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汴京第一瞎和汴京第一瘸 入夏的天有些燥热,星光满斗,庭院里花草深深,点着几盏路灯,把这齐府的路照得有些幽然,一抹娇小纤细的身影走在小道上,身边就是高密的乔木,月光洒落在上头,银光点点。 齐明荷一个人走在中间,不远处传来宴席的热闹声。 “表妹!”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入了齐明荷的耳朵。 齐明荷原本悠哉的步伐一变,顿时一瘸一拐的走起来,蓦地回头看了来人。 “表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晚是齐府一年一度的奇香会。说到齐家,在整个大金国无人不知,香料进贡第一世家,承接成香,进贡和种植香园,以香居奇。素来有“齐家香草天下闻名,齐家一香千金难买”之称,今天的奇香会也是齐府中一年一度的盛典,但凡和齐府关系不错的世家子弟都会受邀进府。 今日齐家远房,齐明荷的表哥苏仕瑥,就是这样进府的。 苏仕瑥仪表堂堂,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此刻满面潮红,可以看得出来喝酒了:“表妹,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苏仕瑥声音带了些燥意,星眸璀亮。 齐明荷心口一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表哥,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刚借故从宴席上退下来,苏仕温就跟着出来了。此刻夜黑风高,容易出事,齐明荷稍稍退了一步。 “明荷表妹……”苏仕瑥的目光带着贪恋,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抓住了齐明荷的手。 齐明荷被吓一跳,苏仕瑥星眸有些璀璨,带着些许浓稠,齐明荷被看得面红耳赤,小手被抓在他的大手中,想甩甩不开,她急了。 “仕温表哥,你快先放开我,咱们有事好好说。” “小……小荷。” 苏仕瑥衣袂翩翩,一下子拥了上来,“我喜欢你!我,我想娶你为妻!” 齐明荷两眼一怔,表、表白? 此刻草丛中,只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 “啧啧,碧柳,这戏真是太精彩了,我就说吧,明荷姐姐就是一只披着娇弱外皮的小母狼,每次嗷嗷嗷的就会装可怜,这就开始勾引苏表哥了,我就说么……爹爹还不信,私相授受,今晚我就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小搔货’!” “小姐,你想做什么?”齐明蕊身后的小丫鬟碧柳问。 “做什么?呵,我让你联系的老鸨妈子呢?府外的轿子安排好了没有?!” “安、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那就好!她想嫁给苏表哥,我就偏不让!听说今日青楼要替一批雏儿开身,一批呢!若是这一批人里头,混进了一个齐家二小姐,会怎么样呢?” 齐明蕊笑:“二姐本来就是个跛子,大姐嫁出了,就她还没嫁,这会儿又不干不净了,别说再被爹爹疼爱,怕是连苏表哥都嫁不了了吧?” 前头,齐明荷还在吃惊,小手儿一挥,终于用力从苏仕瑥手中抽了出来。 “表哥,你别开玩笑啊。” 她不喜欢苏仕瑥……虽然俩人青梅竹马,虽然他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但……关系好,不代表要托付终身啊! 齐明荷表情有些慌张,苏仕瑥表情也有些紧张。 这会儿两个人都没听到草丛中的声音,也没听到后头有人吩咐的声音,“待会儿打晕齐明荷,然后将她送到这个地方去。” 此时此刻,另一处,百花楼内,一位老鸨踏着碎步,脸上满是紧张的样子。 “哎呦,大老爷们,你们可别为难我了,一家两家,全都凑在了今天。” 按往常来说,她可真是笑开了眼,一笔两千两的生意,一笔两万两的生意,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但是…… 一笔生意是要她替一个姑娘开苞,这姑娘还是齐家二小姐。听闻齐家二小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因为小时候出了事情瘸了腿,可这到底是御供香料第一世家的二小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哪敢真把人家姑娘给坑害了? 第二笔生意则是替换新娘,今夜汴京城第一大世家皇甫家有喜事,江南第一公子皇甫逸羽要纳妾,要为重病的大夫人冲喜。但有人要她出一个娼妓,去晦一晦第一大公子的气。皇甫逸羽那可是汴京第一富,能力卓绝,虽然瞎了眼,可她也不敢唬弄啊。 “两万两。”老鸨对着眼前的银两吞了吞口水,知道惹不起,但还是…… 对哦!老鸨想着这两桩生意,顿时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 反正都是要开苞,反正都是要娶亲,干脆就让汴京第一瞎和汴京第一瘸在一起吧! 既是破了身,又是赚了替换新娘的银子,她只管出人,趁了雇主的意,还不得罪皇甫逸羽。说不定还能成就了一段姻缘,如此一举两得! 一场谋算,一段欲语还休的“狗血”姻缘,就此缓缓展开。 ------------ 001 谁的新婚之夜 星月璀璨,十里红妆。 今夜是汴京城第一大世家皇甫家的喜庆夜。 据说一直二十五岁独身至今的汴京城第一公子今日纳妾,皇甫逸羽为了身体抱恙的皇甫家夫人,竟然娶了一个寻常家的女子,冲喜!花轿从城东出发,特意选了亥时这一吉时,说是大吉大利。 此时花轿匆匆被人抬进皇甫家大门,来往宾客穿行,好不热闹。喜庆声连连,也无不昭示了这一场婚事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喜庆,目的明确得甚至连娶的是谁都无人问津。 齐明荷就这样在花轿中缓缓苏醒,“哎哟——” 后脑勺疼得她一清醒就叫了起来,直接抬手一摸,还好,没有流血,但是肿了一大块。 “这……是哪啊?”面前焦距模糊,嘴里吐出来的声音也弱得很。 齐明荷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一脸震惊的样子!红……满目的红,花轿颠簸,她清楚看到眼前的喜帕流苏,还没辨认出这是哪里,花轿突然一停,突然有双手伸了进来。 “新娘子,请随我来吧。”一把力道直接将她从花轿里弄了出来,往喜房带。 等等……齐明荷一头雾水! 大婚之夜?她齐明荷刚笈笄过四,年方十九,待字闺中,还没有嫁人好不好? 后脑勺还在疼,疼得她想不起事情来,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等、我……我不是……” 喜乐声太声势浩大,直接将她的辩解声压了下去,等直接被人架到了皇甫逸羽的房中,门一关,齐明荷才缓过神来。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齐府园子中,今日是齐家一年一度的盛会,热闹程度不亚于这里,她还记得……苏家表哥苏仕瑥正在和她表白,仕瑥表哥说:“小荷,嫁给我吧!”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突然“砰!”一声闷响,她好像头上挨了一棒,仕瑥表哥也醉得不省人事倒在地上。 紧接着……两个人…… 后面的事情她记不清了,齐明荷一脸痛苦。 “有、有人吗?!”使劲拍了拍被关上的门,这一瞬好像听到了喜庆声越来越远,紧接着是房中传出诡异的闷哼声。 “谁!”齐明荷紧张得一回头。 看清了房中景象的同时,只撞入了一双幽厉的眸眼中,男人身影颀长,挺拔而高大,穿着一身红喜服,金边勾勒出了他的贵气,房内红光太重,将他整个人都隐藏在了光影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有一双如鹰般狂肆的眸子正在她身上打量,这一双眼睛凌厉得太让人终身难忘!齐明荷一下子就被吓了一跳。 这一怔,凉薄的唇,直接吻了下来! “唔……” 霸道的气息袭来,齐明荷身子一软,唇间芬芳被撷取。 “别动。”他声音干哑,止住了她所有不安分的动作! 齐明荷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下一刻,已经被他狠狠的打横抱起,仍到了床榻上! “疼……”腰快被砸断了,还来不及闷哼,已经感觉眼前一黑! 他将帘子一扯,所有红光隔绝在外,滚烫的大手也的掌在了她的腰上,直接将她一拽,抵到了胸膛前来,齐明荷听着他的狂野的心跳声,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下一瞬心跳声如雷:“你,你快把我放开!” 感受他解下腰带的动作,什么抵着她,让她疼出了泪! “呜啊——”已经迟了。 ----- ps:新坑求收藏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先收藏啊~~鼎力支持一下,开文大吉 ------------ 002 累了,动不起来了吗? 男人的喘息声,在齐明荷的身上渐渐响起。 可以感觉到他燥热被解,很舒服,但她却是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你到底是谁!”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唔……” 兴许是被觉得聒噪,这一瞬,已经有什么温润的唇,将她一直不肯停歇的小嘴堵住了。 身上,身下,一直没有停歇。 齐明荷不经人事,一下子就被这突如其来并且不肯停歇的动作冲撞晕了,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唔……好疼……” 一种痛意从身下传来,传遍四肢,疼得她眉头紧皱,也有一种被电流穿过的感觉,酥酥麻麻…… 他的动作霸道而急躁,像是迫切寻求一个突破口,唇上的动作也分毫不停歇,为了安静,将她的嘴堵住了!齐明荷只感觉一种莫名的温热感,他的舌头霸道的挑开了她的齿关,与她的丁香小舌缠绵在一起。 齐明荷再怎么不经人事都明白,这到底是发了什么事情…… “你……放开我!你……混蛋!”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遭受算计了,在齐家花园里,那当头一棒……将她打晕了,把她送到这儿来,她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的替代新娘,还……还不幸的替人入了洞房! 身上的男人到底是谁,齐明荷含泪疯了一般想推开,可是推不开:“呜……你认错……人了……”暧昧的吸吮声早就把她的嘤咛遮盖掉了。 齐明荷感觉一阵从未领略过的感觉朝自己袭来,她不由自主的嘤咛出声,整个人意识也渐渐涣散。 迷糊中,只感觉一双大手将她的小手擒握住,大手包合小手的感觉,说不出的温柔。 另一双手却是狂躁的将她身上的喜裙褪掉,拉扯间她春\光乍泄。 黑暗中,谁都看不清谁,只能感受到这动作,彼此的气息越发清晰。 一种朦胧而刺激的暧昧冲击着彼此。 齐明荷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显然也在隐忍着什么,可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隐忍不住了,如数爆发决堤……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一幕? 齐明荷被他上下喂饱,一阵又一阵惊涛骇浪般的感觉传遍周身,疼……疼痛过后舒服的感觉让她都眯起了眼睛。 皇甫逸羽显然感受到了身下之人的动情,黑暗中,勾起了一抹邪肆的嘴角,如鹰般锋锐的眸就这样打量着她,知道身下的人是处子,散发着一缕好闻的馨香,他不自觉放慢了速度。 纵然中了催情香,但他还是有那么点理智的……尤其是此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齐明荷竟然咬唇抱紧了他。 她带了几分气恼的抱住了他精壮的腰:“怎么?累了,动不起来了吗?” 黑暗中,皇甫逸羽的幽眸一挑,掠出邪佞的眸光。 “怎么,你不满足?”沙哑带了杀气的声音。 今夜是他的纳妾之夜,原本都安排好了,随意娶一个小户之女,他来洞房花烛不过是走个过场,谁料想,一进来便中了计,待发觉之后已经不对劲了,而后便是她进来。若说她就是他要娶的女子,那他的办事能力也太差了! “说,你是谁。”一双手捏上了她的下巴,竟敢如此嚣张。 ------------ 003 结下了惊天大梁子 齐明荷感觉他的手从温柔慢慢变得满带戾气,一瞬间的凌厉仿佛像刀,将她千刀万剐。 齐明荷被她捏得发出了一声闷哼,可在这暧昧的气息之中,只显得格外撩人,闷哼也更像是嘤咛。 “呵,我是谁?这个问题,我应该问你才对!” 他生气?她才应该生气好不好! 莫名其妙就失了身,现在在他身下不着寸缕,疼得她眉头都皱起来了,而他却是将她小腿高高一抬,一边逼问,一边狠狠沉撞了进来。 “呵……”皇甫逸羽一声冷笑。 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眼将她啃食殆尽,每一次的力道之重,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 齐明荷知错了,她方才不应该说那一句话的。 原本就是被动的处境,这一瞬更加的被动,被动得她被饕餮得四肢发软,整个人只能瘫倒贴在他的身上。 齐明荷顿时就更加气恼得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闷哼出丁点声音,抓在他身上的手也忽然用力,紧紧的扣住他。 皇甫逸羽只感觉身下的女人带了几分倔强与不服输,利爪将他一抓,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留下了五道爪印。 “呵。”他又再笑了一下。 还是一只颇有情趣的小野猫? 他这笑一下子就惹了齐明荷不痛快,仿佛带了些情迷的感觉,笑声幽幽写满了不可一世。 齐明荷咬着牙,动了起来,这一刻直生疏的一迎,莽撞的回应着他。 皇甫逸羽本来就在香药的作用下自制力决堤,这一瞬幽深了眼眸,嘴角一扯,直将她整个人抓到了身前来,“女人,你自找的!” 忽地将她一翻,狠狠的将她压在身下,再也不留半分余地! 齐明荷一双眸子都眯了起来…… 这就对了,既然是吃亏,她也不能太吃亏。 在她齐明荷的字典里,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哪怕是在这种吃亏的时候,她也不要当这最吃亏的人!看谁先倒下! 皇甫逸羽看着身下的女人,分明快承受不住了,还是咬着牙不吭一声,一下子就幽眸敛得更深。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理智可言,更甚的是……他竟然多了几分除了媚药之外的欲\望,来源于对她自身。 皇甫逸羽挑着剑眉,多了几分可怕,一言不发的将她再啃食干净,一次又一次! 红烛燃尽,春宵夜暖,一夜鱼水之欢。 齐明荷已经被气恼得没有理智,满脑子就是与他杠上了! “不行,太不舒服了。” “真没用……” 皇甫逸羽狂肆的眸子越来越可怕,最后干脆将她的嘴堵住,弯腰吻着她,吻得她急得嘤咛出声,慢慢融化在这一汪春水里。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齐明荷将眼角沁出的泪悄悄擦掉了。 算了,就当做免费去春楼嫖一夜了! 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所谓的贞\操,留着,于她而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就当……上街被狗咬了! 要是让她知道,今夜到底是谁算计她的,那人就死定了! “喂,你要够了没有!” 皇甫逸羽眼中又掠出了可怕的幽光,有些嗜血…… “你当我是在伺候你?嗯?”言罢,又是狠狠一撞。 齐明荷感觉她要死掉了,与他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 004 来人!有贼人! 一夜缠绵,烛光消尽,取而代之的是天边一抹泛白。 齐明荷幽幽转醒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身上有一只暖暖的胳膊,正轻轻的圈着她,她不由得朦胧着眼,望着头顶的幔帐,有几分回不过神来。 昨儿……到底是什么状况,战火激烈? 后脑勺还在发疼,整个身子也酸疼得很,只隐约记得昨天夜里上半夜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下半夜却是谁都不说话,就连她……也分明可以感觉到他忽然放缓的温柔,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对她的狂热。 齐明荷只权当不知,这一刻天要亮了,她鼻尖一动,抽了一口气,只想看看身侧的男人到底是谁。 皇甫逸羽也早醒了,只不过倦怠得不想睁眼,一双手放在齐明荷胸上也不过是预防她逃掉,待他恢复精气神儿再与她算账罢了! 齐明荷脑后伤口还在发疼,双眼有些朦胧,看不清东西,就在把脸转过去,想使劲凝眸看清他的时候,这一瞬―― “来人!有贼人!”门外突然响起了嘹犷的声音。 许多人,分明是有目的而来的人。 齐明荷一惊,只感觉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一收,身旁的人有些僵。 皇甫逸羽的邪眸突然睁开,里头说不出的凌厉。 “起来。”隐约带着怒气的声音。 这一切来得这般突然,谁都来不及看清谁的样貌。 齐明荷只感觉幔帐一瞬被他撩起,而后便是亮光透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光线将她双眼一刺,越发看不清他的脸。 模糊中,只感觉他一道颀长的身影,挺拔而凌人,带着说不出的寒气,这般的风华与气度,隐约携着说不出的邪魅矜贵,满是睥睨天下的态度。比起昨夜的他,更加不可一世,一瞬带来的惊艳让人过目难忘。 齐明荷就这样愣愣坐在床上,看着这道笼罩在光芒中的身影。 “怎么?还不舍得走?”冷冷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皇甫逸羽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此刻冷眸凌冽,带了几分阴寒一直望着前头,昨夜他一进房间走过场便被下药,而后就停留在了这里,还有人掐算好了时间将新娘送进来,分明就是要促成什么好事,此刻又闹出了这些动静。 目的真够明确…… 不知为什么他差人安排的冲喜新娘被人掉了包,却是知道其中含着猫腻。 齐明荷显然也在愣着。 越来越多的人朝喜房过来,“谁个贼人竟然如此大胆,快,冲进房里保护公子和新夫人,别惊扰了公子!” 齐明荷再傻,也不会看不出这是一出戏,来人针对着他,分明就是想抓“jian”在床。 齐明荷咬牙:“哼!” 拾起了衣裳就往身上穿,形势急得千钧一发,她留在这里,被人看好戏么? 齐家二小姐与陌生男人共度一夜? “最好再也不见!” “不送!” 冷冷的话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怒气,他笔直挺拔的身影仍在前方。 齐明荷只寻得了一扇窗,窗子后面就是一片竹林,很高,咬咬牙就想跳下去。 身后传来他冷清的声音:“门在右侧。” 齐明荷心里的怒火翻江倒海,前头传来拍门声,她头也不回的跳下。 竹林中,崴了脚,咬牙切齿:“最好真的再也不见。”再见必定是仇人。 齐明荷就这样忍着痛离开了这里,依着他指示的朝右走,如约看到一扇小门,矮得犹如狗洞。 狗,狗洞…… 齐明荷气得眼眸都直了。 憋了一口气,就这样躬身往下钻―― 大女子能屈能伸,有仇,改日再报不迟! ------------ 005 五彩斑斓,女子军团 这厢齐明荷刚走,皇甫逸羽站直了身子,宽敞的衣袍就这样随意搭在身上,堪堪一系。 刚系好,外头的门就被撞了开来,一位青衫鹤衣的男子站在前头,光线一落,停留在了皇甫逸羽身上。 “逸羽,你怎么样,听说府中来了贼人?!” 皇甫逸羽静坐不动,此刻只勾了勾唇,“堂兄,别来无恙。” 唇角上的笑,这般温文尔雅,就像是骤雪初霁般,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皇甫明轩身为男子都看呆了,微微怔了怔。 这一瞬,看到皇甫逸羽漂亮摄人的眼眸中没有焦距,这才回过神。 在房中望了望,迟疑:“听说昨儿你为婶婶的身体冲喜成亲,纳了名小妾,我从晋州赶回来,恰逢碰到有贼人闯进院子,便追过来了,新娘子呢?”看似随意一问。 皇甫逸羽勾起了嘴角:“娶回来便扔着了,她在别院宿着呢,怎么,你有兴趣?” 连回答都这般和气,他就像个谪仙,永远也不会与谁掀起多余的波澜。 皇甫明轩顿时僵了嘴角。 …… 他可是精心策划的这出戏,刻意制造不在场的证据,私下联系了老鸨儿,付了两万两银子,为的就是抓到皇甫逸羽与娼妓共度一夜。 到时借由众人作证,还能从旁含沙射影,说是江南第一家皇甫大公子冲喜尽孝是假,作风下流,痴迷娼妓是真,一扫他在汴京城乃至大金国的绝世佳公子的好名声。 结果…… 皇甫明轩嘴角一扯,有些难看。 ------ 日照枝头之时,阳光灿烂。 齐明荷一瘸一拐回到齐府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天空湛蓝如洗,明媚得就像是没有昨日的事情那般。 齐府的光大门楣就在眼前,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正张着倾盆大口。 比石狮子表情还可怕的是此时门前的人。 “哟呵,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齐明荷面上表情不动,心里头已经开始感慨起来。 此时,只看到七八的女子一字排开,并站在齐府门前,鎏金大字下姹紫嫣红,五颜六色,好不威风。 齐明荷表情一变,脚下的步伐已经变得更加一瘸一拐了起来。 该死―― 都怪刚才在竹林中那一跌,这会儿不用装跛脚都很像。 “唷……我们的瘸子回来了。”角落中,不知道是谁,径自低喊了一声。 齐明荷嘴角微微抽搐,这是仗着她隔得远,瞧不见是谁背地里说她坏话么? 远远的,阳光下,齐明荷嘴角微微勾动了一下。 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轻淡无奇,她本来就生得好看,五官继承了她娘的特色,皮肤白如瓷,鼻子高而玉挺,小唇嫣红可爱,最漂亮的是那一双眸子,带了几分胡人的特色,大而有神,睫毛卷翘,像是一把在阳光下翩然挥舞的扇面。 这般精致乖巧的模样,再加上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不出的讨人怜爱。 齐明蕊远远便瞧见了齐明荷,见她一瘸一拐走过来,紧张起来。 ------------ 006 多完美的计划啊 齐明蕊小心肝砰砰的跳,指尖抑制不住兴奋的颤抖,“碧柳、春荷,二姐她过来了!” 方才说“瘸子”的便是春荷,此时陪着齐明蕊盯着齐明荷看。 碧柳则是有些紧张,昨夜之事…… 齐明蕊把攒了好几年的银两都给贡献出去了,差人找了几个彪形大汉,把齐明荷敲晕了送到了百花楼,后来紧接着就不归她们管了,但是看样子……消失了一夜的齐明荷回来了,显然就是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看齐明荷一步步的走过来,齐明蕊更紧张了! “真的来了!” 为了今天这出戏码,她还把昨夜逗留在府里的另外两个世家小姐也拉来了,此时角落里,还有一个默默抓来看戏的小庶妹,齐妙菱。 齐妙菱是侧室所生,不同于齐明蕊正室所出,与齐明荷一样,都是庶辈,这会儿正小鸡啄米般低着头。 齐明荷看着前头的阵势就觉得好笑,心里有什么答案正逐渐清明。 还没彻底走到石狮前,齐明蕊已经不成样子的岔开了腰:“哟,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齐明荷一下子就勾起了水眸,“呀,妹妹!” 齐明荷也学着她的声音喊开来。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齐明蕊没事干也不会大清早守在家门前。 齐明荷目光一扫,停留在眼前一字排开的女子面前,碧柳、春荷,两人神情一人慌张,一人得意。身旁两个世家小姐果然是来看热闹的,这会儿正面面相觑。 一侧最不起眼的齐妙菱显然是满脸无辜。 齐明荷再荡开了笑:“妹妹们好!”态度可人。 齐明蕊咬牙切齿:“姐姐一夜未归,怎么还这么淡定?” 提到一夜未归…… 不提还好,一提齐明荷脸上的表情立即微微一变,水袖下的手都微微握了起来。 好样的,合着昨天的事果然和她有关? 齐明蕊一下子就被齐明荷这表情吓了一跳,她这一个眼神,笑中分明带着刀子。 齐明蕊本来是想大清早守着,让人一起来看戏的,她会把齐明荷一夜没回来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再拆穿她的“伪善”加“小可怜”的面皮,最后再把齐明荷一夜未归其实是在花楼接客的事情再宣扬开来,如果能够大哭大闹的让人验明“正身”更好,直接让她身败名裂,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扫地出门! 啊,多合了她的心意,多完美的计划啊! “姐姐!妹妹昨天奇香会之后,可是找了你一夜呢,不信你让苏小姐,何小姐作证。” “你这是去哪了呢?” 两个小姐这会儿齐齐的点头。 齐明荷心里老早就窜起大火了,脸上还是笑着:“找我做什么?我去采香园了呀,妹妹啊,你也知道姐姐向来沉迷于制香呢。”这女人嘛,没有追求爱情的念头,自然是衷心于事业,她齐明荷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 齐家没有男丁,全都靠着四个女子撑起家业,谁制香最独特,自然家业就归谁。 齐明蕊果然脸色一变:“不可能!姐姐你一夜未归!” ------------ 007 令人难忘的往事 她一口咬定一夜未归,就是要让人知道,齐明荷一夜没回来! 一夜没回来,那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可是齐明荷竟然反应那么快,说她在采香园! 这会儿她还没来得及引出下面的话题,就给齐明荷套上了一个“勤奋”制香的好名声。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才不要! “姐姐你说你在采香园,呆了一夜?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齐明荷也学着她的表情:“我不在采香园还能去哪?” 齐明蕊急了:“我不管!总之不可能!” 当她傻呢?齐家是大金国第一制香世家,齐家的香千金难求,这么贵的香,那可是齐家的命,所以向来也会把香园管得牢牢的,这么重要的采香园,种着全是齐家要给宫里进贡的香草原料,为了不让外人扰乱,设的香园也是地处偏僻的,方圆百里别说个人,连只猫都不让靠近。 采香园在山间,山间风凉,天黑得也早,一般就算有谁要去香园,也早早就回来了。 “我昨晚还看到你和苏表哥在后花园里呢,你怎么可能……”齐明蕊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把嘴巴捂住。 齐明荷水眸里微微荡起了亮光:“明蕊妹妹……” 齐明蕊瞪起了眸子,一旁的春荷、碧柳,脸色也不对劲了。 春荷脸上的得意顿时变成惊恐,而碧柳原本就紧张得表情变得像见鬼一样。 齐明荷这语气……实在是太熟悉了! 想当年,齐明蕊有一次也算计过齐明荷,不过没有这一次这般下血本,齐明蕊不过是听信了夫人身旁王妈子的话,从道观里弄出了一个道士,让那个道士给全家的姑娘算命,算出来的结果是齐家四个女儿有三个是大富大贵之人,最大富大贵的是大女儿齐明妆,次而富贵的是齐明蕊,最后不起眼的则是齐妙菱。那时齐明妆已经嫁给了张尚书的大公子,官商结姻,确实很不错。 但是齐明荷……算命的道士说齐明荷是大煞星,八岁之时克死了她娘胡夫人不说,九岁还摔跛了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瘸子。道士预言,再留齐明荷在家中,一定会先克父,再把整个家族的运势一并克掉。 当时,齐家家主齐建卿的脸都黑了。 只有齐明荷站在角落中一动不动,才十五岁恰好刚笈笄的女孩儿,就这样怯生生的出声:“你说的,我们大家要怎么样相信呢?” 那时她红着一张小脸,一双眼睛都已经沁出水来了,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齐建卿一看,心疼了,顿时回神了几分:“我齐家乃名门之家,怎么由你一个道士瞎胡说?” 道士早有准备:“老道我是能人,我能双目不视,便能听声辩位,料出十米开外的东西,不信?你命人在外头走,十米外的院子,几人走过,我都能听得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走过的时候,拿着什么,做着什么,老道我都能一并说出来。”未卜先知的厉害。 事实当然是道士料事如神,齐明蕊连同夫人蔡氏当时早就安排好了,几人走过,做什么都安排好了。 ------------ 008 史上最可怕的二小姐 现实面前,齐建卿面有犹豫,连齐明荷身旁的小丫头青莲儿都已经着急了。 轻轻扯了扯齐明荷的衣袖:“二小姐……” 齐明荷只是一动不动,一个劲儿泛泪珠,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众人都在惊叹的时候,这老道士也是命中带衰,不知怎么了,脚下一滑,直接跌倒了,更神奇的是不知从哪天降了一个茶杯,瓢泼的茶水就这样浇了老道士一脸! 啧啧……那可是刚端上来的沸水啊!连茶叶都没有泡开,短短的瞬间,全到了道士脸上。 据说老道士当场就跳了起来:“哎哟我的妈呀,我的太上老君!” 捂着耳朵,当场就听不出东西了,兴许是被烫坏了。 罪魁祸首齐明荷吓了一跳,当场眼眶再泛红,立即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神仙伯伯对不起!” “明荷真的不是故意的……明荷也是被烫着了,神仙伯伯,你还好吗……” 一口一个神仙,未卜先知,连自己要遭殃都算不出来,十米外要是真能听见动静,料事如神,知道别人要做什么,那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意外都躲不过? 齐建卿一张脸又黑了:“胡闹!” 这一次不是责备齐明荷,而是骂耳朵疼得直不起身的老道士。 “来人,赶出去,到底是谁请进来的?!” 齐明荷当时就这样低着头,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白如瓷的皮肤哭得泛红,可怜兮兮:“明蕊妹妹……” 那一句“明蕊妹妹”可动听了,与此刻这一句“明蕊妹妹”一模一样。 这分明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人又要遭殃的样子! 齐明蕊不禁退了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当初她被齐建卿罚跪齐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一天只允许吃一顿饭,从此奠定了她和齐明荷之间的死仇,她要齐明荷身败名裂。 “姐姐,你以为你这样看我,我就会帮你瞒丑事吗?” “噢?什么丑事?”齐明荷漾了漾漂亮的眼眸,无辜得很。 齐明蕊一看,更来气了:“姐姐你心里清楚,我分明看到你昨晚和别的男人出去了,一直到现在还闻到姐姐身上男人的味道,姐姐你就别骗我了。” “噢?”又是慵懒一声应。 “妹妹,好鼻子,隔着三米远你都能闻到,难道你是狗不成?” “你!”齐明蕊被气得七窍生烟。 心生一计,“碧柳,你来!” 碧柳都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了,这会儿被一拽,出列:“小、小姐……”声音都颤了。 “你昨晚看到什么了?大胆说,本小姐给你撑着腰!” “我……我看到……” “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齐明荷笑吟吟出声。 碧柳赶紧打了一个哆嗦,回忆起当年老道士的模样,这二小姐可是惹不得的人物。 “废物!”齐明蕊实在看不下去了,“妙菱,你来。” --------------------- ps:开更之日,三更~ ------------ 009 一口一个野男人 齐妙菱本来就胆小,何况一直以来和齐明荷关系都不错,身为最小的庶妹,总被齐明蕊欺负,都是齐明荷救了她,这会儿被吓哭了。 “三姐姐……我,我……”她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齐明荷笑看着齐明蕊,齐明蕊气血一上涌:“她们都不敢说,我来说,我们明明看到你和野男人幽会去了!” “啊哦?” “啊哦什么?所以明荷姐姐,你一夜未归去的不是采香园,而是百花楼!你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去找男人私相授受去了!如果我说的有假,就让我天打五雷劈!若是你不承认,就让人请个婆子来验……”明正身。 这会儿话没说完,只感觉面前凉飕飕的,背后也凉飕飕的,齐明蕊突然忽然噎着了,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齐明荷这会儿只微微扬起了嘴角看她,若有若无的笑意挂在脸上。 然后,眼眶泛红,说哭就哭。 一眨眼,齐明荷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已经带了泪,“明蕊妹妹,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我分明……分明是突然想到了一味香,于是按耐不住,去了采香园……后来一个人在山里好害怕,又不敢出园,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妹妹,你到底为什么要诬陷我?还一口一个‘野男人’……” “妹妹,我是你姐姐,而且‘野男人’一词,怎么能总是出自女儿家的口中呢?” “你就是去做不干净的事了,来人啊!”齐明荷死不认账,齐明蕊这会儿急了,跋扈的态度泄露了出来,“把二姐抓住,我去告诉爹……”爹。 这一次话又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够了!” 齐明蕊一震…… “爹……爹?”话音婉转,奇妙悠扬。 一双水眸也从不可置信,变成了惊吓:“嘶……”惨了。 “胡闹!”齐建卿突然出现在齐明蕊身后。 这会儿两个一袭彩衣的世家小姐都被吓到了,也幽幽转身:“齐、齐老爷……” 春荷、碧柳则是被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齐妙菱胆小,从方才一直被吓哭到现在,搭上齐明蕊此刻哭得可怜兮兮,娇弱动人,场面壮观。 齐建卿没来由心口一堵:“一群女儿家在齐家大门排开站着,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家是花楼! “爹~~~”齐明蕊立刻变脸,装起娇弱和委屈来。 “你也够了!一口一个野男人欺负庶姐,真以为有你娘罩着你,我修理不了你不成?!”齐建卿是真生气了。 齐明蕊被骂得一噎。 “……” 齐明荷脸上带泪,哭得更加可怜。 “明荷啊,又委屈你了。”齐建卿道。 他一从门口出来,就看到齐明荷眼眶泛红的被齐明蕊围着骂,也不知道回嘴半句,只是可怜兮兮的一嘴喊着一个“明蕊妹妹”,被骂得难受了,才微微辩解几句。 齐建卿上前来,大手放在齐明荷头上,揉了揉:“别生你明蕊妹妹的气。” “嗯,妹妹还小,明荷不生气。” 齐建卿欣慰的笑了,齐明荷心里也欣慰的笑了。 ------------ 010 过来,问你个事儿 齐明蕊鼻子都气歪了,这可真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建卿回头,大喝:“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滚进府里,还要站在这府门前丢人现眼?!” “回去把《女诫》、《内训》各抄齐三百遍!没写完不许出来,禁足一个月!下次还敢胡闹,看我怎么治你。” 齐明蕊这会儿眼泪彻底出来了,哭得差点崩溃:“爹爹……” “回去吧!”齐建卿道。 齐明荷看了一眼,比她更加委屈的擦擦泪:“爹爹,女儿告退。”身形单薄得……惹人心疼。 齐明荷一瘸一拐的离开,走进齐府,直到回到自己的荷苑前才彻底恢复正常,笑了开来。 有人说你坏话,要看你热闹,要诬陷你,你要怎么办?当然是诬赖回去,要装得比她还脆弱,甚至更无害。 齐家就是一个大戏坊,在这台上什么人都有,有表面和蔼可亲的,有背地里阴毒的很,有私下将受宠的姨娘害死,将不受宠的姨娘逐出家门的…… 她自八岁那年娘亲出事起,就明白了。 只有装“可怜”,才不会被人挂在心上,才会让齐家的大家主――他爹,多照看两眼。 这会儿齐明荷微微一笑,走向自己的荷苑,抬脚,垮了进去―― 一进去:“嘤嘤嘤……” 里头忽地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声音:“小姐啊,我可怜的小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齐明荷顿时皱起了眉头,看着院子里两个啼哭不止的人,一个是她的乳娘虞姨,另一个,除了自小跟她的青莲还有谁? 这会儿青莲刚打了个哭嗝,抬眼就看到了齐明荷:“小、小姐?你回来了!” 齐明荷皱着眉头:“你们这是……院子里来贼了?” 青莲彻底奔了过来:“小姐……呜呜,小姐你没事就好,你终于回来了,你昨夜去哪了啊……吓死我们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想起了昨天的事,齐明荷低头,微微蹙眉。 一旁的虞姨见势,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呜,小姐你走得好惨,奴婢没用,照顾不好小小姐。”说罢,就要冲去撞墙。 又开始了……齐明荷的嘴角立即微微抽搐起来。 “虞姨,可以了。”制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转声道:“青莲,你过来。” “小姐,怎么了?”一院的啼哭终于恢复正常。 只看到这会儿齐明荷神色如常,不过却是正经许多:“我问你个事儿。” “小姐,什么事儿?”青莲也谨慎的样子。 “昨晚我离席出奇香会后,发生什了么事儿没有?还有……汴京城里发生什么事儿没有,例如……” “小姐,例如什么?” “例如,这汴京城里,谁娶妻了?” “哎呦,小姐?”青莲赶紧捂了捂胸口:“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嫁啦?” 齐明荷此刻忽然抬手,眼看着就要朝青莲招呼过去:“问你你就回答,管那么多干嘛?” ------------ ------------ 011 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她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昨天的事情奇怪,当然是要回来一问,如今已经料到是谁做的,当然要冤有头债有主!和那个男人的账……逐一开始算! 青莲此刻只认真起来:“没发生什么事啊,昨儿小姐你走了后,苏表公子也跟着走了,这算事儿么?” 齐明荷勾起了水眸看她。 青莲赶紧又捂了胸口,老实的样子:“除了这个,真没了,至于汴京城里昨天谁娶妻了,得出去查一查。” “不过……”青莲琢磨着齐明荷的心思。 忽然笑了起来:“不过奇香会上,倒是有另一件事。” “什么事?” “小姐,我发现老爷在奇香会很中意苏表公子啊,像是有意……有意为小姐你……” 齐明荷心口蓦地加快,跳了一下:“为我什么?” “有意为小姐你婚配!”青莲彻底打趣的笑了开来!“我记得小姐你刚离席的时候,老爷原本是想要苏表公子与你聊一聊的呢,结果看到小姐你起身,然后表公子也跟着你出去了,老爷似是笑了笑,于是就不管了!” 齐明荷这会儿微微沉寂了下来,难怪昨儿她离开了,爹爹没说什么,今儿早晨,爹爹也没说什么,反而还帮着骂了齐明蕊一顿,这其中自有缘由在…… 齐明荷忽然沉默了下来,心里掠过一抹不知名状的感觉…… “那,昨夜……仕瑥表哥怎么样了?” “哦?苏表公子吗?听说昨儿被人发现在花园喝醉啦,躺在凉亭中休憩呢,书童将他扶回别院了,估计此刻正歇着呢。” “仕瑥表哥没事就好。” 青莲忽然笑呵呵的凑近:“小姐,你对苏表公子究竟怎样想的啊?” 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她陪着齐明荷一起长大,作为旁观看得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那一年小姐八岁,苏表公子十三岁,已经高小姐一个头。 青莲记得苏仕瑥第一次看到齐明荷的时候,齐明荷正被下人欺负完,躲在假山洞里咬牙哭。彼时的他已经长得颇有清隽俊貌,就这样闻声而来,一看到齐明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流着泪,一下子就愣了。 齐明荷的样子说不出可怜,苏仕瑥顿时眼带心疼,心里,好像也有某个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 “小妹妹,你怎么了?为什么躲在这里哭?”苏仕瑥道。 后来他们才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她是齐家二小姐,而他……则是苏家的表少爷。 齐明荷的目光也跟着放空起来…… 想起苏仕瑥,齐明荷的表情是复杂的,一颗心也是奇怪的。 “我们不谈仕瑥表哥!”齐明荷忽然抬手揉了揉鼻子,不经意的语气。 “方才我问你什么来着?话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青莲顿时又再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小姐,我错了!” 齐明荷故作轻松的抬脚一踢,“我方才问你的问题,你快给我查去!” “嘻嘻,小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青莲只得住嘴。 ------------ 012 地狱里出来的门主 此时此刻,汴京城第一世家,皇甫府。 雕梁画栋峻宇雕墙,琉璃瓦朱红门,碧池环绕,园囿层叠,这向来是个富可敌国的存在,皇甫府说不出的巍峨壮丽,一眼望不到边,身在其中的人也像是处在幻境美景之中一般。 皇甫逸羽的卧室中,此刻身影挺拔幽寒的人微微转身,目光顿时敛起,冷冷的看着房中一片大红的景致。 淡淡的奇特清香若有似无的环绕,毋庸置疑,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暧昧的气息横亘其间,缠绵火热,一切都不是梦―― “来人!”皇甫逸羽阴沉的喊了一声。 此刻勾挑起的暗眸,说不出可怕…… 这一空隙之间,只见往床畔走去,流连了几步,忽地幽眸一下子就扫到了此时正掉落在床脚下的一个小香包。 皇甫逸羽一下子便挑眉,将香包捻了起来。 幽而清淡的香味,像是潋滟在冬日里的荷花,芳香而诱人,内敛而不自傲,一下子就刻骨铭心。 香囊上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凝眸长看。 “呵。”忽地冷冷的笑了一声。 此时,只忽地有个人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一身黑衣,也犹如鬼魅一般。 “门主!”萧宇一脸恭敬戒备的站在皇甫逸羽身周。 此刻就看到皇甫逸羽凝视荷包的画面,一身华衣说不出的清绝出尘,可仔细看,却又瞧出这人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可怕的绝情与狠傲。 皇甫逸羽此时再怎么刻意掩藏,都藏不住那浑然天成的凌霸。 他的侧脸,完美得亦可温润,亦可妖冶。 “成婚的事,查出来没有?”此刻就这样忽然沉了声。 皇甫逸羽正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动了动唇。 萧宇蓦地立即跪了下来,“回门主!昨夜的事情……实在莫名其妙,属下知道出事了,就去查了,只查到花轿从城东出发,送来的途中,明明正常得很,仅是在穿过巷口的时候,偶然与另一队送嫁的人马掺在了一起……”萧宇忽然敛起了眸,“难道……” “门主恕罪!” 皇甫逸羽此刻已经走到了檀木架子前,慵懒的挑起了眸子:“嗯?” 看来,这次做得够干脆利落。 萧宇请罪:“是属下们办事不力,害门主被人算计。” 皇甫逸羽眸光幽冷:“无事。” 一开口,萧宇更是跪着不敢起来了。 …… 谁都知道,皇甫世家的第一嫡公子,温润名声在外,从未与人交仇,遇到恶狗:“罢了,不过是狗,喂他们几块骨头就好。” 遇到恶霸:“罢了,不过是想要钱,赏一些给他们就好。” 全然翩翩绝世好公子,不染尘埃,不拘世俗,可是谁知道,此“皇甫逸羽”非彼皇甫逸羽。其实真相是这样的…… 萧宇又开始回忆了起来: 绿林中,一身墨青近乎黑袍的门主坐在轿中,突然前头有一阵打斗的声音,众人还未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只看见阔天轿辇中的门主皱了皱眉头,而后几只把玩的珠玉掷出,前头的人已经倏地倒地。 而前头将近几十个人,也都丧生在门主的手中。门主只是眸带寒色,微微皱了皱眉头,风轻云淡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青楼中,半敞胸膛的门主慵懒的坐在主位之上,金玉流连,遍地生香之地,他无动于衷的看着歌舞,冷冷的一抬手,下边的如花娇娘皆打了寒颤。花魁娘子不甘寂寞的绕到了门主身上,期望搭上门主,可那满是携着香味的身子一靠近,唇还没吻上门主,直接听闻“喀嚓”一声,美艳花魁已经应声倒下。 榻上的门主不过邪眸一睨,冷静的动了动唇。 皇甫逸羽忽然一声冷笑:“吩咐你做一件事。” 萧宇霎时扑通再匍匐跪地:“门主请讲!”摊上这样的主子,不惧也难。 “拿着这个,去把昨夜的女子给我找出来。” ------------ 013 江南第一世家 夕阳西下,荷苑中。 齐明荷百无聊赖躺在榻子上,在迷糊中,猛地听到了一道声音:“小姐,小姐,我查到了!” “什么?!”齐明荷差点从榻上跳了起来! 此刻只看到青莲目光炯炯:“小姐,我查到昨儿汴京城里谁娶亲了!” “是谁娶亲?” “小姐……是这样的。” “快说。” 青莲一副犹豫又想忍着笑的样子:“是这样的,我查到汴京城里昨夜有两个人娶亲,你要先听哪个?” 两个?! “小姐,说来也巧,两户人家娶亲,都是同一个时辰,在晚上,目的还都是冲喜!” “都有谁?” “一家是汴京城城东的何员外,一家则是……” 齐明荷顿时都凝了水眸,连唇角都抽了抽,“城东……何员外?”混蛋,何员外七十有五了,腰都直不起来! “那另一家呢?” “小姐,另一家还不错!”青莲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齐明荷此刻心情忐忑不安得都要跳了出来……就要知道答案了。 “这另一家是汴京城中的江南第一世家,传说中的人物――皇甫大公子,皇甫逸羽!” “什么?!”齐明荷彻底惊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江……江南第一世家,皇甫逸羽?” 江南第一世家皇甫家,鼎鼎有名,誉享全国,若是说齐家在汴京城里是有头有脸的世家,承接进贡香料之职,可以媲美官家了,那么皇甫世家在大金国,就是超越所有众人的存在,乃至于皇权。 齐家比起皇甫世家来说,还不知差了多少倍! 皇甫世家生意虽不涉及香业,但行商的触手已经伸到了大食国、新罗国、高丽国,各行各业非齐家所能比拟。“富可覆国”大约就是形容皇甫家的,听说皇甫一姓也亦是大金国的先祖帝在当年打下江山后赐予的姓,如今大金国能如此富饶与安定,皇甫家的存在功不可没。远方各国不敢进犯,周边的小国也不敢放肆。 关于皇甫世家,还有一个传说…… “百年基业皇甫家,云崖天下皇帝冢;若朝成主逐玄令,塞北江南皆列土。” 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诏示着什么,但在众人心里,皇甫世家那是连皇室都敬奉的存在。 向来功高震主没有什么好下场,可皇甫世家这样,已经强大到连帝王都威慑得不敢动弹了,那是真的可怕。 昨儿的事情,能和皇甫家扯上关系,这不是胡闹么? 况且,皇甫大公子?这是汴京城里最出名的瞎子!这个名字在大金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为人正派,温润如玉,完美翩翩,谪仙一般……一个老头子,一个瞎子? “青莲,你过来一下。”放柔了声音。 “嘻嘻,小姐,怎么啦?”以为齐明荷也在高兴,没想到走过去:“哎哟――” “小姐,你拧我耳朵干嘛!” 齐明荷这会儿气呼呼的,神情难明。 青莲一脸委屈:“呜呜,小姐,人家那么辛苦的去打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皇甫公子为人多金有才,又相貌绝佳,最重要的是仿佛天上的玉,人间雪山那一抹泓泓的清泉……不是小姐你能高攀上的公子,但小姐你也别掐我啊!” ------------ 014 我什么都说! 齐明荷不再搭理青莲,只是若有所思的坐到一边去了。 一直到用了饭,月光洒在庭院中的时候,齐明荷才稍稍平复了过来,突然出声。 “青莲,虞姨,我出去一下。” …… 蝶蕊园是齐明蕊所在的院子,此刻偌大的院子里,因为齐建卿的惩罚而安静如斯。 齐明蕊此刻正在房间里抄书,抄了一半,忽然发飙起来:“滚!滚!都滚,气死我了,我不要写了!” 这是一群什劳子古怪?《女诫》?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 齐明蕊抬手就要撕掉。 “诶!诶!小姐,别,你别撕!别撕……”春荷碧柳被吓得不行,急着冲上来。 齐明蕊只发了彪般喊了一声:“滚!” 春荷碧柳面面相觑,赶紧自知之明的逃了出去,这会儿人一走,房间就静下来了,齐明蕊愤愤甩书,外头忽地就多了一道笑声。 “呵呵……”这笑声说不出的动听。 齐明蕊一下子被吓了一跳:“谁,谁在外面?”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这会儿一凝眸,看到齐明荷缓缓走了进来。 齐明荷脸上带着笑,穿着一条小绿花团襦裙,看起来很随意,提着灯笼就像是起兴而来,齐明蕊一下子就猛地退后了一步:“是你!” 哎哟这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今早儿的事还没算账完呢,齐明荷就送上门来了。 “你,竟然还敢来!你就不怕……”话说一半,齐明蕊自己把嘴先闭上了。 想到自己才是倒霉的那一个,这会儿气得不行:“姐姐,是我输了,求你别来害我!” 她后悔了,好死不死把春荷与碧柳赶出去做什么?这会儿遭殃了! 齐明荷就只是笑着一步步走上前去,看着她:“明蕊妹妹……” 齐明蕊顿时被喊得吓了一跳,欲哭无泪。 齐明荷的性子就是有冤伸冤,有仇报仇,让齐明荷逮着她,两个人共处一室,不得了了! 齐明蕊眼睛溜儿转了一圈:“姐姐……我知错了,我求你了,你要这么骂我都行,你别动手动脚好不好?我去和爹爹认错,我说你其实不是出去约会野男人的,好不好?” 野男人,她还敢提! 齐明荷笑得甜甜的看着齐明蕊:“妹妹,你说什么呢?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呀……”若有似无的气息。 齐明荷这会儿随着一步步的上前而靠近齐明蕊,齐明蕊彻底被吓得动弹不得,在原处求饶卖乖的笑,一下子都变得狰狞起来。 “你!”齐明蕊气恼得大喊一声。 接下来―― “啪!”一拳打了上来,齐明荷笑则把手撑在她身前的墙上了。 齐明蕊本来就心虚吃亏,这会儿周围又没人,人都被爹爹罚没了,只能老实的站在原地,一张脸都被气白了,无可奈何! “我问你个事。”齐明荷出了声。 齐明蕊颤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嗯,你问,姐姐……只要你不报复我,我什么都说!” ------------ 015 欲行不轨是我的错 “昨儿你派人算计我,到底把我弄哪儿去了?那个男人……是谁,你说。” “姐姐,你说的是什么男人,我不知道啊。”齐明蕊插科打诨。 齐明荷笑得跟朵花似的:“再给你个机会,最后再问一遍,你说,还是不说?”她知道,整件事里最清楚的就是齐明蕊了,青莲查不出来,她当然得来问罪魁祸首。 此刻只一步步的再走上前,齐明荷不好糊弄,齐明蕊顿时就怕了:“我说,我说,二姐姐,我全都说……” “嗯,说,他是谁?”齐明荷这会儿都顺手抄起了一盏烛火,就这样贴到了齐明蕊的脸边。 有些刻意晃了晃,齐明蕊看着脸边的烛火,火舌摇曳着,差点烧到她脸上,真的被吓傻了。 彻底乖了:“二姐姐,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他是谁?”天啊,她只是出了一笔银子,让春荷带人把齐明蕊敲晕,送到了百花楼里,其后就什么没再管了啊。 什么那个男人,她怎么知道是谁? 齐明荷此刻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她。 齐明蕊被看得差点崩溃:“二姐姐,真的,我知道的真全说了,我知道我动了歪心,把你送到了百花楼里欲行不轨是我的错,我……” 话还没说完。 “百花楼?”齐明荷的眉头彻底皱起来了。 “是啊,百花楼……” 齐明蕊是真怕齐明荷忽然疯了,真把她给烧了怎么办? “若说……我昨儿没在百花楼呢?”这一刻,齐明荷倏地抬眸,眸中的眸光也说不出的犀利。 齐明蕊又被吓了一哆嗦。 “怎么可能!”猛地叫了起来! 齐明荷仿佛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昨晚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简单啊! …… 从蝶蕊园回荷苑的路上,齐明荷一个人走着,看着月色朦胧照在地上,就好像此刻自己所走的路一样,此时脑中只又朦朦胧胧的浮现了那一道邪魅的身影。 一夜春宵,醒来就断了所有线索。 算计变替嫁?她就不信,来日方长,还就找不到他了? …… 一回到了荷苑,齐明荷就吸了吸鼻子。 大喊了一声:“最近霉运太旺,青莲,虞姨,准备些香火,我们明天寺里烧香去!” -----我是去上香的分割线----- 马车晃晃悠悠,从齐府到大庆寺的时候,已经是早上辰时了,辰时人来人往,整个大庆寺也显得热闹非凡。 阳光从上头照射下来,恰好落在这汴京城里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之一。 大庆寺因为寺庙灵验,香客众多,也因为临城靠河,佛门净地,毫不设防,所以番邦外来人也喜来于此,商贾们也爱在大庆寺与外邦人谈事情,今儿的大庆寺显然比以往之时,都要更热闹一些。 此时青莲挎着篮子,跟在齐明荷后头走。 齐明荷一夜没睡好,这会儿望着大雄宝殿,直直跛脚走去。 一瘸一拐…… “唉,小姐,等等我。” 此刻,黑暗的角落中,也有两个人正盯着齐明荷行动不便的背影。 “上吗?”一人问。 “上!”另一人答。 ------------ 016 心跳得好快 殿中,齐明荷刚拿了香火,这会儿只觉得身边一挤,忽然就被人一碰:“嘶……”突然被撞得发疼起来。 还没缓过神,下一刻…… “有贼啊,有贼人……”蓦地大喊起来! 她这两天到底是多倒霉?频频被算计不说,出门烧个香,拜个佛,还能遇到这被扒之事。 齐明荷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求救声传出殿外,整个殿内也顿时乱哄哄的闹了起来。 此时此刻,有一队人马正走在大殿之外,萧宇护送着皇甫逸羽,因为今日约了番邦之人在大庆寺谈事情,去往小禅院的路上必经大雄宝殿,此刻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一队人马只忽地戒备了起来。 “保护公子!” 此话一出,蓦地也和里头传出的女子声叠在了一起。 皇甫逸羽走在众人中央,众星捧月间,一下子就停了步伐。 此刻幽眸一凝,猛地就侧脸看向了大殿之内。 白日,外人之前,他总是覆着一条白绫,隐隐约约遮住迫人的视线,少了一双眼,却多了更敏锐的听觉。此刻听着这殿内传出来的低泣声,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萧宇。”一下就沉了声。 “公子。”萧宇也迅速走到了皇甫逸羽的身边来。 可此刻,只看到皇甫逸羽凝神听了几句,再下一瞬,整个人气势一变,已经抬步转身踏了进去! …… 殿内,此刻齐明荷正柔弱着,拿着抢回来的荷包,哭得惹人怜惜:“呜呜……” “谢……” 正准备与人道谢之时,只感觉殿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齐明荷也一下噎了声,蓦地往门口看去,突然,瞬间―― “嘶……”殿中所有人也全凝滞了,只剩抽气声。 齐明荷此刻已经看愣了…… 一袭白衣,华袍滚着金边,男人颀长玉立,翩翩儒雅,尤其是他的一身气势,干净而凌厉,看着温润却不令人觉得软弱,反而多了一分不容觊觎的强势,令人多了几分忌惮之心。 他身影如画,剑眉如刀入鬓,五官完美得几乎寻不出半点憾处,唯一不足的是他的眼睛…… 此刻正被一条白绫覆住,否则看进其中,定是说不出的深沉浩瀚。 齐明荷一下就抽了气。 他……是谁? 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青莲喃喃出声,“好,好俊的公子啊……” 齐明荷一动不动,只是怔怔看着眼前的身影,张着嘴,说不出话。 皇、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此刻停在殿前,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殿中,逆着光,挺拔的身影被衬得像天神一样,就这样看向了齐明荷所在的地方。 齐明荷只觉得心跳好快。 有种不妙的预感…… “公……公子?”他是在看她? 只见此刻,皇甫逸羽像是“稍”看了齐明荷两眼后,忽地又转身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 齐明荷倒愣了,方才是错觉? 皇甫逸羽“呵”了一声,不动声色。他进来,是为了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她”,长得是什么样子的,可惜,只看到一抹娇小可人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着,少了野猫的样子,却多了几分伪善。 有趣……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这里无人,相信他一定会先上前掐死她。 “走吧。”此刻,皇甫逸羽冷冷出声。 ------------ 017 你、你们别过来! 皇甫逸羽转身走了,可齐明荷还在原地愣着,方才那一瞬间的光影,逆着光的身姿挺拔而矜贵,隐约带着些风华绝代的邪魅,为何突然觉得那么相似? 齐明荷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此刻只是丢下了香火,失神的向外跑去。 她的感觉不会有错! 方才那一瞬,她分明从眼前的人身上看到了那个“他”的影子! 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两件事,那人是皇甫逸羽,又那么巧合的两人这般气度,一热一寒,还同一天纳妾娶亲,唯有不同的便是一个人是瞎子,一个人不是……有没有可能? “青莲,我们追!” 此刻追到了佛堂外头,只看到远远而去的身影,皇甫逸羽就像不认识她一样,连同带着方才围住佛堂的手下也全撤离了,再众星捧月般护送他走。 齐明荷站在远处愣愣的看着。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颠了。 齐明荷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把她当陌生人?那个人到底是他,还是不是? 若说不是,两个人确实截然不同,除了逆光的身影格外相像之外,其余哪里都不像,齐明荷喘着气,就像是有感应一样…… 齐明荷咬着牙,感觉自己开始了一段寻人之路。 “小姐,我们还追吗?”青莲问。 齐明荷斩钉截铁:“追!” …… 此刻一个小小的佛堂后院,远离了大雄宝殿,眼前是一片竹林,还有黄色的墙,一撮撮黄金碧玉竹簇在一块,隔好久才听到诵经传来的声音,分明是离前殿已经很远了。 齐明荷看着眼前的风景,只咬了咬唇。 人追到这里就到尽头了,分明是走进去了。 此时一脸犹豫,要怎么进去? 是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他? 他竟然不认识她?这是吃了不认账,还是怕她找他算账! 齐明荷气呼呼的站在原地。 就在这怔忪出神之时,只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道:“快,跟上。” 齐明荷下意识颤了一下,转身,又来…… “小姐!”青莲也发现了什么,忽然大叫起来。 竹林内,此刻竟然三个人淫\笑着走了出来,“齐二小姐……” 齐明荷顿时打了个盹儿,微微勾起了水眸,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们,睫毛也颤了颤,果然……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呵,想做什么?齐二小姐,当然是玩你咯!”来人答。 齐明荷听着他们的称谓,顿时就明白了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 两个时辰前。 齐府,蝶蕊园。 天刚灰灰亮,齐明蕊便从床上扑腾一下坐了起来:“浑蛋!忘八端,滚犊子,獠!真是气死我了!” 齐明蕊越想越生气,凭什么她要被齐明荷威胁?虽然每一次她都是这般答应,答应再也不算计齐明荷了,但是,两个人彼此间都心知肚明,亲血缘在,谁也奈何不了谁,一个报复,一个算计,乐此不疲。 此刻齐明蕊又心生了一计:“碧柳、春荷,给我过来!” 碧柳春荷一靠近,顿时就被齐明蕊拽了过来,细细吩咐了一番。 “听到了没有?” 齐明蕊这会儿一脸气恼:“这一次花银子,再办不成事,我就拿你们俩开刀!” …… 此时,齐明荷这会儿只看着眼前的人,水眸动了动,然后笑了笑,正愁着没主意进禅院呢。 忽地顿时就猛哭了出来,“你……你们别过来!” ------------ 018 这般看人,可不好 此时此刻,禅院内,两张小榻,一张矮小桌子,上面放了几个杯盏,皇甫逸羽随意慵懒的坐在其间,脸上带着温润的笑,看不见光明,面前是番邦的世子,今日他特意来大庆寺谈生意的对象。 此刻恰好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忽然…… 萧宇进来躬身禀报:“公子,大殿的那个女子,追过来了。” 皇甫逸羽忽地就挑起了眉头:“嗯?” 萧宇低低俯身,又在皇甫逸羽耳边说了一句话:“公子,她还……” …… 此时佛门净地,偏僻的禅院之外。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一脸惊恐的往后退,看着面前的来人,嘴里大喊着:“不……不要!” 几个人这会儿面面相觑,满脸冷汗,他们还没冲上去呢,这齐二小姐这怎么就像是发疯了般,忽然就乱叫起来? 荡笑:“齐二小姐……” “呜呜呜……别,别过来!啊,救命!呜――”齐明荷喊得自得其乐。 此刻全部人眼珠子跌到了地上去。 皇甫逸羽从院内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一抹娇小的身影,紧紧抓住肩上的衣裳,一个人一步一步踉跄的朝后退,期间略踩过卵石道,颠簸得差一点就跌倒下来,面前人呆着,她却是哭得厉害。伴随着嘤嘤的哭声,从他这一侧看去,可以瞧见她哭得通红的眼眸,还有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泪睫。 皇甫逸羽忽然勾起了冷唇,饶有趣味的看着,看她到底是要唱哪一出戏。 齐明荷这会儿只光顾着后退了,没留意脚下的路,忽然:“啊……”不小心踩到石头。 一跌,忽然听到了身前的抽气声,而后,整个人也僵了! “咚――” 是后背撞上胸膛的声音,一瞬间肌肤相贴的滚烫,男人健硕而灼热的胸膛。 齐明荷顿时脑子空白,像是被电了一下,瞬间怔怔的抬头:“……” 回眸,此刻只看到一张覆着白绫的脸,笑如春风,温润的声音。 “姑娘,你没事吧。” “呵呵……”齐明荷傻笑,脑子一片空白,顿时愣在原地。 这会儿满脸烧得通红,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只是想往后退,使计接近他,可没想过“贴”上他的身啊!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勾起了嘴角,抿了一条好看的唇线,低头看着齐明荷。 这会儿幽幽的气息一直不断喷洒下来,就像是英雄救美般揽着她看她:“嗯,姑娘,你真没事?” 齐明荷打了一哆嗦,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 “没……没事。” 多么温润如玉的人,多么温暖的声音,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带出了暖风,烘得人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齐明荷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是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他? 如此风华绝代的一个人,怎么会是那一夜那个霸道的男人? 皇甫逸羽看着她,蓦地就想冷笑,她心里想着什么,他不知道? “姑娘,没事就好。” 此时扯了扯唇角:“可是,这般看人,可不好。” ------------ 019 再一次,亲密接触 齐明荷脑子顿时一轰,面红耳臊,猛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皇甫逸羽扯了唇,暖笑看她。 难道真是她猜错了?齐明荷人都怔了。 此刻,皇甫逸羽却是把头一转,看向了那三个人:“还不立马走?欺负姑娘,是要我找人处理你们?” 那三个人这会儿正在看戏,神都看丢了,瞧见了皇甫逸羽,白衣如画,顿时大叫了一声:“不好,是皇甫公子,快走!” 传言皇甫公子面善心热,可也是不好惹的人物。 仨人一阵风般猛地溜了,只剩下齐明荷这会儿仍杵在原地,咬了咬唇,她还想着要再怎么样试探试探他呢。 此刻两个人,两种心境。 皇甫逸羽只笑着垂眸看齐明荷,白绫覆住了他的眸,他只看到她玲珑的身姿,看不透脸上的表情:“姑娘?” “啊?”齐明荷猛地回神。 这一刻,只看到皇甫逸羽面如春风的笑,温润如玉。 “姑娘可是又被吓到了,还是……”笑着,抿唇成线:“想到了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白绫下的幽眸都慢慢凝聚了一抹冷光,若是她在黑夜中见到了他的脸,真认出他来了,那么知道他不瞎的秘密……绝不能留。 这温暖的声音,齐明荷只打了个哆嗦,心蓦地跳得好快。 这一刻只感觉皇甫逸羽挽着自己的手正缓缓用力,忽地下一瞬!猛地感觉自己突然被他礼貌的一带,整个人……突然就被他拥进胸膛里了! 皇甫逸羽抱着她,就像是风度翩翩的关怀她,安慰她一样。 齐明荷却是心狂跳了起来,就在此时,一缕幽幽的气息也传入了她的鼻中。 齐明荷傻了片刻,突然清醒了过来,抑制住慌张,此刻顺便缓缓嗅了两下。 齐家制香,她对气味也自然敏感。 此刻,只倏地感觉到皇甫逸羽力道一加重,似也在留心着她的小动作,试探着她,沉声:“姑娘。” 差一点就闻出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地另一道声音掺了进来。 “小荷!你没事吧!”男人关怀心切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一下子把齐明荷的思绪牵了回来,一切也都打断了。 两人瞬间一齐收心,错开了目光,只余暗流涌动,心跳声错乱。 齐明荷蓦地看向了来人:“仕、仕瑥表哥?”这会儿睁大了眼。 只看到此刻一个青衣文雅翩翩的公子,眉间带了正气与焦急,正站在禅院门口,看着齐明荷被皇甫逸羽拥在怀里,而齐明荷正凝神轻嗅皇甫逸羽的样子,苏仕瑥怔忪了片刻:“小荷,你?” 皇甫逸羽此时笑得温柔,而齐明荷笑得一脸沉醉? 他一得知齐明荷可能会在寺庙里遇险的消息,立即就带人过来护她,却是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一幕画面,此时苏仕瑥漆黑的眸子一下就深了,儒雅气质间,也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错愕。 “仕瑥表哥!”齐明荷见势就想挣脱皇甫逸羽,却是突然感觉被困在这越来越紧的怀抱里。 ------------ 020 仕瑥哥哥来了 这么一个动作,忽然让齐明荷皱起了眉头,这一瞬就这样回头,深深迟疑的看着皇甫逸羽。 苏仕瑥此刻已经镇定,温温有礼:“这位是?” 齐明荷忽然红着脸,娇羞的喊了起来:“表哥~~~~” 皇甫逸羽听罢,把目光都落到了苏仕瑥的身上,齐明荷却是这一刻的声音,故意撩得说不出的激动,热情,还含羞带着怯。 心里突然多了个主意,此时只猛地抬眸看了皇甫逸羽一眼。 “这位是……方才小荷遇到坏人了,多亏了这位公子救我呢。” 苏仕瑥听罢目光忽然落在了皇甫逸羽的脸上,再落到了皇甫逸羽此刻揽着齐明荷的手上。 皇甫逸羽霎时笑得不露山水:“无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是啊,仕瑥表哥……”齐明荷娇羞憋着泪,含情脉脉望着苏仕瑥。 这一刻轻咬着牙,笑着看着他的反应。 若他真的是那一夜的那个人的话,他那霸道不容人反抗与轻视的性子,一定接受不了自己肌肤之亲的女人,对别人投怀送抱。 此刻整个人都挣扎了一下,要扑到苏仕瑥怀里去。 此时,皇甫逸羽只笑得随意,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手上的动作仍紧拥着她不放。 “呵呵。”笑了一声,就像是方才轻声安慰她一样。 苏仕瑥看到了齐明荷的动作,想上前来接齐明荷入怀。 齐明荷也不反抗,只是一个劲朝着苏仕瑥怀中去:“呜呜,表哥,方才真是差点吓死小荷了。” 苏仕瑥眼中顿时掠过心疼,用力想将齐明荷从皇甫逸羽怀中接过来。 齐明荷也掐准了时机,这一刻猛地从皇甫逸羽怀中挣脱出来。 霎时,不知是对苏仕瑥太热情,还是想挣脱皇甫逸羽的心情太焦急,竟然力道一重,将皇甫逸羽整个人都往后一推。 皇甫逸羽一勾眸,瞬间站定,眉心蹙了一下,极细微的反应。 齐明荷这会儿整个人都扑进了苏仕瑥的怀里,柔声一喊:“仕瑥表哥……” 这声音,说不出的千柔百媚,惹人动心。 皇甫逸羽笑了一下,只依旧温声。 “姑娘没事就好。” 如此完美的性子,纵然被冒犯都不曾失态,真是风度翩翩得无可挑剔。 齐明荷心下一疑,转身,顿时又轻蹭了苏仕瑥一下,放声哭:“呜呜呜~~~~” 苏仕瑥眸色一暗,正人君子的安抚:“小荷,别怕,仕瑥哥哥已经来了。” “嗯,是啊……表哥,你终于来了。”说不出的依恋。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一直笑着看着这一幕。 嘴角悄然一扯,抿成线的弧度果然说不出的冷。 前夜还婉转娇吟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女子,此时正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百般依赖与邀宠。 齐明荷继续道:“仕瑥表哥,你一路来得急,你风尘仆仆,定是累了吧。” 苏仕瑥皱起了眉头:“小荷……” 齐明荷什么都不管,只想得到个答案,此刻倏地把头转向了皇甫逸羽,这一瞬,只看到皇甫逸羽表面上依旧笑如春风,无事人一般。 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 021 一场危险,正在酝酿 皇甫逸羽最后只动了一步,堪堪抚了抚衣袖,风华无双,笑看这一切。 “既然如此,姑娘的家人来了,那么在下就不在此久留了,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说罢转身。 说走就走,齐明荷稍稍愣了一下,望着他:“嗯~公子慢走,谢谢公子……” 可惜,皇甫逸羽此时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温文尔雅,笑如春风。 仅是离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表哥~~~~呜呜呜。” 皇甫逸羽彻底一言不发的走了。 …… 一踏入了禅院深处,皇甫逸羽顿时甩袍,果然! 这一瞬,唇角微凉,眸色极深。 他岂是看不出来,她这是在试探他,公然挑衅着他? 霎时微扯了嘴角:“萧宇!” 萧宇:“公子。” 皇甫逸羽温声:“给我死死的查她!” 仿佛是一场危险,正在酝酿! 这会儿,禅院外头。 皇甫逸羽带人走了,周围也安静了,齐明荷的脸色也变了,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一刻,只急忙从苏仕瑥怀里出来:“表哥。” 苏仕瑥神色难辨,看着齐明荷。 “表哥我,刚才……对不起。” “没事。”苏仕瑥什么都知道,只是沉静的看着齐明荷,换了话题,“仕瑥哥哥没事,倒是你,小荷,你真的没问题?” 齐明荷心想,没问题才怪……此时只浅浅的笑了笑。 惹人怜爱的脸上,都多了几分不同寻常。 “答应仕瑥哥哥,若有事就与仕瑥哥哥说,好不好?”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都会一辈子保护她。 齐明荷只慌了一下,笑道:“仕瑥表哥,我们先走吧。” …… 一路上,马车内,两个人都不说话,齐明荷与苏仕瑥并坐着,她在心猿意马看着窗外飞掠的风景,他则是在看着她。 “小荷。”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仕瑥终于开口:“前夜的事……” 齐明荷的心突然更慌了一下。 苏仕瑥的一双星眸,很璀璨,他不醉的时候,永远比醉时看起来更正人君子:“奇香会那一晚,花园中,还记得仕瑥哥哥问过你的话吗?”他虽然醉了,但是记得还很清楚。 “仕瑥哥哥说想娶你。”她的答案呢? 齐明荷顿时心虚的叫了起来:“仕瑥表哥,小荷今天被吓到了呢,好累……” 一眨眼,突然就睡了过去。 此刻,只剩下苏仕瑥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他明知道她是在装睡…… 齐明荷只觉得心很乱,她其实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况且这些天发生之事…… 齐明荷装睡装着竟然真的睡着了,冥冥中,只感觉有双大手轻轻握住了她。 有人,细心的帮她拢了拢额边的碎发。 睡梦中,她竟然心疼得深吁了一口气。 苏仕瑥则在黑暗中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叹息。 …… 这一日烧香对于齐明荷来说,只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待到朦朦胧胧回到荷苑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一回到院里,齐明荷立即吩咐:“青莲,虞姨,今夜帮我看守着院子,谁都别让进来。”她的心好乱,要独自静一会儿。 可是说完这话,齐明荷走进房间,一关上门,就后悔了。 ------------ 022 你是谁,到底来做什么? 此时房间内,窗台大开,齐明荷只看到窗台上此刻坐了一个人,他颀长的身影说不出的邪魅,一身黑衣倚在窗头,修长的腿则随意交叠,自然流露出一种冷然的气势。 银光披洒在他身上,俊朗得说不出的惊艳。 皇甫逸羽华贵的衣袂在风中飘扬,房中没有掌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他脸上银色的面具上,将他照得格外鬼魅,今夜他一改大红色的喜袍,少了喜庆,却是更多了冷魅气质,就这样笑着看着齐明荷。 “是你。”齐明荷顿时被吓了一跳。 看着他此刻面具下露出了一双精致的鹰眸,正在月光下轻敛,妖冶而说不出的犀利。 “呵,是我。”皇甫逸羽就这样幽幽笑了出来。 一瞬沉寂之后,便是两个人又剑弩拔张了起来:“你是谁,到底来这做什么?!” 那一夜两个人的缠绵历历在目,这一刻他少了被算计后的嗜血与戾气,却是多了理智与从骨子里散发的狂魅与桀骜,齐明荷顿时戒备起来。 她那么拼了命的找他,对皇甫逸羽那么竭力试探,却是没想到踏破铁无觅处,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皇甫逸羽此刻冷勾着嘴角:“你不是想见到我,不就是想我过来吗?”似有所指。 这话语说得暧昧,语气里甚至带着讥讽,一下子把齐明荷气得霎时语结。 “无耻!”咬牙切齿。 两个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此时讨论这个见面的话题,纵然不暧昧都变得很暧昧。 皇甫逸羽只肆笑着看她,此时也想到了禅院外的事情。 他既然遇到了她,自然是要过来看一看的,此刻剑眉一挑,说不出的冷魅,就这样凝视打量着齐明荷。 齐明荷也在探究的看他,他与皇甫逸羽相比,两人是截然不同的气势,就连给人的感觉都如此相差甚远。 他一动不动,齐明荷只笑着详装随意的走上前来:“说,你到底是谁。” 这一瞬―― 说这时迟,这时快,只见齐明荷的小手忽然就朝皇甫逸羽的面具掀去! 皇甫逸羽这一刻的反应也格外快,邪冶的嘴角只一勾,挑出一个冷魅的笑容,下一刹那,竟直接将她一按,整个人霸道的捞到了胸前来。 “你,放开我!”齐明荷急得一喊。 这一刻,他在窗台上坐着,身姿依旧邪魅而慵懒,垂眸幽幽看着她,就像是刻意在调戏她一样。 齐明荷被他压在怀中动弹不得:“你!登徒子,你信不信我喊人进来!”又碰她,又碰她! “呵。”皇甫逸羽此刻只冷笑:“嗯,你喊啊。” 他与她之间还没算的账,多了去了。 “你!”齐明荷只被气得水眸转溜了一下,霎时放声:“来人呐――” “有登徒……”子啦! 皇甫逸羽此刻笑得肆无忌惮:“你大可放声的喊,齐府中有的是要看你热闹的人。”无比的邪魅,掌控着一切的霸道气势。 “你!” 齐明荷顿时被他气惨了,只得看着他。 “说吧,你来我房间到底想干什么?” 皇甫逸羽沉笑了声:“干你。” “你,混蛋!” “嗯,我混蛋。”皇甫逸羽此刻只缓缓低下了头,凑近了她。 ------------ 023 我是找……尿憋子 齐明荷顿时被气面红耳赤,臊得不像话。 这一瞬,他扬起的嘴角,说不出的邪魅:“我若不混蛋,你那么想念我做什么,不想找到我吗?”就像他想找到她一样。 “你!”此刻这话戳破了她心里的秘密,齐明荷急得动了动,想要挣脱开他,却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眼睑之上。 “嗯,那一夜是不是很舒服,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齐明荷终于忍不住了! “你无耻!” “嗯?”皇甫逸羽笑着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精致而薄如蝉翼。 “你还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第二次骂的时候,皇甫逸羽幽眸一下子黑了,深沉无比。捏在她身上的手也蓦地用力,一下子就将她按得一痛。 “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齐明荷也不气馁,目光炯炯,就这么迎视上去了,带着挑衅,就像是在说:怎么地? 皇甫逸羽此刻扯唇冷笑,直接就吻了下来。 “唔――” 惩罚般,将齐明荷的唇齿撬开,几乎一瞬间狠狠的掠夺,就像是那一夜一般,重复回塑的噩梦,吻得齐明荷身子都一软,整个人浑是颤意,张嘴,恼:“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这般和我过不去?唔……”又被狠狠吻了下来。 皇甫逸羽冷笑:“派来?呵……这世上请得动我的,没几人。”唇齿间的气息,回话。 下一刻,已经再狠狠的掠夺她的甜美,吻得干干净净,他的舌带着蛊惑人心的气息,邪魅的与她搅在一起,轻轻一舔一吸,咬住她的舌,往他嘴里送,甜的让人心神驰往。 齐明荷的脸憋得通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吻,一双鹰眸像深潭,太迷人。 整个身子,竟然不争气的渐渐软了。 她不喜欢他,却是与他有过亲密的行为,对他有着反应。 皇甫逸羽的吻越像狂风骤雨,惩罚着她的放肆,越加深入,把她吻得气喘吁吁,只得大口呼吸,越是张嘴,越被迫得与他缠绵得更加疯狂,齐明荷感受着他的大手都蓦地用力,将她重重一压,最后把她压在了窗台边。 齐明荷只能勉强撑着窗台,急得故意弄出了声响:“噗咚――” 青莲此刻在外面,听到这声音:“小姐?”立即过来了。 房中,此刻正深吻得如火如荼,齐明荷:“唔……” “小姐,你怎么了?!”青莲在外问。 齐明荷这一刻用尽了力,故意推开了他,眸光所及之处,只瞧见了皇甫逸羽的面具,还有这一瞬,他幽幽的冷笑,一动不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青莲正在外头焦虑的敲门:“小姐!”看似就要冲进来了。 齐明荷气得咬唇! “没,没事。”刻意压住了慌乱的声音。 她算是知道了,他不仅很无耻,还很不怕死,不要脸! “小姐,你真没事?我方才听到的声音……” 齐明荷慌:“没,真没事,你不用进来了,我只是在找……尿憋子,对,尿憋子!” 青莲在外头无语:“那,小姐,你小心一点啊!” 青莲好不容易走了,齐明荷霎时回头,望着皇甫逸羽,入眼是他扬唇轻笑的样子。 “你笑什么!” “你找尿憋子。” ------------ 024 说,你错了 齐明荷顿时气得脸红,刚要推开他,皇甫逸羽忽然大手也直掌到了她的臀上,惹得齐明荷一声轻叫。 幽幽吐了气息:“嗯,感觉还不错。” “找吧,要不然我替你一起找找?” 齐明荷彻底无语:“……” 此刻心里已经万马奔腾,咆哮开来:“下流!” 此时水眸一溜,蓦地转了一下,比下流,看来她是比不过他了,这会儿只能另辟曲径了:“嗯,你到底是想来这里做什么呢?” 皇甫逸羽看她变了脸,冷笑,也轻了声:“你说呢?” 齐明荷水眸笑得更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就在这一瞬,齐明荷踮起了脚尖,猛地将他压了下去! 两个人就在这窗台上,狭小的空间,外面就是漆黑的湖,荷丛与窗差不多高,她压着他,轻抵着他的胸膛,媚了声:“你来是想这样的呢?还是……”把手落到了他精壮的腰上,顽皮的划了个圈:“还是想这样?” 皇甫逸羽的眸光一下子就深了。 哑了声:“你在玩火?” 齐明荷笑得更开:“对呀,我是在玩火。” 看他不开心,她突然就好开心。 此时齐明荷一双水眸都写满了无畏,满是挑衅,像是在说……怎么地,你办了我? “你自找的!”皇甫逸羽一下就狠了声。 下一瞬,齐明荷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整个人都被反压了下来,瞬间竟然抽了一口气,没想到皇甫逸羽真的这么做了! “这可是在我房间……”刻意提醒他。 “在你房间又如何?既然上一次是在我房间,这一次,换你房间也不错,你说呢?” “你!” 齐明荷忽地猛用力,推不开他,皇甫逸羽也用足了力,将她擒得动弹不得。 齐明荷恼了,两个人顿时又打了起来,疯了一般! 衣服,腰带,他扯她一条,齐明荷狠了心,咬牙不认输褪他一件,直到看见了他赤luo的胸膛……恍然发觉做了什么! 噌地,齐明荷一下彻底红了脸。 水眸圆睁,看着他。 他不容忤逆,她不容吃亏,下一瞬―― “唔,啊……”两个人已经亲密无间。 齐明荷瞳孔一缩,闷哼出声,接下来的战火,再也不受控制! 皇甫逸羽直接掰开了她的腿,任由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没想到事态会这般发展,直接就狠狠要了她! 让她承受着这蚀骨的快\感,短促又急切的呼吸,恨得咬牙切齿,又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腰,感受着他的驰骋。 这一刻像是战火般……狂热,浓烈的气息,年轻又气盛! 齐明荷难以承受得额头都沁出了汗。 “你重些,轻得跟个老头子似的。” “你这是在找死,知不知道!”皇甫逸羽顿时猛地沉狠一撞。 齐明荷只能慌乱的揽住皇甫逸羽精壮的腰,此刻奄奄一息,像是濒临渴水的鱼。 “说,你错了。” “你做梦!” 下一瞬,只迎来了更霸道的进退。 皇甫逸羽将她整个人抱起丢到了桌上,邪眸深凝:“求我,让我饶了你。” 齐明荷喘着息,紧咬唇,直接闭上了眼。 皇甫逸羽眸光凌冽剐着她,这一刻扯出玩味的笑容。 ------------ 025 不想杀了你 他用力狠狠的撞着她,看着齐明荷的唇越咬越紧,他笑意也越来越深。 “难受吗?难受就叫出来。” 齐明荷紧紧攀着桌子,承受他刻意的力道,就是不出声半句,想得逞?休想。 看齐明荷明明有感觉又忍着的样子,皇甫逸羽彻底笑了出来。 “不敢?不敢你还惹火?” 齐明荷紧闭的眸子倏地掀开,这一刻目光燎着火热,灼人的看着他:“谁说我不敢?” 她突然支起了娇软的身子,这一刻就这样凑到了他耳边,蓦地张嘴:“嗯啊……”轻吟了一声。 此刻一口热气,也随之喷洒到皇甫逸羽的耳垂之上。 皇甫逸羽一下就僵了动作,媚人的声音宛如夜风,撩拨在他心头:“该死。” “呵呵。”齐明荷暗爽的笑开来。 下一刻,只换来了更疯狂的凌虐,一刻春宵,两方情暖,就此沉沦,直到半夜! 齐明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累得迷糊,再睁眼,已经是在床榻上了。 小香居,垂幔帐,说不出来的好看。 皇甫逸羽与她斗了一夜,此时已经累得睡了,黑暗中,她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深呼吸,然后缓缓的…… 齐明荷感受着自己心跳的节奏,此刻只慢慢的看向皇甫逸羽,然后忽然――朝他伸手! 想要趁机把他面具掀下来! 这一瞬:“嘶……” 手还没有碰到边儿,突然就被一双大手牢牢扣住了:“怎么,是还要不够吗?” 黑暗中,皇甫逸羽幽幽掀开邪眸,冷厉魅人,像是早等着般。 “这是还想再来一次?” “你!”齐明荷霎时咬牙切齿。 她怎么斗都斗不过他,他怎么连睡个觉都不安分,她今夜牺牲这般大,以色作诱,容易么她? “呵呵。”这会儿只咧嘴娇笑了一下,使劲的抽手。“我没有……” 竟然怎么抽都抽不出来了! “你放开我!”齐明荷恼。 皇甫逸羽此刻只幽幽凝视着齐明荷:“奉劝一句,好好的呆着,别再尝试着挑战我的底线。” 似乎触及了禁区,这一刻语气有点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原则,他可以容忍她,但绝对不允许她越过这条底线。 其实,他今夜过来,并不仅仅是因为今日大庆寺的事情,要与她算账,她的嚣张与放肆,不过是个小事罢了,他要查的,是他究竟认出他没有,若是那一夜看清了他,知道他便是“他”,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条。 齐明荷此刻一下便骤了眸。 “你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怕我知道你是谁?” 皇甫逸羽不回答,此刻只是勾起了嘴角,笑得有些冷。 黑暗中,两人离得这般近,顿时又像是对峙了起来。 半响,沉了声:“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像是对她做出了让步:“你现在不知道,或许对你来说,是个好事。” 因为,这世上,知道他不瞎的人,几乎全死了。 皇甫逸羽只轻笑了两声:“呵呵。” 齐明荷顿时只打了个哆嗦,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皇甫逸羽的话却没有说完:“趁现在,我还对你有些兴趣,不想杀了你,所以别越了雷池,对谁都不好。” 齐明荷只闷声咬牙,看着皇甫逸羽。 ------------ 026 我叫寒光 此时皇甫逸羽懒散的躺着,看着她,如墨的发就这样散开在枕上。 嘴角噙着笑,说不出的邪魅。 齐明荷顿时就变了脸,算了。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问了,嗯……面具我也不掀了。” 她没活够还不想死,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那么以后有的是机会,有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是……” 齐明荷幽幽出了声,“你最好都永远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这一刻,皇甫逸羽坐起身来看她,水眸暗潋,气氛一下子就变了:“你想怎样?” “搞死你。”齐明荷只冷冷吐出了三个字。 下一瞬―― “嘶……” 皇甫逸羽一瞬又深了眸,暗光凌厉,可怕的样子,将她压了下来,整个床畔又是天翻地覆。 “你找死。” 又开始了另一番剑弩拔张的斗争。 看她学乖的样子,他虽然霸道,却是温柔了许多。 齐明荷心跳得极快,感觉到他的变化,狂傲不再,多了几分认真。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拒绝,配合着他,直到奔赴了云间。 …… 夏日的天,总亮得格外早,莫约卯时的时候,外头的光线便微微的穿透了进来,映照着窗外的荷丛,摇曳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荷苑……一院荷丛映日红。 齐明荷睁眼,只看到一道迎着光的身影。 皇甫逸羽颀长挺拔的身影,此时正站在窗边整理着衣袍,动作慢悠悠的,说不出的高雅华贵,一下子便让她看怔了。 齐明荷一晃神:“你还在!” 皇甫逸羽此刻却是缓缓回眸看她,勾起了唇:“嗯,还不错。” 突然就心跳得好快,好快。 知道他指得是昨天,两人……意乱情迷。 齐明荷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就这样急得咬着唇,抄起枕头就想打他:“混蛋!” 此刻晨光笼罩着齐明荷,娇美的样子,一室清香,顿时构成温馨的画面。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顿时就出现了她这些天的样子,有小脾气,却狡黠聪慧,遇到困境,不服输,戒备心强却又动人心扉,可是…… 此时他笑了笑,缓缓踱步走了过来。 “记住。”突然心情大好,俯下身来,靠近她。 温热气息缓缓喷洒下来,齐明荷一颗心跳得好快,一大早就这般魅惑人心……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在她耳边轻呵了一口气。 他说道:“我叫寒光。”萧寒光。 皇甫寒光……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甫逸羽,那个瞎了眼的温润皇甫公子已经在两年前死了。 现在的“皇甫逸羽”是他!皇甫逸羽流落在外的孪生弟弟。 齐明荷一下子就打了个颤儿,竟愣愣的看着他,根本没想到皇甫逸羽会告诉他真名,这一刻百感交集,昨夜还拿杀了她来威胁她,此刻竟然主动告诉她…… 半天缓不过劲来:“你这是认真的……真名?” 皇甫逸羽此刻倏地已经离了身,重新站直了起来,晨光照在他的面具上,格外的魅人。 这一瞬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把手搁在了唇边,做了个保密的动作。 “嘘。” 而后,在齐明荷沉浸在他的宠溺中之时,皇甫逸羽冷笑着又把手一滑,落到了脖子上,做了个抹脖的姿势。 齐明荷霎时反应过来!恼得差点又忍不住要撩起枕头扔他。 竟然逗她玩! 皇甫逸羽此刻只笑得开心,就喜欢看齐明荷怒起来的模样,尤其是脸红之时。 像只被挠了的野猫原形毕露,娇媚可人。 至少,真实。 ------------ 027 皇甫府派人送信来 一个人若不能做自己,实在是一件很令人讨厌的事情,一直伪装,总有一天也会累。 没有人会喜欢一直戴着假面去面对别人,但总有些事,迫不得已。 “我走了。” 皇甫逸羽此时理了理袍袖,而后,没等齐明荷反应过来,已经掠窗而出。 俩人总算是公平了,他也跳窗而出了。 只不过……这一日他是走,而那一日,她是逃。 日光渐晓,齐明荷静静看着房中的景致,忽地又莫名把手放在了心窝上,就这样感受着它的跳动,有些奇怪,噗通,噗通…… 一直不曾停。 …… 皇甫逸羽从齐府出来后,萧宇只在墙边一侧候着。 此刻上前恭迎,反常道:“门主,偷香窃玉,这事倒不像是门主所为。” 皇甫逸羽只笑了一下:“呵,还挺有趣。” 随后,已经离开了这里。 之后的一连三天,齐明荷都在院子里安静的坐着,屏退了下人,却是连着三日,皇甫逸羽都没有再出现。 心烦意乱的症状并未减轻,反而更有加重的趋势,此刻,齐明荷正在躺椅上气恼,百无聊赖的掐着身边的花草。 忽然,一道惊乍的声音:“哎哟姐姐,一个人无聊啊?” 齐明荷的眸子……蓦地就缓缓勾了起来。 “明蕊妹妹?”顿然笑了起来。 齐明蕊看到齐明荷明晃的笑容,霎时退了两步。 她满心气恼,齐明荷在荷苑窝了三天,她也在蝶蕊园憋了三天!听说,那一日派去欺负她的人,又无望而归,不仅如此,更让她气恼的是,齐明荷竟然还因为她的算计,而遇到了皇甫公子? 传说中的皇甫逸羽,那是什么人?汴京城第一华贵之人呐!皇甫世家的唯一嫡公子! 那可是翩翩俊颜,温润无双…… 所有汴京城女子垂涎的对象,竟然,竟然!让齐明荷遇见了! 齐明蕊此刻表情愤岔,而齐明荷则是眸色危险。 她正郁闷着呢,愁着满腔不爽无处可散,齐明蕊这是又来送上门了? 此刻笑着看她:“妹妹今儿这是怎么了?又来姐姐这……送死了么?”没有外人在,话语也随意了些。 没料到,齐明蕊竟一下子捂起了胸口,欠揍道:“哎呀,姐姐,我好怕怕。” 齐明荷的嘴角,一下子就绷了。 “妹妹现在这样直,是前些日子,还没有抄书够?” 不说还好,一说,齐明蕊的脸色,顿时又臭了起来。 “二姐姐,你这是今时不同以往了呢,傍上了皇甫公子,人的底气也足了?” 嘿?这是没完没了了? 齐明荷顿然抬头看她,笑:“妹妹,你这话怎么讲?” 那日大庆寺之事,她还没有找她算账,她这是吃味吃到她这边儿来了? 齐明蕊气得七窍生烟:“哟,姐姐这是还不知道啊?据说昨儿皇甫府都派人过来送信给爹爹了呢。” -------------- 广告时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留言(打滚啦啦~~~~~~~) ------------ 028 约她去品香居? 皇甫府?派人?送信过来? 齐明荷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满是意外。 皇甫世家向来都做官家垄断的生意,例如盐业、顶尖茶业、铁刃兵器、官府漕运乃至和番邦来往的贸易,与齐家的制香是八辈子都扯不到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 “咦?”齐明蕊顿时一脸探究望着齐明荷。 齐明荷竟然没有奇怪的过度的反应?!难道是她多想了,这其中没有联系,皇甫府这一次的事情,不是皇甫公子因为看了上姐姐? 齐明蕊形表于色,顿时开心起来。 “没什么呢,我就是来只会姐姐一声,反正,一年一度的采香大会不是又开始了么?”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听到“采香大会”四个字,齐明荷不禁坐直了起来。 齐家,向来一年有两次盛会,一次是奇香会,一次就是采香大会。 奇香会是齐家邀请众关系好的世家入府赏香,在这汴京的富贵世家中,风花雅事向来是为人所好,奇香会邀人赏香,也是把齐家今年所研制出来的香品拿出来一起分享,求的就是齐家的香名;而采香大会则不同,说透了就是一场香艺比拼,用私底下的称呼来说,就叫采香赛。 采香大会并不会邀请外府世家子弟、小姐进府参加,但是对于齐府的人来说,采香赛却比奇香会更令人期待。 因为据说…… 能连续两年能拿到采香大会魁首的人,就能开始分管齐家家业! 当初齐家家主就是在采香大会上展现出了过人的制香天赋,从而脱颖而出,一点点接手齐家香业的。 而齐家已嫁的大小姐齐明妆……也是因为在前几年连续拿了两年的魁首,如今正分管着齐家的两成香园。 齐明荷也重视采香大会,这会儿心里留了个底。 “既然妹妹知道,怎么不好好在院子里呆着钻研,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二姐姐你一起努力啊!” 啧…… 齐明荷半信半疑抬头看她,这又是要唱一出什么戏? 齐明蕊忽地凑了上来:“恰好听说爹爹下午要带我和妙菱去品香居品香呢,姐姐,你要不要去?” 齐明荷顿时凝了水眸,笑得弯弯,直勾勾的看着齐明蕊。 主动约她,齐明蕊会有这么好心? “姐姐,你不去?” “去,怎么不去。”齐明荷忽然笑开来。 采香大会快到了,爹爹要带着齐明蕊和妙菱去香居品香,多么好的一个凑热闹的机会,她怎么能不去?更主要的是……爹爹在,表现得更好,她的目的,不就是在于此么? “什么时候去?”笑吟吟。 “下午!” “那好呀,下午一起去,好不好?”眉开眼笑的循循诱进。 齐明蕊这会儿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好呀,那就这样说定了,二姐姐,大堂门口,不见不散!” 齐明蕊走了,荷苑也静了下来。 齐明荷此刻坐在榻椅上,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轻敲,皱起了眉,似是在思考。 ------------ 029 品香居的重头戏 香业与别的产业不同,但凡好的香,都是经过精细的沉淀与制作的,例如柏子香,就是用柏树子焯沸水,然后密封进酒罐子,酿储七天,再取出晾晒,而后才成香。 好的制香人,必须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而齐家的香业因为无男丁,所以还是要靠女子来继承的。 齐家的香品也是要进贡御供的,并非小打小闹,所以容不得胡来,在甄选继承之人的事情上,也谨慎得很。 采香大会,品香居。 采香大会除了甄选香才之外,还将从大会研制出的新香中,挑选出明年进贡的御香。 而品香居,则是齐家香业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专门存放那些面世以及即将送进宫的新香品,从圣上御笔所用的墨香,到太后沐浴所用的佛香,皇后最喜欢的苏香,以及贵妃喜欢的魅香,都是一等一的好香,皆全部最初出自品香居。 品香居是平常不能随意去的地方,齐明荷巴不得一去,这么谨慎的地方,齐明蕊应该不敢乱来才对。 “啪……”齐明荷最后敲了一下手指,笑着站了起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下午,齐明荷刚到大堂的时候,齐妙菱和齐明蕊已经在了,齐妙菱一看到齐明荷就高兴起来,瞧见了齐明蕊趾高气扬的站着,最后只懦懦喊了一句:“二姐姐。” 齐建卿此刻也沐浴更衣出来了,看到了齐明荷,笑道:“明荷来了。”仿佛她本来就应当在。 齐明荷把目光一投,看向了齐明蕊。 齐明蕊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进品香居前需要沐浴更衣,并且把身上所有的香物都卸掉,品香居中不能出现别的香味,已成规矩,不仅如此,存香楼附近方圆百米的人都清退了,只剩下了三层的独栋小楼。 齐明荷此刻一踏入品香居,就闻到了迎面扑鼻而来的香味,每种新香存放的位置不一样,而且都用小间隔开了。 这会儿凝心静闻。 忽然,齐明蕊出了声:“二姐姐,好闻么?” 齐明荷看了她一眼:“嗯,很香。”笑着戒备。 齐明蕊只像是无心的样子:“二姐姐,我听说这些香都还没什么呢,只是平常的香,你看这个。”忽地指向了齐建卿此时所站的地方,“爹爹身后的这款聚仙香,才是今年的重头戏呢!” 聚仙香! 齐明荷顿时眯起了眼睛,聚仙香可是爹爹亲自出手,调制了将近一年,才把配料定下来的极品新香,是今年要送进宫进贡给皇上的御香。 一般给皇上的香,寻常家几乎就断了,就连齐家人也再难接触几回。 “姐姐,妙菱都过去了,你不去看看吗?” 齐明蕊此刻一脸我可是好心告诉你的模样。 齐明荷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 “哎哟我说二姐姐,你这般看我干嘛,以为我要害你吗?这是在品香居,爹爹还在面前呢,我可没这么傻。” ----- ------------ 030 糟糕!中计了 齐明荷听了这句话,齐明蕊都这么大大咧咧的明说了,她若是再不上前去,岂不是显得太不给面子? “呵呵,明蕊妹妹,你都说到哪儿去了?想太多了。” 齐明蕊心里嘟嚷:还不知道是谁想得多。 看着齐明荷上前去,此刻也跟着一起上去了,眸里闪烁而过一阵促狭的笑意。 齐建卿此时正站在聚仙香旁,细细看着香料配方,捻了一点起来闻,无异样,再满意笑着放下,挪目到另一款香上面。 齐明荷潋滟了一下水眸,终于缓步凑上去。 她向来就喜欢香料,尤其嗜香如命,早在笈笄前就已经配出了自己的荷香,那时候还被齐建卿看好,所以才会在府中“瘸”了腿也地位不低,而这些……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活下去,还想活得更好。 聚仙香既然是爹爹的心血,齐明荷自然早也私底下动了心。 看着齐建卿检验过了,没有异样,这会儿也放心上去了。 可就在此时,只见齐妙菱晃动了一下,身后的齐明蕊也找了时机,动了一下。 一切很巧合,快得只是一瞬之间,齐明荷顿时敏感闻到了不对的味道。 糟糕!中计了。 “明荷!”前头的齐建卿也瞬时转身,眼里有了惊恐! 齐家每个人,都是在香园里长大的,每一个人对香味都敏感得很,但凡有一点异香都能闻得出来。 这一瞬,方才明明还好好的聚仙香突然多了一股荷香的味道。 齐明荷顿时皱了眉,拳头也紧握的模样。 “爹爹。”还没来得及解释,齐建卿已经慌步走上来了! 齐明蕊在后头,彻底笑了,哈哈…… 二姐姐,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好好享受吧! “明荷!”齐建卿厉声。 此刻已经一扫方才在大堂看到齐明荷的疼爱,他今日带齐家三姝一起过来,是因为待会儿还有个特别的人要来,他有着自己的打算。也想让齐明荷她们好好品一品今年的新香,为一个月后的采香大会做准备。 谁知道…… “你方才做了什么?”齐建卿嗅着聚仙香,果然在他离身的一瞬里起了变化,显然是多了一缕杂味。 这味道很细微,独闻淡得几乎闻不到,可是与聚仙香这样精心调配出来的御香相比,立即凸显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聚仙香是刚调配出来的,目前只有这一份?”更甚的是,下个月就要送进宫给皇帝御用!宫中公公透露这是要拿来讨好郑贵妃的,举国最受宠的郑贵妃,容不得半点差错! 齐明荷已经委屈跪下来了,仔细理清方才的事情,她也就只是一眨眼,怎么就突然有变了? 这缕杂香也熟悉得很,分明就是她的荷香。 齐建卿这么生气,也分明是辩出来了。 “爹爹,我没有。” 齐明蕊此刻在身后笑,被吓到的模样:“哎呀,糟糕,爹爹……二姐姐是不是忘了品香居的规矩,突然忘记沐浴了?或者不小心把随身香囊带进来了?爹爹……二姐姐这次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别罚二姐姐……” “住嘴!” ------------ 031 春风一度缓缓来 齐明蕊抱着什么心思,齐建卿能不知道? “明荷,爹爹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极懂事!因为胆小所以也细致,爹爹向来都放心你,但这一次的事情,你实在太让我失望!” “这可是御香!”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这味香出问题,整个齐府都要被迁怒,要掉脑袋!” 齐明荷咬着唇。 齐明蕊在一旁听着,没想到这么严重,顿时也被吓到了,忐忑的闭嘴不敢再开口,看着齐建卿责骂齐明荷。 这是她写信给大姐齐明妆,齐明妆给出的主意。大姐说:你待爹爹转身,再抓准时机。 齐明妆还说:“妙菱怕事,定是在爹爹转身后会赶紧绕开,这个时候是最乱的,你只要动作快一点,将贴身香包丢到聚仙香旁就好了。” 千叮咛万嘱咐:“记得要用荷香,齐明荷天赋过人,笈笄前就研制出了齐家子辈中的第一款香,那时你还来找我哭,说为什么第一个研制出来的不是你,你手上的珍香明明比齐明荷多得多。后来,爹爹夸奖了她,你不甘心,于是也尝试用牡丹、山茶做香,结果没制成,还私下被笑了半个月。这一次,你听姐姐的,去窃一些荷香,按姐姐教的做,只要别被寻到证据,定不会赖到你身上。” 因为当初制不成香丢的脸,恰好能为她洗清嫌疑。 齐明蕊放心的笑了。 齐明荷此刻跪在地上,咬着牙:“爹,我没有。”还是这句话。 没想到齐明蕊这一次这般厉害,让她栽了。 周围无人,她又是恰好刚靠近,聚仙香旁掺杂的还是她配出的荷香。 “没有?那这味香怎么解释?” 齐明荷的荷香与别的荷香不同,光是制法便是采夏天荷苑里盛开的荷花,折瓣存进罐里,埋到土中,待到冬天了才开启,经过陈酿后成的香,带了几分冬日雪的清冽,会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香效果,常年佩戴人也会冰肌玉骨,味道也最是特别。 铁证如山面前…… “爹……” 齐明荷掉泪,不过,这一次不是装装委屈便能洗脱嫌疑的。 此刻腆着脸,仔细凝视聚仙香,想解决的办法。 齐建卿黑着脸,强忍着失望的怒气:“明荷!” 此时真的在聚仙香旁边发现了装着荷香的香包。 齐明蕊笑了,聚仙香出事爹爹会处理,齐明荷却是会被赶出品香居,不过看爹爹此刻大怒的样子,估计连参加采香会的资格都没有了。 齐明荷低着头:“爹爹,是明荷太粗心了。” “明荷……”错了。 没办法证明清白的时候,就只能先认错,以平怒气。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进了一道声音―― “不是她的。” 齐明荷一愣,所有话语断在口中。 此时幽净的声音,如春风一样,翩然而雅传进来。 带着些风华绝代的笑意,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缓缓踱着阳光而入,一袭精致滚云边月袍,白绫覆眸,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 --- ps:英雄救美的来了~ ------------ 032 他其实是来看戏的 皇甫逸羽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将白绫后的目光,倏地落到了齐明荷的身上。 他看她的视线,似有若无。 隐约带着笑意:“这香包……” 齐明荷此刻眼中还带着泪,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这神祗般降临的身影,惊了一下! 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此刻也在笑看齐明荷,他今日可是刻意换了一条白绫,比起在大庆寺那次,他今日可看得清楚得很,直将她此刻委屈的模样看进眼中。 齐建卿愣了半晌,此刻已反应过来:“皇甫公子,你来了。” 原来齐建卿约好的人是他。 齐明荷这会儿还在发愣中,直直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齐建卿脸上黑青依旧:“方才的家事让你见笑了,小小意外,难登大雅之堂。”此时皇甫逸羽到了,齐建卿纵然再生气,都只能先带过尴尬。 “无事,是逸羽来晚了,不过正巧遇到了方才的事……”目光继续似有若无看向齐明荷。 齐明荷的心忽然就跳了一下,低低垂着头,没办法描绘此刻心里的感觉,就像是在被上下打量着。 “爹爹……” “方才的香包,不是齐二小姐的。” “皇甫公子,你的意思是?”齐建卿此时经过方才皇甫逸羽那两句话,他已留意了许多。 皇甫逸羽是齐府的贵客,身份不凡,说话自然也极有分量,今日过来已经是大驾光临,齐建卿都要给三分面子,更何况此时这般说了。 齐明蕊脸都白了,皇甫逸羽,传说中的皇甫公子竟然出现在品香居! 而且……方才的事,若是插手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 齐明蕊都慌了起来。 皇甫逸羽性感勾唇:“方才我进来之前,恰巧被品香居里融洽的笑声吸引了,所以多在外站了一会,齐老爷也知道,逸羽眼睛不好,向来对声音比较敏感,不巧听到了某个方位,有人掉东西了。” 齐建卿顿时皱起了眉头:“皇甫公子,你的意思是?” 皇甫逸羽此时只笑如春风,蓦地含笑接过了香包。 此时香包已经转到了齐明荷的手里,皇甫逸羽这么一个动作,修长温暖的指,触及了齐明荷掌心的肌肤,香艳刺激的感觉,齐明荷顿时水眸骤然微缩 齐明蕊看着这香艳刺激的画面,心都要跳出来了,眦目欲裂:“二姐姐!” 皇甫逸羽气度迷人:“这个香包不是这位姑娘的吧。” 假意一嗅,转身风华绰约,直接转身:“原本还想进来提醒掉了香包的姑娘,却是没想到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绝口不提他是故意站在外面看戏的,就想看齐明荷怎么脱险。 结果,没想到……还挺棘手的。 此时只是方向一转,已经停到了齐明蕊面前。 齐明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不……!” 皇甫逸羽长手一伸,温润得令人心跳加速。 “姑娘,物归原主。”此刻白绫下的邪眸都一挑。 “不……不是我的!” 齐建卿倏地脸都变了:“明蕊!” “爹爹,不……不是我的!”还在狡辩。 “滚出去!”齐建卿彻底大怒。 ------------ 033 闷不作声最可怕 齐家家大业大,齐建卿膝下女儿也多,他知道,偌大的府里,既然要找个能接手齐家产业的,那么府中自然也会有各种争斗,可是他接受小打小闹,但绝不能肆意妄为,胡来到这般! 此刻看着齐明蕊:“来人!把三小姐给我送出去,晚上让大夫人来我房里!” 齐明蕊满脸苍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爹爹!” 鬼哭狼嚎,无济于事。 “还不出去!”齐建卿最后大吼。 此刻齐明蕊就这样被拖着带出去了,走之前还紧紧拽着手里的香包,哭得痛哭流涕。 事情变得太快了,齐明荷有些反应不过来。 “爹爹……对不起,我方才只是……只是想替妹妹认认错,并不想惹爹爹不开心。” 皇甫逸羽此刻笑得风华无双,看向齐明荷。 齐建卿满心烦闷:“无事,明荷……对不起,是爹错怪你。” 一切尘埃落定,此时皇甫逸羽站得笔直,眼中满是趣味。 她方才不还是束手无策?现在倒是变脸真快。 隔着一层白绫看她,就像是以明着的身份,站在暗处看她一样,将她此时的小聪明全看在眼里。 齐明荷这会儿认完错,咬了咬唇,只倏地把目光一抬,也看向了皇甫逸羽! 他来得好巧,这是巧合,还是…… 齐建卿此时也平复了心情,看向了皇甫逸羽:“既然家事已尘埃落定,老朽只能先放到一边去了,皇甫公子,请――”先把皇甫逸羽迎进来。 前几天皇甫府派人送信过来,说有意发展番邦香业贸易,于是想到了与齐府合作,这自然是个求之不得的机会,因此才会在今日邀皇甫逸羽入齐府品香居,而另外一个……关于齐明荷、齐明蕊、齐妙菱,则是他自己的心思。 皇甫逸羽青年才俊,尚未娶妻,如果有缘分,能够高攀上这一枝,也是齐府造化。 可是,谁想到出了今天的事?丢人。 齐建卿此刻在前带路,皇甫逸羽随后翩然走,齐明荷则在后头咬了咬唇。 她望着这背影,犹豫跟上,而此时……却是在不经意间,察觉前头的人步伐缓顿了一下! 齐明荷一下子收脚不及,蓦地差点撞上他。 这一刻,只对上了皇甫逸羽的回眸,他含笑依旧,看不见眼里的暗光,只是嘴角微微扬着的样子,笑得有些琢磨不透。 “公子……” 可这一瞬,皇甫逸羽只是什么都没说,对着她勾动了一下嘴角,又转身走了。 齐明荷傻愣站在原地。 此刻,只有他衣袍轻抚过她裙角的重叠感格外撩人,感触极度奇妙。 齐明荷的心忽地跳快了一下。 此时,还有另一个人正站在原地发呆,齐妙菱看着皇甫逸羽华贵远走的背影,双颊微微娇红。 …… 这一下午,所有人都在这品香居里看香,皇甫逸羽和齐建卿畅聊,而齐明荷则意兴阑珊的游览而过,时而偷看着皇甫逸羽,看他像个没事人一般,没有异样。 可此时,就在她放弃探究的时候,只蓦地察觉前方那一双斜眸一转,眸光落在自己了身上。 他明明覆着白绫,齐明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心,此刻又狂跳了一下。 ------------ 034 又见面了! 齐明荷觉得与皇甫逸羽似乎格外的有缘,第一次在大庆寺遇到他,他忽地出现在大殿门前,逆光的身影惊为天人。 第二次遇到他,是她刻意追寻他,想试探究竟他是不是那个“他”。禅院前那一救,两个人应当也算是认识了吧?这一次则是……干脆在齐家品香居偶遇,他又出手帮了她。 齐明荷就这样直直对上了皇甫逸羽的侧眸。 正想说点什么,谁知道皇甫逸羽此刻唇角一扯,又把这“似有若无”的目光,收回去了。 独留齐明荷原地凌乱。 皇甫逸羽此时心中在笑,他就是喜欢这样逗弄着她,看她满眼杂思,欲言又止的样子,偏偏不得不装作娇羞乖巧,顿时说不出的舒坦。 就像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彻底开始。 从申时一直到戌时,品香居外的阳光渐渐弱了下来,只剩下一缕余辉照在皇甫逸羽脸上,就这样看了两个时辰的香。 齐建卿聊得尚欢:“天色已晚,皇甫公子留齐府用餐如何。” 皇甫逸羽嘴角微勾拒绝:“不用了,皇甫府中还有事。” 此时,又若有似无的把脸侧往了齐明荷,齐明荷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又顿住。 心跳,加速―― 齐建卿猛地瞧见,突然懂了:“那好,如此老夫便不挽留了。”这一似刻故意走快了些,留皇甫逸羽独自在后。 齐明荷缓慢在后头挪步,梳理今天的事情,只突然感觉一阵的清香靠近。 齐明荷抬头,皇甫逸羽一张笑如春风的脸,完美依旧,正风华万千的看着自己。 接下来,一道温润动听的声音忽然在头顶炸开:“又见面了。” 齐明荷顿时一愣,这句又见面了……是什么意思?饱含深意? 皇甫逸羽看她又开始动脑心算的样子,眸光狡黠动人,薄唇倏地扯得更开。 突然,就凑了上来:“怎么,二小姐不谢谢我?” 没错他这句又见面了,确实别有深意。 齐明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一退:“皇甫公子!” 皇甫逸羽此时只微微俯身靠近:“嗯?” 那一夜她不肯服输的样子,下半夜婉转的模样,还有早上他刻意戏弄她,告诉她名字之时,她的受宠若惊,微红的脸颊……以至于恼羞成怒,已经彻底提起他的兴趣了。 今日他过来,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她的世界,他来了,短时间内就不会再走了。 齐明荷只觉得好闻的香草气洒下来,看他猛地靠近的脸,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如此接近,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慌得她退了一步。 “方才……谢谢。” 既然皇甫逸羽都开口了,只能先道谢了。 明知道皇甫逸羽不是那个人,却还是一瞬乱了感觉,此时想再退一步,却是不小心跌到了道旁。 忽然,瞬间有双大手牢牢接住了她,齐明荷的腰一下子就落入了皇甫逸羽的手中。 他俯身向前倾,她惊慌失措本能的攀上他的脖子,胸膛相贴,一刹两人靠近,齐明荷只听到了自己心乱的声音! 唇,好靠近……只差一点点就吻上了! ------------ 035 因为我喜欢你 此刻,皇甫逸羽温热的鼻息正缓缓的喷洒下来,他的眼睛被白绫覆着,近在咫尺,完美的脸部轮廓,展现出了下半拓俊颜,高挑的鼻翼,一张微微红润的薄唇,轻轻勾动起嘴角的每一个瞬间,都这般叫人沉醉。 温润得让人无法抵挡:“二小姐,无事吧?” 他的从容,只衬托出了她的慌乱。 “没,没事……”她今天是怎么了? 总觉得从他靠近那一瞬,就有些不正常。 “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 总之,不管怎么样,该道谢是对的,“如果没有皇甫公子相帮,可能明荷就没办法洗脱嫌疑了。”尝试用正式道谢掩饰此刻的尴尬。 不动声色想从皇甫逸羽怀里出来,却是在弯腰的一瞬间,忽然—— “嗯,那齐二小姐要怎么谢我?”他继续笑得温雅从容,没有半点刻意。 皇甫逸羽不仅没有顺势放开她,反而将她一捞,拥得更紧了! 齐明荷忽然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拉开距离,可这一个动作却使所有的重心都落到了腰上,让他抱得更紧,就像风度翩翩的护着她,只为不让她摔下。 让两个人靠得太近,齐明荷咬唇:“皇甫公子想让明荷怎么谢你?” 这一瞬其实已经不淡定了,她分明可以从他上扬的嘴角感觉出他浅浅的笑意,“皇甫公子你说……只要明荷……” “吻我怎么样?” 