宫墙近在咫尺,夏绮总觉得,也许下一刻,转角处就会走出几个宫女。如果是夏天,说不定还会提着萤火灯笼,伴着嬉笑声。 可一路走来,她只看到忽明忽暗的烛火。简或几声尖叫,想来,是争夺金银的宫女太监起了争执。 夏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冰凉直至胸腔。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说:“皇兄……是陛下?” 白衣少年分明离得那样近,声音却仿佛远在天边。 “陛下?唔。”他轻轻的笑了声,“不,是祚亲王。” “祚……”夏绮瞳孔一缩。 白衣少年:“王爷说,你是替他妹妹来受罪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下你。” 夏绮哑口无言。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的想到,原来……是大皇兄啊。 在她记事之时,已被废的太子。 “可为什么要从屋顶跳出去?” “你说这个啊。走屋顶,比较方便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齐耀。” 齐安城外。 一只纤白的手将马车的帘子微微撑开些,转瞬又放下。 “雪停了。” “嗯,上路吧。” “再往前就要进城了……”迟疑了下,“要不然走小路?” “南国皇帝不是还在京城外吗?没彻底坐定之前,那皇帝不会让后方出乱子的。” “可……”还是迟疑。 “比起那个,”眼睛一弯,“六姐,还是想想,待会儿进城排查的时候该怎么说吧。” “舅父安排的人自是得用的,只是舅父一家……”叹气。 “先前在乔锦笙面前,六姐不是说的很好吗?” “舅父还说,长洛算是离京最近的未动干戈之地了……小八。” “嗯?” “后悔吗?” “后悔什么?” “三哥出事之后,要是我没去找过你……” 八公主一怔; “我出嫁的时候,如果,没有央着母妃让你来……或者让你来了,不过没有把话挑开。白霖和二哥的事,我虽然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劲……” 八公主叹了口气,按住六姐的手。 “……小八?” “那段时间,有六姐来找我,我很高兴。”转作十指相扣:“六姐出嫁前,我……我有偷偷省下分例,最后差不多够做一个人偶了……” 八公主的唇角一点点勾起:“上面写了白霖的名字,每天都在扎他。惠母妃派的人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烧掉那个小人……” 六公主忍不住笑出声。 “六姐那个时候……之后很久,我都在想,六姐原来也喜欢我啊。之后南下,我知道白霖和二哥出事了已经是很久以后,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我还是……” 马车在雪地上辗出深深的痕迹,细碎的说话声缓缓远去。 “……要说后悔,的确是有一点。” “什么?” “如果从小就和六姐在一起,就好了。” 京外,南军将营之内。 安乐王看着眼前二人,苦笑:“我以为陛下已经忘了我。” 宣德帝眉尖一拧,那一瞬,安乐王仿佛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确实寒气。 宣德帝:“他以前也是这么跟你说话的?” 三七之岁的少年皇帝偏过头,眼神在触碰到身侧之人的刹那柔和下来。而小皇帝身侧的那个人,就是端宁五年之时,安乐王在清流关见到的“宣德帝”。 祚亲王眉眼盈笑,语气不急不缓:“是啊。” 宣德帝眉尖拧的更紧,片刻后,妥协了。 祚亲王:“你要你两个弟弟的命,我们要燕国皇帝的命……你赚了。” 安乐王仍是苦笑:“王爷所期,怕是不至于此。” 祚亲王弯了弯唇:“好好去认认,你那帮兄弟……对了,尤其是你二哥。” “二哥?”安乐王下意识的重复。 “告诉他,有个故人,不知道他想不想见。” 皇宫。 京师的最后的一万人马早已被调去城门,做完最后的布置后,乔锦笙自自己坐了六年的那把椅子上站起,望向窗外; 雪后天晴,洛岭的轮廓在皇宫之后若隐若现。乔锦笙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回过头,眼前是满殿此刻大燕所剩的官员。 她一个一个数过去,加上自己,也不过数十人。 端宁帝很想问,你们为什么不逃? ……连她这个皇帝,都冒出过弃京而去的念头。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乔锦笙想,她不打算去筹划什么东山再起的,只要能和姐姐相守着过完下半生,甚至过一天算一天,就足够了。 要是还有人逃出去,说不定还会救出被圈的二皇子或三皇子,将他们推上帝位,妄图光复。 乔锦笙很想知道,百年以后,史书里的自己会被如何描述。