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我当娘了 痛，小腹好痛呀。 这是苏荷的第一感觉。 “乖呀，荷儿用力，看到头了加油！”耳边传来不停的说话声，苏荷还没反应过来，下腹一阵空虚，接着，传来了孩子哇哇的哭声。 “荷儿，好媳妇儿，是个大胖小子，呜呜，是个大胖小子呀，他爹呀，我老王家有后啦.。”那是喜极而泣的声音。 苏荷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妇人，满头的银发绾成一个髻垂在脑后，并无任何的装饰，身穿一件洗的泛白的蓝底粗布裙，却没有补丁，看得出是爱拾掇的妇人，一双不大的眼睛，透露出坚强以及沧桑，鼻子不高，却生了一张樱桃小嘴，虽上了年纪，却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必是水润饱满的。 此时，那妇人抱着婴儿只呜呜，肩头微颤“婆婆！”不由自主，苏荷喊出了声，自己却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看到那个孩子还光着身子，苏荷慢慢的说：“孩子.” 此时，妇人才反应过来，赶紧手脚麻利的给孩子包上了包布－－一件破布衣裳。“来，荷儿，快，给孩子喂奶！”妇人把孩子递给苏荷，手脚无比轻柔。 苏荷下意思的把孩子接在怀里，如此，她才反应过来，她当娘了！ 天啦，在二十一世纪，成长到二十五岁，男人都不曾有过的她，竟然一穿越就成了一个孩子的娘，这让她情何以堪，想她苏荷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拒绝出国继续深造的机会，毅然下海从商，从事绿色农业的发展与经营，短短三年，缔造了一个王国，实现了自产自销的商业套路，可是，还未来得及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场车祸，让她成为了一个孩子的娘。 还有比这更戏剧化的事吗，苏荷无语问苍天。孩子哇哇的哭声把苏荷跑远了的思绪扯了回来，看着这个孩子，苏荷的心没有来的一阵柔软，这是母子天性吧，苏荷想。 可是，他为什么老是哭呢，这哭声让苏荷的心揪得异常的疼。她完全忘记了妇人要她给孩子喂奶的事。 “婆婆，孩子怎么老是哭呀？”从不会和孩子相处的苏荷只得问身边这个妇人，这声婆婆异常顺口的从她嘴里冒出而不显突兀，苏荷没时间纠结这些问题，因为孩子不停地哭。 “来，我看看”妇人抱过孩子，先检查了一下孩子是否尿湿了，发现一片干爽后，又看了一下孩子的嘴里，才发现：“荷儿，你是不是没有奶水。”妇人王氏皱着眉头问道。 苏荷一愣，又低头看了看ru房，无奈的说：“婆婆，那怎么办？” 王氏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走动，哄着孩子，走了几个圈，却都拿不定主意：“来，荷儿，先抱着孩子！” 随后，王氏从床头拿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带锁漆黑小盒子，又从贴身的衣物中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小盒子。里面只有一只梅花金钗，孤零零的躺着。王氏拿出它，神情中不无怀念：“这还是孩子他爹给我打的，可惜.”然后抱着盒子就出了门。 “婆婆，你干什么去？”苏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看着王氏的背影。 “荷儿，在家看好孩子，我去给孩子找点吃的！”王氏站在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随后大步离去。 此时，苏荷才有空打量自己所在的住处。 一间不大的茅草屋，除了一架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的木板床之外，没有任何的家具，衣服整齐的摆在床头，透过屋顶稀疏的茅草缝，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天空没有一丝的白云。从哪没有关严实的门缝中，依稀可以看见不大的院子搭了一架简易的锅，旁边散落了一些枯枝－－没有柴。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家很穷。孩子还在哭，屋里除了孩子的哭声，一丝风也没有。 苏荷低头看了看还皱巴巴孩子，心里不断苦笑。直到此时，她才不得不接受她已穿越，并当娘的事实。 怎么办，苏荷在心里问着自己，认命吗。不，既然她苏荷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都能活得有滋有味，在这个地方依然可以！苏荷还坐在床头发呆，手无意识的拍着孩子，她看到那些母亲是这样做的。没有发现孩子的声音有些发哑了。 “哎呀，他婶，你看孩子都哭哑了！”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苏荷眼前一暗，只见那女子一妇人装扮，头发也绾成髻却包了一块八成新的水蓝色小碎花布，身上穿着水蓝色小碎花粗布衣，下身却套了一条深蓝色的粗布裙，行动带风，细看脸上，却是细长的眼，薄薄的唇，给人一副刻薄的印象。 苏荷赶紧看了看孩子，又抬起头看向来人，面上却带了前世职业化的微笑：“你是？” “呦，他婶儿，这才生了孩子，连我都不认识了！这生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呵呵。”年轻女子看着苏荷带着距离的笑容，心里也在嘀咕着，这王家小媳妇怎么看着不一样了，之前看起来还一副小家子气，现在怎么大大方方的了。 “您看，我这才生完孩子，脑子还有一点糊涂，一时不太想的起来嫂子是哪位，实在是抱歉的很，不知是哪位嫂子？”苏荷面上一片客气，心里却暗自提防，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呵呵，他婶儿就爱说笑，呦，这是小侄子吧，”年轻女子走近几步，看着苏荷手边的孩子，大声问道：“长得和王家兄弟真像。” “呵呵，嫂子，孩子好不容易才睡着，您说话声音小点。”苏荷有点担心的拍拍孩子，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年轻女子看了几眼孩子，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脸，“你干什么！”门口传来一声大喝，苏荷转头一看，原来是王氏回来了。 “你走，我家不欢迎你！” “婶子，我来看看小侄子罢了，婶子不会这么小气吧！”年轻女子白眼一翻，说道。 “你好意思来看，”王氏气道：“你气得我家媳妇儿早产，差点一尸两命，你有什么资格来看，一只下不出来蛋的鸡！” “婶子，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怎么能怎么说我！”年轻女子也来气了。就在此时，已经睡着的孩子又大声哭起来，声音一抽一抽的，听起来无比的可怜。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小心老娘那笤箸赶你走！”王氏更见恼火。笤箸，一种竹枝子捆绑在一起的扫帚。 年轻女子瞪了一眼王氏，又看了一眼孩子，不知为什么就这么走了。王氏看着女子出了院门，才转过身来，这时，苏荷才看到王氏身后牵了一头羊，那胀鼓鼓的**显示这是一头正在产奶的羊：“婆婆，你给孩子找到吃的了吧？” “嗯，只能先这样了！”王氏无奈地说：“家里穷，不能卖好一点的东西给你催奶，孩子只能喝羊奶了，唉.”王氏长叹一口气，转身出屋拿了一个碗和一把瓷羹进来，熟练地挤奶，不一会就有了满满一碗。 苏荷不忍心看到王氏愁眉苦脸的样子，只能转移话题：“婆婆，刚刚那是谁呀？” “荷儿，你不记得了？”王氏一脸不可思议。 苏荷只能无奈的道：“婆婆，之前的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说这话的时候，苏荷一脸忐忑，心里也七上八下，因为她实在没听说过有人会因为生孩子而失忆的 。“都是那天杀的二狗媳妇儿！害得你早产！”王氏一怕大腿，一边恨恨地道，声音却是柔柔的，她把碗递给苏荷，轻轻的抱起孩子，又接过碗，一勺一勺的喂给孩子。 “刚刚那是二狗媳妇儿？”苏荷问。 “不是他还是谁，全村就她最讨嫌，整天吃饱没事干，东家跑，西家逛，说长道短！” “可是，这和我早产有什么关系吗？”苏荷不解。 看着苏荷一脸的懵懂，王氏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荷儿，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不要问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后，婆婆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不要担心！” 苏荷看着老人明明年轻却显得异常苍老的脸，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在现代，父母早已离异，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孤独，可也想要一个人可以依靠，这个陌生的女人却说会照顾自己一辈子，这一刻，苏荷暗下决定：一定要对老人好，这个老人就是自己的责任。 而此时，王氏也看着苏荷，心里一片悲戚，人说养儿防老，自己养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儿子养大了，却不明不白的不见了。是的是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一个孤老太婆怎么活，儿媳争气，儿子不见时就有了身孕，好歹是个依靠，可又被二狗媳妇儿气得早产，差点一尸两命，天见可怜，母子平安，让她一个老婆子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苏荷静静地看着王氏给孩子喂羊奶，孩子有了吃的也静静地吃，王氏满足的看着自己的孙子，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霎时，屋里除了瓷羹和碗碰撞的声音，小孩满足的巴兹声，连呼吸声都没了。 生活还得继续。 ------------ 第二章 月子 时间静静地流逝，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了，照的西边的天空一片绚烂。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王氏看了一眼天空，轻声说道，然后又把吃饱了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端着碗，牵着那头羊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院子里就传来隐隐约约的生火烧水的声音。 苏荷回过神来，看着身旁沉睡的孩子，心里一阵满足：这是我的孩子。苏荷意外穿越而来，占据了这个女人的身体，血浓于水，这具身体十月、不九月怀胎，期间的辛苦不言而喻，但身体对孩子的亲近却是掩盖不了的，怀胎之苦苏荷没有经历，但生娩之痛苏荷是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生下孩子后，那为人母的感觉，又是那么奇异。 苏荷穿越过来之后的仅有的所见所闻，感觉得出，对于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要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是多么不容易。而对于一个并不完整的家来说，这孩子是这个饱受磨难的家庭的希望与未来。现如今，苏荷在这个陌生的年代，人生地不熟，她不知道这里的的礼法礼教是否同中国古代一样，对女人很苛刻。或者，对一个已嫁过人的女人来说，孩子能让自己活得愉快一点，没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苏荷环顾着这个房子，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家徒四壁，也许以后的生活会很难，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这里有儿子，有婆母，相对于现代社会那对离异的，只顾自己的父母来说，她觉得，这里的生活会更有意义，至少，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好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她相信自己。 风吹过院子，带来了一丝食物的气息，一天没吃东西，苏荷感觉自己饿了。正是如此想着，王氏端了一碗进来：“荷儿，饿了吧，这一天，就顾了孩子，忙起来到一时忘了你，快，喝了这碗鸡蛋汤，补补身子！” 苏荷正觉得自己饿了，所以也没有客气，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汤就见了底，有了东西垫肚子，苏荷感觉好多了。 看着低头喝汤的苏荷，王氏觉得这个儿媳有些不一样了，感觉人大方了一点，身上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不再是腼腆着不敢看人的小媳妇样子，看到二狗媳妇儿，还能笑出来，以前可是低头就走的。也许是因为生了孩子吧，人常说为母则强就是这样吧，王氏没有多想，却倍感欣慰，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儿媳的，更何况，以后说不定就她们几口人相依为命。 苏荷抬起头，看见王氏正慈爱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酸，却又闪过感动，在现代，父母结婚是一时从动，有了自己更是一个意外，自己从没得到过这些，这个妇人是真的疼爱她的媳妇儿，像闺女一般疼爱。虽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她原来的儿媳，可是苏荷还是忍不住贪念这份温暖，以后，我苏荷就是你儿媳妇，我把你当亲娘孝敬，忍不住，苏荷头口而出：“婆婆，以后，我叫你娘好不好？我会想办法养活你和孩子的！你就是我的亲娘！” 王氏心里一惊，泪水却迅速的沁湿了眼眶，从儿子失踪后，有多久没人叫过她娘了：“好孩子，我的好女儿，是我老王家对不起你，是我家豆子对不起你呀.” “娘，您别这么说，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连同相公的一块儿孝敬你。”苏荷看到老人这样，忙安慰。 “娘，还没吃饭吧，要不您先去吃饭，回头，好好的给我说说相公的事。”苏荷也好奇自己嫁了一个人什么样的人：“好多事，我都忘了.” “好，荷儿，你先休息一会，好好恢复一下，女人生孩子是最亏损的。”王氏为掩饰自己的失态，抹干眼泪，边说边出去了。 此时，太阳已经下去了，整个天空只留下一丝夕阳的余晖。苏荷又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孩子，疲倦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不知不觉睡去了。 王氏就着余晖吃了一碗野菜糊糊，把碗筷收拾干净，就进屋去了。推开门，看到苏荷已经睡着了，又见到窝在一旁的孩子，脸上不觉露出了一抹笑。 王氏上前给苏荷掖了掖被角，又转身出了门，进了另外一间房。原来，这个不大的院子，统共有两间茅草房，之前，苏荷夫妇住一间，王氏住一间，现王豆子失踪，另一间房就让给苏荷带着孩子住。 王氏回房后，打来热水，洗脸洗脚后，把那头羊牵到自己的房里，又喂了一把草，然后，就着月光数了数身边剩下的银子，心里一阵发愁，当了金钗，才换来八钱银子，买了一头有奶的羊，就花了五钱银子，还剩三钱，可是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孩子还小，离不了人照顾，苏荷又还在坐月子，家里的生活要怎样才能继续下去。王氏想了一下，没有头绪，只得先睡下。 苏荷感觉自己才睡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被孩子哇哇的哭声给吵醒了，猛地睁眼一看，屋里一片漆黑，耳边孩子的哭声更大了，愣了好大一会，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酒醉灯谜的年代了。赶紧抱起孩子，却不太明白孩子为什么哭，毕竟，苏荷第一次带孩子。想了一下，苏荷先摸了摸孩子的尿布，没湿，这才估计孩子大概是饿了，可是自己又没有奶水，这可怎么办呢? 孩子第一声哭声就把王氏给吵醒了，家里没有油灯，农村人已经习惯了抹黑干活，她估摸着孩子大概是饿了，赶紧穿衣起床，就着月光给孩子挤了一碗羊奶，往苏荷房里走去。一进门，就看到苏荷不知所措的样子，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更是怜惜这个儿媳，王老头对她很不错。 “孩子饿了，给他喝点奶吧！”王氏从手忙脚乱的苏荷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把奶喂给孩子，孩子闻到奶香，有力的吃着。 “荷儿，你看，你不会带孩子，要不孩子晚上先放在我房里？” “娘，你年纪大了，睡得本就不好，白天又那么累，孩子放你那里，晚上你就更就别想休息好了，还是我来吧，您教教我就行！”苏荷心疼老人，怕孩子让老人受苦。 “没事儿，”王氏大手一摆：“怎么，怕娘抢了你的孩子？放心吧，娘只帮你带晚上，白天你自己带！娘老了，累什么累，都习惯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荷儿，先坐月子吧，月子坐好了，女人才会以后好！这几天，孩子就让我带，他可是我的宝贝孙子呢！” 听王氏这么说，苏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同意。于是，王氏抱着孩子，转身回到自己房里。 苏荷却是睡不着了，这个家的情况，不容乐观呀。她睁着眼，透过稀疏的缝隙，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却计划着明天怎么打听一下这里的信息，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苏荷是在鸟叫中醒来的，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了，想起身，却发现孩子躺在身边，一也没见，孩子脸上身上的皮肤已经有些长开了，他安静地躺着，看样子，才吃饱，所以，睡得很熟。 王氏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苏荷慈爱的看着孩子，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射下来，斑斑点点，使得苏荷沐浴在阳光下，更添几分韵味。 “娘，起这么早？”苏荷一抬头，就看到王氏端着碗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不早了，来，先吃饭。”王氏把碗递给苏荷，苏荷一边接过碗，一边问：“娘，你吃过吗？” “我起得早，先吃了，快吃吧，待会儿就凉了。”王氏呵呵地说。 苏荷闻言，低头一看，天，这是什么：一碗糊糊熬得稠稠的，上面飘着几片切碎了的菜叶，闻起来，一股怪怪的味道：“娘，这是什么，我们天天就吃这个？” 王氏看着苏荷：“是呀，家里穷，买不起粮食，之前的粮食已经吃完了，荷儿，委屈你了，跟着我一个老太婆受苦。放心吧，娘明天去镇上买点粮食回来。” 苏荷一听，赶紧说：“娘，没事，以后会好的！”然后低下头喝起了糊糊，心里想，这个月子还是不坐了吧，每天闲着没事干，也没什么营养补充，身体的亏损也补不回来，今天身体还乏力，明天早点起床干活，好减轻王氏的负担。心里想着事，又确实是饿了，倒也不觉得这味道怪怪的糊糊有多难吃。 “对了，娘，你给我说说相公和公公的事呗！”苏荷边吃边打听情况。 “你先吃吧，不好吃也多吃点，娘慢慢讲给你听！”王氏看了一眼苏荷，道。苏荷嘿嘿一笑，就看着王氏，等她慢慢道来。 王氏看着苏荷乌溜溜的眼睛，无奈：“你真的记不起来吗？” “娘，我还骗你不成？”苏荷道：“你就说说呗！” “行，我说给你听”王氏在苏荷的床边坐下，慢慢的说起了往事。 ------------ 第三章 月子 通过王氏的讲述，苏荷才慢慢知道她们所在的村庄叫踩水埠，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王氏只大概知道，踩水埠有一条小河流经，这条河叫尤水河，平常的时候，人们要去距踩水埠九里之外的沙道镇赶集，都得从这踩水过河，这条河上还没有桥。 小村青山绿水，苏荷家就在尤水河畔，村里统共就五十多户人家，因在山里，住的并不集中，都分散的住在尤水河西侧，尤水河的东侧是流水冲击而成的峭壁，并不能住人，只是听王氏说，那峭壁的山上有一个村庄，叫麻柳村。 王氏的丈夫叫王存根，早年的时候，生下一个儿子，大名叫王杰，小名叫豆子。王氏早年的生活可以说是无比的幸福的，丈夫王存根是个会疼人的，儿子又从小听话，王存根在的时候，家里有劳动力，王氏和王村根又是肯下力气干活的，再加上，王氏有一手好的接生手艺，日子着实过得不错，家里起了两间大瓦房，还有不少积蓄，也有十来亩的地。只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王存根正当壮年时，却生了不知名的怪病，整天身体乏力，吃什么吐什么，眼看着人一天天的瘦下去。王存根从此一病不起，为了治好王存根的病，王氏到处托人打探，请了不少大夫，连走方郎中江湖游医也看了不少，可是，愣是治不好。王氏看着丈夫一天天的难受，心里如刀绞一般，她想着，这青木镇是个小地方，能人不多，又听说外面有不少神医，于是决定变卖家产，带着丈夫孩子去看病。 王氏是个肯想肯干的人，当即行动起来，带着生病的丈夫和年幼的儿子，出了大山。只是，王氏低估了这座山脉的巨大，也低估了山里山外的距离，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带着一个病人，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花了一天的时间，才从镇上走到了县里。可是，这个大山里面的县城却让王氏失望了，县城并不大，就一家药店，三个坐堂大夫，大夫看过之后，花了不少的钱，王存根的病却没有任何的起色。王氏不肯放弃，她想着，县里治不好就去州上，总会有人能治好丈夫的病。 就这样，王氏又带着王存根和王志去了州上。天见可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说能给丈夫治病的人，王氏大喜过望，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他，却不料，那人只是一个骗子，骗了王氏的钱之后，不知所终。没办法，王氏只得进了大户人家当帮佣，让自己家有立足之地。可是，不等王氏再想办法，王存根就扔下孤儿寡母去了。 此时，王氏又悲又痛，家里又没有了钱财，只得继续在那户人家里面继续做工，知道了不少东西。王氏是个实诚的人，做活用心，又尽力，很得那家当家人的喜欢，只是，看她得宠，那户人家里的仆人就变着法的陷害她，乡下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那些在一个个计谋中长大的人的对手。最终，王氏被赶了出来。好歹那人家还算厚道，给她结了工钱，王氏才能回到踩水埠，起了两间茅草房，王氏身边就再也没有余钱了。 此时，王志才十岁。转眼间，时间就过了六七年，王氏好不容易存够了银钱，想给儿子找个媳妇，好给老王家传宗接代，可是，好女孩家嫌弃王志家太穷，而不好的人家王氏又看不上，所以，王志的婚事一拖再拖。 而娶下苏荷，却是机缘巧合。 苏荷是三十里外另一个村的女孩，本也是个能干的，再加上相貌不俗，说亲的人也是踏破了苏家的门槛。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苏荷本有一个哥哥苏武，性格还算忠厚，在娶了嫂子杨氏后，却被杨氏管得死死的，连娘老子都不敢孝敬。杨氏进门后，动不动就对苏荷的父母摆脸子，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得寸进尺，越发的不待见苏荷的父母，没几年，苏荷的父母也都相继去了。原本给苏荷说亲的人家挺多的，知道苏荷有一个厉害的嫂子后，都打消了主意，怕给自家惹了一个摆不脱的癞皮狗。更何况，苏荷还得给父母守孝，这亲事也耽搁下来了。 杨氏原本还想着利用苏荷的亲事大捞一笔，只是没人上苏家提亲，杨氏的愿望也就没办法达成。 “娘，那我是怎么嫁给相公的呢？”面对这种情况，苏荷很是好奇。 “这个呀，呵呵，说来话长咯！”王氏笑嘻嘻的说。 原来呀，这王氏不经意间听到了这个情况，认真的打听了一下苏荷的品行为人，觉得很满意，就亲自上门去了。王氏知道杨氏是个厉害的，且眼皮子浅，又不好相与，所以，专门挑了一个杨氏回娘家的日子，上门去了。王氏就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想着这苏武好歹是苏荷的亲哥哥，总不会不管妹子的死活吧。又想着快刀斩乱麻，也许苏武看到自己的儿子，会点头的，就早点把亲给结了，于是，就想着带着王志一块去。 王氏上门的时候，天还早，苏武还没有去地里，王氏一进门，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还领了王志给苏武看。苏武平时是老实了一点，可是和妹妹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很是深厚，也想着给妹妹说一户好人家，只是那些名声好的人家，碍于自己的婆娘，不敢上门提亲，上门提亲的呢，不是鳏夫，就是残疾，妹妹嫁过去，肯定的受苦。所以，即使是自家婆娘看在聘礼上想把妹妹嫁过去，自己也没同意，为此，杨氏还大闹过几次。 苏武看着王志，思量着，这王家虽说是穷了点，但王志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妇人也是慈爱的。这片地界就这么大，平时有个什么事，很快就能传开，这王氏脾气好，王志看着也不错。苏武想着把妹妹留在家里继续受苦，不如嫁了眼前的人家，好歹王氏是众所周知的会过日子的，家里人口也简单。就这样，苏荷就和王志订了亲，只等苏荷孝满就嫁去王家。 据说，杨氏回了家，还为此和苏武又闹了起来，这是后话不提。 “娘，我就是这样嫁过来的呀！”苏荷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幸好我嫁过来了，不然，我的受多少苦呀!”苏荷又做出一脸后怕的样子。 王氏看到苏荷小女儿的娇态，又给逗笑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呀.”王氏又慢慢的陷入了回忆。 苏荷嫁过来后，知道王家并不怎么穷，婆婆和蔼，丈夫可亲，日子比在娘家好多了，婆婆有一首好的接生手艺，十里八乡的乡亲都找她接生，家里虽没有自己的地，可丈夫佃来了几亩地精心的伺候着，一家的温饱总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老天好像并不眷顾这个家，一天，王志正在佃来的地里劳作，却被一群突如其来的壮丁给抓走了，至此之后再无消息。 而此时，王氏正在镇上王地主家给他的儿媳张氏接生，听到这个消息是时，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差点摔了刚出生的小孩儿，张氏是个眼厉的，恰好就看到了，心里有气，自己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在这个家立住脚，如果这无知妇人把孩子摔死了，自己也就没好日子过。于是，她二话不说，收回了佃给王家的地，还把王氏差点摔死她儿子的事大肆宣扬，那个年代，有个孩子不容易，谁会找一个差点摔死孩子的人去接生呢？王家的日子更难熬了。 儿子被抓，至此失去消息，王氏没法，只得撒下积蓄，借下银钱去找儿子。而苏荷又在此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已有两月有余。更是为这个举步维艰的家庭加重一重压力。 找儿子还是顾孙子？王氏陷入两难，儿子还不知找不找得回来，孙子是这个家唯一的希望了！王氏只得咽下对儿子的担心，做一些杂活照顾自己怀孕的儿媳。 二狗媳妇儿来的时候，王氏并不欢迎，只是农村人厚道，一般不会赶上门的客人，更何况，儿子失踪后，家里整天没有人上门，苏荷也不大出去了，就闷在家里，有个人陪她说话也是好的，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 苏荷已经怀孕九个月，肚子很大了，行动不方便，但是婆婆说每天走一走，对孩子好，所以，苏荷还是每天都下床运动的。二狗媳妇儿上门时，苏荷正在走动，二狗媳妇儿也不介意苏荷家徒四壁，径直坐到了苏荷的床上，王氏正在院子里做饭只听得屋里道：“苏家妹子，你快要生了吧？” 苏荷没有说话，那二狗媳妇儿又道：“不知王家兄弟怎么样了？” 苏荷还是没有说话，二狗媳妇儿却自顾自道：“天见可怜哦，也许王家兄弟已经死了，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你有没有想过改嫁呀，我有个娘家兄弟，今年二十有五了，不嫌弃你嫁过人的，怎么样，好好想想吧！” 二狗媳妇的声音有些得意，一副我是为你好，你不要不领情的样子，不料，苏荷听了这话，心里又气又急，她本是个不擅长口舌的，就疾步上前想赶二狗媳妇儿出去，口里道：“你走！” 不料二狗媳妇儿虽是个浑不吝的，胆子却小，以为苏荷要打她就推了苏荷一把，口里只叫：“想打人么，我又没说错，对你好你别不领情！” 王氏听到屋里不对劲时，进门就看到二狗媳妇儿推了苏荷的肚子，苏荷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腹痛如绞，鲜红的血眼看就侵湿了苏荷穿的裙子。 ------------ 第四章 睁眼了 那时，王氏根本顾不得找二狗媳妇算账，把苏荷扶上床，嘴里不停的安慰着苏荷：“荷儿，没事的，婆婆在呢，没事的啊，先忍忍，婆婆去准备一下！别担心，孩子在你肚子住的久了，想早点出来了，没事的，有婆婆呢！” 看到苏荷忍痛点头后，就去了院子，赶紧将准备做饭的锅里又加了水，找了剪刀，进屋准备了，还有早早给孩子备下的包布一应事务。那二狗媳妇儿看到自己闯了祸，偷偷的溜了。 王氏虽早有准备，不料，苏荷平时看着还好，今天不知是受刺激了还是怎么了，老是不得劲，孩子生的并不顺利，苏荷中途更是几次昏迷。再后来，苏荷穿过来，灵魂进入这具身体，孩子才顺利落地。 “后来的事，你都记得吧？”王氏问。说了那么多，王氏觉得口渴了。 “我知道了，娘，这么多年，你受苦了。”苏荷是真的佩服这个古代女人了，如若不是心智极其坚强，苏荷都想象不出，王氏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任哪一个女人先丧夫，后失子，总是在苦难中沉浮，都是受不了的，可王氏还能打起精神伺候儿媳，不得不佩服。 “那有什么苦不苦的，”王氏强笑：“生活就是这样，都习惯了！” 说完，王氏收拾了碗筷，就出了门，可苏荷分明看到王氏的眼角有着一抹晶莹。 王氏出去了，苏荷就没事可做看着熟睡的孩子，虽然孩子还小，皮肤也是皱皱的可是还是看得出孩子有着和王氏一样的樱桃嘴，润润的，鼻子小小的，不过很挺，眼睛虽然还没有睁开，但无碍孩子的可爱。真是个迷人的小子呀，苏荷伸出手指头，摸摸孩子的脸蛋。 王氏收拾收拾提着篮子出门了，她要去买一点粮食回来。出门之前，王氏还专门进来和苏荷说了一声，交代苏荷说锅里还热的有菜糊糊，饿了自己盛了吃，羊拴在院子里的，要记得喂一把草，让苏荷小心看家。 苏荷看着王氏出去了，又感觉自己好了许多，于是起床梳洗了一下，从床头摸下一把梳子，随便梳了一下头发，把自己收拾利落了。苏荷知道，这个贫穷的家，她的尽快适应才行，家里养不起闲人。又看了一眼儿子，见他熟睡，才去了院子。 看到这个破败的院子，苏荷再一次领略到了自己家里的贫穷。抬眼望去，首先是一大片陡峭的岩壁，几乎与地面成九十度角，像忠诚的卫士，守护这片天地。岩壁下方，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而过，像是快乐的鸽子，在群山之间，飞向远方。大片大片的树木，散发着与现代不同的生机，那么苍翠，那么古老，又是那么.美好。屋子的旁边有一小片竹林，微风吹过，竹枝摇曳，像一群小仙女，穿着绿裙飞舞，这个景色，比起现代许多农家乐也不妨多让了，除了屋子破旧了一点。周围就住了他们一户人家，其实，原本他们没住那么远，只是老房子卖了之后，王存根又去了，王氏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还是避避瓜田李下之嫌的好，所以，王氏才选了这个地方。 院子不大，是人工整出来的一块场地，还算平坦。院子下面是一个缓坡，王氏开了出来种了一些时令的蔬菜，现在还是夏初，这片地里长满了蔬菜苗，韭菜、茄子、豆角、番茄..看得出，是经过精心打理的。院子里，除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做的厨房外，棚子下面是一个砌得还算结实的灶，灶不大，平时也就用来烧水做饭。家里人口少，又没有猪，所以就只有一个灶眼一口锅，供平时用。院子的一角还有一个小鸡圈，里面已经没有鸡了，现在堆了一些不经烧的枯树枝，王氏年老，苏荷有孕，过了几个月，家里已经没有可以烧的柴火了，王氏只得每天捡一些枯树枝回来当柴用，好在屋后就是山林，这也不是大问题。 这里就是以后苏荷生活的地方了，大体来说，苏荷还是满意的，不满意也没有办法。 打量完了环境，苏荷开始动手收拾院子，王氏一直不得空，当初为了找儿子，家里能换钱的都换了钱，后又一直忙着生计，忙着照顾苏荷，这个院子就一直没有好好地收拾过了。 好在苏荷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做绿色商品经营，很长一段时间，为了研制出好的无污染的蔬菜水果，为了了解有机农业的循环发展，她去农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动手也习惯了。 院子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苏荷从门后面找出一把笤帚，把院子里积累了许久的枯叶子慢慢的扫了出去，堆在小缓坡上，用来积肥。然后看到拴在院子里的羊，想到这可是儿子的粮食，又去扯了青草喂它，好在是夏天，青草到处都是，也不用离开院子多远。 干完这个，苏荷想着自己有几日没有清洗了，就像好好地洗一个澡，又想到坐月子的女人最好是不要碰水的，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转念一想身体是自己的，把自己弄病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对自己无疑是折磨，于是就选择换一下衣服，至少让自己好受一点。 换完衣服，苏荷打算烧一锅热水，把衣服洗了，顺便把屋里打扫一下，可是，即使是在现代的乡下，苏荷也没有用过这种烧柴的土灶，她都是用的液化气的。捣鼓了半天，火还是没有升起来，倒把自己熏得一脸黑。 苏荷正苦恼着，没想到安静了一天的儿子却醒了，在屋里大哭起来，苏荷来不及收拾自己，赶紧进屋抱起儿子，一看，发现儿子尿湿了尿布，手忙脚乱的给儿子收拾，好不容易换好了，儿子还在哭，苏荷又赶紧学着王氏的样子，给孩子挤了一碗羊奶，慢慢的喂着。这是，苏荷发现儿子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了！ 苏荷万分的开心，在现代，由于孕妇营养跟得上，许多婴儿生下来的眼睛都是睁开的，开始时，苏荷还担心呢，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个强的，生下来一天就睁开了眼睛，苏荷吊着的心才放下。孩子长了一对乌溜溜的眼睛，就像是夜的黑暗，透漏着纯粹，大大的眼睛，是好看的双眼皮。 王氏从外面提了一篮子的青草回来，右手还提着一个布袋，里面鼓鼓的，是玉米磨的玉米粉，这是她们一家的口粮，只是这半袋子玉米也不够家里人吃的，那青草是喂羊的。王氏还未进院子，就听到她们家小子震天的哭声，也不急着进屋，有时候，苏荷也得学着自己长大。她把玉米提到自己的房间里之后，又给羊喂了一把草，她发现自家院子干净了许多，想着是苏荷起床打扫了一下，看到锅里的水，愣了一下，才发现院子里堆着的脏衣服，王氏笑了一下，又满满的心疼，苏荷还在月子里呀，只是，自家的情况自己比谁都清楚，有办法的话，她也想让苏荷好好地坐一个月子。 进了苏荷的屋，王氏看到苏荷一切处理的都很好，又看到苏荷像花猫似得脸，心里有些纳闷，这些活儿，以前苏荷都做得很好的，今天怎么火都不会烧了呢？ “娘，你回来了？”苏荷看到王氏脸上就爬满了笑容，心里松了一口气：“娘，孩子睁开眼睛了呢！” 苏荷忙把好消息和王氏分享。 王氏原是打算回院子把脏衣服洗了的，听到苏荷这么说，也是无比惊喜。“我看看！”王氏把头凑近，看到孩子乌溜溜的眼珠子无焦距的盯着某一处：“这眼睛，和豆子小的时候简直一摸一样！”王氏看着和儿子长得相似的面孔，又不禁想起那个没有下落的儿子，悲从心来，只是在儿媳的面前，不好太失态，尽力把悲伤埋在心里。 王氏看到小子吃完了，乘着他精神头还好，就抱过来逗弄着。 苏荷难得看到王氏开心的笑脸，就把孩子交给王氏，自己回院子继续去和那灶那水奋斗。 王氏逗了一会儿孙儿，就哄着他睡了，回了院子发现苏荷还没有烧起火来，摇摇头：“我来吧！” “娘，”苏荷赶紧阻止，开玩笑，以后都得用这个，不会怎么行呢：“我来就好了，你在旁边教一下我吧！” 看着苏荷白嫩的脸糊的黑漆漆的，神色却是一片认真，王氏一想也对，以后就娘两，该会的都得会。于是，王氏认真的教起来：“这烧火呀，还是有诀窍的，你看，这是火石。” 王氏从灶上拿出两块石头，递给苏荷：“平时，我们就拿这个打出火星引火，这个比较麻烦。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会埋下火种，下次就可以直接用了。” 拿火石引火苏荷是知道的，最早的时候，打火机就是那火石与齿轮的摩擦而点燃的，可是埋火种，苏荷却是一无所知。 看着苏荷疑惑的表情，王氏接着说道：“火种如果埋得好，是几天都不会灭的。其实，这埋火种是我们庄户人家家家都会的，就是用刚烧的灰烬将火炭埋起来而已，只是不可太深，也不可太浅。” ------------ 第五章 关于取名 苏荷认真的学着，这可是古代生存的必备技能呀。王氏看苏荷学的用心，就尽心尽力的教着：“这有了火种，升起火来就容易多了，记住，烧火，这柴就得空，就是柴要一根一根的架起来，不能堆着，这样，就能烧得旺！” 苏荷点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了。火的燃烧，是需要氧气的，与氧气接触的面积越大，火就燃烧的越旺。苏荷在心里暗骂自己太笨，学过的知识全都还给老师了。 这有了理论知识，还得加上实践，已验证是否学的到家。于是，苏荷开始了古代的第一次烧火之旅。有了王氏的指导，苏荷很快就把火烧的旺旺的，锅里的水也热了，娘两合力把脏衣服洗完，有彻底的把屋子清扫了一遍，忙完一切，太阳又挂在西边的天空上了。 王氏进屋取了一把玉米粉，得准备晚饭了。苏荷也进了自己的屋，发现儿子已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屋顶，一副想哭不哭的样子，苏荷暗道还好进来了，不然就得魔音穿脑了。 苏荷抱起儿子，在脸上亲了一个：“宝宝，醒啦，真乖。”然后检查了一下儿子还没有尿，就把着儿子，哄着他先尿了，然后，才拿着碗，给儿子挤了羊奶，喂给他，待儿子吃完之后，就抱着儿子，在屋里转了几圈，逗着孩子。孩子还太小了，不能见风。苏荷发现，这才出生的婴儿，无比的好玩，摆什么姿势就是什么姿势，可听话了，只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苏荷还是没舍得折腾他。 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都是吃完睡，睡完吃的，所以，不一会儿，吃饱喝足的小宝宝耐不住瞌睡，在妈妈的骚扰下还是睡着了。看着宝贝儿子纯洁的睡颜，苏荷心里很平静。苏荷把孩子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孩子掖好了薄被，又给了一个轻吻，就走出院子，刚好，王氏的饭菜也做好了！ 苏荷找来碗筷，王氏就说：“饿了吧，今天煮了玉米粥，多吃点！” 园子里的菜还未熟，王氏简单的煮了一点土豆，算是今天的菜。 忙了一天，就早上吃了一点菜糊糊，苏荷也确实是饿了，只是道了声：“娘也吃。”给王氏盛了一碗，再给自己舀了一些，就吃了起来，如今家里的情况也容不得苏荷挑剔，有粮食吃就很不错了，虽然这玉米粥粗的让她很难下咽。 吃完饭，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远飞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回各自的家，家里的小鸟唧唧喳喳的叫着，迎接着英雄的归来。苏荷娘两一起收拾了碗筷，这时睡觉还太早。孩子睡了一觉又醒了，在房里咿咿呀呀的叫着。苏荷听到声音，起身回房间，王氏随后也一块进了屋子。 “宝贝儿，醒了，来，娘亲亲！”苏荷弯腰轻轻地抱起儿子，在儿子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王氏看到，有些不赞同：“荷儿，刚出生的孩子不可以碰脸蛋的！” 苏荷从不知道有这个说法，有些不解，就问道：“这样不好吗，娘？”她觉得，母子之间的肢体接触有利于感情的培养，而且，她听说母亲多亲亲孩子，孩子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古老相传，孩子刚出生时，碰了脸蛋后就会流涎口水！而且，许多孩子就会不停地流。”涎口水是踩水埠这片地区的方言，大意是一直不停的流口水。 苏荷自是不信，她知道孩子在长牙的时候牙龈很痒，就会忍不住流口水的，这是自然现象，不过，苏荷也没有反驳王氏的说法，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解释自己所知道的，于是，就轻轻的说：“娘，以后不会了！”只是心里却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和儿子多培养感情。 如此想着，苏荷忍不住摸摸儿子软软的小手，轻轻地捏着。王氏看着苏荷抱着孩子逗弄的样子，忍不住轻声道：“.和他父亲简直一摸一样.” 苏荷逗着孩子，突然想到在现代，许多家庭在怀上孩子是就准备了许多的名字以供选择，只是不知道王氏有没有想过关于孩子的取名问题。 “娘，您说孩子都出生三天了，按习俗，是要给孩子办洗三礼的，只是家里没有条件，所以省了，不过咱家孩子得有自己的名字了吧，娘有没有好的建议呢？”苏荷问道。 王氏一听，顿时想到当初王志一出生，王存根就取名为志，只希望儿子有志气，将来能出人头地，现如今，孙子都已经出生了三天了，还没有自己的名字，真是太失误了。可是儿子失踪后，很长一段一段时间，自己都忙得没有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名字这些什么的，确实是忽略了。苏荷现在提起来，也是该定下来了。其实，王氏私心里是希望孙子的名字由儿子亲自取，只是，王志被抓时，都不知道媳妇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这名字肯定是没有备下的。 “荷儿，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孙儿的大名要不过一段时间我去镇上私塾里求上一个，小名什么的，随便叫叫就好！” “娘，我觉得吧，孩子的名字，还是自己取得好，比较有意义，人家取得再好听，都不如自家取的名字叫起来有感情，还是自己取吧，还能省下一笔钱。” “可是，我是一个没见识的.。”王氏迟疑。 “娘，不是还有我吗，我娘两商量一下，肯定能给孩子去一个漂亮的名字的！” 苏荷嘴里劝着王氏，手里却是又偷偷的捏了一下孩子的小脚丫，唔，肉肉的，好好玩呀。正捏得起劲，突然感到托着儿子屁屁的右手一阵湿热，猛地反应过来－－－儿子尿了。嘴里不由叫道：“呀，这小子，尿了你娘一手，看你长大了娘怎么报着一尿之仇！” 王氏正思考着苏荷的话，猛然听到从苏荷冒出这样的话，不由哂然，心里突然释怀了，自己取就自己取，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开了，就上前帮着苏荷给孩子换尿布，又顺手将尿布拎出屋外，就着院子里晒的水，揉了几下，就晾了起来，进屋时又挤了一碗奶，那是孩子的晚饭。 苏荷原本打算放下孩子去挤羊奶喂孩子，看到王氏出去了，就没有动，果然，王氏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碗，苏荷抱了半天，手觉得有些酸了，就把孩子递给王氏，让她喂。 “荷儿，你打算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既然已经想开了王氏就敞开了问，毕竟都是一家人。 “娘，我以前隐约听过一句话叫做‘玉不雕，，玙璠不作器’，我觉得那个玙很好，我很喜欢！”苏荷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给王氏听：“娘，他们说那个玙呀，就是一种专门给君子戴的美玉，还说，玙比喻美好的人物呢，我就希望我儿子以后成为像玙一样的人。娘，你是怎么想的。” “娘现在呀，就希望我儿豆子能平安，早日回家，我们一家人能一块儿生活，我就觉得巴适了。”巴适指舒服得不得了。王氏一边一勺一勺的给孩子喂奶，一边说道。 “娘，您别这么说，我相信相公会平安回来的。”苏荷看到了老人的样子，摸摸孩子的头发，心中不忍：“娘，我看孩子就叫盼玙吧，王盼玙。一来呢，我们都盼望着孩子成为一个美好的人，二来，也表现出孩子对父亲的盼望以及我们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王氏听了，觉得苏荷说的不错，点头同意了。至此，苏荷的宝贝儿子取名王盼玙，王氏给盼玙又取了一个小名，叫韭菜，在农村，韭菜是生命力很顽强的植物，只要是根还在，就能长了一茬又一茬，有着希望盼玙健康的愿望。 在庄户人家，孩子的取名是一件大事，取了大名，还得有小名，就是贱名，一是叫着亲切，而是表示自己的孩子是个贱的，不金贵，希望老天不要把孩子收去。收去，意思是把魂勾走。这里有祈求老天让孩子平安长得的意思。 完成了一件大事，天也完全暗了下来，在庄户人家，为了省油钱，都会早早的睡觉，天微明时，就早早的起来了。农村人很好的诠释着什么叫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们往往趁着太阳还不大的时候，抓紧时间种庄稼，人也会轻快一点，当太阳升起是，他们已经干了好一会儿的活了。当然，对于穷快的人家来说，大太阳干活也是经常的事。穷快，就是勤劳的意思，也有人叫勤快。 天黑了，对于这个家来说，一天的日子就结束了。之前说好了，盼玙跟着王氏睡，苏荷就没有同王氏客气，打来热水，伺候王氏梳洗后，自己也收拾好，就早早的上床睡了，她告诉自己，明天要早点起来，要在这里立足，只靠王氏是不够的，她要找些事来做，补贴家里。 ------------ 第六章 青木镇 青木镇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全镇大概有五百多户人家，男女老少加起来大概有三千人左右，在古代多子代表多福，所以，不管有能力还是没能力，对于孩子都是有多少生多少，生多少就养多少，所以，镇子不大，人口倒还多的。 青木镇虽然在山里，但是还起着重要的交通枢纽作用。青木镇所在的安利山脉坐落在天宏国的中部，横穿天虹帝国，是山南山北两个大州的分界，这座山脉连绵千里，由无数大大小小的山峰组成，而青木镇所在的地方是这座巨大山脉的最窄路段，即使是最窄路段，整个路段的直线距离也有上百公里，只是这数百公里相对于绕过整座山脉而言，却是最短的路程了，所以青木镇就成了山南山北两个大州南来的北往的行商、旅客的休息打尖之所，再加上青木镇坐落在源江之上，源江是整个安利山脉最大的河流，所以，玄峎县县衙在这里建了一个码头，以供人流货物的周转，因此，青木镇的人流量很大。 自古以来，人多就意味着热闹，有热闹的地方，往往蕴藏着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藏，所以，青木镇不大，可是他的繁华却胜过了那个只有一家药店的玄峎县，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王存根生病，王氏在家能请到很多走方郎中与江湖游医，去了县里却只找到一家药店三个坐堂大夫的原因。 在家休息了两天，苏荷终于决定去青木镇看看，费了好大一番口舌，王氏终于同意在家带着韭菜，让苏荷去镇上看看，还托了与王氏较好的潘家大婶儿去镇上时顺便叫一下苏荷，一路也有个照顾，毕竟，苏荷失去了记忆，好多事不知如何做。临出门前，王氏还想着年轻女孩爱美，也许自家儿媳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呢，于是，又从上次当钗子的钱中拿出了二十文，交予苏荷，叮嘱着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就自己去买。 这潘家大婶的婆家姓潘，娘家姓汪，嫁到踩水埠也有二十多年了，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她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了出去了。这汪氏自嫁过来后，就和王氏家交好，两家也算世交了，当初，王存根在时，没少帮衬潘家，而王存根去了，王氏能在踩水埠立足，也多亏了潘家的三个儿子。所以，把苏荷交给潘大婶，王氏也是放心的。 家里的情况苏荷不说完完全全的明白，可是大体还是知道的差不多的，她知道这二十文钱也许就是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了。可是苏荷也没有推辞，毕竟她真的一文钱也没有，也许就真的遇到想买的东西，因为没有钱，岂不是交之失臂，说不定会后悔莫及呢。 第二日一大早，苏荷想着要出门，就早早的就起床了，做好早饭，独自吃了，又把王氏的分量在锅里温着。天色才微明，就把院子收拾了一下，等了不一会儿，就有女人在院子外面喊道：“王志媳妇，王志媳妇.”苏荷刚开始还没明白是在叫谁，自顾自的做活，那女人又叫道：“弄完没？弄完了我们就赶紧走，今天赶大场，人很多，我还有东西要卖，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苏荷这才知道这女人就是潘家大婶，王志媳妇就是叫的自己。王氏之前说过，想不到来得到挺早的，于是，苏荷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打开院门，口里招呼道：“是潘大婶呀，您坐一下，我给婆婆交代一声，马上就好！” 潘大婶也是个直爽的人：“没事，我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你只管去！”一根肠子通到底，指说话做事很爽快，没什么心机。 苏荷给潘大婶递了一碗白水，潘大婶接过后，就噗噜噗噜的喝了几口，又把碗递给苏荷，然后道：“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苏荷接过碗，顺手就放到了灶上，走到王氏门口，听到里面王氏已经起床了，就轻轻的说：“娘，潘大婶已经来了，我先走了，灶上已经住了玉米粥，院子也收拾了，您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氏早在潘大婶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刚穿上褂子，苏荷就在门口了，一边听着苏荷的交代，一边麻利的穿好裙子，嘴里应道：“你去吧，听你潘大婶的话，注意安全，莫乱跑，韭菜你别担心，有我呢！” 王氏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在儿女出门时，即使并不远，也是交代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生怕，踩水埠这边的方言，非常害怕的意思。 苏荷听着王氏的唠叨，心里却是暖暖的，在现代，她从小就缺少父母的关爱，那个母亲，从来只会忙着自己的事情，从没关心过女儿是否安好，像王氏这样的关心的话更是没有过。苏荷小时候经常会想，她失踪了，父母是否会留意。如今，在陌生的古代，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却像妈妈一样关心着自己。 “哎呀，她婶儿，你说有我照看着，你还不放心呀，放心吧，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媳妇！”却原来是潘大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走过来催促，恰好听到了这些话:“大妹子，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和王志媳妇先走了啊！” “大妹子这是什么话，赶紧走吧，早去早回呀！” 潘大婶听到王氏这样说也就没多说话，转身就出了院门，而苏荷则有说了一句：“娘，我们走了啊，您再睡会儿。”然后摸摸王氏给的二十文铜钱，跟上了潘大婶，往青木镇出发了。 出了院门，苏荷才发现潘大婶是背着背篓来的，赶紧上前掫（chou，念一声）了一把。掫一把，意思是从一段抬起或托起重的东西。又问潘大婶要不要帮忙背一段，被潘大婶拒绝了。 直到此时，苏荷才有机会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潘大婶，只见有着生得一副结实的身体，上身穿了一件洗的看不出是深红还是朱红的上裳，下身却没有同苏荷一样穿裙子，着了一条青色的裤子，裤边已经磨得灰白了，头上简单的盘了一个螺髻，用一根木簪簪住了，细看之下，可以发现，簪子上刻了简单的迎春花的图案。耳朵生的厚实，没有带饰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有着潘大婶这个年纪没有的纯洁，看样子，潘大婶在家里被保护的很不错，又或者，潘大婶天性乐观单纯，保有一份对生活的希望。潘大婶的年纪要比王氏小上三岁，可是，单从外貌上看，王氏却是有着超乎年龄的衰老。 从踩水埠道青木镇有九里路，对于走惯了山路的人来说，这一点路根本就是小意思，半柱香就能走一个来回，可是，虽然苏荷的这具身体也是走惯山路的，但是就苏荷本人来说，这却是从没有过的经验。潘大婶生的结实，又是个惯做活的，即使背着一个大背篓，还是走得又快又急，苏荷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苏荷更本就没办法欣赏这路旁美丽的景观。 “我说王志媳妇，你这个身体可不行，你看走个路，连我老婆子都追不上！”发觉苏荷追得吃力，潘大婶放慢了脚步，又打趣着苏荷。 “看大婶说的什么话，我老了，大婶也还年轻着呀！”潘大婶放慢了脚步，苏荷也松了一口气。 “呵呵，你这丫头比起以前，倒像会说话了一些。” “大婶，我以前.是什么样的？”苏荷很好奇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个什么性格。 “呵呵，咋还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啥样的啦？你呀，以前也不是不好，肯干活，又孝顺，模样也不错，心地也很好，就是不太爱说话了一点。”潘大婶就说了起来。 独自一个人赶路的时候总是无聊而又辛苦的，但是两个人说说笑笑，时间就过得很快，一路上，潘大婶说了很多关于前苏荷的事，不知不觉就到青木镇了。 时间还早，潘大婶拿不定主意是先卖东西，还是先买东西，苏荷又没什么要卖的，一时有些踌躇。先卖东西吧，苏荷没人陪，先买东西吧，时间晚了，东西就卖不出去了。 苏荷看出潘大婶的为难，就到：“大婶，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随便逛逛，您先忙着，场散了，我在回村的那个路口等你。” “那可不行，王志媳妇，我可是答应了你婆婆的，要照顾好你，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去的。”潘大婶一听，不干了。 “婶儿，您看呀，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肯定没事，倒是您在跟我耗在这，待会儿就没有好位置了，您就放心吧，镇子就这么大，我肯定能把我自己保护的很好的。” 听到苏荷这样说，潘大婶却是有些心动，他们家也不是特别的富裕，就指望卖了东西还了钱买些必需品回去。 苏荷看到潘大婶心动后，干脆就到：“婶儿，你去摆摊吧，我先去逛了，一会场散后，路口会和！”然后转身就跑了。 ------------ 第七章 逛街 苏荷离开了潘大婶之后，独自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今天赶大场，青木镇周围村子的人陆陆续续的会来到镇上，或彼此交换物资，或卖一些土特产品给行商旅人，或给家里买上一段时间的生活必需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苏荷慢慢的逛着。青木镇有四条主要街道，呈井字状分布，间或着一条条的巷巷儿（hangher，儿发音），使的小镇四通八达。巷巷儿，青木镇这边的方言，指的是小巷子。 乡下人不会专门给这四条街取名，但是为了好区分，外来人就把这四条街按方位叫东大街，西大街，南大街和北大街。 苏荷家在青木镇的北边，就从北大街进镇。所以，苏荷决定就从北大街开始逛。 北大街主要经营的是一些客栈、酒楼和饭馆，为来往的商旅，行人提供住宿和吃食，所以，这条街上经常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牵着马的，坐着车的，背着货物的人进进出出。这些人或是鲜衣怒马，或是衣衫褴褛，但无一例外，脸上均带着长途奔波之后的疲倦。 苏荷在这条街上，并没有呆多久，她本打算进去了解一下情况，无奈囊中羞涩，只得大致看了一下，不敢进去点吃食。她发现镇上生意最好的酒楼有三家－－余记酒楼、雅园酒家、相汇一堂，客栈有两家－－客集和悦来客栈，其他的酒楼和客栈虽然客人也不少，可是生意明显赶不上这几家。 苏荷暗自留心着，她知道，家里没有壮年劳动力，要想日子好过一点，只有从商一条路能走的比较快一点，因为前世的她就是做生意的，有一些经验。可是，做生意需要本钱，家里又拿不出来，所以，苏荷只得自己想办法挣钱了，这也是今天赶场的目的之一。 再来就是了解市场，苏荷知道，不论任何时代的任何地方，有需求才有交易，有交易才有市场，有了市场才会有钱赚。苏荷认真的观察着在这里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以期望从他们的言谈表情中知道他们对自己所消费的东西的感觉是否满意，想想自己开客栈或是酒楼的可能。 可惜，苏荷不知道，对于一些长途旅行的人来说，有一碗热水，一口米食可以吃就很不错了，所以，在这里，苏荷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西大街是苏荷的逛的第二个地方，不同于北大街的客人行色匆匆，西大街的人明显就闲适了很多。看衣着，明显可以知道，这西大街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本地人，这里主要都是些附近的村民，在赶场的时候，西大街就是专门卖特产和时令果蔬的地方，当然也有一些牲畜和家禽，还能见到猎户们从山里带来的稀罕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不多，猎户们打了东西基本上都是卖给屠夫或是直接送到镇上的大户人家，因为这些稀罕东西是一般百姓买不起的。而直接摆在街上卖的都是偶然间意外得来的，随便卖卖，卖了就挣了，没卖也没损失的。 苏荷慢慢的逛着，前世的她在农村生活过，所以，对这个季节的时令果蔬并不陌生，看着街上摆着的红彤彤的番茄，绿油油的莴苣，长长的豇豆，圆圆的土豆.说不出的可爱，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虽然住在山里，可是街上卖的水果并不多，偶尔见到一些卖桃，卖李的，买的人也不多。庄户人家，大多是没有闲钱来置办这些上山就能找到的东西的，买那些的，多是住在镇上，又没时间去摘，又馋吃的了，苏荷还看到一家卖樱桃的，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想是孩子淘气，上山摘了樱桃换零花钱用。 那些家畜家禽卖的都是幼崽，在农村养大了的家禽家畜都是叫屠夫上家里宰杀的，顺便留下一些肉自己打牙祭或炼油，剩下的肉基本上都是直接卖给屠夫的，所以，在赶场的时候，很少能看到养大了的家禽家畜卖。 今天的苏荷很幸运，恰好遇到了有人在卖锦鸡。那是一只全长约140厘米，头顶、背、胸部长着翠绿色羽毛，有着紫红色的羽冠，白色披肩羽，黑色羽橼，，它的下背是棕色的，到了腰部，却转成了朱红色，暗褐色的飞羽，尾羽很长长着黑白相间的云状斑纹，腹部一片雪白，，嘴和爪子是灰蓝色的禽鸟，是苏荷平生之所见最漂亮的鸟类，几乎第一眼，苏荷就喜欢上了。可惜，手里没钱。 南大街是源江在青木镇的码头，在这里的多是些走夫板卒，家里没有田地，一家人的生活全在码头上挣得。王志被抓走之前，在农闲时也会在这个码头上挣上一点钱，以补贴家用。 而东大街主要是镇上的居民开的一些小店，卖一些生活用品，针头线脑，衣食布料，锅碗瓢盆什么的，就集中在这一块，这里也是平时不赶场时最热闹的场所。在这里，苏荷看到几家糕点店，小吃也不少。 苏荷一路走走看看，问了许多物事价钱，可却没有买一样东西。在她看来，家里银钱不多，每一文都得花在刀刃上，现在是能不花钱就不花，不过，她偷偷的记下了好多好东西，只待有钱时再来买。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苏荷不知不觉就逛回了北大街，时间距离散场还很早，与潘大婶的约定时间也还早着，于是，苏荷一下子就觉得无事可做，就找了一个阴凉的街沿不顾形象的坐了下来，其实，不顾形象只是苏荷个人想法，在庄户人家不讲究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累了即使是在泥地里，也能坐下休息，不过，大多数人家都不会这样的，他们所穿的粗布麻衣经不起太多的洗涤，所以，基本上，都会很爱惜衣物。 苏荷无意间寻得的地方在一条巷巷儿里，她就坐在一家店铺后院的后门门口，门前栽了一颗苏荷不认识的树，浓浓的树荫正投在门口。 此时正是午时，前面的店铺中飘来一阵一阵饭菜的香味，诱的苏荷直吞口水，想当初在现代，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穿来之后，却连吃油都得俭省着，肚子里没有油水，很容易就饿了，况且，苏荷游逛了大半天。 苏荷正独自挨着饿，心里正天人交战，想着那二十文，背后院子就有说话声传来：“少东家，您看，这猪腰子不管怎么弄，都有一股子骚味，实在是不好处理，客人也不爱吃，要不以后就把这道菜撤了吧！”声音的主人有些憨憨的：“您看，这道菜上架这么久了，才买了几分。” 听到这些话，苏荷却觉得眼前一亮，觉得自己的午饭有着落了，打定主意，还没等到那个东家发话，就站起身抬手敲了门。 里面的主仆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敲门，对视了一眼，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谁？” 苏荷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当门内的人知道是一个女人敲门时，是否还会开门，所以，干脆不说话。 门里的主仆两没听见人回答，就再问了一遍，这一次，苏荷就再次敲了一下。如此，门内的主人虽是疑惑，却还是让人开了门。 “大嫂子，您有事？”见门外站了一个俏生生的妇人，开门的人大吃了一惊，这个时代虽不太拘着女人不让出门，可一个妇人敲别人的门却是影响不太好的。 “我有事找你们少东家！”苏荷看着这个面容憨厚，声音憨厚，可是眼里却露着精明的男人，开门见山的说，声音脆脆的。 “不知有什么可以为大嫂效劳的？”门后的主人听到苏荷这么说，走上前来，有礼的询问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送上门的年轻妇人。 是的，年轻妇人，这个妇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梳了一个年轻庄家农妇很常见的双螺髻，头上除了一根粉色的粗布以作装饰，用来固定发髻之外，没有任何的装饰，眼睛不大，却是很好看的双眼皮，鼻子嘴巴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偏偏组合在一起，就给人无比的优雅之感，明明是一个乡下妇人，却有着一般妇人没有的白皙皮肤，咋一看，感觉柔弱，细看之下，却发现，她的眼睛里却有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奇怪，这附近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出彩的人儿，主仆两人有些疑惑：“敝姓周，是雅园酒家的少东家！” 在这个少东家打量苏荷的时候，苏荷也在打量他，头发用一根紫色的丝绸嵌玉带束在头顶，剑眉，星目，高鼻梁，薄薄的唇透露出的诱惑让无数的少女为之着迷，挺拔的身躯，有着与商人的身份格格不入的儒雅气质。 “我婆家姓王。”苏荷回到。“不知王大嫂找鄙人是有何事？”周少东家的话更是文邹邹的。 苏荷听得直皱眉，心想这话听起来真酸，她原是个快人快语的，就到：“周少东家哪里话，我是个乡下人，你们这些读书人说的话听起来，让人难受！” “呵呵，王大嫂真是个直人！是我卖弄了，大嫂莫怪！”周少东家大方的行礼道歉。 ------------ 第八章 温拌腰丝 “刚刚在门口听到周少东家的下人说猪腰子不好处理，骚味去不掉？”苏荷问道，神色间却显露一丝调皮：“其实，猪腰子很好吃的，做得好的话这腰子吃起来脆脆的，嫩嫩的，很是可口！” 听到苏荷这么说，周少东家的心里很是好奇，可是面上却不显露半分，轻描淡写的说道：“难道王大嫂有什么办法不成？”“俗话说，在商言商，相信周少东家比我懂这个道理。”苏荷却是半分不让，看门见山，表露自己的来意。 岂料，这周少东家听到苏荷这么说，却并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道：“好一句在商言商，既然如此，王大嫂又怎么肯定自己的手艺就一定能让在下出钱呢？”“百说不如一见，相信妾身的手艺会让周少东家觉得满意的！”苏荷说的无比自信：“还望周少东家能给妾身一个机会。” “既然王大嫂如此自信，本公子又何妨相信你一回！”“江城！”周少东家抬头道：“去通知厨房，稍后我会带王大嫂过去做腰子。”“少东家.”原来，那个长的憨憨的仆人叫江城，他听到周少东家的吩咐，不由有些迟疑。 “少东家不忙，”苏荷看到江城迟疑的样子阻止道：“少东家，现在正是吃中饭的时候，前面不定忙成什么样了，我们还是莫去打扰了，增加厨师的负担！”看到周少东家不解的样子，苏荷慢慢的解释。 听到苏荷如此说，周少东家哪能不明白苏荷拿诚意做生意的心，可是还是道“嫂子只管放心，我雅园酒家做了如此多年，应付区区突发状况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过，嫂子考虑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江城，你先去把小厨房收拾出来，一会儿我带嫂子去那里。”这一次，那名叫江城的仆人没有任何的迟疑，转身就走了，想是叫人去准备了。 如此，苏荷也就没说什么了。 “嫂子先跟我去喝一杯清茶，江城准备好后，自会过来通知我们的。”周少东家看江城去安排了，转头过来招呼着苏荷。“少东家不必客气，妾身只是乡下妇人一个，哪懂得喝什么茶呀！”话虽如此说，苏荷还是跟着周少东家走了。 “大嫂哪里话，这茶也不是什么高贵的东西，不过是拿来自家喝的玩意儿罢了，嫂子不用太客气。不知嫂子家里干什么行当？”周少东家不着痕迹的摸着苏荷的底。“哪有什么行当，比不上少东家的家大业大，家里也不过是佃来两亩地，种种庄稼糊个口罢了。”苏荷脸上一片笑吟吟的，心里却暗自嘀咕，不管在哪个地方，做生意的人总是不好糊弄的。 周少东家也不知苏荷这话是真是假，说它是真的吧，哪有乡下妇人会有胆子主动找人做生意的，说它是假的吧，看苏荷的打扮，以及手上常年劳作留下的厚茧，又不像是骗人的。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询问，免得引起苏荷的反感，生意人都讲究和气生财。于是，周少东家客气的将苏荷引到酒家后院的账房，这里只是周家做生意之所，并没有什么专门的待客的地方，况且孤男寡女，也不太好在太私人的地方相处。路上周少东家还叫了一个跑堂小厮泡一壶热茶送过来。 看着周少东家的所做所为，为人亲和，虽未主人，浑身却并无傲气，对待苏荷这个乡下的妇人，也并没有一般镇上或城里人的优越，苏荷暗叹，难怪这周家能有偌大家业，从这周少东家身上就可以看出，这周家并不会只是这小小的青木镇的池鱼，他朝之际，定能走出青木。 那小厮的动作很快，两人刚到房间，才分宾主坐下，热茶就送到了。周少东家示意小厮给苏荷倒了一杯茶后，就让他退下了。“不知嫂子这个方法是从哪得到的，可否管用？” “周少东家真是，这方子是我无意中发现的，用这个方法虽不能把猪腰子的尿骚味全部去掉，到去除八九成确实可以的！”苏荷自信地说，可重要信息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周少东家以为苏荷只是一个乡下妇人，虽比平常的乡下人多了一份见识，却是比不上自己从小就在生意场上摸滚打爬来的有经验，可是他却不知道，若是换成原本的苏荷，指不定就说了，如今换来了一个灵魂，同样是在生意场上厮混多年，短短几年能创下如此基业的人又岂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两人在帐房中闲闲的说着话，江城很快就进来了，轻声告诉两人说小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在周少东家的带领下，几人又转身出了账房，走过一条回廊，就到了小厨房。 “两位留步。”站在小厨房门口，苏荷就说道。 那周少东家也是个有眼力劲的，见苏荷如此，就道：“大嫂放心，我可是等着大嫂大展身手，期待着大嫂的表演。我已经约束下人，在大嫂从小厨房出来之前，都不会打扰大嫂的。”屋里等着伺候的人听到少东家如此说，就都自觉地退了出去，留给苏荷一个私人空间。 苏荷见周少东家如此识趣，不觉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周少东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打理着家业，必不是那种****之人，想来应是深的诚信为本的商场生存不二法则的精髓。苏荷不觉一哂，暗笑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变得胆子都小了好多。 苏荷独自一人进入了小厨房，周少东家就打发了人各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自己则带着江城守在门外，他看着苏荷进了门，又关上了门，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跟了他多年的江城一眼看出了少东家心里的不平静，自古以来，猪腰子因其骚味重一般都是不要了的，自己的少东家偏看中了这一块的利益，想找出好的方法能够去去猪腰的味道，可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今天，莫名其妙冒出的妇人说有方法能解决，自家少东家当然会期待不已。 苏荷进了门，却没有上闩，只是把它给掩上了，她打量一眼，这个厨房并不大，只有两只泥炉子，架着两口锅，一个小案板，放置着各种时鲜蔬菜，角落还有各种发好的干货，不过分量并不大，调料都放置在一个小架子上，苏荷大致看了一下，置办的很齐全，就连各种苏荷叫不出名字的酱料都不少，不难看出，这个小厨房是雅园酒家置办出来用以开发新菜所用。 苏荷检查了一番，心里很是满意，以为这个时代没有的酱料都有了，也省了苏荷不少麻烦。苏荷又重点看了一下准备的猪腰，只见这四只 腰子柔润光泽，有弹性，呈浅红色，是很新鲜的东西，心里就有了大概的谱。 于是，苏荷就开始动手，她也没有系上围裙，跟着王氏学的烧火的技能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大的用途，她利落的将火烧的旺旺的，架上一锅水，然后，苏荷到了案板前，拿起腰子，将腰子撕去皮膜，用刀从中部片成两片，除净腰臊，然后再片成薄片，顺着腰身的长度切成细丝木耳已用水发好，择去杂质洗净后，也切成细丝同时又拿来一只莴笋去皮洗净切成细丝，再讲发好的粉丝切大拇指长的段，然后姜、蒜各切成末，一切工作准备就绪，锅里的水也开了，苏荷就将腰丝放入沸水中，等腰丝在锅中伸展开，颜色变白时立即捞出来，沥干了水分再把腰丝的放一大海碗中，加盐、料酒、酱油拌匀，再将将木耳丝、莴笋丝、粉丝用沸水氽过，同样沥干水份后装入另一海碗内，加盐、料酒、酱油、醋，搅拌均匀，装在盘内然后把拌好的腰丝盖在上面，然后放蒜末、姜末、胡椒粉，在架上另一口锅，放上油，带油温升到七八成热时，放入过水的花椒粒，待炸出香味后，就把花椒粒捞出，趁热将热油浇在蒜末姜末上，这道菜就算大功告成了。 一时间，屋内蒜香，姜香，花椒香，经热油催发后的各种调料香交织在一块儿，惹得人食指打动。 周少东家一直守在门外面，薄薄的门根本阻挡不了这香气的散发，他在门外愈发的好奇，想知道这个让人一直很头痛的猪腰子是如何经过这个妇人之手进而化腐朽为神奇的。正是如此想着，门就从里面拉开了。苏荷捧着一个碟子，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正午的阳关照下来，使得这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人染上了一层光辉，让人一时不敢直视。空气中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 “少东家，妾身做好了，你尝尝，看看可和你口味。”苏荷慢步上前，轻声说道。说实话，从自己事业有成后，就很少自己做东西了，对锅碗瓢盆的熟悉感还是穿过来之后渐渐找回来的，所以，苏荷并不确定自己的菜品是否好吃，但她却十分肯定这道菜的骚味没有以前那么重。 “好好好，这味道，光闻着就不错了！江城，去，把大厨找来，我要和他们一块品尝，快快快.。”周少东家连声催促道。 闻着这道菜的味道，江城一贯憨憨的表情也有些激动，赶紧去了厨房，叫人去了。还顺便交代准备一些碗筷，以备品尝用。 ------------ 第九章 去掉白色的 在江城的招呼下，雅园酒家的几位大厨很快就到了。众人先向周少东家行礼问好，之后有的耸动鼻子闻着散在空气中还是很浓烈的香味，有的抬眼打量着站在一旁的苏荷，目光很是无礼。苏荷有些厌恶那被人赤裸裸的盯着的感觉，抬眼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谁知那人看到苏荷如此反应，不仅不回避还嘿嘿的笑了出来。 苏荷见状，对周少东家道：“少东家，妾身还是先回避吧，免得有人无礼。”还特意看了男人一眼，苏荷觉得，不管怎样，女人还是学会借势的好，特别是要直面男人时。 周少东家看了那男子一眼，有些无奈的道：“嫂子莫怪，董叔性格如此，并不是要对嫂子无礼。” 听到周少东家这样说，苏荷一想也是，自己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害怕被人多看几眼吗，因此，也就不介意这个董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了。还大大方方的对董叔回了一个苏式微笑，想着自己与他们估计一辈子都无再见机会，又何必把关系弄僵。 有性急的汉子，看到这不冷不热的场面，想着，等客套完了，也不知什么时辰了，菜也许就已经凉掉了。他们压根不知道苏荷做的是一道凉菜。