噌……齐明荷脸全红了。 此刻惊恐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文尔雅的皇甫公子,此刻无人的小道上,似乎是刻意被人留下独处,他揽着她的腰,向她索吻? 齐明荷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开……开什么玩笑? 皇甫逸羽却像是认真的,他此刻的表情仿佛是因为离得太近,又因为她乖巧配合的道谢,而生出了无法克制的情愫。 “嗯?这个谢礼如何?” 此刻,一张薄薄似笑非笑的红唇已经覆了过来,齐明荷还在凝眸,只感觉一阵呼吸洒下,紧接着温润的唇…… 两唇相擦而过的瞬间,轻软棉花般的触感,齐明荷猛地惊恐,彻底挣脱出来了。 “皇甫公子,自重!” 皇甫逸羽此刻只看着她,唇上还有刹那间残留的温度。 此时,只是笑看着齐明荷:“要不然,齐二小姐认为……我为什么会救你?” 是啊?他为什么蹚这滩浑水?就算看见了,也可以完全不用理会,那一日在大庆寺她对他表面有礼,却是一直在无礼试探,不管他有没有发现,若说情分……那也不值得让他出面相帮,插手齐家家事。 “你为什么救我?”齐明荷水眸已经微微敛起来了。 皇甫逸羽只是笑看她,这一瞬红唇微挑,说不出的温柔。 “明荷,你说呢?” 一刹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包容着她,竟然比苏仕瑥待她还要温柔。 齐明荷像是在做梦,似真若假。 忽然,感觉他又伸手拥住了她的腰,向前一步,把她抵到了树上,这一瞬,他整个人也彻底温润的俯了下来,“因为我喜欢你。” ---- ps:二更毕,喜欢就收藏一下 ------------ 036 玩笑不能乱开 齐明荷脑子彻底轰隆一响! 表……表白! 又是表白?继苏仕瑥之后……奇香会那一夜之后,月老就把她的红绳给牵乱了? “皇甫公子,别,别开玩笑。” 齐明荷咬唇,整个人都正经起来:“你快放开我。” 她这是第二次遇到他,他两次皆救她于水火之中,不管过程是什么样的,她总因他而脱险却是真的,她会道谢,可不代表…… “话可以乱说,但玩笑不能乱开。” 皇甫逸羽此刻唇角微微勾着笑,一脸诚挚的样子:“齐二小姐……为何不相信我的话?逸羽就如此让人难以信任吗?”此时,话音都一变。 一如既往的温润,古井无波的哀怨里,是暗藏得极深的哂笑。 齐明荷抬眸,看到的是他轻轻抿着的嘴角,没有半分笑意,皆是认真。 “明荷。”皇甫逸羽抓紧了她的手,“大庆寺里,我偶然路过大殿,便听到你的声音,如此动听……我向来喜欢娇柔的女子,你可知,殿外我便心疼了。” 荒诞的话语被这般翩雅的说出来,多了几分诚恳。 皇甫逸羽嘴角紧抿,“后来,看你在殿外喊我,我心里一喜,却紧张得走了。” 所以……他当初转身就走,是因为紧张? 皇甫逸羽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越加浓烈:“可是,让我开心的是,禅院外,又听到了你的声音,出来一看,你又恰好跌进了我怀中,这般缘分,真是天作之合。” 真是这样的?齐明荷怎么觉得好似不是这样的? “明荷,认识你真高兴。” 齐明荷眸光涌动,轻咬着嘴角,根本不信的望着他:“那后来你怎么……走了?”还走得一言不发。 此时满是试探,若真是一见钟情,这般忐忑欣喜,怎么舍得主动告辞? 他走得可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噢。”皇甫逸羽轻挑了眉,魅沉的声线转得奇妙:“因为看到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我心中不适了。” 齐明荷只觉得心跳倏地加快,一下又一下的沉跳…… 看她无迹可寻的样子,明明疑惑却从他的回答里找不出半点不对,此时被他戏弄得脸色微微红润,还有今日这一出英雄救美,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回,你可信我了?”温柔无暇的声音,公子世无双。 一面邪魅放肆,一面翩然有礼,他演绎得如此完美。 如此高贵雅致的男人,几乎挑不出半点缺点,除了是个瞎子以外,汴京城里众多姑娘心仪的对象,前阵子还是她所认定的“不可高攀”之人,现在正和她表白? 齐明荷像做梦一样,下意识就想远离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可,这一瞬—— 已经迟了,皇甫逸羽已经嘴角携情,温柔的气息喷洒了下来,他靠得这般近,早在她发呆的时候,就咫尺相依,此时他高蜓的鼻梁就这样挨着她的秀鼻,摩擦出一股温热感,他的清香味那么好闻,甚至能盖过她周身的所有味道。 就在她怔怔发杵的时候,感觉唇齿已经被挑开了。 ------------ 037 唯恐天下不乱 齐明荷顿然打了个激灵,可是已经迟了! 皇甫逸羽将她的腰一圈,一提,把她整个人按在胸膛里,他一手揽着她,一手则是抬起她的下巴,固定住,烙下的唇轻轻的犹如蚁噬一般,先是描绘过她的唇廓,再探入她的舌尖,与她温柔缠\绵,湿软的进入带着男人独特的气息,齐明荷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唔――”可是后脑勺紧紧贴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她急忙想推开他,可是只变成了无济于事的轻捶,拍打着他的胸膛,而后便是重重按在了他的心窝上。 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跳动声:“你……” 这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齐明荷瞳孔顿缩:“是你――” 话音卡在喉间,还没彻底落下的时候,忽地一道抽气声:“嘶……” 这一瞬,皇甫逸羽暗眸骤敛,扫兴! 正逗弄得开心,差点就得逞了,“谁?” 此刻离了齐明荷的唇,将她放开,倏地只看到了一片紫色衣裙慌张藏回树间的身影。 皇甫逸羽忽地就勾起了唇。 下一刻,变脸突然比变天还要快:“齐二小姐,对不起。” 齐明荷:“……” 这会儿唇上火辣辣,咬着牙关,脑子一片空白,两个人方才做了什么?接吻了?接吻了!! “你,你――”为什么,对着皇甫逸羽与对着那个人,分明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却都是一样的结果? 都是――束手无策! “是你……”卡在喉间说不出来,脸憋得一红,水眸也瞪得厉害。 此时,皇甫逸羽眼底笑意极深,有趣,脸上则是后知后觉认错的表情:“方才是逸羽冲动了,冒犯了二小姐。” 不对,那个人绝对不会认错的。 如果真是他,怕是直接会把她按在树干上,当着别人的面再狠狠的亲一次。 有人在,齐明荷没法子与他计较,这会儿连气都憋不出来。 只得看着皇甫逸羽,他一脸我犯下不可饶恕之大罪的模样,松开了手。 此时内疚退了几步:“是我鲁莽了,齐二小姐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吧。” 慌乱中,“二姐姐!” 皇甫逸羽走了,只剩下齐明荷在原地凌乱。 走了?他就这般走了? “二姐姐,你和皇甫公子……”齐妙菱此刻站在树间,看着皇甫逸羽翩然离去的背影:“你们……你们方才……” 此时齐妙菱一张脸羞得通红,满心的匪夷所思,眼里还有……说不出的黯然闪动。 “二姐姐方才是与皇甫公子,在接吻……” 树下,二姐姐睁着水眸,被微微按着脑袋,而那人笑得这般翩雅,风华无双的唇,就这样温柔印在她二姐姐的唇上,还轻轻伸出了舌头,两个人…… “妙菱,不是你想的这样!”齐明荷脸都熟了。 一句喜欢她,一个强吻,一个认错,再让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看错了。”齐明荷头都疼了。 齐妙菱微微咬着唇…… ---- 出了齐府,萧宇马车边候着:“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成这样? ------------ 038 草木皆兵 皇甫逸羽只笑不语,这一刻抬手抚上了下巴:“是吗?” 而后一刻,敛了笑容,看了萧宇一眼:“回府。” …… 从齐府归去,皇甫府上灯火璀璨,此时,西府小院外只停了一辆檀木马车,车檐用金穗做饰,两匹白马驮着,彰显了来人不凡的身份。 皇甫夫人所住之地・芙蓉苑。 此时精致的院落,门外站了几个人,是守护的侍卫,而院内则一个人都没有。 “婶婶,听说今日逸羽出府了,去了齐府,是吗?”一位风姿俊朗的男子此刻正站在灯下,直看着眼前的华贵妇人,神情有些谨慎。 皇甫夫人蒲柳芝此事正半倚软榻上,风韵软眸也微微睨了起来:“嗯,听下人来报,确实是出去了。” 皇甫明轩握着的手顿然一收。 “婶婶,逸羽最近走动有些频繁啊。”语气不知是笑,还是在试探,亦或者是感慨。 据他所知,这些年来,皇甫逸羽虽然开始逐渐接手了皇甫府的商事,可是还没有与汴京城中哪个世家主动相交过,如今还有一半的产业,因为皇甫逸羽双眸全瞎,行动不便,所以仍在蒲氏手中分管,他手里也留有一点,可是…… 蒲柳芝淡淡敛平了嘴角,似也是在沉思。 “羽儿这几年确实是这样,越发琢磨不透了,尤其是两年前那场风寒好了后,越来越不按牌理出牌了。” “婶婶,你说逸羽会不会……”皇甫明轩看了向蒲柳芝。 “不会的!”蒲柳芝格外笃定。 这些年她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皇甫逸羽的性子一直这般温润也没变过,乃至于越发越荒唐,就像她方才说的那般,不按牌理出牌,有谁会被抢劫还笑笑说好的?反倒是慷慨解囊,反赠人钱财? 长得好看,幸而不常出门,否则按照皇甫逸羽那万年儒雅的性子,街上偶遇心仪的姑娘开口,裤腰带都能解下来给人家。 “婶婶琢磨着,他不过是又心血来潮了……莫约真是想发展皇甫府的外邦香业,所以今日才会去了齐府?或许与别的,没有多大关系。” 皇甫明轩此时沉默,像是在深思。 蒲柳芝沉吟了一下,“再说……齐府,在这汴京城里,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若他真有别的心思,全然可以去更高的门第。”什么要联姻,或者要与齐府联手,大可放心。 皇甫明轩的目光一瞬变得柔和,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婶婶都这般说了,那侄儿便不过多猜疑了。” 此时蒲氏也笑了笑,目光闪了一下:“对了,明轩,你爹……”欲言又止。 “嗯?”皇甫明轩欲走,回头。 蒲氏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把话收了回去:“无事。” “婶婶只是想说,你若真不放心,谨慎些也是好的,倒是可以多留意一下齐府中的动静,派人去齐府看看,若真是对哪个女子有意思了,你也可以……”蒲氏收了声,笑着不说了。 皇甫明轩腰杆站得笔直,清隽而硬朗,也笑了笑:“知道了。” 与此同时,齐府倒是全炸开了:“什么?扩大?联手?住进来――?!” ------------ 039 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整个齐府都轰动了,据说皇甫逸羽刚离开齐府,齐府中就传出了消息,今年的采香大会要扩大举办? 不仅如此,齐府与皇甫府联手共办,皇甫逸羽……也要住进齐府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明荷正在吃一碗酒酿圆子,蓦地噎住。 “咳咳——” 青莲站在一旁:“小姐,你别激动,慢点吃……” 齐明荷此刻表情忽明忽暗,凝着水眸,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像是暗含着巨涌:“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小姐……不仅如此,听说这一次采香大会前所未有,因为有皇甫府的加入,共谱奇香盛事,所以整个采香大会的香艺比拼范围也从齐府扩大到了汴京城内外,乃至是整个大金国上下……这一次采香大会不仅不限齐府的人参加,老爷或许还会下名帖,邀请一些大金国内对香有所兴趣的大世家参加。” 不仅仅再是齐家的姑娘比拼了,蓦地变成了举国上下的香事。 “欸,小姐,你说老爷这是想干嘛?” 齐明荷拿着汤勺,舀着酒酿圆子的手顿停了一下。 爹爹想做什么?借机扩大齐府的名声,奠定在汴京城中的地位,乃至是全国第一御香世家的地位? 有了皇甫府的推波助澜与鼎力支持,大办采香大会之事,爹爹自然是求之不得。 此时脑子里蓦地出现了一张扬唇浅笑的脸,这事……应该问皇甫逸羽到底想做什么才对! “还有什么其它的消息么?” “有啊,老爷还说,因为采香大会这般盛大,所以光凭齐府一己之力也办不起来,这未来一个月内,肯定会邀皇甫府的人一起共商大事,而皇甫公子又双眸失明行动不便……所以干脆力邀皇甫公子留宿齐府,皇甫公子也答应住进来了!”反正两户都是汴京城的大户人家,行商买卖的人出行是极正常的,皇甫公子为了这事逗留在齐府,也不是什么奇事。 “住哪儿?” “松苑!” “咳咳……”齐明荷突然又猛咳起来。 “小姐,你的脸怎么黑了?” 齐明荷没回答,只是幽幽的把目光一抬,忽地落到了对面,荷苑外,一池塘之隔,低矮的墙,便是松苑。 “小姐,你说老爷把皇甫公子安排在荷苑旁,是不是刻意的呀?” 齐明荷:“……” 原本就有些黑沉的脸,此刻更显阴郁。 “还是……”青莲蓦地神秘兮兮起来,“小姐,你说,会不会是皇甫公子看上你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安排? “咳咳咳——” 今日这些事情,品香居的意外,齐明蕊被罚,齐建卿的聚仙香重制,大夫人的被责骂……乃至于现在皇甫世家与齐府的相交,本来高攀不起的世家,竟然主动结交。 又是青年才俊,郎才女貌…… “小姐,你不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么?” 齐明荷握着小勺的手一收,这会儿面红耳臊,彻底吃不下去了。 似乎是想到了树下那一个轻柔的吻,他用手微按住她,将她抵在了树干上,不让她逃脱的样子,那一句“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齐明荷此刻只幽幽吐出了两个字:“放屁。” ------------ 040 冤家,狭路相逢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齐府喧闹了两天,皇甫府之事才稍稍停歇了下来,时间能安抚一切,就在躁动平息之时,忽地又传来了青莲的声音:“小姐!小姐,快起来,老爷叫你赶紧去大堂!” 齐明荷匆匆赶到大堂的时候,蓦地嗅到了一股子不妙的味道。 此时,偌大的大堂里,只看到几道重叠的身影,为首的是齐建卿,齐建卿一旁……则是许久没有出现的夫人蔡氏。此时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齐妙菱。 齐明荷放轻了脚步。 蔡氏微胖,此刻看到齐明荷便微微凝了眸:“明荷来了。” 声音不温不火,表面平静无痕,眼底却是掠过一瞬不喜。 她这些年已经不怎么管小女儿家的事了,但前几日品香居的事情,让她被齐建卿责骂了几句,并且将齐明蕊关在了祠堂里,至今还没放出来。 齐明荷一下子低了头:“大娘好。”小心翼翼起来。 “嗯。”蔡氏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齐建卿看到齐明荷终于来了,此时只把目光向外一望,道:“明荷,你来我身旁站着。” 齐明荷赶紧站过去,这会儿还一头雾水,没弄清楚是什么事儿,只听到了几道马车的声音,猛地,下一瞬―― “来了!”齐建卿突然笑了起来,对着齐明荷道:“你随我来,陪爹爹一起出去迎接皇甫公子。” 齐明荷没站稳,一下子表情便五彩斑斓起来。 迎?迎接? 原来齐建卿把人急急忙忙喊来,就是为了迎接皇甫逸羽的到来,难怪此时蔡氏与妙菱都在,几乎除了齐明蕊,齐家上下全到齐了。 “爹爹,我能不能不……”出去? 没等齐明荷张嘴,齐建卿此刻已经不容置喙的出去了。 皇甫逸羽的到来,对于别人来是惊喜,对于齐明荷则是只有惊,没有喜…… 这会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 外头,几道马蹄声穿扬而过,只见有十多辆马车陆续停在了齐府外,人声鼎沸,就像是共迎一场盛事。 今日就连齐府门前那两座石狮子,都比往日威风了许多。 齐明荷此刻忐忑站在齐建卿身后,心跳得极快。 “明荷,待会跟上爹爹。”齐建卿道。 齐明荷还在扭捏,齐建卿已经再走上前去了。 此时阳光恰好穿破云层,透过树梢洒下光斓,正午的好日头,明媚得很。 这凌人的气势中,周遭沉寂,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此时正缓缓迈着长腿,悠闲的从马车里跨出来,宝蓝色的长衫,光芒万丈。 齐明荷从来没见谁把这颜色穿得这般好看,一下子就抽了一口气。 “皇甫公子来了。”齐建卿高兴得很。 皇甫逸羽此时温润嘴角带着笑,听到了这声音,覆着白绫的目光一下子都顺着这声音投了过来。 齐明荷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会儿只猛地缩到齐建卿庞大的身躯后,整个人都带了几分狡猾,似是对靠近他一事避之唯恐而不及。 皇甫逸羽见罢,唇线一抿,忽然扯开了嘴角:“齐老爷,齐二小姐。” 齐明荷听到了这声音,脸都绿了,真是冤家相逢! ------------ 041 好好招待一下 皇甫逸羽笑得温文尔雅,一如夏日的阳光,齐明荷看着,只觉得这笑容怎么那么欠揍? 皇甫逸羽此刻一步步走过来,就像好几日没见了,乍如初见一般。 他都喊她了,齐明荷不得不从齐建卿身后站出来。 齐建卿已经再迎了上去:“皇甫公子,舟车劳顿,请。” 皇甫逸羽此刻只把目光稍稍停留在齐明荷身上,一瞬后就转开了,笑:“有劳齐老爷出来远迎了。” 齐建卿:“哪里哪里。” 齐明荷这会儿只憋了一口气,酿在心里,又发不出来。 皇甫逸羽这是赤|裸裸忽视她了? 方才那一声“齐二小姐”之后,让她躲无可躲,下一刻,又把她晾在了一边? 齐建卿已经笑开,留意到了皇甫逸羽方才的那一声话语。 看来他把皇甫逸羽安排在松苑是对的,此时只看向了齐明荷道:“明荷,还不与皇甫公子打招呼?” 齐明荷顿时咬了咬牙:“明荷,见过皇甫公子。” 此时,皇甫逸羽倏地就听出了这话里暗藏的味道。 看来那一日的一吻,又把她扔在原地,惹她恼了? “呵……”也不知紫衣小妹与她起间隙没有? 此时笑了笑:“齐二小姐有礼了。” 齐明荷嘴角都轻抽了抽。 不想与皇甫逸羽靠太近,“爹爹……” 此时只看向了齐建卿:“皇甫公子也来了,咱们就别站在门口了,快迎皇甫公子进去吧,你与皇甫公子不是还有要事要谈吗?”采香大会那么大的事情,应该有的忙才对。 皇甫逸羽此刻微微睨眸看向齐明荷,白绫下朦胧的娇影,水眸带着笑,真是体贴得过分。 “齐二小姐真善解人意。” 齐明荷:“……” 齐建卿此时听着这对话,只蓦地笑了开来,看向了齐明荷的眼里,都多了几分爱怜。 “不急,不急……”似乎是欣慰,显然也看出了两人间的猫腻,仿佛从品香居那一日起,皇甫逸羽就对齐明荷留心了? 明荷的腿……皇甫逸羽虽然瞎了,但绝对是一个好夫婿。 “爹爹早已派人把杂事安排好了,倒是皇甫公子来得巧,今日恰好碰上老夫前几日损坏了的聚仙香重制,就在齐府旁的香坊里正在提淬,不知皇甫公子有没有兴趣,让小女带你一起去看?” 聚仙香?带他去看? 齐建卿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戳了齐明荷两处死穴:“爹!” 这真是一次艰难的抉择。 皇甫逸羽对香没兴趣,倒是听到了后一句,蓦地嘴角都勾挑了起来。 “如此甚好。” “我不要!” 两道声音叠加在了一起。 “明荷!”齐建卿山雨欲来的声音。 “皇甫公子都说好了,怎么能这般不懂事?”真是愁死做爹的。 齐明荷这会儿一副小白兔的模样,两眼泪汪汪的,拒绝了聚仙香的诱|惑,她容易么她? “爹……” “别说了,就这样定了!” 此时忽地招呼了一辆马车,笑着把齐明荷一带:“妙菱胆小怕事,爹爹老了,还要安顿皇甫府随行过来的人,你大娘不便,只有你了,皇甫公子来的第一日,你好好招待一下。” ------------ 042 惹上双面狼君 齐明荷此刻咬着唇,“爹,我……” 这世上的事情,永远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齐明荷此时已经被齐建卿不容纷说的送上马车,还是当着齐府人的面…… 什么来的第一日好好招待! 往事历历在目,齐明荷只怕招待着,人就没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齐二小姐了。”一副却之不恭的神情。 他都这般说了,齐明荷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咬着牙:“皇甫公子,不客气……” “明荷,好好照顾皇甫公子。”车外,齐建卿笑了起来。 皇甫逸羽听罢,此时已经复而坐上了马车来,偌大的马车,忽地因为他的进入而显得拥挤,娇软的垫子,他修长的腿搁在马车里,好像气氛都变得微微不一般…… 刚坐稳,马车就动了起来。 齐明荷忽然心口一紧,整个人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皇甫逸羽只在马车里笑,此刻忽然出了声:“你怕我?”戏谑话语。 蹭地―― 齐明荷的身子,霎时都紧绷了起来,这会儿看着他,猛地像是瞬间炸起了毛的猫,张开了爪子。 真是冤家狭路相逢,那一日的事情…… “皇甫公子指的是什么?” 皇甫逸羽慵懒的样子,就像是玩弄猎物一样:“明荷,你忘了吗……” 齐明荷霎时就打了个哆嗦,果然……不想记起什么,偏偏就要提起什么! “忘了!” 皇甫逸羽看她过度的反应,倏地唇上的笑意更深,此刻白绫下的眸都勾出了几分凌厉。 有趣,此刻仿佛是故意:“那一日,是我的错。”声音都蓦地温柔了起来。 齐明荷紧绷的弦一扯,不禁被激得寒毛冷竖。 此刻马车单独从齐府大门走,要去齐府旁的香坊,路途并不远,只需要穿行过一条车马涌动的人流既,可马车里的气氛因皇甫逸羽的存在而奇妙,齐明荷怎么都想不明白,两个人怎么总这般有缘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还能频频凑在一起。 此刻只微微换了个角度,把脸一转,想避开他。 他冷肆的唇角勾起,并不想放过她的样子。 皇甫逸羽黑暗中就这般缓缓靠近,齐明荷被吓得猛出了声。 “你别过来!” 她至今还没搞清楚,那时她是怎么样被他吻下来的,甚至如何被他撬开了唇齿,轻柔缠绵,夺了她的呼吸,她全都不清楚……只记得他的气息浓烈,而她在他面前,毫无招架能力。 本能告诉她,离眼前这个温润的男人越远越好,可是…… 皇甫逸羽此刻只像是听不见一样,循着她的方向而来。 “你别生我气。”嘴角隐约一勾,大手也伸过来了! “你别,唔――” 他借由着找她的姿势,早就猛力瞬间将她拽下。 只一瞬间,齐明荷一下子被捞进了皇甫逸羽怀里,这一刻像是一个瑰宝似的,将她精心一按,彻底揽进了胸膛中。 齐明荷一下子就被他捞进了怀里,皇甫逸羽像是呵护心中的宝贝似的,将她一按,彻底按进了胸膛中。 “咚咚……”如此强烈的心跳声,齐明荷满脑子又一白! 仿佛全世界都僵固了一般,此时只有他和她。 ------------ 043 难言的悸动 逗弄她实在是种心情,此时看到齐明荷蓦地傻掉的模样,皇甫逸羽心中早已沉沉搐笑开来。 “对不起,你不想让我碰你,我便再也不碰你了好吗?” 齐明荷一怔,“皇!甫!逸!羽!” 她在黑暗中就像是被他拔掉了爪牙,一点点的臣服于他脚下,一扫当初黑夜中的嚣张,可是此刻红着脸又气又急,又碍着他温润的态度,无法发作,只得憋了满心的火气。 两个身份,皇甫逸羽此刻看着她憋红着脸,说不出的畅快。 “嗯?怎么了,明荷……你不肯原谅我吗?” 齐明荷顿时心跳如雷,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你快,把我放开。” 真是发火不能,狭小的马车内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此刻被他抱着,生怕他做出什么,又像那一日的事情……齐明荷已经被激得忘记了,两个人怎么进展成了这般,皇甫逸羽都能动手动脚了! 那一日……品香居前,他对她说,喜欢她…… 此刻面色一臊,只能挣扎,可皇甫逸羽只是将她紧紧抱着。 把她整张小脸都按到了胸膛上,此时齐明荷的脸贴在他胸口间,拼命的按着他,想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跟个萝卜栽进坑里似的:“皇甫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皇甫逸羽手落在了她的腰间,轻轻从背后圈着她,掌心都贴到了她的小腹上,听到了这句话,只是勾起了唇角笑。 黑暗中,这笑容说不出的邪魅与狂野。 授受不亲?她当初反压在他身上,一丝不|挂骑在他腰间,贴在他耳边呻|吟时,怎么不说这句话? 她齐明荷是什么性子,他不知道? 刻意放低了声:“你若不原谅我,我就不放。”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原谅,我原谅……” 皇甫逸羽还是没有动作,齐明荷急:“你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就……!” “就怎么?” 这一刻,只觉得这温润的人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霸道,暗藏的邪肆说不出可怕,表里不一,齐明荷一下子就愣了,猛地一瞬间,眼睛也圆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地一下子两个人重合起来。 皇甫逸羽手一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又将她按了下来,这一次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想讨她一个原谅而已:“齐二小姐,原谅逸羽之前的鲁莽可好?” 齐明荷死死看着他,他此刻的温柔带着无尽的缠绵,她甚至能感到他的真心。 可此时只看见眼前的人微微勾起了紧抿的唇角,他不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动摇她的心。 这一瞬,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来,所有的感觉都忽然化作了难言的悸动!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皇甫逸羽只是笑着继续低头,盯着局促的她:“嗯?明荷,怎么了?” 像是在设一个局,捕捉一个人。 此时缓缓低下头,慢慢靠近,他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了齐明荷的脸上。 齐明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此刻所有视线都凝聚在了他温柔的唇上,看着他的喜怒哀乐全刻在唇瓣上,此刻还有浓而挥之不散的关切,齐明荷顿时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不受控制的注视着他。 心,跳得好慌乱:“皇甫逸羽……” ------------ 044 再这样要出事儿 齐明荷一瞬回过了神,可是又已经迟了,皇甫逸羽那温润的唇瓣已经又落了下来。此时闭封的空间,全是两个人的呼吸。 这一刻她忘记了动弹,就像是在刚才那一瞬的凝视中乱了心神一般,沦陷这在狭小的马车里。 皇甫逸羽此刻不是直接霸道的吻上她的唇,而是缓缓流连于他唇的下方,一点一点的逼近。 齐明荷只大口大口的呼吸,瞳孔微缩,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皇甫逸羽,可这一次手却是不听使唤,满脑子都是他方才温柔的话语,按在他的胸膛上,怎样都挪不开它。 “明荷……”慌乱的气息,动了情,失去控制般。 “不要像刚才那样,凝视着我。” 换做任何男人都会控制不住的动心。 齐明荷只是张着嘴,完全被这暧昧的气息冲击得混乱了,沉溺在他专注的神情里。 皇甫逸羽此时像是在凌迟齐明荷,让她体会这样的亲密,却又不是直截了当的掠取,浓烈而迷人的气息像是狂风骤雨般,温柔的袭来。 齐明荷只愣愣杵在原地,脑子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一样,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霎时,忽然像是渴水的鱼,心慌意乱得只想急忙闭眼。 冥冥中,像是听到了什么动摇的声音。 唇,对上了,就在这一瞬―― 两个人要忘情吻上的时候,“吁……” 马车颠了一下,齐明荷半闭的眼蓦地圆睁:“砰――”脑袋被猛砸了一下。 好疼……整个人也挪了位置! 皇甫逸羽大手突然出力,牢牢掌在车壁上,维持平衡。 这一刻眼底都要撩出火来了:“怎么回事?” “启禀公子,齐府香坊到了。”马车外传来无辜的声音 皇甫逸羽这才一收手,声音霎时变了回来,“嗯,知道了。”温润无双。 齐明荷这会儿被刚才那一砸,也砸回神了,整个人从情迷意乱中出来,心有余悸得气喘吁吁,刚才那是怎么了……她竟然要闭上眼与他亲吻? 这会儿齐明荷面红耳赤得不像话。 皇甫逸羽此时也只笑着离了身,与她拉开了距离,装出了不自然的样子。 “齐二小姐。” “唔,嗯……” 她慌乱,他不自然,越发显得刚才那一场意外……格外暧昧,此时也像是有什么在齐明荷心里发了芽! 齐明荷感受着自己此刻心跳的速度,水眸微凝。 突然,趁着还有理智,此刻只猛地推开了皇甫逸羽:“到了!” 直接把马车门打开,头也不回的下去。 马车里,蓦地只剩下了皇甫逸羽一个人,原本紧抿的嘴角顿时弯了一下:“呵……”有趣。 -- 一段感情里,只有一个人有感觉,那叫单相思,而一个人先说了喜欢,又引得另一个人失了分寸,这便变成了两情相悦,至于先来后到,不过是情愫暗生。 她为什么会慌乱?大约是因为事情不由着意料中的方向发展吧。 此刻香坊前,早有人等着了。 “齐叔!”齐明荷一见人便喊了出来。 “皇甫公子,二小姐。”中年掌柜也向两人行礼。 “聚仙香在哪呢?我们直接过去吧!”赶紧看完香,老死不相往来! ------------ 045 香雅堂,风雅事 齐府的香坊有一个特别雅致的名字,叫“香雅堂”。 此时走进香雅堂,先是一个宽大的院子,用以做天然的屏障,四周都是水,防止香坊起火,穿过院子,走过桥,才是真正到了香坊的制香之处。 香门一入就是一架百花争艳的屏风。 “皇甫公子,二小姐,随老奴来。”齐叔毕恭毕敬的指引。 聚仙香因为是御香,所以制香的流程极为隐秘,齐明荷此时每走一步,小心肝儿就跳一下。 一是因为要亲眼见到聚仙香的提淬了,算是要知道聚仙香的秘密了;二是因为身边的人,她紧紧跟随在齐叔后面,此刻想甩开皇甫逸羽,结果不仅怎样加快步子都甩不掉。 就像是黏在一起似的,每当她要松一口气,回眸便会发现,又是那颀长风华无双的身影。 齐明荷一股气酿在心间,散不开,压也压不下去,差点憋内伤。 一看见皇甫逸羽,就会想到马车里差点相吻的事情,仿佛他浓烈的气息还停留在唇边,心就慎得慌。 恐惧来源于未知,齐明荷此刻的不安则来源于这莫名其妙的悸动。 “二小姐,紧接着再往里走,就是香坊的禁地了,此时里头已封,只有一个专门帮衬老爷淬香的香师在里面,老奴不便进去,就由二小姐领着皇甫公子进去了。” 齐明荷显然一脸不愿:“齐叔……” 齐叔不知俩人是有什么芥蒂,一路斗了过来,此时只笑了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走了。 剩下齐明荷站着瘪嘴,差点急得跳脚。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眼看逃离无望,只能:“走吧。” 皇甫逸羽看她瞬间变脸,温润的唇勾了勾,温文尔雅的样子:“嗯,有劳齐二小姐了。” 齐明荷倏地回头看他! 香坊里,这是最深的一个内坊,入目是大片敞开的空间,隐约可见坊里摆放了上百口缸,四周并不闭封,而是开了几个落地窗。窗外则是大片的竹林,黛竹映着缸。 一进到香坊,齐明荷就像是变了个人。 “这里是齐家专门做香的地方,因为害怕香味弄混,所以基本每一个内坊制的香都不同,齐家的香坊也错落有致,这些缸则是窨香用的缸。” “因为制香只取其精,所以用料多,酵出来的少,现在这坊里大约有上百口大缸,不过窨出来的香可能就几两。”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走了一会,回头,对上的,还是一张俊逸无双的脸。 皇甫逸羽此刻白绫覆眸,嘴角轻轻扬着,仿佛在认真听她讲话。 齐明荷心跳快了一下:“穿过这一个窨香阁,就是细熏房,专门用来炭火悄熏香料的,最后还有一个研末坊,从研末坊出来的就是成香。” “一般一款香除了齐家人知道配方,其余的皆是保密,香的制作,是最精细的事情。” 皇甫逸羽勾勾唇角:“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别靠我这么近。”齐明荷浑身不自在,差点吼了出。 皇甫逸羽此刻只垂眸看她,她似乎不知道,一讲到香,她整个人就神采动人了起来。 ------------ 046 不理会他 此时两个人就像是默契忘记了马车中那一件事,相互走在彼此身侧,步伐声缓缓,在窨香阁轻响。 几乎每走一步,齐明荷的心又紧紧悬了一下。 “聚仙香是今年齐家的重点香,只给皇上御用,所以制作聚仙香的内坊也很戒备森严,就连方才的齐叔,都是不能进来的。” 所以由此也可见,皇甫逸羽提出要与齐府合作,扩大齐家香业,这个诱\惑多大。 齐明荷这会儿细心的闻着窨香阁中的味道,辨别香中的配方:“爹爹让我带你来看聚仙香的凝淬,大概能了解一下齐家香业的状况,聚仙香里应该有黄檀香、排草、沉香、丁香、研末郎台、黄烟……”虽然和他一起出来,方才差点出事,但这会儿能亲眼见到聚仙香的窨香,还不算太吃亏。 皇甫逸羽抿唇不说话,目光只若有似无的扫向身旁的大缸,其实他对香没多大兴趣,他只对她有兴趣。 “嗯。” 齐明荷此刻说完,赶紧咬着牙往前走,快了…… 只要再穿过这一段距离,就不用独处了。 “里面就是凝淬的细熏房。” “嘶嘶……”走得快了,裙摆擦过他的衣袍,声音格外的轻响。 走得不自然,手,又总是有意无意碰到了一起。 齐明荷的心又乱了起来。 “皇甫逸羽!”一石激起千层浪。 “嗯,怎么?”皇甫逸羽笑。 “没……什么。”心虚的收了手,真是发火不能。 咬了咬唇,瞬间换成了笑,“窨香阁内有些黑,皇甫公子小心些走。” 皇甫逸羽顿时胸腔肺腑里都是沉笑,只摆出了柔和的侧脸凝视着她:“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齐明荷这会儿一肚子苦水说不出,调戏,赤\裸裸的调戏。 霎时,一不小心,又轻轻肌肤相触了一下。 齐明荷恼了:“你能不能不要……”靠得那么近! 皇甫逸羽笔挺的身影瞬时一滞,垂下眸来看她,齐明荷霎时咬着唇,一张脸不自觉的憋得通红。 齐明荷干脆扭了头,继续向前走。 进了齐府香坊,她就要忘掉外头的事了,马车里的慌乱是意外,差点点……接吻,也是意外,聚仙香就在里头,采香大会也近在咫尺,其实爹爹让她带他来香坊参观,也是她的好机会。 齐明荷此刻一言不发往前,皇甫逸羽顿时看着她笑。 “黄檀香一斤、排草十二两、黄烟六两、研末合油八两……麝香二两、橄榄一斤、白芨面十二两、蜜一斤,先研成细末作香骨,先和上竹心子……” “你在念些什么?” 齐明荷不理他,继续心算:“窨出的香料作为香的第一层,趁料湿又滚一层药……聚仙香……” 皇甫逸羽被无视,此刻冷扯了一下嘴角,终于倏地迈上前了一步。 “嗯?怎么不搭理我?”温柔的气息。 噗咚―― 齐明荷心间又狂跳了一下,差点吓得一踉跄。 这会儿水眸骤缩,顿然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俊脸,此时两个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牵到了一起,大手握着小手。 此时,皇甫逸羽只是缓缓靠了上来,黛竹青青摇曳,卷起窨香阁里的暗香。 魅人的声音:“明荷。” 又是浓热的气息,滚滚喷洒而来。 ------------ 047 一场奇妙的亲吻 齐明荷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这一刻,身子倏地紧绷,牢牢抵在缸壁上,凝视着他。 沉寂中,仿佛只有彼此的气息。 皇甫逸羽牢牢将她按在了缸前,眼前的魅唇悄无声息的勾了一下。 “皇、皇甫公子,你想做什么。” 皇甫逸羽看着她,此刻只什么都没说,只是意乱情迷中,在她的注视下俯下身来。 齐明荷感觉整个腰都被顶在了缸上,心……就这样越跳越厉害。 “想吻你。”他说。 顷刻,将她一挟,凉薄的唇就这样压了下来。 “唔――” 显然刻意的,没有像马车里那般缓慢,而是直接寻了她的嘴,长驱直入的撬开,熟练的吻她。 齐明荷眸子睁得大大的,心跳的声音那么清晰,她方才刻意不理他的后果,就是这样直接被压着亲了! 这是第二次和皇甫逸羽接吻,马车里的未完待续,竟然在窨香阁里成了真?! 齐明荷意外得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脑子还是聚仙香的配方,此时明明感觉到呼吸变急,明知道他在吻着自己,却是没有推开他,心跳延续……仿佛沉沦就在一瞬间。 这一个吻,似乎有些温暖,温热得让她有些心慌。 香气,风声,竹叶声,两个人彼此相贴的温暖,还有层叠的气息。 “专心些,明荷。” 齐明荷竟然被蛊惑了心智,心跳加速的闭上了眼。 皇甫逸羽笑着贴着她的唇,感受着她的颤栗,她终于把心思从香上放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舌正描绘着她的唇,轻轻扫过她的贝齿,将她探出求救的舌头擒住,吸吮含在嘴里,暧昧的将它一带,哄骗她体会这无尽的缠绵,酥麻的感觉仿佛穿过齐明荷的身,彼此无间隙的贴合,她被狠狠的掠夺着,狂吻着。 “唔……” 齐明荷软弱无力的拍打着他的胸膛,却是被抱得越来越紧。 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渐渐在脑子里成形。 她被他打动了心? “皇甫逸羽!” 齐明荷心里一惊,整个人也从沦陷中惊醒过来,猛地将他推开! 这一刻,皇甫逸羽被推得后退了两步,顷刻间,只缓缓站定,直看着她…… 齐明荷脸红咬着唇,这一刻说不出的慌乱。 她就这样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方才又做了什么? 不……不会的! “香我不看了。”说罢,转身就跑。 齐明荷气喘吁吁,就这样转身冲出了窨香阁,剩下皇甫逸羽一个人意犹未尽的站在原地。 方才……其实皇甫逸羽也差些沦陷了,此刻只温润的气息一变,遂地变得邪魅肆意。 皇甫逸羽深邃的眸眼一挑,抬手抵在了唇间,又笑了一下。 ---- 此时香坊外,人流涌动,齐明荷站在街道中央,慌乱无措。 这会儿红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会……可她怎么能对他动心? 脑子里蓦地重叠了两道身影,一个是黑夜中狂傲的“他”,一个是白衣翩然温润的他。 齐明荷就这样按着胸口长站着,没发现街角对面,此刻也有个人正看着她。 ------------ 048 人生的新乐趣 皇甫明轩此时正站在齐府香坊门前的大街上,凝视着前方心不在焉的齐明荷。 听说今日逸羽已经搬入齐府小住,而最近皇甫府的行商发展则由冶炼铁业、汗血宝马进贡,变成了外贸香业?随心所欲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此刻看着齐明荷,这是……齐府的二小姐? 齐明荷一瘸一拐漫无目的在街上晃悠,需要时间来平复一下心情。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皇甫逸羽,从大庆寺开始,他就频频救了她,温润公子翩如玉,有礼而不软弱,随意可察觉的霸道与干脆利落,恰到好处的温柔,没有女子会不喜欢。 可是她的心……似乎早在那一夜,从那个人告诉她名字起,就遗失了。 寒光…… 她并不是没心没肺之人,“他”既然不肯让她看见他的脸,自然有他的缘由,可他却还是主动告诉了她,他的名字,这样的信任与细节,已经在不经意间打动了她的心。 而皇甫逸羽……齐明荷头都大了,此刻咬着自己的唇,感觉唇上火辣辣的。 越想越乱,不如先回府,就在此刻转身的瞬间:“嘶……” 猛回头的这一瞬,只对上了一双硬朗有神的眼睛。 皇甫明轩看见齐明荷对上了自己的视线,一瞬只停滞了高大的身影。 他今日仍旧穿着青衫鹤衣,风姿俊朗,不似皇甫逸羽那般耀眼夺目,但也铁骨铮铮,颇有风度。 这人盯着看自己多久了?齐明荷心底闪过一瞬疑问。 皇甫明轩此刻并没有被察觉的慌乱,见齐明荷只身一人,反而是扯了唇,点点头,礼貌微笑了一下。 齐明荷顿时有些意外,他在与她问好? 她与他……相识? 齐明荷只好笑了笑,出于礼貌,只好也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稍稍回忆了一下,确定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公子?”隔街对望。 皇甫逸羽从香坊出来,看见的便是齐明荷站在街心不远处,与皇甫明轩问好的场景。 瞬间皱起了眉:“堂兄?” 此刻勾起了唇笑,一如既往的温润,唇上却是没了半分温度。 齐明荷突然抬头,看到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出现,顿时想起了窨香阁里的意乱情迷,本来就还没理清思路:“皇、皇甫公子……” 皇甫逸羽没搭理她,只是凝眸笑着看向了前方。 皇甫明轩似乎对皇甫逸羽的出现感觉意外,他只是来齐府附近看看,留意一下罢了,倒是没想到此时正面交锋,顷刻间不得已互打了招呼:“逸羽。” “意外,竟然能在齐府附近见到堂兄。” “是啊,逸羽,堂兄也很意外。” “呵……”皇甫逸羽此刻懒散的勾唇笑了一下。 齐明荷倒是愣了:“什么?堂兄……”小声。 “是啊,明荷,还不见过我堂兄?” 齐明荷没发觉,皇甫逸羽的话音里有了微微的嘲讽。 他和这个女人的羁绊,还要拜皇甫明轩所赐,自作主张使计替换了他冲喜的新娘,百花楼的老鸨儿则自作聪明的将被打晕的齐二小姐送上了花轿,成就了这一番狗血缘分。 江南第一瞎,汴京第一瘸…… 皇甫逸羽勾起了唇角笑,如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能找到装“皇甫逸羽”的新乐趣? ------------ 049 连我都看出来了 皇甫逸羽此刻笑得有些深沉。 齐明荷只得抬起头来:“皇甫公子好。”朝另一个皇甫家的男人打招呼。 奇怪,关她什么事儿?为什么频频与皇甫世家扯上了关系,原本遥远得像天边的大世家,此时认识了一个皇甫逸羽,挥之不掉便罢了……蓦地又来一个皇甫堂公子。 “齐二小姐叫我明轩便好。” 齐明荷尴尬抬脸笑:“嗯,好。” 方才皇甫明轩与她主动点头打招呼,虽然文质彬彬却带了些风骨,看起来深沉不简单,但并不让人讨厌。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勾起了唇,有些不悦,低头:“明荷,你都不曾叫过我逸羽。” 齐明荷顿时脸蹭地一烧,“皇甫逸羽……” 又是那玩味的感觉,似真若假,抑郁得一转头。 咬着唇,“既然皇甫公子在与明轩公子叙旧,明荷就不打扰了,先行回府了。”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俩人面和心不合。 整个皇甫世家如此家大业大,比齐府而过之无不及,但嫡系公子就只有皇甫逸羽一个,这个堂兄自然是庶辈,年龄相仿,皇甫逸羽却叫堂兄,显然是庶辈最大的长子,按照常理,除皇甫逸羽身份最尊贵之外,他便是皇甫世家的第二贵重的继承人了。 齐府家业仅一般,嫡庶之间都明争暗斗成了这样,更何况偌大的皇甫府。 皇甫明轩似乎并不想久留,只是朝皇甫逸羽笑了笑:“堂兄今日出来巡视城西的商铺,只是突然路过,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堂兄就也不便久留了。”和齐明荷一起告辞。 皇甫逸羽此时勾勾唇,温润无双的笑了笑。 笑如春风:“堂兄慢走,逸羽不送。” 齐明荷也转身,朝着齐府的方向走去。 “齐明荷。” 皇甫逸羽突然在开口,在她身后喊了她的名字。 这是第一次连名带姓,齐明荷的步伐顿时滞了一下,不妙的感觉在心里升了起来。 “皇甫逸羽,怎么……” 皇甫逸羽此刻只勾起了唇角:“无事。” 他笑了笑:“只是想说,这一次的齐府采香大会,加油啊。” …… 齐府。 齐明荷回来的时候,整个偌大的齐府已经彻底热闹起来了,全府的人都知道皇甫逸羽住进了齐府,松苑俨然成了齐府中最瞩目的地方,荷香苑与松苑相邻,齐明荷也逃不掉了。 “小姐,听说老爷让你带皇甫公子去看聚仙香,怎么样?”齐明荷一回来,青莲就笑嘻嘻的扑了上来。 “什么怎么样?”齐明荷正心烦。 “皇甫公子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明荷此时只是猛地扭头:“别提他,以后都不许提他!” 青莲顿时瘪起了嘴:“小姐,皇甫公子把你怎么了?” 齐明荷:“……” “全府上下都知道今日老爷让小姐你领着皇甫公子独处了,我上次就说皇甫公子喜欢上小姐你了,小姐你还说不是……这事儿连我都看出来了,要不然老爷怎么会……”安排得这么刻意。 又是松苑,又是香坊的。 齐明荷心里正乱,忽然灵光一闪,拧起了眉头,整个人也坐直了起来。 --- ps:堂兄的对手戏修了一下,么么。 ------------ 050 表情与看戏如出一辙 “快去把荷苑的门关起来。”谨慎起来。 “小姐?” 齐明荷皱着眉头,青莲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爹爹是为她好,她看出来了,可她与皇甫逸羽……不仅不可能,而且还会惹上不少麻烦。 “府中还传些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这一次皇甫府与齐府办采香大会,小姐你肯定能夺得头筹,老爷这般看重你和皇甫公子,而且皇甫公子又总是帮小姐,说小姐你这是熬出头了,这次还去看了聚仙香,又……说不定还能嫁入皇甫家呢!” 皇甫逸羽是汴京城里最受瞩目的公子,又还没娶亲。 年纪不小了,迟早是要娶一个的,就算不娶,皇甫府里的夫人也会催。 青莲笑嘻嘻:“这事大家都惦记着呢。” 齐明荷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听我的话,别靠近松苑了,荷苑里的人也能不掺和就不……” 齐明荷这会儿心跳得快,他和她越亲近,齐府里的人就越上心,一直以来她都装作弱小的样子,就是不想太引人注意,品香居里的事,齐明蕊被罚,大娘还不爽着……若是再树大招风一些,亲近皇甫逸羽,怕是采香大会都不能好好参加了。 她的心没出事儿,人就要先出事了。 新香没研究出来,还得去应付明枪暗箭…… 齐明荷心乱,想到窨香阁里的吻,又咬牙切齿得很…… 还有那句,采香大会加油的话,皇甫逸羽这分明又是故意的!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 松苑里。 此时,皇甫逸羽正站在院子里,打量齐府松苑的场景,从今日起一直到采香大会举办,整个大金国全知晓这一场盛会,他会一直住在这里。 此刻站在主卧中,打开窗看着院子里的场景,皆是松柏,而松柏对面,则是荷苑。 若是绕到卧房后头,打开窗,则是一片偌大的荷塘,莲叶摇曳,对着遮挡的那一扇窗户便是齐明荷的卧房。 齐建卿倒是安排了个好住处。 “门主。”萧宇突然出现在身后。 “嗯。”皇甫逸羽转身,没有覆着白绫的眼眸,邪冶凌厉得触目惊心,“让你查的事情怎样了。” “回门主,皇甫明轩果然直接回皇甫府了,今日也没有巡视过城西的商铺。” “噢,那看来就是特意来齐府看热闹的了?” 萧宇这会儿不敢回话了,谁知道门主这一次又在打什么主意,自从入了皇甫府,门主压根就没把皇甫府里的权势斗争放在眼里,不过是任由着皇甫氏族的庶系几个公子私下斗争罢了,偶尔再等着看皇甫明轩做什么好事,像是在看戏。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依旧站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的荷塘,像是直接看到荷苑里去了。 “派着点人注意府中就行了。” 当下,他还是对齐明荷比较感兴趣。 挑拨逗弄齐明荷的心,又将采香大会扩大举办,看她如何脱颖而出。 上一次当着齐妙菱的面亲吻她,这一次一同进了香坊里,恭敬不如从命,估计又让齐明荷有得忙了。 “呵。”皇甫逸羽此刻邪肆一笑,表情与看戏如出一辙。 ------------ 051 想避?避得开吗? “让人看着荷苑,若有动静就来回禀。” “是!” …… 一连三日,荷苑都大门紧闭。 齐明荷此时站在院子里伸懒腰,青莲站在一旁病蔫蔫的样子。 “小姐,你真打算不出门了啊?”在院子里足不出户熬了三天,外面的消息也不听,荷苑已经成了个世外桃源。 “小姐,你不怕发霉吗?”此时看向了齐明荷。 “怕啊。”可是她更怕出去惹回一身麻烦。 荷苑院子不大,一个花架,一个小庭院,三四间小屋,最大的那间靠近荷塘的屋子便是她的闺阁。此时齐明荷背着院门,站在花架下朝着荷塘望去,隐约还可以看到对面隐藏在莲丛中的松苑,仿佛能感受到对面凌厉的目光,注视的感觉。 齐明荷霎时心跳了一下,坐了下来:“算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齐明荷躲着皇甫逸羽的第三天,终于出门了,这会儿乔装打扮,嫩青色的长水裙换成了不起眼的暗花色袄裙,带着青莲鬼鬼祟祟出了门。 马车停在了齐家山间的采香园。 青莲睁了眸:“小姐,咱们可算是出了府,但是来香园干嘛?” “采香大会还有二十多天就到了,去年采香大会你还记得么?新香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最后还是没能胜过大姐姐,今年采香大会盛盛况空前,可到我现在了还没开始准备……”能来香园做什么,“反正也是要闭门不出,不如干脆把荷苑换成采香园。” 这样不仅能避开皇甫逸羽、远离松苑,还能为采香大会做准备。 看不到、听不到,自然就心不烦乱…… “噢……”青莲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着齐明荷干脆一头扎进了采香园之中。 齐府松苑,皇甫逸羽饶有趣味的依旧站在窗前,看着眼前摇曳的莲叶,一下子勾了暗眸。 萧宇忽然出现在身后:“门主,荷苑的门开了,不过齐二小姐悄悄出去了。” 悄悄?这个词用得真好。 “去哪了?” “回门主,远远出汴京城了,去了齐家在邙山的采香园。” “哦?”邪肆而深藏暗涌的音调。 自从那一日从香坊回来以后,她立即就下令命人把荷苑大门关了起来,这三日齐府内都已经轰动了,齐建卿来了他院子三次,讨论齐府采香大会的事情,采香大会的名帖也开始下单准备了,会邀请大金国内十座主要城池的商贾前来,还会由他皇甫逸羽出席评判。府中的另外两个小姐、齐府大夫人,都私下打听过松苑。 齐明荷倒好,干脆避他避得远远的。 皇甫逸羽勾起了一个笑,几分难以察觉的不悦:“来人,派人在齐府侧门摆张桌子,就说我想在后院喝茶了。” …… 齐明荷一直在采香园呆到了傍晚,天色快黑之时才赶紧踏着夕阳回去,马车刚驶到齐府,齐明荷心思一动:“咱们偷偷从后院那个侧门进去吧。” 待马车驾到侧门之时,齐明荷脸都僵了! “小姐,这……” ------------ 052 皇甫逸羽,我们聊聊 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侧门今日简直是齐府百年难得一遇的盛景,小小一个门堵满了人,齐府的丫鬟小厮们都假装忙活的样子,上百人凑在周围偷看,而此时齐府侧门那棵大树下,一张檀木桌子,十几个俊朗挺拔的侍卫排开站着,众星捧月,越发衬托出了中间那人悠闲喝茶的华贵身姿。 皇甫逸羽正端着茶盏,精致的白绫着覆眸,泰然自若,此刻听到了马车回来的声音,微微勾了嘴角,顿时转过了脸,抬起了头。 他的五官在这茶雾的缭绕下,越发显得俊美绝伦,张嘴:“明荷,你回来了?” 齐明荷一下马车,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夕阳,茶香,树荫,雾气……红霞笼罩了皇甫逸羽一身的金黄,他就这样端着茶杯,把玩着一段树枝,慵懒间一收一捋,树叶就这么掉下来了,他就在这极美的场景中,抬头,望定着她。 齐明荷站在众人间,心一下子就砰咚跳起来。 憋红了脸:“皇甫逸羽?”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哪里会有人坐在后院门口喝茶?侧门是丫鬟小厮走的门,平常她都不走,而且人多来往,容易事杂,皇甫逸羽是齐府的贵客,更不可能来,这明摆着就是在等着她,而且分明刻意拿捏住了她的心思,就知道她一定会挑多人的时候,悄悄溜进来。 这会儿可好了,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刻周围都是瞻仰皇甫逸羽风华,沉迷其中的人,看到齐明荷回来了,皇甫逸羽还主动开口打招呼,一下子也轰地炸响开来: “原来皇甫公子等了一下午的人是二小姐……” “二小姐好福气,皇甫公子真的好俊美绝伦,温雅无双……原来府传皇甫公子看上了二小姐是真的。” “皇甫公子坐在树下一言不发很久了,苦闷喝茶的样子,二小姐一回来他便开口了,还开心的笑了耶……”丫鬟们的心都融化在风里。 此刻,皇甫逸羽在前方笑得风华无双,就这般毫不避嫌的看向着齐明荷。 “这几日我总是见不到你,好不容易听说你出门了,结果还是去了城外的采香园,路途遥远,我行动不便,于是只能搬张桌子坐在侧门喝起了茶,边等你了。”话语声幽然。 齐明荷憋着一张脸,咬着唇,镇定,镇定。 笑:“皇甫公子好……” 施施然欠身,恭敬有礼又疏远的样子。 “皇甫公子找明荷有事吗?”一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样子,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尽量装了。 皇甫逸羽此时把一切看在眼中,纱布下,齐明荷一双手都紧紧捏起来了。 她现在恨不得捏死他?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邪肆的笑容:“明荷,你怎么叫我那么生疏?窨香阁里的那个吻……” 嘶―― 齐明荷顿然一抽,心中已经咆哮开来。 此时,撇下所有人赶紧冲到了树下,就这样看着他。 众目睽睽中,一人拿着茶盏坐着,一人面红耳臊气急败坏的站着:“皇甫逸羽,我们聊聊!” ------------ 053 已经有喜欢的人 僻静而宽敞的地方,一张长桌已经被撤下,连同看戏的人都遣散,此刻唯有两个人站在树下,面面相觑。 齐明荷就这样恼着看着皇甫逸羽:“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他出现在她生活中开始,先是温润如春风般的笑,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而后又不断的撩拨她的心,不经意中吻了她两下,霸道而狂热……偏偏每一次她要怀疑他的时候,都掩藏得天衣无缝。俗话说惹不起,但躲得起,她闭门不出三天,好不容易躲出了齐府,他却大张旗鼓的摆桌坐在了树下,引人注目的等着她! 此刻齐明荷气得七窍生烟,“皇甫逸羽,你……” “明荷……你说呢。” 皇甫逸羽此刻的神情,说不出的委屈,可轻扯着嘴角,慵懒的神情,又说不出的邪肆。 齐明荷深呼吸:“皇甫公子。” “嗯?” “我和你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把他怎样,那还不如放轻了声音好好说:“所以也别这样了,皇甫公子……你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 在齐府她本来就够小心翼翼了,活得步步维艰,他还来瞎搅和,方才在众人面前说那个吻,幸好场面够混乱,无人听到,否则……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在树下噙着嘴角,看着她皱起了眉头,齐明荷此刻一张小脸都满是郁结,眉头紧紧拧起来,双颊有些微红,心思则藏在眼底,垂眸说话的时候,纤长的羽睫则是微微乱颤了一下。 他勾起了唇角笑:“为什么。” 齐明荷郁闷得把脸抬起来:“因为……”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因为明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瞬,齐明荷红得发紫,气得发黑的脸,就这样呈现在皇甫逸羽面前,皇甫逸羽轻扯的嘴角霎时也看不出多深沉。 “哦?”气势凌人。 他在笑,他真的饶有兴趣的在笑。 齐明荷心跳得极快:“所以对不起……皇甫公子,明荷也知道不应该这般直接,但明荷觉得,有些事还是要一次说清楚得好。” 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儿惹到他了,他为什么就死死缠着她不肯放了? “其实明荷没有皇甫公子想象中那么好,既不聪明,也不出众,还瘸了一条腿,只是齐府的一个庶二小姐,胆小又怕事……”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太多关系。 “皇甫公子还是和明荷保持距离比较好……”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贻害千年! 惹不起,躲不起,还不兴她说清楚么? 皇甫逸羽此时勾起了嘴角,继续听她讲:“嗯,然后呢?” “然后皇甫公子也别在明荷身上白费力气了。”也……别再来撩拨她了! 此刻脑子里浮现了一道身影,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是……”皇甫逸羽忽然勾着唇,一步步的走了上来。 “我喜欢你怎么办呢?” 齐明荷被他一顶,推到树后去了。 ------------ 054 配一对,正合适 齐明荷咆哮:“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不放啊!” 这一刻,心慌得不行,树影婆娑,金黄色的夕阳笼罩在他身上,皇甫逸羽英俊的眉宇都染上了一层暖光,两个人彼此对视的瞬间,齐明荷口无遮拦,把心里的话都问了出来。 皇甫逸羽勾挑着唇,说不出的魅人:“这还需要理由么?” 齐明荷心跳得极快,就这样怔怔看着他:“不……” “怎么不需要理由?”缓过神来。 皇甫逸羽温热的气息就停在前方,此刻缓缓覆过来,他暧昧的笑着,大手就这样将她圈在了树中央。 “我不是说过了,在大庆寺我便对你一见钟情,你与我说的那一声谢谢,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齐明荷就这样被迫看着他:“……” 所以他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哪怕被拒绝,都紧紧追随着她的脚步?甚至搬张桌子,不顾身份的坐在齐府后门等她? 所以才会满脸闷情等着她回来,一见到她便在树下举着茶盏朝她一笑,开心问她:“明荷,你回来了?”都是因为这样? 皇甫逸羽此刻笑得无比深邃,“怎么,不信我?” “可是,皇甫逸羽……”齐明荷抿了抿唇,喘气:“我与你不会有……”未来。 此刻她面红耳赤,就这样抬眸看着他,两个人又是这暧昧的姿势,大树后面,他早已挡住了所有,她只能被迫抬眸,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再说……”皇甫逸羽勾起了唇。 她心跳难平:“再说什么?” 皇甫逸羽缓缓低头,这一刻脸温柔的埋了下来! “再说……”他把唇停在了她的耳边,耳鬓厮磨:“你不觉得……我是瞎子,你是跛子,配一对,不是正合适?” “你……”齐明荷一张脸被逗弄得火辣辣! 他是故意的……她又看出来了! 皇甫逸羽此时看着她憋得通红的脸,好似有半晌怔忪,终于满意的笑着勾起了唇,缓缓抬手将她从自己身前放了出来,解开了禁锢:“嗯,怎么样呢……明荷,好好考虑考虑,好不好?” 魅人的声线,仿佛是诱\惑她一样。 他这一刻浑身的暖光,说不出的懒洋洋,眉眼这般清伦俊美,齐明荷七魂都丢了六魄。 勉强找回立场:“不……不用考虑了!” 越离他越近,越发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一直想朝他靠拢。 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不可以:“皇甫公子,总之……就这样吧。” 她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明荷告辞!” 皇甫逸羽就这样含笑看着她,看着齐明荷离开了树,踉跄退了两步,慌乱逃走了。 此时只剩下皇甫逸羽站在原地,这会儿笑了一下。 “公子。”萧宇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此刻看着皇甫逸羽扯着唇,笑意像是直达了心底,他从未见皇甫逸羽这般笑,顿时微愣,出神:“公子,为什么不告诉齐二小姐,那个人就是你?” ------------ 055 沐浴要关窗 皇甫逸羽就这样幽幽含笑望着前方。 几乎一瞬间,整个人站直了身子:“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玩,比较有趣吗?” 萧宇凝视眼前邪肆无双的人:门主,你的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 终究没敢真的问出来。 --- 齐明荷心神不宁的从后院回到荷苑,越发觉得心乱得更厉害了,原本是要和他说清楚的,结果败北而归,如此便罢了,又差点沦陷在他亲密的动作之下。 这会儿心有余悸,庆幸他只是将她推到了树后,并没有做什么。 “小姐?”青莲和虞姨都走出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你没把……皇甫公子怎样吧?” 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齐明荷倒没发脾气,只是恹恹回了房:“没事,给我送些热水进来……” 呆了一下午的采香园,浑身都是草屑,还是先沐浴一个吧。 华灯初上,整个齐府安静起来,就连荷苑都点起了灯笼,月朦胧水朦胧,照耀着一院子的风荷,齐明荷在房间里点着小灯沐浴,水雾缭绕了一整个房间,她则是一个人独自闭目养神。 “皇甫逸羽……” 还有,寒光…… 此时只在灯影下伸出了五个指头,已经掐算不出来,到底多久没见到那个人了,仿佛像是消失了一样。 此时此刻,松苑内,木轩窗打开,对面隔池塘相望便是荷苑,齐明荷的卧室。 此刻,皇甫逸羽一身黑色华袍,懒散随意的坐在窗口,却是一瞬间敛起了眉头,眸光幽厉,掠出了火光。 “该死的。”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只见夜风吹动莲叶,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的窗前映出了女子姣好的轮廓,一只纤细的藕臂在半空中挥动,周围洋溢着朦胧的水雾,看得人血脉卉张。 一直以来松苑没有人住,中间也隔着莲塘,但如今是他在对面。 沐浴也不知道要关窗吗?! 齐明荷出神半晌,一直心不在焉的闭目算着日子,“一、二、三……” 忽地听到屋顶好像有什么声响,极其细微,倏地睁眼。 “唉……?” 径自叹息,她都疑神疑鬼成这般了? 此时,屋顶上只多了个人,皇甫逸羽一身黑衣坐在上面,邪魅撩人,此刻脸上带着面具,垂眸掀瓦看着房中的场景,邪眸说不出的凌厉。 只见齐明荷此时在水中坐着,一丝不\挂,旖旎的春景,令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齐明荷没发觉,这会儿依旧在水里想事情,光滑的胳膊伸出水面,整个人趴在了桶沿,留出了宛如白玉的后背,“混蛋……”想不开的骂了一句。 而后,只忽地听见房中多了道声音,有人已经势不可挡的进来了! “谁?!”吓了她一跳。 这会儿呼吸都停滞起来,回头,看到来人,这一刻脸都青了。 “登徒子……唔……”忽地整个人都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皇甫逸羽敛了深眸,邪冶的笑:“嘘,别叫。” 齐明荷脑子都白了,这一刻只低下头来,看他大掌所停的位置,袭在了她一边浑圆上。 “啊――”怒不可遏的喊了出来。 ------------ 056 我想你了 “唔……”声音还没完全放出来,便又被堵住了。 皇甫逸羽一只手牢牢按在了她的嘴上,整个人带了几分气势,不容抵抗:“你想我了?” 此时整个人狭长的眸子都睨了起来,促狭的笑意,像是狐狸一样。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要现身下来,可是在房顶上看到齐明荷慵懒出神的样子,还傻傻发着呆,一下子便动了他的心思,原本整个人就在紧绷,偏偏她还恬不知耻的骂了他混蛋。 心里想着他,骂的还能是谁? “嗯?” 这会儿不断往她脸上呵着气,齐明荷也霎时反应了过来。 “混蛋,你快把我放开!” 他到底是从哪来的?她只是在水里沐浴,刚想到他,他就来了,这会儿气得哆嗦:“你在偷看我洗澡?!” 皇甫逸羽挑了挑眉头,不以置否。 明明是她没有关窗,偏偏还不安分的伸出了一截藕臂,白花花的一直在他窗口晃,如此显眼的呼唤,他岂能无动于衷?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嗯?想我了?”大掌从她唇上抬起,缓缓摩挲在她的脸上,温柔的捏了两下。 此时,轻扯的嘴角,说不出的暧昧,心情大好。 齐明荷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 她确实是在想着他,想他该死的怎么自从上次后……就不曾再出现过,想最近的事情,想皇甫逸羽……还有她今日在齐府侧门与皇甫逸羽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这会儿急得面红耳赤,那种焦躁的心情如出一辙,越来越清晰。 “你……放屁!”被他轻抚得面红心慌,急得想咬他一口,“谁想你了?!” 皇甫逸羽此时笑得邪眸都荡开了玩味:“我都看见了。” 齐明荷只被气得不行,感受着他此刻讥诮的神情,仿佛是冷冷的在笑,可他的眼底,此刻又窜起了熊熊的火光,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你……” 齐明荷慌得一后退,这会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自己不着寸缕。 “你的手!”啊啊啊――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仍把手放在她的胸前,邪肆的嘴角勾挑起,笑了一下,将她的美好盈盈一握,再轻轻一抓,彻底眸光暗敛的将她收入怀中。 “齐明荷。”声音干哑。 他既不是柳下惠,也不是正人君子。 齐明荷这会儿颤得不行,熟悉的声音,低沉的声线,同样的三个字……此刻还没反应过来,蓦地只察觉到一阵力道……一个温热的吻压了下来,带着难以遣散的火气。 “唔……” 齐明荷被吻得气喘吁吁,红着脸看着他,满是水雾的眸子,有着娇羞,又有着忐忑不安的慌乱…… 心里在蠢蠢欲动…… 皇甫逸羽干脆将她整个身子都按在了墙上,霸道而狂热的吻! 齐明荷被吻得娇喘连连,面色娇红:“你……” 皇甫逸羽这一瞬动了情,直接凝眸看她,把手伸向了腰带。 齐明荷彻底急了起来:“你别……” 皇甫逸羽此刻邪眸中只像是燃了火一般,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渴望与温柔:“我想你了。” (跨年了~~~2013年最后一天,谢谢大家一直支持着~~求收藏~~~还有今天的推荐票啦,么么!!) ------------ 057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原本就是为了她而进了齐府来,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自作聪明的躲着他,若不是这样,他今日也不会带人去侧门堵着她,此时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意乱情迷…… “你都脱了。” 既然都光着了,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暴敛天物? “你……你……”齐明荷气不打一处来,无耻! 明明是他突然出现,偷看她洗澡,这会儿还变成她的错了? 皇甫逸羽只是笑着靠得越近,把她都锁到了怀里,紧抱起来。 “你快把我放开!”齐明荷急。 吻了一下,已经是她吃亏了……同样的错,不能再犯第二次! “不要。”皇甫逸羽道。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样对峙,齐明荷红着脸心跳加快,想要从他怀里出来,结果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这会儿就这样咬着牙看他,突然…… “寒光?” 此时,只觉得房中气氛忽然一变,皇甫逸羽整个人也蓦地顿了一下。 而后下一刻,齐明荷忽然笑了起来:“原来这还真是你的名字。” 皇甫逸羽眸色忽然一沉:“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敢这般直喊我名字的。” 齐明荷咬着唇,此刻眸光闪耀……她方才确实是故意的,要是不找点事儿分散他注意力,估计这会儿又把她按下来了,两个人此刻贴得那么近……这么多次面对,她早就知道两个人力气悬殊,她拗不过他。 这会儿只是笑:“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 眼神闪烁,带着笑意…… 分明是在算计他,各种不安分。 皇甫逸羽也笑:“怎么会是骗你。” 此时无视着她,只又把她给按了下来,大手又开始覆在她的娇软上,开始撩拨着她。 齐明荷急:“我还以为你死了。” 皇甫逸羽果然邪眸一挑,愠怒看她,她果然只要一面对着他,就开始各种口无遮拦。若是面对着“皇甫逸羽”,她好歹还知道要装一下知书达理,此刻只低下了头:“嗯?”不悦。 齐明荷撇了唇,把眸光一挪:“否则怎么会这么久不出现?” 错开他的目光,心跳极快,不敢看他。 皇甫逸羽原本紧抿的唇线忽地扯开来,笑得狂傲而魅人:“都说你想我了,你还说不是。” 齐明荷又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寒光,你!”又大喊了一次。 皇甫逸羽整个人果然又微愣了起来,复而垂下了眸,此时只暧昧而亲近的看着她。 “你知道吗?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喊我了,当年唯一能这样喊我名字的人,已经死了……” 齐明荷愣愣抬眸看他,这会儿只呆呆的看着他。 仿佛她无意中戳到了他什么心事,她看不清,不过下一刻,皇甫逸羽玩味的样子又变了回来,只目光燃着火热,带着笑的看着她。 感受着她身上的水雾都散尽了,房中还缭绕浓浓的湿气,温香软玉。 “不过,我允许你这样喊我,但从这一刻起,你也就逃不掉了。” 说罢,这会儿还不等齐明荷反应过来,已经彻底再将她一覆,吻上了她的身子,不留缝隙…… 齐明荷一惊,突然勒住了他的衣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元旦happy~~~继续求收藏~~~推荐票么么的~~~) ------------ 058 嫁给我,愿不愿意? 此刻,气氛严肃。 齐明荷咬着牙,看着眼前动手动脚的男人,他又是消失许久,又是对她爱理不理,一出现便是亲昵抱她,自从第一次相遇,莫名其妙出现在花轿里,“嫁”给他以后,之后就没有一次是光明正大的了……夜闯香闺,又不按常理而来…… 这会儿心里只有一簇火,燃燃的烧着,“嗯?!” 回答啊,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此刻,皇甫逸羽也只把头抬了起来,染着情\欲的眸子出现了一缕幽光。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什么当什么?” “你别碰我。” “你生气了?” 齐明荷咬着唇,一个人这么久不出现,一出现便是要讨欢,任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逃不掉? 皇甫逸羽此刻也只是凝眸看着她,脑子里浮现今日在树下她说的那句话,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此时看着她咬唇固执的样子,也不知为何,总之说不出的心情大好。 “你这是喜欢上我了?” 齐明荷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水眸凝视着他。 皇甫逸羽把手一落,滑到她纤细动人的腰,捏了捏:“还是……动心了?” 齐明荷咬着唇,猛地噌红了脸。 “你……!”无论是哪个,都是她输了。 齐明荷此刻自然不肯认:“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明明是我在问你……” 皇甫逸羽此刻眼里都撩出了浓浓的笑意,“我最近有些忙。” 他这是在和她解释? “你忙什么?” 忙着调戏她? 皇甫逸羽自然是不回答,此刻只是笑着把头压低,唇都贴到了她的肩上,靠得这般近:“我知道忽略了你,是我不对。” 齐明荷气息霎时被搅乱,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这一刻只看着他:“你真忙,今晚还抽空来我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这会儿,这语气怎么这么酸? 皇甫逸羽听罢挑眉,彻底笑了出来,这一刻笑得格外肆意:“还真生气了?” 齐明荷把头一转,不理会他,可下一瞬……只忽地感觉脖子上有一道暖暖的热气,他又是故意的! “你!” 转过来的这一瞬,唇齿猛地又被封住了,皇甫逸羽温热舌头滑了进来,熟稔的逗弄着她! 这会儿只缓缓逸出了一道声音:“你若是真喜欢我,给你个机会,嫁给我,愿不愿意?” 齐明荷霎时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此刻像是整颗心都烧起来一般,砰砰跳个不停,今晚是怎么了,她就像是情人一样,与他发着脾气,而他更奇特,竟然也好颜以待的包容着她,还笑着与她认错? 此时微张着唇,大口大口的呼吸,勉强撩开了眸子看他。 她是不是听错了? 半晌,只蓦地推开了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也抬了头,幽深而邪魅的眸落到了她的身上,这一瞬的目光,说不出的凌厉魅人…… 齐明荷从意乱情迷中出来,这一霎心跳得极快,他既然能娶她,那便说明他还有另一个能光明正大能见人的身份:“你到底是谁?” (~~~继续呼唤收藏~~~~上架前留言到900条加更一万字!诚意敬上!) ------------ 059 采香大会的秘密 齐明荷问的问题有些严重,皇甫逸羽也瞬时勾挑起了眸子,这一刻只看着她。 感受着她推他的力道,他这一刻只用力再将她反扑下来,收在怀里。 “你若是愿意,把握住机会,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知道。” 齐明荷听罢,气不打一处来。 此刻只看着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岂不是又在耍着她玩? 她这会儿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了,谁知道眼前的人,那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此时皇甫逸羽只沉溺在她耍小脾气的情调中,这一刻看她连自己没穿衣服都忘了,房中的水雾只渐渐散开,气温开始有些冷了。 魅色的眸子一勾,挑了唇笑便大手一伸,将她搁在架上的衣裳扯了过来,随意帮她穿上。 “别问那么多。” 女人太聪明就是不好,这会儿已经倏地把他的情\欲都问散掉了,邪魅的眸眼一勾,只闪过了一瞬幽光。 勾挑了嘴角,邪肆的笑:“来……” 来什么?齐明荷还在不依不饶,盯着他看。 这一瞬,只感觉眼前的人又有了动作,他把大手一扬,彻底盖到她脸上了。 不偏不倚,恰好遮住了她的眸子。 “唔……你干什么!” 蓦地又是一个吻,他一个晚上吻了她三次,这样便罢了,最后这一个吻仿佛是刻意的,将她吻得酥酥麻麻,趁她一沉沦,他把她抱到了床上,这会儿放了下来。 身子刚触及床榻,齐明荷就紧张了起来,“唔……不。” 还以为他会做什么坏事,可这一瞬,只感觉身上疼了两下,他不知是对她做了什么。 “你……” 下一瞬,感觉唇离开了,她哑了片刻:“……” 几秒之后,“寒光?” “……”混蛋! 动弹不得,该死的混蛋! 他竟然把她眼睛遮住,抱到了床上便丢下了,他走了! 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便走了! 齐明荷这会儿说不上是该庆幸还是该愤怒!就这样虚掩着衣服,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一桶凉了的水! …… 皇甫逸羽回了松苑,便把面具摘了下来,此刻站在房里看向那一片片莲叶,方才最后差点又被她问住,不过……此时只看着对面没了动静的房间,他走的时候点了她的穴,估计要半晌才能恢复了。 “呵。”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这里是齐府,他此时这个身份,不便离开太久,容易露出破绽。 这会儿幽幽看着对面窗口,真是不尽兴……只能作罢。 齐明荷就这样愤恼的过了一夜,一早起来,心就空空的,早上天还没亮便走出荷苑了,路过齐府大堂最正中央那一个戏亭的时候,蓦地驻了足:“青莲?” “小姐?”青莲陪着晨醒,这会儿也站定。 “这个是……”只见偌大的戏亭前搭起了台子,像是兴修土木。 “小姐,你还不知道呢?据说老爷不知与皇甫公子提议了什么,皇甫公子答应了,所以已经提前搭建台子了,应当是关于采香大会的吧,说是获胜的魁首会……过几天才会将秘密公布。” ------------ 060 查寒光这个人 “获胜的魁首,会……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关于皇甫公子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呢。” 齐明荷只若有所思,这一刻看着前面的台子,搭得大气又壮观,已经可以想象到日后的一番盛景,这一刻只挑了挑眉头,心跳快了一下:“仕瑥哥哥还在汴京城里么?” 青莲忽然看向齐明荷:“小姐,你要找苏表公子啊?” …… 天青色翠柳浮云,夏日的景致好得很,齐明荷到苏坊古董店的时候,正是早晨辰时,一进店,店里的人便迅速招呼了起来:“齐二小姐来了?快,快去请大公子下来。” 苏仕瑥下来的时候,齐明荷正襟危坐在窗边:“仕瑥表哥。” “小荷?” 她从来不来找他,除非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苏仕瑥此刻看着齐明荷:“怎么了,小荷?” 齐明荷皱着眉头:“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仕瑥哥哥帮忙。” 方才看到那个大戏台子,再听着青莲的那些话,忽然想到一些事情了,又是皇甫逸羽,又是什么秘密的,爹爹与皇甫公子的商议,还有昨晚的事情,该死的寒光,点了她的穴,撩拨了她便走了…… “我想让仕瑥哥哥帮我查一个人。” “查什么人?” “查一个叫寒光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是只记在心里,记得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叫这个名,却是从来没有探究过,这个名字背后是什么,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能知道?其中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让仕瑥哥哥帮我查,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叫寒光的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有什么样的经历,什么样的过往,还有是不是与皇甫府……有关联?” 苏仕瑥这会儿只愣愣的看向了齐明荷,看她平静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潮红,蓦地眸光一深。 此刻只温柔的笑道:“好。” 只要是她想的,他都帮她查。 --- 此时,松苑里一片安宁,皇甫逸羽正坐在院子中晒太阳。 因为昨夜看见齐明荷沐浴之事,所以留意了一晚上荷苑,看她半夜解了穴道闷闷在窗口咬牙的样子,没来由的心情一好,于是今日便起来得稍晚了一些,此时只慵懒的卧在榻子上。 萧宇忽然面有难色的出现:“门主!” 皇甫逸羽蓦地抬眸,“嗯?怎么了?府中又出什么事?”略带懒散的语调。 萧宇这会儿只忽然跪了下来:“启禀门主,门内传来消息了。” “嗯?”皇甫逸羽忽然坐了起来。 自从他把萧门大部分分舵撤掉了以后,近两年在江湖上尽量少惹事,已经很少有消息需要主动传来请示了,“怎么?” “关于齐二小姐。” “今日刚过辰时,齐二小姐便乘着马车外出去了,见了苏家大公子。”这不是重点,“据说齐二小姐见过苏大公子以后,萧门中便传来了消息,说汴京城里有人在打听……门主的消息。” 皇甫逸羽这会儿一个打挺,忽然从榻子上坐起来,满眸都是邪厉之色。 “齐明荷!” ------------ 061 如今知道我是谁了,怕了吗? 好啊,看来他倒是小瞧她了?昨夜他才在她房里放过了她,只是吻了她,没与她深究下去,她倒是一醒来就给她折腾出了这个事来? 此时眸色幽深,几分可怖的样子。 萧宇忐忑:“门主,这一次……要如何处置?” 显然,此次与以往不同。 若是有人查皇甫逸羽,自然是让她查,可若是从“寒光”身上下手,这可不保准…… 皇甫逸羽此时只扯着嘴角,说不出是喜是怒。 “让她查!” 第一次试探他便罢了,这会儿直接还查到他真正的身上来了,昨日还那般破格谦让她,她今日便不安分到了这个地步?! “门主?” “我倒要看看,她能查出什么事来。” …… 齐明荷在荷苑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一片霞光之中终于迎来了苏仕瑥。 “仕瑥哥哥?” 这会儿高兴得都要跳了起来,不过苏仕瑥的表情显然有些凝重。 苏仕瑥一踏进荷苑便道:“小荷,告诉仕瑥哥哥,你为什么会查这样一个人?” 此刻脸上满是担忧,写满了意外,霎时把齐明荷也问得一愣, 什么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样的什么人? “仕瑥哥哥,你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了寒光这个人。” 苏仕瑥此刻只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面色沉重道:“我原以为你问的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却是没想到……世上确实是有‘寒光’这样一个人,不过……”太不同寻常到令人毛骨悚然。 “仕瑥哥哥,怎么了?” 苏仕瑥声音幽然:“江湖上,有个教派叫做萧门,萧门游离于各国之外,专以行事鬼魅而闻名于世,传说它不存于正道,却无孔不入,随心所欲插手各国政事,连帝王也拿他无可奈何!而萧门的门主,也在江湖上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被誉为邪教的魔头。” “仕瑥哥哥,这和我问的……有什么关系?” 苏仕瑥沉了声:“萧门的门主,就叫寒光。” “什么?!” 齐明荷的表情霎时五彩斑斓,萧门的门主……寒光?! “据说萧门的门主萧寒光,自从十五岁接手萧门之后,但凡所及之处,血流成河……”于是一举便在江湖中名声大噪了起来。 “关于他,在江湖上流传最广的段子便是,两个帮派厮杀,恰遇他偶然路过,嫌打斗声太过于吵闹,于是直接干脆把两派人都消灭了,一个不留;另一个则是偶上广寒楼,不知楼里花魁如何惹到了他,结果也身首异处。” 在武林中,萧门是与皇甫世家一样神般的存在。 一个是兵刃利器和杀手,一个则是钱财。 就是这么样一个可怕的人。 “小荷,告诉仕瑥哥哥好吗,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苏仕瑥的神情写满了怜惜与忧虑,齐明荷则彻底纠结了,她想过百般的可能,却是没想过会是这一种。 大……大魔头?这会儿张着嘴的神情,显然是被吓得够呛。 “仕瑥表哥……” 苏仕瑥什么时候走的,齐明荷不知道,只知道回了神,蓦地回头的时候,只听到了一道邪魅的声音。 “怎么样,如今知道我是谁了,怕了吗?” (~~~继续求收藏啦~~~留言900在招手~~~) ------------ 062 为什么要怕你? 齐明荷抬头,此刻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叠着腿慵懒的坐在庭院里那颗不起眼的树上,他邪魅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会儿嘴角含着笑,就像初见那一夜一般,凌厉而带着邪肆。 齐明荷忽然被吓了一跳。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甫逸羽只扯了嘴角,就这样居高临下望着她。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记得,我昨晚与你说过什么了?”此刻幽眸暗敛着,说不出的可怕。 调戏逗弄的声音,齐明荷的脑袋忽然就炸开了,他昨儿说什么了?他说―― 你若是愿意把握住机会,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知道。 他还说,别问这么多。 她倒是直接让人去查他去了……齐明荷此刻顿时心虚得面色复杂,五彩斑斓,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了一般:“……” 皇甫逸羽突然垂下了眸子:“我说过给你个机会,嫁给我,愿不愿意,你做了什么?” 齐明荷突然就急了,心肝儿被吓得一跳又一跳的:“你快下来!” “怎么?怕我被人看见?”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样坐在树梢中间,茂密的树荫都将他一半身影遮掩住了,只有另一半展露出来,说不出的邪肆魅人,第一次白天出现在她面前…… “我方才问你的话,先回答我,你不怕我?” “你!” 齐明荷顿时气得咬唇。 他这会儿的神情,显然就像是故意在这里看戏一般,仿佛早知道她查他了,甚至就像是在这里等着她,齐明荷蓦地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一般,就这样被他随心所欲的看着自己的反应! 顿时脸色一臊:“萧寒光!” 很好,还有胆子这般叫他。 此时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只从树上下来,动作快得仿佛像一阵风! 步步逼近,颀长的身影突然将她笼罩在其中。 “嗯?”难以察觉的暗涌。 她以为他在笑,就是不生气? 齐明荷突然心跳加速,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魄力,体会着他一步步缓缓靠近的感觉。 他上前一步,她就紧张得退后一步。 “你,你别……”别过来。 皇甫逸羽垂眸看她:“嗯?怎么,知道我是大魔头了,杀人不眨眼,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你不怕我?” “……”齐明荷此时咽了一口气。 怕他?为什么要怕他?怕他个大头鬼啊! “混蛋。” 这一刻,这感觉多么熟悉,就像是前不久两个人刚这样过,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情境,唯一的变化就是眼前的人变了气势,从暗敛温润的玉,变成了肆意狂放的刀。 齐明荷突然抬眸,死死盯着他。 皇甫逸羽仍笑:“嗯,回答我?” 齐明荷脑子一片空白,而后一刻―― 忽然就哆嗦了一下,“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杀人不见血,血流成河,都是别人眼中的他,此刻,满脑子只忽然全是昨夜他把她按在墙上,强吻的画面:“你昨夜……”深呼吸。 “你昨夜把我穴道点了,剩我一个人在房中吹冷风,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皇甫逸羽冷抿的嘴角一松,突然眸光幽亮。 这一瞬,气氛变得这般快,令人始料不及。 ------------ 063 还等着娶你,所以不会杀你 皇甫逸羽突然大手一伸,就把齐明荷拥进了怀里。 “你真的不怕我?” 他突然的笑,令她一头雾水,齐明荷忽然觉得他身上的戾气少了些,多了几分温柔,是错觉? “你……你快把我放开。” “齐明荷。” 皇甫逸羽也不知道为何心情这么好,她不怕他,他难道不应该生气? “你竟然还敢提算账的事,就真不怕我杀了你?” 仿佛是看穿了他眼底的笑意,齐明荷霎时也来了火气:“你来啊。”最好把她给杀了。 皇甫逸羽深邃的眸光,就这样又暗了下来! “你是我这十年来,唯一见过的一个不怕我的。” 齐明荷听着他此刻的话,心跳得这般快,竟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这一刻微微的……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他温热的气息喷洒了下来,就这样火辣辣的灼着她。 不像是在捉弄她,倒像是怒极反笑,蓦地紧张起来。 皇甫逸羽此刻只出了声:“不过,你猜对了,我不会杀了你。” 齐明荷蓦地抬眸看她,感觉他温暖的气息喷洒下来,带了几分浓烈的气势,让她心跳得蓦地不安。 俩人从一开始便剑弩拔张,他若要杀她,也早就应该杀了,就像方才说的那样,那些都是别人眼中的他,和她有什么关系…… 齐明荷这一刻只恼着看他,紧张的感觉在两人彼此心间蔓延。 皇甫逸羽却突然笑了一下:“我还等着娶你,所以不会杀了你。” 他这一刻的心意,连自己都看不清楚,只是觉得齐明荷安分了下来,他心情大好。 齐明荷猛地更是紧张了起来:“萧寒光!” 他第一次说会娶她,她还可以当他是在开玩笑,可这会儿是第二次这般说了,他难不成……还真是想娶她了? 这会儿只凝神着抬眸看他,他是认真的么? 皇甫逸羽嘴角只是沉沉扯了一下,他来齐府,原本真的只是想玩弄玩弄她,不过他现在却是改变了主意,他要娶她,娶了之后,把之前的,今日的,所有账,他都要在统统再算回来。 再敢惹事,看他怎样教训她! “别闹了。”齐明荷心跳加速,砰砰……一下又一下。 “谁闹了?” 齐府中盛传的确实是对的,他当了皇甫逸羽两年,年纪也不小了,“皇甫逸羽”也确实该娶妻了,回想上一次的纳妾,便是皇甫夫人蒲柳芝借口冲喜的名头,想强塞别的女人给他,不过被巧妙化解了而已,娶妻变纳妾,只是不慎,最后还是被换成她。 既然都是娶,那还不如娶她?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皇甫逸羽,突然觉得没来由的慌张。 “我是认真的。” 皇甫逸羽突然伸出了手,就这般邪眸凝着她,他温柔的手轻抚在她的脸上。 齐明荷猛地喘息起来,整个人都紧绷着,忽然凝眸看着他! 两个人此刻站得这般近,他高了她大半个头,他拥着她的时候,她还可以闻到他身上特有狂挚的味道,一样的身高,相似的感觉……齐明荷霎时皱了眉头。 此时看着他紧贴在脸上的精致的面具,这唇,这邪肆的眼眸…… “皇甫逸羽?” ------------ 064 腹黑得无人能及 皇甫逸羽突然凝了邪眸,刹那间他的声音与她的声音重叠。 “齐明荷!” 就在这一瞬,皇甫逸羽突然又俯身下来了! “唔……” 每一次,每一次她要猜测出什么的时候,他又来这一招,屡试不爽,齐明荷低低的声音忽然被盖过,此刻变成了浅浅的嘤咛声。 皇甫逸羽贴着面具,用力的吻着齐明荷。 “唔……”混蛋。 她方才喊出这个名字,显然很不妙。 齐明荷此刻把手按在皇甫逸羽胸膛上,用力拍打着他,却是被他大手一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扬起的弧度,有着深不见底的冷意。 齐明荷好不容易逐渐清晰的念头,蓦地又被打乱了。 “你也主动吻我一下,好不好。”皇甫逸羽突然道。 齐明荷的脑子一下子便轰地炸开……更是停止了运转:“萧寒光,你这个……唔。”登徒子! 他分明是故意的,这一刻只撬开了她的小嘴,轻轻舔着她的齿瓣,带出晶莹的银丝,暧昧而撩人,将她吻得七荤八素。 这一刻暧昧的话语犹言在耳,齐明荷只恼得盯着他。 皇甫逸羽此时只又开了口:“不敢吻便罢了。” 齐明荷被一激,顿然咬牙切齿:“萧寒光,你过来!” 皇甫逸羽霎时幽幽笑着凑了过去,一脸我等着你吻我的模样。 齐明荷颤抖得凑了上去,即将要吻到他的时候,她一紧张,此时停在原地。 齐明荷只觉得身上的温暖一撤,就在她蓦地纠结的时候,他竟然倏地一瞬又不见了! “箫寒光?!” 齐明荷霎时气得脸色通红,他又耍她玩! 此刻,没有主动亲吻他,齐明荷却是觉得心里落空空的。 皇甫逸羽走得越发神出鬼没,只剩下齐明荷一个人站在庭院里,四周空空如也,心里也越来越清晰。 此刻,只忽然打了个寒颤,伴随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愣愣站在原地。 他第一次走时,已经让她起疑心了,这一回又走得这般快,齐明荷顿时皱起了眉头,被吻忘掉的思绪,又复而接了上来。 她最初听说皇甫逸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查汴京城中谁成亲之时,第二次是什么时候?大庆寺里,逆光的身影这般熟悉?第三次……则是在品香居,那一个同样突如其来的吻,带了几分玩味的霸道,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方才,又是再一次的错觉,他下颚冷硬的弧度,邪魅的气势,还有那一双灼热如火的眼睛…… 披着霞光的身影,一样的感觉,一样的高度。 皇甫逸羽就是萧寒光? 这突如其来念头把齐明荷吓得不轻!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样捂着胸口,站着无法动弹…… --- 松苑里,皇甫逸羽一出现,萧宇便挺直了身板,蓦地迎了上来:“公子,怎么样?” 担忧:“齐二小姐可是查出了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只是直站在松苑的入口,看着这青松挺拔的景致。 “她查不出什么。”慵懒的声音,此刻笑意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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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皇甫逸羽也正惬意躺在房中,没有点灯,却是没有覆着白绫,此时正是夜深无人打扰的时分,就这般幽幽望着对面那一扇窗,今夜……齐明荷的房间是暗的?只点了一盏守夜灯? 正凝眸之时,忽地只听到房外一道窸窣的声音,显然有人刚来。 “谁?”迅速将身边白绫一扯,蓦地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覆上,下一刻—— “咚!”只听到了一声撞墙声。 窗外,齐明荷咬牙切齿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怎么忘了这密道的出口,就在松苑主卧的墙根下? 此刻,只忽地对上了一张脸,皇甫逸羽勾着唇,笑得意犹未尽:“明荷?” 齐明荷想死的心都有了! ------------ 066 今夜,睡我这里 此刻就这般站在这里,笑:“呵呵……皇甫公子。” “怎么不叫我皇甫逸羽了?” 齐明荷继续尴尬。 这一刻,皇甫逸羽慵懒的身影就这样支于敞开的窗台上,对准的便是一身狼狈的她:“怎么……从墙下钻出来?” 齐明荷就这般凝眸看他,几乎一瞬间晃了神,“皇甫公子,你怎么知道明荷是从墙下钻出来的?” 皇甫逸羽瞬间变得温润如玉:“明荷……方才听到你撞墙的声音了,脑袋疼么?” 齐明荷霎时一恼,这会儿心里火辣辣的,不知为何,那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皇甫逸羽此时则是温柔的样子,有着她来的惊喜,眼底却是讥诮的冷意。 自那一日他从荷苑回来以后,便下令让萧宇将荷苑之外的人全撤了,晾她几天,他没去惹她,她今夜倒是又主动送上门了。 “怎么了呢,今夜你过来,是想我了么?” 齐明荷顿时语结:“听说你病了,所以我来探望你。” “噢?” 拉得悠长的声音,还伴随着笑意:“那松苑的大门不走,走小道做什么呢?” “我,我害羞!” 齐明荷顿时咬牙切齿,这会儿两个人的对话,听起来怎么看都是在调情。 皇甫逸羽蓦地凝出了深邃的笑意:“真的是这样么?” “你觉得呢?” 此时就在两人对望的一瞬间,皇甫逸羽蓦地就这样直接隔着窗将她揽过来了,大手猛地用力! “皇甫逸……羽!”惊叫! “明荷,我好感动!” 齐明荷脑子猛地轰然炸开,半个身子彻底隔着窗口落入他怀里! 完了,若皇甫逸羽不是萧寒光怎么办?捅的这一个篓子,该怎么办? 齐明荷心跳猛地加速,脸变得通红:“皇甫公子,你、先将我放开!” 皇甫逸羽越是笑,一脸动情,“明荷……我放不开你。” 齐明荷霎时更急:“咱们男女授受不亲!” “你都半夜来我这里了,何必要再拘泥?” “我……我不是……”她根本就不是来这儿与他亲热的好不好?! 皇甫逸羽此刻只是忍着笑,仿佛早就从她脸上读出了她的心思,她此刻分明就是后知后觉,在权衡利弊的样子,似没想到会这般早被他发现,所以毫无准备。 魔帝挑唇:“别害羞了,进来……” 此刻已经不由分说,直接双手用力一提,将齐明荷整个人都“拔”了上来,逼得她直接坐在了窗台上,此刻的姿势蓦地比方才将她拥进怀里还要暧昧,就这般将她再轻轻抱起,整个人都拥进了怀中。 心跳声……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快,快放开我……唔……” 皇甫逸羽直接大手一按,把她脑袋牢牢按下去,不让她再吵闹。 突如其来的亲密,每一次都让齐明荷来不及反应! 此刻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往房间里头走,“夜也深了,外面那般凉,今夜你就别回去了,睡在我这里。” “睡?什么――唔,不,皇甫逸羽!” ------------ 067 对不起,把你骗了! “明荷,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 心意?她什么心意?她全然是来窥探他的,若是他在黑夜中行走无碍,犹如常人一般,她便有了八成把握,她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快碰巧的被他抓到而已! “皇甫逸羽,我只是来看看你……” 皇甫逸羽打断了她的话,此刻已经将她抱到温软的被褥上,直接将她抱着放下,噤了声:“别说了,今夜我定会好好温柔待你。” 就像男人对待女人一样―― 齐明荷脑子彻底炸开,无数画面在脑里乱蹿,并非不经人事,所以此刻彻底手脚乱颤:“皇甫公子,明荷想你是误会了……” 暧昧的声音:“嘘……” 皇甫逸羽一脸心疼她的样子:“你深夜悄悄避人耳目来看我,便是对我表明了心迹,这般主动,我不会不解风情……”说着就要脱她衣服,“别说了,我都懂。” 齐明荷心里咆哮,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呵呵……”强颜欢笑,“皇甫公子,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皇甫逸羽此刻这般神情认真的隔着白绫凝视着她,故意将温热的气息往她脸上送,将话语也说得暧昧不清,不容拒绝。 “明荷,我真的都明白,今夜不会再让你主动了。” 言下之意,接下来的,我来。 齐明荷感觉到他大手触碰到她的肌肤,满心懊恼,此刻都要急上火了。 皇甫逸羽沉眸冷笑,她今夜不是想过来试探他吗?他不配合些怎么行?上一次她房中放过了她,已经让他足够后悔了。 这一次,绝不重蹈覆辙。 齐明荷此刻心里像是有好几头小鹿在乱撞,心里的愤恨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皇甫逸羽手上的动作则一直没有停过,从她娇软的身子抚到了她的脸上,:“明荷……紧张吗?” 齐明荷:“……” 紧张,她紧张得都要死了! 皇甫逸羽看她呆了的模样,弯起了嘴角,促狭的笑意:“别怕。” 这一刻,连手都按到她的胸脯上了,轻轻揉着她的高耸,齐明荷张着嘴,喘得说不出话! 皇甫逸羽眼中全是她娇羞紧张的样子,他第一次与她亲密的时候,是在那般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第二次是在她的房中,月色那般撩人,他却是没有好好欣赏过,只顾着制服她。第三次……是她在沐浴,他直接将她给捞出来了,到嘴的肉,最后又被他自己给放了! “明荷,看着我。” 齐明荷慌张挪眸,又被他按了回来。 “我一定会轻轻的。” 言罢,挑唇一笑的同时,也直接往她高衣内探去,狠狠揉了一下。 “唔!”齐明荷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他还真是毫不客气。 蓦地怒睁的眸子只狠狠盯着他:“放,放开我!” “害羞什么?” 害羞你个大头鬼啊! 此刻就这般看着他,皇甫逸羽则无视她,俯身就要吻了下来。 齐明荷终于蹦地跳了起来:“皇甫逸羽,慢――慢!!” 皇甫逸羽霎时皱眉:“明荷?” “对不起,我错了,方才把你骗了!” ------------ 068 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齐明荷大口呼吸,就这般喘着气,心跳声……是永远也无法抑制的心跳声。 “噢?” “我……我不是因为你病了,所以才来看你的!” “然后呢?” “我其实是有事,有事……才来找你帮忙的!” 皇甫逸羽幽黑的眸子说不出的深邃。 这是,到嘴的肉又要跑了? “我可不可以当做没听见?” “不……唔。” 趁着齐明荷不注意,此刻已经俯下来了,亲了她一口。 温热的唇轻轻撬开她的齿,就这般故意似的,轻轻卷了一下她的舌,带出了温热的气息,惹得齐明荷顿时脑子一热。 “说吧,今夜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齐明荷整个人都还在慌乱之中:“我……” 心跳得好快,无耻!无耻啊!她都说成这般了,他竟然还……还啜了她一口! “嗯?”眼看着又要覆下来。 “皇甫逸羽!” 齐明荷顿然缓过神来,“别,别再靠过来,我说。” 皇甫逸羽就这般幽幽的看着她,看齐明荷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其实我是……我是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我……” 她还没想好啊! “我……一时想不起来,先出去再告诉你吧。” 皇甫逸羽停顿片刻,就这般勾着唇笑:“好啊。” …… 一条小道,两个人走,彼此一言不发。 齐明荷就这样把皇甫逸羽弄出了房间,月色撩人,她乱了心思的咬唇,带着他走。 “明荷,慢点走,我看不见。”皇甫逸羽跟在后头,似是刻意的,此刻牵握住了她的小手。 齐明荷猛地又臊红了脸。 她带他出来,是不得已的下下策,此刻只能在心里盘算。 “明荷,你要带我去哪?” “要找我帮什么忙?” 此刻皇甫逸羽的声音像是酿好的酒,在黑夜中芬芳醉人。 齐明荷只觉得脚步声越来越乱,与他牵着的手也滚滚发烫。 十指紧扣间,乱的是她的心。 “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因为寻常天黑了,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敢去。”定了心意。 “你可以白天。” 齐明荷蓦地回头,沉沉看了他一眼。 皇甫逸羽顿时又笑转了话锋:“别怕,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这一刻,仿若藏了似真若假的感情,齐明荷就这样心跳得厉害。 …… 一条夜路,踏着星光,皇甫逸羽身影颀长,把手交给她的样子,说不出的魅人。 齐明荷这会儿牵着他的手,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想法? “我们往这边吧!”齐明荷此刻只稍稍走快了两步。 两个人大半夜的在齐府里乱逛,也不是办法,她到底要做什么?此刻,齐明荷就这样停了步伐,回头看着皇甫逸羽。 “嗯?怎么不走了,我们到了?”皇甫逸羽挑眉。 齐明荷就这样在黑夜中,借着月光,毫不留情的打量他。 身高,气势,还有墨发的长度,都这般相像。 “皇甫逸羽。” “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好。”言简意赅。 -- 最近几章有点拖,所以把下章要更新的情节补了半章进来 ------------ 069 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 “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 这一刹那,只觉得气氛有些凝滞,仿佛一切停止于这一刻。 皇甫逸羽笑得不动声色:“怎么会这般问?” 齐明荷就这样盯着他看,“没什么,你只需告诉我答案就好了。” “孪生兄弟啊……好像……” 刻意拉长的声音:“听说确实是有一个,不过从未有人承认,据说早就死了,怎么?” 齐明荷这一刻只觉得呼吸蓦地紊乱急促了起来:“什么?!” 皇甫逸羽突然笑:“怎么,你真信了?” “你!” 这一刻差点被气得跳起来,合着他又是在逗她玩? “我与你开玩笑,明荷……”皇甫逸羽道。 “皇甫府就我一个嫡子,你……怎么了?”忽然垂下了头。 皇甫逸羽此刻只笑得幽深,其实对于皇甫府的人来说,他不是早就死了么?甚至――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似真若假的回答,对上齐明荷这会儿赤luo裸疑心的试探,皇甫逸羽笑得幽深,齐明荷则霎时被气得七窍生烟,顿时就…… “萧……皇甫逸羽,你!” 此刻,不知是说错了什么,顿然感觉周围气氛凝滞了一下。 呼吸声忽然变成了喘气声,惊心动魄得让人心烦意乱! 此时,皇甫逸羽眸光都变得幽幽冷然起来。 “要去哪便快去,夜深了,路也不好走。”蓦地连声音都变了,难以察觉。 齐明荷此刻只心思复杂的咬唇起了唇。 --- 一条路,忽然变得格外漫长,齐明荷闷着头往前走,此刻,只看到前方有个湖,忽然眸光一闪,顿时……连思绪都变得涣散起来。 “皇甫逸羽,我们到了!” 只见两个人此时走到了一个寂静的湖面前,平静的湖面上洒落了银白色的月光,周围则长了两丛芦苇,似因为夜深的缘故,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幽静而荒凉。 皇甫逸羽瞬间皱眉――她到底……带他来了什么地方? 齐明荷此刻只显然感受到自己呼吸紊乱,看着眼前的湖,都微微发起抖来。 “这是哪?”沉声。 “这个啊,这是齐府的宝月湖,因为湖形像元宝又倒映着月光而得名,从前种满了牡丹和金菊,是好些年前是齐府最热闹的地方,不过后来……”话音一断。 “嗯,怎么?” 齐明荷突然不说了。 皇甫逸羽此刻只看着前方,发觉齐明荷一说到这里,语气就显然低落了,她刚才试探他的那股韧劲呢? 齐明荷突然幽了声:“这是我这十一年来,最害怕的地方。” 往常能避就避,不过此刻…… 齐明荷忽然咬唇:“这里,就是我今夜要带你来的地方了。” 深呼吸:“寻常不敢来,所以只好求你作陪了。” 今夜,来这里? “噢?” 皇甫逸羽垂眸看她,这一刻难辨真假,要不是刚才陪着她一路走来的,此时还说不定真会被她的伤感给骗了。 此刻幽幽出了声,温润中带了几分魅人:“明荷?” 齐明荷突然跪了下来,大喊了一声:“娘!” ------------ 070 喜欢我,就保护我 皇甫逸羽勾起了眼眸,齐明荷已经哭出了眼泪:“娘,对不起,明荷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来看过你。”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猛然一震。 齐明荷继续哭:“娘,是明荷没用,让娘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湖下十一年,一直到现在,还没能让娘牵魂安息,请娘……受明荷一拜。”哽咽。 对着湖畔,叩了一个头。 此刻,夜这么深,皇甫逸羽幽冷的身影都一僵,原本还以为她只是随意将他带出来,却没想到会有此刻的场面。 “齐明荷。” 皇甫逸羽不知是被触动了哪根弦,走上前。 “别哭了。” 齐明荷哭得不成人样,被他一扶,此刻,只猛地转身,主动紧紧将他抱住了! 手用力,圈住了皇甫逸羽的脖子,带着馨香的气息顿时扑进了他脖子间,皇甫逸羽挺拔的身影倏地定住。 “皇甫逸羽……我害怕!” 此刻,就这样把头埋到了他的颈间,带着惊恐的声音,她抱着他,喊着他的名字,就像他是她这黑暗中唯一的依靠一般,哭得这般厉害:“答应我,保护着我,好不好。” 皇甫逸羽邪眸瞬间暗凝,这一刻深邃得不像话。 他心底有着诧异,一是惊讶齐明荷会哭成这样,她所喊的娘,又是怎么回事?第二个震惊便是她把他带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伸出来要抱她的手,猛地停住:“……” 齐明荷只用心留意他的反应,见他不回话:“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说话。”犹带着哭音。 她今夜是真的把小心肝扯了,带他来这里,与他说这些话,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平常不敢来这儿,那是因为往事历历在目,犹如噩梦一般……今夜在他面前,跪下来,朝着这湖水磕头,就像是把伤口挖出来给他看,孤注一掷的试探。 她说着这些话,要他保护她,到底是探究,还是渴望? 齐明荷咬着唇:“逸羽……” 皇甫逸羽彻底僵了身子,忽地一瞬,也勾唇了:“明荷。” 他垂眸看她:“嗯,我喜欢你。” “那你……就答应保护我,好吗?” 这一瞬,皇甫逸羽只发觉齐明荷抱他的力气更紧了,不像是假。 她哭得这般用力,继续咽声道:“你知道吗,我好害怕,我在这个家里什么人都没有,没有依靠,我很害怕,害怕我什么时候就会死了……”似真若假。 皇甫逸羽依旧沉敛着,感受她不断喷洒过来的暖意。 齐明荷此刻眼泪已经沁入到他衣间了,透过布料,直达他的心口。 齐明荷抬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告诉你,我娘为什么会在这湖里……我为什么,今夜要你陪我来这里。” “你知道么,今日,是我娘的忌日呢。”假的。 皇甫逸羽的手,就这样猝然一收。 她的目光清濯,带着泪光,让人看得心疼:“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娘……其实不是汴京城里的人。” “她为什么会死,是因为……”刻意断了声音,看着他。 (~~~谢谢~~红包~~~大家今天能一起把留言破800么~~诚意支持!) ------------ 071 你成亲纳妾那一日 皇甫逸羽此刻沉眸,不知为何,听到关于“娘”的事情,他整个人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此时暗敛着邪眸,薄唇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冰冷。 令他不解的是,看着齐明荷哭得这么无助的样子,他竟然觉得心间不适? 此刻收了收手,将她拥得更紧:“是因为什么?” 齐明荷放软了声音,因为哭得太伤心,所以话语也带了娇糯的鼻音:“因为我娘是胡人!” “我还小的时候,便听人说过,我娘是我爹在外云游时带回来的,所以府中地位也不高,在汴京城里也没人为她撑腰。” 皇甫逸羽低头看向齐明荷,她小脸哭得通红,眼睛都肿了。 心间一动,抬手帮她拭泪。 所以,她方才才会说害怕,让他保护她? 问他,不是说喜欢她吗?为什么不回答? 沉声:“然后呢?” “逸羽……你知道的,齐府里的环境,爹爹有好几个妾夫人,大娘又是不容人的……”含着泪,红着眼眸望着他。 轻轻咬了一下嘴,看起来这么娇艳动人。 皇甫逸羽这才留意到,齐明荷的长相果然有些特别,水眸汪汪,睫毛卷翘。 “嗯。”被她哭得有些闷烦。 凝视她的感觉,就像是从没遭遇过这样,自己的女人扑在怀里哭,又不能发作,尤其是只能温润的倾听,若他现在是寒光,估计就要狠狠吻她了,将她小嘴堵住,不听,心里就不会有躁动的感觉。 齐明荷继续呜咽:“还有,就是……你也看到了,我在齐府里……品香居那一次,便是嫡妹妹明蕊使计诬陷我,还有大庆寺的那一次,有人截住我,也是大娘的女儿在算计。” 所以,不仅是因为娘亲的死因,这帐实在也多了去了。 “娘亲的死,现在十一年了,还没……外人面前还是……”齐明荷似想到了什么,颤了一下。 咬牙转了话题:“这些都不重要,采香大会快来了,大姐姐明妆也要回来了呢。” 她很害怕的模样,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皇甫逸羽只能挺直了背,僵了手抱住她,此刻两人温暖相贴:“嗯,有我在。” 皇甫逸羽终于沉声:“我保护你。” 齐明荷突然掀起了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那有人曾伤害我呢?” “我帮你教训回去。” 齐明荷微微颤了一下,他说这话之时,让她有一瞬间的错乱,像是萧寒光在说这话。 不过一瞬,齐明荷便将心情平复下来了,此刻扬起了唇角,笑了一下:“那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在妹妹明蕊算计我这些事前,还有一件事……那件事,让我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幽幽低了声,啜泣着:“不……应该是终身难忘。” 刻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终身难忘。 皇甫逸羽被她突然呛声一哭吓到,蓦地眉心紧蹙。 齐明荷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哭得伤心欲绝:“就在你成亲纳妾那一日,我遇到了……” 皇甫逸羽此时果然虎躯一震,颀长的身姿一僵,虽然只是瞬间便掩藏好了,但齐明荷还是一瞬瞳孔骤缩! ------------ 072 隐瞒?发现真相! “皇甫逸羽。” 齐明荷这会儿真哭假哭,全掺杂在一块了,心中的情绪难以形容,暗恼的,愤怒的,难过的,伤心的,心寒得全交织在一起。 五味陈杂,逼自己不许打颤,把头扭开,强迫自己镇定。 此刻,眼中是凌意,幽幽只哭到难受:“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皇甫逸羽察觉到不对劲,可这一刹已经迟了,话已出口:“你问。” 齐明荷今夜说的这些,乃至于对湖叩头,哭得令他胸腔沉闷,说陈年往事,告诉他她的困境,全是为了让他放松戒心,皆是为她方才那最后一句做准备,一举出击。 不是要他承诺保护她,皇甫逸羽蓦地深深凝起了历眸。 “你爱我吗?” 皇甫逸羽扯唇,这一瞬惊在这四个字中。 “……” 此刻,他还没思究完毕,齐明荷突然就踮起了脚尖,她吻了上来! 月朗,星稀,宝月湖沉静如斯,她主动按住了他,亲吻他的唇,皇甫逸羽只觉得一痛,她带了几分蛮劲去重重吻他。 齐明荷脸上的泪都浸湿他眸上的白绫,小巧的鼻顶住他高蜓的鼻梁,这一刻,野蛮得让皇甫逸羽皱了眉头! “齐明荷!” 张嘴的一瞬间,只被挑弄了一下,她大胆的缠住他的舌。 皇甫逸羽突然沉沦,大掌猛地箍在她的腰间,本来要发火也被屏息了下去,此刻只想征服她! 就在他热烈回应之时,忽地只觉得唇上一疼:“嘶……” 她咬他!! 齐明荷蓦地将皇甫逸羽的唇都咬破了,分明是刻意的! 此刻只倏然退了一步,她笑得好看:“皇甫公子。” “抱歉,失礼了,明荷先回去了!” 说完,这会儿甚至不等他回神,齐明荷蓦地甩裙就走! 女人心,海底针,齐明荷变脸变得令皇甫逸羽始料未及。 “明荷,你站住!” 皇甫逸羽白绫下的眸子都要烧起火了,唇上疼得还留有血腥味,挺拔的身姿也紧绷着,可怕得像是要杀人。 齐明荷这会儿也又恨又恼,去死吧! 皇甫逸羽!不对,如今该叫他:萧――寒――光! 寻寻觅觅,那人就在眼前处,该死的……竟然从大庆寺起便就是他,此刻一切全串联起来了,那时那一道逆光的身影,从她猜疑他起,他就一直知道她是“她”,那么之后的品香居相救,树下的亲吻,马车里的逗弄,香坊里忘情缠绵,她的心跳加速,全是他一手为之! 她本来就猜疑他是“他”,结果就在她刚才说那句话时,果然有了反应! 皇甫逸羽藏得再快再深,又怎么能抵得住她刻意留心? 齐明荷路过假山,突然气得抬脚一踹:“砰!” 怒气没散,反而疼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都欺负我,就连你也在欺负我!”对着假山骂。 