骂名是免不了的,谁让她是亡国之君呢。 亡国之君…… 端宁帝摇了摇头。 殿外始终都有嘁嘁喳喳的响声,可满殿官员、连同她这个皇帝都没心思去理会。异样的躁动声响愈发的大,终于有人面露恼色,准备出言呵斥―― 殿门被“砰”的撞开了。 相互推挤的宫女太监乱做一团,小件金器滚的满殿都是。 站在百官之首的那人向前一步,厉声道:“尔等成何体统!” 倒在地上的小太监慌忙磕头认错,一时之间,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此。有宫女悄悄挪近一颗夜明珠,再缓缓伸手,试图将其收入怀中。 “哼!”又是一声冷哼。 那人是自景宁帝登基起就在朝中的老人了,原是景宁帝心腹,身为帝党,在端宁一朝却始终不得重用。直到国之将破,终于再次站出。 一群太监宫女畏畏缩缩的退下去了,临走时还有人对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各种小东西叹气。 “闹剧!”那老臣犹不解气,转身向前一步,一拱手,对九阶之上的端宁帝道:“陛下!我大燕遭此大难……妄陛下早做打算!” 女帝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夹杂着水声,像是哭过:“朕……” 细细的哭腔落在殿中众人耳中,各人反应具是不同。摇头叹气者有之,目露不屑者有之……但从未见过女帝示弱的群人全然不曾发觉,阶上,已换作他人。 太过遥远的距离,阻断了君心。 一夜大雪,本应在天地之间挂满无暇霜色。可在此刻,映入乔锦笙眼中的只有道道乌黑细流。 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胸口一时砰砰乱跳,一时又疼的揪心。 这就放弃了? 乔锦笙拎起裙摆,在本已布满脚印的积雪之上再踏下一重污泥; 。衣裳是早就备好的,样式在寻常不过,只要出了宫,就不会有人认得她。 早在六八两个公主提出易名改姓出宫之时,她就留了心思。原本打算效仿她们的做法,至少要先将姐姐送出宫去。 却不曾想,在最后关头,发现了宫中最大的秘密。 乔锦笙身前积雪渐渐现出原本的白,路是再熟悉不过的,哪怕自端宁二年起再未去过,乔锦笙也记得清清楚楚。 待到那扇朱色大门出现在乔锦笙眼前时,地面墙头已尽是苍苍雪色,在日光之下亮的刺目。柔软的雪层上印着另一个人的脚印,直直通向朱门。 她慢下步子,恍惚间竟觉得端宁二年开年的鼓声如在耳边。 这就……放弃了。 禁闭的门被推开,乔锦笙不意外的看到站在院中的身影。她面上带出笑意,唤道:“姐姐!” 正是重华宫。 乔蔓闻言转身,恰好看到对方唇角勾起、眉眼弯弯。 “锦笙。”她轻轻抿唇,目光所及之处,乔锦笙步步走来。 乔蔓隐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很快记起,是妹妹加笈那天……没有自己及笈之日的芍药满园、无双艳丽,甚至不是走向自己。 那个时候,乔锦笙是什么心情? 乔蔓没有细想下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日一早,乔锦笙离去之前,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大概就是今日了……姐姐,去重华等我,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而她怔了许久。 重华啊…… 乔蔓亦弯了眼,抬起袖子在身前之人的额头之上按了按,语气悠然,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 “锦笙?” “姐姐。”乔锦笙总算平复了一路跑来造成的喘息,她拉住乔蔓的袖子,正要开口―― “等等,我先说。” 却被打断了。 乔蔓纤白修长的食指按在乔锦笙唇上。乔锦笙心头一荡,心底所剩不多理智告诉她自己应该坚持一下,先逃出宫再听,但…… 姐姐说:“你赢了。” 乔蔓说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乔锦笙起初是不明所以,可是姐姐的神情来看……话并未说完。 她安静的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姐姐阖上眼睛,像是十分无奈; “我……”乔蔓张了张口,挣扎许久,却仍是仅仅吐出一个字。 她的耳根泛起嫣红的色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爱你。” 乔锦笙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听到了。 仿佛春风吹至杨柳岸边,染出十里暖绿。 纵是真有春风十里又如何?