就急促的要周少东家赶紧带着大家试菜，在来的路上，江城已经把有人能做腰子的事大致说了。 既然有人起头了，大家伙儿一至要求赶紧试菜。于是，众人又回到了小厨房，进来了几个大汉，使得这厨房一时间显得拥挤无比。 待众人围着案板站定后，苏荷才把这道菜摆在桌上。只见红的腰丝，白的粉丝，绿的莴苣丝，色彩搭配艳丽得当，使人一看就有食欲，闻着有蒜香，姜香，和调料的味道更是让人欲尝之而后快。 此时，小厮也把碗筷送了过来，苏荷道：“请各位师傅尝尝小女子的手艺，是否还和大家的口味。” 周少东家也拿起碗筷，毫不客气的夹了第一筷子，先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没感觉到猪腰子的骚味儿后，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让整道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过了一会，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家都尝一下吧，看看是什么感觉？”周少东家招呼大家到。 看到少东家尝了第一筷子后，众人也就不客气了，纷纷夹了一筷子，放进自己嘴里。做厨师的，再难吃的东西都试过了，所以也没有周少东家那么谨慎。 蒜香味道充满口腔，这是众人的第一感觉，然后脆脆嫩嫩的腰丝，软软的粉丝，清香的莴苣，纷纷在口腔里展现，把口腔当成了舞台，表演着最精彩的一幕。这腰丝粉丝莴苣丝以及蒜味，姜味酱油味，盐味，醋味都糅合在一起，使人一尝就忘不了。 “少东家，这.这是如何做到的，骚味.骚味怎么都没了？” “是呀，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们试了如此多的方法，都没有成功，也有拿蒜做的，都没有这么成功!” “对呀对呀，这味道好做，可是这骚味到底是如何去除的，怎么都吃不到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看到这种场面，苏荷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着这周少东家有没有眼光了。 见到众人的反应，周少东家知道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凭着这利益，每年都能为家里添上几百两甚至上千两的利益。 不过，现在，这项手段并不在自己手上。周少东家客气的请了苏荷出了小厨房，因有公事要谈，所以，周少东家又把苏荷引回了账房 。分宾主坐下后，周少东家看门见山的说：“不知大嫂打算以什么样的价钱把处理腰子的方法卖给我？” 苏荷很欣赏这位少东家的直爽，只是生意归生意，欣赏也没办法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他，毕竟自己还有家要养，儿子也还那么小。“我想知道，少东家打算以什么价格来买这个方法呢？” 苏荷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物价是多少，先前所做的的一些物价询问也只是一些寻常事物的价格，并不能反映这个时代技术的价值是多少，所以，苏荷没有立刻定价，而是专注的看着周少东家的反映。 “嫂子还是叫我长维吧。”周少东家没有立刻给苏荷一个明确的价钱，而是同苏荷拉起了家常。 直到此时，苏荷才知道自己碰到的“主顾”叫周长维。“周少东家太客气了，妾身却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身份。像妾身这般乡下妇人哪来资格称呼周少东家的名！”苏荷口里应道。 “大嫂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大嫂和一般的乡下妇人是不一样的，想在这里与大嫂攀个交情罢了！” “妾身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乡下的无知愚妇，能认识周少东家这样的人物，已是三生有幸。少东家也不必再绕圈子了，直接告诉妾身，能出什么样的价格呢？妾身家里还有儿子等妾回去做饭，实在是没时间和少东家在这里耗着，也许，谈定之后，还得给少东家做个演示呢！” 苏荷厌烦了周长维绕圈子了，况且，与潘大嫂子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所以，直接敞开了天窗，把话说亮堂了。 周长维听到苏荷如此说，面上露出了一丝为难：“大嫂，我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我已经叫江城去请我父亲了，刚刚儿就到了，你再等一下。”刚刚儿，意思是一会儿。 话说江城赶到周家大宅时，周老爷正在吃中饭，听到江城的报告，立刻觉得机会来了。一直以来，这周家的雅园酒楼和镇上的其他两家酒楼－－余记酒楼以及相汇一堂不相上下，这周家的老爷子周世宁与余记酒楼的老爷子余温德，相汇一堂的老爷子向阳飞斗了一辈子，却一直是不分胜负的，如今，周老爷子相信这个夫家姓王的妇人给周家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于是，中饭也不吃了。连衣服都没换，就往酒楼赶去。好在这周家的大宅与雅园酒楼相隔并不远，周老爷子走到雅园酒家后院的账房门口时，刚好听到苏荷说要回去的话。 周长维的话音刚落，周老爷子就赶紧道：“王夫人在哪呢？” 听到周老爷子的声音，周长维就站了起来，面上便显出一片恭敬。看到周长维的样子，苏荷便明白这是雅园酒家的当家人周老爷子到了，出于对老人的尊敬，苏荷也站了起来。 顷刻间，门口就走进一位老人，虽已上了年纪，但面色红润身材健壮，龙行虎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周老爷子走到苏荷面前站定，道：“想必这位就是王夫人了吧！”声若洪钟。 周长维站在旁边忙到：“大嫂，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父亲，爹，这位是王夫人！” 苏荷微微给周老爷子行礼，神情之间既无惊喜，又无惧怕，一片自然。 周老爷子见苏荷不卑不亢的态度，哈哈大笑：“好一个女娃子！”要知道，这周老爷子也算是青木镇的风云人物，因着雅园酒家认识很多大小人物，人脉很是广阔，就是镇上一些大户人家见到，不是惊喜就是惧怕，很少能不卑不亢的，更遑论是一个乡下妇人了。 “听说王夫人手里有怎么处理猪腰子的做法？”周老爷子想是听到了苏荷之前的一番话，也没多做纠缠就道：“夫人打算多少钱卖给我家呢？” “老爷子客气了，我在外面听说老爷子是个厚道的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相信老爷子不会占我一个妇道人家的便宜的。”苏荷如此说。 “哈哈，王夫人是个爽快的人，这样吧，老夫出三十两银子卖下你的方法，王夫人看这个价可接受？” “这.‘苏荷虽说穿过来没几天，可就今天在镇上打听的物价，还是知道这个价钱是很高的了，一钱银子一百文铜钱，一百钱的银子才换的一两银子，这三十两银子相当于三万个铜钱了：“会不会太多了？”这个法子在现代社会是人尽皆知的，能卖这么多银子实在是出人意料。 “不多不多，有了这个法子，每年可以为我挣很多个三十两。”王老爷子道。苏荷毕竟曾经是生意人，很快就明白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去掉腰子的骚味，如果周家能将腰子的骚味去掉，而别家不能做到，那么周家每年的进益可想而知了。于是，苏荷也没多做推迟，就接受了这个价。 价钱谈妥了并交到苏荷手里后，苏荷在周家父子的带领下，又回到了小厨房，此时，小厨房的人已经散去，卫生也已经打扫干净了，小厨房又恢复到苏荷之前来时的样子。 “江城，去把董叔叫来！”周长维对江城吩咐道。“我这个方法很简单的，一看就会，我觉得应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苏荷见状，为了那三十两银子能拿的安心，建议道。 “大嫂放心吧，董叔是我家买断了身契的！”周长解释道。苏荷闻言，暗骂自己瞎担心。不一会儿，那董叔就到了，苏荷就领着众人进了厨房，当着众人的面，剖开一个腰子，道：“只要把这腰子白色的部分去掉就可以了！” 又当面烫了去了腰骚和没去腰骚的腰子给大家品尝，以证明这两者的区别。周家众人没想到方法如此简单，可是，人家想到了，自己却没想到，付出代价却是一定的。 ------------ 第十章 奶水钱 苏荷从雅园酒家出来时，北大街的人群已经稀疏了很多，看样子，场已经散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与潘大婶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苏荷摸摸揣在荷包里的三十两零二十文银子，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隐约间，自己的儿子已经健康长大，英俊而潇洒。 苏荷回头看了一眼雅园酒家的招牌，然后想着与潘大婶约定的地方赶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去的太晚，潘大婶会担心的。 苏荷头也不回，没有看到在不远处二狗媳妇儿正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再三确定，可还是相信不了那就是苏荷，于是，推了推身边的妇人道：“春梅，快看，那是不是王志媳妇苏荷，她怎么从雅园酒家出来的，难道她家发财了？” 那春梅是二狗弟媳，她与二狗媳妇是亲妯娌，只是为人在正经不过，在村里很得人缘，平日里素来瞧不起二狗媳妇儿，被她一推，下意识就看向二狗媳妇指的方向：“真是苏荷，她怎么会从雅园酒家出来，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要知道，平时能在雅园酒家消费的人，往往是非富即贵的，像苏荷一般的平民百姓，看一眼都觉得奢侈。 “我看得真真的！”二狗媳妇儿发誓道：“你是知道的，雅园酒家这种地方，我做梦都想去，那一次来不是看的舍不得挪开眼睛，我绝对没有看错，她肯定是从雅园酒家出来的！”二狗媳妇儿的声音斩钉截铁。 其实，春梅也是看到苏荷从雅园酒家出来的，只是一来她并没有像二狗媳妇一样，死死的盯着那里，舍不得挪开眼睛，二来，苏荷并不常在村里露面，熟悉的人并不多，所以春梅一时也没认出来，再来就是苏荷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穷，她潜意识拒绝相信苏荷能从雅园酒家出来。所以春梅才有此一问。 苏荷快速的走着，这北大街雅园酒家与潘大婶约定的路口有一段距离，苏荷担心去的太晚，潘大婶会着急，所以就一门心思的赶路，也就没有发现后面二狗媳妇与春梅的复杂眼神。 果然，到了路口，潘大婶已经等着了，那背篓放在路旁的石头上，装的满满的，看得出潘大婶这次赶场收获颇丰。 苏荷急走几步，奔到潘大婶面前道：“大婶儿，等急了吧，好久没到镇子上逛过了，就多走了几步路，哪知道逛的忘了时间，让您等急了！”苏荷并不打算把自己挣了三十两的事情告诉潘大婶。 “你这孩子，看着让人挺放心的，怎么做事儿这么飘呢？没事，大婶儿也刚来没一会儿。幸好没出事，不然我怎么跟你婆婆交代！”潘大婶先是教训了苏荷一句，接着又安慰了她，最后则在是自言自语。飘，在踩水埠这一块表示做事不踏实，让人不放心。 听到潘大婶这么说，苏荷撒娇道：“大婶儿，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下次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看到苏荷撒娇的样子，潘大婶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小的时候也是经常这样撒娇的，如今已经出嫁了，丈夫是个厚道的，公公婆婆也挺慈祥，而苏荷却早早的父母就去了，嫂子待她又不好好不容易出嫁了，丈夫又莫名其妙被抓了，至今杳无音讯，婆婆待她如亲女，只是早些年操劳过度，年纪又大了，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又添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以后这重担全压在苏荷一个人的身上，日子是愈加难过。 想到这些，潘大婶对苏荷是心疼有加，有心权苏荷改嫁，又担心王氏无人送终，王氏是她多年的好姐妹。听到苏荷这样说。潘大婶微微一笑，道：“好孩子，大婶儿没怪你，天色不早了，回了。” 苏荷吐了吐香舌，一溜烟儿的跑到背篓旁，背起背篓道：“大婶儿，我帮你背！” 潘大婶忙阻止道：“你这孩子，快放下，这么重，你怎么背的动！”无奈苏荷已经背着背篓往前走了。 苏荷只觉得肩上一沉，感到确实很重，就说：“婶儿，我背不动的时候，再换你！” 潘大婶忙追上苏荷嘴里直叫唤：“乖孩子，背不动了就叫婶儿，千万别逞能呀！” 苏荷忍着背上的重担，故作轻松的说：“放心吧婶儿，我不会逞能的。” 潘大婶今天的东西卖得很好，小挣了一笔，于是就多买了一些东西，想着隔得久一点再去镇上，毕竟在庄户人家，成年女人也算是劳动力了，没有哪家会有多余的人手去镇上。 苏荷与潘大婶两人轮流背着背篓，一直到天边擦黑时，才到了村里。潘大婶的两个儿子担心母亲，就都到村口来接，远远地看见两人的身影，上前接过了背篓，苏荷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苏荷与潘大婶在村口就分开了，苏荷家在村子的外面，而潘大婶的家却在村子中心，苏荷站在路口，看着潘大婶母子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后，才向自己家走去。 一天没见韭菜了，还怪想念的。 远远地苏荷就看到王氏倚门而望的身影，那满头的白发在暮色中隐射着粉红色的光芒，苏荷却觉得这使得本就显老的王氏更是有了一丝对生活的绝望。 王氏看到苏荷的身影，不觉眼前一亮，站在房门口的她迎到了院门口。 苏荷看到这一幕，眼角却有些湿润，从小到大，从没有人会为她等门，或者说，从她记事起，回到家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苏荷霎时忘了脚上的酸痛，飞奔向前，牵住王氏的手道：“娘，我回来了！” 王氏给苏荷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回来了就好，饿了吧，锅里热着粥，一直没熄火，等你回来吃呢！我去给你拿碗筷！” 王氏转身欲往屋里去，却被苏荷拉住了：“娘，我有东西给你！” “吃饭皇帝大，有什么东西等你吃完饭再说！”王氏轻声道。苏荷松开了手，点了点头，这就是亲人，亲人的身体最重要，与亲人的身体相比，一切事都排在后面。 苏荷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先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韭菜不在自己的床上，就明白韭菜一天都待在王氏的房里，又出了房间，到了院子，给羊添了一把草。自己没有奶水，在韭菜断奶前的粮食全都看这只羊的了，所以，得好好的伺候着。 王氏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抱着韭菜，看到苏荷给羊添草料，就道：“先别忙活了，去洗洗手，先吃夜饭！”在这边，把吃早点叫做吃早饭，午餐就叫中饭，晚餐则叫做夜饭。 苏荷嘿嘿一笑，起身去洗了手，回过头来，抱着儿子韭菜猛看，发现儿子睁着眼，乌溜溜的眼睛像是最璀璨的黑宝石，不由得裂开嘴，又是一阵傻笑。 王氏接过韭菜，催促苏荷赶紧吃饭。 苏荷接过碗筷，盛了一碗粥，小口小口的喝，一边问：“娘，韭菜今天乖吗？”王氏乐滋滋地说：“韭菜今天可乖了，喂了五次奶，把了五次尿，没哭没闹，可好带了，比他父亲小时候可是听话多了。他现在听到动静，眼珠子都会跟着转了！” 苏荷听了王氏说的，也是高兴无比，她不知从哪里听说刚出生的婴儿，身体的各个机能还没发育健全，对于外界的动静是没有反应的，再加上，自家的韭菜早产，苏荷无比担心儿子的健康，现在看来，她可以暂时放下心来了。 苏荷心情大好，觉得一天忙碌下来的疲惫都消失了，快速的吃完又收拾干净，从王氏的手里接过韭菜，进了自己的房间，毕竟孩子还小，不慎病了就麻烦了。 王氏留在院子里做着睡前最后的准备，检查院门是否有关严实，苏荷家独门独户，住在村外，又在山脚，很容易被野兽袭击，所以，王氏每天都会检查，然后回去掩埋火种，并在锅里加上水，用火种的余温焐热，既能使得第二天大早起床就有热水洗脸，又能省下一些柴火，最后，王氏还得给羊拿一把夜草，只是今天苏荷回来喂草了，所以，这个事情就能省下了。 王氏弄完后，就进了苏荷的屋，这是娘两最近几天养成的习惯，睡前都会扯扯白，说说一天发生的事。扯白，就是指漫无边际的聊天。 看到王氏进来，苏荷停下了逗弄儿子的动作，神色间有了一丝的郑重：“娘，您来，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呀，这么严肃！”王氏有些不解，虽然儿媳产下孙子后变了很多，但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从没这么郑重过。 苏荷没有说话，只是把韭菜放到床上，从自己怀里拿出荷包，掏出了里面三十两零二十文钱。 王氏看着苏荷手里的钱，有多久了，自己再也没见过这么大一锭一锭的银子，她神情十分震惊，不明白苏荷是怎样在一天之内弄来这么多的银子的：“荷儿，告诉娘，这些银子，你是怎么弄来的？” 苏荷毕竟在前世是个成功的商人，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功夫，看到王氏的神情，立马明白王氏是误会了，忙解释道：“娘，您放心，这些钱，都是我用正当手艺挣来的！” 王氏看到苏荷一片镇定，坦然，微微慌乱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于是苏荷就把自己与雅园酒家周家父子的交易说了出来。 王氏听了苏荷的解释，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不违背良心就好，又听苏荷道：“娘，我可是对周老爷子承诺过，不把法子告诉别人的，不然就要罚我的。” “你放心吧，娘保证不说！”王氏道。 ------------ 第十一章 笑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在早起的鸟儿的第一声叫唤声中，苏荷从她那个破破烂烂的床上爬了起来，侧耳听了一下，王氏屋里还没有动静。 从前，王氏可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人，往往等苏荷夫妇起床时，王氏的早饭都已经做好了，现如今，为了照顾韭菜，王氏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所以早上也就起得比较晚了。 苏荷打开房门，太阳还没升起，东方的天空映着晨曦的光辉，远山在明明暗暗中露出无边的广阔，厚重得使苏荷无比的心安。苏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伸了一个懒腰，对自己道：“早上好，苏荷，今天是个好天气，加油。”然后她从锅里打来热水洗漱完，然后给羊喂了草，就提着篮子拿着家里唯一一把猪草刀出了院门。 昨天看到王氏给羊打的草已经快喂完了，这只羊关系着韭菜婴儿时期的肚子，所以，为了儿子的口粮，苏荷决定今天一早就起床趁着太阳不大时再割一些青草回来。 天色尚早，寂静的林中除了鸟声和风声，只有苏荷淡淡的哼着歌的声音，飘荡在林中，又渐渐的散了。 在山里，青草并不好割，茂密的树林里，只有一些茅草和粗壮的苔藓，这些草，羊是不吃的，苏荷只能在向阳的地方找那些鲜嫩的，枝叶柔软的青草割回来。 在山里，一般的人家自己家里有地，那里阳光灿烂，没有高大的树木的阻挡，地里的青草长得很是茂盛，所以，在打理地里时，就会把这些草打回家，喂猪，喂牛，喂羊，也会拿来喂鸡，这样就能省下好大的一分力气另外打青草，还可以给家里省下粮食。 苏荷家左近全是高大的树林，平日里，也就王氏会进去捡一些干柴，也不敢深入。这里除了一片竹林外，其他的地方并不适合长鲜嫩的青草，只是竹是种霸道的植物，根部很发达，蔓延的竹鞭交织成一片网络，霸道的掠夺着一片地区的营养，所以，竹林里的草长得并不好，竹林里也没有适合羊吃的的，苏荷只能选择往稍远的地方走去。 踩水埠的北边有一座山，叫王家岭上，以前不知怎么回事，发生了山火，高大的树木都烧光了，只余下一片光秃秃的山坡，哪里与踩水埠的山相比，更平缓一些，今年，倒也长出了不少的野草。只是与尤水河隔了一座山，离水源比较远，除了一户王姓人外，山上没有任何人家，苏荷今天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山路并不好走，苏荷到王家岭上时，天色更明亮了一些，苏荷知道，如果在平原，太阳已经爬了起来，高高的挂在东边的天上了，只是在山区，由于大山的阻挡，当人们看到太阳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八点了，冬天会更晚一点。 看着东边天上的太阳，苏荷无奈的叹口气，自己真是太弱了，这点路还走了这么久，得努力适应在这里的生活才行。 她来不及休息，就开始拿着猪草刀开始割草。不一会儿，就割了满满一篮，看到篮里再也塞不下了的时候，苏荷才停下来，坐在满是青草的地上，稍稍的休息一下，以待待会有足够的体力提着一篮子青草回家。 这个时候，苏荷是无比的渴望自己家里能有一只背篓，只是王氏不会自己编，家里又没钱买，想找人帮忙编一只吧，王氏自己一个寡妇带着儿子，总的避一避瓜田李下之嫌，也因为如此，王氏除了几户人家外，与村里的其他人家走的并不近。 山里的空气真是好呀！苏荷感叹，坐在山坡上，周围是一座座形状各异，高低不一的山峰，大大小小，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明明灭灭的色彩，像是一幅水墨画，博大而又充满生机。 突然，苏荷的目光焦距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只见那棵树树干是圆柱形，耸直而不分枝，周围包以棕色的皮，树冠是伞形。它的叶形如同蒲扇一般，簇生于树干的顶端，向四周开展着，那叶子有狭长皱褶，至叶中部就如掌裂，叶柄细长，长有细刺。这是苏荷再也熟悉不过的树木的，在苏荷前世生活的乡下，长着很多如同这样的树，她还知道，这种树叫棕树，与海边生长的椰树是一科的。 看到这棵树，苏荷眼前一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过，却是一晃而过，没有抓住，又细想了想，却没有头绪。 苏荷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她起身把篮子整理了一下，放好猪草刀，提起篮子，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走去。 到家时，王氏已经起床了，正在院子里洗床单，那只羊也在院子一角悠闲地晃着，如果忽略院子的破败和简陋，这还真是一副和谐美好的景象。 苏荷把篮子放到鸡圈，洗了洗手，走过去给王氏帮忙，不得不说，这个家虽然贫穷简陋，但在王氏的操持下，还算干净整洁。 两人说说笑笑，不大一会儿，一大盆床单就已经洗完了，在古代，被子不像现代一样，有弹好的棉被，套上被罩就可以了，那时候，是没有被罩的，被子都是缝出来的。一大一小的两床被面，用很粗的针和线缝合起来的，所以拆起来很麻烦。 “娘，今天太阳好，铺盖很快就能干了。”苏荷笑吟吟的说：“不过，我那个罢单都破了，是不是换新的呀！”在踩水埠这边，叫被子为铺盖，床单叫罢单。 王氏想到家里的东西确实也该换了，还有，韭菜一天一个样，慢慢的长大，衣裤都没有备下，现在穿的还是从潘大婶家讨来的。况且，钱还是苏荷挣来的。“好，等韭菜满月了，我们一家三口一块去！”王氏道。 两人做了中饭吃了后，基本上就没事做了，王氏拿出针线，那是一块很不错的苏锦，看样子王氏是打算绣一些帕子卖，好补贴家用。 王氏之前在大户人家待过，学了一些，在踩水埠这个地方手艺还是不错的。在苏荷的房间里，王氏靠着窗坐着，苏荷坐在床上，逗着韭菜，现在的韭菜已经能因为外界的动静来转动眼珠了，所以，苏荷很是喜欢逗着韭菜，在韭菜够不着的地方发出声音，来锻炼韭菜的反应。 突然，韭菜在苏荷的逗弄中，嘴角挂上了一缕笑容，那笑，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样纯洁。苏荷刹那间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声音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韭菜嘴角那一缕笑容，苏荷颤声道：“娘，娘，快看！” 王氏没有反应过来，直觉的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确定：“荷儿，韭菜，韭菜刚刚笑了？” “是呀，娘，我们家的韭菜会笑了。”苏荷的声音里有着欢喜，作为母亲，孩子的每一次变化，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着她的心，为孩子担心，难过，开心。 “呵呵呵。”王氏高兴地说不出话来，在她的记忆中，很少有孩子能这么早会笑的，即使是自己的儿子王志。 “娘，”看着儿子，苏荷道：“我们家的孩子很聪明呀！我们应该努力了，等他稍微大一些的时候，送他去学堂吧！” 王氏听苏荷这么说，眼神微微一凝：“荷儿，家里的情况恐怕不允许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凄苦。王氏是个坚强的女人，丈夫的死去没有压垮她，儿子的失踪没有打倒她，家里的条件不好，她也没有抱怨放弃，而是努力地，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这个家。 可是，多年的苦难也让王氏很是疲倦，庄户人家，并没有太多的来钱手段，一年的收入，全靠在土里刨食，也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一遇灾年，日子最是难熬。平常的庄户人家还有自己的土地，再不济，也能从地主家佃来几亩自己种着，可是，苏荷家没有壮年劳动力，光靠两个女人，种田根本就没有出路。 “娘，放心吧，相信我，我会努力想办法挣钱的。”苏荷看着儿子，语气无比坚定。是的，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苏荷必须努力。 王氏怔怔的看着苏荷，第一次正视到自己的这个儿媳是不一样了。可是，王氏只有欣慰，没做他想，对于这个坚强而善良的女人来说，不管苏荷变没变，只要她还是苏荷，她就是自己的儿媳。 她不知道的是，苏荷还是苏荷，自是内里的灵魂却是换掉了。苏荷看着王氏怔怔的看着自己，很是不解：“娘，怎么了？” 王氏回过神，忙到没什么，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不是很毒辣了，就让苏荷先给韭菜喂了奶，然后自己去菜园子忙活去了。 苏荷给韭菜喂了奶，又哄着韭菜睡着了，把门开着，以防有意外能第一时间冲进来，然后也去了菜园子。这个菜园子关系着一家人的吃菜问题，所以，王氏很是重视。 王氏与苏荷在自己家里忙活，却并不知道，在踩水埠，却掀起了关于苏荷大浪。 ------------ 第十二章 起风了 二狗媳妇儿和春梅回到村里的时候也不早了，一路上，二狗媳妇儿都在叽叽喳喳，说着苏荷，说着雅园酒家，说着王氏一家的往事。 春梅嫌弃二狗媳妇儿的呱燥，只是听着二狗媳妇儿自己说，并不插话，可是自己也想着为什么苏荷会从雅园酒家出来，是不是老王家发了财。 进村之后，春梅回了自己家，而二狗媳妇儿却转身进了村长家。 村长姓王，单名一个松字，算得上是王存根的族叔，只是关系已经很远了，他也是这踩水埠里唯一识得字的，整个踩水埠方圆几里，村长是唯一走出了这片山区的人，很有见识。按理说，眼界开阔的人心胸也会很开阔，但是这王松村长却不一样，出门几年，回来后心胸却是更见狭隘，而且鼠目寸光，见不得一点利益。 这样的人，按理说是不可能成为村长的，可是，这王松也算的上是有手段的，和青木镇的镇长陈全文的关系很是不错，所以，这踩水埠的村长之位就很理所当然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王松的媳妇胡氏是个漂亮的妇人，自己却是没有主见的，眼皮子很浅，由于王松村长的位子，平日里自是很多人对她奉承着，平日里没事，就有许多的人上门扯白，也顺便和村长套近乎。 二狗媳妇儿就是这群人里面的一个，她身子重，喜欢串门，又爱道人长短，二狗又管不住，所以经常的是待在村长家，和胡氏胡扯。 今天，天都快黑了，二狗媳妇儿从镇上回来却并不回家，却转身去了村长家，自是想和胡氏好好说说在镇上看到苏荷的事。 其实，二狗媳妇儿虽然唠唠叨叨了一路，可是春梅却没有搭理她，使得她并没有过足瘾，若是春梅陪着她叨叨两句，说不定二狗媳妇儿就回家了。 “巧儿，”二狗媳妇儿素来和胡氏有话说，关系自是亲近，巧儿是胡氏在家时的名字。二狗媳妇儿一进村长家就叫道:“快来，有事给你说！” 天色已晚，胡氏正坐在窗下发呆。每天的这个时辰，都是胡氏觉得最无聊的时候，天没黑，不能上床睡觉，家里的活计不用她自己动手，王松很是心疼她，就学有钱人雇人专门做活，王松家家道虽比踩水埠的农户家好，可也经不起太大的排场，所以，也就雇了一名妇人专门照顾家里，可是有了这妇人，胡氏每天的日子就除了吃就是睡了。 胡氏长得漂亮，在这踩水埠的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王松害怕胡氏的美貌引来麻烦，所以多数时候，都是拘着胡氏，不让她出门，平日里那个妇人也会看着她，不允许男人多接近一步，但是却并不阻止那些女人的靠近。 胡氏正在发呆的当，二狗媳妇儿就在门口叫了起来，起初，还吓了一跳，她站起身，向门口看去，就见倒二狗媳妇儿正在门口四处张望，那妇人手里还滴着水，怕是在洗碗呢。听到动静，就往门口去。 胡氏道：“二嫂呀，快进来，我正没事做呢！”二狗媳妇儿平日里虽说有些“胆大包天”，但是在村长家却还是比较收敛的，说实话，她很害怕村长，她虽说不太精明，可是自己的直觉却告诉她，不要惹村长！ 所以，在那个妇人在场的地方，二狗媳妇儿都表现得有些胆小，常来村长家走动，她自然是知道那个妇人是王松的人。所以，看到那妇人走过来，二狗媳妇儿就停下了自己四下张望的眼睛。 胡氏在窗口的招呼是的二狗媳妇儿松了一口气，看了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妇人一眼，就赶紧往屋里走去了。 二狗媳妇儿进了屋，大大咧咧的往窗下的椅子上一坐，不在村长的眼睛下，二狗媳妇儿就又恢复了自己懒散的性子，身子软软的靠在椅子上，四仰八叉的，完全没有形象。 胡氏对于二狗媳妇儿的“目中无人”很是习惯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相处久了。胡氏自然知道二狗媳妇儿有时是个很寡的人，没有什么眼色，如果与她计较的话，生气的往往是自己。 “今儿天都黑了，二嫂怎么会过来？”胡氏问道，一般的庄户人家在客人上门时总会端上一碗水给客人，以示尊敬，只是在村长家是得不到这种待遇的。 二狗媳妇儿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很清楚，也已经习惯了。“我今儿去镇上赶场了？”二狗媳妇儿道。 “哦，”因为王松拘着，胡氏并不能经常出门，即使是镇上，胡氏去的也不多，所以，胡氏对镇上的事物很是好奇，以往二狗媳妇儿去赶场回来，都会给胡氏说说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今儿，胡氏以为又有什么好玩的，她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原本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的身体也微微地直立起来，显示她的兴趣。 “村外老王家你知道吗？就是有着两个寡妇的那个老王家，真是的！”二狗媳妇儿撇撇嘴，她还记得之前去苏荷家给苏荷说亲的事，记得那个苏荷拒绝她，却忘了因为自己，害的苏荷早产，也使的苏荷原主香消玉殒。想到苏荷的“不识好歹”，二狗媳妇儿又是一肚子的气，她可是给自家兄弟打了包票的，却没办成事让她很没脸面。 “老王家？”胡氏做出了更好奇的表情：“怎么了？” 听胡氏怎么说，二狗媳妇儿，就把自己在镇上看到苏荷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还说了句：“巧儿，你说，这老王家是不是发财了，咋有钱去雅园酒家呢？” 胡氏还没说话，二狗媳妇儿抬头看了看天，才发现，夕阳已经隐去了最后一丝余晖，只留了一抹鱼肚白在天际。 二狗媳妇儿急急忙忙的跳起来，道：“巧儿，不早了，不和你扯了，我该回去了，明儿再来！”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院子，转身，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胡氏看着二狗媳妇儿消失的背影，脑海却浮现出了一道看不清的身影，只有一双透露坚强和沧桑的眼睛是那么的深刻，如同刻在心里一般。 胡氏记得，第一次看到王氏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双眼睛，那时，她身边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她记得，那少年虽年少，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及稳重。 王松回到家时，月亮已经斜斜的挂在了东边的天上，进屋后，借着明亮的月光，王松看到自己漂亮的媳妇儿坐在窗下，银白的月光从打开的窗中泄下，洒了胡氏一身，给胡氏平添了一股出尘的气质。 看到这种现象，王松只觉下身一热，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胡氏，大嘴就往胡氏的小脸上亲去。 胡氏在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王松后，不觉松了一口气，娇嗲道：“老爷，吓我一跳！”一瞬间的风情惹得王松更是食指大动，恨不得一口把胡氏吞到肚子里去。 王松自认为是有见识的人，所以学着大户人家，让家里人称呼自己“老爷”。王松一把抱起胡氏，欲往里屋走去，但是，胡氏捶了王松一下，道：“老爷，今儿二嫂给我说了一件事。” “天大的事都先放一边！”王松说的斩钉截铁。 “老爷，是村外老王家的！”胡氏道。王松一听，不往里屋去了，坐在椅子上，抱着胡氏：“细细说给我我听！” 胡氏就把二狗媳妇儿说的话一五一十，细细的说了出来，道：“二嫂说是和她弟媳妇儿春梅一块看到的。老爷，你看老王家是不是发财了？”胡氏有着和二狗媳妇儿一样的疑惑。 王松听了胡氏的话，道：“雅园酒家？”胡氏以为王松是在问她，忙不迭的点头，可是等了半天，还不见王松的反应，才知道王松是在自言自语。 王松此时也陷入了沉思，雅园酒家？这王家小寡妇苏荷去雅园酒家干什么，是去买东西还是去卖东西呢，若是买东西，那么这么多年他们的穷是装出来的吗？若是去卖东西，那么，这王氏是不是掌握着让雅园酒家都心动的东西呢，是什么呢，会不会与当年的事有关呢？王松想着，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必须打听清楚！ 胡氏抬头看着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暗的脸，有些不知所措，嫁进来这么多年，从没看过王松这样的表情。她有些迟疑的喊道：“老爷.” 王松一下子惊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媳妇，她仰头看着自己，月光下，比一般庄户人家更显精致的小脸莹莹发光，如同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王松觉得自己刚刚下去的欲望又抬头了，他低头亲了亲胡氏的小嘴道：“宝贝，今儿告诉了老爷一个好消息，让老爷好好奖励奖励你。”说着，有一把抱起胡氏往里屋去了，隐隐约约听见胡氏含娇带嗲的道：“讨厌！” 月亮稳稳地挂在天上，见证着人间一幕幕的悲欢离合，也见证着人与人的欲望，迷失。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起风了。 ------------ 第十四章 乍起 天上的太阳微微西斜，落下的日头也没有正午时分那么毒辣了。 王氏去了菜园子拔草，捉虫，那时候，没有所谓的除草剂，杀虫剂，要有好的收成，人们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苏荷哄了韭菜睡着后，也去了园子帮忙，娘两并没有交谈，可是彼此之间默契的对视却使得整个园子充满了温情。 正忙碌着，只听见，院子外有人叫道：“王家嫂子，在屋吗？” 王氏看了苏荷一眼，平日里，自家少有人来，今儿个怎么会来人呢，是有事吗。 王氏想不明白，神色间一片疑惑，嘴里却应道：“在呢，谁呀，有事吗？” 王氏起身从园子里走了出来，回到院子里，苏荷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形只听见王氏说：“哟，是张家妹子呀，稀客稀客，快，进来坐！” 苏荷一听，看来家里来客人了，也就起身，搓了搓手上的泥，往院子行来。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上身着靛蓝麻衣，下着石青粗裙的妇人，脑袋上光溜溜的，但一双大耳朵上明晃晃的穿了一对银丁香耳环，看做工并不精致，但在乡下，也算的上是一件好的上得了台面的饰品，皮肤黝黑，脸上也有着乡下人常年劳作留下的沧桑，眼睛很大，却没有神。 苏荷看着站在院外的客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娘，是谁来了呀？”苏荷问道，她确实是不认识这名不请自来的客人。 王氏笑笑道：“张家妹子不常来，怕是不认识我这儿媳吧。这是我家儿媳，”王氏拉着苏荷的手道：“她呀，娘家在三十里外的李家河，嫁到我家，也才不到两年，平日里不大爱出门，所以，张家妹子不大认识！”对着苏荷说：“荷儿这是你张家婶婶，婆家姓刘，你叫刘婶婶就行了，快叫人！”在古代，女子嫁人从夫姓，苏荷是知道的，当然，乡下人也没那么讲究 。苏荷听王氏介绍，面上的笑容更甜蜜了，娇娇气气的叫了一声刘婶婶，又道：“婶婶难得来一趟，快进屋坐吧，家里简陋，怕是招待不周了。”说着，就去拉张氏的手，自己手的伸出去了，才发现刚刚在菜园子里忙活，还没忙完这个刘婶婶就上门了，也没来得及去洗手，于是，苏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张氏的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后，收了回来，看着始终笑盈盈的苏荷婆媳，脸上的笑容却是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她的眼睛又看了看苏荷伸出来的带满泥巴的手，最终，脸上露出了狐疑。 其实，张氏并不介意苏荷一手的泥巴，常年在土里刨食，手上，身上，甚至是脸上，沾上泥土是很自然的现象。 苏荷还没有弄明白张氏脸上表情的含义，就听她说：“不用了，王家嫂子，我只是个跑腿传话的，家里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王氏娘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跑腿传话？这张氏是在给谁跑腿传话呢？跑的什么腿，传的什么话？又听见张氏说：“王家嫂子，村长让我来叫你们马上过去呢！话已经传到了，我还有事。那就先走了。” 张氏说玩，转身就向村里的方向走去。苏荷来不及多想什么，立刻叫出来：“刘婶婶，我家一向没太回村里，也不知村长叫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事呢？”张氏回过头，深深地看着苏荷，过了好半晌，才道：“王志媳妇，我与村长家并不是很熟，他本来打算亲自过来的，遇到了一些事，才叫我跑一趟。所以，村长叫你们过去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吧。”张氏又看了王氏一眼，这次，转身离开了，沿着小道，矫捷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另一头。 王氏站在院门口，也不知在想什么。苏荷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也没说什么。她去打来水，放在院子中，叫道：“娘，洗手！” 王氏回过神来，走到苏荷身边，看着苏荷平静的脸，轻声道：“荷儿，别怕，娘会保护好你们的！”那声音低不可闻。 苏荷虽面上没露什么情绪，可是还是在思考着村长为什们会叫她们过去，自己家两个女人和一个婴儿，按理说是不太可能得罪村长的。 苏荷才过来没多久，对村长王松的为人半点不了解。苏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并没有听到王氏的自言自语。 她待王氏洗完手后，把水浇在了菜地里，踩水埠虽坐落在在酉水河边，可是对于没有壮年劳动力的苏荷家家来说，挑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所以，一家人都很自觉地节约用水。 放好盆，起身却没看到王氏的身影。苏荷一愣，走进自己屋，看到儿子韭菜好好地躺在床上，睡了这半天，已经醒了过来，乌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房顶，从他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几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下来，明晃晃的。 苏荷知道，韭菜的眼睛已经开始对光产生反映了。此时此刻，苏荷根本来不及开心，她又大步走到王氏屋前，叫道：“娘，你在吗？”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反应，苏荷猛一想，王氏不会是自己一人去了村长家吧。她转身就想追去，可实在是放心不下儿子。韭菜还没满月，留他一人在家，非常不安全，可山里昼夜温差极大，早晚又有风，孩子还小，生了病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神仙难救。 苏荷咬咬牙，急急地走进屋里，从床上抱起韭菜，又拿了几件衣服把他包严实了，方才出了院门，往村里走去！匆忙之中，苏荷忘了锁上院门。 再一次，苏荷体会到了山路的难走，她家在村外，平日里除了她们娘俩，鲜少有人来，所以一条小路并不是特别平整，路边的杂草几乎把小路完全盖住了。 苏荷虽担心王氏，可是抱着韭菜，又不惯走山路，怕摔着孩子，一路行来，并不是特别快。一路走一路思量，苏荷思来想去，觉得村长把她娘两叫过去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那三十两。 苏荷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刚挣了钱，就连一块去赶场的潘大婶都不知道的秘密，会这么快传到王松耳里。 苏荷想着，会不会是雅园酒家的人告的密呢，想想觉得可能性并不大，苏荷自己虽不敢说是知人识人，可好歹在商场上是混过几年的，一点点的识人能力还是有的，她不相信雅园酒家周家父子会告密，再加上，如真是周家父子告密的话，被她察觉，那么，那个给腰子除骚味的方法定会弄得满城皆知，周家父子定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这不符合商人利益至上的标准。 既不是周家父子告密，那么会不会是雅园酒家的员工呢？苏荷再一次否定自己的猜测，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又何必花那么大力气来告这个密，自己还落不着好处。 那么，就只剩村里人了。苏荷记得那日自己为贪近道，不愿从雅园酒家后门出来，在绕老远和潘大婶会和，所以，就走了雅园酒家正门出来，想来是出来时不小心让村里的人看见了，就嚼舌头嚼道村长家了。 苏荷觉得，这村长和她们家是不是有过节，要不然，为何从别人家知道自己家挣了钱后就急巴巴的把她们叫过去呢？想到这，苏荷觉得自己更担心王氏了，相处不久，可苏荷可看出来自己的这个婆婆，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人，可骨子里却有着一般庄户人家没有的骨气及傲气，触到她的底线，她往往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在路虽不好走，可距离也不远，苏荷抱着孩子，进了村。 进村之后，苏荷才发现，之前王氏说的村里的人家住的很分散的说话并不正确。一条小街道，看起来还比较平整，街道两旁各住着人家，东侧的临水，西侧的面山，因着人口不多，所以村里的屋子并不是墙壁连着墙壁那样拥挤的住着的，基本上，人人家里都有着自己的院子。看样子，村里的人除了及少数几家拾掇的并不干净整洁外，家家户户都保持了庄户人家勤劳简朴的本色。 村长家并不难找，苏荷在村口一打听，就知道了村里房屋修整的最阔气的，就是他家了。 走到村长家门前，苏荷明白了为什么村里人会用阔气这个词来形容村长的房子。只见在一排排的土胚茅房中，好一点的也就是个土培瓦房，可村长家却是修了一栋青砖大瓦房，院子也不像是寻常人家里的篱笆小院，而是用青砖筑起了高高的围墙，弄了一扇上了漆的茶色大门。 原来当村长那么有油水呀，苏荷忍不住想。此时，村长家的大门并没有关上，陆陆续续的又人王村长家走过来。 苏荷隐隐约约还听到“你也来看热闹”“听说王氏被村长叫来了”“不知是谁呀，又被村长盯上了”“大概骨头都不会省下吧”“谁叫村长和镇长关系好呢”诸如此类的议论。 苏荷并没有在村长家门口停留太久，就抱着韭菜进去了。苏荷很担心，一路上都没有看到王氏，又听到村里人对村长的评价，越发的担心王氏吃了亏。 ------------ 第十四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氏站在堂屋中间，头微微低下，可背脊却挺得笔直，仿佛在昭告世人，自己也是有骨气之人。 王氏的对面，高坐着一男子，由于王氏身影的阻挡，苏荷看不清那男子长得什么样。 苏荷还未进堂屋，就听见男子略显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大嫂，看在大哥的面上，我今儿也不为难你，说说吧，你媳妇儿为什么会去雅园酒家？” 王松看门见山的说话方式让苏荷大吃一惊，她原以为，这村长对她家有所图谋，不可能大明其白的摆在桌上，必会徐徐图之，这样，自己也好与之周旋。 村长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让苏荷明白自己低估了村长不要脸的程度，也知道了村长的难缠。 她快步走进堂屋，脆生生的道：“去雅园酒家的是我，和我婆婆没有关系，有什么话，你来问我就好了，干嘛为难一个老年人？” 进了门，苏荷才看清那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双细长的眼睛，不时露出阴冷的神采，显得阴沉，鼻梁很低，嘴唇略薄，显得狡诈。 王松的注意力集中在王氏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苏荷进来了。 待苏荷出声，他才抬头，由于背着光，王松看不清苏荷的模样，隐约间，只觉得这女人的身量无比苗条，手上似乎抱了什么东西，很大的一团，显得这女人无比瘦弱。 王氏听到苏荷的声音，身子一震，回头看着苏荷，颤声道：“荷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我能应付！” 苏荷没有回答王氏，只是又上前一步，把王氏护在自己身后，那一瞬间，王氏只觉得自己这个瘦弱的儿媳无比高大。 从王存根去了后，整个家就由王氏一人担着，要照顾年幼的儿子，要想法子挣钱养家，一直就是她一人在苦苦的撑着，好不容易，儿子长大了，成家了，可是又失踪了，儿媳也怀了孕。没法子，整个人又的拼着命的算计着，考虑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这媳妇也没了。自己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媳妇若是走了，儿子不知能不能回来，孙子还小，若自己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孙子可怎么办？ 与苏荷相处这么久，也知道苏荷不是那种人，可是又怜惜苏荷命苦，想着自己去了，苏荷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就越发小心，不叫苏荷瞧出端倪，待苏荷也是越发好了，只是为了弥补以后苏荷也许会受的苦。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站在前面为苏荷遮风挡雨，现在，儿媳妇儿却是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护在身后，为自己遮挡出一片天地。王氏觉得自己又是感动，又是欣慰的，还有着心疼以及淡淡的失落，儿媳长大了，不在需要自己护航了！ “哦，你就是我的侄儿媳妇，苏氏？”王松问道，语气中明显对苏荷很是感兴趣。在古代，闺女的名字只有自己亲近的人才知道，嫁人之后一般都是直呼姓氏的。 “侄儿媳妇？”苏荷不解，回头看了一眼王氏，对于王家的亲戚，苏荷并不清楚，所以，她需要王氏的帮助，低声询问王是：“娘？”王氏点头，轻声道：“荷儿，村长是豆子的族叔！”苏荷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微微鞠躬，做足了一个晚辈该有的姿态，道：“晚辈不知是族叔，俗话说，不知者不怪。刚刚多有失礼，还望族叔不要怪罪！”苏荷前世为了自己的生意，专门去学习了礼仪课，做到这一点，并不难。行过礼之后，苏荷微微一笑，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不知族叔在饭点的时候叫我们婆媳过来是所谓何事？” 在农村，吃饭是比皇帝还要大的事，在饭点时叫人出门，除非是包了吃食，不然，就是极不厚道的行为，会遭人唾弃的。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在饭点叫人，当然，也很少有人会在饭点上门。 苏荷其实已经听到了王松对王氏的质疑，如此一问，不过是反客为主罢了，想着自己占了主动权，总不会太被动。 “呵呵，相信侄儿媳妇也听见了我先前问嫂子的话，现在再反问我，岂不是多此一举吗？”王松一笑，觉得自己这个侄儿媳妇怕是比王氏难对付，可是王松也没有在意，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是闯过江湖见过世面的，不可能连一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 “哦，族叔是指问我娘我为什么去雅园酒家的问题吗？”苏荷的神情略显天真，好像是真的不明白。 “侄儿媳妇明白就好！”王松也是笑眯眯的，仿佛没看到苏荷一脸的天真。 王氏在苏荷身后局促的站着，听到苏荷和王松的对话，一只手轻轻地拉着苏荷的手，似在寻求依靠，又似在给予力量。从苏荷接过主导权之后，王氏就没说话，看着苏荷和王松交涉，她给予苏荷绝对的信任！ 苏荷回握住王氏略显冰凉的手，心里面在给自己打气，她知道，不论是为了王氏，还是为了自己，又或者为了韭菜，这一仗都必须要打。而且不论输赢，至少要让人知道，虽然自己家只有俩个女流之辈，但也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 苏荷冷冷的看着王松，嘴角的笑容并没有改变半分，她抱着韭菜的手稍稍用力，道：“族叔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侄媳的行动都得向您报告，做的事都要向您解释不成？” “侄儿媳妇误会了。我只是关心一下你们罢了，毕竟你们家就剩妇孺两人了，看在过世的大哥的面上，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该关心关心你们不是吗？” “原来，族叔在饭点把我们叫过来是为了关心我们呀！”苏荷一脸哑然，随后，又诚惶诚恐的道：“侄媳怕是担当不起呢！这些年，我婆婆与我相公没有饿死，还真是得多谢族叔的照料！”苏荷又回身，对着王氏说：“娘，我们得给村长行大礼，毕竟他照料了我们一场。” 王氏听苏荷说，竟真的欲给王松下跪，苏荷一把把王氏拉住，又说：“娘，我们先不急给村长道谢，待村长说明叫我们过来的来意后，再道谢也不迟。” 苏荷又转身，对着王松道：“族叔叫我们过来，想必是为了照顾我们吧！” 王松听出苏荷话里的讽刺意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不好看。他想不明白，王存根一家都是厚道的，并不能说会道，可是为什么找的儿媳妇如此的牙尖嘴利。 听到苏荷把话题往偏引，想着，算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硬生生的把这口气给咽下了。“苏氏，我看你是我侄儿媳妇的面上，不欲多与你为难，你大大方方的把你去雅园酒家干什么去了说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如若不然.哼”王松冷哼一声。话里威胁的意味很是明显。 “族叔，这么快，您就翻脸了？”苏荷问道，随即，又强硬的说：“别说你只是我族叔，就是我公公在世，也没资格打探我的行踪！”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劲，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硬的气质。 王松被苏荷的一句话气得脸色发白，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会如此强硬，气势也如此凌人，丝毫不比他在外面看到的大人物差。苏荷说完，拉着王氏的手，就欲回家。 王松大喝一声：“站住。苏氏，别忘了，我还是这踩水埠的村长。你们的去留，由我来决定！” 苏荷听到王松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张俏脸寒气逼人。而王氏的脸确实发白，显然是吓得不轻。苏荷用力的握着王氏的手，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王松见状，嘿嘿的笑起来：“不怎么样，我说过，告诉我为什么回去雅园酒家！” “如果，我不呢？”苏荷针锋相对。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把你们赶出村去！”王松也硬声道。 王氏听到王松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她毕竟在踩水埠生活有些年头了，对王松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知道，王松在某些程度是说话算话的。她颤声道：“荷儿，告诉他吧？” 苏荷听王氏如此说，大为不解，叫道：“娘？” 王氏看着苏荷，神情中闪过痛苦，挣扎，无奈，最后闭着眼睛，说：“村长，我来告诉你！”声音无比虚弱。 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的韭菜却是大哭起来，让屋里略显僵硬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王氏听到韭菜的哭声，好像才微微回神，她看着苏荷怀里张大嘴哇哇大哭的韭菜，脸上闪过心疼，她记得，韭菜这些天都会这个时候喝上一碗羊奶的，只是今天出了意外。 苏荷看着儿子，心里也无比的心疼，她把韭菜递给王氏抱着，眼睛却是冷冷的看着王松。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进来了。 苏荷看到王松站起身迎向来人是，才知道是有人来了。她转过身，只见进来的是一名耄耋老人，留着庄户人家很少会留的山羊胡子，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白色的布带束在头顶，不见丝毫的散发，由此可见，这名老人是个谨慎之人，虽上了年纪，可是一双眼睛却丝毫不见老态，充满了睿智以及慈祥，身上穿了一件庄户人家并不常穿的白色连缀，微微佝偻的身躯，持了一支圆木拐杖，露出的手青筋毕露，也留下了庄户人家劳作的痕迹。 ------------ 第十五章 来人 苏荷看着这个耄耋老人，有些不解，从和王松接触的过程中，苏荷知道，王松不可能是一个敬老爱老的人，可是，他又为何起身相迎？ 苏荷看了一眼王氏，轻声道：“娘，这位老人是谁呀？”王氏一边哄着韭菜，一边道：“荷儿，不得无礼，这是你三爷爷！”她的神情，充满了对老人的敬意。 原来，这名看起来有些慈祥的老人叫王涛，是王存根和王松的三叔，当然，并不是亲的，只是有血缘关系罢了。这王涛石踩水埠中年龄最大的老人，现如今也有七十多岁了。在古代七十岁是老来稀的年龄，所以，王涛在村里很得人们的尊重。 王松少时父母双亡，是王涛给了王松一口饭吃，如果在这踩水埠还有谁能治得了他的话，非王涛莫属了。 苏荷有些讶然了，原本她以为王氏母子被逼的只能在踩水埠村外落脚，家里是没有长辈了，没人为他们做主，所以，只能住在村外，没想到今天出来一个族叔，又来了一个三爷爷，希望这个三爷爷是好人吧！苏荷祈祷着。 “三叔怎么过来了？”王松问着老人。他上前扶着老人一边的手臂，带到堂屋的主位上坐下。 王松是真心感激王涛的，他父母双亡时，正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大旱季节，村里家家户户的余量都不多，自家都不够吃的，没有余力在接纳一个半大小子。 在王松快饿死时，是王涛的一碗稀粥救活了他。王松一直记着王涛的救命之恩，即使是以后当了踩水埠的村长，对其他村民多有跋扈，待王涛却是极好的。 王涛在王松的搀扶下坐上主位，手里的圆木拐杖紧紧地握着，立在自己的身前。 王氏看到那根拐杖，眼神一亮，她记得，那根拐杖真是自己的丈夫王存根在老人六十大寿时送给老人的，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了，老人却还在用着。 “听说你这里有热闹看，所以呀，就过来瞧瞧，人老了，就喜欢看热闹！”王涛哈哈笑起来，说话时中气十足，一点看不出脖子都埋在土里的样子。 王涛笑完，看着王氏到：“存根媳妇，这么多年不见，不认三叔了？” 王氏看着王涛慈祥的样子，眼眶一红，声音都带着哭声：“拜见三叔，侄媳这么多年没上门看望，是侄媳不孝！”王氏说着，抱着韭菜，就盈盈下拜。 “快起来，快起来！”王涛道：“存根媳妇，我是看着你嫁进我王家的，你的脾气秉性，我还能不知道？快起来吧！”听到王涛这么说，苏荷上前扶起王氏，王氏也顺势起身。 继而，苏荷上前，也拜道：“孙媳苏氏拜见三爷爷，愿三爷爷福气满东海，寿比不老松！”苏荷甜甜的声音不同于王氏，使得屋里的气氛一瞬间轻快了不少。 王涛看着苏荷，暗自点头，这女娃子是个知礼的。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松泛了不少：“你是.王志媳妇.？”王涛有些不确定，看了一眼王氏，见王氏点头，又道：“都这么大了，想不到一转眼，那个还在襁褓中的豆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岁月不饶人啦！” 王涛一瞬间有感慨，苏荷对这个老人有些好感，忙道：“三爷爷哪里老了，简直比年轻人还健壮呢，三爷爷肯定能长生不老的！” “哪有能长生不老的人，那岂不是成了妖怪了吗？你这女娃子，到会哄人开心！”王涛笑道，神情之间的感慨却是不见了踪影。 王松看到相谈甚欢的三人，觉得自己的算盘怕是打不响了，脸上虽露出了笑容，可还是有着尴尬以及一丝丝的阴沉，他的心情并不好，可是在王涛面前却没有显露出来。 王涛没有问王松为什么会叫王氏婆媳过来，也没有和王松交谈，只是和王氏叙旧，苏荷不是插上一两句俏皮话，惹得王涛哈哈大笑，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很是融洽。 太阳又一次落入山下，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去。 王氏和苏荷对视了一眼，苏荷微微点了点头，王松和王涛均没觉察到二者之间的互动。 “三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王氏道。 “是呀，三爷爷，韭菜到现在还没吃奶呢，想是饿狠了，您不心疼您曾孙吗？”苏荷也道，微微翘起的嘴唇使得苏荷像极了天真烂漫的少女，而事实上，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王松听到王氏婆媳如此说，眼神一暗，可王涛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闭嘴不言。 王涛点头，正想说你们先回去吧，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羊痛苦的咩咩的叫声。 一屋子的人都向屋外看去。 只见二狗媳妇儿拖着一只羊进了院子，想是力气过大，使得羊不舒服，所以羊才会痛苦的叫着。 苏荷一见那羊，脸色大变，那是自家的羊，是自己孩子的口粮。她大步走上前，一把夺过二狗媳妇儿手里的缰绳，叫道：“还给我！” 二狗媳妇儿猝不及防之下，被苏荷夺过了羊的控制权，眼一红，就欲上前抢夺。 王涛一看情形不对，大喝一声：“二狗媳妇儿，你想干什么？” 屋外，潘大婶早就来了，一直在屋外没有进来，一看二狗媳妇儿的架势，来不及多想，就冲上前去，把苏荷护在身后。 王氏看到二狗媳妇儿欲与自己儿媳动手，抱着韭菜叶冲上前去，一时间，院子里大乱。 二狗媳妇儿看着被两人护着的苏荷一时间到不敢动作，毕竟她看起来虽比苏荷健壮，可潘大婶和王氏两个常年劳作的妇人也不是吃素的。 王涛看着院子里对峙的两拨人，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是苏氏先动的手！”二狗媳妇儿恶人先告状，当然，众人看到的也确实是苏荷先抢二狗媳妇儿手里的缰绳的。 “这是我家的羊，好好地拴在我家的院子里，怎么会在你手上？”苏荷也喝道，一边蹲下，摸了摸羊的头。 这只羊在苏荷家得到了极好的待遇，对苏荷一家人都是极熟悉的，所以，并不抗拒苏荷的抚摸，反而亲昵的顶了顶苏荷。 看到羊的反应，众人也明白，苏荷并没有撒谎。这羊确实是她家的。 于是，众人看着二狗媳妇儿的眼神就怪怪的了。庄户人家一般都是很朴实的，极少有顺手牵羊的事情发生，可一旦发生了，这个人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感觉到众人投射到自己身上怪怪的眼神，二狗媳妇儿自己也脸红了，这时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去苏荷家，为什么看到苏荷家院子门没锁，就鬼迷心窍的推门而进，为什么看到苏荷家破败的院子时没有退走，为什么要顺手牵走这头羊。 “我.这.”二狗媳妇儿说话都不太利索了，脸红红的倒是难得一见的娇羞。突然，她似想到什么似的，叫道：“村长，苏氏肯定从雅园酒家得到了什么好处，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一头羊！” 众人听到二狗媳妇儿这么说，眼神又落在了苏荷婆媳身上，眼神隐隐的露出了火热。毕竟，即使是乡下人，也都有着自私的本性，更何况，好东西人人都想要。 王氏一看众人眼色，面色一变，大喝道：“你放屁，这只羊是我当了我的饰物，买来喂我孙子的！” 潘大婶也道：“这个我可以作证，苏氏产子，自己却没有奶水。所以王家嫂子才买了一头羊回来！”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二狗媳妇儿犹自犟道。 王松听了二狗媳妇儿的话，眼神一亮，觉得老天都是在帮他的，也开口道：“二嫂说得对，没人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大嫂，我看你还是把苏氏在雅园酒家干了什么都说出来，让大家见证一下，事情不就清楚了？” 不过一天工夫，托二狗媳妇儿大嘴的福，村人都知道村外老王家发了财，于是外面看热闹的人想着说不定会有好处可捞，也都帮腔。 苏荷看着众人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无论在哪里，都会有这落井下石之人，可是苏荷也没办法怪罪他们，毕竟，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如同潘大嫂这么无私的人如同凤毛菱角。 苏荷脸上挂起了笑容，却不如之前甜美了，怎么看都有一股讽刺的意味在里面，她淡淡地说：“谁不知道村长图谋我家许久，会帮她也不奇怪！” 这个她苏荷并没有挑明，可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指二狗媳妇儿。王松脸上闪过淡淡的难堪，不过也就一闪而逝。 王氏也道：“我买羊回去的时候，二狗媳妇儿也是在的，今天，你怎么信口雌黄！” 二狗媳妇儿想着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这个关头自己怎么能承认呢，于是狡辩道：“我一去你就赶我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买了一头羊！”二狗媳妇儿此时恨得牙都快咬碎了，自己怎么就把羊顺手牵了出来呢。 苏荷看着村长王松，看着二狗媳妇儿，看着门外的众人，又看着护住自己的潘大婶和王氏，怒道：“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回去雅园酒家，好，我告诉你们，但是，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我苏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 第十六章 强抢 王氏听到苏荷这么说，惊呼：“荷儿？”潘大婶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苏荷看着这两张毫不掩饰自己对苏荷的关心的脸，心里也是一片感动，她轻声道：“娘，潘大婶，今日我若不说出来，我家根本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呀！” 王氏看着苏荷一脸的苦涩，脸上强装的坚强也隐落了下去，泪水充满了眼眶，她呼道：“老天呀，你就如此看着世间的不平吗？他爹呀，你在哪呀？”让闻者，忍不住想要落泪。 苏荷伸出手，擦干王氏脸上的泪水，道：“娘，不怕，我不会让人白白把我们欺负去的！”又抬起头，道：“王村长，你不是想知道我去雅园酒家干什么去了么？我告诉你，我在雅园酒家卖了一件东西？” 听到苏荷的证实，王松一喜，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东西？” “呵，”苏荷冷笑一声，道：“王村长想知道，可以呀，自己去问雅园酒家周老板吧，我相信，他会很愿意告诉你的！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和我娘就要回家了！” 王松听到苏荷如此回答，眼神一暗，想不罢休，可是人家该说的都说了，也找不到借口留下人家。 看到苏荷一手牵着一手扶着王氏，看着王氏一手抱着韭菜，一手搂着苏荷的身影，觉得无比的碍眼，有心想挖出苏荷家卖东西的钱，却是没法下手，他知道，让雅园酒家都重视的东西，定能卖不少钱。 突然，他想到了。“站住，”王松喝道。 苏荷听到王松的大喝，心蓦然一沉，觉得自己这次怕是很难过关了，她回头，脸上又挂起讽刺的笑：“王大村长，还有事？” 王氏也一脸冷然的看着他。 王松并不介意这婆媳两的神色，开口道：“大嫂，如今你在村外也住了些年头了吧。如若我没记错，王志是十岁回来的，之后十八岁娶下的苏氏，如今又过了一年了，那么，你们在村外也住了有九年了吧！” “村长这是什么意思？”王氏寒声道。王氏本不是个懦弱的妇人，又在外待了些时日，见识自是比不得寻常庄户人家的妇人短。听王松如此问，自是觉得不寻常。 王松呵呵一笑，道：“大嫂别误会。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呢，向来公正无私！”他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在院门外看热闹的众人一眼，接着说道：“按照本国律例，村外三里地都属此村所有。意思就是说，在我们踩水埠，围绕村子周围的三里地都是属于村里所有。村民对土地的使用，要么租赁，要么购买。” 听王松这么说，苏荷突然明白，这王松就是一直贪婪狡诈的狐狸，陷害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所使得这招是冲着自己买法子的银子而来。 想通了这一层，苏荷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她知道，之前那一关自己安然而过，这一关，王松定会使上手段，自己怕是不会轻易走脱了。 王氏和潘大婶没有说话，虽然她们都只是不会识字的乡下妇人，但是对于国家的条令条规，她们大体上是知道一些的。而这些，也明显使得这些不识字的妇人惧上一惧了。 看到王世和潘大婶微微低下的头，苏荷明显觉得，这一句只怕是未战先败了。 “不知村长打算怎么办呢？”事情到了这一步，明显是多想无益了，苏荷索性放开，脸上又挂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王松看了一眼苏荷，继续道：“大嫂，您看，如今你们也在那里住了有九个年头了，时间也不短了，以前是你们实在穷，没办法，我也不能逼你们一家人去死，所以，也就没过问。如今，你们已经挣得了银钱，我如若再不管不问，对其他村民岂不是很不公平。” 王松的话赢得了很多村民的认同。在二狗媳妇儿的宣扬下，苏荷一家已经发了大财，所以，吐出一点也是应该的，特别是在踩水埠住了这么久，该拿的却一文都没见得的情况下。 苏荷看着众村民的反应，即使是非常看不起王松，也不得不承认，王松能在众人都明白其品行的情况下，与青木镇镇长关系好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对人心的把握让苏荷这个现代的灵魂也觉得比之不及的。他更懂得如何引出人们心中潜藏的欲望。 这一次，王氏三人都没说话，院门外众人的眼神多也落在三人身上。苏荷觉得这些火热的眼神让人无比的不舒服。可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她不能强制要求别人不看她。 苏荷尽力忽视身上火热的眼神，把自己的视线投射到王松身上，奇异的是，王松也在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这院子上空交织，众人仿佛能看出两人之间的火花。 突然，苏荷灿然一笑，这笑容在她本就漂亮的脸上散发着无比的活力，如同登顶的朝阳，绚烂却不刺眼。 在这张笑脸下，苏荷突然想明白了，王松想从自己手里挖钱，他能挖的多少全在自己手里掌握，苏荷不相信王松连自己从雅园酒家拿了多少银子都知道，只要自己能保住自己大部分银子，自己就赢了。 她走上前两步，与王松离了极近的距离，两人高矮差不多，站在一起用眼神交战。苏荷道：“村长想要算账？那我苏荷就陪你算算！”苏荷退后了两步，重新和王氏二人站在一起，她轻声道：“不知村长打算怎么个算法？” 王松先是一愣，接着嘿嘿一笑，道：“这简单，只要你们拿出二十两银子即可！” 苏荷一听，眉头微微一皱，这王松果然不好对付，一开口，就要了自己身家的三分之二。她看着王松笑的灿烂的脸，觉得那双细长的眼睛都看不到了，苏荷道：“不知村长这笔账是怎么算的，能达二十两之多？” 王松听见苏荷的问话，微微一愣，他以为苏荷已经服输了，所以才说了这么一个价钱，而且，他觉得这笔钱苏荷一定拿得出。可是他没想到苏荷所说的算账是真的算账，而不是自己开一个价，苏荷就毫不犹豫的拿出来。 王松再一次注视着苏荷。他看到苏荷的手紧紧地握着王氏和汪氏，而这两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妇人也是一脸坚定的望着他。 在王松愣神之际，苏荷再一次问道：“村长，妇人实在无知，不知您这笔账是怎么算的？” 王松听苏荷再一次的发问，笑道：“好，即使你苏氏想知道，那么，我就一笔一笔的算给你听，你日后也别说我这个做村长的占你们便宜。” “苏氏，你听好。你们家那片土地的使用费，一年一两，共住了九年，，合计是九两！”王松顿了顿，看了一眼苏荷，见苏荷微微点头，不由一喜，以为苏荷认同这种算法。接着又说道：“你们在周围林里打柴，九年，也算是九两！” “还有二两呢？”苏荷道，声音中有着不解，像是完全不明白似得。院外的村民有的看苏荷如此表现，不由得低叹：到底是女孩儿家，不懂事呀。 王松听闻苏荷如此问，撇撇嘴，不屑的说：“还有二两，你家平日里在村外割野菜，打青草，就算二两了，这可是九年？” 苏荷听完王松如此算法，第一次觉得这王松是个奇葩。她轻声说道：“有几个问题，我有些不明白，村长想必是能一一解释清楚啰！” 听到苏荷还有问题，王松不由有些头大，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避而不答，只好道：“你问吧！” “不知我家土地的使用费是按租赁来算的呢，还是按购买算的？若是租，则租了多少；若是买，又买了多少？”王松既然已经答应，苏荷就绝不客气的问了。 “你。”王松一时不知苏荷是何意，有些不好回答，正迟疑着，那边王涛却是发话了：“王松，是租的还是买的？” “是租的。”王松的回答丝毫不见坚决。 “村长即说是租的，那么租了多少地，以什么价租的？是否是按年月结算？可同我婆婆商议”苏荷却毫不迟疑，继续追击，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苏荷的问题把王松基本上是问懵了：“。是。是按年结算的，一年一两银子。”声音断断续续，王松的底气严重不足：“我。我是。是同大嫂商量好的！” “你胡说，”王氏大骂道：“王松，我敬你是村长，所以平日是多有忍耐，可是，泥人也是有三分土性的，我这辈子最见不得有人要我背黑锅。好好好，你说当初是同我商定的，那么，有立字据吗？我好歹是在外面呆过的，岂是不知你所说的价钱很荒唐，又或者，你把我当成傻瓜耍？” 王氏平日里脾气很好，当然实在不触碰她底线的情况下。苏荷听王氏的话，知道王氏想起了在外面遭人陷害的事，这使得她名声受损，让她没法容忍。 今日，王松如此说，怕是触到王氏底线了吧。要知道，在古代，女人最最重视自己的名声，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玷污。“村长，我娘说，你定的价没有同她商议过呢？” ------------ 第十七章 反击 王松没有说话呀，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 苏荷继续道：“村长没有同我娘商议，那么村长所说的一年一两的租银就是不起作用的协议。所以，如果说我家占得地是租来的，那么按照一亩地最高出产八石来算。大家都知道，我家所占的地，包括屋子院子菜园子，所占面积不足五分地，就拿五分来算吧。一年出产最高是四石，一斤米（这里指玉米）卖三文钱，四石就可以买一千四百四十个铜钱，按照规矩，租户每年的上交收入的一半或者是六成，就按六成算吧，那么我们也只要交八百六十四个铜钱，一年是八百六十四个铜钱，九年是七千七百七十六个铜钱，就是七钱又七百七十文！” 听苏荷这样算，王松的脸都青了，可是，他知道，苏荷是没有算错的。 “错了，这地，算是你们家买的！”这一次，王松的语气无比坚硬：“我是村长，我说这地卖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那么，村长大人可否告诉我，这地，您在当初是以多少钱卖给我们的！”苏荷又一次问道，语气是无比的天真无邪。 “九两！” “我说村长，你是在讹人吗？还是欺负人家是女流之辈，无人可以当家？”苏荷正准备说话，院门外突然有人接过王松的话说道，声音粗狂豪放，像大山一般稳重。 