方才她最后那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其实也是她最后一个问题,那一个吻,就算是诀别礼吧。 不见,再也不见! …… 夜深,回了荷苑,齐明荷愤恼踹开了门。 “从今天起,养一只狼狗,但凡有皇甫府的人过来,来一个轰一个,来一双咬一双!” ------------ 073 咬了狼一口 齐明荷今夜的火气噌噌不断往上烧,越发想到皇甫逸羽,越是恼到了极致。 她的动心,全部变成了他刻意为之,看着她手足无措,很好玩是么? 看着她被人算计,他在上前相救,再亲吻她,好玩是么? 他……以为他是谁? 谁允许他……对她这样了?! 青莲看着不敢靠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齐明荷全然没有了往日笑盈盈的样子,此刻只咬唇目光燎原的看着她,要喷火一般,极力压制。 “小姐,你今晚是去了哪里,唇上……怎么还有血?” “是吗?”齐明荷抬手,手指放在唇上,火辣辣的,确实有些腥味,“方才去抓狼了,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把狼给揪出来了,心情一下子不爽,便咬了狼一口。”咬得极是解气! “人……咬狼?”青莲不明所以,站在原地…… ---- 夜色幽深,宝月湖的风有些凉,皇甫逸羽就这样站在原地,冷风掀起他衣袍一角,此刻只抬手。 幽幽的将覆在眸眼上的白绫取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破了一道口…… 此刻,眼底也燎起了火怒的眸光。 “齐明荷!” …… 待皇甫逸羽离开后,此时假山后头,只突然出现了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齐妙菱咬着自己唇瓣,唇色都苍白了,一脸惶恐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宝月湖,就在她院子前不远,从前她听说二姐姐的娘亲就是不慎失足,淹死在里头的,听说二姐姐那一夜还大病了一场,直到半年后才好起来,但也不会说话了。最后到一年后,二姐姐不小心跌瘸了腿,才恢复了正常。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她听到了什么? 二姐姐哭着求皇甫公子保护她,还强吻了皇甫公子?二姐姐……怎么能这样做? 她……也喜欢皇甫逸羽的。 ----- 皇甫逸羽回了松苑,便直接派人将周围戒备起来,萧宇站在他身后,面色谨慎,生怕不小心惹怒了他。 “门主?” 皇甫逸羽此刻邪眸冷魅,大掌直接一拍,对着荷苑那扇窗便合上了,扇页摇摇欲坠。 萧宇极少见到盛怒的皇甫逸羽:“是不是齐二小姐又做了什么……” 皇甫逸羽凝眸看过去,萧宇猛地闭上嘴。 夜寂静,此时只有恐怖的气息蔓延其中。 半响后,皇甫逸羽才平息了怒气:“明日,派人去看看,齐明荷到底是怎么了。”是脑子进水,还是…… 皇甫逸羽此刻只幽凝了眼眸,似发现了什么。 不出皇甫逸羽所料,第二日便来人了,此刻只蓦地回禀:“公子。” “嗯?” “齐二小姐一大早便不在府中了。” “就连荷苑中的随身丫鬟青莲也不见了,只有齐二小姐的奶娘,和……” “和什么?”大清早的身影,还带了几分慵懒。 “和两条狼狗。” “嗯?” 下人这会儿颤颤巍巍:“不知为何荷苑中为何多了两条狼狗,极其凶神恶煞,今日属下们还没靠近,便被吠了个心惊胆战。” 皇甫逸羽此刻只倏地站了起来。 (一更~~~~呼唤收藏推荐票滴~~~) ------------ 074 齐明荷,夜不归宿? 盛夏的风呼呼的吹,夏日晴好,一望无际的田园里,一排排香草散发出自然的清香。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只有一抹荷绿色的身影埋头在香园中。齐明荷就这样弯着腰,轻手轻脚捡起地上的香籽,放在鼻尖轻嗅。 “小姐?!” 青莲在远处呼唤,齐明荷不回应。 从今日起,一大早她便要开始潜心钻研采香大会的香料了,至于什么皇甫逸羽、萧寒光,都是谁?她忘了! 从八岁起她就应该明白,男人皆不可信,竟然差些陷进去。 只有香料和齐家产业才是真的,此时齐明荷只埋头择香。 远处,青莲又喊了一句:“小姐~” 齐明荷终于抬头,没好气道:“怎么?” “……”青莲蓦地闭嘴。 怎么感觉小姐自昨夜踹门而入之后,就变得跟个火药桶似的? 不能惹……千万不能惹。 荷苑中此时也是一样的场景,皇甫逸羽此刻正站在荷塘前,看着面前两条金棕毛大狼狗,正栓在他前几日藏匿的树下。 “呼呼……”两只狼狗此刻正因为夏日的燥热而不断吐着舌头。 看到皇甫逸羽的靠近,顿时露出了獠牙:“汪汪——” 皇甫逸羽凌人的气息就这样敛出来,昨夜被咬肿的唇轻抿着,就这样余怒未消的看着两条狗。 两条狗也看着皇甫逸羽,一人,两狗,此刻深邃对望。 萧宇在一旁看着,门主……这是与两只狼狗较上劲了? “汪汪汪!”狼狗叫了两声,蓦地被皇甫逸羽此刻散发出来的戾气吓到,顿时趴了下来…… 宽大的舌头吐了出来,臣服的模样。 皇甫逸羽终于扬唇:“狗比人识相。” 幽眸此刻只缓缓一抬,看了齐明荷紧闭的主卧一眼:“给我守着荷苑,看她能消失到什么时候!” ---- 香园中,齐明荷择了些香草,在偌大的香园旁便有一间破旧的茅屋,寻常只是给看园的人住,这两年齐家发展越来越大后,就已经固定每日太阳落山时分封山,因而这个茅屋也就无人再住,也破败了。 此时站在茅屋下,抖了抖香料,“太阳下山了。” “是啊,小姐,都太阳下山了……”青莲早急了,再不下山就赶不及回到齐府中了。 想叫齐明荷回去,可是又不敢惹她,询问:“小姐,咱们要回去了吗?” 齐明荷此刻只悠哉悠哉的拨弄着香草:“听说仕瑥哥哥别院那边,也可以窨香对吧?” 青莲心跳加速:“小姐,你想做什么?” 齐明荷只淡淡的瞥开了眸:“牵马车过来,咱们今儿不回齐府了,夜宿在仕瑥哥哥的别院就够了!” …… 皇甫逸羽在松苑前站了许久,邪眸一直幽凝着对面,待到夕阳落下,黑夜布上了星幕,荷苑还是没有动静。 皇甫逸羽脸上越渐黑沉,唇上依旧隐隐作痛:“萧宇,去给我查,她到底去哪了?” 为何他今夜如此恼怒? 邪眸中的暗光,越来越深。 半晌,萧宇才回来禀报:“门主,齐二小姐派人送信回来,今儿住在苏大公子别院,不回来了。” 皇甫逸羽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夜不归宿? 这一刻,脸黑得像碳。 ------------ 075 皇甫逸羽回府了 皇甫逸羽一言不发的转身走进松苑,只剩下萧宇忐忑紧随其后。 随后……松苑一阵低压,众人皆喘不过气来。 ---- 齐明荷今夜在邙山脚下的别院宿下了,此时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与荷苑截然不同的景致。苏仕瑥并没有在这个别院住,齐明荷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一树芭蕉,出神。 “小姐。”青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是想回去,咱们就回去吧。” 齐明荷只幽幽回眸,似是深意暗藏的看了她一眼:“我回去做什么?” 青莲赶紧闭嘴:“……” 松苑里,皇甫逸羽冷沉的坐了下来,几乎是一瞬凝了邪眸,脸上勾勒出几抹冷漠的笑意。 这一刻,看着房中的景致,神情也变了:“呵……” ——可笑。 萧宇忐忑站在一旁,不知道皇甫逸羽深沉的心思。 皇甫逸羽这一瞬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知是对齐明荷的行为感到恼怒,还是对自己今夜的做法而感到可笑……他为什么会站在松苑前等她?他竟然在意她? 皇甫逸羽此时只转了身:“去看看,齐明荷夜宿在外,都做些了什么!” 这厢,萧宇派人急忙去看,几个萧门高手第一次为了这种事情而奔波。 那厢,齐明荷幽幽看着窗外,苏仕瑥听到齐明荷借居别院的消息,匆匆从城内赶过来。 踏进别院:“小荷。” 齐明荷眼睛一亮,此刻只目光往暗处游离,笑着迎了上去:“仕瑥表哥~”这模样,笑得能有多甜,便有多甜。 夏日炎凉,齐明荷夜里只穿着单薄的襦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此刻眸若星辰,苏仕瑥看得都怔一怔。 “这几日,怕是都要借宿在表哥这里了,表哥不会嫌弃明荷吧?”含情脉脉。 苏仕瑥自然笑:“我这就派人去给你准备你最喜欢的软褥。” ---- 夜深人静,皇甫逸羽看着荷苑,就连往日摇曳的荷塘,都有了危险沉寂的味道。 “嗯?”此刻魅沉了话音,“她真是这么说的?” “回门主,齐二小姐确实是这么说的,还扑到了苏大公子的怀中,说要在苏大公子那边留宿几日。” 扑到怀中?留宿几日? “苏大公子则道,会准备齐二小姐最喜欢睡的软褥。” “呵……” 皇甫逸羽此时瞬间冷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手一挥。 一脸平静无垠:“回府。” 萧宇:“回府?” 皇甫逸羽只平静出声:“传令下去,回皇甫府!” …… 齐明荷在邙山脚下住了几日,这些天里,别院寂静的不得了,只有苏仕瑥来又来过两次,为了避嫌,都只匆匆而过,一次小聊了一会儿,第二次则……此刻,夏日午后太沉寂了,齐明荷只蓦地将眸眼投向了别处。 她到底在等着什么? 青莲在一旁站着:“小姐,采香大会只有最后四天就要开始了,府里听说已经热闹非凡,汴京城中也传得轰轰烈烈了,就连安民城、文青城几个城池的世家派来的人也都到了,采香大会的序幕已经拉开,咱们的新香也准备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齐明荷一回去,只听到了两个消息:一是齐明妆回来了,第二是皇甫逸羽早回皇甫府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第二更!) ------------ 076 站着不熟,躺着才算熟? 盛夏的天很燥热,知了不断藏在树上叫,即将来临的夏雨的预兆。 齐明荷被这两个消息吓得够呛,神情难明。 齐明妆回来了,这代表……她的舒心日子也到头了。在齐府,最可怕的人不是夫人蔡氏,也不是嫡女齐明蕊,反而是最深藏不露的大姐齐明妆,洞悉世事的心,非凡的手段,而皇甫逸羽…… “小姐,皇甫公子竟然……回皇甫府了耶。” “他回不回皇甫府,与我有什么关系?!” …… 齐明荷心憋得慌,她承认,原本是想要找皇甫逸羽不痛快,却没想到他竟然先……彻底让她不痛快了! 此刻一个人走在偏僻的羊肠小道上,齐府笙歌渐起,处处张灯结彩,明日有采香大会的初试,今夜齐府阖府聚餐,半个时辰后开宴,齐明荷百无聊赖的走过去,突然…… “你舍得回来了?”黑暗中,低沉的声音。 “谁?”齐明荷打了个寒颤,瞬时吓了一跳。 此刻,只有一道颀长的身影隐约站在树下,熟悉的语调,魅人的气息。 皇甫逸羽缓缓走了出来,乔木重重掩盖的树下,覆着白绫路过树干,勾起唇角笑的样子说不出邪魅,他仿佛就在等在这里,待她出现。 齐明荷咬唇,转身就走! “怎么见到我就走?” 皇甫逸羽修长的指搁在唇下,似有若无的摸着已经愈合的伤口。 齐明荷:“皇甫逸羽……” “你不是回皇甫府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齐府里?!” 皇甫逸羽此刻目光幽然的看着齐明荷,挑起唇角:“呵,原本是走了,不过听说你回来了,于是我便也回来了,怎么?开心吗?” 暧昧的语调,可怖的神情,深藏的不悦,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神情。 很好……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待过他,撩拨起了他的兴趣,却又将他弃之如敝屣。 皇甫逸羽只箭步走了上来,齐明荷还没缓过神的时候,猛地便被他一抓,狠狠扯到树林里去了,羊肠小道这么偏僻,枝叶这般茂密,两个人一进林中便似消失了一般,漆黑的环境,浓烈的气息。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怎么,怕我找你算账?” “萧……皇甫逸羽,我们认识么?” 一双大手此刻捏上了齐明荷的下巴:“怎么,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齐明荷只挪开了小脸。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样对待她?想来逗弄两下,便逗弄两下吗? “嗯?这是在别的男人家中住得开心了?回来就把那一夜之事都忘了?” “……” 就是没忘,所以才更生气! 齐明荷瞪着眼睛,气得水雾朦胧。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冷漠的样子,更是眼底蹿起了大火,没来由的恼怒。 “那两条狼狗是什么意思,明荷……” “别这样喊我,咱们不熟。” 皇甫逸羽忽然大掌一攥,将齐明荷整个人都按到了树上:“不熟?站着说话不熟,要怎样说话才算熟?躺着吗?” ------------ 077 现在,都记起来了么? 齐明荷咬着唇,皇甫逸羽则步步逼近。 “嗯?还是把衣服都脱了,才叫熟?” 齐明荷霎时被气得够呛:“皇甫逸羽,快放开我,你以为你是谁!” 这一刻,就这样吼了出来,这些天被他撂在一边的恼怒也霎时一齐爆发:“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这般与我说话?皇甫公子,你不是汴京城中最温文尔雅的人么?此刻……这般露骨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事情她不与他计较,不代表两个人还有之后! 皇甫逸羽深眸暗凝:“呵,什么关系?” 温文尔雅?露骨?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黑暗中,温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他的嘴角一直噙着冷笑。 一直犹如鬼魅般的身影,大手将她一制,牢牢圈在树与他胸膛之间:“那一夜,是谁抱着我不敢撒手?是谁哭着对我说,她很害怕,要我保护她?” 低下了头,唇靠近:“明荷,那个人是你么?” “呵,还是你又要与我说,你忘记了?” 大手抬起,修长的中指伸了出来,轻轻拂过她的脸庞:“需不需要我替你记起来?” “还是你以为,这世上……谁都可以任你撩拨?” 皇甫逸羽此刻为何如此生气?一定是她太过于放肆! “明荷,撩拨完了就想走?” 低沉魅人的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休想!” 这声音犹如黑夜中的魍魉,牢牢占据着齐明荷的心。 齐明荷气得哆嗦:“皇甫逸羽,你——混——蛋!” “嗯,我就混蛋,你能怎么?” “我……” 话语还没嘶吼出来,只听到树叶声簌簌,似乎有人经过,这一瞬齐明荷只眼睛一睁,皇甫逸羽温热的唇已经袭了下来,这一次带着怒气,霸道的吻住她,这种暴躁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可以隐约感受到他的变化,可这改变,只让她觉得恼怒。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永远是这样玩弄她! 他若心里有她,就不会听到她留宿仕瑥表哥那里,反而回皇甫府了,等到她回皇甫府,他也跟着回来,意图如此明显,就跟玩弄她似的,更是让她忍无可忍。 齐明荷此刻用了吃奶的劲:“唔……皇甫逸羽!” “我告诉你,招惹了我,别想逃了。” ——再逃,也逃不掉了! 原本只是想娶回府顶事儿,现在,他却是想要她! “小心我将你娶回府里。” 夜夜笙歌,剥衣舐肉,啃食干净! 齐明荷觉得唇上一痛,他吻得不留缝隙,就连想要呼吸,都得从他嘴里汲取空气,明明想推开他,却不得已只能依附着他,回应着他。 感受到齐明荷的渴求,明知道本意非此。 皇甫逸羽还是痛快勾出了一抹邪笑,桀骜肆意得很,魅惑众生。 “听话。” “……” “现在,都记起来了么?” 那一夜,之前无数夜,都是这样亲密的拥吻过来的。 “唇齿缠绵在一起的感觉,有没有很熟悉?还很陌生么?” 齐明荷此刻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他推开了! ------------ 078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这一刻,齐明荷的手就这样按在皇甫逸羽的胸膛上,逃出了禁锢。 似是怒急,反成了笑! “抱歉。” “明荷忘记了!” 此刻的语气,竟比冬天的雪还要冰冷。 齐明荷此刻唇上火辣辣的,皇甫逸羽的目光也似热火燎原,唯有这几个字,冷得入骨。 齐明荷是真的恼了! 皇甫逸羽还没缓过神来,似意料之外,蓦地―― 此时只被一道力气一推,踉跄退了一步。 “皇甫公子,以后还是离明荷远一点的好,不要太放肆了。” 什么? 她竟然说他放肆? 皇甫逸羽此刻只勾挑起了暗眸,危险的眸光,拳头攥起,整个人在树下凌人至极! 就这样,齐明荷咬唇转身,走了。 …… 齐明荷心里只觉得气恼得很,就这样冲出了小道,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今夜是采香大会比赛的最后一天,待会吃完团圆宴后,便要宣布采香大会正式开始了!爹爹定是会说,作为齐府的小姐,要好好在采香大会上夺得佳绩。 可是…… “混蛋!”齐明荷停下了脚步。 心里只觉得蹿起了大火,看着大堂的方向,忽然没有半点食欲! 该死的皇甫逸羽,要么把她撂一边便算了,方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他还真以为他是谁了? 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可笑! 齐明荷这会儿只方向一转,往齐府门外走去。 …… 此时出了齐府,意外的竟有一辆马车在候着,齐明荷怒上心头,只看着有齐府的标志便上去了。 忽然想起龙楼香,似乎还剩下最后一款尾香没有采齐。 这会儿只牵起了缰绳:“驾――” 心烦意乱…… 此刻,树林中。 皇甫逸羽站了半晌,看着周围的寂静,齐明荷的身影也不见了。 “喀嚓。”握紧拳头发出的声音。 放肆,到底是谁放肆了? 依他看,越来越不知好歹的人是她。 “呵……”冷笑了一声。 扯唇,邪魅的样子,白衣翩然走出林子。 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要嚣张多久。 此时,黑夜中只仿佛一场危险正在酝酿,齐明荷在外头坐在马车上,只扬着鞭子:“驾……” 被皇甫逸羽惹得愠恼的心情终于好一点了,这会儿看着黑夜,似乎有些不凑巧,天气晕晕沉沉的,只有一轮朦胧的月,正挂在枝头,夜空黑得……连半点星辰都看不见。 马车越往城外驶去,越靠近邙山,就越觉得夜风凉爽。 似乎是要下雨的预兆…… 真倒霉,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连老天都来凑热闹。 齐明荷这会儿只看了看前方,算了……既然都到这儿了,若是要回去,宴席上又要…… 一想到皇甫逸羽那张脸,齐明荷就咬牙切齿。 此刻只更头也不回的往城外走。 齐府中,方才的羊肠小道上,皇甫逸羽与齐明荷都离开了,此时只剩下远方采香大会的热闹声渐渐传来,灯火阑珊下,黑暗的交界线,在小道的一旁有个转角。此时转角中只露出了一截漂亮的裙摆,还有一双绣得极其精细的宫鞋。 静而温柔的声音:“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 079 明荷呢?怎么还没来?! 黑暗中的这一双杏眼,明静却阴凉:“安排好了就行。” …… 皇甫逸羽回到了松苑。 “门主!”萧宇此刻早已带着人,守候在门前。 皇甫府中住了几日,顺便处理了一些事,此刻已经再搬回齐府来了。 不过采香大会即将开始……为期几天的比试,处理完了,便也该走了,于是这一次过来,行装带得不多,人却是多了几倍,尽显了皇甫世家的威严。 “嗯。”皇甫逸羽敛着沉眸上前。 又是一阵熟悉的低气压…… 萧宇此刻蓦地心知肚明的又抬手擦汗,齐二小姐……又把门主给惹了。 “皇甫公子!”齐建卿突然出现。 其实早也在这儿等着了,此刻只看着皇甫逸羽笑:“方才听说皇甫公子回来了,这一次冒失,未曾远迎,恰好遇到今日大女回来,府中摆席,还请皇甫公子赏脸家宴,当一回座上宾。” 皇甫逸羽此时只扯了唇,笑如春风:“噢,家宴?” 扬转顿挫的语调,令人听不出是喜是怒,有威严与琢磨不透的感觉。 齐建卿只笑道:“上一次在品香居犯错的小女也反省完毕,放出来了,还请皇甫公子赏脸。” 那个嫡女,齐明蕊? “如此热闹……呵,逸羽怎好不从?” “有劳齐老爷了。” 这会儿只风度翩翩的挪步,萧宇站在后头,恭敬的跟上,再擦了一次汗。 齐建卿领着皇甫逸羽进大堂的时候,偌大的宴席已经摆开了,除了大桌此时一旁还有小桌,正室与妾室都坐好了,扫了一眼:“皇甫公子,请。”将皇甫逸羽迎上了主座。 皇甫逸羽此刻挑眸,嘴角抿着,笑如春风。 当仁不让的坐了主位,目光一凝,落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此时,宴席上只随着皇甫逸羽的到来而变了气氛,原本齐明蕊在与身后的丫鬟说说笑笑,这一刻只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娘……” 齐妙菱也突然涨红了小脸,咬着唇似心跳难平。 宴席的另一侧,只有一双平静而漂亮的眼眸,正微微把目光落在皇甫逸羽身上。 “皇甫公子。”齐建卿喊了一声。 此时一一介绍,“这是齐府大女,齐明妆,如今是当朝张尚书大公子之妻,张翰林的夫人。” 齐建卿的大手突然指向了那一双漂亮眼睛的主人,皇甫逸羽也随之看了过去。 “噢,原来是翰林夫人?”隔着白绫,看到的是一道华美绰约的女子身影。 齐建卿继续道: “这是三女齐明蕊。” “这是四女齐妙菱。” “皇甫公子好~”这一刻,齐明蕊已经迫不及待抢着问好,霎时把齐妙菱的声音压到了最小。 齐妙菱咬着唇…… 皇甫逸羽却是忽然转头。 齐建卿也终于留意到了桌上的空位,忽然问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全桌人忽然看了过来:“老爷?” “都什么时辰了,明荷呢?怎么还没来?!” 皇甫逸羽此时白绫下的邪眸只幽幽一凝,看向着一旁空荡荡的位置,似笑非笑。 怎么,这是惹了他,不敢来了? ------------ 080 齐明荷……失踪了! 此时邙山驿道上,夜黑,风高,一辆马车在寂静的山道上奔驰,齐明荷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深山之中,山间的风高,她穿着单薄,这会儿只觉得冷风飕飕的,整个人都被吹得冷静了一些。 一进到香园中,此刻只下了马车,可是……下了马车的一瞬间,此刻一松开缰绳,手还没脱,突然身边的马已经发疯了般跑了起来! “嘶……”齐明荷忽然被这诡异的情况惊得凝了水眸。 怎么回事? 笃笃笃—— 烈马发狂奔跑的声音,马似乎诡异的被人刻意训练过了般,一进到这香园,便不受控制起来,齐明荷看着这情景…… 糟糕……中计了? 从她出了齐府开始,怎么会突然有辆马车停在门前?还奇怪得……就像是在等着她一般,采香大会就要开始了,马车应当是用得最紧张的时候。更甚的是,马怎么一闻到香草的味道就跑了,怎么会这么巧合?显然是有预谋。 此刻,“轰隆——” 天上竟还突然落起了雨,雨滴落在齐明荷的脸上,凉凉的…… 这一瞬,只想到了一件发生在四年前的事情。 那时,齐府香园还没有夜晚封山,也是这样盛夏的季节,邙山那一夜突然开始下了雨,一直不曾停歇,于是……便也像此刻一样,几个守园的人孤零零在园中,蓦地山间爆发了山洪和泥石流,洪流滚滚而来…… 据说,那几个守园的香工,便就这样丧命在这里。 当时的惨况…… 齐明荷此刻看着前方,突然整个人都安静了。 --- 齐府宴席上,言笑晏晏,大家都在看着齐建卿,灯火阑珊中,沉声问齐明荷的话语,都带了点怒气。 “来人,派人去荷苑看看,二小姐走到哪了。” 此刻只把目光一转,带着歉意看着皇甫逸羽:“小女不懂事,兴许是因为腿脚不方便的缘故,到现在还没过来。” 皇甫逸羽此刻只摆了摆手,笑:“无事。” 邪眸一挑,干脆整个人悠哉拿起了茶盏,唇角一扯,抿了一口。 “她不来,我便等到她来。” 暧昧的话语,席间听到的人都抽了一口气。 齐建卿:“……” 这会儿不知是该笑,还是不该笑,越发等着齐明荷。 “快去看看。” 皇甫逸羽听着,坐着不动声色,一动不动的笑着。 此时,底下的人只在窃窃私语,整个宴厅热闹非凡。 等待齐明荷来的过程,厅中显得紊乱,一旁,此刻有一双玉手淡淡拿起了面前的茶盏,朱红色的唇轻轻抿了一下,漂亮的杏眼微微漾出了笑意。 半晌,片刻之后。 有人竟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怎么?” “二小姐不在府里!” “去哪里了?” “听说……听有人说,二小姐一个时辰前还在花园里走着,而后不知道怎么就转身出府了,偏偏不知道哪个粗心大意的,竟停了一辆马车在门前,二小姐就这般直接驾了马车……往采香园的方向去了!” “什么!” 齐建卿忽然满是恼怒之色,“胡闹!” 此刻偏偏,“轰隆——” 宴厅之外竟然打了一道响雷,似还伴随着闪电。 霎时,厅中的人只全部安静了下来,猛地死寂如斯! 齐建卿直接跌坐下来:“快,派人去寻,这雨酝酿了几天了,若是明荷被困在采香园……”雨越下越大,想起当年的旧事…… 此刻,整个宴厅更是鸦雀无声,可怕的气息沉沉蔓延。 不消片刻,又有人冲了进来。 “老爷,出事了,这会儿是真出事了,二小姐骑去邙山的那匹马……它,它自己回来了!” 齐建卿彻底一懵:“明荷……” 齐明蕊,齐妙菱也惊呆了。 此时,所有人中唯有两人最镇定,夫人蔡氏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雨下不停,再重蹈当年的那件事,这可不是好玩的。” 一旁的齐明妆则忽然微微弯了弯手指:“二妹妹这是……” 凶多吉少? 此刻,皇甫逸羽邪眸一敛,长久没有动静的主位上只突然传出一道脆响声,捏碎茶盏的声音—— “砰!” 此刻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 到这里,本文就上架咯~~~ 大家都是老相好了,请看过来~ 1.皇甫逸羽能发现这一场事故的猫腻么? 2.明荷会如何呢?被困在山里,会死在里头么?(当然……不太可能) 3.皇甫逸羽是要去救呢?还是袖手旁观呢?还是……嘿嘿,夜黑风高两个人在山里……风雨呼啸,会发生什么际遇呢? 4.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采香大会在即,是谁一直在算计?转角处的那一双平静的杏眸,还有明蕊的妒忌之心,妙菱的爱慕之心,皆在采香大会上上演一出又一出的热闹戏码。 首更三万字,明日,尽请期待——~\(≧▽≦)/~啦啦啦! ------------ 081 她就……以身相许算了? 众人只见皇甫逸羽倏地颀长身影一掠,此刻温润如玉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来人。”静而无垠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站了起来。 邪眸暗凝,勾挑出可怕的幽光:“随我去找!” 恍若无人般……这一刻,就这样走了出去! 此刻暗沉的脸色,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齐建卿也猛然被这话惊醒过来:“皇甫公子!” 今夜这都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家宴,齐明荷失踪,被困在香园之中,皇甫逸羽也离了席,更甚的是外头竟然……还下起了倾盆大雨!皇甫逸羽就这样出去了…… 齐建卿只忽然一惊! 众人此刻也惊呆了,原本听到刚才那些消息,已经震惊得回不过神来了,这会儿更是张着嘴…… 看着皇甫逸羽白衣翩然的身影顿然离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永远笑着的人,此刻,竟然…… 皇甫逸羽要亲自出去找齐明荷?! 一个是第一皇甫世家的公子,一个是齐家庶二小姐? 所有人都惊在原处! …… 外头的雨此刻下得这般大,短短片刻间已经噼里啪啦的细雨变成了暴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皇甫逸羽就这般走了出去,白绫下的眸子像是点起了火,她在搞什么?若是生他气,便来找他算账,大半夜跑去荒山野岭做什么? 此刻,只站在齐府门口,颀长的身影一僵,看着地上仍留着的马车的痕迹,忽然微微凝起了眸。 似乎……记起了什么? 方才下人在大堂中禀报的话——“偏偏不知道哪个粗心大意的,竟停了一辆马车在门前”? 这一刻,脑中只忽然浮现了齐明荷那一夜抱着他哭的身影。 ——“你知道吗,我好害怕,我在这个家里什么人都没有,没有依靠,我很害怕,害怕我什么时候就会死了……” ——“逸羽……你知道的,齐府里的环境,爹爹有好几个妾夫人,大娘又是不容人的……” ——“我在齐府里……品香居那一次,便是嫡妹妹明蕊使计诬陷我,还有大庆寺的那一次,有人截住我,也是大娘的女儿在算计。” ——“采香大会快来了,大姐姐明妆也要回来了呢。” 说到这句的时候,她使劲往他怀里钻了一下。 她为什么会害怕? 皇甫逸羽挺拔的身影一停,此刻忽然整个人都蕴藏着说不出的怒气,就这样幽沉回眸。 此刻,看着方才热闹的大堂,整个齐府都落入了眼中。 沉沉出声:“来人,派人守住齐府,任何人都不许出来,另外其余的人,随我去邙山找人!” 风雨里,此刻修长的身影恍若像个可怕的修罗,直接走入了夜色中。 堂内,齐建卿终于再回过神来,皇甫逸羽此刻已经出去了,他急得满是惧色的追了出来。 “皇甫公子!危险!” 皇甫逸羽要亲自去找明荷? 采香园位于汴京城外,深山里,离汴京城有极远的距离,若是照这个雨势下去,还不知会发成什么样……若是明荷出事,那是齐家的命,若是皇甫逸羽因为找明荷而出事,那整个齐府便是……万劫不复! 齐建卿苍老的眼里,此时满是惊恐,大喊:“来人,拦着皇甫公子!让齐府的人去找二小姐!” 此刻,皇甫逸羽在门外,萧宇已经牵了马过来。 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二话不说上了马,直接策马扬长而去—— 夜寂静,笃笃笃…… 齐建卿追到门口,只蓦地看到有人候在门口,就这样被拦下了。 “齐老爷,我家公子有令,齐二小姐他带人去寻便可。” “无需担忧二小姐的安危,有我家公子在!” 齐建卿只害怕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呢喃:“可皇甫公子的眼睛……” …… 黑夜中,一路寂静,似乎因为下雨的缘故,整个汴京城都少了热闹的声音,皇甫逸羽直接出了汴京城,此刻只狠狠将脸上的白绫一扯,雨水……顺着他的衣领浸入了脖子。 皇甫逸羽只觉得脖子一凉,邪眸都掠出了寒光。 萧宇只急忙驾马跟在后头,这一刻,满是忧色,却不敢阻拦皇甫逸羽。 “门主!” “你带人,赶到邙山采香园,从后山开始寻。” “门主……你呢?” 皇甫逸羽面色冷沉,此刻邪魅的身姿在雨中,显得更是可怕。 “我?呵……独自进采香园寻!” 此时,邙山采香园之中。 齐明荷一个人抱着身子,站在雨里看着漆黑一片的园子,毋庸置疑……不用想这会儿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被算计了,在偌大的齐府里,有这样的心思,谋划得这般细致的人,只有一个人…… 这一刻咬着唇,都怪该死的……皇甫逸羽,吻得她失了分寸,还轻易落入了圈套。 “好冷。”喃喃念了一声。 抱着身子,此时只好退了一步,退到茅屋下来。 这会儿,是不是该庆幸,虽然封了山,却还留有一间破旧的茅屋?此刻抬起头,就这样静静看着头顶的茅屋,齐明荷又叹了一口气:“唉……” 命途多舛么? 望着眼前的烟雨朦胧,忽然就想起一些旧事来。 上一次这样看雨,是在什么时候? 齐明荷的思绪,忽然从漫天大雨里,飘离到记忆中来。 八岁那年:“娘……” “娘……别丢下我!” 也是这样的雨夜,她一个人在雨里头哭得撕心裂肺,可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躲在假山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记忆纷迭而来,黑夜,雨夜,阴谋……还有死亡。 那天,偌大的宝月湖前,飘着雨……那么多人,一个衣裙华贵的妇人,几个毕恭毕敬的丫鬟,就这样坐在亭子里,冷冷的看着湖水中的人…… 她的娘亲,就这样被人绑了手脚,压着几块石头,扔到了湖里。 “救命——” “来人,把她的嘴堵住再重新丢下去,汴京城里的官话都说不好,怎么伺候夫君?” “怎么,我才是府中的大夫人,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就这样,看着娘亲就这样被人从冰冷的湖水里捞出来,又再推下去。 “不要……不要,唔……” “夫人,我不想死……唔……明……明荷……” “我的明荷……” 她的女儿,才八岁,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吃了人也不吐骨头的府里,没了她,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凄惨的声音:“夫人……救……救命……” 渐渐的,渐渐的……挣扎声弱了下去。 齐明荷那时就这样在雨幕中,躲在假山里,就这样看着齐府的大夫人蔡氏……就这样,借着大雨,伪造了一场失足的意外。 那些场景,怎么这般清晰?仿佛此刻就有娘亲不甘愿死去的目光,透过那重重的雨幕,传过来…… 仿佛是在告诉她,娘不想死…… 那时,她也是这样看着雨,多么大的雨。 那一夜,齐明荷想冲出去,可惜背后突然多了一双大手,苏仕瑥突然紧紧捂住了她的唇,将她发抖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把她的不安全部如数接收,挡住了她的害怕。 若是那时她出去,应该会与娘亲胡氏一起死,并且死得更惨吧? “仕瑥哥哥……” 齐明荷此刻孤零零的站在采香园里,不小心喊出了苏仕瑥的名字。 茅屋下,面对着这下个不停的雨,齐明荷第一次认真的思考……关于死这一件事儿。 她……今夜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此刻,齐明荷就这样遥遥望着前方,似乎因为伤心事回忆太多次了,这会儿都麻木了。 只有这不断落雨的声音,滴答滴答—— 就像是不受控制的淌进了心里。 …… “唉……”她突然有些害怕,有些回不过神来,有些多年来始终无法遣散的惧意,一点点蔓延在心里。 水眸潋滟着,齐明荷又叹了一声。 此刻,就这样再静静退了一步,缩到了角落里。 蓦地自言自语:“老天爷,今夜,要是有人寻到我,我就以身相许算了?” 若是仕瑥哥哥来……她便答应仕瑥哥哥好了? …… 黑夜中,皇甫逸羽此刻只若有感应般,幽深的历眸勾挑出嗜血的光芒,没来由的怒火滔天,齐明荷那个该死女人! “驾——”扬鞭。 “门主!”萧宇在身后急忙大喊。 此时,只无论怎么策马,都追不上皇甫逸羽离去的身影。 皇甫逸羽就这样加快了速度,突然消失在暴风雨中,山峦重重,人一进去就没了影,萧宇只能按照之前的吩咐,速速带了两拨人,从此刻山前的岔道抄进去,从后山开始寻人。 黑夜中,皇甫逸羽就这样单枪匹马消失在雨幕中。 茅屋下,齐明荷站了一会儿,这会已经不受寒凉的进了茅屋里,雨,一直越下越大。 此时在屋里兜了一圈,只庆幸在茅屋里找到了一些还没被收拾掉的日用品,火石……还有一些从屋顶掉下来的干茅草,就这样寻了一个不太漏雨的地方,此刻整个人坐在草堆上。 拾了一些草堆成团,用打火石升了一些火,这会儿就这样看着微弱的火光,害怕的卷缩着。 雨……这般哗啦啦下着,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 一直这般,一个人听着雨,外头风雨飘摇,就像是回到了最恐惧的时候,安静抬头…… 糟糕,屋漏偏逢连夜雨,旧茅屋好像也要撑不住了。 难道,今夜……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突然,此刻只听到了外头传来的笃笃声,一道疾奔的声音从山雨中传了过来:“齐明荷!” ——到底躲在了哪里?快给他滚出来! ps:上架第一章~啥都求一下~红包、鲜花、留言,福利滚滚来啦~ ------------ 082 既然知道会死,你还来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的声音带着愠怒,整个人仿佛心火怒燎。 齐明荷在茅屋里头也一惊,此刻只整个人忽地站了起来:“皇甫……逸羽?” 她是不是听错了?! 于此同时,皇甫逸羽在雨幕中的只睨起了幽光,这一刻,仿佛看到了那远方园子里隐约的火光! 夜幕中,群山下,一间摇摇欲坠的茅房,皇甫逸羽就这般倏地策马扬鞭,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 “轰隆——” 此时,天空只炸开了一个响雷。 茅屋里,齐明荷被吓得一缩,猛地退了一步…… 不会的,方才,那一定是幻听。 此刻只将茅草屋的门牢牢按住,一颗心已经紧绷起来了,面色也有些苍白了起来。 …… 皇甫逸羽驾马不顾一切往茅屋冲,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干嘛要对齐明荷这样上心? 她是死,是活,与他有何关系? 此时,齐明荷靠在墙角,缩在茅草屋里,只听到这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后—— “砰!”撞门声。 她一个没回神,只看着摇摇欲坠的茅屋被撞得更加岌岌可危。 “嘶……”抽了一口气,“不……” 蓦地,只看到门被撞开,紧接着,是一道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可这一刻……竟然就这般傻傻愣在原地,久久回不来神。 皇甫逸羽……萧寒光? 此刻,出现在这雨幕中,站在茅屋门口,宛如神祗又魅如修罗的人,是谁? 烟雨朦胧中,皇甫逸羽冷肆的气息,一身狼狈,再眼熟不过的衣袍,白色的绸缎,华贵而魅人,可此时,今夜的那一身风华,只被雨水浇得差不多了,皇甫逸羽此刻邪眸暗敛,亦是温润亦是邪肆,乌黑的墨发全是水渍,正不断往下滴。 坚硬的胸膛正上下起伏,冷峻而棱角分明的下巴正滴着水,尤其是再往上看……一双沉眸恍若鹰隼般,像是一潭死水,漆黑而慑人心魄。 “齐明荷。”他就这样气喘吁吁出声。 齐明荷傻傻站在原地,看着他此刻这个样子…… 两个人的目光一瞬对视,仿佛所有时间都停止在这一瞬。 “皇甫逸羽……” 哆嗦了一下,“不对,萧寒光?” 再颤了一下,“你到底是谁?” 是人是鬼? “怎么,又不认得我了吗?” 她是又要上演今夜再齐府树林里的戏码,要他再亲吻她,帮她重温一下那些熟悉的记忆? 齐明荷听着这语调,暗藏这凌厉而不可抵抗的霸道,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是你……” 竟然真的是他! 这一刻,眼中奇异的眸光隐约闪烁,说不出是激动,感动,还是想要劫后重生的依靠?她以为……她真的要一个人一整夜呆在这里,她以为……她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以为,她兢兢业业护了十多年的小命,就要完蛋在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皇甫逸羽此刻只看着她,恨不得上前来掐死她,“呵……明荷,你说呢?” 邪肆而婉转的音调,暗藏着说不出的恼意。 “半夜独自驾马车来这深山老林里,还遇到了暴雨,这是夏汛的季节,你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此刻,只一步,一步,缓缓的踏入这茅草屋来。 久时无人居住,霉气伴随着雨的味道,迎面袭来。 难闻得皇甫逸羽眉头都皱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山里下着雨,若是遇到山洪,你会死在这里?” 齐明荷:“……” 此刻,憋了半天。 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看着他此刻发火的样子…… “你既然知道危险,那还进来找我做什么?!” “齐明荷,你!” “不是你说的……山里下着雨,若是遇到山洪,会死在这里,既然知道可能会死在这里,你还进来做什么?” 皇甫逸羽走了上来:“你这是——” 她在嫌他多事? 齐明荷此刻只眸光闪亮的看着眼前的皇甫逸羽。 其实……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感动死她了。 呜呜…… 此刻用力咬着唇:“……” 水眸带着光亮,看着皇甫逸羽。 看着他一身狼狈,滴着水的样子,风华不再,温润的样子也没了,唯有这一张惊羡天地脸,五官精致成这般…… 齐明荷就这样死死盯着他看,感觉呼吸都停滞了,这一刻,就这样微微吐纳着气息,心紧绷着…… 方才,她被突如其来的撞门声吓到了,辨清了是他,却没来得及仔细看他的脸。 此刻只心情复杂:“你的脸……” 皇甫逸羽此生可能从没这般脏过,齐明荷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没了脸上的白绫,皇甫逸羽的唇,和萧寒光幽凌的眸,蓦地在这一刹那合二为一,第一次完整的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可能,她也是这十年来,唯一一个能够看见他长相的人。 皇甫逸羽此时就停在了齐明荷面前,紧抿着唇,滴着水,气势凌厉的看着她。 两个人依旧对视,齐明荷只觉得心跳得更快,轻咬着的唇都松开,口鼻一起呼吸,才能维持此刻的镇静…… 从未见过,长成这样完美的人。 若说萧寒光的眼睛是世上最令人难以忘怀的锐眸,那么皇甫逸羽的下半张脸便是倾国绝色,江南第一公子并非虚有其名,此时白绫取下,邪肆的锐眸与温润的唇融合在了一起,便变成了勾魂夺魄的性感。 一扯唇,一魅笑,都是风情,更别说此刻,紧绷着唇线,都能让齐明荷屏息。 “怎么,看呆了?” 齐明荷蓦地惊缓过来:“你……的白绫呢?怎么,你不装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再缓缓走了上来,两人原本就靠的近,这一刻,几乎是贴到了一起! 齐明荷只觉得,气氛倏然严肃得很,这一瞬,终于恢复了正常。 “呵。”皇甫逸羽扯唇笑了一下。 此刻,终于正眼瞧她。 “你都知道了?” “你都这般,我……”他都这样出现了,若她不是早就知道,此刻也该知道了。 “也是。”皇甫逸羽蓦地挑起了唇,幽幽的笑着,自言自语答了话。 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并不期待齐明荷的答案。 “你在宝月湖便发现了,对吗?” 若非这样,她又岂会突然吻着吻着,便突然咬了他一口? 若不是这样,荷苑养的那两条狼狗,示威般拴在树下,又怎么解释?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故意躲着他,还刻意去苏仕瑥府中小住?不就是要报复他…… 此刻,邪眸暗凝,说不出的可怕。 似怒非笑的勾唇:“我倒是小看你了,齐明荷。” 齐明荷这一刻也扬起了脸,也笑:“咱们不过,彼此彼此。” 嘶—— 此刻,只感觉皇甫逸羽往前一步,整个人都覆了过来,凌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袭来。 皇甫逸羽那张突然低下来的脸,此刻就凑在眼前,近在咫尺。 齐明荷感觉心跳加快:“皇甫逸羽!” 他这又是想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只幽凝了魅眸,邪肆的看着她,唇上带着笑,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你……你要干什么。”退了一步。 “你说,我想要干什么?” “要……杀了我?” 皇甫逸羽只是暗眸深沉的看着齐明荷,看她咬唇慌张的样子:“呵。”扯唇再一笑。 “你笑什么?”被这一个笑,搞得一头雾水。 皇甫逸羽此刻只是大手一伸,忽然将她拥进了怀抱里。 齐明荷突然打了个哆嗦,被他湿漉漉的衣袍一碰,冷得打了个寒颤,他这是故意的! 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回报她? 他害他大雨跑到这儿来,所以他也…… “你快放开我。” “闹够了,就和我回去吧。” “皇甫逸羽,你……” 皇甫逸羽湿热的衣服紧贴着,这声音,变得如此之快,就好像上一刻怒火滔天,却突然又不气了。 他坦然的以这个面目出现在她面前,此刻把温热的鼻息都洒到了她脸上来, 沉声:“雨越下越大,再不走,就彻底回不去了。” 此刻皇甫逸羽只刻意的放轻了声音,还带了些笑意。 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迟早也要知道,而他也早就猜出她知道了,何必还要计较?在今夜,齐府中,看到她闹别扭的样子,他早已知道了几分,这会儿看着齐明荷突然犯傻的样子,只说不出的心情大好。 她安分了,没了今夜在树林中非要推开他的冷漠,皇甫逸羽只勾唇笑,此刻将她更拥进了怀里。 齐明荷彻底打了个哆嗦,这会儿傻傻的看着皇甫逸羽。 这语气,这狼狈的身姿…… 这温柔的关切…… 这一刻,只轻咬着唇,心里说不出的暗流涌动。 半晌,“皇甫逸羽,你傻啊……” “嗯?你说什么?!”危险的语气。 “我说你傻啊……”重复了一遍。 此刻,皇甫逸羽的力道只重了一些,顷刻间齐明荷被抱得一疼。 可是,齐明荷忽然就不想推开了,低了声: “你看外头的雨……” “要是出去,又淋坏了怎么办?” “齐明荷。”皇甫逸羽也忽然压低了声。 这一刻,就这样垂眸幽幽凝视着她。 ps:第二更~下个月要冲新书月票榜,大家爱护花花一下~留些月票给花花吧!! ------------ 083 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皇甫逸羽恍若意外,此刻只看着齐明荷,看她纠结的咬着唇,看着外头倾盆大雨的样子,说不出的动人。 “你这是在关心我?”薄唇,此刻就这样隐约勾了起来。 齐明荷被他说得红了脸,蓦地用力推开:“谁,谁说我是在……” “嗯?明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诱人?” 调戏,又是赤luo裸的调戏。 “皇甫逸羽,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嗯?我什么?” 他又一步步靠近了过来,皇甫逸羽此刻只泰山压顶般。 两个人原本就紧紧相贴,这一刻,干的衣裙贴上了湿的衣袍,两个人都一起狼狈不堪起来。 齐明荷就这样心跳加速,感受着这一瞬的暧昧。 “齐明荷。” “怎么?” “我忽然发现,今天冒雨来寻你,值了。” 齐明荷此刻脸红心跳,整颗不安的心在胸间狂跳,都要蹦出来了,就这般看着皇甫逸羽:“……” 他勾唇,魅笑的样子……出现在这张脸上,说不出的惹人乱想。 “你常常太聪明,今夜偶尔笨一下,倒是不错的趣味。” “皇甫逸羽,你……” “嗯?” “你放屁。”憋得面红耳赤。 他竟然……真是气死她了。 此刻只看着这渐渐贴上来的身子,温热的气息,暧昧的姿势……齐明荷整个人只一缩,渐渐退后,然后整个人忽然跌了下来,直接整个身子都瘫坐茅草上,干草的味道,惹得人鼻子痒痒的。 可此刻,鼻子间的难受,还抵不过身心的难受。 皇甫逸羽看见这情形,这会儿只笑得更开了,整个人也又随之跟着贴了上来。 挑眉:“偶尔招人算计,我来保护你,这感觉……”也不错? 齐明荷哆嗦:“谁……要你来保护了?” “嗯?”低头,敛眉。 齐明荷只觉得心跳加速,这一刻,身子都被他这一折腾,瘫软得不行,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皇甫逸羽,你快起来。” 皇甫逸羽此刻不仅没有起来,还反而笑着暗眸璀璨,将她一压,道:“明荷,我忽然改变主意了,咱们今夜不回去了。” 齐明荷蓦地暴跳如雷:“皇甫逸羽,你,你……” 啊啊啊,他真的要气死她了。 这会儿只觉得狼入了虎口,他现在与她这是什么姿势,压得她动弹不得。 身下就是稻草,她被压着,呼吸温热,衣袍湿哒哒的,他的头发也湿哒哒的,完全不顾她的感受,此刻也刻意般,非要将她弄得与他一般狼狈不堪。 齐明荷紧张得推他,这会儿只笑了笑:“皇甫逸羽。” “嗯?” “换我改变主意了。” “怎么?” “我们还是冒雨回去吧……” 皇甫逸羽忽然脸色一变,邪魅挑起,温润的薄唇勾出魅人的弧度,委屈:“明荷……你不关心我了?” “皇甫逸羽……”心跳加速。 “你!”缓过神来,“我什么时候关心过你了?” 低沉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刚刚。” 齐明荷:“……” 这一刻,就这般被压着,黑暗中微弱的火光,那一堆干茅草还在烧着,就这样发出干草的香味,伴随着皇甫逸羽身上邪魅的气息,只让人恍若误入了靡靡之地,这一瞬整个人都因紧张而呼吸起伏……胸口就这样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胸膛。 感觉,他衣袍上的水,都让她浑身一湿。 好像有两个人都无法克制的旖旎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咬唇,“萧寒光。” “嗯,怎么?”应得真是坦然得很…… 齐明荷没来由的一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只是勾起了唇:“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齐明荷紧张得挪开了眸子,不敢看他,这一刻只看着燎燎的火光,满脑子此刻只有四个字,甘柴猎火…… “你压着我,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两个人都这般亲密了,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只故意将她一压,整个人都牢牢烙刻在她身上,压得齐明荷心口一痛,动弹不得。 此时,两个人就这般又在干茅草上滚做了一块。 “皇甫逸羽,你!你无耻……” “嗯,我无耻……你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 这话蓦地又把齐明荷气得够呛,此刻就这般看着他。 皇甫逸羽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反正,你如今也全都知道了,明荷……你还觉得我还要装什么呢?” “你知道,我都憋了多久了?” 邪眸魅人,像是撩起了火光,狂肆得直入人心,唇色微红,带着意味深长的不羁。 扯唇,问:“咱们上一次‘做’,是什么时候?” 齐明荷被他此刻的直白问话得面红耳赤。 “萧寒光,你快住嘴。” “怎么,不叫我皇甫逸羽了?” 不都是你么,混蛋…… 齐明荷气得骂不出来,此刻只能被他牢牢按在地上,身子被她压住,又湿又热得恨不得脱掉此刻身上的衣裙,整个人只能大口喘着气,抬眸看着他。 他今夜不是来救她的么?让她这般感动,感动不到片刻,又原形毕露。 皇甫逸羽只垂眸看着齐明荷,眸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还有浓得挥之不散的玩味。 开始算了起来:“第一次……是在皇甫府新房中。” 果然……那时候他便就知道,那是她。 齐明荷气得哆嗦,咬牙。 “然后呢,你继续说。” 皇甫逸羽自然继续说:“第二次,自然是在你房中……” “而后,第三次……明荷,那一ri你沐浴,都脱光了。” “你……竟然真的还说!” “第四次……” “停……没有第四次了!”羞得面红耳赤。 皇甫逸羽魅眸一敛,垂眼看她:“怎么没有?第四次……” 齐明荷只觉得这一刻,好紧张…… 温热的气息,洋溢在破旧的茅草房中,外头的雨真的越下越大了,此刻哗啦啦的一直不肯停歇,伴随着香园里种着的香草的味道,不断扑入鼻尖,他喷洒下来的气息,也痒痒的。 促狭的笑意,“你半夜跑到松苑来,自己送上门来,难道不算一次?” 那一夜,他若是再坏一点,就应该将她牢牢压下,直接宽衣解带,脱光她,直奔正题。 齐明荷此刻微微喘气,就这样被他说得不敢看他。 “皇甫逸羽你……快忘了!” 皇甫逸羽勾起了唇角,就这般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咬牙,“那时是……年少轻狂。” “噢?”继续勾唇,“那现在不年少轻狂了?” 齐明荷终于隐忍不住,爆发了:“你想要做什么,便直说吧……” 皇甫逸羽此刻只沉沉勾着唇角,笑得厉害,就这般勾挑着邪眸凝视着她。 大雨滂沱的声音,还有她紧张的声音,方才几分若真似假的玩笑,此刻都成了真。 齐明荷这会儿只觉得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所以……此刻都冷抽了一声:“嘶……” 微微挪了挪身子的瞬间,竟然碰到了某个不该碰的地方。 此刻,皇甫逸羽眸色倏然漆黑,仿若沉得深不见底。 “明荷,这一次真是你自找的了。” 齐明荷吓得一缩,可这一瞬,已经迟了,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子只一挺,整个人都微微与她拉开了距离,可下一瞬,齐明荷一松口气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抓,被他握住放到了某个地方来。 “嘶……”这会儿,又只抽起了一口气。 齐明荷又紧张起来:“皇甫逸羽,你到底是真想做什么……” 此刻觉得手上滚烫烫的,像是摸到了什么:“唔……” 这一瞬,将水眸挣得大大的,“你到底……把我的手,放到了哪里?!”此刻声音一噎,话音也一断。 此时,只对上皇甫逸羽漆黑的暗眸,他就这样看着她,这一瞬,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滚烫。 “明荷。” 齐明荷彻底一傻。 两个人此时温热的气息就这样交叠在一起,彼此……只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这般急促而燎热。 “你,你……”齐明荷彻底语结。 皇甫逸羽此刻眸光都藏着连自己也读不懂的炙热。 “明荷,今夜……这样,好不好?” 齐明荷:“……”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多适合共处一室做点什么? 齐明荷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就这样感受着他的动作。 皇甫逸羽此刻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按在某根热杵上,然后哄骗她轻轻握住,动作……一上,一下。 齐明荷烫得要收回手,此刻只能…… “皇甫逸羽,你无耻!”终于气得再一次破口大骂! 皇甫逸羽就这样,这般勾起了唇,再次肆笑开来。 …… 齐明荷看着他,此刻他幽眸一凝,就这样看着她,就像是在设一个陷阱,诱着她慢慢进来。 低而沉魅的声音:“明荷,咱们从第一夜开始,到现在,都还没好好的让我品尝一次……图囵吞枣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齐明荷听得浑身打颤。 皇甫逸羽继续笑着看她:“你觉得呢……” “你……” “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尝试,不是吗?” 低下了头,再靠近来:“明荷……” 此刻,他温热的气息均匀的洒在她的脸上。 幽深的眸子里,除了笑意,还有火热。 齐明荷终于缓过神来:“皇甫逸羽,不要……!” 可是,此刻还没等她声音完全出来,皇甫逸羽已经不容抵抗的覆下来了,他稍稍拉开的距离又缩短了回来,此时干脆将她的手一扯,再用了些力气,就在齐明荷傻掉的这会儿,他已经再擒了上来。 “唔……”齐明荷挣扎。 他已经吻了下来了,她的挣扎无济于事。 欲求不满的声音,带着笑意:“明荷……” 齐明荷颤了一下,水眸再勾勒出点点潋滟。 此刻,黑夜,微弱的火光,亲盆大雨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狼狈滚在一起的身影。 齐明荷终于崩溃,被他惹得理智尽失:“皇甫逸羽……” “嗯。”轻应。 这一刻,夜深人静,终于…… 他眸光炙热,她呼吸急促…… 皇甫逸羽一双大手将她的下巴抬起,让她面对着他,就这般轻咬下来,薄唇贴着她的唇,微微探进了一截舌头,将她吻得气喘吁吁,城池尽失之时,将她的小舌一吸吮,还送到了自己的嘴里来,狂热纠缠着,开始享受着她。 齐明荷衣裳尽乱,肩头都露出来了。 皇甫逸羽只看得眸光一热,大手也抚了上来。 齐明荷:“唔……” 彻底嘤咛。 张开了嘴,发出了令人躁热的声音。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子一僵。 “皇甫……逸羽……唔……” 皇甫逸羽放肆的就这样跪坐到了她双腿之间,甚至抱着她,将她身子一抬,将她的腿支开了,此刻两个人就这样紧贴再一起,两个人不留间隙的贴合,他的滚烫就这般顶着她,顶得她难受,于是微微不自觉的磨蹭着。 “皇甫逸羽,快放开我。” 齐明荷虚得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两个人此刻就这样滚到了一起,热吻着,齐明荷被拉扯得肩胛全露了出来,衣裳被扯下了一般,美好的雪白……就这样微微袒露了一边,看得皇甫逸羽眸光都一热,此刻,就这样再俯了下来。 沙哑的声音:“不要……” 齐明荷下意识反驳:“要。” 这会儿皇甫逸羽倏地一双暗眸都凌厉得勾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抬眸。 齐明荷终于一怔,咬着唇,整个人也傻掉。 她刚才说了什么啊…… “明荷……” 两个人就这般睁着眼睛对视,她心跳加快,显然可以看到他动情如火的眸子。 齐明荷可以看到他吻着她的时候,是这样的神情…… 狂肆的,邪魅的,带着占有欲的…… 还有,一些怎么说也说不透的情感。 皇甫逸羽这一刻,就这样魅眸暗沉的看着她:“明荷,我没听错?” 齐明荷:“……” 她终于认命的闭上了眼:“皇甫逸羽……” ----------- ps:第三更~~~要还是不要呢?~~~嘻嘻嘻,第一万~~~~各种求! ------------ 084 皇甫逸羽,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嗯?” “我知错了。” “嗯,然后呢?” “然后?”蓦地咬了唇,“你要真是碰了我,今晚我就和你决一死战在这里。” 皇甫逸羽眸光一深,此刻就这样带着深意看着齐明荷。 沙哑的声音,深藏的浴火:“你又放肆了?” 齐明荷瞪着水眸看他,这一刻―― 忽然眼眶通红,哭了出来。 “呜呜……皇甫逸羽,你……你就知道欺负我。”憋红了双眼,这会儿像是努力在挤着眼泪。 皇甫逸羽突然被哭得胸腔沉闷,就这样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眼泪连连,忽然就像是变个人一样。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她。 “……” 齐明荷继续哭,像是哭得他不放手不罢休:“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继续憋眼泪。 皇甫逸羽停了动作。 齐明荷看他终于停下来了,看来真的有用,继续哭红着眼。 “你都不了解我,不懂我……凭什么与我这般亲密……皇甫逸羽,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齐明荷此刻的模样,看起来说不出的委屈。 此刻,使劲儿的憋泪,两行清泪就这样缓缓流了下来。 皇甫逸羽此刻看着她的泪,心里头不知什么地方突然软了一下,原本绷到了极致的欲火也被一降,本来想强上,这会儿只凝眸看着她,打量着她。 突然,低哑沉了声:“说。” 此刻的声音,说不出的魅人。 齐明荷哽咽,抬头:“说……说什么?” 皇甫逸羽按耐着心里的闷烦,看着她,忍着燥热:“你不是说我不了解你,不懂你吗?!” 山雨连绵,本应该做点什么,却是被她此刻的一哭,忽然搅黄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只邪眸一敛,都是深邃的神采,就这样深深的凝着她。 皇甫逸羽此刻扯了嗓子:“听完是不是就能碰你了?” 齐明荷:“……” 她果然是小看他了,此刻就算憋出了眼泪,让他停了下来,他还是有本事将她气得七窍生烟。 “皇甫逸羽……你!”大口大口呼吸,只觉得两个人贴在一起的动作太过于暧昧:“你……你只是为了想碰我。” 这句话一出,皇甫逸羽被她哭得一怔,那一瞬的怜香惜玉都顿然消散。 蓦地只勾起了邪眸:“呵,明荷。” 他差点又让她给骗了! 相信齐明荷会哭?相信猪会上树还差不多! 上一次她哭的结果是什么?唇还隐隐作痛,皇甫逸羽此刻大掌只是往她臀部一拍,将她高抬起来,就这般顶着他。 齐明荷猛然都抽了一口气,这会儿也不敢哭了,就这般憋着劲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再敢胡来,信不信我真的在这里办了你?” 皇甫逸羽邪眸幽凝出暗色,危险的勾起了唇角,似生气的样子,偏偏迟迟没再有动作,就这般刻意的吊着她。 齐明荷咬唇:“……” 再也不哭了,眼泪挂在脸上。 这会儿……真是大势已去,两个人就这般喘息,吐纳着暧昧的呼吸。 皇甫逸羽垂眸凝视着她,终于再渐渐低头,心跳声,雨声……就这样再吻了下去。 真的大势已去…… “我今夜冒雨来救你,你不报答我便罢了,你还哭。” 他被骗第一次,就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了。 “唔……皇甫逸羽。” 齐明荷这会儿是真想哭了! 燥热感,只有这无边的燥热感蔓延,他刻意的边亲她边微微磨蹭,惹得她难受至极:“皇甫逸羽……唔,你混蛋……” 眼泪都渐渐的……委屈的掉了下来。 她今天是真的倒霉,不是要丢了小命,就是要失了身…… 就在这会儿,以为皇甫逸羽真的不会再停下来的时候,只感觉皇甫逸羽动作一滞,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泪。 他邪肆带着怒气的眸子,就这般看着她。 此刻,只长久凝视着齐明荷。 齐明荷就这样咬唇,“……” 感觉到氛围一变,他再一次停了下来。 “说吧。” “说什么?”带着哭音。 “让我多了解了解你。”魅沉着声。 在这下着雨的夜,方才的意乱情迷之后,这温柔的说话声,都差点让人难以分辨,齐明荷只抬眸看着他,看他眼里藏着邪魅,幽深的眸光邪气而肆意,就像是鹰眸,能够剜食别人血肉,还有更多……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晴欲,就这样低着声音问她。 “怎么,又不肯说了?” 齐明荷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其实皇甫逸羽此刻想的是另一件事,既然她不肯做,那么就先放过她。 此刻勾起唇,先研究别的好了。 “明荷……”忽然往她唇上呵了一口气。 “说吧,我想听一听你的故事。” 齐明荷彻底缓了个神来,就这般带着泪看着他,感受他这会儿的拥抱,好像真是变温柔了,只是抱着她的手还是一样,没安分过,紧紧揽住了她的腰。 他似乎要靠近。 齐明荷终于急起来:“好,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皇甫逸羽慢条斯理顶了她一下。 齐明荷水眸一睁,倒抽了一口气:“嘶……” “你在齐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上一次,与他哭成了那般,似真若假的和他说着害怕。 “什么什么情况……” “嗯?”危险的声音。 大手此刻已经示威般的一抬,轻轻抓上了她的高耸。 齐明荷蓦地又气又急:“我说,我真的全都说……”他想听什么,她全配合就是了。 “我在齐府里,不受宠……娘亲八岁就死了,就在你那一夜看到的宝月湖里头……被丢进去,就再没出来过了。” 皇甫逸羽挑眸,原来她那日说的是真的。 “怎么死的。” 又提及了齐明荷的伤心事,好不容易忍下的哭意,又哗啦啦的酝酿开来。 听着外面的雨声,方才那般害怕…… 不过此刻,微弱的火光,还有霸道的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此刻正在身上乱摸,撩拨她的欲火,她就算想害怕都不行。 轻轻打了个哆嗦:“是……被大娘害死的。” 又恍若往事历历在目,咬着唇,眸中显然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此刻,只觉得皇甫逸羽身上凌人的气息颓现,不过一瞬,又变成了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是听故事而已:“你亲眼看到了?” 齐明荷不说话了:“……” 看她沉默,咬着牙,眼泪朦胧的样子,偏偏要强不肯落泪。 皇甫逸羽这会儿只魅眸如鹰,“你冷吗?要不然,我暖和暖和你?”肆笑的神色。 齐明荷终于再打了个颤儿:“嗯,对,我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了!”又要哭了起来。 她今晚是怎么了?一点劲儿都没有,想与他对骂,都骂不起来……只能任由着他欺负。 罢了,就当是他万里迢迢冒雨来救她,她不与他计较! “大娘那一日借口爹爹找娘,把娘骗去了宝月湖,就这样把我娘亲绑起来,丢到了湖里头……第二天,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告诉爹爹,无辜的说为什么会这样……” “定是我娘亲是胡人,不会凫水,又好奇汴京城的园林湖景,才会失足掉了下去。” “我明明知道……我却什么都不能说。” “你知道么。” “我最恨的就是她们的嘴脸,大姐姐和大娘在爹爹悲痛欲绝的时候来看我……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嘲讽,笑我无依无靠……” “大娘冷冷的看着我,我就那般躲在被褥里头,怕得不敢看她……因为只要一看到她,我就想着要冲上去,打死她,把她也推到湖里去,让她也常常被水淹没的滋味……”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大姐姐陪着大娘来看我的神情,她漂亮的脸就那样带着讽刺,冷漠的看着我……仿佛,不过是来看我的下场。” “爹爹从前极疼我,娘亲死了后,爹爹愧疚没有保护好娘亲,让她葬身他乡,因为我长得像娘……所以那段时间也一并讨厌着我。” 齐明荷微微咬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么多,话匣子打开了,便不想关上。 此刻只看了皇甫逸羽一眼,他似是在随意的听,暗眸却是燃着光亮般,邪肆冷寒的看着她。 此刻,眼中仿佛勾起了不悦。 大手轻轻抚到了齐明荷脸上,惹得齐明荷一阵紧张:“皇……皇甫逸羽……” “嗯?”沉应,证明他是用心在听。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 此时,嘴角只一浮,勾勒出不悦的神情来。 ――他只是在想,他的女人,只能他欺负,凭什么任人踩到她头上来。 这一刻,只没回答,敛平了嘴角的弧度:“在想你怎么这么弱,难怪今夜被人困在这里。” “皇甫逸羽,你……”气得水眸都蹿起火了! 到底是谁笨?“要不是被你吻得肝火旺盛,冲昏了头脑,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断了话音,蓦地愤怒看他:“这是要怪谁!” 此刻,真是要决一死战了! 齐明荷只不知哪来的力气,蓦地反将皇甫逸羽一压,就这般将他颀长的身影反扑到了干草上,两个人滚到了破茅屋的最角落,此刻就这般骑在了他身上。 ------------ 085 我的腿,就是这样子瘸的 皇甫逸羽历眸倏然一幽:“齐明荷!”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咬着唇,生气的样子:“干嘛!”没好气。 “你,下来。”认真的神情,仿佛蹿着火。 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欲火,她难道真的想让他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 齐明荷蓦地感觉到一阵危险,此时只是仍旧恼怒的坐着,偏偏……不知好歹的坐了他某个位置,感觉到了细微的变化,最后只烫得一个激灵,赶紧从他身上滚了下来,自顾自的坐到了另一边去。 此刻只咬着唇,说不出的慌张的样子。 纯粹是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继续咬唇:“刚刚我说到哪了?” 赶紧转移话题。 皇甫逸羽幽眸蹿着火的看她,一双邪肆的眸子宛如能万箭穿心般,勾魂摄魄。 将她剜骨吃肉:“说到了你爹那阵子讨厌你。”声音都沙哑了。 倏地,只微微挑起了暗眸。 既然那时齐建卿讨厌齐明荷,那如今,怎么又疼惜起她来了? 皇甫逸羽蓦地想到了什么,此刻都勾起了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齐明荷被他这目光看得面红耳赤,就这样咬唇:“后来……那段时间我也没缓过神来,一看到水就害怕,更是不敢靠近任何湖,只有一个人……” 这会儿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就这般看着皇甫逸羽。 蓦地不怀好意…… “那个人……就是仕瑥哥哥了……”又是婉转深情的语调。 此刻故意做出依赖极了苏仕瑥的样子,“多亏了有仕瑥哥哥,那般疼我……皇甫逸羽,你知道么?我最大的幸福就是靠在仕瑥哥哥怀里。” “嗯?”皇甫逸羽此刻宛如刀锋般凌厉的邪眸看了过来,一瞬间恐怖如修罗。 沉哑了声音:“你再这般说一次?” “说什么?”刻意装作不知,“仕瑥哥哥啊……” 皇甫逸羽此刻蓦地坐了起来,原本慵懒斜靠着墙听她讲故事的样子,此时整个人都覆了过来,再一次的亲密无间,两个人的脸对着脸,齐明荷整个人吓得退无可退,就这般看着他醋火旺盛的眸。 沉哑的声音:“在我面前提及别的男人,不想活了?” 蓦地想到了前几日萧宇派人带回的回报,她住在苏仕瑥的别院,还直接扑到了苏仕瑥的怀里,言语之中还提及了最喜爱的软褥。 暧昧至极…… 齐明荷这会儿只深呼吸,看着皇甫逸羽危险的眸。 随时随地都可以将她吞了。 齐明荷害怕得吞了吞口水,纤长的羽睫都微微颤抖,动人的明眸就这样漾着水意。 眼里倒映的……全是他邪肆狂傲的样子。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说完……” 无法呼吸般稍稍推开了他:“我……我那时候才八岁,八岁……能以仕瑥哥哥抱出什么来?” “你……你……”被这一刻的暧昧吓得语结。 “我和你……”两个人之间的亲密程度,不知比苏仕瑥多了多少。 齐明荷这会儿也恼了,极不喜欢此刻的氛围,好似让她紧绷得心里也难受。 奇怪,她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荒唐…… “你不要打岔……”此刻推不动他,更是恼了。 皇甫逸羽一瞬起身,惬意的退了回来。 此时,身上湿透了的衣袍已经在微弱的火光下,渐渐烤干了,整个人又恢复了那温润的风华。 邪魅与温雅的完美融合,一双魅眸如妖you惑,浑身的气势却干净如神祗。 看得齐明荷心跳如雷,就这样故意把目光转到了别的地方:“仕瑥哥哥……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若没有仕瑥哥哥,我可能活不到现在。” “嗯?”不悦。 齐明荷干脆无视他,咬唇:“那时候,刚没了娘亲,爹爹又害怕看见我,于是府中的人都认定了我没用,谁都可以来欺负我。” “然后呢?” “然后……只有仕瑥哥哥,常常借口来府中,照顾我。” “众人看在仕瑥哥哥的面上,后来也就不怎么为难我了。” “但是,仕瑥哥哥能庇佑我一时,不能庇佑我一世……那时,我银饷被克扣,青莲和虞姨连饭都没办法吃饱,后来仕瑥哥哥看不过去了,于是便与我说‘如果不想要被欺负,就要学会保护自己’。” 皇甫逸羽冷沉的嘴角一扯,此刻只抬头看她。 齐明荷被他这目光看得,又打了个寒颤。 果不如其然……下一秒。 冷肆无情的声音:“所以,你今夜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 齐明荷:“皇甫逸羽,你……!” 他是死都不打算放过今晚的事情了是不是?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何况……那个人,回来了。 不搭理他,自顾自继续说道:“后来仕瑥哥哥那么说,我便振作起来了。” 皇甫逸羽蓦地冷冷出声:“瘸腿是怎么回事。” 邪眸一挑,似笑非笑的落到了她的腿上。 齐明荷眸光闪烁了一下,“……” “嗯?”作势又要扑过来。 齐明荷打了个颤儿,“我将仕瑥哥哥说的,融会贯通,便成这样了。” 思绪回溯到九岁……那会儿娘亲刚去世一年,她也受尽欺负,想着娘亲也回不来了,梦回午夜,满脑子都是大姐姐齐明妆风华无双的笑,冷漠的看着她,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似的,还有大娘虚情假意的关怀。 “那一夜,我以晨醒的借口去大娘的院子,恰好齐明蕊也在,两个人猫见了耗子似的,又斗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我看一旁没人,干脆就还嘴了,那是我第一次还嘴,你不知道齐明蕊被气成了什么样子。”此刻,齐明荷一双水眸也倏然闪亮,看得皇甫逸羽一挑眉,深邃的眸子就这般凝视着她,齐明荷没发现,只自顾自继续说道:“后来,齐明蕊气不过,便把我推去砸了花盆,花盆啪地一下碎裂了,破瓷片就这样扎进了我的腿里。” 皇甫逸羽不悦的眸光往下游离,此刻只落到了她的腿上。 齐明荷心跳又加快了一些,不自在挪眸:“那时蓦地疼哭了,就把许多人吸引过来了,大娘匆匆而来,本想着息事宁人,不过我怎么肯呢?”唇角轻轻漾出了一个笑。 其实—— 当年那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刻意的。 若是不想让齐明蕊推倒,怎会直接撞到了花盆上?还偏偏将脚给伤了? “虞姨去请了郎中来,而青莲则是蓦地去央求了爹爹来,郎中和爹爹一来,我便放声大哭。” “然后?”挑眉,饶有趣味。 “然后……郎中自然是说我这腿伤着了,伤得太厉害,怕是一辈子都瘸了。” 皇甫逸羽此时目光幽暗,多了几分冷邪的笑意。 齐明荷这腿…… 两个人第一夜之时,她跳窗而逃,动作敏捷得……丝毫不像是瘸了腿的样子。 她的腿,和他的眼…… “你还要不要听了?!” 齐明荷此刻只半恼怒半不自在,羞得不想看皇甫逸羽,他打量她的目光,就像是带着什么深切的含意似的。 “听。”皇甫逸羽暂且挪开了目光。 “爹爹一来,听说我这腿怕是一辈子都瘸了,当下更自责了,把我抱起来了,我逮着爹爹了就哭,爹爹一看我哭得厉害,更是心疼,狠狠罚了齐明蕊,还吩咐我再也不用来给大娘晨醒了。” 于是齐明荷这么多年就这般逍遥过来了。 “爹爹抱我回去的路上,我死命的抱着爹爹哭,那会儿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只是突然想起了娘的惨状,便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娘亲说,她最大幸福的就是爱上了爹爹’。” 齐建卿当时眼泪都下来了,就这般抱着齐明荷不肯撒手了。 第二日,齐府上下全都知道,齐建卿在荷苑陪着齐明荷住了一夜,而后甚至是替齐明荷改了名字。 “我原本的名字……不叫齐明荷,而叫齐荷,与妙菱一样,是取的‘字’,后来爹爹不顾大娘反对,让我加了‘明’字,齐明蕊……齐明妆……这是嫡系才有的资格,所以从此以后大娘便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齐明蕊便更直接了,只要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我。” 对于齐明蕊来说,不仅被算计了,还被她踩到上头去了。 于是……才会有接下来那么多的事情,笈笄那年算命的道士,后来还有奇香会百花楼那一出,大庆寺那一出,品香居那一出……以及,今夜这一出?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眸光幽幽敛着:“呵……”魅笑。 “萧寒光,你笑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倏地抬眸,又剜了她一眼。 这会儿,只将她一拉,扯到了怀中去了,“明荷……” 齐明荷紧张:“你,你又要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只一瞬温润无双:“我大概了解了呢。” “然,然后呢?” 这一瞬,只勾着唇低下了头来,在她耳垂上喷洒了一些热气。 齐明荷蓦地打了个寒颤:“皇、皇甫逸羽……唔……” 他往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齐明荷恼:“皇甫逸羽,你是狗吗?!” “嗯?”此刻,危险的眸光只猝然一凝,将她压下来了! ------------ 086 皇甫逸羽,你难道是喜欢上我了? 其实,他为什么会有耐心,听她讲这些? 皇甫逸羽只是修长的大手蓦地抬起,抚着齐明荷的脸,此时,又再意味难明的笑了一下。 此刻暧昧的手势由抚改为了轻拍一下,就这般沉眸:“你可要好好活着。” 齐明荷咬牙看他:“……” 此时气喘吁吁,看他又压到自己身上来了,颀长的身姿说不出的傲人。 “皇甫逸羽……” 他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因为皇甫逸羽这句话,氛围只又变得微微奇妙。 皇甫逸羽只是什么话都没说,邪眸一挑,看着外头的雨,嘴角蓦然随意勾扯着。 “没什么。”不以解释。 …… 他是真的想听齐明荷的过往? 看她方才哭成了那般,不小心想起了今日出门寻她时想到的事罢了,齐明荷此刻被困在邙山不是意外,若不是有人算计她,他此刻也无需在这里陪她吹风淋雨。 皇甫逸羽只邪光暧昧:“只是想到,还要娶你,所以你可别死。” “你!”气短。 齐明荷此刻就这般圆睁着水眸看他,今夜好不容易衍生出的点点感情,又被他此刻的话语无情击碎了。 “谁说我要嫁给你?!” “嗯?”危险。 皇甫逸羽此刻只靠了上来,“都是我的人了,不想嫁给我,想嫁给谁?” 此刻,只是将她的腿一抬,隔着裙子就抵了上去。 齐明荷可以感觉到火热的感觉,他的分身贴着她渐渐肿大,收放自如…… 齐明荷蓦地憋红了脸:“皇甫逸羽,你……你快将我放开。” 此时,看着面前这张皇甫逸羽的唇与萧寒光的眼,融合的脸……说不出的邪肆无双,一个挑唇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她不是这容易受男瑟佑惑之人,齐明荷此刻只咬着唇:“你以为你是谁……” 话题又蓦地回到了这上面:“你觉得我是谁?” 呵…… 皇甫逸羽只冷笑了一声。 这世上——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此刻,两个人只这般对视着,齐明荷心里有难以抑制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莫名的……觉得一气。 “你到底又把我当什么了?” 于此同时,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只感觉皇甫逸羽挺身一撞,隔着薄薄的裙裳,就顶得她一阵难受。 水眸中雾气迷离,紧张得喘着气…… 他真是……真是,混蛋! 齐明荷此刻突然就后悔方才与他说那么多了! 此时,只读不懂皇甫逸羽眼里的暗光,这深邃的眸光,带着几分对她的炙热……怕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齐明荷终于放软了声音,咬唇:“皇甫逸羽……” “嗯。” 推了推他,“雨,好像停了?” …… 此时,齐府中,齐建卿只急得团团转,一整个设好的宴席,都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此刻只能看着齐府外包围的人,皇甫逸羽出去找齐明荷,竟然下令命人包围了齐府。 似是……不让为非作歹的人,逃脱生天。 此刻,方才宴席上的妾室已经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大夫人蔡氏此时陪伴站在一旁,说了几句可有可无安抚的话。 借口累了,便回去了。 她——巴不得齐明荷这一夜死在外头。 齐妙菱此刻只咬着唇,也一直望着方才皇甫逸羽冷沉着气势,出去的画面。 那一瞬,可怖的气势…… 二姐姐到底是怎么做的?在宝月湖强吻了皇甫公子,而后便…… 此刻,一张小脸上只有纠结的神情,仿佛心里头也悄然一痛,皇甫公子在乎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她? 齐明蕊此刻在一旁,假意的等着从邙山传回的消息,此时只幸灾乐祸。 蓦地,只悄悄抬眸,看向了齐明妆。 “大姐。”亲昵的样子。 齐明妆风华无双的站着,一双杏眸里都是平静,只是这样看着面前无边的黑夜。 已经三个时辰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你说二姐姐会死吗?” 齐明妆此刻脸上只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低语:“这会儿问这些,小心爹听到了,你的皮又……”责骂的话语,却并未有责骂的意思,只是淡淡的……不起波澜。 齐明蕊蓦地笑了,“呵呵呵……” 捂着唇的样子,看起来说不出的天真烂漫。 齐建卿此时只依然神情谨慎的看着远方,蓦地回头看了齐明蕊一眼。 齐明蕊吓得打了个哆嗦,退了一步:“爹爹……二姐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我,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屋睡觉了。” 齐建卿心烦意乱,根本不想理会。 “去吧。” 在这里看着更是心觉碍眼。 此刻心冷冷的。 齐明妆蓦地也只委了委身子:“爹,明妆先带妹妹和妙菱回去了,爹爹还请保重身子,无需太过担忧。” “明蕊方才说得好,明荷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待明妆把她们送回去,再来陪爹爹一起等。” 齐建卿的心终于暖和了一些:“没事,走吧,走吧……” 雨,下得淅淅沥沥,好像此刻终于没有方才那般大了。 …… 齐府,此刻是这个样子,另一处,邙山别院中,苏仕瑥今夜留宿在这里。 外头只忽然有人敲起了门:“少爷,不好了,齐府中传来消息,齐二小姐失踪在邙山里了。” “什么?”苏仕瑥的黑眸骤然一缩。 倜傥英俊的脸上,出现了多年来心里深藏的惊恐。 “来人,派人随我一起去找!” 不顾一切,不曾思虑。 …… 此时,香园中的旧屋子里,齐明荷躺在茅草上看着上头破了的屋顶。 “皇甫逸羽……” “嗯。” “雨真的小了。” 皇甫逸羽此刻只慵懒的躺着,轻轻将她箍在了怀里,让她动弹不得,邪魅:“嗯,然后呢?” “回去……” 齐明荷说这话的时候,只感觉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他就这么紧紧抓着她不放了。 两个人此刻的姿势暧昧又和谐,好像两个人从没有这般安静的躺在一起过,不闹,不骂人,也不做坏事儿。 只是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看着上头的雨。 皇甫逸羽此刻不是不想做什么,只是累得没有力气再将她“就地正法”。 暗眸微微睨着她,“乖乖躺着。” 齐明荷:“……” 这会儿只能咬着唇,紧绷着身子,不安的躺在他身旁。 他的心思深沉得让人捉摸不透,上一秒还将她牢牢压在地上,下一刻却安分得不近女色。 紧绷着…… 呼吸急促…… 皇甫逸羽感觉到她的不安,此时只将她再拥近了一些,彻底牢牢禁锢在怀中。 闻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他竟然…… 竟然就这般压着茅草,睡着了。 ---- 皇甫逸羽在从皇甫府赶回到齐府之前,通宵处理了西域的事物,几乎是一听到她回府的消息就去了齐府,从未休息过,宴席之上听到她出事了,也直接就策马而出了,淋了雨也不曾停歇,刚才又与她折腾了那么一小会,几乎是筋疲力尽。 此刻,只这般闻着齐明荷身上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就这般安心睡去。 “皇甫逸羽……”动了动。 皇甫逸羽没有回应。 齐明荷抬头,只看到他一张完美的脸,此时正安逸的抵在身旁。 这一刻,不知是什么感觉…… 忽然就不想将他吵起来,他看起来很疲惫。 “萧寒光……” 皇甫逸羽还是没有动静,只是似乎嫌她聒噪,这一刻,将她一扑,抱在怀中。 砰砰砰…… 齐明荷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这一刻神采分明的水眸,都变得紧张而小心翼翼。 他就这般睡着了,他舒服了…… 齐明荷一直紧绷着身子被他抱着,气也不敢喘。 此时,不知又过了多久,感觉天微微放亮,雨也停了,这一夜没有出什么大事儿,可晨光从破茅屋穿透下来的时候,只倏然听到了马蹄的声音,来人很焦急。 皇甫逸羽一瞬又掀开了邪眸。 “你醒了?”齐明荷的声音。 这一刻,两个人睡眼朦胧,就好像刚醒一样。 皇甫逸羽就这般抿唇,看着她。 此刻,只一言不发从茅草上起身,走到了门处,透过窗,可以看到外头乱马踏过。 齐明荷也紧绷起来,而后……只听到几道马蹄声,像是不同的几拨人。 邪眸,一收,一凝。 齐明荷就这样仔细的听着,似是辨认出了熟悉的声音。 此刻,大难过后的余庆感:“仕瑥哥哥!”就这般欢快的叫了起来。 “齐明荷。” 皇甫逸羽只忽然回头,暗眸幽深的凝视着她。 齐明荷:“……” 蓦地被他看得咬唇,住嘴,下一刻…… “你这般看我干嘛?” 直接无视了他,继续笑颜逐开的走了出去。 此时,她一双眸子,璀璨得犹如早晨的阳光。 皇甫逸羽此时气得内伤,就这样看着她走了出去,沉敛的神情,说不出深不可测。 齐明荷此刻一出去,只看到了果然有两批人在过来,为首的是…… “萧宇?” 回头看了皇甫逸羽一眼,他此刻正在不可一世的笑。 “迎接的人来了,回府吧。” 齐明荷站着不动。 身后的人继续挑唇:“怎么?不是想回府吗?” 此刻,对视半晌,远远只有另一道声音传来,这会儿是真的苏仕瑥。 “小荷!” …… 俩人就这般站着,形成一个微妙的关系,皇甫逸羽看到苏仕瑥的一瞬,气势都变了。 颀长的身影只是这么站着,齐明荷再回头,不知他已经什么时候把白绫寻出来,覆上了。 温文尔雅,温润无双。 “表哥。” “苏大公子。” 两个人第二次针锋相对,上一次交手……是在大庆寺。 齐明荷扑进了苏仕瑥的怀里,然后死命的蹭着他。 苏仕瑥此刻看着齐明荷,满是担忧的目光,一双眼似因为神伤而显得疲惫,通红得少了几分倜傥。 “小荷……你,没事吧?” “仕瑥哥哥,我没事。” 皇甫逸羽此刻则是听着两人的对话,想的却是大庆寺过后那一夜,齐明荷在她身下婉转娇吟的样子。 总算,扳回一局。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趣了? 目光只落到了苏仕瑥身上,“苏公子,是来寻齐二小姐的?” 苏仕瑥此刻也看着皇甫逸羽,一身衣袍狼狈却又难掩风华,看来是湿了再干透了。 凝眸,“昨夜……是皇甫公子,找到了明荷?” 皇甫逸羽勾唇,一副事实摆在眼前,还想什么的样子? 苏仕瑥果然眸光一深,此刻揽住齐明荷的手都微微一紧:“小荷。” 再凝眸,看向皇甫逸羽:“那就谢谢皇甫公子,代为照顾小荷了。” 皇甫逸羽笑:“不用客气,逸羽的女人,应做的。” 此刻,只觉得周围气息一阵紧绷,一旁的两拨人听着,也蓦地深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听着两个男人间的对话。 萧宇此时则是看着皇甫逸羽:“……” 门主,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这是皇甫逸羽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说齐明荷是他的女人。 齐明荷根本没预料到,此刻脸噌地一烧,红了:“皇甫逸羽,你!你闭嘴……” 皇甫逸羽蓦地似笑非笑抬眸。 “怎么……明荷,昨晚发生的事,你都忘了吗?”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全都不记得了? 齐明荷此刻眼中只像是烧起了火来,皇甫逸羽永远是三分钟温热,不到片刻,他总有办法让她气得跳脚。 “皇甫公子。”苏仕瑥沉了脸色。 “众人面前,还请皇甫公子少开玩笑。”这是他第一次正色对人。 此刻苏仕瑥看着皇甫逸羽,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看到他唇上的笑,不禁将齐明荷往自己身后一带,形成一种自然而然保护她的姿势。 齐明荷这会儿只探出一双眸子看着皇甫逸羽,看着他奇怪的样子。 这会儿是不仅不在她面前装了,连仕瑥表哥他也不装得滴水不漏了? 反常得……实在不是他应有的样子。 “无聊。” 齐明荷心烦意乱得转身就走。 这一刻,既然不理会苏仕瑥,也不理会皇甫逸羽。 苏仕瑥此刻仍旧看着皇甫逸羽,“明荷……还没出阁,所以还请皇甫公子多为明荷考虑。” 皇甫逸羽此时也只是勾着唇,笑得意味深长。 “逸羽的事……多劳苏公子费心!” 看着齐明荷自顾自离去的身影,挑起了这场男人间的战火,她倒是没心没肺的走了? 皇甫逸羽此时眼底只是撩起了一撮怒火。 “齐二小姐。” 听到皇甫逸羽这么叫她,齐明荷咬着唇,此刻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仕瑥见势,此时一直没有下马,只是策马扬鞭,朝齐明荷追去:“小荷,我送你回去。” 皇甫逸羽这一瞬动作只蓦地风华无双,连上马的动作都这般快,直接越过苏仕瑥,将齐明荷先拦住了。 “皇甫逸羽,你!”齐明荷抬头。 这一刻,就这样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两个人昨晚好不容易培养的感情,又回到了原点。 “我送你回去。”勾起了唇。 “谁要你送?” “齐明荷。”危险的语调。 齐明荷此刻只看着皇甫逸羽,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心,蓦地狂跳了一下。 握拳……扭头,就想再继续走。 后面又传来了温润的声音:“再说一次,我送你回去。” 齐明荷终于停了步伐,这一刻就这样看着他。 此刻,终于感受到他白绫后透过来的目光,他就是这样一直暗中看着她的? 齐明荷脸忽然一烧,火辣辣的,心里面没来由的又肝火旺盛起来。 两个人此时就这般对视,齐明荷显然可以感觉到皇甫逸羽身上掠出的邪肆的气息,不容她放肆,越是这样,她越是想反着来……可是…… “小荷。”苏仕瑥担忧的再策马上前。 这一次,他显然也不会让。 “嗯?”皇甫逸羽魅沉了声音。 齐明荷再回头看着满是忧色的苏仕瑥,这一瞬,似乎感觉到从皇甫逸羽身上倾覆出来的一些不容抵抗的杀气。 如果她不跟着他回去,而是与苏仕瑥共乘一马回去的话,会怎么样? “仕瑥表哥。” 齐明荷突然很想试一试。 “吁——”皇甫逸羽手下的缰绳狠狠一拉,蓦地身下的烈马冲撞起来。 齐明荷此刻只忽然转了语调,“仕瑥哥哥,我和皇甫公子一起回去吧。” 苏仕瑥优雅的眸子只一凝,齐明荷从未见过苏仕瑥这样的表情。 这一刻,心里也有些微微难受,只蓦地回头,看了一眼皇甫逸羽。 他身上的戾气终于消掉了,反而换上了一种随意慵懒的样子,只等着她上马。 齐明荷咬了咬牙:“表哥,皇甫公子昨夜出来寻我,我与他一同回去,齐府中的人会容易信服明荷没遇到什么歹徒一些……爹爹觉得有始有终,也好一些。” 皇甫逸羽听齐明荷解释这么多,显然是不想苏仕瑥多想,此刻嘴角又勾起些许不悦。 二话不说,策马将齐明荷捞了起来:“走吧。” 将她带到自己身前,炙热的气息,带了几分霸道。 两人离开,单独策马,此刻—— 齐明荷终于开口。 ------------ 087 让我出风头,你保护我? 皇甫逸羽突然只将马停了下来。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怎么,不敢回答我了?” 这一刻,换她似笑非笑了,得意的模样,水眸里显然有着璀璨的眸光。 齐明荷……终于发现了,若是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会这般揪着她不放,为什么她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他还没杀了她,为什么他干脆坦然承认了?就不怕她会说出去?从今以后……他就握着他的把柄了。 皇甫逸羽勾起了唇角,邪魅凌厉的样子。 齐明荷扯开了唇,此刻只越笑越开:“等等,你先别回答我,让我开始猜一猜?” 刻意放得温软的声音:“要不是因为喜欢我……昨夜为什么会冒着大雨来采香园寻我?你怕我出事,对不对?怕我……真的死了,对不对?” 皇甫逸羽眸光越来越危险。 “别害怕嘛……我知道,被我发现了,你一定会很害羞,呐……没想到萧公子是这么害臊的人?”当皇甫逸羽的时候,不是耍她耍得痛快么?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齐明荷也算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喜欢上了我,也是正常的。” “呐……下次想关心我,不用再拿想娶我当借口,还让我留着命,你直说……对我动了心,不愿意我出事就好了。” “齐明荷,你想死?!”暴怒的声音。 齐明荷此刻只笑得欢快:“呵呵……” “逸羽……你好凶,放我下来,我去找仕瑥哥哥坐。”一瞬变了脸。 他要是不喜欢她,方才那反常的和仕瑥哥哥暗火从生,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句,齐明荷并不说出来。 皇甫逸羽:“……” 隐约憋着火,此时恨不得将坐在自己面前的齐明荷掐死。 “齐明荷,回到了齐府,你最好小心一些。” “呵呵。” 这一刻,警告的余音仍回荡在她耳边。 下一瞬,皇甫逸羽此刻只重新策马扬鞭,远远拉开了与众人的距离。 萧宇跟在后面,此时也只好赶紧命人跟上。 “驾——回齐府!” …… 齐府门前,齐建卿接到了消息,早就换好了衣服,等在了门口,他一夜未睡。 此时,站在门口等着迎接皇甫逸羽和齐明荷回来的,除了齐建卿还有夫人蔡氏,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纵然是做做样子,她都势必要出来的。 这会儿,齐明蕊紧张的梳妆打扮完毕,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 罢了……齐明荷这厮福大命大,没被山洪淹死真是可惜,但是大清早出来看热闹,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也值了。 一旁,齐妙菱也出来了,红肿着眼眸,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此刻,只轻轻咬着嘴唇,四处打量着齐府门前的路,树荫下有着风雨过后的清新,晨光洒落在枝桠上,可等待的人迟迟未出现。 就在众人都站定后,只有另外一道颇有身份的漂亮身影被丫鬟们拥簇走了出来。 齐明妆此时站在门边,等着待会出现的那一幕。 终于…… 远远的,众目睽睽之下,迎来了马蹄声。 皇甫逸羽带着齐明荷出现的时候,只惊瞎了众人的眼睛,马…… 十余匹马,排成一排,潇洒的奔踏而来,为首的人身姿俊逸,哪怕双目被白绫覆住,也无伤大雅,更让众人惊呆了的,是与绝代风华之人共乘一马的人。 “皇……皇甫公子!” “二……二小姐!” 齐建卿此刻看着前头的场景,一双老眸立即湿润:“明荷……”总算无事。 另外几处,齐明蕊看着这令人血脉卉张的场景,准备看齐明荷狼狈样子没看到,倒是心里被气得七窍生烟:“大姐!!你说二姐姐怎么不死?” 不死就算了,竟然看起来一夜暴雨,她和皇甫公子竟然……竟然都这般亲密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在外头,发生了什么? 她还想着嫁给皇甫公子的!!! 娘亲昨夜悄悄透露,皇甫公子曾经向爹爹暴露过,可以考虑迎娶齐府的小姐,采香大会这般隆重,不仅仅是要共盛香事,也不仅仅是让齐府在大金国名扬天下,也不仅仅是她们几个小姐争夺魁首,拿下齐家香业,今年的采香大会……是一个能够嫁给皇甫逸羽,进入皇甫世家当嫡夫人的好机会! 天下有多少个皇甫世家?大金国的安危都要看皇甫世家三分脸色! 皇甫逸羽是什么人?相貌自然没得说,行事也温润无双,温柔体贴,哪怕轻轻一笑,都让人心神荡漾,更甚的是……举世无双的家世,嫁给了皇甫逸羽,那是万众瞩目…… 齐明蕊脑子里全是她与皇甫逸羽新婚燕尔的画面,可现实是齐明荷此刻正一脸不舒服的坐在皇甫逸羽身前。 “皇甫逸羽,你快放我下来!” 温热的气息洒在齐明荷耳根。 “不放。” 齐明荷:“前面那么多人,我不要……” “嗯?” 皇甫逸羽此刻只是勾起了暗眸,落在齐明荷腰间的大手,就这般紧紧将她箍住。 前方,众人都没想到齐明荷是这样回来的,看起来毫发无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真正看到皇甫逸羽和齐明荷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齐建卿欣慰的笑颜逐开。 马上,齐明荷气得水眸一睁,嘴角轻呡。 皇甫逸羽此刻到底想做什么?前几次在马车中,都只是独处才会放肆,表面上温文尔雅带着几分距离,哪怕要找她算账,他都是……萧寒光…… 此刻,只感觉马背上身后的人气势变了一下,齐明荷霎时如芒在背。 一瞬,忽然知道了他的用意。 皇甫逸羽此刻只敛眸扫着外头的人,目光只先落在了大娘蔡氏的脸上。 蔡氏此刻看着皇甫逸羽亲自送齐明荷回来的身影,眼底的平静里,有着多年未起的波澜:“明荷回来了就好。” 齐妙菱此刻则是咬着牙,微微低着头,胆小却又有些逃避的样子,女儿家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此时唯有一人,齐明妆仍处变不惊的站在一旁,脸上是漂亮的笑容,杏眸里静静的。 只淡淡说了一句:“二妹妹回来了。” …… 皇甫逸羽眸光只是略微一扫,便一收,藏在了心底。 “齐明荷。” “嗯,干嘛?!” “你觉得前头的人里,哪一个是罪魁祸首。” 让他大雨夜驾马出去寻她,算计她被困邙山之中,差点命丧暴风雨的罪魁祸首。 齐明荷此时打了个哆嗦,一瞬变了笑容的也看向了前方。 这一次,换齐明荷审视…… 低了声:“你……昨天问我,说要了解我,听的那些旧事,想的并不是要了解我的过去,而是想帮我找出害我的人?” 皇甫逸羽此刻勾了勾嘴角,不以置否。 “皇甫逸羽,你……” “你别想太多,就如我昨夜所说,你可要好好活着。”他只是为了娶她而已。 皇甫逸羽这个身份需要一个女人,皇甫府也需要一个少夫人,仅此而已。 齐明荷:“……” 马背上,此刻她只回头看他,水眸里有着说不出的暗光。 方才问他,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他还不回答! 齐明荷正出神探究,只觉得腰上一痛。 “皇甫逸羽,你!”他竟然掐她! 此刻,齐明荷只干脆把脸转了回去。 看着前方,目光只最先落在了齐明妆的脸上,微微咬唇的样子。 其实,在齐府里她谁都不怕,唯一害怕的只有齐明妆,心思太过于深沉。齐明蕊会闹,但不会这般计划谨慎,可大姐姐……为何一回来就算计她? 齐明荷此刻只又把目光落到了皇甫逸羽身上。 咬牙切齿:“皇甫逸羽,这一次的事情,我与你还有笔账要好好算算。”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风波顿起的?他纳妾的那一日,百花楼变替嫁,之后就开始频频不得安生,如此便罢了,他还刻意将风头引到她身上来,若大娘想让明蕊嫁给他的话,齐明妆的确会略微帮忙,将她除掉。 皇甫逸羽此时只勾了勾嘴角:“明荷,我等着你与我算账。” 蓦地低下了头,此刻……在她耳边缓缓吐了一口暧昧的热气。 齐明荷蓦地打了个寒颤:“……” 齐明妆此时只看着齐明荷在马上与皇甫逸羽有说有笑,这一刻只杏眸平静,淡淡转身。 “娘亲,爹爹,二妹妹无事便好,我不便抛头露面,先回去了。” 齐建卿猛然从欢喜中回过神:“明妆你是翰林夫人,先进府吧。” 其余众人,就这般看着齐明荷过来。 齐明荷坐在马上,越是这般出风头,越不自在。 “皇甫逸羽!” “嗯?又怎么?”冷清的声音。 “你让我这般出风头,出了事,你保护我?” 皇甫逸羽只是突然垂眸,这一刻滚热的气息喷洒在齐明荷脸上。 齐明荷也掀起了水眸,就这般凝视着他。 两个人这一刻对视,就像是她认真在问他,眸光清濯得,像是在探寻他的心。 咬唇,低了声音:“要是做不到,最好不要招惹我。” ps:2w4了!谢谢今天的红包、月票、推荐票和留言!!上架第一天,谢谢大家!啵~(╯3╰) ------------ 088 鸳鸯浴?我都进来了,你舍得? 皇甫逸羽突然勾起了邪眸。 这一刻就这样凝视着她,齐明荷被他看得心跳加速。 “我说的,听到了没有。” 皇甫逸羽没回答,只是勾起了唇角,这一刻像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 “明荷……”低沉的声音。 齐明荷蓦地往前,离他远一点,这一刻皇甫逸羽看着她别扭的姿势,只是笑了笑,此刻扬起缰绳。 “吁……”了一声。 马蹄声连连,一下子朝前。 到了齐府门前的时候,齐建卿已经走了几步,迎上来了,皇甫逸羽将齐明荷放了下来,齐明荷就这样退了两步。 “明荷!” “爹……” 齐建卿看着齐明荷:“明荷,你没事……” “爹,我没事……” 这一会儿一旁,齐明蕊站着仍旧是方才的姿势,站着愣愣的傻看着齐明荷,刚才皇甫逸羽把齐明荷放下来的那个动作,一气呵成,这样便罢了,此时皇甫逸羽护着齐明荷一起走了上来,齐明蕊眸光里多了些复杂。 “二姐姐,你没事真好,我还怕你死了呢!”齐明蕊走了上前。 齐明荷正对着齐建卿担忧的眸光,这会儿听到了齐明蕊的声音,只一下子把头转了过去。 “明蕊妹妹。” 她刚才还看着,到底是谁做的,这会儿罪魁祸首之一自己出来了? 齐明蕊此刻只看着齐明荷,她衣裙好好的,一双漂亮的水眸这会儿正盯着自己看。 “姐姐看来真的没事……” “怎么?明蕊妹妹希望我有事?” “我……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齐明蕊一开口,差点就被齐明荷带进阴沟里去,此时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我只是替二姐姐你高兴,没有出事而已。” 目光稍稍一抬,看着皇甫逸羽。 此时皇甫逸羽正站在齐明荷身后,正顺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看了过来。 齐明蕊声音顿时一变:“二姐姐~~我好感动,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在府里,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二姐姐你了,我昨夜一整夜都没睡还,只想着要是二姐姐出事了怎么办。” 齐明荷笑着看齐明蕊变脸。 齐明蕊终于把视线落到皇甫逸羽身上:“皇甫公子,昨夜是你去找明荷姐姐的吗,明蕊替明荷姐姐谢谢皇甫公子了。” 此刻,说着刻意打扮过的脸就这般朝皇甫逸羽绽出明媚的笑。 哼,原本拿来与齐明荷作对比的衣裙,这会儿也派上用场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轻扯起了嘴角,“是吗?” 若有似无,认真的听的样子,温润的声音。 齐明蕊一颗心都酥了:“嗯,是的,明蕊的明荷姐姐多亏皇甫公子了。” 齐明荷:“明蕊妹妹……” 嘴角一扯,心里蓦地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抬眸,看了皇甫逸羽一眼,他是不是对谁都这样笑? 齐明蕊不甘愿的抬头,不爽的目光看回了齐明荷:“啊,二姐姐叫我?” “嗯,对……我方才是在叫你,你与皇甫公子……”笑不露齿,“靠太近了。” 齐明蕊这才发现到,刚刚太激动了,发现皇甫逸羽在看自己,就没了分寸。 被人当众这样戳穿,齐明蕊脸上一片紫一片黑,只笑着装着娇羞,退了一步:“对不起……皇甫公子救了姐姐,我方才太激动了。” 齐明荷这会儿幽幽的声音响起:“皇甫公子救的是我,倒是明荷要谢谢皇甫公子才是。”意指齐明蕊借机贴上去。 齐明蕊脸上又开始五彩斑斓了:“齐明荷,你……” “嗯?” 齐建卿一直在一旁,原本要迎接皇甫逸羽回来,总算一劫安稳度过了,采香大会也可以如期举行,结果大门前齐明蕊又来了这一出。 “明蕊,你怎么喊你二姐姐的?” 齐明蕊咬唇:“爹……” 这样一来,蔡氏只能出来:“明蕊!” 齐明蕊终于不甘消停,愤恨看了齐明荷一眼,热闹没看成,自己变成了热闹。 “哼!”回到了蔡氏的身旁。 皇甫逸羽似笑非笑,继续温润的站着,此时只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也蓦地抬眸,盯着他看:“昨夜之事,有劳皇甫公子了。” 皇甫逸羽扯唇笑得更开:“举手之劳,不客气。” “方才皇甫公子大发善心,不介意明荷身份低微,肯屈就与明荷共乘一马,送明荷回来,也谢谢皇甫公子了。” 皇甫逸羽此刻嘴角轻扯了一下,这是刻意在众人面前与他划清关系? “君子所为,不客气。”邪眸里像是藏了暗火。 齐明荷咧嘴笑了:“还是要客气客气。” “……” 这一刻,齐明荷与皇甫逸羽的对话,与齐明蕊方才与皇甫逸羽的对话,一齐落入众人耳中。 齐明蕊在背后咬牙切齿:“二姐姐……” 一旁,此时齐妙菱一直静静站着,此刻脑里只蓦地掠过那一日在假山后见到的画面。 齐明荷靠在皇甫逸羽胸膛上哭,突然就按住了皇甫逸羽的脸,踮起脚尖亲吻上去。 而后……还直接将皇甫公子的唇咬得一痛,发出魅沉的声音。 “二姐姐……”此刻,只低低也出了声。 看到皇甫逸羽此时低落下去的沉声。 这场面,此时顿时就有些乱了。 齐府门前,霎时其乐融融。 齐建卿终于无奈开口:“这一次的事情,没事就好,皇甫公子与明荷都劳累一整天了,皇甫公子你……”可以看出皇甫逸羽华服上干掉的水渍,沉了声,“来人,先请皇甫公子进府更衣。” “至于二小姐,青莲……快扶二小姐回荷苑休息。” 这一刻,各自有人迎了上来,因为齐明妆早就走了,在场也无人可探究,昨夜到底是谁把马车放在齐府门前,一手造了这一出戏,只能日后再追究,齐明荷咬唇…… 此时,两个人擦身而过,皇甫逸羽众星捧月被迎进府的时候,齐明荷只看了一眼皇甫逸羽。 这一瞬,只感觉到他幽幽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生气了? 他明知齐明蕊的心思,还对着齐明蕊笑得那般如沐春风,她不找他算账都好了。 “青莲,我们走!” 一时间,大门拥挤的人流鸟作兽散,唯有齐建卿最后站在原地。 “唉。”蓦地叹了一声。 此刻,看着像是君子有意,落花无情。 明荷昨夜……与皇甫逸羽……在山里可有发生了什么?明荷到底……与皇甫逸羽现在是个什么关系? 还有明蕊方才的…… 齐建卿原本出来迎接回府,此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进府吧。”甩了甩衣袍。 ----- 齐府里,今日的气氛比昨日还要隆重,知道是虚惊一场,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采香大会的氛围也迅速继续蔓延,一时间府里喜庆连连,众人抱有各种不同的心态,有些世家小姐过来比拼香艺,有些是以看到这场盛世为乐,还有更多的……自然是想要与齐府有所合作,乃至于看能不能与皇甫世家攀上关系。 大金国中一些未出阁的世家小姐来了,一些年轻才俊的公子们也来了。 明日就是采香大会的初试了,齐府开放,只要拿着采香大会的名帖就可以进来。 齐府里,处处是热闹参观比试擂台与准备香料的身影。 齐明荷回了荷苑,此时闹中取静,对面松苑则是戒备森严,是齐府的重中之重。 “哼。”齐明荷习惯性的踢了一脚荷苑的门。 那两条狼狗因为不会叫了,已经被拴到别的地方去了。 齐明荷有点不高兴。 青莲:“小姐,谁又惹你了?” 难道是因为早上刚才在门口,齐明蕊抢风头的事情? 齐明荷:“……” “小姐,我放水给你沐浴一下吧?” 齐明荷只径直进了房。 青莲见势,只好继续跟在后头,不过倒是嘴没停过。 “小姐,不是我说,你今日与皇甫公子共骑一马回来的样子好羡煞众人啊……皇甫公子风流倜傥,小姐你娇美可人,他一手护着你,还生怕你摔下来了,皇甫公子轻呡嘴唇的时候真好看。” 继续感慨,“不知道皇甫公子白绫取下,能看见一整张脸的时候,是多么的俊逸。” 齐明荷听着,此时只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去放水。” “啊?小姐……” “我说去放水。” 青莲一开始说皇甫逸羽便没了边,若是不将她支开,齐明荷只怕自己会……气血上涌,五脏六腑内伤。 青莲把热水又送到房中来的时候,齐明荷只坐在窗旁,若有所思。 盛夏正好的时候,一场夏雨淋过,窗外的荷花都开了。 此时,荷花,美人,齐明荷只心乱得很。 她和皇甫逸羽是什么关系? 他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马背上的那个问题,轻描淡写的回答,还有他的提点,明明关心着她却又不肯承认。 没说保护她,却确实是将她护得滴水不漏,真的想娶她? 还有动了心思,想找出是谁在算计她……他想做什么? 齐明荷合上了窗,只是心事重重的走到桶边,脱了衣裙,裹着肚兜就滑进水里去了。 此时此刻,松苑中。 皇甫逸羽只习惯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眼前的荷丛,看着齐明荷又有些愠恼的小脸,还有坐在窗口出神的样子,她房间又飘出了袅袅的水雾,还有齐明荷最后愤愤关上窗的样子。 皇甫逸羽邪肆扯唇一笑,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口,挺拔而魅人。 门外,萧宇走进来:“门主。” “嗯?” “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命人送进来了。” 此时,只一个大桶也送了进来。 皇甫逸羽此刻回头,只看了准备给他更衣沐浴的热水。 “知道了。” 不愠不怒的沉声。 …… 荷苑里,齐明荷脑子里还是昨夜的事情,皇甫逸羽与她在茅草上睡了一夜,两个人贴得那么近,她身上都是他的味道。还有方才骑马一起回来,两个人紧紧的挨在一起……脸红,最后是齐明蕊差点贴在他身上的样子,皇甫逸羽就那般来者不拒的低头与齐明蕊温柔的笑。 “死皇甫逸羽。” 蓦地,只抬手,此刻郁恼的在大桶里扑腾了两下。 此时…… 窗口外只传来鬼魅般的声音,突然,窗口突然被推开! 一阵风,伴随着夏日的炎热冲撞在一起,与房中热滚滚的水汽混淆在一快。 齐明荷在水中一下子打了个哆嗦,风吹热气,迷蒙了水眸,定神一凝眼,只看到窗台上蓦地又坐了一个人。 熟悉的身影,不过显然换过了衣袍。 这一次,皇甫逸羽没戴面具也没覆白绫,就这般勾着唇角肆意的笑着,眸光邪魅而幽深的看着房中的春景。 “不错。”轻轻勾了勾嘴角。 “皇、皇甫逸羽……”齐明荷一哆嗦! 这会儿,就像是有一股气血真的直接冲到了脑子里,一下子五脏六腑都像是血液逆流冲撞一样,一双水眸都瞪得大大的,咬着唇,下一瞬……只感觉脑子一热,两个人就这样一刹对视。 他笑得邪魅而饶有趣味,齐明荷面色通红。 再下一刻—— “啊——” 齐明荷蓦地惊恐过度大喊了出来。 一刹那眼前的身影不见了,而后是身后大桶边多了一个人,一双暖热的手也捂在了她的嘴上。 齐明荷就这样颤着,感受着皇甫逸羽突然在身后出现的炙热的气息,他呼吸极沉,冗长而快速,让人感受着心跳也加快起来。 手指微微留了些缝隙,让她呼吸:“皇……皇甫逸羽。” “嗯,明荷。” 房间就这么小,水雾袅袅,他把刚才进来的窗合上了,顿时氛围就变得紧迫起来。 “你怎么会过来?” 死死盯着窗口,第一次这样是因为忘了关了窗,引来了狼,第二次…… “我明明都关了窗。” “嗯。” 然后呢? 若他想过来,一扇窗抵得住他吗? “你过来做什么!”他的手好烫,就这样捂在她的唇上。 齐明荷好紧张…… 皇甫逸羽挑眉:“没什么,看你在沐浴,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皇甫逸羽,你……唔。”想骂,嘴又被堵住了! 两个人就这般僵持着,他在桶外面,她在水里。 齐明荷突然整个人都紧紧绷着,不敢松一口气,就这样在水里僵坐着。 就怕动了一下,蓦地给了他不轨的理由。 “刚刚才在门口见过。” “嗯。”对,是在门口见过,她和他客气客气,还说他是大发善心,谢谢皇甫公子。 “你想怎样。”齐明荷哑了声。 皇甫逸羽此刻只蓦地松开了手,低下来,这一会从她的后颈贴了上去,轻轻在她耳边说话:“明荷,你在沐浴……” 齐明荷:“……”咬唇。 此刻,只看到皇甫逸一倏地从大桶后走了出来,确定她不叫了,缓缓踱步,只走到了面前来。 看着齐明荷泡在水中的样子,放了些香草,她学乖了,不仅关上了窗,还没把衣服全脱完,可是……此刻看着她在水中抱成一团的样子,穿着一条肚兜若隐若现的更显得身姿曼妙,皮肤白如凝玉。 他目光灼热。 齐明荷气恼得哆嗦:“我在沐浴,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来和你一起共浴。” “皇甫逸羽,你你……你……”你了半天,憋出句不成调的话语,“你……” 皇甫逸羽慢条斯理的脱衣袍,自然得很。 “他们在松苑给我送来热水,可是一人沐浴怎么比得上两人来得有趣。” “皇甫逸羽,你还能再无耻……唔。” 这一刻,只感觉水中多了一双手,他一手将她捞上了前来,就这样认真的吻着她,一手则在继续慢条斯理的脱衣服。 齐明荷被吻得气血上涌,此时只觉得他温热的舌再一次霸道的滑了进来。 但这一次,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亲昵,好像吻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齐明荷恼:“唔……皇甫……” 此刻,只听到房间里衣袍一件件滑落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她又被放开,按到水中去的力道。 一颤,还在恍惚没从这个快而迅速的吻中回过神的时候,只感觉沐浴的大桶中多了个人,变得拥挤,肌肤一瞬紧贴……他的大手从她背后揽着她,一瞬将她按到了胸膛前来。 齐明荷只感受到了皇甫逸羽的心跳声。 他沉声:“淋了一夜的雨,今天帮我洗吧。” 齐明荷颤抖,气得双颊通红:“你,你……” “因你而淋雨,你不觉得应当负责一下?” 齐明荷脑子都被烧热了,整个身子也热得不行,就这样咬着唇,愣愣看着眼前笑如春风的人。 皇甫逸羽邪眸的勾起了唇角,温润如玉的脸上就这般暧昧的笑着,用一种近乎要把她剥开的感觉看着她。 这一刻,大掌也丝毫没有停歇,就这样轻轻拨弄着木桶里的水,不断往她雪白的肩胛上泼洒。 齐明荷几乎一瞬差点气得不行:“皇甫逸羽,你出去。” 皇甫逸羽此刻只整个人挑着邪眸,往桶沿一靠,就这样双手随意支在上头,慵懒的望着她,勾起了唇角。 “明荷,我都进来了你舍得?” ---- ps:2w9,突然有事情啦~剩下一千字,凌晨再补或者忙完回来再继续,推荐票要过6000了~今天本来要更2w的,这一章和上一章,这9000字都是留言破900的加更,另外再添2000字加更,是谢谢600和800留言的加更,请吧主记下,提醒花花补上。 ------------ 089 在他心里,她算什么? 此刻,齐明荷只憋红了一张脸看着他。 皇甫逸羽挑着眉的样子,万分的认真,就好像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齐明荷一下子就咬了唇:“为什么舍不得,出去。” 他与齐明蕊你侬我侬的笑,就应该…… 此刻,管不住自己的嘴:“去找明蕊妹妹去,齐府里多的是人想和你共浴呢。” “嗯?” 皇甫逸羽只一瞬挑起了眸,此刻幽深的目光,沉得不像话。 他其实今日在门口,只不过是配合着齐明蕊,想看看她到底是想做什么罢了,他承认,也确实是想看看齐明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此刻,皇甫逸羽眸光一深,连他自己都读不懂的情绪。 勾了勾嘴角,将齐明荷再一拥:“我不出。” 沉声,“我就只想和你共浴。” 这会儿说的时候,已经将她压了下来,把她整个人都捞到了桶沿,齐明荷突然就扑到了他的胸膛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这一刻听到了皇甫逸羽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齐明荷面红耳赤,皇甫逸羽终于沉笑出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齐明荷:“……” 半晌,“皇甫逸羽。” “嗯?”邪眸一挑。 “你敢乱碰我就……” 咚,咚,咚…… 这一刻,他的心跳声就这般不收阻止的闯进了她的耳朵。 “敢碰你就怎么样?”皇甫逸羽沉了声。 齐明荷这会儿只觉得两个人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狭小的空间内他与她就这般亲密的坐在木桶里头,两个人同泡一池水,可是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此时只不禁想到昨夜的事情,还有她方才坐在窗边神思的那些事情。 