乔锦笙慢慢的,慢慢的想…… 那也不及,自己眼里的姐姐半分艳丽。 乔锦笙终于发觉,原来放下一切,是那样痛快的事情。 江山如何,天下又如何?那些从来都是为了姐姐才去争取的附属品。 “太好了……姐姐。” 她说:“姐姐看到那封战书了吗?南国皇帝说,不会为难百姓……他将那么多封信投入城中,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天下黎民失信。” 她说:“重华宫内有密道,通向京外。” 她说:“……姐姐,和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倒计时,二。 这就是传说中的he结局啦~(顶锅盖 本来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放个后记的,但按照我坑番外的习惯……果然后记还是等番外也完了再放吧! 但对于想看he的gn,大概在这里就要说再见了^ ^ ……不过番外还是要看的啊!(尔康手 关于小锦笙的决定: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姐姐最大第二可能是自己,但绝不是江山……江山只是她得到姐姐的一个手段。而南国皇帝不会为难百姓,这一点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关于这里乔小蔓的态度:因为基本都是小锦笙的角度,所以……不太清晰啊。大概就是【终于要毁掉了,有点怅然,但很轻松。】 小锦笙总算收获了姐姐的告白,可喜可贺。 欢迎讨论。 …… 但说真的……我很不满意啊tat 因为自己的表达能力、构思什么的……总觉得,还是很差劲tat 能得到大家的喜欢真是太好了。 虽然说过一遍了……喜欢锦绣的gns,我也很喜欢你们!!!!! 有缘的话……明年我高考完了,咱们还会再见的!(摩拳擦掌准备开新坑 ------------ 第80章 锦绣 “……姐姐,和我走吧?” 乔锦笙眸中闪动着希冀,口中道:“我已经在京外安排好了人。姐姐不是很喜欢看游记吗?咱们……”她唇角挑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咱们可以西行,往洛岭尽头赏雪。或者南下,去看南海的滔滔江水……姐姐还喜欢长洛吗?我、我想和姐姐再放一次灯。” 说到最后,乔锦笙的头微微低了下去:“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刚才姐姐那么说,我好高兴。” 乔蔓始终都是安静的听着她说话,等乔锦笙话音尽了,才说:“看雪的话,这里也可以啊。” 乔锦笙眼皮一跳:“姐姐?” 乔蔓:“锦笙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等吗?” 乔锦笙心底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她开始拼命的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密道是前几日才确定过的,在燕宫建成之时就存在,是老祖宗为了可能会出现的这一天而特地开凿。京外的人都是心腹,银票也早已换作现银…… 乔蔓侧过头,看向重华宫。 “站在院子里……其实我刚才也进去过,但里面的味道太冲了,实在受不了。”她将头转回,眉眼弯起,五官的明艳被眼底一丝决绝冲淡不少。 乔锦笙怔怔的重复:“味道?” 她想,一定是因为重华宫年久失修,大概是霉味吧…… 乔蔓:“锦笙和我说来重华宫的时候,我就在想,真是太巧了。” 乔锦笙听在耳中,勉强笑了笑:“姐姐,是吗?我也觉得好巧啊,居然是这里,我在这里呆了十二年都没有发觉呢。” 乔蔓听着听着,亦是笑了下。 乔锦笙:“好了,姐姐,咱们边走边说吧?毕竟路还很远……” 乔蔓打断她的话,说:“路很近的,锦笙放心吧。” “姐姐……”乔锦笙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乔蔓的神情淡了下来,她说:“我……突然有点不忍心。” “姐姐!” “去洛岭看雪?锦笙,我只能陪你在这里看雪了。” “不……姐姐!” “南海,被锦笙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去。说起来,那天你用的是南珠吧?” 乔锦笙快哭了:“姐姐……” “长洛啊……”乔蔓的嗓音柔和下来,“那是我心心念念那么久的地方,居然被锦笙搞砸了,是不是该罚?” “姐姐……出去再罚我,好不好?” “刚才我说重华宫里的味道太重。锦笙,我没想到今天会下雪的,其实哪怕你不说,我也会在今天来这里。” 乔锦笙听着听着,反倒冷静了些。 她问:“姐姐是下定决心了吗?” 乔蔓反问:“锦笙呢?” 