苏荷向门外望去，就看到一位高大壮实的汉子挤过人群，进了村长家的院子，这汉子国字脸，浓眉毛，厚实的唇，有着比踩水埠男人更加强健的身躯，看着就让人有安全感，当然，这是苏荷的想法！ 看到进来之人，潘大婶一脸的高兴，道：“当家的，你来了！” 苏荷这才知道进来的是潘大婶的丈夫，名叫潘明。 此人在踩水埠这一块儿也是远近闻名，闻明的原因呢有三，第一是宠老婆闻名，他对自己的媳妇是宠爱是超过自己的儿女的；第二是以他的护短而闻名，这个汉子，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儿女收到任何外来的委屈，否则，他就会让人家见识到什么叫眼冒金星，什么叫皮开肉绽，会告诉人家，他的大块头不是摆设；他的豪爽正直就是他闻名的第三个原因了，在这个汉子的字典里，只有黑与白，没有中间地带的灰色，他没办法容忍不公平，任何的不公平如果是他遇到了，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上前。 在王松成为踩水埠的村长后，王松的所作所为让村里人敢怒不敢言，可是，王松却不敢招惹潘明一家，因为潘明，也因为潘明的三个儿子！ 潘明的大儿子叫潘森，是个和潘明性子差不多的男人，已经成了亲，潘家的大媳妇姓余，已经嫁进潘家三年了，生了一个小闺女，很得潘家认得宠爱，如今有一岁多了。潘明的二儿子叫潘林，如今正是在议亲的年纪，据说相中了青山寨的刘家姑娘。小儿子才十三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却也是个狠得，最护着自家娘亲！ 这会儿，只看到了潘明一人，却是没看到他家的三个儿子。 潘明冲着潘大婶摇摇头，示意有话待会儿说，然后上下打量了苏荷和王氏两人，看她二人衣衫整洁，没有吃亏，这才放下了心。 潘明看着王松，厚实的嘴唇一咧，道：“村长，当年存根大哥对我潘家有恩，今日的事，看在存根大哥的面上，我管定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这话潘明说的斩钉截铁。 苏荷听到潘明这么说，眼一红，就想哭出来！从小到大，她一直希望会有一个人能站在她的前面，保护着她，可是，一直都是她自己面对着一切。 如今魂穿异世，遇到一个婆婆，视自己为亲女，这毕竟是一家人的关系，而现在，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汉子，想父亲一样挡在自己的身前，为自己遮挡着困难，这让苏荷如何不感动。 王松看着站在苏荷三人面前的潘明，潘明高大结实的身躯让王松觉得无比压力，可是，在全村人的面前，王松却不能退缩，这关系到他的颜面，也关系到他日后再踩水埠的威严。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我有权利决定村里的土地以什么价钱卖出去！”王松道，声音是无比的威严。 潘明看着王松，目露寒星，一时间，气势逼人。可是，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王松看着一言不发的潘明，目光中，露出得意，他想着，不管这潘明如何的强大，也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如何会知道村长上面有镇长，镇长上面有县令，县令上面有知府，知府上面还有知州，而知周上面还有皇，这个国家的一切都由皇说了算。 可是，王松却忘了，旁边却站了一个苏荷。这时，苏荷莲步轻移，走上前，说道：“村长怕是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这片大地是属于皇的，有怎是村长您说了能算的！再说了，就算我们村偏僻，皇管不到，可是还有镇长呢？镇长是你家的，那么县令呢，县令也是你家的吗？” “村长，按照皇的规定，上等地的售价是四两银子一亩，中等地的售价是三两银子一亩，下等地的售价是二两银子一亩；大家也是知道的，我家所在的那个地方，土地并不肥沃，只能种一些吃肥少的蔬菜，是下等地。地加起来不到五分，售价也就是五钱银子。！” 听到苏荷又一次的插话，王松有一种揍人的冲动。可他不敢动手，因为苏荷的身边还站了一个潘明。 “哼，苏氏，任你说破天去，今儿个镇长不在，县令不在，我王松在踩水埠是最大的，所以，你敢反抗我的话？” “村长大人，您别忘了，今日之后还有明日！您也别忘了，人多嘴杂！您更不能忘了。我婆婆可是在县里住过的！” “你.哼.苏氏，你是在威胁我？”王松听到苏荷这么说，知道今日的图谋怕是不成了，只要他一日只是村长，就一日的受人家的管辖。 还不待苏荷说什么，王松胳膊一挥，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各位了！”王松竟是想送客了。 苏荷看着王松一片村长派头，心里却在思量着自己家和王松已经结了仇，依他往日里龇牙必报的性子，平日里倒还好，日后自家有什么求到他头上的时候，怕是难办，不如乘这个机会，把他从村长的位子上拉下来！ 这样想着，苏荷立马道：“村长，今儿个乘着大家伙儿都在，您就明确的说吧，那地是租给我们的还是买给我们的，也好让我婆婆放下心来，免得日后再来一出，她的身子受不住！” “这地.哼，”王松冷哼一声，道：“我不租给你们，也不卖给你们了。这九年，就当是可怜你们，也不追究了。现在，你们立刻马上从踩水埠滚出去，以后，你们也不是我踩水埠的人了！” 王松以为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定能吓得苏荷和王氏痛哭流涕，可是，他只看到王氏微微发白的脸色，以及抱着孩子还不住颤抖的身子，苏荷却是冷冷一笑。 苏荷听到王松这么说，冷笑了一下，又上前了几步，越过王松，对着站在堂屋门口的王涛行了一礼说：“三爷爷，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王家的人，韭菜身上流着的也是王家的血脉。现在，我公公不在了，我相公也不见了，家里就只有我和婆婆两个弱女子，您就忍心看着王家的人流落在外吗？” 接着，她又转过身，面对着院门外的村民们，此时，天色已暗，苏荷姣好的面容隐在夜色中，月亮还没有升起，众人都看不见她的脸色，只听见苏荷娇嫩的声音传出：“乡亲们，你们看到了，我们还是王松的血亲，他在我们身上榨不出油水了，所以，就把我们赶出村去。对我们，尚且如此，你们想想，当王松也觉得你们没用的时候，会不会也是毫不犹豫的把你们赶出村去，不顾你们上有老，下有小！” 院子外的村民听到苏荷这么说，轰的一下就议论开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我们要换村长！” 这句话一出来，空气猛然间静默了！ 王松却是面色发白，他知道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让许多的村民都心怀不满，只是看在镇长的面子上，而且自己也没把他们往死里逼，所以才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如今这层纸已经捅破，自己今天的做法让很多人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为了避免以后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不支持自己就当村长的。 想到这里，王松狠狠地瞪着苏荷，可是苏荷却如没有觉察一般，巍然不动。 空气之间的静默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蓦地，村民们都七嘴八舌的大吼起来“我们要换村长”“这样的村长我们不要”“村长要把我们赶出家”“换村长”。 七嘴八舌的吼声使得王松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 第十八章 落定 苏荷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而且，效果比预期的好。 苏荷转过身，面对着王涛，道：“三爷爷，你是我们踩水埠最德高望重的人，今日之事，还望您能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论王松继不继续当村长，我们都听您的！” 院子外面的人都已经挤进王松的家，不知谁点起了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使得院子一片明亮。火把的光照耀在苏荷的身上，使得她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老长，一直延伸到王涛的脚下。 王涛看着眼前的女娃子，觉得自己七十多年都算是白活了，竟然被一个十多岁的女娃给蒙了眼睛，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出来，这个女娃子是这群人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他不无感叹，觉得自己是真的太老太老了。 王涛又看了王松一眼，看着王松在火红的火光照耀下任然显得苍白的面色，心里暗自摇头，想着如果当初能多劝劝王松，也许事情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自己，平日看着王松对自己的孝顺，就没多提点。 他有心想为王松说说话，可是看着村民群情激奋的脸，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摇了摇手，村民大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一双双饱经磨练的眼睛满含希望的望着王涛。 “三日后，村里的打谷场上，挑选新村长。现在，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吧！”听到王涛的话，村民们刚刚息下来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苏荷对着王涛行了一礼，扶着王氏，牵着羊，回家去了。 到家时，已经是戌时末了（大概现在八九点）。娘两从中午就没吃东西，这时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 王氏赶紧生火做饭，苏荷则是挤了一碗羊奶，喂给了韭菜。 说也奇怪，都一下午没吃什么东西了，按理来说，韭菜早该闹腾了，可是，一个下午，韭菜都是乖乖的待在王氏的怀里，既没叫也没哭。如果不是韭菜以前哭闹发出过声音，只怕苏荷又得担心韭菜的嗓子是不是哑的了 。苏荷给韭菜喂完奶，亲亲韭菜的小脸蛋儿，轻声道：“韭菜，娘的好宝贝，这么小就知道疼娘了！” 这是，王氏却端了碗筷进来，苏荷把韭菜放在床上，道：“娘，我来帮忙！” 王氏没说什么，苏荷把菜端进了屋子，那是一碗炖豆角，还有一盘韭菜炒鸡蛋。苏荷家没有鸡，这个鸡蛋还是王氏上次去赶场时买的，打算留下给苏荷补身子的。 王氏放下碗筷，转身又去了院子，端进来一盆粥，苏荷看到，这粥煮的要比平时稠。 王氏把粥盛起来，递给苏荷，苏荷也没有客气，接过来就就着菜，小口小口的吃着。 在灯光的映照下，苏荷看起来如此柔和优雅。这是苏荷家唯一的一盏灯。 王氏看着吃的正香的苏荷，嘴角挂起了一屡慈祥的笑容，也低头吃了起来。两人并没有说话，可是一种名为温馨的东西在这个小茅屋里蔓延。 吃完饭，两人合力收拾，王氏抱着韭菜回了屋，两人各自洗了洗，都睡了！ 这边的两人是做了一宿好梦，而那边，却有人睡不着。 王松双手背在背后，不停的在屋中走来走去，胡氏坐在床上，看看这在屋中转圈的王松，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却没有说话。 突然，王松在胡氏面前站定，看着胡氏，道：“你说，我怎么就栽在那两个小娘皮手上呢？” 胡氏没有说话，一起生活这么久，她还是了解王松的脾气的，她知道，王松并不是想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果然，王松在说完这句话后，又继续在屋中转圈，口中喃喃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了，明天，明天我就去镇上，让陈全文给我想想办法！” 在胡氏觉得自己快晕了的时候，王松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胡氏说：“媳妇儿，我不能当村长了，以后你只怕是要跟着我受苦了！” 胡氏摇摇头，轻声道：“没关系，我嫁给你不是嫁给你村长的位置的。你还年轻，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当村长也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盛满了温柔，像是能滴出水似得。王松看着胡氏温柔的眼睛，突然觉得满心的烦恼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转身，脱去自己的外衫，吹熄了烛火，抱着胡氏，轻声道：“睡吧！” 往日里早已安静陷入睡眠的村庄，今日却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因为今日的事，今夜的踩水埠，注定是不安静的。 苏荷她们娘两挑起了事端，却又置身了事外，大概是这个村中睡眠最好的一家了。 第二天，苏荷照旧在鸟儿的第一声鸣叫中起了床，同往日一样，洗漱干净，喂了羊，在第一缕朝阳映红山巅的时候，拿着猪草刀，提着竹篮子，出了门，照样往王家岭上去了。 走了几次了，路途已经习惯，苏荷现在从家到王家岭上的时间比起第一次来，可谓是节省了很多，对猪草刀的使用也是越来越顺手。 苏荷打完青草回到家时，王氏才起床。 苏荷进了院门，看到王氏在院子中洗脸，道：“娘，你起来了，天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呢？” 王氏笑笑道：“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再说，你都已经起来了，我再睡下去，不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的，您看看，这个村里当婆婆的，有谁会在儿媳妇起床之后还睡不安生的，也就您疼着我，舍不得我多干活！” “傻孩子，家里就我们两人，还家徒四壁，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受这些苦呢。”说着，王氏苦笑了一下：“荷儿，我就是一个没用的老婆子！” “娘，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每个人都会经历从生到死，从幼到老的的过程，以后，我也会和你一样老，你说韭菜会不会嫌弃我？” “他敢！” “就是这个道理，娘，我是不会嫌弃你的！”苏荷一边安慰着王氏，一边麻利的放下篮子，又坐到灶前，迅速的生起了火，在王氏还没有从自怨自艾中回过神时，她又快速的将玉米粉下锅，准备煮玉米粥。 苏荷看着王氏略显安慰的神情，不想她继续沉浸在往事中，就转移话题道：“娘，你说我们村里，谁会当上村长呢？” 王氏听苏荷这么问，想了一下，道：“我们村里，王姓是大姓，占了村里三分之一的住户，以三叔的年龄最长，阅历最丰富，可是年龄已大，王柏是王氏家族中声望较高的；村民中剩下的三分之二是杂姓，其中又以你潘叔潘明和你和吴家小弟吴三狗的威望最高，你潘大叔为人正直公道讲义气，而吴三狗却是聪明机灵有主意，二者是难分高下呀！” “娘的意思是村长应该会在他们三人当中产生？”苏荷看着王氏，道。 “娘猜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人了。”王氏微微叹气。 苏荷仿佛没有听到王氏叹气的声音，继续问道：“娘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呢？” 王氏看着苏荷，一脸的追忆，轻声说道：“因为九年前，你公公就是我们村的村长呀！”苏荷看着王氏，看着王氏慢慢的陷入回忆，慢慢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名为幸福的表情。 苏荷没有打扰王氏，她把灶里的柴火退到最小，让这锅玉米粥以小火慢慢的熬着，自己却进了往事的屋，一眼看到酒菜已经醒了，她把韭菜抱了起来，熟练地摸了一下韭菜的屁股，发现韭菜尿床了。 苏荷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只得叫王氏进来。 王氏回过神时正听见苏荷在屋里叫着她，进屋就看见韭菜趴在苏荷的膝上，身上就穿了一件小单衣，吓得赶紧叫道：“荷儿，快先把韭菜包起来，免得着凉了！” “可是，尿布湿了！您的床也被尿湿了！” 王氏走上前，一把抱起了韭菜，说道：“孩子不能这么放，他还小，这么放着会不舒服的！” 她快速的将韭菜湿了的尿布取出来放一边，又拿了一根干净的给韭菜垫上了。苏荷见这边帮不上什么忙，就问道：“娘，床也湿了，怎么办，拆下来洗吗？” 王氏摇摇头，道：“风干了就行了。” 苏荷哦了一声，起身去给韭菜挤奶去了。她知道，穷人家能有一条罢单就不错了，根本不能奢望会有换洗的，况且，婴儿除了吃奶，更本就不能吃其他的东西，所以，尿出来也没什么异味，将就将就也就过去了。 给韭菜喂完奶，粥也熬好了，两人吃过早饭，苏荷就提出要去镇上。王氏起初是不同意的，说不是赶场的日子，去镇上就是白耽误功夫。苏荷好说歹说，最后把雅园酒家的周老板都搬出来了，王氏才松口答应。 于是，在时隔四天，苏荷又一次踏上了青木镇之旅。 ------------ 第十九章 选村长了 苏荷那天去青木镇转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惜却是一无所获。只是，在准备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王松。 苏荷有些奇怪，王松的村长之位都要被夺走了，为什么还有心情在镇上闲逛，她并不知道，王松和青木镇的镇长交好。 苏荷原本就是不爱管闲事的人，还有些爱记仇，觉得自己家已经和王松交恶了，也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也没上前去打招呼。 只是回家后，却把这件事细细的告诉了王氏，王氏一听，就知道王松是去找陈全文求助的。 王氏就告诉苏荷王松和青木镇镇长陈全文的关系，并说九年前王松之所以能当上踩水埠的村长也是因为有陈全文的支持，否则村长之位应该是潘明的，据说，九年之前的村长之选，陈全文就亲自到了踩水埠为王松助阵。 听到王氏这么说，苏荷放下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有后台的人往往不那么容易倒台。于是，原本不打算参加村长之选的苏荷又改变了主意，觉得自己还是要随时掌握事情的发展比较好。 转眼间，村长大选的日子就到了。苏荷特意早早起床，干完家里的活，就往村里的打谷场来了。 打谷场位于村子偏东的一块场地，那里对面的山相对较低，而且，地势也较为平坦，场地比较大，村民们把它整平了，用于平日里粮食的晒晾，当然，村里有大事，也都在这里商议决定。 苏荷以为自己去的挺早的，却不料，到那里一看，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带着自家的凳子，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块扯白。 潘大婶正和身边的一妇人扯着白，看到苏荷的身影，就站起来，喊道：“荷儿，过来，到大婶身边来！” 听到潘大婶的喊声，一时间有不少的眼光落在苏荷的身上。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今天这一场村长大选是老王家儿媳苏氏荷促成的，可是平日里苏荷深居简出，嫁到踩水埠两年了，认识她的人却不多，所以乘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打量一下。 被这么多人注视，在前世的苏荷是很平常的事，可是，穿越到这里，苏荷却不能熟若无睹，只能低下头，装成一副娇羞的小媳妇样。于是，在众人眼里，只看到较弱的的身躯若扶柳，身着藕荷色的粗布衣裙，梳着妇人常见的双螺髻，不带一件饰品，头微微低着，并不见五官，只是周身的气质却不若是乡下的妇人。 在这里，苏荷没有一个熟识的人，情况也是不了解，潘大婶的邀请正是苏荷想要的，于是，苏荷也没有抗拒，低着头走到潘大婶身边，行了一礼，低声叫了一声潘大婶。 潘大婶爽朗的一笑道：“荷儿，来，大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儿媳妇，姓余，叫月月，你叫大嫂就好。月月，这就是我常常给你提起的你王家婶婶家里的苏荷。” 苏荷看着面前这个年岁不过二十左右的女子，微微行了礼，叫了一身大嫂。不料这余月月却是个热情的，拉起了苏荷的手就说道：“原来苏荷妹子长得这般好看，这实在是让嫂子我想不到呢，婆婆多次与我提及你，我是对你早就有好奇心了。” 苏荷一笑道：“大嫂长得也不差，原来大哥是有眼光的！” 余月月没再说什么，只是拉了苏荷的手，对潘大婶说：“婆婆，我与王家妹子投缘，去旁边说会儿话吧！” 潘大婶一笑，说：“你这妮子，是嫌弃我这老太婆吧。好好好，去旁边说吧，我就不碍你的眼了！” 余月月显然是熟悉潘大婶的，听潘大婶这么一说，就拉着苏荷往边上去了。 “我可是真心的佩服妹子呢？”余月月说道，神色间有着激动。 苏荷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余月月一笑，说：“你知道吗，听说你敢和村长叫嚷，我都吓了一跳呢，担心你们吃了亏，没想到，你竟能让村长当不下去，还能让三爷爷同意重新选村长呢，真是了不起！”她的语气里满是崇拜。 王涛是踩水埠中年龄最长的，又排行第三，所以，村民们都习惯叫他三爷爷。 “大嫂太过夸奖了，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也是哦，任谁要被赶出家都会拼死反抗的，村长做的确实是太过了.”余月月还要再说，苏荷却拉了一下她的手，说道：“大嫂，走吧，三爷爷来了。” 余月月看了从村里过来的路一眼，看到王涛拄着拐杖，慢慢的往这边走过来，就知道大会就要开始了。 而这时，潘大婶也在叫着她们。两人又手牵着手回到了潘大婶的身边，挤在了一根凳子上。 不一会儿，王涛就在众人前面站定了，苏荷注意到，王松就站在王涛的身后。 王涛轻咳一声，所有人霎时安静下来，王涛看着众人，道：“承蒙各位看得起，请我这个老头子来给大家做个见证，既然大家看得起，我也不能辜负各位乡亲是不！” 王涛顿了顿，继续说道：“谁想当村长，就自己站起来，如果乡亲们说可以，那么你就可以当村长了！” 王涛的话音落了，静静的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群人。听到王涛的话，众人都愣了愣，随即开始左顾右盼，看看自己身边的人谁会站起来。不料，时间渐渐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人主动站起来。 王涛一看这个架势，又轻咳一声说道：“既然没人肯站起来。那么我们换一个方式吧！”见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王涛继续说道：“你们觉得谁可以当村长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面有性急的人就叫起来了：“我觉得王柏大哥可以当村长！” 同样话音还没落，又有人喊道：“我支持吴三狗兄弟！” “支持潘明大哥！”一时间，打谷场上吵得乱七八糟。 苏荷有些愕然，她觉得王氏平日里也不见得对村里的是有多上心，可是却准确的说出了这次村长大选的候选人，一个不差。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王松，却发现即使是没有一个人叫他的名字，他也表现得浑不在意，还表现的想看戏一样。 苏荷不相信王松不在意这个村长的位置，那么王松就是另有手段，相信这个村长的位置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不知为什么，苏荷就想到了陈全文，难道，旧事会重演吗？ 王涛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大喝道：“安静，安静！” 打谷场上的众人听到王涛的大喝，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下来，只是不同的支持者却是横眉竖眼，相互瞪视着，使得打谷场上的氛围显得剑拔弩张。 王涛叫了潘明，王柏和吴三狗站在前面，说道：“支持谁就站在谁的身后！”于是，打谷场乱成了一片，你推我攘的，好不热闹。 苏荷在众人起身排队时就站在了一旁，看着这一场热闹。王松也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参加这一场选举。 等了好半天，众多的乡民们才站定，诺大的打谷场才逐渐安静下来。众人看了看了自己所在的队伍，长长的一条，觉得胜利非自己的支持者莫属，咧开了嘴，大大的笑着。然后看着另外两条队伍，一看不要紧，细看之下才发现人数看起来差不多。 王涛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心里为难了一下，只得作出决定，一队一队的数！于是，他老人家拄着拐杖，挪动着步子。 苏荷看到这个老人蹒跚的身影，心里小小的不忍了一下，最终她选择了走上前，扶着王涛道：“乡亲们，三爷爷年纪大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代三爷爷数人头！” 乡亲们纷纷点头，表示信任，众人都知道，没有苏荷的话，就没有今日村长的重选，人们还要在王松的威压下讨生活。 苏荷见众人没有反对，就把王松扶到一边，自己迈着轻快的步子，穿梭在人群之中，像是一只素色的蝴蝶，她走过一个，就叫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乡亲们的耳边回响，不一会儿，三支队伍的人头都已经数过了。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纵使之前这三支队伍的人数看起来差不多，那也不可能这么巧，刚好一模一样。 苏荷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知道这三个人在王氏的评价中很高，可是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的支持，而且彼此之间还不相上下。 王涛此时却觉得很为难，他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看着场上三个杰出的汉子发呆。而潘明、吴三狗和王柏也面面相觑，只是彼此之间却带了戒备和淡淡的野心。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 却不料，王松却在此时笑出了声。这笑声在一片安静的氛围中显得异常的清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苏荷觉得自己没猜错，这王松果然不是一省心的主儿。 王松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仅不觉得尴尬，还哈哈的笑起来，说道：“既然这村长选不出来，那不如继续有我来当，乡亲们以为如何？” ------------ 第二十章 陈全文 苏荷看着王松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升起淡淡的不安之感，真让自己猜中了，那陈全文真的又会现身踩水埠，以身份压迫大家，让大家同意让王松继续当村长。 苏荷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为自己加油，她无比的清楚，一旦王松继续得势，那么自己和王氏的日子肯定没办法好过，而且，自己家仅有的三十两银子也会落入王松的口袋，那么，她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绝对不可以让王松继续当村长，苏荷在心中喊道。 “唉，松呀，村民们已经不支持你当村长了，你这又是何必呢？”王涛低叹一声，劝导道。 “叔，这是你就别管了，我记着你的救命之恩呢！”王松道。 潘明看不过王松嚣张的样子，说道：“王松，如果你要继续当村长，我潘明第一个不支持！” “我也不支持！”苏荷听出来了，这是潘大婶的声音。有了潘明打头，后面的村民也陆陆续续的叫着不支持。 这是，吴三狗也明确表了态：“王松，往日里你当村长，却不知与乡亲谋福，还不断地压榨着乡亲们，如果你继续当村长，我吴三狗也不同意！” 听到潘明和吴三狗如此说，王松并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笑着，笑容里宣示着这村长之位非他莫属。 王松和陈全文交好，在踩水埠来说，并不是一个秘密，相反，这几乎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 于是大多数的人都想起了陈全文，想起了王松和他的关系，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一场村长选举。苏荷看着王松，说道：“那天我去镇上。看到了你。你是去找镇长的吧？” “不错！”王松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苏荷点点头，说道：“果然如此！” 苏荷的话证实了王松有恃无恐的原因，不少人都心里打鼓，觉得这次的事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苏荷把不少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担忧。苏荷道：“乡亲们，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这选村长是我们踩水埠自己的事情，镇长是没有权利干涉的。当务之急，是先把村长选出来！” 苏荷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道：“谁说踩水埠选村长我没权利干涉的？” 王松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了高兴地神情，喊道：“镇长大人，您来了！” 苏荷一听这人的口气，就知道青木镇镇长陈全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苏荷叹了一口气，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荷看着王松高兴地快步的迎上去，王涛也带着村民们迎了上前，只得跟在了潘大婶的身后，也迎了上去。 众人在打谷场站定，如众星拱月般把陈全文捧在中间。 苏荷悄悄地打量着，一件宝蓝色的连身直缀，腰间围了一根镶着蓝宝石的腰带，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腰身不若庄户人家男人的紧实有力，而是突出了一个大大的肚子，一看就知平日里的伙食差不了，微微发黄的脸色，眼睛下面也带着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是夜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联系到他发黄的脸色，苏荷知道这是一个夜生活很丰富的人。鼻梁很塌，余的五官却都是异常的平凡。 “刚刚是谁说我没权利管踩水埠的事的？”苏荷想着陈全文可能首先对自己发难，果不出所料，陈全文开口就说了这句话。 苏荷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我！”她知道，即使自己不主动站出来，王松也会说出来，倒不如一开始就占据主动的好陈全文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荷，她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使得她即使是深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 苏荷看到陈全文注意到自己，缓步向人群的前面靠近，而众村民也主动给她让路。潘大婶看着苏荷主动走上前，脸色虽然发白，可还是没有避开，跟在苏荷的后面，走了上去。 一直到苏荷和陈全文面对着面的站定。 苏荷注意到，在自己站定后，原本离自己较远的潘明也靠了过来，以一副护卫的架势，而吴三狗也从另一面站在了自己的另一边，与陈全文对峙。两人的支持者也缓缓地向两人靠拢。 苏荷心里掠过感动，她知道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身后有人与自己一起奋战，她是为了自己，而他们却是为了踩水埠，不管为了谁，共同的敌人站在面前，唯一的目的就是：打到他！ 陈全文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妇人，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如此胆色，不过也弄清楚了为什么王松会败在这个女人手上，最起码，她胆色过人。 陈全文开口道：“王松是我选中的踩水埠的村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撤了他。”口气很是硬气。 “镇长大人，按照我皇的规定，各村有自己选取村长的权利吧！”苏荷冷笑道：“您的做法是不是违背了皇的规定？” 陈全文看到苏荷冷笑，也呲的一声道：“天高皇帝远的，纵使我任命王松担任踩水埠的村长，我皇又岂能管得了这个？” “正如您所说的，天高皇帝远，我皇英明神武，早就想到下面会有人有这些想法，所以才有了县令，镇长大人，我皇远，这县令大人不远吧？”苏荷针锋相对。 “哦，妇人无知，县令大人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既是见不了，那么他又如何得知我的所作所为呢？” “镇长大人，您有得知我踩水埠无人与县令大人有关？” “哈，笑话！无知小民，难怪也无从得知我们县令是从外府调任而来！” “那么按照镇长大人的意思，不管我们同不同意，王松就是我们村的村长了？”苏荷问道。 陈全文点头，一脸算你聪明的表情。 王松听到苏荷这么问，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喜色，觉得此时已经十拿九稳了。底下的村民们听到这句话，也觉得以后将永无宁日。 潘大婶偷偷的握住了苏荷的左手，而余月月也不知什么时候把苏荷的右手握住了。感觉到手中传来的温度，苏荷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重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如果，我们坚决不同意呢，镇长大人也要一意孤行？” “不错！”陈全文答道。 苏荷深吸一口气，说道：“镇长大人，这句话我说给王松听过，现在，我再说一次给你听，您记住了：人多嘴杂。您今日的所作所为也许今日不会有人说，可是，明日呢？您能确保明日您的做法传不到县令的耳朵里去？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村有三百多口人，有三百多双眼睛看着你，你能封了这三百多张嘴？我们这里离青木镇并不远，赶个场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个事传到镇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镇上来来往往的商旅那么多，您能保证这件事不传到县令大人耳朵里？这件事传到县令大人耳朵里，您又能保证县令大人不会处罚你？各个村的村长可以有村民们自己商议决定，可是镇长却必须的是县令的任命的。镇长大人，为了王松搭上自己的前程，您认为值吗？” 苏荷一口气说下来，中间不带一个顿儿，她祈祷着自己的一番话能起作用。在商场上打滚了这么久，苏荷深刻的明白什么叫明哲保身，什么叫利益至上。苏荷那陈全文的自身利益来说事，只祈祷陈全文和王松的关系没有铁到能为了对方牺牲自己的地步。 事实上，苏荷赌对了。 陈全文不再是之前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了，他在认真的思考着为了王松搭上自己值不值得。 王松看到陈全文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妙。他觉得自己是在是小看了苏荷，没想到她会有八寸不烂之舌，更没想到，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对于人的心理的把握是如此的透彻。 而下面的村民们却是在心里暗暗地叫好，打定主意如果陈全文一意孤行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把这件事给捅出去，最好能传到县令大人的耳朵里，让县令大人给自己做主。 单纯而朴实的村民们不会了解官场的黑暗，也不会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官官相护。 陈全文在心里思考着，最终，自己的利益战胜了对王松的承诺，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在这里，在一帮无知村民面前认输。 苏荷看出了陈全文的为难，知道自己赌赢了，在心里欢呼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如果镇长大人为难的话，不如让王松一起参加今日的村长大选吧！” 陈全文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王松没办法，可是又心存希望，所以还是留了下来。 吴三狗见这边的事落下了帷幕，就说到：“各位乡亲，我决定支持潘大叔当村长。潘大叔比我年长，处世经验比我丰富，我相信他会带着大家本向幸福生活的。” 最终，潘明以绝对的优势当上了踩水埠的村长，这件曲曲折折的村长大选终于落下了帷幕。 ------------ 第二十一章 新生活 距离村长大选已经过去了几天，村民们的生活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乡村生活永远不变的旋律。 经过这些天，苏荷也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在动不动就会想自己的手机，自己的电脑，想起那永远没完没了的电视节目，现在想想，前世的灯红酒绿，勾心斗角离自己仿佛几个世纪般遥远。 现在苏荷每天起床去打青草，做饭和打理菜园子，剩下的时间就拿来逗韭菜。 可是，就这么大一个家，这么一点事，没几下功夫就能做完，韭菜又是多数时间在睡觉，苏荷一时间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无聊。 可是一想到自己家里就只有三十两银子，又觉得非常的紧迫，她知道坐吃山空总归不是好的方法。 王氏也是知道的，这几天也是早出晚归的，想找一个活计做做，或者去佃几亩地回来种种也是好的。 可惜，踩水埠是一个小村，村民大多是自食其力，没有谁会有余力请人帮忙做事，更何况在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也不会请一个半百女人；去佃地回来种，也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地租给两个女人，那绝对是亏本的的买卖。 为了家里的生机，这几日，王氏都跑瘦了，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苏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觉得日子不能这么过下去了。这日，苏荷叫住正要出门的王氏，说道：“娘，跑了这么些天，在家里歇一下吧！我想吃鱼了，您帮我看着孩子，我去河里捞点小鱼上来！” 王氏摇摇头，正准备说没关系，自己不累的，可是听到苏荷说想吃鱼，就说道：“荷儿，你恐怕是不知道，我们这条尤水河是不产鱼的！” 苏荷一听很是诧异，觉得不应该呀：“娘，这条河的水质这么好，喝起来都甜甜的，怎么会没有鱼呢？” 王氏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娘，我去看看吧！”王氏本不想同意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天苏荷怕是也憋坏了，想着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就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小心着点，别往深水处去。” 看到王氏同意了，苏荷脸上的笑脸怎么也掩不住，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让王氏在家休息一下，可是能出去走走还是不错的。于是，苏荷就拿着家里唯一的一把撮箕下了河。 尤水河是山里的小溪在此汇集而成，河面并不宽广，河岸一边是悬崖，一面就是踩水埠所在的地方，根据老一辈人的经验，知道靠近悬崖的一岸水比较深，而且水势湍急，还有很多的暗流，所以小辈人都会被告诫不许往深水出去。 这条河的水质很清澈，水底的石头清晰可见，阳光照耀下，水里五光十色，很是漂亮。苏荷站在岸边，先是感叹了一番，才下水的。 小时候也曾调皮过，跟着邻居的哥哥姐姐下河摸鱼捉虾，只是别的哥哥姐姐下河回去，总会招来父母的打骂，自己却从不曾得到父母的关注。 直到有一次差点被淹死，也没得到父母关心的眼神，自那以后，苏荷再也没有调皮过，成熟的不像是个孩子。 苏荷看着清澈的河水，摇了摇头，把往事从脑海中甩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自己现在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婆婆，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没有脱去鞋袜，任凉凉的河水打湿自己的裙角，在夏天，真是无比的享受呀。 苏荷脚底用力，踢着脚下的石头，小时候的经验告诉她，鱼儿受惊是会从石头下跑出来的；她还时不时的弯腰翻开大一点的石头。 可是，苏荷失望了，弄了半天，别说是小鱼了，小虾都没看到。苏荷不信邪，她拖着撮箕，也不翻石头了，顺着河流想上游走去。 好半天，除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就只有林中的鸟叫声陪着苏荷。 苏荷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只知道自己避过了好几处深水区，远离了踩水埠。这里没有任何的人类活动的痕迹。天空中太阳已经升至正当中，苏荷觉得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 咬咬牙，还是不肯放弃，想着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也许下一秒就能看到小鱼呢。家里已经很久不食荤腥了，也该补补了。 苏荷看到一岸的缓坡已经消失了，河的两岸出现的是两面悬崖，看起来似乎差不多高低，隔河相望着。苏荷想，真像一对恋人，不如就叫鸳鸯峡的了。 苏荷顺着峡谷的石壁，慢慢的摸索着前进，深怕一个不下心就葬身水中，终于平安度过。 出了鸳鸯峡，苏荷看到了尤水河分叉了，这里是一条小溪的河口，苏荷想着去另一条河里看看，于是，顺着河谷，又往前走去。 哪知苏荷并没有走多远，就看到的一个大的水泊。 苏荷走上前，试了一下，岸边的水并不是很深。苏荷觉得安全，就上前去查看，没想到，在岸边就看到一群鱼儿游过。苏荷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觉得皇天不负有心人呀！ 然后，苏荷又遇到一个难题：鱼是有了，可是该怎么抓呢？用撮箕吗？明显不太现实。可是到手的食物又扔出去，实在是不甘心。 苏荷把撮箕放在一边，双手托腮，坐在一个干净的石头上思考着。她的眼睛四处瞄着，想着有没有可以用到的东西。 苏荷看到一根树枝投在水中的影子，蓦地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说的是有一种鱼怕线形影子，往往会把影子当成绳子而避开。 苏荷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掰了两根稍微长一点的树枝。去掉枝桠，准备“赶”鱼儿。 苏荷找了一个水位相对较浅的地方，用石头将那里稍稍围了一下，就开始赶鱼儿了。 苏荷相中一群鱼儿，双手各拿着一根树枝，对鱼群进行围追堵截，费了九头二虎之力，终于把鱼群赶进那个地方，乘着鱼群没有出来，把撮箕放在唯一的出口，自己又进了里面赶鱼儿。 天见可怜，忙活了半天，苏荷终于逮找了四条小鱼。拿棕树叶把鱼穿起来，看看天色，苏荷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太晚了，王氏会担心的，而且，山里的晚上并不安全。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往日里，这个点并不是做晚饭的时辰，王氏总是呆在菜园子里，侍弄着那些蔬菜。 今日，王氏却没有在菜园子中，而是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那个绣活绣着，不是抬头看向院门口，苏荷已经出去的太久了。 看到苏荷回来，一身湿漉漉的，王氏赶紧起身，迎了上来，道：“赶紧先把衣服换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的这么疯！” 苏荷看着王氏，咧着嘴笑开了，把手里的鱼儿提了起来，道：“娘，你看，我们今晚熬鱼汤喝！” 王氏看着苏荷手里的鱼儿，大吃了一惊，祖祖辈辈的记忆，这河里是没有鱼儿的：“你上哪弄的？这河里是没有鱼的呀！” 苏荷笑笑说：“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先垫垫肚子！” “有，我去给你盛！”王氏点点头。苏荷把鱼儿放到灶台上，进屋去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出来了，顺便亲了亲自己的宝贝儿子，这孩子一天总是在睡，长得可爱无比，已经能看清东西了，特别喜欢盯着放光的东西看。 王氏端了一碗玉米粥出来，苏荷看了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又是玉米粥呀！”王氏并没有听见苏荷在说什么。 苏荷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喝着，把自己今天的情况说给了王氏听。听完之后，王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过还是说道：“下次想去捉鱼，叫上娘，林中不安全！” 苏荷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想到叫上你也不见得安全。 王氏看了看天色，起身去了院子，不一会儿，就听见院子中烧柴火的的声音。 苏荷也吃完了，起身也去了院子。想着这四条鱼分两条给潘大婶，村长大选之后潘大婶来过家里一次，带了老多东西了庄户人家讲究礼尚往来，况且潘大婶几次无条件的帮助，自己也敢感谢感谢人家。 苏荷正准备和王氏开口，王氏就说道：“荷儿，这鱼儿把两条去你潘大婶家，也算是感谢人家！” 苏荷一听，笑道：“娘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说着，苏荷就拿着鱼儿出了家门。 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房顶都已经冒起了青烟，苏荷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除了几个孩子在村中玩耍外，大人们基本都在屋里忙活着。 很快就到了潘明家，苏荷在屋外喊道：“潘大婶，在家吗？” 屋里传出了一个变声期的男子声音：“谁呀？”不一会儿，院门就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可是五官和潘大婶很是相像。 苏荷笑了一下，说道：“你是潘木吧！你娘在家吗？” “她在，你是谁？”潘木一脸的戒备。 这是，潘大婶从屋里出来：“荷儿，你怎么过来了，快，屋里坐！” 苏荷摇摇头，把手里提的鱼儿递给潘木，潘木下意识的接住了。苏荷说道：“潘大婶，我娘叫我给你们送两条鱼儿尝尝鲜，鱼儿不大，是个心意！” 潘大婶没有拒绝，只是问道：“这鱼儿是买的吗？何必花这个冤枉钱呢？” “没花钱，大婶放心！天不早了，我娘等我回去吃饭，大婶下次来我家玩，我娘惦记着呢！”说着，苏荷就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潘大婶看着苏荷的背影，低叹了一声：“可怜的孩子！” 回到家，王氏已经做好了饭菜，浓浓的鱼汤味充斥着整个院子，闻着这香味，苏荷下定决心，新生活从今天开始。 ------------ 第二十二章 鱼 第二天一大早，苏荷起床就去了青木镇。她想着在山区交通并不便利，鱼儿应该是一种新鲜的食物，市场上即使是有，应该也很少，既然自己找到了鱼儿，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一天辛勤的跋涉。 路上，苏荷就想着是直接卖给酒楼还是自己在市场上叫卖。最终苏荷决定卖给酒楼！她想着若是自己去市场上叫卖的话，家里就得抽出一个人出来，还要花人手抓鱼儿，还得带孩子，家里的人实在是不够，直接买个酒楼，省事省力省人手，还可以抽出功夫做其他的。 于是，苏荷进镇就直接奔向雅园酒家，毕竟有熟人好做事是世界上永恒不变的定律。 这次，苏荷吸取教训，不从雅园酒家大门进去了，她特意饶了路，在雅园酒家的后门敲了门。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苏荷不认识的跑堂小厮，那小厮浑身透露着机灵劲儿，看到苏荷，诧异的问：“大嫂子找谁？” 这会儿不是饭点，雅园酒家并不是很忙碌，这个小厮以为是酒家哪位下人的家属找来了。 苏荷笑笑，说道：“我找你们少东家，麻烦这位小哥帮忙叫一下，你告诉他，我婆家姓王。”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荷，想起了最新的传闻以及现在酒楼正在热卖的温拌腰丝，脸上的笑容更见灿烂了，道：“大嫂子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告诉我们少东家！” 还不待苏荷说什么，门就砰的一下在苏荷的面前关上了。苏荷看着关上的门，有些失笑的摇摇头。 那小厮关上了院门，拔腿就朝着院内跑了去，这个时候，雅园酒家的少东家周长维正在账房中对着昨天的账目，一边看一边的嘴角就挂着掩不住的笑容。 自从得到处理腰子的法子之后，酒楼的生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自己家里也是大挣特挣。 “少东家，少东家！”周长维听到院子里的大呼小叫，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轻轻喝道：“怎么如此没规矩！”说完，他就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透着机灵劲的小厮。 那小厮看到周长维阴沉的脸，知道自己打扰了他，不经在心里大骂自己没眼色，他嘴里快速的说道：“少东家，后门外有一位大嫂子找您，自称婆家姓王！” 还不待周长维有反应，转身就跑了。同时，在心里祈祷少东家会因为这个消息把自己吵到他的事情给忘了。 周长维一听，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大喜，直奔后门而去。苏荷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门里匆匆赶来的脚步声，苏荷想着这周少东家还算是义气。 周长维打开院门，就看到苏荷俏生生的身影立在门外：“王大嫂，都怪我不好，没有好好地教导下面的人，来了客人也不知道请进来，就让你在门外站着。实在是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呀！大嫂莫怪！” 苏荷看着周长维一如之前的热情，笑了笑说：“怎么能怪你呢，也怪不到你下面的人，是我太突兀了！” 周长维见苏荷一副完全不往心里去的样子，也笑了笑，说道：“大嫂不怪就好，大嫂请！”说着把苏荷迎进了门。 苏荷让周长维在前，自己跟在他身后进了这个院子。这是苏荷第二次跨进这里。彼此之间都已经不陌生了，周长维带着苏荷往账房走去，一路上两人寒暄着，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到了帐房中，两人分宾主坐下。周长维让人送了热茶进来。苏荷优雅的喝了一口茶，那是她自前世学来的，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放下茶杯，苏荷就道：“今日，小女子冒昧前来，是有一件交易与少东家做，不知少东家有没有兴趣！” 周长维看着坐在下手的小妇人，看着她举止行为如同大家闺秀般的优雅自若，发现自己是怎的从没看透过她。听苏荷这么说，周长维感兴趣的道：“哦.不知大嫂与我要做什么生意呢？” 苏荷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嘴里吐出了一个字：“鱼！” 周长维听到苏嘴里吐的字，眼睛一亮，随后却轻轻的邹起了眉头：“鱼？大嫂子能弄到鲜活的鱼儿？” “周少东家在担心什么，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您应该也知道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好！”周长维一脸的兴奋：“大嫂真是我们周家的福星呀！镇上鱼儿实在是不好弄。酒楼这方面的菜色实在是不多！”周长维感慨了一下，问道：“不知大嫂可以弄多少鱼儿呢？” 苏荷想了一下，就说道：“一天大概百十来斤吧，太多了也不好弄！” “有点少！大嫂能多弄一点吗？”周长维抬眸，认真的看着苏荷。苏荷又轻轻地喝了一口茶，说道：“少东家应该知道，物以稀为贵，太多了，就买不成钱了！”放下茶杯，苏荷又道：“少东家，这个价钱，您看.。？” “每斤按照市场价少一文，怎么样？”周少东家虽然兴奋，可是不改奸商本色，对于价钱异常敏感：“大嫂，您知道，我们要的量大，而且，给您省了大麻烦不是？” 苏荷低着头，想了想，看着周长维，说道：“可以，这些都是小事。我希望这件事少东家能保密，而且，这鱼儿运到镇上对我来说有些困难，所以，少东家能不能让人去我家！” 苏荷本不想过早的把自家的情况暴露出来，可是鱼儿和水加起来几百斤重，村里并没有修建可以通马车的大路，家里又没有可以用来驮东西的牲口，苏荷自己背过来根本就不现实，不如一次性把麻烦解决掉。 而且苏荷想着自己不可能永远都是这样，这周家的人还是不错的。苏荷打定主意以后还会继续合作，所以彼此信任是合作开始的基础。于是苏荷把自己家的地址说了出来，约定了每天下午来取鱼儿。 婉拒了周长维留下她吃中饭的请求，又从雅园酒家的后门出来了。 苏荷出了雅园酒家之后，并没有立刻启程回家，毕竟要开始卖鱼儿了，家里一无所有，所以，还得准备一下。 她去了东大街，买了四只大木桶，比浴桶小上一号，拿来装鱼儿，花了两百文铜钱，苏荷小小的肉疼了一下，可是想到没有投入就没有收入，还是买了下来，还花了五文铜钱让哪里的伙计给送回家去。 想着以后家里也能有钱了，所以苏荷又忍痛买了一些米面，还有一块儿五花肉，家里好久不曾吃过荤腥了，营养完全跟不上。 想了想，又去买了一卷细棉布，虽然不能打扮的光鲜亮丽，可是让自己穿的舒服点还是可以的，而且，儿子细细嫩嫩的皮肤是经不住粗布的摩擦的。最后，又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买了一番东西，自己带出来的十两银字花去了一两又五百个铜钱。 苏荷不经感叹，在任何时代，这花钱比挣钱容易得太多了。 东西买好之后，苏荷就急匆匆的赶回家，有些事还要和王氏多多商量才行。苏荷回到家时，木桶已经送到了，王氏在院子中看着这几个大木桶正不知所措呢。 看到苏荷大包小包的提进来，赶紧上前接了，口中还道：“咋买了这老些东西呢！” 苏荷笑笑，说道：“娘，这没什么，家里有了进项，买些东西回来也好改善改善生活。” 王氏看着苏荷明媚的笑脸，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默默地帮苏荷把东西放好。 苏荷知道王氏是穷怕了，也是节省惯了的，于是就开口安慰道：“娘，您放心，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我不会再让您吃苦！” 王氏眼眶微红，转移话题道：“你买那么大的木桶干什么，再说一个就够了，那要的了那么多！” 说话的功夫，东西都已经放好了，苏荷就把今天的事情细细的说给了王氏听。最后，苏荷还说：“娘，这鱼儿我们恐怕也买不了多久的，我每天进进出出根本就瞒不了人，一旦有人得知了这件事情，那水泊里的鱼儿肯定会很快就被捉干净了！” 王氏喃喃道：“那不能吧！” “娘，我没办法相信村里的人。”苏荷的话毫不留情面：“他们只会欺负我们两女流之辈！” 这一次王氏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苏荷被那件事情伤的太深了，而且她自己也对村民们失望了。 苏荷看着日头还早，胡乱的吃了王氏留下的中饭，就收拾收拾，打算出门，她计划今天去弄一个好的地方，以后捉鱼也比较方便。 王氏拉住苏荷，说道：“荷儿，你要出去吗？跑了一天，休息一下吧！”苏荷摇摇头，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王氏一听，二话没说，进门就把韭菜包了一包，抱起来追着苏荷说：“我跟着你去！”口气是不容置疑。 苏荷看着王氏一脸坚决的样子，叹口气，道：“娘，韭菜太小了，不能跟着去，您就在家看着他吧！” “我把他先放在你潘大婶家！”苏荷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王氏的决定，只得答应。 于是两人先把韭菜放到潘明家，托潘大婶帮忙照看着，就下了河。那个水泊里踩水埠确实是有些远，不过好在苏荷也是轻车熟路了，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就在水泊旁忙开了。 ------------ 第二十三章 满月酒 转眼间，时间过得飞快，韭菜满月了。 那天两人来到那个不知名的水泊，两人合力，挖出了一个喇叭型的口子，中间改动了一下，使得鱼儿进去容易出来难。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第二天把闯入喇叭口的鱼儿抓住就好了。 为了能吸引更多的鱼，苏荷还会时不时的在喇叭口里投上一些饵料。在镇上，新鲜的鱼比较贵，十五文钱一斤，和肉的价钱差不多了。 自从发现这个水泊之后，苏荷每天都要花一部分的时间去捉鱼，同样的，家里每天大概都有一百五十文的收入。 家里挣了些银钱，就想着请一些关系好的亲朋来过个月子，庆祝一下。于是，这几日苏荷和王氏就忙着为韭菜的满月做准备。 “娘，您看，明日就是韭菜满月的日子了，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叫些亲近的人过来坐坐，也图个热闹！” 王氏不答应，说家里的日子刚刚宽裕了一些，可是也没存下什么余钱，之前拿回家的三十两银子还了大账，可也还有些零头琐碎的账目没有还完。 苏荷劝导道：“家里的日子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我们家现在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以后我们家会养猪养鸡养鸭，还会修新房，买地买山，还会开鱼塘，韭菜也会慢慢长大，麻烦大家的事情会很多很多，我们不可能做一个孤老，必要的人情往来不能断！” “荷儿，你说的这些娘都明白，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花不了多少钱的！”苏荷抱着韭菜，一样一样的数给王氏听：“娘您看啊，家里种的菜也可以吃了，省了一笔买菜的钱，到时候在添些豆腐什么的，完全是够的；再说了，家里有鱼儿，算一样荤腥了，就可以少买一点肉，也省了一大笔开销。到时候，人来了，您陪着说说话，厨房里的事一切有我呢！” 苏荷顿了顿，把韭菜换一只胳膊抱着，抬眼看着在窗下坐着的王氏，她手里的绣活儿已经停下了，然后问道：“娘，您打算叫些什么人过来呢？” 王氏想了想，说：“你潘大婶一家肯定的叫上！” 苏荷点点头，一点都不意外王氏第一个叫出潘大婶。其实，苏荷自己也打心底里认为潘明一家是指得结交的，一家人都很仗义，脾气品性都不错的，现在潘明当了踩水埠的村长，自家以后要想发展起来，有些事是不得不依靠潘明这个村长的。 “娘，还有谁，您想叫就都叫来吧，也不在乎那几个人！最重要的是，您开心！” “那行，再叫上你三爷爷.”苏荷完全明白王氏的想法，王涛是王存根的长辈，王存根在时，对王涛也是孝敬有加的，所以，叫上王涛也是在苏荷的意料之中。 “娘，我们家没有男人，叫三爷爷过来，没人招呼呀！” “这没事，到时候让你潘大叔帮忙照看一下就好了！”王氏这么说，苏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王氏毕竟比自己年长，对待人接物这方面的经验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的比不上的。 毕竟现代社会物欲横流，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利益化了，所以，苏荷也许擅长虚伪的人际交流，却不一定应付得了一片真心的交付。这些事，交予王氏是再好不过的了。 “既然这样，娘，再叫上一些叔伯过来吧，与公公交好的，与相公玩得来的，都叫上。” 王氏点点头：“是该叫上！” 于是，满月酒这天邀请的人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苏荷和王氏又讨论菜单。“一个豆角茄子吧！现在正是豆角茄子的季节，也是我们园子里有的东西！”苏荷这么说。 王氏点点头：“再来一个土豆炖肉吧，到时候卖一些好的五花肉，炖在一块儿，大人小孩都爱吃！” “这个菜作为主菜，我们要一个汤，到时候就煲一个莲藕大骨汤！我在镇上有看到买莲藕的！” “我们这里不产莲藕，都是从外地运来的，比普通的蔬菜要贵呢！” “娘，贵不怕，重点是我爱吃！”听苏荷这么说，王氏宠溺的一笑，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是成熟，在自己这里却像个孩子似的。 “嗯，我们在做个拍黄瓜吧！热天吃再好不过了。再来一个番茄炒蛋，到时候买一些鸡蛋回来就好了。到时候，炒一个青菜。做一个红烧鱼！应该够了吧？” 说实话，对于这方面，苏荷了解的确实不怎么多，所以要问一下王氏，这样也比较保险，免得到时候出了错，丢了王氏的脸。毕竟，在外人看来，这个家是由王氏当家的。 “够了，够了，”王氏一连说了两声：“这些菜在那些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里都不一定做的出来！主食就吃玉米饭吧，多掺点米” “行，倒是估计大人小孩加起来有两桌，我们备上三桌东西，免得到时出了意外。时间吗，就在那天下午了。”王氏点点头，一副你做主就好的表情。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两桌客人，六菜一汤，主食就是玉米饭了。 两人分头忙了起来，王氏负责邀请交好的人家，苏荷就准备一应该准备的东西。 很快，就到了韭菜满月的那天，苏荷和王氏早早的把院子打扫干净，并且把韭菜也打扮一新，整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般，早产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潘大婶一家是最早来的。潘明、汪氏、潘森、余月月、潘林、潘木以及最小的孩子潘敏儿一家老小都来了。王氏和苏荷亲自把这一家人迎进院子，带到王氏的房间。 因为要给韭菜办满月，所以王氏的房间早就收拾出来了，一应东西都搬到了苏荷的房间，那里就作为客厅来招待客人。 王氏从村里借来了桌椅板凳，不然，客人来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潘大婶一进屋，就问王氏：“你家小宝贝呢，几日没见，我可是想的紧呢！” 潘大婶这话是发自了内心的，她嫁到踩水埠也有些年头了，平日里人缘也是不差的，哪家又新生的小孩子，也会请回家去坐坐，所以，潘大婶几乎是看着小一辈的孩子长大的，这么多年，很少有看到比韭菜更好带的孩子，几乎不让大人操什么心，所以，对于韭菜，潘大婶是真心稀罕。 “孩子这会儿让荷儿带着呢，他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喝奶，荷儿带他下去喂奶去了！” 说到苏荷，潘大婶不由唏嘘，道：“大妹子，荷儿这孩子，真是没话说！” 王氏点点头：“荷儿平日里再是孝顺不过，人也有主意，家里家外都让她撑着的，很贴心！” “是个苦命的孩子，还好遇到了你！”潘大婶这么说。 王氏摇摇头：“我倒是希望这孩子没遇到我，也许现在她的命没这么苦！” 潘大婶还欲再说些什么，苏荷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两人就闭口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王氏接过韭菜，看到韭菜醒着的，就抱去与潘大婶一块儿逗着他，韭菜不时咯咯的笑出了声。 余月月也抱着她家的潘敏儿上前，指着韭菜给潘敏儿认，嘴里教道：“这是弟弟！”而苏荷则转身又出去了。 潘敏儿已经一岁多了，会认得人了，长得很像余月月，见娘亲指着韭菜，也很好奇，嘴里呜呜的叫着，挥舞着小手。 余月月见状，就把潘敏儿又往前凑了凑，潘大婶见自家孙女往前凑，干脆一把把潘敏儿抱在自己怀中，也说道：“敏儿，来这是弟弟，弟.弟.” 出乎意料，这次潘敏儿嘴里也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 潘大婶一听，心里一喜，就笑了出来说道：“哈哈，大妹子，还是你家小子有魅力呀，在家里让着丫头学说话，老是学不会，这里一来，倒是说了出来！” 苏荷正端了一壶热茶回来，还捧了一碗瓜子什么的干果，听到潘大婶的笑声，也看到王氏和余月月脸上掩不住的笑容，就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于是，余月月就把这事说了，还似真似假的抱怨：“妹子，你看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外向，对你家小子这么好！” 这一番话又惹得屋里的几人哈哈大笑出来。这时，潘家小弟潘木进来，对着王氏行了一礼，就道：“娘，爹让我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如此高兴，声音都传到外面了！” 因为家里没有成年男子，所以，潘家的男人并没有跟着进屋，只是在院子里坐着。 于是，余月月又把这事说了一遍，潘木听完，虽然也很开心，但是还是说道：“王婶子，我爹让我问问，有没有什么活计要我们帮忙做的！” 王氏摇了摇头，最近家里的一切都是苏荷在打理，所以她也不是很清楚。 潘大婶看着王氏摇头，以为王氏是在客气，就说道：“大妹子，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必旁人，有什么力气活要做的，就尽管让他们做！” “大嫂，我没和你见外，是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要做的，现在都是我儿媳妇当家呢！”苏荷听到潘大婶这么说，就想起了一件颇让她为难的事。又听到王氏亲口在外人面前承认她的当家地位，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动，她知道，这是王氏给她面子。 潘大婶听王氏这么说，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关系再好，也只是外人，分寸还是得把握好的。于是，她就看着苏荷，示意她不用客气。 苏荷是真的不客气：“我这里还真的有一件挺为难的事的。家里平日里做饭有些枯柴就够用，可是今日却有些为难，家里就我和我娘，也没人可以上山，所以，今日就只能麻烦潘家兄弟了！”潘木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出去了。 ------------ 第二十四章 来了好多人 苏荷看着天色，觉得自己也该准备一下了，就和王氏说了一声，出了屋，回到院子。 余月月见苏荷出来了，也跟在苏荷的后面，出了门，她打算帮苏荷做一些事，屋里就留了王氏和潘大婶带着两个孩子说着话。 时间还早，除了潘大婶一家是早早的来了，余的人要过了正午才会陆陆续续的来。因邀请的的人不多，且都是村里的，所以苏荷计划两桌一块儿出。事实上，在山里，因为亲朋好友分散居住，住得远的来得早，吃了酒又得往回赶，离得近的来得晚，回去方便，所以，山里人摆酒席基本上是在一个时间段，分几轮摆的。像苏荷家里只请了两桌，且都是村里的人这种情况是很少的。 请的客人少，做的事并不是特别的多，苏荷就没有叫人来帮忙，王氏得作为主人招待客人，所以，一切琐碎事情苏荷都得亲自动手。 进了院子，潘明的三个儿子都不见了，苏荷就知道潘家的儿子都去帮忙砍柴了。潘明因为等会儿要帮忙招呼来的男客，所以就留了下来。 他看到苏荷从屋里出来，嘴角就裂开了：“丫头，现在有什么要做的，你不用客气，尽管说！” 看到这个爽朗的男人爽朗的笑容，苏荷也笑开了：“潘大叔，着什么急呢，待会儿有的您忙的，我绝对不会客气的，您就放心吧！”潘明听苏荷这么说，笑容一敛，故作威严地道：“你这鬼丫头！” 苏荷故意施了一礼，说道：“谢村长夸奖！”余月月出门就听见苏荷给潘明道谢，以为是为了自家给王家帮忙而道谢的，忙说道：“妹子，我娘说了，我们两家关系不比寻常，些许小事就不用道谢了！”苏荷一听，笑道：“嫂子误会了，我在和大叔开玩笑呢！ 余月月自己弄了个大红脸，看到自家儿媳受窘，潘大叔就来解围，正声道：“丫头，老大媳妇没说错，是这个理！”在这里，公公不好直接叫儿媳妇的名，一般都是什么的媳妇来称呼的。 “大叔，我知道！”苏荷乖巧的回答，又问道余月月：“大嫂，怎么不在里面陪着我娘他们呢？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好了！” “我出来帮帮你。”余月月说道：“我娘在和你娘讲古呢，我不感兴趣，所以就出来了。再说，两个人一起做事，总比一个人做来的有趣多了！”讲古，意思是老人们聊一些旧事。 苏荷没再说什么，和余月月一起去了菜园子，摘了茄子、豆角、番茄，估摸着够了之后，又拔了一些小葱和蒜苗，还有一些小白菜。然后两人就说说笑笑的下河去了。洗的菜比较多，去河里洗比较方便。没一会儿工夫，菜就洗完了，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更亲密了。 回到院子，两人又在灶前把这些菜都切好了，放在一旁备用着。土豆是家里年前的老土豆了，两人捡了些出来，坐在院子里去皮。潘明也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概念，跑过来帮忙，于是，一大盆土豆也去好了皮，切成滚刀块，泡在水中。 刚弄完土豆，王涛就来了，潘明赶紧上前迎接，并叫了王氏出来。王涛是长辈，王氏作为王家的媳妇儿，要出来拜见的。王氏很快就出来，抱着韭菜给王涛行了一礼。 苏荷这边正忙着处理鱼和肉，没空出来手，所以就没有上前。她看到王涛笑眯眯的应了王氏的礼，上前摸了摸韭菜的头，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两边的距离并不远，即使苏荷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也能清楚的听到那边的对话。“.家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前些日子我家儿媳弄了些茶叶回来，想着让三叔好好尝尝.只是要委屈三叔待在院子里了.家里实在是简陋了一些.虽说我们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可是男女之间总得守着规矩.”这些话是王氏说的，句句在理。 王涛慈祥的看着韭菜，嘴里说道：“没事，我老头子不在乎那些，再说了，还有潘家小子陪着我呢！”潘明被说成小子，也只能苦笑着应承着，谁叫人王涛年龄确实够大呢。 苏荷听到潘明被叫成小子，低着头，偷偷的笑着，抬眼看了一下余月月，发现她也在偷笑，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同时，苏荷也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王氏可是说了，留了茶给王涛的，怎么也不能下了王氏的面子不是！做完手中的活，苏荷就麻利的泡了一壶热茶，给王涛送了过去。水是早就烧好的，茶壶是找人借的。 端着茶，苏荷站在王涛面前，乖巧的说道：“三爷爷，喝茶！”王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乖巧文静的女子，心里却不平静，怎么也忘不了她之前所变现出来的大胆，无畏。 王涛接了茶，放在手边，说道：“丫头，刚刚怎么没有看到你呀！”苏荷刚才在灶的后面，院子里的人很难看到她。她乖巧的说：“我要做饭给三爷爷吃！”王涛点点头，明白今日是这个小女子做菜，怕是会很忙。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忙吧。三爷爷的嘴可是很刁的，做的不好吃，可是会有惩罚的。” 苏荷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又回去继续奋斗着。 王涛来了之后，陆陆续续就有客人也来了，大多都是王氏请的王家的本家兄弟和他们的亲人。王氏把韭菜交给潘大婶，带她们去了苏荷房间。之后也出去忙活了。潘明帮忙招呼男客，女眷这边就只能交个王氏了，看两个孩子也是需要人的。 苏荷这边也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就差潘氏兄弟的柴火没有归位了。正想着呢，潘氏兄弟就一人一捆柴的回来了。潘森潘林的几乎是差不多重，而潘木的稍微轻一些。看到柴也来了，苏荷就松了一口气。不再在灶后面忙活了，出来给各位长辈见礼。一圈人还没有认完，就又有客人上门来了。 是春梅三妯娌！看到二狗媳妇儿，苏荷的眉头反射性的一跳，总觉得有她在的地方总没好事！况且，出了那样的事，她竟然好意思再一次上门！不用想苏荷都知道这几位不可能是王氏邀请的，只是过门都是客，苏荷再不喜欢，也只的上前寒暄。 继春梅他们之后，又来了一些客人，都是村里的，可是苏荷却不认识他们。看到突然多出来的那么多人，苏荷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想着今天备的菜可能不够，只得叫来潘林，让他帮忙跑一趟镇上，再买些鸡蛋和猪肉回来。自己则和余月月两人又忙活开，心里无比的庆幸有潘明一家人的帮忙。好不容易，没出大问题，潘林准时回来了，菜也做好了，都端上了桌，门外又来了客人。 看着门外不同于庄稼人打扮的两人，一个着靛蓝细锦，一个一身青色杭绸，里面坐着的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王家攀上了什么样的大户人家。 苏荷看着站在门外的周长维，以及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江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里面该忙完的都已经忙完了，就只剩请客人上桌了。 苏荷亲自迎了出来，嘴里笑道：“周少东家怎么有空过来，让寒舍蓬荜生辉呀！”听苏荷这么称呼这位衣衫亮丽的公子，众人便明白这就是雅园酒家的少东家了！ “大嫂还同我客气，合作了这么久，贵公子满月也不通知我一下？” 王氏此时也走了过来，说道：“志儿媳妇，还不快请贵客进来！”说着，便把周长维迎了进院子。 周长维看着院子里坐着的众人，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从他得到的信息来看，苏荷一家在踩水埠过得并不怎么好，和村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往来，可是看到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怕是判断出错了。周长维想不到这个改变正是因他家雅园酒家而起的。 王氏和苏荷将主仆两人迎进了门，江城随后就把带的礼给奉送上了。那是一个上好的锦盒，盒子里装的东西外面是看不到的。 苏荷接过盒子，王氏就招呼众人入座。苏荷带着周长维到了主桌，说道：“少东家不嫌弃我家酒水简漏的话就坐下喝一杯吧！” 周长维看着桌上的菜，大步入了座，并问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苏荷点点头，又招呼了王涛以及潘明作陪，江城则去了下手的位置坐了。 众人都入了座，酒席就开始了。可是气氛却不怎么热烈，有些压抑。苏荷无奈的看了周长维一眼，那家伙却似全无所觉，把各个菜都吃了一遍，才说道：“嫂子，没看出来，你手艺这么好！”然后，他放下筷子，说道：“嫂子，家里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 苏荷也没挽留，只是送他送到了门口，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周长维两人一走，院子里的气氛瞬间活了过来。有赞赏苏荷菜做的好吃的，有好奇周长维与王家关系的，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反正热闹无比。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日头下了山，众人才渐渐的散去。 韭菜的满月算是过完了。一直忙活着，看到众人散去，苏荷和王氏以及潘大婶婆媳才有空吃上了东西。吃完后，潘家人也走了。 看着一院的狼藉，苏荷苦笑，对王氏说：“娘，天不早了，先休息吧，这些东西明天再收拾！” 王氏点点头，两人各自洗漱后，就睡了。又过了一天。 ------------ 第二十五章 动力 不管头一天干的有多累，第二天总是早早的起床，这是庄户人家的本性。 苏荷家同样也是如此。虽然昨日的酒席使得两人累的快瘫痪了，今天，在第一声鸟叫声中，苏荷就起床了。洗漱干净之后，刚准备收拾昨天的残局，王氏也起身了。 苏荷和王氏道了早之后，关切的问道：“娘，昨天累了一天了，身体吃的消吗？” 王氏失笑，说道：“娘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这点事还受得了！”苏荷点点头没有说话，开始收拾东西。 家里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这次酒席所用的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王氏找村里借来的，所以，苏荷就要把借的东西清出来，这是一项大的工程。苏荷决定就从锅碗瓢盆开始。一会儿的功夫，王氏已经洗漱完了，也过来帮忙。问到苏荷还有什么没有清理，苏荷就让王氏去清理那些桌椅板凳。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着。“.昨天来的人好多呀！我们并没有请这么多人呀！”王氏感慨。 苏荷想了想，说道：“娘，昨天来的人里面真心祝贺的人只怕是不多吧！哎呀，都是二狗媳妇儿嘴碎，把我去雅园酒家的事说了出来，那些人只怕是过来探探我们的家底，想看一下我们是不是发了财！”苏荷毕竟活了两世，对人心的把握无比的准确。“娘，你说二狗媳妇儿是不是脸皮厚呀，昨天她还有脸上门，就不怕我几扫把把她赶出去？我老是觉得这二狗媳妇儿是我的克星，有她在准没好事？”说着，苏荷把一只碗就放到竹筐里。 苏荷的话勾起了两人对昨日事情的回忆。 原本昨日周长维走后，气氛正是热烈。二狗媳妇儿也只是埋头苦吃，并不理会其他人所说的话。可是，席快散场的时候，他们那一桌不知在说些什么，二狗媳妇儿当时就把苏荷招了过去。苏荷原不想理会她的，但是主人家的身份不会允许苏荷做出有失礼数的事来，所以她只得上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谁知这一上前就出了麻烦。 二狗媳妇儿用她吃完饭油腻腻的手抓住苏荷的衣袖，就大声说道：“大妹子，你家做的酒席这么好，比起一般的富人家也不差啦。花了多少银子呀！” 苏荷看着衣袖上油腻腻的手印，欲哭无泪，麻烦是自己找来的，怨得了谁呢。累了一天的心情有些差，可是来者是客，再不情愿苏荷也只得打起精神应付着：“二嫂哪里话，这些东西都是自家园子里产的，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原本吵闹的院子在二狗媳妇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瞬间安静了下来。听到苏荷的回答，有些人就毫不客气的问出了：“王志媳妇，说谎可不能不带草稿的，我们今儿来了多少人，你家菜园子才多大呀？啊！”原本看热闹的人都笑出了声。 苏荷一听，得了，这请吃酒倒请出麻烦来了！苏荷就苦笑道：“说出来大伙儿可能不信，为了这桌席面，我家的菜园子都空了呢！”又说道：“这桌席面原本就花不了多少钱，就买了些鱼肉而已！” 二狗媳妇儿听苏荷这么说，就大声嚷嚷起来。说道：“别人不清楚你家的情况，我还能不明白吗，你家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我家呢，几个月看不到一点油沫儿星子，今天到可以请大家伙儿吃起大鱼大肉了？就这个月的功夫，你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今天大家伙儿可是看到雅园酒家的少东家上门了！呵呵呵.”笑声中有着很明显的意味。 王氏原本没打算管这事的，她觉得苏荷大风大浪都经历了，今儿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怕二狗媳妇儿弄出什么事儿，她相信苏荷自己能处理这件事。可是，她没想到那女人是如此的没脸没皮，家里只有两个女人，流言蜚语本就厉害，平日里没当面说也就当做不知道，今儿在韭菜满月的的日子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二狗媳妇儿就抹黑苏荷的名誉王氏怎么能受得了。 当下，王氏大骂道：“你个没脸没皮的女人，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走东家窜西家的，今儿到我家来扣屎盆子，怎么，当我家没男人是吗？就算是没有男人，我要收拾你，也只是一根指头的事.” 王氏就要冲出去，被苏荷一把拉住了：“娘，只是小事，打她会脏了你的手.” 苏荷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潘明叫嚷着：“都吃饱了没事干了是吧？吃了人家的饭来给人家添堵是吧？人家没有好好地招待你们是吧？这些大鱼大肉都是吃进猪肚子里了是吧？.”一连几个是吧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有些脸皮薄的就提出了告辞，并把自己带来的礼品交给王氏。在这里，都习惯在吃完席面之后送礼的。 王氏接过之后，都一一谢过了，并送出了门。在某些程度上，王氏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只是对有些事是没办法容忍的。 潘明也乘机教训了二狗媳妇儿，并交代春梅好好地看着二狗媳妇儿！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只是苏荷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好好地一个满月酒被二狗媳妇儿给破坏了。 王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二狗媳妇儿的嘴就是欠揍！”语气恨恨的：“她就是没脑子，抹黑你的名誉。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以后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呢.”又不无忧虑。 苏荷倒是表现得无所谓，她说道：“娘，有什么关系呢，嘴巴张在别人身上，我们还能去缝住他们的嘴巴不成？再说了，娘事情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人家以为我是靠着周少东家发财，那么我们的鱼塘就可以多保持一段时间不被人发现了，我们也能多买几天的鱼儿！” “也只能这么想了！”王氏又叹了口气。苏荷看着王氏的样子，知道在王氏的眼中，女人的名誉很重要。没有与她多谈是害怕伤了她的心。苏荷也很无奈，自己是真的不在乎人家怎么想的，但是有没办法改变王氏的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摇摇头。 蓦地，苏荷想到一个问题：“娘，我们菜园子里的菜昨天都吃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再种一季呀？” 哪知王氏却摇了摇头，说道：“时间来不及了，这马上就要进入秋天了，一打霜天就冷了，气温很低更本就没办法成活！” 苏荷一听会很冷，就问道：“会下雪吗？” “有时候会，有时候是不会的！” 苏荷想了一下，说道：“娘，要不我们试试呗！也不种什么茄子豆角之类的了，就种一些比较耐寒的青菜，如果种的活，冬天也能有一些菜吃，吃不完的可以送人也可以买，还能多一项进项呢；种不活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给地添肥了.” “这能行吗？”王氏有些迟疑：“祖祖辈辈的老人都没说过这个方法可行呀？” “娘，应该可以的，平日里多用点心吧，不行也没损失不是？而且，这鱼儿怕是过一段时间就不能给雅园酒家送去了，天一冷，河里的鱼怕是都躲起来了。” 王氏觉得苏荷说的有道理，想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家里还有白菜种子、菠菜种子和青菜种子，哦对了，还有芫荽种子，都种吗？” “都种一些吧！”苏荷拍板做决定。“娘，我这里快要结束了，你那里弄完了没？” “也快好了！” “.娘，待会儿我和你一起把东西还了，然后我去水泊哪里捉鱼儿，今天答应雅园酒家的分量还没有备呢！你在家帮我把木桶备好，一会儿我就把它拿过来！”原来，为了避人耳目，苏荷把木桶藏在了鸡圈里，并拿枯树枝盖好，使人看不出端倪。 王氏本打算和苏荷一块去的，只是家里的活同样重要，只得打消主意留在家里。不一会儿，两人就把该清理的清理了，该整理的整理了，小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干净整洁。两人一块把借的用具都还了回去，再三谢过了这些人后，又各自开始了各自的分工：苏荷下了捉鱼，王氏在家准备一应事务加带韭菜。 今天下河的时间有些晚，苏荷紧赶慢赶的终于在雅园酒家的人来之前把鱼的数量备齐了。等雅园酒家的人把所有的鱼儿都弄走了，苏荷和王氏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了。忙了一天都累坏了的两人不顾天色，上床休息的一会儿，睁开眼时，天空只剩下了一丝夕阳的余晖。 苏荷睁开眼，就看到儿子骨碌碌的眼睛看着自己，手已经能动了，正放在自己的嘴里啃着。看到儿子的这个样子，苏荷心里觉得无比满足，她知道，为了儿子，她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听到王氏在屋外做饭的声音，看着儿子纯洁的笑容，苏荷觉得生命似乎从没如此幸福过。 ------------ 第二十六章 秋收 似乎韭菜的满月还没有过多久，田里的稻谷就已经黄灿灿的一片了，闪耀着诱人的光泽，饱满的谷粒压得谷穗都弯了腰。前世看到的麦浪滚滚今世却成了稻谷香香。 近日里，进出稻田的庄稼人似乎一夜间就多了起来，他们每天勤快的观察着稻子的成熟情况，一旦时机到了，就会开始抢收。苏荷家没有自己的稻田，原本是有的，只是王存根之前生病耗去了家里所有的家产，还没来得及恢复，王志又失了踪。所以，苏荷家里就一直没有自己的稻田。到了霜降时分，田里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到处都是在抢手的人们，田里是从早忙到晚。这个时候，家里劳力多的人家往往能早些抢收完自家的粮食，而那些壮年劳力少的人家，半大小子和妇女都得顶上。 潘明家壮年劳力不少，父子四人除了小三潘木不大利落外，都是干活的好手，而潘大婶汪氏和余月月两人也是自小都能忙活田里的能干人物，虽说如此，可是对于他们家二十几亩的地来说，劳动力还是不够的。而这时正是农忙时候，就是请人帮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氏和潘大婶交好了一辈子，彼此都无比的了解对方家里的情况，所以，在得知潘家开始收粮食之后，王氏就决定去潘家帮忙。对此，苏荷并没有说什么。 家里的鱼业在霜降还未到时，就在王氏的坚持下停了。山里的水在秋天的时候就会特别的冷，可是却不会结冰。王氏毕竟年长，对于一些女人的禁忌是异常的坚持。于是，苏荷一天该干的工作就停了一半，闲了起来。现在，每天除了抱着儿子联络感情，剩下的时间久耗在了菜园子里。 在昨天，是苏荷把菜园子里已经老了，结果了的蔬菜清理了，重新把地翻了一遍。苏荷没有打算立刻下种，她要等到地中的枯草稍稍有些肥力了，在下种。所以，今天的苏荷除了必要的家务几乎就没有任何事要做了。 在王氏去了潘大婶家后，苏荷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也出了门。闲着无事，苏荷原本打算去村里闲逛的，来了这里之后，苏荷还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个村子。 只是，走到村口看到二狗媳妇儿在和几个媳妇扯白，天气正大着，这几个人也不怕热，就站在路口扯着。 苏荷看到二狗媳妇儿，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本来想着转身就走的，可是转念一想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于是也不转身了，抱着韭菜，悠悠闲闲的走了过去。 走近了，苏荷就听见二狗媳妇儿在那里扯着：“.你们是没看到，那老王家那天的满月酒办的呀，大鱼大肉的，我们一般的人家请客吃饭哪里拿得出拿手比呀！还有，她儿子满月，雅园酒家的少东家都来了，说他们两没关系？鬼都不信！说不定呀，她们家的那个小崽子都不是王家的种呢.？” 二狗媳妇儿背对着苏荷，没有看到苏荷走过来的身影，可是，与二狗媳妇儿面对着面的那个媳妇看到了她，对着二狗媳妇儿使着眼色。看二狗媳妇儿没有反应，就机灵的大声打断道：“哎呀，二嫂，你是不知道，我们村来了一个外来人，现在呀，也一个人住在村子的外面，平日里还看到他上山打猎呢.” 那媳妇儿是个机灵的人，可是二狗媳妇儿却不是：“我再说老王家的事，和村外来的猎户有什么关系.”像是要吼出来，哪知话音还没落，就有轻轻柔柔的声音接口道：“老王家有什么事，二嫂，也说给我听听？” 一听有人好奇，二狗媳妇儿还没转过身，嘴里就开始大放厥词：“就是老王家的苏氏和雅园酒家的少东家呀.” 二狗媳妇儿才开口，原本围着她的几个媳妇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 看到众人的反映，二狗媳妇儿才反映过来，回头一看，只见苏荷抱着孩子站在自己的身后，嘴角噙着莫名的笑，使得二狗媳妇儿毛骨悚然。“二嫂怎么不说了？看样子，你的嘴真该教训教训了.”语音一如往常的温柔，但是眼神却是有些阴冷。 二狗媳妇儿触及苏荷阴冷的眼神，心里泛起了害怕的感觉，匆匆说了句家里等着帮忙，就转身离开了。看到二狗媳妇儿走了，那几个媳妇也不敢多留，跟在她后面，也散了。 苏荷虽然打胜了一仗，可是心情却不是很好，任谁被人在背后道是非，说闲话，心情都会不好的，于是苏荷也不去闲逛了，进了村就径直去了潘大婶家。 到潘家时，潘家的院门是敞开着的，余月月在院子里晒着刚打回来的谷子，潘敏儿则被放到院子一角，那里铺了一些破布和烂衣物，平平整整的，只是在边上围了一圈，潘敏儿正在上面打滚呢。 看到苏荷上门，余月月大吃了一惊，王氏来帮忙时说过留苏荷在家看家和带孩子了，潘大婶还说吃夜饭时叫苏荷一块儿过来吃，王氏推迟了。只是不知原本在家的苏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嫂子，一个人在家实在是无聊得紧，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苏荷笑笑，抱着孩子就进了门。 余月月也没客气，说道：“你来的正好，我娘他们都下田了，王婶子也去了，就留了我在家带着敏儿，晒谷子呢，正觉得孤单呢！” 苏荷看了一下，院子里还有好大的一堆谷子没有摊开，就把韭菜抱去和潘敏儿作伴，然后自己也扎紧了衣袖，上前帮忙。她之前从没有做过这种活，看到余月月做，觉得挺简单，想着自己应该也是可以的。 苏荷上前抄了工具，是像耙一样的工具，苏荷看到过庄稼人使用它耙地，只是这耙与苏荷之前看到的铁耙是不一样的。它是由木板仿着铁耙而制成的，耙齿整齐而稀疏。 看苏荷盯着木耙看，余月月说道：“这个耙是我公爹做出来专门用来晒粮食的！”苏荷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看到余月月那边已经快弄好了，就学着余月月的样子，想把另一堆给摊平了。苏荷手上用力，可是却没有把谷子耙下来，反而弄得满天飞，溅了自己一身。余月月看到苏荷狼狈的样子，一点没有同情心，哈哈的大笑起来。 苏荷白了一眼余月月，嘴里也笑道：“嫂子好没同情心！” 余月月听了，反而笑的更大声了，旁边玩的潘敏儿听到娘亲的笑声，也咯咯地笑着，苏荷有些无奈的看了这母子两一眼。 这时潘家老大潘森挑了一担子谷子进了院门，说道：“老远就听见你们母子的笑声了，我不在，这么开心？”话说完，就看到俏生生的站在院子中的苏荷，那满身的谷子，发髻里面都是，也毫不客气的道：“弟妹，摔在谷堆里了？” 苏荷摇了摇头，笑道：“大哥，看到你和大嫂，我就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本来调侃苏荷的两人瞬间闹了个大脸红。这个时代的男女都很纯情。 苏荷上前想帮忙把谷子倒出来，一抬之后才发现，这一筐谷子并不轻，想着潘森挑着两大筐走那么远回来，对于男人的力量，苏荷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到苏荷的动作，潘森和余月月异口同声的说：“别动，你抬不动！”这个情况使得两人本就很红的脸更红了，悄悄地对视一眼，又飞快地避开了。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苏荷偷笑着。 看着潘森利落的把谷子倒出来，又大步的走出院子，水都没喝一口，好奇的问余月月：“大嫂，大哥应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吧，好歹喝口水，歇一歇！” 余月月摇摇头，说道：“妹子，你不知道，我公爹说过几天会有雨，他是个老庄稼人了，对于这方面的判断是不会错的。家里还有好几十亩地呢，不赶紧怎么行？”看着苏荷，又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看着敏儿，我都下地了！”潘氏这一家人很是团结，娶来的媳妇儿也不是会偷奸耍滑的，只想着怎么帮着家里过日子。 苏荷想着庄户人家忙了一年，就指望着地里的收入了，如果眼看就要有收获了，却被雨打了，确实是心有不甘。 苏荷看着一个不会翻身的小子，又看着另一个安静的玩着手指的丫头，想着自己应该能应付，就说道：“嫂子放心的话，敏儿就让我帮忙看着吧，反正地里的活计我也不会！” 听到苏荷这么说，余月月感觉大喜过望，交代了一下，就赶紧进屋脱了裙子，换上一根石青色的裤子，绑紧了裤腿，又穿了一双破烂的鞋子，就出了门，去了田里。 余月月下了田，留下苏荷和两个孩子。苏荷看着自己手里的木耙，任命的摊开谷子，晒了起来。她知道如果谷子晒不干的话，很容易就会长虫子，对于庄稼人来说，这就是浪费，而浪费是他们最看不得的行为。 ------------ 第二十七章 哺乳 试了好几次，苏荷才熟练地掌握了木耙的使用技巧，不会把自己弄得一身的谷子了。 期间，潘森回来了两次，每次都会挑着两大筐的谷子。院子并不宽敞，除了留了一条进进出出的小道外，就只有潘敏儿和韭菜所在的地方是一方净土，没有被谷子侵占。 剩下的没有地方晒的谷子堆在了堂屋里，金黄金黄的，像是两堆金山。在农村，堂屋除了偶尔拿来招待客人和祭祖外，农忙时，还得充当仓库，存放没办法收起来的粮食。 太阳已经偏西了，下田的人都还没有回来。苏荷掸去自己身上的灰尘，在靠近儿子的地方坐了下来。她想抱起韭菜亲亲，可是一身的稻子灰粘在儿子身上，肯定会让韭菜的皮肤又红又痒的，只得强忍下自己的欲望。哄着韭菜睡了，有一句没一句的教着潘敏儿说着话。 当半个太阳落下了山，潘大婶率先进了院门，随后跟着的是王氏，余月月也回来了，三人都是一脸的疲色。 苏荷赶紧站了起来，从堂屋中拿来三把椅子放好，说道：“先坐着休息一下吧，我去端点水来！”转身就进了厨房。潘明的家在踩水埠来说，算得上是富足之家，又几十亩地，家里修的是大瓦房，进了院门，正对着的是堂屋，堂屋两边就是东西屋了，东屋的旁边打了一个偏房，是厨房，而离西屋不远的地方，也搭建了一座小屋，里面分了两间，一间是猪圈，一间则是牛栏。苏荷并没有参观过潘明的家，可是待了一个下午，对这里的一切总是熟悉的。 三人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来时满足的吁了口气，王氏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说道：“好久没有做过这些活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潘大婶点点头，心有戚戚焉，说道：“是老了，月月比我们后去，自己一个人割一垄还追上了我们！” “你的这个媳妇儿是个麻利的！”王氏夸赞道。 “婶儿，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以后翘起尾巴来，我娘就不喜欢我了！”余月月红了脸颊。 “你婶子也没说错，你确实是个麻利的媳妇，我家潘森是个有福气的！”潘大婶也打趣道。 余月月不依，拉着汪氏的手撒着娇。 苏荷提着水壶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也笑着说道：“大嫂，羞羞脸，这么大了还拉着大婶儿的衣袖撒娇。我家韭菜都不撒娇的…”她把手上的碗递给王氏三人。 余月月接过碗，笑骂道：“大妹子，你也来欺负我！” 苏荷直道不敢，给三人倒了水，那是余月月之前烧好的开水，这会儿早就放凉了。三人喝了水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脸上的疲色消退了不少。苏荷接回三个碗，又转身回了厨房，不一会儿，又端了一盆水出来，说道：“婶儿，娘，你们洗洗手，擦个脸！” 在农村，通常是一家人用一根洗脸的帕子，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在来客人时会备上一根以供客人用，很少会有人家是一人一条洗脸帕的。 在三人洗脸洗手时，苏荷问道：“婶儿，我大叔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儿回来，天都不早了。” 潘大婶和余月月让身为客人的王氏先洗，听到苏荷这么问，潘大婶说：“他们呀，还得在田里做一会儿，我们先回来做饭，等他们到家时就能有现成的饭菜吃了！” 苏荷哦了一声，看着王氏，想着今天只怕是要在潘家吃饭了，可是韭菜今天下午还没吃东西呢。正想着，一直安安静静的在睡觉的韭菜突然哭了起来，苏荷一听，就知道韭菜是饿了。王氏也是知道的，从脸盆里抬起头，说道：“荷儿，韭菜怕是饿了，你先带他回家喂奶吧！”擦干脸上的水，又歉意地说：“大嫂，荷儿没有奶水，韭菜是吃羊奶长大的，这会儿韭菜饿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大婶打断了：“大妹子，你还和我客套！韭菜这孩子我也心疼着呢！” “娘，要不让韭菜喝我的奶吧！”余月月突然说道：“妹子家离村里还有一段路呢，怕是走到家韭菜都饿坏了！” 苏荷还没说话，潘大婶一拍手，说道：“这主意好，正好荷儿也能留下来一起吃夜饭！” “这…这只怕是不好吧！敏儿还小呢！”苏荷有些迟疑，王氏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没什么不好的。”潘大婶说：“我家敏儿最近在戒奶，大妹子，你也知道的女人涨奶很难受的，是不是？” 余月月也帮腔，说道：“这不是我在帮妹子，是韭菜在帮我呢！”还没待苏荷点头，余月月就走过去，想把韭菜抱起。 手刚伸出去，就被潘大婶喝止了：“月月，先去洗个手，换件干净的衣裳，小孩子皮肤嫩，哪经得起你一身灰一身土的折腾！” 余月月吐吐小舌头，听到韭菜哇哇大哭的声音，快步走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就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抱起韭菜，又进了屋。在那个时代，再大胆的妇人也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乳，即使是哺乳孩子。不一会儿，韭菜精力十足地哭声就停了下来，苏荷也松了一口气。对于母亲而言，孩子总是最牵动自己心神的所在。看到王氏和潘大婶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苏荷觉得心里暖暖的。 “大婶儿，你们都累了一天了，晚饭就交给我来做吧！”苏荷提议道。 “荷儿，这点事儿，大婶儿还是做得来的！”潘大婶笑笑，拒绝了。 “大婶儿的意思是怕我搞砸了，做的不好吃是吧！”苏荷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放心吧，大婶儿，保证完成任务！” 潘大婶摇摇头，嘴里说道：“你这孩子，嘴皮子可真利索，大婶儿说不过你，就让你来做，大婶儿帮你烧火，可以吧！”语气是无比的宠溺，还带头进了厨房。 王氏含笑看着苏荷和潘大婶斗着嘴，转身抱起了潘敏儿，也进了厨房。她刚刚洗了手，顺便用帕子擦了擦身上的尘土。 “大婶儿，今天打算做什么菜呀，要好好的犒劳犒劳几个大老爷们儿！”苏荷的语气轻快无比，使得屋里的空气都轻了不少。 潘大婶正在淘米，一半玉米面一半大米，边淘边回答苏荷的问题：“好，就听你的，那就做一个青辣子腊肉，韭菜炒鸡蛋，再来一个红烧茄子，我上次看到你好像挺喜欢吃豆角的，再做一个肉末炒豆角怎么样？” 苏荷想不到潘大婶的观察力是如此的敏锐，只是在一起吃过了一顿饭，就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的喜好，苏荷知道，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关心自己，把自己放在心里的人。 “哇大婶儿，你好厉害哦，都知道人家吃喜欢什么…”苏荷掩饰了心底的感动，装作很崇拜的口气说道，把王氏和潘大婶逗得哈哈大笑。嘴里直骂苏荷是个精怪人儿。 王氏抱着敏儿坐在灶前，对潘大婶说：“大嫂，你帮着荷儿做夜饭，我来烧火就好了！“ 潘大婶点点头，起身就进了东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块儿腊肉，递给苏荷，说道：“荷儿，这还是年前杀的年猪炕的肉，味道估计有点重，你好好洗洗…我去园子里摘些菜！”这里的人们把熏叫做炕。 苏荷点点头，接过腊肉，说道：“交给我吧！”看到潘大婶的身影出了厨房门，苏荷就对着王氏道：“娘，这乌漆麻黑的，怎么弄呀！” 苏荷是真的没有弄过这种被炕的漆黑的腊肉，在前世，苏荷虽然有自己做过腊肉，可是那个腊肉就像是腌肉一样，没有一层黑黑的烟渍，比起这个腊肉来说，干净漂亮多了。 王氏有些诧异：“你不会弄？” 苏荷讪讪的笑了笑：“不是不会弄，是没洗过？” 王氏以为苏荷指的是在娘家没有洗过腊肉，毕竟苏荷的嫂子是个厉害的人物，就说道：“没关系，娘教你！”王氏烧了一锅热水，告诉苏荷，洗腊肉要用热水，拿刀把上面一层黑黑的要细细的挂掉。 苏荷照着王氏说的做了，不一会儿，一块腊肉就洗好了，在王氏的指导下，苏荷把腊肉切成薄薄的片，又放到锅里煮，据王氏说这叫做去味。 潘大婶回来时，苏荷刚好把一锅腊肉给煮好了，用筷子夹起来一看，苏荷惊奇地说：“娘，看，是透明的…”那薄薄的仿佛是琥珀般散发着透明的光泽。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这一片炕的腊肉都是这样的！”潘大婶骄傲地说，并一样一样的拿出今天要吃的菜，开始择了起来。苏荷盛起了腊肉，也过来帮忙。 在两人的努力之下，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最后，苏荷还打了一给番茄鸡蛋汤。 饭菜刚刚端上桌，余月月就出来了，告诉苏荷韭菜吃饱了就被哄睡着了。听到儿子睡着了，苏荷也就不怎么担心了。转头，却发现潘敏儿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余月月也看到了，就从王氏手里结果孩子，抱进了屋，估计是放床上去了。在她进屋的那会儿，潘明他们也回来了。 众人也没有客套，毕竟劳累了一天，也都饿了。 因为有女客，所以就分了两桌，潘明几父子在堂屋吃，苏荷她们四人就在厨房吃的。 吃完之后，苏荷和王氏就回了家，约好了明日再来。 ------------ 第二十八章 税收 第二天一早，苏荷就爬了起床，洗漱干净后，喂了羊，然后有挎着篮子上了坡，她要去打青草，现在，羊都是苏荷在喂的。 今天的苏荷走的很快，花了比平日更少的时间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她记着今天得上潘大婶家帮忙，即使不能下田去抢收，在家帮着带带孩子，做做饭也是可以的。至少可以让余月月腾出手去田里抢收。 回到家时，王氏已经收拾好了，韭菜还没醒，在王氏的怀里睡得正香。苏荷把篮子放好，洗了手，走到王氏身边，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王氏锁了门，两人就往村里去了。自从发生了二狗媳妇儿的事情之后，苏荷和王氏只要没人在家，门都会锁上。 老远就看见潘家的三小子潘木在村口张望着，看到两人的身影，大喜过望：“婶婶，嫂嫂，正等着你们吃饭呢！” 苏荷和王氏对视了一眼，默契一笑。王氏说道：“三小子，先回去吧，告诉你娘，就来了！” 听王氏这么说，潘木一溜烟的就跑了。看着潘木的背影，王氏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候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健康。 觉察到王氏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苏荷轻轻喊了一声：“娘？” 王氏回过神，看了苏荷一眼，道：“累了吧，韭菜我来抱吧！”说着，就伸手结果韭菜。苏荷原本不累的，可是看到王氏有些低落的情绪，觉得有些事给她做也是不错的，于是就把韭菜递给了王氏，自己则在一旁搀扶着她。 不一会儿，就到了潘大婶家，院门没有关闭，余月月正带着潘敏儿在院子里练习走路，一抬头，就看到了相扶而来的两人，小小的韭菜窝在王氏的怀里，安安静静的样子只怕是还在睡觉。 走进门，院子里已经是金黄一片，铺满了谷子。刚打回来的稻谷得借着秋日的太阳好好的晒干，不然储存起来很容易就会发霉变质。 “婶子，你们来啦，快，就等你们了！”余月月一把抱起潘敏儿，率先走进了堂屋。 听到动静，潘大婶也从厨房出来了，说道：“你们先坐吧，我拿碗筷！” 潘木是早就回来了的，这会儿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桌旁，等着开饭呢。照理说，听到动静的潘明父子应该出来了，可是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苏荷疑惑的看向余月月。 已经和苏荷相处过一段时间了，两人之间有了一定的默契，觉察到苏荷的目光，余月月说道：“我爹和我相公，我二叔先下田了，他们先吃了一些……” 苏荷并不懂这个时代收割方面的事，在前世，她虽然在农村生活过，可是现代化科技的普及使得现代的农民根本就没多辛苦，所以，苏荷也没办法明白潘明父子连早饭都不能好好吃的心情。 苏荷诺诺的说：“是不是，我们耽误了你们干活……” “傻丫头，你这是哪里话？在这边，都是这样的，男人们先下地收拾一下，我们女人也得先把家里的活计弄妥当了，才会去田里的！”潘大婶出来，正听到苏荷这么说，她把碗筷分递给众人，对着王氏说：“大妹子，荷儿不是三十里外的村里的么，听说在家过得也不怎么好，怎么现在对地里的活计一点都不懂呢？” 潘大婶这话让苏荷的心猛然一跳，过来了这么久，苏荷一直小心的掩饰着此苏荷非彼苏荷的事实，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王氏都不曾察觉，可是，潘大婶的一问，让苏荷有了无比的危险感，她知道，就连平日里与自己相处不多的汪氏都能觉察自己的不对，那么，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王氏肯定也是有所感觉的，可是，为什么王氏不说出来呢？ 苏荷自然不知道王氏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也不会知道，在王氏的想法里，苏荷记不起以前的事是因为二狗媳妇儿害的她早产，受了刺激，更不会知道，王氏认定了自己的儿媳妇，不论苏荷的性格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她儿子王志的媳妇，她孙子王盼玙的妈妈。 “你说这个呀！”苏荷听见王氏这么说：“都是那该死的二狗媳妇儿的错，害的我家荷儿早产，还难产，晕死了几次，好不容易把韭菜生了下来，自己却忘了以前的事儿！” “你说吴二狗的媳妇儿害的荷儿早产，然后失了忆？……大妹子，这些事你怎么不给我说呢？” 余月月和苏荷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看到王氏嘴角挂上了一抹苦笑，声音有些凄迷：“大嫂，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有些事……唉，不说也罢，吃饭吧，吃了好去帮帮他们爷们！” 潘大婶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见王氏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追问。一屋子人端着玉米粥，就着昨日剩下的肉末豆角，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各自按照分工，留下了苏荷在家看家和带孩子，余的人都换好利落的衣服，下了田。按照潘明的说法，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就会下下来。 等他们都走了，苏荷收拾好碗筷，就彻底的闲下来没事可做了。 于是，苏荷带着两个孩子在昨天呆的地方坐了下来，把还没有醒过来的韭菜放在破布堆上，自己则抱着潘敏儿教她说话，或者是抱着她在院子里乱串，教她认各种各样的事物。 直到苏荷和潘敏儿玩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时，潘森才挑了一大担谷子回来，与昨天打的谷子一起分开堆在了堂屋中。潘森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没和苏荷说上一句话。 这之后，潘林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几次，但是却都没有和苏荷说什么，直到临近中午，潘森又挑了谷子回来，余月月也跟在了身后。她说要家里做好饭，送到田里去。 苏荷点点头，问清楚了吃什么之后，让余月月抱着韭菜去喂奶，自己利落的收拾好，做好了饭菜。而潘森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田里去，按照他的意思，说是潘明让做好饭后他和余月月送过去就好了。在苏荷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潘森则把握住难得的机会，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转圈圈，惹得潘敏儿哈哈大笑，嘴里直叫唤：“爹…爹…” 苏荷在灶上炒菜时，余月月进来了，苏荷一看，韭菜并没有在她的怀里，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余月月。 余月月呵呵一笑，说道：“怎么，怕我拐了你儿子？放心吧，我相公抱着呢！” 苏荷侧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安静了下来，就专心的炒起了菜。余月月也没和苏荷打趣，上前帮着忙。 中饭一会儿就好了，潘森两人陪着苏荷在潘家吃了饭，就挑起东西又下田了。 其实，在这里，不管多忙，很少会有人在自家的田里吃饭的，一般都会乘着太阳大时回家吃饭，吃完之后再歇歇腿，等下田时，太阳就不会那么毒了。在这里，太阳大，天气热时，就会用毒来形容。 晚上和昨日一样，女人们先回来做饭，男人们后回来，回来了，吃完饭了，就各自散了。 一连五天，苏荷都是过得这样的日子。直到第六天还在中午，下田的人们都回来了。苏荷有些诧异，问了才知道，田里的粮食已经抢收完了。 在潘大婶的主持下，今日的夜饭比平日里开的要早，潘大婶还特意让潘林去杀了一只鸡，来犒劳大家。这一顿饭，吃的是无比的满足。 饭后，王氏和苏荷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留在了潘家，乘着闲，一起扯扯白。 苏荷安静的听着王氏和潘大婶说的家长里短，余月月也时不时的插着嘴。而潘氏父子则说着另外的话题。 “……前儿个，我听说土地税又涨了！……”这是潘森在说话。 “哥，涨了多少？” “听说现在每亩地要涨一斗……” 潘木惊呼：“哥，你听错了吧，长这么多？” 潘森摇摇头，低声说：“我也希望我听错了……” 兄弟三看向潘明，只见潘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低沉的说道：“听说，皇最近要和大名国打仗……” 苏荷知道，战争往往是最消耗钱财的。不过，她也好奇这里的税收制度，既然好奇，苏荷也没多想，就问出口来：“潘大叔，我们国家现在的税收是多少呀！” 潘明没有立刻说话，低头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是十税一？” 看到众人不解的表情，潘明又解释道：“十税一的意思是我们每年收货的十分之一都要上缴给国家，用钱或者用物都是可以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家收了多少粮食呢？” “呵呵，丫头，不要小看这些官府的人。在每年收粮食的时候，他们就会挨家挨户的称，记录你的粮食产量，并根据你在官府的记录来推断是否有私藏粮食，一经发现，后果就是没收家里的土地！所以呀，一般的人家是不敢私藏粮食的？” “如果我私自开田呢？” “丫头，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国家，对于土地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每年官府都会有人来丈量土地，一经发现有没有上户的田地，给予没收不算，还得处罚一大笔的钱财！” 苏荷吐吐小舌头，嘀咕道：“这么严格呀？”然后又问道：“有没有办法不用上税呀？”她记得，前世听说过古代的学子们考进了举人之后，家里的田地就不用交税了。 ------------ 第二十九章 我决定 听苏荷这么问，还不待潘明回答，潘木就大声还出来了：“镇长家不用交税！” 苏荷有些疑惑，难道这个时代当官的都不用交税吗？那么以后就让自家韭菜去当官好了，也不用多大，即使是镇长也行！看到苏荷疑惑的样子，潘木笑了出声：“丫头，也不是说当了镇长就不用交税，如果镇长没有考取功名的话，也是要交税的，只是比平常人家交的少些罢了！那陈全文早些年考取了举人，所以家里就不用交税了。” 听潘大叔这么说，苏荷就恍然大悟：“当了举人就可以免除税收了！只有考取功名才能免税收吗？”苏荷又有新问题。 “也不是的，我们国家算不上是重文轻武，所以，如果在文科上没有发展，去当兵挣得队长的职位后，也能免除税收的……” 潘明的解释让苏荷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微微低下的头，在夕阳的照耀下，投射出好看的弧度。看到苏荷没有了问题，潘明也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大叔，十税一的税收很重吗？” “丫头，不只是你，很多的妇道人家其实都不明白，十税一看起来是不重，可是，我们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就只有这些收入，在这些收入里，刨去自家要吃的，还得想到一家人穿的、用的、人情往来的、生病吃药的……所有的零零碎碎的花销都在这里面！” “我明白了，之前我还在疑惑，大叔家的田出产并不少，可以说的上是丰收了，为什么还吃不上白花花的大米饭……” 苏荷又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中，而潘明的一席话，也是的院子里的所有人安静下来，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突然，苏荷站起来，大声的喊道：“我决定了，我以后要让韭菜考取功名！” 苏荷的大吼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静。一时间。众人纷纷指责苏荷：“死丫头，没轻没重，你想吓死人呀！” “妹子，吓死我了！” “你摸，我的小心肝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的…” “嘿嘿，失误失误……”苏荷摸着头讪笑，装傻。 和众人笑闹一番后，苏荷和王氏就抱着韭菜回家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苏荷一大早起床，完成了每日任务后，就挎着篮子，去了潘家。今天，她可不是为了给自家的羊打草的。虽然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昨天说的话实在开玩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认真，为了儿子，她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 刚刚把田里的谷子抢收回来，按照惯例，抢完谷子之后，就得收玉米了。可是潘家今年的玉米种的比较晚，现在还没有完全熟，即使是忧心今年秋收时节的大雨，可是，潘家人也不得不耐住性子等待，只期望大雨要来的比较晚才好。 苏荷今天上门，就是想着乘着潘家小子有空，带自己进山转转，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山是一块无穷的宝藏，等待着人们的挖掘，苏荷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挖掘宝藏的人。 对于潘家的小子们来说，进山疯跑就像喝水吃饭一般简单。可是，在苏荷说出自己的来意后，潘森却是拒绝一块儿上山。苏荷知道，潘森实在避嫌，毕竟自己现在算得上是一寡妇，而潘森却是有妇之夫，两家的关系再好，男女扯到一块儿总容易扯出闲话。 最后，苏荷和潘家老二潘林，潘家老三潘木一块进了山。 在茂密的丛林中穿梭，对于苏荷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他们沿着尤水河向北走着，刚开始，还有一段路供他们行走，可是没过多久，就没有路了，全靠潘林在前面开路，用柴刀砍断灌木和树枝，这样爬起来才比较轻松。 他们走的并不快，苏荷原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着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所以，很多时候，潘林已经开好了一大段路，潘木和苏荷还在后面。 对于初次进入丛林中的苏荷来说，一切她说看到的，所听到的，甚至手里摸到的，脚下踩到的都是新奇的体验，甚至她还看到了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竹节虫，碧绿碧绿的一节一节的身子缓缓地在树枝之间移动着，苏荷觉得惊奇可是又满是鸡皮疙瘩；那在褐色的树干上面爬行的，动作敏捷的蜘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像幽灵似得，无比的恐怖，可是，又有无数的在外面不能看到的花，开放的无比鲜艳…… 蓦地，苏荷叫道：“潘林，等一下……” 此时，潘林已经走开一段距离，听到苏荷的喊声，他高声的回道：“什么是？”并走了回来，到了苏荷的身边，才发现苏荷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一株花，它有着高高的干，墨绿的叶，叶型优美，花瓣通体一色，洁白透香，玉脂凝膏，腻如蚕肤，在林中静静的开放。 “帮我，帮我把它挖出来……”苏荷的声音有些颤抖，透露出紧张。 那株花开的地方在一个陡坡的下面，凭苏荷肯定下不去，所以，她只能叫人帮忙，她不是没想过要让自己身后的潘木去挖，可是她想到潘木年龄毕竟还小，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没办法给潘大叔潘大婶交代，这才让跑了老远的潘林回来。 看到苏荷紧张的样子，潘林也没多问什么，扶着陡坡上的树干，几步就滑了下去。苏荷见到潘林以如此惊险的动作下去，也是一脸的担心，隐隐的还有一些后悔。 “嫂子，不用担心的，我二哥的身手在我们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你不知道，我哥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坡上翻上翻下了？”潘木看到苏荷担心的样子，就劝道。 苏荷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二哥几岁的时候，你才多大呀知道的这么清楚……” 潘木脸一红，说道：“都是我娘说的，我才知道的！” 苏荷狐疑的看着潘木红红的帅气脸蛋，嘴里问道：“你娘说的？我看，说的不是潘林而是你吧……” “嫂子真聪明！”不知什么时候上来的潘林说道：“臭小子，一个没注意，你就编排你二哥的坏话……” 苏荷完全没有注意到潘氏两兄弟的互动，她的眼睛完全看向潘林手里的花，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眼里还冒着星星。 潘木注意到苏荷的异状，对潘林努努嘴，意思是看苏荷怎么了。潘林嘴里虽然笑骂着，可是还是转头看向了苏荷，见苏荷一副被迷住了的样子，嘴里就叫道：“嫂子，嫂子……” 听到潘林的叫声，苏荷回过神，接过那一株花，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篮子里。 “嫂子，这是什么花呀！”潘木毕竟是小孩子，好奇心很重。 “这是一株墨兰。” “墨兰？”潘森有些疑惑。 “对呀，你知道吗？这株墨兰很值钱的，当然，得有识货的人才行！” 听到苏荷这样的回答，潘氏兄弟都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潘林在心里嘀咕着难怪苏荷刚刚一副捡到银子的样子。 之前几人虽然也会说说笑笑的，只是彼此之间却有些隔阂，经过这么一出之后，三人却不复之前的陌生，打打闹闹的向前走去。 苏荷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有关薄荷的。说实在的，苏荷很喜欢薄荷清清爽爽的味道，况且，薄荷具有清凉解毒，活血的作用，长期喝薄荷茶还能减肥呢，老年人吃些薄荷粥，可以清心怡神，疏风散热，增进食欲，帮助消化。苏荷和王氏相处了这么久，知道王氏胃口不怎么好，吃的很少。 她知道薄荷的生长土壤要求不严性喜温暖、湿润，常生长在水旁、沟边，可作为潮湿低洼地的被植物，生长势强，很快即可覆盖地面。她准备找一下，这里的地形地势都比较适合薄荷的生长，如果能够移植成功，对自家肯定会有好处的。 正这么想着，苏荷就感觉到脚底下的湿润。 这时，潘林说：“嫂子，你之前说的湿润的向阳的地方到了！” 苏荷在心里祈祷，希望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走了这么久，而且也是按照薄荷的生长习性找的，希望自己能一次成功吧。 这里的树木并不密集，稀稀疏疏的，从树枝间，还可以看到天空明晃晃的太阳，从太阳的位置判断现在是正午时分。 苏荷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走进了，才看到这条小溪流经这里，向着他们来的方向去了。 苏荷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薄荷的影子，于是决定顺着这条小溪，往回走。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再进山，回来就很危险了。 顺着小溪回去的路，比来时好走多了，毕竟没有那些树木挡道，也不用潘林在前面辛辛苦苦的开道。只是走了一会，苏荷发现不对劲，这周围的景色怎么越看越熟悉呢？细细的打量，苏荷发现，这条小溪的下有正是她捉鱼的水泊。 潘氏两兄弟也发现了这个水泊的不对之处。他们看到，水里游来游去，无比快活的鱼儿。 在潘氏兄弟发现这些鱼之时，苏荷的眼睛一亮，她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薄荷草了。 ------------ 第三十章 薄荷粥 “水里有鱼……”“我的薄荷……” 苏荷和潘木同时喊出了声。 苏荷想着自家和潘家关系密切，这个水泊迟早会被村里人发现的，自家已经开始挣钱了，所以想在告诉潘氏兄弟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于是，苏荷白了潘木一眼，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早就发现了！” “你早就发现了？”潘林问道，潘木也是一脸不解。 苏荷甩甩头，说道：“不然你以为你们吃的鱼从哪来的？” 潘氏兄弟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潘木却卷起裤腿，几步就下了水泊。 苏荷见状，问道：“潘木，你要干什么？” 潘木还没说话，潘林也卷起裤腿，说道：“嫂子，哪有深入宝山，却空手而归的呢？我们要抓两条鱼回去吃！” “是呀，上次吃了嫂子送来的鱼，我现在都还想着呢？” “嫂子忒不厚道了，这么好的地方却藏着掖着……” “我不藏着掖着，都告诉你们，我不是得去喝西北风呀。”苏荷反驳道：“行了，别耍嘴皮子了，要抓鱼就赶快，我先挖两株薄荷回去……” 于是，三人就分头行动。 苏荷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的刨除地上的枯枝，带着土挖出几颗看起来长得最好的薄荷，用树叶抱起来，和墨兰放在一块儿。然后，苏荷肆无忌惮的努力摘着最新鲜的薄荷叶子，她打算带回家先试试，看能不能做出好吃的。不一会儿，就摘了慢慢的一篮子。 而潘氏兄弟下了水之后，就像是入了海的蛟龙，平日苏荷不敢去的深水处，两人却是毫无顾忌，本来只是打湿的裤腿，不一会儿全身都湿了，两人还调皮的玩起了打水仗的游戏。苏荷原本只是专心的摘着薄荷叶，并没有注意两兄弟，她以为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那么调皮的，谁知他们会童心未泯，玩打水仗的游戏，知道苏荷遭到鱼池之殃，回头看到玩的正开心的两人，才喝道：“你们两个，还抓不抓鱼呀，都那么大了，先做正事！” 听到苏荷的喝声，潘林率先停了下来，并叫道：“潘木，别玩了，嫂子生气啦！” 苏荷没好气的瞪了潘林一眼，就知道拿她做借口，谁生气了，只是担心他们而已，免得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潘木听到潘林的喝声，也不闹了，两人专心的抓起了鱼。 苏荷也不摘薄荷叶子了，她寻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两人捉鱼。哪知道潘氏兄弟虽说是在河边长大的，可是对于捉鱼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看了半天，苏荷只看出两人是在河里折腾，看看天色，苏荷只得叫道：“潘林，潘木，别玩了，天不早了，我们要回家了。” 潘林听话的上了岸，潘木却执拗的不肯上来：“嫂子，我要先捉一条鱼，我想吃鱼了，我不管啦……” 潘木虽然平日里看着很懂事，可是在家却是最小的孩子，被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疼着宠着，脾气却是很大的。他不常在外人面前耍小孩子脾气的，今天却是好无顾忌的表现出来，看样子，是不把苏荷当外人看了。 潘林却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他觉得潘木现在闹脾气有些不该，让他很丢脸。 苏荷却没在意潘林的脾气，她没有试过被人撒娇，潘木的表情使得苏荷的一颗心软软的，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帮你，好歹我也做过了不是。”回头又招呼潘林：“潘林，你也来帮忙！我们待会儿烤了鱼吃了再回去，不过路上会有些赶！” 既然苏荷都这样说了，潘林除了摇头叹息，也没再说什么，而潘木却是一声欢呼，问道：“嫂子，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和你二哥待会儿在这边挖一个浅坑，你只要把鱼赶过来就好了！”苏荷又说出自己的老办法。其实，苏荷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古人拿着签子叉鱼，对她来说根本就没办法实现，眼里和手力就跟不上，那根本就是验出来给人看的。 “我也来帮忙！” 于是，苏荷拿出小铲子，潘林也用自己的柴刀，而潘木则找了一根棍子，三人一起努力，一个浅坑很快就弄好了，潘氏两兄弟就下水赶鱼。 在三人的努力下，鱼也很快抓好了。 潘林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说道：“嫂子，不是说烤鱼吗？我这有火！” “我去找柴……”潘木也很狗腿。 可是苏荷看着天色，却有些后悔了，这鱼抓下来，比苏荷预计的花了更多的时间，可是看到潘木欢呼雀跃的样子，又不忍心开口拒绝，只得道：“没有调料哦，可能不好吃！” 听苏荷这么说，潘木呵呵一笑，说道：“嫂子，你不知道吧，我二哥身上总是随身带着盐巴的！” 苏荷有些诧异的看着潘林，在她的印象中，潘林不是这种人呀。 “嫂子，有时候嘴馋了，你知道的……”潘林有些憨憨的表情，特别的可爱，脸也是红红的。 苏荷点点头，一副我了解的样子，脸上却有些狡黠，说道：“既然这样，这鱼就让你来烤了，好不好？” 潘林还没说什么，潘木却开始抗议了：“不要，嫂子，我不要吃二哥烤的鱼，我要吃你烤的……” 最终，还是苏荷烤了鱼给潘氏两兄弟吃了。 回到家时，日头又高高的挂在山巅了。不知怎么回事儿，今日韭菜特别能闹腾，所以，直到苏荷回来，王氏也没能腾出手来做晚饭。 对于苏荷今日的晚归，王氏只是问了一句，也没多做指责。 苏荷看着篮子里的薄荷，提议说今天晚上就喝薄荷粥，王氏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让苏荷做主就好了，王氏的心并不在夜饭上，韭菜的反常让王氏有些担心。 苏荷自己先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然后开始烧火做饭。她先烧了一锅开水，煮了一下薄荷叶，把薄荷叶子中的水分煮了出来后，就把叶子捞了出来，然后下入玉米面和大米，大火烧开后，小火慢慢的煮着。乘着这个时间，苏荷又麻利的抄了两个小菜，一个土豆片，一个炒豆角。 在饭菜做好之后，苏荷并没有马上吃，而是告诉王氏，说要给潘大婶家送些过去，让他们尝尝自己新做的粥味道怎么样。 王氏想着自家和潘家交好，有什么好的送过去也是可以的，就答应了。 苏荷就拿了一个小木桶，装了一些进去，然后去了潘家。 到潘家的时候，潘家正是开饭的时候，苏荷和汪氏潘明打了招呼后，说道：“潘大叔，潘大婶，我新做了一些吃食，拿过来让你们尝尝。” 潘明和汪氏还么说话，潘木就叫起来：“嫂子，做了什么好吃的，快给我尝尝！” 潘大婶汪氏有些疼爱的看了潘木一眼，嘴里说道：“荷儿，这小子就是被我们宠坏了。”说着，接过木桶：“快，做了什么好吃的，我看看。” 潘木不等潘大婶的动作，探过头一看：“怎么是玉米粥呀！” “尝尝！”苏荷笑道，亲自动手给潘木舀了一碗。 潘木虽不大满意，可还是喝了起来，一入口，不同于之前玉米粥的滋味，有些甜甜的，喝下后，嘴里升起一股清凉的感觉，无比的舒服。 喝下一口之后，潘木没说什么，自己动手，又舀了一碗，大口的喝了起来。 潘家人看到潘木的反映，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潘林立刻抢过木桶，嘴里道：“潘木，你也不知道给我们留一点！”然后就给家人一人舀了一碗。潘家人也没有客气，都大口的喝了起来。 “怎么样？”苏荷有些紧张的问道。 而回到她的，却是潘家人一口一口不停的喝粥的声音。 潘明身为大家长，到底自制力比其他人要好，回答道：“很好喝，丫头，你在里面加了什么，怎么会清清凉凉的？” “薄荷呀，和潘林潘木一块去摘的，不过，他们抓鱼去了!” “潘大叔，你说，我这个粥拿去镇上买怎么样，就在渡口那一块儿，有人会买吗？”苏荷有些紧张的问道。 潘明想了一下，说道：“你的粥有自己的特色，如果要卖，肯定会有人买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荷心满意足的回了家，没有答应潘家人留饭的话，苏荷还隐隐的和潘明提了一下产鱼水泊的事，潘明立刻表示，绝不会通过自家的嘴说出来。 吃了夜饭后，苏荷把自己挖的薄荷和墨兰种到院子里，浇了水。 回屋和王氏闲扯的时候就把自己打算去青木镇卖粥的事说出来，和王氏好好地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后两天把一切要用的工具准备好，等帮潘家收完玉米之后，就开始摆摊，卖薄荷粥，到时候，也可以叫潘家兄弟帮忙照应一下。 可是，睡觉时，王氏却冒出了一句话：“韭菜今天好像不对劲，有些烦躁！” ------------ 第三十一章 韭菜发烧 “韭菜不对劲？”苏荷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 “是呀，不过现在睡着了，也安静下来了，累了一天，先去睡吧！”王氏安慰道。 苏荷知道自己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用，只得听王氏的，先回去睡了，睡前还交代：“娘，韭菜有什么不对劲，你立刻叫醒我！” 王氏点点头，随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里，细心地放好韭菜，然后脱了衣服睡下了。 这边苏荷也是跑了一天了，虽然过来的时间不短了，可是体力还是有些跟不上，虽然担心韭菜，可是抵不住疲劳以及周公的诱惑，还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感觉没睡多久，就听见房门外王氏的叫声：“荷儿，荷儿……快醒醒……韭菜发烧了！” 苏荷原本迷糊的精神听王氏这么说，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跳下床，外衣都没披一件，就打开了房门。 “娘，怎么样？”苏荷一打开房门，就听见王氏房里有哇哇的哭声从打开的门中传出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响亮。 “哭了好一会儿了，怎么哄都哄不住，一摸额头，才知道是发烧了！”王氏的声音也有些焦急。 听到王氏焦急的声音，苏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王氏，柔声道：“娘，您别急，现在，您去把韭菜包好了，我们立刻就去镇上看大夫！” 王氏听到苏荷镇定的声音，也不慌了，进了房间，用自己的厚衣服把韭菜包好，出了房门。这时，苏荷也穿好了衣服。她点燃了一支火把，对王氏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就抱着韭菜，锁好房门，趁夜往镇上赶去。 山里的夜些吓人，白天看起来高大威猛的山峰在夜色掩映下像一只只择人而噬的恶鬼，张牙舞爪的，路边的树林也在风的撩拨发出呜呜的声音，阴冷阴冷的。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通往镇上的路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的神秘。夜已经深了，没有一点虫叫蛙鸣的声音，安静的有些可怕。 若是往日，在这样的夜里出门，苏荷必是不敢的，今日却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她在前面举着火把，高高的，务必让抱着韭菜的王氏能看清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王氏紧紧地抱着韭菜，隔着衣物，感受到韭菜高的吓人的体温，不断地催促着苏荷，让她快点再快点。 在这漆黑的夜里，两人走的比在白日里还要快，花了很短的时间，赶到了镇上。苏荷知道，在北大街是没有医馆的，两人直接穿过北大街去了东大街，哪里有全镇最大的医馆。 可是，夜已经深了，大夫也都睡下了，若在往日，苏荷两人都是不会打扰别人睡觉的，可是韭菜的体温如此高，孩子还小，烧坏了就是一辈子的事。站在医馆面前，苏荷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握起自己的小拳头，咚咚地敲在门上，嘴里不停的叫道：“大夫，救命呀，大夫，快开开门……我儿子发烧了……你快开开门……” 终于，门后面有了动静，看门的是一个老头，留着山羊胡须，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在门后面的身子还在把衣服往身上套。 看到有人开门，苏荷大喜过望：“大夫，您快看看吧，我儿子发烧发的很厉害！” 王氏看到有人开门，也立刻抱着韭菜上前来，嘴里央求道：“大夫，你给看看吧！” 那老人一看是个几个月大的娃娃，手一挥，说道：“老夫不擅长治疗小儿，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夫，谁能治，说我去找他！”苏荷斩钉截铁得道。 “找不到了，他走了，离开青木了！” “那怎么办？”听到大夫这么说，王氏一脸的茫然与绝望。 苏荷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老大夫，说道：“您是大夫，你应该可以的，求求您，帮忙看一下，我给您跪下了！” 说着，苏荷屈膝下跪，对着老大夫磕头。一旁的王氏见了，也抱着韭菜跪了下来，嘴里求道：“大夫，您行行好，救救我孙儿吧！求求您，您就看一下吧！”此时，韭菜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人也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还不时的啜泣一声，揪着苏荷和王氏的心。 老大夫有些无奈的看着门口两个妇人，又看了看被王氏抱在怀里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叹气道：“唉……医者父母心啦……进来吧” 老大夫把门打开，让两人进了屋，从王氏手里包过韭菜，放到里间的床上，摸了摸韭菜的额头，又看了韭菜的舌苔和眼睛，最终，说道：“这孩子，怕是染上风寒了！” 王氏听老大夫这么说，脸一白，她知道，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人都是死于风寒之症的，颤声道：“大夫，您开药吧，什么药都可以，多少钱我都付……” 老大夫摇摇头，眼中带着怜悯，看着眼前衰老的妇人，说道：“大嫂子，不是我不肯开药，孩子还太小了，这药的药性太猛了，是虎狼之毒呀，当务之急，是先把孩子的烧退下来，之后只要静养就好了！” “孩子这么小，不吃药，怎么退烧呀……”王氏失魂落魄，喃喃的道。 听老大夫这么说，苏荷的眼睛一亮，问道：“是不是退了烧就好了！” 老大夫点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孩子太小，这些药都不适合孩子吃。” “大夫，你这里有没有酒，越烈越好！”苏荷一把拉住老大夫的衣袖，目光中带着希翼。 “有是有，不过，你这小娘子要它干什么？”虽然这么问了，老大夫还是自房里拿了一坛出来。 苏荷的眼睛一亮，从老大夫手里拿过烈酒，说道：“谢谢大夫……谢谢……娘，过来给我帮忙……” 王氏还是有些愣愣的，听到苏荷的喊声，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走到苏荷的身边。苏荷就直接说道：“娘，把韭菜的衣服脱了，我给他退烧！”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王氏对苏荷还是比较信服的，也没多问，把韭菜的衣服给扒了。苏荷则是拿出自己的帕子，沾上烈酒，在韭菜的四肢，额头，胸口，背心擦着。 而老大夫刚开始还饶有性子的在旁边看着，可是发现苏荷折腾来折腾去就这么几个动作，就打着哈欠，悄无声息的退了，人上了年纪，就爱犯困。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医馆的窗户照射下来，苏荷就睁开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她的眼睛里还装着疑惑不解，没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老大夫站在门口，口气和蔼，轻声问着。 看到这个老大夫，苏荷完全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大夫，就先往床上望去。 王氏坐在脚踏上，趴在床上睡着了，眼睛下面一圈骇人的青紫色。苏荷站起身，看到床上安安静静的小人儿，心一紧，摸了摸孩子的头，感觉体温已经下降了，明显松了口气。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老大夫说：“大夫，您帮忙看看吧，孩子的烧好像已经退了。” 老大夫有些不太相信，昨晚上这个孩子发了多高的烧，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怎么会一晚上这烧就退了呢？老大夫又想到，这孩子活下来只怕也是残疾的吧。 他上前摸了摸韭菜的额头，感觉小人儿的烧却是退了。刚拿开手，韭菜就睁开了那双灵动的纯洁的眼睛，看着老头花白的胡须，咯咯地笑，手脚也快活的动了起来。 听到韭菜的笑声。王氏猛地睁看眼，看道孙子安安全全的在床上带着，也松了口气，双手在胸前合什，嘴里叨叨着感谢漫天神佛的话。 苏荷见韭菜醒了，也不上前抱他，在床边轻轻地叫着：“韭菜，娘在那里？” 这是苏荷和韭菜常常玩的游戏，最近几天，韭菜才能对苏荷的声音有感应。见韭菜扭头看她，苏荷知道韭菜的听力是没有问题的，又拿了王氏的帕子在韭菜的眼前晃动，韭菜的眼珠就随着帕子转来转去。 知道韭菜的五官没问题，苏荷的心放了下来，问道：“大夫，我儿子应该没事吧？” 老大夫一直任苏荷实为，没有出声，听她这么问，就摇摇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王氏见韭菜的烧退了下来，就开始给韭菜收拾。苏荷看着自己弄得一屋子的狼藉，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始收拾起来。 而老大夫看韭菜没有异样了，起身出了这间房，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了。 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已经过去了。 苏荷和王氏抱着韭菜准备告辞了，苏荷递给老大夫诊金，老大夫却没有收，摇摇头，问道;“小娘子，你家小子的烧真的是用烈酒退得？” 儿子的烧退了，苏荷的心情大好，对老大夫的询问也没有隐瞒，毕竟昨日人家大方的提供了地方，那一坛子的酒也没有藏着，就认真的说道：“大夫，酒的挥发性很强，对于退烧有着很不一般的作用。”说完，苏荷就带着王氏走了。 身后，老大夫也迎来了他的第一位客人，苏荷隐隐约约听到那位大嗓门的客人叫道：“孙老，您昨晚在这里喝多了吧？这么大的酒味……” 听到那位客人的话，苏荷嘴角挂起了灿烂的笑。 ------------ 第三十二章 青木学堂 苏荷和王氏抱着韭菜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韭菜闹了一夜，虽说早上已经醒过来了，可是精神头儿还是不怎么足，才刚出镇，就已经睡着了。苏荷让王氏抱着韭菜再睡一下，可是王氏不同意，说苏荷昨晚上比她更累。 “娘，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做，您年纪大了，多休息总是好的，我还年轻，将养将养就好了，再说了，韭菜已经习惯和您睡了，没您在身边，他也睡不安生……” 王氏没法，只得抱着韭菜回床上补眠。 没几日，潘家的玉米就到了可以摘收的时候了，个个颗粒饱满，金黄金黄的，潘家叫了王氏帮忙，因着韭菜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苏荷就只能拘在家里，看着韭菜，而这次，余月月却是把潘敏儿带到苏荷家里，让苏荷帮忙看着孩子，自己也上坡帮忙。晚饭就是在苏荷家里解决的，潘大婶把一应吃的用的都搬到苏荷家里，还叫了儿子打了柴火，不用苏荷家里的任何东西。 忙了几天，终于把地里的玉米都搬回了潘家，而潘明预料的大雨也如期而至。 这场大雨所导致的直接代价就是苏荷去镇上卖薄荷粥的计划搁浅，待大雨落幕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几天。 而在这大雨期间，苏荷却没有闲着，她把自己所需要的一应工具都已经交个了村里的田木匠打理了，木料田木匠出，价钱稍微的贵一点，共花了五百文铜钱。苏荷自己抽空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一些小陶瓷坛子，一些酱油，醋之类的调料，然后在家里捣鼓着，最终做了一些酸菜出来，打算配着自己的薄荷粥一块买。一碗粥加酸菜卖两文钱，不加酸菜一文钱，酸菜单卖一文钱。 苏荷还专门同潘明商量了“借”人的事，潘家大叔却是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看上哪个了，随你挑！” 于是，苏荷决定让老二潘林帮忙，毕竟老大潘森有家室了，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太方便，而老三潘木还有些小，苏荷把他当弟弟看待，有些舍不得。 岂料，潘木知道这件事之后，死活也要跟着一块儿去，苏荷没有办法，也带上了他。 现在是农闲时节，各家各户的庄稼都已经收了回来，一些庄户人家闲不住的汉子就会去镇上的码头找活儿做，赚些外快，贴补家用，所以，南大街的人有些多，显得异常的热闹。 苏荷和潘氏兄弟是一早就到了的，在苏荷的指挥下，三人井井有条的摆放着自家的用具－－－－一口大铁锅里面装着热水，下面则烧着惹炉子，上面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就装着苏荷卖的薄荷粥，自己腌的茄子，豆角什么的则放在了一个小架子上，苏荷还奢侈的买了一些糖，放在旁边，以便觉得不够味道的客人加上一点。 在摆东西的时候，苏荷很庆幸自己答应带上潘木，否则这些东西光凭自己和潘林肯定不够看。 开张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却并没有客人上门吃东西。庄户人家的汉子都是很朴实的，在外面都是能省则省，很多人都是自己带了玉米饼子蹲在源江边上啃着，或是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就着一小壶的白开水，用自己的碗化开熟玉米面，就稀里糊涂的喝着。 也有人上门问苏荷卖的是什么，一听是粥，大多都是摇摇头就走了，毕竟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花一文钱去喝一碗粥是很不划算的事。 苏荷看到这种情况，觉得就这样干等着不行，就怂恿道：“潘木，喊两声呗！” “才不呢，多丢人呀！”潘木虽然年纪没有潘林大，可是却是极聪明的，脑子一下子就能转过弯来。 “喊两声，卖了粥我请你吃好吃的！”苏荷诱惑着。 潘木嘴一撇：“什么好吃的我没吃过？” 苏荷看在潘木哪里行不通，转头就看向潘林，哪知潘林一看到苏荷看着他，赶紧躲了两步，活像苏荷要吃了他似得。 苏荷见潘林一点也不给面子，甩甩头，有些气闷，可转念一想，潘林正值爱面子的年纪，自尊心极强，怎么可能在大街上叫卖呢。没办法，苏荷把手里的勺子一扔，想着，你们都不来是吧，老娘自己来。 苏荷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在潘氏两兄弟的注视下，大声的喊道：“来一来啦看一看，好吃不贵的薄荷粥，清清凉凉，酸酸甜甜……” 在苏荷的带动下，潘木也喊了起来：“薄荷粥，薄荷粥，青木镇独一无二的薄荷粥咯……” 听到潘木的叫卖声，苏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街上的人们蓦然听到一个声音甜美的女人的叫卖声，有些惊讶，有些诧异，但都有志一同的看向了苏荷这一边。 感觉到人们的注视，苏荷有些害羞的红了脸，但是还是叫着，期望有客人能品尝。与苏荷的放映不同的是潘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不但不怯场，反而叫的更欢了，他这个年龄，正是爱热闹的年纪。 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苏荷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一位身材壮实的大汉，国字脸，连字眉，看起来有些凶。 “小娘子，你这薄……” “薄荷粥！” “你这薄荷粥怎么卖？” “一碗粥加酸菜卖两文钱，不加酸菜一文钱，酸菜单卖一文钱。”苏荷把自己早就计划好了的价位说了出来，顺溜麻利。 “行，给我来一碗！”那个大汉豪爽的说道。 听到那个大汉那么说，苏荷有些开心的笑了，生意开张了。潘林麻利的舀了慢慢一碗粥，递给大汉。那个大汉就拿出一文钱，递给苏荷。 苏荷摆摆手，说道：“这位大哥，您先喝，若是不好喝，我就不要钱！” 潘林和潘木听苏荷这么说，使劲的眨着眼，给苏荷使眼色，可苏荷却全然当做看不见。 那大汉也有一些惊奇，觉得这位小娘子又着寻常男子没有的豪气和胆气，这粥要么是真好喝，主人有信心自己喝了这粥会给钱，要么就是主人搞不清状况，盲目自信。 不管什么情况，大汉也没推辞，接过粥，就站在摊前喝了起来。 刚下喉觉得热热的，比起一般的粥也就有些淡淡的甜味，大汉有些失望，觉得这青木镇独一无二也就不过如此，在粥里加一点糖，任何人都能做的出来，可是下喉后，嘴里感觉清凉清凉的，有淡淡的香味飘出，细品时才发现这粥里的甜味也不是糖的纯粹的甜。 