他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就如她想的那样,如果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冒着雨去救她? 如果不喜欢她,与仕瑥哥哥争风吃醋做什么?只怕……这一切,他还都不知道。 “你要是敢碰我就……我就……”睁着水眸,就这样看着他。 皇甫逸羽也就这样,坐在水桶里看着齐明荷,他一双邪眸肆意狂放,带着笑意,饱含深意。 此时,手都放到了齐明荷的肩上,因她此时红了的脸而觉得心情大好。 齐明荷看着他的目光,这一刻更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想把他赶出去,可是脑里又回放着他方才说的话,因你而淋雨,总该负责一下…… 言不由衷:“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将你萧寒光的身份说出去。” 皇甫逸羽此刻一瞬深了邪眸,饶有趣味的唇也扯平下来,就这样凝视着齐明荷。 齐明荷恼得咬唇,又心跳加速。 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到会说这句话,脑中只有昨夜在茅屋里与他对视的场景,他狼狈的样子,但是这张脸……这会儿也是这张脸,两个人重叠成一个人。 皇甫逸羽只挑了挑唇,凝眸一瞬后,忽然伸手:“齐明荷,你敢试试?” 齐明荷抽了一口气:“嘶……” 一瞬,整个人又蓦地爆炸了起来:“皇甫逸羽!你的手放哪里……!” 低头,此刻皇甫逸羽似笑非笑,像是听了那句话,不悦的样子。 手就这样从她的肩上挪下来,放到了胸上,此时齐明荷还穿着肚兜,于是只有一双大手落在水中,轻轻覆在高耸上,齐明荷蓦地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皇甫逸羽已经眸光深邃的将她一收,彻底收到怀里来了。 又是心跳声,还有他沉沉的呼吸声。 “你敢乱来试试?” 齐明荷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感受着皇甫逸羽此刻摸着她的样子。 两个人亲密得很,他进来的样子也慵懒得很,就好像两个人的关系就应该这般。 齐明荷又开始郁结了…… “嗯?怎么不说话了。” 齐明荷:“……” “怎么,被我这样一拥,傻了?” “你……” 齐明荷只觉得心跳得奇怪,好不容易克制住的心,又开始因为他而跳动,就是没办法抵抗皇甫逸羽这种霸道,可这会儿只生气得很,他的不请而入,这会儿又这样怡然自得,还有…… 忘了齐明蕊的事情了,只有关于两个人的事情。 蓦地低声:“皇甫逸羽,你说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嗯?你想什么关系?” 此时,只轻轻上前,将齐明荷压在一小片的空间里,让她贴着桶沿,他则是大手轻轻抚摸着:“就是这样的关系,好不好?” 又是邪魅带着温润的声音,似神祗又似魔鬼。 齐明荷咬唇:“不好,你出去……” 这话不说还好,她思虑了一下,再说出来,皇甫逸羽只敛了邪眸。 她刚才威胁他,要把他身份说出去,已经惹恼她了,原本进来还带着几分好心情,这会儿看着她的唇,听着齐明荷方才说出的话,脑子里只蓦地蹿起了火。 大手就这样轻轻一扯:“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做了就知道了,好不好。” 齐明荷唤回了理智,盯着他,可是一瞬。 温热的吻,落下来了,两个人在水中拥吻。 齐明荷真是又气又恼,心里又是满足又是失落,矛盾得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算是什么心情了。 没了外人在,两个人都是真面目了,少了打闹,少了醋意冲天,只有彼此心里各怀的心思。 齐明荷突然想推开他:“唔……” 水里,皇甫逸羽健硕的胸膛就这样将齐明荷抱在怀里,两个人的皮肤有不同的颜色。 小麦色贴着雪白色,形成令人血脉卉张的画面。 “皇甫逸羽,你……混蛋……” 闯进来就算了,非要与她共浴便罢了,这会儿还要强上。 “你信不信……唔……我真的恼了,把你身份说出去了……” 皇甫逸羽听着她说这句话,此刻只吻得更深了,把她吻得只能回应着他,从他口中抢空气。 皇甫逸羽皱起了眉头,吻得加重了力道,齐明荷只觉得唇上一痛。 “我要告诉大家,皇甫逸羽……是萧寒光,皇甫公子是萧门的门主……” 皇甫逸羽手又收紧了一些,此刻只干脆把齐明荷按在桶上,低下头沉着眸吻她,从唇上吻到下巴,再品尝她脖子间的香甜。 不听话,就只能这样子惩罚她了。 齐明荷仰着头,感觉着这一刻的火热,唔…… 他竟然来真的,“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眸子中燃起了火,不搭理她,这会儿只撩起了晴欲的吻她。 “我不愿意,你出去。” 他不经过她允许,趁着她洗澡的时候进来就算了,亲昵说要一起洗就算了,现在是怎么回事,洗着洗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她纠结,他恼怒,下一刻就是威胁他不许乱动,越硬了声他便反着来。 “管你愿不愿意,与我有什么关系?” 邪眸暗挑,鹰眸又犀利了起来,少了温润,最真的本性袒露在面前。 他藏得最深的霸势,又完全展现出来了。 皇甫逸羽此刻只目光燎热,将她腰一圈,扯了下来,逼迫她与他抵在一起。 “你……混蛋!” 感觉到他下身的肿胀,已经硬起来了,就像雨夜茅屋中,他暧昧看着她的样子。 不过昨夜他是好脾气,现在他是暴躁的脾气。 如果齐明荷真的将他是萧寒光的身份说出去,那么皇甫府便要天下大乱了。 若皇甫逸羽……不是皇甫逸羽?若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皇甫逸羽出现……? 在皇甫府,无人知道世上还有另一个萧寒光,他的身世,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是皇甫府的嫡子,又为何留落在外,为什么自懂事起,就在萧门里跟着萧门的掌门学武,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十五岁干爹死于一场武林斗争,他接手了萧门,从此武林大乱。八年内厌倦了武林生活,邪教魔头的名声大扬于天下。直到两年前,皇甫逸羽忽然坐着轮椅找到了他,拿出了另一枚玉佩,告诉他两个人原本是同样的人所生,他真正的身份是皇甫府流落在外的嫡子,双生子之一…… 如若不然,他现在还是江湖中的萧寒光,令人闻风丧胆的萧门门主。 他在皇甫府的事没有做完,他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出来,若是身份败露…… 此刻只看着齐明荷,他从她脖子间抬起了头,就这样邪眸火热看着她:“嗯,我混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会更混蛋。” 身下一顶,此时已经站到了她的两腿间,两个人某些敏感的地方就这样贴合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明荷……你无所谓了不是吗?”还是这句话。 “你……”齐明荷水眸一怔,气得够呛。 这么无耻的话,他都能说得出来。 此刻,只挣扎着想要从他的禁锢中出来,“你放开我。” “你别想了。”薄而红润的嘴唇一挑,勾勒出邪到极致的风情。 齐明荷就这样怔忪…… 他那么生气做什么?她只是气得威胁他而已。 他对她做的坏事,还少吗? 从一开始的故意让她四面受敌,到现在齐明蕊还没解决,还有一个齐明妆,好不容易度过一劫,现在他又变成她最大的劫数。 呜咽:“皇甫逸羽……” “你知不知道,乱说话的后果?” 如果……如今的皇甫逸羽就是萧寒光的事实泄露出去,只怕就不仅是皇甫府天下大乱,而是整个大金国都要乱了。 一个是第一财富世家,一个是武林令人闻风丧胆的神一般的存在,金钱与兵刃、杀手,合二为一。 那是帝王心中的心头刺,坏了大计不说,杀身之祸也有了。 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皇甫逸羽只是步步逼近,靠近齐明荷,苏醒的热杵只将齐明荷抵得气喘吁吁,他滚烫的气息让她身子都软了,不温柔的皇甫逸羽……霸道得让人难以控制,他背后的秘密她不知道,这会儿只看着他不正常了。 齐明荷水眸中也多了恼怒,可是无济于事,也逃不掉。 突然就不是她纠结他到底与她是什么关系的问题,也不是他喜欢不喜欢她的问题。 蓦地又变得更深的矛盾,皇甫逸羽此刻大手都掐到齐明荷的下巴上了,她睁着水眸,张着嘴,皇甫逸羽就这样把她脸压了下去,水淹没了她的肩胛,而他却是在水中也比她高了半个头,就这样凝眸覆了下去,再一次热烈而又狂躁的亲吻。 齐明荷的唇都要被他烈吻得红肿了,这一刻只能呜咽的发出不爽的声音。 “该死的……唔……皇甫逸羽……” 捶着他的胸膛,“寒光……放开我。” 皇甫逸羽此刻只听着这两个名字,更是心里头憋着堵了一口气,他的心情竟然被她所左右? 齐明荷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齐二小姐,还是……他的女人? 大手此刻摸到了她的脖子后头,轻轻一扯,就将她身上的肚兜绳子给扯下来了,齐明荷急得嘤咛了一声:“唔……” 皇甫逸羽直接大手抓上了她的胸脯,惹得齐明荷打了个颤,在水中拍打她的胸膛两下。 他这是要在水里硬来吗? 共浴变成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 “你要……做什么,唔……” “和你做爱。” 下一刻,齐明荷脑子一懵的时候,只感觉他带着点怒气,把她一捞,他一只大手已经探到了水里,直接将她一条腿一抬,齐明荷完全没有力气戒备的时候,只感觉下身失守了,他早就将她空置,趁着她缓气大口呼吸的时候。 他的滚烫已经撞了进来,此时,水面上的草料只荡漾了一下,水面荡起阵阵波浪。 “唔……”齐明荷水眸彻底一骤缩。 一瞬间瞳孔迷茫,就这样抬头一直看着缭绕在房间里的水雾。 郁闷得要哭出了声:“呜……皇甫逸羽,你混蛋……” “你快,停下来,混蛋。” 皇甫逸羽已经尝到了甜头,隔了这么久没有亲密,吻都吻过了,昨夜在采香园里,只是抱着她睡了一夜,任由着她东扯西扯,想着先了解她的情况,顺便探究一下到底是谁在算计她,因为她乖巧,所以心情好,便就任由着她,可现在……他不要再当圣人。 此时邪眸深邃,一双薄唇也紧紧抿着,扯出一条紧绷的线。 “明荷,我会让你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混蛋。” 他之前待她算是好的,但现在,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对她手下留情了。 齐明荷这会儿只得咬着牙,拼命抓着桶沿,听着此时水桶里的水声,噼里啪啦洒了好一些在地板上,一阵酥麻的感觉袭过,她只紧紧皱着眉头,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只得哭着:“气……死我了……” “你混账……” 她以为他生气归生气,不会真的来。 结果,事实证明她只是想法还停留在昨夜,忽略了皇甫逸羽真正的性子。 这是看他装温润多了,忘了他本质是一头狼,还是霸道不容忤逆的狼? 此时,只感觉身前的人又恢复了气势,像是那一夜大红喜烛下,他愠怒的狠狠欺负着她。 皇甫逸羽过来,就是想将她吃饱餍足的,只是没想到会以这么霸道的方式,此时还在高抬着她的小腿,水声连连,齐明荷只疯了般拍着他的胸膛,他不动半分,于是只剩下他的心跳声,此刻一下又一下…… 齐明荷气喘吁吁,感受着这一刻的狂热,两个人又开始了…… 可是她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以什么身份,与她在做这样的事情? 男女之间最亲密之事,她应该要与所爱之人做的,这会儿被他喂得满满的,微张的嘴也被他狂热封住,感觉热得她微微吐出了丁香小舌,皇甫逸羽则抬高了腰,低下了头将她的小舌含住了,他轻轻敛眸吸吮着,品尝出暧昧的声音。 齐明荷只能被迫吐出舌头,被他轻咬着带进他的嘴里,他的舌头也滑过她的贝齿,然后封住她哽咽呻吟的声音。 “唔……”皇甫逸羽,放开。 越是想说话,越是被吻得干脆利落,吻得齐明荷心跳加速。 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连她也被害得上了瘾。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跟着他的节奏走,一双手从水里头掏了出来,紧紧抓着桶沿。 用力,抓得指尖都泛白了:“呜……”低低喘息。 皇甫逸羽只干脆继续吻着她的唇,不让她发出太大的声音。 毕竟她在沐浴,而现在还是在她的房间里。 “皇甫逸羽……你就知道……强迫我。” 他突然停了下来,唇也不吻她了。 “现在不强迫了。” 少了那种霸道侵袭的感觉,齐明荷只觉得越发难受,空虚得害怕。 她没了意识,开始缓缓的贴在他胸膛上,拍打着水面:“你……混蛋。” 这会儿气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忽然贴在他胸膛上咬了他肩膀一口,咬得皇甫逸羽皱眉一痛,“齐明荷,你咬我。” 下一刻,齐明荷就又破罐子破摔了。 “皇甫逸羽,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样待她? 之前玩弄她就算了,现在又……这样。 若是情投意合,自然没有关系,可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还真成了他昨夜救她,今日以身相许? 她干脆骑坐到他的身上,水里,两个人都湿热得很。 一下子,皇甫逸羽就深了眸光。 他停下了,可此时却被她反上了,齐明荷咬牙切齿凝着幽光。 他与她生气?她和他没完! 现在后悔养狼狗了,应该养毒蛇,豹子,狗熊才对。 “怎么,皇甫逸羽,这样,舒不舒服?” 水眸闪跃点点光亮,惹得皇甫逸羽一抽气:“该死……” 齐明荷只感觉又被他按了下来,圈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 这会儿两个人就打到了一块,“以后……都别想靠近我十米之内。” 皇甫逸羽挑眉:“明荷,你试试?” “以后也别叫我明荷。” 此刻,她的手只抓到了他的下巴上,然后轻按住他的脸,她闭上了眼,就这样主动吻了下去。 皇甫逸羽看了她两秒,也只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齐明荷的这一个吻。 齐明荷的吻带了些气恼,恼皇甫逸羽这样对她,他要是真喜欢她,就不会强迫她,刚才那一下来得这般突然,她甚至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一下子占据了她,他到底是心里有她,还是只想用她降火? 抱住他的脖子,她重重啃他,气得要命…… 算她想太多,才会感动他昨夜的狼狈,才会在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真的把他赶出去。 皇甫逸羽大手忽然掌到她头上,反过来换了个位置亲吻齐明荷。 其实,对于他来说,倒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看法。 他刚才确实是生气了,气齐明荷不许他碰他,还用身份来威胁他。 本来就愠恼她在齐府门前说那些划清界限的话,结果来了这里还给他摆了冷脸,她想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刻要被齐明荷的反扑撩拨得无法控制。 皇甫逸羽皱了皱眉头,突然响起她问他的那一句:皇甫逸羽,你难道是喜欢上我了?” 他喜欢上她了?就这别扭的性子,他会喜欢她? 萧寒光只会杀人不眨眼,怎么会喜欢上女人? 他……不过是玩玩她罢了。 想到此处,皇甫逸羽心里只不知从哪冒出的大火,此时只忽然从水里站起了身,就这样把齐明荷一带。 齐明荷从水里出来了,被冷得打了个哆嗦,可此时与他贴得极紧,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只感觉他将她抱到了被褥上,将她一裹,他也进了被褥来。 被褥盖过两个人的腰间,现在的姿势皇甫逸羽在下,她在上。 齐明荷只深了水眸凝望着他:“怎么,还想来?” “明荷,你说呢?” 此刻,只感觉他蓦地一挺腰,下一瞬,两个人被褥遮盖的地方,已经再滚烫相连,疼得齐明荷眯了眼眸。 他的手抓着她的腰,就这样用力带着她一挺腰,一朝下。 床幔此刻都已经落了下来,把两个人关在狭小的空间里头。 外头的水桶孤零零的,说好的沐浴也不洗了,只换成了另一种方式针锋相对。 皇甫逸羽餍足吃饱了以后,霸道的气势蓦然一收,心里的怒火也消了,此刻只看着齐明荷。 一场恶战,齐明荷只趴在了他身上,这会儿就这样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结束后。 “皇甫逸羽。” “嗯?”皇甫逸羽慵懒消了气的声音。 “我恨你。” 皇甫逸羽以为自己听错了,此时只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眼里是冷意,此刻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得心头一堵。 此时满脑子还是他生气毫不留情的样子,如果他真的喜欢她,怎么会这样对她? 皇甫逸羽此刻只邪眸一凝:“明荷,你说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恨你。” 齐明荷此刻只觉得心里一堵,并非真的恨,只是突然很想把他赶出去。 皇甫逸羽沉声解释:“刚才是生气了,心不受控制了。” 绝口不提,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还有一直对他不上心,不配合的态度,说不清楚刚才怎么恼了。 两个人不过是在沐浴,怎么就成这样了? 齐明荷此刻不说话,只是咬着唇。 “是不是每一次的伤害,都能用‘不受控制’来带过去?”目光灼灼。 皇甫逸羽突然心也没来由得一沉:“明荷,真生气了?” 齐明荷只是看着皇甫逸羽,这一刻两个人还在床上躺着。 “你起来,回你的松苑去。” 皇甫逸羽凝眸,看着她:“齐明荷。” 为什么亲热过后,反而闹得更僵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看着齐明荷,“弄疼你了?” 齐明荷:“……” 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两回事。 她只是突然觉得很不开心,他不喜欢她,如果喜欢,就不会这么做。 这一瞬,齐明荷语气只有点冷:“没有。” 皇甫逸羽只勾起了嘴角,邪眸一敛,不知道该怎么哄齐明荷。 这一刻,只觉得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她方才还主动吻了他,若说因为生气而不受控制,她也有一份责任。 齐明荷此刻只突然觉得不纠结了,她为什么要想着皇甫逸羽是喜不喜欢她? 他就算喜欢她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此时,从他进来已经有一阵子了,澡也早该洗完了,“你还不走,是要我叫人进来么?” 皇甫逸羽此刻只一动不动,此时就躺在她身侧,看着她。 齐明荷无动于衷,“萧寒光,出去。”喊了她这个名。 皇甫逸羽突然觉得心一闷,比方才被齐明荷威胁不许碰她,否则就把他秘密说出去还烦怒。 此时,只凝视着齐明荷,“我出去,可以,齐明荷。”沉了声,“但不许越过雷池,做了越了线的事情。” 此刻皇甫逸羽只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杀了你。” 齐明荷这会儿只更是气恼了,全身腰酸背痛,“滚出去。” “回去你的松苑,不要再来荷苑。”老死不相往来。 此刻,在齐府大堂周围,上上下下,青莲只围在人群中看热闹,明日采香大会的初试比拼表出来了,于此同时,前阵子藏着掖着关于采香大会的秘密也出来了:“竟然……竟然是……皇甫公子竟然真的打算要在采香大会上选妻,小姐大难之后有大福,说不定以后就可以不用在齐府里看人脸色了,不仅如此……”青莲激动得小声吟念! 这个消息,一定要回去告诉齐明荷听! 小姐那么努力,想要拿下采香大会的头筹,说不定此时一举两得。 皇甫公子又喜欢小姐,情投意合,又是这样的抉择……这不是专门为小姐量身定做的么? 这一次的事情,邙山被困之事,肯定是有人刻意而为,这样一来,小姐双喜临门,岂不是毁了那个人的如意算盘? 小姐一定很高兴,说不定……还成了一桩美事? 此时,荷苑里,齐明荷与皇甫逸羽这番吵过了以后,只静静的看着床幔。 刚才,皇甫逸羽最后看了齐明荷一眼,被她冷怒的话语惹怒,也径自起了身,原本摸在她脸上,想顺着心意温柔的安抚她,结果都被她激得愤然收了手,此刻只冷冷将她丢在了原地。 他将衣袍一穿,也出去了。 皇甫逸羽是真的走了,只剩下齐明荷一个人静静的躺着。 两个人没有关系便是没有关系,现在捅破了这一层关系,为什么又成这个样子了? 齐明荷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自己想不明白,心里似乎是还有对他骗她的恼怒吧?昨夜的感动,又被他今天早上的敷衍给消磨没了,她恼的是他不尊重她,恼的是他不承认喜欢她,也或许……他真的从未对她动过心。 两个人缠绵的气息还在,此时身子还软着,就像是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还留在心间,忘不掉。 她……是因为喜欢上了他,才会想要计较那么多。 知道萧寒光就是皇甫逸羽之后,她不再纠结两个人之间的错觉与感情,也不会再想着找出萧寒光,终于明白两个人就是一个人以后,她却更觉得心烦无望,因为她动了心他却没有情,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方才,和她那么亲密,两个人彼此依偎,气喘吁吁,又算是什么? 到底他是她的谁,而她在他心里,又是他的谁? 这般莫名其妙的关系和感情,他欺负她,占她便宜,却不给一个交代,换谁都心烦。 心灰意冷…… 此时,手腕上还有点痛,是被他方才抓的。 胸脯涨涨的,是被他方才霸道吻出来的,两条腿还有些软,也全是拜他所赐。 两个人在做的时候,感觉那般契合,就算生气,也会不自觉的缠绵,可是,为什么……到底现在的情况是为什么? 齐明荷眸光空洞的往后一躺,枕头上还有他方才躺过的温热与气息。 齐明荷突然咬着唇,心空空的。 …… 此时,皇甫逸羽出了荷苑,回了松苑,直接合上了房间的门。 这一刻只觉得胸闷,眸深如海。 手按到了胸膛上,竟是从未有过真实存在的感觉。 心……沉闷? ps:8000+字,算是补昨天的900留言加更最后一千,另还有那两千,今天还会有更新(祝大家阅读愉快) ------------ 090 明日我会亲临初赛 皇甫逸羽只将窗也关上。 “来人!” 萧宇恭敬进来:“门主?” “把房中的浴桶撤下去。”看着就心烦。 此刻,皇甫逸羽白绫未覆,就这样斜坐在了软榻上,修长的两条腿搁在一旁,闷烦的样子,像个火药桶。 萧宇赶紧命人来收下去,“门主……属下也退下了?” “滚。” -----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青莲看完了热闹,慌忙的跑了回来。 此时回到荷苑,直接习惯性的推门进了齐明荷的屋子,一瞬间感觉不对。 好暖,好旖旎啊…… 火热缠绵过的感觉…… 凝眸一看,房中水桶都洒出水来了,顿时裹足不前,惊恐的样子:“小姐……你这是?” 房中没有动静。 青莲紧张的上前走了一步,“小姐,你这是洗澡的时候和水打架了?” 只看见衣服也扔了一地,如此便罢了,齐明荷的鞋子乱踢,一边绣鞋落在了一桌子底下,一边在床边。 青莲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结果齐明荷不应她。 “小姐?” 走了一步,结果发现床上有个不明物体。 掀开幔帐,只看到齐明荷懒散无精打采的趴在被褥上,衣裳是整齐的,分明是沐浴过的样子,可是披头散发趴在那里,看起来十分之不正常。 “小姐,怎么了?” 怎么感觉……从采香园回来,小姐就不正常了? 洗了个澡,更不正常了。 齐明荷咬唇:“……” 实在是心烦得不想讲话。 青莲只好凑了下来,对上齐明荷的侧脸,齐明荷终于闷恼:“做什么?” 青莲拍拍胸口:“噢……还好还好,小姐,你还活着啊!” 齐明荷终于忍无可忍坐了起来,这一刻,青莲方才欣喜的表情还挂在脸上,看齐明荷终于有反应了,也不再留心地上那淌水迹了。 “小姐,出大事啦!” 齐明荷还在心烦皇甫逸羽,出天大的事情都与她没有关系。 此刻,只凝眸看了青莲一眼:“出什么大事了?” “小姐,你还记你上一次在看戏亭前的台子时,问过我什么?” “我问你什么了?” “你问我那是什么玩意儿,小姐……我不是与你说有个关于采香大会的秘密么?老爷终于正式公布了!” 齐明荷终于悻悻从床上坐了起来,改趴的姿势成为圈腿坐的姿势,此刻犹如一个萝卜墩儿坐在被褥上,水眸潋滟着亮光,看着兴高采烈的青莲。 继续泼冷水:“什么秘密?” 青莲:“……” 齐明荷这会儿正心烦,幸好是采香大会之事,否则别的更没兴趣,连搭话的兴致都没有。 青莲没辙,只好自顾自的说了:“方才我去大堂了,看到采香大会的安排出来了,小姐……明日的初试,你排在第三个,初试有两轮,第一轮与第二轮都是分别与汴京城外的世家比,分成不同的组,小姐你在二组,这两场比试里,你会分别与两个世家代表比拼,若是两场排名都在第一,便能顺利晋级四天后的采香终赛。” “要是输了呢?” 青莲:“……” “要是输了的话,当然就进不了终赛了。” “哦……” “小姐,你有把握的吧?”青莲凑了下来。 齐明荷凝眸,“当然……” 青莲只忽然笑了起来:“嗯,那就好!” 齐明荷皱眉,等等,怎么觉得青莲这会儿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看好戏似的? “你方才说的那个秘密呢?” “哦,秘密啊……” 青莲看着齐明荷终于有了些兴致,此刻只站直了身子,终于没再凑那么近了。 “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啦,就是……就是老爷终于把采香大会魁首的最大头筹公布出来了,若是男儿获得魁首,皇甫世家会出财力与他合作,发展大金国的香业,如果是女子夺得魁首,那就看对方意愿,娶了对方……” “小姐,这可是汴京城里女子梦寐以求的时刻……一直不肯娶妻的皇甫大公子竟然要娶妻了,一嫁进去便就是汴京城第一大世家的夫人了,整个家族也跟着鱼跃龙门,皇甫世家可是与皇家不相上下乃过之犹有的存在!” 齐明荷蓦地眉头越皱越深。 “小姐,你不开心么?” 开心!她开心的都要死了。 齐明荷原本就在床上坐着,这会儿看着一房旖旎的痕迹,还有方才他与她在水中欢好的画面,两个人又差点打了起来,亲热从水桶里蔓延到了床榻上,就这样霸道的与她亲近,还有刚才他也生气的走了…… “采香大会,皇甫逸羽娶妻?” 此时,齐明荷只灵光一闪,蓦地没来由的心里又一阵火气。 “……”王八蛋。 青莲再靠近:“诶,小姐,你怎么这个神情?” 按理来说,皇甫逸羽中意小姐,这个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了,要不小姐出事,皇甫公子那么着急亲自去寻做什么?还那般带着小姐风光的回来,这……采香大会不就是等着小姐脱颖而出,功成名就么? 齐明荷这会儿表情五彩斑斓,只闷得很。 贝齿轻咬着:“……” 皇甫逸羽真是好样的……她此刻终于又算是再明白了,从他那一夜进来,在这房间里说可以考虑娶她,让她把握好机会的时候,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齐明荷蓦地恼得不行…… “小姐,你脸怎么又黑了?”此刻,又凑了下来。 齐明荷只忽然把脸转到另外一边去了,此时看着房中的大桶,还有已经开了的窗,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就知道我一定会去争?” 青莲听罢,这会儿看着齐明荷咬牙切齿,显然就是恼怒的样子。 蓦地颤了一下,小姐这是…… “小姐?” 齐明荷此刻只躺下了,重新睡在了被褥上。 比起方才的无精打采,现在好了许多,可是……感觉与斗志昂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小姐,你不开始准备明儿的香么?” “嗯,待会儿在准备。” “小姐,你不开心?” “没有。” “那……小姐,你是不想要采香大会的魁首了?” 齐明荷此刻终于幽幽抬起了眼眸,就这样看了青莲一眼:“要,怎么不要?”慢悠悠吐了声。 “那小姐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齐明荷只不说话,躺在床上。 ------- 齐明荷这一躺,就躺到了晚上,一直到晚上才慢悠悠的准备着香,皇甫逸羽就那么笃定,她会去争他? 齐明荷此刻只懒散坐在香炉前,轻轻拨了拨香炉里的香。 外头,如火如荼的热闹声,不绝于耳。 嬉笑声,也一点点传进了荷苑来……不过与齐明荷没有太大的关系。 准备好香,齐明荷径自就睡了。 荷苑对面的松苑,皇甫逸羽此时还是保持着今日回来的姿势,萧宇一身黑衣,静静站在一旁保护。 自从出了萧门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皇甫逸羽这个样子,一言不发的躺着。 神情恣意而冰冷,邪魅的嘴角轻轻勾扯着。 狂傲又邪魅的气息凌人至极,让人不敢出声。 皇甫逸羽此刻只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还是深藏着说不出的戾气。 “听说,明日是采香大会的初试?” “回门主,是,明日辰时开始,大金国内数百家人马会在齐府齐聚,开始采香大会的比拼,进了终赛,才能角逐采香大会的魁首。” 为了这一次采香大会,皇甫家出了不少钱财,齐家也费了不少精力,就连宫中的郑贵妃都耳闻了,盯着采香大会角逐出来的奇香,进贡入宫。其余世家也准备了许久,皆是想要拿个好名次,明日势必热闹。 “门主,你想?” 皇甫逸羽魅沉出声,此时只勾了勾邪眸。 “传话出去,告诉齐建卿,明日我会亲临初赛。” “门主?” 一般来说,按照皇甫逸羽的身份,只会出席最后的抉择,至于初赛……这些太…… “嗯?”皇甫逸羽敛起了魅眸。 薄唇轻轻扯着,这一刻说不出得不容置喙。 萧宇只好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走了两步,就要踏出松苑卧房之时,只感觉皇甫逸羽至于动了动,这一刻就这样从软榻上做了起来,华魅的衣袍散开,整个人气势绝然到了极致。 “顺便查一下,齐明荷明日在哪一场初赛?” “门主,是……” 萧宇此时只也敛了暗眸。 终于明白皇甫逸羽一整日躺着不语,神情可怖的样子是因何而来。 此时萧宇只看着皇甫逸羽,张了嘴,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想问,却又…… “属下这就去安排。” 萧宇走了以后,此时皇甫逸羽只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悠闲踱步到了窗口前,关了一整日的窗口此刻就这样打开。 外头,荷叶田田,只看到对面的房间一片黑暗。 齐明荷熄灯睡着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蓦地勾起了唇角,眉目紧绷的样子,说不出的……深谙难明。 此刻,只盯着齐明荷的房间,邪魅的眸子犹如鹰隼般…… ---- ps:更新1w1了,上架第二天~更新多的时候鼓励一下吧,月票推荐票留个言也好~ ------------ 091 采香大会初试-夺冠(1) 天气大好,一大早齐府就热闹了起来,准备了将近两个月有余的采香大会正式开始了。齐府大门敞开,外头全是来看热闹的人,门庭若市,一下子竟然比大金国科举考试时还要让人觉得轰动,皇甫府的几大管事因为皇甫逸羽的缘故,此时也来了齐府。 皇甫世家的人都犹如此,更别说齐府、乃至其余世家的人了,安民城、文青城附近两个城池的一些非世香世家的商贾也来了不少,原本还没来那么多人,如今听闻采香大会的魁首有可能嫁入皇甫家,其余商贾之家的女子也被携着出席。 更甚的是,今日采香大会的初试,有些官家的小女也悄悄伪装,换了些寻常女子的装扮,潜入齐府看热闹,也不知是为了碰运气看人,还是看这场采香盛事? 齐府,荷苑。 齐明荷仍绣花鞋趿了一边,另一边鞋子却丢在一旁,就这样翘着腿斜斜靠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小姐,采香大会初试在大堂戏亭那边已经开始了,你什么时候才过去?” 此时,不仅齐明荷没有紧张赴赛的样子,悠闲的模样,轻凝着水眸,还有几分不上心。 不过……这会儿虽然没什么紧张的样子,可是手放在椅子上,却是一直在轻轻敲着。 啪,啪,啪…… 一旁龙楼香已经配好了,不仅配了龙楼香,一旁的不起眼之处,还摆了一些白色的汁液,小小一个瓷瓶,极不起眼。 “小姐……” 青莲继续往外看,外头……风景所及之处,已经看到围了好多人。 一个世家小姐、公子,带着三四个丫鬟仆从在侧,上百个世家公子、小姐,那则是几百人,还不泛进来看热闹的平头百姓。 这会儿,又过了好一会儿,齐明荷才悠悠坐直了身子。 此时,终于从躺椅上坐起来了,理了理衣裙:“好吧,咱们走。” 青莲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在第二组,第二场,先在戏亭右侧等候,咱们就先去戏亭吧。” …… 齐明荷到达戏亭的时候,看见周围确实都是人,众人各有心思,也确实是奇香混淆,整个戏亭旁都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青年才俊们众多,有打马而过的儿郎,也有神采翩翩的读书人,更甚的是还有些许小官吏,应该也是冲着皇甫逸羽来的。 “呵呵。”齐明荷径自笑了一下。 这会儿只看着前头的人,果然……皇甫逸羽不在。 “小姐,你的东西。” 青莲此时只看不懂齐明荷的目光,以为她只是环视周围一圈,这会儿只朝东侧一指:“小姐,看见了吗,那边扶桑树旁的那个女子,是待会儿二组的第一个,苏府的二小姐苏琴琴,小姐你待会要和她比拼的。” 齐明荷没注意,只是随意一看,“嗯。” 青莲继续:“然后另外那一边那个,站在花瓶门底下的小姐,则是文青城秦家的姑娘。” “噢,好。” 齐明荷还是这样应着。 其实采香大会的初试向来不用太担心,虽然每年采香大会只是在府里举办,但齐家的香业代表着大金国香业最高的水平,而齐明荷自己,向来嗜香如命,其实府中能与她打成平手的也就齐明妆,而齐明蕊与齐妙菱,两个人略输一筹。 其余世家的女子,虽然也会略有经营香业的,可与齐府这样的御香世家比起来,则还是略有差距。 齐明荷这会儿只看着前头两个分别站在不同角落的女子,忽然凝了个眸。 “这是……” 此时,只把目光放在了刚才青莲说的那个苏家小姐身上,这不是最初…… 记忆忽然飘远,回到了奇香会那一夜过后的第二日,齐明蕊带着一帮人在齐府大门口堵着,然后还说了一句话:不信你让苏小姐,何小姐作证。 这不是其中一个? 看来采香大会一开始,就热闹了。 “小姐,你又在看什么?” 齐明荷这会儿才把目光又挪了回来:“没什么,看人家比赛。” 此时,周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因为来得晚,第一组已经开始了,一组五个人,三个人已经比试过了,现在正进行第四个…… 待到这组结束了,便是齐明荷这一组。 青莲此时也四处张望,只看到戏亭前大多数人也同时在四处观望。 齐明荷看着场上的小姐,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裙,显然是精细打扮过了,拿着香料在调香的时候,一双动人的水眸溜溜的转,只蓦地看向了人最多的地方,却是有些失落的挪回了眸子,再继续制香。 “小姐,皇甫公子果然不在……” 齐明荷此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大多数人都是冲着皇甫逸羽来的。 “他不来更好。” 此刻,这话里仍有暗火。 蓦地只觉得脖子间火辣辣的,是被他折腾出来的。 拿着香料的手,都有些握紧了。 “小姐,你……” 青莲想说什么,可此时齐明荷已经上前去了…… 一瘸一拐的样子,蓦地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知道是齐明荷…… 传说中齐府二小姐是个跛子,齐明荷轻咬了唇,大隐隐于市。 青莲看齐明荷这样子,到底是要夺魁的意思,还是想敷衍过去的意思? 此时齐明荷静静站着,等着初试,看不出到底怎么打算的样子。 松苑里,一排排松树并立,皇甫逸羽只站在树下,邪眸暗凝着。 萧宇站在一旁:“门主,你真的要去……”抛头露面? 皇甫逸羽向来最讨厌热闹,哪怕是嘴角轻勾,永远在笑,但其实只是在忍,这会儿站在一旁的样子,也像是让人琢磨不透。 这两日的皇甫逸羽实在是阴晴不定。 此刻,邪肆的嘴角只一勾:“去,怎么不去?” 他要去看看,齐明荷到底是怎么拿采香大会的魁首。 神情阴暗:“昨日,公布我要在采香大会上娶妻的消息了?” “回门主,公布了。” “呵呵。”皇甫逸羽魅笑了两下。 想到昨日在齐明荷房里那一场战火,平静了一下,颀长的身影动了动,开始缓缓拿出了白绫,慢条斯理的往自己的眼上系去。 松苑没有动静,采香大会的初试在齐府大堂边上进行得如火如荼,众人在比拼之时找了好久的皇甫逸羽……结果发现皇甫逸羽不仅没在,还没有要出现的意思,此时底下的人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台上,第一组已经比赛完了,今日上午都是女子在比,于是这会儿大家都不再想些有的没的,而是认真的比拼。 台上的人开始认真了,齐明荷在底下也看得认真。 这会儿方才那懒散的样子也没有了,只是凝着水眸,全神贯注。 她方才不想来太早是因为摸不准皇甫逸羽会不会来,这会儿扎在人堆里那么久了,他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真的不会出现了。 “皇甫逸羽……”齐明荷此刻咬唇。 心里头,说不出是火上加火的感觉,还是战火稍稍停歇的感觉? “小姐,你刚才在说什么?”青莲稍稍凑了过来一些。 齐明荷:“……” “没什么。” “胡说,小姐……我方才好像明明听到你喊了皇甫……”公子的名字。 此时,齐明荷只忽然侧眸,看了她一眼。 青莲赶紧儿往后一缩,退了一步:“小姐,我听错了!” “嗯。”齐明荷动了动嘴角。 此刻,台上的人只进行到了第二个,齐明荷敛了思绪,在底下仔细盘算,一组……五个人,能够晋级两个人,也就是说有另外三个人要被淘汰。期间,第一名的香要比拼过其他四位,便是第一,若是赢了三个,输给了其中一个那便是彻底输了。 齐明荷此时看了一眼这一组的人,除了方才那个苏家小姐,还有那个文青城的秦家小姐,其余另外两个皆是名不见经传的姑娘,似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紧张。 一个已经上去比试过了,似是没什么信心,此时正在一旁屏息静气。 此刻,是苏琴琴在上面,她比试之时,只见此刻一手拿了一个香瓶,正缓缓往香炉中滴香油,放了一张萃取的油纸,若是用这样的办法,会烤出淡淡的热香味,看来是精心准备过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份太特别了,在一堆世家小姐中,站着一个齐二小姐,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了过来。 台上的苏琴琴分明也是知道齐明荷是最大的敌手,这会儿只把水眸一凝,死死看着齐明荷…… “齐二小姐。” 台上与台下很近,尤其是齐明荷此刻站着等待的地方。 虽然是齐府人,但因为这一次采香大会是大金国的比赛,因此也要恪守规矩,更要因齐府的身份而严于律己,做个榜样,齐明荷这会儿就静静站着。 “苏小姐?”抬头。 台上的苏琴琴看了齐明荷一眼……拿着瓶子的手微微抓紧了一些。 其实……两个人说有过节,也不算过节吧?只是她因为也同样是苏府的二小姐,所以会更喜欢齐明蕊这个嫡女一些,因为身份低下,所以要刻意结交能依附的大树,与齐明荷的关系……也只是见过面,可与齐明蕊的关系……则显然要更好。 更重要的是……那一次齐明蕊带人堵齐明荷,她也因为这些小心思而去凑了热闹。 此时,只看着齐明荷,见齐明荷回应了,紧张得手一抖,咬唇,全神贯注低下头来,做自己的事情。 一把蒲扇,扇着炉子,不让文火烧得太旺,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慢慢有香味溢了出来。 一旁,众人都看出来了,这手法,还有齐府交好世家的小姐的身份……是个采香大会的敌手。 齐明荷也只看着…… “小姐,你看这个苏小姐,有戏么?” “嗯,还好……看她的手法,是学过几年淬香的,苏家虽然不是香料世家,不过因为京都里风雅之风繁盛,近年来也做了这些香料生意,要是没问题,还是有戏的。” “哦……”青莲叹了一声,“可问题是……小姐,她遇到了你,这可怎么办?” 齐明荷这会儿不说话了:“……” 凉拌。 青莲不说,她倒是忘了,自己是什么性子? 偏偏,这会儿苏琴琴在上头,做完最后一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香味溢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确实很美。 不过……她偏偏看了一眼齐明荷,自信笑:“齐二小姐,请。” 齐明荷:“……” 这是不想与她计较,可她偏偏把自己当做了敌人,此时这个神情,趾高气扬的,莫不是因为自己做好了? 此时,只见底下的人都纷纷露出了惊叹的神情。 确实是今早比赛时最强的一味香了。 前一个胆怯的女子已经含泪,知道这一次在采香大会脱颖而出的机会没有了,悄悄退下了。 苏琴琴走了下来:“齐二小姐,该你了。” “好。”齐明荷抬眸笑。 “那一次在齐府门口的事情……” “什么事情?明荷已经忘啦。”笑得娇怯。 苏家小姐的水眸凝了一下,看齐明荷这反应,似是忘了,这才微微放了心,不过…… “那,就看二小姐的表现了。”顺便,此时看了一眼在一旁站得最安静的文青城秦小姐。 其实这一组,有三个实力最厉害的人,最有可能进入采香大会终赛,齐明蕊曾透露过,采香大会第二组的初试是齐府夫人蔡氏刻意安排的,三个香料商贾之家的女子在一起比拼,只能进两人。 心底的算盘:若是她与秦小姐进了终赛,那么齐明荷便进不去了,如此一来……与齐明蕊的关系,只会更好。 齐明荷此时已经缓缓走到台上了,皇甫逸羽不在,所以也正常了一些。 寻常是什么样子,这会儿就什么样子。 “苏小姐客气了。”在台上笑吟吟看下来。 此刻,两人这样对视的画面,只蓦地落入了一旁最隐蔽之处。 戏亭前,一个假山上,一个不起眼的小亭子,一张桌子,几杯茶盏,皇甫逸羽已经从松苑出来了,此时就在这里坐着看戏。 白绫如纱,遮住了邪眸却无济于事,此时目光就这样落在齐明荷身上。 齐建卿知道他不喜欢露面,于是便安排了这个地方,让他先看着。 此时,可以感觉到齐明荷在台上摩拳擦掌,她最不喜别人在面前使心计,于是苏琴琴这是前仇在先,后又有算计,齐明荷什么都不说,却看在心里。 但这会儿……这认真思考要怎么拿这初试第一的样子,落入了皇甫逸羽眼中,邪眸里只亮起了一小瞬暗芒。 似笑非笑:“你说,待会齐明荷会怎么赢?” “门主?”萧宇意外。 皇甫逸羽方才出门前还阴晴不定,此刻看着齐二小姐在台上认真思索的样子,怎么……感觉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邪眸幽幽看着前方,眼前浮现的还是昨日齐明荷恼怒威胁他的样子,她最后咬着牙,让他回松苑去,再也不要到荷苑来的模样,让他说不出暗怒。 “快回答。”冷了声。 此时饶有趣味的看着前方,不允许萧宇败坏兴致。 萧宇只好此刻也看了过去:“回门主,属下不知……” 完全忽略了皇甫逸羽方才的问话,他问的是,会怎么样赢,而不是谁赢? 看着齐明荷这会儿在台上凝视苏琴琴的模样,心情说不出的大好。 端起了茶盏,轻呡着。 台上,齐明荷纯粹此时是看这个苏家小姐不顺眼,“青莲,把我的东西拿上来。” 青莲此刻只赶紧把东西送了过去,“小姐,东西。” 齐明荷接过,笑了笑:“苏二小姐,那明荷就不客气了。” 众人此刻全然屏息,尤其是听到齐明荷这句话后,眼睛都不敢转动一下,只这般盯着台上看。 台下,苏琴琴脸也被看得火辣辣的,就这样抿着唇。 齐明荷没再搭理她,此刻只是把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因为是初试,明荷就没准备那么多,拿出前一阵子窨的香,轻简一些就好。” 这话一出来,苏琴琴的脸色立即变了。 “齐明荷,你……” 一旁,她的丫鬟:“小姐,你说齐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青莲则忍不住捂嘴笑了:“小姐你这招真是狠……”窃窃私语。 因为方才苏琴琴又是香料,又是炉火的,就算是胜了也不武,更何况……小姐现在这样子,是分明不想输。 青莲还在担忧着齐明荷不肯好好比赛,这会儿笑了。 “小姐,你要赢啊!” 皇甫公子还在决赛等着你。 齐明荷此刻一心全在苏琴琴身上了,没仔细品味青莲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吧,这可是采香大会,我怎么可能让她赢?”怨有仇债有主,更何况……她也手痒了好久没做坏事了。 此时,这声音虽然压得小,只有青莲能听得到。 但是,远方…… 皇甫逸羽勾起了唇角凝神静听,此刻满眸都装着齐明荷神采光亮的样子,她说,这可是采香大会…… 她说,她怎么可能让别人赢? ---- ps:第一更~还有第二更…… ------------ 092 采香大会初试-认输(2) 皇甫逸羽暗眸里此时全是璀璨的光芒,漂亮的薄唇只笑了笑。 片刻后…… 偌大的戏亭前,众人只感觉出现了小小的动|乱,于是侧眸一看,齐府里突然出现了些人,开始在采香大会初试的擂台旁摆了一张案桌,在案桌旁,还放了一幅屏风,闹中取静,将众人与这个地方隔了开来。 在众人还没看清的时候,只感觉又出了一拨人,刻意放低了身份,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不动声色的隔出这一块地方,于是…… 感觉有人坐了进去,一切做得极快又不动声色。 此时,众人只顾着看台上的齐明荷比拼,台下,苏琴琴还在台前站着,死死盯着齐明荷看。 齐明荷也笑着看她,慢悠悠的把篮子里的东西开始一件件拿出来,一个琉璃小瓶,还有一些不起眼的香草,一张宣纸,一个小石杵,一张莲叶做的小叶盘。 都是些不起眼却平凡的东西。 “我准备好了。” 这声音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 大家都把心思放在这一场对决之上,一下子就不再留意到底是谁来了,此时只目不转睛的看着齐明荷,又看看苏琴琴,齐二小姐和苏二小姐的角逐。 虽然是初试,可精彩程度不亚于终赛。 苏琴琴此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看着齐明荷悠闲的样子,她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第一组五个人,已经决出两个进入终赛的人了,第二组这才刚开始,她是第二位,齐明荷是第三位,前面那一个姑娘无疑是败了,于是就变成四个人争夺两个进入终赛的名额,而现在是她、齐明荷……不管待会齐明荷表现如何,之后还有个秦家小姐,都是颇有香艺的人。 结果显得扑朔迷离,齐明荷的表现也让众人期待。 “这是龙楼香草。” 齐明荷在台上慢悠悠的再拿出一根小草叶,很平凡无奇,众人不知道这么一根小草叶能变出什么奇特的芳香来。 齐家的香可是想来价值千金,因为工艺独特和味道芬芳富有雅韵而冠绝天下,齐明荷此时是要现场展示香草以及齐家香料是怎么做成的,众人此时自然翘首以盼。 齐明荷一碰到香就专心致志,就像是在香坊里一样,闻到聚仙香的味道便开始如数家珍,研究配方。 这会儿想着待会要怎么现场做出来,于是此刻也闭上了眼睛,凝神…… 下面是苏琴琴,一旁还有别人。 齐家的产业…… 大金国的采香大会…… 准备了那么久的盛会。 齐明荷再一次睁开眼睛,水眸里少了玩笑的意思,多了许多认真。 因为全神贯注,于是目不斜视,自然没发现此时坐在屏风一侧的人。 皇甫逸羽此时坐在屏风与人墙隔出来的空地上,大树在他身后,为他撑出一片阴凉的地方,此时是早上巳时,阳光比辰时要浓烈一些,于是光芒透过树梢洒在屏风上,屏风的山水墨画又折射了几分光线落在皇甫逸羽身上,斑斓的光芒显衬出他的身姿,越发温润完美。 皇甫逸羽又是众人面前的俊美无双,唯有萧宇能看出他此时嘴角扯出的邪魅。 皇甫逸羽就这样注视着台上的齐明荷:“齐明荷……” 不知不觉,拿起杯盏的手都停顿了很久,凝视着齐明荷在台上神采明亮的样子。 “呵……”轻笑了一下。 昨天沐浴的时候,才那般亲密过,不过后来…… 想到昨日之事,皇甫逸羽眸光暗了一些,可是原本闷烦的目光,在看到齐明荷刚才那决心赢人的样子,又变得随意玩味了些。 此时就这样看着台上。 台上,齐明荷就这样笑意盈盈:“初试我准备的是龙楼香,顾名思义就是龙楼香草所制,香道,求的是雅致,所以不仅要味道好闻,还要有内涵。” 此时,台下听到了齐明荷这番话,都顿时哗然起来。 前面制香的人,从来还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大家差点都忘了,香的精在于其蕴含着生命。 苏琴琴在底下咬牙,这会儿就对上了从台上投下来的目光。 齐明荷其实只是随意一说,没别的意思…… 但底下的人,什么神情都有,此刻更是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手上了。 “玉华香、龙楼香、撒馝兰香,是香中的蕴藉者,其中龙楼香其实已经早在前些年失传,今日我所准备的,其实是自己研制的。” 此时站在台前,面对着众人,齐明荷只把宣纸铺好,然后把那一根小小的龙楼香叶放在上面,就这般拿石杵轻压,渐渐的,淡淡的龙楼草叶香在周围飘散,味道很淡,却很独特…… “因为现在大多数香料都是经过提淬,所以香则香矣,却少了几分自然。” 这还是那天下大雨时,在采香园茅屋里想到的。 皇甫逸羽抱着她睡着了之时,她一个人憋得动弹不得,只能闻着外头飘来的香味,还有皇甫逸羽衣间的香味。 齐明荷咬唇,继续:“用龙楼香叶直接制香,会保留原汁原味的清香,因为不用炉火淬炼,于是也是一款冷香,用石杵碾过可以更好的散发香味,还有一个好处……”笑了笑,“一叶,一石,不更是真实么?” 青莲这会儿站在后头,忍不住要给齐明荷鼓掌了。 “小姐,说得好!” 齐明荷仔细垂眸,仔细翻弄着草叶,再随手取过莲叶做的小盘。 “用莲叶的清香来衬托龙楼香的味道,会混杂出一种隐约沁人心脾的味道,具有龙脑香的功效,可以让人安神,亦是更好入睡,能让人心情舒畅。” 不仅香好闻,还有好的用处。 底下,苏琴琴的脸已经渐渐变得苍白,显然,齐明荷的香更好一些。 她的香好闻,却是没有功用,也不具备那么多深切的含义。 此时,齐明荷在台上认真的样子,只落入皇甫逸羽眼中。 “呵。”拿着茶盏的指摩挲了两下。 缓缓的……凝了凝邪眸,再端起送到了口中,用唇抿了一下。 此刻,眼中的魅色带着些笑意…… 还说她恨他,这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与他撇清关系的样子? 台上,齐明荷再笑了一下,轻轻将碾好的龙楼香一点点捻起放到莲叶上,再随口掐了一句诗:“浣溪赋秋水,龙楼香清晓,风雨春晖早,极乐蓬莱岛。” 底下,众人闻着这龙楼香的味道,伴随着荷叶淡淡的清香,已经沉醉。 再听到这诗,彻底掌声如雷。 谁赢,谁输,大概已有分晓。 可此时,齐明荷只慢悠悠的笑着拨弄着香,果然心情好。 一旁,皇甫逸羽也心情好,又悠哉悠哉呡了一口茶。 此刻,只品味着她方才念出来的诗,这空气中香草的味道有些熟悉,就好像那日采香园下着雨闻到的味道,还有她这会儿念的诗句,什么叫风雨春晖早,极乐蓬莱岛? 风雨……春晖?极乐……蓬莱岛? 传说,蓬莱仙岛是个令人醉生梦死的地方,玄宗一夜睡梦,梦中就到达了蓬莱仙岛,于是见到了久别的玉环妃,两个人在蓬莱岛上翻云覆雨,气喘吁吁…… 台上,齐明荷慢慢琢磨自己随便掐出来刺激苏琴琴的诗,真是不错。 其实……她那么多噱头,纯粹是因为昨夜心情不好,早上也不想好好准备,虽然轻敌不至于输得进不了终赛,可看到方才苏琴琴那洋洋自得的样子,她少不了起了修理她的心思。 不仅是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反正皇甫逸羽不在,此时这个样子,也不会被误解为是想要夺魁。 她是想要当魁首,却只是为了齐家香业,至于皇甫逸羽…… 齐明荷此时在台上,又水眸凝了起来,蹿着暗火。 哪边凉快,哪边去! 就在齐明荷缓过神来,笑了笑,准备收龙楼香的时候,听着底下的鼓掌声…… “啪,啪,啪……”清脆而响亮。 “嘶——” 齐明荷蓦地倒抽了一口气,此刻眸光也变得奇怪。 顿时心有不好预感,头往一侧转去:“皇甫……”逸羽!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样邪眸带着凌意,藏着笑,一直在看着齐明荷。 一人台上,一人台下。 “不错……” 温润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轻和,还有笑如春风的翩翩风度…… 此时,还在龙楼香里没回过神的众人只把目光也投了过去。 齐明荷本来就是风尖浪头的人,偏偏现在还在台上,在台上就算了……看到皇甫逸羽坐在树下的样子,本来还在扬唇的笑容一下子僵固,就这样咬着唇,突然整个人一颤,凝着眸看皇甫逸羽。 齐明荷:“……” 皇甫逸羽笑得好看,温润的唇扯出的魅色,只像是对她一个人展现。 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寻常的温文尔雅的笑。 只有齐明荷知道,他此刻笑的含意。 齐明荷突然……心里没来由的又蹿起大火。 他这是……在笑她?笑她正儿八经的和别人争风头,为了当第一……为了,他? 齐明荷在收龙楼香的手就这样一收:“青莲。” 底下的人这会儿一颤,看着这一刻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 皇甫逸羽来了? “哗……”一瞬晃神之后是齐声轰动! 那么多人今日过来齐府看热闹,就是为了皇甫逸羽……这一次采香大会那般盛大,也是因为皇甫世家的财力! 今日第一天的初试,众人抱着来看皇甫逸羽的心思,这会儿竟然在失望和精彩的比试过后,看到了皇甫公子的真面容。 传说……汴京城第一大世家的嫡公子皇甫逸羽,能力卓绝俊颜无双,温润翩翩,真乃绝世佳公子,权色财皆有,顶级好夫君的唯一人选,可惜的就是瞎了眼,终日白绫覆眸。 可是,此时看到皇甫逸羽的样子,真的白绫覆眸,可是光下半张脸都那么好看。 齐明荷继续:“……”手都捏起来了。 冤家碰头,他现在的笑,又是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明显看到齐明荷变了脸色,不过现在的样子红了脸,就像是昨天…… “你出去!”齐明荷红着脸。 她此刻的样子,就和昨天这个样子一样…… “青莲!”齐明荷喊了一声青莲,青莲没想到皇甫逸羽会来初试,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已经看呆了。 “小姐,怎么了?”缓过神来了,急忙走了上来。 此刻,一旁台下,方才那个文青城的秦小姐已经也走了上来。 齐明荷却是迟迟没下台,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嘴里喊着青莲,却是和皇甫逸羽对视。 她明知道他的眼睛……此时白绫下,正在看着自己。 齐明荷咬了咬唇,“东西收起来。” 怕自己控制不住,冲下去与他解释清楚。 “皇甫逸羽,我……” 她方才那神采光芒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为他。 她此时就是想解释清楚,连误会……都不想让他误会,坚决不要再扯上关系。 目光一瞬变得疏离,皇甫逸羽的沉笑也一收,此时就这样凝神注视着她。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视,感觉采香大会的初试在此时又成了彼此的战场。 轻沉出了声:“我后悔了。” 青莲在一旁,“小姐?你后悔什么……” 两人间的对话。 齐明荷不回答,感觉心好烦乱,越描越黑,一种不欲所为,偏偏这般做了的感觉。 就像是……两个人在吵架,却突然不小心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青莲哪壶不开提哪壶:“皇甫逸羽还在看小姐你耶,小姐你方才表现得真好,皇甫公子定是感受到小姐你的心意了……” “你看,皇甫公子方才为你鼓掌了……” 齐明荷:“……” 咬唇,深呼吸…… “闭上嘴。” 青莲:“……”把嘴闭紧了。 众人此时还在看着这台上的场面,不知其间是出了什么猫腻,只是看到皇甫逸羽一直覆着白绫,朝着齐明荷勾唇笑……而齐明荷也站着一动不动,看着皇甫逸羽,像是走不动了。 底下,此时其实只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在看着。 齐妙菱怯怯站在人群中,原本也是来看热闹的,却是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情形…… 齐明蕊则是带着丫鬟,悄悄站在高处,碧柳此时在一旁:“小姐,二小姐制香好厉害。” 春荷道:“是啊,二小姐原本就制香精细,现在更精益了。” 齐明蕊眼里都要冒出火了,无关刚才的比试,而是关乎皇甫逸羽。 “皇甫公子竟然亲自来看二姐姐比赛,二姐姐有什么好?!” 此时,一旁其实有人,旁人靠近的,听到了齐明蕊这句话,都直接看了过来,不过下一刻,就恍然炸开,传了出去。 “皇甫公子……对齐二小姐有意思?” “皇甫公子今日出来,是因为齐二小姐……特意来看齐二小姐比试?为齐二小姐助阵?” 这声音传到了齐明荷的耳中,此时站在台上,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下子又…… 咬着唇,看到皇甫逸羽身上去了。 皇甫逸羽轻轻摩挲着茶盏:“明荷。” 温润的声音,带了些深不见底的情绪…… 齐明荷:“……”头疼。 最怕道听途说的传话,台下嚷嚷,“难怪齐二小姐方才那般认真,原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 齐明荷忍无可忍。 此时,终于恢复了理智,也不再看皇甫逸羽了,只是退了一步。 “青莲,别收拾了,先把龙楼香放一旁吧。” “小姐?” “让秦小姐先比试。” “哦……” 青莲此时退了一步,看着齐明荷,一瞬已经正常,笑吟吟的样子,就像没发生过方才的事一样,处之淡然。 “秦小姐,方才发了一下呆,腿麻了,所以耽搁了。” “齐二小姐客气了。”秦湘朝齐明荷点了点头。 齐明荷再也没看皇甫逸羽,只是退了几步,到了台上的一个角落,也没下台。 “小姐?”青莲再出声。 此时,齐明荷却是一动不动,就笑着在看秦家小姐制香。 皇甫逸羽在坐席上看着齐明荷,她现在……在想什么? 原本轻扯唇笑,此时敛出了魅色,凝神探究看着台上的人。 “齐二小姐的龙楼香,会夺第一,秦湘不敢争冠,现在略献丑了。” 齐明荷笑着出声:“哪有呢,秦小姐言重了,明荷的香拿不了第一,待会儿大家就知道了。” 此刻……底下的人又抽了一口气。 齐明荷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莲也纳闷了,“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好不容易才把苏琴琴的风头给压下去了,看着拿初试第一绝对没问题,小姐脑子……进水了? 此时,齐明荷站在角落里,咬着唇,认真的笑着。 另一边,皇甫逸羽剑眉拧起,邪肆的气势。 “呵呵。”秦家小姐温婉的笑了一下,欠了个身,开始制香。 这个过程,不过是几分钟,几分钟后飘香四溢。 秦家小姐确实是用了心,这香也不差。 齐明荷这会儿只走了上来,“嗯,明荷认输了。” 不知道悄悄弄了什么手脚,方才青莲没来得及收的龙楼香,一瞬间突然散发出了恶臭。 皇甫逸羽看着这一切……凝眸,神情可怕。 ps:第二更~3000+是更新,另外两千字是加更,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留言过千~~花花下个月要冲新书月票榜,提前求月票~ ------------ 093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呀,糟糕。”齐明荷忽然叫了一声。 此时,众人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怪怪的味道,原本龙楼香的余香就在这一刻蓦地化作了鸡蛋的臭味,一下子难闻得很。 秦家小姐也被这味道刺激得退了两步,台下苏琴琴死灰的眼眸突然放出光亮来,虽然她的香输了,可是这味道臭得也太…… 齐明荷也捂了鼻子:“对不起……明荷的香艺看来还没学透彻,这臭味是怎么来的?” 青莲:“小姐……” 皇甫逸羽此刻一直冷沉坐在屏风旁,就这样看着台上的闹剧。 周围众人可能看不清楚,可是他眼里却看得分明,就在刚才那一瞬,齐明荷上前说认输的时候,她猛地拿了一个小瓶子不知往龙楼香里加了什么。 此时,齐明荷凝着笑意的水眸就这样看向皇甫逸羽。 轻轻的……弯起了水眸,笑了一下。 就像在说:来呀,来与我算账呀,我就是故意的,你怎么样? 齐明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决定这么做,只是方才那一刻极其不爽而已。 他就笃定她一定会为了他而与别人争冠?就算她要拿采香大会的魁首,也只是为了齐家香园,不是为了嫁给他。 想让她嫁给他?做梦…… 或许,在最初的时候,她动了心而他还是萧寒光的时候,会考虑。 当确定他就是皇甫逸羽之后,若他承认他是喜欢她,那么她也可以既往不咎…… 偏偏……他又一次闯进了荷苑,这一次偏偏还…… 把她按在水里,生气之时与她强行……做了不该做的。 销魂过后就是理智,偏偏最后还传出了采香大会魁首会与皇甫公子联姻,蓦地一下子再与上一次的话语对上,变成了都是他设计好的局,就等着她进去,齐明荷自然不愿意,此时满心愠恼。 越是生气,看着他的笑容也越是漂亮。 “齐二小姐……”秦家小姐尴尬站在此地。 因为龙楼香突然变臭,于是混杂在一起,她的香味也变成了怪怪的味道。 底下,苏家小姐笑得开心,局势大转,看来是只有她能进阶终赛了? 一旁,熙熙嚷嚷,已经哗然得不可开交。 齐明荷此时只是笑。 “唉……都是明荷不好。” 皇甫逸羽就这样,隔着人海看着台上的人,她含泪委屈的样子,说不出的真实。 邪抿的嘴角沉沉扯了扯。 “齐明荷。” 拿着杯子的手,不动声色一收,愠怒的放下。 又再拿了起来:“……” 其实,刚才她的动作那般快,他差点就忽略了过去。 此时凝视着齐明荷,目光像是带了刀子。 她就那么生那一日的气?那么讨厌他? 方才还那般为争冠而大出风头,压着苏琴琴,现在自己甘愿认输。 挑起了唇角。 这是不想要进入采香大会终赛了? 皇甫逸羽眸光幽深,白绫下的嘴角只看似意外一扯,只有齐明荷这会儿看到他的不悦。 齐明荷也挪了眸子,两个人的心思…… “齐二小姐,这怎么办才好?” 秦湘稍微缓过来了,犹豫的缓缓走了上来,清水般的面容上有着歉意,低声:“方才……若是齐二小姐把香收下去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刚才就把龙楼香收下去,异味也不会出现,局势也不会出现逆转,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原本齐明荷是肯定能以第一的成绩进入采香大会终赛的,此刻这样子…… 秦湘把这件事的罪责,此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都是因为我,若不是上来得早了,齐二小姐也不会逗留在台上。” “没关系……其实是明荷自己的问题。” “齐二小姐,我……” 一旁众人听着,再看着齐明荷,眼里已经有了惋惜。 齐明荷此时还是轻轻的低着头,装出一幅太意外,是自己学艺不精的样子。 此时,还是没有走下台去…… “唉。”微微叹了一口气。 秦湘还在道歉:“真的对不住齐二小姐了……” 齐明荷:“真的没关系……” 其实,她从最开始逗留在台上,就是故意的,就连那个小瓶子……也是刻意准备着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自己才最清楚,为什么拖沓着迟迟不肯来,生气是一方面,不开心还有赌气…… 此时只是笑了笑,走到了台前,反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水眸,一瞬闪过光亮。 忽地转眸,看向了屏风这边。 皇甫逸羽还在静静的坐着,可是已经不再是笑如春风了,从假山亭上下来的兴致也没有了,就像是饶有趣味看她过三关斩五将,看她和别人争风吃醋,结果被泼了一盆冷水。 皇甫逸羽冷挑着嘴角:“呵……” 齐明荷,真是好样的。 萧宇:“门主……” 此时,只感觉皇甫逸羽冷肆的气息阵阵迎面扑来,令人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齐明荷看到他不高兴了,水眸也微微潋滟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终于舒坦了。 秦湘仍站在一边,青莲吓呆站在一侧,底下的人没了声,还有几个评赛的香坊掌柜,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齐明荷的神情渐渐变得轻松。 然后……神采飞扬起来。 一旁,听说第二组最后那一位比拼香艺的姑娘看到前面三位的香艺,尤其是见到了齐明荷与秦家小姐的,已经颇有自知之明的退赛了。 底下:“既然都这样了,齐二小姐和秦小姐也不用在台上相互道歉了。” 苏琴琴洋洋自得:“还请采香大会评判的管事人,公布比赛结果吧!” “这……”几位香坊掌柜看了看齐明荷。 二小姐这一次…… 秦家小姐是肯定能进终赛了,只看这一次表现平平的苏家小姐,还有齐明荷了…… 一个是香艺偏上,却没什么特殊的过人之处,一个是全场惊艳,却是后期突然出现了这种偏差。 “这……”又再犹豫了一声,似有些难以抉择。 齐明荷出声:“没事,采香大会盛大举办,应将明荷一视同仁。” 众人看着台上,齐明荷此时没有意料中的凝重,也渐渐没了那咬唇委屈的样子,大家此刻一齐拿不准主意。 “齐二小姐还能进终赛么?”有人窃窃私语。 苏琴琴已经趾高气扬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没救了,“琴琴等着管事们的结果……是输,是赢,琴琴都没有异议。”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越发让人不敢妄下定论。 齐明荷忽然看着她:“呵。” 这小心思用得不错,若是别人将她评为第二,那么便是她应得的。 若是齐明荷发挥成了这样,还进了终赛,那就有失偏颇了。 齐明荷勾起了嘴角,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心意的看向了树下。 皇甫逸羽所在的方向…… 他已经将杯子放下来了,似被她这场认输惹怒了。 她就这般绝对,宁愿输也不愿意与他再扯上关系? 齐明荷把视线再重新转了回来。 底下,苏琴琴看齐明荷没话说了,只剩笑,越发笃定自己肯定没问题了。 “琴琴……”张了嘴。 齐明荷偏偏一副技不如人,理亏的样子。 远处,皇甫逸羽此时越看嘴角绷得越紧,终于…… 皇甫逸羽倏地站了起来,最后凝了齐明荷一眼,她现在的“软”,与方才的“硬”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都是面对着同一个人,却是因为他的缘故,态度天差地别。 她不是在和苏琴琴认输,而是在对他下战书。 “回松苑!” “门主,不看了……?”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般深沉的,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的离开,引发了骚动,众人此刻又议论纷纷…… 台上,齐明荷神情复杂,就这样轻咬着唇。 应该松了一口气,应该觉得得意,应该觉得开心,可此时……只是这样凝视着前头离去的背影。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咬着牙,他竟然是真的走了,没有任何表示……果然不是真心的。 苏琴琴此刻恰不逢时的出声:“齐二小姐?” 齐明荷终于把目光愤愤收了回来,一瞬平静无垠:“嗯?” 苏琴琴笑:“采香大会……初试的结果……” 此刻,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最想要见到的人走了,此时当然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结果上。 就在刚刚齐明荷看向皇甫逸羽的时候,几个管事也讨论出个结果来了,正准备宣布:“这第二场比试的结果是……秦家小姐第一,第二位晋升终赛的是……” “等等!”齐明荷突然笑着出了声。 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明荷突然想起个事情……” 众人此刻只呆呆的看着齐明荷,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一出是怎么回事:“齐二小姐……?” “小姐?”连青莲也出了声。 此时,大家只屏息静气,齐明荷现在喊停是什么意思?出现了什么问题? 苏琴琴此时都绞起了帕子:“二小姐!” 齐明荷笑着看着大家,其实都没发现,就在大家说话讨论的时候,周围臭鸡蛋味已经散了不少,取而代之是重新出现的龙楼香味。 “明荷刚才忘记告诉大家了,其实龙楼香有个特性,就是不能近火。” “大家发现没,其实刚才秦小姐制香的时候,也是用了炭火熏烤,因为龙楼香是冷香,这样一来……” 众人蓦地全部惊奇起来,刚才先扬后抑,此刻变成了先抑后扬。 忽然,也不知是不是时间的缘故,龙楼香冷却下来了,蓦地又芳香四溢…… 龙楼香独特的味道萦绕在众人鼻尖,方才那即将公布的结果,又被吞了回去。 其实……几个管事讨论到最后,还是觉得要给齐明荷。 平凡常有之,而惊艳不易,从这个角度来讲还是齐明荷略胜一筹,现在这龙楼香的味道又重新出来了,就变成了……别出心裁,与神奇得让人难忘。 周围,顿时又鼓掌声顿起,齐明荷缓缓走上前,笑了笑。 随手把一直抓在手里的瓶子放进了篮子里。 其实那是裳枝液,刚才的恶臭不是因为炭火,而是因为它。 可是,能看出来的人此刻已经走了,齐明荷不过是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此时,转过了头:“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公布了。” 众人蓦地又“哗――”了一声,不知有谁喊道:“恭喜二小姐。” 这不是险胜,若是方才没先公布答案,第一又是齐明荷的了。 台下,苏琴琴的脸都变得苍白起来,气得臊红一阵。 “你……”突然接受不了,捂着嘴,眼眶通红的跑了。 齐明荷这会儿只看着苏琴琴跑掉的方向,蓦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齐明蕊。 齐明蕊只愣愣的看着,“二姐姐……” 齐明荷下台了,赢得漂亮。 走了过去:“明蕊妹妹原来也在这里,下午加油啊……”那一日在门口,她从马背上下来,齐明蕊踩着她往上爬,眉来眼去的账还没算,“一定也要赢。” “二姐姐,你!”齐明蕊被气得发抖。 “刚才二姐姐你不是要输了……” “胡说,明蕊妹妹……我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道?”笑吟吟的靠近,“我会输么?” 笑话……这是采香大会。 齐明蕊:“……” ------ 一场采香大会的初试就这样过去了,下午的比赛与齐明荷无关,齐明荷一回到了荷苑,就把整个院子门都关了起来,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小姐,你是真的很讨厌皇甫公子,不愿意嫁皇甫公子么?”青莲凑了过来。 齐明荷:“……” 她好累,只想睡觉。 “我可以不回答么?” “小姐,可以。” 青莲一脸不甘愿。 …… 荷苑平静了下来,松苑里头低气压蔓延,皇甫逸羽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心烦过,就像是被人刻意忤逆一样,这些天里最开心的时光应该是下雨那一夜,在茅屋里头听着齐明荷安静的说话,告诉他为什么会瘸了腿,还有在府中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又剑弩拔张起来了? ------------ 094 黑暗里的对视 从她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开始,还是从她下了马,在齐府门前与他划清关系了开始?从他忍不住对她冷了脸,在浴桶里强要她开始?齐明荷从一开始对他终于好了脾气,到最后硬是和他对着干,甚至宁愿在采香大会初试上认输,为什么变成这样? 女人心,海底针。 皇甫逸羽站在窗口冷沉着嘴角,看着外头荷叶田田,因为齐府今日起太过于热闹,于是连莲叶摇曳也多了几分热闹。 这些美好的景致,此时落入皇甫逸羽眼中,只让他觉得胸腔中更加烦闷。 不喜欢被人当空气,不喜欢被忤逆。 从来都是冷然而没有喜怒,不喜欢就冷血杀掉,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却是因为齐明荷的做法而气得怵然离席? 此刻就透过这莲叶,看到了对面去,对面的荷苑窗户已经打开,证明齐明荷也回来了。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站着,挺拔的身影笔直如松。 齐明荷别了青莲,说比试太累了,也进了房间,此时就这么站在自己的卧房内,因为心烦,也走到了窗口去。 这一瞬,隔着一个池塘,穿过正在摇摆的莲叶与荷花,一片盛夏的景色中就看到了对方。 皇甫逸羽一下子凝了邪眸。 齐明荷也一下子定住了身子,就这样看着他。 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的身影,更重要的是此刻感受着彼此的目光。 “齐明荷。” “皇甫逸羽……” 两个人此刻在各自的房间轻念出声。 皇甫逸羽就看着齐明荷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窗后,这是自从他住进了齐府,搬入了松苑后,第一次与她隔窗对望! 对于齐明荷来说也是这样,突然一瞬间心跳得厉害,憋得慌,又觉得一口气堵在喉间下不来。 这一瞬,就这样死死盯着他。 他提前回来了,离开了戏亭前的比试台,回来了就是站在窗口看着荷苑? 要是她刚才不走过来,他就一直看着了? 此刻,两个人明知道彼此在对面,都看着彼此的身影,就是不说话。 齐明荷咬了咬唇,心情复杂的看他。 这一刻,想凝聚目光,想看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还在生气,还是……终于被她气得露出了心里的马脚? 可是……隔得太远,此刻看到的,始终是皇甫逸羽冷沉着气势,站着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身上的冷意实在太可怕,哪怕远远隔着池塘,现在看起来,都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齐明荷一下子就沉了水眸,闷恼起来。 她现在站在窗口面无表情看他的样子,只有直视,没有半点娇羞,一下子就让皇甫逸羽更是沉了心,方才原本就不爽的心情,蓦地就更加不爽起来。 皇甫逸羽沉沉站着,原本是看着她,按照邪肆的性子定是要冲过去。 不过今天在台上,她那一句“我认输”,此时仍在脑里回荡。 “呵。”此刻远远隔着池塘对望,冷哼了一声。 齐明荷远远的,只终于看到他嘴角动了一下,在说什么,她没听见,只感觉他像是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冷笑。 齐明荷一下子又恼了! 不见,再也不见!死也不想再见到他…… 她今天在台上又是在犯什么抽?此刻齐明荷竟然后悔了,生出不值之意来,她为什么要为了他而认输,他在一旁看着,洋洋自得,误解她,沾沾自喜,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不高兴?竟然觉得…… 此时,齐明荷只缓缓动了动身子,退了一步。 双眸就这样盯着窗对面的人,然后…… 将手放到了窗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皇甫逸羽。 凝视着前头的人的身影,就这样……聚精会神。 皇甫逸羽似也感受到了齐明荷此刻的目光,一瞬凝着邪眸,也冷冷挑唇看着她……然后…… 蓦地,此刻只听闻对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砰!”。 齐明荷竟然刻意凝视着他,与他对视,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再当着他的面狠狠砸窗。 很好…… 非常好…… 皇甫逸羽原本就觉得冷闷的心,更是怒不可遏。 此刻嘴角都轻勾了起来,玩味讥诮更是不见,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场游戏就从以他为主导,变成了他被齐明荷牵着走? 放肆……当初她说不要太放肆,如今再回味一次这个问题,到底是谁放肆? 硬是当着众人的面与他划清界限,又是私下威胁他,当众与他下战书,又……甩他窗子? 皇甫逸羽凝眸,这一刹只看着对面,莲叶之后,那扇窗已经关上了。 冷冷绷着嘴角,越来越危险…… 荷苑,窗后。 齐明荷靠在窗上,这一刻深呼吸,让自己别生气。 “死皇甫逸羽……” 她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今日这样,那么……两个人就断绝关系吧! 此时,松苑里,皇甫逸羽看着眼前紧闭的窗,不知为何,眼中寒意深沉,就连心里头某种感觉也越来越清晰。 从齐明荷在宝月湖咬他的唇开始,到养了两只狼狗,到现在…… 心里的不悦逐步加深,全部只因为她当他是空气,她拒绝着他…… 哪怕是与他在做芸雨之事,哪怕是他将她拥在怀里,狠狠要她,她也对他无动于衷。 皇甫逸羽邪眸里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却是径自不肯承认。 …… 齐明荷心情不好,就总喜欢做一件事情。 荷苑里不大,却是有一间书房,专门给她读书写字用,但是这书房却在卧房的后面,对着竹林,却远离池塘。 一到晚上,林子里就会有鹧鸪鸟叫的声音,青莲和虞姨都不喜欢这声音,她也不喜欢,于是便空置下来了,晚上不喜欢来,可她一到心情不好之时,就翩翩喜欢过来听鹧鸪鸟的叫声。 这是一种什么样别扭的心态? 此时,齐明荷只缓步一个人走进了书房里,里头有一扇窗,她走过去开了出来。 一打开窗,就是月光洒在竹林里的景象,举头望去,繁星点点。 齐明荷就这样把门关上,悄悄在这里坐着了,不想让青莲和虞姨知道自己在这里,主卧里也伪装了已睡的场景。 需要静一静…… 现在要怎么办呢? 在齐府里,自己还是这个样子……此时从窗外望去,可以隐约看到宝月湖,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娘……对不起。” 原本立志报仇,可是现在大娘蔡氏还好好的活着,原本厌极了齐明妆,可是齐明妆依旧在当着尚书家的小夫人,讨厌齐明蕊的嚣张,当年一直欺负她,可到现在……她还是没舍得下狠手。 如今,她看似在齐府里好好的活着,地位也没有当初娘亲走之后那般凄凉,可是只有自己知道,现在好像更活回去了。 已经笈笄有四,没有嫁人的打算,但齐府中的产业,也没有拿到手…… 她曾经对着宝月湖发誓,总有一天要将齐明蕊、大娘蔡氏,还有齐明妆,送出齐府的。 此刻,只幽幽继续看着窗外…… 原本停留在宝月湖的目光一挪,挪到了竹林上,鹧鸪鸟的叫声一声又一声:“咕咕……” 不仅什么都没做成,把自己的心和自己的人也给丢了。 “唉。”垂眸,最真实的颓然。 想到了皇甫逸羽,眼里头的失望与冷清,渐渐从虚幻变成了真实。 她想要从这一段感情中抽身出来,并非是开玩笑了。 此时,只慢慢往后一靠,斜躺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外头的月光,摇曳的竹叶,渐渐的……模糊了眼睛,有些累了。 这一刻,在荷苑对面,松苑里,皇甫逸羽又魅沉着眸,踱步走到窗前,大手一抚,停在窗上,还是把窗户开了出来! 陌生而不可置信的心境,被齐明荷所影响。 此刻告诉自己,是想找她算账,不是想见她。 深邃的邪眸在看到齐明荷又是早早熄灯睡了觉之时,又突然挑了起来。 “齐明荷!” 皇甫逸羽只是看着前方,心里有无法控制的冲动。 夜黑,风高,皇甫逸羽一身黑衣,邪魅的身影停在了齐明荷的卧房上。 他在房顶坐了半晌,而后…… 拳头越握越紧,风轻云淡的转身下去。 皇甫逸羽此刻进到了齐明荷的房中,只想把她从床上扯下来,可是此时看到房中的景致,听不到应有的呼吸声,一下子只顿了脚步。 此刻,走到了床边,猛地将幔帐掀起,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床。 去了哪里? 书房里,齐明荷继续发呆的坐着。 猛地感觉一墙之隔的卧房有了动静,突然站了起来,碰了一下书架,“咚――” 皇甫逸羽想找齐明荷,此时听到这声音,也一瞬看了过去。 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齐明荷似乎听到这脚步声,心就这样有感应的跳得厉害。 他直接肆意的走过来,根本不惧怕被人看见,齐明荷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壮起胆子走了过去。 一门之隔,这一瞬…… “嘎吱。”她开门。 “齐明荷。”这一瞬,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里对视。 ps:新加更:留言过1100加更三千~ ------------ 095 招惹了我,于是才会用心娶你!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黑夜中……只有两个人对视的身影。 齐明荷看着眼前的皇甫逸羽一身黑衣,就这般站在门口,他邪肆的眸子就这样凝着,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来?!” 这一瞬,皇甫逸羽一个箭步,已经踏进来了,一个狭小的书房此时站了两个人。 “齐明荷。”冷沉出声。 齐明荷发着呆,惊颤此刻竟然看到他,而下一刻,“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的书房,你出去!” 皇甫逸羽就这样一言不发,就这般在这黑暗中垂眸凝视着她,看着齐明荷咬唇一动不动的身影,只邪眸暗凝。 她的眼睛通红,在这夜色里就像是一颗红宝石,兔子的眸,没有哭出来却是带着水雾,他此时的出现,就好像撞破了她的心事一样,一下子闯进了她的颓败里。 皇甫逸羽幽眸骤缩,一瞬心间一撞。 不悦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说我为什么会来,我来做什么,嗯?” “今天在采香大会上,你在台上故意认输,你说我为什么会来,嗯?” 他忍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直到现在夜深人静了,终于忍不住开窗看她,结果她又早早熄灯睡觉了,一下子气血上涌,此刻对上了齐明荷的目光,只一步步逼近,走了上来。 此刻再挑唇沉问,“你说呢?” 齐明荷蓦地退了一步。 “皇甫逸羽,你的意思是,现在是来找我算账的了?” 一双水眸,还带着方才抑郁的悲伤,这会儿只抬头死死看着他,就像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 皇甫逸羽凝眸:“呵……”不以否认。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书房入口处,她不给他让路,不让他进来,他也逼近后一动不动,就这样冷然般看着她。 看着齐明荷这会儿通红的眼眸,皇甫逸羽突然顿了一下。 齐明荷则勾唇:“皇甫逸羽,你这是终于忍不住了么?” 这一刻,因为外头的夜风,门开久了便自己关上,一瞬,整个书房里头只剩下两个人彼此呼吸,对视,还有心跳难耐的回荡声。 皇甫逸羽这一刻颀长的身影一挺,大步再迈已经跨了进来:“齐明荷。” 一声又一声…… 此刻齐明荷通红的眼,还有皇甫逸羽深藏暗涌带着怒意的眸,撞到了一起。 奇妙交汇的感觉…… 他今夜一直想来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无法容忍她今日做的事情,一想到齐明荷看到他来了,就在台上认输的样子,挑衅下战书的样子,就没来由的怒火中烧,此刻却是看到齐明荷眼中的水雾。 “你哭过了?” 齐明荷此时也是这样看着他,她在心烦,就连娘亲的事情在今夜都一并想起了,方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面,也想清了不少事情,既然皇甫逸羽对她无心,那么她也不必要再浪费心思在他身上,既然已经决定了划清界限…… “关你什么事?” 这一瞬,两个人相互呛声,可一刹之后却忽地冷静下来。 两个人就这般看着彼此,他邪眸暗敛,原本白天温润的样子不见,萧寒光的鹰眸,皇甫逸羽的唇,又再一次融合在这张脸上,气势温润却暗藏邪魅。 齐明荷却是睁着水眸这样看着他,红着眼咬着唇,把他当做不速之客。 她陌生疏远的神情,比今天下午在窗口对视时还要直接,皇甫逸羽一下子便胸腔中又撩起了怒火,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沉寂的站着。 整个书房的气氛都变了,伴随着外头的鹧鸪叫声。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挑起了唇。 齐明荷深呼吸,缓过神了后就是推他出去:“你是我谁,我的是又关你什么事?再说一次,皇甫逸羽……这是我的书房。” “出去。” 上一次,上上一次,曾经好几次,夜闯她的房间就算了,这一次不行。 既然都说了,滚出去……再也不要过来,就不要有第二次。 她不高兴,很不爽…… 皇甫逸羽此刻只巍然不动,垂眸看着齐明荷,她双眼通红,鼻尖也有些红,说话也带了点哭音,一下子就蓦地凝了眸。 “齐明荷?” 伸手,突然把齐明荷抱进怀里。 这突入起来的动作,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皇甫逸羽,你到底……想做什么?!”生气。 只见,皇甫逸羽暗眸一收,瞬间竟然将冷肆的气势收了起来,温热的鼻息也洒了下来,这一刻,就这样轻抱着齐明荷,加大力道不让她逃开。 “还生我气,嗯?” 齐明荷:“……” 挣脱了两下,此时有点搞不懂,气氛转换。 他不是带着冷怒之意来的,现在突然变得温柔还带着点疼惜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我不懂。” “齐明荷,你懂。” 冷魅的声音,毋庸置疑。 他如此傲然的性子,肯这样放下身份与她说话,皇甫逸羽觉得此刻已经是做到了极致。 “我今夜来找你,就是想与你说清楚了,你是在生我气?所以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还是……” “齐明荷,我告诉你,不许你认输。” 这一瞬竟然霸道得很,就像是与她硬的行不通,来软的。 看着她通红的水眸,今日她竟然……还站在窗前给他脸色看。这些天来,她没少让他觉得愤怒,向来没有胸闷之感的皇甫逸羽,第一次也竟然彻彻底底有了闷烦的感觉,一直以为是玩味的来捉弄她,报复她最初嚣张之事,到了后来,无止境的想要她,看到她脸红就觉得心情大好,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此刻只勾起了邪肆的嘴角,扯唇:“你要是还生我气,怪我不应该骗你,那你就随意发些脾气,我容忍着便罢,闹了这么多天也该够了。” 齐明荷怔怔看他。 皇甫逸羽神情魅惑得很,“就当……那日我去救你,以一抵一了,你要是再因这个发脾气……” “就怎样?”齐明荷抬头看他。 “就……没怎么样,若是再发脾气……我就顺着你便罢了。” 皇甫逸羽一瞬冷肆又变成了温柔的笑,令齐明荷百般琢磨不透。 齐明荷就这样怔怔看着他,小小的书房里两个人互相对视,他暗眸中闪掠过几瞬璀璨,本来怒沉的语气现在变成了此刻的样子。 齐明荷:“皇甫逸羽,你……” 红着眼想与他吵都没了理由,此刻只是看着他,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魅沉的声线依旧,低头:“你要是这几日的不痛快,是恼我昨日强要你,那你就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可我不允许你如此,把我当做无谓的存在。” 齐明荷这几日的行为,简直就是视他为众矢之的。 皇甫逸羽此刻只垂眸看着齐明荷,齐明荷的脸都被看得一烧,这一刹那,竟然觉得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了变化。 “皇甫逸羽……” 等等,他刚才那叫什么话?强要她的事…… 她要是不高兴,就强要他,报复回来? “皇甫逸羽,你去死。” 这一刻,通红的水眸看着他,一瞬又成了他没说这番话前的样子,“皇甫逸羽,你出去,再不出去我便喊人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看着她,感受着她想推他出去的力道,此时大手突然一抬,都想将她稍稍用力的手一按,刹那间两个人也换了个姿势。 齐明荷突然心口一惊,在这样的夜色里…… 鹧鸪鸟的叫声仍在,彼此的呼吸如此清晰。 “明荷。”皇甫逸羽低了声音。 “做什么。”没好气。 皇甫逸羽此时只看着齐明荷,眼中沉眸光亮一闪,“你还生我气?” 他都说了这么多了,顺着她的意思,竟然还生气? 闹着别扭? 皇甫逸羽邪眸一深,方才带着笑的样子,温柔也没了,只剩下认真凝视她的目光。 “齐明荷。” “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只有些不受控制,“你今天这样的做法,是不想参加采香大会了?” 齐明荷哆嗦了一下,咬唇。 其实她是有分寸的……不过此刻…… “你管我?” 皇甫逸羽眉头在听到这个回答时一深,此刻显然连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怒气,不过一刹掩藏得极好起来。 笑得魅惑:“我不管你,可你真的忍心?” 齐明荷抬头,再看他,此时是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 “明荷,我是为了你,才会进齐府来,采香大会其实也全是为了你,其实你那日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此刻,我回答你……从第一次以皇甫逸羽的身份进齐府就是为了你,那时品香居外与你说喜欢你,是在玩弄你,但后来……” 齐明荷呼吸声都有些急促起来。 “后来怎么样?” 他竟然……竟然会对她说这些? “后来在香坊里,逗弄你,就已经似真似假了。” 齐明荷:“……” 皇甫逸羽……此刻是在回答她,他喜不喜欢她的那个问题? 只见皇甫逸羽此时垂眸看她,眸光深邃得很,此刻这一双眼都像是与今日在窗外的那一双眼重叠了,仿佛透过重重莲叶看了过来,直接烙印在她的心上。 对于齐明荷来说,他刚才突然猛地出现,在黑暗中……打开门,就看到他站在门外,已经让她吃了一惊,他偏偏还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了这里,在她闷烦的双眼通红,不想与他再有多余关系的时候,他低声与她说了这些话。 此刻,皇甫逸羽魅眸难明,唇角边的笑有了几分魅惑的意味。 看着齐明荷对他的话有反应了,也不反抗了。 他再继续:“再后来,到齐府后院树下等你,乃至于到你房中,在你沐浴时说愿意考虑娶你,都做到这般了,你还要问什么?” 齐明荷此时就这样怔怔看着皇甫逸羽,看他停下了话音,眼底像是冷冷的,可唇上的笑容却又是暖暖的。 一瞬,让人琢磨不透。 齐明荷就这样停在了原地,深呼吸,看着他。 此刻的怔忪,已经不能用惊呆了来形容,红着的水眸也变得正常,从另一种颓败的思绪中出来,取而代之是不安的水眸,还有探究、迷茫、怅然、与震惊…… 他这是真的在与她告白? 那个在马背上没回答的问题,还有让她觉得他心里无她的感受,全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你……” 皇甫逸羽此时深沉的笑容越发魅惑苍生,鹰隼般的眸子一挑。 霸道的样子,与她说不许她认输,此时又袒露心迹。 他没有说得很清楚,反倒是更符合了他的性子,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承认喜欢她,但是点清到了这个份上…… 皇甫逸羽一挑眉:“齐明荷,还是你觉得……能让我与齐建卿开口,说要娶采香大会的魁首,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啊,他完全可以不需这么折腾自己。 他算计她,经过他此时这番话,突然就变成了他对她的心意? 齐明荷水眸潋滟,怒气与抵抗他的距离也消失了,被他带在身侧,原本抵制他,想要甩开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她…… 再一次的,黑暗中的对视。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那般不和谐,剑弩拔张,这一次的气氛中带了点点的旖旎和暧昧。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看着她,唇上其实在轻轻的扯着笑,这笑容看似是因为齐明荷的安分与静视,其实……他心里是在轻松一悦,他也搞不懂此时沉闷的怒气,为什么突然在他说这番话后,也变得不复存在了。 皇甫告诉自己,此刻,不过是在安抚齐明荷。 对于齐明荷这种吃软不吃硬,又聪慧过头的性子,只能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就像是为了捋顺她的毛。 男人嘛……可以用任何方式,不择手段,只要能将女人哄好,让她乖乖的便可。 “皇甫逸羽……你说的,是认真的?” 这一刻,齐明荷是真的有点被打动了,心里头只觉得难以平静……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 所有的愠恼,气他不把自己当回事,气她动了情,他没动过心,气他到底将自己当什么了,突然……在他说完那番话后,就变得不生气了。 皇甫逸羽此时,突然把齐明荷一收,抱到了怀里。 温热的气息,他看着她发傻的样子,低下了头来。 万分宠溺却又带了些许沉怒的话语,“你要是怪我处处算计你,怎么不先怪自己?是你招惹了我,让我如此用心的想把你娶回去。” “皇甫逸羽,你……”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垂眸凝视着她,“嗯?” 言下之意,你说呢? 其实,皇甫逸羽这一句话,还有另一个意思…… 是你先惹的我,所以我才将你娶回府去,好好算账。 可惜,弦外之音藏得如此之深……连他都不知道那一种说法,才是最真实的。 其实,不过是同样的一句话,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说出来。 其实……今夜他的所有话,都是这个样子。 其实……他还是在找她算账,平息他心里那些奇怪的感觉,不知所起的闷烦与怒火,安抚她……也是只是为了娶她,都只是这个样子。 如此告诉自己。 皇甫逸羽此时凝眸看她,笑得如此幽沉而认真,邪眸璀璨的像星辰。 齐明荷此时脸通红,神情也变得怪怪的,就像是刺猬被拔掉了刺,闷气被一扫而空。 此刻,竟然像是被捋顺了毛,水眸凝视着皇甫逸羽,眼中全是他。 皇甫逸羽的心情竟然因为她此刻的变化也变得一好,此刻就连气势都略微变了,只不自觉的温柔,低下了脸,轻轻垂首在她耳边,呼出了温热的气息:“所以,原谅我,不生气了好不好?” 齐明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的唇这么靠近。 这样的温柔,还有这样的话语,让她不禁打了个颤抖。 “皇甫逸羽……” 向来霸道不讲理,冷血又不容忤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心思深沉得像海的人……此时竟然这么低声魅沉着话语与她说,原谅我,不生气了好不好……像是在请求原谅。 这样习惯了强势的男人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最是有魅力。 偏偏此刻,皇甫逸羽剑眉轻挑,说不出的绝代风华,脸长得那么漂亮,是个杀人魔头,却此刻带着杀气这样宠溺着她。 齐明荷一下子顿时吃不消,被哄得怔怔看他。 皇甫逸羽此刻也就这样子看着齐明荷,“嗯?” 他扯了薄唇,像是又要宠着她般,开口:“你说,好不好?” 齐明荷终于缴械投降:“皇甫逸羽,你……” “先把我放开。” 皇甫逸羽看她满脸通红,知道差不多了,这才…… “不放。” 蓦地温柔又变回霸道,这一次只让人更加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无法抵挡。 “你快……放开,我不生你气了就是了。” “还不理我吗?” “不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还不要我吗?” “要,我要……” 皇甫逸羽一下子眸光就深了。 --------------------- ps:第一更~上架第四天~祝大家周末愉快! ------------ 096 明荷,我想要你 这一刻,外头黑夜就这般撩人。一扇窗打开着,月光洒在竹叶上,远处宝月湖波光粼粼,身侧,一扇门紧紧闭着,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一米开外,一个书架,上头全是书,再一墙之隔是她的卧房。 此时,在这个小书房里头,她穿着单薄,脸上还有娇红的羞涩,张着嘴急着说她要…… 她要他…… 别说是皇甫逸羽,此时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沦陷在这三个字里。 “齐明荷。” 她又急得言不由衷了。 齐明荷一颗跳到嗓子眼的心砰砰作响,这一刻就看着皇甫逸羽,他沉默了。 她也沉默了…… 两个人此刻就这般相互彼此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 “刚才……这话,可是你说的。” 皇甫逸羽低哑了声,“是你说要我的。” 齐明荷突然慌乱了,可是红着脸,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告白的那些话语,说他做的那些事情,就连采香大会也是为了她,或许从一开始是在玩弄着她,可是到了后来…… 此刻看着皇甫逸羽的眼睛,他眼底的情绪那么真实,认真,霸道,和占有…… 听到她刚才那么说之时,眸光一亮,那一瞬间的万丈光芒,装不出来。 齐明荷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皇甫逸羽的气势太过于强大,而这种霸道之中的温柔与专情,叫人抵挡不住。 齐明荷也不知怎么了:“是……是我说的。你,快……快放开我。” 齐明荷心跳更快了。 这一刻,皇甫逸羽直接将她抵到了书房的门上去,背后全是清凉的月光:“明荷……” 就在她还在发怔的时候,他只邪魅的气势一敛,已经彻底再伸出手,将她的下巴轻抬起来了。 他的手没有再圈在她腰上,而是相信她不会再推开他,就这样一手撑在门上,一手轻轻捏在她下巴上,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神情凝视的样子…… 齐明荷只觉得心跳得好快,就这般深呼吸…… 心,砰砰砰…… 没有推开他,两个人只是这样彼此对视。 皇甫逸羽就这般也撑在她的上方,终于,这一瞬…… 在彼此的沉沦之中,他终于轻轻抬起了她的脸,然后在她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慢慢吻了下来。 “唔……皇甫逸羽……” “嘘。” 他出了声,沉沦与品味这个吻的过程。 齐明荷笨拙的回应,虽然生疏却带着令人狂躁的魅力。 皇甫逸羽突然觉得整个人都紧绷起来,颀长的身影一僵,挺着的脊梁,一手按在门上,将她禁锢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就这样吻着她,他的唇轻轻含住了她的,在这不留缝隙的吻之下,火热的舌撬开了她的牙关,齐明荷难受得把自己的丁香小舌伸了出来,两个人的舌尖碰触到一起的时候,也像是电光火石般,脑中轰然炸开…… 无法领略的感觉,只剩下本能再加大了力道纠缠,是心底最深的咆哮…… “唔,逸羽……” 皇甫逸羽深深拥着她,手将她的下巴抬得更高,齐明荷干脆被迫踮起了脚尖。 这一刻,为了更好的吻得更深,呼吸急促之时,还伸出手,整个胳膊都盘到了他脖子上,用他的强大来支撑着她。 在他挺拔如松健硕的身影前,齐明荷显得这般娇小。 可,热情得像是蕴含了无尽的能量。 “齐明荷。” “嗯……?” “我喜欢。”很魅沉,极低的声音。 齐明荷的心一下子像是烟花爆竹炸开了一般,心里都亮堂了起来。 这一刻只踮起了脚尖,盘拥着他。 “你说的,我听见了……” 皇甫逸羽此时告诉自己,是在哄着她,感觉到齐明荷调皮的往他口里咄送香甜的气息,他剑眉一蹙,更是用了力道,将她的小嘴封住。 齐明荷突然就调皮的轻轻与他缠绵,将他的舌一顶,又赶紧缩了回来,让他欲罢不能,再一次逗弄般把舌头伸进他的口中,惹得他欲火焚身,却又蓦地收了回来。 皇甫逸羽此刻终于生气把她往门上一按,就这样霸道撬开了她的齿关,将她不安分的舌头咬住,狠狠的吸吮,缠绵,像是要打结一般,不想与她分离,占有,角逐。 齐明荷被吻得气喘吁吁,被他缠着逃不掉,只能后悔。 “站着累不累?”皇甫逸羽沉沉出了声。 齐明荷还没缓过神来,只感觉他抬头,把她一带。 一瞬间,门拴落下,直接将她带到了书架旁,将她轻轻放到了椅子上。 齐明荷刚掀起水眸看他,下一瞬,又被他压了下来。 这一瞬,气喘吁吁,齐明荷只感觉滚烫的气息袭来,下意识的张嘴,下一刻又被他含住了,轻轻碾过她的贝齿,齐明荷一瞬电流穿过,酥麻的感觉在心中不曾停歇,像是有头小兽在咆哮,她也控制不住了,就这样微微挺起了身子贴着他。 “逸羽……” 两个人意乱情迷。 皇甫逸羽抬起了眸,这一刻邪眸幽凝着说不出的深邃,就这样灿若星辰的看着她。 外头,月色那般撩人,竹叶簌簌的声音,伴随着鹧鸪鸟的声音。 与他沉重的呼吸混淆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无声的魅惑。 齐明荷在等着他的答案,看着他的神情,都因为此刻的热吻而变得迷离:“嗯?逸羽……” 皇甫逸羽魅眸凝淬:“明荷,我想要你。” 这一瞬,幽眸中多了几分玩味的笑意,藏得极深,就这般吐出暧昧的一笑,已经温柔得将她一抱,捞到了身前来。 趁着她已经被吻得娇软,大手都抚到了她的肩头上。 仿佛像是you惑一般……让她践行着“要他”的话语。 齐明荷此时整个脑子也混混沌沌起来,皇甫逸羽就这样再将她压下,两个人靠得这么近,缠绵的气息在两人间回旋。 齐明荷心跳加速,“逸羽……” “嗯?”魅沉的回应。 “我……” “怎么?” “别……靠过来,我害怕。” “你是害羞,还是害怕?” 这一刻皇甫逸羽还握着她的手,下一刻便将她的手轻轻托了起来。 两人此刻对看着彼此,就像是有什么缓缓流淌在彼此心间,能让人察觉到这种彼此的契合。 皇甫逸羽就这样出了声:“明荷,来我怀里。” 而后下一刻,他将她的手握起,就这样把它按到了心口上,齐明荷就这样彻底沦陷下来,他的动作已经熟练,就这样将齐明荷的衣裙给脱了下来,一瞬间的冷意蓦地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睁着水眸就这样看着他,他挑唇笑了笑。 “明荷,今夜别拒绝我。” “你……你……我……”结巴。 皇甫逸羽故意沉笑,此刻就这样伸出了修长的指,放到了齐明荷的唇上。 她想开口说话,唇瓣被压着了,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 直到看见他复而开始的动作, 魅眸深沉:“明荷,坐起来一些。” 下一瞬,她已经再落入了他的怀抱中,被紧紧箍着。 齐明荷思绪已经不跟随着理智走了,这一刻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意乱情迷,但只能被他带着走,皇甫逸羽看她愣掉了不知如何反抗的样子,也只笑得开怀。 美人在怀,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暴敛天物? 此刻,就在这样笑了笑。 齐明荷蓦地一低头,为什么她的衣裳突然都被他解掉了,此时只剩下薄薄的底衣,肚兜若隐若现。 齐明荷咬唇,这一瞬脑子一热,“皇甫逸羽……” 她突然就凝了眸,也生气般的将他的衣袍给脱了下来! 皇甫逸羽只是看着齐明荷,这一瞬墨眸闪跃了一下光亮:“做得不错,明荷,继续。” 齐明荷:“……” “不脱了。”别扭。 皇甫逸羽扯了扯嘴角,却就这样深情的注视着她。 “明荷,你不脱我的,咱们怎么做?” “谁说要和你做……” 此话一出,已经再场面混乱的复而乱成了一团。 皇甫逸羽眼中是是让人怎么读都读不懂的狂热。 这一瞬,他就这样将她压了下来,再缓缓的凝视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歇,第一次认真脱她的衣服,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正慢慢体验。 若说之前是诱她动了心,这一刻就像是又加深了这种感情,从一个人闷恼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变成了相互坦诚了心意,他的唇角虽然带着笑,可是却带着一种炙热的感觉,像是看得齐明荷的心也烧了起来。 齐明荷似乎感受到了皇甫逸羽这一瞬的变化,像是变得了更加温柔。 “逸羽……” “嗯?” 两个人意乱情迷的对视的这一瞬间。 皇甫逸羽已经再亲吻了下来,不同以往的,谁都无法抵抗的一个吻。 再然后,事态已经不由人控制,他这一瞬终于忍不住了,就这样把手放到了她胸前,直接将手探进了她的襦衣中,隔着肚兜抚摸她,让她身子都滚烫了起来。 皇甫逸羽蓦地就这样再深邃着邪眸,看着齐明荷,邪眸里有一种怎么说也说不清的冲动。 ---- ps:推荐票~~啦啦啦啦~~~ ------------ 097 色狼,怎么喂也喂不饱的狼 齐明荷胸前的小樱桃在他轻抚下也挺立起来。 “逸羽……” 她这样带着酥麻的声音,叫得他心里一阵舒畅。 皇甫逸羽就这样再压了上去,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脱了不少,唯有这夜风簌簌,他抱紧了她,本来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让齐明荷蓦地水眸一湿,像是一潭池水,明亮动人。 她现在这样,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you惑…… “明荷。”声音干哑。 下一刻,已经彼此不受控制的再滚做了一块。 他一手抬起了她的腿,这一刻她已经城池尽失,皇甫逸羽霸道抱着她,大抵男人都爱这种方式,紧拥着心爱的女人,因为越是对她做别人不能做的事,越觉得她只是属于自己。 他实在是爱极了她此刻的样子,看见齐明荷面色通红,水眸都有些迷离,皇甫逸羽这一瞬直将她箍在怀抱中。 就在这有了反应的一瞬,皇甫逸羽已经再强势的吻了下来,他的吻一如既往摄人心魄,每一个碾转间都是销魂到了极致,齐明荷本来就动了情,被他这么一吻,瞬间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皇甫逸羽呼吸变得急促,喉结在月光下微微涌动。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了齐明荷的脸上,不知何时,他挑拨着她的大手,已经轻轻从高耸上流连了下来。 “舒服吗?”干哑的声音。 齐明荷红着脸:“唔……” 皇甫逸羽看着她说不出话,贝齿微张,缓缓吐出芬芳的气息。 看着她面色酡红动情的样子,心里有着成就感。 他对她似乎超过了征服的限度,这一瞬下身紧绷得厉害,像是有些迫不及待要占有她。 与齐明荷亲热是一件很让人满足的事情。 这会儿她被他爱抚得浑身燥热,水眸睁着迷蒙看着他。 皇甫逸羽就这样邪肆一挺,让她握住他的某个分身。 齐明荷水眸光亮点点:“逸羽……” 此刻滚烫的肌肤贴合在一起,两个人相互在书架旁喘气,女儿家的闺房,书香之地,痴缠的身体,热火朝天的气氛。 皇甫逸羽把手伸到了她的裙下,这一刻就这般轻轻逗弄着她,大手滑过她的腿根处,然后慢慢再往上,惹得齐明荷夹紧了腿,这一刻握住他分身的手也一停。 皇甫逸羽凝了眸:“怎么,不动了?” 齐明荷:“你……你舒服了。” 皇甫逸羽挑唇:“嗯,你弄得我很舒服。” “你……你……!”齐明荷的脸彻底烧了起来。 “我们都彼此这么熟悉了,你还害羞什么?” “皇甫逸羽……谁,谁和你熟悉了?” 皇甫逸羽动情的眸子一挑:“嗯?你和我不熟悉,那与谁比较熟悉?” “我,我和……”口干舌燥。 “苏仕瑥?”吃醋的样子。 齐明荷瞪起了眼睛:“……” 皇甫逸羽笑着抓着齐明荷的手,再轻轻一动:“嗯,要不然,你与我不熟悉,与它熟悉?” 下一瞬,两个人心里只多了些更加难以名状的东西,这一刻,只两个人更加狂热起来,将齐明荷一抬,就在她的惊叫声中…… “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直接一撞。 齐明荷水眸一眯…… 这一刻咬唇,瑟瑟发抖,就好像有什么贯穿感突然冲破了心里的防线。 这一瞬,眼里的水雾,还有脸上的潮红,乃至于身上的惷光…… 她雪白的肩头在月光的侵染下,多了几分柔和的光晕,高耸的雪峰则泛着银光,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皇甫逸羽就这样深邃了眸。 他缓缓深入动了起来。 “皇甫逸羽……” “再喊亲密一点?” “逸羽……” 这一刻两人身心舒畅,觉得真实与贴切,皇甫逸羽俊颜上的冷意消退,“好好看着我。”声音沙哑。 齐明荷看着他,然后……他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吻了上来,含住了她的雪峰,惹得齐明荷嘤咛了一声。 “别,不要……” 撞击与揉搓融合在了一起,他握着她的浑圆,惹得齐明荷难受的一夹。 这一瞬觉得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皇甫逸羽被她这样一夹,感受到渴望,就这样一挺腰,顶上了她。 齐明荷被撞得双目晕眩,今夜像是要狠狠的惩罚她逸羽,想看尽她各种娇媚的样子。 齐明荷不好意思,却又燥热难耐,只水眸朦胧的看着他。 “皇甫逸羽……” “嗯?” “我想要……” “要什么?” 皇甫逸羽终于勾出促狭一笑,扬唇的瞬间说不出的魅力无双。 在下一刻,齐明荷已经雪波浮动,随着他的动作而气喘吁吁。 皇甫逸羽的眼里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对她的狂热,一发不可收拾。 她喜欢这样对他。 齐明荷的身姿在月光下仿佛渡了一层亮光,越发显得好看。 蛮腰那么细,可该胖的地方一点都没有瘦,似乎是被他缓慢的速度惹得不舒服了,自己竟然微微热情的动了起来。 此时,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半晌。 “有没有觉得很舒服?” “有……” 该死的皇甫逸羽,等结束后看她怎么修理他。 他的大手就这样抚到了她的脸上:“喜欢不喜欢这样……” 逍魂和酥麻的感觉阵阵袭来,她都瘫软得只能随着他的起伏而起伏:“唔……不喜欢。” “喜欢不喜欢?” “呜……喜欢!”气死她了。 “要不要天天这样?” “不要……!”继续。 “要不要?再说一次。”他危险的眸光,带着侵略性的霸道。 齐明荷只得服软:“要,天天都要这样……” 等待会完事了,看她怎样与他算账。 可是,齐明荷没发现,还没等她与他算账,皇甫逸羽此时已经借由着这天时地利与人和,与她先算起了帐。 他刚才与她**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魅沉而动情的声音:“你说天天都这样……每一夜我都用力喂饱你,好不好。” 有了前车之鉴,齐明荷回答:“好……逸羽,唔……你别,别……”太放肆了! 皇甫逸羽精力太好,每一次几乎都撞到了最深:“嗯?好?” “对……好……逸羽,你别了……快停下来。”齐明荷咬牙切齿。 好,他等着就是这一句。 此刻,邪眸一挑,带着几分沉迷于其中的冷静,嘴角上也勾出了恣意的魅笑:“那我问你,今ri你在采香大会上,故意认输是怎么回事?” “我……气头上,是我错了。” 他故意的,大手抓在她的腰上,轻轻拨弄着她发痒的地方。 皇甫逸羽勾敛起了眸:“你真想我娶别的女人?” “我……我不敢。” 皇甫逸羽笑:“那你要当我皇甫逸羽的夫人?” 齐明荷咬唇不回答,不想搭理他。 皇甫逸羽就这样将她的腰抬起,换了个位置,再狠狠的往下一扯,让她重重坐下,一瞬间的填满充盈,到达了极致“你以后还认输吗?” 齐明荷难受得哭着摇头:“唔……不了。” 皇甫逸羽呵的笑了一声:“那以后该怎么做?” 赤裸裸的算计,他故意在这个时候要她开口。 齐明荷不回答:“……” 她不做声,他便也停下来不动了,齐明荷感觉到这一瞬的静止,可是停得她难受。 “齐明荷?” “皇甫逸羽,你混蛋……” 魅眸一挑:“我要你回答。” 这一瞬,轻轻磨蹭着,深入浅出,难受得她双眼沁泪。 意识与理智在掐架,渐渐模糊,只有喘息。 他真的有不回答便不继续的趋势,箭在弦上,齐明荷难受得眉头紧皱,小脸红得熟透了,终于败在他的淫威之下:“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比。” “不要再折磨我了,还做不做了?!” “做。”薄唇轻扯,皇甫逸羽笑着吐出了这一个字。 看着齐明荷为了他而抓狂,这一刻终于满意的复而开工。 立场全没了。 此刻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感觉袭来,感觉浑身一紧,就连她抓在他身上的手都紧紧一收,这一刻终于到达了顶端扑了下来,躺在他胸膛上,可皇甫逸羽并没有停止,此刻超过了她的负荷,齐明荷只神志不清的接受着,口中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 感觉他健硕的腰紧绷,再狠狠挺了两下,而后一阵轻颤…… 齐明荷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片刻后…… 感觉什么释放了出来,她软弱无力的贴在他胸膛上。 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齐明荷咬唇,皱起了眉头。 皇甫逸羽则心满意足的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拢着她的头发:“你刚才说的,你可要自己记得……” “答应我的不能食言,听到没?” 齐明荷:“……” 啊啊啊,心里在咆哮。 此刻只觉得皇甫逸羽餍足过后的语气,像是一只捕食完猎物的老鹰。 他像是认真,又像是早有预谋…… 就在发呆的时候,只感觉没抽出来的什么又渐渐大了起来,撑得饱满,急得她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累了,你快出去。” 此时,皇甫逸羽只是邪了眸光,笑着说了一句:“明荷,这只是刚开始。” 齐明荷:“……” 紧接着,一瞬间,抽了一口气,然后又被他抱起来,压了下去。 齐明荷突然就领略到了他所谓的认真的耕耘,皇甫逸羽…… “色狼,你这头怎么喂也喂不饱的狼。” ------------ 098 皇甫逸羽,你不累么? 在齐明荷的娇嗔咆哮中,皇甫逸羽只干脆把她又捞了起来。 “皇甫逸羽,唔……” 他这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只感觉双脚一软,而后他竟然把她牵往一个地方,从椅子上下来,她走都走不了,只能感受着他的霸道。 有些人一旦开始品尝到了美好,就不会有停歇的尽头。 火热的邪眸里全是占有和疼惜,笑着的样子让人难以抵抗。 齐明荷只能这样被他带着:“唔……不。” 直接被皇甫逸羽带到了书架这里来,让她双手扶着书架,就这样在以背面对着他。 这一次,又开始另一番掠夺。 此时天色这般黑,整个齐府都陷入了热闹中的寂静,因为采香大会太热闹,所以众人夜晚反而需要好好休息,这会儿书房里的春江水暖,就好像和那些纷繁的事情没有联系似的。 荷苑与松苑都偏僻,所以深处于这两个偏僻之地的书房,就更是偏僻了。 窗子打开着,却又是面对着竹林。 竹林外,方圆百米内没有院落,自然也不用担心暧昧的声音传出去。 但此时,只意外的听到了细碎的声音,皇甫逸羽抱着齐明荷,自然也没有太过于留意,此时只依旧笑着亲吻齐明荷。 此刻,丛林中,面朝着宝月湖的那一侧,确实是蓦地闪过一抹娇小的身影,一个身穿紫色裙裳的人正悄悄钻进假山里,她心跳加速,看着荷苑与松苑的方向,咬牙…… 其实,齐妙菱已经悄悄在这里凝视了松苑好多个夜晚,可是今夜好像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松苑中今日灯光很微弱,好像没人在的样子,而齐明荷的荷苑也没有人在,她很好奇所以想来看看……加上白日里采香大会初试上,齐明荷又当众拒绝了皇甫逸羽,于是此时咬唇,挥之不去的闷烦感…… 齐妙菱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看看,到底荷苑里的人在做着什么? 