乔锦笙面上重新绽开笑意,眼梢的一点湿迹被她擦去,说:“我要和姐姐一起。” 千年之后,有人翻开中学的历史书本,看到这样一句话: 端宁帝执政的六年,是燕后期最快衰败的时期。 后面还附了两行楷体小字: 端宁六年,端宁帝在南军攻城之前自焚于重华宫,结束了作为燕史上唯一女帝的短暂生命; 而那,也正是宣德五年。 重华宫。 乔蔓抬起头,看着房梁之上卷起的火舌。跳跃的火焰红的近乎妖异,来势汹汹的吞噬着这座华美却陈旧的宫殿。 乔锦笙:“姐姐,来说会儿话吧?” 昔年九公主睡过的床塌之上铺了新的被褥,两人并肩坐在上面,竟是意外的心平气和。 乔蔓看着往这边烧来的火焰,叹了口气:“我说待会儿再进来的……你不听。” 乔锦笙笑盈盈的挽住对方,语气像是撒娇:“我害怕来不及啊。” 乔蔓摇了摇头。 乔锦笙:“嗯……这样也挺好的。” 重华宫里,每根木梁都由或酒或油浸了整整四日。乔锦笙算算时间,颇觉可惜――是不是因为自己发觉那密道太早,才致于此刻的景象? 可直到现在,她还是满心欢喜的。 “姐姐,再说一遍好不好?” “什么?” “刚才的话啊……我最喜欢姐姐了。” 乔蔓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又不是小孩子了。” 乔锦笙顿了顿:“是啊,姐姐喜欢会撒娇的、乖的、事事顺从的……” 乔蔓眉尖一拧:“结果摊上你这么个心怀鬼胎的。” 乔锦笙原本还在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闻言险些跳起:“姐姐!” 乔蔓一挑唇,恰好对上对方的视线。她看着乔锦笙的神色一点点化作痴迷,心底却渐渐翻腾……就要结束了? 她甚至没有告诉乔锦笙,自己隐瞒了她多少事。那往来于两国之间的白衣少年、实为南国之人的季礼……还有燕军一次次大败,认真算来与她不无关系。 “姐姐,”乔锦笙枕在乔蔓肩上,吃吃的笑着,“我真的好高兴……” 火舌终于朝两人袭来。裙摆沾了星星火点,灼热的痛卷过全身。 乔锦笙:“姐姐,不要皱眉啊,我还是喜欢看姐姐笑起来的样子。” “锦笙……” 剧烈的疼痛让乔锦笙的神色都扭曲起来,她低下头,轻声说:“姐姐别看我……我现在肯定很难看。” 乔蔓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我也是啊; 。” 乔锦笙的声音已经快听不见了:“姐姐永远是最漂亮的。姐姐,这样多好啊,咱们的骨灰会混合在一起……可以永远都和姐姐在一起了。” 乔蔓疼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乔锦笙却还在说话。 “我也有事瞒着姐姐,所以没关系。” “锦笙……” 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也许是因为其他。一滴泪水缓缓滑下,再在尚未落地之时,化作水汽。 “我……好高兴啊。” 重阳宫的大火烧了半日,为落满霜雪的皇城添了几分浓墨重彩,却未曾牵连哪怕离得最近的宫室。 火焰在风中跳跃,仿若凤凰展翅,几欲冲天。 当日,南军破燕京。 宣德帝远远望着雄雄燃烧、仿若薄暮的火焰,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音极低,几乎是顷刻就消失在风里。 偏偏有人听到了那两个字。 祚亲王侧过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天命。” 南军一路浩浩荡荡闯向皇城,路上又分出小股人马去了季府。 季府正门大开,数人一路直入,最终按照带领之人的记忆停在一处房前。 祚亲王示意随从之人守在门口,接着推门踏入。 “舅舅,”他向着床塌之上的季礼伸出手,“可以回家了。” 季礼,该说是南先帝发妻的同胞弟弟,在背井离乡十余年后,第一次泪如雨下。 他本姓即墨,名即墨礼。 宣德五年末,帝破燕京。属于燕端宁帝的历史被划上句号,除却少数燕京以西之城犹称燕地,天下改元。 宣德帝在燕京滞留数月,过了身处燕国的第二个新年。 宣德六年夏初,最后一块挂了燕号的城终被攻下,九州大同。 世人皆知,宣德帝仁善,将燕国归降的三王爷并两被圈皇子都封了不大不小的侯。虽再无权势,总归能做个富贵闲人,平顺一生。 …… 宣德七年,宣德帝早已迁回南国京城。昔日的燕宫被改作行宫,只是重新圈了地,将被大火烧毁的重华宫隔至宫墙外。 几遍如此,一年多的时间也没让这块地上多出几家住户。究其缘由,却是民间的几句流言,说是在晚上经过这里时会听到女子细细的哭声。毕竟燕端宁帝自焚于此并不是秘密; 到了春日,空地上荒草菲菲,与行宫宫墙新上的朱红对比鲜明。 远远有人声传来。先是孩童的嬉闹,再有男子出来约束,小姑娘乖乖认错。最后,一道柔和的女声唤道:“阿宵。” 先前严肃的男声软和下来:“婉儿?” “我都那么多年没有去看蔓儿了……”自离京之日起,“蔓儿会不会怪我?”