喝完一碗后，大汉忍不住叹道：“真是好粥呀，我老林这一辈子也没喝过这么好的粥，小娘子，这钱你收着吧！”说完就大踏步的离开了。 在那位大汉离开后，一些密切注意这里的人都面面相觑，最终，有客人惹不住好奇，也要了一碗粥，喝过之后赞赏有加。这时，那些人才不再迟疑，有些闲钱的，就买上一碗尝尝。 时间过得飞快，正午时分，苏荷他们卖完了最后一碗薄荷粥。 收拾完后，把大件东西寄存到潘林一家远亲家里后。苏荷提议去镇上吃些东西，填填肚子，潘木举双手赞成，潘林毕竟年纪大些，就有些矜持。最后，三人就在东大街一家挂着幌子的摊上吃了一碗包面。几张面皮，一碗清汤，上面撒些葱花，白白绿绿的，很是诱人。 苏荷三人吃的正欢，却听见一阵一阵的读书声传了过来。苏荷有些错愕，就问潘林：“镇上有学堂吗？” 潘林平日里也不关心这些事，村里也没有小孩子说是有送到镇上上学的，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知道，这所学堂开了两年了！你面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夫子！”听苏荷问，潘木却接口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潘林有些错愕，几乎是看着弟弟长大，他还不知道弟弟会关心这个问题。 潘木却没有理会潘林的问题，低着头又继续吃着碗里的包面。 苏荷却注意到了潘木眼里一闪而逝的渴望，她也没说什么，低下头喝着碗里的汤。 面粉在这里是很少见的东西，这一顿饭吃下来，花了苏荷十八文铜钱。 付过帐后，苏荷一把来住潘木，说道：“走，陪我去学堂看看去！“ 不容两人说什么。 顺着读书声，很快就看到了学堂。门口高高的挂着青木学堂的牌匾，门口两边则挂着“长香路上，满目青山好入眼；见凡堂中，一园俊彦争成才”的对联，字迹苍劲有力，出自一人之手。高高的围墙上，有几株垂柳，柳叶繁茂，随风飘荡。 也许是到了下课时间，院里的读书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事孩童嬉戏的声音，一派纯真。 苏荷并没有要求进去，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脸上没了笑容。回去的路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弄得潘氏兄弟都有些不太习惯。 到家后，苏荷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看到将要离去的潘氏兄弟，一把拉住了走在后面的潘林，说道：“潘林，有没有想过送你弟弟去学堂？” 潘林一愣，不明白苏荷为什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苏荷看着潘木的背影，还是蹦蹦跳跳的，一点没有觉察道自己的二哥掉了队，轻声说道：“你没觉察到吗，他很想去学堂上学……？” 潘林看了看苏荷，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神情复杂的离开了。 晚上，一清点劳动成果，苏荷数出了二百零三文铜钱，她把这个消息说给王氏听，王氏也乐得合不弄嘴，这一天的劳动成果比得上当初卖鱼的价钱了，也是一个不错的收入。 苏荷就说这才是刚开始，以后生意好了，名声打出去了，会卖的更多。 看着王氏，苏荷才发现她是一脸的憧憬。而在苏荷自己却没有察觉，她脸上的憧憬不比王氏淡。 ------------ 第三十三章 报酬 “小娘子，把你的薄荷粥给我上一碗，另外，我还要一碟酸菜！”苏荷的摊子还没有摆好呢，就有客人上门了，粗哑豪放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苏荷没抬头，手里继续摆着装酸菜的坛子，嘴里却是热情的介绍道：“客官您稍等一下，我们这里的酸菜分为豆角酸菜和茄子酸菜两种，您看您想要哪一种呢？” “哦，你们这的酸菜还有几种呀！”那男子似有些不可思议，他在青木镇待了有些时候了，这里虽然看起来比较繁华，可是终究和大城市没得比，卖的东西都是很单一的，很少有给人选择。 苏荷抬起头，手里的活告了一段落，这才看到这位客人就是昨天那位第一个买薄荷粥的汉子：“这位大哥，您有来了呀，得，冲您昨天第一个客人，我今天就免费送您一碟酸菜，您看您是喜欢什么口味的，酸茄子蒜香味浓，酸豆角酸脆爽口！” “我都想尝尝呢，要不这样吧，小娘子，你都送我一碟，行不！”大汉是个豪爽的汉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他真心的想尝尝苏荷腌的酸菜，况且，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大哥，我这都是小本生意，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您总不能辛苦钱都不让我挣是吧！”苏荷摊摊手，说的也都是实话。 “大哥，您买一碗粥要酸菜，我送您一碟酸菜，就收您两文钱，对您来说，这区区两文钱还不够您塞牙缝的不是？又何必与小妇人在这里计较呢！” 那大汉听苏荷这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大手一挥，说道：“两文钱嘛，我给就是了！” 见两人谈好了，潘林手脚麻利的装了薄荷粥和酸菜，递给那位大汉，嘴里还说道：“您下次再来呀！”暗地里却是对苏荷投去赞赏的目光，觉得苏荷说话真的比山泉水还甜。 潘木也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想苏荷嫂子学习，做到口舌生花。 很快，又有了新的客人上门，苏荷三人忙的没时间交流，一个打粥，一个搛酸菜，苏荷就负责收钱。 “小娘子，”有客人喊道，他们都看出来了，这儿是这个小妇人做主：“我说你这里是不是也该弄些桌椅板凳什么的了，你看，我们全都站着的呢！” 苏荷听到客人如此说，细细一看，顿时有些愕然，确实是，很多客人端着粥，就坐在江边上就着自己带的玉米饼喝了起来，甚至有些客人就站在摊子边，没有走远。 见到这样的现象，苏荷也觉得不好意思。当初摆摊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在现代社会，很多的街边小摊都是不摆桌椅的，客人买了就边走边吃。她完全忘了这里的情况与现代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呀，真的很抱歉！”苏荷红着脸低声道歉，又说道：“桌椅还在制作当中，估计还得有两天！” 看到苏荷吃瘪，潘氏兄弟无良的在旁边偷笑着，再一次认识了苏荷。 苏荷一边和那个客人道歉，一边以眼神注视潘氏兄弟，警告他们别太过分了。 苏荷这一孩子气的举动使得潘氏兄弟更乐了，凑在一起偷笑。 今天的粥准备的并不比昨日多，所以，过了晌午，苏荷就卖完了最后一碗粥了。 收拾好东西，苏荷就问道两兄弟想吃什么中饭，免得回家了潘叔潘婶说她“用了”他家的人不给填饱肚子。 哪知道潘氏兄弟却是有志一同的摇头，表示听苏荷的，苏荷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正好，苏荷觉得昨天吃的包面还不错，打算找机会再去一次，为了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苏荷说：“要不，我们还去吃包面吧，我觉得还不错哦！” 潘氏兄弟都表示没有异议，于是，昨天那家挂着幌子的摊子再一次迎来了苏荷三人的光临。 这家幌子摊子的摊主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常年的劳累，他的背看起来有些佝偻，皮肤黝黑，眉毛有些淡，这是苏荷对这个摊主的印象。 “老板，来三碗包面！”苏荷清脆的嗓音想起的有些突兀。这个点刚过了饭点，这个摊子的客人很少，老板也忙里偷闲的坐在一张凳子上休息。 听到有客人上门，老板就站起来，嘴里应付：“请客人稍等！” 苏荷三人找了一个离街道稍微远一点的靠里的座位坐下。潘林体贴的抄起桌上的茶壶给三人到了水，苏荷端起来喝了一口，嘴里说道：“我和你们商量一件事呗！” 潘木放下了茶杯，说道：“我以为是茶呢，原来是白开水呀！” “你不会看呀，哪有茶是白色的，再说了，茶叶那么贵，你舍得给不相干的人喝？”潘林敲潘木一个爆栗子，教训道。 “不是就不是，你干嘛敲我？”潘木揉揉被敲得地方，感觉有些疼。 苏荷看到这样的情况，说道：“好了，你们两个，这还有完没完呀。听我说正事！” 在这里，苏荷算得上是半个长辈，又是队伍的领导者，她都这么说了，潘氏两兄弟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苏荷，有些不明白苏荷有什么要说的。 见两人安静了下来，苏荷就说道：“我这个生意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是打算长久的做下去的”顿了顿，又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好样的，可是我也不能白占你家的劳力，我打算每天十个铜钱请你们来帮忙！” 见两兄弟想拒绝，苏荷又说道：“我知道这十文钱一天是有些少，可是我这个摊子也是刚起步，还没有能力挣多的钱，等以后发展起来了，我肯定给你们涨工资！” 潘木没有说话，他年纪虽说不大，可是也不小了，从小在村里长大的他很明白十文钱意味着什么，能买很多的好东西了，毕竟还小，眼里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一闪而逝的渴望被坐在他对面的潘林清晰地捕捉到了。 苏荷低着头喝了一口水，没有看到潘林冲着潘木摇头的情形，更没看到潘木眼里的渴望。 潘林摇头，说道：“嫂子，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每个人十文钱，你就得掏出二十文来，买薄荷粥都得买二十碗，这两天跟着你，我们都是知道你这二十文挣得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这钱我们不能收！”口气很坚决。潘木则有些失望，可是他也没有吵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二哥把钱财往外推。潘木虽说在家有些任性，可是出了家门，他却是很懂事的好孩子。 这是，老板端了两碗包面上来，苏荷给潘家兄弟一人推了一碗。两人也没有推迟，他们都知道这个后面还有。 “潘林。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这个做嫂子的，可是，我这个嫂子也心疼你们两个弟弟呀，这跟着我风吹日晒的，也不容易不是？再说了，二十文而已，我每天多做些薄荷粥出来，或者多买些酸菜就出来了，对我来说，很容易的！” 潘林实在饿了，耳里听着苏荷说，嘴里这夹了一个包面嚼着，吞下去，就开口说道：“真的不用了，嫂子，你就当我们是跟着你玩得了！” “你不要，潘木也不要吗？”苏荷说道。 潘木看了潘林一眼，端起碗喝了一口汤，然后说道：“我听我二哥的！” 潘林给了苏荷一个你看吧的表情。苏荷想了想，说道：“你们帮了我，又不收钱，我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两兄弟听苏荷这么说，以为她放弃了，哪知她随后接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去请人了，说不定会花更多的钱呢！” 这下子，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映了！ 苏荷看到两兄弟的反映，在心里偷笑。 潘林想了一下，说道：“本来嫂子给的钱我们是不应该收的，可是嫂子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只是嫂子，你每人给十文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每人五文吧！” “那就八文吧！你们真奇怪，我从没见过把钱往外推的人！”苏荷撇撇嘴，不在说话，低头狂吃。 潘氏兄弟没办法，只得接受。 吃完包面，三人就离开了这个摊子。潘木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学堂一眼，被潘林看在眼里。 苏荷决定租一间小仓库放置自家薄荷摊子的东西，以后桌椅搬过来，再堆到潘明的亲戚家总是不好的。 在东大街走走转转，问了好多家，才勉强找到一个中意的地方，一个月的房租是三百文铜钱。找好了地方，苏荷三人又大费周章的把东西全都搬了过来，又买来一把锁，锁好。 一切忙完后，天边已经只剩下绚烂的彩霞了。 没有在镇上吃夜饭，他们都知道家里有人等着的，再说了，顿顿在镇上吃，凭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消费不起。 紧赶慢赶，在夜拉下帷幕之前，三人在村口分了手，各自回家。 苏荷看到透过小院大门照射出来的暖暖的灯光，松了一口气，到家了。 ------------ 第三十四章 潘森上学 村里，潘家，大婶汪氏倚在门外，正翘首期盼着，他们今日回来的比昨日要晚很多！潘大婶有些担心。潘明却是老神在在的在院子里磨着锄头，只是从他频频的抬头看向门口的样子，看的出他并不像自己表现的那么淡定。 潘氏兄弟看到门口站着的汪氏，潘木兴奋地喊道：“娘，我们回来了！”一步三跳的进了门。潘林却是没有说话，上前扶了汪氏，进了家门。 汪氏慈祥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心里的担心放了下来，嘴里问着潘林：“老二，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潘林摇摇头，说道：“没事，娘，今儿个陪嫂子在镇上租了个仓库，所以晚了一些！” “为什么要租仓库呢？东西又不多，放你表婶儿哪里又不是不行？” 潘林正待解释，潘木却是在里面叫道：“娘，有没有吃的呀，饿死了！二哥，你倒是快些呀！” 潘木的大叫使得汪氏无奈的摇摇头，嘴里轻斥：“这皮孩儿！”正欲说什么，潘家老大潘森和余月月联袂而出，两人牵着潘敏儿。 潘森说道：“怎么，你王家嫂子没给你们吃的！” “才不是呢！”潘木大声反驳道：“嫂子对我们可好了，请我们吃了包面，还给我们开了工钱，一天八文钱呢！”表情确实有些得意：“大哥，你没有哦！” 潘森还没来得及说话，余月月就打断道：“有什么话先吃了夜饭再说！二叔，小叔，我们可是都在等你们呢！” 一家人鱼贯的走进了堂屋，现在天还有些热，堂屋宽敞，吃起来人多就会稍微的凉快一点，等天气冷了，一家人都会移到灶屋吃饭。 汪氏抱过潘敏儿，在桌旁坐下，潘明坐在了主位，潘森先舀了饭递给潘氏夫妇，然后几人才分别自己舀了饭，坐下吃了起来。 潘木回到家是完全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的。一边搛着菜，一边把今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情都说了出来。 “娘，你知道吗，嫂子本来是想让我和二哥吃了再回来的，我们不同意，知道你们在家等着我们一块儿吃饭呢！”又搛了一筷子土豆。 潘家人已经完全习惯了潘木的样子，对于他的话是完全的保持沉默，只是听就好了。 “……嫂子说给我和二哥每人每天八文钱的工钱！” “你们怎么能收人家的工钱呢？”这句话在潘家算是掀起了大浪，汪氏头一个忍不住，说了起来，话是对着两人说的，可是目光却是看着潘林的。 “是呀，老二，让你过去帮忙，你怎么能要人家的工钱，老三还小，你不小了，都快定亲了，也应该分得清好歹了！”潘明敲敲桌子，责备道。 潘林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收人家的工钱是不应该。 潘木却是忍不住反驳：“二哥说了不要了，嫂子说我们不要就去请别人，她开始是说给我们每人每天十文钱的……” “……二哥拒绝了，说是五文钱就好了，嫂子硬要给八文的，娘，这是我的工钱，你给我存着！”潘木掏出路上苏荷给的两人的两天工钱，每人有十六文，潘木全交给了汪氏。 潘林也是默默地把十六文钱交给了汪氏。 饭后，一家人点着油灯，在东屋围着火坑闲聊着，都是围绕着苏荷开的工钱说话，一家人都表示这个钱不能收，邻里之间相互帮助，是理所当然的，况且两家的关系那么好。 今天的潘林有些反常的沉默，往日里家人坐在一块扯白，他的话虽然不多，可还是会说几句，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蓦地，潘林用很正经的语气说道：“爹，娘，大哥，大嫂，我们家小弟年纪不大，送他去学堂吧！” 又是一个翻天巨浪打过来，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就连潘木也是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二哥怎么会知道的呢？眼里却又有着期盼。 潘明想了一下，隐隐的灯光照射过来，暗暗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年纪是不大，可是也不小了，现在上学堂，有些晚吧！”潘森第一个说话。 而对于这件事，汪氏和余月月却保持沉默，对于家里的大事，她们都很少发表意见，这是在家里时就养成的习惯，虽然潘家人并不介意她们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们不指望他能考取功名，就是让他认得几个字，以后办事也方便很多不是？”潘林开口了。 而潘明却是看向潘木：“老三，你给爹说说，想不想上学堂？” 潘木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爹，我想上学，很久很久之前就想了，可是，听说束脩很贵，我害怕我上学了，家里就很穷很穷了！” 很天真的话，却表现出了潘木的渴望，以及他对这个家全无保留的付出。 潘明暗自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心里忍不住骂自己疏忽，没有注意到孩子们的想法，可是却弄得潘林寒了一颗心，潘木满含希翼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老三呀，上学很苦，”潘木语重心长的说：“我们不指望你能靠着这几年的学习考取功名，可是，你要知道，一旦你下定决心做什么事的时候，允许失败，可是，不能允许你半途而废，你要想清楚，你能不能吃的了那种苦！” “……从今之后，你的改掉你爱睡懒觉的毛病，你要早早的起床，因为我们在村里，学堂在镇上，所以，你的花更早的时间来赶路！” “……上学之后，你的用功，老人们说十年寒窗，你要想好，是不是有毅力坚持下去！” “…。。出了这个门，外面的人不会像家里人一样迁就你，你是不是能忍受学堂里的各种各样的眼光，毕竟你的年龄比人家大，家境却不必人家好！” 一连串的话使得潘木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爹，我去上学，家里的束脩拿的出来吗？” 潘明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是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家里的事，我和你娘做主就好了！” “爹！”潘木眼睛亮晶晶的，很诚恳的说：“我会努力地！”没有承诺什么，可是，一瞬间，潘家人却都觉得老三成熟了很多。 第二日，苏荷的卖粥小队却多了一个让人，潘家的大家长亲自护送。 苏荷开玩笑的说：“潘大叔，就昨日晚了一些把人交还给你，不用今天亲自过来监督我吧！” “小丫头不提，我都忘了这事！”潘明开口：“以我们两家的关系，给那两小子工钱，岂不是看不起我们的交情！” 在潘明的眼里，苏荷虽然已经为人母了，可是还是小丫头一枚，所以不像外人那样称呼苏荷叫小娘子。 对于这件事，苏荷有自己的看法，可是也觉得应该和潘明好好地说说，于是，她正色道：“潘大叔，这个世界都是这样的，有劳动就有收获，他们两兄弟给我帮了忙，我应该给他们报酬，交情归交情，可是，亲兄弟还明算账不是？这钱，他们应该拿着！” 苏荷这么说，潘明就没说什么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在他们的观念里，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荷看出了潘明的心思，嘴里就劝道：“潘大叔，我这个摊子也不是摆了今天就不摆明天，以后用得上他们的事情会有很多，如果一天两天倒也罢了，这时间长了，任谁心里都是会有想法的！” 潘明点头，表示苏荷说的很对，对于这个工钱的事，不再纠结了。 苏荷这才看到潘木穿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 “潘木，你不会去相亲吧？”苏荷开玩笑说道。 潘木微赧，可是口气却是很开心：“嫂子，我爹要送我去学堂了哦！”说着却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过，以后就没办法帮嫂子看摊子了，这个工钱嫂子也不用算我的了！” 苏荷一听，也为潘木感到高兴，上前拍了他一掌，说道：“恭喜你呀！以后可得好好的学，免得辜负你爹你娘和你哥哥嫂子们的一番期望！” “我会的。”潘木看着苏荷，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东大街，苏荷打发潘林和潘明一块送潘木去学堂，自己一个人摆了摊子。然后招呼客人。 说实话，苏荷之前是从没做过摆地摊的事，之前也是想着再不济，也有潘氏兄弟帮忙，可是，现在潘木要上学了，苏荷隐隐约约觉得不能依靠他们了，以后都是各有各的事情，没有谁有义务来帮她，一切就只能靠她自己。 潘林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此时客人正多着呢，苏荷想要细问，但却是不方便。 又忙了一会儿，潘明也过来了，二话没说，卷起袖子也帮忙，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 蓦地，潘明的脸色一变。 ------------ 第三十五章 异变突起 潘明在是在踩水埠长大的，对于青木镇很熟悉，所以，青木镇的人他基本上是都知道的。看到从对面来的几个人，潘明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一时间，他停下了打粥的动作，紧紧地盯着来的人。 原本苏荷还在乐呵呵的数钱，把甜甜的笑容送给每一位前来喝粥的客人，可是，当潘明停下舀粥的动作后，苏荷也警觉了起来。顺着潘明的目光就看到了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领头的人长了一身的肥肉，腆着的大肚子，露出了把花花的肚皮，一身上好的锦缎却穿的歪七八糟的。而后面的几个人却都是穿的棉布衣裳，高矮不一，相貌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流里流气的气质，和是不是露出来的**相。 很快，一群人都走了过来。 那些客人看到这几个人过来，纷纷让路，一脸不敢招惹的样子。 而潘林却是放下筷子，悄悄地拿起火钳，站在了苏荷的前面。 “老板娘！”苏荷明明躲在潘氏父子身后，可是这个大肚子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苏荷，眼里露出淫邪的光芒，对着苏荷调笑道：“给本少爷来碗粥！嗯…再加两碟酸菜！” 苏荷正欲上前，潘明却拦住了她，脸上勉强堆上笑容，搅动手里的木勺子，说道：“陈少爷，您稍等，粥马上就好了！”舀上满满的一碗，递给那个陈少爷。 哪知那个少爷一挥手，就把碗摔了出去，嘴里还叫嚷道：“谁要你来舀粥的，我要喝那个小娘子要的，滚……” 滚烫的热粥一下子洒在潘明的手上。 苏荷惊呼一声，绕过潘林的阻拦，跑到潘明的身边，一边拿帕子擦掉潘明手上的热粥，一边问道：“潘大叔，你没事吧？”一脸的着急，看到放在一旁的冷水，二话不说，就拉过潘明，把他的手泡在冷水里。 潘明强忍着手上火辣辣的疼，安慰道：“丫头，我没事，你放心吧，不烫的！” 潘明的安慰没有打消苏荷满腔的怒火，反而燃的更猛烈了，她低声对潘明说：“潘大叔，你先泡一下，免得待会儿起泡了！” 说完之后，不待潘明反应，转身大步的走向陈少爷，舀了一碗粥，端到陈少爷面前，说道：“陈少爷是吧，您不是要喝我舀的粥吗，来，给您，你接好了！” 陈少爷一双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荷，那靓丽的脸盘，那窈窕的身段，下意识的就伸出右手。 苏荷把一碗粥递到陈少爷的手边，，故意打翻了碗，一碗粥全都倒在了他的手上，一面还用很歉意的口气说道：“对不起呀对不起呀，陈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在热粥上手的那一刻，陈少爷就如杀猪般的叫了起来，毫无形象的大叫大跳，甩掉手上的粥。听到苏荷这么说，那陈少爷也不叫了，咬牙切齿的说：“臭娘们，今天不给你一个教训，你不知道这青木镇是谁的天下！” “兄弟们，给我砸！”陈少爷一边吼，一边用他没受伤的左手向前一推，苏荷摊子上的碗筷就噼噼啪啪的摔了一地。他身后的**们原本是抱着手在后面看戏的，见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子敢把热粥倒在陈少爷的手上，很是吃惊。在青木镇上，有谁不认得他们，这个小女子哪来的勇气敢这么他们。 这一群**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挑衅，又得到了“老大”陈少爷的一吼，立刻卷起袖子冲上前来。搞笑的是，苏荷的小摊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没有，就只是一个锅，一个炉子以及一些坛子装着的酸菜，还有一些供客人使用的碗碟，不过，这些碗碟已经毁在了陈少爷的手上，所以，人们看到的就是几个大男人围着摊子无从下手的样子。 最终，一个瘦高个掀翻了铁锅，自己却被烫的哇哇叫，另一个矮壮的小个子推翻了热炉，烧的红彤彤的炭火使得围观的众人远远地躲开了，可还是有些人遭受了无妄之灾，被火星子给溅到身上了，一时间人人都是横眉怒目的看着正在行凶的几人，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当另外几个汉子想要砸掉几个酸菜坛子，为自己的“行为”造势的时候，那个陈少爷却是开口了：“唉唉唉，那个不能砸？” 那两个汉子有些莫名的看着陈少爷，众人也不明白他这是闹得哪一出。 难得，陈少爷有些红了脸，不过，还是仰起头，粗声粗气的说：“这个就当是臭娘们烫到老子的补偿！” 陈少爷发话，他的狗腿子听话的抱着酸菜坛子站在了他的身后。 苏荷一直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砸了她的摊子，看着他们抱着她的酸菜坛子，甚至在潘林想要上前去拦阻他们的时候，也以眼神制止了。 当一群人围在陈少爷的身后时，苏荷冷笑一声，说道：“这就完了？我们青木镇的**二流子也不怎么样嘛！” 苏荷的话说的众人一愣，不对呀，作为苦主，不应该是大哭大叫，要求手下留情的吗。这位女老板的反映怎么和预期的不一样，她是被吓傻了吗？ 苏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少爷，莲步轻移，走到被推翻的锅旁边，也不害怕撒了一地的热粥弄脏她的裙摆和鞋子，腿一抬，用力的一踢，铁锅发出了铿铿的声音，手一抬，原本放工具的架子也是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架子上一个空了的坛子砰地一声炸开了，发出了好大的声响。然后，苏荷也不介意还在冒着火星的热碳，像个公主一般，在一片狼藉的地上优雅的前行，踢开了横在中间的土炉子，原本已将破了的炉子在苏荷的一用力之下，立马四分五裂了。 看到苏荷的一连串的动作，众人很是吃惊，觉得这个女人好彪悍呀，一般的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会躲在男人的身后，以求保护，可是这个女人却是直接的和这一群**混混对上了，脸上甚至看不出一丝害怕的表情。 苏荷看着这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脸上却是浮出一副蔑视的神情：“陈少爷？你的阵势和我的比起来，查了不止一星半点，就这样的，还学人家当混混，做**？连我这个女人都比不过，劝你们趁早滚回家，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陈少爷看到苏荷脸上的表情，气得快吐血了，从小到大，在这个青木镇上，还没有谁这么对过他：“你这个臭娘们，找死是不是……” “你敢吗？”苏荷一脸挑衅。潘氏父子在苏荷的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听到她说话的口气，以及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对她的了解，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肯定不是什么讨喜的表情，两人走上前，护在苏荷的身边，手里紧紧地握着锅铲和勺子。 “你……”陈少爷气得翻到，扬起没受伤的左手，就欲扇苏荷一巴掌，陈少爷气急，这一巴掌的力气可想而知，如果落在苏荷的脸上，那么一张清秀讨喜的脸非破相不可。 潘氏父子见陈少爷的举动，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苏荷虽脸色发白，想躲，才发现她处于潘氏父子的中间，两人高大的身形完全把她围在了中间，她躲无可躲！只得闭上眼睛，等待伤痛的来临…… 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落在苏荷的脸上了，周围围观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有的还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哪知预期的巴掌击打脸蛋的清脆的声音迟迟的没有传来。 苏荷等了好一会，脸上没有感觉到疼痛，睁开眼，就看到一只粗大有力的手架住了陈少爷的巴掌，那只手在陈少爷的手腕上紧握，疼的陈少爷脸色发白，直冒冷汗，。没忍住，就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 苏荷看到那只手的主人一把仍开了陈少爷的手，然后，酷酷的声音传来：“我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了，有本事在家里打女人，却没本事冲锋陷阵，为国效力！” 陈少爷现在两只手都疼得厉害，嗯嗯唉唉的叫着，旁边立刻有狗腿的人上前，扶住他。 瘦高个还叫嚣道：“臭娘们，你死定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 话还没说完，苏荷就闲闲的打断道：“镇长家的儿子是吧！我早就知道了！” 苏荷已经过来一段时间了，在镇上摆摊也有几日了，码头龙蛇混杂，各种消息极多，所以苏荷对于镇上的“大人物”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的。 在听到潘明叫出陈少爷的称呼时，苏荷就知道今日的事不能善了了。 苏荷很感谢那位透露出镇长家的儿子看上苏荷的手艺，想要据为己有的消息的人，否则，今日这事，苏荷就不会闹大，息事宁人再好不过了。 只是，消息听多了，苏荷也就知道陈家少爷就是一个二**，平日里众人因着他爹的地位，无人敢得罪他，就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在镇上称王称霸，看上什么就抢什么。 苏荷知道，对于这种人，不能软弱，自己一旦表现得稍微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这些人都能把自己吃掉，所以，苏荷只能强硬起来，告诉镇上的每一个人，自己虽是女人，可是也不是好欺负的！ “镇长我都不怕，更何况是他的儿子！” ------------ 第三十六章 我给你说，别惹我 “镇长我都不怕，还怕他儿子？”苏荷狂妄的说，一张小脸微微抬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你……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镇长，等镇长来了，定要你们好看！”瘦高个刚开始还说的结结巴巴的，后面说的底气是越来越足，看样子对这个镇长陈全文很有信心。瘦高个说完，根本没给陈少爷反映的时间，扭头就跑了，还很庆幸自己见机得快，那个后来的大个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物。 苏荷好笑的看着陈少爷听到瘦高个喊话后的反映，没有趾高气昂的露出得意的表情，反而露出一只烫的通红，一只捏的青紫的手，在那里唉唉的叫着，声音反而更大了。 看了一会儿，苏荷觉得没趣，转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看之下，才知道救了自己的正是那位第一个喝粥的客人，国字脸，一字眉给苏荷留下很深的印象。 苏荷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说道：“谢谢您，您救了我的脸！” 看到苏荷一刹那的转变，众人觉得惊奇，这是刚刚那个称得上是彪悍的女子吗？怎么转眼间就能表现得如此的温文雅致，大方有礼？ 这个客人却是没看到之前苏荷的表现，还暗自赞叹道一个乡下的妇人也是如此的有礼有节，表现不俗。他摸了摸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小娘子客气了，嘿嘿，我只是看不得男人打女人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救了我！”苏荷坚持道。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苏荷和这位客人寒暄着，他们都知道在陈全文镇长来之前，只能看着陈家少爷表演，与其听着陈少爷干巴巴的嚎叫，还不如在旁边扯扯白。 苏荷招呼潘氏父子一块说，可是潘氏父子正对着刚刚差点害的苏荷挨打的事内疚不已，所以，都没有开口，只是听着苏荷和那个大汉扯着。 从两人的谈话中，苏荷知道了这位客人姓秦，单名一个烈，不是青木镇的人，来这里只是为了省亲，在家没事干，所以每天都会来镇上溜达。还知道了秦烈迷上了苏荷的薄荷粥，今天过来也是为了喝一碗薄荷粥，顺便买些酸菜回去吃，据说他的亲戚做的饭菜超级难吃。只是好巧不巧，秦烈一过来就看到陈少爷抬手想要打苏荷的画面，二话不说，飞步上前，拦住了陈少爷的手，使得苏荷免受皮肉之苦。 “秦相公，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生意没办法做了，改日吧，改日我专门请你，好好地谢谢你！对了，不知秦相公现在住在哪里的，我好上门道谢……” 秦烈正准备说话，人群外就吼过一声：“谁？是谁伤了我儿？” 苏荷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嘴角微微翘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四人看向人群骚动的地方，不一会儿，就看到陈全文焦急略显浮躁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个瘦高个。 陈全文本来在镇上雅园酒家宴请几位当地有名的土绅地主做客，点的正是雅园酒家卖的极好的温拌腰丝，还点了一个红烧大活鱼呢，酒正酣时，就听见门外有吵吵嚷嚷的声音。 “镇长，镇长……不好了……少爷，少爷被人欺负了……”瘦高个飞奔而来，在此之前，他还去了镇长家，没找到，问了人才知道镇长在雅园酒家宴请客人。 “镇长，镇长！”瘦高个横冲直撞，扑进了门，一个趔趄，就扑倒在陈全文的身边，抬头，如遇救星一般，拉着陈全文的手就叫道：“镇长，快，少爷在码头，被人拿热粥烫伤了！……” 陈全文一听，拿在手上的酒杯一扔，杯里的酒立刻就洒了出来，坐在陈全文旁边的老翁撒了一身的酒水，站了起来，抖动着衣服， 陈全文却是完全顾不上自己所造成的混乱，拉着瘦高个的衣领，低吼道：“你说什么？在青木镇竟然还有人敢伤害我儿子！是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顾不得什么宴会不宴会的了，站起身，拉开椅子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乡绅地主面面相觑，然后也散场了。 听到陈全文略显狂妄的声音，苏荷觉得很不爽，不就是一个镇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站上前，说道：“伤了又怎么样？”声音清清脆脆，却没有一丝的担心以及害怕。 陈全文觉得这个清脆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可是人家挑衅自己身为镇长的尊严，又不得不维护，硬声说道：“谁敢伤他，伤了哪里，我就要谁陪哪里！伤了手，我就剁去谁的手，伤了脚，我就剁去谁的脚！” 一边说着，一边人就走了上来！随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苏荷，以及她身边站着的三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特别是那个长了一张国字脸，一字眉的汉子，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一般的乡下人，但是凭着陈全文在人圈子里多年打滚的经验，他还是看出来这个汉子有些不一般，至少，他站的比别人直，腰板挺得比别人硬。 一旁的陈少爷听到陈全文这么说，原本挺卖力的表演更是加大了力度，嚎得更加大声，甚至还流出了眼泪，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他从之前站的位置跌跌撞撞的向陈全文跑去，一边跑一边哭：“爹呀，儿子被欺负了，你要给儿子出气呀……”故意把一双手递给陈全文看，还像个小女生似得哭哭啼啼。 陈全文看到儿子一只被烫的通红，一只被捏的青紫的手，心疼的握在自己的手上。别看陈全文当个镇长，平时看起来挺威风的，可是，他一直有一个硬伤：子嗣单薄。这么多年了，他也娶了好几房妻妾，可硬是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陈家少爷就成了他唯一的孩子。 对于这个儿子，陈全文是打心里宠着的，完全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样子，看不得自家的儿子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为了显示他对自己的儿子的重视，还给他儿子取名叫陈家宝。 这会儿看着儿子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也顾不得摆什么镇长的架子，握着陈家宝的手，只安慰，说道：“家宝，我的儿，别哭呀，哭的爹心都疼了，谁欺负你，爹去给你出气！” 陈家宝哭了好一会儿，等的就是陈全文的这句话。听到陈全文这么说，他立刻停止了哭泣，大声嚷嚷道：“爹，是她，是哪个女人弄得，她把我给烫伤了，爹，你要给我出气！” “好好好，你要怎么出气，爹都依你，你别哭啊！”陈全文看到儿子不哭了，赶紧的追加筹码，说道。 “爹，让她把做薄荷粥和豆角酸菜的配方说出来，我就不生气，也不追究了！”陈家宝看到有自己的老爹在背后撑腰，立刻又扯高器昂起来，摆出一副大人大量不予计较的样子。 一听这话，苏荷直接气乐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可是另一边陈全文却是犹如奉了圣旨一般，立刻转头看向苏荷，说道：“没听见我儿子说的话吗？赶紧把配方交出来，对于你们今天欺负我儿子的事情，我就不予追究了！” 见到陈全文的样子，苏荷终于明白了陈家宝的德行是跟谁学的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到这样，苏荷冷笑一声，说道：“陈镇长，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您应该还记得我们村王松是被谁弄得当不了村长的！我给你说，别逼我，否则落到王松一样的下场，可怪不了我！” 陈全文原本就觉得苏荷有些眼熟，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想起来不久之前踩水埠发生的一起村长选举活动，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娘子，定睛一看，才认出了苏荷身后站着的正是踩水埠新任的村长潘明。 陈全文觉得自己一堂堂的青木镇镇长，在大庭广众之下，差点被别人指着鼻子威胁，异常的没有面子，虽然对苏荷所说的有些发憷，可还是说道：“怎么，我堂堂的青木镇镇长还怕你一个小女子不成？” 苏荷冷笑，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说道：“陈镇长，你看看，你看看周围的群众，有几人是在支持你的。是，你是不怕我一个小女子，可是，你也不怕这么多的百姓吗？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落在百姓的眼里，你敢拍拍胸脯说道：‘我陈全文从没做过对不起青木镇百姓的事！’你敢说吗？” 看到陈全文迟疑的样子，苏荷哈哈的笑出来，说道：“不敢吧，你不敢说，对吧！因为你有一个‘好儿子’到处给你惹事生非！因为他，这个镇上有多少人在记恨你们陈家。你现在还是镇长，所以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可是一旦你不是镇长了呢，一旦百姓们像是我踩水埠一样，要求重选镇长呢？你陈全文是个什么，什么都不是！” “我觉得，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在你儿子还没有惹出大祸之前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你陈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第三十七章 一碟菜 苏荷的一番话说得陈全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可是又是不无道理，对于家里唯一的儿子，陈全文确实是有些宠爱的过分，一直觉得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定要给他最好的，人生太苦，定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虽然觉得苏荷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这一次的情况与上一次在踩水埠是不一样的，上次不管怎么说都没办法损害到自己的最终利益，可是这一次，在大街上，这个小妇人“欺负”了自己的儿子，这不单单只是烫了儿子的手，这是赤裸裸的打陈家的脸，是完完全全的不把他陈全文当做一回事，所以，这件事不能就此罢休！ “我陈家的儿子，自有我陈家的人教，轮不到一个外人插嘴，更不用说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家指手画脚，教训我陈家的人。即使是我的儿子闯下滔天大祸，自有我这个做父亲的担着，不用你操心！”陈全文在这么说的同时，还摸了摸陈家宝烫的通红的手。 “那么，陈镇长，你现在站在这里是用一个父亲的身份和我说话，还是用你镇长的身份和我说话！”陈全文的一番说道反而让苏荷笑了，一时之间，清秀的笑脸满是阳光的味道。 苏荷的问话让陈全文有些紧张，他记得上次王松说过，苏荷问过：自己家住的地是村里租给她的，还是卖个她的问题，一下子就把王松给饶进去了。这一次，苏荷又是这么问，陈全文你警惕起来，连接两次打交道，陈全文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妇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以，他选择谨慎的对待，回答道：“我既是一个父亲，又是一个镇长，在这个镇上，是我说了算，我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儿子！” “我想，镇长大概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您想想，在整个青木镇，有谁在明知道您宝贝自家儿子的情况下，还敢‘欺负’他呢？” 苏荷的说法弄得站在旁边静等自家老爹给自己出气的陈家宝心神不定，慌忙说道：“爹，不是呀，你看，你儿子的手都被烫红了，这一只手也被人捏青了，爹，疼呀，好疼……”一边做出痛苦无比的表情。 这时，秦烈却说话了：“我说，你还是男人吗？一点小疼小痛就受不了，打仗时缺胳膊少腿的人那么多，也没几个像你一样，弄得活不下去……”最后，还低声说了一句：“真娘们儿！”虽说是低声说的，可是那也只是针对之前高声说话时的音调，如此，周围围观的人都听到了！ 于是，原本看戏的人中不由得嗤笑出声。声音还不小，使得正嚎叫的起劲陈家宝的声音一下子就中断了。 苏荷也笑了，望着陈全文说道：“镇长，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百姓，但是，不代表我能忍受别人骑在我的头上欺压我！所以，对于任何敢欺负我的人，我都会狠狠地反击回去，我不会管他是不是镇长的儿子！” “镇长只怕是不知道吧，你儿子带着几个人过来要买粥喝，我大叔舀给他，可是他却是一把打翻，烫了我大叔，一个道歉都没有，怎么，看我是女人，以为我好欺负，既然你能拿滚烫的粥烫我大叔，为什么我不能反击，哼，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我的配方吗？”最后几句话是对着陈家宝说的。 苏荷几句话说的陈家宝羞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荷的话如此犀利，句句说到陈家宝的心里与痛处！ “回到正题吧，镇长，你既是一个父亲，又是一个镇长。作为父亲，你教子不严，纵容亲生儿子作恶，是一个父亲的失职，作为镇长，你不体恤镇民，让一个二流子扰乱镇里的治安，是你身为镇长的失职！既然你已经失职了，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讲出来？这是我的权力，我们的王还广纳人言，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镇长呢！“ 没办法，在现代社会呆久了，苏荷已经学会了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尽可能的维护自己最大的利益，所以，在她在雅园酒家第一次做生意的时候要，就详详细细的问清楚了这个国家的法律以及实施情况，免得以后被人欺负了，却没办法反击，只得默默忍受，可是，苏荷的性子面对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忍受的，苏荷清楚自己的性格，为了保护自己，苏荷尽可能的学习。 “镇长，你不觉得面对这种情况，你只能选择道歉吗？这是你身为父亲身为镇长的责任！”苏荷如此说道。 陈全文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要不然也不能考取功名，更不可能当上青木镇的镇长。要知道，青木镇虽然不大，可是作为交通枢纽，人来人往，管理起来并不容易。 可惜，聪明的陈全文却没有生出一个聪明的儿子，听到苏荷这么说，还叫嚷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要我爹给你道歉！” “哼！”苏荷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做错事了不道歉，这是你陈家的家教？” “你……欺人太甚！弟兄们，给我上！我原本看你是个女的，还怜香惜玉，可是，你不领情，那好，今天，我就教教你，让你知道青木镇是我陈家的青木镇！”陈家宝一听，怒了，原本自己还存了怜香惜玉之心，可是这小妇人却不领情，还把事情弄得这么大，下了自己家的面子，这下陈家的面子就是下自己的面子，得让人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要让他们知道，在青木镇自己陈家是不能惹的。 听到陈家宝的命令，原本和陈家宝一起来的五个人都冲了出来，而跟在陈全文身后的五人也一起围了上来。 众人看到这种情况，急忙的避了开来，让出了更大的空间，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看着一起围上来的十个人，潘氏父子紧张的把苏荷围在中间，而秦烈却是大踏步的上前，把三人护在自己身后。 苏荷看着这架势，又看着背着手站在一旁没有表情的陈全文一眼，娇笑出声：“陈镇长，怎么，在你的辖制之下，还不能讲理了？或者，你身为镇长却纵容自己的儿子欺压百姓吗？” 苏荷的话并没有打动陈全文，他冷眼旁观，他觉得苏荷是在挑战自己身为镇长的尊严，他认为今天的这个情况不能处理好的话，那么以后在这个青木镇人人都能踩在他的头上，以后，自己唯一的儿子就会受到委屈。 不得不说，陈全文是一个好父亲，只是却没有教好儿子。 潘氏父子见到陈全文的反映，心里有些绝望，可是看到苏荷，想到苏荷悲惨的经历，心里却又是下定决心，觉得自己在，不应该让这个女子在受到伤害，于是，潘氏父子脸上露出了一片决然。 那十个人已经围了过来。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阴笑着，有的人还表现出完全不把苏荷四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毕竟十个人对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三岁小孩都知道谁胜谁负了！ 这十个人看着苏荷他们几个，一个长着满身肌肉的大汉大喝一声，冲了上去，有一个黑虎掏心直冲秦烈的面门，看着壮汉一身的肌肉，众人不难想象出这个汉子有着多大的力气，认为这一下子定会让秦烈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身来。甚至，陈氏父子还露出了兴奋地神色。 秦烈看着直冲门面的一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众人还没有弄明白他在笑什么的时候，只见他迅速的伸出右手，握住直冲而来的手腕，一推一拉之后，那个壮汉飞了出去，撞翻了摆在一旁的水果摊子。那摊子的老板原本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热闹，哪知祸从天降，赔了自己的水果，要知道，在四面环山的青木镇上，最不缺的就是水果了。可是，在街上卖的却都是从外面运来的，很不便宜。 对于自己弄翻一个大汉，秦烈完全没有感觉到意外。 苏荷却是有些不可思议了，她在想难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苏荷摇摇头，对自己的小孩子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 陈氏父子有些心惊，这个壮汉可是他们最强壮的一个人了，想不到一个照面就被人给弄翻了。看到众打手一副胆怯的表情，陈家宝吼道：“你们怕什么，他只是运气好，碰巧罢了，你们一群人一起上，双拳难敌四手，我不信他还能打得过你们！” 陈家宝的话鼓舞了众打手的勇气，于是蜂拥而上。 潘氏父子和苏荷有些紧张的看着秦烈，害怕他打不过，苏荷低声说道：“大叔，潘林，不用管我，去帮秦相公！” 潘氏父子对视一眼，欲动，可是却听到秦烈哈哈大笑出声，说道：“就你们几个，还不够我下一碟菜的，王小娘子，你就和潘兄弟二人待在我身后，他们越不了雷池一步！” 说的自信而狂妄。 ------------ 第三十八章 小心 虽然有些担心，可是潘氏父子还是选择了听从秦烈的话，留在了苏荷的身边，毕竟，苏荷是一个弱女子，留她一个人很危险。 苏荷三人密切的注意着战场，生怕一个不小心秦烈就吃了亏。打手们一个个的向前冲上去，或是拳打，或是脚踢，用到一切可以用的手段，然而，只见秦烈正踢、侧踢、鞭腿、侧踹、冲拳、贯拳……联合使用，信手拈来，随心所欲，每一次发力，都有一个打手飞出去，不到十个回合，那些打手们都已经躺下了，在地上翻滚呻吟，疼的起不来。 秦烈收回自己的拳头，看着地上一个个痛苦呻吟的打手们，说道：“真不经打呀，我都还没有热身呢！”这话使得众人如同看怪物般看着秦烈。 苏荷更是有些崇拜的说道：“秦相公，你好厉害呀！ 秦烈笑笑说道：“小娘子，你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吧！” 苏荷点点头，看向陈全文父子。 而此时的陈全文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他以为自己一群人对付苏荷四人是绰绰有余，哪知道人家那里有一个高手，现在弄得自己下不来台。陈家宝却没有想那么多，看到倒了一地的打手们，脸色吓得有些发白，低声的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见到秦烈向他这边看过来，慌忙的低下了头，甚至向陈全文身后躲了一躲。 陈全文看到苏荷看向他，忽然转化了态度，连忙低头陪笑道：“王志媳妇，这……实在是对不住，怪我管教不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了我儿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也只是调皮了一些，心里还是好的……” 苏荷翻了翻白眼，觉得这陈全文能当上青木镇的镇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脸皮够厚，很能见风使舵。 “王志媳妇，我和你叔叔王松是好友，怎么的也是你的长辈，我打心眼里把你当成我亲儿媳疼着呢！宝儿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苏荷越听越听不下去，什么叫把握当亲儿媳疼？这话让人听着就不对劲，她打断道：“镇长，直说吧，您想怎么办？想让我饶了他？可以，只要他向我潘大叔、向我道歉，并赔偿我的以及那位摊主的损失就可以了！”苏荷指着之前被砸翻了的水果摊主，说道：“并且，你得约束好你的儿子，别让他在欺压百姓了！免得我今日饶过他，明日却得罪别人，死了！否则，你儿子今日的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缺胳膊断腿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听到苏荷的话，陈全文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这不是在诅咒他儿子死吗？心里有些积了怨气，自己的儿子宝贝还来不及，今天却让人当着面给诅咒了。 陈家宝则直接跳起来，叫嚣道：“臭娘们，你诅咒谁呢？想让我死，你以后小心着点，免得死在回家的路上！” 潘氏父子眼一瞪，直接就想冲上去，苏荷觉察到他们的动静，拉住了他们的衣袖。而秦烈则直接等着陈家宝，想着在自己面前，保护的人被威胁了，让自己的一帮朋友知道，很没面子。 三人目光如炬，狠狠地瞪着陈家宝。陈家宝一抬眼，就看到了秦烈灼灼的目光，想到秦烈之前的神勇，十号人都给打趴了，自己肯定吃不起人家一拳，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去，甚至都没有觉察到潘氏父子的目光，就缩回头，藏在陈全文的身后。 见陈家宝的反映，苏荷不屑地撇撇嘴，目光却不再在他身上停留，直接看向陈全文，说道：“镇长，这个条件怎么样！” 陈全文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站在苏荷身前的秦烈，眼里闪过挣扎，最终，他缓缓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陈家宝毕竟是陈全文的儿子，对于自己的老爹，还是足够的了解，见到他的反应，陈家宝知道自家老爹选择了屈服。 他看着自家老爹的眼睛，缓缓道：“爹，我不要，我不要向她道歉！”声音坚定，可是隐隐却有一丝哀求。这一招在家里的时候，陈家宝经常使用，而且无往不利。 陈全文有些心疼的看着陈家宝，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可是，人家的形式比较强，他能做的只有低头而已。他做着最后的挣扎，说道：“王志媳妇，就算是老夫对不起你好不好，我带宝儿向你道歉，行不行，他还是个孩子，经不起打击呀！” 满脸的哀求。 苏荷突然心软了，猛然觉得眼睛湿湿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重活一世，虽然身边的人对自己都很好，可是，自己却从没有体验过有父亲保护的感觉，看到这一幕，苏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不经有些抱怨，觉得老天不公，混账如陈家宝的人都有一个疼爱他的父亲，自己却没有。 苏荷微微地移开视线，不去看陈全文满是哀求的表情，为了这个儿子，他完完全全的放低自己。苏荷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流下眼泪，她用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陈镇长，无论如何，他都得给我潘大叔道歉，而且，我们的损失你们得完全负责！” 苏荷已经降低自己的底线了，陈全文是知道的。他一把拉出陈家宝，低吼道：“逆子，还不快给你潘大叔道歉？” “爹，我不是故意的！”陈家宝恨恨的瞪了苏荷一眼，哀哀地道。 陈全文看了苏荷一眼，见到她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低声在陈家宝的耳边说道：“儿呀，咱先认输好不？你看到了吗，那个大汉是有真本事的，他现在站在王志媳妇那一边，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人家，难道你真的要人家发怒了，要你的命你才罢休吗？我的宝儿，等那个大汉走了，这青木镇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要学会隐忍，记住，隐忍是为了以后更强的爆发！” 陈全文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儿子。 陈家宝看了一眼秦烈，知道自家老爹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想到人家常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硬生生的吞下了心中的不甘。看着父亲全无保留的疼爱目光，陈家宝走上前，越过苏荷，站在潘明的面前低声说道：“潘大叔，对不起……” 潘明连连摆手，示意没关系的。 道完歉，陈家宝转过身，看着苏荷的眼睛，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臭娘们，我陈家宝记住你了！你小心，别落在我的手里！” 苏荷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陈家宝，也低声回道：“终日打雁，莫被雁啄了眼……” 陈家宝紧紧地盯着苏荷，目光有些阴冷，最终却是走向陈全文，大声的喝道：“都死了吗？没死的站起来，我们走！” 一时间，地上哀嚎着的打手们一个搀着一个跟在陈家宝的身后往陈家大宅走去了。 陈全文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儿子似乎是长大了，跟在一群人的身后，也准备离去，可是，苏荷却叫住了他：“镇长大人，我们的损失您还没有赔呢！” 陈全文的身影一僵，缓缓地转过头，说道：“多少，我赔！”有着决然的大出血的准备。 “不多，二十两！”苏荷干脆的说道。 众人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觉得这女子真实的大胆，二十两，不多吗？够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两年的开销了！就这么一点东西，要二十两吗？ 陈全文一听，脸上的肉都抽动着，二十两呀，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可是，他看着苏荷有些戏谑的目光，咬咬牙，解开身上的钱袋，扔给苏荷，说道：“都在这里！”然后转身就走了，头也没回。 苏荷接过钱袋，掂了掂，点了点头，笑了，然后叫过被打翻水果摊子的老板，从钱袋里拿出五两银子，说道：“老板，这是镇长赔给你的！” 那个老板也不迟疑，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苏荷看着周围还没有散开的看热闹的人，灿然一笑，大声说道：“诸位，实在是抱歉，因为这个原因，你们也看到了，小摊暂时是没办法再继续提供薄荷粥以及各种酸菜了，三日吧，三日之后，我会继续在这里卖薄荷粥的，现在，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听到苏荷这么说，人群里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人群也渐渐的散去了。 苏荷和潘氏父子，以及秦烈动手将一片狼藉的摊位收拾干净之后，苏荷看看天色，发现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而且，经过一番闹腾，几人都有些饿了。于是苏荷提议去吃东西，以来是为了感谢潘氏父子以及秦烈的帮助，二来也是为了庆祝打赢陈家父子，使得苏荷在青木镇站稳脚跟。 “再说了，花的也不是我们的银子！”苏荷抛了抛手上的钱袋，一脸的调皮。 苏荷都这么说了，三人也就没有拒绝，苏荷想着自己和雅园酒家的关系不错，也就带着三人上了雅园，一番酒醉饭饱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想着左右没事，还不如回家逗逗自己的宝贝儿子，苏荷也没在镇上逗留，和潘氏父子一块回家了。 可巧的是，秦烈和三人竟是同路。 ------------ 第三十九章 三日 转眼间，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三日里，苏荷不仅重新购置了被陈家宝打烂的各种工具，而且定制的桌椅板凳什么的都已经弄好了，并且，苏荷还让木匠师傅帮忙做了一把打伞，用来给码头上的客人们遮阴躲雨。 这一次，苏荷把一切可以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上次被客人说没有板凳什么的太尴尬了。 这一日，苏荷早早的准备好了，拒绝了潘林的帮助，一个人去了镇上。她觉得自己应该独立了！ 到镇上的时间还早，太阳刚刚挂上天边，整个天空没一丝白云，蓝得像是深邃的宝石，苏荷撑起大伞后，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刚刚弄完粥，苏荷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嫂子！”有些稚嫩，还带有青春期孩子变声的沙哑。 苏荷一抬头，看到潘木瘦瘦的身影站在摊子前，面上带着委屈的神色。 苏荷一惊，心里升起淡淡的担心，潘木一直是个开朗听话的孩子，这是有人欺负他了吗？这么委屈！不由得，苏荷伸出手，摸了摸潘木的脑袋，问道：“潘木，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么？给嫂子说说，嫂子去把他打的落花流水！”说着，还不顾形象的做出一个李小龙的招牌动作。 潘木一听，拿那双小鹿般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苏荷，目光里露出的委屈差点把苏荷给杀死，还幽怨的说道：“嫂子，你不等我……” 苏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事呀。随后，她说道：“嫂子又不知道你想和嫂子一起过来，所以就先走了！” “嫂子不心疼我，知道我要到镇上上学，还不和我一起，让我一个人走山路过来！” 苏荷知道了潘木委屈的原因，立刻就淡然了，虽然潘木的语调很是幽怨，可是苏荷还是转身做自己的事了，她把酸菜坛子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摆好，嘴里说道：“潘木是大孩子了嘛，嫂子以为你不稀罕和嫂子一起过来呢，不然嫂子在家三天也没见你来玩呀！” 说道自己在家三天，苏荷突然很兴奋地说道：“潘木，你很久没见到我家韭菜了吧，他昨天就可以自己翻身了哦！很是强壮呢，你知道吗？他……” 潘木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见苏荷喋喋不休的样子，有些不耐，等到苏荷换气的时候，说道：“嫂子，我得先走了，马上就要上课了！”还不待苏荷有什么反应，背着自己打小布包就跑开了。 苏荷好笑的看着潘木跑远的身影，高声嘱咐道：“潘木慢一点，别摔了！”又低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这孩子！”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毕竟没有了潘氏兄弟的帮忙，苏荷可是有很多事要做。 “小娘子，在忙呢？” 苏荷一抬头，就看到秦烈含着笑的脸，感于秦烈上次的帮助，苏荷赶紧擦干了手上的污渍，打开盖着的粥，看了看，说道：“秦相公，粥还不太热，你稍稍等等……” 秦烈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就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了，说道：“小娘子，你先忙，我不急的！好粥还需慢火炖不是吗？” “秦相公还是美食家呢？”苏荷笑道，麻利的上了两碟酸菜，说道：“来，秦相公，尝尝我新做的酸菜，看看还合不合胃口！” “那我有口福了！”秦烈笑道，随即转口说道：“不会要收钱吧！” “当然……不收啦！”苏荷也开着玩笑，吊足了秦烈的胃口，随后，又说道：“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你喜不喜欢！” 听了苏荷的话，秦烈低头，看着桌上的两碟酸菜，一碟酸辣白菜，红的辣椒，白的白菜，红的似珊瑚，白的如白玉，反差的颜色让人不由得食欲大增。另一碟则是秦烈认不出的材料，黑褐色的嫩芽呈蜷缩状，上面则是点着点点的白色的蒜末。 秦烈点点头，拿起筷子，因为不知道另外一道酸菜的材料，所以，先夹了一片酸白菜，放进了嘴里，酸酸的却不掉牙，辣辣的又不掉舌，后味还有些泛着甜味。秦烈闭着眼，细细品尝，脸上却露出惊叹之色。 “嗯，好吃，我喜欢！”秦烈睁开眼，哈哈笑道，声音爽朗。“我再尝尝另一个！” 听到秦烈的评价，苏荷很是开心，这个酸白菜做出来只有自家吃过，没有给任何的人尝过，苏荷需要别人的评价以及肯定。 秦烈夹起一根黑褐色的嫩芽，问道：“小娘子，这……是什么菜呀！” 苏荷调皮的一笑，丝毫没办法能让人看出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她说道：“秦相公，你先尝尝，再猜猜！” 秦烈定定的看着苏荷，然后把筷子伸进嘴里，嚼了一口，只觉得清爽可口，蒜香味浓。这是秦烈从没有尝到的味道。 看到秦烈已经尝玩了，苏荷紧张的问道：“怎么样？我第一次做这个！” 苏荷确实是第一次做这个菜。 这几日，苏荷虽然没有出来摆摊，可是也没有闲下来，她知道，在她身边的几座大山中蕴藏着无数的宝物，就乘着这几日的空闲，叫了潘森潘林两兄弟陪同，又一次进山了！上次进山是走了前人开的路，这一次，苏荷却是跟着潘森，让潘森走前面。对于周围的山，潘森很是熟悉，他经常会独自一人进山采药，因为这一次带着苏荷，也没太敢深入，结果，三人这一次没有采到什么药，苏荷却是看到了一大片的蕨菜。 秋天并不是吃蕨菜的时候，很多的蕨菜都已经老了，可是苏荷不死心，她钻进蕨菜林，一颗一颗的掐着这些蕨菜仅剩的嫩芽，好歹也摘了慢慢的一筐。 可是，这看起来很多的一筐蕨菜，汆水处理后却只剩下一点了。原本苏荷是计划自己吃的，可是王氏提议给潘家送一些，苏荷就想到了秦烈，她是打算把酸菜送到秦烈家去的，只是那天四人还没到村口就已经分开了，所以，也就没办法，苏荷只能赌，看看秦烈是不是还会来，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秦烈点点头，问道：“这是什么菜，我第一次吃到，味道很独特，我也很喜欢！” “真的？” “嗯！”秦烈再次点头强调。 苏荷开心一笑，从摊子后面搬出来一个小坛子，只够装一斤酒的那种，递给秦烈。 “这是什么？”秦烈有些疑惑。 “蕨菜，你刚刚吃的那种！”苏荷笑道：“这个是专门给你留的，害怕你不喜欢，所以才给你尝了一下！” 秦烈摆手，正打算拒绝，苏荷又开口说道：“秦相公，你也别拒绝！上次多亏了你的帮助，所以我才没能受伤，我早就打算谢你了，可是家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一坛子的蕨菜还是我不小心发现的，反正也没多少，拿来卖也不方便，不如就送给你。不贵重，可是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 苏荷的一番话说得秦烈没话说，只得接受了，道了声谢。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叫道：“老板娘，给我一碗薄荷粥，几天没喝，倒想得慌……” 有客人上门，苏荷自得上前，于是给秦烈打了声歉意，就自己忙开了。 她嘴里应付到：“我这里新出了一款酸白菜，客官要不要尝尝，价钱一样！” “哦，出新菜了？老板娘，给一文钱的尝尝！”有客人喜欢苏荷的手艺，也不在乎那一文钱，就点了吃。 苏荷利落的舀了粥搛了酸菜，递给那位客人，又收了两文钱，放到自己的钱盒子里。一边还说道：“这些桌椅板凳您随便坐！” 天色已然不早了，等着做工的汉子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码头上开始热闹起来了，而苏荷也开始了她忙碌的一天。 秦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带走了苏荷送的一小坛子蕨菜。 另一边，在苏荷看不见的角落里，有几个人看着苏荷的小摊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正是跟在陈家宝身后的瘦高个。 瘦高个一边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忙碌却始终带着甜甜的微笑的苏荷，一边吩咐道：“陈少爷吩咐了，待会你们就冲上前，把那个臭娘们的摊子砸掉，敢这么对我们陈少爷！陈少爷要让她知道得罪了陈家，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另外几个人忙不迭的点头，其中两人还不时地用淫邪的目光围着苏荷的身子打转。 那个瘦高个也察觉了，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办好了陈少爷交代好的事情，陈少爷就请你们上青木镇最大的妓院快活！” 想到青木镇最大的妓院醉红楼，想到醉红楼里妖娆妩媚的姑娘，一时间，几人不由得欲火大涨。 可是，一直注意着苏荷的廋高个却是变了颜色。他看到一群穿着打扮比陈全文家更是华丽富裕的人走进了苏荷的小摊。瘦高个已经跟了陈家宝很长的时间了，每日里不做正事，什么纨绔就玩什么，眼光自是有的，这个隐蔽的地方离苏荷的小摊并不远，自是看到那为首的人腰上挂着的一块通体匀润的祥云送福的玉佩，那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东西。 ------------ 第四十章 酸辣白菜 苏荷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的暗涛汹涌，一门心思的忙着自己的活。事实上，没有了潘氏兄弟的帮助，苏荷确实是有些手忙脚乱，前世的她怎么可能摆路边摊呢？ “这位夫人！”一道清雅的声音传来。 苏荷有些诧异的抬头，要知道，在整个的码头上，还没有人会叫她夫人的，一般不是老板娘就是小娘子。 眼前站着的是一位穿着月牙白的男子，他有着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唇，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仿若寒星的眸子，深邃广博，站在这个人潮汹涌的码头上如同谪仙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他的身后跟了一群黑衣大汉，统一的劲装，散发出无比冷酷的气息。 看到这群人，苏荷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群人不一般。只是什么样的人她前世没有见过呢，所以，苏荷只是扬起淡淡笑，问道：“这位公子，是要买薄荷粥么？一文钱一碗！” 白衣男子看到苏荷面对自己还能淡然发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魅力在那里，如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就眼冒星星，说不出话来了。 他听到苏荷这么问，温声说道：“薄荷粥，听起来似乎很有趣，就给我来……”他想了一下，最终偏头问着身边的以为彪形大汉，说道：“我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一共十六人，少爷！”彪形大汉说道。 “那好吧，就给我来十六碗薄荷粥好了！”男子回过头对苏荷说道。 苏荷点点头，又问道：“那么，需要配粥的酸菜吗？我亲手做的，今天还新出了一款酸辣白菜！” 白衣男子显得不擅长处理这些问题，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吧，那就再来一点辣白菜吧！” 他身后的一群大汉都没有异议，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而白衣男子身边的彪形大汉则是轻轻地挥手，那群黑衣大汉立刻各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安静而迅速。 原本还坐在摊子上的客人看到这种情况，纷纷的把钱放在各自的座位上，离开了。偶尔有一些胆大的就在理摊子不远的地方看着，可也都是偷偷摸摸的。毕竟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为了看热闹而使自己惹上麻烦，傻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好，请你稍微的等一下，我这就给您送上来！”苏荷一边说道，一边麻利的重新捡了一些漂亮一点的碗，麻利的舀了粥。 而白衣男子也在彪形大汉的引导下，寻了一张靠近苏荷摊子的位置坐下了。 面对这种情况，苏荷很是庆幸之前做桌椅板凳的时候顺便要求做了一些托盘，以备不时之需，哪知今天刚开张就遇到了。平时，谁要喝粥了，苏荷都是让他们自己上前，舀了给他们的，从没说过要送到座位上。 苏荷分了四次把所有人的粥都送上去了，又搛了酸菜，送到桌子上。 看到他们在喝粥了，而有他们在，苏荷觉得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客人来了，于是就忙里偷闲，歇息了一下。 可是，还没多久，苏荷又看到有客人上门了。 为首的一个男子穿着一身亮丽的红，腰上围了一条嵌着蓝宝石的红腰带，张扬的眉，微薄的唇，挺翘的鼻梁，这是一个在容貌上完全不属于白衣男子的少年。身后则跟着几个穿着蓝色的劲装的大汉，个个龙行虎步，眼睛炯炯有神。 红衣少年走进苏荷的小摊，看到静静喝粥的白衣男子，眼睛一亮，叫道：“上官瑾，你都到这里啦！” 