皇甫公子是睡着了。 那二姐姐呢? 齐妙菱就这样轻悄悄踮起脚尖,就这样借着她院子的地理优势,缓缓靠近荷苑的后边的竹林,此刻便突然听到了簌簌的声音。 像是鹧鸪鸟的声音和风吹动竹叶的声音,可这些声音中,只好像有恋人亲昵打闹的声音。 此刻,房中,皇甫逸羽已经吃饱喝足,于是轻轻抱着齐明荷。 齐明荷累得躺在他怀中,于是任由着他轻轻摩挲她的发。 低沉的讲话声:“累不累?” 这一刻,外头远处的齐妙菱只敏感的皱起了眉头:“二姐姐……?” 竹林那一端,像是有人的气息……声音听不清,但就是感觉出有人在,没有往常那么冷清。 齐妙菱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 这一刻踮起脚尖,不让自己生出动静,稍微一靠近,只凝神,恍惚间像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房内,皇甫逸羽勾挑了邪眸,温柔的亲了齐明荷一下。 “唔……”轻吟。 还有喘息声,齐明荷在房里推开皇甫逸羽。 齐妙菱在外头,一下子脸色苍白,就这样呆呆站在原地! 她不知这是什么声音,只是不敢肯定,这一刻再也挪不动半分步伐,就这样咬着唇…… 房中,皇甫逸羽只是与齐明荷在亲吻,可这一瞬沉沦在她的香甜里,她想逃,他又一手拉了回来,他此时有几分沦陷,便再一次懒得搭理了外界的事物。 这一刻无心其它,只专心享受着美好。 齐明荷推不开他,便只能亲昵的抱着他。 “以后,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霸道而宠溺。 “不许再耍我玩,不许再设计我……” “……”皇甫逸羽此刻眼中都有了光芒。 齐明荷抬手,轻轻把玩着他的脸,扯开了他的嘴角。 “好。”皇甫逸羽竟然答应了? 似真似假,似认真又好像只是敷衍,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他心情正好,都会答应。 齐明荷似出乎意料,满意的笑着。 “还有没有别的?”皇甫逸羽挑起了眉。 齐明荷笑:“暂时没有了。” 外头,齐妙菱只呆呆的站着,苍白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听着里头再一次传出的声音,手脚发凉。 是男人极致魅惑的笑声,隔得太远,她辨别不出那个人是谁,但是却可以知道,荷苑的主人是…… “二姐姐……” 齐妙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惊怕在这样的夜里。 深夜,二姐姐和男人,在房中……? 齐妙菱就这样,踉跄退了两步,神情竟然有些凉,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转身……就跑! …… 齐妙菱回到了自己的妙灵苑,只气喘吁吁,一个人就这样靠在自己房中的墙上。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又有些对于早上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那样的早晨,皇甫逸羽对着二姐姐那样笑,可是二姐姐又……私底下有着喜欢的男人。 发现了这些,她要怎么办才好…… 齐妙菱满脑子只有这一个问题。 ----- 一夜天亮,天气晴朗的很,早上的光线从外头穿落下来,带来与往日不同的暖意,齐明荷就这样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一下子让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光芒的一瞬,只忽然感觉身旁一双大手也倏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嘶……”齐明荷就这样抽了一口气。 凝聚了目光,看到一张放大的魅颜摆在自己面前。 皇甫逸羽剑眉如刀,在晨光下,看着自己。 齐明荷一下子突然就脸红心跳起来,想着昨天晚上的事……两个人就这样怔怔对看。 此刻,皇甫逸羽看着她迅速烧红耳根的模样不由得一笑,然后轻轻的把她抱进了怀里。 齐明荷突然就感觉到一阵温暖。 “昨晚睡得舒不舒服?” 齐明荷:“嗯……” 此刻声音低得像是蚊呐。 早上的阳光竟然如此显眼,更让她觉得没法抵抗的,是今日的早晨,和此时晨光下的这个人。 皇甫逸羽此时就这样握住她的手腕,蓦地把她再往怀里一拥,紧紧抱住。 他就是要这个样子…… 邪肆又温柔,此刻连他也不知道为何心情大好,难道是因为惷光明媚的缘故? 齐明荷这会儿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 “皇甫逸羽……” “怎么?”皇甫逸羽垂眸看她之时,挑眉。 齐明荷就这样在阳光中凝视着他,长久的看着。 突然低头:“没……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睡得怎样。” 突然咬唇想抽死自己,为什么感觉……气氛那么奇怪,她……她这会儿心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法描绘的蠢蠢欲动感,有些不好意思看到他? 皇甫逸羽勾起了唇:“你说呢?” 齐明荷忽然感觉到他的心跳声,就这般真实的一直在耳中回荡。 两个人此刻静默不语。 齐明荷突然觉得,要是……能够不吵架,一直这样子,似乎也不错? 下一刻:“明荷,在想什么?” “没……” “是我昨夜没有满足够你?” “你……你还说!” 两个人蓦地又要吵了起来。 皇甫逸羽此刻只突然笑了一声,然后亲昵的放低了声音:“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齐明荷看着他,脸上的红霞又满布了起来。 皇甫逸羽此时也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齐明荷。 “你……”他怎么这样子看她? 皇甫逸羽只沉笑了一声,蓦地就扯开了唇:“呵呵……” 顿时,齐明荷就又心跳加快了。 这样的早晨…… 太过于温情得让人难以抵挡。 齐明荷此时突然一下子就动了心思:“皇甫逸羽,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么?” 皇甫逸羽挑眉:“你终于承认喜欢上我了?” “皇甫逸羽,你……!” 他此刻似乎极开心,深邃的魅眸中都多了与往常不同的笑意。 齐明荷气得深呼吸,不理会他这一刻的逗弄,就这样感受着他轻抚着自己头发的动作,察觉到他也在认真听。 继续道,“我又没否认……不喜欢你。” 这一刻别扭得很…… 是啊,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逃避过,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哪怕最初误打误撞不小心与他越了雷池……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只是笑着收拾好心情,再一次重新开始。 谁又能想到之后的事呢? 他以皇甫逸羽的身份强势进入她的生活里,又再以萧寒光的身份,将她折腾得鸡飞狗跳。 要不是…… 心烦意乱的喜欢上了两个“他”,她又怎么会千方百计拆穿他? 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因为他不喜欢她而闷烦,觉得生气? 两个人暂时不着急着劳燕分飞,这样旖旎的晨景下,只难得好好说话。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早先前……” “嗯?” “你……说你叫寒光的时候。” 皇甫逸羽此时只幽挑着眸光看她,一瞬笑意难明。 “齐明荷。”沉声。 皇甫逸羽没有问她原因,此刻只是看着她。 齐明荷继续:“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大概是因为看你与我活得差不多吧,诶,皇甫逸羽,你不累么?” 天气晴朗,两个人做着说话,她这样问他。 “齐明荷。”皇甫逸羽再沉了声。 “哪怕在黑夜里,也要带着面具,若一个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明明眼睛好得很,偏偏要装一个瞎子,嗯……总是蒙着眼睛走路……” 皇甫逸羽此刻的眸光越变越危险,齐明荷看着他的表情,蓦地笑了起来。 这会儿换皇甫逸羽挑眉一笑:“明荷……” “嗯?” “我想娶你,嫁不嫁给我?” 齐明荷:“……” 此刻的心砰砰跳得极快,现在就这样看着他。 她紧张,不回答。 此时,只感觉皇甫逸羽呼吸渐沉渐缓,“嗯,回答我?” “不愿意?” “谁说我……”突然住了口。 皇甫逸羽突然挑眉笑:“那就是愿意了?” 齐明荷又:“……” 这会儿只觉得这气氛好得很,蓦地换成他捉弄她了:“还有,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情会做到?” 齐明荷知道,他说的她昨夜承诺下来的那件事。 “皇甫逸羽,你……无耻……”气得看他。 此刻,只看到皇甫逸羽幽眸深深,又是要她嫁给他,又是这样邪眸深深藏着笑。 “嗯,记得,是为了我。” “知道了……”齐明荷慌乱挪眸。 这一刻,皇甫逸羽就这样笑了起来,外头,与此同时也突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 099 采香大会终赛前-见面 “小姐,小姐,你在哪?!” 卧房外,突然传来了青莲的声音。 这一刻,齐明荷突然抬起了水眸,和皇甫逸羽对视。 两个人,两双眼,一双灵动而动了心,一双则邪魅无垠,扯了扯唇。 齐明荷突然慌乱起来! 昨天……昨天她可是一比完了初试就进屋睡觉了,自己来了书房坐坐,却也没想到皇甫逸羽会过来,更没想到昨天两个人都动了情,缠绵到一起去了……这些全是意外,要是没这些事儿,她现在应该是躺在屋里头的,现在青莲过来了? “小姐,你醒了没有啊?哪儿去了?” 青莲在房外,已经从一米开外之处,走到了门口前,看似就要推门进来。 这一刻,齐明荷咬唇,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 “逸羽。” “嗯。” 两个人原本还抱在一起,这一刻他慵懒的抱着她,她却急得要推开他。 这一个动作,让皇甫逸羽越发笃定尽快把齐明荷娶回去了。 “有人来了。” “我知道。” 齐明荷在心里咆哮,脸上红潮未退,满脑子都是……知道还不快走? 此刻,只抬手轻轻推了一下皇甫逸羽,手又再一次按到他的胸膛上,下一刻就这样被轻握了起来,放到了他的唇上,他笑了笑:“知道了。” 外头,青莲嘎吱推门,一声响过后,脚步声已经踏进来了。 齐明荷忽然心跳加速,有种深夜幽会又要被人发现的感觉。 皇甫逸羽此刻却是慢条斯理的,显然悠哉得很,他慵懒不着急离开,只让她越来越着急。 看着齐明荷着急的样子,皇甫逸羽勾起了嘴角:“明荷。” “干嘛?” “来个离别吻。” 说着,趁着齐明荷心跳不安的时候,他温暖的吻又落了下来,这一刻印在齐明荷的脸颊上。 一手则在穿衣服。 外头:“小姐?” “咦……” 青莲的脚步声已经往床榻上挪去,发现了齐明荷不在床榻上睡觉。 此刻,只往书房这个方向走来…… 齐明荷被吻了一口,她急得退了一步,感觉身上有轻柔的衣裳披了上来。 皇甫逸羽动作霸道而温柔,他挑眉:“剩下的自己穿了,我走了,等一下见。” 就在齐明荷愣愣心跳砰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忽然听着外头青莲的叫声,耳边只听到倏地一声,他早就整理好了衣袍,人一掠,从窗口出去已经犹如鬼魅般…… 像是少见的轻便,一下子就消失在这里。 齐明荷红着脸,咬牙切齿,“混蛋……” 难怪他无所谓慵懒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着急着走,剩下她一个人瞎紧张。 “小姐,你到底在哪?书房吗?” 终于,朝着书房走了过来。 齐明荷穿着衣裙,快速整理:“我在这里,怎么了?” 此刻,终于恢复了正常,大有偷偷幽会之后的感觉。 偷偷摸摸不能见人,但是越是这样,越有种难以描绘的畅快之感,齐明荷不喜欢太循规蹈矩,但这种暖情之中多了些朦胧的感觉,也无疑是一种美好…… 嗯…… 外头青莲终于缓了一口气:“原来小姐你在这里,我还说小姐你跑去哪里了,不过小姐你在书房里呆了一夜啊?” 齐明荷这会儿正在系带子,就在青莲要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整齐走出去了。 “嗯?看书啊,怎么了?” 青莲:“……” 两个人对视几秒,青莲迟疑的看着齐明荷,人是正常的,好像精神也不错…… 这才道:“唔,没什么……” “其实就是随口问问。” 齐明荷看了她一眼:“刚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大清早就找她找得那么急,就像是发生大事了一样。 此时,一走出书房外头热闹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采香大会之外,好多热闹的世家小姐和公子在游园,还有许多人抱着小心思这会儿正走在松苑外头,不知道为什么,远远从窗外看出去,看到有人在拿着扇子扑蝶,齐明荷突然就掩嘴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 这感觉,就和别人看上了自己的男人,但……想到了皇甫逸羽的冷魅,与外头截然不同的热忱,更是水眸一弯。 青莲不知道齐明荷此时的想法。 “找我有什么事儿?” 青莲这才怔怔缓过神来:“是这样的小姐,昨儿不是比过初试了么?一共有二十位世家进入采香大会终赛了,于是老爷想着也要公布名单见一见,所以我便来喊你了,都在大堂聚着呢,此时人都快差不多到齐了,小姐你还不快去?” 齐明荷突然看着外头,水眸蓦地一凝,就这样将目光收了回来。 “啊……” 齐明荷简单整理洗漱以后,就换了件衣裙,头发也梳理好了,挽了一个珠仙髻,整个人看起来盈盈可人,又整洁多了几分利落的感觉,一眼看过去便让人觉得舒心与好看。 领着青莲往大堂过去的时候,看到满屋子的人已经在那里了。 此刻,偌大的大堂中,齐建卿坐在主位上,夫人蔡氏则坐在了副手的位置,大堂中站了几个人,则分别是齐家的香坊主管。主管们因为都是负责着齐家香业的进贡,于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身份不低,出现在这里。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几个携女来参加采香大会的世家之主,赐座与一旁观看。除了这些人,则有更多的女子与青年才俊们是在大堂中间站着。 齐明荷一进去,所有人都侧目了过来。 “齐二小姐来了。” 此时,齐明荷才刚一瘸一拐踏进门槛,便感觉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袭来。 应该是都知道昨日的事情了,先是惊艳众人,再突然生了变故的认输,再有一次的釜底抽薪一跃进入终赛。 这是一个终赛的见面会,大家彼此都是采香大会的竞争者,功成名就在此一试,谁的心里都有着一拨小算盘。 齐明荷低下了头:“见过爹爹,大娘。” “嗯。”齐建卿在上头出声,担忧的看着她。 她自从采香大会前夕出事,差点困在邙山出不来之后,感觉就连采香大会都发挥失常了。 简单一个龙楼香,怎么会生出鸡蛋的臭味来? 齐明荷感觉到齐建卿的担忧,这会儿轻轻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爹爹,突然就轻轻笑了一下。 此时,大堂中也有几个神采俊朗的年轻公子,看到齐明荷这漂亮的笑,兴许是因为胡人的缘故,水眸弯弯的有种难言的美丽,看得有些出神。 “咳咳。”齐建卿出声,笑了起来。 打破了这种寂静:“大家都到了吧。” 这会儿,只看到一旁最后缓缓进来的齐明蕊、齐妙菱,还有两三个世家小姐,这是真的全到了。 齐明妆早就在一旁站着了,作为主办的齐家大小姐,如今又是汴京城中颇有身份的翰林夫人,站在众人之外。 昨日的那个秦湘也在,大家都站在一旁。 齐明荷此时只感觉有两道目光投了过来,一道是在外头的苏琴琴,昨日惨败在她手下的那个苏家小姐,此刻正随着过来围观的人,站在大堂之外,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这里。 这里…… 如果没有齐明荷昨日最后那一出,站在这里面喜出望外的,应该是她! 齐明荷缓缓抬头,看了回去,苏琴琴又咬唇,把目光挪走了。 齐明荷蓦地笑了一下:“呵呵……” 算是个小插曲。 还有另外一道目光,齐明荷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顺着那有些不对劲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柔怯的人,齐妙菱。 “妙菱?” 齐妙菱此刻就这么轻轻咬着唇,低下了头:“二姐姐。” 两个人此时都一同站在大堂一边,说话声低,所以不会传到外头。 可此时,齐妙菱只是低着头……一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并不再说些别的什么。 齐明荷皱着眉头:“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在齐府里,因为都是庶出的关系,所以齐明荷从小就保护着齐妙菱,如若不然……齐妙菱这胆小怕事的性子,都不知道被齐明蕊欺负到哪儿去了。 齐妙菱此刻咬了咬唇,“二姐姐,没有……” 齐明荷这才笑了笑,把这事儿放到了一边:“嗯,没有就好。” “妙菱,你别怕,要是三姐姐又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会照顾好你。” “待会儿的采香大会终赛名单公布,你也要好好加油。” 齐妙菱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听着齐明荷暖暖的像姐姐一样的声音,紧紧再扣住了自己的手。 另一只手则抓到了自己的裙裳上,将淡紫色的纱裙都揉皱了。 前头,齐明蕊此刻只听着这声音看了过来:“呵。” 上头,齐建卿终于再开了口:“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我便公布一下采香大会进入终赛的人,还有这一次采香大会的奖励,以及终赛具体的比赛时间……” “采香大会的奖励大家都应当知道了,若是齐府中人获得,便奖励齐家的二成产业,若是众位世家小姐、公子获得,那么便把这一次敬献圣上的御香名额留有一份给夺魁之主,顺便一齐与齐府、皇甫府一同开辟新的香业,将大金国的香业扬名立万,行商经营扩宽香业渠道,买卖到大食国等旁国去。” 齐建卿笑着看着众人,此时一家之主的风骨尽显。 底下的人都听得用了心,生出了血液沸腾的感觉。 “现在咱们来公布一下进入终赛的名单,大家都心里有数了,今日在大堂这儿算是彼此打个照面,认识一下,顺便……” 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愣了愣,屏息静气。 “顺便与这一次采香大会最大的东道主,皇甫世家之主,皇甫公子见个面。” 底下,大家都稀里哗啦的吵做一团,极意外,更是激动了。 齐明荷在底下皱了皱眉头,逸羽也会来? 这会儿抬起头,看向了齐建卿,齐建卿笑得一本正经…… 蓦地就下意识回了头,这一刻也只觉得众人抽了一口气,也一同朝门外看去。 这一瞬,就像是那令人惊艳的一瞬间,齐建卿话音刚落,外头也就众星捧月来了人,皇甫逸羽还未到就让人感觉到了一阵气场,伴随着众人凝视的目光,终于一袭衣角缓缓进入众人眸眼之中,紧接着是那挺拔颀长如谪仙般的身姿。 “皇甫公子……” 皇甫逸羽被萧宇护着走了进来,白绫下是温润的笑,邪肆的唇微扬着:“嗯。” 齐明荷就这样隔着众人看他,此时她在众人之中,而他就在众人仰望之处,蓦地这种感觉就变得微微奇妙了起来。 仿佛……芸芸众生中,他与她有着不同的关系。 在人前她却可以感受到他在别人眼中的伟岸与凌绝众人的气势。 站在角落里,看着皇甫逸羽进来,此刻他若有感应般的温润的脸往这边一转,白绫下的目光朝齐明荷这一处投了过来。 齐明荷这会儿直接把眸光转到齐建卿身上了。 谁要看他,让他自己得瑟去…… 皇甫逸羽嘴角此刻一绷,看到齐明荷在看着别的地方,顿时唇线紧抿。 “齐老爷。” 一瞬已恢复成人前的样子。 “皇甫公子。”齐建卿已经早就等着了,就等着皇甫逸羽过来了。 此刻只蓦地将皇甫逸羽迎上了主位,“向众位介绍,这位便是皇甫公子,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此时就这么随意的在椅子上坐着,月白色的长袍,干净的眉眼,风华无双,温润:“嗯。” 大堂内抽气声又此起彼伏,好多人此时都看了过去,有些转不动眸子,敬仰的,生着其它心思的,还有…… 皇甫逸羽此时只敏锐的朝其中几道目光看去,一双温柔的杏眼,是齐明妆,还有暗藏眷恋之意的水眸,是齐明蕊。 此刻只有一个人不看他,皇甫逸羽干脆扯唇笑了笑。 “相信方才大家都听说了,嗯……采香大会的奖励,不过漏说了一事,既然进了终赛之人都在这里,我便再亲口宣布一次,我皇甫逸羽之妻会从采香大会里选,她此时就在这大堂里。” 此时,目光落在了齐明荷身上。 ps:恭贺勤奋的花花 ------------ 100 桂花树下的偶遇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在众人面前,他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那样,却又对着她笑。 齐明荷突然就想起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我走了,等一下见。” 他现在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在众人眼中,只看到皇甫逸羽朝着齐家小姐这边侧了一下。 “当然,她可能是你们里面任何一个人。”皇甫逸羽再继续沉笑着出了声。 此刻,齐明荷的手抓在袖子里,都想找他算账了。 听着他这句话,原本害怕他乱说话,结果到头来是调戏她。 皇甫逸羽终于心满意足,看着齐明荷终于随着众人一样,把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将嘴角一扯,继续再将脸转走。 众人唏嘘,一堆人在心里开始想象,无意中斗志被皇甫逸羽这句话给撩了起来,尤其是那些世家小姐们。 此刻,那些携女来参加的世家之主们,也动了心思。 皇甫逸羽得意的看着这一堂混乱的场面,似不在意的坐在主位之上。 这会儿,只剩下齐明荷小心肝一跳一跳的,咬牙切齿…… 她再也没将脸挪走,只是死死的凝着皇甫逸羽看。 一旁齐建卿听着这话,感受着众人间的气氛,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既然皇甫公子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方才说的公布采香大会终赛的名单,就让皇甫公子亲口宣布吧。” 皇甫逸羽感受着齐明荷此时投过来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生剥活吞一般,笑了笑。 既没拒绝齐建卿的提议,也没首肯说要不要这样做。 皇甫逸羽一直在温润的笑着,没出声反对,齐建卿自然就认为他答应了,为了让皇甫逸羽过目,名单上也早做了准备,今早也早已派人送了一份过去,提前让皇甫逸羽知晓。 此时,将名单送了上来:“皇甫公子?” 皇甫逸羽笑了笑,接过:“好。” 他此时是皇甫逸羽,天下他好脾气第二,无人敢居第一,此时当然是同意了。 “昨日听过一次,待会逸羽念得不好,就劳大家多包涵了。” 此刻,大堂里的众人听到这话,如此高的身份,如此谦逊,还有这一身的风华,更是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越发觉得皇甫逸羽完美,越发觉得这采香大会越来越有拼尽全力的意义了。 齐明荷此时站在底下,贝齿都轻轻咬了起来。 果然……一出了荷苑,皇甫逸羽就欠揍得让人抓狂。 这会儿面红耳赤,又拿他没有办法。 方才看到他进来时,那心中小小的荡漾,此时都变成了想捏他的冲动。 首位上,在说完方才那么一长段话以后,已经正儿八经的拿起了齐建卿递送过来的名单,此时就这样开始念了起来:“采香大会初试于昨日已经结束,进入终赛的世家如下:安民城陈家,陈碧琴;文青城秦家,秦湘;翊灵城钟家,钟清帆……” 温润的声音缓缓一念,所念到的名字的人,无论是世家公子或是小姐,都纷纷惊喜出声。 虽然昨日就莫约知道结果了,但那种知道与今日这种由皇甫逸羽念出来的感觉是不同的,平常人连见到皇甫逸羽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样坐在主位之上,姿势魅人,修长的指轻轻拿着名单,继续往下念…… 他一身风华,全然已经是人前的模样,就连齐明荷在底下听着,都已经看不出萧寒光的影子了。 刚才被他那明里暗里的调戏,此时缓缓的已经恢复了正常,全然是两个人在大堂里各有各的身份,在做各自的事情…… 齐明荷轻轻咬着唇,心里头又不知生出什么样的感觉。 就在这会儿,皇甫逸羽突然将邪眸一抬:“汴京城齐家,齐明妆、齐明蕊、齐妙菱……” 此时,仿佛刻意停顿了一下,下一秒:“齐明荷……” 不知为何,仿佛带了几分笑意与亲昵,他就这样在众人瞩目中轻轻喊出齐明荷的名字。 故意把她的名字换到了最后,单独的念出来。 齐明荷这会儿脸烧得滚烫,就这样抬眸再凝视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名册之上,可她仿佛全然可以看见他藏在名册之后勾起的嘴角。 齐明荷一颗心就这样被他撩拨起来了…… 该死的皇甫逸羽,方才那样说着会娶妻,又看过来之后,这会儿又来了这么一出…… “采香大会终赛,共计二十人。” 念完之后,促狭的长眸微微在白绫之下一挑,就这样似笑非笑。 齐明荷看他放下了名册,这一刻又勾挑着唇,冷不丁就想到了他今天早上走之前说的另外一句话,“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情会做到?” 还有那一句:“嗯,记得,是为了我。” 男人的心思真是深沉得很,齐明荷被他这样隔着众人不动声色的撩拨,惹得心肝乱跳。 所幸见多了,被他这般捉弄也多了,此刻脸上只是微微酡红,余下倒是没什么不正常。 齐建卿此刻听着皇甫逸羽的话,接过话头:“如今进入采香大会终赛的各位世家小姐、公子都在大堂里了,我与皇甫公子就在这里祝贺大家,等着大家明日的佳绩。” “明日的比拼就在大堂外的那个大擂台上,时间定在晚上戌时,届时我与皇甫公子会出席,京中一些采香局的大人也会应邀前来,望大家把握好机会。” 宫中的大人竟然也会出席?这一次皇甫府的面子真够大。 原本大堂里就够热闹了,此时更热闹。 “齐大人所言极是,采香大会整个大金国的盛举,我们定会相互争奇斗艳,无论谁夺魁,都是香业之福。” 此刻,几个极有地位的人在大堂里头开始了相互寒暄,而大堂里的人则只纷纷各有心思。 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一次好不容易进了采香大会终赛了,不管是为了扬名立万还是为了一跃龙门变凤凰……嫁给皇甫逸羽,还是为了齐家香业……为了日后可观的财富……都分外看重明晚的采香大会。 此时,台下齐明蕊只偷偷抬头看了一下齐明妆。 齐明妆巍然不动的站着,只是静静的风华难掩的站在一旁。 “姐姐。”齐明蕊出声。 “嗯?”齐明妆轻应。 “咱俩一定要拿下采香大会的头魁,要不然咱们齐府的采香大会这一次办得那么大,总不能把好处让出去,落入了别人的手中。” “嗯。” “还有,娘也说了,这一次最好把齐家的香业的另外两成也拿到手里头来。咱们家里又没有男丁,咱们要是不拿下来,也只能让别人夺了去,难道要我让给明荷姐姐吗?我才不……” 此刻,齐明蕊看了一眼齐妙菱,再嘟起了嘴,轻声道:“让给齐妙菱那个贱蹄子也不行……她娘不过也就是个爬上了爹爹床上的臭丫鬟,当初她娘因为通歼,而被赶了出去,却还留她在府里,当了这么多年齐家的四小姐,也算是白送给她的了,还想要齐家香业?” “这府里,配得上齐家小姐名号的,也就只有姐姐和我。” 齐明妆听着齐明蕊此刻这些话,杏眸看了她一眼:“明蕊。”轻喝。 有些话口无遮拦,又在这种场合窃窃私语。 齐明蕊吐了吐舌头,继续把目光转了回去。 齐建卿方才在这个时间里,又说了一些关于采香大会终赛的事情,“今日在府里摆了一场筵席,各位进了终赛的世家请尽情享用,香艺比试前也可以多聊聊……” 说完,此时这一场大堂会面到此结束。 齐明荷也没心听了,看了一眼上头的皇甫逸羽,他仍在那儿悠哉的坐着,干脆转身就走。 皇甫逸羽透过白绫凝视齐明荷,看到她转身随着别人出殿外,这会儿只笑了笑。 刚才……她是肯定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逗弄她,就是觉得心情大好。 不同于藏在暗处逗她玩,两个人表明了心意,她认为他喜欢着她,这种感觉似乎……也很不错? 皇甫逸羽就这般勾起了唇角,继续在大堂主位上与齐建卿坐着。 一旁,还有几个大世家之主,继续聊些关于采香大会的事情。 此刻,堂中人陆陆续续散去,除了已经走掉的齐明荷,只剩下齐明妆、齐明蕊和齐妙菱了。 齐明蕊看了一眼齐妙菱,“哼”了一声,把齐明妆拉着走了:“姐姐,我们也回去吧。” 此时,齐明妆只是笑了笑,“好。” “妙菱,我与明蕊先回院子了。”不同于齐明蕊的态度。 ----- 齐明荷一个人走出大堂,莫名其妙的咬牙切齿又觉得好笑,就好像明明知道皇甫逸羽的心思,却不自觉的会别扭,此时只是刻意提前出来,装着不想搭理他,生了气的样子,却是站在大堂旁边的一棵桂树下。 桂花已经缓缓开出了一些,气息香馥得令人心仪。 齐明荷就这样若随意的在树下赏花,此刻……只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荷。” 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般叫她。 齐明荷蓦地回头,“仕瑥哥哥……” ps:今天一共三更,第一更~ ------------ 101 小荷要好好的 此时大堂旁,宽大的路上,一袭青衫翩翩的苏仕瑥佩着鸱纹玉佩,正缓缓走来。 他墨发高束,一身正气一如往昔,深色的眸里依旧是对齐明荷独有的情愫。 齐明荷就这样望着苏仕瑥,看着他慢慢朝这里而来,她突然就挪不动脚步了。 此刻,阳光明媚的天,热闹喜庆的齐府,还有宁静的树荫……伴以此时四处飘香的桂花,形成了一片独特的天地。 齐明荷忽然觉得四周飘香,很好闻……但是慢慢的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了,可能是心乱的缘故。 “仕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仕瑥就这样走了上来,陪着她一起站在桂花树下。 “今日是公布采香大会终赛名单的样子,其实昨日我就来齐府了,不过没有寻你。” 齐明荷的心就这样跳得很快。 “啊……这样啊。”随口接话。 苏仕瑥就这样垂眸凝着她:“明荷。” 齐明荷咬唇,轻笑着,不说话。 此刻只觉得桂花的香味越来越浓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的原因。 苏仕瑥就这么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感觉齐明荷对他的时候,就少了分自在,多了些拘谨与逃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自奇香会那一夜开始,还是……他急急忙忙带人去大庆寺寻她开始? 苏仕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此刻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这两天还好吗?” 从邙山那日回来后,他就一直没有进来找过她。 齐明荷听着他问这两天,突然就更是心虚了:“嗯,仕瑥哥哥,我还好。” 苏仕瑥笑:“嗯,还好就好。” 齐明荷蓦地就猛低着头。 苏仕瑥也没再说,只是此时就这样垂着眸,看着她。 他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于是此时这样看下去,看到的是她心慌意乱的样子。 “怎么了呢?”轻扯着嘴角,无奈的笑了笑,“那一日从邙山回来后,世伯责备你了?”淡淡怜惜的声音。 齐明荷此刻却是从他温柔的声音里,听出他的几丝无奈与心疼。 “仕瑥哥哥……” 齐明荷这会儿闻着桂花的香味,周围只有两个人站着,突然就更加心里头不舒服起来。 其实,她也听出了仕瑥哥哥语气中的怅然,其实……他也被她害难过了吧?从一开始,那一夜他与她告白过后,她对他的就不那么像从前那样了,总是想逃避着他,拒绝着他对她的好。若是不知道他心意还好,可是后来知道了还这般一直不回应,齐明荷也觉得心里难受。 可是,面对着苏仕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去做。 此时只是低着头:“爹爹没有责备我。” 与他站在一起时的感觉是与皇甫逸羽截然不同的,齐明荷不知为何,此刻既想亲近又有些不得已的疏离。 苏仕瑥听着她的回答,只是笑了笑:“没有责备就好,那一ri你与我说,你还是与皇甫逸羽一起回来好一些,所以仕瑥哥哥便没有坚持送你回来。” 齐明荷突然就更心虚低下头了:“嗯……” 那一天她是光顾着想试探皇甫逸羽到底是不是喜欢她了,于是她才会那样…… 其实那一日她也察觉到了苏仕瑥俊眸一凝的样子,她但还是就这样选择了皇甫逸羽…… 齐明荷心里生出了愧意,就这样低头。 “在想什么呢?”苏仕瑥就这样在桂花树下,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以前最经常安慰她的样子,但这一次却突然把齐明荷吓了一跳,这会儿连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太令人意外,苏仕瑥就这样看着她:“明荷?” 齐明荷也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仕瑥哥哥……我……”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而这一刻,苏仕瑥也像是终于笃定了什么,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的目光从带了几分沉痛的探究,到变成看见她满是愧意的水眸,突然就只能将探究撤掉,眼中的苦痛被对她的关忧而取代:“怎么了?怎么突然退了一下,仕瑥哥哥吓到你了?”用笑来带过。 齐明荷看着苏仕瑥这会儿的笑,从那么多年前就一直保护着她,呵护着她,守护着她,一直到了现在,一如既往的真心对她,哪怕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明明自己被她的反应给伤到了,他还是顾及着她的心情,不露声色。 明明心口被她这下意识的反应给刺痛了一下,他还是笑着怕她尴尬。 齐明荷突然就觉得自己太不应该:“我……我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吧。” 苏仕瑥也不拆穿,听到她这样的解释,笑了一下。 “换个位置站吧。” 他很高兴,至少她还肯顾及着他的心。 齐明荷只好咬着唇,笑盈盈的再站了过来。 让自己主动靠近苏仕瑥一些,心里对苏仕瑥说了句对不起。 她其实本意真的不是这样。 苏仕瑥就这样看着她。 “仕瑥哥哥……其实你找明荷,有事吧?”心跳得很快。 苏仕瑥看着齐明荷主动将这个话题挑起来:“嗯,算是吧。” 齐明荷这一刻就这样忐忑难安的站在桂花树下,经过方才那么一折腾,她已经忘了自己原本逗留在这里的初衷了,忘了她是为了等皇甫逸羽了,此时只是抬头让自己看苏仕瑥。 心想着,大不了…… 就真的这般,与仕瑥哥哥说清楚。 告诉他,她真的对不起他,从小她也以为自己是会嫁给仕瑥哥哥的,只是后来越来越长大,发现自己好像不喜欢仕瑥哥哥,而更多是动了兄长之情,但是这种情……如果皇甫逸羽没出现,还是很有可能变成爱情的,若奇香会那一日不出那件事,她可能慌乱一下,到了最后还是会嫁给苏仕瑥……或许就这样相厮守一辈子,只是…… 很多事情,都不在人的意料之内,很多东西……改变了也就没有办法再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就好像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她与皇甫逸羽开始了,就是开始了…… 深呼吸,继续笑:“仕瑥哥哥,你说吧。” 苏仕瑥就这样看着齐明荷,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宠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眼里在想什么? 此刻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苏仕瑥忽然就抬起了手,准备在这满是馥香的桂花树下,轻点她的眉心。 可是,伸出的手就这样停了下来,顿在半空中。 似乎是想到了她方才那反应过激,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苏仕瑥又收回了手。 好看的唇扯了扯:“只是要拿一件东西给你。” “拿一件东西给我?” 齐明荷就这样蓦地松了一口气,可此刻喘气的瞬间,却觉得心里空空的。 如释重负过后,是另外一种感觉,就这样皱起了眉头:“仕瑥哥哥你要拿什么给我?” 苏仕瑥就这样稍稍停了一下,笑着看她,然后垂眸从衣襟里头取出一个东西,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齐明荷都凝了水眸。 “仕瑥哥哥,这是什么?” 一个小长方条形的盒子,但是很小,就只是苏仕瑥大手的一半大,此时停留在他手中显得小巧玲珑。 “这个是瘀伤的膏药,那一天在邙山去接你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手心淤了血,一直惦念着,就给你送了过来。”其实,他也并不全是进来凑采香大会这个热闹,更重要是为了这个。 不想做得太刻意,让她心里有太多的压力,于是便这个时候在这里守着。 “这是我上次外出带回来的,汴京城里极少有这种药,涂上了伤口愈合极快,淤血也散得干净,制香最重要的是手,这一次采香大会你又那么看重,仕瑥哥哥不想你失望。” “它有个特别之处,就是无色无味,你涂它,也不会影响明日的比赛。” “仕瑥哥哥……” 齐明荷感动得无以复加,一双水眸此时就这样凝着。 觉得此时心里头仿佛又有什么在作祟,风起云涌,就这样摊开了手心看,自己的手上真的有两道淤青,是那一夜下着雨,她一下马还没松开缰绳,马儿便脱缰逃跑扯出来的…… 这两天分神分得……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 越是因为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越发显得苏仕瑥的好。 “这……” “怎么了?”苏仕瑥看她这模样。 “仕瑥哥哥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齐明荷笑了笑,“嗯。” 就这样望着苏仕瑥。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独处的样子,眼里水汪汪的全是他,苏仕瑥笑着就这样又控制不住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发,齐明荷更是笑了。 “谢谢仕瑥哥哥。” “嗯,没事的话,仕瑥哥哥便走了。” “大堂之处,人来人往,也不便在这里久留,仕瑥哥哥没关系,但小荷要好好的。” “好……”齐明荷感动的看着他,他还是最顾及她。 苏仕瑥笑:“加油。” 齐明荷将药膏拿在手中,手心珍重捂着,目送苏仕瑥离开。 此时,再一转身…… ---- ps:2更今天的更新到这,待会还有一章另外加更~ ------------ 102 你知道我的手受伤了么? 桂花树下,花瓣纷纷扬落,穿过这景致只看到对面大堂屋檐下,有几个人正站着。 齐明荷定睛一看,只看到为首的皇甫逸羽,他身边还有几个人,自家爹爹齐建卿,还有萧宇,以及几个侍从。 齐明荷拧起了眉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从大堂里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把方才的画面看了多少,她和仕瑥哥哥说的那些话……又被听了多少,那些动作…… 此时只看着皇甫逸羽那张脸,隔着大概三米,可以看到他轻抿的唇。 薄薄的唇瓣就这样轻抿着,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感觉来,在任前还算是温润,可那嘴角下,不知道又隐含着什么深意。 齐明荷站了半晌,没缓过神来。 …… 应当不会被看到吧? 仕瑥哥哥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大堂之处,人来人往,也不便在这里久留……既然仕瑥哥哥说了这句话,那就说明那会儿还是没人的。 齐明荷笑了笑,把方才那盒子药膏牢牢握在手心里:“爹……见过皇甫公子。” 又想到方才在大堂里的事情了,这会儿又故态复萌。 皇甫逸羽紧抿的嘴角果然再扯了一下,“嗯。” 要是说他刚才的神情是似笑非笑,看不出神采,这会儿就是霸气侧漏,显然是危险的样子。 “爹爹和皇甫公子在里面聊完了?” 齐建卿看看齐明荷,又看看看皇甫逸羽:“是啊,采香大会之事谈完了,此时正准备出来,一同去筵席看看。” “噢。”齐明荷笑着拉长了声音,“那爹爹与皇甫公子先忙着,明荷就先回荷苑了。” 就当齐明荷此刻正准备开溜的时候,突然一道不温不怒的声音叫住了她:“等等。” 此刻,众人都齐齐看了过来,只看到皇甫逸羽一直轻抿着的薄唇微微开阖:“二小姐等一下,逸羽还有些话想和二小姐说。” 齐明荷此刻蓦地颤了一下,已经转过头的身子,再慢慢扭了回来。 这一刻,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他轻轻勾着嘴角站在这里,一脸温润,风度翩翩。 “呵呵。”不知为什么,齐明荷突然就想笑,“皇甫公子,这不适合……吧?” 齐建卿再一旁也缓过神来了,皇甫逸羽竟然当着他的面要留明荷说话? “好,好。”朝后面挥了挥手,“大家就先随我过去吧。” 场子就这么清理完了,人走之前还热闹着,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方才和苏仕瑥聊什么了?” 皇甫逸羽此时上前走了一步,突然就这样停在了齐明荷的身前,他的脸微微垂了下来,气息就这么喷洒在了她的上方。 齐明荷突然就懵了:“你……你都看到了?” 皇甫逸羽勾了勾唇:“没看到。” “没看到那你又……”突然勾起了水眸看他,这一刻就像是在辨别着什么。 “没看到就不知道吗?学武之人的耳朵是摆设?” 齐明荷:“……” “给你什么了,拿出来。” 齐明荷继续:“……” 这一刻,就这样看着他,看到他轻抿的嘴角微微扯出了不悦,这一刻就这样低着头,白绫下的眸子凝着,越靠越近。 齐明荷呼吸紧张,就这样微微退了一步:“没拿什么,你听错了。” “嗯?手里的东西。” 齐明荷:“嘶……” 都覆上了白绫,眸光还那么犀利。 这一刻,赶紧把手往后一放,微微一收,却在这一瞬,还是没有留下手中的盒子,原本攥在手心中的盒子一下子就进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落在了皇甫逸羽的手上。 齐明荷咬牙:“给我,你快给我。” 她激动的话语,一下子就再勾起了他心中的不悦。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你呵护成这样。” “皇甫逸羽!”这会儿真气恼了。 结果,她伸手要抢回来的一瞬,皇甫逸羽已经将盒子高抬起来,两个人的身高优势在这儿呢,他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将盒子打开了。 “你!” 此时,一阵清凉的感觉就这样迎面扑来,因为无色无味所以伴随着桂花的香味,一下子就让皇甫逸羽勾挑了邪眸。 “雪莲膏。” 齐明荷:“……” 此刻,只是稍稍看了两眼,皇甫逸羽便猛地再将盒子关上了。 如此清净的天地,只有一树,两人,却因为这盒子蓦然关上的声音而清澈一响,“啪嗒。” 齐明荷看着他这个样子,原本心里的恼意全没了,只变成了燃燃窜起的怒火…… “东西看完了,可以还给我了?”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和好的第二天就要抢她东西? 还是……仕瑥哥哥送来的东西。 此刻,只看到皇甫逸羽微微勾起的嘴角又紧绷了起来,又扯出了更深沉的不悦:“雪莲膏,来自远方的纳珀尔高原,倒是个稀奇的东西,苏仕瑥对你的心思倒是挺重……” “对,仕瑥哥哥对我就是用心。” 皇甫逸羽:“呵……”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说话的语气都不对了。 “你喜欢?” “对,仕瑥哥哥送的,我就是喜欢。” 皇甫逸羽一张深沉的脸变得漆黑无比,温润的神情不见。 反正在她面前也没必要装,现在只是原形毕露而已:“你说什么。”习惯性的大手已经掐到齐明荷的下巴上来了。 齐明荷的脸被这样一抬,不适得让她满心郁闷。 方才在大堂里被他当着众人的面瞎弄,她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又这样…… 顿时就火冒三丈,倔起来:“你快还给我,仕瑥哥哥送的东西。” 她已经……很对不起仕瑥哥哥了,此时东西被他拿在手里,谁知道皇甫逸羽的脑子里又在想着什么?摔了怎么办? 齐明荷眼中有着急切,想从他手中抢回来,就在做好准备接受他的冷嘲热讽的时候,只感觉他的手一收。 皇甫逸羽没有把东西给她,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喜欢。” 齐明荷一愣,不知道他所问的指是什么的时候,只听到他更沉的声音:“你要是喜欢这些东西,我也可以给你送。” 他顿了顿声,“可以给你送更多更好的。” 齐明荷这会儿听着皇甫逸羽这邪魅的声音,他仍然勾着嘴唇像是不悦的样子,高高拿着苏仕瑥送的那盒雪莲膏,齐明荷怎么拿就是拿不到,顿时就更沉冷了下来。 她也不挣扎了,也不想着抢了,这一刻就这样看着他。 “皇甫逸羽。” “嗯?”不屑的声音。 “你以为,我是喜欢雪莲膏?” 这一刻,听着他方才那些话,她没有回应,却是从心里衍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来,齐明荷突然就觉得心口闷闷的。 若说刚才还有几分与他闹着玩,现在则是闹着玩的心情都没有了。 此时,只觉得心有些凉:“嗯……皇甫逸羽。”语气有些沉了下来。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此刻皇甫逸羽高举着雪莲膏不给她的手,就这样缓缓的放了下来:“怎么?” 他就这样迟疑的看着她,而齐明荷却是咬着唇,退了两步。 若有所思:“我问你个问题……我的手,从那一ri你和我一起从邙山回来,一直到昨晚两个人在书房里……共呆了一夜,这么久的时间里,你发现它……受伤了么?” 此时,就这样突然把手掌摊开,两条红痕赫然在上头,浅浅的,不疼……但是它终究是伤痕。 齐明荷突然也就没心和他抢东西了,这一刻就这样看着他。 皇甫逸羽满心的怒火,蓦地也被浇熄,就这样垂了目光,随着她的视线而看了过去。 落在了她的手上,“你受伤了?” 此刻,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握在掌中看,却是手还没触碰到她,齐明荷便将手收了回去。 “明荷。” 齐明荷这会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微妙的感觉,凉凉的?酸酸的? 不同于在大堂里,既有些甜蜜,又有些气恼,至少是轻松的,涩中带甜…… 但这会儿,全然是找不到半点轻甜。 “拿来。”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对他摊出了手。 皇甫逸羽抿着唇,一动不动。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样再也不理会的直接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就这样吧,去忙你的去,明日还有采香大会,我先回荷苑了,你还有你的筵席,爹爹在等着你。”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她的神情说不出多……竟然让他感觉心口一闷,此刻无话可说? 齐明荷也不打算等他回应,这一刻就这样深呼了一口气,转身。 就这样背对着他离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皇甫逸羽垂放的手还在那搁着,此刻只是看着齐明荷一边走一边踹着路边石头的背影,她一瘸一拐的离去。 他的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呼吸沉闷。 “萧宇。” 萧宇此刻出来,只看到了皇甫逸羽这深沉的样子。 那厢,齐明荷就这样越走越远,自己回了荷苑。 ----- ps:啦啦啦,谢谢大家的留言~和推荐票,一如既往的支持,今天花花很忙,不过还是加更三千字~笑纳~略表心意,谢谢支持~ ------------ 103 送了一堆东西过来 齐明荷回了荷苑,就自己坐了下来。 此时在房间里,打开窗,看着面前一池荷塘,风荷举举。 她和皇甫逸羽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吧?从不打不相识一直到现在,他也说了喜欢她,但喜欢她的程度是多少?有仕瑥哥哥那般深么? 此刻齐明荷就这样垂眸,看着手里头的药膏。 这一次是自己打开,清凉的感觉扑鼻而来,这会儿看着它,好像不只是仕瑥哥哥的心意,更是仕瑥哥哥的心。 齐明荷一下子就委屈烦闷了起来。 就在这房中静静坐着的时候,只忽地感觉到了敲门声,本来就闷烦,顿时就不想搭理。 齐明荷此时只是依旧看着窗外,手里拿着膏药盒子,外头的人见没人理会,终于停了下来,可是…… 刚消停没一会,又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青莲,虞姨,你们很闲么?” 外头的人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敲着,敲得齐明荷心烦。 此时,只得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打开门的一瞬,“嘶……” 突然凝了水眸,看到萧宇站在外头,他挺拔的身姿挡住了后面,此时就这么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面前。 “你……” “齐二小姐,我奉我家公子之命,给齐二小姐送东西来。” 齐明荷:“……” 原本就闷烦,这会儿听到皇甫逸羽的名字更烦。 此刻,也不管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在做什么:“送回去,就说我不要。” “齐二小姐……”萧宇一脸听令行事的样子,此时只挪了一步,把身后的人给露了出来。 齐明荷突然一怔,这会儿只看到满院子的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闹灾荒了?人都全往这个院子挤? 萧宇此刻只镇静的再挪开了一步,站到一侧,让齐明荷彻底看见了院子里人的全貌。 只看到满院子里都站满了人,丫鬟小厮一共有数十个,就连寻常神出鬼没要保护着松苑的高手,也全在这里了,每个人手上都还拿着东西。 “公子说,这些东西都是送给齐二小姐的。” 萧宇此时只是缓缓走到了这些东西面前。 齐明荷也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看到萧宇将其中一份东西的一角掀了下来,露出了夺目璀璨的光芒。 “这是什么?” “这是海东珠,是前两年皇甫世家在焦海那边做生意之时,带回来的,世上仅此一颗,百年难得一见。” 齐明荷皱了皱眉头,“那些……又是什么?” 萧宇此时只再走了一步,彻底将另外一盘东西遮盖的锦布给扯了下来了,只看到一朵从来没见过的花,雪白色的。 “你这又是什么?” “回齐二小姐,这是刚才快马加鞭从皇甫府中送过来的,天山雪莲。” 齐明荷:“……” 此刻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根本不值用什么话语来形容,看着这后面那些排成了长队的东西,毋庸置疑,都知道大概是些什么了……可是,此时只是愣愣看着面前的东西,皇甫逸羽…… “有病。” 心情烦闷,只骂出了这一句话。 萧宇此刻看着齐明荷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回复,可是听到她这两个字的时候:“……”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方才两个人在大堂边的争吵么?所以就这样践行了他方才说的那些? 为什么喜欢?喜欢苏仕瑥送的东西?他说他可以送更多,更好的? 齐明荷此时感觉一簇火在心里乱窜,他把她当做什么了? “公子说,只要齐二小姐喜欢,还有更多可以送给齐二小姐。” “他还说什么了?” “公子说这一颗天山雪莲可以顶好几盒子雪莲膏了。” 齐明荷:“……” 齐明荷蓦地只觉得心里头的火气越来越旺。 此刻手就这样紧紧攥着,冷冷看着面前那些东西:“都拿回去,告诉皇甫逸羽我不要。” “齐二小姐……” 这会儿只看到一院子的人站着,拿着那些东西,好像是要扳回一局,又像是看到她刚才那离去的身影,想要讨她开心,皇甫逸羽到底想着什么,齐明荷不知道,只是蓦地回过了身子,不再搭理萧宇。 萧宇看到齐明荷脸色越来越黑不肯收,此时只一声令下。 “都送到齐二小姐房里吧。” 齐明荷回头:“我不要!” 这一刻,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上的那两条伤痕,再看看这一院子的东西,目光再一挪,落到对面的松苑。 如果目光能够杀死人的话,齐明荷怕是早就将皇甫逸羽千刀万剐了。 蓦地踏进了房,看着一院子的人,要关上。 此刻,萧宇只拿手拦了一下,一脸抱歉的样子:“公子说了,这些是他送的,齐二小姐要是不收的话……” “嗯?要是我不收,他又想怎么样?” 要是原本只是闷烦委屈,这会儿就是心里撩起了怒火,觉得被皇甫逸羽侮辱了。 还是那句话,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这些东西从哪来给我送回哪去。” 萧宇这会儿只一脸难办的样子,只好让人全往齐明荷房里送。 “齐二小姐,只能抱歉了。”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这些东西一件件堆到了自己房中,真是发火发不出,看着又觉得每一件都那般刺眼,火辣辣的看得眼睛生疼。 此刻,只能忍着心里面的闷火,看着萧宇一件件的放好。 萧宇把事儿做完了,才恭敬道:“既然如此,东西送好了,那我们也告退了。” 人走了,此时就只剩下齐明荷看着这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皇甫逸羽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砰——”一声,把房门关上。 这会儿心烦,心烦,心更烦。 看着堆满了整个房间的东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手里拿着苏仕瑥送的膏药,气闷的抬脚就想踹一件放在地上的东西,可是抬起了脚,又下不去。 每一件都不是简单的东西。 齐明荷只能越看越来气…… 此时此刻,松苑中。 皇甫逸羽一身颀长的身影坐在里头,方才经过齐明荷那么一闹,他也没心思去筵席,此时只是等着萧宇回来。 听到了回来的声音,只是伸了伸懒腰,魅人的身影就这么颀长一站。 “门主。” “怎么?我吩咐的事情做了没有。” “回禀门主,皇甫府里的那些奇珍异宝,已经挑了数十件最好的送到齐二小姐那里了。” “噢?她说什么了。” “回门主,齐二小姐像是不太舒服,她说了两个字……” “什么字?” “有病……”此刻,萧宇只想擦一擦汗。 这一瞬,只看着皇甫逸羽冷冷站在树下,邪魅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冷。 …… 齐明荷到底是想怎么样?在树下她问他,以为她真是喜欢雪莲膏?他命人把整颗天山雪莲都送了过去,他就是要告诉她,苏仕瑥能给的,他也能给并且给得更好,她竟然骂他有病? 皇甫逸羽此刻不怒反笑,语气有些沉:“嗯,我看我确实是有病。” 他萧寒光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在她转身之后,立即叫了萧宇,吩咐他把珍宝佳品都送了过去。 结果,得来的是她这样两个字? ----- 齐明荷依旧在荷苑里坐着,越看越烦,这会儿只把青莲弄了进来,“把这些都给我搬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没想到,东西刚搬走,青莲刚下去,门外就来了个人。 齐明荷听见敲门声一走过去,一下子就被拉进了怀抱里,这会儿只感受着这浓烈的气息,热浪般袭来的气势,房中气氛都一下子变得不正常。 “砰”地一声,门又被关上。 齐明荷就这样抬头,于是只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皇甫逸羽就这样抿着嘴角,穿着一身白衣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以皇甫逸羽的身份光明正大来荷苑。 “你来这里干什么?” “齐明荷。” 只发觉他的声音有些滚烫,像是带了点暗火,目光扫视了一下房间:“我送你的东西呢?” 齐明荷此刻看着他,下意识就回:“丢了。” “齐明荷!”皇甫逸羽的声线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此刻只看着她,“你说什么,丢了?” 齐明荷这一瞬干脆也就这样看着他,两个人互相对视。 齐明荷闷恼的被他抱在怀里,真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皇甫逸羽则像是意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对待一样,原本暗敛的气势又全部如数放了出来。 “我给你送的东西,你竟然都丢了?” “对,就是丢了怎么了呢?皇甫逸羽,你给我送的东西我就要都留着么?” 房间就这么大,他这样光明正大的以皇甫逸羽的身份就这样走进她的闺房,外头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看,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齐明荷本来就闷烦,被他送的那堆东西气得火冒三丈,他又亲自出现在这里,一进门就是兴师问罪,这会儿就凝着水眸看着他。 此刻,只见皇甫逸羽突然收紧了手,把她紧紧抱起来。 “齐明荷,我到底是哪里又惹你了,嗯?” ---- ps:第一更,推荐票已经过7000,今天再加个更? ------------ 104 他萧寒光也有这时候?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感觉他用了力道:“你快把我放开。” “不放,你给我说清楚。” 他已经说了,如果他想要他会给她送更多好的,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总之,看到她把苏仕瑥送的药膏小心翼翼拿着,他就是格外不爽。 方才那颗天山雪莲他也是故意命萧宇送过来的,为的就是平息他心里的闷火,挫一挫苏仕瑥的锐气,一朵可以做很多份。 结果,送完萧宇回去,却是带会了“有病”两个字。 此时来到这里,看到却是齐明荷早不知把他方才送来的东西都丢到哪去了 “嗯?明荷……你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我是哪里做不好,又惹你了?”皇甫逸羽就这样深深的勾起了嘴角。 他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就这样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齐明荷原本只是想好好静一静,想一想方才发生的那些事,可是他又是送东西,此时又自己杀到了这里来。 此刻脑子乱的很:“你没惹我。” 皇甫逸羽干脆勾起了邪眸,这一刻在她房中,干脆就将眸上的白绫扯下来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自然,齐明荷的火气则越来越大。 “皇甫逸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想做什么……反正明夜就是采香大会的决赛了,你也要夺魁与我定下婚事了,现在进来也无碍了。” “你……”看着他这个样子,没来由得越郁闷。 这会儿只看着他:“我现在很烦,不想见你。” 结果此时,又是被他沉沉一捞,再拥进怀里来了:“你是在心里责备我为什么没发现你受伤,而苏仕瑥却发现了?” 齐明荷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只得听他说这些话,一下子沉默了,连反驳都不反驳,就这样静了下来,几秒后…… “我没有。”口是心非。 邪魅的声音:“你在想,明明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苏仕瑥多得多,昨夜咱们还那样……”稍稍低下了头,此刻就这样贴在了她的耳边,“但我却连这么细致的事情都没发现,在不自禁的拿我与苏仕瑥比较……” 毕竟事实放在面前,在桂花树下那个问题,如此明显…… 他不知道她手上有伤口也是事实。 不知为什么,此刻皇甫逸羽就这样放软了声音,少了刚才一踏进门来时的气势。 “看来,我还真猜对了。” 此时就这样看着齐明荷:“好了,这件事我承认是我的疏忽。” 他勇于承认,就连承认的样子都邪魅得很,此刻就这样低垂着眸子看她。 齐明荷蓦地就觉得心里头一口气闷着发不出来,咬着唇看他,咬着唇被他抱着,却突然又被他这一句话给全都给压了下去:“皇甫逸羽,你!” 这一刻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他也不与她算账了,送来的东西也不计较了,他现在这个样子…… “你要是嫌我不够用心,我之后再用点心便罢了。” 齐明荷:“……” 他这叫什么话?要是嫌他不够用心,他便再用点心? “皇甫逸羽,你出去!” “我都认错了,你这又是什么?”挑着唇笑着看她。 齐明荷看着他的笑,好不容易被压下去,怎么发都发不出来堵在心里的怒火又全部往外喷涌:“什么我这又是什么?倒是我要问你才对,谁要你用心了?” 得她不开心了,他为了杜绝麻烦,他才用心? 齐明荷硬了声:“你快出去,我要静一静。” 结果此时,这话一出口,只感觉他的怀抱被一激,蓦地变得认真了起来。 皇甫逸羽带着笑玩味的样子像是变了一个人:“好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 此时,只将齐明荷霸道一带,干脆把齐明荷按在怀里,他不知为什么,真是心情彻彻底底被齐明荷给影响了,原本是他生气,竟然变成了他向她认错,然后还得哄着方才被送东西惹恼的她。 蓦地,此时皇甫逸羽只挑了暗眸。 “皇甫逸羽,什么没什么?”齐明荷问。 此刻,只感觉皇甫逸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拥着她的手紧收了一下,然后房中氛围蓦地变得紧张起来。 这样的感觉太过于奇怪,就像是两个人彼此遇到了什么事,她对他觉得心寒,而他却蓦地发现了自己的改变,竟然会因为齐明荷的一言一行而…… 这会儿,只感觉房中空气沉滞了片刻,然后彼此才缓缓恢复了过来。 皇甫逸羽突然出了声,回了方才齐明荷的话:“我说没什么就没什么。” 霸道的话语,一下子就惹得齐明荷心中一恼。 “你……!”这又哪是认错的样子? 人郁闷到了极致,便就没精力生气了,此刻的情况就是这样。 齐明荷咬着的唇轻轻的松散开来:“没事你就出去。” “你现在还在生气?” 齐明荷:“……” 齐明荷正想着要怎么把他弄出去的时候,只感觉此刻的皇甫逸羽笑了一下,他干脆垂头下来看她。 幽深的眸眼凝着她:“过来。” “怎么?” 而后下一瞬,齐明荷已经被皇甫逸羽一带。 反正他也进来了,连眸上的白绫也解开了,此时大腿一挪,就这样转身在她房间的小榻上坐了下来。 齐明荷感觉被他手上的力道一拽,下一刻,就这样被他一扯,扯到小榻上了。 “皇甫逸羽,你又想做什么?” 此刻,只感觉皇甫逸羽沉声不语,就这样深凝邪眸:“药呢?” “什么药?” “我方才命人给你送来的东西里面的药。” 齐明荷:“……” 不想理会皇甫逸羽,可是蓦地对上了他鹰隼般的邪眸,他此刻轻扯嘴角的样子就像是不容抗拒。 齐明荷这会儿也就这样看着他,两个人靠得这么近。 皇甫逸羽就像是在忍着自己的情绪:“去把药拿来。” 齐明荷此时只能咬着牙,随着他的心意去做。 心里头是又气,但又气不起来,又懒得与他生气了的样子,此时想着顺着他的意之后赶紧让他回松苑去。蓦地只站起了身,刚被他拉到小榻上自己又再下去,此刻只出去找药了。 送来的东西都被堆到昨夜的书房了。 找了出来:“拿去。” 皇甫逸羽就这样凝眸看她,勾挑着的嘴角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他只深沉的接过。 一接过,齐明荷这会儿立即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嘟囔:“这里明明有药,非要我去找药干什么?” 知错认错敷衍她就算了,刚才问他又想做什么,他又不说。 齐明荷真是轻咬着唇,满心郁火。 皇甫逸羽倏地抬眸,就这样轻扯着嘴角看她。 此刻,只幽幽把目光放到了一旁去。 “什么药?”他笑。 “仕瑥哥哥的药!”说完,齐明荷就发现不对了。 这会儿盯着他看,他还真是霸道,仕瑥哥哥送一瓶,他送一整朵,这就算了,现在还非要拿来他的药才行? 皇甫逸羽就这样勾了唇,“手伸出来。” “皇甫逸羽,你又想做什么?”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 而后一瞬……心竟然噗通噗通又快跳了起来。 皇甫逸羽什么都没说,只是此时将齐明荷的手拉过去了,扯过的一瞬间,齐明荷整个人又差不多跌到他怀里去了,此刻只勉强用手撑在了一侧,才没被皇甫逸羽一扯,摔在他身上。 皇甫逸羽只是抿着嘴,凝眸,看着她手心的淤痕。 齐明荷平息静气。 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就皇甫逸羽的性子…… 他此刻蓦地变得像昨夜一样温柔,只是眉头轻拧,把她的手一抬,放到了自己的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齐明荷感受着这暖暖的风,再愣了一下:“你……你要做什么?”这是要给她上药? 就在齐明荷半信半疑的时候,皇甫逸羽只将她的手又放了下来。 他将膏药打开,就这样轻轻挖出了一些,再抓起她的手,均匀的涂抹上去。 齐明荷手心凉凉的,有些做梦的感觉。 皇甫逸羽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似随意的帮她擦药。 齐明荷就这样怔怔盯着他,仿佛看到他此时随意的背后,眼中的那份认真。若说没有发现是他的错,可是此时…… 他低沉的声音:“别为了这个而不开心了。” “谁不开心了?” “嗯?”危险的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看着他:“我开心,开心的不得了!” 看着齐明荷别扭的样子,这会儿脸上都透出了红晕,皇甫逸羽方才深沉的表情才终于过境。 他把药擦完之后,一下子就把齐明荷抓了过来。 齐明荷只觉得一阵猛劲,一下子整个人都被压到了他的身下,这两个动作一连串,流畅得让人始料未及! 齐明荷就这样睁大了眼:“皇甫逸羽,你!” 这会儿,两个人就光明正大的在房间里对视了起来,齐明荷心跳如雷。 此时,外头,这采香大会终赛的最后一日,只热闹得更是令人出乎意料,根本就不受控制了:“听说了吗?今儿下午的时候,皇甫公子突然派人把这举国上下难得一见的东西,全给送到齐二小姐房里了。” ------------ 105 怎么还是这长不大的样子 “都说了,皇甫公子中意的是齐二小姐。” “从一开始皇甫府与齐府大办采香大会,就是因为皇甫公子在大庆寺遇到去上香的齐二小姐。” 好一处英雄救美的戏码此时被传得沸沸扬扬…… 荷苑,房中。 齐明荷愣愣看着此时正压在自己身上的皇甫逸羽。 心跳,抿唇,一张脸都已经微微红了起来:“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此时也凝眸看她,看到齐明荷脸上的低落终于不见,取而代之是娇媚的潮红。 她轻轻抿唇的样子,说不出的诱人。 “明荷。” 原本手上拿着的膏药都扔到了一边去。 他就这样看着她,这一刻互相凝视彼此,皇甫逸羽慢慢把脸再凑了下来。 温热的气息这会儿就这样喷洒到齐明荷脸上,惹得齐明荷心乱跳得厉害:“……” 气氛暧昧。 就在这样火热的氛围中,皇甫逸羽只低头,干脆把齐明荷的唇吻住了。 “唔……” “皇甫……唔……你……!” 这一刻齐明荷蓦地只被吻得喘息连连,两个人在这狭小的床榻上滚做了一团。 …… 此时,齐府蝶蕊园中,夫人蔡氏此时正竟然出现在这里,齐明蕊也难得一脸乖巧的样子坐在边上,而在房间一旁,还静静坐了一个人。 与蔡氏的深沉谋算与喜怒不形于色相比,齐明妆显然更深藏不露,只是安静的在角落中坐着,漂亮的裙摆如数散开,杏眸就这么微微的敛着,手里头端着一杯茶盏在喝着。 “娘~~” 房间里太安静了,于是齐明蕊扑进了蔡氏怀中撒娇。 这一刻,蔡氏看着齐明蕊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沉了声:“你怎么还是这长不大的样子。” 齐明蕊突然被骂:“娘……” 话语声一变:“你骂我做什么?” 蔡氏尽量放轻了声音:“你说娘骂你做什么?” 这一问,齐明蕊突然安静了下来,从乖巧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狰狞了起来:“我知道了,娘你是在怨我,从一开始皇甫公子入府的时候,就没有好好把握住机会,可……” 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姐姐的性子?我想要和她斗,怎么斗得过她?自从她摔了腿以后,爹爹护她护得很……”就算她想些做什么,又能做的了什么? 何况……第一次见到皇甫逸羽的时候,她还好死不死的恰好算计齐明荷失败,一下子就留了那些印象在那里。 事后,就像在齐府大门口那样一样……怎么都吸引不了皇甫逸羽的注意。 是,皇甫逸羽是对她笑,可是他对谁都那样笑! 齐明蕊此时变脸和变天一样,一下子就要委屈得哭了出来。 蔡氏:“好了好了,娘骂错你了!” 此时,只能看向齐明妆:“明妆,你也是……听明蕊说府中的情况,她早就写信派人送去尚书府给你了,你怎么也不出点主意?” 齐明妆正呡了一口茶,细细往喉中吞咽:“娘,女儿怎么不出主意?” 若她没记错,当初在品香居用聚仙香算计齐明荷,就是她出的主意。 若是皇甫逸羽没恰好出现,只怕现在齐明荷连采香大会都没办法参加。 齐明妆缓缓呼吸,还是那不温不火,笑得娴静的样子:“这一次采香大会快到了,女儿回来的那一天,齐明荷不才是被困在邙山,出事了么?” 蔡氏心知肚明,心里也是急上火了,这才开始骂了齐明蕊长不大。 刚说了几句,这会儿又被齐明妆说了回来,一下子就沉了脸。 “你还说……邙山之事,皇甫公子去寻齐明荷那丫头,寻回来就更护着她了,你今日在大堂没看着?念进入终赛名单的时候,皇甫公子刻意在齐明荷这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会,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还察觉不到?” “娘,不用察觉了,两个时辰前春荷已经传话回来,越是采香大会临近,皇甫逸羽越是干脆,心仪齐明荷之事连遮掩都不遮掩了,派人送了不少寻常难见的东西,都堆到了齐明荷的房里。” 蔡氏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再情绪深沉的看回了齐明蕊。 齐明蕊咬着贝齿:“娘,姐姐。” 齐明妆继续喝茶,轻淡的说道:“在这样下去,采香大会的魁首,就算齐明荷的香差之毫厘拿不下,众管事与爹爹看着皇甫公子的面子,迟早会把采香大会的第一名给明荷妹妹。” 齐明蕊的脸一下子就不甘心起来,蓦地就要站起来崩溃:“啊啊啊……” “娘,姐姐,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将明荷姐姐的皮剥了。” 蔡氏:“够了,别胡闹。” 齐明妆看了齐明蕊一眼:“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逞口舌之快?” “我手中是拿了两成的齐家香园,将来就算有什么事也有东西傍身,如今还是尚书之媳,翰林之妻,与新宏夫君关系好得很,哪一天就算齐府没落了,也不关我多大的事,可你呢?” 齐明蕊的脸被说得一青一白,原本想装装样子,忽然就被拆穿。 此刻只哆嗦着唇,看着蔡氏:“娘……”作势又要撒娇。 蔡氏今天听说了这么多事,加之明天就是采香大会终赛了,心情本就不好。 根本就不像平常那样,有心情去应和齐明蕊的撒娇:“好好站直起来,听你姐姐说!” 齐明妆继续轻轻笑了笑:“这一次皇甫公子来皇甫府住了那么久,甚至都和爹爹透露出了要娶齐家女儿的意思,你真以为是采香大会的魁首才娶?这阵子来参加这采香大会的人里几乎都明白,这采香大会的魁首定是齐府的小姐拿下,只怕到现在只有你还不明白。” “还有心情喊着娘……早有这精气神儿,你做什么去了呢?” “嫁不得皇甫公子,你只能做别人家的娘子,说不定还遇不到心疼你的人,这些先撇开不谈,皇甫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皇甫世家是我们齐府能高攀的上的?若你真嫁过去了,别说自己在齐府的身份至高无上,没人再说你半句,你还成了第一世家的夫人,你以为皇甫世家的名声是闹着玩的?” “你知不知道朝中的官都……”齐明妆忽地收了声,换了另一个说法,“皇甫世家是什么底细……” 还真以为是一般的第一世家,商贾之家? “百年基业皇甫家,云崖天下皇帝冢……你知不知道?” 齐明妆稍稍再明了一口茶,杏眸中的光芒就这样掠出,淋漓尽致……娴静都是外表皮相罢了。 “姐姐知道说深了你也听不懂,只是你若是皇甫少夫人,娘亲在齐府里的地位无人能撼,说不定连姐姐我也……因你的关系在尚书府变得不同。”如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一回来的当天,就这样费尽心思做了那件事? 现在齐明荷满脑子都是采香大会与皇甫逸羽的事,还没有闲心去查。 若是有闲心了呢?或者……皇甫逸羽真是心仪齐明荷了,要追究这件事呢? “姐姐……”齐明蕊被说得满心闷火。 齐明妆忽然收了眸光:“算了,不说了。” 蔡氏见势出声:“明蕊,你姐姐说的,你听清没。”要不然她方才,怎么会忍不住失口大骂,说她长不大。 “那我现在能怎么办……娘,姐姐,你告诉我呀,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我就算想要去勾搭皇甫公子也迟了,明荷姐姐那边早不知道做了什么,我能怎么办……” 蔡氏叹气:“事到如今,只能孤注一掷,试试能不能拿下采香大会的魁首了。” 齐明妆此时看着齐明蕊,齐明蕊心虚。 “姐姐,你别这样看我……” “我问你,假如明夜终赛上我让着你,你有几分赢的把握?” 齐明蕊干脆蔫了不说话,她本来就不是制香的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时,齐明妆漂亮的杏眸只又微微弯了一下,“罢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姐姐,你有主意了?” 齐明妆斜睨了她一眼…… …… 齐妙菱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从妙灵苑去蝶蕊园的路好遥远,一步一步就这样踏进了园子,然后一下子就被领这一个狭小的房间来。 此刻看着面前的场景:“大……大娘,大姐姐……还有,三姐姐。” 齐妙菱突然就不知所措,被吓得害怕起来。 此时,齐明蕊只看着齐妙菱,原本那股子不屑讥讽又要开始,突然想起了什么,只变了个脸色。 “嗯嗯,四妹妹好,因为有些事想和妹妹商量,所以把四妹妹喊过来了,四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 齐明妆一如既往的对齐妙菱态度温和:“妙菱妹妹,先坐下再说话吧。” 齐妙菱胆怯:“是……大、大姐姐……” …… 此刻,荷苑中,齐明荷突然就觉得心口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比赛前的紧张? “皇甫逸羽,不早了,快回你的松苑去。” 皇甫逸羽就这么幽凝着邪眸,看着她。 ---- ps:嘻嘻嘻,大晚上再更一章3000。为推荐票过7000【加更】~小年快乐! ------------ 106 迎接一场恶战 两个人此刻就这么对看着,齐明荷大口大口喘息。 皇甫逸羽看她这样子,挑了挑唇。 “知道了。” 齐明荷看着皇甫逸羽说知道,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心里头那莫名的心闷的感觉还在继续? 看着皇甫逸羽正在笑着看自己。 “怎么还不走……” “你就那么急着让我走?” “你再不走,全府人都要知道你现在正在我房里了!” 皇甫逸羽蓦地勾唇,看着齐明荷这个样子,只蓦地轻笑了出来。 此刻,他轻扯嘴角笑的样子,说不出的魅人。 皇甫逸羽这会儿只再挑了挑唇,“嗯。” 他突然伸出手,这一刻就这样拉过了齐明荷的手。 齐明荷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皇甫逸羽只看了一下刚才抹了膏药的淤痕:“差不多了。” 这会儿才放下了手,突然看到另一边去:“我的绫带呢?” 齐明荷:“……” 这会儿只得心乱如麻的看了看房中,除了原本放在房里的东西,其余都整理好了,这会儿房间还算是整洁干净。齐明荷只看了一下,终于看到了方才被他扯下来放到了桌上的绫带。 拿过来,给他:“给你!”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别扭的样子,笑了笑。 “嗯。” 大手接过,就这样随意扎了起来。 “我走了。” “快走……” 皇甫逸羽这会儿只摸了摸齐明荷的脸。 …… 皇甫逸羽走了以后,只剩齐明荷自己在房里头坐着,一手按在心上,然后一手按在唇上,暖暖的…… 这会儿似若有所思,只把手又从唇上挪到脸上去了,刚才被他碰了一下。 算了…… 齐明荷现在心里既不闷,也不恼了,只是蓦地觉得有些想笑。 想到今天他做的那些事,送的那些东西。 “噗嗤……” 皇甫逸羽是真吃醋了?所以…… 这一次的醋火还真是大,不同上一次,丢她一个人在仕瑥哥哥的别院……这是不是说,他对她动的心越来越深了? 此刻,齐明荷水眸荡出了笑,就这么一个人坐着。 然后……低着头,一直看着掌心的淤痕发笑。 ----- 皇甫逸羽回到了松苑,也心情不错的样子,此刻一回到了房间,只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萧宇一直守在身侧:“门主,齐二小姐的事情解决了?” 皇甫逸羽只笑了笑:“嗯。” 邪魅的音调,似应非应,仅是随意出了声而已。 萧宇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脸上又是出现了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门主……” 皇甫逸羽挑眉:“怎么?” “有句话,属下不知该问不该问,门主对待齐二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萧宇郁结了很久,尤其是昨日看到皇甫逸羽一夜未归,今日竟然又光明正大进入荷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此时问了出来。 皇甫逸羽就这样敛着魅眸:“能有什么感觉?” 他的表情,就像是一瞬邪沉,暂且不想提及这种问题。 “门主……属下陪了你极久,还从未见过门主为一个女人这样屡次破戒,请恕属下多言,从门主第一次要属下寻齐二小姐开始,门主就渐渐在改变……” 萧宇分明记得,第一次皇甫逸羽凌人的语气,想找出齐明荷,动了的是杀了她的心。 第二次交锋,从荷苑出来的时候,门主说的是:“呵……还挺有趣。” 第三次,第四次……从门主搬进齐府来,去树下等齐二小姐开始,就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许多事情,局中人迷,局外人清,更何况是萧门的门主…… 只有杀戮,没有爱情。 “门主从皇甫府搬出来也有大半个月了,那边……也该回去了,属下只想冒昧问门主,如今是想把齐二小姐娶回皇甫府,还是……想把齐二小姐留在身边?”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么幽敛着邪眸坐着,浑身上下不禁倾覆出令人害怕的气势。 萧宇就这么把话再收了回来。 其实,他想说,如果娶齐明荷只是因为需要,以绝皇甫夫人那边的后患,那么到时候始终是需要回到萧寒光的身份中的,如今还是别花太多个人的心思,失了分寸…… 若是想把齐二小姐留在身边,那他自然无话可说,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门主对哪个女人上过心。 “门主,就权当属下冒犯!” 见皇甫逸羽没回答,萧宇就这么知趣的再下去了。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样慵懒邪肆,挑着暗眸的坐在了房中的软榻之上…… 静静的沉默,不语…… ----- 齐府的采香大会终赛渐至,齐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初试被淘汰的人都没有离开齐府,而是在齐府里逗留着,等着看这一夜的热闹。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终赛如期而至,筹备了那么久的香,就等着这一刻了。于是,今夜的齐府看起来张灯结彩。 此刻,终赛前期。 齐明荷正站在荷苑门口,“青莲,你准备好了么?” 青莲此时正在齐明荷身后,与虞姨在一起,准备着待会儿要去比赛的香料,这一次的终赛比拼,不是初试那般,能够进入终赛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必须全力以赴。 “小姐,你在门口再等一下,还有最后一款香。” “嗯。” 齐明荷继续在外站着,放心交给青莲和虞姨收拾,自己此时则看着对面的松苑。 夜风徐徐,赴战前夕,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今夜决定,不管是齐家香业,还是嫁给皇甫逸羽……两个她都要拿到手,此时……齐明荷就这样在荷苑门口深呼吸,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 半晌,“小姐,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去戏亭处吧。” 话音刚落,与此同时只碰到对面松苑也正打开了院门,里头的人走出来。 皇甫府的侍卫在前头开路,皇甫逸羽则眼覆着白绫,在这星光满斗的夜色里被护在中间,似乎是察觉到了对面院子的人也正准备启程,于是缓缓抬起眼眸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的目光与皇甫逸羽的目光,一下子就在这采香大会终赛的晚上,在这一瞬对视起来。 齐明荷一下子就凝眸,微微停顿在了这里:“……” 对面,皇甫逸羽此刻只似无恙的样子,和昨日从她房里出去后神情差不多,朝她轻颔首,点了点头。 隔得远,那么多人在,两个人不能说话。 齐明荷这会儿只看到皇甫逸羽在对面轻轻勾起了唇角的笑,她也对他笑了一下。 两个人特殊的打招呼方式…… 青莲在后面:“小姐,咱们走不走?” 齐明荷此时就这样最后看了一眼皇甫逸羽,对着他点了点头,做了个待会儿等着瞧的手势。 回头看青莲:“走,怎么不走?” …… 齐明荷带着好心情到了齐府大堂旁那个戏亭的时候,只看到偌大的空地都被圈了起来,周围点起大红灯笼,彰显了终赛的喜庆,戌时开始,于是这会儿已经陆续有人来了,只见中间那两排席位,已经有人就座,都是今夜做评比的评委。 就如之前说的那样,来人有齐府专门制作御香的师傅,还有汴京中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例如宫中采香局的管事大人,爹爹齐建卿……乃至于最受人瞩目的……皇甫世家嫡公子,皇甫逸羽。 齐明荷就这样静静站着,已经有管事迎了她去侧边:“二小姐到了,请随我们来。” 这会儿还没环视够,只被引着去到了候席,从这里可以看见香台的全景,采香大会的比试与寻常的歌舞比试不一样,香台上摆放了所有和制香有关的东西,有熏香用的炉子,窨香用的罐子,还有制香前洗手用的盆子。 “喲,二姐姐!” 齐明荷正出神,只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抬头看去,是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的齐明蕊。 “呀,明蕊妹妹。” 凝眸,这会儿只看到今夜的齐明蕊好像格外的自信和光彩动人,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裙裳,上面绣了几朵兰花。 齐明荷从来就没见过她这么精神,此刻不仅皱起了眉头:“明蕊妹妹今夜准备好了,要拿第一?” 齐明蕊不知今夜是怎么了,竟然没被齐明荷这笑盈盈的冷嘲热讽刺激,反而笑得更和开花似的:“二姐姐,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和你骂起来,然后气得自己不能上台?” 齐明荷:“……” 齐明蕊今晚怎么变得这么无聊了?不好玩…… 齐明荷干脆这会儿继续把目光挪回去,接着看刚才没看完的比试环境。 就在这一个空档,也只听到了陆续入座的声音,身边多了几个人,一个是齐妙菱,一个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家小姐,秦湘。 “二小姐,晚上好。” 秦湘一如既往,今夜看起来气色不错,率先打招呼。 齐明荷就这样再转眸回来:“嗯,秦小姐。” 其实……初试的时候,对秦湘印象不错,相互说过话之后,态度也就熟稔了…… 齐明荷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这会儿倒是没注意从坐下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齐妙菱。 开赛的钟鼓此时被敲响,席前只传来了一道声音——大金国采香大会,终赛正式开始! ------------ 107 跌宕起伏的香艺比拼(1) 激动人心的比赛终于开始了,此刻每个人的目光只齐齐朝前头投去,这会儿齐明荷的心竟然也微微沸腾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要采香大会的魁首的?懂事之后,笈笄那年?可惜,并非每一次的采香大会都能如愿以偿,齐明妆在的时候,都是齐明妆获胜,那时她还小……后来便是抵不住齐明妆的香材,只有后来,齐明妆嫁出去了以后,她才有幸拿过了一次…… 今年如果再拿一次,采香大会就是她的成名之时。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前头出神,紧锣密鼓声接连响起,身边只突然传来了齐明蕊一句话:“呵,今夜二姐姐就等着瞧了。” 想赢?做白日梦…… 齐明蕊这会儿也在这热闹的开幕声中,回想到了昨日的事情。 她把齐妙菱喊到了蝶蕊园,怪只怪齐妙菱胆小怕事,虽然没说出什么来,但是却把那心有隐事的表情完完全全展露出来,到了最后……经不住明妆姐姐的劝说,已经……像是神情动摇了。 此刻,齐明蕊看向了齐妙菱,她正面色苍白的一个人坐着,唯有目光……一直不自禁的偷偷朝皇甫逸羽看去。 情窦初开,妙菱其实心里……也是有弱处的吧。 齐明蕊此刻只看向了齐妙菱:“妙菱,待会儿加油喔。” 齐明荷突然就看向了齐明蕊,奇怪……她今夜怎么这么反常? 总有些隐约的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可是此刻只看着齐明蕊,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突然开窍般,相互友善,仅仅如此罢了。 齐明蕊看完齐妙菱,蓦地再对上了齐明荷,笑:“二姐姐你也加油。” 齐明荷:“……” 前面,锣鼓声敲响,在这张灯结彩的环境中,只依序介绍了来人,台下响起阵阵的鼓掌声,做了这些历年来从没有过的事儿之后,便是正式拉开了赛序,上面的宣幕人是香坊的齐叔:“今夜参加采香大会终赛的是各世家公子小姐,都是大金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单我便不公布了,安排表则是看各位就座的次序……” 此时,这话说完以后只看到大家面面相觑,彼此在席下喧哗了几声。 因为害怕私底下做一些什么事儿么,于是今夜的终赛竟然是随机比拼! 如此一来…… 齐明荷这会儿一看,二十人是分别坐了两排,前面的都是汴京城外的世家小姐和公子,后面这一排几乎都是熟悉的人……依次是齐明妆、齐明蕊、然后再到一个不认识的世家小姐,而后是齐明荷自己,右侧则是秦湘、还有妙菱。 台上的齐叔宣布之后,只再宣布了今夜的比赛规则:“今夜的终赛比拼的要点有三,一是‘新’、二是‘香’、三则是‘众’,若是这三个都是最佳的,那自然是魁首无疑,若是三者占了其二,那么也各有千秋,最终则是看评委们能不能闻出你们的香,能不能令人记忆犹新了。” 齐叔在上面笑,下面的人则因为这些规矩而窃窃私语,先前没有任何的风声。 大家准备的香,也只在“味”上下功夫。 此刻,大家都在想着怎样才能脱颖而出,于是众人蓦地脸色不一。 齐明荷这会儿也在想,她这大半月来准备了不少香,最后才在香园里定下了两款,一款是龙楼香,一款则是……秘密。 这会儿侧眸看向旁边,齐明蕊自信依旧,齐明妆则没有太大反应。 秦湘已经有忧色,而齐妙菱……低着头,轻轻掐着自己的手指。 上面齐叔道:“现在采香大会终赛的比试,正式开始,请第一排的翊灵城钟家,钟清帆,上前制香。” 因为是第一个,所以众人都用了心去看,此刻只看到一位眉眼干净的公子上台,也算是略喜欢檀香之人,大世家的人风骨铮铮,当然也会调些香,男子儒雅,并不稀奇。 比拼下来之后,只看众首座的人给出了分,齐明荷这会儿只看到了皇甫逸羽身上。 皇甫逸羽这会儿只随意闻了一下,笑得风华绝代,台下有人抽气。 “瞎闻……”齐明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刻满脑子只有这句话。 仿佛是感受到了齐明荷看过去的目光,前头闻香的皇甫逸羽扯了扯嘴角,只朝齐明荷那边看了一下。 齐明荷:“……” 又是这种感觉。 这会儿,齐明蕊只敏锐的看了过来,又再看了一眼齐妙菱,呵呵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席间,明争暗斗,台上比拼,暗流涌动。 就在这漫长的半个多时辰里,齐明妆先上了台。 “明妆是齐府大小姐,如今已继承齐家香园两年,这一次采香大会既然由齐家主办,那么明妆便来锦上添花,不过仅是切磋,香不如人还望大家包涵。” 这一番话说得大气又有涵养,一显齐家风范,齐建卿此时坐在主席座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最自豪的四个女儿都进了采香大会的终赛,明妆是最有可能夺得第一的人选之一。 齐明妆这会儿只微微侧过身,然后面对着众人。 齐明荷在台下,若说刚才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此刻则是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上面了。 齐家四人的香艺是齐明妆与她不相上下,妙菱则次之,齐明蕊最后,也就是说,今夜能不能拿采香大会的冠军,就是看齐明妆与她自己表现如何了,齐明妆是夺得采香大会第一的劲敌。 此刻,台下一动不动的在看,台上的人也在微微轻笑了一下。 齐明妆动作雅然:“今日,我带来的是前阵子研制出来的富贵香。” 底下看客蓦地窃窃私语:“竟然是富贵香?” “你们知道富贵香?” “知道啊,最近京中不少官妇人都喜爱这款香,竟然是出自齐大小姐之手。” 齐明荷坐在席下,这样的窃窃私语声听得最清楚,此刻只有些紧张。 不管有没有把握,面对劲敌,都是会悬起心来的。 皇甫逸羽此时也在主席上笑,其实他今夜是在等一个结果,等到了那个结果,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收了齐府这个局,将齐明荷娶回去了。 此刻,齐明妆则是不再顾及台下众人,客套话说完,便专心致志调起香来了。 齐明妆微微挽起了袖子,一双杏眸低垂着:“世间带香的事与物千万种,能调出的香也千万种,每个人的手法都不一样,明妆的香没什么特别的……”就在浅笑中,齐明妆就这般调出了所谓的富贵香。 齐明荷在底下能大约闻出味道来,有檀香、沉香、藿香、木香、龙脑等。 这会儿就这样看着齐明妆,然后以为这富贵香会有除了这些东西之外的另一些东西,以应和“新”、“香”、“众”,结果齐明妆此刻在台上竟然就这样收了手。 怎么回事? 齐明荷就这样睁着水眸凝着前头看。 此刻,齐明妆只笑了笑,勾了唇角:“明荷今日参赛的富贵香就制完了。” “此香净晦祛瘟,安神醒脑,清热祛风,气味纯净,香气浓郁,适合富贵之人用,所以取名富贵香。” 哗…… 此刻,竟然众人大惊,无疑,这一款香比方才之前所有上去的人制得都好,可是…… 齐明荷有些看不懂了,这是因为齐明妆格外自信能够拿得下采香大会魁首吗? 所以都不屑制出别的香。 齐明荷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台上,一瞬间觉得心跳这般快。 周围的热闹、喧哗声、风声,都混杂在一起了,这一个万众瞩目的采香大会终赛,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台上,齐建卿此刻显然也不知道齐明妆是怎么回事。 此刻,多说无益,只能看评分了。 齐叔从台下走到了台上:“请众大人评分。” 方才被制出的富贵香被缓缓送到各出,主席座上的人各自闻了一下,然后依次给出了分。 既然是汴京城里官妇人们喜欢的香,自然不会给出太低分,于是出分的一瞬,众人轰然出声,暂排第一。 齐明妆娴雅的笑着接受:“明妆献丑了。” 此时,只有齐明荷一直坐在底下,若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也确实是这样,可除了这些,此时只觉得更加放心不下,因为太奇怪…… 此刻,齐明妆笑着迎面走了下来,两个人的目光竟然恰好对上了。 齐明荷质疑的目光就这样与齐明妆轻笑着的眸光碰撞到一起,齐明妆笑着的唇,竟然微微抿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一下子落到了明荷的心里。 心跳,咯噔,咯噔。 齐明妆入座,自始自终一句话都没再说。 就在齐明荷怎么想都想不通的时候,齐明蕊已经满面春风的站了起来:“终于到我了!” 只一瞬,齐明荷就明白了,齐明妆这是在让着齐明蕊夺魁呢? 齐明蕊大摇大摆的出了坐席,这一刻已经走了上去! -------------------- ps:花花不幸感冒啦,新年在即,大家保重身体! ------------ 108 跌宕起伏的香艺比拼(2) 看着齐明蕊自信满满的样子,齐明荷只坐在台下看,此刻,腰板都不自禁的挺直了。 “方才姐姐献丑了,紧接着我就来献丑了,借用姐姐一句话,今夜仅是切磋,香艺比拼还是次之,若明蕊有欠缺的地方,还望大家批评指正。” 说完,齐明蕊已经毫不客气的在台上稳稳站下了。 似是刻意选的衣裙,在这微红的灯光之下,只显得如此貌美。 原本喜欢争强好胜的性子,都在这柔光之下显得柔和了许多:“方才姐姐带来的是富贵香,那我就带来一款叫‘春华秋实苣’的奇香吧。” 齐明蕊这自信的样子,还有自称为奇香,如此“实在”的语气,已经让底下的人抽了一口气。 齐明荷就这样坐着看:“……” 难怪她刚才怎样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齐明妆会这样随意,更甚的是这会儿从明蕊口中说出来的香名,依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她绝对取不出这样雅致的名字。 回想以前齐明蕊的香,都叫做什么:“蜘蛛香”、“牡丹花香……… 后来,辣手摧花摧到了菜上,甚至做出了“白菜香……… 最重要是向来没有自知之明,还拿着“白菜香”给齐建卿闻,非要邀功:“爹爹,你闻闻我制的香,好闻吗?明蕊觉得此香有白菜的味道,用白菜汁和香粉搅拌,还有天然的味道……” 齐建卿当时就这样臭着一张脸,看着齐明蕊:“你……你!”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冥顽不化…… 齐明蕊的香艺在齐府里排在最末尾,并非玩笑。 此刻,在台上……只看到齐明蕊像是变了个人,她用手轻捻了几味香草,刻意给众人看,然后笑吟吟:“檀香、沉香、藿香、木香、龙脑香……” “这款香的独特之处在于除了藿香、木香、龙脑三者外,其他香料必须还是比试前先准备好的,既不是成香,也不是新香,先放到小土罐里头大约十天,然后现在我用藿香、木香、龙脑香含水磨碎,最后再进行混合。” 不知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存了心的虚张声势,此刻在台上还真做得有模有样。 齐明荷此刻皱起了眉头看,一旁众人的心思也全在齐明蕊身上了。 看着齐明蕊蓦地笑吟吟的把目光投了下来,看到了齐明荷的身上,就这样挑衅似的,把手中的香研成粉末,再进行调和均匀,把练好的香蜜搅拌成湿泥状,最后装进瓷瓶,用锡盖加蜡密封。 看着这复杂的手法,齐明荷眉头皱得越深。 这绝对不是齐明蕊能做出来的事儿。 台上,“明蕊就这样和大家献丑了!” 齐建卿坐在台上,看着齐明蕊这一次竟然出乎他的意料,已经情不自禁喊出了一声:“好!” 众人听到齐建卿都说好了,更是情不自禁的往台上专注的看。 这一刻,采香大会的终赛里已经掀起了一次高潮,有富贵香在前开路,齐明蕊这一款春华秋实苣显得越发独特,果然堪当“奇”、“新”,只剩下最后一个香了。 齐明蕊就这样得意的笑着,脸上都开了花。 齐明荷:“……” 此刻,只突然把眸光从台上转落到齐明妆的身上,看到齐明妆此刻正拿起了茶杯缓缓喝着茶。 今夜,不是齐明妆要夺冠,而是齐明蕊想要夺冠!为什么齐明妆会用富贵香?那是因为……只怕这一款“春华秋实苣”香才是原本齐明妆要用来比拼采香大会的。 齐明蕊在台上进行最后一步,就这样在众人的惊艳中缓缓再将密封后的香拿了出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时香气四溢…… 此刻,周围惊叹声之后,齐建卿已经按耐不住的激动了。 太出乎意料了! 齐明荷在底下坐着,水眸却是轻轻敛着:“……” 齐明蕊这一款香,无疑已经成了劲敌,第一次……竟然脑子里头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要是今夜夺不了魁怎么办? 齐家产业,给齐明蕊?还是…… 蓦地,齐明荷在咬唇沉思,此刻只感觉一道目光正在看自己,幽深的……带着些邪魅,熟悉的感觉…… 远远从主席座上看过来。 齐明荷一下子抬头,就这样对上了皇甫逸羽的视线,他白绫之下的注视,别人感受不出来,但是她可以……此时,就在这大家的惊艳声中,皇甫逸羽轻轻拉扯了嘴角,齐明荷也就这样,因为紧张而心肝儿乱跳。 如果说比赛之前想夺魁,只要打败齐明妆就可以了,哪怕就算输了也无所谓,齐明妆已经嫁做人妇,做了魁首也无非就是败在了齐家香业上,现在齐明妆竟然愿意把自己的香拱手相让,给自己的妹妹…… 台上,齐明蕊笑得乐不可支:“大家闻闻,香吧?” 目光已经毫不掩饰的落到了皇甫逸羽身上,就这样大大咧咧注视着皇甫逸羽。 她并未对皇甫逸羽动了真心思,只是少女情窦初开,那么俊逸儒雅的公子,还身份如此的高高在上,连爹爹都那么恭敬对待,还有皇甫逸羽对她那么如春风般的笑,都让她记忆犹新,越是好的,就越想得到…… 此刻这灯火阑珊的场景,热闹得人声鼎沸,人海茫茫中她站在台上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这种感觉……多像是一种缘分,梦幻得让她立即失了心。 皇甫逸羽原本在看齐明荷,此时感受到齐明蕊这道目光,已经再看回去了。 轻扯的唇瓣一下子拉扯出寒意。 “萧宇。”喊了一声。 萧宇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带句话给她。” …… 齐明荷就这样坐着,此时在沉思刚才那个问题,一直没设想过,要是齐明蕊凭借着齐明妆的香拿了第一怎么样?难不成真的要看皇甫逸羽娶齐明蕊? 齐叔此刻在台上已经要公布齐明蕊的分数了,“齐三小姐的分……” 就在这一瞬,只感觉身后多了个人。 “齐二小姐。” 齐明荷回头,方才的注意力又全挪到了这儿来。 这一瞬身后不动声色的多了个人,在大家全神贯注落在台前的时候,萧宇只道:“方才公子让属下给齐二小姐带一句话:等着你,不许认输。” 齐明荷这一刹那感觉心里头暖暖的,虽然这话有些许霸道和无赖,可是就在事情有些不按常态走的时候,总给了她一丝的安慰,就像是在告诉她,他一直在等着她,他在陪着她。 这一场比试不仅仅是她的,也是他关心的…… 两个人都在期待着一个好结果。 齐明荷脸上没有表情:“知道了!” 表面看起来没好气…… 其实心里头已经郁闷一扫,再把头扭回去了。 萧宇就这么走了,把这话带回去给皇甫逸羽,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坐在人群中,坐在不起眼之处的齐明荷,听着她的回复,他竟然笑了一下。 此刻,这个笑落在了齐明蕊的眼中,齐明蕊的脸竟然……不、争、气的红了! 齐叔宣布声还在继续,把分数念出来了以后,全场再哗然。 齐明蕊得意的下来,连步伐都变得飘飘然:“姐姐,你看我表现好吧!” 这声音,盖过了此刻坐在席上候赛的所有人的声音。 “嗯。”齐明妆回答。 齐明蕊就这样坐了下来,然后径直看向了齐明荷。 齐明荷:“……” 这一刻,齐明荷竟然一直盯着台上,并没有看她,台上此时是另一位不知名的世家小姐,齐明蕊蓦地被气得有些厉害。 “哼!”不看她,她倒是要看看,今晚鹿死谁手。 此时,台上那个不知名的世家小姐,尾随着齐明蕊之后比拼,香都变得平淡无奇了,很快就下来了,她下来后就是齐明荷了。 齐明荷这会儿只看着前头,深呼吸…… 一直到评分,果然……还是齐明蕊第一。 “青莲。”朝后一喊。 青莲拿着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齐明荷就要上台了。 这会儿齐明荷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笑出来:“给我吧,我上去。” 她会输么?不会……哪怕是齐明妆把自己的香让给了明蕊,哪怕刚才惊艳众人了,她也不会输…… 今晚要是输了,输的就是梦想,想了那么多年的齐家香业,还有报娘的仇……这些都是要今晚去凭自己努力夺回来的,不仅要夺……还有那个人…… 此时,只隔着中间好多人,远远看着皇甫逸羽,他就那样覆着白绫坐着,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动了情,一个动了心,以她的身份,要嫁给皇甫逸羽,从采香大会脱颖而出也确实是最好的啊,不仅仅是他要不要娶她,就算她不能拿魁首,皇甫逸羽还是一样会娶,只是那个样子,与她风华万千的下嫁,这种不一样…… 齐明荷此时的目光像是一瞬变得璀璨,看得齐明蕊竟然自信满满的气势,弱下去了? 一旁,齐妙菱却是突然出了声:“二姐姐……” 齐明荷回头,疑惑:“嗯?” [1/2] ------------ 109 跌宕起伏的香艺比拼(3) 妙菱目光闪躲了一下:“没什么……” 齐明荷要走上去的步伐就这样滞住了。 齐妙菱在这一刻就这样改了口:“我……我只是想说,二姐姐加油。” 齐明荷长吁一声:“嗯,我还以为妙菱你出什么事了呢,二姐姐会加油的。” 齐妙菱就这样笑着。 此刻,前头已经热闹声鼎沸了,最后这一排的人都是有可能夺魁之人,齐明妆、齐明蕊都很惊艳众人,现在是她…… 齐明荷的心砰砰跳着,这一夜对她来说,注定是与众不同的一夜,怎么样从一个齐家最不起眼的庶二小姐,变成大金国采香大会的魁首,就看今夜了,就像方才所想,也是为了皇甫逸羽,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去努力变得更好呢?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比试,就这样到了最动人心魄的时刻,就像看热闹的人都看过来了一般,主席台那边的人也都将目光投过来了。 齐明荷就这样笑着走上去,今夜这阑珊的灯火下,伴随着荧光点点,热闹的场景中只有她一个人坡脚缓缓走上前的身影,格外独特。 回想,她在齐府也确实算是个例外吧?没有娘亲陪伴着长大,没有好的姐妹,不打算成亲嫁人,所有的努力都放在香上。 现在,还有了一个心里的羁绊,与那个人,一切缘于奇香会那个晚上。 齐明荷此时回想过去一幕幕,大红花轿中,她下了轿子,被带进了房间,便是他……一夜缠绵,也是他……树下亲吻,也是他……两个人驾马回来,也是他……陪她闹别扭的,也是他……昨天吃了醋帮她手心擦药的,还是他…… 齐明荷就这样,轻咬着唇笑,水眸闪亮亮的看向众人瞩目中的皇甫逸羽。 此刻,对于她来说,他是她的动力。 方才那句“不许认输……… 她不会认输。 皇甫逸羽就这样穿过众人,凝视着齐明荷一步步走上前来,莫名的竟然为她的身影而动着心。 他方才轻呡的唇,也扯开了,笑意暖煦。 齐明荷此刻就这样上了台:“方才大姐姐和三妹妹都带来了好香,明荷自愧不如……所以明荷今夜只打算给大家带来一款自己做的香。” 众人面前,她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微微扑动,说不出惹人怜爱。 齐明荷心里有着压力,可是现在站在了这里,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只有夺魁一个目标,脸上是清澈的笑:“这款香,我想做给一个人。” 大家目不转睛,就这样看着齐明荷,就连齐建卿、齐明妆、齐明蕊、齐妙菱,所有人都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坦然迎视台下的人的目光,这一刻她在这台上,颇有几分光芒万丈的感觉,水眸点着光亮与诚挚:“因为遇到了‘他’,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念头,想要做这样一件事,为了所在乎的人去做,心里有了香,所以时间才会有了品茗香品的雅致,有的时候闻的不是香,也有可能是制香之人的心。” 初试,大家都见过齐明荷的香艺,这会儿齐明蕊脸上像是有了死色一样,原本得意的样子被齐明荷这样一带,顿时没了底。 此刻,周围那么多人中,只有一个人,听着齐明荷的话,暗暗凝了眸。 皇甫逸羽唇上的暖笑一下子加深了,他就这样看着她,两个人一人在台上,他在主席座上。 他不就想着这样么?来齐府,做采香大会,抱着齐明荷,想让她臣服,喜欢看她对着他又羞又气的样子,却又喜欢看她红着脸动了心的模样,明知道她倔强却偏偏想让她为他让步。 此时,看着齐明荷真的全力以赴去拿下采香大会的魁首,就像他与她说的一样,为了他。 这会儿不仅仅是她年幼时的梦,更是长大之后的梦。 皇甫逸羽的心竟然有些沉,有些难以遏制的……感动? 皇甫逸羽不自觉的深了笑意,最真实的样子…… 齐明荷在台上,因为那番话而万丈光芒,为了夺魁,她准备的第二道谁都不知道的香,此时就这样拿出了香材:“今夜采香大会的终赛比拼,明荷用来比试的香名为‘风华正茂’。” 台下,这会儿众人听着这个名字,都已经抽了一口气,不同于其它香的香名,而是令人有种难以琢磨的新奇感,像是形容味道的名词,而非是撷取了香料之名而拼凑而成。 皇甫逸羽听到这名的时候,白绫之下的邪眸都挑了起来。 这一瞬好像连眼中的风景都清晰了起来。 齐建卿则鼓掌:“好!” 明荷笑了笑,这一刻,再也不管台下的热闹,全部心意都放在了香上:“沉香四两,檀香六两,结香、藿香、零陵香、甘松各四两,茅香各四两,丁香一两,甲香五钱,麝香冰片各一钱。” 一碰到香齐明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此时手轻捻香料的样子,动作也快得令人难以回神。 众人惊叹在齐明荷此刻的技巧里。 齐明荷不想输,不愿输,也不会输,平常韬光养晦,这一刻全出来了。 席下,齐明妆、夫人蔡氏看着这手法,眼眸都凝了,这哪里还是唯唯诺诺的齐明荷?明明香艺手法已经快要超过齐建卿了! 以前一直斗不过齐明妆,那是因为没有价值连城的香料可以淬炼! 这一次,刚刚齐明蕊用的不是上好的香材! 而齐明妆,为了让齐明蕊赢,已经用富贵香收敛了自己的锋芒! 谁都想不到,竟然让齐明荷占了便宜,风头直逼齐明蕊! “沉香味重而美,富有内涵,檀香则清,藿香则芳,按照不同的分量加入,味道自然也不同,就像是年轻之时的风华,带着点张扬与放肆,却又沉稳得滴水不漏,世家之风,也堪当如此。” “汴京城中,不仅男子、女子,皆喜好读书品香,女子香雅,于是用零陵香、茅香、丁香,加入进去,又像是大家闺秀韶华正好之时,带着些明媚与温柔,有涵养的女子应当光芒温润而不外露,却犹如品香之道,入鼻入心,令君子心仪。” “所谓风华正茂,既是女子的一个梦,又是男子的一个梦。” “年轻的时间就这么短,为什么不能去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呢?若是想就去要,去努力,若是不开心了,便焚香一炉,静心养神,再去做令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好了,认定了就不去改变,也不会为别人折腰,风华正茂的时候,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可以如此的直来直往,这也不正是一种人生吗?” “许多人会为了许多事而畏缩、惧怕,到了耄耋之时,只剩下这么一个‘年华不再’的梦。” “‘风华正茂’也像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那个人一样,伴随着他给予的感动与热情,让人恍然明白,或许这一生拥有所想要的,也是一种令人感动的幸福。” 此时,台下的人听着齐明荷的话,轻甜软糯的声音,已经将众人带入了沉思之中。 仿佛,此刻这香不仅仅是一款香,更是一个关于灵魂的梦。 世上多少人行尸走肉般活着?又有多少人忘了初衷? 此刻,那众人瞩目之处,皇甫逸羽凝视着齐明荷,仿佛要看到了她的心底去,这……就是她的心么? 齐明荷说完,笑着让这款香的味道散发出来,她好像也穿过众人,在看他,仿佛是在说,为了你,今夜不会认输。 她的字典里面,也没有认输。 明荷浅笑着,皇甫逸羽则心间仿佛被撞击着。 “所以今夜明荷带来的这款香,‘新’、‘奇’在此,现在香味已经可淡淡嗅出来了,还有最后一步,明荷这款香的特色还有一个,就是‘瞬间风华’。” 这是她想了七八天,才配出的配方,聚仙香给的灵感。 此时,从一旁寻出了提早准备的东西,“这是邙山的山泉水,在‘风华正茂’打开的瞬间加进去,会有一瞬令人惊艳的清香,让人感觉在梦中。” 齐建卿此刻带领着一帮人看着齐明荷,大家都悬了心,其实,就方才的表现,已经可以拿魁首了。 可现在,齐明荷只是不骄不躁的继续笑着,更是惊艳。 今天,她已经一改了往常可怜兮兮的形象。 “嘶……” 心里有些微微紧张…… 大家这会儿都看着,齐明荷就这样加了进去:“大家看。” 果然,山泉水进去的一瞬间,嗒的一声…… “嗯?!”怎么回事?? 出乎意料,这一刻,竟然没有那种惊艳的感觉? 此刻,全场哗然,大家都愣了:“怎么回事?” 皇甫逸羽怔忪出神,勾起了邪眸的样子也似缓不过来,危险的感觉。 这一瞬,齐明荷就这样看着眼前的“风华正茂”,有些神情难辨…… 台下,惊异纷纷,齐明妆原本紧抿的唇线放开,突然多了几分笑意,齐明蕊则笑了起来:“啊呀,明荷姐姐,你把话说太满了呢!” 此刻,整个采香大会上,只有齐明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台上,灯火俱灭的感觉。 [2/2]明天继续…… ------------ 110 妙菱,到底是不是你? 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这一瞬,齐明荷就这样愣愣站在台前,这一瞬好像周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了,只有不信以及五雷轰顶的感觉一直盘桓在心中。 怎么回事? 明明就……准备好了的! 调出“风华正茂”这一款香,于是在这最淡雅的清香味出来之时,再加入提前准备好的邙山的山泉水,因为结香、藿香、零陵香性暖,所以加入沁凉的山泉水会有一种亦暖亦香的效果,在入鼻之时,会让大家感觉到一种暖人心肺的清新感,这种感觉是世上没有的,亦不是大自然的草香,也不是刻意用暖炉薰出来的味道。 香的魅力,就是在这一瞬之间,用惊华来展现瞬间的风华正茂。 这才是这款香的精髓…… 怎么会…… 齐明荷就这样愣愣站在这里,于是这一瞬沉寂了下来,周围也全沉寂了,似乎发现了异样。 “这……” 齐明荷在台上微微颤着手,水眸凝着,不听台下的声音,让自己先镇静。 低头,轻轻先嗅一下,不动声色的找原因,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此刻,主席座那边,齐建卿一直一动不动的看着齐明荷,看到齐明荷一瞬的像变了一个人,就在众人都等着看那一瞬的变化之时,周围淡淡的香气缭绕,竟然没有变化,而齐明荷却愣了片刻,这是……出什么事了? 担忧:“明荷?” 齐明荷继续看,香料的比例没加错,可为什么效果出不来?看着手中的山泉水,这是昨日特地让青莲从邙山带回的最新鲜的,为了不出错,早上晨起之时,还特地再制了一遍香…… 此时,预想中惊艳的场景没出来,齐明蕊在底下嘲笑的声音仍在,周围的诧异声越传越开,甚至有了些难以遏制。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看着她一个人在台上变了神色,这一瞬他方才还轻扯的嘴角也紧抿了起来,就这样看着齐明荷。 挑起了深眸,眸色有些沉。 不是说知道了,不可能认输吗?此刻,又是怎么回事? 齐明荷在台上稍稍镇定了一下,纤长的羽睫抖动了两下:“明荷的瞬间风华,到了最极致的地方,就是没有变化,这与道家的生生轮转又相符合,在人世间,最大的财富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人生的圆满,最惊华的幸福是平凡。” 众人诧异,怎么又变成了到了最极致的地方,是没有变化了? 齐明荷咬着唇,镇定:“就像此刻这风华正茂的感觉一样,处变不惊也是一种年轻应有的智慧。” 找不出缘由出在哪里,应有的味道也没能出来,此刻没有别的办法…… 齐明荷心跳极快,就这样笑了出来:“嗯,这就是明荷的整个‘风华正茂’。” 此刻,藏在袖子里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捏成了一个可怕的拳头。 就在这会儿话音刚落之时,周围看热闹的人和参加香艺比拼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终于响起了零星的掌声:“啪啪啪……” 方才齐明荷这么一说,确实是把方才的事儿兜回来了,期待落了空,可是在这察觉了不对劲的同时,回味着齐明荷的话,也只能觉得稍有道理,觉得不对,却又是对的,觉得是对的,可又觉得事情不是这个样子发展的。 不是应该一瞬惊艳么…… 齐明荷就这样在上面咬着唇,听着原本轰动如雷的掌声变成了这样。 无法说着心中的感觉…… 此刻,就在这沉闷的脑袋空白中,听到了熟悉的鼓掌声。 在那灯火之下,众星捧月之中,皇甫逸羽就这样轻轻复而勾起了嘴角,今夜第一次鼓掌。 “嗯,不错。” 皇甫公子都鼓掌了,其他人难道不鼓掌? 齐明荷的尴尬就这样被带了过去,齐明荷心里头空空的,复杂的感情,有遗憾有心痛,有不服,全部在心里如数上演。 不是的……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谢谢大家。”只能这样先走下去了。 