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野草遍布的空地上,昔日的盖阳小郡主怔怔在原地站了许久。 “我本来以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至少回来看看她。” 白宵揽着妻子的肩,轻声安抚。 阿婉的唇一点点抿起,蔓儿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哪怕过了一年之久,她仍不愿相信青梅已不在人世。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在整个京城的贵女圈里就数她们关系最为要好。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和蔓儿走上了不同的路? 阿婉拜祭完乔蔓,又引着尚年幼的孩子,告诉他们:“这里葬了娘亲的故人。” 她与白宵的长子早已是少年,意气风发,拜别父母走上江湖,久未联系。二子志在笔墨,小小年纪便有定力悬腕习书。 此番前来,带上的只有最年幼的女儿。 也算是儿孙满堂了。 阿婉一边回想着从前的重华宫是如何模样,一边在心底慢慢的说,蔓儿……阿婉很幸福啊。 她想,如果有来生,阿婉还要和蔓儿做最好的姐妹。 草长莺飞,又是人间四月天。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先让我下楼跑三圈!(……跑不见了 到这个时候反倒有点说不出来什么…… 所以说,为了预防坑番外的习惯发作,果然还是明天再写后记吧xd! 不过隔了两年了……从高一刚开学不久的时候,一时兴起的开坑,到现在,高二下学期的月考也要开始了(笑 存稿箱发出来的时候已经考完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 谢谢一直包容我的gns,因为有你们,我才能打上这个【正文完】 一不小心又说多了……明明打算明天再写后记的嘛qaq 发出来是在八点,那么,大家新的一天也请多指教! ------------ 81 番外  “端宁帝执政的六年,是燕后期最快衰败的时期……” 乔锦笙嘴角抽了抽,拿起手边的橡皮朝着身后丢了过去。 后面传来“哎哟”一声。她瘪瘪嘴,心想是在是太不公平了,自己被写成这样就算了……偏偏今天历史老师还着重讲了“宣德盛世”。 乔锦笙很抑郁。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上课铃下课铃交替着响了五遍。在最后一声下课铃响后的半小时,老师终于宣布放学。 乔锦笙慢吞吞的收拾书包,在拿起历史书的时候,她看着深红色的封皮和上面端宁帝的画像,沉默良久。 同桌把书包拎上肩,回过头准备告别,恰好看到她这幅样子。那女孩子噗嗤一笑,调侃:“小锦笙不要伤心啦~小锦笙又不是暴君。”又转向后面,对后桌正在按手机的男生挥挥手,笑道:“千古一帝夏琰同学也不要太自满哟~说起来,你们两个的名字还真是有意思啊。” 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走了,乔锦笙“唉”了声,坐回座位,盯着历史书发呆。 本以为一场大火之后一切都会被烧成灰烬,却不曾想,会在千年后的世界重活一遭。 甚至,又遇见了故人。 却不是自己最想见的人。 …… 她终于把历史书放下,拉好书包拉链,准备回家。 乔锦笙咯咯一笑:“夏琰弟——弟——” 夏琰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乔锦笙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回家!” 夏琰关上手机,嘲讽:“怎么,端宁帝就没什么想对后人说的?” 乔锦笙眉眼弯起:“弟弟,你那继承人到底是皇后和谁生的啊?” 夏琰不以为意:“你不懂。” 乔锦笙:…… 两人关掉教室里的灯,检查过门窗,终于走出教室。 乔锦笙抬头看着写了“高一二班”的牌子,揉揉眼睛,十分怅然。 早在学会认后世的字时,她就去查过后人对自己的评价,结果被那一字一句戳碎了玻璃心,再回头看看自己过往做的事…… 简直不想提。 再后来,这一世的父母离异,她被判给父亲。数年后父亲再婚,女方带来一个比她小数月的男孩。 乔锦笙回想往事,颇觉惨不忍睹。 在得知那男孩叫“夏琰”时,她很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哪怕前世没见过对方,两人还是很快从对方的行为举止中发觉蛛丝马迹,继而“相认”。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格外早,太阳直射点仅仅往赤道移动了不到一半距离,路边已生出绿色。 