白衣男子看了红衣少年一眼，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随即又松开了，轻声说道：“杜胜，要叫二哥，不能没大没小！” 杜胜不在乎的扬扬眉，毫不顾形象的坐在上官瑾的对面，看着上官瑾，却是对苏荷说道：“老板娘，给我们上一份一样的！”随后有摆摆手，说道：“你们自己找地方坐下来，吃吃东西，休息一下！” 蓝色劲装大汉躬身应道：“是！”随后各自坐了下来。 苏荷原本只备了八张桌椅的，白衣男子占了四张，红衣少年的人一来，又占了四张，一下子，苏荷这里人满为患。 苏荷叹口气，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的，没想到又来了这么多人，只得任命的舀粥搛酸菜，送了上去。 送完之后，苏荷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没想到白衣男子上官瑾却叫住了苏荷，说道：“这位妇人，小生有事想打探一番，望夫人能如实相告，小生感激不尽！” 苏荷原本就有些奇怪今日镇上怎么回来这么些人，现在上官瑾有事要问，她也能乘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她甜甜的笑道：“公子请问，小妇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夫人严重了，小生只是想打听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一个叫踩水埠的村庄？”听闻苏荷愿意相告，上官瑾很是开心，问道。 苏荷有些奇怪，又有些警惕，只是这个消息这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即使自己不说，他们随便一问也能得到，于是就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个村子，公子是有什么是吗？小妇人就住在踩水埠，也许又能为公子效劳的地方呢？” “这真是太好了！”上官瑾有些激动：“怎么走？” 苏荷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警惕的看着激动地上官瑾，而原本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的红衣少年杜胜也是紧张的看着苏荷，没有尝一下苏荷上的酸菜和粥。 见苏荷没有说话，并且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上官瑾随即醒悟，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说道：“对不起，夫人，小生失态了。只是小生的兄长住在这里，小生以及小弟杜胜都已寻找许久，最近才得知他在这里的消息，所以才会失态，望夫人见谅！”说着，还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苏荷慌忙避开，得知这一群看起来不凡的人不是想要找麻烦，就大方的告诉了他们。 上官瑾知道了消息，反而不着急了，又坐了下来，拿起勺子喝起了粥。 杜胜见上官瑾不着急，反而坐下来不急不缓的喝着粥，不由得撇撇嘴，也坐了下来，搛了一筷子是我酸辣白菜喂进嘴里。 苏荷见没她什么事了，于是就回到自己的炉子前，给炉子里加了一些木炭，保证炉子的温度。 可是一颗碳才放进去，苏荷就听见红衣少年杜胜的声音：“老板娘……” 苏荷站起身，有些无奈的上前，可是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问道：“这位公子，有什么能搬到你的呢？” “我问你，”杜胜说道，有些兴奋：“这酸辣白菜是你做的？” “是的，是小妇人做的！” “你这个方子买不买？”杜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上官瑾有些诧异的看了杜胜一眼，别人不了解杜胜，上官瑾可是知道的，杜胜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可是却是从小和家人走南闯北，眼界自是有的，平常之物难入他的眼睛，今天却主动打听一个小小的酸辣白菜的方子，足以证明这个白菜确实是不错。 上官瑾看着自己的兄弟，突然对苏荷说道：“这位夫人，您可能是不知道我这位兄弟家里可是我天宏国三大世家之一，家里的生意遍布天虹国上下！” 苏荷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的机会似乎来了，可是她想了想，又摇头，说道：“如果公子喜欢，我可以把这个方子送给公子！” 这话一出，杜胜和上官瑾都有些吃惊，从二人的穿着以及随从可以看出，二人不是寻常百姓，从小到大，见过了多少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出卖他人的人，甚至，他二人也是在这些人的不断地出卖中长大的，对人性趋于利益的本性知之甚深，可今日，这个小妇人在明知道杜胜的背景下，还是拒绝了到手的利益，甚至免费送出。 杜胜忍不住的问道：“夫人，你是不知道三大世家代表什么是吗？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苏荷摇摇头，打断道：“杜公子，小妇人当然知道天宏国的三大世家，也知道三大世家代表什么，您先听小妇人说完！” 苏荷顿了顿，说道：“杜公子，以您的眼光，你当然看得出来我这一份酸辣白菜的味道在整个天宏国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是这个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一般的人家琢磨琢磨就出来了，所以，如果卖给你，您不一定赚的了钱。可是，我送给你，在没人琢磨出它的做法前，您都可以大挣一笔。不过，这都是有条件的！” 上官瑾知道没那么容易可以拿到配方，所以除了之前说的话之后，就一直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而杜胜则忍不住问道：“什么条件？” 看到杜胜急切的样子，上官瑾不禁暗自摇头，若是在平时，杜胜不会这样，至少会先稳稳对方，但是由他的急切也不难看出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个酸辣白菜。 “很简单，我只要杜家每一份酸辣白菜都能打上‘荷记’的标记。”苏荷说道 ------------ 第四十一章 品牌 “……我要杜家每一份酸辣白菜都打上‘荷记’的标记！”苏荷说道，声音铿锵有力。 “可以！”杜胜想都不想，就点头说道：“我答应！” 上官瑾却是一拉杜胜的衣袖，说道：“你傻啦，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嘛？为了这一道小小的酸辣白菜，值得吗？” “上官瑾，我比你清楚！”杜胜对着上官瑾说道，回头又看着苏荷，道：“没想到老板娘的心不小呢我杜家的嘴让你的‘荷记’闻名整个天宏国！” 苏荷点点头，说道：“杜公子谬赞了，可是公子也不吃亏呀，这是一个双赢的法子，你帮我宣传‘荷记’，我帮你拉弄人气！” 顿了顿，苏荷又说道：“其实，公子只怕不知道吧，这酸菜最好的用途不是这样的！” “哦？”顿时，杜胜和上官瑾都好奇的看着苏荷，饶有兴趣。 苏荷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心里想到这两人不愧是兄弟呀，有心钓一下两人的胃口，可是眼光突然扫到周围安安静静的喝着粥的黑衣和蓝衣大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战，脸上的笑容微微地收了几分，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两人不是普通人。 苏荷正了正神色，说道：“酸菜最大的作用就是引起食欲，一般吃了酸菜往往会食欲大增。如果杜公子能在饭前上上那么一碟酸菜，那么，客人也许会多点几道菜，这个利润不可估量！” 看到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苏荷又说道：“如果可以把酸菜做成菜，也是不错的，比如说酸菜鱼，就能很好的去掉鱼的腥味，还能保持鱼的鲜味，更有一种酸菜特有的风味……” “老板娘，你别说了，我答应为你宣扬‘荷记’，不过，你的把酸菜鱼的做法告诉我！”杜胜嘿嘿一笑：“老板娘，这个不过分吧？您也知道，有了我杜家的宣传，你‘荷记’的名号肯定能闻名天宏！” “这没问题！”苏荷点点头，说道：“酸菜鱼只是一道很简单的菜！” “老板娘，既然如此，我们都谈好了，是不是可以签个合约什么的，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是不？” 苏荷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 于是，杜胜唤来一名随从，拿出了纸和笔，当场研磨，写了一式两份的合约，呈给杜胜审核。 杜胜接过纸张，吹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看了起来，不一会儿，说道：“就这样吧，老板娘，你看看！” 苏荷接过来，细细一看，合约上列出了双方刚刚所说的一切内容，另外追加了一条苏荷不能把方子外泄他人。 苏荷刚要点头，猛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知道苏荷穿越来的身体是可以查的，在苏荷原身体的生活中是不可能接触到读书写字这些事的，如今这个合约放到苏荷的面前，苏荷就这样看了，还签了，不是显得很奇怪吗？若是人问起来，苏荷都不知道该怎么编这个谎言，说是救了个老乞丐，然后人家教的，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破绽百出呀。 想了想，苏荷故意偏头把合约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然后做出茫然的表情，说道：“两位公子，这，小妇人只是一个乡下的无知妇人，这合约上写的什么真不知道了，麻烦公子让人帮我念念？” 杜胜听苏荷这么说，一脸狐疑，说道：“你刚刚不是在看吗？” “嘿嘿，”苏荷赧然一笑，说道：“这，不是做做样子嘛，免得惹公子笑话，只是小妇人又想到这个攸关小妇人的切身利益，当然的细细的琢磨清楚了，小妇人也知道凭杜公子的身份是不可能糊弄小妇人的，只是，古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杜胜两人听苏荷说的有理，又见苏荷的神情不像作假，于是交换一个眼神，上官瑾说道：“既然如此，如果夫人信得过在下的话，不如就让在下念给你听，可否？”上官瑾露出了文雅如玉的笑容。 “公子盛情，小妇人自是不好推辞！” 于是，上官瑾就拿起那张合约，用他那清凉的声音念道：“天虹国1552年，兹有妇王苏氏与天宏杜家杜胜签订以下合约……” 虽然苏荷已经看过了合约的内容，可是她还是仔细的听着，并思考着其中是否有不合理之处。没一会儿，短短一篇合约就念完了。 “老板娘，怎么样，听过了可是有其他的意见，不妨提出来一起讨论？”杜胜问道。 苏荷摇摇头，很是爽快的在合约上按下了手印。杜胜也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各自收了一份在怀里。杜胜随即带人离开了，而上官瑾则是还喝了一口粥，然后结了两家的粥钱。 苏荷舒了一口气，玩笑的说道：“上官公子，这事你的给做个见证呀，我只是一无权无势的乡下妇人，若是杜公子诚心耍赖，我也奈何不得人家，到时可得仰仗上官公子给小妇人做主呀！” 上官瑾笑笑，说道：“夫人放心，他不敢的！” 而在另一边杜胜已经带着人走远了，看到上官瑾还在原地和苏荷聊着，就叫道：“上官瑾，你倒是快点呀，我都等不及了！” 上官瑾笑笑，就和苏荷告辞，带着人追着杜胜而去。 苏荷看着远远离开的一大群人，轻吐一口气，然后开始收拾这些人留下的残局。 说实话，苏荷面对这群人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在这个苏荷不甚熟悉的社会，面对这些一看就来头不凡的人，苏荷也是尽力的表现出自己的淡然，害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得罪了，留下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和一个年老的婆婆。 还好，平安度过了。苏荷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想着自己今天签的合约，不由得开心的笑起来，这算不算有一个好的开始呢？苏荷想着，现在自己已经有了牌子，相信以杜家的手段，自己‘荷记’的招牌很快就能打出名声，到时候，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有了一定的人气积累，相对会容易很多。 忙忙碌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有了杜胜和上官瑾一群人的消耗，今天苏荷提早就卖完了自己的粥。 正在收摊子时，潘木来了。 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什么话也没说，埋头帮着苏荷收拾东西。 苏荷见状，忙叫住了他，问道：“潘木，你今天下学了么？怎么这么早呢？” 潘木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说道：“嫂子放心，我不会逃学的。今天夫子有事，请假了，所以就提前放我们回家了！” 苏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苏荷是知道的，按照潘木的性子，也不会做出逃学这种事来的，他一向很是听话又懂事的。 潘木放了一把椅子，跑到苏荷的身边，憨声说道：“嫂子，我们今天一起回家，我都有好几天没和嫂子一起了，嫂子也好久没给我讲故事了！” 苏荷听潘木这么说，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再一次为自己上次无聊给潘氏兄弟说故事而后悔。 只是听到潘木无比渴望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的说道：“等嫂子先忙完，回家的路上给你说，好不？” “好，”潘木大声应道：“我给嫂子帮忙！” 苏荷没有拒绝，她知道，在这个时代长大的孩子都是无比的皮实的，一些活计也都是从小做惯的，潘木在家虽然很得宠，可是一般的事情也都是要自己做的。再说，潘木好歹也跟着苏荷摆了两天的摊子，也都是知道苏荷的东西应该放哪里，怎么放的。 两人收比苏荷一个人收快多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收完并打扫干净。 “走，嫂子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潘木灿然一笑，跟在苏荷的身后。阳光照出一高一矮的影子，无比的和谐。 苏荷回到家时时间还有些早，王氏带着韭菜在院子里晒太阳。 “娘，我回来了！”苏荷一进门就叫道，然后洗了手抱起韭菜，说道：“韭菜，我的宝贝儿，娘回来了，有没有想娘呀？娘可是想死你了！” 一边问着王氏：“娘，我今天遇到两拨人问路，都是要上咱们村来的，你看到了吗？” 苏荷把韭菜抱过去后，王氏就拿出自己的帕子绣着，听到苏荷这么问，就看了苏荷一眼，说道：“你也知道的，我不怎么常出门，我们家也不是经常会有人上门，所以外面的事我知道的很少的！” 想了想，王氏又说道：“不过你潘大婶今天过来到说起了一件事，说是有人在村口看见一群穿的华丽无比的人去了村外猎户家！” “哦？那个猎户叫什么呀？”苏荷好奇的问道。对于这个猎户，苏荷最早是在上次二狗媳妇儿和其他媳妇说苏荷坏话的时候，一个媳妇说的，一直以来彼此的生活都没有交集，所以苏荷差不多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今天听王氏一提，倒是想起来了。 ------------ 第四十二章 打年粑 冬天的安利山脉很冷，没有雪，早晨的太阳升的很晚，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 在安利山脉的某个村落，一个只有两件茅草屋的小院落里，一个裹得圆滚滚的人在扫着院子，一边还在嘟囔着：“这鬼天气，真是冷呀，这样下去，我会冻坏的！” 听着声音，正是苏荷。一件灰色的大棉衣完全遮住了她妙曼的身姿，头上戴了一个灰色的棉帽子，遮住了她可爱的耳垂，虽然看起来她穿的很多，可是，还是有些忍不住瑟瑟发抖，拿着笤帚的手完全的缩进了衣袖里，舍不得露出分毫。不时地跺着已经快要冻僵的脚。 另一边，王氏也早早的就起来了，此时正呆在菜园子里侍弄着一园子的蔬菜。 当初听了苏荷的建议，园子里的蔬菜在收了一茬之后，就种下了一园子的菠菜，小青菜，芫荽之类的叶子菜，当初苏荷还好好的打理了一下，只是后来一直忙于做薄荷粥的生意，所以暂时给搁下了，好在有王氏在，王氏也是打理惯了菜园子的，苏荷很是放心，而王氏也确实不负苏荷所托，将园子打理的郁郁葱葱的。 到冬天时，苏荷薄荷摊子就停了下来不摆了，一来是薄荷不太好找了，二来也是因为薄荷粥清清凉凉的味道不适合在冬天吃，所以，苏荷就把薄荷摊子给关了，回家就专心的侍弄菜园子，也陪陪韭菜盒王氏。 一畦一畦的菜整齐的长在菜园子里，王氏一有空就下来拔草捉虫，时不时的也会施一些肥，院子里的菜长势极好，碧绿的颜色在这寒冬增添了无比的生机，每棵菜的根部都堆满了厚厚的草木灰，用来给菜的根部保暖，菜园子的边上则堆了厚厚的稻草杆，用绳子连成了一张一张的席子，待晚上的时候，就会把席子盖上，免得好不容易长大的菜冻死了。 而在另一边，已经有些地方空出来了，只剩下一个个被挖过的小坑，看得出来，之前是长得很好的菜。 刚进入冬天的时候，苏荷已经联系了雅园酒家的少东家周长维，说了自己有一批青菜要处理的消息，周长维当即表示这些青菜他全部都要了，每斤给十二文钱，这十二文钱一斤看起来很贵，可是相对于周家花大价钱从安利山脉之外的的南方弄来蔬菜而言，已经便宜很多了。只是，苏荷家的菜园子相对较小，没办法供应周家太多的蔬菜。 即使是这样，周家这一次也挣了不少，至少对于从南方运来蔬菜的损耗就小了很多，毕竟，从遥远的南方弄回来的菜在路上即使是损耗再小，也一百斤能有三十斤可以用，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说，苏荷家的菜园子虽然小，可是有苏荷及王氏的精心照料，这些菜的长势都是极好的，收下来也差不多两百来斤，周家弄个限量供应，这两百来斤撑上一两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这两百多斤的菜卖下来也挣了差不多两千四百文钱，虽然不多，这是比起冬天里大多数没有进项的村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进入冬天以来，菜园子里的菜已经买了很多了，剩下的菜除了苏荷自家留了一些吃的外，其余的都是等着周家的人每天来拉了。 “王家妹子，在家吗？”门口传来一声叫声。 苏荷一听，是潘大婶汪氏的声音，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笤帚，去开门。打开院门一看，潘大婶壮实的身子一穿了一件青色的棉袄，头上利落的梳了一个发髻，垂在脑后，脸色红润，因走了一段路，鼻子被吹得红彤彤的，哈出来的气因为天气冷形成一团团的白气。 “潘大婶！”苏荷笑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呢？快，进屋坐，屋里起了火炉子，暖和一点！” 潘大婶笑呵呵的进来了，问道：“你娘呢？” 苏荷把潘大婶引进王氏的屋子，把火炉子拨旺了，屋里瞬间就暖和了一点，韭菜在床上睡得呼呼的，没有一点被惊动，小小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 苏荷给汪氏到了一杯热水，笑笑道：“我娘在菜园子里忙活着呢，这会儿估计也快过来了，您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外面冷着呢！”， 正这时，王氏进屋了，一双手湿淋淋的，原来王氏听到汪氏的声音就出来了，看到自己一手的泥巴，想着苏荷会招待好汪氏的，于是，就先去洗了一个手，热水都在屋里，王氏也就只能用冷水将就一下了。一进屋，王氏就说道：“嫂子，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苏荷看到王氏湿淋淋的手，已经冻得发白了，赶紧找了一根帕子，让王氏擦擦手，汪氏也拉了王氏在火边，烤烤手，暖和一下。 这安利山脉虽然不下雪，可是很冷，湿冷湿冷的，一般冬天人们的火炉子是不灭的，冬天的人们一般都是猫着的，围着火炉子聊着村里的家长里短，说着一年的收成，谈着明年的希望。 往日里苏荷家也是这么过的，只是，今年苏荷家里种了一园子的蔬菜，每天都得有人打理，所以汪氏来时火炉子的火烧的并不旺。 “大妹子，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家计划打年粑了，过来问问你们是不是要一块打！”汪氏说明自己的来意。 打年粑是青木镇这边的传统，每逢过年前夕家家户户都得打年粑，打年粑是一个力气活，往往都是几户人家联合在一起打的，那个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男人们，女人们都在忙碌着，小孩子也都是聚在一起，打着闹着，这个过程，往往要进行一天才结束，而组织打年粑的主人家也得招呼大家吃一顿好的。 王氏有些感动，自己丈夫去世多年，多亏了潘氏一家的扶持与帮助，自己才能一步一步的挺下来。这些年，潘家打年粑从没有落下过王氏，每年都是汪氏亲自上门来请的。汪氏是明白王氏的，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上门请的话，王氏是不可能打年粑的。 年粑是青木镇家家户户春节最主要的食物以及祭品，大年夜里是要拿年粑来祭祀祖先的，并且，春节不能煮热食的的时候，年粑是最主要的食物了。 “这……嫂子，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王氏推辞道：“你都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年了……” “看你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说起了两家话呢，再说了，打年粑也不是一人的事，这么多人一起呢，你又不是没有拿米过来，也不是白吃不干活是不？你可是我们村有名的巧手，有你加入，我们也能快一点弄完不是吗？”汪氏说服到。 汪氏的话并不假，王氏打年粑时搓团是又快又圆，一个人能顶的上别人两个，汪氏来叫王氏一起打年粑一方面是为了帮助王氏，毕竟打年粑是一个体力活，对于没有壮年男劳力的王家来说完全是负担不起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氏一人顶两的手艺。 王氏对于汪氏的话完全没能拒绝，看了苏荷一眼，就点头答应了。 对于打年粑什么的，苏荷是完全不懂，所以任由王氏交流。 “那好，后天一大早，都去我家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开始打年粑！” “好，后天一早我就拿米过去？”王氏说道。 汪氏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小心的问道：“大妹子，这次……你打算打多少年粑？要不要……”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王氏点点头，说道：“我也不打算多打多少，家里就我和荷儿两人，也没什么亲戚往来的，打上五斤就够了！” 商量完了之后，汪氏就走了。 这边，汪氏走了后，苏荷就问道：“娘，需要什么东西，你说一下，我来准备吧！” “也没什么，照惯列准备上三斤大米，两斤糯米就行了，到时候去你潘大叔家吃饭，我们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了！” “到时候拿上两斤青菜吧？免得去的时候不好意思！”苏荷说道。 王氏点头，对于这些事，现在完全是苏荷在做主了。这时，韭菜醒了，偏着头，睁着骨碌碌的眼睛看着苏荷二人。 苏荷一回头，就看见韭菜如同黑宝石的眼睛，顿时乐了，她笑道：“宝贝儿，你醒了，来，娘亲抱抱！” 说着，抱起了韭菜，亲了一口，熟练地摸了摸儿子的小屁股，给儿子把了尿，然后接过王氏递过来的已经烘暖的尿布，给儿子包上了。 这边，王氏也拿了一些小衣服小裤子，给韭菜穿上了。 苏荷把韭菜递给王氏，盘算着家里平时用不到糯米，所以并没有糯米备用，而且家里的大米也已经所剩不多了。于是，就和王氏说了一声，拿了一些钱，往镇上去了。 想到大冷天的出门赶往镇上，苏荷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忍不住想着等有机会就一定要在村里开一家开一家杂货铺，免得仅仅只是买一点东西都得往镇上去。 这边苏荷边走边计划着，而另一边，王氏却出了状况 ------------ 第四十三章 冲突 王氏允了苏荷去镇上买要打年粑的米之后，一人在家里守着韭菜，喂了韭菜一些热粥，然后把韭菜放在一旁的篮子里，看着韭菜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王氏就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弱的光，纳着鞋底。 她之前绣的帕子早已经完工了，苏荷不喜欢王氏费眼睛做活还得不到几个钱，所以，就不允许王氏再做绣活去卖了，于是，王氏就开始纳鞋底，今年冬天苏荷脚上穿的鞋就是王氏做的，舒适而合脚。 今日的她有些心神不灵，拿着针的手不停的冒汗，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王氏收起手上的鞋底，看着韭菜安安静静的样子，拿起水壶，感觉壶里已经没有热水了，就提着壶往屋外去了，她打算加一些水，等苏荷回来也好有热水喝。 刚加完水，王氏一回身，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女人。 水红色的碎花棉布，腰上缠了一根大红色的绫绸腰带，脖子上还戴了一根镀金的梅花链子，身段妖娆，脸上抹了一般庄户人家女人不会抹得胭脂，红的像是春天的桃花，一张不小的唇上也涂了鲜红的口红，瞄了一双柳叶眉，微微显得长的眼眸不是露出算计的冷光。 此时，她正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这所院子，眼前破败的一切使得她不时地露出嫌弃的神色，两手抱着胸，慢慢的向前走去。显然，她并没有把王氏放在眼里。 王氏提着壶，狐疑的看着进门的女子，问道：“你是谁呀？怎么随便往人家里闯呢？” “这里……是苏荷家吗？怎么这么穷，一点也不像是发了财的样子！”红衣女子说道，嘴里却露出了一股子的高傲之态。 “你是谁？这里是苏荷家，怎么，有事么？”王氏客气的问，但声音也是冷冷的，任谁被别人闯进家里来，还一副主人的样子，都不会舒服的。 “我是苏荷大嫂！”来的女人傲气的说，弄得王氏好像欠他一样。 王氏点头，说道：“原来是苏荷嫂子呀，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亲家婆婆，我都来了，不请我上门喝一杯热茶？”苏荷大嫂杨氏毫不客气的说道，丝毫不当自己是外人。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王氏也不好说什么，对于一些没有利害关系的事，她往往不会做出出格的撕破脸皮的事来。只得转身，请了杨氏进门。 杨氏进了屋，打量了一眼，径直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眼带挑剔的望着王氏，说道：“苏荷呢？怎么，我这个做大嫂的来了也不拜见拜见？” “她有事出门了，我是她婆婆，你有什么事给我说吧！”王氏对于杨氏的无礼没做挑剔，只是这么说道。 杨氏点点头，说道：“这话确实是有道理，你是她婆婆，应该可以做她的主！”杨氏看着炉上的水壶，示意王氏给她这个‘客人’倒杯热水。 可是，王氏只当没看到，再怎么说，王氏也是杨氏的长辈，一般的客气一点的，王氏还会做一个主人招待，可是，杨氏的样子分明没有把王氏当成长辈，也没把自己当成客人，王氏当然不会理他了。 见王氏没有动静，杨氏撇撇嘴，说道：“亲家婆婆，听说苏荷已经在镇上卖了一段时间的粥了，生意还不错！” “能有什么生意，”王氏说道：“每天就一文钱两文钱的进项，一大家子人吃喝呢，都靠那个摊子了，起早摸黑的，也不过刚刚够个温饱罢了！” “亲家婆婆，您看您说的，够个温饱？真是谦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亲家婆婆这一身只怕是今年新出的细棉布吧，做的衣裳从上到下都是新的，每个小三钱银子只怕是办不下来呢？” 王氏脸一沉，说道：“苏家嫂子，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对长辈的衣着评足论脚的吗？” “长辈？我还是人家苏荷的嫂子呢？长嫂如母，那么我是不是也是苏荷的长辈呢？”杨氏不屑地说道。 “是，你是苏荷的嫂子？可我是苏荷的婆母，论辈分，我比你更高！”王氏说道，声音不紧不慢：“苏荷嫂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不与你计较你失礼之处！” “你……”杨氏听了王氏的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又挑不出王氏的错，只得咽下这口气，说道：“好，亲家婆婆，既然你问了，那么我就直说了！” 王氏看着杨氏，等着她说出自己的来意。王氏虽不敏锐，可是活了这么久的经验告诉她，杨氏这次来绝对是有目的的，而且所图不小。毕竟，从苏荷嫁入王家差不多已经两年了，可是这杨氏作为苏荷的娘家嫂嫂，却从没有上过王家的门。 今天，这杨氏来了，在苏荷的薄荷摊子摆起来之后，在苏荷在青木镇打出了名气之后，她来了，她的所图会小吗？ “我苏家好歹养了苏荷一场，生恩不如养恩，现在应该是苏荷报恩的时候了吧！”杨氏说道：“我所求不多，要么给我三十两银子，要么，就给把你们的酸菜配方给我，还有那个薄荷粥的配方！” “你狮子大开口呢！”王氏一听，怒道：“当初苏荷嫁进我王家，我王梅花可是三媒六聘的下过礼的，她苏荷已经是我王家的人了，对你苏家来说，她回去也只是一个客人罢了，有你这么对客人要求回报的吗？” “生养苏荷的是苏荷的父母，与你杨氏有什么关系？你杨氏凭什么拿着苏荷父母的名义来我王家要求回报，你是生了苏荷还是养了苏荷，她喝你一滴奶了还是吃你一口肉了，你嫁进苏家，不思为苏家养儿育女，替苏家照顾唯一的女儿，反而上我王家，逼着你苏家的女儿交出自己谋生吃饭的东西！”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正义正义凛然，压得人杨氏面红耳赤，脸上抹得粉都遮不住，面皮一阵一阵的颤抖，抖得厚厚的粉不住的往下掉。 “你也说了，她是我苏家的女儿，那么，她发达了，也应该帮帮我苏家，才不枉我苏家养她一场！”杨氏激动地说道。 王氏冷哼一声：“你当初怎么不对苏荷好一点，你怎么不对苏荷的父母好一点！” 杨氏脸一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氏本性自私，在嫁进苏家之后，更是如此，不但把苏武压得死死的，更是没把苏荷的父母放在眼里，使得苏荷的父母活生生的给气死了，之后更是压下苏荷的亲事，欲把苏荷嫁进大户人家当小妾，可惜没有门路，后来有些上门的鳏夫，残疾人上门提亲，这杨氏看在聘礼的份上，答应了。如果不是苏武还有一些魄力，只怕苏荷还不能嫁到王家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氏反而撕破脸皮，破口大骂：“我苏家生养苏荷一场，还不能让她提拔我苏家了！苏荷就是一白眼狼呀，狼心狗肺……” 杨氏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了一直安安静静的自己和自己玩的韭菜，他突然哇哇的哭起来，也吓了杨氏一跳。 突然冒出来的哭声吓了杨氏一跳，从她进屋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地观察过屋子里的一切，也就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根本没发现放在火炉一旁的篮子，更没看见篮子里的小婴儿，也是因为韭菜一直很乖，没有一点点的声响。 王氏听到韭菜的哭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狠狠地瞪了杨氏一样，抱起韭菜，轻轻地摇晃，嘴里哼道：“韭菜，我的乖孙，不哭哦，不哭……奶奶在呢……奶奶会保护你……不哭哦，不哭……” 杨氏看到韭菜，一愣，她还真不知道苏荷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而且，孩子都已经四五个月大了。她看到王氏抱起韭菜，轻轻地哄着，顿时有些酸了。她觉得王氏根本就不重视她，进门这么久了，都没有喝到一口热水，现在这个孩子一哭，王氏就立刻把她扔一边，不管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杨氏是一个很自我的人。 “这就是苏荷的孩子吧！”杨氏说道：“论辈分，她应该叫我一声舅母呢！只是只怕他没这个福分叫我舅母了！你王家不把方子交出来，我苏家就断了王家的亲，以后，苏荷就不再是我苏家的女儿了！” “我早就不是你苏家的女儿了！”苏荷在门外就听见韭菜的哭声，她开始是以为韭菜饿了什么的，没想到后面却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听到这话，苏荷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忍不住，苏荷说道。 随后，苏荷缓步进门，背着光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面上也看不到表情，她缓缓道：“我已经不是苏家的女儿了，在我嫁进王家之后，我哥已经说过，我不在是苏家的人，在苏家，我哥还是当家人，而且，我现在已经嫁进王家了，我是王家的媳妇！”声音虽然清脆，可是坚定有力。 ------------ 第四十四章 钱家来了 冬天的安利山脉天亮得很晚，清晨也没有鸟儿在树枝见高歌，一切都是安静的，安静的仿佛是夜晚。冬天的安利山脉的人们都习惯起的很晚，天实在是太冷了，而且，也实在是没事可以做，冬天，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苏荷和王氏出门的时候，踩水埠大多数人都还没有醒过来。王氏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韭菜，看韭菜老老实实地样子，就知道他还在睡着，没有醒。王氏站在门外，用慈祥的眼光看着苏荷。苏荷提着两个布包，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苏荷锁好门，看着王氏，笑道：“娘，好了，我们走吧！”说着，苏荷缠着王氏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完全缩在衣袖里，把布包挂在胳膊上，娇笑道：“娘，小心脚下！” “娘虽然老了，可是好歹也走了几十年的山路了，闭着眼睛都不成问题，这么几步路，娘也走惯了，倒是你呀，以前挺能走的，生了韭菜之后，就不会了，自己注意自己吧！”王氏笑笑，为苏荷的关心感到窝心。 苏荷笑笑，说道：“娘，我的眼睛好呀，这点路可难不倒我！”语气有些小小的撒娇，像小猫似得。 王氏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抱着韭菜的手，又把苏荷放在自己胳膊肘的手往自己的腰上紧了紧，拿自己的体温温暖苏荷显得冰冷的手，看着苏荷冻得通红的脸，怜爱的说道：“冷吧，来，离娘近一点，也暖和一点！” 苏荷看着王氏，眼眶有些发红，但又强忍住了，半天，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力的靠近王氏，汲取从王氏身上传来的温暖，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那么冷了！ 看到安安静静的睡觉的韭菜，苏荷突然就想到昨天跑到自己家里撒野的杨氏，想到杨氏说的苏荷不再是苏家的女儿这话，突然对王氏说：“娘，以后我娘家的亲戚就断了吧！” 听苏荷这么说，王氏有些震惊，在她看来，苏荷不是一个绝情的人，相反，在王氏的眼里，苏荷是一个很重情义的女子，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断了生她养她的娘家的亲戚的往来。这不是相当于忘恩吗？ “荷儿，你……” “娘，你听我说，”苏荷打断道：“你看，我们才做了几天买卖，他们就上门打秋风了，我们自己都还吃不饱穿不暖呢，当初我们落魄成那样，也没见她上门帮一下，自己涂脂抹粉却不见她给我哥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自家的孩子也不见她管教管教，只知道今天上东家，明天上西家的，谁家有利可图就上谁家，这种人，我们完全惹不起，所以断了和他们的往来是最好的选择了，以后呀，她再敢上咱家来，咱就那笤箸抽她，不让她上门！” “娘，你看啊，照我们今年的架势，以后，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如果我们纵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那么，如果我们发达了，以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们将会烦不胜烦。当然，对我们好的，我们也不会绝情，是不是？” 王氏想说什么，可是看到苏荷坚定地神情，王氏在心里叹口气，认定了是杨氏当初伤苏荷太深，使得苏荷记恨与她了。 “随你吧！”王氏摇摇头：“快到了，咱赶几步……” 苏荷看着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潘家的屋子已经在前面不远了。院门紧紧地关着，可是屋顶上已经朦朦胧胧的冒起了青烟，画了一个圈，又淡淡的散了。 “娘，潘大婶他们只怕都起来了呢！”苏荷说道。 “是呀，他们总是起得很早的！很多年的习惯了……”王氏点点头，语气你有着淡淡的追忆。 “娘，我去敲门，你猜会是谁来开门呢？”苏荷调皮的问，不待王氏回答，就如同孩子般一蹦一跳的跑过去了，然后敲了敲门，还大声的喊道：“潘大婶，潘大婶，我们来啦，快开门呀……”声音清脆而活泼，与刚刚完全是两个人。 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余月月，她一开门，惊喜的叫道：“荷儿，你们来啦，真早呀！来来来，快进来，外面冷，王婶子，你也快进来！” 王氏从后面过来，看着苏荷，训道：“荷儿，一大早的，别人都还在睡，你就在这里大声的嚷嚷，也不怕吵了别人！”声音却是略带宠溺。 苏荷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拉着余月月进了门。 门内潘大婶汪氏早就听到声音，迎了出来，看到苏荷，就笑道：“荷儿，你来了，你娘呢？” 苏荷吐吐舌头+，低声说道：“潘大婶早，我娘在后面呢！”然后快速的从汪氏的身侧跑进厨房，嘴里说：“大婶，我去给你帮忙！” “唉……”汪氏叫了一声，没叫住，转头看向走进门王氏，说道：“王家妹子，还是你们最早过来呀！荷儿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说了她一句，她害羞了！”王氏说道：“你们家敏儿醒了没，我家小子还没醒，你看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他睡一下，我的手都要断了！” “我正准备给你说呢！”汪氏笑道，引着王氏进了东屋，说道：“王家妹子，就把韭菜放到敏儿的床上吧，两兄妹也有个伴！” “行，听你的！”王氏也不客气，轻轻地把韭菜放到还在熟睡的潘敏儿身边，也给潘敏儿掖了掖被角。然后，轻声说道：“我们出去吧，帮忙做饭，等一会儿大家都要来了！” 汪氏点点头，看了熟睡的两兄妹，转身就出去了。王氏也跟在身后，去了厨房。 厨房里，苏荷问余月月些情况，知道今早过来吃饭的人不在少数，就麻利的拿出土豆切了起来，这会儿，她也不嫌天气太冷了，就王氏两人放孩子的一会功夫，就已经切出了一大盆，两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孤单。 那边，余月月也已经洗米下锅了，今天做的是玉米饭，一半的玉米一半的大米，灶里烧着小火，慢慢的煮着。弄完一切，余月月拿起一把大蒜，剥着，一边说着：“我爹和我相公叔叔们一早就出门去取蒸笼了，还有木桶，待会呀等人一到齐，这里就热闹了，然后我们这个厨房就挤得满满当当的了，大人呀，小孩呀，可多人了！” 苏荷听到余月月这么说，笑笑说道：“都有谁呀？这么多人？” “都是些邻居，隔壁的三婶一家，前面的邓嫂子一家，还有左边钱叔一家，都是些好相处的人家呢？” 正说着王氏二人进来了，看到苏荷已经麻利的切了一盆土豆，就笑道：“哟，这都已经切好土豆了，看着速度，不用我们两老的来帮忙了！” “那是，”苏荷笑道：“想当年，我苏荷也会有名的快刀手不是？”一个**调调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王氏猝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呀，不正经！” 一屋子的人又笑了，然后，汪氏的给王氏找了一把刀，说道：“得，既然这些菜荷儿包了，那么我们两老的就负责把这些肉切了吧，都是去年的腊肉了，花了我一早上的功夫才洗干净的……” 正说着呢，院子里突然有人叫道：“潘嫂，潘嫂，我们来啦……” 苏荷一愣，想到这些人来的也不晚嘛。汪氏对着屋中的人说：“你们先忙着，我去招待一下他们！” 王氏笑道：“快去吧，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不会见外的！”手里的活也没停，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切了起来。 听王氏这么说，汪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高声说道：“来了，你们先去火炉坐着，饭菜马上就好了，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嘴里说着，人已经出了厨房的门了。 “都是老邻居了，还这么客气，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厨房外面传来声音越来越轻，估计是人都进东屋烤火去了。 看到苏荷伸长脖子往外面望，余月月嘿嘿一笑，说道：“来的是钱叔他们，刚刚说话的是钱婶，一个豪爽的妇人，我们都很喜欢她呢！不过钱叔比较严肃，老是板着一张脸。他们家有三个儿子，小的比我家三叔还小一岁，不过两小子爱在一起玩，老大老二都成家了，还有三更小的，一大家子人住一块。” 苏荷一听，对这个钱叔一家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大户人家’。果然，没一会儿，厨房旁边的的东屋传来一阵一阵的小孩子笑闹声，热闹非凡。 而汪氏没一会儿又回到厨房，接着忙起来，还对王氏说道：“宋家妹子原是打算过来帮忙的，我没答应，都是些老熟人了，也就这么一点活，我们几人没几下也就忙活完了……” “嫂子，你还不知道我，我是那些会计较这些的人吗？”说完，就笑了起来，屋里也是一番忙碌，各司其职。 ------------ 第四十五章 打年粑前的聚餐 苏荷和王氏几人在厨房里忙了没一会儿，就又有客人上门了，听动静，人数还不少呢！ 汪氏一听，笑笑，放下刀，说道：“我去看看他们，老潘还没回来，只得我去了……” “潘大婶，我看呀，”苏荷抬起头，往后拉拉脖子，松了一口气，调皮地说：“您还是不用回来了，屋里来了这么多客人，没有主人可不行哦！” “是呀，嫂子，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你就安心的招待客人吧！”原本只是一句带玩笑的话，王氏却是认真的说着：“你就去吧，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潘木媳妇吗？” “对呀，”余月月也说道：“娘，他们的辈分高，由您去招待再好不过了，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了，您之前也都交代过，我保证不出差错！”余月月剥完最后一个大蒜，拍拍手，然后站起来，推着汪氏就往外走。 “行行行，交给你……”汪氏有些无奈的说道：“别推别推，我去就好了！”站在门口，汪氏回头，交代道：“我去招待一下他们，你们就炒一个洋芋炒腊肉，然后做一个韭菜炒鸡蛋，用荷儿做的酸豆角炒一个肉末，下饭，再来一个辣子炒五花肉……” “婶儿，我带了一下菠菜，待会儿在炒一个菠菜吧，早上吃些清淡的才好呢，我还拿了些酸白菜，开胃！”苏荷说道，一边打开带来的布袋子，取出新鲜的菠菜和用一个小坛子装好的酸白菜。 “好呀，”余月月开心的说道：“早就知道苏荷妹子家里有青菜吃，这些天老是吃洋芋，我都觉得自己长得像洋芋了！快，把菠菜给我，我去洗干净！”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我没让你吃似得！”汪氏笑斥道，摇摇头，然后走了。 余月月接过苏荷手里的菠菜，从缸里打来水，就洗了起来。 另一边，王氏的肉也切完了。苏荷也把酸豆角弄好了，又从坛子里取出酸白菜，码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另一边，王氏已经拿了一个碟子，放在苏荷的手边。苏荷装好酸白菜，苏荷说道：“好了，准备工作做完了，现在就可以炒菜了，炒完菜就可以吃饭了！大嫂，你那边的饭煮熟了没？” “应该快好了！”余月月边洗菜边回答苏荷。而那边，王氏已经拿起锅铲，翻了一下，说道：“荷儿，饭已经好了！” “嫂子，这个是盛到火炉去还是在大家都到这里来盛呢？”苏荷问道，一边却已经舀水刷锅了，王氏则坐在灶前看火。她和苏荷已在一起很久了，彼此之间已经培养了默契。 “盛去火炉，那口锅要起出来，待会儿要用呢！”王氏说道。已经在潘家大了多年的年粑，所以一切流程王氏都很熟悉。 “荷儿，你炒菜吧，我来起就好了！”余月月端着洗好的菠菜过来，递给苏荷。 “行！” 苏荷麻利的滑油润锅，下了切好的五花肉，煸炒出油，之后，下入切好的辣子，调味，没一会儿就好了。 余月月在旁边备好了碟子，自己则是找了一个甑子，把锅里的饭起出来，热腾腾的饭冒出香气，萦绕厨房，惹得人食指大动。 苏荷不由得笑道：“闻着这香气，我就觉得我饿了！” 王氏呵呵一笑，说道：“饿了就赶紧炒菜！” 苏荷果然加快了动作，吵了洋芋腊肉，再把豆角炒好了，最后，才下入了菠菜。 王氏一直在灶前烧火，余月月则是一直忙进忙出，端菜，布碗筷，烧水…… 最后一个菠菜炒好了，苏荷舒了一口气，说道：“大功告成！”王氏埋了火，也起身站起来，端着菠菜出了厨房。苏荷洗着锅，余月月就帮忙收拾着，很快，两人就搞定了，而那边王氏也进来叫道：“好了没，好了就开饭吧！” 三人鱼贯进入火炉，屋里一群女人聊得热火朝天。苏荷没看到潘明他们，不由问道：“大婶，大叔他们还没回来吗？” “呵呵，他们早就回来了，这会儿在西屋火炉呢，估计那边已经开始吃起来了！”汪氏说道，又对着屋里聊天的客人们说：“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赶紧入座吃饭吧，待会忙的活很多呢！” 屋里的人见到她们进来，就都站起来，其中一个穿着淡绿色棉上衣的妇人说道：“潘大嫂，这个小媳妇是王志媳妇吧，这小模样还挺漂亮的呀！” 汪氏一边引着众人入座，一边说道：“都还没见过吧，王志媳妇打嫁进她们王家就不爱出门，你们都还没见过呢，来，荷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呀，就是你钱婶！”汪氏指着穿淡绿色衣服的妇人说道。 苏荷还没入座，对着钱婶行了一礼，问候道：“钱婶好，我是苏荷！” “好孩子！”钱婶对着苏荷说，又拉着王氏说：“王嫂，你命好，讨了个好媳妇！荷儿，来，先坐吧，忙了一早上，肯定饿了，我们边吃边聊！” “对，我们都知道今早上这一顿是你做的，你潘大婶一直在夸你呢，弄得我们都心痒痒的，一直想尝尝呢！” “这是你三婶子，三婶子是你王家人，她就喜欢吃，你别理她！”钱婶说道。看到汪氏她们都坐了下来，也坐下了。 苏荷问了好，跟着坐下了。桌上还有钱婶林氏的两个儿媳妇张氏和蔡氏，邓嫂子颜氏和她的小女儿邓美雪，三婶欧氏以及她的儿媳妇杜氏。汪氏一一介绍着，苏荷暗自把这些人记在心里，她知道以汪氏的脾性，如果不值得结交，这些人大概是不能让王氏邀请上门。 席上众人相谈甚欢，突然，林氏的大儿媳张氏说道：“王婶，你们家离那个猎户挺近的吧，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呀？” 王氏一愣，问道：“怎么了？” “咦，王婶不知道吗？”张氏有些奇怪：“最近老是有一些穿的奇奇怪怪的人来找他，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王氏笑笑说道：“我呀，大冷天的也不爱出门，家里的院门都是紧闭的。虽说我家和那个猎户家隔得很近，可是我们家和他家还隔了一个坡，想看也看不道，所以……” “好了，”林氏打断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赶紧吃吧，吃完了好干活，晚上好好地聊！” 汪氏也劝各人快吃。 吃完饭时，太阳挂着山头，散发着火热的光芒。男人们那边已经吃完了，都在院子里洗着石窝，摆弄着大木锤子。几个小的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的。女人们则是收拾好屋子，在汪氏的招呼下，也忙活开了。 张氏和蔡氏两妯娌把大家拿来的米都淘洗干净，然后把米倒进大锅里，灶下颜氏带着邓美雪烧着火，灶眼里的火烧的旺旺的。苏荷则跟着王氏几人收拾要用的一应工具，最重要的是洗干净一年没用的压模。 眼看着锅里的米快要煮好了，颜氏叫道：“潘婶，锅里的米快好了，去叫男人们准备吧” 汪氏一听，放下手里的活，走出门，在门口喊道：“米快好了，你们也准备准备吧，一会我们就把米弄来！” 院子里的男人们一听，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似得，吼道：“好！” 潘明也说道：“他娘，我们都等了老久了，你们快点呀！” 里面，林氏说道：“来来来，米快好了，我们把这些压模拿出去，外面的桌子应该也布好了……” 苏荷完全不懂这些事，都是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听到林氏这么说，她擦干净压模，搬了出去。 另一边，张氏起了一大盆米，叫道：“潘婶，给，米好了……” 汪氏接过米，端到院子里叫道：“来了来了，快快快……” 两小子赶紧接了过来，把米倒进石窝里，叫道：“弟兄们，开工了！” 汪氏接过木盆，笑骂道：“你们这些小子，赶快干活，没看到都等着的吗！” 院子里几个小的在潘森的带领下玩的正疯着呢，一看到汪氏端了米出来，就叫道：“打年粑咯，打年粑咯……”一边围着汪氏打圈圈。 汪氏拍了潘森一巴掌，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带弟弟妹妹去旁边玩，别再这里捣乱！” 潘森做了一个鬼脸，叫道：“走咯…。。”带着一群小的跑去另一边了。 壮年的男人们不去管孩子们的玩闹，已经抡起大木锤子你一锤他一锤的锤起来了，一边还一人吼一声，吼得大冷的冬天都仿佛充满了激情与力量。 苏荷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们抡着大木锤子，捶两下就用锤子揉揉。 另一边，汪氏又端来一盆米，倒进另一个石窝里，这一次，由潘明领头，打下了第一锤，还玩笑的吼道：“弟兄们，都动起来吧，别让那帮娘们把我们看扁了！” 林氏看到苏荷看的有趣，说道：“荷儿，没见过吧！” 苏荷点点头，她确实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体现农村人团结奋进的一面。 ------------ 第四十七章 备年货 转眼间，离上次打年粑又过了两天了，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这两天，苏荷与王氏两人把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家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又把近一段时间家里新添的东西归置了一下，盘算了一下自己家里有些什么，然后计划了一下该准备些什么年货。 腊月二十三的时候，苏荷和王氏两人一早就抱着韭菜，背着背篓去镇上了，她们两人要趁今天大场，赶场的人还不是特别多的时候备上年货。 青木镇这边的习俗，一般在腊月初的时候在家里杀年猪，腊月尾的时候就会去赶场，采买一些一些家里没有的年货，或者买一些平日里舍不得买的用的东西，让家里过一个开心而富足的年，所以年尾的这些天，青木镇是最热闹不过。 苏荷她们到镇上的时间并不早了，因为今天只是买东西，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不需要一大早的起床抢一个好的位置，所以，两人路上走得并不快，一路上边走边说，聊一些乡野趣事，路途倒也不怎么无趣，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了，这个时候，天色也不怎么早了。 从从北大街进入镇上，平日里北大街都是外乡人居多，今日，却多是本地的居民们，提着布袋的，背着背篓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只是两旁的饭点和酒馆的生意却是并不怎么好，街上也很少见到什么外地人了。 今天，两人的目的地是去东大街和西大街，去西大街买一些蔬菜水果什么的，还有鱼肉米面。苏荷家里没有喂养任何牲畜，除了一只羊，家里也就只有苏荷三个活物了，要过年，总得备上一些，况且家里如今也不同往日了，苏荷也挣了一些回来，过一个丰年是绰绰有余的了。 刚到西大街借口，苏荷就吓了一跳，在外面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摩肩接踵的，她紧了紧拉着王氏的胳膊，说道：“这么多人呀！” 王氏笑笑，说道：“这呀，人还是算少的，到了二十五那天，人才叫多呢，这条街挤得呀，你挤都挤不进去！” 苏荷吐吐舌头，说道：“天啦，这得有多少人啦！” 王氏先一步走了进去，苏荷就抬脚跟着用她孱弱的身子护着王氏和韭菜。两人跟着人流，饶有兴趣的看着街道两旁的摊子，卖鱼的，卖鸡的，卖肉的，可是很少见到有卖菜的，最多也就是卖个洋芋番薯什么的，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卖大蒜苗大葱的，但都很贵，比时令时的价格要贵上几倍。 “娘，你说，我们要不要买鱼呀，家里还腌着几条鱼没吃呢！”苏荷两人停在一家卖鱼的摊子前，看着水里活蹦乱跳的鱼，问道：“要不，买一条吧，年年有余，新鲜的鱼也比腌的鱼要好吃不是？” 王氏原本是不打算买鱼的，听苏荷这么一说，想到家里的鱼腌好了，放着也不会坏，就点头答应了。 见王氏点头，苏荷就问道：“老板，这鱼怎么卖？” “三十文一斤！”老板是个男的，头也不抬的说道。 苏荷和王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她们两人都预想到过年的时候东西会涨价，可是也没想到会涨这么多，比起平日的价格，涨了一倍呀。苏荷看着水里游的欢快的鱼，对着王氏说：“娘，我们不买了，就吃家里腌的鱼，左右都是鱼，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王氏也觉得有些贵，屋里又不是没有，既然太贵了，就不买了。于是，两人相携着走向下一家摊子。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蔬菜家里都还有，苏荷就买了三十个鸡蛋。停在卖肉的摊子前，翻翻捡捡，最后，苏荷问道：“大哥，你这个肉怎么卖的？” 那屠夫一抬头，看见苏荷俏生生的站在摊子前，声音还有些熟悉，细细打量，一拍手，说道：“你。。不就是那个在渡口卖薄荷粥的小娘子么？” “屠夫大哥认识我？”苏荷有些意外。 “你做的薄荷粥我可喜欢喝了，你的酸菜呀，我家那口子和我儿子都喜欢吃，得知你停止摆摊的时候，我还失望了好久呢！我儿子最近还天天念叨着要吃你的酸菜，我正愁着上哪里去找你，你就出现了！”屠夫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愣是没有给苏荷称肉的打算。 苏荷笑笑，说道：“屠夫大哥，酸菜是小意思，您先给我称肉吧，多少钱一斤呀？” “既然是小娘子你来买，我们也都是熟人了，我就给你少一点，二十文一斤，怎么样？”屠夫说道，麻利的上称，一压称头，称杆翘得高高的，说道：“小娘子，一共五斤四两，一共是一百零八文，给一百文正就行了！”屠夫把肉用芭蕉叶包好，递给苏荷。 苏荷也没和他客气，接了肉，放进自己身后的背篓里。王氏数了一百文铜钱，交给苏荷，苏荷又转交给了那个屠夫，说道：“谢谢你呀，屠夫大哥，你要的酸菜我会托人给你送来的！” 那个屠夫笑了，说道：“小娘子，我就在家等着那！” 王氏抱着韭菜换了一只手，苏荷看到，对屠夫挥挥手，然后对王氏说：“娘，我来抱吧，这小子近些日子也长了些肉，也变重了！” 王氏确实是有些抱得累了，闻言就把韭菜递给苏荷。韭菜穿的绵绵的，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小胳膊小腿也都有力了，头上戴了一个红色的虎头帽，衬得小脸儿白嫩红润，无比的精神。见苏荷伸手抱他，韭菜开心的挥舞着小胳膊，在王氏的怀里蹦跶着，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苏荷看韭菜的样子，害怕王氏保不住，赶紧接了过来。王氏松了一口气，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笑道：“这小子，是越来越有力了，刚刚差点就抱不住了！”又伸手捏了捏韭菜小巧的鼻头。 韭菜以为王氏实在逗着他玩呢，咯咯地笑起来，那一只手抱住了苏荷的胳膊，小腿乱踢着。苏荷稍稍使劲，把他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亲了韭菜一下。这小子习惯了自家的娘亲亲他，笑的更欢了，也学着苏荷的样子，在苏荷的脸上啵的亲了一口。苏荷一脸的惊喜，笑道：“这小子，咋学会是这一套了呢？” 王氏在旁边看着笑，说道：“谁叫你老是教他这个的！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苏荷点头，就向着街尾方向走去。走过另一边，就到了源江的码头了，南大街。苏荷在这里摆了很长时间的薄荷摊子，所以对这里很熟悉。快过年了，码头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一些靠着码头吃饭的人这会儿也都回家了，快过年了，辛辛苦苦一年，也该休息一下了。 穿过南大街，就到了东大街了，东大街是苏荷她们两的重点。东大街也有很多人，街上除了两旁的铺子，又增加了很多小贩，大冷的天在镇上摆着小摊，各种吃食，各种玩具，各种用品，东西比西大街多了很多，也齐全很多。 刚进东大街，就听到各种吆喝声。路过一个小摊的时候，韭菜使劲的扭着小胳膊小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小摊主，应该是看着摊主手上的拨浪鼓，嘴里咿呀咿呀的叫唤着。 苏荷感觉到韭菜的不安分，顺着韭菜的目光，苏荷看到韭菜的兴奋源头，见到小贩手里的拨浪鼓，笑道：“娘，这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要东西了呢？我们去看看吧！” 王氏点点头两人抱着韭菜，挤到那个小摊前，拿起摊主放在摊上的拨浪鼓细细的挑选着。摊主看到有客人上门，上前招呼着，王氏摇头，示意自己看，摊主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韭菜看到自己离拨浪鼓越来越近，高兴地直往下蹦，苏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稳住了，嘴里还哄到：“韭菜，安静一点，娘亲在给你买呢！” 也不知韭菜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果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折腾。 那边，王氏选好一个两面画着胖嘟嘟的年画娃娃的拨浪鼓，问苏荷：“荷儿，这个可以吗？看着挺好看的！”苏荷嘻嘻看到，只见那个年画娃娃梳着一个朝天辫，虎头虎脑，圆圆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似极了韭菜的眼睛，短胳膊小腿儿，也都圆圆的，穿着大红色的镶毛对襟小袄，手上摇着一个拨浪鼓，笑的甜甜的。 苏荷点头，说道：“娘，我说了不算，问这个小子吧！” “他懂什么，那么小！”王氏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把选的小鼓凑到韭菜面前，摇的咚咚响，问着：“小韭菜，来，看看，奶奶给你挑的，满意不？” 韭菜直接伸着小胳膊去拿，身子都探出苏荷的怀里了。王氏赶紧把小鼓递给韭菜。韭菜虽然年纪小，可是小手却是已经很有力了，这个木头做的拨浪鼓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不轻，可是韭菜却已经能紧紧地握住，摇晃着。 摊主看到苏荷她们选好了，就过来了，低声说道：“夫人，选好了，一共是二十文！” 苏荷和王氏眉头一皱，觉得有些贵，可是看到韭菜喜欢，也就没多说，给了钱，就走了。摊主拿了钱，还对着苏荷三人的背影叫道：“夫人，有空再来！” 那边，王氏对着苏荷说：“荷儿，我们买一点大豆吧，自己磨豆腐！” ------------ 第四十八章 会爬的韭菜 两人抱着韭菜，走到一家写着‘万谷’的店铺门前，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立刻热情的迎了过来，热情的招呼道：“两位娘子，想要些什么，我们店里有各种各样的粮食！” 店里的生意并不冷清，门口设了一个柜台，柜台后面站了一个穿着藏青色儒袍的中年人，后面摆着一个一个的大木盒子，木盒子上面还挂着米、面、豆之类的牌子。店里雇了几个伙计，都在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店里这会儿大概有七八个人，看穿著，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同一阶级的。可是，不管是穿着破烂的，还是打扮高雅的，不管是乡野村夫，还是达官贵人，这里的伙计都是同样招待着，不存在狗眼看人或是阿谀奉承的现象。 “小哥，我们想要买一些大豆！”王氏说道。苏荷抱着韭菜，韭菜得了拨浪鼓一直就安安静静的待在苏荷的怀里，只是拿自己咕噜噜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好的，请跟我来！”伙计机灵的把两人引到挂着‘豆’字样的木盒子前，说道：“夫人，我们这里的大豆有三种，好的、次的和孬的，你看，您是要哪一种呢？” 王氏把三种豆子都在手里摸了摸，细细的辩了一下，就问道：“你这里好的豆子什么价？” 那个年轻伙计飞快地说：“好的大豆要十文一斤，次的稍微便宜一点，八文！” 听到伙计的报价，王氏左右手分别拿了好的和次的大豆在手里比较着，见好的大豆各个颗粒饱满圆润，而次的大豆同样是饱满圆润，可是偶尔还间杂着一些小的瘪的豆子，想了想，王氏决定就买次一点的大豆，只是多花一点功夫挑一下，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于是，王氏让那个伙计给称了十斤次一点的大豆，然后，王氏突然问道：“荷儿，要不今年我们在煮一点甜酒？” “反正我不会弄，娘做主就好了！”苏荷拨开韭菜伸进木盒子里的小手，摇着拨浪鼓吸引韭菜的注意。 “家里没什么人，过年也就是你潘大婶家回来走动走动，煮个五斤就够了！”王氏叨叨着，转头又让伙计给称了五斤米。 两人抱着韭菜出了万谷，背篓里面添了一袋大豆，一袋米，王氏还买了一些绿豆。都放在背篓里，沉甸甸的。苏荷抱着韭菜，又背着背篓，即使是已经习惯了干体力活的她都有些吃不消了。看看天色，苏荷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和王氏商量了一下，就往家去了。 路上，王氏接过韭菜在自己的怀里，路过一个卖油粑粑的小摊时，王氏花了两文钱，卖了十个油粑粑，问摊主要了热水，泡了一个给韭菜，自己和苏荷就分食了剩下的九个，吃完之后。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青木，回家了。 因为回去的时候，背篓里背了很多东西，又抱着韭菜，所以一路都没有停留，只花了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就到家了。回到家，王氏把韭菜放在屋里她的床上，苏荷先生了火，这会儿走路回来，不是很冷，可是等一会儿没什么运动的话，一回汗，就很容易的风寒，再说屋子里一点暖气都没有，大人们受得了，韭菜还是孩子，肯定受不了的。 生了火，王氏和苏荷就检查今天逛街所买的东西，分类归置好了，时间就不早了。韭菜现在小胳膊小腿儿都有力了，不肯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就一会儿反过来，一会儿翻过去，想咬咬自己的小脚丫子，可是冬天穿的太厚了，脚上又穿着王氏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虎头鞋，他弯着脚丫往自己的嘴边送呀送呀，却老是送不过去。韭菜也不恼，突然翻过身，面朝下，小胳膊小腿一用力，整个人就跪趴在床上了，他也为自己这一举动得意着，冲着苏荷和王氏的方向咯咯地笑着，欲向苏荷她们爬去，可是才一动，自己就啪的一下，又面朝下躺在床上了。 另一边，苏荷她们忙着收拾东西，根本就没注意到韭菜的举动，等听到韭菜咯咯地笑声，抬起头来，看到韭菜跪趴在床上，都感到很开心，可是看到韭菜往前爬的动作，却都吓了一跳，苏荷赶紧站起来，跑到床边，哪知还没跑过去，韭菜就已经一个趴扑，倒在了床上。 苏荷拍拍胸脯，刚才真的吓到她了。虽然床离地面的高度并不高，可是对于一个刚出生的的孩子来说，却是一个致命的高度，苏荷很庆幸韭菜没有力气往前爬动。可是，按照婴儿一日三变的速度，苏荷相信，过不了今天，韭菜就能满床爬了。 那边，王氏看到韭菜力竭倒在床上，也松了老大一口气。她知道，等韭菜休息了一下之后，立刻就能再次爬起来，这一次，韭菜就能多爬几步了。她看到苏荷上前抱起韭菜，自己就去了苏荷的房里，拿过苏荷睡觉时盖得被子，围在床边，免得一不小心，就翻下床了。 苏荷看王氏弄好了，时间确实是不早了，天已经擦黑了，该准备准备吃夜饭了。冬天，除非是家里来了客人，家里的火炉要拿来招待客人以外，一般的人家都会在自家的火炉里做饭，先用一个小鼎把米饭焖熟，然后做一个烩菜，就就着火炉吃起来，很有现代火锅的味道。 吃完夜饭，天已经全黑了，小屋里点了一盏小油灯，苏荷吃饭之前就已经先喂了韭菜，这会儿，韭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王氏交代苏荷收拾，自己则从外面拿了一个盆进来，把中午买的大豆用水泡上了，放在院子里。弄好之后，各自回屋睡下了。 第二日，第一遍鸡鸣之后，苏荷就起身了，到院子里洗漱时，看到昨晚上泡的大豆都已经胀鼓鼓的了，有的更是已经脱去了外衣，那些不好的，干瘪的都已经让王氏尽数挑拣出来了。 洗漱完了之后，王氏也已经起床了，她的房里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韭菜欢实的笑声，苏荷仿佛看到王氏边给韭菜穿衣服边逗着韭菜玩一样。 苏荷把泡好的大豆捞了出来，放了一夜的水冷的要刺入骨头了，在苏荷抱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小手哈气的时候，王氏出来了，看到苏荷红彤彤的手，心疼的说：“那么冷的水，兑一点热水进去就好了！” “娘，没事！”苏荷笑笑，说道：“我去给韭菜洗脸！” 端起兑好了的热水，苏荷抱着水盆就进了王氏的屋子。韭菜已经穿好了衣服，脚上都套着小袜子，在床上爬来爬去，动作并不敏捷，可是他玩的不亦乐乎。看到苏荷端着水盆进来，更是爬的更快了，抬起小脸冲着苏荷笑。 苏荷捉住韭菜，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笑道：“你个小屁猴，来，娘给你洗脸脸！”用已经拧干了的棉布帕子在韭菜的脸上轻轻地擦着。韭菜习惯了每天早上脸上这种温温的感觉，所以很是享受的闭上了双眼，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着敷在脸上的棉布帕子，然后兀自的笑了起来。 苏荷好笑的看着韭菜的小动作，安静的洗完帕子，把围在边上的棉被围得更紧实一些，之后，就准备做早饭了。 她先把火炉里的火点着了，然后拿出小鼎，下入了米，在早上，苏荷她们基本上都是喝粥，好消化有营养，然后配上酸菜，炒一个小菜，基本上就搞定了。 王氏拿着一把小葱进门时，就看到苏荷背对着韭菜加着柴，儿韭菜在床上更是伸长这脖子好奇的看着，两只手按在围着的棉被上面，露出圆鼓鼓的眼睛。 “荷儿，早上炒一个鸡蛋吧！给韭菜补补身子！我看他最近好像有些瘦了！”王氏看着韭菜，想到昨天买回来的鸡蛋，说道。 苏荷想了一下，说道：“娘，炒鸡蛋有些硬，我怕韭菜的肚子消化不了，而且，他还没长牙呢！我打算给他做一个水蒸蛋，软软的，还有营养，也好消化！” “行，听你的！”王氏点头，把手里的葱递给苏荷，交代苏荷用温水洗之后，就去拿鸡蛋了。 苏荷则是找出一个干净的碗，加了一点盐，搅散，王氏也把蛋拿来了，打进碗里，搅散了，又放进架在撑根儿上的鼎里面，鼎里放上两根筷子支撑着，盖上盖子。 王氏转头去逗韭菜，苏荷麻利的削了两个洋芋，打算炒一个酸洋芋片，撒些葱花，最是好吃不过了。没一会儿，小鼎里的粥已经熬好了，水蒸蛋也已经熟了，苏荷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递给王氏，让她喂给韭菜，还叮嘱道小心烫。 韭菜看到眼前的碗，就知道那是他的吃食，兴奋地哇哇叫，王氏哄着他，找来调羹，给他喂着。有了吃的，韭菜果然就安静了。趁着王氏给韭菜喂食的期间，苏荷麻利的炒好了菜，摆好，等着王氏。 ------------ 第四十六章 打年粑咯 王氏找来几个竹编的大框，说道：“荷儿，马上我们就要开始了，你去洗洗手……” 苏荷应道一声，林氏也跟着去了。刚洗完手，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叫道：“起窝咯……”听到这个声音，笑骂道：“这小子，张扬个什么劲？” 苏荷好奇的说：“钱婶，是你家儿子？” “我大儿子钱兵！” 两人洗手出来，打好的米已经挪到擦洗干净的桌子上了。王氏已经开始做了，旁边围了一些贪嘴的孩子，王氏见状，扯了米团，给了那些孩子，慈爱的说道：“拿去吃吧，去厨房找颜婶婶，弄些糖！” “好耶，王婶婶万岁！”几个孩子叫道。潘森也玩疯了，见王氏这么说，就说道：“走，我带你们去！” “娘！”苏荷叫道：“要怎么做，你教教我吧！” 王氏笑笑：“很简单，你一学就会！”说着就揪下一块米团，揉圆了，拿一个压模给压扁了，然后笑道，这样就好了。 苏荷一下傻眼了，就这么简单？ 林氏看到苏荷傻眼的样子，笑道：“看起来很简单吧？” 是有些简单，苏荷在心里说道。又听见林氏说：“我们做的很简单，可是，你看到了没，那些汉子们，这些米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要经过他们又锤又揉，才能把这个大米和糯米混在一起，而且这个力气呀，也要好好掌握，不然，米没揉在一起，反而炸了出来，可就不好了，最后，起窝的时候，石窝里不能有米沾着，得干净！” 苏荷一听，吐吐舌头，说道：“这里这么多讲究呀！” “好了！别说了，赶紧动手吧，你看潘大哥那边那一窝也快起了！”王氏说道，手里没停，又揉了几个团，压扁了，连压模一起放在一旁。 苏荷也在一旁帮忙，揪了一块米团，揉圆了，放在压模里面，看到另一边，王氏已经上了两个手，一边一个的揉着，动作又快又圆润，看的苏荷直咂舌。学着王氏的样子也想揉两个，哪知她左手根本就不听使唤，怎么都揉不圆。 林氏一看，笑了：“傻丫头，你婶子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年粑，可是都没有学会你娘的这一招呢！” 王氏一笑，说道：“这些都是熟能生巧的事情，多练练就好了！” 苏荷点头，说道：“我娘说的有道理……”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汪氏忙完手里的活，也过来帮忙，看到几人说说笑笑的，就好奇的问道。 “没事，再说王嫂子的双手绝技呢！”林氏说道，话音刚落，就听潘明在那边喊道：“起窝了！他娘，快过来……” 汪氏只得放下刚刚揉好的米团，过去接了打好的米，放在桌子上。 王氏看到又多出的一大团米，说道：“荷儿，她婶，我们得赶快了，不然待会这米冷了，就不好弄了！” 苏荷还不知道有这个讲究，但是王氏和林氏已经加快了手里的活。另一边，张氏接了汪氏的活，没等汉子们休息，就又端出了一盆米，吆喝道：“赶紧的，还有呢……” 汉子们调笑几句，还是抡起了大木槌，又开始‘卖力气’了。 孩子们这会儿又蹦蹦跳跳的从厨房出来了，潘森最后一个出来，叫道：“娘，没糖了……” 汪氏一听，摇摇头，笑道：“这群小子…。。” 潘森却不和那一帮孩子去疯玩去了，而是凑到苏荷身边，说道：“嫂子，让我来帮你呗？看起来很简单呀！”说着，就要动手去揪米团。 苏荷赶紧阻止了，说道：“你洗手了么？不洗手就来弄这个，要吃到嘴里的东西，怎么能那么腌臜呢？” “好！”潘森叫道：“我去洗手，洗完手嫂子就教我，我也可以做的！”说着就跑开了。 汪氏看到这一幕，对着苏荷说道：“荷儿，你说说，你给那小子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这么听你的话，弄得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吃醋了！” 那边，潘明有些吃不消了，换了一个人替他上去，走过来，看到潘森跑远的身影也说道：“这个小子，也不知怎么了，就那么听王志媳妇的话！” 苏荷听潘明这么感叹，小脸一抬，傲娇的说：“你们知道什么，这个叫人格魅力？” 看到苏荷的样子，一院子的人都笑了，一时间院子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潘森回到院子里，就见到一群人都在笑，好奇的问他们在笑什么，哪知道院子里的人看到他来了，笑的更大声了。 苏荷招手把潘森叫了过来，说道：“潘森，过来，不要理他们，他们都是些无聊的人！”潘森听苏荷这么说，做了个鬼脸，这一举动，又惹得一院子的人大笑起来，有的人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潘森脸皮也是厚的，这么多人的笑话，都没有让他脸红。他看着苏荷，目光中带着乞求，像是在说，嫂子，我的手洗干净了，可以了吧！ 苏荷无奈，只得点头，潘森如蒙大赦，揪了一块米团子，马虎一揉，就放进压模里，苏荷一看，赶紧说道：“潘森，这是不可以的，这个模子是方的，你不揉圆了，压出来就是不知道什么形状的了！” 那边，王氏摸了摸已经冷的差不多的压模，说道：“冷的差不多了，该起出来了！” “我来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颜氏说道，揭开盖子，一个一个的码起来，五个一撂，码好后，用簸箕先放起来，等它们全部冷了之后，再把它们放到竹编筐子里，等全部弄完之后，在风干几天，然后，就得那水泡起来，这样，年粑可以保存很久，基本上来年的端午都可以吃呢。 