走之前,最后再看了台面上的香一眼,此刻,心里头只蓦地闪过一个画面,方才齐妙菱那声:“二姐姐……” 齐明荷此刻抿唇,刚走了两步,只又回来。 底下诧异:“嘶……” 抽气声中,齐明荷只拿走了方才最后的那一瓶山泉水。 “呵呵……” 台底下,齐明蕊已笑得花枝乱颤:“姐姐,你看到了么?二姐姐在台上傻掉了的表情,你知道么,刚才可把我吓死了,她的香艺怎么那么厉害啊,为什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都被……”吓着了。 这一刻,齐明妆只是坐在台下,静静的一句话都没说。 方才……别说齐明蕊,就连她,竟然也一瞬沉浸在齐明荷的香中,那种夺人心绪的感觉,令人难忘。 此时,齐明妆唇上的笑意依旧,沉声:“嗯,如今是尘埃落定了,明蕊,今夜这魁首若你还是拿不下来……” 齐明蕊喜不自禁的笑了,这一刻只蓦地看向了最右侧的那个人……齐妙菱。 “能,都这样了,怎么还不能?” …… 齐明荷一个人从台上下来,这一条路那么短却显得那么漫长。 这一刻就这样拿着方才最后拿下来的山泉水,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韬光养晦,用尽了心思去准备,一个藏在心底那么久的梦,那么多的期待,还有那一瞬间等着一定胜负的惊艳,最后化为了乌有。 这种得到了又要失去的感觉,一切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一个未来被破碎的感觉,让人心闷烦得难以言语。 所有的……自信,都消失得荡然无存。 齐明荷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一瞬就这样停下了步伐,轻轻的嗅着手中的山泉水。 下来了,终于发现了味道的不对。 清甜味没有,就像是煮沸的水,没有了所有的沁凉。 这一瞬,齐明荷的眸中都是惊恐,凉的……是心! 此刻前方,台上的齐叔已经开始宣布分数,“方才的香艺比拼,齐二小姐齐明荷的分数是……” 齐明荷没有心听,满脑子只是这被替换的水。 齐明荷走到了坐席上,坐席已经七嘴八舌的轰动了起来,秦湘也已经上台去了。 听到了分数齐明蕊出声,有些不甘心的咬唇:“为什么还这么高分?!” 齐明妆不回话,前期的“风华正茂”已经震慑了众人,不过后来的那一个瞬间惊华,并未呈现出来,若不是这样,只怕今夜齐明荷的分数会惊艳全场,成为有史以来采香大会最高的分数。 “呵,你要满足了。” 齐明荷静静走回到坐席上,从来没有过现在的表情,水眸沉凝着,唇都轻咬出了雪白,周围的声音没有听到,只有那些议论纷纷的话语,不受控制传进耳朵。 我紧握着,攥成了拳头,就这样强迫自己镇定坐了下来。 秦湘上去了,于是此刻与齐妙菱中间就这样搁了一个座位,夜那么寂静…… “妙菱。”此刻,周围仿佛没有了别的声音,只有齐明荷的这一声轻叫这般孤独。 好像,又回到了刚才在台上的体验,仿佛周围一片都变黑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 齐妙菱此刻正在害怕,根本不敢看台上,也不敢看齐明荷。 听到齐明荷已经走回来的声音,她突然心里好怕好怕,她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可此时周围已经响起了齐明荷喊她的声音。 齐妙菱嗫嚅:“二……二姐姐……” 齐明荷这一刻就这样看着齐妙菱,眼里有着深深的沉静。 手里,这会儿还拿着水,她轻笑的样子,就像是并非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只是觉得好失望,突然很心寒。 “方才,是你么?” “二姐姐……我……” “妙菱,回答我,是你么?” 自始自终,上台前,她的东西都没有人碰过,因为青莲根本不会让别人碰!自始自终,整个荷苑唯一不会戒备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齐妙菱。 方才向来不说话的她,一整个晚上没有开过口的她,第一次喊住她就是支支吾吾。 “回答我,妙菱,是你做的么?” 齐妙菱此刻整个人都已经苍白,一双薄唇微微哆嗦:“二姐姐,你在说什么……” “妙菱,你知道的,对不对?” 刚才她在台上,那些状况,她不会看不出来,这样制香的手法齐妙菱并不是没有见过,一直以来,她都将妙菱当做唯一的妹妹好好保护着,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在这府里唯一想保护自己的人,却…… 齐明荷水眸一垂,这一刻冷意蔓延。 因为失望,因为等会儿还要承受更多的事情,采香大会失魁,报仇怎么办?齐家香业怎么办?皇甫逸羽……怎么办? 冥冥中,只感觉有一道担忧关怀而温柔的目光一直从主席座那边穿过来。 她的心此时有些暖,却又非常冷。 “二姐姐只想问你一次,妙菱……害二姐姐的,到底是不是你?” [1/2] ------------ 111 给了齐妙菱一巴掌 这一刻,齐妙菱终于被问得崩溃起来,对!她害怕!她害怕齐明荷问她…… “二姐姐,你别逼我!” 齐明荷这一刻只想知道一个答案,无关于结果,却是因为自己的心。 此时,台上秦湘已经制完香了,齐叔再一次宣布分数的声音响起,齐妙菱在台下瑟瑟发抖,她嘴里否认,神情却是骗不了人…… “妙菱,二姐姐一直把你当妹妹……” 一直以来,她看着她长大,她现在这个模样,意味着什么,齐明荷怎么会看不出来? “为什么呢?” 就在这一刻,齐妙菱只忽然站了起来,“二姐姐,你不配!” 齐明荷:“……” 这一瞬,只仿佛天地又寂静了,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齐明荷轻凝着齐妙菱的目光,她的水眸那么慌乱,还有好多她不知道的神情。 这一瞬,竟然好多人看了过来,因为齐妙菱方才突然失声大喊的话。 中间的位置是空着,周围那么漆黑,齐妙菱站起来的身影那么明显。 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着抖,粉紫色的衣裙把小脸衬得有些黯淡。 齐明荷还沉浸在那三个字里,她……不配? 水眸里潋滟的不是泪光,而是寒意、失望…… “妙菱……”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只看到齐妙菱的身影在面前晃了晃,在齐明荷这一番出声沉问的瞬间,齐妙菱已经走上前去了,她远远的逃开,并不想面对齐明荷的样子,齐明荷只能静静的坐在这里。 为什么呢…… 她宁愿不是妙菱,这一次失去的不是采香大会的机会,而是世上唯一一个可以被称作是亲人的人…… 台上,方才齐妙菱莫名其妙喊出那句话以后,已经咬着唇再上台前去了,她紧紧握着手,对于齐妙菱来说,今夜……也是她最重要的一夜啊,从小到大,只有她在齐府是最不被重视的,为什么齐家四个女儿,只有她叫妙菱,而其他人都带了“明”字……这一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有的时候是让她做噩梦的根源…… 齐妙菱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好害怕,觉得没有了回头路,这一阵子,那么多年积压在心里头的不安,自卑,全如数显现,为什么……明荷姐姐和自己一样,可明荷姐姐为什么能被爹爹喜欢,为什么还能保护自己,为什么还能强大得别人都不敢欺负……为什么……连皇甫逸羽都喜欢明荷姐姐?而这些,她都不可以? 为什么明荷姐姐可以被皇甫公子亲吻,为什么明荷姐姐可以肆无忌惮的扑在皇甫公子怀里哭,为什么姐姐可以强吻皇甫公子,为什么那个人……一直宠着姐姐,保护着姐姐,而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可以? 她只是也想要有个人保护她,照顾她。 她只是想要,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那个人面前,让他能够第一次正视她而已。 齐妙菱就这样站到了台前:“我是齐府四小姐,是这一次采香大会终赛的最后一个来比拼的人,方才我的姐姐们都展示了香艺,现在是我……”微微垂下的眸子,说不出的好看。 齐妙菱第一次没那么胆怯,原来她也是可以光芒万丈的。 齐明荷就这样坐在台下看着她,脑里还是齐妙菱方才说的那三个字,她不配…… 妙菱没有回答她的答案,却是用了那三个字。 好陌生…… 台上的妙菱更加让人陌生。 就连齐明妆、齐明蕊也有几分意外。 齐明蕊:“姐姐,怎么回事?” 齐妙菱这是疯了?说好了她去让齐明荷赢不了,第一是要留给齐明蕊她自己的!作为报答,娘会认妙菱为干女儿。 齐明妆就这样看着齐妙菱,她在台上羞怯的笑着,然后拿出自己的香,这一次,让人意外。 齐妙菱的香显然是最精心准备的,一切像是师承齐明荷,又带了些自己的独特,所有人看得目不转睛,只有齐明荷一直坐在台下静静的看着。 “妙菱的香也有一个独特之处,就是用山泉水混合,会有最清香的效果。”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一瞬间的清香随着齐妙菱加入山泉水的动作,芬芳四溢出来。 众人就这样抽了一口气,方才齐明荷没做到的事情,妙菱全做出来了! 这种惊艳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叫好鼓掌,就连齐建卿都觉得意外! 这一刻,只有一直静坐的齐明荷,一动不动…… “妙菱……” 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却被妙菱用在了此时的香上。 更甚的是,因为齐妙菱此时的这些做法,而让众人明白,刚才是齐明荷自己出了意外。 齐明荷这一瞬就微微低垂着眸子,这……就是她一直想要变得强大保护的小妹妹? 皇甫逸羽此时无心看齐妙菱,邪肆的目光只望入了黑暗中,看到齐明荷一个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一张脸上写满了心事。 此刻皇甫逸羽轻挑着唇,眼底有几分冷意。 齐明荷就这样抬头,眸光闪烁的看着他,采香大会……她好像输了,但是…… 此刻,皇甫逸羽只看到齐明荷在黑暗中水眸黯淡,却又一瞬间好像活了过来,像是想通了什么,就这样反而平静到了极致的对他笑。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咬着唇,坦然接受了变化。 听着此刻齐叔在台上宣布齐妙菱的分,齐明荷就这样静静对皇甫逸羽摇了摇头。 周围,轰动声,齐妙菱当之无愧的最高分。 灯火阑珊,议论纷纷,齐明蕊气急败坏,齐妙菱则此时在台下缓害羞低下头…… 齐明荷只是一直静静的坐着,感受到了皇甫逸羽白绫下的邪肆,此刻她只缓缓摇了头。 ――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热闹过后,齐妙菱兴高采烈的从台上走了下来,原来被认可的感觉是这样的,她再也不会被众人忽视了。 “二姐姐。” 此刻,齐妙菱走了下来,再一次走到了齐明荷面前。 刚才她害怕,所以借机逃了,可现在不会了。 一旁,此时齐明蕊气懵了,再也不听坐席外头的热闹了,这一刻只想剥了齐妙菱的皮:“妙菱,你这个贱蹄子!” 齐明妆蓦地拦住了齐明蕊! 还没彻底骂开,此时,只听到了一道平静而沉缓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妙菱,你过来。”是齐明荷。 此刻,众人只看着齐明荷,她的姿势好像从刚才回来开始,就一直没变过,这是这样子坐着,从齐妙菱出去,一直到齐妙菱此时比试回来。 齐妙菱就这样颤了颤,“二姐姐。” 这一瞬,微妙的……齐妙菱虽然心虚,但是语气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胆怯。 齐妙菱咬唇,缓缓走了过去,让自己迎接着齐明荷的目光。 “妙菱,你为什么这么做?” “二姐姐,妙菱不知道你说什么。” “妙菱,二姐姐不说暗话,刚才是你么?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齐明荷从来不会用这样子的语气说话,所以此刻大家都惊了。 这么当面说出来,齐妙菱只哆嗦着唇,目光一挪,然后被注视得不好意思,终于再一次喊出来:“二姐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妙菱已经说过了,你不配!你为什么还要……再逼我呢?” “我逼你?妙菱,你换了我的山泉水,对不对?然后用了我的香,对不对?” 难道……她真的迷失在这纸醉金迷里了? 此刻,周围的大多数人只把目光放在了台上,此时台上正在进行评点和统分,今夜……再过不久,就是采香大会魁首公布的时候了,如今有三个人入选,是齐明蕊、齐明荷,还有最高分的齐妙菱。 齐妙菱此时正咬唇:“二姐姐,你别诬赖妙菱。” “呵。”齐明荷浅笑,站起来看着妙菱,“我不诬赖你,不过你倒先说说,为什么我不配?” “因为这三个字,妙菱你就可以对二姐姐这样么?” 齐妙菱此时眼中闪过好多画面,紧咬着唇:“二姐姐,你别问我了,你活该,你自己知道!” 就在这众人惊颤中,齐明荷走向齐妙菱,在走过来终于到了她面前的时候,齐明荷给了齐妙菱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 打完之后,妙菱惊呆了,大家也惊呆了。 齐明荷自己也意外,为什么这么真实的感情……在心里显现。 “二姐姐,你打我?” “妙菱,我……”齐明荷慢慢冷静下来。 就在这动|乱之中,大家只纷纷看了过来,“怎么回事?出事了,出事了!” 原本好好一个采香大会,竟然在底下吵了起来,而此时站在众人目光聚集之处,齐明荷静静站在中央,而齐妙菱竟然捂着脸在哭。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齐建卿只猛地在主席座上站了起来,看着这一瞬的动|乱! 此刻,皇甫逸羽也看了过来,白绫下的邪眸敛出了沉意,让人琢磨不透。 这就是……她自己的解决方式? 大家看着齐明荷,此刻,齐明荷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出声! “妙菱,这一巴掌,是为你换了我的泉水而还给你的。” 当场,众人哗然―― ------------ 112 明荷夺魁 齐妙菱这一刻就这样怔怔抬头,水眸里被打出了泪,看着齐明荷:“二姐姐……” 齐明荷微垂着眸:“妙菱,别再叫我二姐姐。” “二姐姐……”这一瞬,齐妙菱似乎被打清醒了,就这样哭音频出,怔怔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抿着唇,就好像失望到了极致,她从来没想到,所有的事情,到了最后是妙菱做出来,这么久的努力,是毁在妙菱身上,这一刻就这样捏着拳头。 看着齐妙菱,蓦地再回了头。 大家都在诧异,齐建卿已经走了过来:“明荷!” “爹爹……”齐明荷喊了一声。 然后就在齐建卿还没开口责备的时候,齐明荷低下了头:“爹,方才明荷不认输,‘风华正茂’这一款香,被妙菱动了手脚。” “你说什么?!”齐建卿也呆了。 这一刻,在所有人都呆了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句……再和方才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打了齐妙菱么? 齐明蕊、齐明妆这一刻也神情微漾,看齐明荷这一瞬变了个人,根本不知道下一步齐明荷会做出什么来。 齐明荷就这样坚定了目光:“爹爹,我说今夜采香大会终赛我不认输,妙菱对我的香动了手脚,所以方才我在台上没有做出‘瞬间风华’,妙菱不仅这样做了,还剽窃了我的香……” 齐建卿猛地看向齐妙菱:“妙菱,是不是这样?!” 这一瞬,齐妙菱只低着头咬唇,被打得眼眶泛红,不敢说话。 从来,齐明荷就没有这样子对过她,她也不知道,竟然有一天自己会被二姐姐这样对待,完全还在那一巴掌中回不过神来。 齐建卿看着齐妙菱这个表情:“妙菱,你……” “爹爹,明荷要重来。” 她从来没有那么坚持过,但是,这一次的采香大会已经这样了,难道要她忍下这样的亏么? 这一刻,就这样看着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齐明蕊和齐明妆,再看看妙菱,低缓而平静的声音,就这样再一次出声:“爹爹,我要重来,否则对我不公平。” 齐建卿:“……” 采香大会从来就没有再来一次的先例,可这一次的事情……比赛中使绊子,还被当场拆穿,从未有过,齐建卿的心思已经被动摇了:“明荷……” 可是,这一次是全国性的比赛,要重来一次谈何容易:“这事还得……” 周围,就这样沉滞了下来,等着这一刻的结果。 “要不然,问问其它的人……”必须要保证比赛的公平性,还要顾及齐府名声…… 这一刻,就在这气氛绷到了最紧致的时候,出乎意料的…… “让她再来一次。” 齐明荷颤了颤身子,这一瞬缓缓回眸,只看到此时那主席座上颀长的身影。 皇甫逸羽就这样在众人沉寂的时候出了声。 这声音仿佛是有穿透力一般,沉沉从那一头穿到了这一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齐明荷的身上,白绫下,是深沉难测的笑:“既然事实摆在眼前,齐二小姐的香被人动过手脚,那么岂能不重来一次?既然是香艺比拼,自然要公平,我想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皇甫逸羽都这样说了,此刻众人这么还敢说不? 齐明荷这会儿看过去,看到他脸上的神情,还有现在这一句带着笑的话,突然觉得……再怎样豁出去,都值了。 咬唇,低声,垂眸。 “爹爹,既然皇甫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明荷可以再来一次了么?皇甫府是第一世家,德高望重,家教严明,看待事物也自有公正,要是大家还是觉得不行,那么明荷……就不再要求……” “明荷……”齐建卿正要回答。 此刻,众人只纷纷响起同意声:“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齐建卿这会儿只好再不推诿:“那明荷你就再来一次。” “谢爹爹。” “你……姐姐,二姐姐她!”此刻齐明蕊见势出声,急得顿时不像话!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都俩人自相残杀了,齐明荷败,齐妙菱败,采香大会魁首自然是她,可这会儿……倒嘴的鸭子又要飞了?! 齐明妆不说话,此刻只有几分出乎意料,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样走上了台。 从打了妙菱一巴掌,再到决定重来一次。 “既然方才风华正茂的香已经输了,不管原因是什么,明荷都甘愿认输,但明荷不会随意服输,被换掉了配料输了一次,明荷认了,但既然明荷开口再要一次重来比试的机会,明荷就只会用真才实学,证明明荷原本可以做的更好。” 此刻,众人再台下就这么看着齐明荷,议论纷纷。 这会儿不再是想看热闹,而是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正视起来。 齐妙菱咬着唇,瑟瑟发抖,齐明蕊则是着急,唯有皇甫逸羽,就这样风轻云淡看着台上的人,把这一刻的齐明荷看进眼里,轻扯着笑。 台上的声音再响起:“现在面前的香料就那么多,明荷就这样随性发挥,用方才几款大家用剩下的香,再调配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香来。” 众人抽气,这样的证明自己的方法,太高难度,几乎不可能! 此刻,就连齐建卿都看着齐明荷:“明荷,胡闹……” 齐明荷再出声,“如果明荷调制不出来,做不到,明荷就甘愿认输。” 这一瞬,娇小的身影仿佛万丈光芒。 于是,这会儿就在还大家傻愣着的时候,齐明荷已经争分夺秒的制起香来,只看着桌面上原本寥寥无几的香料,在她手里就像是重新有了生命一样。 手势熟练:“沉香三两又五钱,冰片二钱四分,檀香一钱,龙涎五分。” “台上只剩下这些,然后方才一旁还有余香排草须二钱,奄叭五分,撒乐兰一线,榆面六钱,蔷薇露四两,明荷就用这些根据性暖性凉,还有每一款香不同的味道搭配出来,檀香与排草须加在一起会有适宜的味道,和‘风华正茂’一样,男女皆可用。” 这一瞬,就这样做着,然后看到了台下。 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可是这一次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不会再输…… 齐妙菱就这样看着,越来越抖:“二姐姐……” 二姐姐的香艺一直都很厉害,可现在这是……不给她活路了?她就要第一了,二姐姐竟然……要抢走好不容易属于她的东西么? 齐妙菱就这样看着台上的齐明荷,她不要――! 此刻,齐建卿也就这样看着锋芒毕露的齐明荷,这真是往日胆怯的明荷么? “明荷……” 眼里竟然暗暗藏着泪。 齐明荷则在台上,全神贯注,最后一步:“最后再加入一点明火,这一款香就调制好了,就叫做……”迟疑了一下,再出声:“幽然。” 幽,到了最极致的尽头,黑得仿佛看不见未来,然……淡然处之的然,既然已经到了绝路,就没有再差的余地了,只要不放弃,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这一刻,齐明荷的目光就这样穿过了遥遥众人,再看向了此时一直静站不语的皇甫逸羽。 他看见了吗? 现在这一刻,一点儿也不放弃的她…… 皇甫逸羽也就这样看着齐明荷,然后再敛了邪眸,抬起手来轻轻鼓掌:“啪啪――” 齐明荷视线就这样穿过夜色,暖心一笑。 不会有人明白这一刻的感觉…… 齐建卿闻着周围缓缓散发出来的香味,与众不同,更令人折服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最零散而事先没有任何准备的香料,研究出了一款男女皆宜的香,这会儿都惊艳了,也不禁鼓掌:“好!” 大家闻着这一刻的香味,再也说不出什么不好,也都一齐“啪啪啪”的鼓掌起来。 齐明荷真的做到了! 这会儿,齐明荷只将目光落到了妙菱身上,看她瑟瑟发抖得更加厉害,眼里……再难有往日的感情。 齐明蕊则是面色苍白,毁了……这一个大局又被齐明荷给毁了! “姐姐,怎么办啊!” 齐明妆静默:“……” 此刻掌声如雷中,齐叔站在一旁:“二小姐,做的漂亮。” 大家都是制香之人,从未有人可以说制香便制出来的,根据已有的香料信手拈来的背后,不仅仅要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还要有别人背后看不见的辛勤练习。 众人若有心,皆可以看得出来,齐明荷自始自终,毫不掩饰之下,那捻香与掂出斤两的技巧,都是令人佩服的! 齐建卿此时眼中已经老泪纵横,“明荷,来。” 就这样抑制不住激动的朝齐明荷招手,齐明荷从台上忍着泪下去,分明也是被这一刻这淡淡的激动的情绪所感染。 这一刻刚下去,齐建卿就抱住了齐明荷,“爹爹为你骄傲。” 他当着众人这么说,齐明荷从来没有这般被齐建卿夸奖过,突然鼻尖有些发酸。 失去了一些东西,又得到了一些东西。 一旁,不知有谁出声:“依老夫看,这一次采香大会的魁首,就是齐家二小姐了,无关于身份,权当是因为这香艺,齐二小姐也当之无愧。” 齐明荷心里头还掺杂着暖意,被齐建卿抱得感动,听到了这话仿佛像做梦。 (第一更,更晚了~~) ------------ 113 坦白关系! 有人欢喜,有人忧。 齐明荷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轻咬着唇,“谢谢。” 可这会儿热闹之外,在另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齐妙菱只苍白着脸,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不……” 齐妙菱没法子接受了,原本她才是第一,刚才她下来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她,她春风得意,可现在大家都只看着前面了,爹爹还抱着二姐姐,那她呢?还有没有人顾及她? “呵,妙菱你还站在这里啊?方才你不是得意么?现在第一名都到明荷姐姐手里了。” 齐妙菱只看着突然过来的齐明蕊,下一刻,已经咬唇狠狠推开了齐明蕊。 齐妙菱就这样看着台前的齐明荷,现在齐叔已经在这热闹声中要公布名次了,“这一次采香大会的终赛到这里,想必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就无需再多说了,这一次的采香大会第一名是……” 底下已经有人喊出了齐明荷的名字:“齐二小姐第一吧,香做得那么好,还有容人之度。” 这会儿齐明荷只微微从齐建卿怀里出来:“方才,也谢谢爹爹。” 如果没有齐建卿,她是得不到第一的。 就在这会儿,这一边和乐融融的时候,只感觉有一道声音冲了进来,大家就这样惊在原地。 “妙菱!” 齐建卿突然出了声,方才都闹出那样的事情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他从来就没想到,这个最胆怯他最不上心的小女儿会做出那种事情。 齐妙菱这会儿只看着齐建卿,又大喊了出来:“爹爹,二姐姐她真的不配!” 一时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动|乱,又闹腾了出来。 齐建卿就这样看着齐妙菱:“胡说什么?” 今夜是怎么了?好好一个采香大会,举国那么多世家都在这里,可他齐家的女儿频频出事,若说方才齐明荷是为了被陷害之事打了齐妙菱,可现在齐妙菱又大喊着“不配”又是什么意思? 齐建卿满眼都是齐妙菱胡闹。 这一刻,齐明荷呆着笑,心里的暖意又顿然消散,只剩下烦闷在心里。 齐妙菱今夜是要逼得她一点感情都不剩了么:“妙菱……”太让她失望。 可这一瞬,齐妙菱只是疯了一样,推开周围的人,走到了这最中心的地带来! 无关于齐明蕊的威逼利诱,全然是因为她想要这么做,突然恨齐明荷恨得瑟瑟发抖……二姐姐有好的相貌,有别人的喜爱,可是为什么还要和她抢? 齐妙菱此时想到采香大会的魁首会……嫁给皇甫逸羽。 这一瞬,就这样喊了出来:“爹爹,二姐姐真的不配当魁首,因为……二姐姐她……总之,她不能嫁给皇甫公子!” 此刻,所有人都惊呆了起来。 原本大家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因为刚才没人提,而且今晚采香大会比拼已经这样精彩,现在香味还弥漫在周围,所谓的获得采香大会魁首,也是实力所致,谁还想到最后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呢…… 但现在,因为齐妙菱这样的喊声,让大家都惊过神来。 “妙菱?!” 齐明蕊突然在后面凑热闹,推了推齐明妆:“姐姐,你快看,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混乱,这一刻又闹了起来。 齐明荷咬唇,“妙菱……” 这会儿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奇妙的感觉。 想要看看齐妙菱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到底是什么不配,为什么……我不能嫁给……皇甫逸羽?” 齐妙菱就这样咬着唇:“二姐姐,你就是不配!” 终于,这一刻齐妙菱像是着魔了一样,再也不能承受心里的压力,再也不想帮齐明荷保守这个秘密了:“二姐姐你有男人了!你明明就不干净了…你为什么还要拿下采香大会的魁首,为什么还要嫁给皇甫公子,你不配!” 这一瞬,只见周围蓦地全是抽气声:“什么?” 整个采香大会的宴席轰然了起来,主席座上的人,此时已经走出主席座的人,还有各世家的人,全只看着这里,听着这一句话,像是见到了惊天炸雷,惊得众人人仰马翻! “这是怎么回事……” “齐二小姐,不干净了?” 天呐,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一件事,自古以来女子最重视的都是名声,可竟然会在这样盛大的场合上被戳穿出来。 齐明荷就这样站着,静静的……看着齐妙菱,看着这一张越来越陌生的脸,甚至都有了些扭曲。 “妙菱……”低喊。 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妙菱? 齐妙菱此刻已经像是疯了一样,“别,别喊我……二姐姐,你喊我,我也要说出来了,我听到的……我听到姐姐你房里……我还看到了之前,二姐姐你在湖边,勾引皇甫公子!” 此刻,众人再哗然,就这样看着齐明荷。 目光里,竟然有着震惊,质疑,还有更多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目光! 齐明荷就这样静静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场面,也想象不到妙菱会这样,还有此时齐妙菱口中出来的话…… 此时,远处也只有一道目光投了进来,看着人群中的闹乱。 皇甫逸羽就这样静静坐在众人间,没有人看他,只有明荷站在中间。 齐建卿此刻已经震在原地:“明荷! 抱着齐明荷的手也一松,仿佛是瞬间天堂到地狱。 “妙菱住口!”回过头先制止齐妙菱。 这其实不是他一次听说明荷有男人了,第一次在哪里?奇香会那一夜,齐明荷一夜未归,第二日早起被齐明蕊带着几个世家小姐堵在门口,那一次也是这样的自责,口口声声野男人。 他还为此罚了齐明蕊! 可这一刻,两个女儿都这么说,齐建卿只能看向齐明荷:“明荷……” 齐明荷还在一动不动,抿着唇,就这样听着齐妙菱不曾停歇的话语。 “二姐姐你在湖边强吻皇甫公子,以为没人见到么……妙菱见到了……” 抽气声一片。 齐妙菱继续道:“还有,前ri你的房间里,那些声音……” 齐明荷唇瓣都轻轻咬了起来,大家的目光此时落到了她的身上,终于……明白了妙菱今晚耿耿于怀执着的针对,她说的那些“你不配”原来是这个意思。 此刻,只从妙菱眼里看到了偏执,还有对皇甫逸羽不能言的那些情感。 她什么时候,也动的心? 在品香居里,那一道翩翩白衣的身影出现之时么?还是温润如玉的声音? 疲惫:“妙菱,你知道什么……” 众人面前,说自己不干净,说自己配不上皇甫逸羽? 采香大会之前,早在那奇香会一夜,大红的花轿,热闹的锣鼓声,红盖头,还有那微微荡漾的喜帕流苏……那样昏暗满是红光的场景。 “妙菱,别胡闹了。” “我胡闹?二姐姐,你真是厚脸皮呢,要是妙菱是你……妙菱做不出来……”她微微红着眼眶,好像所有力气都花在上面了。 这一件事,一定是齐府迄今为止最大的家丑,竟然还败露在采香大会的终赛上。 竟然还是要公布明荷夺魁的一瞬间,如果没错……齐明荷是要与皇甫逸羽有婚约的。 现在,暴露出作风不正,并非完璧。 只怕,这一辈子,齐明荷的人生都毁了。 齐妙菱哭着,信誓旦旦的说着,齐建卿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身子晃了晃:“你,你们……” 齐叔急忙上来接住:“老爷!” 这会儿就这样乱成一团,只有齐明荷静静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 就在这慌乱中,一丈之外,皇甫逸羽渐渐从席位前走出来,他面无表情,就像是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可唯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得出来,此时嘴角轻扯间的暗火。 尤其看到齐明荷站在人群里,齐妙菱当众指责的样子…… “嗯?”出了声。 似乎是因为这温润的声音太独特,也或许是大家都想看看皇甫逸羽现在是什么反应。 声音只沉沉一出,大家都已经全部看了过来。 这一瞬,就只看到如玉的俊脸上带着轻笑,这样的笑容犹如春风,让人琢磨不透。 是生气,还是在高兴? “皇甫公子……” 是了,出大事了,要惹到皇甫世家了,齐家的二小姐拼命夺下了魁首,可是却被揭穿不干净的生活作风,世家小姐这样子,简直就是连烟花柳巷之地的女子都不如。 可这一瞬,只看到皇甫逸羽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大家蓦地不自禁的给皇甫逸羽让了一条路,皇甫逸羽就这样走到了这热闹声中来,一瞬间的鸦雀无声。 齐明荷看着皇甫逸羽的身姿:“逸羽……”没能喊出声。 齐妙菱回过神来:“皇甫公子,你听到了吗?二姐姐她有别的男人。” 这会儿手刚碰到皇甫逸羽,只看到皇甫逸羽笑着的唇角一扯,白绫覆眸,连脸都不曾转一下。 只是,把齐妙菱的手打掉了。 “方才,大家是在说什么?齐二小姐有情郎吗?” 大家都抽了一声:“……” “皇甫公子!” 大家都在看着这一幕。 齐建卿被气得逐渐晕歇,打起精神:“老夫愧对你,此事作罢,待老夫……” 皇甫逸羽只是魅笑着抬了手,一瞬止声。 众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气势,仿佛所有人都不自禁的突然处于被掌控中,这气场太强大。 “逸羽想问,大家对这件事情很介意吗?” “……”这是什么意思?说明皇甫逸羽对于娶不干净的齐二小姐,没异议吗? 齐明荷静静站着,这一刻目光也凝了起来。 “看来,有些事情势必也是到了告诉大家的时候了。” 众人再三抽气,这是怎么回事? 齐妙菱嗫嚅:“……” “皇甫公子?”齐建卿也缓缓站直起来。 这一瞬,唯有皇甫逸羽的身姿最撩人,大家以为他会转身就走,结果他却是走到众人中了,以为他会大受侮辱,此事折损了皇甫世家与齐府的面子,没想到皇甫逸羽却是笑中稍带了点轻蔑的走过来了,没有生气。 今夜的事情,看得够多了,第一次如此明显表态。 “嗯?” 就在大家都发愣的时候,只看到皇甫逸羽突然伸出了手。 大家屏息,然后看到这一只手……伸向了齐明荷。 要做什么? 蓦地,一瞬,哗―― 竟然是当着众人的面,将齐明荷捞进了怀里! 惊诧声纷纷,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大家方才可能都误会了,传说中齐二小姐的男人就是我。” 大家这会儿全都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这个消息太震惊了,偏偏还是从皇甫逸羽的口中说出来,他不愧是第一世家的公子,温润之余,说话之时气势凌人,毋庸置疑,可这会儿…… 都没听错吧? “怎……怎么可能?” 这一瞬,齐明荷自己也怔了,在最不知所措的时候,落入的竟然是皇甫逸羽滚烫炙热的怀抱。 他邪魅的气势,就这样在她一个人面前展现。 温润对待外人:“怎么,大家有质疑?” 挑着眉,这一瞬勾起嘴角的样子,说不出的令人震惊。 “我与明荷的交集,早在许久前就开始了,从大家在传的大庆寺之前,就已经认识,还有,既然大家对此如此有兴趣,那么逸羽便坦白再与大家说清一些好了,我皇甫逸羽此生只会娶一个人,就是齐明荷。” 今夜,着实是太让人反应不过来,就连齐建卿也被吓到:“皇甫公子……” “事情就是如此,其余的,大家无须再多想。” “不,不可能……”齐妙菱被吓得退后两步。 齐明蕊在外头,看好戏的神情也突然变成了哭丧着脸:“这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情? 齐妙菱大喊:“明明不是……!” 此刻只看到皇甫逸羽手上的力道似重了一些,将齐明荷紧拥着,他低下了头,就这样看着发愣的齐明荷。 “嗯,这样,你喜不喜欢?” 众人对原本之事的关注,一下子只全变成了…… 震惊!震惊……格外震惊! ---- ps:3000+1000=留言加更~(pk感冒!!)还有三天月末了,下个月要冲新书月票榜!请多多支持! ------------ 114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别人震惊,皇甫逸羽不管,这一刻就这样垂眸看着齐明荷。 看到齐明荷还呆掉的样子,不由得扯了扯唇:“嗯?” 这一声“嗯?”,惹得齐明荷彻底回过神来。 这一瞬,就这样水眸凝着说不出的情绪,看着他:“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只是笑着看着齐明荷,这一瞬抱着她的样子也像是在抱着什么宝物,近亲而不过分,君子之爱止乎于礼。 可这一瞬的深拥与气息,只让她独独感觉到了他的霸道与呵护。 皇甫逸羽还是生气了,面上虽然在笑,虽然说了那些话,但还是不爽了。 齐妙菱还在咬着唇,齐明蕊在人群外哭丧着脸,那些“怎么会……… 皇甫逸羽此刻抱着齐明荷,听着这些声音,只倏地抬脸:“怎么不会?” 这一刻,只看向了众人。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可还有疑异?” 齐明荷就这样在他怀中看着他威慑众人,这会儿水眸还是凝着,视线落在了皇甫逸羽身上。 今晚的他做了不少令她感动的事情,在最先比拼的时候,虽然没有出过声,可是派萧宇过来说了那句“等着你,不许认输”,比试的时候出了问题,最失望觉得尴尬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抬起手来鼓掌,现在……她一个人被困在这里,也是他挺身而出,直接和众人公布。 齐明荷静静被他抱着,感受他在带着她渐渐往前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之时,只把她从圈围带出来。 这一刻,就像是他要娶她,根本就不是说说而已。 这一瞬,也好像众人都成为了虚设,只有两个人在一起。 齐明荷就这样一瞬间,微微发着抖的身子都缓了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轻轻牵住了皇甫逸羽的手。 众人抽气,看着这一幕。 皇甫逸羽轻扯的嘴角一挑,微微上扬。 就这样感受到了齐明荷这一刻的动作:“明荷?” “逸羽,没有关系。” 在他出声坦白了关系之后,面对着在前被诬蔑被围攻的事情,她说,没有关系。 局势此时大转,蓦地从震惊、鄙夷,惊艳等各种神情,又变为了折服、自愧不如。 齐妙菱此刻彻底咬唇:“……” 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不仅没有做对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还促成了二姐姐亲口承认了与皇甫逸羽的关系,她以为……二姐姐不配,以为二姐姐不喜欢皇甫逸羽,却是没想到,其实二姐姐也喜欢的,所以方才……二姐姐才会不顾一切的要赢采香大会么? 她上次看到的那些,二姐姐强吻皇甫公子,也只是因为闹别扭?她听到的声音,也是皇甫公子? 两个人情投意合,所以在夜里相会,嬉笑怒骂? 到底……她所看不到的那些背后,还有着什么样的真相? 所以,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以为是,在自作多情? 皇甫逸羽不是单相思在追二姐姐,二姐姐也从来没有别的男人,两情相悦,她……到底做了怎样一个可笑的事情? “不……” 齐妙菱退了一步,想明白了却还是没办法接受。 咬着唇,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此时还轻靠在皇甫逸羽宽厚的胸膛里,他反握住了她的手,齐明荷干脆再和他十指紧扣,对他笑了一下。 这会儿的一颦一笑,全落在大家眼中。 震惊哗然中更是崩溃,齐明蕊和齐明妆的神情……难以描绘。 一直在内席坐着的蔡氏看着这一幕,脸色也发白了。 齐建卿是最早缓过神来的:“原来是这样,早知皇甫公子与小女明荷早就情投意合,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了。”有些热泪盈眶,还以为今日之事明荷的名声彻底毁了。 方才的那一份失望与忧虑,在这一刻都缓了过来。 皇甫逸羽轻扯着唇,不语。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出来做个媒,大家做个见证,今夜就把小女的婚事定了。” 看向了皇甫逸羽,希望刚才那一切,都不是假的。 这一刻,只看到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挺得笔直,宛如神祗般站在众人间。 气质本来就出众,气势还带了些不容抵抗,鹤立鸡群。 齐明荷就这样听着周围的热闹声,她的手越扣越紧,牢牢抓着他。 这种时候……反倒是紧张了。 比刚才莫名其妙被妙菱说那些话,百口莫辩时,还要紧张。 原来幸福的紧张和绝望的紧张是不一样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感受,百感交集,全在今夜体会到了…… “皇甫逸羽。”很小声。 “嗯,明荷?” 他故意垂下头来,这一刻就这样扬唇笑着看她。 齐明荷分明感受到他邪肆的目光,这会儿就等着看她娇羞的反应了。 齐明荷就这样感受着火辣辣的目光,咬着唇,紧张得恨不得抬起脚来跺他两下…… 齐建卿:“既然大家都无异,小女和皇甫公子的话大家也听了,正巧小女也是今夜采香大会的魁首,按理便是可堪配皇甫公子做妻的,年少有成,将来……过不久再让明荷分管齐家部分香业,算是我齐家陪嫁的嫁妆,今晚就在这儿宣布,许配齐家二女齐明荷给皇甫公子了。” 汴京城御香世家瘸二小姐,江南第一皇甫世家皇甫公子…… 两个人订下婚事,即将成婚…… 此刻,事情转变得让人始料未及又顺理成章,大家又蓦地轰动起来! 整个夜热闹得嬉闹缤纷! 齐妙菱站在黑暗之中,听着这些话,看到那星夜下两道依偎的身影,还有那一双十指紧扣的手。 齐明妆此时则是站在齐明蕊身旁,脸色难辨,采香大会一夜,齐明荷彻底一举成名,齐建卿开口让齐明荷接手了齐家香业,还送作陪嫁的嫁妆,这基本是定了齐明荷在齐府的地位,如此不算,还彻底定了婚事,成了皇甫世家的未过门少夫人。 众人看着齐明荷的神情,已经毫无鄙夷,有些多了恭敬。 皇甫逸羽感受着局势的变化,这会儿再低下了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嗯?明荷,方才我问个问题,这样……喜不喜欢?你还没回答我。” 齐明荷听着周围的恭贺声,还有爹爹现在热泪盈眶宣布的话语,两个人蓦地就成不能见人的关系,变成了台面上的关系,怕是这会儿全大金国上下,各大世家都知道齐府、皇甫府联姻的消息了,更甚是她要嫁给他了。 “狗屁……”轻喃了一句。 越是羞窘,越没好语气,“今晚的事情,都是你害的。” 嘴上不认,不过牵着他的手,倒是越扣越紧。 皇甫逸羽感受着齐明荷的力道,嘴角上扯出魅人一笑。 此时,从这个角度看着她,透过白绫可见她脸上清晰的红晕,突然就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想亲她一口。 这会儿周围太多人,皇甫逸羽只能忍住作罢。 “嗯,都是我害的,你嫁给我也是我害的。” “你……你还说!”小声私语。 “说,为什么不说?费了九牛之力,终于让你愿意嫁给我了,以后就是我皇甫逸羽的夫人了,举国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明荷……这今后想逃也逃不掉了。” 齐明荷听着这魅沉的话语,低低传到自己耳朵来,脸滚烫。 “以后……受苦的是你,我为什么要逃?”不认输。 皇甫逸羽蓦地笑:“嗯……” “要不然今夜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受苦?谁最先想逃?” 齐明荷低头,脸红,他这话…… “你,无耻……!” 两个人在这里窃窃私语,落到外人眼里就是亲密的姿态,一下子真是羡煞众人。 皇甫逸羽此刻远远看着满面春风,低头和齐明荷说话的样子笑得让人难忘,一下子更是令人怔忪。 齐明荷这会儿骂着骂着,自己低下头来。 轻笑…… 两个人虽然吵,手却是一直没放开过。 皇甫逸羽也只收了收手,将齐明荷更是护在身侧。 齐建卿出声说完方才的话,看没人说别的,便再道:“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婚事,在今夜就定了,关于齐明荷嫁给皇甫逸羽之事,这一场汴京城里头势必是最轰动的婚事,确定了黄道吉日,便可定下来了。 齐明荷听着,不语,默默认了。 皇甫逸羽这会儿看齐明荷认下来了,更是心情大好。 周围,各种声音频频出来,有与皇甫逸羽道喜的,也有恭维齐明荷的,这俩人现在不理会,于是众人再直接朝齐建卿道喜去了。 齐建卿忙着招呼这些人,皇甫逸羽与齐明荷乐得自在。 这一瞬,皇甫逸羽抱着齐明荷,只看到她的水眸一敛,笑着突然就朝别的地方看去。 “在看什么?”不痛快。 “找妙菱。” “还找她做什么?” 只看见这一刻齐明荷微微抿了一下唇,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有些事,还需要再解决一下。” 皇甫逸羽勾挑了一下唇:“……” 齐明荷就这样从皇甫逸羽的怀里出来,牵着他的手一起走:“陪我一起吧?” ------------ 115 全都开诚布公一谈 皇甫逸羽没有拒绝,齐明荷这会儿也不给他拒绝的时间,一下子就把他拉着往前了。 夜宴上在热闹,除了采香大会魁首,还评出了几款奇香,齐建卿在人中交谈,其余各世家小姐倒是没有退场的,只是齐明荷拉着皇甫逸羽往前走,有留意到的人,纷纷让了路。 “你想解决什么?”皇甫逸羽在身后挑了挑眉。 齐明荷没回答,只是看着前头。 前头,大堂旁绿郁葱葱的树丛下,黑夜笼罩了一大片阴影,阴影下此时只站着一个人。 齐妙菱自方才起就一直站在了这里,眼里头都是死意,就像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里,仿佛外头的热闹都和自己无关,就这么一个人咬着唇,脸色苍白的站着。 看到了齐明荷走过来的身影,齐妙菱苍白着脸就想转身走,踉跄了两步。 看到了皇甫逸羽被齐明荷带着往前的身影,一下子就定定又僵住了步伐:“……” 风吹树动,夜凉,齐妙菱咬着唇,突然心怕得发抖。 可她再怎么发抖,也抵不住现在齐明荷脸上的冷漠。 “妙菱。” 齐明荷的声音一如以往,还是这样叫她,却是分明感觉到不一样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方才?还是早在她对不起她开始? 齐妙菱低了声:“二姐姐……” 齐明荷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三个人彼此在树下对看,齐妙菱狰狞的眸,苍白而被咬着的唇,还有齐明荷沉静的样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皇甫逸羽则是不动声色的站着,看她要他陪她来这里,是要解决什么? “我们聊聊。”齐明荷说。 这一刻,终于彼此再一次坦诚的面对面。 齐妙菱只低着头:“……你想骂就骂吧,我知道这一次是我错,我愧对了二姐姐,但是我不后悔!我不会后悔的,二姐姐……”她只是错在了太自以为是,可是并不后悔…… 或许再重来一次,她还是这样选择…… 齐明荷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齐妙菱,夜这么热闹只有这里是安静的。 听到了这一瞬的话,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骂你?” 齐妙菱看着她:“你不骂我?” 不骂,为什么还要骂?已经不值得了。 齐明荷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这一瞬就这样看着齐妙菱,看得她发慌,水眸里也带了一些不自知的光亮,是感触:“我这一刻来找你,只是想和你说一件事,妙菱,二姐姐和你说完之后,也已经不再是你的二姐姐了,你在这府里怎么样,也不再关二姐姐的事了。” 齐妙菱咬唇:“……” “一直以来,二姐姐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知道,可是二姐姐我从来没有告诉你缘由,妙菱……你难道不想知道理由么?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的理由?” 齐妙菱没有受过今晚这样的对待,怕是永远也不会懂,她今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皇甫逸羽此刻只感觉齐明荷一直握着他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握得他手一紧,小手包含握住大手的感觉,很奇妙。 他扯了扯唇,彻底决定不掺和这件事,只静站着听。 齐妙菱唇瓣都咬出了血丝:“二姐姐,什么理由?” 齐明荷这一刻只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被逐出家门的么?还记得……我娘怎么死的么?妙菱……当年你还太小,所以我发现了,才不肯告诉你呢,看来今夜都要和你说了。” 说完,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齐妙菱死沉的眼眶忽然泛红,她最怕别人提她娘:“我没有娘!” “妙菱,你确实是没有娘,因为你娘被赶出去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保护你,照顾你?妙菱……我现在就告诉你缘由!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你娘是如何被人诬陷,陷害她与别的家仆通歼,又怎么会被爹爹发火,赶出家门?到现在,你还以为你娘是你的耻辱么?” 齐家四个小姐,两个嫡出,两个庶出,一个夫人是蔡氏,两个侧妻是齐明荷的娘,另外一个则是丫鬟出生的妙菱的娘。 “你一直以为你的出生是因为爹爹酒后乱性,所以不小心犯的错,可你为什么看不到爹爹纵然这样,也承认了这个错,如果不想把你当女儿,当初爹爹完全可以让人给你娘灌落子汤,那么你就不用来到世上了。二姐姐一直知道你对出生有很大的芥蒂,你自卑,可是你为什么不能看看……再怎么被人轻视,你都还是齐家的四小姐?”就是因为同样迷茫过,自卑过,她才会这样用心待她。 “还有一件事,你一直对你娘的离府缘由耿耿于怀,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想想,你娘有多么疼你,不管旁人都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信她呢?” 齐妙菱瑟瑟发抖:“刚刚……二姐姐,你说什么?看见娘……被人诬陷通歼?” 她娘……不是她的耻辱? “妙菱,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了,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大娘?二姐姐的娘……在二姐姐八岁那一年,也是这样被大娘害死的,不过比你娘好一些呢,我娘直接被沉湖了,呐……就是宝月湖。” 齐妙菱听得寒颤,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更没想到……二姐姐保护自己的缘由,是这样…… “你说你看到我与逸羽在宝月湖那一幕,你只看到了强吻,但是你知道什么?二姐姐忽然发现,妙菱……照顾了你那么久,但是你并不把我当你的姐姐,亏我……在齐府里,只把你当做唯一可相信的亲人。” 齐妙菱惧怕:“二姐姐,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正因为二姐姐有这样的际遇,才会那么想要照顾好你,因为那时候没办法对付大娘,所以看到你娘被人下了药扛到仆从的房间,再第二日找人来抓歼,乃至于逐出家门……二姐姐可怜你,想帮你,才会这样,二姐姐总想着哪天自己强大了,一辈子不嫁人也可以,总要保护好你对不对。” “一定不要再让你变成二姐姐这样,有的时候明明心里很生气,可还要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只能亲切的喊着大娘、明蕊妹妹……” 齐妙菱此刻彻底哭了出来:“二姐姐,求你别说了,呜呜……妙菱知道错了!” “错,错什么了?” “错在我竟然……今夜竟然帮着明妆姐姐、明蕊姐姐害二姐姐,差点让二姐姐没办法得到魁首,是妙菱太自私,太愚昧……” “没什么了……妙菱,以前想要得到魁首,也只是想变得更强大而已,现在还好,不是太需要了。” 此刻,只是手心有些凉,牢牢抓住了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继续扯唇,饶有趣味的听着。 这齐府里的事,还真多。 齐明荷继续压了声:“再说了,今夜告诉你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认错。” “现在说完了,只不过心情舒爽了,也把真相告诉你了。” “二姐姐以后没有遗憾了,也和你……没有关系了。” 说完,这会儿只将皇甫逸羽的手一牵,暖暖的,又要把他带走了。 不想在再这黑暗中多逗留一会,因为总会觉得心凉。 齐妙菱这一刻就这样哭着软下了身子,神魂俱伤的靠在了树上,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哭得彻底失去了言语。 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错了,要是今晚没有皇甫逸羽出来说那番话,齐明荷这一生就毁了。 不是每一次的伤害,都有这么好的结果。 心寒了一次,就不能再心寒第二次。 这是这么久以来,齐明荷唯一学到的保护自己的方法:“逸羽,我们回去吧。”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样拉着皇甫逸羽从树荫下走了出来,结果……一走出来,蓦地又对上了两张明艳的脸,齐明蕊站在面前,冷不丁的笑:“呵呵,明荷姐姐。”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共戴天之仇,却自己送上门来。 “呵呵,明蕊妹妹,明妆姐姐。” 齐明荷微微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就这么晃了晃,树荫下,她已经走出了黑暗中,唯有皇甫逸羽仍上半张脸在阴暗中,一张薄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邪肆冷厉。 这一刻,齐明蕊分明看到齐明荷的笑,吓得顿时退了一步。 “你,你想做什么。”这样的语气,就像是她最怕的那一种。 齐明荷此时只是淡淡的笑着。 刚才和齐妙菱说了那么多,早就心冷了,再冷也冷不过现在,嘴角上的笑像刀子:“没什么,难道明蕊妹妹你还怕姐姐我对你做什么吗?只是既然已经都站在了这里,那么干脆也说清楚而已。” 这一刻,暂忽视了齐明蕊,只是把目光一挪,挪到了齐明妆的身上。 齐明妆自宣布婚事后就一直很冷静。 齐明荷只是这样看着她:“明妆姐姐,既然已经开诚布公,那么我也就明人不做暗事了,就都直说了吧。” ---- ps:29号到30号都加更,求月票! ------------ 116 齐明荷,你过河拆桥? 齐明妆看着齐明荷,两个人这一刻就这样互相看着。 很多年前,齐明妆是一个豆蔻少女,而她只是一个躺在床上刚丧母的小女孩,那时她哭丧着脸,也是这样看着齐明妆,看她一张不可一世的脸,没想到很多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成了另外的样子。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你以为我什么都不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么?明妆姐姐,之前在品香居,你指使明蕊妹妹聚仙香旁放荷香陷害我,前阵子邙山之事,又放了马车在门口,训练了一闻香就受惊的马害我,如果不是逸羽冒雨来救我,只怕我就真的死在邙山里了。” “明妆姐姐,明蕊妹妹。”抬头连齐明蕊也一并看进了眼中:“你们就等着吧。” 和齐妙菱说清楚了,既然遇到了这俩人,自然也就一并说清楚了。 经过了今夜这样的多事,拿到了采香大会的魁首,即将接手齐府的部分香业,又和皇甫逸羽定了婚约,即定的皇甫世家少夫人,韬光养晦那么久,也不用再装小单纯、小无辜了,加上方才和妙菱说的那些话,她心情不好得很。 齐明荷最后那句“你们就等着吧”,话语声轻浅带着笑,可怕吓人。 齐明蕊莫名就打了个颤:“二姐姐,你要做什么?” 齐明荷笑了笑:“这么多账积了那么多年,也该一起算了?” 这会儿丢了这句话,齐明荷又轻轻的扯唇笑了笑,缓了缓才回头:“逸羽,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们走吧。” 这一刻,皇甫逸羽一直居于黑暗中的脸终于缓缓露了出来,薄唇、高蜓完美的鼻梁,然后是覆着白绫的眼,一直牵着齐明荷的手。 齐明蕊莫名的就觉得好可怕,没有了温润。 只见皇甫逸羽勾唇笑了一下:“嗯。” 这感觉,是那么的不同…… 就像是他其实也并不高兴,今夜听到、看到那么多人欺负齐明荷。 不过再一看,他又是带着笑的,因为方才齐明荷说的那几句话…… 齐明蕊彻底被吓得暂时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的看着齐明荷走在前头,就这样牵着皇甫逸羽的手一直往前走。 从冷寂的黑夜中,再一次走到了热闹的光亮下。 然后……然后再走远。 “姐姐……” “呵呵,明荷她真的变得不一样了。”齐明妆此刻只笑了笑。 杏眸,阴暗,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或许藏了点认真,带了些真正的忌惮,未可得知。 前方,齐明荷就这样带着皇甫逸羽一直往前走,真的就像是当做他的眼睛一样。 可此时,只有两个人知道,皇甫逸羽一直轻扯着嘴角,说不出的邪魅:“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 齐明荷拉着他的手紧了一下,可这会儿,唇上分明有着笑意。 人多的地方,皇甫逸羽不便太放肆,看着齐明荷装傻充愣:“你刚才说的,让她们等着。” “是啊……” 皇甫逸羽笑声幽幽:“还有那句,那么多年的账,也该算了。” 齐明荷这会儿只沉默着,唇瓣轻咬着,一言不发的再牵着他朝前走。 此时,等到了人群中央,因为走了好一会儿,大家都以为两个人离席相会去了,采香大会的热闹与风波已经散了,最高嘲之处也已过去,只剩下寥寥几人,正在和齐建卿交谈。 明荷这会儿只看到齐建卿突然投过来的目光,笑了笑,全是热忱与殷切。 就像是在说,明荷,终于找到了个好归宿,日后便和皇甫逸羽好好的。 齐明荷被看得一羞,心里头蓦地软软的,笑意也多了几分浅浅的暖意。 皇甫逸羽正在盯着齐明荷,蓦地看到她这样的笑,只忽然抬眸,朝齐建卿看去。 齐建卿就这样对上了两个人的眸光,然后再点了点头,转头过去继续与别人打交道。 齐明荷出声:“累了,我回去了。” 突然,就这样放开了皇甫逸羽的手。 皇甫逸羽倏地更挑眉,白绫下邪眸暗凝。 两个人的手从坦白的时候就紧握在一起了,哪怕她和齐明蕊、齐明妆吵架时都没放开,现在突然说累了就放开了? “齐明荷,你过河拆桥?” “过什么河,拆什么桥?” 刚才被齐建卿那样富含深意的一看,又是关切,又是欣慰,想到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未成婚的已有婚约在身的关系……齐明荷蓦地就觉得心跳不平,时而快速,时而又慢得像是漏跳了一拍。 皇甫逸羽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对劲,只看到她的脸越来越红。 他勾起的嘴角越来越深:“刚才不还拉着我一起去下战书么?” 怎么,这是壮完胆子,他就没用了? 齐明荷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随便你说!” 这会儿,只蓦地转身,就这样走回去了。 不看齐建卿,也不看皇甫逸羽…… 突然,也不知是谁在背后看着她,这目光太有深意。 其实是齐建卿此时正和别人说话,看到齐明荷又与皇甫逸羽闹起了别扭,不由得笑了笑。 此刻,这背后的目光,竟然……多了些让人看不分明,令人觉得深沉的东西。 “喂,齐明荷!”魅沉的声音。 皇甫逸羽就这样挑着唇笑着看齐明荷,看她真的转身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娇小的身子瘸着腿,一跛一拐的走了回去,此刻只动了动身影,也丢下了这散了场的热闹,跟随着她的步伐离去。 皇甫逸羽本来就对采香大会没兴趣,至始至终,他有兴趣的只有她。 …… 齐明荷就这样一路从大堂戏亭走了回来,黑漆漆的路上只有一个人,身后则一直响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声。 皇甫逸羽悠哉悠哉的跟在身后,齐明荷只看着周围没有人,蓦地就加快了步伐。 这一刻,干脆也不装瘸子了,就这样冲回了荷苑。 皇甫逸羽跟在后头,看到她这样子,羞怯得为了甩掉他,连装都懒得装了,不由得扯唇肆笑。 …… 齐明荷冲进了院子,猛地把门关上,这才心跳稍稍平复下来。 她今晚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怎么一公布婚事以后,就情不自禁的和他亲近,现在想到刚才牵着他的手牵了差不多整整后半夜,现在掌心都还有皇甫逸羽的温度。 靠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上,蓦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更烫了,不用想,肯定比刚才一路上走回来还要红。 齐明荷就这样在夜色里烧着脸,抬头,看着这树。 往事突然一幕幕回顾,有皇甫逸羽带着面具坐在树上说话的样子,不羁的冷笑,还有强势的话语。 突然…… “谁?!” 本来就心跳得快,突然听到这声音,更是紧绷起来。 熟悉邪肆的声音:“怎么,被吓成这样?” 齐明荷回头:“是你……” 郁闷:“你怎么又来了!” 啊啊啊…… 刚才好不容易把他给甩掉了,一路上从小道跑回来,荷苑的门都关上了,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皇甫逸羽蓦地只扯着唇笑:“怎么,我不能来?” 刚才让她先走,只是想顺着她意好了,又没说要放过她? 这会儿邪眸一挑,只把方才齐明荷抬头看树摸脸的神情看在眼里,不来又怎么样看到她出神思春的样子? “你……!”齐明荷猛地一气。 这一刻气得不行,不过下一瞬,只忽地落入了一个霸道的怀抱中。 “皇甫逸羽,快把我放开!” “我不放……” 齐明荷的心就这样噗通噗通的跳着,她这是怎么了……完了…… 真是一亲近心就跳得不行。 不自在:“大半夜的,你快回松苑去,你又进来我这里做什么。”行行好,让她缓一缓。 这会儿,皇甫逸羽只挑着唇,干脆连脸上的白绫都扯掉了,就这样在夜色里看着齐明荷:“我不走。” 齐明荷瞪着水眸,看着他。 他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正出神,蓦地感觉一股力道加在了自己身上,下一瞬:“唔――” 嘴巴突然被封住了,皇甫逸羽邪眸中掠过一丝暖笑的魅光,就这样低低亲吻着她,由浅到深,然后把齐明荷重重按到了树上,就这样撬开了她的唇瓣,霸道的舌滑了进去。 “唔……你……” “别反抗了。”今天晚上,都憋死他了。 从他将她拥进怀里开始,从众目睽睽中她紧张看着他的样子,从她十指紧扣牵着她开始。 齐明荷做什么事都不再顾忌着他,带着他去做想要做的,说想要说的,这种感觉让他心情大好,他只想狠狠的占有她。 齐明荷本来就在心猿意马,顿时被吻得娇喘连连:“你别……嗯唔……” 推不开,反而深吸了大口气,被吻得更深了。 这一刻,干脆抬起了头,恼着反搂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将皇甫逸羽一带,被动为主动:“你惹我的!” 皇甫逸羽邪眸一深,就这样被齐明荷回应得僵了身子,彻底在黑夜里狂野起来! 就这样,把她放开,打横抱起。 急得齐明荷大叫:“皇甫逸羽,你想做什么!” ------------ 117 讨论成婚时间 皇甫逸羽挑眉,他想做什么? 这世上,最应该了解他想做什么的人,就是她才对。 敛眸,勾唇:“明荷,你说呢?” 下一刻,不由齐明荷反应过来,已经抱着她大步往前走了。 前头,就是荷苑的主卧,齐明荷的房间,周围两个厢房安静得很,青莲可能在外头凑热闹还没回来,虞姨应该已经睡了,还不知道许了婚约的事情,现在只剩下齐明荷单独对着皇甫逸羽。 单枪匹马的抗|战,想要推开他,可是手一碰到他的胸膛,手指就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那样。 “你,你放开我……” 邪魅的声音:“你说我放不放。” 齐明荷:“……” 两个人都对峙多少次了,她当然知道他不会放。 这会儿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皇甫逸羽,反倒蓦地被他抱得更紧了。 突然,房门就这样被他踹开,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踏了进去,抱着她也一并进来了,然后再砰地一声,再合上了门。 齐明荷只觉得心跳加速:“你……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皇甫逸羽沉声:“你说我想做什么。”明知故问。 这一刻,就这样抱着她在房间里穿行,从门口抱到了床榻边,急得齐明荷大叫:“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挑眉,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这会儿直接压了下来,他温热的气息就这样喷洒了下来,健硕的胸膛就这样抵着她,一双魅眸也这样赤裸裸的盯着她。 “皇甫逸羽,你,你别……”齐明荷急叫。 蓦地,只反抗无效,整个人都被按下来了。 齐明荷急得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呼吸,然后这会儿心跳快得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两个人现在相互对视,又让人急得很。 “明荷。” 低沉的声音一出,这一刻,温热的吻又落下来了。 “唔……” 两个人在床上滚了起来。 齐明荷出出声:“皇甫逸羽……你今晚是盯上我了,打算缠着我不放了是不是……”占她便宜,是不是…… “嗯,今晚就是盯上你了。” 齐明荷郁结:“……” 脑子里只轰然炸响,然后感受到他舔了舔唇的动作,滚烫的舌又复而卷了起来,带来的吸吮声让人身子发麻,黑漆漆的屋子,狂热的霸道。 齐明荷急得推不开,又只能被迫接受。 吻着吻着,连自己都意乱情迷了。 伸出手,本来是要推开他,结果变成了缠在他脖子上,紧紧的搂抱着。 皇甫逸羽笑意更深,这一刻更直接干脆的抵了上来。 齐明荷突然被控制在床与他之间的空隙之中,一边腿都被他顶开,他在她身前挤压着她。 亲昵的动作,暧昧的姿势,就像是要敞开身子迎合他似的。 齐明荷一张脸烧得滚烫,“皇甫逸羽,你混账。” “嗯。” 齐明荷:“……”火辣辣的眸子在燃烧:“你这是用强的!” “嗯,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用强的。” 齐明荷继续:“……” 感受到他现在的温柔,她被他刻意吻得动情,整个人软弱无力,真是想要推开他都不行,只能这样被他顶着,难受得很。 “嗯唔……皇甫逸羽……”仰着头亲吻。 皇甫逸羽狂热得很,刚才在外头吻她没吻尽兴,一整个晚上憋着的欲望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发泄出来似的,连吻都比寻常急炙,吻得她娇喘连连。 这会儿刚一松口,两个人一对视,火光又立即燃了起来。 齐明荷终于回过神来:“别胡来了,这是我房里……” “是你房里又怎么样?” 皇甫逸羽突然压了下来:“反正你都要嫁给我了,婚事今晚也都当众定下来了,今晚就算光明正大宿在你这里也没人敢多说半句。” 齐明荷:“……” 完了,她是真的栽了。 皇甫逸羽就这样盯着她笑,看着齐明荷,他终于把她诱得动情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又紧张,又羞怯,又急迫,又期待,他猛地低下头:“嗯?明荷,你也想要对不对?” “……”想要,想要个头啊! 这一刻终于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着急将他推开。 心跳得有多快,脸就有多红,话都说不全了。 “皇甫逸羽,真的别闹了……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我都累了。” 皇甫逸羽看她:“嗯,不闹了,其实忙了一整个晚上,我也累了。” 齐明荷看他,邪眸带着笑,好像是真的。 这才终于稍稍缓了气,可她刚放松没一会,突然又被他整个压了下来,就这样把她捞到了怀里。 两个人这会儿都滚进了被褥了,他温热的唇又再覆了下来,齐明荷被吻得喘气,“你!” 知道又被骗了,齐明荷瞪着水眸,红着脸。 这一瞬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像是新婚燕尔,又像是欲求不满。 齐明荷气血上涌,干脆就这样把他整个人都反压了下来。 皇甫逸羽顿时因为这个动作而深了眸子:“齐明荷!” 齐明荷张嘴:“叫我做什么?”没好气。 两个人莫名其妙都喉咙干哑,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逸羽蓦地深了邪眸,然后便开始脱她衣裳。 齐明荷感觉身上一凉,再推开他:“不对。” “什么不对?”挑唇笑。 齐明荷从他身上下来。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这个动作:“怎么又不做了?” “谁要和你做了?” 皇甫逸羽看她,“你刚才不是压到我身上来了吗?” 齐明荷:“……” 看到齐明荷真是憋着一张脸红得不行了,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连他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声,比平常快了那么多,她本来就是要自己平复一下心情,结果他在这里搅得她一潭心水天翻地覆,急上加急。 要是这时候真的非要和她亲近,不晓得齐明荷真是要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情来。 皇甫逸羽终于沉沉一笑:“好了,不闹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齐明荷看着他,半信半疑。 皇甫逸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好好躺着。” 心跳,依旧…… 皇甫逸羽勾唇:“你不过来,我就真的要用强的了。” 听着他这话,再看着他邪魅的眼,玩味的话语,齐明荷气得嘴都瘪了。 轻咬着唇,嘴里都是他的气息,又急又恼…… 皇甫逸羽蓦地再拍了拍床:“过不过来?” 齐明荷一凝水眸,终于从他身下爬了出来,逃脱了禁锢,躺了下去。 这一刻就这么感受着他的温度,躺在他的臂弯里,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齐明荷咬着唇,这感觉更是难受。 啊……巴不得拿头去撞墙,她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皇甫逸羽笑意邪敛的看着她,“好好躺着吧,不想我做出什么事,就不要乱动。” 齐明荷蓦地紧绷:“……” 到底是倒了几辈子霉了,才会遇到他…… 皇甫逸羽伸出了手,细细把玩着她的头发:“婚事定下来了,之后你想怎么做。” 齐明荷不回答:“……” 皇甫逸羽魅声继续:“明天我就派人去找你爹择定吉日,皇甫府里再通传一声准备,你打算什么时候嫁过来。” 这种令人羞涩的话题:“……” 齐明荷一直躺在怀里一动不动,这会儿就抬眸看着幔帐,咬唇。 皇甫逸羽勾唇:“怎么,不会说话了?” 这会儿顿时又惹得齐明荷一恼,咬着唇恨不得抬起手,捞个东西就砸他! 让她不想出事就别乱动的是他,问她怎么不会说话了的也是他! 他到底想要她怎么样? “你……”出去! 想开口赶他,结果发现就算开了口,皇甫逸羽也不可能出去。 把话吞了回去,重新出声:“你想什么时候娶?”问题丢了回去。 皇甫逸羽邪邪勾唇:“当然是,越快越好。” 现在还得抱着她,在齐府不敢真的太多次用强的,万一真把齐明荷惹恼了,像上次再浴桶里,几天不搭理他,给他冷脸,岂不是自找麻烦? 若是……娶回去了,皇甫府中,自然不一样。 无所顾忌…… 皇甫逸羽沉笑,齐明荷听着毛骨悚然:“我不要。” “嗯?” 皇甫逸羽此刻邪眸勾起,就这么沉沉看她。 蓦然,带了一丝怒气,有点危险…… 齐明荷出声:“事情还没解决完,今晚我和她们说的,你也听到了。” “嗯?然后,怎么?” 他方才问她,她又不回答。 这一刻,皇甫逸羽只收了手,牢牢将她再拥进了胸膛里。 就这么翻身一压,又再牢牢把她按到了身下。 齐明荷急得喘气:“嫁了不就不在齐府了?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们。” “嗯,你想怎么做?”低下头,又把温热的气息洒到了齐明荷的脖子上。 齐明荷承受着这温热暖暖的感觉,整个人被撩拨得都紧绷了起来:“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做,不过话不都放出去了么,让她们好好等着。”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不把这账算回来,就不嫁我了?” 齐明荷咬唇:“……”这羞人的话题,她要怎么回答? 难道,要上赶着大喊,不不……我嫁,不算账也嫁? ps:第二更~调戏和被调戏,继续火力力求月票~ ------------ 118 记得不要和我求饶 齐明荷说不出口,只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感受着他放肆的大手已经钻到她衣裙里了,直接按在软绵上,惹得她心悸连连。 “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 皇甫逸羽笑着促狭长眸一凝,睨着她:“那你究竟想怎么做?” 齐明荷仰头喘气,感觉他温热的唇在她身上流连,趁着她不注意,已经从脖子间滑到了身上。 大手就这样拨开了她的襦衣,吻了上去。 霸道的动作,轻狂得让人始料未及。 齐明荷急:“你不是说……不,不……”不那什么的么! 齐明荷脑子烧成了一团,“你快停下。” 皇甫逸羽稍稍缓了动作,就这样抬眸凝着她,齐明荷稍稍缓了口气,继续道:“具体的倒是没想好,只知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邪声顿出:“那我替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齐明荷喘着气,认真起来:“什么主意?” 这一刻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他有那么好心么? 只看到皇甫逸羽认真的神情,邪眸里多了几分玩味,又有几分暗冷。 其实不仅是她想要找她们算账,他心里不也早就想着了? 齐明荷就这样心跳加快的看着,看到皇甫逸羽轻轻动了动唇,他的大手又开始轻轻撩拨起她来。 顺着火热的动作,齐明荷肌肤也像是烧了起来,他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齐明妆如今是翰林夫人,可以放着暂且不解决,不过……齐明蕊不是害了你不少次么?”勾挑着唇,“虽然……” “虽然什么?” 皇甫逸羽幽眸深邃,没有回答。 心语,虽然当初是她将你送到了我的床上。 转念一想,若是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呢?皇甫逸羽想到便极其不爽。 不善的神情:“没什么,只是想着你的明蕊妹妹是不是惷心荡漾,想嫁人了?” 齐明荷水眸亮了一下,“呵呵。”轻笑。 这一刻,齐明荷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一双卷翘的睫毛都弯弯颤动起来,看得人动心。 又是这红着脸的样子,蓦地就抬手锤了他心口一拳:“皇甫逸羽,你还可以再坏一点?” 皇甫逸羽就这样睨着齐明荷,笑着不语。 他确实是可以再坏一点,但是他不着急。 齐明荷就这样幽幽抬眸看着他,方才他那句话的意思,给了她一个最好的提示,既然想要好好的算账,那么之前她所受的,自然都要齐明蕊还回来,不是想送她到百花楼里么?她没那么坏……就折中好了。 齐明荷微微一枕,朝着皇甫逸羽一靠:“那我明日就和爹爹说,家里嫡女都还没有嫁完,庶女不敢嫁。” 皇甫逸羽笑着,继续不说话。 他现在不说话,就像是在默认一样,更像是在支持着她。 半晌,才悠悠扯出了沉声:“都听夫人的。” 齐明荷害臊瞪眸:“谁是你夫人?” 皇甫逸羽一双大手又抓了过来:“嗯,你说谁是我夫人?” 齐明荷这会儿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情开朗,就这样与他笑闹着:“我不知道……反正你觉得谁是就谁是……总之,不是我!” 皇甫逸羽就这样把她抓住,按了下来,两个人打闹中又滚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会儿就这样靠着墙,外头的幔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落下来了,把两个人关在这黑漆漆的空间,就连昏暗的光线都隔绝在了外头。 原本嬉闹的笑声顿停,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明荷。” “嗯……” 两个人的声音也动了情。 齐明荷竟然忽然不再抗拒起来,就这样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次将他主动的一带。 “你还可以再坏一点?”娇嫩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涩哑。 她终于明白她今晚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了,都是他害的。 他刚才和她讲话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抚着她,又是轻着她……方才一路上回来也是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在树下的时候,又是突然猛地重重吻她,他那么霸道,就这样一直撩拨着她的心,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会儿可好了,问她什么时候嫁给他,又给她出了主意。 “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挑眉,就这样在黑暗中凝视齐明荷。 虽然她看不见,却是可以感受到这样狂热的目光。 皇甫逸羽终于这样放肆的吻了下来,从她的脸颊上一直落到了胸前,翻滚间连胸前的衣裳都扯掉了,肚兜就这样虚挂在脖子上,该跳出来的胶乳也跳出来了,盈盈晃荡着惹人怜爱。 皇甫逸羽就这样吻了上去,轻轻的舔咬着,惹得齐明荷一声嘤咛。 太坏了,真是太坏了…… 更坏的是一边说着放过她,不碰她,一边将她撩拨动情,就是为了让她主动么? 就像现在一样,饥渴难耐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把手一滑,落到了他的胸膛上,隔着他的衣服磨蹭。 燥热难耐,微微送起了身子让他享受,又偏偏情不自禁的脱他的衣袍。 感受到她的动作,皇甫逸羽眸光一声。 “明荷,这是你自己作的。” 齐明荷咬唇,干渴的声音,破罐子破摔。 “逸羽,我要。” 她确定……她今晚想…… 就像是一个不知世事的身子,遇到他以后就不受控制了,从不愿意到迫不得已的臣服,到了现在……发自内心的想要他,想和他亲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偏偏今晚还是两个人定下婚事的日子。 他刚刚还问打算什么时候嫁他来着…… 皇甫逸羽听到齐明荷樱唇开启,说出这么直白的话语,顿时沉沉魅笑。 而后下一瞬,已经越发克制不住的疯狂起来:“嗯,这是你说的。” 齐明荷:“……” 他笑:“待会儿承受不了,可不要求饶。” 齐明荷还没缓过神来,回味这句话语,感觉什么抵了上来。 他骗人,他早就有了反应,从一开始就抱着这个目的。 齐明荷咬着唇,恼得发不出声音,箭在弦上只能感受着他的温热,感觉皇甫逸羽这一刻笑着看她,看她水眸迷离的样子,沉沉吼了一声:“明荷,好好看着。” 然后在这黑暗之中,齐明荷只感觉到他邪魅宽了衣袍的样子,一瞬间赤诚相对。 然后……然后在她发呆的时候。 “嘶……” 齐明荷与他两人齐齐沉抽了一口气。 下一瞬仿佛有什么贯穿了进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要”,什么什么样的,竟然比以往都要清晰。 皇甫逸羽就这样忍着汗水,缓缓的移动着,齐明荷就这样抿着唇,水眸迷离的感受着这忽而饱满忽而空虚的感觉。 两双手都牢牢的抓到了他的肩胛上,“皇甫逸羽……” “嗯?” 她感觉又被骗了,他现在这轻轻缓缓的力道,是什么感觉? 皇甫逸羽就是在缓缓撩拨着她,难得她第一次开口,还是在这样美好的夜色中…… “怎么了?不都是按照你说的做么?” “你……” 面色酡红,心跳加速,越发越空虚难忍了。 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两个人贴着那么紧,就是没有办法得到满足。 这一刻,急得齐明荷气急败坏要拍他:“你混蛋。” 听到齐明荷骂人了,皇甫逸羽终于沉沉勾起了邪笑,一瞬出声:“抓紧。” 齐明荷还没缓过神来,便突然被沉沉一撞,整个人都顶到了床头去,头发都散开铺在了枕头上。 “啊……”被急得紧紧抓住了他,整个人用力的抱住。 她这样抱着,只惹得皇甫逸羽动作越发不客气,知道齐明荷今晚是真的动了心,动了情,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咬着唇微微低喘着,忍不住笑着再加重了力道,用更快的节奏…… 这样缠绵而连延的感觉,根本不让她有半分喘息。 齐明荷终于红着脸舒服得额头上都沁出了汗,这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眯着眼睛。 她享受的样子,像是全身心都投入了进来,皇甫逸羽更是沉沦在她的柔暖中。 一边给她带来更销魂的块感,一边弯下了腰低低吻着她。 “唔……” 上下被填满着,齐明荷像是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就这样忍不住的应和。 自始自终,只要她肯配合,他火山爆发得连邪魅都凝了起来,勾勒出惊艳的眸光,痛快沉沦在其中。 这个夜是他的,她也是他的,像是一种皈依感,除了齐明荷,没人能给他这种感觉。 皇甫逸羽大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身子定住,免得被这疾驰的动作推了出去,也是为了更好的契合。 齐明荷深深呼吸,随着动作而越渐迷离。 渐渐得,舒服的连皇甫逸羽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了,只能感受到他的狂霸,带了点温柔,还有点强烈的占有,从他的热衷上感觉到了他的心意。 “唔……”这种彼此沟通的体会,让她伸出舌来主动吻他。 皇甫逸羽被齐明荷这样的主动缠得沉沦在她的温柔乡中。 这一刻,就这样滚到了墙的另一边,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的换了位置。 黑暗里,她坐到了他的身上,齐明荷趴着亲吻他,皇甫逸羽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动作,就这样再一次取出,再进入,让她低低的再尖叫出来:“逸羽……不要!” 结果这一声后,连齐明荷都彻底疯狂了。 太恣意放纵了,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开始前的那一句话,待会儿承受不了,可不要求饶。 她咬着唇不想求饶,偏偏身下湿漉漉一片,只能感觉到那羞意,迫切的想要他再带来那种令人脑中空白的感觉。 每一次这样,都像是到达了一场虚幻的境地,让她忘了和他作对。 让他也忘了要算计她,要她臣服…… 其实,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和她好好的。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说一会话,两个人若是情到浓时,再来一场翻云覆雨,仅此而已。 齐明荷双手都抵在他的胸膛上,然后莫名其妙寻到了他的大掌,两只手都温柔的躺在他的大手里面,跟着他十指紧扣。 就在这感受着皇甫逸羽强大和温柔的时候,感觉到他的用力一猛撞,更加频繁的冲刺,而后再一瞬挺了一下,一缓…… 齐明荷彻底脑中空白,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皇甫逸羽寻了这个时机,直接将她一架,再反过来一压,沉沉一送。 把最后的暖热都送到了她身体里。 齐明荷只感觉一阵暖暖的暖流埋在里面,动了动,却是被他按得更紧,这种亲密到了极致的感觉,又湿又满足却又更渴望,让她羞涩难耐,脸红。 这一瞬竟然比刚才心跳更快,堪称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就这样咬着牙。 “你对我做了什么。” 皇甫逸羽只是笑:“没什么。” “让你更舒服而已。” 齐明荷不明白,她在这件事上所有的感受,都是他给的,皱眉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溢了出来。 就在这时,感觉皇甫逸羽邪傲的笑了一下,他温柔抬起她的腿。 齐明荷抽一口气:“逸羽……!” 就在这娇媚酥软的一喊中,感觉到他一送,又强硬霸道的冲刺了进来。 水声暧昧的声音…… 那些满满的东西又被带了回去,齐明荷脸皮变薄,红着脸气得不想说话:“混账……我不要了,后悔了。” “嗯?明荷,刚刚开口的是你,舒服的也是你……” 齐明荷:“……” 以后真的要嫁给他还得了,当初就不该惹他的!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娇媚咬唇的样子,不由得动了心下来亲吻她,他的动作那么怜惜。 连他都不知道,他也会这样疼一个女人。 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 两个人就这么缠绵嬉闹在床榻上滚了一夜,一直到了早上的时候,两个人都疲惫的沉睡了。 皇甫逸羽将齐明荷拥进他宽厚的胸膛中。 齐明荷柔顺的头发就这样散开,和他的墨发缠在了一起。 挽发同心,情动难明。 ----------- ps:4000字的加更,谢谢月票!下个月全力冲新书月票榜~大家多支持! ------------ 119 择定黄道吉日 大清早的齐府格外的热闹,不过似乎因为昨晚发生的大事太多了,导致整个齐府集体起晚了,有失眠的,有难过的,也有开心到睡不着觉的。 莫约午时的时候,齐建卿才开心的着急了齐府中的人。 因为采香大会结束了,选出来的新香也尘埃落定,采香大会的魁首也有了,就连齐家和皇甫世家的婚事……也都公诸于众。 齐建卿喜色难掩,阳光正好:“来人,齐平,去把汴京城内所有卜算师都给请到齐府来。” 喜不自胜:“但凡是黄道吉日,都先列出来,让我看一遍。” 厅中,几个早就候着的管事听着这话,顿时就看向了齐建卿:“老爷……” 齐建卿兴头上,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当然是要越早把喜事办了越好:“还不快去?” 齐建卿如此积极热络,下人当然速速赶忙出去请。 人走了,齐建卿看着满大堂的张灯结彩,又再吩咐道:“去把松苑里的皇甫府管事也请过来,两个府里先共同商讨一下。” 暂且就这样先定好了,把黄道吉日先定下来,再送给皇甫逸羽过目。 午时三刻,从齐府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一堆选好的黄道吉日列在面前,说不出的喜气洋洋。 松苑皇甫府那边,也请了萧宇过来。 “箫侍卫,你看,这些黄道吉日?” 萧宇只皇甫府里唯一能够近皇甫逸羽身的人,此时看着这些黄道吉日,只恭敬道:“齐老爷,此事还得待我回禀我家公子。” 齐建卿心情大好,只好道:“你说的是,那是自然,自然,哈哈……” “老夫现在就带着这些东西去松苑,亲自见一见皇甫公子?” …… 天气晴好,日上三竿皇甫逸羽才缓缓睁眼。 一睡醒,看到齐明荷正躺在自己怀里,似乎,两个人从清晨歇下了,一直到现在,都是这个姿势。 皇甫逸羽轻扯了邪肆的嘴角,就这样睨着齐明荷的睡颜。 知道她并不完全是大金国的人,如今正午的阳光照了一缕在她脸上,垂眸看下去,才看到她长得似乎真的比中原的人要精巧了许多,性子……也真实了许多。 皇甫逸羽就这样伸出手,轻轻的在齐明荷脸上摩挲着,她的皮肤娇嫩中带着一种弹性,像是婴儿的肌肤,又有些令人爱不释手。 皇甫逸羽就这样深邃了邪眸,亲昵的摸着她的脸。 她的头发,因为昨夜的亲密而松散开了,墨色的发丝越发衬得肌肤娇媚如雪。 皇甫逸羽就这样动了动心,弯下腰来凑近齐明荷。 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样突入起来的温热感,一下子让齐明荷回过神来。 几乎一瞬,她睁开了眸子。 “嘶……” 看到皇甫逸羽这一张凑近的大脸,幽深的眸子凝着一抹暗光,仿佛带着笑意,就这样注视着她。 齐明荷睡眼惺忪,就这样瞬间清醒过来:“皇甫逸羽,你要做什么?!”吓死她了。 皇甫逸羽原本心里晨起静好,看着她睡颜不禁心动,没想到齐明荷醒了。 “你觉得呢?” 听着她一如既往喊他全名,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心情有些不悦。 低沉勾了声音:“明荷……才过了多久,连亲你都不行了?” 齐明荷:“……” 简单的一句话,不小心把昨晚的记忆勾起来了…… 顿时,整张脸都红了,一颗心也咚咚……开始像昨晚那样,一直跳着静不下来。 “无聊。”憋了半天,吐出这两个字。 话一出口,皇甫逸羽又拧了眉,直接将她按下来了。 “逸羽……!” 大清早,两个人本来就带着慵懒的睡相,因为亲密,昨晚做完事的时候没穿衣服,现在两个人都是赤诚相对,她香肩半露,而他精壮的胸膛则整个袒露在阳光下,看得齐明荷都眯起了眼睛。 莫名的,脸烧红,连视线都挪开不敢看他。 齐明荷这个样子,冷不丁的再让皇甫逸羽动了心,一直凉薄的唇就这样扯了扯,扯出暖意来。 将她一捞,捞到了怀里来,紧紧抱着她。 齐明荷急:“你别……别胡来。” 皇甫逸羽此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直将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身上,缓缓低下了头:“嗯。” 他说完嗯之后,下一瞬,已经再将温热的吻烙了下来。 齐明荷只得张嘴承受着他的吻,正午的房间中带了几分和煦的味道,还有齐明荷房里特有的荷香,一起混淆在这吻中,说不出的清甜暧昧。 齐明荷就这样半怔的把手放到了他的胸膛上,热烙得她心跳加快,急忙的收了回来。 收到了一半,却是被他用手牢牢抓住了:“明荷……” “嗯?” 皇甫逸羽心间一动,邪魅放肆看着她。 一瞬间,气势变得温润,就这样笑着架开了她的腿,他坐了进来,热杵磨蹭着她的腿心。 惹得齐明荷不敢看,就这样咬着牙望到了别处去。 看到她不拒绝,他扯唇一笑。 就在这要亲密的一瞬,蓦地只听到了外头一声细碎的声响。 “……” 齐明荷赶紧咬牙,缓过神来,烧得整个人都没法见人了。 急忙夺了被子,把自己牢牢遮掩起来。 大正午好好的好事被破坏了,皇甫逸羽眸光中顿时挑出了一抹不悦。 颀长的身影就这样一挺,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起身,大手将衣袍一抓,整个披上穿了起来。 慵懒邪肆的样子,说不出的不悦:“进来。” 幔帐放下,不允许任何人看到她的惷光。 她只能是他的。 这一声沉声之后,蓦地只看到萧宇从池塘外穿了过来,鬼魅般闪在窗口。 “启禀门主,齐老爷要见门主你,说是要商讨与二小姐成婚之事,择定黄道吉日,大办婚事。” 齐明荷在床上听着,心跳加速。 “然后?”皇甫逸羽魅沉出声。 “门主,齐老爷正在往这边来的路上。” 所以,他提前过来,是来通报的。 此刻,只见皇甫逸羽邪眸收了一下,一瞬思虑,下一刻倒像是扯唇在冷笑。 幔帐里,齐明荷更是紧张了,完了……爹爹从外头过来了?去了松苑不见人,反倒是过来,看到皇甫逸羽夜宿在这边的话…… 幔帐里一道喜怒难辨的声音传出来:“皇甫逸羽,回你的松苑去!” 皇甫逸羽邪眸挑了挑……这是当着萧宇的面给他下逐客令? 萧宇面色…… “呵呵。”没想到皇甫逸羽没气反倒笑了:“吩咐下去,就说我一大早就来荷苑喝茶了。” 幔帐里:“你!” 皇甫逸羽继续出声:“让人顺便布个茶具。” “皇甫逸羽,你到底想做什么?”急了。 萧宇就这么疑惑的看着皇甫逸羽,不理接下来房中的恶战,先行告退,退下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房中又复而只剩下了两个人,皇甫逸羽恹恹随意将衣袍再次穿好,就这么顿时人模人样起来。 “商量婚事。”回答她的话。 齐明荷一双手从幔帐里伸出来,一下子就撩开了幔帐:“你,你……!” 果然是不能让他得寸进尺,缠绵了一晚上就算了,刚才差点又吃了他的亏,他现在这是……想害死她? “夫人,就快要讨论婚事了,你怎么黑着张脸呢?” 皇甫逸羽魅笑着缓步走了上来,衣冠楚楚。 他的笑脸对上了齐明荷的怒眸,一下子春风对上了火球,将齐明荷火都吹熄了,只得干瞪眼:“谁说要嫁你了。” “嗯,不嫁。” 皇甫逸羽只是变了声音:“我懒得回去了,就在这里见你爹,你把衣服穿上,演一出戏。” “什么戏?”凝着眸子睨他。 只是一瞬,像是又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昨晚……” 皇甫逸羽沉沉敛着邪眸,“不是你说的,要让她们等着?你爹就要把黄道吉日送来选了,你要想先嫁我,再算账,也行。” 皇甫逸羽一瞬又变成了调戏她的样子,蓦地温热的气息喷洒了下来,看着她沉思想事情的样子,蓦地一张脸微微娇红着,心思一动,又弯下了腰,大手直接盘旋在她的细腰上,将她一提。 齐明荷急得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就这么挺直了腰,唇一张,又被他狠狠封住了。 “唔,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挑眉,深深吻她:“明荷,我想快点娶你。” 齐明荷被这一声告白惹得面红耳赤:“唔……” 又是一个缠绵掠夺的吻,这才慢慢聚了力气,将他推开。 …… 两个人衣衫整齐出现在荷苑庭院的时候,外头茶盏已经摆好了,青莲就这么做梦一样莫名其妙的站着,她搞不懂这是咋回事儿…… “小姐!” 看到齐明荷就扑过去了,再看到皇甫逸羽:“嘶……” 齐明荷挪了眸:“他早晨从松苑过来的。” 青莲:“哦……” 皇甫逸羽扯唇沉笑:“呵。” 齐建卿赶往荷苑,只看到皇甫逸羽一身白衣,和齐明荷对坐着,两个人此时正其乐融融,齐明荷挽着袖子正提壶倒茶,举起了一杯茶盏:“逸羽,喝。” 再回头:“爹?” ---- ps;第一更,到年咯~~大年三十,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 120 嫡不嫁,庶不敢嫁 齐明荷回头的样子,说不出的吃惊,立即要从榻子上下来,和齐建卿行礼。 齐建卿笑得眼睛都开了,摆了摆手:“别,不用了,明荷啊……正好皇甫公子就在你院子里正好,干脆你也一起来商量。” “商量什么?”故作不知。 “商量你与皇甫公子成婚的黄道吉日啊!你既然与皇甫公子情投意合,早应该告诉爹爹,也免得生了那么多事。”他自己在一旁瞎猜瞎撮合,“现在好了,既然昨夜婚事定下来了,依爹爹看,也就趁早把你与皇甫公子的婚事办了。” 皇甫逸羽听着,一直笑笑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把齐明荷递过来的茶慢慢品喝着。 齐建卿继续道:“你也不小了,爹爹说的话,听到了没?” 齐明荷按理说十七就该嫁了,但是谁都没想到,她一直不愿意,苏仕瑥也表示了有这么个意思,所以奇香会时,他也倒曾想,如果明荷肯嫁给苏仕瑥,情投意合也不错。 但偏偏,谁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出了个皇甫逸羽,然后最让他意外的是,明荷与皇甫逸羽真的如愿在了一起。 齐建卿越看皇甫逸羽是越看越满意:“皇甫公子意下如何?” 皇甫逸羽此刻还是笑笑着,把头从茶盏前抬了起来,看向了齐建卿。 齐建卿顿时喊了一声:“齐平,把选好的黄道吉日送上来。” 大家一直都没有发现,往常笑如春风的皇甫逸羽,今天脾气似乎更好了,一直笑着,时而看着齐明荷。 等到黄道吉日一送上来,皇甫逸羽看了一眼,最快的日子是半月后,最晚的是秋旬,可以看到齐建卿的着急,默不作声。 “皇甫公子?” 只看到这会儿皇甫逸羽还是一动不动,一脸听齐明荷的样子。 齐建卿才转头去看向齐明荷。 这一看,才发现齐明荷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垂着眸子泫然欲泣。 “明荷,怎么了?” 齐明荷擦泪:“没什么,爹……只是明荷想到要嫁了,就心里头难受。” 齐建卿:“……” 本来齐明荷的性子就是软的,特别是低垂着眸子哭的时候,卷翘的睫毛就这么一颤一颤,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怜惜。 齐建卿本来在笑,听着这话,心里头都难受起来:“哎……这是喜事,好端端的喜事,你哭什么。” 齐明荷不说话,低头擦泪哭得更厉害。 皇甫逸羽白绫下的邪眸挑出了深邃的笑意,放下了写黄道吉日的册子,拿起了茶盏喝,掩饰住笑意。 “明荷放心不下的事情太多,明荷不想嫁,爹……” 齐建卿一听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话?!” 看向皇甫逸羽,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看到皇甫逸羽一脸心疼着齐明荷的样子,分明就是极宠齐明荷,什么都听她的,这才作罢。 齐建卿道:“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和爹爹说……府里爹爹好,你娘也……” 说到了胡氏,齐建卿的表情忽然一变,只是叹了一口气,成年男子的脸上添了几分忧色,就像是埋藏了二十年的感情从来不曾消散。 看到了齐建卿这个黯然的神情,齐明荷只笑了笑,心里头对齐明蕊、齐明妆、蔡氏的恨意更多了,刚才还不舍得呢,这会儿也不再扭捏:“爹,明荷不舍得你,我也走了,娘不在,就没人陪着你了……” 齐建卿感动:“明荷……” 本来是选黄道吉日的,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齐明荷突然觉得口渴,干脆端起了茶,一边擦着泪,一边道:“还有就是……明荷现在就算想嫁,也不敢嫁。” 齐建卿看她:“怎么不敢嫁?” “爹爹……明荷只是个庶女。”看向了皇甫逸羽。 两个人是约好的了,皇甫逸羽这会儿喝茶的样子,风轻云淡,尽显大家风范。 齐建卿一下子就明白起来:“呵呵……”尴尬的笑着。 是啊,皇甫逸羽是皇甫世家的嫡子,而明荷是齐家的庶女,两个人之间身份有差,更别说齐家和皇甫世家的距离,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齐明荷静静垂眸:“明荷嫁给逸羽本来就算是高攀了,昨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指不定外人要怎么说明荷,明荷不敢嫁太快……”嫁得快了,人家还以为她是着急,想要赶紧事成定局呢。 “况且,家里只有明妆姐姐出嫁了,明蕊妹妹还没出嫁,嫡不嫁完,庶不敢嫁。” 齐建卿皱起了眉头,齐明荷说得对…… 本来就是高攀了,身为庶女还抢嫁在先,再得了个藐视嫡系的嚣张名声。 昨夜采香大会上本来就已经对明荷太不公了,被众人当面指责,后面又出了那么多事……明荷的声誉已经被害得岌岌可危。 一句“嫡不嫁,庶不敢嫁”戳到了他的心头里,齐建卿此刻连连叹气。 都是他的不好,本来就对不起胡氏,不能给明荷一个好的身份,就算有了一个“明”字,又怎样? “爹知道……”此刻把心中的气叹了出来。 这会儿只看向了皇甫逸羽。 其实这一个馊主意本来就是皇甫逸羽出的,昨夜他说了那一句“想着你的明蕊妹妹是不是惷心荡漾,想嫁人了?”,才有了现在的事情,这会儿只轻呡着茶盏,幽敛的神情,像是在想怎么办。 所有的情绪都展现在了唇上,紧抿着唇线。 齐明荷低着头,像是难受得想哭:“不是明荷不想,是真的不敢。” 齐建卿叹出声:“恰好明蕊年纪也大了,小不了你几个月,也该嫁人了,总这么拖着不是个意思,待会爹爹回去就和你大娘商量明蕊的婚事,正好恰有此意,要是京中有合适的人,咱齐府一下子大办两场婚事也是好事。” 齐建卿其实自己心里头也有自己的盘算。 皇甫逸羽听着,此时还是不出声。 齐明荷也不说话。 齐建卿自己看着那一本黄道吉日的册子:“既然这样,事不宜迟,爹爹就干脆先去你大娘那里,和你大娘商量明蕊的婚事去。” 齐建卿就这么走了,皇甫逸羽忽然挥了挥手,庭院里的人都退到了另一边去。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三个人,皇甫逸羽、齐明荷,还有青莲。 青莲自觉的自己走了,“我去小厨房看看。” 青莲也一走,皇甫逸羽忽然就将齐明荷压下来了:“还真看不出来,演起戏来似真似假,我还差点被你唬了。”邪肆的声音。 他伸手,将她的鼻梁一刮,暧昧的动作,一下子惹得齐明荷气喘吁吁。 “你还说我?这主意是谁出的?刚才谁一直笑着,一脸听‘夫人’的样子?” “这么说,你终于承认你是我‘夫人’了?” “皇甫逸羽,你……” 齐明荷就这么被他压着,想反驳他,却又无从下口。 两个人就这么眼观鼻,鼻观心的互相错着视线对看着,齐明荷被压得心口狂跳。 抬头,看向皇甫逸羽:“你说,这么做,能成么?” 皇甫逸羽笑:“你说呢?” 齐明荷蓦地不说话了,这一刻只是轻咬着唇。 其实方才她说的那些,也不全是假的,刚才弥漫的那淡淡哀凉的气息,也让她心里难受得很,但是想到齐明蕊把自己害成这样,不给她点教训不行,娘亲的死,这么多年的欺压,总是要一点点还回来的。 再说了,只是让她早点嫁出齐府,把她们一个个送出去,还算是轻的。 至少,比起死去的人命……轻多了。 齐明荷此刻眸光微垂,而皇甫逸羽轻扯着薄唇看她,看不见的背后,是凉意。 他和她不同,他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这会儿只扯了个笑:“她不嫁,也得嫁。” 说罢,颀长的身影只朝齐明荷覆了下来,惹得她惊叫连连:“皇甫逸羽,你快从我身上起来!” “怎么,这么快又过河拆桥了?” “你……谁和你一起在桥上了?” 都没在一座桥上,谈什么过河拆桥? 皇甫逸羽勾起了邪唇:“这才过了多久,你爹一走,这就不认账了?” 齐明荷明显看出皇甫逸羽此刻心情好得很,他明摆着在和她闹,蓦地不理他,只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去。 她一转脸,皇甫逸羽只笑着看着齐明荷,幽幽道:“嗯,光天化日压着你的感觉不错。” “你!”齐明荷抬脸,只看到他这会儿真的整个人骑到了自己身上,蓦地只又猛地挣扎起来:“皇甫逸羽,你快给我下来!” 皇甫逸羽幽幽笑:“呵,还是昨晚的你温柔。” 顿时,齐明荷心跳加快,脸又红了一片。 荷苑内,全是打闹的声音。 ---- 此刻,蝶蕊园里面一片压抑的感觉,像是被低气压笼罩过,这感觉,让人沉闷得缓不过气来。 齐明妆一如既往的静坐着,蔡氏气得不想说话,齐明蕊则不敢出声,在一旁盯着碧柳、春荷,拿她们俩人开刀。 “贱蹄子,滚出去!” 此时,刚开口骂,就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 齐建卿脸色暗沉的出现在这里:“明蕊!” ps:第二更~ ------------ 121 哦,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兴冲冲的过来与齐明蕊谈论一起出嫁的事情,结果听到了什么? 齐明蕊苛责丫鬟,满口污言秽语,不是“野男人”就是“贱蹄子”,此刻霎时看向同在堂内的夫人蔡氏:“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你不能好好管管,我就送她出去给别人管管!” 蔡氏一看,齐建卿来了,顿时急了:“明蕊!” 什么时候骂人不好,偏偏逮着齐建卿过来的时候骂人。 齐明蕊本来就满心不开心,一下子还被爹娘两个人一起骂,顿时就瘪起了嘴,一脸不痛快的样子:“你们就知道骂我?我在府里头什么都不是了,自从有了明荷姐姐,笈笄之后每一天我都没有痛快过!” “现在可好了,明荷姐姐攀上了高枝,爹爹你就过来骂我了!” “你!”齐建卿看着齐明蕊,看她满嘴辩驳,“怎么能自己这样说自己的姐姐?” “说又怎么样了?难道我说错了吗?爹爹,她不是攀高枝吗?” 齐明蕊没发现气氛的微妙,反正娘亲在场,爹爹再生气也不可能做什么:“谁知道二姐姐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不定早就对皇甫公子以身相许,骗得皇甫公子当众承认喜欢她了,要娶她,也说不定!” 说得齐建卿蓦地气得瑟瑟发抖:“明蕊!” “啪――” 本来看到她骂人就不爽,这会儿看到她当着他的面污言秽语的说齐明荷,方才才从齐明荷那儿过来,明荷口口声声都是谦让着齐明蕊,什么嫡不嫁,庶不肯嫁。 “明荷真是心地太善良,才会迁让着你!为了你连婚事都不敢先定下来。” 齐建卿此时一巴掌扇了过去,怒极攻心,差点喷出火来。 这话说出来,顿时堂中都寂静了,剩下齐明蕊被打得脸上一疼,捂着脸说不出话。 “老爷!”蔡氏也惊呆了。 “明蕊,你没事吧?快来让娘看一看!”再看向了齐建卿,“好端端的,你打女儿做什么?” 半晌之后,全部人都回过神来,就连一直在角落里坐着的齐明妆都杏眸微凝,看了过来:“爹,你方才说……?” 齐明荷谦让着齐明蕊,因此婚事都不敢定下来? 齐建卿气得面色苍白,看着蔡氏:“你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 蔡氏这会儿也缓过神了,听着刚才的话。 再看到齐建卿手里头拿着的黄册。 “这……”这不是给齐明荷选定成婚之事的黄道吉日? 齐建卿脸色不好的看着齐明蕊:“你准备准备,爹看你这性子,只要一日在你娘亲与姐姐的庇护下,永远都长不大,挑选个好人家,就嫁了吧!” “什么?!”蔡氏、齐明蕊两个人同时大叫起来。 “爹爹,你说什么?要让我嫁人?” 这个消息真是太突然了,莫名其妙就让她嫁人? “爹,你要让我嫁给谁?是不是齐明荷出的主意?她要害我,我不要,我不要……!” “胡闹!” 齐建卿看着齐明蕊越来越放肆了,连齐明荷的名讳都直呼着,更是定了要齐明蕊嫁人的决心。 齐明蕊这真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蔡氏不会听不出齐建卿哪些话是开玩笑,哪些话是认真的,此刻只蓦地跌坐了下来。 齐明妆在一旁坐着,脑海里只幽幽出现了昨晚齐明荷说的那一句话,等着……这才过了一夜,这么快就来了? 看着齐明蕊哭得不行,蓦地转脸向齐建卿:“爹爹,明蕊……还小。” “还小?你在明蕊这年纪,已经嫁出去一个月了,还有……明妆,不是爹爹说你,你什么时候才为夫家生个子嗣?” 一句话,再把齐明妆的嘴给堵了,蓦地引发了芥蒂…… 齐建卿越看着这一家子越窝火,将黄道吉日小册放下:“明日我就物色个合适的人家,把婚事定下来。” 齐建卿走了,齐明蕊一下子脸就塌了,直接扑向蔡氏,哭了起来:“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我不要嫁人啊。” 突如其来就让她嫁人,这感觉和被扫地出门差不多…… 齐明蕊瞥着嘴,蔡氏脸也黑了。 看向齐明妆:“明妆,你倒是说句话!” 齐明妆:“娘……你要让我说什么?” 隐约心里不安起来。 齐明蕊蓦地冲出了房外:“不行,我要去找齐明荷算账!” 齐明妆本来想说,现在的齐明荷与往日不同了,自己是采香大会的魁首,又即将分管齐家香业,以德服了人,还与皇甫逸羽定了婚事,不要再莽撞行事,惹了齐明荷还会念着亲缘关系,若是惹了皇甫逸羽……那可就不好说了。 “明蕊!”齐明妆想开口拦,齐明蕊已经冲出去了。 蔡氏望着齐明妆:“嫁人,这可怎么好?!” …… 荷苑里,齐明荷刚摆脱了皇甫逸羽,挪到了另一边去坐,位置还没坐热呢,皇甫逸羽便又靠了过来:“明荷。” “做什么?”没好气。 皇甫逸羽似是逗齐明荷逗上了瘾,“你过来?” “我不要……”戒备的看着他。 皇甫逸羽只笑了笑,魅唇一扯,又把她抓了过来,撩拨她:“今日心情好,你来吻我一下吧?” “你……!”被惹得一羞。 皇甫逸羽真是熟稔了就越来越不要脸,之前是强要她,霸道吻她,现在换一种策略,调戏她了? “谁要吻你?”齐明荷别开了脸,干脆不看他。 皇甫逸羽大手一用力,就这样把她带进了怀里,一刻都不想少了她似的,“那我吻你,如何?” 话音刚落,他喷洒着热气的大脸就贴了过来,荷塘旁,夏风吹得那么舒服,他的衣袍扬起,她的群带也飞扬起来,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说不出的唯美,这样的情境之下,真的让人容易失了分寸,玩笑变成了真的。 皇甫逸羽就这样垂眸,凝视着齐明荷:“明荷。” 干哑的声音,带了些遣不开的情绪。 “逸羽……” 齐明荷的声音也发了软,就这样凝望着他,好像从他此刻的眼里,看到了一些深藏的感情。 他的渴望,还有被触动了的心扉…… 展现在她的面前…… “嗯。” 两个人就这样缓缓贴近,几分情不自禁,几分温柔,两厢厮守。 就在此时……唇,缓缓靠近之时―― “砰!” “齐明荷,你这个贱蹄子,在不在!” 齐明蕊二话不说,怒气冲冲的冲进来了。 这一刻,看到这院子里的景象,皇甫逸羽神祗般抱着齐明荷,而齐明荷温柔的靠在他怀里,两个人相互交叠,正欲亲吻…… “……”齐明蕊顿时傻了站在这里,知道撞见了不该撞见的。 皇甫逸羽一瞬扯了唇,不痛快。 齐明荷也怔了,手还放在他身上,一下子急得推开。 齐明荷这个动作,让皇甫逸羽更不痛快了。 今天第一次是在房中,萧宇来了,第二次是现在…… 冷冷的声音:“齐三小姐有事?” 齐明蕊哆嗦:“皇甫公子,我……我……” 上一次,他还对她笑如春风,从昨晚开始,她就觉得皇甫逸羽气势有些可怕,让她没来由的心生忌惮。 齐明蕊强撑底气,看向齐明荷:“明荷姐姐,你过来,我要找你说事情!” 这语气,霎时惹得齐明荷不爽:“噢?明蕊妹妹……你要找我说什么事情?”危险。 齐明蕊颤了一下:“你不想死得太难看,就过来。” 齐明荷看了她一眼,“噢?” 还不知道谁死得比较难看…… “明蕊妹妹,要说什么,就现在说吧?”齐明荷笑。 齐明蕊看着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一动不动,此时没有半点离开意思,就这样一边手拥着齐明荷,一边看着齐明蕊。 齐明蕊看着这样子,两个人亲昵的态度,根本不像是近期才在一起的…… 嗫嚅:“明荷姐姐,你和皇甫公子……是从……” 皇甫逸羽蓦地冷唇:“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一刻,齐明荷只感受到了一阵独属于萧寒光的戾气,他虽然白绫覆着眸,却勾起了薄唇,漾出邪肆而魅惑的笑容。 这笑容,蓦地把齐明蕊看得一愣:“……” 唇齿都打了颤。 齐明荷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谁让齐明蕊偏偏挑了刚才那个时候冲进来。 还骂了那句“贱蹄子……… 皇甫逸羽此刻很危险。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明蕊蓦地被挫回了气势。 此刻,不敢再惹皇甫逸羽,只把目光一挪,看回了齐明荷:“明荷姐姐,让我嫁人,是不是你的主意?” 皇甫逸羽再一次出声:“不,是我的意思。” 这一刻,扯唇的样子似笑非笑,说不出的撩人,可看得齐明蕊只一阵颤栗,为什么……竟然感觉到的是杀气。 “逸羽……”齐明荷低喊了他一声,这会儿只凝了水眸看着齐明蕊:“明蕊妹妹,让你也感受一下被牵定姻缘的感觉好不好?” 齐明蕊退了一步:“齐明荷,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齐明荷明媚笑着,“明蕊妹妹,二姐姐一直没告诉你,还记得奇香会那一夜,二姐姐问的那个男人是谁吗?抱歉,忘记告诉你了,二姐姐找到了呢。”轻轻往皇甫逸羽怀中一靠。 ps:春节特地加更哦~~~~~~第四个面对着电脑度过的大年三十夜~~~读者为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回报之! ------------ 122 这是玩真的! 皇甫逸羽勾唇肆笑,就这样邪魅将齐明荷拥进怀里。 两个人郎才女貌,这一刻明艳动人,两个人似乎相互配合,齐明荷被齐明蕊这嚣张闯进来的气势也惹恼了。 “你问我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说来……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那时候算计,二姐姐也不会……”找到了喜欢的人。 “二姐姐,你的意思是……” “没错,奇香会的那一晚,也是我认识逸羽的开始。” 所以,皇甫逸羽就是最开始,齐明荷逼问她时,口中的那个男人……他们的姻缘线,还是她自个牵的? 齐明蕊有些接受不了现实,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天呐…… 看着皇甫逸羽天人一般拥着齐明荷,而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不像是她之前想象的那样,齐明荷去勾搭皇甫逸羽,显然是皇甫逸羽在疼宠齐明荷的样子,就像是……这世上,既然他认定了她,就只有他能欺负她,别人若是动了她一根汗毛,他都要人拿命来赔。 这种毫不遮掩的坦白,就在这奇香大会之后…… “二姐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蓦地,就联想到了皇甫逸羽从入府到现在,所有的事情…… 从齐建卿恭敬迎接,品香居的奉迎,然后到大办采香大会,约定婚事,一步步走来的历程,从齐明荷不愿意,一直到现在坦然的被皇甫逸羽抱在怀里,她以为齐明荷是在欲拒还迎,没想到……今天这样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 齐明蕊崩溃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嫁!” 原本,齐明荷还是只想把她嫁出去就好了,这会儿看到齐明蕊还是没有半分学乖,还在这撒泼,没办法了:“你不听我也要告诉你,明蕊妹妹,二姐姐这么好的姻缘是你给牵的,二姐姐当然也要帮你牵个姻缘啦。” 皇甫逸羽在一旁听着,此刻勾着嘴角。 拥在齐明荷腰上的手微微一收,笑得忍俊不禁。 她使坏起来,三言两语绵里带针,能把人气得够呛。 齐明蕊脸都白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来讨伐齐明荷的,怎么这会儿被真相气得想哭。 “你这是在报复我,我不要。” 齐明荷笑:“呵呵……” 皇甫逸羽也冷冷出了声:“齐三小姐还是回去吧,我与明荷成婚之前,会替你寻个好人家的。” 齐明蕊脑子一懵,就这样接受不了现实,踉跄退了几步:“啊……” 怒气冲冲的来,哭着回去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爹爹生气了非要把她嫁出去,过来要骂齐明荷,结果发现全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如果当初没有害齐明荷,是不是就不会出这种事情? 她是赔了银子,又折兵…… 怎么想,都想不到为什么会这样,还以为是齐明荷运气比较好,现在才知道…… “呜呜……”真的换她开始倒霉了! 齐明蕊耿耿于怀的哭着跑回了蝶蕊园,里面已经一片哀愁,齐明妆已经回自己的院子了,采香大会已经结束,按理说她也要回尚书府了,要不然依现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不如意的就是她。 夫人蔡氏在房中闷头坐着,看到齐明蕊冲着出去,又再哭着跑了回来。 “又惹事了?” “娘……”齐明蕊哭着,哭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敢说,害怕娘亲要是真的听了,估计要骂死她……自作自受! 此刻只扑到了蔡氏怀里:“娘!她,她是故意的!” 蔡氏咬牙:“……” 当初,她在弄死胡氏的时候,怎么就没把齐明荷这个小丫头一起弄死? 愣是让她长大,等到了现在,来报复她? “别怕,有娘在,娘去求爹爹,让你不用嫁!” 齐明蕊放声大哭:“娘……” 荷苑中,经过了齐明蕊那样子闹腾,两个人原本温馨的感觉也没了,齐明荷只是一瞬间变了脸,收了笑容。 “怎么了?”换成了皇甫逸羽笑。 齐明荷只看着他:“没什么!” 其实,坦白两个人的关系,让始作俑者知道自食了苦果,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想到一切的开端是那样,一个人在黑夜中面对那样初突如其来的事情,还是很让人心有介怀的…… “只是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罢了。” 