乔锦笙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上面是满满的外文单词,她状似认真的看了许久,直到公交车来了,才将小册子塞回书包。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她根本没看下去。 历史课本上,自己的画像难看到不能直视,却还是触动了她心底某个地方。 整整十五年过去,几乎是在上一世所活时间的一半,让她几乎快忘记那张爱到刻骨铭心的脸。 姐姐的眼睛是丹凤眼,上挑时有种摄人心魄的好看。 姐姐的唇角总是微微勾起的,笑意柔和,说话的声音也总是和和软软的。 还有,姐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 绝对,绝对没有书上的那么难看! 不过说起来,上一世画画像的时候……她好像也没这么觉得啊? 果然是审美变了的原因o(╯□╰)o 公交车蓦地刹闸,拉回了乔锦笙跑的漫无边际的心神。她一个踉跄,在险些要摔到地上的时候被身侧站着的人扶住。 乔锦笙重新站好,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谢谢。” 要不是夏琰……她也许真会觉得,所谓上辈子不过是自己的空想。 原来这世上有的不只有南燕两个国家,原来的海的另一头,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千里之外,m国。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行云流水的音符倾泄而出。 趴在钢琴旁边的女孩子听的专注,等到最后一个和声结束后“啪啪啪”的鼓起掌,口中称赞:“小蔓姐姐好厉害。” 乔蔓松了口气,摸摸女孩子的头:“你哥哥呢?” 女孩子“哼”了一声:“哥哥还说要教我弹钢琴的……不知道跑哪里和人约会了。” 乔蔓:“……那婉姐呢?” 女孩子苦了脸:“婉姐是不是恋爱了啊?一天到晚不着家的。”眼珠子一转:“小蔓姐姐,你见过婉姐的男友吗?”想了想,继续问:“难道是上辈子那个?” 乔蔓一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明明比我大啊,怎么老叫我姐。” 女孩子吐吐舌头:“重新当了回小孩子嘛~” 乔蔓叹口气:“随你吧。听阿瑜说,你想回国读书?” 夏璇摸了摸额头:“还没决定呢。我想学c国古代史啊,着重南朝。嗯,想想就觉得成为学霸指日可待。” 乔蔓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就这样?” 夏璇点点头。 乔蔓眼带同情:“回国的话,你数学跟的上吗?” 夏璇:…… 小姑娘捂着脸嘤嘤嘤。 乔蔓吐槽,悦宁长公主前世可是寿终正寝的……比她大的那些年纪都活到哪儿去了? 要说眼前这个只知道卖萌的小姑娘就是宣德帝的姐姐、祚亲王胞妹,那个传闻中最有可能往燕的“和亲”的公主——当然,最终没去——谁信? 不过这样也不坏。 乔蔓的唇角微微挑起,再摸摸夏璇的头,安慰她:“没事,等阿瑜回来了,我让他教你弹钢琴。” 夏璇放下手,忧心忡忡:“还是不教钢琴了,教数学吧。” 乔蔓:“嗯,也好。” 夏璇颇觉悲壮:“我需要甜食补充hp!蔓姐,下午茶吃马卡龙吧!” 乔蔓深沉的:“行,等你婉姐回来。” 夏璇:“……不会做饭的女人没人娶!” 乔蔓微微一笑:“是啊,所以我是les,可以骗个小姑娘回家做饭 ” 夏璇无语哽咽,想了想,问:“婉姐和白宵就算了。蔓姐,你要是再遇见那个乔……”努力回忆许久都想不起全名,“端宁,你还会……吗?” 乔蔓一怔。 夏璇掰着指头:“你看啊,蔓姐你和婉姐是五六岁就遇见了吧?我和哥哥这一世也是亲兄妹,小音姐姐还是我表姐……剩下的,蔓姐那群哥哥弟弟高中到大学期间全部碰到一起了。婉姐现在的男友不出意料就是白宵……在m国都这样,回c国岂不是更……” 乔蔓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一群因为各种原因、最终在异国他乡相遇的前世故人经历数年,终于汇集在m国z大,又在z大附近租了公寓。 或许是因为白日里的那场谈话,当晚,乔蔓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重华宫在缓缓燃烧,火焰妖异,乔锦笙的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我好高兴……” “最喜欢姐姐了!” 原本白皙的面孔在烈火之中化作一片焦黑,紧接着,面上皮肤一片一片掉了下来。 映出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姐姐,你说过你爱我的,怎么可以不要我?” 