苏荷给潘森示范了一下，潘森揉了几个，可都是大小不一，苏荷一看，摇摇头，也没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苏荷不想多要求什么，她想着待会把这些个大小不一的年粑给那些孩子们吃，也是可以的。苏荷还象征性的表扬了潘森两句，可是，没过多久，潘森不在揉团了，把揪下的米团当成玩具，揉来揉去，不时地把自己揉出来的东西弄到苏荷的献宝。 苏荷一直笑吟吟的看着潘森。另一边，有人看不下去了，问道：“潘森，你小子平日里也不是个听话的主，怎么对你王家嫂子就那么言听计从呢？” 潘森一笑，不说话，只是看像苏荷的目光更是亲近了，然后扔下米团，跑开了，远远地扔了一句话：“我去叫他们过来吃粑粑！” 汪氏看着儿子的背影，笑道：“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你呀，该知足了，这孩子，一看就知道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的！”林氏说道。 汪氏还没说什么，那边潘明却是答道：“还出人头地呢，别给我惹祸，好好地念书，就谢天谢地了！” 女人们这边忙忙碌碌，一直没停过，男人那边也是一直死卖着力气，打着米团，煮好的米一直源源不断的从厨房里送出来，邓美雪和蔡氏则是在厨房里一直没有露面。这边的石窝一直也没断过，大木锤子一直也没停过，男人们也都轮番上阵，换了好几轮了。大冷的冬天，各个男人都是浑身冒着热气。 忙忙碌碌了一天，院子里一直都热闹非凡，偶尔还有其他的妇人上门串门子，村里的小孩知道潘家打年粑，也都过来，潘家也不介意。中途韭菜醒了，苏荷给他喂了糊糊，然后放他和潘敏儿一块儿玩，他也很乖，没有叫闹，王氏和苏荷偶尔进去给他把把尿，喂喂吃食就好了。 到了天擦黑的的时候，终于所有的年粑都打完了。众人累的跟狗似得，不愿意在动弹了。众人稍稍的歇了一下，让男人们都去换了衣服，女人们就留下来弄夜饭。中午只是吃了几个年粑垫着，这会儿都饿了。好在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煮了米，炒几个菜就好了。 晚上，东西屋的灯都点的亮亮的，男人们那边打发孩子去买了酒回来，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一个个的吹牛拍胸，面红耳赤的，一直喝到半夜。 女人们这边倒是早早的吃完了，都围着火炉聊天呢。孩子们大一点的倒没觉得累东屋西屋的跑着，小的却都已经乖乖的围着自家的母亲，一个个的哈欠连连，看样子是困了。可是男人们那边都还没有结束，也不好提前回家，再说家也就在近边，出了门就到了，所以，也不急着回家，把玩了一天的孩子们抱在怀里，一边聊着，一边轻轻地哄着孩子们睡了。 看着天色不早了，王氏就提出了告辞。汪氏也没多做挽留，只是叫了潘林和潘森两兄弟送她们回去。 潘林找了火把，而潘森则是去取了今天打得年粑，用包袱包好，弄好一切之后，就过来叫苏荷两人。汪氏把他们送到门口，叮嘱潘氏兄弟早点回来之后，王氏就叫她回去了，毕竟屋里还有一堆女眷呢，虽说有余月月在那里看着，可是都是一些辈分比她大长辈，有些镇不住场面。 回到了家，站在院门前，王氏叫了潘氏两兄弟回去，叮嘱两兄弟回去时要当心，看着两人打着火把，走远了，那点点火光，如同萤火虫一般，在夜里越飘越远。两人随后才进了门，累了一天，也没什么心思聊天扯白，早早的洗漱睡了。 一天又过去了。 ------------ 第四十九章 磨豆腐 吃完早饭，天已经不早了，可是苏荷他们并不介意，冬天，原本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豆子已经泡好了，都捞出来放在盆里了。王氏和苏荷收拾完后，就决定今天把豆腐给磨了，弄好后吃两天新鲜豆腐，剩下的就炕起来，留着过年的时候吃。 抱着韭菜，锁了院门，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路上。韭菜穿的棉鼓鼓的，胖胖的小手不怕寒的露在外面，手里还捏着昨儿给他买的拨浪鼓，摇一摇，就对走在后面，端着豆子的苏荷呵呵一笑，手里的鼓并没有摇响，真不知道他在乐什么。 看着并不安分的韭菜，苏荷皱皱眉，说道：“娘，我们要带这小子去吗？没人看着他可不行呀！” “这孩子，最近倒是越来越闹腾了，待会儿忙起来确实是没空顾他，留一个人看着他，今天这豆腐怕是也磨不出来了！”王氏皱着眉说道：“要不，等一下进村了我先去你潘大婶家，把这小子寄在她那里，你先去村里的磨房，把磨子先洗洗，清理清理一下，我随后就来！” 苏荷其实并不像去麻烦潘家的，可是家里的人手确实是不够，也就只有潘家能信任一些，苏荷也只得同意王氏的说法，心里则是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地报答潘家。 到了村里，两人走到村中央就分头行动了。王氏抱着韭菜向潘家走去，而磨房在村后面，所以，苏荷还得走一段路过去。 踩水埠的磨子是早先村里人一起出钱请了人打的，后面再建了一间茅房，引了山里的山泉水进来，供村里人使用，村里人用了之后，必须得打扫干净，不然以后不允许在使用这个磨房了。 当然，家里条件好的人都会在自家打一个小磨子。苏荷家里没有条件自己打磨子，只得借用村里的磨子了。 苏荷到了磨房，看见磨房里桶盆瓢俱全，还有磨玉米面的刷子，什么东西都有，只是已经有些年头了，看起来很是陈旧，也没人换新的，好在引水的竹管还是好的，缸里的水已经满了，很清澈。一个大大的石磨子摆在茅草房的中央，用具什么的都摆在屋里的一角，和水缸放一块的，屋子里显得空旷不狭隘。 苏荷就着水缸里的水把磨子洗了一下，好在屋里开了一条水道，否则会弄得满屋子都是水，冬天里的山泉水原本是不冷的，可是经过这个竹管的长途运输，已经变得很冷了，苏荷一番洗下来，小手又已经冻得通红了，虽然很冷，苏荷却没介意，当然，介意也是没用的，有些事苏荷是没办法介意的，她必须得做。 王氏来时，苏荷洗的磨子还没有干，她正拿着一张干帕子擦着，露在外面的小手红彤彤的。王氏看着一阵心疼，天太冷了，一不小心就会长冻疮，王氏知道苏荷有多怕冷。这会儿，王氏有些后悔，她应该自己过来打扫的。 “娘，马上就好了！”苏荷觉察到王氏走了进来，说道。 王氏抢过苏荷手里的帕子，说道：“你先去暖暖手，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娘，这磨豆腐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您的先准备准备，这就一点活了，一下就好了，您先去忙别的吧！”苏荷从王氏手里拿过帕子，说道，然后把王氏推到放豆子的水盆旁边，自己则麻利的回去把剩下的磨子给擦完了。 那边，王氏则是把豆子里又掺进干净的山泉水，然后提到磨子旁边放好，自己取去了木瓢，洗干净之后放到盆里，然后又打了一盆清水放旁边。 看到苏荷弄好了，王氏就上前推了推磨子，然后又在磨眼里加了清水，看到流出来的水是干净清澈的之后，就说道：“好了，现在可以磨了！这磨子有些重，我们得换着来，不然我一个人可是吃不消呀！” “娘，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人呀！”苏荷点点头，然后说道：“娘，我现在要干嘛？那个磨子我不会使，您先使着，待会换我来！” 王氏点头，让苏荷先舀了一瓢豆子放进磨眼里，然后加了一点水，趁着水还没有流出来的时候，王氏就使劲把木杆往前一推，脚下一个大大的弓步，然后又往后一拉，磨子就转了一圈，就这样一推一拉，磨子一圈一圈的转着，大豆就已经和着水，磨成糊糊流了下来。 苏荷就一瓢一瓢的舀着豆子加着水，一边和王氏聊着天，可是后面看到王氏累的没心思说话，就停了下来，只是专心的加着豆子和水，中间问了王氏要不要换她下来，可是王氏拒绝了。 等到王氏头上都已经出汗，头上也冒出热气的时候，王氏就叫着苏荷替她。王氏退了下来，然后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苏荷就让去了，握着王氏握得有些温热的握臂，学着王氏的样子推拉着。 刚开始，苏荷的步伐还有些踉跄，用的力气也使大小不一，使得磨子转的并不匀称，流出来的豆糊糊也是粗细不匀，王氏把苏荷新磨的豆糊糊用一个新瓢装起来，然后又重新放进磨眼里，再一次磨过。 就这样，两人分工合作，到了末时初时，就把五斤豆子全部磨完了。 打扫完卫生，之后，两人先和力把豆糊糊抬回家，然后，苏荷去潘家接韭菜回家，留着王氏在家。 等苏荷一出门，王氏就先把火炉里的火升了起来，等韭菜回到家。立刻就有火烤了，然后，自己则是抱了柴，在院子里，把灶里的火也点燃了。这些柴，是潘家兄弟抽空帮苏荷家上山打的，每年冬天，总是潘家兄弟帮忙把苏荷家一冬要用的柴都打够了。 烧上了火，把锅洗干净了，然后倒上磨出来的豆糊糊，锅底烧着大火，王氏拿了锅铲使劲的搅着，生怕一不小心就糊锅了。 苏荷抱着韭菜回来的时候，王氏锅里的豆糊糊已经大开了，王氏正撤去灶里的火，准备等糊糊冷了，舀出来。趁着这个功夫，也可以把晚饭做出来。 苏荷把韭菜放进已经烧得火热的屋里，用被子把韭菜围放在王氏的床上，确保他安全之后，看看天色，知道王氏还没有做饭，就把米下锅，煮上了。 王氏把豆糊糊舀出来然后用一个大盆装起来，然后又舀了一瓢出来，拿进屋，说道：“荷儿，今儿个晚上，我们就吃这个吧！炼一点油渣子，或一点青菜叶子，再好吃不过了！” “行，听娘的！”苏荷点头，去菜园子摘了一点青菜叶子，洗干净了之后，切得细细的，然后放在一旁，又切了细细的葱花，拍了一些蒜碎。等到鼎里的米饭全部熟透了之后，就把它取了下来，在火边煨着，然后架上锅，下入切好的肥肉，用小火慢慢的炼油，等到入锅的肉全都变成金黄金黄的油渣的时候，倒入放在一旁的豆糊糊，霎时，屋里弥漫了一股香气。王氏在旁边准备着待会儿点豆腐要用的东西，闻道这股味道，说道：“好香呀，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闻道这个味道了！” 那边，韭菜也似乎觉得很香，耸动着小鼻子，不在床上爬着玩了，坐在‘围墙’的后面，看着苏荷，吚吚呜呜的叫着。 王氏一看，好笑道：“荷儿，你看，韭菜都饿了呢！” “嗯，快好了，下入青菜，然后调一下味道就可以了！”等弄好后，苏荷先舀了以为豆糊糊，说道：“娘，我看你也饿了，今天我给韭菜喂东西吧，您先吃！” 王氏也没推辞，放下手里的纱布，拿出了碗筷，先吃了。 等苏荷吃完之后，收拾了碗筷后，就跑去给王氏帮忙了。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了。王氏点燃了火把插在院子里，然后和苏荷一起用纱布，筛子给豆糊糊过滤。过滤完后，王氏又让苏荷烧起灶里的火，自己则是把过滤出来的豆浆放进锅里煮，盆里还留了一点，自己在旁边搅着，打去浮起的泡沫，虽然王氏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泡泡打掉，可是祖祖辈辈的经验告诉她，这些泡沫是必须打掉的，因为这些泡沫不打掉的话，吃了会死人的。 豆浆开了之后，王氏又让它再开了一会，才让苏荷撤去了火，舀了出来，放进之前的那个盆里，然后，王氏又从屋里拿出一块白白的石头，磨下一点，在火里烧熟了，用清水泡了一下，倒进豆浆里，碗底留了一下石渣。 “娘，这是什么？”苏荷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呀，是石膏！”王氏说道。看到这个石膏，苏荷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她以前也听过石膏点豆腐的说法，可是她不知道这个石膏就是那个看起来和山里采的石头没区别的东西。 王氏把石膏水倒进豆浆里之后，又用锅铲搅了搅，没一会儿，苏荷就看到原本是一片水的豆浆里起了豆花了。 “来荷儿帮忙！”王氏说道。然后让苏荷帮忙把豆腐花倒进放了包袱的盆里，两人拉起四角，小心不让中间的豆花跑出来，将四角对着打结，给下面放一个架子撑起来，要里干水分。 “好了！”看到码的安安稳稳的豆腐包袱，王氏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说道：“明天早上就可以吃了！现在先回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苏荷看着天上并不怎么明亮的月亮，点点头。 ------------ 第五十章 煮甜酒 第二日，苏荷起床，看到放在院子中的豆腐包袱，已经硬硬实实了，打开一看，白白嫩嫩的豆腐在盆里晃晃悠悠的，摸了摸，弹性还不错，苏荷有些奇怪，这么冷的天，这豆腐放在外面竟然都没有结冰。 “娘，豆腐好了！”苏荷听见王氏屋里已经有了动静，就在院子里喊道：“娘，我先把豆腐划成小分的，给潘大婶家送两份过去，您起了后，先做饭吧，我去去就回来！” 王氏在屋里应了一声，苏荷划了两块豆腐，用新鲜的叶子包起来，端了一个小撮箕就出去了，出门的时候带上了们，王氏还没收拾好，如果这会儿有人闯进去，可就不好了。 天色已然大亮了，村里的人大多家里勤快的妇人和媳妇已经起床了，家里升起了青烟，村里一片祥和，起得早的孩子们趁着家里的早饭还没有做好的功夫，呼朋唤伙在村里打打闹闹的，很是精神，冬日的严寒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 苏荷端着小撮箕，走进村里，心里无比的平静，村里玩耍的孩子们看到苏荷进村，都甜甜的叫道：“苏婶婶！” 苏荷笑着应了，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孩子的脑袋，说道：“这么早就起床了，好孩子，你们不冷吗？” “我们不冷！”一个小男孩大胆的说道：“苏婶婶，你的撮箕里是什么？” 苏荷看看自己的撮箕，说道：“是两块豆腐，苏婶婶家里打了豆腐，请你们去婶婶家吃豆腐炖肉，好么？” “谢谢苏婶婶，”那个小男孩说道：“不过，我们要回家吃饭了！”不等苏荷说什么，在那个小男孩的带领下，一群孩子又火速的散了，各回各家了。 苏荷看到散去的孩子活泼的背影，笑了，她想到再过不久，自己的韭菜也是这样能走能跳，调皮捣蛋了，想到到了那会儿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苏荷又有些头疼。 苏荷就停了一下，大步往潘家去了，快到潘家门口的时候，从潘家冲过来一个人，砰的一下撞进怀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苏荷一只手护着撮箕，一只手抓住闯进的怀里的人，张嘴就要说话，哪知怀里的人一抬头，就露出潘森一张略显稚嫩的脸。 “你这孩子，一大早的慌慌张张干嘛呢？”苏荷扶着潘森站稳了，问道。 “嫂子，对不起呀，我有事，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才一个露头，立刻又跑远了。 苏荷看着潘森跑远的身影，招手，想把他叫回来，可是，叫了几声，也没见潘森回头。 潘家有人听见叫声，出门来看，见苏荷站在外面，赶紧招呼道：“荷儿，你怎么来了？大冷的天！”正是潘婶汪氏。 “哟，婶子，你咋出来了呢？对了，刚刚看到潘森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有什么事吗？”苏荷说道，上前搀住汪氏，说道。 “这不听到有人在门口，出来看一下！”潘氏说道，又宠溺的说：“那小子，你别管他，他呀，和一帮小伙伴约好了，这不快迟到了，早饭也没好好吃，就跑出去了。唉，你这撮箕里拿的啥呢？” 苏荷把撮箕里的豆腐拿出来，说道：“家里打了豆腐，娘让我给您拿一些过来，感谢您昨儿个帮我照顾韭菜！” “来，坐吧，还没吃早饭吧！”汪氏说着，把苏荷领进火炉，因为都是很熟悉的人了，潘明他们也没有回避，都在火炉里和苏荷打招呼，潘敏儿这会儿也能说上两句话了，也端着小碗，抬起小脸，乖乖的叫道：“苏婶婶！”声音糯糯的，软软的，叫的苏荷的心也软软的，她摸了摸潘敏儿的小脑袋。 汪氏拿了碗筷回来，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还用得着你亲自来一趟么？”看到苏荷摸潘敏儿的脑袋，又说道：“你对这孩子倒是挺上心的！” “这也是念着我们两家的交情！”苏荷说道：“婶，敏儿这么可爱的孩子，那不是谁见都爱的呀。我就不吃了，我娘在家里等我呢！” “没事儿的！”余月月说道，然后拉着苏荷坐下，说道：“你这个时间点过来，王婶肯定知道我们会留你下来吃饭的，你就放心吧！” 听余月月这么说，苏荷就不在说什么，接过碗，自己动手从鼎里舀出一碗，她闻道有淡淡的酒香，味道很是奇特。 “你来的刚刚是时候，家里的甜酒刚刚酿好，你算是赶上了，正打算下午给你家送上一些过去呢！”汪氏说。 苏荷喝了一口，里面还煮了切成小块的年粑，糯糯的，配上甜酒甜甜的，微微带着酒香的风味，很是可口。 “婶，不用了，我家也打算自己酿一些甜酒吃，家今年有些进项，我娘说了，过一个好年，这也是我家韭菜过得第一个年不是？”苏荷说道，心里决定回去也让王氏酿一些甜酒吃，到时候磨一些糯米粉，搓了汤圆过年吃。 大家说说笑笑，很快，苏荷就吃饱了，她站起来，说道：“婶子，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我娘在家等着呢！”看到苏荷站起来，汪氏拉着苏荷的手，说道：“你等等！”然后对着余月月使了一个眼色。 余月月放下碗，起身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大海碗出来说道：“荷儿，来，这些甜酒你们拿回去吃，你也别说自己家做的话，你们做的是你们做的，我们给的是我们给的，这是不一样的！” “这……”苏荷拿眼睛看着汪氏，哪知潘明却说话了：“荷儿，让你拿着就拿着吧！你娘不会怪你的，有来有往不是？” 苏荷听他这么说，突然醒悟，这里已经不是她之前生活的那个人情淡薄的年代了，礼尚往来是这个年代最大的特征，也是联系家家户户之间感情的最好纽带，再说，以他们家和潘家的关系，不接倒显得见外了。想通这些之后，苏荷大大方方的接下了，还说了一声谢谢。 回到家，王氏看到苏荷拿回来的甜酒没说什么，问了一句：“在你潘大叔家吃了吧！” 苏荷抱着韭菜，在屋里走来走去，说道：“是呀，娘，我去的时候刚好碰到潘大叔家煮了甜酒和粑粑，就叫我吃了，唉，娘，我们今年也酿一些甜酒吃呗，到时候在煮一些汤圆，应该很好吃！” “行，家里应该还有米，我们晚上再煮，到了过年的时候，应该可以吃了！”王氏说道，把豆腐放在火坑上炕起来。 晚上，王家的院子里一片通明。火炉到底有些小，用来煮甜酒实在是挪不开，韭菜在屋里已经睡着了。院子外面的风吹动这树林哗啦啦的响，远处的大山黑压压的，有些阴沉。只有苏荷家院子一点火光，给大山中的冬天添加一点温暖。 苏荷和王氏两人一人负责烧火，一人则是在在灶上搅着米，两人说着话，突然，苏荷说道：“娘，等今年我们挣钱了先修屋呗，到时候修一个厨房，煮东西的时候也不用蹲在院子里受冻了！” 王氏没说话，看到苏荷在火前还冻得哆哆嗦嗦的身子，点头答应了，虽然她自己不在乎，可是她心疼苏荷和韭菜。 煮甜酒和煮豆糊糊是不同的，煮豆糊糊得用大火，可是煮甜酒的用小火，慢慢的煮，当米煮的八成熟的时候，捞出来，摊开，加入酒曲，拌匀，当晾的温温的时候，拿桶或者坛子装起来，放在温度恒定的地方，没几天就发酵好了，当它散发出淡淡的酒香味时，那个味道最好不过了。 煮米的的时候，火候最重要不过，多一份，米煮过了，发酵好了的甜酒吃起来米太烂，口感不强，煮出来就全部成为糊糊，米煮的太生，煮出来的甜酒吃起来就是夹生的，不好吃。 王氏对于做这些乡味小吃很是拿手，甚至在踩水埠这个地方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只是这些年家里太穷，很少会做这些吃的，家里有一般也都是潘家做好了拿过来的。 一切都弄好了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亥时初了，王氏和苏荷却没有立刻睡觉，为了怕吵醒熟睡的韭菜，就来到苏荷的房里。 王氏捶捶肩膀，感叹道：“真的老啦，干这点活，就肩酸背痛的！” 苏荷看到王氏脸露疲倦，站在王氏的身后，说道：“娘，我给你捏捏吧，也舒服一些！”说着，把手就放到王氏的肩膀上了。 “行，你给捏捏！”王氏知道是苏荷的孝心，也没阻止。 “娘，既然这么累了，您就先休息呗，有什么话，明天说不好么？” 王氏摇摇头，说道：“娘没事，几天没和你扯白了，反正韭菜也睡了，咱娘两就好好的扯扯吧，白天也有事要做不是么？” 苏荷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捏着王氏的肩，她等着王氏说话，哪知王氏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苏荷都以为王氏已经睡着了，她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荷儿，如果……如果以后……有好的人家，你……你就……改嫁了吧……”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可以看出王氏的犹豫不决。 ------------ 第五十一章 改嫁和山茶 “娘，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个呢？”苏荷停下给王氏捏肩膀的手，问道，声音里有不解，有着急，有焦虑，她害怕王氏突然说出这个话题，她一直把王氏当自己的亲母亲看待，这个话，苏荷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交代遗言。 王氏突然站起来，摆摆手，说道：“没事，娘……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说着，就走到门口，回头说道：“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们明早在备些其他的过年要用的东西和吃食吧！” 苏荷看着王氏离开的背影，觉得虽然她在王氏的身边，可是王氏这一瞬间还是很孤单。 苏荷很心疼，她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从王氏肚子里出来的，王氏不管有多疼爱自己，心里终究想的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她有这打算让自己改嫁，心里是疼爱自己的，王氏也是害怕以后自己没有个依靠，过上和王氏一样的苦日子。 苏荷躺在被窝里，半天睡不着，心里闷闷的，总觉得被窝一阵冷是一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明明很累了，可是精神确实是有些亢奋，她知道自己是在为王氏的话儿烦恼。 那边，王氏也没有睡，她给韭菜掖了掖被子，把韭菜伸出被子的小手从嘴里拿了出来，放进暖和的被子里。她的神情在阴暗的屋子里看的不清楚，可是整个人有些萎顿，原本一直挺得直直的背在夜色的掩映下也驼了起来。 她久久的坐在夜色里，最后，终于脱了外衣，躺在韭菜的身边，轻轻柔柔的。韭菜翻了一个身，嘴巴吧唧了一下，又沉沉的睡去。王氏盖好被子，看着韭菜，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苏荷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苏荷一早就起床了，先把院子里收拾了一下，听了听王氏的屋里，还没有动静，想着王氏昨晚估计也没睡好，她提了篮子拿了柴刀，出门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可是，她就是不想在家里待着，昨晚上王氏的话还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她没办法不往心里去，她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苏荷一个人走着，没有向村子的方向走去，向着与村子相反的方向进山了。她一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到自己落寞的身影落入了一个男人的眼里。 看到苏荷一个人进山了，手里拿了一把柴刀，男人心想着，这个女人，胆子真大呀，谁不知道冬天山里的猛兽没有吃的，最是骇人不过了，这个女人瘦瘦的竟然敢一个人在冬天里进山。 看着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男人有些担心，不知不觉跟了上去，门都没有锁。 苏荷拿手里的柴刀开着路，一面想着王氏昨天突然冒出来的话，娘昨儿个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会说那个话呢？是有事情瞒着她呢？还是只是突然冒出这句话呢？又或者，这话是王氏深思熟虑说出来的呢？若是有事情瞒着她，那么就是她身体上的事情了，可是王氏的身体看起来一向很好，没什么大碍呀；如果是突然冒出来这句话，那么是什么事让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的呢，苏荷不相信如果没有触动，王氏会不明不白的说出这个话；如果王氏说这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苏荷相信是真的真的心疼她，不希望她以后没有依靠。可是，王氏的身体一直很好呀，苏荷相信，一王氏现在的身体状况，陪她到韭菜长大，成家立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知不觉，苏荷已经很深入了。 跟在后面的汉子看到苏荷越走越深的身影，即使是一直面无表情的，心里也不断地嘀咕着，这女的怎么会越走越深，真的是不要命了吗？即使他不经常出门，不和落脚的村子里的人又任何的来往，可是他还是知道这个女人，知道这个女人有一个寡妇婆婆，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儿子，还知道这个女人的丈夫失踪了，没有踪迹。 这个女人今天的状态并不太好，失魂落魄的，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么？男人有些好奇，他不是一次两次看到这个女人了，两家离得很近，虽然王氏她家看不到男人家，可是，男人却是每天清清楚楚的看着王氏家里的一切活动。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她都是乐呵呵的，一脸的微笑，今天这个状态，男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远处传来淙淙的流水声，这里已经是山林的深处了，听到水声，苏荷精神突然一整，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一边了，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王氏觉得应该告诉自己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 而跟到苏荷后面的男人听到水声，却是一改之前轻松的样子，眼神凌厉，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嘴角抿的直直的，看样子精神高度紧张。男人知道，离水源近的地方，必然是有许多的野兽，毕竟动物也是要喝水的。 苏荷看到有水，欢呼了一声，丢下手里的柴刀和竹篮子，跑到水边，掬起一捧水，凑到嘴边就喝起来，走了半天路，她实在是渴了，出门的时候，苏荷并不知道自己会来到密林里，所以也没有带上水。 苏荷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个一个的野兽脚印。 可是，那个男人看到了，他立刻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如果这会儿又野兽冲过来，那个女人就危险了，他不禁又走进几步，确保自己能最大的程度保护那个女人。 苏荷喝了一口水，吐了一口气，这会儿才好好地打探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真的是密林呀。 苏荷看着只有周围一块儿能见到阳光的地方，一个不小的水潭，清澈见底，远处蔓延着一条白色的银带，是这个水潭的源头，经过水潭，然后又哗啦啦的跑向了远方。阳光照耀下，小小的水潭波光凝凝，周围衬着墨绿色的树林，漂亮的不似人间。苏荷一张漂亮的笑脸照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跟在苏荷身后的男人的眼里，也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里。 直到这会儿，苏荷才看到在自己脚下深深浅浅的野兽脚印。蓦地，苏荷冒出一头的冷汗，脚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告诉她，这里很危险，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苏荷捡起之前仍在地上的柴刀和竹篮，赶紧的顺着原路返回了。 男子看到苏荷的动作，趁着苏荷没发现之前，就躲开了，他不希望苏荷发现他！ 看着苏荷离开那个水潭，男人也舒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对危险还是有一定的辨别程度的，他抿直的嘴角也微微的有了一点的弧度。 苏荷顺着来路，一步一步的往山下划去。回去时，苏荷对自己佩服无比，这么难走的路她都能爬上去，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呐，苏荷抓着身边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努力地使自己不滚下山，虽然这里树木众多，要滚下山很难。 身后的男人提着心看着苏荷下山，山很陡，可是对于男人来说如履平地，之前再陡的山他都爬过。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即使是在山里遇到了大老虎，他也没有害怕过。 看着前面走的战战噤噤的女人，男人又离苏荷近了两步。 突然，男人看到苏荷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某一处，顺着她的眼光男人看到一株开在冬日里的花。那是一朵洁白的像是美珏一般，在绿叶的点缀下，显得娇艳无比，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纯洁而又高傲，又像是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欢快的沐浴着冬日里柔柔的温暖暖的阳光。 男人仿佛看到苏荷热烈的目光，他突然想让女人那个热烈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欲望。 男人看着女人不往回路走了，扶着山上的树木，往那朵花的地方移过去了。 男人暗叹，真是个欲望很强的女人呀，在这个补补潜伏着危机的大森林里，为了一朵花，就能停下自己远离危险的脚步。 苏荷一步一步的往那朵洁白的山茶花走过去，下斜的坡走的并不是很艰难，好不容易，到了那朵山茶钱，苏荷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她拿出自己的柴刀，这里没有小锄头什么的东西，只得拿刀将就着用用了。 苏荷先把周围的枯枝树叶清理掉，估计了一下这株山茶的根部范围，就挖了起来。最后，苏荷害怕伤害了山茶，甚至用自己的手，刨掉根上多的土，只留下一部分供给山茶的营养，她拿竹篮把挖起来的山茶装起来，脸上笑得更开心了，甚至哼起了歌儿：“春天的黄昏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乡，那挥动的手在薄雾中飘荡，不要惊醒杨柳岸那些缠绵的往事，化作一缕青烟已消失在远方……” 声音轻轻柔柔的，飘荡在林间，又飘荡在男人的心里…… 终于，看到苏荷安安全全的出了山林，男人松了一口气，看着苏荷进了自己的家，和王氏在门口说着话。 男人站在自己的门口，半晌没有动作。 ------------ 第五十二章 腊月二十八 “荷儿，你去哪里了？快把娘急死了……”王氏抱着韭菜，站在院门口，看见苏荷远远回来的身影，急道。 苏荷见到王氏的身影，脸上焦急的神色怎么也掩盖不了，一头未老先衰的白发在清翠的苍山的掩映下，显得如此的刺眼，苏荷突然放下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还有王氏陪在她身边，至少，自己还有韭菜。 “娘，我没事，去山上转了转！”苏荷把王氏扶进屋，说道：“娘，不用担心，我都那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氏给苏荷打来洗手水，说道：“快来泡泡手，出去一趟，手肯定又冷的像冰渣子一样了吧！你说说你，大冬天的，山上那么冷，怎么就跑上山了呢？还不给家里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娘有多着急，你知不知道，山上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意外，让我和韭菜怎么活呀！” “娘，我没事！家里还有吃的么，我饿了！”苏荷不想王氏再多说什么，就转移话题，抱着韭菜，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 王氏看着苏荷，轻轻地叹口气，去给苏荷拿碗筷，回头说道：“饭菜都在煨着的，一直热着的，快吃吧！” 苏荷把韭菜放在床上，又把拨浪鼓放在韭菜的手里，转身接过王氏手里的碗，甜甜的笑道：“娘，谢谢，你最疼我了！” 那边，男人看到苏荷进了屋，久久的伫立，没看到苏荷再出来的身影，最终，也进了屋。 苏荷看着锅里炖的香香的烂烂的豆腐，就着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末时末了，冬天，很多庄户人家没有事，都是早早的做了夜饭，一家人早早的吃了早早的就睡了。 往日，苏荷家这会儿也是做了夜饭，等着吃的，今日，因为苏荷回来的晚，王氏看着苏荷吃的香，最后也拿了碗，一块吃着。王氏早间担心苏荷，根本就没吃什么，这会儿也饿了。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王氏突然给苏荷说要出去走走。苏荷看着王氏，没有说话，目送王氏拉了院门出去了。 苏荷把韭菜抱进自己的屋里，在屋里点了炭炉子。苏荷住的这个屋当初是作为王志夫妇的卧室的，所以没有建火坑，冬天里只有点着碳，才能在大冷的冬天给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添上一点暖气。好在屋里四面漏风，不用害怕一氧化碳中毒。 这会儿，苏荷突然想起自己篮子里的白山茶，把韭菜放到床上，拿被子围好，在韭菜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韭菜，乖乖的啊，娘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又轻轻地把韭菜的领子给理了理，然后把门轻轻地带上，把竹篮子里的白山茶拿出来，然后，把它种到了之前从上山带回来的墨兰旁边。这会儿，墨兰的花早已经凋谢了，只是叶子还是碧绿依然，在冬日里还是一样的精神。 苏荷种好了之后，就回屋了，暖了手，抱起韭菜亲了一口，把韭菜举得高高的，抖动着。韭菜先是一愣，接着从高处看着苏荷，觉得开心的不行，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张小脸像是冬日里的向日葵一般，灿烂无比。 苏荷举着韭菜玩，没一会儿，就累的不行，把韭菜放到床上，说道：“韭菜，娘不行了，娘累了！” 韭菜被放在床上，不依的扭着小身子，嘴里哇哇的叫着，爬到苏荷的身上，坐的稳稳当当的，小脚丫使劲，一上一下的跳着。 苏荷陪着韭菜玩了一下午，不知不觉，两人睡着了。 王氏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是潘家的老大潘木送他回来的。自己的小院黑漆漆的一片，王氏估计苏荷已经睡着了，去了苏荷的屋子，果然，苏荷把韭菜护在自己的怀里，抱得紧紧地，被子放在一旁，并没有盖在她们的身上，屋里的碳也已经只剩一点火星子了，没有一点热和气。苏荷抱着韭菜，冷的直哆嗦。 王氏叹了一口气，上前去帮苏荷他们盖好被子，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没有点灯，摸黑洗洗就睡了。 一夜无话。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八了。 这一日，王氏早早的就起来了，比苏荷起的还早，她洗漱完了之后，就把院子里的灶洗干净了，烧了一大锅水，把之前买的海带拿了出来，拿水泡开了，洗干净。安利山脉是一个内陆山脉，离海很远，运过来的海带都是已经干制了的，上面有泥有沙，很脏，吃之前必须得洗干净了。 洗干净了，还得把它打成一个一个的结，之后和猪脚炖在一起，很是可口。猪脚炖海带是青木镇这边过年的时候必有得一道菜，家家户户都会吃。往年王家也只是买了一点猪肉，炖了海带应应景，今年，托苏荷的福，家里买了猪脚，还买了猪头，这个年也算是过得有头有尾了。 苏荷起床的时候，王氏正在洗海带，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 “娘，这么早就干活了？”苏荷拿着一张帕子，擦着脸。 王氏看着苏荷，笑道：“今天都二十八了，有许多的事还没做呢，今儿个我们多干一点，明儿个呢，就可以轻松一点！” 苏荷把洗脸水倒在一旁，说道：“娘，今天要做什么？你就吩咐吧，我保证乖乖的听话！”苏荷把脸盆放在一旁，给王氏打了一个童子军礼。 王氏噗嗤一下，就笑了：“你这个……” 在王氏和苏荷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看着苏荷的动作，嘴角也微微的翘起，真是个有趣的丫头呀！ 苏荷跑进屋里，看到韭菜今儿还没醒，就搬了小凳子，坐在王氏的身旁，洗着海带。 两人动手，几匹海带没一会儿就就洗完了。两人就着清水，给海带一个一个的打结，打了结的海带更经煮，海带的味道和猪脚的味道会更好的融合在一起。王氏更喜欢在海带炖猪脚里面再加上一些黄豆。 弄到最后几个的时候，王氏放下海带，说道：“荷儿，我去烧猪头猪脚，你弄完了去看看韭菜醒了没有，然后做一些吃的吧！” 苏荷弄完最后几个，点点头，用竹笊篱沥干了水。装在盆里，放在一旁，然后进了屋。 韭菜已经醒了，穿着小衣裳，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不得不说，对于一个婴儿来说，韭菜算是比较强壮的了，一般的像是六个月的婴儿别说从重八斤的被子里爬出来了，就是翻身，都很困难。 韭菜正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他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在他睁眼就能看到的王氏不在自己的身边。这会儿，看见苏荷进来了，韭菜扬起小脸，对着苏荷笑，嘴里呜呜的。 苏荷见韭菜已经醒了，自己从被子里爬出来，大冷的天，虽然王氏已经把火炉里的火烧的旺旺的，可是冬天里的天气还是很冷，韭菜这么小，一不小心病了就不好了。 苏荷赶紧上前，把韭菜抱在自己的怀里，亲了一口，然后又把自己的脸凑过去，韭菜一看，咯咯的笑两声，在苏荷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苏荷把韭菜要穿的衣裳在火上烤热了，然后才往他的身上套，还在韭菜的腰眼上挠了一下，韭菜立刻扭着小身子，嘴里笑的更欢了。 好不容易，给韭菜换好衣服，苏荷就洗手做早饭。 一家人吃完早饭，看着外面的阳光还不错，就把韭菜也抱出了屋，小孩子多晒晒太阳，有利于钙质的洗手，能强壮骨骼。 把韭菜安置在院子里，用椅子围出一个空间，把韭菜放在里面，苏荷就去给王氏帮忙了。 那边王氏已经把猪头猪脚弄好了，也用小斧头把猪脚剁成一块一块的了，猪头要留下来，等着过年的时候，祭祖祭神的时候用。 王氏把猪脚用大火炒出了油，拍了一些姜蒜进去，炒香了之后，倒了水进去，用大火烧开了，然后改用小火慢慢的炖，等出了香气，就把洗好的海带结倒了进去，架上锅盖，一般炖的时候是不调味的。 弄完这个后，已经是中午了。 王氏问苏荷要不要炸一点酥肉，过年的时候好吃，苏荷让王氏做主。 王氏就从自己买的肉里面挑了一些肥瘦相间的肉，切成细细的丝，让苏荷帮忙切了一些姜末蒜末的，然后用这些姜末蒜末把王氏切好肉丝腌起来，等入味。王氏则是进屋去找了一些鸡蛋，给苏荷说道：“荷儿，家里没有面粉了，我去你潘大婶家借一些面粉回来，待会儿好做酥肉。” “娘，交给我了！” “待会儿那个海带好了，你就把火给退了，然后烧上油！” “娘，没事，交给我就可以了！”苏荷站在灶上，说道。 王氏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锅里的海带猪脚都还没有炖好呢，看样子王氏没在潘家多做停留。 王氏回来后，两人合力炸了酥肉，又做了丸子，同时还炸了一些豆腐。 累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这一天，王氏又炖了鸡，同时也把家里的腌鱼给处理了。 ------------ 第五十三章 过年上坟 一大早，苏荷就在村里的鞭炮声中醒来了。 青木镇这边的规矩，大年三十早上要上山送亮。送亮是这边对上山祭坟的一种叫法，一般在大年三十的早上祭坟，通常会上香，烧纸，点鞭炮，据说越孝顺子孙上坟就会起的越早。所以，天还没亮，苏荷就已经被鞭炮声吵醒了。 出了门，王氏的屋里灯已经亮了，而且也飘出了食物的香气。苏荷赶紧进了王氏的屋，就着王氏屋里的热水洗漱了，看到煨在火边的鼎，苏荷就知道饭已经煮熟了。锅里煮着炖好的海带猪脚，王氏在边上下了豆腐，锅底烧着小火。看到苏荷进来，王氏小心的说了一句：“你来了，轻一点，韭菜还在睡呢！” 苏荷点点头，看了王氏一眼，轻手轻脚的走到王氏的床边，看到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韭菜，俯身，在韭菜的额头亲了一下，又轻手轻脚走回火坑旁边，说道：“娘，我去摘一些菜回来，清清肠胃，这些菜都太油腻了些，平日里吃的清淡，突然吃那么油腻的东西，肠胃会受不了的！” “行，你去吧！”王氏点头，给火堆加了一根柴。苏荷去园子里摘了一些小白菜，在院子里洗干净了才拿进屋的。 进屋后，苏荷蹲在火边，把锅里的菜翻了一翻，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说道：“娘，我们不用上山送亮么！” 王氏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不用去那么早，等吃了团年饭再去，也不迟！”声音有些低沉，蓦地王氏甩甩头，语调变得轻快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来，去把韭菜叫醒，锅里的菜已经煮好了，我们吃饭吧！” 苏荷看了王氏一下，默默地站起来，抱起就炒菜，轻轻地晃着，嘴里叫道：“韭菜，韭菜，醒醒哦，娘给你煮了好吃的……” 韭菜晃了晃小脑袋，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苏荷，小嘴一咧，就要哭出声来。韭菜出生到现在，很少哭过，每天都是笑呵呵的。他的这个表情，还没让苏荷反应过来，哇哇的哭声就已经打破了小屋一方的平静。 听到韭菜的哭声，苏荷一慌，赶紧抱在怀里轻晃着，那求救的目光看着王氏。 王氏听到韭菜的哭声，也是很心疼，想到孩子还小，这个团年饭确实是有些早呢，也难怪孩子发脾气，说道：“算了算了，让他睡吧！” 在苏荷的轻哄下，韭菜可算是停了哭声，声音一抽一抽的，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吃完早饭，韭菜可算是睡醒了。一双眼睛精神无比，晃了晃小拳头，自己坐了起来，对着苏荷伊吾，伸出小胳膊要苏荷抱。 看到韭菜撒娇的样子，王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说道：“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机灵，一早起床就知道找自己的娘撒娇呢！” “这可不是好的习惯！”苏荷一边帮韭菜穿上早已做好的新衣裳，一身带兔毛的大红色对襟小袄子，脑袋上带了一个红色的带兔毛的小帽子，下身穿了同色的裤子，在裤脚处也镶了白色的兔毛，脚上蹬了一双王氏亲手做的红色棉鞋，虽然韭菜还不会走路，可是王氏还是给他纳了千层底，做了一双棉布鞋。一身喜庆的衣服穿在身上，韭菜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给韭菜穿好衣服之后，王氏和苏荷也换了衣服。往年过年，王家是没有置办过新衣的，也就只是把看起来新一些的衣服拿出来穿。今年过年，王氏在苏荷劝说下，狠狠心置办了新的棉布，给两人做了新衣。 只是，王氏和苏荷的新衣颜色并不鲜艳。王氏上身穿了淡青色的对襟袄子，下身围了一件深青色的棉布裙，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棉布鞋，鞋面也是新的。没带首饰，头上，手上，脖子上的都是光秃秃的。 苏荷虽然努力挣钱了，可是为过一个丰年，家里没少买东西，再买首饰，王氏舍不得。在王氏的阻止下，苏荷也没再坚持要卖。况且，家里刚刚做生意，自家就穿金戴银戴首饰，会让人眼红，这个眼红对于只有两个女人在家的王家来说，实在是不好的苗头。 王氏则给苏荷挑了一件淡黄色的上衣，配上一条淡黄色的裙子，脚上穿着王氏做的褐色棉鞋，脖子上苏荷给自己围了一条亮黄纱巾，衬得苏荷的脖子修长。 苏荷抱着一身大红的韭菜，跟在提着一篮子的香蜡纸钱的王氏的身后，出了院门，她们要去给王存根送亮。对于王氏一族的其他祖先，王氏却是不打算去的了。 男人一生青色的劲装，腰上围了一条黑色狐皮腰带，看到苏荷抱着韭菜出现在院子里，眼睛一亮，那一身淡黄色的苏荷像是一朵盛开在冬日里淡黄色的小花，不刺眼，却是淡淡的暖着人心。看着她小心的抱着手里的穿着大红的孩子，看着她伸出手刮着孩子的小鼻梁，看着她轻轻地为孩子扶正头上的小帽子……男人的心软软的，不像他自己。 苏荷跟着王氏，她并不知道王存根埋在那里，跟着王氏往王家岭上的方向去了。还没到王家岭上那个坡，王氏转头走向了另一条道上，上了鸡公山。在鸡公山向阳的一片坡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堆在那里，坟头打扫得干干净净，掩映在冬日里还是碧绿的山林间。 看到那座坟，苏荷就知道那是她公公王存根的坟了。因为她看到王氏提着竹篮的手微微的颤抖，显示王氏的心并不平静，虽然她看不到王氏的表情。 苏荷跟在王氏的身后，跪在王存根的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韭菜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苏荷的怀里，好奇的看着一切。 “他爹，”王氏开口：“我和儿媳妇来看你了！”王氏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今年，给你带来了你的孙子，大名叫做王盼玙，一来呢是盼望我们的儿子志儿早日回来，二来呢，儿媳妇说玙是一块美玉，希望我们的孙儿像美玉一样成为一个美好的人……” 王氏停了停，声音有些低沉，头也微微的低下了继续说道：“他爹，如今我们家的日子过好了，荷儿是个好媳妇，没有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对我很孝顺，她很努力地挣钱养家，唉，都是我没用，让她一个小媳妇抛头露面做生意……他爹，家里今年过了一个好年，都是托了荷儿的福，我们家买了猪头猪尾，大了豆腐，煮了甜酒，还炸了酥肉，丸子……” “他爹呀，”王氏突然低下头，擦了一下脸又接着说道：“你在天上有灵，就保佑保佑我们的志儿吧，是死是活，总要给个消息呀……”声音抽噎了起来。 苏荷听着有些不对，一只手抱紧了韭菜，上前用另一只手抱着王氏，低声安慰着。 过了好半响，王氏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这之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给王存根上了香，烧了纸，怕吓到韭菜，所以就没有点鞭炮。直到慢慢的一篮子纸钱都烧光了，王氏才说了一声：“好了，荷儿，我们回去吧！”声音有些沙哑。 站起身，回头，苏荷才发现从这个坡上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小院子。旁边的竹林衬托下，苏荷发现自己一直认为破败的院子像是人间仙境一般宁静。 回去的路上，王氏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苏荷看到，心里有些着急，可是她也没办法，她知道，王志的失踪始终是王氏心里的一个结，这个结，苏荷没办法帮王氏打开，只能王氏自己走出来，或者是王志完好的出现在王氏的面前。 蓦地，苏荷突然上前，把韭菜放进王氏的怀里，说道：“娘，我的手酸了，您抱着这个臭小子吧！” 王氏下意识接过韭菜。韭菜确实是机灵的小子，趴在王氏的怀里，他似乎觉察出王氏心情不好，就给王氏一个大大的吻，口水涂了王氏一脸，对着王氏呵呵一笑。突然，嘴里冒出了一句：“娘！” 王氏愕然，这小子会说话了，咋对着她叫娘呢？王氏心里虽然还有一些隐隐的不开心，但是自己的孙儿六个月就会说话，就能叫人，心里还是异常开心。 苏荷一脸的惊喜掩都掩不住，儿子一声清脆的叫声像是叫在苏荷的心里似得，虽然不是对着她叫的，可是儿子好歹是会叫人了不是？满足溢满苏荷的心间，苏荷整个人都柔了下来，身上布满了母性的光辉。 “娘，我们家的小子，会说话啦！”苏荷抱着王氏的胳膊，笑的像是五月的海棠，娇艳无比。 “是个有福气的小子！”王氏点点头，一扫之前的低迷。 苏荷则是逗着韭菜，说道：“韭菜，再叫一声，来，娘……”可是，韭菜很不给面子的扭过头，在王氏的另一边对着苏荷笑着。 苏荷看着天，今天太阳很和煦，王氏也不再消沉，再加上韭菜会说话叫娘了，这是一个好日子呀。 苏荷相信，明年定是一个好年。 ------------ 第五十四章 商议起屋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一年的秋季，韭菜也有两岁了。今年秋天，王氏和苏荷却没有上潘家帮忙抢收。 自从苏荷让潘氏兄弟回家后，王氏不忍心看到苏荷太辛苦，就每天和苏荷去镇上帮忙，现在，苏荷家里的薄荷粥的名声已经完全打出去了，在青木镇这一块儿是远近闻名，而苏荷做的酸菜有最开始的无人问津也到现在的供不应求了，‘荷记’的名声也让杜家打了出来，苏荷每天收摊回家都得花好长一段时间来做酸菜，不然会不够卖。 而且，苏荷生意好得一个人完全是忙不过来，所以，潘氏兄弟回家帮忙后，王氏就上阵了，两人带着韭菜，就在东大街卖薄荷粥，好在韭菜聪明乖巧，只要有吃的喝的，还有玩的，就不哭也不闹。 在青木镇，很多人都知道东大街有一家婆家姓王的老少两寡妇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子卖薄荷粥。 这两年以来，苏荷这个摊子出去本钱，净挣了十五两银子，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忙着薄荷粥摊子的同时，苏荷也没有放弃自己和雅园酒家的生意，她知道自己一个人顾不过来，况且，雅园酒家因着去年鱼卖得好，又加了订单。所以她叫上了潘氏三兄弟，所得的钱按照人头平分，这一番平摊下来，每人也有四五十文的进账，潘家兄弟也能自己挣上一些私房钱，而对于苏荷来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呀。从六月份到九月份，苏荷也挣了差不多三两银子。 在加上冬天卖青菜的钱，就去年一年而言，苏荷家里就挣了十两银子，还有一些散碎的铜钱。再加上，之前剩下的七两银子，苏荷家的存款大概就有三十五两左右，而十五两足够在踩水埠建一所好一点的带东西偏房的房子了，就王家三人而言，住不了太大的房子，所以苏荷决定照着潘家的院子起一个。再说，韭菜一天天长大了，也不可能天天和王氏一块儿睡。 况且，这一年里，家里添置了许多的东西，就家里的茅草屋而言，还是有些小。按照去年的添置东西的趋势而言，起屋这事赶早不赶晚。 下晚收拾完东西，苏荷和王氏背着韭菜回到家里。 如今，王氏和苏荷两人虽然都很忙，可是菜园子却没太敢疏于照顾，叶菜都种得很少，却多开了几垄地种了豆角和茄子，这这些菜除了自家使用的一小部分外，大部分都是要做成酸菜拿去卖的。 收拾完菜园子，两人又赶紧做酸豆角。豆角是已将在大太阳下面晒了半天的，都已经软软的了，然后要用盐使劲的搓洗，直到豆角出了水后，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用棕叶扎好，放到坛子里，坛子里又老酸水了，然后放些辣椒，八角，桂皮，之类的香料，这个天气，掩上三四天就可以出了。 苏荷家了夜饭一般都是很早的，早早的吃完之后，就会早早的睡觉，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准备熬薄荷粥，如今苏荷家的薄荷粥里放的大米比较多，玉米反而少些，这样能保证熬出来的粥烂烂的，玉米也是提前泡好的，熬得时间就会相对短上很多。 “娘，今天我们吃什么？”苏荷在灶前烧火，锅里的米已经下去了。 韭菜这会儿在蹲在院子的沙坑里玩着沙子，那个沙坑是苏荷在韭菜能下地走路的时候亲手挖的，沙坑里的沙子都是娘两在从尤水河背上来的，用竹筛子细细的过了一遍，生怕有大石子硌着韭菜了。 “园子里的韭菜长得不错，之前买的鸡蛋还有几个，今天我们做个韭菜炒蛋怎么样？”王氏说着，目光慈爱的盯着正玩得起劲的韭菜身上。 韭菜听王氏叫着他，人转过头看着王氏，半天却不见王氏有其他反应，弄得韭菜有些莫名其妙，眼中闪过不解。他根本就没有听王氏和苏荷的对话。 苏荷没有抬头，嘴里说道：“行，在炒一个酸豆角，这天气还是有些热，酸豆角开胃……嗯……在炒一个小白菜吧，清清爽爽的！家里还有新鲜的鱼，要不娘，我们在煮一个鱼汤，也好给韭菜补补！” “好，你做决定吧！”王氏没有异议，其实，王氏对于吃的东西，往往是不太挑剔的，有什么都会吃什么的。 苏荷就没再说话，王氏也专心纳着手里的千层底，一家子人的鞋子都是王氏抽空做的。一时间，小院子里除了苏荷洗菜切菜的声音，就只有韭菜咿咿呀呀的哼着他自编自导的歌声。 院子外面，小鸟叽叽喳喳的唱着歌，美妙动听。 不一会儿，苏荷就把饭菜做好了。太阳已经落到山那边去了，天边布满了落日的余晖，天已经不那么热了，苏荷决定就在院子里吃夜饭。饭桌是苏荷在买薄荷粥后挣了钱请田木匠帮忙打的，还有一些板凳和椅子。其实，像这些桌椅板凳什么的，家里有手巧的男人的话，都是自己男人做的，很少会有人请木匠专门做，只是苏荷家情况不一样，家里就只有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奶娃娃。 饭菜已经端上桌了，王氏抱着韭菜洗了手坐在桌边，苏荷去给两人舀饭去了。韭菜自己已经能拿着小勺子自己吃了，手稳稳当当的，很少洒出来。 “娘，吃饭！”苏荷把碗递给王氏，嘴里说道。 王氏接过碗，拿过筷子，先自己吃了一口，试了试米饭的温度，然后才夹了一小筷子，喂到韭菜的小嘴里。在这期间，韭菜一直不安分的在王氏怀里动来动去的，还伸出手上了桌子。直到王氏喂了饭在他嘴里，才安静下来。 “娘。”苏荷打破了饭桌上的平静，开口说道：“我们起个新屋呗！” 王氏听苏荷这么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转头给韭菜搛了一筷子的白菜叶子。 见王氏没有答话，苏荷继续说道：“冬天太冷了，我都差点熬不过来，我们趁现在天气还暖和，又不是农忙时间，请些人过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起好了，冬天也就没那么难熬了。这个茅屋四处漏风，根本就不能过冬！” 王氏其实也是知道冬天很难熬，自己这个小茅草屋也有些年头没有修缮了，雨天外面大雨，屋里小雨，冬天外面大风，屋里也刮小风，就是自己住了这么久都没办法习惯，更何况苏荷呢。 “娘，韭菜年纪还小，去年冬天是有您一直背着抱着，所以不觉得怎么样，等他能跑能跳了，依他那皮实的样，我们不可能十二个时辰盯着他，一个不小心，得了风寒，可没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起屋，我们有那么多的银子吗？”王氏早早的把家里的钱财让苏荷掌管了，虽然知道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可是具体还有什么存款却是完全不清楚的。 “也许好的大宅子咱起不起，可是一般的宅子咱应该可以完成的！” “娘，您看啊”苏荷也不吃饭了，放下碗慢慢的和王氏算着一年的收入：“我们去年卖鱼，存了三两银子，从去年到今年的薄荷摊子，我们除去本钱，净得利润大概有十五两银子，去年冬天，我们家的青菜卖了二两银子，今年夏天，我们和潘家合伙卖鱼，挣了三两银子，还有去年我从潘家挣回来的三十两，还债花了二十，自家买东西花了三两左右，还剩七两左右，加起来，我们现在大概有三十几两银子了，应该够我们花了吧！” “应该够了吧！”王氏的口气有些不确定：“早些年我们在村子外起屋是不花什么银子的，可是从前年起，我们起屋的地却要花钱来买的！” “为什么呢？我还以为之前王松说的是假的呢？”苏荷来的时间毕竟不长，有很多的事是不了解的，尤其弄不明白为什么几年前起屋不收地钱，几年后却要收呢。 王氏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说我们的皇要打仗，却没有银子。” 王氏这么说，苏荷有些明白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打仗受苦的总是老百姓。 “娘，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日子总得过，这屋也是要起的，赶早不赶晚，乘着现在大家伙有空，我们多请几个人来帮忙，也没多大的功夫，不是？” 看到苏荷坚持的样子，又看看怀里笑的一脸天真无邪，嘴角还沾着玉米饭的韭菜，王氏最终点头答应了：“你安排吧！我说过，我们家是你在当家！” 苏荷听到王氏答应了，也点头，说道：“娘，明天我就去潘大叔家问一下，买一块地起屋得要多少银子，我们家存款不够也可以先借来用着，反正这屋，我说什么都得在今年冬天起好了！” “行，你自己看着办，娘支持你！”王氏也下定了决心，想着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起新屋了，就大刀阔斧的做，婆婆妈妈实在不是她的性子。 王氏当起了甩手掌柜，苏荷也只能一肩扛起，不过还有一件事得和王氏商议：“我们的新屋起在什么地方好呢？娘。” 原本定时发布好像没有发上，墨莫白天上班。也没有注意到，现在给大家补上.。 ------------ 第五十五章 买下竹林 王氏想了想，说道：“就起在这里吧，把我们屋子旁边的空地清一清，也是老大一块地呢！再说…我们搬家了，志儿回来找不到我们呢……”王氏后面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苏荷还是听到了。 “那好吧，娘，就起在这里吧，不过，我们把屋子起在竹林里，一来清净，二来起在竹林里也比较隐蔽，如果出了什么事，还也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不是！”苏荷想了一下，对王氏说道。 其实，苏荷并不指望王氏会答应回到村里住，她知道王氏在心里还是期望自己的儿子能回来的。苏荷原本是考虑说服王氏搬回村里住的，可是一想到到了村里，每天家长里短的事就能把自己给弄疯了，虽说和村里的来往多了，自己做事方便了，王氏每天也不会那么寂寞，能有人陪着说话，可是想到自家回到村里，对于自家快速发财的方法村里人肯定很好奇，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弄清楚，那么自己家里就再也没有秘密可言了。而且，村里的人良莠不齐，韭菜还那么小，像一张白纸一样，苏荷害怕村里的人把他给带坏了。 想来想去，苏荷觉得自己还是就在村外起新屋吧，这里的一块地方苏荷也熟悉了，再说了，苏荷也舍不得自家的菜园子，经过两年的打理，自家的菜园子也很肥了，种下去的菜长势可好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苏荷就快速的行动起来。 苏荷收拾好了东西，拿了一块小腊肉，又装了一小坛子的酸菜，提着出了门，给王氏说了一声，然后就进村了，一路上，和村里熟悉的人打着招呼，脸上始终是温暖的微笑。 “志儿媳妇！”一个妇人叫道。苏荷定睛一看，是钱三婶。 这会儿，钱三婶趁着太阳好，把玉米棒子搬了出来，在门口掰着玉米粒，远远地看到苏荷提着东西过来，就开口叫道。 自从上次打年粑的时候在潘家认识之后，钱家和苏荷他们家走的还算是密切的，三婶没事的时候，也会趁着王氏得空，带着自家的小孙孙上苏荷家去玩。钱家的小孙孙也有五岁了，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每次去苏荷家，都会揪着那只羊不放，弄得苏荷家的羊看到这个小孩都躲。 “三婶，您家的地都收完了？”苏荷热情的问道：“我娘原本说是给大家伙帮帮忙的，可是，您也知道，我家里在镇上摆了一个摊子，家里又有一个孩子，走不开呀……” 钱三婶拉着苏荷的一只手，说道：“你看你说的，我们两家认识也不止一天两天，你家的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哪里会放在心上……” “对了，平日里很少见你进村，今儿个是有事吗？”三婶问道，她说的也都是实话。苏荷家在踩水埠的外面，虽说每天早上都得进镇摆摊，可是进镇并不需要从踩水埠村经过，平日里没事，苏荷一家都很少会进村的。 “你这提着东西，是去你潘大婶家吧！而且，找你潘大叔有事对吗！”钱三婶看着苏荷手里的东西说道。苏荷每次进村，都是去潘家的。 苏荷攀着钱三婶的胳膊，笑道：“三婶，你真是英明呀！”苏荷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提了起来，说道：“我这次进村呀，还真是有事要找我潘大叔呢！到时候，只怕会请三叔帮忙哦！” 正说着，却传出了潘明的声音：“荷儿，找我有什么事，看你大包小包提着，要办的事情肯定不小，跟我进屋吧！” 潘明对着钱三婶点点头，没有说话，就进了潘家的门，虽然潘家和钱家的关系不错，可是潘明在没有钱叔在场的情况下和钱三婶说话，也很容易惹来非议的。 苏荷和钱三婶告了别，就小跑几步，跟着潘明的脚步进了潘家了。 院子里，余月月带着已经三岁的小敏儿玩着游戏，看到潘明进来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就看到进门的苏荷，笑着和苏荷打招呼，又对着潘敏儿说道：“敏儿，看是谁来了，快叫人！” 跟在余月月身后的潘敏儿抬着小脸，甜甜的叫了声：“苏婶婶好，有没有给敏儿带好吃的呀！” 余月月一听，拍了一下潘敏儿的小肩膀，呵斥了一句。苏荷连连道没关系，说实在的，苏荷对潘敏儿是发自心底的喜欢，余月月是一个比较讲究的妇人，爱干净，不仅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的丈夫潘木，女儿潘森也是整整洁洁的，两口子长得也不差，潘敏儿又传的两人的优点，小小年纪，粉粉嫩嫩的，所以，潘敏儿在踩水埠很得人们的喜欢。 苏荷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两颗苕糖，递给潘敏儿，花花绿绿的糖纸使得潘敏儿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潘明看着苏荷和余月月寒暄，没有催促，倒是苏荷自己弄得不好意思了，和余月月说了一句，就去找潘明了。 两人坐在初秋的院子里，暖暖的阳光照耀着，潘明搬了一堆玉米棒子堆在框里，掰着，苏荷把手里的东西给了余月月，也拿了一个玉米棒子，掰着玉米粒，半晌，苏荷才给潘明说明了来意。 “这好办！”潘明放下手里的玉米棒子：“你把起屋的地基给我说一下，然后我们再去镇里走一道手续，在镇衙门里有个备案，就好了。至于这个费用吗，低于一亩的交五百文，高于一亩低于两亩的要交一千文，占地越多，要上交的费用就越多！” 潘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玉米灰，对苏荷说道：“走吧！” 苏荷一愣，没弄明白潘明这是要去哪里，待看到潘明从屋檐下拿出来一个卷尺后，才知道这是去量地基。苏荷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在潘明后面出了潘家大宅。 潘明站在竹林里，四周看了看，说道：“你选的这个地方倒是不错！” 这片竹林占地很广阔，在苏荷家院子的旁边，一直延伸到另一个山脚下，背后的山势平缓，可是越过了竹林，山势陡然陡峭起来。竹林里的竹子长得又高又密，藏百十个人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出来，更好的是，竹林里的采光很是不错，坐北朝南。 “叔，您看，我想把这一片竹林买下来，可以不？”苏荷看着潘明，问道。 对于这个打算，苏荷是现在才想起来的，这个竹林占地广阔，背山面水，风景什么的都不错，自己再抽空拾掇拾掇，怎么也不比世外桃源差吧。 潘明深深地看了苏荷一眼，最终脸上还是露出笑容，呵呵的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看着地怕是不止一亩吧，接近两亩了，要缴纳一千文的费用哦，你家……拿的出么？若是缴纳了这笔费用，还有余钱起屋子么？” 苏荷低头思考着，潘明在旁边耐心的等待着，最终，苏荷说道：“叔，这地，我是要买的，只是之后起屋子的钱只怕是不够的，我想，到时候先找你借上一些，不知道可不可以！” 其实，按照苏荷家的存款来说，买地之后起屋的钱是可以拿出来的，只是，苏荷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决定先找潘家借上一些银子，然后慢慢地还。她知道，对于就只有两个妇人在的家庭来说，自家起了新屋，必定会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若是有人心存歹意，自家根本就没办法抵抗，找上借口借些钱，对于村里人来说，也好打发一些。 在苏荷没有察觉到另一个山头，男人坐在椅子上，旁边添了一个石刻的桌子，桌上放了一壶酒，自饮自酌，眼睛却是看着站在竹林边上的苏荷。今日的苏荷穿了一身淡蓝色的棉布衣裳，在竹林碧色的衬托下，更显纯洁。 男人看着苏荷和潘明在竹林边交谈，他知道潘明是踩水埠的村长，看到潘明手里的卷尺，男人猜到，怕是苏荷打算起新屋了。 这两年，男人一直没有离开过踩水埠，偶尔钱不够花的时候，他会进山打猎，然后拿去镇上卖。 潘明似乎知道苏荷会这么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说钱不急着还。 一番忙碌下来，果然，这片竹林占地不到两亩，苏荷和潘明先回到王家的院子里。王氏早已经烧好了水，还泡了一壶苏荷自己做的薄荷茶给他。 苏荷进屋数了十吊钱，交给潘明，另外，还拿出了一百文，塞到潘明的手里，说是给潘明的跑腿钱。 “丫头，你这是拿你潘叔当外人不是？”潘明把那一百文拿出来，放到桌上。 苏荷一笑，又把一百文递给潘明，说道：“叔，就是不把你当外人才只给你一百文，若是把你当外人的话，两百文都不止呢。叔，我是打听过了的，这个跑腿费呀，是定例，我给的还算少的了，您要是不收，这才是把我们当外人呢！” 另一边，王氏也帮腔，说让潘明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最终，潘明拿了钱，走了。 ------------ 第五十六章 开工 潘明收了钱，也不多耽搁，回家和汪氏说了一声之后，把苏荷提到他家的东西提上了，就往青木镇去了。 想到苏荷和青木镇镇长陈全文家的恩恩怨怨，潘明有些头大，虽然这两年不见陈全文有什么大的动作，可是潘明作为踩水埠的村长，有些事还是能接触到的，陈家的宝贝儿子这两年也是明里暗里的找苏荷的茬，都被苏荷机智的化解了。 如果陈全文得知这一块地是苏荷要买的，他会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呢？可是，说的不好听，自己这个村长的位子还是苏荷帮忙争取过来的，若是没有苏荷，现在当村长的还是之前的那个王松，虽然苏荷一家从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可是，潘明自己却不能不记苏荷的人情。 这么些年，苏荷从没开口求过他什么，这是第一次，说什么自己也得把这件事办好，潘明暗自在心里决定着，也暗自想着见到陈全文之后的所有对策。 这件事虽然小有波折，但是潘明终究是办好了，没人知道潘明和陈全文说了些什么。不过苏荷也不关心，她信任潘明，知道潘明是不会害她的，而且，结果比较重要不是么。 既然地契已经拿到了，苏荷就把起屋这件事订上了日程，甚至苏荷把青木镇的薄荷摊子都停了，专心忙起起屋这件大事。 这天，苏荷拧着从镇上买回来的上好村酒，打算进村里请人，起屋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完成的，所以，苏荷只得上村里请人帮忙了。在农村，起一个新屋是很快的，可是苏荷计划自家的新屋要做成青砖瓦房，垒青砖是一个时间活，好在村里的屋子都是自家做的，有些人偶尔还回去镇上学一些手艺，所以不成问题。 还没出门，就见钱三婶微微有些胖的身影过来了，后面跟了两个年轻的身影，苏荷定睛一看，正是钱婶家的两个儿子，老大钱兵老二钱归。苏荷走在门边的身影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对着院子里做着千层底的王氏喊道：“娘，钱婶和钱家的两位兄弟来了！” 王氏一愣，虽说最近两年钱婶经常上自家来和自己扯白，可是，王氏看看天色，这才正午不到，往日钱婶都是夜饭吃过之后才上门的呀。虽然愣了一下，可是王氏还是站起身，把自己的针线簸箩收拾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院门口。 那边，钱婶已经到了门口了，看见苏荷，脸上也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说道：“志儿媳妇，你这是在门口迎接我们么？不用那么客气啦，婶子……” 话还没说完，苏荷就搀着钱婶林氏的胳膊，进了院子。 刚在院子里坐定，王氏留下来陪客，苏荷进屋泡了一壶薄荷茶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听见林氏说道：“……知道你们要起屋，我就把我家的小子叫来，也能帮一个忙，就是我家老头子有些不舒服，我也想叫他过来的……” “他婶，”王氏摆摆手，说道：“你看你这是什么话，你能来帮忙，我都记在心里……” 苏荷给四人一人到了一杯薄荷茶，放在他们的面前。 钱家的老二钱归接过苏荷递过的茶，有些好奇，又有些害羞的看了苏荷一眼。然后飞快的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洁白的小瓷杯中淡绿色的茶水。 对于这个钱归，苏荷也只见过两面，就是每年在潘家打年粑的时候见过，印象中，从没见过他说话，都是低着头使劲的干活的，不像他的哥哥钱兵，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见谁都是笑吟吟的，浑身开朗的气质。 “……乡里乡亲的，我们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呢！”林氏拍拍王氏的手，说道：“听说你们明天动工，所以我把我家小子带过来，走走。！” 王氏点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自从苏荷捣鼓出这个薄荷茶来，王氏很喜欢喝。 林氏也喝了一口，偏头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才说道：“你们家小韭菜呢？怎么没看到？” “他呀，玩累了，在屋子里睡中觉呢！”王氏放下茶杯，用眼神示意。 正说着，王氏屋子的门口出现了韭菜小小的身影，他抬着小手揉着自己的小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脚上的鞋散散的拖着，露出白白嫩嫩的脚后跟，身上的青色小布衣松松的披着，露着小胸脯。 韭菜看到苏荷的身影，细细的声音叫着：“娘……”特有的童音糯糯的，软软的。待拿下小手，才看到院子里坐了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韭菜也不怕生，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把自己的小衣衫往身上裹了裹。 林氏看到韭菜可爱的样子，眼睛里差点冒出小星星。钱兵的脸上早已挂满了微笑，钱归则是露出了淡淡的羞涩的笑，眼睛也是看向韭菜。 “娘……”韭菜穿着小鞋子，哒哒哒的跑到苏荷的身边，扬起小脸，说道：“洗脸……” 苏荷拉着韭菜的小手，对着钱家众人歉意的说道：“钱婶，我先带我家韭菜去洗个脸，刚起床……” 话话没说完，林氏就摆摆手说道：“快去吧！” 等苏荷带着韭菜回屋洗脸，穿好衣裳回来的时候，钱家众人已经离开了。韭菜抱着王氏撒了一下娇，然后又跑到沙坑里堆沙子去了。韭菜还太小，所以，王氏基本上都是拘着他，不让他离开视线范围。 苏荷弯腰准备收拾小桌子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了。 是刘婶婶。苏荷记得这个刘婶婶在村里遇到过几次，彼此之间也没多说什么话，这两年，除了记忆中张婶替王松跑腿时来了一次，也没见她再来过王家，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氏起身，想把刘氏迎进院子，可是，刘氏不愿进门，两人就在院子外寒暄了几句，苏荷隐隐约约听到刘氏的丈夫和儿子会过来帮忙，还说村里很多人都会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苏荷大喜过望，觉得自己也不用再进村去求人了。既然村里的人知道了自家要起屋的消息，那么和王氏亲近些的都会上门帮忙的，而且，苏荷之前斗倒王松，村里饱受王松欺压的村民们心里感恩，也都会来。 这个也许就是人情味吧，苏荷想。 人手已经到位了，第二日太阳微微升起，苏荷家的院子就已经闹腾开了，苏荷家也没个当家作主的男人，众人们都自觉的在院子里。潘明也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帮忙，潘木和潘林都来了，潘森因为在镇上上学还没下学，就没过来。 早饭苏荷蒸了白花花的大馒头，配上自己家的薄荷粥，添上一些自家做的酸菜，就好了，简单快捷。虽然简单，可是众人也没有抱怨什么，要知道，在青木镇白花花的面粉可是精贵的东西，一般的庄户人家都舍不得吃的。再说了，还有王氏和苏荷的热情招呼。 吃完早饭，潘明带着村里来帮忙的汉子们就去了竹林，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苏荷的新屋开始挖地基了，也代表苏荷家的新屋正式动工。 图纸是早就画好了的，有潘明在旁边监工，工地这边，苏荷基本上没什么可以操心的。 可是，在就修木房子还是青砖大瓦房这个问题上，苏荷和王氏有了分歧。一块青砖在青木镇要花十文钱，修青砖大瓦房的话，光是青砖这一块，家里就得出一大笔的开销，保守估计也得要七两银子，再加上上好的黑瓦，按照苏荷家起屋的大小，大约也要花三两银子呢。就这两样，就已经去了家里的大部分花销，王氏不同意。 苏荷苦口婆心的劝说，王氏就是不同意，最后苏荷拿出韭菜，说道：“娘，不是我求什么体面什么的，我不在乎那些，可是，这些以后都是韭菜的，为了韭菜，我们起上一栋好一点的屋子才好呢！” 王氏看着在一旁玩的开心的韭菜，稚嫩的小脸还是一片懵懂，最终点头答应了。其实，苏荷完全不用征求王氏的意见的，只是，为了一家的和谐，也是因为王氏对苏荷的疼爱，她才所有的事情都找王氏商量。 外出采买的事情，苏荷交给了钱兵和潘木，毕竟苏荷是一个女人，外出终究是不方便的，家里现在用钱的地方多，都得苏荷点头答应。钱兵看起来比较圆滑，办起事情来比较有主意，潘木比较得苏荷的信任，所以这件事就交个他们了。而潘明要在家里协助苏荷统领大局，所以没让他再操心那一块，潘明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比较放心的。 一大早，男人就听见苏荷家那边吵吵闹闹的，都是些男人的声音。男人就知道，苏荷家的工程动工了，他提了一壶酒坐在门口，看着苏荷家的院子热热闹闹，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目光有些深沉，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低头，看着苏荷灿烂的笑脸，男人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只是，心里似乎又响起苏荷轻轻柔柔的歌声。 