毕竟,被算计的感觉谁都不喜欢。 “怎么,被她气到了?” “……” 齐明荷蓦地不说话,心道,对,就是被齐明蕊气到了。 刚才刺激了她一通,还是不觉得解气。 皇甫逸羽不说话,看到齐明荷皱着眉,不开心的样子,只将她压了下来:“那我让你开心开心。” 看着邪肆的唇一挑,这会儿就这样魅惑的印了下来,温热的气息喷洒…… “皇甫逸羽,别闹!”齐明荷急了。 这会儿就这样看着面前一张大脸,这脸像是霸道的要刻到她心上去似的,他不仅要让她喜欢他,还要让她爱上他。 “怎么了,真不开心了?” 齐明荷不说话:“……” 她不是觉得不开心,她只是觉得有些感情发展得太快,有些让她觉得控制不住,在这样下去…… 她会依赖他的,要是真的有这一天,怎么办? “没有不开心,我只是累了,莫名其妙吵了一架……” 和齐明蕊斗嘴也很累人的! 齐明荷就这样把脸转走了,皇甫逸羽凝着邪眸,这会儿透过白绫看,只看到齐明荷微微侧开的脸,她轻咬着唇,几分纠结,又几分不痛快。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他邪肆的躺着,既然这样,就坐在她身边不说话好了。 齐明荷就这样听着心里的声音,心砰砰跳,然后推了推他:“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又一个早上了,再不走,就要到下午了。” “明荷,你不爱我了?” “皇甫逸羽,你……!” 谁爱他了? 果然是闹起了别扭。 可是,皇甫逸羽此刻看着齐明荷,只觉得越看越可爱,伸出手,摸了摸她:“这才过了多久,果然就开始嫌弃我了。” 齐明荷的脸被皇甫逸羽摸得烫烫的,感觉到他的温柔:“谁嫌弃你了……” 皇甫逸羽勾唇:“刚才还当面谢谢齐明蕊,说若不是她,你也不会遇到我,现在就……”下逐客令了。 齐明荷听着皇甫逸羽这幽怨的语气,不由得回头看他,只看到白绫下的一张脸,微微暗沉着,他薄唇轻挑,真的有几分失落不高兴的样子。 齐明荷郁闷正兴头上:“我……我是这么说过,可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她只是想到了两个人最开始的那一夜,他扯着嘴角和她……剑弩拔张的开端而已。 “还说不是……” “皇甫逸羽,我真没……” 这会儿急着辩解,连身子都微微凑了上去,心里头也不知怎么了,在乎他的反应,真的不想他误会,于是急着解释……脸又微微红着,语气却是带了几分急迫。 蓦地…… 只看到皇甫逸羽一脸沉闷不高兴的样子,唇上却漾出了笑:“明荷。” 热气都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齐明荷:“……” 咬唇,水眸一凝,瞪他。 “你骗我玩?” 皇甫逸羽伸出手,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 就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他的靠近,炙热滚烫的唇就这样印了下来。 他亲吻了她一下。 齐明荷就这样水眸睁着,半晌,脸红……就这样瞪着一双眸子憋出了水雾,“你……” 皇甫逸羽看着她,挺起胸膛,准备再将她的唇狠狠的吻住。 齐明荷赶紧反应过来:“皇甫逸羽,你快给我出去!” 就这样又羞又急把皇甫逸羽赶下了榻子,茶也不喝了,她也下了软榻。 “青莲,虞姨……!”把别人也喊出来。 皇甫逸羽勾唇看着齐明荷,看她真是认真的急了,笑了笑:“我回松苑去了。” “去去,快回去……”咬牙切齿。 皇甫逸羽看齐明荷真的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罢了,就如她所说,这一日一夜真的光明正大缠着她许久,“我真走了?” “皇甫逸羽,你……快走!”作势丢下他,带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回屋了。 看到齐明荷进屋了,皇甫逸羽才走出了荷苑的庭院,外头都是方才避开走远了的人。 回到了松苑。 “萧宇。” “门主!” 皇甫逸羽此刻站在挺拔的松柏下,松苑的景致把他颀长的身影衬得冷漠。 “待会儿整理一份汴京城里适合娶妻的男人送过来。” “门主,你这是?” 自家的门主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仅不理江湖纠纷,皇甫府的事情都管得少了,反倒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门主……昨夜采香大会上要娶齐二小姐为妻的消息已经传回皇甫府了……”皇甫逸羽此刻只勾挑了邪眸,抬手制止。 “皇甫府的事无所谓,先把我方才交代的事情先做了。” 皇甫逸羽幽幽将白绫取了下来,回看了萧宇一眼。 鹰隼般的邪眸,带着凉意,把萧宇吓了一跳。 门主可怕的气势又来了…… “属下这就去办!” ps:第一更~~大年不停更~~大家年初一happy!谢谢新年红包~~开个好年头! ------------ 123 齐明蕊出嫁了! 汴京城中可成婚的世家弟子的名单送到齐建卿桌上的时候,齐建卿正头昏脑涨的想京中可成婚的男子,齐明蕊确实是令他生气了,好好的一个御香世家的小姐,偏偏满嘴难听的秽语,这性子还小心眼不饶人,其实他都懂。 一直以来,却觉得女儿家,还要再长一长,才能明白事理,现在却觉得……似乎是他错了? 只要齐明蕊一天在蔡氏旁边,一天就不会长大。 加之…… 其实这个时候把齐明蕊嫁出去,也并非不是好事。 一来,明荷昨夜刚和皇甫逸羽订婚,齐府与皇甫府联姻。 二来,有了这一层关系……明蕊若是在此时出嫁,夫婿定是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以前不敢高攀的,现在便能成了门当户对。 “齐平,选人……” “齐老爷。” 两道声音叠在了一起,萧宇突然出现在门外,把皇甫逸羽吩咐收集好的有意娶妻又可成婚的男子的名单,呈到了齐建卿这里。 齐建卿看着眼前的名单:“箫侍卫,这是……” 萧宇只是公事公办道:“回齐老爷,这是我家公子派我送来的,各个世家公子的名单,公子说他想早点娶亲成婚。” 齐建卿是明白人,听着这话一下子就明白了。 拿着名单:“替我回去谢谢皇甫公子。” 萧宇走了之后,齐建卿把名册翻开,只看到罗列了许多上好的世家,连官家的人都有,果然对于齐家来说,这是高攀了……明蕊去嫁给这些人?宰相之子,今的二品大官?他想都不敢想。齐建卿继续往下看,从后面看起,最差的都是京中的望门氏族。 这些都是和皇甫世家交好的,并且若说是皇甫逸羽的小姨子,想必谁都趋之若鹜想娶。 齐建卿作为父亲,有点欣慰。 另一边,齐明蕊正在房中砸东西,“齐明荷那个践人,气死我了,啊啊啊!” 满蝶蕊园慌乱了起来,蔡氏一直听着这砸屋声,终于恼了起来:“闹,闹,闹,闹够了没有!” “娘……我不想嫁!” 蔡氏已经想明白了:“你就嫁吧,你的婚事你爹做主,不会亏待了你,说不定你还会因此嫁了个好人家,你一直不是想像姐姐一样嫁个官人吗?让你爹给你挑个官嫁!你还是拖了齐明荷的福!” 其实蔡氏也气,但是显然现在别无他法,一不留神之时,齐明荷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况且,她也思虑好了,其实现在嫁出去,也不一定是坏事。 齐明蕊就这么停止了砸东西:“呜呜……娘……” 已动摇:“那我要嫁大官,嫁大官!” ----- 齐建卿在书房中列出有意的对象的时候,外头只传来了蔡氏的声音,蔡氏款款走了进来:“老爷,明蕊那边我已经安抚好了,她知错了。” 齐建卿看着蔡氏,蔡氏也看着齐建卿,然后目光落在了齐建卿手中的纸上。 另一边,是齐建卿摊开的那一个皇甫逸羽送来的名册,赫然看到了当朝宰相之子的名字。 蔡氏微胖的身子就这样挪了过来:“老爷,依我看这个就挺好的,明蕊怎么说都是咱齐家的嫡女,明荷一个庶女都嫁入了皇甫世家,嫡女也不能太差不是?” 齐明蕊是俩人共同的女儿,可齐建卿分明知道月盈则亏的道理,所以刚才挑选的人里,算是高攀了,但也不敢高攀太多。 此刻看着蔡氏:“夫人……” 蔡氏脑中都是齐明蕊的话:“明蕊方才哭了半晌,她说她想嫁与明妆差不多的夫婿。” 齐建卿只能看着蔡氏,再看回了那个名册,叹息。 …… 皇甫逸羽从回来松苑以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干脆摆了案桌,坐在庭院中喝茶,一旁是几个皇甫府的人,这阵子定时过来齐府报账,皇甫逸羽恹恹随意的听着他们的话,公事公办,时而点头,时而颔首。 直到,萧宇进来…… “公子。” 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齐建卿。 齐建卿此时只有些为难,“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皇甫逸羽早就等着了,这会儿只把脸转了过来:“世伯请说。” 齐建卿拿出了那个名册:“小女心仪李公子,能不能请皇甫公子代为……” 皇甫逸羽唇上的笑只蓦地深了:“丞相之子?” 齐建卿:“……” 齐明蕊的婚事就这么忽然定下来了,皇甫世家出面说媒,别说是宰相之子要给面子,宫里的帝王也要给几分面子,加上齐府也是个正经世家,齐明蕊像是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似的,突然就从哭哭啼啼,到坐在窗前傻笑。 “不是要我嫁人么?” “哈哈,嫁给宰相之子……” 齐明蕊大方常态,看向身后的蔡氏,“娘,我改变主意了,你快去和爹说啊,最近有什么黄道吉日,让我嫁得越快越好!” 齐明蕊趾高气扬:“明荷姐姐不是得意么?她一定想不到,我要嫁人了,我竟然要嫁给宰相之子!哈哈哈哈……” 此时,荷苑。 齐明荷确实是没想到。 “小姐,三小姐要嫁给京中的二品侍郎,据说今天媒人去说亲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还就真鬼使神差把婚事定下来了。” 青莲继续在一旁:“小姐?小姐,你说话啊。” 齐明荷彻底陷入了沉思中:“……” 此刻只倏地站了起来,不搭理青莲,反而是走到了房中。 房中很清净,一如以往的样子,和前几天乃至于更久远之前一样,都只有她一个人,把皇甫逸羽赶走后,他就没来过了,这会儿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齐明荷走到了窗前,心思一动,就把窗打开了。 果然,此时,只看到了荷塘对面那一间房,亮着灯。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皇甫逸羽没有站在窗前,所以看不见他的影子。 “死皇甫逸羽……”忿恨的心里骂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不相信,齐家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为齐明蕊找到那么好的夫婿。 心里头隐约有疑惑,可是这会儿皇甫逸羽就像是故意不出现一样,把她晾着了。 齐明荷想到了今天害羞闹别扭,所以把他赶出去了,这会儿咬唇,心里想着他,又不想去松苑找他,想问清楚,又没有机会……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蓦地就在这窗前站着。 幽幽在窗口盯着看,齐明荷自己都没发现,像是凝视着黑夜里的爱人一样…… 但,对面哪有皇甫逸羽的影子?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齐明荷站了半晌,心里头越站越烦,干脆不去想这些事儿…… 算了,齐明蕊要嫁给谁就嫁给谁。 宰相之子,李家侍郎…… 蝶蕊园里头,一片歌舞升平:“噢耶,姐姐,你看,齐明荷还说要找我算账~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荷苑的时候我就应该当众甩她几掌,嫁给了皇甫逸羽又怎样,我也要成为侍郎夫人了,说不定……” 说不定子承父业,日后她就是宰相夫人了。 齐明蕊笑得乐不可支,对着齐明妆就是一阵得瑟。 齐明妆此刻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姐姐祝贺你了。” “姐姐,你不高兴?” “呵,高兴。”嫁给宰相之子的人又不是她,她高兴什么? …… 接下来的三日内,发生了不少大事,一是齐家香园的三成产业真的交给明荷了,二是侍郎府的聘礼送过来了,三是齐明蕊的婚礼火速准备好了,这会儿全府上下张灯结彩,谁都缓不过神来。 本来是齐明荷与皇甫逸羽的定婚最轰动,到了最后,竟然是齐三小姐最先出嫁。 黄道吉日定在这一天,齐府张灯结彩,周围全是人,好大的一场出嫁,齐明蕊说要风风光光,于是齐府的人都衣冠整齐的送嫁。 大堂里,蔡氏穿着一身红裘罗裙,特意打扮得喜庆,满面春风,齐明妆回过尚书府一趟了,今日是嫡妹妹出嫁,于是刻意过来送嫁的,齐明荷也穿着略喜庆的衣服,整齐出现了。 “小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三小姐真的出嫁了啊?” “嗯。”郁结的声音。 皇甫逸羽其间回了一次皇甫府,于是到现在都没再见到人,那一日两个人在荷苑小榻,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齐明荷看着这一锅热汤般的热闹场景,有些闷:“走吧,上前看看。” 前头,好多人在恭喜蔡氏和齐建卿:“恭喜齐老爷,恭喜夫人!” “吉时到――” 就这么看着大家把齐明蕊众星捧月的迎上了花轿。 唢呐声、喜庆声不绝于耳:“齐三小姐,出嫁!” 远远的,有人送到了外面去,侍郎府的人来把花轿迎回侍郎府,因为是黄道吉日,莫名的还听到了其它地方响起的唢呐声,嘀嘀嘀的吹着,一时间整个汴京城真的好像热闹非凡似的。 “明蕊妹妹嫁出府了,咱们也回去吧。”齐明荷转身。 这会儿,只看到门檐一侧,偌大的雕花壁墙下,站着一道邪肆的颀长身影。 ps:第二更~~~保持二更以上,明天要出门拜年咯~ ------------ 124 带你去看热闹 魅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明荷,过来,我带你去看热闹。” 齐明荷顿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皇甫……逸羽?你还知道回来!”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在这热闹的环境里看着彼此,周围都是喜悦的鞭炮声,越发衬得两人互看的气氛有些……重逢的喜感。 齐明荷一动不动,就这样站着,半晌,转头。 皇甫逸羽从角落里走出来:“我把所有人丢下了,特意站在这里等着你,你舍得一见到我就走?” 齐明荷:“……” 这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倒是好,把她一个人晾在齐府里头,他倒不知道去哪里了,挑着齐明蕊出嫁的时候回来了。 齐明荷闷着出声:“你要带我去看什么热闹?” 皇甫逸羽终于缓缓从墙下走了出来,邪魅的唇一勾,勾出深深笑意来。 “你笑什么?”齐明荷出声。 皇甫逸羽看着她这别扭的样子,只干脆把她的手握住了。 齐明荷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 “皇甫逸羽!”喊他。 一旁,青莲跟着齐明荷,怎么都想不到皇甫逸羽会出现,然后两个人现在还握着手,青莲脸皮薄,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小、小姐……皇甫公子……你……你们要去看热闹?那我走了,先回荷苑了!” 齐明荷不愿意:“青莲,我……” 话还没说出来呢,此时看到青莲一溜烟儿的跑了,只剩下皇甫逸羽这会儿抓着齐明荷不放手,他温热的气息一直不断喷洒下来,惹得齐明荷咬唇,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去。 外头,送嫁声热热闹闹,他一定是不动声色来的,否则又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好像也没人发现的样子。 “你到底要带我去看什么热闹?” “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三天,他不在,也是去安排这些事情了。 “知道宰相之子,李侍郎为什么没有亲自过来迎娶吗?” “为什么?” 皇甫逸羽在心里笑,自然是不愿意娶。 表面上碍于皇甫世家的面子,答应结了这门亲事,背地里他再卖个面子,对方自然愿意配合。 “你跟我来。”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一头雾水的被皇甫逸羽带走了。 只是一瞬间,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这会儿夜色深深,齐府送嫁的队伍从主道上走,他牵着她往黑漆漆的小道走,这一刻,齐明荷只看到他突然一身白衣上多了一条黑色的披风,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几乎是一瞬间,把脸上的白绫也扯下来了。 齐明荷看着这情形,越来越好奇:“你到底要带我去看什么热闹?” 皇甫逸羽此刻没有回答,只是邪肆的唇在月色下轻勾起。 带着她走到了小道的尽头,只看到一座小楼,楼临街,此时从这小巷的黑道上去,后门而入,看得出是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这是?” 来这里做什么? 只看到皇甫逸羽轻扯的笑:“从这里上去,好戏要来了。” 齐明荷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只看到这一刻的皇甫逸羽幽深的眸里,带着深不见底的邪意。 他向来喜欢干脆而利落的方式,可是这一次不行,若是真的杀了齐明蕊,估计齐明荷不干,于她而言,不可放过,但血缘关系在,也不会赶尽杀绝,但是…… “呵。”皇甫逸羽笑了一下。 “上去。” 齐明荷蓦地只觉得有双大手圈到了自己腰上,将她一提,齐明荷脸颊发烫:“我自己走……” 这会儿就这样一步步踏上了小楼,楼梯咚咚的声音,就像是在迎接一场好戏的开场。 皇甫逸羽也跟随着走了上来,这会儿两个人登上了小楼,居高望远,只看到远处敲锣打鼓声越来越近,送嫁的队伍也越来越近,可以看到眼前脚下的街道,红色的灯笼开路,然后华丽的阵仗,一顶红轿子在中间众星捧月。 “齐明蕊的花轿。” “呵。”皇甫逸羽不动声色的再冷笑着。 这会儿,她在看前头的风景,而他在看她,只看到齐明荷看着眼前的热闹出神。 “这是什么?”几天不出现,莫名其妙带她来看这些…… 齐明蕊这些天高兴得很,没少在蝶蕊园里头咒骂她,笑自己就要当宰相之子的夫人了,大言不惭说改日回门,就是她齐明荷的死期,气死她了…… 齐明荷觉得无聊,转身就想走,这会儿只被他一双大手一带,蓦地带进了怀里。 “皇甫逸羽……” 他挑眉:“急什么?” 大手,此刻只朝右一指,顿时看到两条夹缝儿…… 另一边也响起了喜乐声,蓦地只看到同样的花轿,同样的送嫁队伍。 皇甫逸羽勾了唇:“明荷,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样过来的?” 好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过了那么久,齐明荷都快记不得了,可是这样居高临下一看,只看到两抬花轿眼看着就要狭路相逢。 记忆回溯…… 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了之前那一夜,她的脑袋格外的疼,花轿里的自己就这样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此时,只一动不动睨着眸子往下看,连和他打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就是你方才说的……热闹?” 好几天不见他的闷恼没有了,此刻只饶有兴趣的盯着下面,一动不动,等着…… 皇甫逸羽不回答,这一瞬只站在她旁边。 大手,就这样用力收了一下,直接把她按到了怀里来。 齐明荷就这样一边闻着他身上狂炙的味道,一边看着底下的人群。 上百号人相逢在同一条街上,两方吹着唢呐声,锣鼓敲得震天响。 底下:“喂,你们是哪家的啊,竟然和我们家未来的宰相夫人抢道?不知道花轿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吗?”春荷大声嚷嚷。 齐明蕊嫁了个好去处,连带着两个丫鬟都拽了起来。 下面,另一对嫁娶队伍,蓦地只不做声。 此时,两方人马就这样谁都不让谁。 碧柳也出了声:“刚刚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都已经报了身份,你们还要硬挤过来,你们到底是哪家的送嫁队伍?” 这会儿,前头才弱弱出了声:“回对方的,我们是……我们是城西朱府的。” “城西朱府?” 春荷顿时破口大骂起来:“朱府?就是个商贾之家的朱府,竟然还敢堵我们未来宰相夫人的路?不知道我们齐三小姐是要去嫁给侍郎的人嘛?识相的就快滚,让开!” 前头的人就这么听着,也不生气,两个彪形大汉站出来,就这么开路。 齐明蕊在里头被轿子颠得不开心:“闹什么?给我冲过去,竟然连出嫁都有人和我抢路,不想活了!”越来越嚣张了! 碧柳春荷听到这话,齐明蕊都这样说了,当然不能输了气势。 这边顿时大喊着:“冲啊!压过去!” 那边朱府也硬是附和着:“冲啊!我们也压过去!” 蓦地,只感觉场面一片大乱,锣鼓声都没了节奏,唢呐声拉长了一片,成了不堪入目的杂音。 小楼上:“噗嗤……” 齐明荷就这样笑开来,水眸都凝成了弯弯的月牙:“这好戏,真是热闹。” 此刻,在皇甫逸羽怀里一下子看呆了,连挣扎都忘了。 皇甫逸羽就这样勾敛着眸子,继续陪着她看:“看。” 如愿以偿把齐明荷抱在怀里,抱得美人归。 齐明荷光顾着看了,这会儿羽睫在月光下笑得一颤一颤,连皇甫逸羽在占便宜都没仔细留意,光看下面去了。 尖叫声划破夜空:“呔,还来劲了是不是?冲过去!还真就不信了!” “就非要走这条道是不是?” 此刻,两方人马抬着花轿争着同一条道,就这样彼此谁也不让谁穿行而过。 身在局中的人只顾着站上风了,可居高之处可以看到全局,这会儿只看到两抬花轿被摇得四平八晃,里头传出了齐明蕊的尖叫声:“啊――晃死我了,都不想活了是吗?” 就在这嚷嚷声中,场面慌乱得令人忍俊不禁。 彪形大汉混乱中将两抬花轿都搞混了,再继续抬着继续走。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齐明蕊被装在轿子里换了个方向抬,不自不觉中,早就已经云非云雾非雾了,两队人马终于都如愿以偿的冲了过去,花轿里的齐明蕊也累得不想说话,头晕眼花。 碧柳春荷得意的扬声笑:“咱们走,继续朝宰相府去,别误了吉时。” 就这样,唢呐声再吹起来,一下子天空又震耳欲聋。 齐明荷笑得眼睛有些湿,原来是这样的场景。 “热闹吗?”魅哑的沉声从耳边抚过来。 齐明荷被他的问话声惹得一颤:“热闹……唔,皇甫逸羽,你快放开我!” 皇甫逸羽显然不快,带了几分暧昧的邪光:“明荷,嗯……这才几天不见,你就对我不亲热了?” “我……什么时候对你亲热了?” 皇甫逸羽沉沉笑开来:“连逸羽都不喊了?” 齐明荷:“……” 这会儿脸上还维持着方才欢欣的笑容,脸蓦地大红起来。 ----- ps:齐明蕊欢乐的成婚场面,2月1日了,新春佳节快乐!一本书只有一次冲新书榜的机会,大家帮帮忙吧!今天开始冲到2月末!求~~~月~~~~票~~~! ------------ 125 你太丑了,别碰我 发觉他的手紧紧扣着自己的,大掌还贴在自己的腰上。 “逸羽,你快把我放……放开。” “不放。”他沉沉邪着声。 齐明荷就这样被他撩拨得浑身痒痒,本来心里头开心的在笑着,猛地逼自己凝眸瞪着他。 她瞪起水眸的时候,睫毛跟着一颤一颤,还有这脸红的样子…… 皇甫逸羽就这样挑着邪眸回看回去…… 周围,只听着这喜乐声越来越远,楼下的热闹已经散了,自始自终无人发现,两个人在这儿。 夜,寂静,别人的热闹不是两人的热闹,此时只感觉皇甫逸羽大手再一用力。 蓦地,就这样将齐明荷一带。 齐明荷只感觉背后有些凉,整个人都已经贴到了小楼台的柱子上,呼吸……起伏…… “逸羽……”干渴。 皇甫逸羽邪笑着看她:“明荷。” 他哑声:“刚才的热闹,有没有令人心情很愉悦?” 他慢慢靠近,齐明荷这会儿只大口大口喘气:“嗯……”看得确实很爽。 他挑眉:“那,有没有什么要答谢我?” 齐明荷:“……” 几天不见,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又熟悉,心跳得厉害,就这么看着他慢慢的压了过来,齐明荷急:“逸羽……” 挪了挪身子,但是被他按得动弹不得。 这会儿就这样彼此对视着,感觉他颀长的身影笼罩着她,一下子就把她罩在身前了。 “别闹了。” “嗯,这里又没有人……” 这会儿,只似乎故意的,又似认真的,想要逗弄她,皇甫逸羽轻笑着贴了上来,连同头都压低了,就这样……像是要打算要亲她的样子,姿势那么亲昵,大手按到了柱子上,将她牢牢圈在了这里。 “没有人……也不要。”别扭,欲拒还迎。 几天没见他了,心里头说不想是假的。 “快让开,要是没事儿了,我就回齐府了!” 虽然,这会儿齐明蕊才刚出嫁,什么拜堂之余的热闹还没有开始联袂上场。 齐明荷被他逗弄得没了想笑的心,此时只以为没什么事了,不想和他在这漆黑的地方纠缠。 “几天没见,你果然对我不亲热了。” “皇甫逸羽,你……!” 他低下了头来,“这几天,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我?” 皇甫逸羽此刻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哀怨…… 齐明荷被他骗了不知多少次,这般玩弄着,都不敢再轻易相信了,此刻只睨了他一眼,然后…… “让开!” 不受you惑,这会儿径直把他推开,就这样咚咚下楼去了。 踩着楼梯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响起,此时,齐明荷走在前头,只感觉有一双大手蓦地从后头抓住了自己。 “又要做什么?”没好气,回头。 回眸,只看到皇甫逸羽幽敛着笑的样子:“罢了,不开你玩笑了,明荷。” “嗯?” “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今晚,真是惊喜连连…… 从小楼上下来后,只感觉皇甫逸羽是变好了,再也没动手动脚,只是大手一直紧握着齐明荷的小手,紧紧扣着,包合着她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异样温馨的感觉。 “你又要带我去哪里。” 齐明荷跟在后头走,此时,两个人一起穿行过黑暗的小道,到了人流所及之处,只感觉特意绕开了齐府,往外走…… 两旁都是人,做着生意的人,谁都不会留意谁…… 在这样的夜里,齐明蕊出嫁,他带着她穿街走巷,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一直跟着皇甫逸羽走到了一处府宅大院,贴着高耸的围墙,只感觉他像是浑身邪魅的气势都敛了起来,仿佛带着杀气…… 若换做别人,这一刻早觉得遇见魍魉了,可怕得很。 到了齐明荷这里,似是因为太熟悉,太亲近,反而就像她最初说的,怕他做什么? 他又不会杀了她…… 感觉这一刻紧扣着的十指,齐明荷蓦地在这墙角下紧张了起来。 “逸羽,你这是……带我来做贼?” 做贼? “呵……” 皇甫逸羽此刻只沉笑了一下。 齐明荷感觉自己腰上又多了一双手,正想挣扎的时候:“你要做什么?嘶……”抽了一口冷气。 感觉自己被狠狠一提,莫名其妙……从没有感受过的感觉。 这一瞬,就这样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跳进此时这大宅的院子里来了。 齐明荷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偷偷进过别人的宅子,更别说这……是哪儿啊? 蓦地圆睁起了水眸,就这般瞪着他。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瞪着自己的表情,双颊带了点红晕,不怒反笑:“时辰也差不多了,跟我来。” 这一刻,只看到皇甫逸羽如若无人之地般,将她牵着往前走。 这一瞬,仿佛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这不过就是他安排的一出戏…… 她想放过齐明蕊,他不想,更别说齐明荷显然也不是要放过齐明蕊的样子。 此时,两个人就这般手牵着手,他泰然自若,怡然自得,她心跳加速,没来由多了几分莫名的感觉……有些觉得刺激,又有几分冥冥之中的期待,不知道到底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此刻看着张灯结彩的小院,应该是大世家,否则不会有这种殿阁,看形制,无法辨别到底是哪儿,官家还是私宅……只看到檐角上挂着几个红灯笼,此时格外的显眼。 “这是……” 刚出声,只突然听到了前头传来的步伐声,热闹得很。 “来,新娘子,到房中来。” 原来是拜堂完了,喜娘先送新娘子到房中来,看着这新娘的身形,还有这凤冠霞帔…… “明蕊?” 齐明荷没出声,只看到门被打开,人被送了进去。 皇甫逸羽一直沉着邪眸,就这样看着,笑。 齐明荷抬头看他,只看到他眼中深深的笑意。 皇甫逸羽直接将她的手一抓,这一刻就这样把她带到了窗下,偏僻的地方……外人根本看不到。 齐明荷有几分明白了,但更是好奇了…… 花轿错了地方,明蕊出现在这里,这是……朱府? 城西朱府与齐府都是一样的商贾之家,倒是地位不差,只是……因为平常不关注,于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感觉怪怪的。 里头,房间里只传出了齐明蕊的声音:“我是新嫁过来的夫人,你们宰相府就是这样子立的规矩吗?竟然没人过来伺候?” 房中,似乎喜娘把她送进去就退下了,无人回应。 齐明蕊恼了,颐指气使:“碧柳,春荷,你们俩贱蹄子呢,还不快过来给我倒一杯水?渴死我了!” 在齐府蝶蕊园中的样子原形毕露…… 这会儿,只听到门喀嚓一声,有人进来,再锁上了。 听到这会儿里头再传出来了热闹的声音,齐明蕊得意:“呵,总算进来了,我说你们俩跑哪去了……” 似乎从窗上倒映出来的影子,可以看到齐明蕊揭了盖头的动作,似乎是一瞬寂静,然后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齐明蕊忽然尖叫起来:“啊!你到底是谁――啊!谁放了这人进来!!” 有些老实的声音:“什么放了人进来,娘子,是我啊!”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未来的夫君,朱明常啊!” “什么?什么朱明常?” 齐明蕊在房中,大声再一次尖叫起来。 “啊!你好丑,你别过来,别过来!” 尖叫了半晌才重新传出了另外的声音:“你说你姓朱?不对!我明明是要嫁给宰相之子,我是未来的宰相夫人,我是侍郎夫人,宰相姓李……怎么会是朱?” “啊!!你长着这个猪样,不要靠近我!” 房中的男人似乎被这样蔑视的叫声惹恼了,一瞬生了气:“你说什么?” “我……我说你丑!” 房里幽幽传出了男人不高兴的笑声:“呵呵,我人丑?你心丑,这岂不是正好?” 倒映出来的影子,他一步步走向齐明蕊,齐明蕊被吓得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你真的太丑了,别过来……” 接下来,已经是衣裙被撕裂的声音。 齐明荷站在外头一动不动,这样的感觉,有些微微奇妙,莫约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 看向皇甫逸羽:“你……” 太损了,这样的法子,比一开始便让她随便嫁一个丑男还可怜,比要了齐明蕊的命还难受。 听着里头男人老实的声音,可以感觉出本性憨厚善良,偏偏被齐明蕊这般骂着。 “丑鬼,你这个猪样,你快离我远点,呜呜呜……” 窗上,倒映出赤luo的画面。 两个人的身子交叠再一起,齐明蕊惊恐的大喊着:“你太丑了,别碰我……” 接下来便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亲吻声。 齐明荷稍稍绕开:“……” 皇甫逸羽沉声:“去哪?” 齐明荷不说话:“……回去。” 就在此时,只听到了里头传出的声音:“唔,啊……不要,太丑了,你这个猪大肠,别拿你的猪嘴碰我!啊……不……要。” 下一刻,竟然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呜……你太丑了。” 顿时成了边骂边求欢:“快,快进来,我还要!” 齐明荷:“……” 不堪入耳,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一刻,提步就走,只感觉一股力道蓦地一扯,自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ps:第二更~~正式求月票! ------------ 126 蔡氏,露出马脚 这一刻,提步就走,只感觉一股力道蓦地一扯,自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听着那房中令人耳臊的声音,一个温柔又霸道的吻猛地落了下来。 “唔……” 齐明荷惊得睁眸,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脸,皇甫逸羽邪眸带着笑,缓缓闭上了眸,认真的亲吻着她。 齐明荷这一瞬,就这样愣愣感受着皇甫逸羽的吻…… 唇暖暖的,汲取着她的芬芳…… 他突然就覆下来亲她。 齐明荷这一刻只满脑子空白,就这样听着一墙之隔,乱而喘息的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将别的声音都忽略了,只剩下彼此…… 两个人此时在绿荫重重的角落里深吻。 皇甫逸羽吻得浅浅的,原本带了几分随意……齐明荷却被吻得晕乎乎的,有些迷失在这个吻里头…… 这一刻,竟然觉得心暖暖的,感受到皇甫逸羽的霸道,他似用了心,把这个吻由浅变深,越吻越灼热……她猛地闭上了眼睛的这一瞬,皇甫逸羽也沦陷了进去。 齐明荷羞涩的承受着这个吻,皇甫逸羽却是心里添了几分笑意。 吻够了,他才放开她。 “明荷,喜不喜欢?” 齐明荷听着里头传出来的声音,脸红:“你……” 这一刻,看着他,气恼不是,不恼也不是。 他显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前齐明蕊让她吃过的亏,全让她一点点的还回来了。 “你说我喜不喜欢?”反问他。 皇甫逸羽勾唇:“自然是喜欢。” 齐明荷:“……” 知道还明知故问! 这一刻,就这样脸红红的,望着他,她咬着唇。 两个人这会儿一起站在朱府里,朱明常的婚房外,听着里头断断续续传出来的闹声、喘息声,齐明荷缓了一会,终于再从这个吻里头回过神来:“逸羽,我们该回去了。” 热闹也看完了,事情也成定局了,再听就…… 刚才他都莫名动了心,直接吻她了,若是在这里,只怕两个人先控制不住…… 齐明荷这会儿绝口不提刚才深吻的温柔。 皇甫逸羽站着一动不动,似是回味她刚才配合的吻。 齐明荷一恼:“逸羽,我要回去!” “还走不走了?!”怒睨。 皇甫逸羽此刻看着齐明荷这张别扭的脸,笑:“嗯,走。” 既然看完了热闹,自然要带她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对看了几秒,齐明荷咬着唇,忍不住自己噗嗤一笑,再笑出声来。 “走吧。” 身后,房门紧闭的喜房中仍是细碎的声音,两个人此刻只从这窗台下走出来,步伐声轻轻,从哪儿来的,从哪回去。 这里离刚才跳进来的墙还有一些距离,于是看着周围的漆黑,还伴随着几分张灯结彩办喜事的喜庆,齐明荷只跟随在皇甫逸羽的后头走。 这一瞬,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逸羽。” 齐明荷忽然喊了他一声。 皇甫逸羽回头,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张神情郁结的脸,于是一敛邪眸,看到却是齐明荷轻笑的样子。 “怎么?”邪声,挑眉。 “把手伸出来。”齐明荷的声音压得有点低。 两个人就这么在回去的路上稍稍停顿了一下。 皇甫逸羽凝着眸,不知所然的把手伸出来。 这会儿,只看到他的大掌一在齐明荷面前稍顿了一下,下一刻,齐明荷已经伸出手,笑得有些不自然的把他的手反握起来了,“好了。” 皇甫逸羽感受到她主动牵他的手的动作,邪肆的眸子都挑了一下。 夜深深,热闹声依旧,只剩下这会儿两个人心里的感觉分外清晰。 齐明荷手自动与他紧扣着,脸却是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上,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这一次竟然反常没有出声打趣她,而是邪魅的身影一停顿,下一刻将齐明荷的手也紧紧握住,带着她走到墙根下。 两个人就这么手牵着手。 “抱紧我。” 就这样带着齐明荷掠出了朱府。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这么亲昵的走回去的,齐明荷突然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的。 于是夜空下,牵着皇甫逸羽大手的时候,只抿了抿唇,轻轻把他的手再一握,扣紧了他。 这会儿,两个人一起抄着小道走回了齐府,侧门外,只感觉气氛隐约不对劲。 “怎么热闹声……有些弱了?” 按理说,齐明蕊成婚这么大的事,今日还故意摆出那么大的阵势,依蔡氏的习惯,一定会大摆筵席,哪怕是吃到了半夜子时,都不会罢休,方才送嫁出去的时候,唢呐声、锣鼓声那么响,现在却好像停息了一般,没再有半分声响。 此刻……唯有这侧门两个大红灯笼,昭示着今夜齐府有喜事。 “逸羽。”牵着皇甫逸羽的手,不自觉的拉了拉,喊了他一声。 皇甫逸羽听着齐明荷的喊声,准备再神出鬼没把她送进去的脚步也一停,此刻只随意的把身上的披风一收。 黑色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披风脱下来了,只露出了白色的华服,颀长的身影顿时显现出来,温润的风华也尽显。 皇甫逸羽把白绫也取出来,覆到了眸上:“进去吧。” 齐明荷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你要陪我进去?没关系?” 今夜,他可是偷偷带她去看热闹的,这会儿再出现再齐府,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齐明荷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感觉到了齐府的不对劲,这会儿只轻缓出声:“你说,大娘和爹是不是发现花轿送错了的消息?” “呵,你说呢?”魅沉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 依她看,热闹声停了,这会儿是**不离十的样子。 皇甫逸羽此刻只笑不语。 想必是宰相府送信过来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干脆把白绫覆上,陪着她一起进去。 此时,两个人只一齐跨入了齐府,一从侧门而入,穿过那一小片花圃,顿时就来到了有人的地方。 一来到有人的地方,顿时就感觉出更不对劲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齐明荷只牵着皇甫逸羽的手,一直往前走。 这会儿,就像是照顾着他“看不见”一样。 大堂灯火燎亮,原本是热闹兴奋的喜闹声,这会儿只感觉里头很沉寂,从外头看,像是在凝滞着压抑感…… 齐明荷走了进去:“爹,大娘。” “明荷!”齐建卿出声。 这会儿看到皇甫逸羽竟然也在,齐建卿竟然无话可诉的把脸一侧,转到了另外一边去。 家丑,不知如何外扬…… 蔡氏这一刻看到齐明荷进来,竟然哭哭啼啼的大骂起来,原形毕露:“齐明荷,你这个胡蛮子生的,是不是你?!” 齐明荷:“……” 这是蔡氏第一次在齐建卿面前,这般怒不可遏的大骂,连面子也撕破了。 齐建卿刚转开的头,这一刻就这样转了回来:“名伶!” 蔡氏听着齐建卿喊她的名字,却已经没有理智了,这一刻就这样哭着冲了上来:“你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报复明蕊?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冲着我来啊!” “大娘,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装?呜呜……宰相府都送消息回来了,花轿错了!齐府送出去的花轿错了,到了宰相府的是城西朱府的轿子,明蕊……明蕊嫁错到了城西朱府去了!”好端端的宰相夫人就这样变成了朱府的少夫人!这要怎么比? 这要怎么算?朱府……朱府虽然也是个望门族第,可朱府少爷却是其丑无比,她如花似玉的明蕊嫁过去,可要怎么活? 蔡氏就这般愤恨的看了过来,脑里早就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片空白:“让明蕊出嫁是你提的主意,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情,是你,一定也是你――!” 蔡氏哭骂着就要冲了过来,口中骂着:“你这个胡蛮子生的,心肠歹毒,要害死我们才甘心,我的明蕊……!”哭哭啼啼。 齐建卿的脸黑了一片,齐明荷在这大堂门口站着,这会儿也一动不动的站着:“大娘,别含血喷人。” 蔡氏悲伤失控,这一刻就这样要冲上来打齐明荷:“我当初就怎么没把你这个小畜生也给害死,让你现在来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此刻,话没说完,只感觉打出去的手停在了原地:“蔡名伶!” 齐建卿就这样看着蔡氏,今晚的事情本来就是意外,接到了消息的那一刻,喜事变成了荒唐事,可是更荒唐的是此刻,蔡氏刚才都说了什么? 什么叫做胡蛮子生的? 这是他心中最无法接受的一个痛,蔡氏平常一家之母的样子都哪里去了?! 更令人无法容忍的是那后一句话,“什么叫做把你这小畜生也害死?” 齐建卿就这样看着蔡氏,蔡氏怒火上涌太悲痛,竟骂得连多年深藏的心思都一并骂了出来,“老爷,我……”苍白了脸。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样看着大堂中的闹剧,呵呵…… ps:谢谢月票~~稍后出月票加更规则,冲新书榜嘛~~ ------------ 127 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今夜算是完了齐明蕊的账,虽然没有当成宰相夫人,可终究还是嫁了个好地方,不过是把当初奇香会受的罪都讨回来了而已,还没算是真正的教训呢……可蔡氏,这会儿失了语,一下子把自己所作所为给说了出来,露出了马脚。 这恶狠而不知悔改的话语,蓦地就戳了齐明荷和齐建卿的痛。 这么多年她是活得太好了,从没尝试过失去亲人的滋味,也没有尝过失去挚爱的滋味…… “你刚才说什么?”齐建卿沉声。 今晚真是出事太多,先是齐明蕊花轿错了,嫁到了别的人家,无法挽回,现在又是蔡氏,家门大乱。 “我,我说了什么?呵呵……”蔡氏笑了出来。 “老爷,我什么都没说啊……”笑中带着哭,还有几分苍凉:“我说你要为明蕊做主,一定是明荷害的,俩人素来不合你也知道,她……可是把明蕊一生都给毁了啊!” “不是这句,你方才分明就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建卿……”蔡氏笑着眼中也带出了泪。 齐建卿的大手就这样狠狠抓着蔡氏:“你刚才说要把明荷也害死?” 齐明荷咬着唇:“……” 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蔡氏现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说到了胡氏,所以心情沉闷,蓦地觉得今夜对齐明蕊的报复还叫轻了,若说毁了一生,到底是谁先毁了谁的一生?采香大会终赛那一夜……还有更早远之前的把她打晕送进百花楼……现在她还是在城西朱家当夫人呢,以后衣食无忧,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 嫁入宰相府就是好吗? “大娘,你……”垂眸,委屈的样子。 嘴上不说,可是齐明荷心里不舒服,今晚蔡氏是自找的了。 “我不是你大娘,践人生的,又怎么配喊我大娘?”一直以来,她也都是在容忍着齐明荷的存在,哪怕她小心翼翼,她也不喜欢。 只不过,是真的上了年纪,孩子都大了,所以不想再去费心思对付她了,可现在让她悔不当初…… 蔡氏刚骂完―― “够了!”齐建卿大喊了一声。 这一瞬,厅中竟然响起了掌掴声,齐建卿心烦,实在是气急攻心,一下子失了分寸。 “你打我……老爷……”蔡氏以为是在做梦。 齐明荷就看着眼前的闹剧,蔡氏这一刻直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了齐明荷身上:“好啊,哈哈……打我,我的明蕊都嫁成了这样,你还护着她,打我……那我也不留情面了,齐明荷,我掐死你……你这个祸害,当初我就不该留着你,我掐死你再说……让你下去陪你娘。” 这一刻,没有碰到齐明荷,她已经退了一步。 皇甫逸羽看着眼前的闹剧,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大手一扬,把已经气疯了的蔡氏拦下。 蔡氏受了这力道,顿时抬眼看,看到是皇甫逸羽…… “……”僵滞。 然后,笑了出来:“哈哈……” 在这样的笑声中,齐明荷只看着蔡氏,看着她此刻脸上的笑,仿佛和十一年前那一夜里的笑重合。 很多时候,不想计较,可这一刻,只忍无可忍…… “大娘,你刚才是想打我?” 蔡氏笑着,被拦下了,这一刻都被气疯了,脑子里想着全是想杀了齐明荷…… 想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气成这样,也料不到齐明荷有这样的本事,从一个八岁的小丫头,长成现在的样子,成了采香大会魁首不说,还许了好人家,把明蕊送嫁出去了,还害成了…… 蔡氏原本一脸喜庆倨傲的蔡氏,变成了狰狞的样子。 “是,打你,把你赶出齐府!” 齐明荷此刻就这样轻轻伸出手,把这会儿护在自己面前的手轻轻一推,走了出去:“大娘,你口口声声说明荷害了明蕊,明荷倒想问问,你忘了宝月湖我娘死的事情了,到底是谁害了谁?谁才是杀人凶手?” 憋了这么多年的话,既然蔡氏气得口无遮拦,狰狞的面目展现在了齐建卿的眼前,还扬言说要掐死她,不知悔改……那她到底还要等什么? 宽容什么? “怎么,大娘,不说话了吗?” “不是你说的吗?心肠歹毒……” “大娘,到底是谁心肠歹毒?你以为……当年的事爹爹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吗?” “还是……大娘,你以为当年我还小,就可以任你欺负?” “明荷?!你说什么?”齐建卿在一旁听着,怔怔出声。 这声音里有着惊恐,还有几分难以接受,没想到…… 蔡氏脸上的表情一变:“你住口,胡说什么!” “胡说?大娘,你明明知道明荷在说什么……还是,你要明荷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再说出来?描绘得淋漓尽致……?”那些事情,十一年了,她一点儿都没忘记过。 这一刻,大堂里头的人就这样相互对看着。 喜事之后的气氛本来就压抑,尤其是现在彼此的心情…… 连齐明荷自己都没意料到,本来只是感觉这府里气氛压抑,结果竟然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当着爹爹的面,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明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告诉爹爹,爹爹为你做主。” 什么叫做当年她娘死的事情,什么杀人凶手? “爹爹……”齐明荷抬头。 此刻就这样看着齐建卿,“我若说当年娘……不是失足掉进湖里的,你信吗?” 父女两人对视间,温情脉脉流动,齐建卿眼里有难以置信的惊恐,他不愿相信……可齐明荷眼中闪烁着泪光,一个人藏在心里那么久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 从八岁到现在,背负了娘亲死亡的真相,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只能保护自己…… 现在,蔡氏想要打她,而终于有一个人能够替她挡下这一切。 齐明荷下意识把皇甫逸羽的手紧牵着。 皇甫逸羽就这样邪敛了沉眸,听着齐明荷的话,似有了哭意,不动声色将她手一握。 彼此有默契,这一刻她只是再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齐建卿:“爹,如果明荷说,当初我亲眼看着大娘把娘绑着,让人投到宝月湖里,而娘一直喊着,她不想死……你信不信?” 蔡氏不敢相信,“不!” 过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竟然说了出来,而齐明荷竟然说她亲眼看见…… “你含血喷人!建卿,我怎么可能?” 这一刻,还没说完,只听到了齐建卿后退了一步,拳头落在堂内案桌上的声音:“蔡名伶!” 其实……信不信?从方才齐明荷一进大堂开始,蔡氏失语,说后悔没害死明荷开始……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刚才,明荷将真相全部说出来了,他一时没办法接受,但不代表被蒙蔽了眼睛,无法辨别真假…… “够了!”老沉了声音。 齐明荷看着齐建卿,自己的爹爹好像一瞬间老了几分,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齐明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起来:“爹,你知道么……娘她死的时候,淋着雨,就这样慢慢沉到了湖里去……” “明荷,够了……”齐建卿听不下去了。 蔡氏这一刻也苍白着脸。 她知道,齐建卿信了,他信了…… 现在的齐明荷,不再是当年没有分量的小女孩,她可以用道士来妖言惑众,现在的齐明荷,每一句都有着分量,她长大了……所以不会胡言乱语,若不是有,她不会说……齐建卿分明也明白这一点。 这一刻,蔡氏也脑子清醒了,今晚真是被突如其来的送错花轿气昏了头脑,可现在……她也没办法挽回了! 巡视了大堂中一眼,她跌了下去。 这会儿齐妙菱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眼中也闪动着泪光。 她自己的娘也是这样,大娘善妒,所以自己的娘也被赶了出去。 齐妙菱不知打哪来的勇气,跪了下来:“爹,我信明荷姐姐,我……还信我自己的娘。” 齐明荷这一刻,就这样看了过去。 妙菱咬着唇,经历过采香大会那一夜,她好像一瞬间长大了…… “齐妙菱,你这个野蹄子!”蔡氏再喊出来,大家夫人的风范全没了。 “够了!”又是一声巨响。 大堂里的桌子被重重一拍,齐建卿看着此时整个厅中的景象,今夜是齐府大变天的日子吗? 呼吸沉沉,几分喘不过气:“明荷,妙菱……” 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此刻只想到了两个人的娘亲,都是出了意外,从而没再留在齐府里……一个是他此生真的爱的女人,一个是他生命中的意外,齐妙菱的娘亲与他虽然没有感情,可却也……始终是为他生儿育女。 这一瞬,齐建卿看向蔡氏的目光已经变了,有些冷:“瞒了我这么多年的事情,我到现在才知道。” 他不是不觉得蹊跷,只是发妻,哪怕只是媒妁之姻,也相敬如宾,所以宁愿选择相信。 但现在,已经没法再相信了。 “你回去吧,今后你还是齐府的夫人,但是与我……不再是夫妻。” 这是要休妻,但还是念了多年情份留了点面子,没断绝关系。 ---- ps:第二更~ ------------ 128 记忆中的北胡旧事(6000+) 蔡氏不可置信的,就这样看着齐建卿:“老爷?” 她与他在一起,二十多年,却从未想到……齐建卿今夜竟然因为齐明荷说的几句话,就这样要与她断绝关系? “老爷,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这一刻,齐建卿只是一动不动,看着这一个微胖的妇人,她为他养育了两个女儿……两个人虽然没有感情,却是早已有了亲情,但相比于她这些年做的事情…… 齐建卿阖上了眸子,看向了别个地方:“名伶,你真的以为……府中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吗?” 蔡氏终于瑟瑟发抖…… 是,她是做了不少事情,从最开始,他将胡氏带回府中来,一直到害死胡氏,再到后来,妙菱的母亲,但凡所有出现在齐建卿身边的女人,她都或多或少做了一些事情……而那些女儿,从示意下人欺负齐明荷,到笈笄时,安排道士来算命…… 后来,妙菱如今的性子,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只因为府中有这样一个她。 谁让她是齐府的大夫人? “建卿,我……” 蔡氏终于悲恸的含泪,崩溃起来。 她终于明白,这一次是真的……就在齐明蕊出嫁的这一夜,齐明荷把她之前做的事情说出来,导致一切成了这个样子? 蔡氏猛地一跌:“你不能这样狠心!” 齐建卿不再说话,他好像老了好多,在这样慌乱的夜,疲惫的退了两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名伶……我还算给你留了几分情面,你别不知好歹。”抬手,按了按额上的太阳穴,缓缓的跌坐到了椅子上。 齐建卿深呼吸,需要时间来平复,当年……胡氏去世的真相。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齐建卿,“爹爹……”声音沙哑。 这会儿,心里是真的很难过,终于到了这样一天,终于能够坦然的把娘亲去世的真相说出来,蔡氏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只是这报应太轻,太轻……可是,看着爹爹现在悲伤的样子,一下子就于心不忍。 齐明荷微微推开皇甫逸羽的手,走了上去:“爹……” 齐建卿抬眸,看着齐明荷从前头走过来,大堂喜庆而暗红的灯火下,衬得齐明荷一张脸格外朦胧,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疲惫的缘故,竟然怔怔喊出那一个朝思暮想的名字,“贞娘……” 齐明荷步伐一顿,有神而明亮的水眸就这样一凝,卷翘的羽睫一颤……停在这一刻。 “贞娘,是你吗……”齐建卿离开椅子站起来,踉跄走了两步。 待看清其实是齐明荷的时候,又退了回去,一下子跌在椅子上。 蔡氏满心愤然,看到这样的画面,知道齐建卿心中对胡氏的感情依然,一瞬,竟然更是接受不了:“啊……!” 这一刻,没有人理会她的哀叫,齐建卿更是头疼,心里难受。 齐明荷也就这样怔怔站着,看着齐建卿…… 齐建卿仿佛也从这一刻的朦胧中,再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这是艺德三年的夏天,他为了寻找一种生长在大漠里的香料,于是踏上了去北胡的路。 去北胡的路途遥远,因为这一款香料,即将影响到他在齐府的地位,是否能接手齐府的香业,因此这一路上也慎重了许多,因此……自然也功利了许多。 大金国彼时刚换了新皇帝三年没多久,两国关系紧张,于是局势自然也平和中带了些动|乱不安,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更何况是国与国之间的边界呢? 从汴京出发,途径好几个城池,一直到了边界秋城的时候终于出了事。 他带着当时的仆从齐平,两个人从城门而出,闯到了关外,走过这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便就是北胡了。 漫漫黄沙飞扬而起,本以为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竟然…… “杀啊!” “有商队……把大金国的商人杀了,以耻新帝登基逼退我北胡五十里关界之仇……!” 前方两队人马打了起来,他当时孤身一人带着一个仆从,两匹马,再背着些许行囊,很容易就被人认作是那一队商队之中的人,于是连带着他也跟着遭了秧,混乱的厮斗声中,他莫名其妙被人打下了马,衣服划破了,整个人也狼狈不堪。 更要命的是,在打斗后,他侥幸留得一命,却因为无人保护而财产被掠。 纵然如何解释,都还是遭了秧…… 那时年少轻狂,所遇也甚少,可以说是他心思最澄净的时候吧,故而对待这天降的灾难,都多了几分乐观的态度,只要死不了……就还能活下去。 衣衫褴褛的带着齐平一起往前走,从关外到北胡,还要再走近乎一天的荒野。 不幸中更有不幸,夜黑的时候并没有走出荒漠,又遇上了狼。 “嗷――” 他和齐平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态与狼决斗,最后熬到天亮再进北胡国边陲的时候,已经再也看不出是香料世家的公子了。 怪只怪他急功近利,为了赢那几个兄长,夺得齐家的香业,因此亲自出外寻那传说中的奇香。 结果……香料还没寻到,倒是把自己先搞成了这副模样,别说要回去夺齐家家产,能否回到大金国都是未卜的事情。 他和齐平一进城就要为了活下去而乞讨,他第一次放下了世家公子的身份,反正浑身上下半分钱财没有,衣服也烂得如同乞儿,异国他乡,也无需在意别人眼光……只是,这将是他最难熬的日子。 他作为世家中的公子来说,因为常制香料,因此喜爱干净,在北胡,衣袍可脏,可脸不能脏,那时……在北胡人眼中,拥有他这样一张面容的乞儿,是很少见的吧? 那一天齐平外出乞讨,而他坐在刀神庙下乘凉,想着要如何……才能够将香料寻到,再回齐府? 忽然,一个怯生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一个胡人模样的女子将一碟热馍馍送到了他的面前,用着胡语问他:“饿不饿,要吃吗?” 他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此刻就这样抬头看她。 她的衣服不同于中原姑娘,少了江南的秀美,却是衬出了她一双动人明亮的眼睛,深邃的眸,卷而翘的睫毛,一张莹红的嘴仿佛在泛着光亮。 看到他在注视她,她忽然笑了起来:“不要钱的,放心的吃。” 其实她早就想要送来给他了,因为……他常常在刀神庙外出现,穿得像乞丐,可是那一张白玉般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乞丐,每一次看到他在刀神庙前坐着沉思,她就会想,他是没力气了吧,要不然……就是长得这么好看,所以拉不下脸来要吃的。 齐建卿还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有些看呆了。 她这种相貌,一定是北胡里算是蛮好看的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第一面的姻缘大多数都是从相貌开始的,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过是见色起意,那时他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想来,年轻的他确实也没少有纨绔子弟的臭毛病。 刻意扯唇,露出倨傲的笑容:“送给我的?”指了指自己。 女子看着他的笑,皱了皱眉头,只能勉强猜他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 然后,没等他接过,她就放下了。 齐建卿看着她走的背影,再看着这一盘热馍馍,他拿起了一个来尝,感觉确实不错……但这种感觉为何不错,似乎……连他都不太明白。 热馍馍吃到底,他才看到碗底有一颗珍珠。 他不知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碗里,于是拿着珍珠慢慢端详,在阳光下……珠子泛出微微的珠光。 齐平回来了,告诉他,没有乞讨到回去的钱财,倒是看到边陲酒楼有招人,倒是可以先去做一做。 于是,齐建卿就这样站了起来,风雅的朝酒楼过去……他不会做菜,但齐家的香料代表了大金国的最高水平,菜要色香味俱全,他不会做,可却是会配料,那些香料能吃,哪些不能吃,用香料来配菜,菜除了原有的香味以外,还多了几分神奇的味道,让人品尝过后难以忘怀。 他就这么一边帮酒楼配菜,一边寻着那一款香料。 问了酒楼里好多人,都表示没听过。 这一次,他又从后厨出来打听的时候,只听见楼上响起了踏踏声,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他抬头一看,只看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是那一日送馍馍前来的女子。 一旁,有人喊着:“莫里羧。” 大概是女子的名字……也可能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称谓。 胡氏看到他,也有些意外,看他衣衫虽廉价,却难掩眉目光华。 他是自信的,却没想到她并没看他。 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其实她是这一家边陲小酒楼的主人,孤身,心善。 她送给他馍馍,不过是看他大概需要帮忙…… 可他为什么心里不舒服?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她是冲着他而来吗? 都说是年少轻狂,齐建卿有意无意的与她有更多的联系,查探香料的余外时间,除了攒钱回大金国,还会刻意的研究新的菜式,邀请她下来品尝,渐渐会做了一些简单的菜,她也不厌其烦的吃着。 他刻意的去想要让她动心,她则是单纯以为他想要报答她的“馍馍”之情。 这一场游戏,玩着玩着,齐建卿也不懂是什么时候真的动了心。 待到他真的喜欢上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喜欢上他,两个人能勉强“胡”言乱语的交谈着,蓦地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忽然笑了开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眼睛明亮动人,他常常看呆了。 兴许因为独身在外,落魄而真实,慢慢的,那些不好的习惯少了,他甚至偶尔会忘记自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御香世家的少爷。 直到那一夜,外头下着雨,打着雷,明明是下午的天,外头却黑得犹如黑夜。 在北胡这种地方,下雨是极其少见的,常常都是风里刮着黄沙…… 外头雨下得太大,于是酒楼里也没有人,所有的活计都放了工,回了家,就连酒楼的门也关上了。 唯有他,无处可去,一直都是委身酒楼中,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看着雨。 感觉楼中不止仅有他一个人,于是他第一次走上了酒楼的三楼,那是莫里羧的地盘,结果一走上去,果然看到那漂亮的胡人女子在那坐着看雨,一个大大的台子,远处就是黑暗的天,大雨一直哗啦啦的下着。 “怎么?一个人看雨?”他出声。 她似意外的回头,看到是他,她什么也没说的,只是把头再转了回去。 齐建卿干脆抚了抚袍子,走到了她身边,他坐下来,陪着她一起看雨。 时间隔得太遥远,于是记忆中的画面都变得模糊,逐渐退色。 到底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得太清了,只是当时的感觉还格外清晰,他第一次听到了心中不安分的声音,仿佛是想要拥有她、不仅想要更亲近,想要与她有再深一点的羁绊,想要更懂她。 于是在这大雨的下午,他将她搂进了怀里,看着这雨…… 最后,似乎是因为暴风雨的原因,两个人都失了分寸,互相对视间,两个人竟然在这赏着大雨的台子上亲吻起来。 和一个胡人女子亲吻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孤身,一个人开着一个酒楼,生活既不富裕却也不拘谨,但是她似乎从来没有和男子接触过,似乎是不喜欢,也或许是从未想过…… 她有着北胡女子独特的长相,却是有一颗最纯净的心。 她独立,自强,却又再感情上专一得……他一进到她的心,她就不会再想别人。 意外的,他竟然这样亲了她,她睁大了眼睛,但是看到他眼中不知所以的深情,她突然才发现……两个人之间,似乎早已互相彼此动了心,她后知后觉,却不打算拒绝。 这大概,就是北胡女儿的性子吧,顺其自然,没有那么多大金国的礼法。 在这个雨景中,她感受着带着泥土香味的风,深深的与他亲吻。 齐建卿第一次尝试到爱上一个人的感觉,这样的感觉那么清晰,是最真实的她,他也因她而变得更加好,少了纨绔的习性,第一次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男人。 在北胡的日子,应当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常给她说大金国的故事。 虽然没提及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却是言语中不经意常常给她灌输想要她随他一起回去的念头,他不喜欢喊她的胡名,于是为她取了另外一个名字,他叫她贞娘。 贞,是假借为“正”、为“定”,端方正直的意思,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她。 娘……则是昵称,带了些许娘子的意思。 以国冠姓,叫做胡贞娘。 他常在酒楼中帮忙,这一次不再是暂时栖身之地,他也用打理齐家香业的手法,帮她处理酒楼中事,一度将酒楼开到了两家。 贞娘渐渐明白,这一个乞儿……并不是等闲之辈。 他终于也在这种情况之下,将所有和盘托出,告诉她,他来北胡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他如今的逗留,也不过是为了寻一款香料。 酒楼在经营,他则在找香料,两个人的感情发展顺其自然。 然后渐渐的,他发现他对她似乎并不仅仅是喜欢了,他喜欢陪着她看北胡国的风景,纵然风沙飞扬,可他看着她那一双温柔如水却又深邃的眼睛,看她笑着扑动着纤长的羽睫,他就心底欢喜。 他最喜欢从背后抱着她,然后看她打掉自己的手。 看到她帮他翻找香料,他喜欢将她整个人扛起,然后丢到床上。 逗留在外的世家公子,孤身一人的北胡女子,一切再自然不过…… 他是她生命里最美好的际遇,而她是他这一生挥之不去,永远也忘不掉的风景。 横亘在现实间的真相是……他在府中还有一个夫人,虽然没有感情,却是因为心无所属,而答应父亲娶回来的女人…… 他旁敲侧击,问她肯不肯与他回去,他可能没有办法像在这里这样,一个人只属于她,她沉默了许久。 “找到香料,就回去吧,我……会把酒楼卖掉,然后跟随着你走。” “卖掉酒楼的银子,就当做陪嫁,入你的家门。” “你们大金国,是这样的规矩对吧……” 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为他而牺牲,因为她明白,这一生终其所有,能遇到一个相爱的人不容易,只要他心里有她,她又何必拘谨太多,不能勇敢去爱,只能是浪费了这一段感情,与其这一辈子空留遗憾,还不如勇敢爱一次…… 只是她没想到,相爱的困难,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了许多…… 北胡国与大金国的风气不同,她要努力的去适应,还要接受种种不公。 他最终还是找到了香料,欣喜若狂的同时,是她即将离别故国的愁思,但她想……只要能够在一起也不错。 哪怕是天涯海角,背井离乡,只要那个人与自己厮守着,这就是最大的圆满。 毕竟,她一直孤身一人,有一个相爱的男人,有一个家,多美好…… 这一份爱,支撑着她从北胡边陲小城来到大金国汴京城,进入齐家的时候,不知多少人侧目,一是因为她的美貌,二是因为她就这么随意的跟回来了,似乎这样的肆意与世家的礼法不合,女子这么做,难免会让人看轻。 这或许,就是差异的悲剧,纵然带了钱财过来……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的深爱,府中不接受也得接受,可是面对着蔡氏的存在,她只能做一个侧室,可她明白……只要他爱她就好了。 初入府,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他带回来的香料让他成为了齐家的一家之主,他夜夜宿在她的院子里,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才是他的家,这一点,齐建卿的心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在他的记忆里,无论是漫天黄沙的暴雨,还是这江南细柳轻抚的绵绵细雨,只要有她在身边,就都一样。 两个人常常踏马而出,看着城外的景色,那时她是自由自在的。 无人的地方,他经常出现在她身后,然后将她捞进怀中亲吻,床第之间,他常常喜欢与她嬉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入睡…… 可纵然深爱,也无法打败现实,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府中谣言四起,他为了她而忽略了夫人蔡氏的存在,霸占独宠,毫无妇德。 或许,蔡氏的恨,就是从这里开始。 凭什么呢?明明是她的夫君,云游一趟回来,就不是她的了。 她开始给她各种小鞋穿,奈何贞娘不想计较,因为齐建卿不爱她,拥有爱的人自然不会去与只剩怨恨的人一般见识,可是蔡氏却是越演越烈,尤其在齐明荷出生后,拿着身份要挟贞娘,被欺负久了,也会累……更何况,蔡氏在汴京城中有娘家,而她……只是孤零零一个人。 有时,不希望他再因为她而和府中的人起间隙,于是便只报喜不报忧。 谁都没想到,同样是下着大雨的夜,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此刻,齐建卿回想起来,贞娘后来那么多的忧愁到底是为何,他终于全明白了,终究是他做得不够好,还以为她只是远离了故乡,所以思乡……而那一夜,他后来听说她在宝月湖失足落水,悲恸得他整整一年不知岁月为何物。 就好像……那些关于北胡遥远的记忆,那个在楼上听着雨声,与他情不自禁拥吻在一起的女子,从未逝去。 有些人,一直活在心里直到入骨。 胡氏,对于齐建卿来说,就是这样。 此刻,看着这大堂中的喜庆,齐建卿慢慢泪眼模糊,就这样看着齐明荷,看着这张相似的小脸,是他与她世上留下唯一的血脉依存,嘶哑的声音:“明荷……” “爹。”齐明荷走过去。 这一刻,被齐建卿沉沉抱住,十一年过去,他也早不再年轻,悲痛复来。 蔡氏看着齐明荷被齐建卿抱着,这一瞬只蓦地冲上来:“齐明荷,你这个践人生的,看我杀了你!” 此时,还没碰到明荷,径直被东西一刺,“你……” ps:谢谢新增的月票!!推荐票、月票不要客气的砸过来,月初投也有月初的好处~名次易高 ------------ 129 今夜,谢谢你陪我 蔡氏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白了脸,嗫嚅着唇看着眼前的人。 齐建卿不知何时,已经推开了齐明荷挡住了蔡氏,他从桌上拿了尖锐的利器,那是剪烛花用的剪子,此刻就这样刺入蔡氏的胸口中,偏离心口一点点。 蔡氏她疼,但疼的不是身上的伤口,而是心里的伤口。 “老爷……”此刻就这样看着齐建卿。 可是,看到的只有齐建卿冰冷的眼。 他今夜,已经念在两个人有多年感情的份上,放过她了,否则,依她对贞娘做的事情,他杀了她都不为过! 人生并不能纵容着心思,他要考虑到更多,蔡家、齐家,还有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所以他没有要她偿命,可她竟然在此刻不知悔改,反而还想要杀了齐明荷。 “名伶,我已经没有保护好贞娘,今后绝不会让你碰明荷半分。” 蔡氏就这么睁着眼,心口流着血,一手握着身上的剪子,怔怔的看着齐建卿,滑下了泪…… “哈哈……”虚弱的笑着。 “我还是输了……没想到啊,把她杀了,可是纵然过了十一年,还是我输了……” 蔡氏就这么缓缓跌坐了下来,哀莫大于心死,尤其是看到齐建卿眼中的恨时……终于明白。 不爱就是不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不属于自己…… 非要强求,只因为自己先到,从而把一切都认定成为是自己的……那么可悲,是她一直耿耿于怀,自欺欺人……以为她可以的,也以为一切都是她的,到了头来,做了不少坏事,害了不少人,结果最可悲的人……竟然是她。 蔡氏就这么躺在了地上,好疼…… 周围,已经全乱了起来,齐明荷看着这眨眼间的意外:“爹爹!” 怎么也没想到,齐建卿竟然为了护住自己,伤了蔡氏…… 其实,方才她也感觉到身后的冲劲,知道有人冲过来了,也做好了准备,若是真的做了什么,母仇当前,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会儿只静静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蔡氏:“……” 别开眼,真是咎由自取。 此刻,在大堂里,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也挪了一下,就这样冷冷看着堂内倒下的人。 他的手已经轻抬了起来,要是刚才那一瞬齐建卿没刺出去,蔡氏若真伤到齐明荷,这一刻也怕是已离开人世了。 这一瞬,也就这样把手再放了下来。 “来人,把夫人抬下去,找个郎中来包扎,送回蔡府吧,这一辈子,都休要再进齐府来了。” “建……卿……” 蔡氏就这样没了声,疼得奄奄一息,躺倒在地上。 “哈哈……”悲极生乐,竟然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也出来了,连齐明荷也不看了,缓缓闭上了眼。 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等着那离去的一刻。 外头,似乎早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声,知道吵起来了,听到齐建卿的吩咐,也惶恐的赶紧进来,进来后看到蔡氏躺在地上,而地上有着血……刚忙把蔡氏抬了。 蔡氏就这么闭着眼,仰天大笑:“哈哈……” 仿佛是在和从前做着什么告别。 蔡氏就这么离开了,唯有一滩血迹留在地上,整个齐府也似乎安静了下来。 齐妙菱就这么咬着唇看着这一切,而齐明妆却是自始自终都没出现,也没人顾及得上。 齐建卿仿佛很累很累了,再一次坐回到椅子上去。 齐明荷看着疲惫的齐建卿,“爹爹……” 齐建卿抬眼,看了齐明荷一眼,什么都没说。 方才那一个拥抱过后,紧接着一场闹剧,现在只是伸出手,带了点难言的悲痛,摸了摸她的头…… “明荷。”这会儿,缓了缓,终于看到了皇甫逸羽,“皇甫公子……” 似是因为太多事情发生得让人自顾不暇,所以礼节也没以往的那么周全,齐建卿此刻没起身招呼,只是这样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嗯,齐老爷。” 齐建卿笑:“都即将和明荷成婚了,今夜……家丑之事,也都让皇甫公子看见了,称谓就不用这么生疏了,就喊老夫世伯就好。” 皇甫逸羽笑,春风般温润的笑有些幽沉。 “是,齐世伯。”敛了身上的邪气。 “呵呵……”齐建卿笑。 齐明荷就这样听着两个人对话,心里有一种很复杂,很复杂的感觉…… 此刻,听着皇甫逸羽的声音,蓦地就有一种很令她安心想要依恋的感觉……而听着齐建卿的声音,则是有了更深的血缘羁绊,她想要他更开心的活下去,不想他如此难过…… 齐建卿是她这世上唯一一个最亲的血缘至亲了。 齐明荷莫名觉得眼眶湿湿的…… 这会儿就这样听着齐建卿转开话题,与皇甫逸羽讨论与她的婚事。 “现在老夫没有家室了,一身轻,孤寡老人一个……不知你与明荷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了?” 因为悲伤,所以笑得有些勉强:“若是能在今夜定下来便好了,了结了老夫一桩心事,也算是今夜悲痛之后……有了些许安慰。” “爹爹……” “明荷,如今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幸福。” 齐明荷蓦地觉得喉咙干涩,有些想哭却不出来的感觉。 齐建卿看着齐明荷鼻头都红了,就这样笑了笑。 “嗯?皇甫公子。”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就这样站在堂中,“逸羽何时都行,皇甫府大门随时敞开着等明荷嫁进来,嫁到逸羽身边。” 齐明荷就这样红了脸,听着他此刻这样说着情话,蓦地瞟了他一眼。 皇甫逸羽感受到齐明荷此刻的目光,就这样笑了笑:“只要明荷愿意,逸羽自然是恨不得立即就娶。” 齐明荷带着泪,又是心思复杂,又被他这会儿的话惹得恼羞成怒:“皇甫逸羽,你……” 今晚出了那么多事,他竟然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 皇甫逸羽此刻答着齐建卿的话,视线却是看着齐明荷,他这一瞬脸上似乎在笑,可白绫下的邪眸,却仿佛也受了今日之事的感染,多了几分认真。 其实他说的话,也并不全然是假…… 只是,似真似假,齐明荷这会儿也没心思探究罢了。 以为他是在说说而已:“今晚,别……”别闹了。 齐建卿坐在椅子上,沉闷的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荷这辈子交给你,老夫我也死而无憾了。”打断了齐明荷的话。 “逸羽自然会照顾好明荷。” 齐明荷:“……” 爹爹当着她的面与他讨论这个问题,他也正儿八经的回爹爹的话。 心里头此时有着丧母悲痛,还有几分压抑的感觉,看着齐建卿那么悲伤……又……不是时候的讨论婚事,还插不上半句话。 齐建卿道:“我记得上一次看见选出的黄道吉日里,下个月月初就有一个适宜嫁娶的吉日,如若不然,便定在那一天?”早点把婚事办了,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齐明荷:“……”咬着唇不说话。 皇甫逸羽:“就听齐世伯的。” 齐建卿此刻就这样笑了笑,把明荷婚事的大概日子定下来了,“那就先这样,老夫等着那一日的到来,这些天也赶紧派人紧锣密鼓的准备。” 看向齐明荷:“明荷,爹爹一定给你个更加风光出嫁的婚礼。” “爹爹……”她不想要什么风光出嫁的婚礼,只想要彼此好好的。 齐建卿笑了笑,意思是此事不许多说了,就这样定了,此时看着皇甫逸羽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慎重托付的感觉……今夜,他是心神俱疲。 皇甫逸羽沉笑,算是回应了。 “都回去吧,忙了一天,你们也都该累了。” 齐明荷:“……爹。” 齐建卿挥了挥手。 这会儿,一个人就这么巍巍颤抖的站了起来,疲惫的转身,走离了大堂。 齐明荷就这样与皇甫逸羽一起,看着齐建卿离开了这里。 此时,大堂中,还有方才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 “逸羽。” “嗯?” “没什么……算了,我们也回去吧。”至少,不要在这大堂中待下去了。 皇甫逸羽颔首。 此刻,就在两个人要踏出去的时候,只听到身后一句喊声。 “二姐姐。” 齐明荷回头,看到的是齐妙菱。 她眼眶有些红,分明是被今夜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到了。 此刻,只看到齐妙菱蓦地跪了下来。 “怎么?”齐明荷声音很平缓,就像是没有过多的感情。 齐妙菱只是咬着唇:“二姐姐,妙菱只是想对二姐姐说一句,过去……真的是妙菱做错了。” 齐明荷:“……” ----- 夜风有点凉,齐府依旧是张灯结彩的景象,齐明荷走在回荷苑的路上,一步又一步,牵着皇甫逸羽的手,两个人一起走。 这一刻,只感觉他掌心的温度暖暖的,哪怕两个人在一起,此刻不说话……都感觉心是彼此亲近的。 今夜,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给了她底气,蔡氏要掐她的时候,也是他大手一伸,拦了下来。 “逸羽。” “嗯?”魅沉的声音。 此时,只感觉齐明荷步伐一停,忽地……她就这样反过身子,重重抱住了他。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皇甫逸羽深挑了眸子:“明荷?” “怎么了?” 齐明荷这一刻,只是紧紧的抱住了他。 她不说话,只是蓦地在黑夜里把头牢牢埋在他的胸膛里。 这一个依赖的动作,只让皇甫逸羽再僵了挺拔的身影,邪肆的唇勾了勾,魅色顿生,就这样没有推开她,反而是抬起了手,将她牢牢抱住了。 感受到他的动作,齐明荷好不容易忍下来的眼泪,忽然又有些湿了。 黑夜,风吹着…… 大闹一场之后的清净,只让人更加感觉孤寂。 “今晚,其实我真的很害怕……” 不是害怕蔡氏,而是害怕回忆当初最难忘的场景,真正的去接受娘亲死去的缘由,去做这样一件事……心中忐忑,又害怕,其实她也根本不似表面上那样坚强。 哪怕再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都还是会有些迟疑,总是往往逼着自己强大,也会有疲惫心累的时候。 有的时候,也很羡慕有人可以依靠的人,而今晚,就是这样。 “谢谢……” 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差点就让人听不清。 皇甫逸羽只倏地勾起了邪眸,黑夜里就这样挑起,此刻……就这样让自己大手一收,下一瞬,蓦地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了。 “谢什么。” 低头,温热的气息此刻都喷洒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你……今晚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些,都还不算…… 他今晚在身后支持着她,在她身旁保护她,更甚的是……在齐建卿面前,许诺要照顾好她,不管是真是假,让爹爹有了安慰,也真的……再一次打动了她的心,让她感动得更深了。 “还有,今晚齐明蕊出嫁的热闹,临街阁楼上看到的那出戏,乱了的花轿,还有城西朱府里的……”那个吻。 不管怎么样,从采香大会那一夜之后,就感觉幸福得太真实,让人有些无法形容。 齐明荷此刻低头,一直用力深深的抱着他,满心感慨,只是别扭得有些话选择说,有些话还没说……仅仅藏在心里,不好意思全倾诉出来而已。 皇甫逸羽就这样听着她的话,虽简短却动人肺腑,他一颗沉冷的心,都被她拨动起来了。 这一瞬,就这样看着她。 她带了几分难过,几分依赖,几分羞怯的低头,一下子就变成了他眼中的风景。 皇甫逸羽将她狠沉一捞,就这样让她更贴近了他。 没有回话,只是这样一直勾着唇,看着她。 看得齐明荷一颗心就这样微微颤动,纤长羽睫也轻轻抖动着。 这一瞬依赖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一个无声的拥抱,虽然邪肆玩味,狂傲却专注而独一。 “明荷。” “嗯……” 这一瞬,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得越来越多,说明他呼吸也变得湍急起来。 齐明荷就这样注视着他。 其实他因这一刻的她动了心,她也因他这会儿的专一而动了情。 齐明荷就这样微微咬着唇,轻颤着,眼里有着难言的情绪,就这样……轻轻踮起了脚尖吻上他。 突如其来的吻,齐明荷极少这样主动,皇甫逸羽本就敛着的邪眸更是凝出了难明的神色,原本就箍在她腰上的大手只一收,更是狠狠将她收按在怀里。 齐明荷深呼吸,喘着气抱住他,用力的深深吻他。 她并不仅仅是动了情的想谢谢他,而是……真的很喜欢他,爱上了他,于是才会这样想要亲吻他。 主动的动作,本来只是浅尝辄止的停在唇上,下一瞬,已经不受控制的被这魅惑的气息吸引,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她轻轻用舌头挑开了他的齿,就这样钻了进去。 皇甫逸羽第一次被人轻薄,就是这样被齐明荷占有了,感受着她主动吻他的动作,他微微眯上了眼睛。 这一刻,干脆把眼睛全闭上了,就这样和她深深的拥吻着。 他在黑夜里陪她一起站着,而她踮起了脚尖,用手攀附着他的肩膀,缠上他健硕的身体,甚至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好像这亲吻甜蜜的感觉,怎么吻都吻不够…… 皇甫逸羽就这样享受着齐明荷的主动,原本的闷沉已经烟消云散,变成了得意的魅笑。 她这个样子,他着实喜欢得很。 终于吻完,品尝得格外满足,这才深深的勾起邪眸看她。 “嗯……”不错。 齐明荷水眸亮汪汪的,就这样倒映了一泓月色看他。 不好意思:“你……别这样看我,就当做……当做今天的谢意了!” 皇甫逸羽看穿她的心思,偏偏不拆穿她,这会儿只当做欣然接受的样子,只是把她的腰圈得更紧,沉沉的笑着:“嗯,好。”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其实他想说,若是她把自己再送到他床上,等着他来亲近,主动与他亲密,那感觉应该更好。 似乎,看穿了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坏。 “皇甫逸羽,你又再想什么?” “没想什么。” 齐明荷这会儿只急得就要推开他:“你……!”一定在想什么。 就依她对他的了解,每一次这样笑的时候,都是…… 本来,脸就已经够红了,整个人都不自在,这会儿更是不自然,看着他的样子,也像是恼羞成怒。 再一次的…… “算了,方才的事情你忘了吧。”当她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这会儿,皇甫逸羽只看着齐明荷,似乎心情恢复了,还有心思和他打闹了,这一刻……只就这样再收了手,直直把她收到了怀里。 这里,正是回荷苑的路上,因为今夜发生了太多事,于是整个齐府都安静如斯,更别说这里此刻黑漆漆的。 皇甫逸羽笑了一下:“亲都亲了,我忘不掉。” 一手将她抱起:“我抱你回去。” “嘶……” 齐明荷抽了一口气,这会儿只挣扎着要下来。 “不要,快……放我下来。” 心里头真是又恼,又心暖的想笑。 他虽然脾气损了点,冷了点,人也坏了点……两个人在一起就没多少次好好说话过,但是……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唯有调戏她多了些。 此时皇甫逸羽抱着她,不过也只是情动至深,突然想这么做而已。 “齐明荷,别动。” 哑了声,危险的警告。 齐明荷这会儿紧紧攀着他的脖子,被他拦腰抱起,整个人此时都贴在了他的胸前。 感受着他一步一步带着她往前走着,这会儿……这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路,蓦地让她感觉格外的漫长。 吹着夜风,踏着月光,也像是一起走到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地方。 今晚的荷苑,很安静…… 难得,他将她抱回来,青莲和虞姨都没出现。 “好了,到了,快放我下来。”挣扎。 这会儿,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被抱着,就这样停在了卧房的门前。 齐明荷扭了两下,终于从他怀中挣脱下来。 这一瞬,皇甫逸羽就这样垂睨着她:“明荷。” “嗯?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咬唇。 皇甫逸羽霎时不悦的挑起了眉,他把她一路抱着回来,一到地方了就让他回去了? “……” 他不动,她也不动。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相互对看着。 “明荷。”皇甫逸羽再沉了声。 这一刻,她咬唇,他终于在她的沉默中出了声:“听着。” “听着什么?”低声抬头。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会帮你办到。”邪肆的话语,沉声毋庸置疑。 这话说的时候,莫名有一种魄力,直让人小心肝砰砰乱跳。 齐明荷:“……” 这一刻,他就这样沉沉看着她。 皇甫逸羽继续认真道:“若是有人算计你,也告诉我,我会让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此刻眼中突然又闪烁出了一些泪光。 这会儿看着皇甫逸羽,看他勾挑着唇,此时认真得有些可怕。 蓦地,突然觉得眼角酸酸的,竟然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不说话:“……” 抬起了手,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皇甫逸羽沉了声。 这一瞬,也就这样回看着她,狂魅得令人难以抵抗。 “过来。”齐明荷咬着唇。 皇甫逸一就这样向前走了一步,低下头,靠了过来。 就在这会儿,刚靠过来,突然觉得脸上气息温热,只见齐明荷猛地快速踮起脚尖,就这样朝他的脸亲了一下。 齐明荷亲完把头一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皇甫逸羽顿时深了眸光,大手一收,就这样再想将她拥进怀里,狠狠沉吻一番。 “砰――” 一瞬,人还没回过神来。 这一刻,齐明荷早似有准备的又把门关上了,还落了锁,只剩他留在外面。 齐明荷笑:“逸羽,你快回去吧!”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看着这扇紧闭的门…… -----分割线----- ps:看了一下新书月票榜,被吓到了,决定改变策略,大家手里有多少月票请先全投了!!先以100张为目标求突破!爱大家! (咱们先冲上去再说!) ------------ 130 放弃,还是不放弃? 皇甫逸羽看着眼前紧闭的门:“齐明荷。”沉声。 她根本没有要打开的样子。 其实,此时……门后是齐明荷大口大口紧张喘气的样子。 夜那么深,就这样吹着徐徐的夜风,两个人一人在房里,一人在房外。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她倒是好,把他给吻了,就蓦地跑进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 “明荷,开门。” “我不开……天不早了,今晚真的谢谢你,回去吧!”逐客令。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听着从房中传来的声音,齐明荷的声音还带了些许愁绪,有着几分忐忑不安,还有些疲惫。 “呵。”扯唇轻笑了一下。 “罢了,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齐府看你。”顺便来具体定下成婚的日子。 咚……咚…… 齐明荷的心就这样快速的跳着,别扭的在房间里面咬唇,就是不回答他。 半晌:“嗯。” 两个人就这样隔门对话。 皇甫逸羽敛了邪眸,颀长的身影就这样稍稍站直,而后一瞬,最后看了这紧闭的房门两眼,转身。 要是搁从前,齐明荷心情正常的时候,他必定要进去和她厮磨一番不可,但今夜……想到在大堂里发生的事,皇甫逸羽眸光沉敛了两下,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明荷才赶紧把门打开,此刻……把门打开了以后,只看到门外空空如也,皇甫逸羽说话算话,确实是离开了。 这会儿齐明荷的脸又是另一种神情,有点感动,今夜也有点多愁善感,就这样红着脸咬唇,看了好一阵子。 …… 一夜过去再天明的时候,齐府迅速恢复了正常,齐明蕊出嫁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府邸,就连外头的人……都知道了。城西朱府,齐明蕊大白天看到朱明常的脸的时候,又哭哭啼啼了好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被拦了下来…… 之后,听到蔡氏被休的消息,齐明蕊哭啼的声音又停了下来,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屋檐,眼神有些放松。 城西朱府里。 朱明常看着齐明蕊:“夫人?” 齐明蕊这会儿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那么突然…… “娘……”娘不是娘了? 那她以后要怎么办?!她还想着回娘家,去和娘哭一会,让娘出主意…… 她不要当朱府少夫人,她要当宰相夫人啊!呜呜…… “你,你放开我,别碰我!” 朱明常看着齐明蕊:“都行夫妻之礼了,你还想怎么样?昨晚你不是求着我不要停吗?” 齐明蕊:“你……!” 嘟起了嘴,面色难看。 齐明蕊就这么消停了下来,城西朱府里暂时没了闹声。 齐府里,喜事过后的萧条,少了蔡氏一如既往的正常,就是少了些许呵斥下人的声音,齐建卿开始亲自打理齐府的生意,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到了香业之中,一个月后就要把御香送进宫了,齐明荷的婚事也要准备,他没那么多时间想别的事情。 齐妙菱把自己关进了妙灵苑,本来就性子安稳,这一次过了采香大会,心思也变得更成熟了,如今闭门不出……年纪尚小,齐家香业不用她打理,于是便在院子里潜心专研香艺。 齐明妆则……昨夜里送嫁完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听说是连夜赶回尚书府了。 此刻,荷苑之中。 青莲正在地上拨弄着刚采的莲子,莲有清香的味道,正闲着没事做。 “小姐,你说……现在府中是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齐明荷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小姐,你们……昨天在大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夫人受了伤,还被老爷送出府去了?虽然感情就没好过,但是老爷还算是仁慈心善,还有四小姐……干脆不出门了,三小姐则……相府那边派人来退亲了,真的嫁给城西的朱公子了?” 齐明荷闭着眼睛,睡了一觉好不容易把心情整理好了。 “嗯。” 青莲听着齐明荷的应声:“小姐,你这是什么回答?” “就这样呗。” “那大小姐呢?”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明妆…… 齐明荷此刻不说话,只是睁开了眼睛,看着院中的绿叶。 “不知道。” 青莲就这么张了嘴:“大小姐这一次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按理说三小姐都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她也没去城西朱府安慰,夫人出了事,她也没有动静,只是不声不响的回了尚书府,现在……天都亮了,也没有见她派人过来,管一管,问一问三小姐的事儿……” “大小姐这是不把三小姐当妹妹,不把大夫人当娘了么?” 齐明荷就这样继续挪了挪身子,换了个位置继续闭目养神。 齐明妆是什么心思……她不知道,只是……她一直没回来,她便没办法修理她,这几天连续慢慢把齐明蕊、蔡氏的账算完了,她也精疲力竭了。 “不知道。”还是这个回答。 青莲这会儿就这么看着齐明荷,自家小姐这是…… “……”算了,不问了。 再出声:“小姐,你这是要躺到什么时候?” 齐明荷不回答,短时间内还是不讲话。 这会儿……思绪只是飘到了别的地方去,昨天晚上皇甫逸羽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齐府看你。 此时都日上三竿了,光线**得很,酷暑的夏日让人头脑晕沉,有些缓不过神来。 百无聊赖的躺着,难得的放松…… 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了? 齐明荷绝对不会承认是在等着他,她想要见他?笑话…… 此刻,青莲在一旁择着莲子,只看到齐明荷突然郁结的又坐了起来,脸上有些潮红。 “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爹爹不是把齐家邙山东侧那两片香园都给我了吗?还有……汴京城东那边两家铺子,你去把送来的账本给我拿来,我要看。” 青莲抬头:“小姐?账本不在荷苑里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看,快去给我取来。” 青莲无语…… 看这齐明荷此时的样子,就像是闲得慌,没事折腾她似的,把她打发出去,这会儿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能点点头:“好,小姐,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青莲走了,这院子总算安静下来了,齐明荷只支起了下巴,就在这庭院里一个人坐着。 虞姨不在,府里也没事了,百无聊赖…… 此刻,感觉一阵风吹过,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齐明荷下意识回头:“皇甫逸羽,你来了?” 这一刻,整个人就这样顿在这里,欣愉的神情也就这样僵着:“……仕瑥哥哥?” 怎么形容现在心里的感觉?就像是依赖着皇甫逸羽,明明不想承认爱着他,想要见到他,却心里一直在等着他今天过来。尤其是昨天晚上,皇甫逸羽和齐建卿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讨论婚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亲自陪着她回来,路上两个人还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一下,最后她别扭得不行,直接把自己关在房中,让他回去了。 昨天是那样子度过的,现在正等着皇甫逸羽,却是没想到见到的是苏仕瑥。 上一次最后见到仕瑥哥哥是什么时候? 齐明荷皱起了眉头,此刻回忆。 似乎,从上一次采香大会前夕,在大堂面前见到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了。 这些天忙,忙着接手齐府香业,又忙着修理齐明蕊、蔡氏,还有订婚之事……也根本把苏仕瑥给忘了。 “仕瑥哥哥……” 看见苏仕瑥不说话,于是再喊了一次。 苏仕瑥此时眼眶泛红,一看就知道是通宵达旦没休息过,似乎是连夜赶过来的。 “小荷,我听说……”此刻,颀长的身影就这么笔挺的站着,停在荷苑的院落中,池塘前…… 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带了几分对齐明荷的宠溺,却是多了心痛。 “……”齐明荷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嗯,仕瑥哥哥……” 苏仕瑥就这样看着她,稍稍顿了一下:“我听说……你夺了魁,采香大会的事情,尘埃落定,齐家产业也有两成交到你手上了。” “嗯,是啊……仕瑥哥哥。” “仕瑥哥哥听说,你的婚事……采香大会上,也一并定下来了?” 苏仕瑥的笑,此刻有些空荡,看得齐明荷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紧搐。 “嗯……” 齐明荷其实害怕听到下面的话,那么多年的感情……总希望能够一如既往下去,这世上,真心待自己的人……仕瑥哥哥算是之最吧? “爹爹和皇甫逸羽把明荷的婚事定下来了。” “嗯,你想嫁吗?” 齐明荷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一刻,苏仕瑥不说,齐明荷也没发现他尾指上缠着一圈白绒,两个人只是这样互相看着。 苏仕瑥通红的眼中有着疲惫,有着说不出的难言的痛苦:“小荷……仕瑥哥哥其实没想到……” 齐明荷不说话。 苏仕瑥此刻只定定的站着,倜傥的样子让人看着说不出的心疼:“你能不能……不嫁?” 齐明荷被吓了一跳,就这么抬头:“……” 苏仕瑥凝眸:“不行吗?” 他等了她那么多年,等到她长大,却是在一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和皇甫逸羽定下婚约了,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想明白到底一切是怎样成了定局? “仕瑥哥哥听说,采香大会上妙菱给你下了绊子,所以皇甫逸羽挺身而出,婚约是这样定下来的,仕瑥哥哥赶过来,是不是慢了?抱歉,没能在采香大会上保护你,你生仕瑥哥哥的气吗?” “仕瑥哥哥,不是这样的……” “小荷?”苏仕瑥凝视齐明荷。 “真……不是这个样子的。” 齐明荷此刻抬着眸,水眸潋滟着一层虚光,目光有些涣散,不知如何是好:“仕瑥哥哥,我……” 到底要怎么解释呢? “事情不全是这个样子。” “小荷,是不愿意吗?” “不是……” 虽然,明明知道说实话,肯定会伤害到他,但是……这世上的感情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亲情也没办法等同于爱情…… “仕瑥哥哥,我……” 只能说,没有动心,便是没有动心…… 感情的事情,有些说不清楚。 齐明荷深呼吸:“仕瑥哥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呵呵。”苏仕瑥疲惫笑了一下,没听她说完,而是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答应仕瑥哥哥,好不好?” 齐明荷不知如何是好:“仕瑥哥哥,你听我说好吗。” 苏仕瑥此刻身上只隐约藏着一种说不出的魄力,这样看着她,难得有了一种强势,一直以来他喜欢她,却是从来不忍心对她用强,现在才发现后悔莫及:“小荷。” 庭院里,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齐明荷看着眼前孤零零出现在荷苑的身影,看着苏仕瑥一个人疲惫的站着,看着就说不出的心疼:“我和逸羽,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这一刻,只突然眼尖的看到了苏仕瑥尾指上缠着的白线。 意外得话头一转:“仕瑥哥哥,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苏仕瑥这才狼狈的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丧讯。 低哑了声:“这个……是终赛前一夜,府中传来的消息……父亲突然病逝了。” 于是,他才会急急忙忙赶回去处理丧事,甚至连采香大会的终赛都没有出现,可是现在,听说了她婚事定下来的消息,三天不眠不休的他,又赶过来了,只是想问问……她能不能把婚事推掉? 最伤痛的时候,再听到她成婚的事,这无异于…… “呵呵。”苏仕瑥眼里有着无奈的笑意。 面对她的时候,总一如既往的温柔。 齐明荷听着吓了一跳:“仕瑥哥哥,节哀……”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爹去世……” 苏仕瑥这一刻,看着她着急想要安慰的神情,心里头一动,这一刻,只蓦地想要把齐明荷拥进怀里来。 他的大手一伸出,此刻就这样把齐明荷拥到了怀里。 齐明荷一愣,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到苏仕瑥怀里去了。 她想挣脱开他,可这一刻,看着苏仕瑥这个样子,换谁都不舍得:“仕瑥哥哥,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 她在这里春风得意,满心别扭的等着皇甫逸羽过来,心中有着柔情蜜意,而另一边,苏仕瑥却是心痛难耐,家里突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又听到她订婚的消息,这种感觉…… 不是经历过的人,应该不会懂。 苏仕瑥就这么听着她安慰的话语:“呵呵……” “怎么能怪你,怎么是你不好……是仕瑥哥哥不好,每一次都不小心错过了你,奇香会的时候和你求娶,莫名其妙的却醉倒了,采香大会的时候出事,又不能再你身边,只是……” “明荷,仕瑥哥哥心里头真的很难受,明明很爱你,却不得不看着你越离越远……仕瑥哥哥不想放弃你。” “哪怕你已经定了婚事,我也不想放弃你,你明白吗?” 齐明荷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这一刻真的不知所措! 这难过的话语,听着她都动了心:“对不起……仕瑥哥哥。” “怎么总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都是仕瑥哥哥的错。” 他这么说,把责任都揽到他身上去了,齐明荷更是愧疚。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都是她的错,“其实采香大会……”夺魁是她想要的呀,嫁给皇甫逸羽……也是…… 齐明荷除了说对不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苏仕瑥这个样子,她也不能说出更直接的话,戴孝期却依旧过来这里,只因为放不下她。 “明荷,仕瑥哥哥问你,如果仕瑥哥哥应要和皇甫逸羽抢你,你愿意和仕瑥哥哥走吗?” 哪怕定了婚事又怎么样?若是无情无义,照样可以解除婚约,哪怕麻烦了一点,哪怕要倾家荡产,抱着被打压报复,寸步难行的危险,也要为了她而去拼一次。 “仕瑥哥哥,我……”唉,她要说什么好? 齐明荷拘谨得……这一瞬仿佛所有言语都变得空白。 很想安慰苏仕瑥,“仕瑥哥哥,你别这样。” 苏仕瑥只是沉默,这一刻突然用力抱紧了齐明荷。 这一瞬,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不懂他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见到他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仕瑥正直漆黑的墨眸就这样凝起,专注的低头看着她,轻扯的嘴角抿着让人看着难受,他笑了笑,仿佛用尽了力气。 “小荷。” 这一刻,低下头来,就要这样动了情的亲吻齐明荷。 齐明荷突然被吓了一跳,想推开苏仕瑥,可这一瞬已经迟了。 “唔……仕瑥表哥!” 迟来了十一年的吻,谁都没有想到,当初少年的他就已经对这个丫头动了感情,如果当初他能够再果决一点,是不是一切早就不一样?如果待明荷笈笄之时,就和齐建卿提亲,把她娶回府中,好好疼惜,当苏家夫人,现在应该已经有了孩儿,两个人琴瑟和谐,她心里不会动摇,没有别的人……会不会不一样? 他知道她的犹豫,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说明她心里已经装了别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心口如此之疼,但是还不想放弃? 从前错了,如今强势一些,能不能挽回? “仕瑥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变这样? 齐明荷犹豫着不知如何说出口,不想让丧父的苏仕瑥再因为她更痛,更绝望……一下子失去两个人,一个是至亲,一个是至爱,苏仕瑥此刻确实是有些疲惫,吻也……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沉沦。 齐明荷的唇是香甜的,可是却没有感情,他竭力想要了解她,却发现她在挣扎。 “不……不要……” 苏仕瑥眼底有着痛意,既然这样…… 当做哥哥亲吻妹妹好不好? 齐明荷睁着大大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苏仕瑥生平第一次不顾她的心意,他眉峰都紧蹙在了一起。 干净而温柔的唇就这样碾过唇瓣,让她紧张得瑟瑟发抖。 这是和皇甫逸羽完全不一样的吻…… 为什么…… 齐明荷脑里只猛地窜出皇甫逸羽的身影,这一瞬,猛地将他推开:“仕瑥哥哥,你不要这样!” 苏仕瑥被推开,他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明荷,你的心……果然不在仕瑥哥哥这里。” 齐明荷:“……” 她知道,这会儿虽然迟迟没有回答他,却是终于以行动让他明白了。 这样的对待,比直接说明,更残酷。 但是…… “对不起。” “没事。”苏仕瑥笑了笑。 本来就疲惫的眼里,有着更难说明的沉默。 “小荷,其实我也想过的……要是早将你收入怀中,对你死缠烂打就好了,可是我就是不舍得……总想着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想要疼爱你一辈子,可是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仕瑥哥哥……”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齐明荷沉默:“……” “既然这样,这一趟……仕瑥哥哥也是白来了,对吗?你会嫁给皇甫逸羽。” 齐明荷还是不说话。 此刻……在他温热的目光的注视下,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呵呵……”苏仕瑥彻底扯唇笑了,倜傥的身影沉痛着,不失风流,“那事到如今,仕瑥哥哥看起来只能放手了,如果仕瑥哥哥坚持,你是不是会很为难又很难过?” “仕瑥哥哥……” “仕瑥哥哥不想为难你,也不想再看到你不知所措的样子,答应仕瑥哥哥,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过来仕瑥哥哥身边好不好?” 他不是不想争,也不是不敢争,只是看到齐明荷这个样子,他不舍得去争。 就像他方才执意决定强势的亲吻她一样,她没有沉沦与享受,他不舍得让她只有慌张和害怕! “……”齐明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ps:拖仕瑥哥哥出来遛一遛~求月票啦!!!目前新书榜月票榜第六名了! ------------ 131 你的嘴怎么肿了? “……”齐明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些天,在齐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蔡氏、齐明蕊、妙菱,每个人都遭遇了许多,就像是在经历历练一样…… 低头:“仕瑥哥哥,谢谢你。” 苏仕瑥此刻就这样笑着:“呵呵……谢什么呢。” 这一刻,竟然不似在马车里,看着她睡着了,才心疼得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揉了揉……这一次,就这样当着清醒的齐明荷的面,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 齐明荷只感觉苏仕瑥的动作暖暖的,眼中一热:“仕瑥哥哥……” 苏仕瑥就这么疲惫的看着她,“仕瑥哥哥走了。” 他的大手从她额头离开的一瞬间,齐明荷的心竟然觉得空空的,就像是莫名失去了什么。 “仕瑥哥哥。” “怎么?” 苏仕瑥回过头来,看着她。 “人是不是不能太自私?” “……”他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齐明荷轻抿着唇,笑:“明荷有喜欢的人了,仕瑥哥哥也要好好的,努力幸福才好。” 她的性子……装着小娇羞还行,偏偏此刻动了心,想要说这样一句煽情的话……这会儿伴随着夏天燥热的风,脸有点红。 苏仕瑥听着这一番话,疲惫的墨眸凝了凝,停滞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小荷。”他喊她。 “嗯?”齐明荷咬唇。 “我会的。” 但是不会停止爱她,那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从少年时期就想着她,守护她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爱,也是生命里的一种习惯。这世上的爱情有很多种,有时候……也并不一定是在一起才叫爱,论爱明荷,他一点也不输给别人。 “皇甫逸羽爱你吗?” “……” 这一瞬,听着这个问题,齐明荷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好像,从来没听他说过? 两个人……现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从不打不相识到订了婚约,他陪着她,邙山遇险之时策马救她,回来后又在书房和她表明心迹,采香大会上直接坦白将关系公开,昨儿安排了那一出好戏,帮她欺负齐明蕊,在蔡氏要掐她的时候,挺身而出拦下。 “逸羽……应该是爱的吧?” 苏仕瑥听着齐明荷此刻的回答,墨眸敛起,眉头也轻拧了一下,“小荷?” 齐明荷此时只轻笑着,从来没听他说过,也没有答案。 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呵呵……”苏仕瑥轻笑,“他爱就好。” 齐明荷:“……” 苏仕瑥这一刻就这样看着齐明荷,退了两步,转身。 “仕瑥哥哥回去了。” “仕瑥哥哥,嗯……” 齐明荷没有拦,苏仕瑥就这样折身走出了荷苑,这一瞬只留下了一道挺拔而笔直的背影,若说皇甫逸羽是带了邪魅的鹰,那么苏仕瑥则就是正直的松柏,只可惜……在爱这一件事上,没有理由可言。 先来后到,谁先下手为强,不择手段夺心……就算是谁的。 输赢……也难以定论。 苏仕瑥的到来让齐明荷不知所措,这一刻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脑袋晕晕的。 门外,动静…… “青莲,你把账本拿回来了?” “唔……” 这一刻转了身,所有话都断在嘴里了,只剩下一吱声。 此时,只看见皇甫逸羽一脸沉闷的站在门口,他……出现了! “你来了?” “你的嘴怎么肿了。” 皇甫逸羽此刻站在荷苑门口看过来,白绫下的邪眸缓缓一凝。 齐明荷霎时惊慌,脑子里回放刚才的画面,仕瑥哥哥抱着自己的脸低头亲吻,而她的手则抵在仕瑥哥哥的胸膛上想推开他…… 这一刻脸臊红起来,“没……” “嗯?” 皇甫逸羽来的时间正恰好,苏仕瑥刚离去,他一刻后便过来,她这会根本没有时间整理心情,结果便是……遭殃了。 “没什么。”齐明荷猛地想掩饰。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她此刻一反常态的样子,分明和昨晚她的模样天差地别,此时只看着齐明荷一脸纠结的样子,小脸通红,唇还有点肿,这种肿偏偏还不是被自己咬出来的,这种样子以前见过。 “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皇甫逸羽走上前。 齐明荷吓得往后一退:“没……啊!” 这一刻,忽然只感觉腰后被人一拽,她整个人都被带得入了他的怀,齐明荷就这样被撂倒躺平在椅子上,皇甫逸羽则是覆身上前,就这样俯瞰着她。 两个人对视,她紧张得呼吸急促,皇甫逸羽则眸子越凝越深。 此刻,就这样看着她一张被吻肿的唇。 手,就这样抵在了唇下:“我记得,昨天你吻我的时候,并没有用力。” 齐明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晚的事情已经让她羞死了,“我,我……” 兴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也可能是苏仕瑥方才说的那些话在心里起波澜的缘故,这一刻一双水眸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亦是凝眸,邪肆的目光这一刻就这样从白绫后掠出来。 两个人这一刻就这样彼此看着。 皇甫逸羽仔细端详:“刚才谁来过了?” 齐明荷放空目光:“……” 昨夜两个人的吻是蜻蜓点水的,就算吻到了深处,他也没把她的唇吻成这样,她把自己关进房门前还是好好的。 “有人吻你了?” 如若不然,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分明还有挣扎揉捻过的痕迹。 齐明荷察觉皇甫逸羽幽深的眸子里掠过恐怖的目光,就像是整个人一瞬也掠出了气势,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没……” 齐明荷刚出声,只察觉皇甫逸羽把她压在椅子上的动作更重了一些。 齐明荷突然心烦意乱想要推开,可这一瞬只感觉自己被越压越紧了,皇甫逸羽此刻的样子危险得很:“嗯?我来之前,谁来过了?” 齐明荷暂时沉默,心不在焉,皇甫逸羽则把头一偏,此时看着空寂的院落,没有人……此时一凝眸:“苏仕瑥?” 齐明荷:“……”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此刻的反应,感觉到身下动了一下。 勾唇:“看来还真是他了?” 在齐明荷身边,也只有苏仕瑥。 皇甫逸羽原本沉着的脸一下子更阴了下来,此时只看着齐明荷的唇。 