乔蔓被噩梦惊醒。她坐起身,手伸到床头柜上摸索许久,终于找到放在上面的水杯。 原本以为早就忘了的…… 乔蔓定了定神,拿起杯子端到唇边,小口小口的抿。 她的手还在发抖,梦里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最后,乔蔓重新阖上眼睛,靠在床头平复着呼吸。 太阳开始自地平线上升起。 她睁开眼,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回国?” 夏瑜眉梢一挑,先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再对泡咖啡的阿婉笑了下,才说:“小丫头和你说什么了?” 阿婉则是将担忧挂在脸上:“蔓儿,你脸色好差,是没休息好吗?” 乔蔓捧着泛出热度的杯子,掌心在杯壁上来回摩擦:“我梦到……她了。” 阿婉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乔锦笙?” 夏瑜则是“咦”了声,若有所思。 乔蔓安抚的对阿婉笑了笑,再转头面向夏瑜:“阿璇想学c国古代史的话,的确是国内环境比较好。” 夏瑜无奈:“她就是想偷懒。” 乔蔓一副没办法的表情:“还不是被你宠的啊。”她正色起来,“我今年夏天就研究生毕业了,数学系再往下学也只能做学术。阿璇一个人回国大家都不放心,你又抽不出时间,我去最合适。” 夏瑜:“……你确定?” 乔蔓唇角一弯:“确定。” 夏瑜沉吟片刻:“国内是九月开学……小乔,你有想做的职业吗?” 乔蔓想了想:“老师?” 夏瑜:“嗯……我找下舅舅,尽量帮你安排吧。” 结果事与愿违,乔蔓的确成功入职,却并没进到夏璇要去的学校。 报道日当天,她跟在年纪组长身后在自己今后要教的几个班转了一圈。学生们三五成群的来,领过书、交了学费后又很快离开。年纪组长是个刚到中年、极具干劲的女人,一路走一路向她介绍,最后分别时,又着重点出学校很看好、很期待新老师。 乔蔓似乎是腼腆的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陈老师。” 第二天,乔蔓的课被安排在高一二班第一节。也因为二班的副班主任修产假的缘故,她被告知要兼任一段时间二班副班。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而班主任特地在早读的时候留出时间,向众人介绍新来的老师。 九月一日一早,乔蔓跟在班主任身后进了教室。后者火眼金睛的一眼扫到教室里空了两个位置,皱着眉说了句:“第一天就迟到,太不像话了。” 接着,面向学生:“乔老师是m国z大数学系研究生毕业……” 讲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声,乔蔓倒是镇定自如,拿出自己面对夏璇练习了一个多月的讲课状态,从讲台上拿起粉笔,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乔蔓。”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在黑班上缓缓书写。 教室外的走廊里响起奔跑的声音,仿佛还有少女在抱怨:“开学第一天让司机送下怎么啦?争来争去还不是迟到了!” 乔蔓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砸了下,捏着粉笔的手开始轻轻颤抖。 好在蔓字的最后一捺已经收尾了。 她定了定神,开始在名字下面写上一串数字,说:“我的手机……同学们如果在家里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打我电话。” 下面有男生起哄:“老师的> 乔蔓笑了笑:“嗯,>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高一二班门口。 一群学生啧啧感叹“来的早”,班主任脸色一沉,接着就听到门外传来报告声。 “进!夏琰!乔锦笙!”班主任深呼吸:“给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乔锦笙瘪了鳖嘴,正要认错,视线却在不经意间越过班主任、看到讲台正中央站着的人。 对方也在看着她,手中的粉笔因为惊讶或者别的缘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 那一刻,乔锦笙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变成了一台照相机。 焦距拉近、再拉近。 她看到那人的丹凤眼,还有微微挑起的眉,唇角的弧度…… 一清二楚,不会有错。 “姐姐!”