渐渐地，苏荷家的人散了，太阳也落山了，又过了一天。 ------------ 第五十七章 走失之韭菜 忙忙碌碌三天就过去了，地基已经打好了，众人都是按照苏荷的要求，挖了一米深。，在潘明的监督之下，青砖也开始砌了。 日头快到正中了，苏荷家的小院子里，也开始忙碌了，她们要给村里帮工的的人准备午餐了。这些天，为了犒劳村里的人们，苏荷家里每天都准备的是玉米饭，一半的玉米搀着一半的大米，虽然不算太好，可是比起村里大多数的人家相比，已经算好的了，有这个可以吃，来帮忙的人都很满足。 再加上苏荷每天别出心裁的做出不同的菜给来帮忙的人们，每天都会见一点荤腥，让来帮忙的人更加的满足了。 这些人们回到家，都是赞不绝口，夸苏荷家虽然只有两个女人，可是做事很值得人讲究，很得体面。 今天，苏荷打算做一个宫保鸡丁，鸡是苏荷让潘木在镇上买的，都是今年新长成的小母鸡，一共买了两只，都是鲜活着提回来的。 院子里，苏荷利落的杀鸡拔毛，鸡血似喷泉一般，泼进放在地上的大碗里。待鸡流尽最后一滴血，王氏已经端来了一盆滚烫的开水，泼在鸡身上，苏荷则是趁热拔去鸡身上的鸡毛，滚烫的热水烫的苏荷小嘴一直嘶嘶的轻吟声。 王氏看到苏荷烫的受不了，心疼的说的：“荷儿，娘来吧，娘的手皮粗肉厚的，不怕烫！”就要过去拿过苏荷手里的鸡。 苏荷躲过了，说道：“娘，你也是**凡胎，怎么可能不烫呢？还是我来吧，再说了，我的手都糊着了，不必要再弄脏你的手呀！” 王氏知道苏荷的性格，既然苏荷这么说了，也知道这件事她是没办法接手过来了，只得点点头，说道：“那好吧，还有什么要做的，告诉娘，娘给你打下手！” “好呀！”苏荷点头，把鸡翅膀上的硬羽毛给拔掉了，说道：“不如娘帮我把花生炒一下吧，炒的糟糟的就行了，用小火呀！” “行，娘好歹做了几十年的饭了，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王氏说着，就往屋里去了，进门时，转头问道：“你把买回来的花生放哪里的？” “哦，在……在你床头的柜子里，和大米放一块的！”苏荷想了一下，说道，手里又扔了一把鸡毛。 王氏没说话，进了屋子，还看了一眼蹲在苏荷从山上找回来的两株花前面的韭菜，见他在花下捡剑扯扯，安安静静的自己玩自己的，就放心了。 另一边，男人看到苏荷利落的杀鸡拔毛，心里很是诧异，一般来说，像这种见血的活都是男人干的，女人不管是多么大胆，看到这些，总会一脸的惧意，可是这个女人，一刀下去，鸡就冒血了，手都不抖一下的。真是一个大胆的女人呀。男人对女人更好奇了。 看到在花下安安静静刨土的韭菜，男人记得那花是那年快过年的时候，女人一个人上山采的，还有那首淡淡的温柔的歌。 院子里，韭菜扭着小脑袋，乌黑的眼珠子里闪着一缕调皮的光芒，他看看苏荷，见苏荷背着他忙着自己的事情，又看看院子，没看到王氏，最后，韭菜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院子的大门，他想出去！之前苏荷去镇上摆摊，王氏就会背着他，来来往往的人，好热闹呀，还有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哥哥姐姐会陪他玩。这几天，王氏把他拘在家里，不让他出去，可是，他听到外面的小鸟叫的好开心呀，他想出去玩。 趁着苏荷不注意，趁着王氏进屋子还没出来，韭菜抡着小腿，风一样的跑出去了，苏荷没有一点察觉。 一直在旁边喝酒看着苏荷一家动静的男人却是一惊，眼睛一瞬间瞪圆了。 没一会儿，一只鸡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了，苏荷就抓紧时间把另一只鸡也收拾了，上工的人们快回来了，得让他们辛辛苦苦劳作之后，回来就有热饭吃。 那边，王氏也拿出来花生了，洗了洗，灶里生了小火，下了油，趁油温没有升起来的时候，下了花生，拿锅铲慢慢的翻着。 “娘，你下了多少花生呀？多炒一点，晚上给他们下酒！”这是王氏决定的，包来帮忙的人一中一夜的饭，这个比起其他的庄户人家来说，大大的超过了。毕竟，在青木镇这边的习惯，都是只包一顿中饭的。 王氏翻了一下锅铲，笑道：“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打算的，放心吧，不仅下的有多的，还有给韭菜做零嘴的……” 一会儿话的功夫，苏荷已经把鸡洗干净，剥了皮，细细的取了肉，然后切丁，还拿了鸡蛋挂了一个薄浆，码了一下味道。 那边，王氏也把花生炒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苏荷就开始上锅炒菜，最后一个菜炒好，还没舀出锅呢，院子外边已经响起了潘明豪爽的声音，他叫道：“王志媳妇，我们下工了，中饭好了没？” 王氏洗洗手，赶紧把他们迎了进来，桌椅早已经摆好了，屋子里挪不开，所以就在院子里摆了三桌，一桌八个人，二十多个人刚刚好，因为吃完饭还得上工，所以，桌上就没有摆酒，菜都已经上桌了，米饭则是焖在灶上的锅里，都是熟人了，也没必要客气，吃完之后，自己去舀就好了。 韭菜一溜烟儿的跑出了自家的门，在院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跐溜的往镇上那条路跑去了，他只熟悉往镇上去的那条路怎么走。 那边，王氏也发现韭菜不见了。这些日子，因为要顾着来帮工的人，苏荷他们娘两都是在帮工的人吃完之后，才吃的饭。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王氏必然会找到小韭菜，问一问他是不是饿了。可是，今天她没有看到韭菜！ 她走进走出，找了几遍，脸上也露出焦急的神色，看着正在和潘明做着工程进度确定的苏荷，她跺跺脚，眼神看着已经吃好了的帮工的人自发自觉的吃好了，喝了水，往竹林方向去了，走到苏荷的身边，轻声问道：“荷儿，有没有看到韭菜……” 苏荷眉头一皱，说道：“韭菜不是在院子里吗？” “不在呀！”王氏一跺脚，两手一拍，焦急的说道。 潘明一听，愣了一下，这才问道：“怎么了，小韭菜不见了吗？有没有好好地找一下，屋里屋外的……” “都找了！”王氏似乎情绪一下子爆发，她的紧张，她的焦虑，她的害怕……声音一下子加大了，随后，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诺诺给潘明道歉。 苏荷却是一下子冲进王氏屋里，床上床下的找了一遍，阴暗的可以藏人的地方又找了一遍，没有看到韭菜小小的身影；她又冲进自己的房间，柜子里，门后面都找了一遍；屋里没有。苏荷围着屋子找了一圈，堆着柴的小鸡圈里也找了，把柴拔得到处都是，没有，院子里也没有！ 苏荷走到王氏的身前，看着王氏，眼睛里一片茫然，口中喃喃的说道：“娘，韭菜呢，我的儿子呢？” “荷儿，别愣着了，赶紧找一下！”潘明看到苏荷一脸茫然，大喝道：“他还那么小，肯定走不了多远的，赶紧想想，他会去哪里，我们去找！”话音没落，人已经走出了小院子。 苏荷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精神一下子振作了起来，说了一声：“娘，你在家守着，我去找他！” “我也去！”王氏叫道：“多个人多个力量！” “娘，您在家看着吧，万一有人把韭菜送回来，家里每个人不行！”口中急急地应道，苏荷已经疾步走出了院子，扔下了一片狼藉的院子。 王氏跟着苏荷走出院子，倚门望着苏荷远远而去的身影。 苏荷进村了，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要找到韭菜，很难。在大山里面，藏一个人太容易太容易了。所以，她打算找村里的人帮忙，即使要拿出自己现在所有的身家也是在所不惜。 她现在完全的慌乱了，她不知道，失去了韭菜，在这个时代，活着是为了什么？苏荷到现在都忘不了小韭菜从她肚子里出来时自己所经历的痛苦，撕裂仿佛都没办法形容那个痛，可是，当她抱着韭菜柔柔的软软的小身子时，那个满足她也忘不了，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早晨，那一缕阳光下韭菜纯如露水般的微笑，记得在王氏床上扭着小身子爬来爬去的身影，记得在那个晦涩的大年里，他叫的第一声娘……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韭菜皱皱的小脸，紧闭的眼睛，小小的鼻头，那个时候，她告诉自己她要给这个孩子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韭菜不见了，当她找遍自己的小院子，没看到韭菜小小的身子的时候，她觉得天都塌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韭菜！苏荷在心里下着决心。她不知道这会儿韭菜正面临的是什么，会不会饿了，会不会摔了，会不会被坏人带走了……苏荷真的很担心。 ------------ 正文卷 ------------ 第五十八章 找 这边，苏荷急的想跳河，那边，小韭菜晃着自己的小身子，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跌跌撞撞的。可是，他一路走来，脸上都是笑吟吟的，像是放出笼子的鸟。 小小的年纪，没有害怕的概念，一心想的是镇上许久没见到的小伙伴，对于孩子来说，一天的时间很长很长，而韭菜已，经有几天没看到他们了。 从踩水 ------------ 第五十九章 我叫郑东旭 “韭菜…韭菜…”回音在山里响荡着。 牛角尖，苏荷的身影快速的出现，后面跟着余月月和一起来帮忙的人。他们也都是扯着嗓子喊着。余月月叫了人回去报信，免得人都跟着担心，她知道苏荷现在肯定顾不上这个了，只能跟着操操心。 “娘……娘……”一阵清脆的童音响起，仿佛还带着淡淡的奶味。 ------------ 第六十章 商议 潘明虽然这么呵斥着李昭，可是眼睛也是盯着苏荷的。 苏荷虽然觉察到潘明的视线，却没往心里去，她以为潘明是怕她生气。看了潘明一眼，苏荷微微摇头，说道：“给位乡亲，我苏荷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子，可是也知道一诺千金，放心吧，我苏荷说出来的话，绝不往回收，明天晚上，我请大家上我家吃夜饭！” ------------ 第六十一章 教训 “这些，娘都知道，可是……”王氏还是很犹豫，韭菜是她心爱的小孙子，再说，他还那么小，不管什么教训，都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呀，王氏舍不得。 苏荷的神情也有一瞬间犹豫，可是，想到韭菜的将来，苏荷强迫自己硬下心来，说道：“娘，我不希望韭菜将来成为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苏荷背过身，说道，声音 ------------ 第六十二章 请客 “荷儿，咋啦你，这不像你呀？”汪氏一边削着手上的土豆皮，一边问着正在杀鱼的苏荷，一旁的余月月也竖着耳朵听着，王氏则是摇摇头，想起先前韭菜的哭声，心里还是很疼，可是看着苏荷的脸色，没有多说什么。 王氏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相反，比起大多数的乡里人，她还是很开明的，她明白苏荷的苦心，也体谅 ------------ 第六十三章 苏荷教子 “苏荷，你不是说要把薄荷粥的方子交出来吗？怎么事到临头了，反悔了，躲起来不敢出来了？”李昭看到苏荷出来了，叫嚣道。 苏荷眉头轻轻一皱，却是没看李昭一眼，只是说道：“各位乡亲，实在是对不住，家里事情多，一直忙到现在，才抽的空出来见大家，放心吧，我说了要感谢大家的，一定说话算话！”话音 ------------ 第六十四章 新居落成 花了一个多月得时间，苏荷她们的新居终于完工了。 按照青木镇这边的规矩，新居其他的部分已经都弄好了，就剩下堂屋起横梁的一部分了，在农村，堂屋是一幢房子最重要的部分，平日里当仓库用，堆放一些土豆大豆什么的东西，让它们在堂屋中风干，之后会专门储藏起来。 在青木镇，很少会有人专门弄 ------------ 第六十五章 上梁 这些天，郑东旭每天都会上苏荷家帮忙，或是砍柴，或是捡水，还在苏荷和王氏都忙不过来的时候，带着小韭菜玩耍。已经和苏荷一家人都很熟了。 今天他会来，苏荷一家都不感到意外。 韭菜在王氏的怀里，看到郑东旭，脸上露出明媚的笑脸，他伸直身子，伸出小胳膊，对着郑东旭叫道：“郑叔叔，抱韭菜 ------------ 第六十六章 糖来咯 潘明见韭菜玩的开心，还是忍不住说道：“小韭菜，要给潘爷爷帮忙吗？” 韭菜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下意识的说道：“要，要帮忙！”一边还盯着苏荷，小胳膊也学着苏荷的样子挥舞，小身子不安分的在郑东旭的怀里乱动，韭菜年纪小小，力气却已经有了，郑东旭要费一点力气才能紧紧地抱着他。 郑东 ------------ 新年期许 ------------ 第六十七章 乔迁新居 ------------ 第六十八章 教学 “娘，您能给韭菜说说这个歌谣是怎么来的吗？真好听……”韭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不好意思。 “好听吧？”苏荷笑道：“好，娘就给你讲讲！”苏荷顿了顿，感觉有些口渴，张头望了望，想先找口水喝，正做着这番打算，王氏就提着茶壶出来了，笑着说道：“渴了吧，喝口水，我给你们泡 ------------ 第六十九章 做包子 薄荷摊子苏荷已经没有做了，这些日子，苏荷一直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给家里增加收入，家里现在所有的钱财都是冬日里卖的蔬菜和夏日里捕的鱼维持着的，虽然生活不至于拮据，可是想要存下钱财，把韭菜送入学堂还是有难度的。 眼看着韭菜就要过三岁的生日了，苏荷想要为韭菜大办一场。 苏荷把自己的 ------------ 第七十章 我吃不下 ------------ 第七十一章 吐了 “呕……”听到呕吐声，苏荷回头，看见王氏右手捂着胸口，垂着头嘴边沾着透明的唾沫，在夏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透着莫名的讽刺意味。 脚边，圆润的包子已经沾满了泥土，还冒着热和气儿，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人会管它了。 “娘！”苏荷也顾不得看锅上面蒸着的包子，转过身，扶着王氏的左胳膊，急切 ------------ 第七十二章 晕迷 “娘！”苏荷大吼一声，慌乱不已，不知所措，明明只是脸上苍白一点，吃了东西吐了而已，最多也只是胃病罢了，怎么会时日无多！ 看着王氏拜拜手，苏荷这才发现王氏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是苍白无力的，露出的肉已经枯萎的不行了，苏荷清晰的记得，自己刚来的那会儿，王氏的胳膊看起来虽然不健壮，可是看得出是 ------------ 第七十二章 噩耗 可是，郑东旭刚跨出门的脚步还没有走远，就听见王氏虚弱的声音叫道：“东旭，你就在这里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吧，让他们去潘家就好了！” 郑东旭的脚步有写迟疑，想了想，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苏荷她们娘两出了门，家里就只有他和王氏两个人单独待在这个院子里，孤男寡女的，即使王氏是一个长辈，还是很容易就 ------------ 第七十四章 大夫，救救我娘 听到苏荷的叫声，余月月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上的韭菜扔到了地上，也顾不得山路难走，蹲下身子，把潘敏儿一把抱起来，小跑着进了王家院子。 韭菜听见苏荷的叫声，原本只是安安静静的流眼泪的孩子，这会儿也哇哇的哭了起来，在余月月的怀里，挣扎着要下来，要自己的娘。 余月月一进院子，就看见 ------------ 第七十五章 找药 韭菜拉着苏荷的手，似乎知道苏荷在顾忌什么，他走进，窝在苏荷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娘，救奶奶！”声音虽然稚嫩，可是很坚定。 苏荷温柔的看着韭菜，心里不免升起一股骄傲的情绪，自家的孩子就是懂事。 可是看着王氏，心里又不免苦闷，不过，既然韭菜支持自己救王氏，那么苏荷定会努力找来 ------------ 第七十六章 决定上州里 余月月她们一行人到王家的时候，苏荷已经伺候王氏喝了一点生理盐水，躺下睡了，呼吸还是很弱，不过脸色倒是好了很多，苏荷也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微微的放下了，至少看这个情况，只要每天能给她一些生理盐水，撑上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不过，即使这样，也只能保证王氏撑上三五天，在久了却是不可能了 ------------ 第七十七章 事情既然已经安排妥当了，苏荷和郑东旭给潘婶钱婶打了声招呼，就要走了。从踩水埠去恩施州，当年的王氏带着病弱的王存根和年幼的王志走了几日的功夫才到，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了，即使两人骑快马，也没办法在天黑之前赶到恩施州，更别说苏荷不会骑马了。 而且，即使是苏荷会骑马，在踩水埠这个穷山村里面， ------------ 第七十八章 平安客栈 坐了一夜的马车，苏荷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摇摇晃晃的车身苏荷最后也熟悉了，耳边传来苍老的“吁”的一声，然后惊醒了。 睁开眼，苏荷一时之间还不适应自己所在的车棚环境，抚了抚额头，才回过神来，自己租了马车上州为王氏求药来了。 环顾车棚，郑东旭却不在车里，苏荷一惊，下意识的觉得心 ------------ 第七十九章 打探消息 小二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儿，热水就送到了，苏荷和郑东旭分头洗漱。 两人约定时间在大堂面会面，然后就各自回房间了。 苏荷洗漱完了，换了一身干净的新做的藕粉色的衣裳，下配了同色的百褶裙，这套衣裳是苏荷当初和王氏带着韭菜在青木镇买的，那时候这套藕粉色的衣服上面是用上好的云锦织就而成 ------------ 第八十张 选秀 店小二略略有些高昂尖锐的声音传入苏荷二人的耳朵，苏荷本人只是有些诧异，快速的思考着这个选秀大典和那个胡家会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就这个机会和胡家达成交易，换得自己想要的红莲。 而郑东旭原本夹向酸辣白菜的手却微微的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夹了一筷子的酸辣白菜放进了嘴里，苏荷和店小二都没有注意到 ------------ 第八十一章 胡宅 郑东旭呆了一呆，有些不解的看着苏荷，不明白苏荷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半晌，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行？” 苏荷没有回到他，只是转身，往回路走了，她记得。 郑东旭上前，一把抓了苏荷的皓腕，隔着薄薄的绸布，郑东旭似乎都能感觉到苏荷肌肤的细腻，心儿微微一荡，只是现在不 ------------ 第八十二章 强势 ------------ 第八十三章 胡家小姐 ------------ 第八十四章 老爷回府 没一会儿，就有丫鬟送上了热茶，恭敬的放在了胡梦蝶的前面，微微行礼，又退开了。 胡梦蝶对着送茶的丫鬟点了点头，面容和煦，对于自家府里的下人，她一向很宽容，不同于她的三个兄弟，所以，她在胡宅中一向很得下人的拥戴。 她没有端起茶杯，待那个送茶的丫鬟下去了之后，转过头来，看着郑东旭 ------------ 第八十五章 贵干 ------------ 第八十六章 抢劫 ------------ 第八十七章 醒来 ------------ 第八十八章 出路 “荷……荷儿……”王氏的声音还很虚弱，她似乎糊涂了，有些茫然的看着苏荷。 苏荷却是喜极而泣，抱着王氏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只说道：“娘，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韭菜也使劲的哭着，他虽然不知事，可是偶尔从潘婶和钱婶的只言片语中，还是知道了王氏不好了，他很担心。 王氏 ------------ 第八十九章 招待 “娘，”韭菜突然叫道：“我可以去找敏儿姐姐玩么？”这些天潘大婶都会把韭菜带到自己的家里，他们家有年纪相仿潘敏儿陪着他，韭菜就觉得每天没有那么寂寞了。 真是好笑，韭菜那么小，知道什么是寂寞吗？ 苏荷想了一下，韭菜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自小听话懂事，这些天家里出了事情，韭菜也成熟了 ------------ 第九十章 陌生人 苏荷热情的留着潘婶两人，而潘婶和钱婶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人家真心实意的留了，几家的关系也不一般，所以就答应了留在王家吃晚饭。 潘婶和钱婶都是闲不住的性子，虽然是客人，不过还是忍不住动手帮忙，三人的动作都很麻利，夜饭没一会儿就做好了，期间，苏荷频频的往院子的外面张望，她惦记着韭菜 ------------ 第九十一章 进山 “娘，小红帽就是一个傻瓜！”韭菜坐在苏荷的怀里聚精会神的听着苏荷说的小红帽的故事，末了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荷一听，笑了，正准备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向了院子门口，天色已经不早了，还会有谁过来呢？ 虽然这样想着，苏荷还是把韭菜放 ------------ 第九十二章 雅园酒家 安安稳稳的，就过了一个月了。迎来了一年只见最是忙碌的秋季了，天空的太阳要把人给烤干了似得。 天气那么热，苏荷完全不想出门，可是韭菜最近却像是疯了似得，每天吃完早饭就跑出门去，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回来吃夜饭，每天就和村里的小孩子一起玩耍，认识了好多小朋友，什么小石头，苦瓜，桃子的，每 ------------ 第九十三章 来凤 苏荷呵呵一笑，也不搭理他们二人了，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楼下街道上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浑身上下发散出我很无聊的气息。 而白皮小二和掌柜的也不去招待其他客人了，就耗在了苏荷这桌子上，两眼紧紧地盯着苏荷看，生怕苏荷突然跑了。 楼上的客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自顾自的吃着饭菜，不在理会 ------------ 第九十四章 娘，我长大了 “呵呵，嫂子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周长维摆摆手，让掌柜的和白皮小二下去，应付其他的客人。 两人恭敬的退下了。 随后，掌柜的还送来了一壶好酒，放下之后，就走了，不过走的时候很隐秘的看了苏荷一眼，眼里隐含着请求！ 苏荷只当是没看见，拿了酒给周长维倒了一杯， ------------ 第九十五章 启程 “好，娘听你的！”苏荷好脾气的坐了下来，顺便喝了一口韭菜端过来的水，尝了一口，竟是苏荷爱喝的薄荷茶，会心一笑，放松自己的肩膀，感觉韭菜一双小手每个章法的在自己的肩膀上捶来捶去，虽然不怎有力道，可是韭菜的这份心，却是很重。 王氏看着苏荷和韭菜两人之间的那份感情，心里也是暖暖的，纠结许 ------------ 第九十六章 三百两 在马车上摇晃了将近三个小时，苏荷两人才到了来凤县。 站在城门口，苏荷感叹，来凤县不愧是恩施治下的第一大县城，据说这个县最古的时候，来过了一只凤凰，所以才取名叫来凤，传言大多不可考，不过，城门口的两扇大门雕刻了两只神武非凡，展翅翱翔的飞凤，长长的尾羽风华无限，看着它，就仿佛看见无边的 ------------ 第九十七章 成交 ------------ 第九十八章 鱼塘和传说 ------------ 第九十九章 洪涝 ------------ 第一百章 张家嫂子 ------------ 第一百零一章 丑妇 听王氏说着这些八卦，苏荷蓦地想起张家嫂子温氏骂朱大嫂的时候，朱大憨涨红着一张脸，手足无措的样子，眼神很是气愤，然而最终却只能任由温氏在哪里破口大骂。 苏荷叹了一口气，这朱大憨还是太老实了一点，护不住自己的女人，真不知道张家人住到朱家的这一段时间，朱大嫂会受多少气呢，苏荷对豪爽却有着 ------------ 第一百零二章 请您收留我 女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苏荷的帮助下，半躺在床上，接过苏荷手里的粥，道了一声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样子，实在是饿得很了。 “那个……你慢一点吃，锅里还有……”苏荷看她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女人却没有理会，直到喝完了一碗，才停了下来，说道：“对不起，实在是许久没吃到东西了 ------------ 第一百零三章 馨娘 ------------ 第一百零四章 再见王松 苏荷带着韭菜很潘木吃完饭，正打算送潘木回家的时候，王氏回来了。 高高兴兴的出门，可是，回来的时候，王氏却有些魂不守舍。 送走了潘木，王氏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遥遥的望着天际发着呆。 苏荷将韭菜打发了，让他自己去做功课，倚身坐在王氏的旁边，轻声问道：“娘，怎么了？今天去 ------------ 第一百零五章 买地 苏荷和钱兵一大早就找了车，去来凤县城了，走的时候，还带了两盆并不怎么名贵的花，打算去拜访一下林管事，顺便感谢一下林管事介绍的生意给她，让她多挣了那三百两，毕竟，那盆茶花还没有开花，看不出品相是不是顶好的。 家里就留了王氏带着韭菜，而馨娘被苏荷安排去看着鱼塘了，要去山里打了嫩草，撒进 ------------ 第一百零六章 人不犯我 “是呀，都已经是深秋了，天气还这么热，听说南方的洪涝灾害更严重了，而北方，今年也是大片的土地因为干旱而颗粒无收，今年只有我们这里好一点，唉，也不知道今年会有多少人饿死……”朱大憨的娘感叹道，有一股悲天悯人的味道。 王氏一听，也觉得今年不怎么好过，想着外面的过得苦日子，心里也觉得有些 ------------ 第一百零七章 我不犯人 苏荷这一天没有来得及回来，因为那个卖鱼网的店里并没有鱼饲料，苏荷只得和钱兵一起在来凤又待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走南闯北的商队，让那支商队答应为他们找到鱼饲料，并送到青木镇雅园酒家。 弄好了这一切之后，苏荷和钱兵才交了马车回踩水埠。 进了踩水埠村子的时候，夕阳已经快要落 ------------ 对不起，今天晚了 亲们，实在是抱歉。 同学兼同事要走了，今天给他送别。 墨莫心里很难受，真的。 一起走过了将近两年的岁月，他是与我一起到同一家公司工作的最久的一个同事了。 我们来自同一个学校，在异地他乡，彼此当成了亲人。 他对墨莫很照顾，墨莫当他是哥哥。 可是，他却是要走了，墨莫很舍不得，不过，墨莫也不能说什么。 回家，结婚，事业，都是他人生必走的道路。 墨莫能做的，也不过是端起一杯薄酒，祝他事业高升，美满幸福。 一路平安！ ------------ 第一百零八章 王松的手段 几人在王家的院子里说了老半天的话，月亮已经升上了半空。 潘家和钱家的小子们担心自家的娘亲，结伴过来，点了火把，到王家来接人了，天色实在是太晚了一点。 苏荷和王氏将潘婶钱婶送出了家门，苏荷长叹一口气，说道：“娘，太晚了，早点睡吧，我也累了，明天早点起床，鱼塘两天没去看了，有些 ------------ 第一百零九章 交锋 馨娘到鱼塘的时候，苏荷正舀了鱼塘的水，观察水的颜色。 “夫人！”馨娘有意拖延，慢吞吞的走到苏荷的身边，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恭敬。 “你怎么来了，我娘她们吃了早饭了？”苏荷没有起身，淡淡的问道。 “没有！”馨娘答道。 苏荷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 ------------ 第一百一十章 乖孙，叫爷爷 那边，抱着韭菜的潘婶汪氏听到王松扯着扯着扯到了韭菜的身上，顿觉有些不妙。王氏带着韭菜过来的时候，因为有吴三狗带着村里的年轻人闹腾着，王松并没有注意到她和王氏，所以，他们两人才能安安全全的待在人群中。 她给余月月使了眼色，将韭菜递与余月月，自己则是抱了潘敏儿，低声说道：“快，将韭菜先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见打架 王松嚣张的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一般，一张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他使劲的瞪着苏荷。 苏荷将韭菜换了一只手抱着，完全不介意王松的眼光，她笑笑，说道：“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往这边赶的潘家兄弟和钱家兄弟，请族叔恕罪，我也是太害怕族叔的威严了，所以就让他们别过来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怎么在这里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氏犯病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丧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托付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葬礼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闹场子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解药拿来 苏荷的目光一寒，然而面对这种情况，她虽然自诩足智多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是空谈。 王松这么一闹，到让一直浑浑噩噩的苏荷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还有王松下了药的田木匠的家人。 郑东旭很不耐烦，王氏的离去让他心烦意乱；苏荷至王氏去世后的低迷，又让他提心吊胆，老是害怕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合葬 ------------ 第一百二十章 守孝 与秦烈一起将郑东旭送进房间，望着脸色苍白，比起平日里看起来更显脆弱的郑东旭，苏荷一时间茫然了。 掖了掖被角，苏荷悄悄地举步，坐到了院子里王氏平日里常坐的椅子上，学着王氏的样子，放松身体，背靠在椅子上，望着王存根坟墓的方向发着呆。 放空自己的思绪，任由自己随着风儿打着旋儿往前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年 飞流而下的瀑布，溅起点点的水花，一圈一圈的水雾，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山上绿树如碧，呈直角的崖壁如同忠实的守护者一般，守护者这一片净土。崖下面，两个光亮的水潭波光粼粼，随着微风起伏。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在水塘边跳跃着，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水塘上面浮游着一只只的黄灰色的鸭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除服 “对了，”苏荷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叫了一声：“秦大哥，你帮我去抓两只鸡，明天也是一道菜！” 秦烈低叹一口气，对着郑东旭嘟囔道：“大哥，我真命苦，老是给你做牛做马……”虽然这么说，秦烈还是站起身来，认命的去抓鸡。而且，这话他是不敢对着苏荷抱怨的，不仅如此，他还不能说：“老是给她做牛做马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宾主尽欢 和潘家和钱家的人寒暄了一阵，苏荷笑道：“潘叔，钱叔，你们坐会儿吧，郑大哥，秦大哥，麻烦你们帮我招待一下潘叔和钱叔他们，呵呵，我身为主人，总不好叫潘婶和钱婶帮我做事是吧……” 潘明和钱叔倒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和苏荷客气，自己找了凳子，泡了茶水，一院子的人在这里聊开了。 院子周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 院子里的说话声一时间停住了。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是村子里有谁要来给苏荷庆祝的吗？ 对视了一眼，苏荷起身去开门，毕竟，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不是？ 打开了院子门，苏荷一看，是一个陌生人，没有见过，苏荷很肯定，这个人不是踩水埠的，难道是有人要和自己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入学 第二日一早，苏荷早早的起床了，院子里郑东旭已经起了，正一招一式的练着武功，早在郑东旭搬过来的第二天，苏荷就知道了郑东旭每天早上起床练功的事情，风雨无阻，这会儿，看到郑东旭并不怎么意外。 照常打了一声招呼，郑东旭却没有理会她，收了招，转身又进屋了。 苏荷笑笑，没看出来，郑东旭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见嫂子 办妥了韭菜入学所需的手续，又问明了韭菜的基础可以进入夏耘班，交完了一月的束脩，带着众人去逛青木镇，答应明日一早送韭菜入学。 从东大街逛到西大街，又从南大街回到了北大街，四人倒也没有卖什么东西，秦烈负责家里的鱼塘生意，平日里也没少往镇上跑，要卖的东西平时都是让他带回来的，逛了一路，也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亲事 ------------ 请假条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鱼塘出事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决 ------------ 第一百三十章 卤味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谁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受伤 平安客栈。 华灯初上，此时却已经打烊关门了，大堂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屋子亮了一盏昏暗的灯光，灯光如豆，昏暗的灯光后面，坐了一个身格挺拔的男子，看不清面貌。 而灯光所及之处，站着的却是常常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的。此时他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鸳鸯峡 早在秦烈发现郑东旭受伤了开始，就回屋子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怎么不可能不备上一些药膏什么的呢。 默默地递过手上上好的创伤膏，嘴里却问道：“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郑东旭没有说话，明晃晃的的灯光下面显得他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半闭着双眸，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腊梅 郑东旭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却是手脚麻利的将灶里的火熄了，抬眼却看见苏荷欲言又止的样子。 “伤口没事，别担心，老五带的都是好药，已经结痂了……”郑东旭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可是细细听来，却不难发现他的语气里面带了一股笑意，如春风一般。 对郑东旭，苏荷不知怎的，一直很信任，听他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动 郑东旭失笑，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苏荷却感受出来空气中洋溢着的欢快的气氛，她娇媚的横了郑东旭一眼。 止也止不住的欢愉从心底里毛了出来，感受到苏荷带娇含羞的一眼，再也掩饰不住，满眼都是笑意，半晌，郑东旭说道：“老五今天会回来的，到了晚上，自然会来找我们，不用担心……”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说亲 那只被埋在火堆下面的叫花鸡最终还是被两人吞入了腹中。 第二日大早，秦烈就寻了过来，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秦烈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而那株腊梅花，三人小心翼翼的将它运下了山，种在了院子一角，没几日，倒也开花了，幽香飘满了院子，黄嫩嫩的花朵，给院子点缀了一些无与伦比的活泼与生机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虚惊一场 送走了毛媒婆，苏荷也没有心思继续算账看账本了。看了韭菜在乖乖的描红写大字，小脸红扑扑的，摸了摸韭菜的小手，冻得跟冰渣子似得，摸了摸韭菜的脑袋，苏荷进屋打了一盆热水出来。 “韭菜，过来，洗洗手！”苏荷喊道，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 韭菜应了一声，可是却没有立刻丢下手里的毛笔，认认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应了 不知怎的，苏荷突然就想到了郑东旭，想到了那一年，郑东旭说有人抓他，躲进了深山里面，苏荷怀疑，郑东旭是不是惹了什么事情，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呢。 苏荷有些后悔没有好好的问问郑东旭的来头了，不过，她天性就不喜欢打听人家的私事，虽然这么想了，可是倒也没有打算问他，如果郑东旭想告诉她，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抗 郑东旭看了那一群孩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想着屋子里的苏荷，没什么表情，转身进了厨房。 苏荷切了一大盆的土豆丝，拍了姜蒜，又从屋子里拿了面粉出来，她打算做些洋芋粑粑，给孩子们解解馋。 鸡蛋刚刚打了进去，苏荷才想起来，应该先烧油的，这样孩子们也能早点吃上东西。可是手上已经糊 ------------ 第一百四十章 心伤 苏荷和郑东旭没想到韭菜会是这样的反应，韭菜跑了出去，两人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韭菜跑了出去。 等苏荷反应过来，跑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看见韭菜的影子了，苏荷有一瞬间的慌张，郑东旭也紧接着追了出来，他清楚的知道，苏荷对于韭菜是有多么的在意。 苏荷来不及多做反应，慌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离离原上草 另一边，苏荷和郑东旭却是还在赶路，天太黑了，两人点了火把，因为害怕韭菜不小心踩空了，掉下路边去了，两人走的并不快，自是不知道韭菜此时已经到了镇里了，被黄先生包进了学堂。 两人一路走一路喊，苏荷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可是，已经走了半宿了，却没有一点韭菜的踪迹，苏荷的心越来越冷，自己的孩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猜测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逃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回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担心 ------------ 第一百四十六张 肖翔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霸王硬上弓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娘子...... 等苏荷再一次见到阳光的时候，身边的大汉已经换成了几个娇娇柔柔的小娘子了，看她们的打扮，却是丫鬟不错。 苏荷更是错愕了，家里有丫鬟伺候？这样的人，出了陈家的，她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惹到过！蓦地，她突然转换了念头，是不是自己家里的铺子碍着别人了？应该是这样的。 以前有郑东旭明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韭菜在 ------------ 第一百五十章 弄去牢房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 躺在衙门客房里面显得有些硬的床上，苏荷思旋万千，转身将已经熟睡的韭菜抱在怀里，掖了掖两人的被子，停留再说一脑海中的念头却是，活了两世，倒还没有过过这样的年…… 思绪兜兜转转，最后却停留在了郑东旭有些硬朗的侧脸上，耳旁似乎还有他略显阴柔的声音：“荷儿……” 翻身，沉沉睡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冷 韭菜的话像一阵惊雷，重重的敲在了苏荷的心里，她定定的看着韭菜，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的儿……”心里难受，眼睛却是涩涩的，紧紧地抱着韭菜，那力道似乎将韭菜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面才罢休。 “娘，疼！”韭菜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说错了，惹得苏荷这么紧的抱着自己，苏荷的力道不算大，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水泡 还是那个女孩，还是那个女人，却没有男人的身影，很大很大的客厅，那个女人一巴掌打在那个女孩儿的脸上，手劲很足，眼看着女孩儿脸上肿了起来，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却倔强的不让他们掉落下来。 女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打，而那个女人转身却挽了另一个男人的胳膊，调笑着说道：“宝贝儿，走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消息 虽然担心韭菜，可是苏荷还是问了一句：“甘掌柜，可是有事？” 甘掌柜在门外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满脸挣扎，最终却是低低的说了一句：“东家，主子……主子出事了！” 因为隔着门板，甘掌柜说什么，苏荷并没有听清，隐隐约约的一句话，苏荷不由得高声问道：“甘掌柜，你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交情 苏荷这么说着，甘掌柜倒是让大河带了口信，亲自跑了一趟踩水埠，面见了潘明，将这一番消息说了，然后菜就回来了。 对于这种人祸，说实话，苏荷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想想自己的“荷记”铺子开到现在也不过是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只是家里的鸡鸭是自产的，成本不怎么高，倒也是挣了不少银子。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饶不饶 陈全文听了，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挑，心里嘀咕着明明是苏荷不想放过自己的儿子，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人无语，不过还是给县令大人行了一礼，然后对着甘掌柜说道： “甘掌柜，我儿子年龄小，不懂事，冲撞了王夫人，这事是他的错，我代他想王夫人道歉，您就大人大量，放了我儿吧！”预期到时诚恳，几天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可有事？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打探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芸芸呀 ------------ 第一百六十章 厚脸皮的人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雷联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谋划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哥哥 ------------ 第一百六十四掌 回来了 苏荷一直以为这具身体已经被他完全接收了，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具身体的灵魂虽然已经不再，可是，身体的感觉还是存在的。 这么多年以来，嫂子虽然常常来找她，甚至很过分的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她除了厌恶，却从没有想过其他，她以为这是她心地善良的结果，如今看到了苏武，却明白了自己对杨氏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如此杨氏 一听说有吃的，已经饿了好几顿的杨氏二话不说，拉着苏武就走了，院子里一下子就空了。 苏荷被郑东旭看得不自在，清了清喉咙，说道：“你饿了吗，不知道哥哥他们要来，也不知道你回来了，甘掌柜随便做了一些吃的，填填肚子，晚上在给你们接风洗尘，可好？”完全商量的语气，其实是苏荷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郑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如此儿子 杨氏怎么能挣脱的了甘掌柜的掌控，不说甘掌柜是一个男人，即使是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能被郑东旭钓到苏荷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拳脚功夫，虽然他的功夫也只能对付这些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人。 杨氏见自己挣脱不了甘掌柜的掌控，眼看着就要被甘掌柜弄出门去了，不由得狠狠地瞪着苏荷，嚷道：“苏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温馨 看着两个因为长期饮食不好而有些营养不良的孩子，韭菜的年纪比两人小，可是看起来却比两人红润健康，这一刻，苏荷母性大发，点头说好。 看到娘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韭菜兴奋地欢呼一声，他最喜欢的就是苏荷做到东西了。 韭菜抢了苏荷手里牵着的两只手，嘴里开始叽叽喳喳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能加入吗 “玩得这么开心，我能加入吗？” 不用回头，苏荷都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是，以前她认识的郑东旭别说是主动说话了，就是有人逼着他，他也很少开口的，而且，通过对他的了解，苏荷知道，郑东旭的防备之心其实很强，他很少主动接近或者靠近一个人。 今天，他竟然主动要求要加入的话，好吧，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叔叔，娶我娘吧 晚饭的时候，苏武和杨氏终于是没有来，苏荷让甘博通知苏武了，不过，苏武却没有来，苏荷知道也许是杨氏缠着他不让他过来，也许也是因为苏武知道苏荷不想见到杨氏。 苏荷其实有些伤心的，自己这个哥哥再一次选择了杨氏放弃了自己。 不过很快，苏荷就将这个想法给放弃了，自己有韭菜了，苏武这个 ------------ 第一百七十章 荷儿跟紧 三天之后，苏荷没有叫韭菜，自己一个人早早的爬了起来，却不料韭菜听到动静，也跟着下了床，一个人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等在了苏荷的门口。 苏荷出来的时候，韭菜脸上挂了大大的笑容，甜甜的叫道：“娘，你不乖，说好的叫我的！” 苏荷尴尬一笑：“这不是还么有准备好吗” 也不多说话，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豹子 这一看，苏荷差点亡魂大冒，吓得失声想要叫出声来，郑东旭觉察到了苏荷的动作，飞快地抽出一只手来，捂住了苏荷的嘴，让苏荷的尖叫声噎在喉咙里。可是他看向那只静静的卧在树枝见的山豹，也是满眼震惊。 不是已经避开了山豹大的领地吗，怎会在这里看见这只山豹？郑东旭无声的问着安逸，眼睛不住的打量着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困 听了郑东旭的高呼，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组成防御队形，苏荷紧紧地拉着韭菜，躲在郑东旭的身后，而韭菜则是茫然的看着这些叔叔们的动作，甚至还想问苏荷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荷及时捂住了韭菜的嘴巴，身子还是有些发虚却比之前好多了，眼神警惕的四处转动，生怕一个不小心，一直冷箭就朝着他们放了过来。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杀了他们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豹子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幺蛾子 好容易回到家，所有的人都已将累瘫了，郑东旭安排人去休息，让安逸着手那些已经死亡的汉子们的补偿，然后才回到了苏荷所在的院子了。 饿了许久的苏荷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吃着东西，在老房子养成了习惯，除了冬天冷的受不了了，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在院子里吃饭的。 动作优雅的将桌子上的青菜吃了个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舌战群汉子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杨氏踪迹 ------------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交代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欢迎 说不上幸灾乐祸什么的，苏荷对于苏武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真的很开心，自己这个哥哥对自己说不上好，可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关心和爱护，知道自己不喜欢杨氏，这么多年，也不让杨氏在她的面前晃荡，虽然这个方法蠢事蠢了点，好歹是苏武的一番心意不是？ 杨氏却是惊呆了，这么多年她敢在苏武的头上作 ------------ 第一百八十章 三思而后说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消息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琴月阳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来了 当晚，为秦烈接了风洗了尘，郑东旭告诉苏荷，秦烈会出去一趟，将琴月阳接过来，免得她被琴上国的流兵掳走了，要挟琴父。 早就知道琴月阳的身份很不一般，为了早一点结束这一场灾难，苏荷也没有多想什么。 第二日一早，秦烈就走了，甚至早饭都没有吃，等苏荷和韭菜起床的时候，秦烈走了好一会儿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下马威 因为在马车上吃了一些东西，所以琴月阳并不怎么饿，甘博早已经备好了热水，将琴月阳带到了客房，琴月阳舒舒服服的洗漱之后，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原本正在收拾行李的那个穿这个碧绿衣裳的丫鬟看到了，说道：“小姐，怎么不擦擦头发就出来了，这里不比在家里，条件简陋着呢，若是一不小心生病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丫鬟罢了 听了琴月阳的话，苏荷微微一笑，觉得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么极品，这么厚脸皮的人还真是少见呢，和杨氏有的一比了。 不过，杨氏他都能治得了，别说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了，人家都已经打脸打到了自己的脸上，也没必要再给她什么面子。苏荷优雅的坐下，也不招呼其他人，等了半天，肚子早就饿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关于苏荷 苏荷起身潇洒的回了房间，悠悠然然的看了一会儿书，将琴月阳完全泡在脑后，感觉吃的东西已经消化了不少，洗漱睡觉了。 另一边，看着苏荷起身离去的身影，琴月阳差点用自己的指甲把自己的手挖出了一个洞，雪白的贝齿轻咬着自己的红唇，看起来好不诱惑。 秦烈见苏荷起身离开了，想了想，顾不得自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村 苏荷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待了几天，郑东旭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每日里两人也说不上话。 而住在客院里的琴月阳也安静了一段时间，她的丫鬟也不在每天上门抱怨苏荷给的东西太难吃，要吃海参鲍鱼之类的东西，就在苏荷收了他们五百两的费用之后。 想着客院住进的琴月阳是一个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别计较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坦白 ------------ 第一百九十章 矜持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红衣与馨娘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枞菌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恋爱的滋味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找上门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欺负与被欺负 “苏荷，你好大的胆子，见到了本郡主尽然敢不行礼！”琴月阳突然发难。 苏荷满不在乎的摇头晃脑，说道：“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好像你没有这个权利吧？把我关进大牢？随便你，刚好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去大牢待过呢……”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得生气。 眼看着琴月阳的一张俏脸气得通红，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争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桑基鱼塘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秦烈的消息 鱼塘的事情好不容易处理好了，放了干净的水进去，又静置了几天，苏荷才让暗卫们再一次出动，去捕鱼。当然，这一次必须是活的鱼。 因为郑东旭的拘束，苏荷也没能跟着暗卫们一起去水泊那边，好在这一组暗卫的头领朱毅是个有主见的，手下调教的很不错，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甚至可以说是很出色，毕竟是有身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棺 觉察到秦烈的神色不对，苏荷不动神色的问道：“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不累，饿不饿，我让大山他们给你准备吃的可好？“ 秦烈摇了摇头，心里思量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快刀斩乱麻，早说出来早好，也免得夜长梦多：“嫂子，我有话要对你说……“语调很低，语气也很低沉。 苏荷皱了皱眉头 ------------ 第两百章 一团糟 匆匆，时间有过去了两日，自上次开棺的事情过去了之后，朱毅一时间不见了踪迹，留在苏荷身边的是朱佴，苏荷知道朱毅定然是去打探消息去了，只不过每行有每行的门道，苏荷不好去打听。 郑东旭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消息传来了，苏荷正暗自担心着呢，甘博就拿了一页纸进来了，神色间有些异样。 苏荷怔 ------------ 第两百零一章 慢慢来 得知苏荷家里的情况，人家都是孤儿寡母的，也都不容易，一些有良心的人渐渐地起了离开的心思，不能因为自己家里的请情况就去逼死别人是不是？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和村里人不怎么打交道，可是每次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热心的帮忙，这么些年下来，也欠了不少人情，况且，村里的人对苏荷她们还 ------------ 第两百零二章 稳住 朱佴应声出现，恭敬的抱拳行礼：“姑娘！” 苏荷点点头，面色冷凝，目光中没有一点温度，这个样子的苏荷，朱佴重来没有看到过，她低声说道：“你去查一下，红衣过来的前一天，都有谁去过镇上的宅子，我要最短的时间知道消息！” 朱佴点头，应声退下来了。甘博诧异的看着苏荷，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 第两百零三章 计较 “有什么想法，甘伯快说！”苏荷催促道，她相信甘博知道她的想法之后，定然不会让两班人马回到这宅子里的。 想了想，甘博说道：“东家，那宅子里住的，可是一位郡主！” 苏荷愣住了，这和她是不是郡主有什么关系。 看到苏荷的样子，甘博知道苏荷定然是不知道朝廷对这方面制度的安排了 ------------ 第两百零四章 胜败之间 ------------ 第两百零五章 三十六计 ------------ 第两百零六章 引蛇出洞 ------------ 第两百零七章 图谋 ------------ 第两百零八章 气愤 ------------ 第两百零九章 紧锣密鼓 ------------ 第两百一十章 难对付的琴月阳 看到郑东旭的样子，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苏荷，不得不开口说道：“不知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琴月阳瞥了苏荷一眼，说道：“不知道荷姐姐是什么立场说这话的呢？” 苏荷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将这个问题丢给了郑东旭，还不等郑东旭说话，琴月阳却又转移了话题，说道：“旭哥哥，我知道你最近在 ------------ 第两百一十一章 苦命的孩子 ------------ 第两百一十二章 多谢 ------------ 第两百一十三章 小豹子出击 ------------ 第两百一十四章 遇故人 ------------ 第两百一十五章 吉人天相 ------------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大礼 那笑容，怎么看就怎么有几分苏荷的味道，像是天使，却又怎么有着几分狡诈，让人不得不爱。 “笑话，小名儿谁不知道，那孩子的大名呢？”果然是男女通吃呀，杜胜被这个笑容所蛊惑，自发自动的跳了出来。 那人果然岿然色变，他知道韭菜的小名儿，还是因为那个姑娘的关系，而这里一般都是叫孩子小 ------------ 第两百一十七章 厚脸皮 等到韭菜吃饱喝足之后，浩浩荡荡的人群启程回村，一路上苏荷不离开韭菜分毫，虽然相信自己必定能将韭菜救回来，可是琴月阳说的话的影响并没有消除。 见到阿豹，韭菜看起来很开心，一路上都是骑着阿豹的，阿豹虽然还未成年，不过体型却是相对来说比较大，背着一个并不壮硕的韭菜在山林里奔行还是绰绰有余 ------------ 第两百一十八章 证明 咬咬牙，琴月阳说道：“旭哥哥，既然杜公子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就请旭哥哥将那个绑了韭菜的人带上来吧，我让紫衣与那人当面对峙！” 语气有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说完了，还瞥了苏荷一眼，意思不言而明。 苏荷只觉得好笑，原本只是想着有机会教训一下这个郡主的，不过面对琴月阳的一再挑衅，若 ------------ 第两百一十九章 清白 ------------ 第两百二十章 扑朔 ------------ 第两百二十一章 迷离 ------------ 第两百二十二章 夜袭 ------------ 第两百二十三章 矿藏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追根 ------------ 第两百二十五章 究底 ------------ 第两百二十六章 突袭 一道寒光一闪，直奔苏荷而去。 那寒光的速度之快，让苏荷避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寒光过来。 苏荷想要移动自己的身子，却只觉得身上似乎背了千金重的东西，心里虽然害怕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移动。 其他人却是看的亡魂大冒，下了悬崖的暗卫们还没有感觉，可是守候在悬崖上面的暗卫 ------------ 第两百二十七章 查探 ------------ 第两百二十八章 银矿 ------------ 第两百二十九章 进洞 ------------ 第两百三十章 讨厌的琴上国人 ------------ 第两百三十一章 又被围困 苏荷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可是，看着苏荷，那些汉子们的气势却渐渐的高昂起来，怕什么，这里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的女人呢，可不能让她小瞧了去。 心里点头，虽然不知道郑东旭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满，这些汉子能够不动如山，心理素质可见一斑，虽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是天无绝人之 ------------ 第两百三十二章 惊险 听到了易虎宏的威胁，郑东旭大怒，看着易虎宏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藏在袖子里面的手紧紧地拽成拳头。 觉察到了郑东旭情绪的不对劲，苏荷拉了拉郑东旭的袖子，让他冷静了下来，不过是让人说了两句罢了，又没有少了什么东西，何必那么在意，前世的他面对的这些东西比起现在还要不堪，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 ------------ 第两百三十三章 反围剿 感觉到郑东旭的不对劲，苏荷的心里一紧，可是却也知道郑东旭此时定然是在关键时刻，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两人就此掉进滚烫的岩浆湖里面，自此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让自己抱着郑东旭的手掌影响了郑东旭力量的发挥，可是，苏荷还是感觉到两人在不断的往下掉。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易虎臣 苏荷的猜测确实是不错，那个穿着红色软甲的男人确实是易虎臣，说起来，郑东旭和易虎臣其实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只是那个时候是在战场上面，当然，现在见面也不是因为俩个人是朋友。 易虎臣早已经注意到了郑东旭，毕竟如同郑东旭那样出色的男子其实还是世间少见的，明明刀光剑影，可是那个男子却是闲庭信 ------------ 第两百三十五章 狼嚎 ------------ 第两百三十六章 回家 ------------ 第两百三十七章 伤 ------------ 第两百三十八张 平静怎么那么难 ------------ 第两百三十九章 不速之客 ------------ 第两百四十章 王志和郑东旭 ------------ 第两百四十一章 两个男人 王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郑东旭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的意思是自我介绍，看着眼前这个长得高大英俊的男子，气质卓然，突然明白了一直跟在苏荷身边的那些人定然和眼前的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王志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眼前这个出色的男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着苏荷的，可是，苏荷既无家产又无颜色， ------------ 第两百四十二章 惹不起 ------------ 第两百四十三章 躲不起 ------------ 第两百四十四章 韭菜的懂事 ------------ 第两百四十五章 交心 ------------ 第两百四十六章 甘博的消息 ------------ 第两百四十七章 偷听 ------------ 第两百四十八章 救还是不救 听了朱镹的话，苏荷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许是心里早已经不把杨氏当成自己的家人了吧。 只是听闻琴月阳要找人处理掉杨氏，苏荷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不管杨氏是多混账，在自己的背后捅了多少刀，都改变不了杨氏的地位，她是自己的亲哥哥的媳妇儿，是自己的嫂子。 除非自己和苏家断 ------------ 第两百四十九章 突如其来 那日过后，王志问的那个话题，苏荷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当然却不能阻止王志自己去查出来，毕竟琴月阳到青木镇来不是什么秘密。 而王志查到了琴月阳为难苏荷的原因之后，每次看到郑东旭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每每听到郑东旭说话，也都死冷嘲热讽的，让苏荷听了都觉得很是受不了。可是郑东旭还是老样子，仿佛 ------------ 请假 ------------ 第两百五十章 审问杨氏 ------------ 第两百五十一章 扯出萝卜带出泥 ------------ 第两百五十二章 你满意了 ------------ 第两百五十三章 王志的心态 ------------ 第两百九十四章 板上钉钉 ------------ 第两百五十五章 阴狠 ------------ 第两百五十六章 闹腾 随着苏荷的声音的响起，院子里面腾腾的出来了不少人，看着低着头在面前的男子，眼神除了肃穆，还有着浓浓的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似乎是不知道院子里有如此多的人一样，男子微微弯曲的身子在颤抖着，心里却是不断的诅咒着那个叫自己来“报信”的人，脸色也是变得惨白，却是强自镇定。 而苏荷却是 ------------ 第两百五十七章 故事 ------------ 第两百五十八章 惊天大波 ------------ 两百五十九章 自救 ------------ 第两百六十章 有阴谋 ------------ 第两百六十一章 处罚 ------------ 第两百六十二章 报复 ------------ 第两百六十三章 落网 百忙之中，苏荷看到陈全文的样子，心生不忍，毕竟对于陈全文来说，陈家宝作为他唯一的孩子，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希望了，而苏荷却是活生生的斩断了他的希望，这如何不让人心生绝望？ 当然，也只是心生不忍罢了，想要苏荷去原谅陈全文，却是不可能的，没有会去以德报怨，苏荷也不是这样的人，做不出这样的 ------------ 第两百六十四章 绝望 最后，到底是将涯上所有的人全部都抓住了，即使是这样，虎跳崖也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鲜血修罗地狱，只是到底没有了之前面对琴上国的士兵的时候的惨烈。 因为王氏出言要将苏荷抓住，然后交换大家的安全，作为代价，王松被废了一只胳膊。陈全文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虽然掩饰不了他面上的彷徨，可是，除了被惊 ------------ 第两百六十五章 造福百姓 ------------ 第两百六十六章 后悔 ------------ 第两百六十七章 部署 ------------ 第两百六十八章 坦白 ------------ 第两百六十九章 此情不关风与月 ------------ 第两百七十章 郑东旭的决定 ------------ 第两百七十一章 放长线 ------------ 两百七十二章 就缚 ------------ 第两百七十三章 报仇 ------------ 第两百七十四章 抓住 ------------ 第两百七十五章 给你幸福（大结局） 馨娘就这样直挺挺的走到了苏荷的面前，初升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这一瞬间，她脸上的伤口仿佛也没有拿了可怖了。她就这样站在苏荷的面前，眼里闪烁着傲然：“你还是抓到我了！” 苏荷点点头，看着馨娘，说道：“不是我，是你自己。事实上，我到现在都没有想到你会在后面害我，你放出那只鸽子的时候，盯着 ------------ 番外一 韭菜之说话 ------------ 番外二 韭菜之红烧狮子头 ------------ 番外三 韭菜之打架（一） ------------ 番外四 韭菜之打架(二） 苏荷突然从梦中惊醒，原本并不怎么热的她，却是满头满身大汗，梦里韭菜被人拳打脚踢，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巴里面冒个不停，他睁大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眼里满是痛苦，鲜血从他的嘴里冒出来，让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可是苏荷却是清楚的听到韭菜不停的叫着:“娘，救救我……娘，我不想 ------------ 番外五 韭菜之学堂事记（一） 因为在家里跟着苏荷学过一些字，所以韭菜在学堂里面很容易就能跟上同窗的进度，可是因为他的年纪在学堂里面是最小的，吃穿什么的都没有特别的出挑之处，所以，学堂里面很有一批人看不起韭菜这个孩子。 这不，不过刚刚下课休息的时间，就有人来找韭菜的茬了。 “王盼玙！”一个尖锐的男声传进了 ------------ 番外六 韭菜之学堂事记（二） ------------ 番外七 韭菜之学堂事记（三） ------------ 番外八 韭菜之学堂事记（四） ------------ 番外九 韭菜之命定之人（一） ------------ 番外十 韭菜之命定之人（一） ------------ 番外十一 韭菜之命定之人（二） ------------ 番外十二 韭菜之命定之人（三） ------------ 番外十三 韭菜之命定之人（四） ------------ 番外十四 韭菜之命定之人（四） ------------ 番外十五 韭菜之命定之人（六） ------------ 番外十六 韭菜之命定之人（七） ------------ 番外十七 韭菜之命定之人（八） ------------ 番外十八 韭菜之命定之人（九） ------------ 番外十九 韭菜之命定之人（十） ------------ 番外二十 韭菜之命定之人（十一） ------------ 番外二十一 韭菜之命定之人（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