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完啦!!!! 说是后记,其实大部分想说的话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啊。 那么以下,一半是上礼拜写完番外的那天写的,另一半是现在,五月二十八号十九点五十三。刚从教室里走出来,今天讲卷子,很不满意啊……在教室写了会儿作业,不过隔壁班的灯还亮着。 嘛……下面进入正题! 谢谢给我砸过地雷的kk、宅浅gno(≧v≦)o~~ 谢谢给我砸过手榴弹的小c、smilegn\(^o^)/ 还有一直评论超长的明月姑凉和kk姑凉……看到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新的动力之一哇呜,也是你们实现了我【可以在文下看到两个读者姑凉讨论剧情】的小梦想xd。很高兴可以在锦绣遇到你们o(≧v≦)o~~ toid好丰富的锡西利昂gn,谢谢姑凉在我生病的时候关心我,gn的评论也一直很长很让我期待啊2333如果可能的话,我高考回来后也请多指教! to拜见女皇陛下gn,好早以前姑凉说我坑好多……所以说锦绣果然还是填完了嘛!专栏里的坑也平了些,果然还是要相信我……我会珍惜高中生活的! to专注撒花三十年的sdgn~每次看到gn不撒花了蹦出几个字来都很开心 to同样专注撒花不过只有十五年的someonegn,每次看到姑凉id的第一反应都是:定于从句不定代词做主语要用that引导………(抱住头 to墨池gn,可以突然冒出来真是大惊喜啊~好久不见啦! to小c姑凉,重要的事情要再说一遍,谢谢gn给我砸雷!尤其是前几天那个,因为一直没有什么评论,很沮丧来着,不过被gn的地雷治愈了啊xd,工作加油! toleafklyeahgn,姑凉也来的很早啊,可以一直包容我,真是太感谢了……希望gn可以看到结局~ to59gn,锦绣的确是一个很纠结的故事啊……tat,gn大概会对结局很失望吧……很抱歉qaq to←_←gn,喜欢乔小蔓黑化体,真是太好啦~嗯,希望这个番外可以稍微治愈gn…… toacter姑凉,………………………省略号的话……姑凉真的有那么无语嘛qaq to初相识gn、livragn,电影票gn,终于完结啦~ to明染gn,姑凉是坚定的乔小蔓党?~告诉你个小秘密啊其实我也是!(不过结局的时候被小锦笙刷满了好感度 to科学人gn,虽然不算是快乐(心虚),但正文结束的时候小锦笙也求仁得仁了……………转世的话,会快乐he的!(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to嘟嘟gn,来跟我默念一千遍【铃菌风华正茂!】……才不是什么阿姨qaq to果子gn……如果gn还能看到……希望不要再被gn说一句看不懂了tat! tozx,乔小蔓最后算不算逆袭呢……希望gn能看到结局。 to夏の夕焼けgn,总觉得gn的id是什么好吃的……(拖走 to浮云gn,如题如题gn,路人甲,还有上面的小夏gn……虽然在严打期间说这个不太合适,但被(间接)夸会写(消音),有种奇妙的愉`悦感啊xd to5gn,思考了很久gn的id是随手打的还是……可惜那个用he写be、用be写he的七道题没写完……不过gn喜欢,实在是太好了。 to阿笑gn,没记错的话gn是最早说小锦笙是标准昏君的,想想觉得有点小开心呢~ to炸掉炸掉gn,vickylingn,馅饼gn,寒冬夜行人gn,歪歪gn,罪过啊罪过gn,刀刀gn,李唐gn,风声gn,郁郁gn,名字gn,月曜gn,死心不改gn,云原弥月gn,zgn,b姑凉,水丘沙gn,夜猫子gn,陌上gn,xxgn,冷小柒gn,ab,奶糖gn,天之镜gn,维尼牙齿不整齐gn,progn,の一方gn,喵gn,dataiign,阿荀gn,3013577gn,卡卡gn……还有好多好多在开坑的时候来过锦绣的gn,完结了哦,希望姑凉们可以看到结局 单独把李唐gn拽出来……很喜欢姑凉那个,觉得我的文风很像懒猫晒太阳,那一段话。 还有好早以前见过的心心唯卿gn,很快我也要上gn已经经历过的高三了! 很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包括没有留过言的gn^ ^嘛……希望大家遇见的下一个写手不会像我这样一篇20+的文拖上两年…… 高考完之后绝对不会这样了qaq! ……不过这几天的大震荡……希望到时候还安好吧。 后记居然这么长tat……谢谢可以一路看下来的gns! 有缘分的话,以后一定会再次遇见的^ ^ 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说…… 啊啊,再见啦再见啦!!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