不知是因为他来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此刻紧张的缘故,脸颊是红的,媚态尽出,尤其是一张唇红肿着,两片唇瓣微微启合,看得不由得怒从中来。 “嗯?他来做什么?”极力压抑怒火。 “仕瑥哥哥……来看我。” “这么简单?” 皇甫逸羽此刻大手就这样抬起,再轻轻放到了她的唇上。 这一瞬,捻着她下巴,看着这被吻得微红的嘴,邪眸就这样越凝越深。 齐明荷再别开了头:“嗯,是……要不然你以为呢?” “呵。”皇甫逸羽此刻只笑了一下,“他来这里看你如此简单?能看得嘴都肿了?他吻你了?” 皇甫逸羽此刻咄咄逼人,全然没了昨晚的样子,他从皇甫府过来,结果看到就是她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出神的样子,还轻轻咬着被吻肿的唇。 齐明荷不想说刚才苏仕瑥说过的话,也不想和他纠缠:“皇甫逸羽,你别问了……唔!” 伸手,刚要推开他,这一刻,只蓦地感觉到皇甫逸羽的大手一收,就这样将她狠狠捞了起来,蓦地整个人气势上的压倒。 齐明荷刚被苏仕瑥吻过的唇就这样被皇甫逸羽狠狠封住了! “皇甫逸羽,唔……” 就像是愠恼一样,她不肯说清楚这一瞬,于是他就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 看着她的红唇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愠恼,暧昧的辗转而过,将齐明荷的唇吻得干干净净! 齐明荷只觉得这会儿夏燥,刚才因为苏仕瑥的话而觉得心里难过,本来就在想事情,结果他一过来又……原本是心虚,这一刻却是觉得郁恼:“你快把我放开!” 皇甫逸羽沉声:“他吻你哪了?” “唔……” 皇甫逸羽这一刻将齐明荷压得动弹不得,任由她挣扎,蓦地就是觉得不爽于心。 邪肆的样子也多了几分固执,将齐明荷吻得气喘吁吁,原本就有些微肿的唇,现在被揉捻得更加红润,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她微微张开嘴呼气,挣扎的话语还没讲出来,这一瞬已经又被封住。 皇甫逸羽将舌头伸了进去,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扫过她清甜的贝齿,齐明荷微微挣扎了一下,结果被吻得更深,又痛苦又全身酥麻,难以抵挡。 皇甫逸羽是真的生气了,“除了唇,还碰了你哪里。” 大手就这样再往下一滑,从锁骨落到了胸上,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袭上了齐明荷的胸。 齐明荷只觉得胸口一痛,被他一抓,整个高耸都落入了他的手中,不由得面有怒色:“皇甫逸羽,你……!” 这一瞬,他的手只又落到了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都揽到了怀中,按到了胸膛里。 齐明荷素手无策,又气又疼,挣扎不开,无力的感觉…… 青莲去拿账本估计就要回来了。 这一刻就这样拼命挣着水眸:“仕瑥哥哥只吻了我,别的地方没碰,你快把我放开,别趁机欺负我……” 皇甫逸羽此刻只眸色越加深邃,手上的力道也更加重了。 “嗯?” 似乎更是把他惹怒了,这一瞬就这么压着了。 齐明荷挣扎两下,于是发现真的挣扎不开:“仕瑥哥哥只是过来看看我而已,顺便说了一些事情,你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就真的说出来了。” 皇甫逸羽就这么抬头凝眸看着她。 稍稍得了空间自由的她终于喘了一口气。 “说吧,他来找你做什么?”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白绫稍透,明显可以看到后面的一双厉眸。 转头,不语:“……” 皇甫逸羽见势又要再压下来,手已经放到了她的裙带上,作势一扯。 无法容忍有人碰她,竟然趁他不在亲吻她?此刻看着齐明荷的红唇越发越撩起了**,他要吻个干干净净,让她只能有他的痕迹,他的烙印。 齐明荷就这样再张了嘴:“仕瑥哥哥只是问我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你而已。” 皇甫逸羽挑眉:“那你怎么回答的?” 齐明荷:“……” 这一瞬,就这样察觉皇甫逸羽的手再动了动,他虽然没有径直扯开她的裙带,却是把大手伸了进去,掌心就这样贴着她的胸口,此刻整个人还压在她的身上,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嗯?”沉声逼问。 齐明荷还是不回答。 这一瞬,只是脸色奇怪,又是憋得通红,咬着唇,装聋作哑,又是突然放空了目光,径直朝那远处看去,仿佛刚才和苏仕瑥说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苏仕瑥抬手轻抚着自己的头,那一句,皇甫逸羽爱你吗。 她的回答,应该爱吧。 此刻,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那一夜,她在苏仕瑥别院小住一阵子,终于回到了齐府中来的时候。 齐明荷似笑非笑:“呵呵。” 皇甫逸羽沉声:“你笑什么?” “没什么。”故意别开了目光,“你生气了?” 皇甫逸羽此刻只看着齐明荷,权当她这一刻在转移话题:“齐明荷。” 齐明荷只看着他的反应,就像是一瞬凝眸,方才什么样子,此刻还是什么样子,不曾有变化。 齐明荷再张嘴:“皇甫逸羽,你爱我吗?”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沉声,“……” 他沉默不语,邪肆的暗眸就这样勾挑着,齐明荷蓦地只看得更认真。 此时,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微微了支起了身子,就这样看着他。 “这个,是他问的?”皇甫逸羽沉了声。 这一瞬齐明荷坚持的问这个问题,要一个答案,他从来就没有说过爱她吧?是真的爱吗?还是……两个人只是这样在一起而已?吃抹干净,她喜欢他,而他也觉得她还不错,对了胃口,于是便将她留在身边。 订婚,成亲,只是顺其自然。 而并非像仕瑥哥哥那样,从心底疼惜着她。 皇甫逸羽,能托付一辈子? 齐明荷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这种念头,此刻只是看着皇甫逸羽,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皇甫逸羽此刻只更是将她压下,似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看来,苏仕瑥过来,是想要动摇你了?” 齐明荷凝了水眸:“仕瑥哥哥没有。” 皇甫逸羽又略微暗恼的把手放到了她的唇上:“呵,没有?那这是怎么回事?” 齐明荷沉默:“……” 苏仕瑥确实是吻了,也确实是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能不能不嫁。 齐明荷别头:“没有。” 还是这一个回答。 此刻,只感觉停在腰上的那一只大手一掐,此时就这么重重用了力道,疼得她本能启唇:“啊,皇甫逸羽……” 就在这一瞬,还未将口中的话说出来,便察觉口腔中又是一阵湿润,他霸道的吻了过来,一次比一次重,此时还是没有回答齐明荷的问题,只是将她一捞,颀长的腿就这么跨了下去。 齐明荷感觉被他吻着,像是在惩罚,又是在表达他此刻的不悦,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唇齿教缠间低逸出声:“明荷,爱不爱你,看来要做了才知道?” 不想回答,偏偏怒气无处可发。 齐明荷挣扎:“皇甫逸羽,你快把我放下来!” 皇甫逸羽不仅不放,更是用足了力道:“让我用它来告诉你?” 齐明荷恼:“……” 这一刻,一句话都说不出,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 无赖,流氓…… 偏偏,感觉他此时把自己往房中带,要是不阻止,之后会发生什么……无需多说。 “你快将我放下!” 齐明荷猛地挣扎,这一瞬,就这样离开了他的胸膛,从他怀中出来,勉强站稳。 两个人此刻彼此对站,水眸凝视邪眸,齐明荷咬唇:“你……” 皇甫逸羽终于再出了声:“嗯,看来我是要赶紧去找你爹了。” “皇甫逸羽,你……什么意思?” “呵。”皇甫逸羽只笑不语。 他今日过来,本来就是来确定成婚日子的,结果没想到突然出了这样一件事,此刻齐明荷依依不饶,再看着这被吻红肿了的唇,哪怕他再怎么样“消毒”,烙上他的烙印,都犹觉得显眼。 此时,只觉得心里头燃起了旺盛的怒火,心里有种空虚,始终无法填满。 除非……将她按在床上,狠狠弥补。 齐明荷读不懂他此刻眼中的目光,隔着白绫也看不清楚,只这样抿唇看着他。 苏仕瑥的话,她不会和他说,但……此时只是想要知道个答案,他到底是爱她……还是仅仅是习惯了她,或者……只是喜欢而已? 齐明荷只觉得心里有点空空的,皇甫逸羽此时就连是否生气都不承认。 “你……”张嘴,却又害怕他又像方才那样,再来强硬的。 齐明荷咬着唇,觉得唇瓣有些疼。 此刻,只感觉皇甫逸羽的手稍微放开了一些,他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就这样往外走。 “皇甫逸羽,你要去哪里?” 好不容易等来他了,结果此时又要出去? 皇甫逸羽只回头,薄唇微勾了一下,扯出一个冷魅的笑容。 “……” 他没回答,就在此时,外头—— “小、小姐,你要的账本我给你取回来了!” 青莲气喘吁吁从外头跑进来,这一瞬,只看到皇甫逸羽冷冷往外大步迈去。 齐明荷站在原地,青莲也愣了。 欸?皇甫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小姐现在……这又是什么表情? 只看到两人以一种微妙的姿势站着,齐明荷的衣裙有些凌乱,尤其是脸色,有点暗沉又有点臊红,嘴也有点肿。 “小姐,你怎么了?”走到齐明荷身边。 齐明荷此刻只是站着,看着皇甫逸羽的背影,咬唇:“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竟然完全无视她的问题。 青莲则是被此时这句话吓了一跳,“小姐?” 皇甫逸羽只是动了动身子,回头看了齐明荷一眼。 什么都没说,邪肆的眸像是暗藏了说不出的暗涌,就这样动了动步伐,长腿一迈,真的跨出了荷苑。 …… 对于齐府,小住了一段时间的他,实在熟悉得很。 此时就这样径直往外走去,霎时沉声:“萧宇。” 萧宇在外蛰伏,听到这沉声,立即就出来了。 皇甫逸羽魅沉了话语:“随我去见齐建卿。” …… 齐明荷就这样坐在院子中,一言不发,就连青莲辛苦取来的账本也不看了,就这样放在旁边。 “小姐。”青莲喊了两声。 “做什么?”没好气。 “你……”不敢大声问,“和皇甫公子吵架了?” 是吵架了么?齐明荷蓦地静静扪心自问。 “……” 齐明荷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此时只是站了起来,再走到了房中去。 明朗又扑朔,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就在片刻之后…… 外头只传来了一个消息,轰动了整个齐府。 ——什么?皇甫公子与二小姐的婚事定下来了?提前?原本最近的吉时也要一个月后,提前到七天之后? 齐明荷此刻在窗边站着,看着对面早就没人住的松苑,再听着青莲从外头带回来的话,此时……就连不常抛头露面的虞姨也出现了,就这样站在房中,看着齐明荷。 “小小姐?” “啊?” …… 皇甫逸羽笑着与齐建卿举茶淡饮。 “明荷与我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今日我回皇甫府便开始着手安排。” 齐建卿有些为难与意外:“皇甫贤侄,这……” “岳丈大人,以后喊我贤婿就好。” 齐建卿昨日刚休了蔡氏,嫁了齐明蕊,齐明荷的婚事就又这么定了,感慨万分:“好,好……” …… 齐明荷在房中咬牙,大骂:“皇甫逸羽,霸道!” ----- ps:月初6号,2天涨了月票40多票,谢谢!!! 月票名次浮动上上下下,有的就拜托全投给花花吧,这个月比较特殊呢!!感谢! ------------ 132 大婚前夕来相会 怕她跑了,于是先娶为上,煮熟了的鸭子没冠上他皇甫逸羽的姓,迟早还是要跑掉,他的目的就在于,让她想跑也跑不掉。 齐明荷这会儿气得咬牙切齿:“皇甫逸羽……!” 念了好几声他的名字,念得青莲和虞姨都退下了,齐明荷才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此刻,一个人就这么在房中坐着,看着池塘对面的松苑,盛夏到了极致,荷花就都全开了,再过不久,这荷花就全谢了,但是……这花就像这会儿齐明荷的心情一样,至少是全盛开的。 明明心里不舒坦,他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到底爱还是不爱,直说就行了。 不过…… 蓦地吻了她以后,又跑去把成婚的日子定下来了。 七天之后…… “霸道。” 看似不爽,此时心里却是在笑。 成婚的日期定下来以后,整个齐府就彻底忙碌起来了,首先,采香大会上宣布的婚事,自然和齐明蕊的匆忙不一样,齐明蕊成婚都还尚且如此盛大,明荷的自然不一般……有了这些前提在先,更别说还有人刻意指使。 此时,整个齐府热闹非凡,一扫之前的衰气,盛夏酷暑,欣欣向荣。 而此刻的皇甫府,也一如齐府中的景象,园囿层叠媲美帝王宫殿的府邸,雕梁画栋的重楼殿,全是来往穿行的丫鬟侍婢,手中拿着装点大婚的东西,时而有人感慨:“皇甫府中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景象了。” “可不是么?自从前两年夫人出事以后,府里就没再有过热闹的日子。” 皇甫府之前有两个夫人,是已逝的皇甫老爷的平妻,一个是如今的蒲柳芝,一个是两年前突然暴毙的夫人,如今已没人再提,这会儿丫鬟看着这景致太开心了,一下子忘了言。 蓦地,抬手堵住自己的嘴:“瞧我说了什么呢!” 丫鬟此刻一转身,只突然跪了下来:“夫人!” 只看到此刻蒲柳芝正站在背后,中年韵雅的样貌,一身金贵的裙裳,手则是搁在另外一个贴身侍婢的手上,静静的停在这里。 “夫人,奴婢嘴碎,奴婢该死!” 蒲柳芝只是看着眼前的丫鬟,什么都没说。 “下去吧。” 方才的奴婢走了以后,空无人的大庭上,蒲柳芝才收起了刚才的表情,只是一瞬,便冷了脸看着眼前的大红喜字,还有满皇甫府的张灯结彩之景。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她上一次与皇甫明轩在西府小院闲聊之时,说到皇甫逸羽与齐府联手香业之事,还曾信誓旦旦的说他兴许只是心血来潮,若是要联姻完全可以找更高的门第,谁知道……皇甫逸羽竟然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齐府的二小姐娶了回来。 这不,婚事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蒲氏沉寂般在这大庭前站了许久,发现皇甫逸羽他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一直都游戏花丛中,从没想过娶妻,甚至对娶妻有着抗拒,怎么就真的定亲了? “婶婶,你找我?” 许久没出现在皇甫府的皇甫明轩出现在蒲氏背后。 此刻,所有侍奉在身侧的丫鬟也全退下了,只剩下身姿俊朗的皇甫明轩,看着一脸忧色的蒲氏。 蒲氏也蓦地回头,“明轩,你来了。” 皇甫明轩是从青山赶过来的,最近皇甫逸羽在忙香业的事情,他得了自在,去处理青山的皇甫府产业了,听到了皇甫逸羽要大婚的消息,也回来了。 “婶婶,这府中……逸羽是真的要成婚了?” 蒲氏目光也随着看去,两个人的视线全落在了这喜庆的景象上。 “真是奇怪了,羽儿竟然也动了成婚的念头,竟然还是娶齐家的一个庶女。” “齐二小姐?” 蒲氏笑:“可不是,确实是这齐二小姐。” 这皇甫逸羽到底是什么想法?蒲氏不得不第一次去正视它了,她一直认为,皇甫逸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虽然不是生母却是当初皇甫府的两位夫人之一,而皇甫世家就只有一个嫡子,因为家大业大的缘故,皇甫逸羽从小学习经商,性子也儒雅温润,虽然双目失明,却从来不失皇甫世家公子的风范。 这两年的皇甫逸羽也是如此,可偏偏奇怪了……之前的皇甫逸羽对皇甫府的事情上心,而现在的皇甫逸羽对皇甫府的产业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不仅如此,还更加没分寸的待人好,导致现在这温润绝代的名声越来越大…… 就像是在游戏人间,根本没把皇甫府放在眼里。 皇甫逸羽可以不在意他们,可他们却不能不在意皇甫逸羽。 “你说,逸羽这是真的对齐二小姐动了心,于是想娶回来?”怀疑起了皇甫逸羽娶齐明荷的动机。 皇甫明轩此刻也就这样站在一旁,想到了上一次在齐家香坊前三个人的见面:“齐二小姐我倒是见过一次,若说逸羽喜欢上齐二小姐,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上一次,皇甫逸羽不就当着他的面,与齐明荷绊起了嘴? 皇甫逸羽的性子,若是不合适,也只不过是笑笑着就过去了,竟然会和齐明荷计较起为何不叫他“逸羽”,喜欢也倒是不无可能。 此刻,皇甫明轩只是静静的站着,英气的眉眼也轻凝,放空目光,向外眺望。 这巍峨壮丽的皇甫府…… 一个瞎眼无用又不管事的皇甫逸羽,一个没有其他嫡子的皇甫世家,百年财富的皇甫世家…… 身为男人,怎么会不想要? 蒲氏就这样听着皇甫明轩的话,这一刻也思绪放空。 片刻之后,两个人才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蒲氏道:“罢了,他想做的事情无人能阻他,娶齐二小姐这事也无伤大雅,最多就是又多了个闲人,少了个好的少夫人的位置罢了。” “只不过,这一次婶婶倒是觉得不太对劲,第一次见他如此费尽心思去娶一个女人,也不知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皇甫明轩沉声:“婶婶,依我看倒不如继续看看逸羽……有什么奇怪之处。” 他确实是担忧,怕皇甫逸羽哪一天改了性子,或者突然又是对皇甫府的事情感了兴趣,那事情又变得棘手。 既然是棘手的事情,自然要做得更加滴水不漏,早早防范才好。 …… 这一厢再一次草木皆兵,只想着留意看大婚那一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一头,皇甫逸羽此刻则是正躺在皇甫府的卧房中,百无聊赖看着房中的场景。 红烛,红幔帐,白日里的这个房间,就和当初那一夜一样。 皇甫逸羽蓦地就勾起了唇:“萧宇。” 婚事既定,皇甫逸羽似难得的好心情:“你不觉得这房间少了点什么?” 萧宇此时蓦地忐忑,瞬时循着皇甫逸羽的话看去,只见这个房间……因为最近都住在齐府,所以回来得少,住得少了,变动自然就小了,看起来和从前是一样的,于是不解的看着房中的景致。 “回门主,属下……”他没看出什么。 此时,只听到皇甫逸羽再出声,“少了个齐明荷。” 萧宇:“……” 此刻,皇甫逸羽轻扯的嘴角,邪肆的笑着,就好像很无聊似乎的,筹备婚事的时日过得漫长。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 此时此刻,齐明荷在荷苑里只打了个喷嚏,“阿嚏!” 青莲急了起来:“小姐,你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揉了揉鼻子。 “这可怎么是好,还有几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要是真病了怎么办?小姐你别在外面坐着了,进去……”吧。 此刻,青莲话还没有说完,齐明荷只突然又打了个喷嚏:“阿嚏――” 青莲:“……” 剩下齐明荷在这院子里坐着:“奇怪。” 怎么一整天老打喷嚏呢? ---- 定下成婚的日子后,两个人在各自的府里,于是就呈现这种纠结的状态。 见不到皇甫逸羽,齐明荷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青莲见齐明荷也不提,还以为是真的闹别扭了,加之齐明荷一直在打喷嚏,还以为是病了,所以早早催齐明荷去休息。 这会儿,月上树梢,刚踏进房里,齐明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出来。” 房间空空的,于是她这会儿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齐明荷就这样回过身,在房中转了一圈,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就像是遇到得多了,心里也有了感觉,知道房中不止自己一个人。 “你再不出来,我就出去了。” 说罢,这会儿就这样转身,看似要走出房门。 忽地,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风抚过,齐明荷回头:“皇甫逸羽。” 咚―― 脑袋撞上胸膛的声音。 她抬头,只看到皇甫逸羽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难道你也想我了?” 齐明荷看着他,什么叫做想他了,什么叫做“也”? ------------------ ps:更得有点晚了哈,第一更!(继续慢慢更了)推荐票快过9000了~~~~~~~~~ ------------ 133 期待这一场大婚 “谁想你了?”齐明荷唇一咬。 突然,整个人脚步一挪,就这样退了一步,从他的胸膛前推开,绕开了他,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去了。 她走向别处,皇甫逸羽自然跟着走了上来,这会儿就这样看着她:“你的唇消肿了?” 齐明荷听到这一句话,蓦地抬眼看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刻,就这样避开了他。 “到底你过来做什么?”没好气的问。 那天两个人就这样在院子里吵起来了,话还没说完他就走,一走就去找了齐建卿,然后两个人成婚的日子就定下来了,然后他就直接回皇甫府了……紧接着她自己在窗口看着松苑,然后就笑了。 这一刻,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又停在了齐明荷的面前。 齐明荷抬头,看着这张俊逸的脸,邪魅和温润完美融合,他把白绫又取下来了,穿着一身黑衣…… 现在这种样子,既熟悉又陌生。 皇甫逸羽不回答她的话,此刻只是把头低了下来:“我来看看你。”邪肆的样子。 皇甫逸羽此刻的神情,就像是来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有什么样的心情。 这似笑非笑的样子,一下子又惹她一恼。 脸上此刻却是一臊,猛地红了起来。 口是心非:“看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皇甫逸羽不语,只是轻轻在她面前停下,这会儿垂眸看着她。 这一刻,就这样看着齐明荷,看她被吻肿的唇都消肿了,整个人都活蹦乱跳。 按理说那一天他那般生气,看着她护着苏仕瑥,又问他爱不爱她,愠恼不配合的样子,此刻他应当晾她几天,但是就是觉得见不到她就像少了什么,做什么都觉得无趣,就是想来看看她。 看着齐明荷原本也是应该摆着臭脸,却是脸红低头,蓦地……皇甫逸羽只扯出了笑。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听说了婚事就定在七天后,七天后便能嫁给我了,感觉如何?” 成婚前夕,他又偷偷来她房间,又问这种令人难以自持的问题。 齐明荷不回答。 皇甫逸羽将她一捞,这会儿整个人都被他带到了怀里去。 莫名的……两个人又贴到了一起,熟悉而亲密的感觉。 齐明荷忍不住开口:“皇甫逸羽,我是欠你的么?” 嗯……她一定是欠了他的,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辈子被他折腾得在一起,怎么样都逃不掉他手掌心,摆不掉他了? “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沉眸,不解。 齐明荷这会儿只看着他:“我问你……你那么着急着娶我是为什么?” 皇甫逸羽垂眸,只看到齐明荷此刻抬着小脸,刚才还有些别扭烦躁他的样子,突然换成了笑盈盈的神情,就像是在等着捕捉他,再一次问他的回答。 皇甫逸羽:“……” 齐明荷继续出声:“爹爹那边,黄道吉日选的……最近的吉时让明蕊出嫁给用去了,下一个最好的是在一个月后,没错吧?怎么定得那么快?” “嗯?逸羽……”故意走近了一些,又踮起了脚尖,靠近他。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不怕死的捋虎毛,此刻就这样勾挑起了唇。 她主动送上门来,他只好一手将她拎起。 本来两个人就贴到了一起了,这会儿再踮起了脚尖,又再被他用外力一带,两个人之间原本剩下的那一丁点距离都蓦然缩短,两个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了一起。 此刻,就这么眸对着眸。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卷翘的睫毛,迎上了皇甫逸羽此时邪肆的暗眸,他的眼仿佛一潭看不见低的池水,诱着她前往探究。 没有回答,只有笑。 “你……”齐明荷一抽气。 他竟然故调重弹,不仅没有回答她,还低下头来调戏她:“问那么多做什么?怎么,不肯嫁?” “……” 温热的气息喷洒了下来,呵气吐向她。 齐明荷脸顿时一红,啊啊啊…… 真不是皇甫逸羽的对手,想要从他口中探出个答案,比登天还难。 这会儿齐明荷真的恼了,他天黑了来她房间,她没问出他到底来做什么,想要给他摆脸色,戏弄他,结果反被他调戏,这会儿心跳难平。 “对,我不肯嫁,你能把我怎么样?” 此话一出,只让皇甫逸羽更是一捞:“明荷。”他低语。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一张低埋下来的脸,两个人的姿态与模样那么暧昧,看着就已经受不了了,更何况身临其境,此刻感受着他的温柔与霸道。 看着皇甫逸羽似是故意,此刻邪眸里都写满了情绪:“可是我想娶你,怎么办?” 赤裸裸的……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模凌两可又暧昧不清。 其实只要他说爱她,不就行了?她只是想听他亲口说一次。 皇甫逸羽只看着齐明荷,“明荷,你不肯嫁,可我想娶你,又怎么办?” 齐明荷:“……” 推开了他,不想和他讨论这种问题了。 她不说话,皇甫逸羽此刻就逗得越加上瘾:“嗯?怎么不说话了?” 齐明荷:“……” 哪壶不开提哪壶,和他讨论这种问题,只能让自己没台阶下。 没套出他的话,他倒是把自己带坑里去了。 “明荷。”暧昧的喊。 “做什么?” “我想娶你,等不及了。” …… 齐明荷的脸就这样爆红起来,像是煮得熟透了的虾子,这一刻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结果看到皇甫逸羽暧昧的神情,就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这句话,顿时就更…… 抓狂:“……” 两个人开了玩笑半晌,皇甫逸羽才松开了手,把齐明荷放出怀抱。 他这么抱着她,他不累,可她一直踮起脚尖贴着他,他怕她腰疼。 齐明荷一被松开,立即站了回去。 这一站回去,又再被他带到了怀里去。 “唔……你!”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啊?耍她玩吗? 齐明荷此刻只是又被皇甫逸羽带到了一旁,软榻上坐下,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说话。 逗弄玩她以后,他的语气都平和了许多:“不开玩笑了。” 齐明荷红脸:“谁要和你开玩笑了?” “嗯,没开玩笑,我问你……你想我没有?”魅沉的音调,这一刻多了几分认真的味道。 皇甫逸羽从来都是邪肆冷血的,想杀就杀,想废就废,哪怕是在这世上,也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正眼瞧过,做什么事情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之分,可是偏偏……貌似最近他的心情波动有点大,因为齐明荷而喜,而怒,她闹别扭他竟然给她送东西,她掌心受伤,他竟然亲自给她涂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众承认一个女子是自己的女人,也不会因为齐明荷一个人的小小的私人恩怨而设一个局,把宰相之子,朝中大官给拉了进来。但偏偏,这些事情,他全做了。 更奇怪的是,就要成婚了,一直设局想要让她进来,娶她是他所要。 可他最近为何这么想念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竟然在大婚前上演。 若说他此时过来是想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想要来逗逗她,可他为什么把持不住? 就好像,这一次的大婚,也是他终身大事一样。 并非只是想把她娶回皇甫府仅此而已。 而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真的对她动了心? “嗯?说话,想我没有?” 齐明荷把头一扭:“……” “回答我。” 皇甫逸羽肆笑着把她脸给扳了回来。 齐明荷这会儿不甘愿的看着他:“没有。” “嗯,没有?”皇甫逸羽的脸凑了上来。 这一刻,他就这么凝眸看她,两个人又靠得近在咫尺,唇都要贴到一起了。 皇甫逸羽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品尝到她的香甜。 齐明荷看着他的动作,危险的眸光,急了:“想,想了……你离我远一点。” 皇甫逸羽此刻彻底笑了出来。 就是喜欢齐明荷这个样子:“嗯,乖。” 齐明荷:“……” 两个人好不容易能好好说话,他就一定要搞得那么暧昧么?! 齐明荷此刻出神,皇甫逸羽只将她压了下来。 熟悉的动作,上一次亲近的时候,已经离这会儿好些天了,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他眼中带了火热。 齐明荷急:“你快……快起来。”这又是要做什么? 此刻,只看到皇甫逸羽眼中撩起了浴火,手都放到了她的胸上。 齐明荷推开了他:“不许乱来!” 她不愿意,皇甫逸羽也不收手,热火的眸光,仿佛深潭一样吸着她。 齐明荷:“……” 结局当然是,皇甫逸羽将齐明荷压下,但没得逞。 此刻,只得恹恹扯开了唇:“明荷,其实……我很期待这一场大婚。” “期待做什么?”红了脸。 “因为娶的是你。”他扯开了唇,“还有和你的新婚之夜……” 现在禁欲,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品尝。 哪壶不开又提哪壶,齐明荷脸彻底红透。 ---- 尚书府中,齐明妆已经静坐了几天,此刻看着窗外,听着源源不断从齐府传回的消息,脸色发白。 ps:第二更~ ------------ 134 热热闹闹的出嫁了(1) 夜色寂静,窗外的知了一直在低叫着,齐明妆就这么把视线放在了无边无际的院景中,脑中回荡的全是……齐明蕊嫁入了朱家,成了一个小小的少夫人,原本就撑不起大梁,现在简直是自顾不暇……自己的娘亲,莫名被爹爹捅了一刀,现在已被送回乡下休养,如今这样的岁数了,还被休了妻,这一生算是毁了。 齐明妆就这样轻咬着唇,瑟瑟发抖。 回想她过去二十多年是如何度过的?齐家嫡女,捧在手心中……不可一世,自己也嫁入了官家。 再把妹妹送嫁出去,她再拿着齐家产业,这一生应当就这么圆满了。 可是,偏偏有个齐明荷…… 此刻,齐明妆秋水静眸中倒映出了齐明荷的脸,这一个小妹妹,从小到大就因为娘亲胡氏而受宠,自己的娘亲蔡氏因为胡氏的出现而变得痛苦,身为女儿的她,自然是不喜欢。 从小到大,其实她一直在压制齐明荷了,乃至于这一次……邙山之事,她一手策划,可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一个记忆中的妹妹,成了如今这种样子?如苍天大树般不可撼动?即将还要嫁入大金国最大的世族,就连皇族都要给三分颜面的皇甫世家。 对于齐明荷来说,这简直是鱼跃龙门。 为什么?为什么区别会那么大呢?自己的娘亲被扫地出门,自己的妹妹被错送花轿,嫁给了相貌奇丑的男人。 如果她那一夜听到花轿送错的消息,没有及时回来,会怎么样?只怕是风尖浪口,也会被拖入这深渊寒潭之中。 现在,如今也只有她能够挽救这一切,如果不除掉齐明荷,为娘亲和明蕊报仇,迟早…… 怕是连自己,都一样遭殃吧? “夫人,怎么还不睡?” 齐明妆看着窗外,就这样用手紧紧抓着裙摆,忽地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这一刻,这平淡如水的明眸就这样弯了一下:“夫君。” “自你从齐府回来以后,就常常出神,可是出了什么事?” 齐明妆就这样回过了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她的夫君……年轻俊朗而有为,若是自己有一天又败给了齐明荷,连这翰林夫人的位置也不保了,会怎么样?失去了他……会怎么样? 齐明妆勉强笑了笑:“没事呢,只是看着窗外,忽然想起出嫁前的时日了。” “既然没事,就早些歇了吧。” 齐明妆点头:“嗯。” 此刻,就这样缓缓走到男人的旁边,但却蓦地回了头,看着外头无边的夜色,凝了神。 ---- 七天,对于等待嫁娶的人来说,是漫长而忐忑的,可是对于上下忙碌的人来说,那是一眨眼就过了。 转瞬,已经是新婚前夜,大婚吉时定在早晨巳时,这几天齐明荷是这样过的: 发呆,发呆,发呆。 青莲是这样过的: 忙死了,忙死了,忙死了。 此刻,齐明荷坐在房中继续看着别人穿行,来来往往的人把许多大婚用品从外头带进来,先是准备好的凤冠霞帔、玉如意、大红楠木妆奁、海冬青盆栽、珊瑚碧树,看得她郁闷。 “这些东西都送进来做什么?嫁妆不是放在外头,然后明天大婚带过去吗?” “小姐,错啦,这哪是嫁妆?这是皇甫公子说怕小姐你今儿无聊,于是送过来先给你看着玩的。” 齐明荷:“……” 皇甫逸羽这是准备婚事忙得没时间过来折腾她,于是刻意来惹怒她的吗? 不知是因为要出嫁了,心情忐忑又紧张,还是真的被折腾得头晕脑胀,这会儿看着来往穿行的人:“……” 青莲出声:“小姐,让一让,腾出个地方来,要放喜盘呢。” 大家小姐出嫁的房中,一般都会先放几盘堆成山似的桂圆、花生、红枣,是专门给送嫁的人沾沾喜气的,亦是显示家中财富以及出嫁的盛大,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挪了个地方,被迫看着这房间成了大红色的,喜物堆成了一团,喜气洋洋。 这会儿是夜里子时了,青莲出声:“小姐,要不你先去床上躺一下?明天就要出嫁啦,天不亮你还得起来梳妆打扮呢,听说啊……这一次府里准备的东西比三小姐出嫁的时候还要多,送嫁的人也多得不行,明天还会更热闹呢。” “今夜,我们是要准备东西,想睡也睡不了啦,夜半三更的时候府里会更热闹,皇甫府派来的人也会陆续过来,皇甫公子还要过来接亲呢,到时候……光是热闹声都能吵得小姐你听不到别的东西。” 言下之意,小姐,你快睡吧,要不然待会想睡都睡不了。 齐明荷就这样坐着:“……” 小心肝儿,砰砰跳……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就是觉得忐忑难安,出嫁了……是真的要出嫁了呢。 还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嫁人了,有齐家香业就好了,可此时……真的像是做梦一样,想嫁人了。 “阿嚏——” 齐明荷就这样莫名打了一个喷嚏,这会儿的心情复杂得……真的就像初嫁一样,经历了女子的喜怒哀乐。 在房中兜了两圈:“那你先忙吧,我去歇一歇了。” 青莲看着齐明荷,双颊通红,一脸不自在的上床先躺着了。 此刻,不得已的掩嘴轻笑。 此时此刻,皇甫府中也灯火通明,皇甫世家的嫡公子要娶亲,更何况是皇甫逸羽放话了要盛大操办,自然无人敢敷衍了事,这会儿就连入府的白玉石阶都铺上了希罗运来的花纹毯子,看起来若是不曾来过的人,还觉得这是逢莱仙境,误入天宫。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转身:“萧宇。” “是,门主。” “都准备好了?” “好了。” 皇甫逸羽听着萧宇的回答,此刻一动不动。 因为是他大婚,而他又不仅仅是皇甫逸羽,莫名的……这一次竟然动了私心,还下令让萧门中的四大护法全聚齐了。 萧宇此时忐忑:“门主,真的要箫青、箫统、箫明与属下一起护送婚队?” 明明是皇甫公子的大婚,娶了齐二小姐回来只是补皇甫逸羽夫人的空缺,省了之前老是被逼婚还闹出冲喜之事来的烂事儿,可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萧宇老早就感觉到皇甫逸羽有了变化,身为属下,摸不透主子心思,就算察觉了却也不敢多嘴。 此时,只是看着皇甫逸羽,似是在某些答案。 结果,皇甫逸羽此刻神情未变,反而笑了一下:“自然。” 是他要娶,自是随性而为。 皇甫逸羽这会儿就这么站着,邪肆的眸子里闪现暗暗的幽光:“就让他们护送。” 他是皇甫逸羽,也是萧寒光,他萧寒光大婚,让萧门四大护法把齐明荷迎进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沉沉笑着出声:“下去准备。” “是。” 萧宇不再疑迟,只是看着皇甫逸羽,默默叹了一口气。 唉…… 估计门主这一次是真的深陷其中,栽了。 若是齐二小姐知道……心里头还指不定多高兴。 这一场婚事,到底是谁赢了谁的心,还未可得知。 两个府邸就这么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就算是用喜庆二字,都无法形容。这一场婚事因为自定婚起就格外受人瞩目,一个是齐家二小姐,京城里头有名的跛了脚的姑娘,一个是皇甫逸羽,谁都没想到当汴京第一瘸,遇到了汴京第一瞎,倆人的婚事,竟然还真的成真了! 一大早,还没到巳时,仅仅是辰时之时,街上就都围满了人。 这会儿全部人都是为了看今天这轰动整个大金国的大婚的…… 齐明荷现在在齐府的荷苑里的房间里梳妆打扮:“哎呀,疼……疼!” 谁发明的成婚要穿这么复杂的衣裳,勒得她腰间一紧,呼吸困难,一口气上得去却下不来,呼吸不顺,好不容易把大红喜裙穿上以后,却是看到青莲和虞姨又领着好些个生面孔把一整套金玉朱钗拿了上来。 “小姐,这是发饰。” 齐明荷突然后悔答应嫁给皇甫逸羽了。 “太重,能不能不戴?!” 现在看到这些个阵仗都被吓了一跳,待会若真是出去,看到了十里长街看热闹的人,齐明荷估计更是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顺其自然”,但不代表……能够习惯待会儿的大场面啊! 这会儿正在忙碌的梳妆打扮,热闹声继续。 “轻,轻点!” 青莲忍无可忍:“小姐,你这头发九个髻,这才刚挽了第一个!” 齐明荷:“……” 接下来就成了这样: “快,快……完了,吉时快到了,现在都辰时五刻了,巳时就快到了!” 又是一片慌乱。 待到巳时前最后一刻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齐建卿突然来了荷苑。 “明荷。” 齐明荷此刻抬头,就这样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一身暗红长袍的齐建卿,“爹爹……” 齐建卿看起来苍老了一些,但今日却面带喜色,怎么藏也藏不住,此刻就这样看着齐明荷。 “今儿是你出嫁的日子,爹爹来亲自送你上轿了。” ---- ps:大婚情节比较大,接下章,求动力~~ ------------ 135 热热闹闹的出嫁了(2) 齐明荷眼睛一湿:“爹……” 就在此刻,荷苑外锣鼓声响起,热闹声更甚,出嫁这一日就这样手忙脚乱兼各种心情复杂的齐齐上演着,齐建卿的大手伸了过来,一下子就牵住了齐明荷的手:“明荷,爹送你出去。” 若说方才被折腾得起了悔婚的念头,那么这一刻就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世上最深沉的,应当就是父爱了吧?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样看着齐建卿,看到他仿佛从自己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透过她卷翘的睫毛、水亮的眸子,看到的是另外一幅场景。 这会儿,原本是高兴的事情,齐建卿突然似有感慨的抬手,擦了擦眼:“爹送你上花轿……” 齐明荷出声:“爹,要是舍不得,我就不嫁了……” 齐建卿顿时看她一眼:“瞎胡说什么?” 能够嫁给皇甫逸羽,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更何况……两个人还情投意合,原本就按齐家这样的家世,庶女大婚绝不可能大到这样的程度,这一次的出嫁甚至比当年嫡女齐明妆的大婚还要盛大十倍,皇甫世家也就这一个公子,更何况皇甫逸羽特地要大办,虽然时间筹备得短,但这样的阵势,已经超过准备了一个月的大婚。 齐明荷眼睛酸涩:“爹不喜欢我留在府里,那我就嫁好了。” 齐建卿看着齐明荷,今日的她盛装打扮,像极了胡氏:“嫁到皇甫府去,好好和皇甫公子生活,做人妻……齐家的香业,你在闲暇相夫教子的时候,再打理就行了……” “爹爹,明荷知道了。” “皇甫家的夫人身体不是太好,前阵子刚大病过,你也万事多谦让着点,别让别人觉得我齐家的女儿……”齐建卿说着说着便停了话语。 这会儿,真像是没了娘的孩子爹爹在喋喋不休,齐建卿目光突然放空:“不说了,不说了。” 齐明荷笑:“爹……你说的,我都牢牢记着了。” 这一刻,相视一笑…… 齐建卿眼里有着宠溺的柔光。 这才接过齐明荷的手:“走。” 外头,花轿已经备着,停在了荷苑外头。 齐明荷走了出来,因为迎娶的队伍还没来,所以喜帕也还没有盖上,这一瞬,只看着外头送嫁的人,整个齐府都在了,还有好多聘礼,这会儿也源源不断的搬进来。 皇甫逸羽这是在搞什么…… 蓦地,不小心红了脸,心里头在轻笑,脸上却是不好意思。 此刻,齐建卿只察觉齐明荷的异样,笑道:“来把喜帕盖上,及时要到了,人也要到了。” 齐明荷只好坐到了花轿里。 这会儿一进花轿,把喜帕盖到头上的时候,只听着更加热闹的声音。 “来了,来了――” 鞭炮声,喜乐声,噼里啪啦…… 此时,众人深处,只听闻传来一阵高喊声:“皇甫府迎亲的人马来了!” 花轿就这么抬了起来,从齐府正门而出,待到感觉到外头轰动迎亲的声音,周围有好多人的感觉……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出嫁了! 低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明荷呢?” 齐明荷听着这魅沉的声音,在花轿里自己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紧张…… 外头,皇甫逸羽此刻穿着一袭喜袍,风姿飒爽的骑在马上,引得众人侧目,此时缓缓从马上过来。 硬是熬了七天,终于等到今日了。 从齐府奇香会那一夜初遇,经历了采香大会,一直到现在修成正果,齐明荷他算是摸透了,现在看着这花轿,皇甫逸羽明知道她就坐在里面,忽地……还是在众人前忍不住扯了一道魅笑,温润中带了些许邪魅。 这笑,笑意达了眼底:“大婚之日,我来迎亲了。” 此刻,周围一旁看大婚盛事的人也轰然出声,沉沦在皇甫逸羽此刻的笑里。 花轿中,齐明荷本来就紧张,听到他的话,仿佛……周围那么多人的声音,只有他的最清晰。 一张脸突然就更红,幸好盖着喜帕看不见。 “青莲。”低喊。 青莲似乎这会儿正在外头看热闹,看得这一场迎亲,连齐明荷喊她都听不见。 齐明荷喊了两声没有人搭理,外头……只有齐建卿和皇甫逸羽的声音。 齐建卿:“贤婿,明荷我就……交给你了。” 皇甫逸羽沉声:“放心吧,我会好好‘待’明荷的。” 这厢,大约说了几句以后,齐明荷只察觉花轿动了动,抬了起来。 “接亲,回皇甫府――” 伴随这声音,是齐明荷突然越演越烈的心跳声。 怎么描述这会儿的感觉呢?就像是想笑,又不舍得笑,太开心,像随着这花轿的前行,迎接着未知的生活,从今儿起,她就要当皇甫逸羽的夫人了?这感觉……蓦地就像做梦一样。 此刻,皇甫逸羽驾马骑在人潮的最前头,周围都是瞻仰风采的人。 后侧,是萧宇……另外还有三个从来不曾出现在皇甫府的侍卫,除了萧宇,其它三个人这会儿都带上了面具,从裸|露的部分眉目看来,都是英姿俊挺,说不出的颇有气势。 这会儿这一场婚事就这样掀起了汴京城的又一番话题。 皇甫逸羽此刻顺利接到了齐明荷,不时只回头看。 透过今日红色的绫带一看,隐约只看到身后的轿子一晃一晃。 皇甫府与齐府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因为今日围观大婚的人太多,所以平常宽裕的道路也显得窄小了起来,迎亲的队伍走得寸步难行,若不是身上的服装带了喜庆,连看热闹的和迎亲的人也都分不清了,全是人。 从东街走到西街,就在花轿颠簸,齐明荷被那一头发饰压得回不过神来的时候,此刻…… 只听到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声调。 今日让她心跳频频加速的声音:“明荷。” 齐明荷以为听错了,只听到花轿外头确确实实是皇甫逸羽…… 突然,蓦地靠到了花轿壁上,抬手就想掀开帘子:“……” 皇甫逸羽在轿子外笑:“怎么,紧张得不敢说话了?” 齐明荷继续:“……” 她只是在想,迎亲……他刚才不是在前头开路么?怎么突然就到自己身边来了? 两个人这会儿就这样隔着轿子的墙壁说话,一个人花轿内,一个人花轿外。 齐明荷心跳频频:“干嘛?”没好气。 外头,皇甫逸羽此刻扯了唇:“高不高兴?” 齐明荷听着他问着高不高兴,这会儿的心情就像是……在问她,嫁给他,她开不开心。 这么害羞的问题,怎么能回答?尤其是在真的出嫁这一天。 “快回去前头,还没成婚拜堂呢,大街上你就这样骑在我旁边,让别人看到……”不好。 似是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羞怯之意,皇甫逸羽扯唇在外头笑得更开了。 这会儿就这样再出了声:“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将马骑上前去,好好带路,然后再赶快回皇甫府,和你拜堂成亲。” 齐明荷:“……” 她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 此时,只在花轿里低了声:“别闹了……” 皇甫逸羽扯开了唇笑,听着花轿里头传出的声音,仿佛看到了齐明荷此刻红透的脸,她肯定是在咬着牙,水眸都仿佛沁出水来。 皇甫逸羽心情大好:“嗯,等着拜堂成亲。” 其实后面还有四个字:送入洞房…… 花轿里,齐明荷只听着马蹄声复而响起,他远离上前的声音。 外头,仿佛人山人海,到底是多少人在围观这一场嫁娶啊…… 皇甫逸羽无事旁人,才去调戏了齐明荷,蓦地上前来。 “公子。”萧宇出声。 这会儿,另外三大护法箫青、箫统、箫明也在看着自家萧门的门主,从未见过嗜血无情的萧寒光有如此有血有肉的时候。 邪肆的声音出:“让后面的人走得快点,跟上来。” 萧宇此时看着前头的人山人海:“要加快速度穿过人群回去吗?” 皇甫逸羽笑了笑,没回答。 此时,花轿就这么走着,齐明荷坐在里头,明显可以感觉到真的前行速度变快了,原因是为什么……心知肚明。 想到方才两个人的对话,齐明荷更紧张了。 这一种紧张和人生第一次有关,也与要嫁给皇甫逸羽有关。 外头热闹声越来越大,明显可以感觉到穿过人群时的拥挤。 热闹声:“别冲进来,别挤,别挤……” “大家都是来图喜庆的,恭贺皇甫公子、齐家二小姐……” 齐明荷听着这声音,男子声、女子声混杂,许是婚事太盛大,看的人也太多,热闹嗡嗡的,轰得脑袋一响。 前面,似乎是见多识广,看到这么多人,皇甫逸羽的眉头都不皱一下,此时只回头看了一眼齐明荷所在的花轿。 终于迎娶到她的感觉,心甘情愿的…… 蓦地扯了一下唇。 就在此时,花轿里,齐明荷突然感觉颠簸了一下,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最近一定是着凉了,一定是…… 就在这时,只听闻“砰”地一声,突如其来的猛力冲撞,“啊!” 整个轿子一颠簸,怎么回事?! ---- ps:求――月――票! ------------ 136 刚才没事?吓着你没有 周围,原本的热闹声这一瞬只消停了下来,猛地变成了动|乱声,突入起来的冲撞,不仅把抬花轿的轿夫吓到了,让整个花轿颠了一下,更甚的是原本就已经挤得不行的人,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道一带,无数的人向前拥挤! “怎么回事?”轿夫高喊。 此刻,齐明荷在轿子里头砸得头晕眼花,赶紧用手托住头上的发饰,一堆珠玉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双眼带泪:“唔……” 最前方,皇甫逸羽也回了神。 一瞬间,凝起了邪眸:“怎么回事?” 萧宇以及另外三大护法也愣了一下,眼中顿出凶光:“门主,好像有人生事。” 此刻,往后回看,看到莫名的……一瞬间,竟然似有预备的,许多人一齐冲上来,冲散了成婚的队伍。 皇甫逸羽狠沉出声:“谁竟然敢在今天生事?” 筹备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欢欢喜喜把齐明荷娶回来,还未到皇甫府拜天地,在这成婚的路上就出了事?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他皇甫逸羽的大婚之日? 轿子里:“逸羽,逸羽……” 太突然了,齐明荷被砸得头晕脑胀,青莲也显然没想到这种状况。 看热闹的人也太多了点吧…… “别挤,别挤。” 前面,萧宇拔出了剑:“来人,先保护花轿,要是还有人要挤进来,严处不枉!” 皇甫逸羽这会儿眉头都紧紧蹙在一起了,不爽……很不爽。 不想在这种时候装温润,但是显然人太多,不行,此刻只得轻轻抿了一下唇,不悦的声音:“迅速把动|乱平息,继续回皇甫府。” 从巳时接亲出发,一直到现在,已经走过大半路程,再走莫约半个时辰就能到皇甫府了,进了皇甫府的范围,这闹市再怎么热闹,也无伤大雅了,根本进不了皇甫府的范围。 此刻,周围的人听到这声音,知道皇甫府护送婚队的侍卫要出动了。 其中不小心挤上去的人退回去了一些,还有一部分人刚才是想趁乱冲上去凑热闹的,还有斗胆的人想趁乱掀开喜轿的帘子,奈何这会儿抬轿子的轿夫也是有功夫的,避开了。 齐明荷好不容易再坐稳,感觉花轿平稳了一点,松了一口气。 这绝对是令人难忘的大婚之日…… “青莲。” 刚喊了一声,此时,只感觉不太对。 热闹平息了一点,但周围不断冲过来的人却似乎不曾减少,趁着队伍还没有恢复原样的时候,齐明荷一凝眸:“逸羽,逸羽……!” 皇甫逸羽在前头,中间隔的人太多了,听不到齐明荷此时的声音。 蓦地想过去看看她,也穿过不去。 突然,感觉到异样。 这种感觉来源于多年在江湖上厮杀,挑眸的一瞬间…… 人群中,刚才制造出动|乱的人终于浮出水面,“时机来了,大家快上。” 萧宇此时也凝了眸,竟然不仅仅是热闹的场面失控,而是……有人图谋不轨! 青莲已经完全吓呆了:“小姐,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好端端的,人挤人,这会儿挤散了大婚的队伍不说,感觉有人还不断往这里冲,在这刻意制造的慌乱中,只有人趁乱靠了上来,方才那句话出来以后,便是感觉到兵器的冷意。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青莲一下子吓软了。 花轿里,齐明荷也缓过神来,全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而是刻意的,刚才在花轿里还以为是真的太喜庆,这显然就是有人趁乱要做什么……会是谁? 这会儿喊着皇甫逸羽的名字,在花轿里扶着喜冠,刚把红盖头掀起了一角,咬唇。 此时,只听到了有剑刺过来的声音。 外头有人高喊:“把二小姐杀了,咱们就撤!” 齐明荷紧紧抓着轿帘,尽量保持平衡。 此时,来人都把目的说出来了,旁人再迟钝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身后也有人迅速围了过来:“保护喜轿!” 前方,萧宇已经果断的踏离了骏马,飞到了轿子前。 皇甫逸羽一动不动,邪肆的气势猛地掠出,沉声:“你们也上前去。” 皇甫逸羽一手牵着缰绳,冷冷的表情,竟然在这种时候出来捣乱……是不想活了?碍于双目失明不能上前去,可是绫带下,此时只看着前头的动|乱,不可一世。 此刻,一旁箫青、箫统三人看到皇甫逸羽动怒的表情,顷刻间也上去了。 人群中,出来了大约十多个穿着寻常服饰的人,唯一不同的是手里都拿着兵器,显然是安排好的,带着必死的决心要杀齐明荷。 齐明荷在花轿里心惊肉跳,原本出嫁的忐忑全变成了惊魂未定。 从来只有被算计,还没有人这般下血本,竟然出动那么多人来杀她,从来……也没想过有谁会恨自己,恨到一定要杀了自己,竟然还是要在出嫁的路上杀了自己,这一份恨,这一份心气…… 脑里头,只缓缓出现一道漂亮的身影,“大姐姐……” 外头,青莲已经被吓哭了:“保护小姐……这是谁啊,谁啊……”从未想过热闹的场景会变成了这样。 此刻,喜队没散,突然出现了好多侍卫,围着那十来个杀手,打了起来…… 兴许是双方力量太过于悬殊,既然是大婚,怎么会不安排保护的人马?皇甫府的侍卫此时已经把那十几个人团团围住,然后在萧宇与另外三个俊朗的男子过来的时候,这一刻,只寥寥几招便把来人制服了。 此时,皇甫逸羽也骑着马缓缓穿了过来。 众人只看到颀长的身影居高临下。 “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些人:“……” 一场动|乱终于被制止,齐明荷坐在花轿里喘气。 虽然被颠了一场,但是总算是虚惊一场。 此刻听着外头的声音,齐明荷在花轿里紧紧抓着裙摆一动不动。 皇甫逸羽:“嗯?不说是吗?” 只不过是语调的变化,稍微冰冷了一点,萧宇早已把剑抬起,放到了为首的人的脖子上。 一场大婚,此刻在迎亲回府的路上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儿,众人看着此时的场景已经被吓傻了,不知多少人伫立在原地,齐明荷在花轿里也静静的,手已经紧紧握到了一起。 外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皇甫公子要杀要剐随意。” 皇甫逸羽就这么冷然看着:“呵呵。” 一旁众人从来没见过皇甫逸羽这个样子,传说中的皇甫逸羽温润无双,这会儿……看到拉着缰绳的手都微微变得苍白,语气中的波澜,一看便是生了气,一点都不隐藏。 这会儿,全部人也都停了下来,蔓延了好几里的送亲队伍一下子停着,在这道上就像是一条红色的长龙。 齐明荷在花轿里头继续听着,手越握越紧了。 外头是皇甫逸羽的沉声:“来人,既然不肯说,那就把他们都押下去。” 刺杀也不挑个好时机,偏偏要在这好日子里触他霉头,若不是不想在大婚的时候血溅当场,只怕现在早动手杀人了。 皇甫逸羽勾唇,在沉忍。 这会儿人都在看着这一场闹剧,而几个被押着的人也在低着头,挣扎了几下,后面就不再挣扎了。 似乎也从来没想过,趁乱杀一个弱女子,还失手了,来之前已经考虑到敌众我寡了,刚才也和皇甫府的人打起来了,可到了最后,真是莫名其妙的被四个男子一齐压制,不消两招,他们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样,沦丧在他们的剑下。 这皇甫逸羽身边的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这水有多深? 在皇甫逸羽面前,想要动齐明荷,这简直是做梦。 几个人沉默,被打跪了下来:“我们认了!” 本来想做一番大事,到了头来是自寻死路……不管结果如何,认了……他们认! 皇甫逸羽此刻看着地上的人,脸只一侧:“带下去。”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迎亲的喜队又恢复了原样,皇甫逸羽驾马继续上前,人就这么再往前带路。 方才喜乐声一停,此刻再这么一起,热闹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周围的人都在看着热闹,这队伍也就这么往前前进。 此时此刻,角落中,只有两个人变了脸色。 一个是在人群之外,最偏僻的地方看方才那一场刺杀的齐明妆,此刻裙摆就这么微微荡漾,面无血色的再转头:“回尚书府吧。” 另一处…… 此刻在高处,也有一个人,正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就仿佛刚才那一件事没发生过似的。 他的目光遥遥落到皇甫逸羽的颀长身姿上,第一次……看到那样温润的人发了脾气。 此时,目光就落在了萧宇以及另外三个从未见过的人身上。 ----- 再乱的事情,也破坏不了皇甫逸羽此刻娶齐明荷的心情。 齐明荷坐在花轿里,听到喜乐声复而响起,这会儿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刚深呼吸,重新调整好心情坐好,外头就传来了一道邪肆的声音。 “刚才没事?吓着你没有。” ps:3000字~~这章是加更的,谢谢留言破1300条的加更!(今天还有六千 ------------ 137 礼成!送入洞房!(6000+) 齐明荷就这样扶着头饰,听着这话。 “你……怎么又过来了?” 刚才把他给赶回去了,此刻却又是再一次到她的身边来。 齐明荷惊魂刚定,心里头说不出的暖和。 明明知道他是担心她,才会过来问她 低声:“嗯……还好,没事。” 捂着自己的额头,刚才不小心撞了两下。 外头,皇甫逸羽听着这回答,轻睨了邪眸:“真没事?” “嗯,真没事。” 齐明荷心里紧张,在迎亲的路上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也知道他一直在关心着她,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自然感动,于是这会儿回答的声音都软软的,糯糯的。 皇甫逸羽听着齐明荷花轿里传出来的声音,这才放心,在外头笑了一下:“没事就好。” 没事,他就有心思继续拜堂了,先把这一场婚事搞定,把齐明荷娶回皇甫府先,待会儿再处理刚才的事情。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受了伤…… 皇甫逸羽此刻驾在马上,只倏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带着走在队伍最后头的,方才那些惹事的人。 此刻一个个正垂着头。 “你先定一定神,就快要到皇甫府了。” 外头,说完这句后,马蹄又复而奔踏的声音,皇甫逸羽过来关怀一下,人又没了。 这会儿,只剩下齐明荷的小心肝儿一下又一下的跳着。 忍不住勾了一下唇,弯了一下嘴角,浅浅的笑着。 他刚才问她有没有事,她也想说,幸好她没事,否则……齐明妆,大姐姐……已经放过她,任由她回尚书府,不计较了,可她却偏偏…… 花轿外头,青莲也才刚回神,关心道:“小姐,你还好吧?” 齐明荷扯了扯嘴角:“嗯,没事没事……” …… 花轿就这么安然无恙的穿过闹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但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谁都不敢太冲动的再挤进来了,冲撞了花轿,阻碍了拜堂吉时,还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至少……惹到了皇甫世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于是,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多,可是迎亲队伍过来的时候,都纷纷的让开了道儿,这样一来,气势就更上来了。 这一场风光出嫁看在众人眼里,都羡慕着。 穿过街市,迎亲队伍到达了皇甫府的范围,齐明荷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再一次感受到了嫁进皇甫府的感觉,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也是皇甫逸羽亲自在前头开路迎娶。 笑意凝在脸上,甜在心里,花轿中,就这么低了头。 恰好就这么含羞带却一笑的瞬间,只感觉轿子一停,紧接着,外头就传来了声音。 “皇甫府到――” 齐明荷紧张,一颗心就这么要跳出来了,紧接着就是听到更熟悉的声音。 “明荷,到了,我来迎你进去,拜堂成亲。” 听到拜堂成亲四个字,齐明荷脸都烧得**辣起来。 “嗯。”声音低得几乎都听不见了。 青莲喜不自胜,今天真是太开心了,虽然途中出了点小意外,可是抵不住这大婚的喜庆啊!于是开着玩笑:“小姐,你害羞了!” 齐明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红盖头下脸都红得沁出了水。 伸出了手,紧接着,下一瞬已经落入了皇甫逸羽的大掌之中,掌心相贴,暖暖的感觉顿时传遍四肢末骇,满脑子都是和他指尖碰着指尖的感觉。 皇甫逸羽轻扯着嘴角,笑的说不出的好看:“来。” 简单的一个字,让齐明荷把手交给他,这会儿就像是托付终身一样。 她就这样被他带出了花轿。 兴许是方才青莲那句打趣,让气氛都轻松了许多,有人笑闹起来:“恭喜公子!” 在皇甫府里,皇甫逸羽本就态度温和,此时心情好,亦不计较,笑了笑。 从大门走到成婚拜堂的喜堂,不过一刻钟,皇甫府宴请的各府人乃至于宫中的皇子,此时都来了几个,一并彰显着此时的盛大。 蒲柳芝此刻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一身红袍,牵着盛装的齐明荷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不是没想过,要安排自家的人与皇甫逸羽成婚,可他一直拒绝,但现在…… 此刻看着齐明荷的身影,不由得细细打量。 很漂亮的气质,隐约看着走路的姿势,就觉得与众不同。 “羽儿……”低低喊了一声。 皇甫逸羽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娶的女人果然是太与众不同了啊……竟然是一瘸一拐的跛子! 齐明荷听着高堂上传来的声音,一下子就抓紧了皇甫逸羽的手。 这可是从齐府嫁到了皇甫府来,此刻是拜堂的喜堂,行完礼……那么就和逸羽是夫妻了,而现在在前头说话的人,也就是……未来的婆婆? 皇甫逸羽似乎感觉到齐明荷的紧张,不由得心情大好,反握住她的手。 回应蒲柳芝:“娘。” 蒲柳芝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笑着:“嗯,羽儿终于成婚了。” 这话一出,多少带着点感慨,脸上该有的表情一样没少,感触,感动,欣喜,愉悦…… 一旁早就等候着的礼官赶紧出声:“吉时到,新人拜堂。” 皇甫逸羽这才无视了蒲柳芝,继续把目光挪回到齐明荷身上,低声:“拜堂了。” 他这话……简直就是只对她说的。 齐明荷感受着他带着笑意的撩拨,这会儿把头低下来,脸大红。 在外头的人看着,只是喜帕动了动,摇晃了一下…… 周围的热闹声更为热烈了,皇甫逸羽就在这热闹声中,看着齐明荷。 礼官的声音适时响起:“一拜天地!” 齐明荷脸被喜帕遮着,这会儿只看见他的脚,方向挪了挪,她也赶紧跟着挪,两个人一同看着喜堂外面的景致。 周围,过来参加大婚的人不时叫着:“好!” 齐明荷感觉皇甫逸羽大手一收,他的手把她的紧握住了,就这样,十指紧扣间,他突然将她一带。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样稳稳妥妥的朝着外头一拜。 齐明荷只觉得有些缓不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他扯着,和他拜了一个天地了。 此刻,喜帕下的脸红得不行,整个人也站着一动不动,还是刚才的姿势。 皇甫逸羽看到她有些呆滞,更是笑了。 齐明荷急起来,就是有些慌,出神的样子也让人心情愉快。 发觉她被他牵着的手微微发着抖,皇甫逸羽径直将她松开。 少了他的触碰,齐明荷像是少了什么,蓦地缓过神来,站好。 礼官再出声:“一拜天地完毕,现在,二拜高堂!” 蒲柳芝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朝自己转了回来,此时,只剩齐明荷还没转过来,似乎因为紧张而反应比平常慢了半拍。 皇甫逸羽也不带着她了,在这儿等着她自己回过身来,和他一起拜。 蒲柳芝此时皱了皱眉头,这娶回来的齐二小姐,怎么不仅坡脚,还反应迟钝? 就在眼眸越凝越暗的时候,齐明荷终于转了回来。 皇甫逸羽笑了笑,已经泰然的弯下身了。 这一次,没有他的轻带,齐明荷赶紧低下头,与他一起拜了蒲柳芝。 蒲柳芝碍于面子,在上面点头称好。 “好,好……羽儿终于成婚了。” 礼官适时再出声:“现在……夫妻对拜!” 一旁,看着这拜天地的人们也都出了声,此刻是这场大婚的最热闹的时刻,皇甫逸羽又再笑了笑。 为了这一刻,之前可真是付出了不少,先是一点点的逗弄着她,到了后来动了娶她的心思,再将这个局一点点的布下来,大办采香大会,让她夺得魁首,让她心甘情愿嫁给她,知道她想要什么,他给她什么…… 他从来不说,可是,在这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对她真的已经出乎意料的好。 皇甫逸羽此时就饶有兴趣的看着齐明荷,绫带下,一双邪眸缓缓勾挑起,已经是身在其境的投入。 这一场大婚,此刻这三拜天地,他有些沉沦。 齐明荷看着他这会儿没动静,刚才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他不都动作很快吗,此时夫妻交拜他怎么不先动了呢? 齐明荷只觉得这一会时间过得好漫长,喜帕下红着脸,咬着唇,终于…… 她忍不住了,先动了动,就这样微微低下头。 透过喜帕,只看到前面的身影,他身上的大红色与其它地方不同,格外显眼。 这会儿仿佛感觉到他又笑了,她恼时,他才终于缓缓一拜。 这一拜,或许因为前头那片刻的停顿,才蓦地让人更是觉得慎重…… 齐明荷的心一下子就颤了起来,难以遏制的觉得心里头翻江倒海,全是感动。 莫名的有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与他抱着她、他吻着她的时候都不同,就像是依托一样。 一直到礼官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这时,整个人都还未缓过神来。 她就这么嫁给皇甫逸羽了? 就这样……成了他的妻了? 她齐明荷……出嫁了? 这会儿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人从此就开始有了深深的羁绊,再也不是她名不正言不顺的与他在一起了,她常常想着,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的拜堂,就像是交付了一个答案,她是他的谁? 从今以后,两个人就是夫妻了,她……也彻底成为皇甫逸羽的夫人了? “嗯,怎么了?不会走了?” 前头,皇甫逸羽出声,温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只有齐明荷可以听出来,他这会儿的声音分明带了点邪肆,像是今天看到她紧张、发傻,他就特别开心似的。 齐明荷赶紧抬头,头上盖着红喜帕,所以看不清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条红绸子,这会儿抓得越来越紧。 皇甫逸羽轻扯红绸,就这么将她一带:“进洞房了。” 当着大家的面,他就这么毫不遮掩的开她玩笑。 “你……!”蚊呐般的声音。 这一刻,只感觉到他回过身来,就这么将她轻轻一牵,下一瞬……就在她以为他会牵着她走的时候,只感觉他放开了自己手中的红绸,就这么将齐明荷抱起来了! 大堂里头,“嘶……”抽气声。 蒲柳芝看着皇甫逸羽一拜堂后就这么宠溺齐明荷的样子:“羽儿……” 皇甫逸羽并未回答,只是勾唇笑着,直接打横抱着齐明荷,往前走。 一旁,萧宇出声:“公子,你看不见,小心些。” 皇甫逸羽理都没理,就这么笑着,直接将齐明荷一带! 两个人就这么进洞房了。 洞房设在了当初原本那个房间,就连刚才拜喜堂的地方,都是为了就近而设置的。 皇甫逸羽一把齐明荷抱着走了进来,其它人就自觉乖乖的退下了,退下前还把如意柄、合卺酒留着,摆好在桌上了。 齐明荷被抱得心跳难平,小心肝儿都要蹦出来了,一脸的臊红:“你快把我放下来。” 因为人少,两个人独处,刚才在拜堂时的拘谨没有了,说话的语气都自然了一些。 “嗯。”皇甫逸羽挑眉。 齐明荷感觉他的手一松,她顺势从他的怀抱中滑了下来。 这一从怀中出来,两个人静静的在这房中站着,这就是所谓的……进入洞房。 他此刻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更心急难耐,紧张……更紧张……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知道啊……从未经历过,此时,只这样静静站着,仿佛能够让自己自然一点。 “逸羽。” “嗯?” “你在……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站在齐明荷面前,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垂眸看她,从他这会儿的脚步,可以看出他的静止,他出声:“在看你。” 齐明荷的脸一下子再彻底红透,红到了没办法见人了。 幸好皇甫逸羽这会儿一动不动的看她,而她头上正盖着红盖头。 齐明荷想转头,下一瞬,皇甫逸羽终于动了,他将她一带。 “嘶……”踉跄出声。 下一刻,天旋地转,自己被他抱到床上放下来了。 齐明荷的心越跳越快,就这么气喘吁吁的坐着。 她不累,她是因为紧张而这样的…… 一动不动的感受着他的动作,仿佛可以感觉到他越靠越近,齐明荷心跳加速,虽然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可现在是新婚之夜,身份不同,情境不同,感触就更不同。 并不是因为提前做了某些事,就会少了它应有的美好,该是某个时候该有的紧张激动和不安,它一点都没少有。 齐明荷就这么忐忑的大口喘气。 听到了她的紧张呼吸声,皇甫逸羽更是笑了出来,这会儿就什么也不说,直接拿起了身旁的东西。 齐明荷盖着红盖头,根本看不到他拿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他动了一下:“逸羽,你要做什么?” 邪魅带笑的声音:“你说呢?” 齐明荷:“……” 他不说,她怎么知道? 这会儿,就这样微微喘着气,看着他的手臂一抬,下一刻,就在她紧张得脸红得不行的时候,感觉有个东西伸了进来,自己头上的喜帕蓦地被一挑! 脸就这么羞得通红着,一下子在他面前展|露无遗! “……”恨不得找个地方先埋起来。 “你今日真美。” 他一整天其实都没能看到她的容颜,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进了花轿,喜帕也早已盖好,一直到迎亲回皇甫府的路上,他也一直没能看到她的样子,后来出了事,也没有掀开轿帘去看她,只是听着她的声音…… 把她牵出花轿的时候,只看到她盛装打扮,一下子映入眼帘,碍于那么多人,还不能表现出什么异样,一进来……终于能好好端详着她,现在迫不及待用如意把她的盖头掀开,看见了她精心打扮过的脸。 平常就白嫩的脸颊,因为施了胭脂而显得可人,刚才因为他注视而变得更红的脸,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娇媚,现在有些害羞而想要逃避的目光,则让她多了平常没有的娇怯,今天没有针锋相对,只有相互沉沦。 皇甫逸羽注视着她,毫不遮拦的说出这句话。 齐明荷更是咬唇:“……” 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喷了下来,他竟然是…… “皇甫逸羽,你要做什么?” 这个称谓,顿时让他不爽,不过没说什么。 “嗯,你说呢?拜堂成亲,你现在已经嫁了我,我也将你娶过来了,做什么都可以。”英俊的脸上浮现了顺理成章的表情,像是在说,嗯,不是吗? 齐明荷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微微挪了眸。 她的脸一扭,立即又被他大手扳了过来。 皇甫逸羽一笑:“看着我。” 在她不好意思看他的时候,只感觉点点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了她的脸上,齐明荷一怔,这会儿蜻蜓点水的吻已经落下来了,皇甫逸羽轻轻描绘着她唇,温柔的吻,带了点魅惑的味道,惹得她再一次沉沦。 此刻,就这么怔怔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只感觉他的手一动。 蜻蜓点水的吻,果然只是蜻蜓点水。 吻得她有点出神空虚的时候,他竟然就这么将她一放。 “逸羽……”不满足的,就这么惊诧的喊出声。 这会儿,只看到皇甫逸羽往后一转。 “你要去……哪里。”又问。 皇甫逸羽只是侧着脸笑了笑,就这么把手中挑盖头的如意一放,端起了两杯酒。 知道他是要做什么,齐明荷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合卺酒酒。”他沉声。 这一瞬,齐明荷就这样忐忑的悬着心,看着他走了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大红喜庆的房间里对视,齐明荷没了头上的红盖头,于是看得更加清楚,看着这一个房间……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回到当初起床的那一夜,虽然没有来得及看清,却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好像时光倒流,又好像是不可复制的人生,此时正欢欣愉悦的上演。 “唔……嗯……”尴尬出声。 就这么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似是她现在太好玩了,皇甫逸羽看着她不舍得挪眸,也不舍得放过她。 这一刻,就这么又看了起来。 终于……看到齐明荷不好意思,准备一恼的开口之时,他拿了一杯酒放到了自己面前。 “嗯,明荷……”温柔的沉声,“来喝合卺酒。” 大婚当日,夫妻交拜,进入洞房,之后挑喜帕……都要喝合卺酒的,意思就是:与君交杯酒没唇,昔日凄楚自今弃,今世白首不相离。 喝交杯酒的时候,两个人的胳膊交错在一块,也象征着从此心连着心,不离不弃,互相厮守一生。 齐明荷的脸红得更厉害,唇齿已经轻咬依偎在一起,这会儿整个人都在轻烧着,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一张邪肆无双的脸,看着他唇角勾出来的笑。 她咬着牙,忍着心里头的波澜起伏,羞得从他手里夺过了一杯酒。 看到她迫不及待的动作,皇甫逸羽笑得更深:“来。” 他下面的话还没说完,齐明荷已经紧张得自己把手交错到他的手上去了,两个人原本就贴得近,这样一个动作让两个人上半身都贴在了一起,脸也靠近了。 刚刚才蜻蜓点水的吻过,现在两个人彼此看着彼此,皇甫逸羽终于又再笑了笑。 他一笑,整个人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到她脸上了。 齐明荷现在是一感受到他的气息,她就紧张,不自然:“快喝……喝就,快些喝。” 皇甫逸羽笑:“嗯?这么着急喝合卺酒,想着下一步了?” “你……!”语结。 齐明荷就这么不动了,现在脸上辣辣的,水眸里也荡出了旖旎的色彩。 皇甫逸羽不再打趣她,就这么挽过她的手,彼此喷洒着气息,两个人的鼻息混在了一起,齐明荷感受着这样的亲近,就这么一紧张,闭眼,一喝,两个人同时喝着这酒。 再下一瞬,齐明荷只感觉自己的唇被吻了上来,她一张嘴,皇甫逸羽口中的酒就这样顺着她的喉滑进来了,惹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 ps:6000+的大更~~谢谢支持,撒娇卖萌,手中有月票的再砸些月票呗~~人家在冲新书榜啦~~ ------------ 138 准备新婚礼物去了 这一个吻,比方才的缠绵许多,若说刚才的是蜻蜓点水一样,那么这个就是刻意的唇齿纠缠在一块,他深吻着她,这一刻,还直接将舌头滑进来了。 “唔……”辛辣的酒,跟随着霸道的动作,热得齐明荷大口呼吸喘气。 “逸羽……” 他不应。 “皇甫逸羽……” 恼得抬手轻捶他胸膛,杯子也被丢到另一边去了。 齐明荷轻按着他的胸膛,这才感觉到他在自己口中狠狠一吸,原本香醇辛辣的酒呛了她之后,又回到他嘴里,皇甫逸羽轻咽而下,这样亲昵和暧昧的动作,一下子让她缓不过神来,原本就酡红的脸更是羞红得彻底让人看不下去了! 再让人羞怯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如此的顺其自然,更是反而让他添了邪魅的味道。 皇甫逸羽轻笑着,好像乐意看到她这傻掉的样子:“明荷?” 齐明荷摇头晃脑,眸中雾气弥漫:“嗯,啊?” 怔怔的,呆呆的。 皇甫逸羽被惹得彻底勾唇,肆意的笑了出来。 看着他的笑…… “你……!”她再恼。 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明明就是故意的,把她弄成了这样,他还笑! 皇甫逸羽被齐明荷瞟了一眼,这会儿收了笑,就这样再靠了过来…… 合卺酒都喝了,下一步…… 齐明荷紧张,此刻,就看着这红彤彤的房间,外头很热闹,里头却是没有人吵闹,只有两个人在这样的房间里,是他的卧房……也是两个人的喜房,真的像是做梦一样,她就这样嫁给了他。 因为喝了酒,于是有些上头,晶亮的水眸有些迷惘,看得人也心动。 齐明荷怔怔看着他,此刻呼吸越来越急促。 就这样紧张:“你别……”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反而只感觉此时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松,整个人也被放开来。 齐明荷的唇因为被吻过而显得通红,这一瞬,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 “……?” 出神中,只感觉皇甫逸羽带了笑意的离了自己。 突如其来的疏远,让她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按理说,他不会这般主动放开她,尤其是刚才还吻得那么如火如荼的时候,现在,她还紧张得小心肝儿乱跳,他的离去莫名让她觉得空虚,就这样再紧张起来:“逸羽?” 皇甫逸羽带着笑,暧昧动情的看着她。 他这种表情,再加上两个人此刻的喜袍,只让她又颤了颤。 “你要去哪里?” “出去一下。” 这会儿,齐明荷一下子就咬着唇,不知道如何反应。 刚才喝合卺酒,两个人这样亲密,他的神情,都让她误以为下一步就是……那什么了,现在被他逗得双脸通红,结果他却把她放开了。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勾唇轻笑了一会儿。 出声:“外头客人多,先出去招呼一下。” “哦……” 就在齐明荷有些发愣的时候,他走了两步,又兜回来了,此刻,又轻轻凑到了她耳边,呼了一口温热的气息。 “嗯,等我回来。” …… 齐明荷还没缓过神,脑子被哄得烧的晕乎乎的。 皇甫逸羽就这样折身走出去了,此时,一踏出门外,还未走出院子,已经脸色一变,刚才是笑着温柔和她打趣,现在就是想到令人不悦的事情,一张温润的脸都冷了几分。 院子外头没有人,人全在前头了,大堂热闹声此时正隐约传了过来,昭示着这一场婚事的盛大。 “萧宇。” 萧宇这会儿也从暗处出来,连同萧宇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人。 箫青、萧统、箫明三个此时同样一身皇甫府侍卫的衣袍,不过三人遮掩了面目,徒留凌厉的身姿,这会儿也一齐抱拳:“门主。” 不在齐明荷面前,皇甫逸羽像变个人似的:“嗯。” 冷冷的声音,带了点邪魅,衬上这大红色的喜袍,格格不入。 “刚才在路上抓的那十几个人呢?” “回门主,押在地牢里了。” 皇甫逸羽这会儿邪眸连挑都不挑一下,沉声:“给我带过来。” 于是…… 外头喜庆连连,皇甫逸羽却没有朝前走去招待客人,而是径直到了地牢边上的小堂,此刻看着地上面前跪着的人。 男人们大嚎着:“要杀要剐,放马过来。” 皇甫逸羽只是冷冷邪睨了一眼:“谁做的。” 淡淡的三个字,蓦地吓得他们全都颤栗起来。 这哪是人的声音,分明是鬼魅的声音……可是,此刻圆睁的眼看着高坐上的人,一身喜服未换,薄薄的唇扯出温润的笑,惊得让人恍若是身在地狱之中。 “说不说,嗯?” 这会儿萧宇还没出手,箫青、萧统、箫明三人就这么冷冷看着。 一群人终于跪了下来:“说,我们说,皇甫公子……” 低嚎声参差不齐:“这事儿是别人花钱让我们做的,我们本意没有这个闹事的意思啊……” “谁做的。”还是这三个字,只是带了些玩味的戾意。 全部叩头:“尚、尚书府少夫人……” 齐明妆。 ----- 喜房里,齐明荷就这么红着脸坐着,搞什么……皇甫逸羽出去了,他真的就这样吻完她,喂完合卺酒,他就出去了…… 这会儿一个人撑着这珠玉头饰,他一直不回来,她就只能坐着不动。 一双水眸就这么坐着打量房间,往事再一次历历在目,咬着唇:“……” 外头热闹的声音依旧,她就这么听着,热闹声一点又一点的淡去。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花轿出门是巳时,拜堂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此刻就一个人这么看着外头的光线一点点弱下去。 “皇甫逸羽……”小心肝痒,想挠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婚之日,洞房花烛,掀完盖头,喝了交杯酒,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了? 看着这天慢慢黯淡下来,就快要黑了,新婚之夜就这样让她独守空房了? 齐明荷心里头说不出的别扭,一直坐在床上,现在坐也没办法坐稳了,就这么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又兜了回来,一来一往又走了半个时辰,真的突然好想喊青莲进来,本来一张微红的脸现在也慢慢消退了红晕,就这样看着门口。 不是滋味…… 嫁给皇甫逸羽第一天,就这么让她蓦然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 一直守到了黄昏,齐明荷才终于渐渐听到了有人走回院子的声音。 皇甫逸羽踩进了院子,刚才出来的时候突然变换的那一张冷脸也早就没有了,身边,也只剩下了萧宇,另外三个萧门护法已经撤下了。 萧宇陪着走到门口,已经停下了脚步。 唯独,只有皇甫逸羽一直往里头走去。 步伐声平缓,外头的热闹早没了,屋里头,此刻齐明荷正郁闷扶着头饰,他走那么久好歹说一声,她也不用保持着这盛装的样子,这会儿窝火满肚子气。 听到了外头有人进来的声音,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一刻,就这么在屋子中央站着,心里头那忐忑紧张的感觉又来了,又是气,又是不知如何是好。 “逸羽?” 刚喊出声,外头的人就恰好走到门口。 声音出,门推开,同时一起,蓦地两个人就这么对望。 “你回来了?” “嗯。”皇甫逸羽沉应。 这会儿,他的声音就像是带了点什么疲惫,做了些什么大事似的。 齐明荷:“……” 蓦地心里头不是滋味,刚刚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头待了那么久。 “你……去哪了?”怪怪的语调。 真是好厉害,说着出去招呼一下,就招呼到了现在? 满肚子不自在,看到他就不愿意挪眼了,就这样睨着他,一双水眸都淡淡勾了起来。 “天都黑了。” 言下之意,你还知道回来啊。 忽地,这一刻,只感觉皇甫逸羽突然扯了笑,就这样看着她。 齐明荷心里头又开始打起鼓来了。 “嗯。”他再沉声。 这一刻,只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没有解释,只是现在就这样走了上来。 齐明荷就这样凝着皇甫逸羽,他此刻的神情,不像是去陪客招呼了,更不像喝了酒的样子,倒像是去做了什么令人愉快的大事,简直就是满面春风,深沉如许。 齐明荷就这么皱了眉头:“你……刚才,去哪了?” 这会儿话音刚落,只感觉自己蓦地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突如其来的亲近,只让齐明荷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这会儿只听到他沉沉一声:“刚刚出去了,给你送了一份新婚礼物。” “嗯?”齐明荷的水眸就这样,再凝了起来。 他把她晾在房里头将近三个时辰,就是为了送她一份新婚礼物? 这会儿嗅着皇甫逸羽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蓦地只敏感的拧起了头,多么复杂的味道,有着男人的汗香,还有一股子熟悉的清香,没有近距离的触碰,但是只要接触过,就会留在身上的。 “逸羽,你到底去哪了?” 竟然为了那什么新婚礼物,把她丢下来独守空房了? ps:谢谢月票……看到月票涨了几章,好开心,可是名次倒是掉了两名,嘤嘤嘤好想大哭一场……另:取消月票翻倍了,28号不再翻倍,求~~~~月~~~~~票~~~~~啊~~~~~~ ------------ 139 美好的洞房花烛夜 齐明荷不爽,这会儿,只感觉一道力道圈住自己的腰,整个人就这么被抱着转了一圈。 皇甫逸羽突如其来动作,让她一慌:“你……” 不回话,他抱着她做什么? 此刻,只看到他嘴角微微勾起,白绫还覆在眸子上。 脑子一嗡,再仔细回味这笑容,还有他刚才的话…… 什么叫做……出去,给她送了一份新婚礼物?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说出去招呼宾客了么?” 皇甫逸羽唇角上勾挑的笑越来越明显:“没有。” 齐明荷就这么发着呆了:“嗯?”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齐明荷这会儿近乎愠恼又没恼怒,要与他追究,却又被他拦腰打断的样子,皇甫逸羽只淡淡勾唇,再出了声:“刚才去了一趟尚书府。” 齐明荷霎时有些微微的发愣。 什么叫做送了新婚礼物,还去了尚书府? 一瞬间,这会儿就这样凝了眸子,怔怔的望着他。 似是想到了什么,却不可置信着。 皇甫逸羽就这样再沉了声:“还记得迎亲路上那些人?” 齐明荷:“……” 此刻,看着他,脑海里却是浮现了今天在迎亲路上动|乱的那些人,那一句要杀了她,还有迅速平息的闹事,她的脑袋被花轿砸了那么几下,现在还疼,愠恼的表情全然平息,变成了另一幅令人难解的神情。 “所以……你是去,处理那些人了?” 齐明荷的水眸里漾着淡淡的光芒,说不出蕴含着什么含义……就像是蓦地被打动,只轻轻不确定的出声。 皇甫逸羽笑着沉声:“明荷,若我说齐明妆被休了,你信吗?” 她信!只是…… 这真是太意外了:“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垂眸,此刻只看着齐明荷霎时傻掉的神情,她正呆呆凝着水眸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沉沉一笑。 齐明荷就这样怔了身子,愣再皇甫逸羽的怀里。 感觉到皇甫逸羽的气息越来越沉,喷洒在她脸上的热气也越来越多,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 这会儿,只全然缓不过神来。 皇甫逸羽则是笑得满足,就这样看着她呆滞的模样。 “对,没错……方才我出去了,不是去招呼宾客了,而是让萧宇带着人去尚书府了。” 齐明荷这会儿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画面,皇甫逸羽穿着喜袍出现在尚书府,尚书急忙出来接待的样子。 就上一次相爷之子和明蕊的婚事,相府都要给三分颜面,此时做起这样的事来,区区一个尚书府又怎会放在眼里? “……”有些愣着,缓不过神。 皇甫逸羽勾唇:“直接将刺客丢给了尚书,让他自己处理。” 齐明荷:“……” 于是,尚书就把齐明妆给……?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看着齐明荷,看到她微愣的样子:“人证物证俱在,齐明妆被张尚书喊了出来,脸色一白,再一指证,罪责难逃。” 于是,就这样? 齐明荷这会儿就听着他这样淡淡的声音,里头蕴含的,却是说不出的波澜。 明知道……惹到他,不会有好下场,却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拜完堂就去做这样一件事情,明明,今日她也恼火的……还以为得过一阵子,才能去算账呢,却是不曾想到,她还没缓过神来之时,他已经轻描淡写的去做了这样一件事情。 这会儿带着这样的消息回来,将她轻轻抱在怀中,还说着……这样的话。 “逸羽,你……”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么怔怔看着,像是有什么细微的感触与感觉一同被放大,然后扩大成了这会儿眼眶有些微湿的样子。 “嗯。”他魅沉的声调。“当做送你的新婚礼物了。” 既然一室三口,蔡氏已经被休送出齐府,齐明蕊也受到了应有的教训,错嫁进了城西朱府,那么只剩下齐明妆了。 “你把大姐姐……” 皇甫逸羽沉了声:“敢在皇甫府大婚之时,派人来捣乱,刺杀新娘,绝不可饶。” 是啊,怎么能饶? 齐明荷这会儿咬着唇,心里头暗暗说不出的痛快,只将这前后寥寥几语联系起来。 “逸羽……”感动得不得不低喊了一声。 虽然这会儿是在喜房里头,也只是这么几句话,却已经是勾勒出了她那些从来没有见到的画面,这一刻,仿佛看到了皇甫逸羽今天吻完她就走了出去,然后便去审了那些人的样子,穿着喜袍风尘仆仆去了尚书府的样子,再此刻处理完了回来的样子。 一切意外得…… 皇甫逸羽就这样低着头,热气缓缓逸出,喷洒在她的脸上。 齐明荷就这样忍不住轻轻抬起了手,摸着皇甫逸羽的脸。 怎么说现在的感觉呢? 就好像有些不真实,新婚之夜被他晾了那么久,尝试了独守空房的感觉,又闷又无聊……甚至,想要气恼他,可是看到他进来的那一瞬,方才蓦地抱住了她,又说处理了齐明妆,当做新婚之礼,怕是不感动都难吧? 齐明荷就这样怔怔凝着泪眸,被他抱着,手就这样不安分的一抬。 轻轻的……将皇甫逸羽脸上的绫带取掉了。 此刻,他就这么看着她…… 婚房中,顷刻间安静如斯。 这感觉,令人再难以忘怀。 齐明荷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少了绫带的遮掩,这一刻,看着他全然展露的眼眸,看着这一双邪肆的眼眸里勾勒出的淡淡的笑意,几分玩味,几分无情。 他看着她的眼神,却是认真…… 齐明荷这一刻就软着身子,轻轻踮起了脚尖。 “逸羽……”亲吻上了他。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子一震,此刻就连方才在外头奔波染上的凉意,都怵然消散,只剩下深邃的眸子,一直看着齐明荷…… 两个时辰前。 从地牢旁的大堂出来,他一双邪眸都是冷的,早在迎亲带着花轿回来的一路上,原本就已经动了怒,审问出了到底是谁做的,更是暗沉了眸,怒不可遏。 方才说的那些,八分是真,两分是假,他确实是让萧宇带着那绑来的十几个人全去了尚书府,与此同时却也吩咐箫青、萧统、箫明去了齐明妆的房中。 怜香惜玉?这个词,他从来没有。 于是萧宇将人送到尚书府的时候,尚书一脸莫名其妙,待再见到他之时,已经被吓呆了几分。 他不否认,今日之事让他动怒了,于是又是破了自己的戒,再一次选择这么不利索的方法,亲自登门。皇甫逸羽的身份确实能够压制许多人,当时他也就那么淡淡看了一眼,那十几个人便又再次跪地求饶:“我们知错,我们知错……” “说。”当时他道。 于是整个尚书府便又再不甚安宁起来。 “我们说……都是我们一时鬼迷了心窍,以为只是件小事儿,齐二小姐也只是齐府的庶二小姐……杀了就杀了,也没什么。” “所以尚书府的少夫人命我们做的时候,我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张尚书撑着年迈的身子,霎时退了两步。 此刻,萧青、萧统将齐明妆从后院推出来的时候,也恰好遇到这追究的场景,将方才那些人的话听到了口中。 蓦地,齐明妆看到来的人是他而不是齐明荷,彻底再苍白了脸。 张尚书大喝:“跪下。” 齐明妆秋水杏眸纵然再怎么迅速平静,却也无济于事了。 “张尚书,今日是皇甫府的大婚之日,出了这样的事情,若不逸羽给个交代……”拉长的沉声。 张尚书苍老的声音:“放心,皇甫公子已经穿着婚服出现在此,老夫纵然再疼儿媳,势必会给个交代。” 更何况,是一个早犯了七出之罪的儿媳。 齐明妆当时就这样软下了身子,她什么都不怕,甚至失去了在齐府的地位也可以,但不能失去尚书府……原本就已经出嫁多年,未能替夫君生育,她想替蔡氏报仇,替齐明蕊还这一口气,却是从未想过要将自己搭进去,皇甫逸羽这样做就像是慢慢凌剐着她,让她更是痛苦…… 最大的折磨,不是一刀将她杀死,而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失去…… “不要……”她高喊着。 可是,无济于事。 皇甫逸羽又如何会亲自在大婚之日来诬陷她一个尚书府的少夫人?既然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连调查都不需。 就这般……被休妻。 狠、绝,毫不留情,甚至不给她任何喘息的余地。 冷冷的,皇甫逸羽再这样转身离去,剩下她绝望在原地。 …… 如此不似他行事作风的行为,换做以前,直接一杀百了,如今却是为齐明荷做这样的事情。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颀长的身影一动,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微微勾挑了邪眸,就在这一瞬间,齐明荷动情感动的吻也烙了上来。 “逸羽,谢谢你……”第二次这样说了。 皇甫逸羽从震惊中晃神,这一刻就这样再牵握住了她的腰:“嗯,这一次是新婚之夜,你要怎么谢我?” ------------ 140 此情此景最难忘(8000+) 齐明荷的脸本来就烧得通红,这一瞬竟然直接涨红得没法见人起来。 吻着他的动作一滞,下一刻,竟然被他一带,她动作稍停,结果是他用力的吻着她了。 从主动吻人的,蓦地变成被人吻着的,虽然动作一样,两个人都这么亲密,意义上却不一样,由主动变承受,那霸道的力道加诸在自己身上,也带来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 “唔……”齐明荷的脑子就这么当机,傻掉了! 皇甫逸羽却是勾起了邪魅的唇:“明荷……” “嗯?”勉强出声,寻回理智去回应他。 “你该怎么做……”沉声。 他像是在引诱她,诱着她一点点的前往。 齐明荷本来就被他吻得有些失去了理智,听到这话之时,彻底整个人都打了个颤,手都紧紧攀附在他的肩膀上,拥着他:“唔嗯……”不知道,脑子一片空白。 新婚之夜,要怎么谢他。 火辣辣的问题,**辣的四个字――新婚之夜。 就像是一簇烟火,明晃晃的在她的心头炸开。 齐明荷就这样懵了……好像,上一次他也是这么问的,不过一下子……就被她给敷衍过去了。 这一刻,就这样红着脸颊看他,因为身上穿的还是大红喜裙,为了等他回来,头上的珠玉发钗还没有取下,就连九环髻都还老老实实的挽着,盛装的样子,再配上着红透了的脸,说不出的娇媚羞怯。 她这个样子,连自己都觉得害羞,更别说皇甫逸羽此刻眼看着她,一下子就动了心。 这吻,只一点又一点的深入,他没有停止吻她,也没有闭上眼睛,就这么一边吻一边看着。 “嗯,明荷?”要她回应。 齐明荷触动得睫毛都在颤抖,愣了片刻,终于…… 闭上了眼睛:“吻你。” 新婚之夜,要如何谢他,当然是这样回应他…… 这主动的吻,比刚才还要热烈,齐明荷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皇甫逸羽笑着感受,也不急着要她更豁出去,反正……今天还漫长着。 这才刚入夜,兴许是知道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的缘故,没有人过来打扰,两个人此刻拥吻间已经从这房间中央走到床幔间了,映照着这红烛暗光,就仿佛回到了那一夜。 齐明荷心跳加速,情境虽然是差不多的,可是心态却天差地别。 之前是莫名的,紧张的,不知所措的。 现在却是明知的,期待的,甚至……有些隐约躁动的。 “逸羽。”低喊了一声。 就在这一刻,皇甫逸羽刚抬眸看他,松了神的一瞬间,齐明荷竟然轻踮起脚尖,直接一个转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这样将他反抱回来,让他朝着床,借着这一刻转身的趋势,让他顺势折坐在床上。 她站着,他坐下,就在这一霎…… 皇甫逸羽只感觉她笑着捧起了他的脸,轻轻的拥吻了下来。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子就这么一僵,彻底感受着她的“谢意”。 吻完了,齐明荷的双眸也水亮了起来,就这样看着他:“逸羽,这样好不好?” 笑吟吟的,水眸亮晶晶的。 齐明荷永远也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多撩人,就这么轻轻的笑着,惹得皇甫逸羽沙哑了声:“不好!” 此时,就这么猛地把她按了下来! “嘶……!” 齐明荷也猛地抽了一口气,天知道他的动作到底有多猛烈,带了几分迫不及待。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的眸,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 “不够。” 他说,不够。 她的脑子彻底在这两个字面前,又空白了…… 脸,这一刻就红得像是染了血一样,新婚之夜会做什么,她当然知道,可是她就是没这么放开,于是纵然他说,怎样谢她,她也只是主动吻他,哪怕再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也始终是羞涩的。 以前是倔着,气恼着,要和他硬碰硬,自从上一次以后,就不会那样了,现在是情投意合,又是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身份不同,名正言顺的做这样的事情,也不再是偷偷的……而是只属于俩人的闺房之乐。 皇甫逸羽就这么凝着她,看她红着脸,咬着唇。 看着她一身大红嫁衣,盛装打扮,甚至……看着两个人穿着一样的喜服,都会说不出的心情大好。 此刻,就这样抬起手来,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 “明荷!”再一带,邪魅笑着,把她拉到了身前来。 刚如此深邃炙热的吻过,现在落到了他的怀里,齐明荷只紧张得无以复加。 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可是…… 皇甫逸羽只是伸手,摩挲着她的脸,这一刻捧着她的脸,就这样星星点点的吻了下来。 从脸颊,一直到脖间。 “唔,不……”吻得她一痒。 齐明荷大气都不敢喘,就这么感受着他的动作,然后…… “别。”难受得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刻,全然只是觉得不舒服,想要他,渴望与他亲近,却是不敢开口说,也说不出口。 伸手,抱着他。 皇甫逸羽感受着她这主动的动作,勾唇一笑:“嗯,没错……明荷,继续。” “逸羽,你……!” 她本来就是在害羞,他还这么说,此时给了她鼓励,可这鼓励的背后……她羞得不行,也不知今晚是怎么了,因为他送她的新婚礼物太过于……让她感触,所以脸皮也变薄了? 皇甫逸羽只沉声:“今晚,你先动,好不好?” 齐明荷:“……” 就像是在哄她:“连续两个时辰在外面跑,我有些累,所以你体谅我一些?” 齐明荷就这样烧红了脸,“逸羽……” “嗯。” 凝眸看他:“你这是……在撒娇?” 不是撒娇,是哄骗。 皇甫逸羽大手将她一抓,就这么带了几分晴欲与沉沦的出声:“如果有用的话,那么我可以不吝承认。” 说完,笑着就再将她压下来了,红帐漫漫,轻取朱钗,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齐明荷,然后这会儿帮她解开头发,第一次帮女人做这样事情,深邃的邪眸也多了几分认真。 这样的认真他自己不知道,可是齐明荷动着情,在看着这一刻的模样…… “逸羽。”嗫嚅。 怔怔的,感觉水眸又湿了一下。 然后,感觉那些压了自己一整天的发簪就这么被一支支取了出来,他似随意一放,都放到床头。 头发没了朱钗的装饰,黑发衬着红衣,越发将她的小脸显得干净动人。 皇甫逸羽勾了勾唇角,就这样再抬手,放到她的头上。 “这头发要怎么解?”沙哑干涩的嗓音。 本来声音就魅沉动听,现在更是别有一番魅力了,毫不掩饰自己动情了,就这样勾挑着邪眸看她。 似乎,看她配合也是一种人生乐事。 吃抹干净…… 不仅仅是从身,到心,还要再吃得更干净…… 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深邃,齐明荷就这样丢盔弃甲,“我来解……”这声音也酥酥麻麻的,还真是她的声音么? 尴尬的抬手,摸到了自己的头上去,他的手还按在她的发上,这一刻,彼此的手一触碰,竟然有一种让人心跳加快的感觉,只要一互相皮肤碰触,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红烛这会儿不适时的燃了一下,“啪――”地一声,爆了个烛花。 在这烛火摇曳中,两个人对视,手又叠在一起。 齐明荷咬唇:“……” 就这样有点慌乱的解着自己的头发…… 这是什么头发啊,扣了这么多环还没解开,慢慢的一点点散开,第一个髻,第二个髻……好不容易拆开打散,可这头发实在是太繁琐华美,就算解开了也不散下来,就这么维持着松垮花挽的形态。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她,一个个解开…… 散发来与他鱼水之欢,这种感觉,实在是只有最亲密的关系,才能体会得到。 他现在光明正大的看着她,这种感觉也实在太让人着迷。 “解不开吗?”他沙哑的沉声。 齐明荷连耳根都红了:“解得开,就要解开了……” “是吗。”可是,他已经忍不住了。 看着她脸红媚态的样子,拨弄着自己的乌发,姿态媚人,甚至比一件件解开衣裳还要更让人觉得难以抵抗,皇甫逸羽就这样蠢蠢欲动。 不忍出声:“新婚之夜,就这样慢吞吞的。” 齐明荷脸烧:“……” 明明是他要,再说了,她也不知道这么难解啊。 脸红:“要不……”下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会儿,他已经忍不住要一亲芳泽了,她解最后的第九髻,而他伸手轻轻褪开她的喜裙。 这一刻,刚把最外头那一条水袖衫褪掉,露出她里头薄纱似的大红里裙,香肩半露之时,就在这一瞬,惊鸿一瞥……头发也终于解开散了下来。 衣褪,发落,黑色的长发抚过雪白的肩,发丝纷扬落下的一瞬间的美惊心动魄,再衬着一张急得红透了的脸。 “逸羽,散下来了!”大有感慨! 就在这一刹,皇甫逸羽也已经深了魅眸的将她按了下来,急躁,恍若最初那一刻! 可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催情药,他只是中了毒,中了叫齐明荷的毒…… 中了她的毒。 “我想要你。”皇甫逸羽沉沉道。 齐明荷就这么彻底再红了脸,还没从终于把这复杂的头发解下来了的愉悦中回过神,下一刻,已经感觉自己被一按,整个人被带下来了! 两个人原来的姿势是一坐一站,现在她被拉进了幔帐里头,突然就站不稳跌了下来,落到了他的怀里,和他一起滚到了这红幔帐里头! 皇甫逸羽沉声:“明荷,你谢我的时候到了。” 齐明荷再火辣辣的烧了起来,羞涩还没缓过劲,就这样再提到了刚才要怎么谢他。 都滚到一起了,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谢他? “你……你……我……”顿时红着脸。 感觉自己从来没那么语言匮乏过。 皇甫逸羽也不急了,就这么直白的看着她,他想做什么,这会儿的邪眸里都写得清清楚楚了。 “嗯?” 两个人上一次做是什么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自从定了婚忙着筹备婚事,不仅没有时间见面,有了时间见面也都被她逃过去了。 皇甫逸羽凝眸看她:“……” 深邃的眸眼微凝,沉沉的喘息,快而急促。 定婚之后,好几次想要她,都没办法要得到,今晚终于能够…… 沉声:“我要把那些没要到的空虚都好好弥补上来。”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皇甫逸羽就这么邪凝着眸光,多了动情,少了理智,疯狂的吻落了下来。 “回应我。”他说。 齐明荷终于大口大口喘气,就这么:“嗯唔……” 唇齿都被他堵住了,只能仰着脸配合着他的动作。 久违的亲近的感觉,干柴烈火两个人都失去了控制,两个人滚在了一起,她的裙子和他的喜袍都混淆成一团,她的发散开了,就这样散落在大红色的喜被上,有些缠到了脖子上,乌黑衬托着雪白,显得旖旎而媚人。 头发长且柔,显得她脸蛋而小,皮肤更加红润。 皇甫逸羽根本就再也忍不住了,还想逗弄着她,让她主动一些,满足他……报答他…… 现在,一刻都忍不住,唇从她的嘴上滑下来,就这么顺着肩骨而去,落在美丽的肩窝处,漂亮而精致的锁骨。 吻得齐明荷微微抬头,整张小脸就这么上仰着,喘气:“逸羽……” “嗯,大声点。” “逸羽……别,别这样吻,好痒……” 其实是难受,不是痒,而是空虚……可她这会儿已经无法去分辨了,只是觉得特别不自在,突然好怕他吻她,却又不自禁的想他再吻她深一点,再往下一点。 身体只受本能支配,而不受理智控制,于是连身子都微微挺起,像是想送进他怀里。 “别……别这样……” 看着底下的春景,皇甫逸羽已经忍不住了:“嗯,不这样。” 说完,结果是一路朝下吻,没有再吻她的肩头,而是直接轻轻松开了她的衣裳。 齐明荷脑子这么一懵,有几分沉沦之时,已经再感觉到了销|魂的味道,皇甫逸羽就这么毫不客气的剥开了中衣,没有脱掉而是直选重点,将大手抚上她的高耸,用力一推,从中间一挤,齐明荷本来就玲珑有致,这会儿场面令人血脉卉张的无法直视。 “逸羽……你!” 她就这么看着胸前的两坨软绵仿佛有着生命力似的弹跳,就这样在他面前因他的动作而跳了出来,衣服未褪全,而最不齿见人的地方却呈现在他面前,虽然今晚是新婚之夜,但…… 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感觉温热的唇吻了上来,他将它们含住了。 湿热的感觉一下子包裹住一边高耸的粉尖,而另一只浑圆被他抓在手里,齐明荷急得扬起了下巴,就这么差点呜咽出一声,今晚的第一次呻|吟。 活脱脱的忍下来了,而这轻哼的一瞬间,他则是抬起了眸,就这么看着,轻轻勾唇笑了一下。 “明荷,舒不舒服?” 她恼:“你别……别玩我……” 皇甫逸羽笑,这种姿态上听她讲这句话,惹得他邪眸动情,沉哑着声:“没有玩你。” 结果,这会儿只是轻轻一揉,他的手加了一些力道,掌心收拢,就这么将浑圆的嫩肉挤出来了一些,齐明荷脸彻底烧得厉害了,他这是……因为两个人成婚了,所以肆无忌惮了。 现在不是在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做这亲密的事情,新婚之夜也要来点不一样的。 于是,此刻的一切都像是在慢慢折磨着她了? “没有玩我……那你现在,这是……” 这是在**,做前戏。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了眸子,再深深吸吮着。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一手把玩着一边高耸,而另一边高耸则是被他含在嘴里,吸了一下,被拉得弹跳起来。 本来就敏感了,这会儿简直是……忍无可忍。 理智彻底涣散,只剩下本能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就这样抬起了腿,微微挪了个位置,夹紧了腿心。 这是最自然不过的动作,不过他眼尖,这一刻已经迅速挤到了中间来,撑开了她的腿。 齐明荷急得一凝眸,不过片刻后,已经看到了他半跪着的身影,这个姿势……他也上床榻来了。 他慢慢松开了她的粉尖,齐明荷就这样感受着凉意,本来含在温热里的东西,突然暴露在空气之中,这种反差会让人不知所以,于是也就这样紧张的情不自禁的拉了一下他,这么一动,失去了禁锢的波澜又开始荡漾了起来,皇甫逸羽只察觉面前晃过了一阵乳波。 红床幔帐销|魂阑,情投意合此情最难言。 彻彻底底感受到什么叫做洞房花烛夜了,这种情境,再两个人单独处在一起,略微打情骂俏一下,都动了兴致……更别说刚刚他从外头走进来,为她做了那样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齐明荷啜泣了一声,刚才还不好意思着,这会儿全抛之脑后,满脑子只有皇甫逸羽现在动了情的样子。 看到他认真的凝视着自己,她直勾勾的盯着,然后……一转眸。 就在这别开脸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裙子也被轻轻一掀。 急得出了酥麻的声音:“逸羽……你要……”做什么? 感觉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不是要慢慢褪开她这复杂的衣裳,而是先掀开,露出一段洁白漂亮的腿,她的腿其实是好的,只是有那么一条浅浅的疤痕,无伤大雅,反而细浅延伸到腿内侧,宛如媚人的蛇纹盘绕,洁白而感性。 看得皇甫逸羽凝了眼,就这样再坐了进来。 他……要做什么? 做这事儿,不是先脱衣服么? 就刚才她吃力的松开头发的样子,可以预料到这一条衣裙多难褪了。 可是……现在这种将露未露的样子,更让人觉得诱人心扉。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对上了她有点迷茫又有点动情,又有点渴求的眼神,这一刻,不再去弄她的衣裙,而是去解开自己腰间的腰带。 大红色的喜袍一褪,精壮的躯干露出来,红光下健硕的胸膛仿佛散发着魅惑的气势。 她看着他男人的强壮,下意识的紧紧收了一下腿。 可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裙下的风光再一次因他的动作而展现了出来,他没有脱她裙子,却是直接将她亵裤扯了下来,就在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明荷,看着我。” 她睁眼看,而就在这一刹,感觉什么强壮的分身已经送了进来,就这么撑得她一阵眯眼,整个人都打颤了起来! 快速而饱满,这种没有任何预兆的感觉,比以往什么时候都来得让人记忆难忘! 哪怕现在他已经急躁的动了起来,可这种进来的感觉,还在她脑里头留着挥之不去,刺激逍魂得喃喃低咽的声音:“逸羽,你……” 他竟然就这样没有脱她裙子,而是就这么攻略城池了。 她的上半身还雪白荡漾,衣裳披在肩上,腰上也还被遮掩着,大红色的衣裙衬托出她的白希,越是让人把持不住。 皇甫逸羽感受着她的温润紧窒,就这么忍不住缓缓夺取了起来:“明荷,抱住我的腰。” 齐明荷咬着唇,失了神般的感受着他在她身子里冲撞的力道,感受着这亲密无间的贴合,微微起了身抱住他,可就在这么一瞬,她拱起身子的时候,他借机一撞,就这么把她顶到了最极致。 齐明荷嘤嘤出声:“你……你故意的……” 她脑子都空白了,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吟吟声破碎从口中逸出来,衣裙大敞开,就这么穿着喜裙和他做了起来。 皇甫逸羽一边满足着,邪唇勾着,手也没有停止,就这么看着她整个人还包裹在这喜服之中,看她三千青丝成缠绵,看她销|魂媚人的样子,看她微微眯着眼睛,已经不知道被他送到那个云霄九殿去了。 “动一下手,脱衣裙。” 涣散的思绪就这么被他带了回来。 齐明荷水眸雾气朦胧的看着他,感受着他在她体内来回的冲撞,又看着自己的腿夹紧着他的腰的样子,她的手都软得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甫逸羽再重复了一遍:“一起脱。” 说着,就这么慢慢把衣裙从她肩头上拉下来了一点。 这么一个动作,让她彻底缓神,这会儿哆嗦着唇也抬起了手,轻轻拉着,扣子在一侧,已经被他扯得松了一个了,这一瞬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一直低低喘气,又一直难受得不得不去找那个扣子的位置,先扯掉樱结。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齐明荷想脱,又脱不掉,又急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明明被他喂得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这种迷茫的想要扯掉衣服的样子说不出多好看,不由得抱紧了她的腿,架起了她。 “唔……啊……”低喊。 就这么嘤嘤的低泣着,在松掉自己的衣裙。 呻|吟声都变成了叫骂声:“到……到底是谁做的这些衣服,怎……怎会脱不下来,唔……啊,逸羽我……我恼了,不想……脱了,呜嗯……” “还有这头发,好……好不容易脱了一个,怎么剩下这个就……啊……你扯掉它吧,我实在……实在受不了了。” “我不想……脱了。” 他都把她吃成这个样子了,她哪里来的理智和思考能力去脱衣服? 皇甫逸羽深了眸光看她急躁的叫着,所有难以承受的感觉都化作了这崩溃。 “撕拉――” 他真的听着她的话,帮她用蛮力扯掉了。 齐明荷终于把上衣褪了下来,这会儿精致的蛮腰也露出来了,因他的动作而一上一下,小小的肚脐眼仿佛在召唤着他。 皇甫逸羽看着她这媚人的样子,更是没法控制。 哑声:“裙子。” 裙子这会儿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而两条腿被他架在腰上,像是迎风玉立的花芯儿,他进|出的动作就像是在捣弄花蕊,一下又一下的冲撞,刺,挑,沉,进…… 惹得她夹紧了腿心,结果把他收得更紧,整个人也迷糊的呜咽。 手都紧紧抓到了被褥上,不由得挺起了腰。 这么一挺起,简直是整个花朵都送了上去,彻底贯穿,这么一拉,一扯中,喜裙竟然缓缓落下,本来是掀上去的攻略城池,结果这会儿松松垮垮的覆盖在两个人亲密交|合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大红色的喜裙散开,蔓延在两人身上。 越是看不见,感觉更是清晰,这么一会儿感觉他加快了速度,于是热烈了起来,撞得她一上一下喘息连连。 “够了……够了……不要了……”哭着求饶。 可这会儿,刚开始,怎么可能停下? 宽衣解带,也刚把衣裙都给宽下来了,这一瞬,就这么牢牢按住她的腰,然后一下一下的沉撞着。 齐明荷彻底痛快得眯起了眼睛,感受着这传遍四肢末胲的感觉,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逸羽……” 皇甫逸羽就这么在裙子底下痛快的要着她,感觉她吸附得越来越紧,还有这不断收缩的感觉,他终于笑了笑,低头吻她:“明荷。” 就在这么沙哑动情的一沉声的时候,她低低应了他一声,然后就在这一刻,把她的小舌含住了。 齐明荷脑袋一懵,也就这么发呆的一瞬间,感觉他把花蕊一捣,什么东西也喷涌而出送了进来,灌满她,逼得她再一次狂热收缩包含住,另一次销|魂得到了极致的感觉,就像是到了顶端,渴水的鱼也得到了满足一样。 湿哒哒的,暧昧的,令人难以直视的……不敢再回忆第二次的感觉。 羞得她脸通红,动都不敢动。 就感受着那汩汩的流水在碧波里荡漾,暖暖的,让她舒服得直喘息,叹气。 花壶就这么被填满,稍盈则亏,皇甫逸羽停歇了几秒,才把她身上的裙子从腰间取下,扔到了一边去,令人血脉卉张的画面,她身上都是红痕,腰上,腿上,还有那莹亮而神秘的地方。 感受到他的注视,她一急:“逸羽……” 够了,真的……第一次经历新婚之夜就这样,哪怕没什么花样,可是他“先斩后奏”,让她一边发晕着,手若无力的自己苦恼的脱喜裙,再感受着他的动作,她都快要疯掉了。 现在,感受着他怜惜的轻轻抬起自己腿的感觉,感觉一动,有什么缓缓溢了出来。 她羞涩得不敢看,他则是将她一把抱起。 齐明荷被迫在这红光中和他对视,然后被他逼迫着看去,这会儿唇都咬了起来,就这么看着那羞人的景象。 浊白从腿心缓缓流下,她:“你……!”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的力气已经恢复,就这么在她羞得脑袋空白的时候,再将浊液贯穿,顶回了那最纯粹的地方,这么一个动作,让她又忍不住嘶叫出声:“不……” 本来就被他撩拨起来了,这会儿简直是忍不住的要晕歇下去。 他今夜是不想放过她了,就这么用最直接的方法享用着她,本来就已经湿得不像话的地带,因为他的再一次到来而再动了情,连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为他而反应着。 皇甫逸羽满足的看着这一切,就这么把身后的幔帐扯了下来,把两个人关在这一个天地内。 刚才躺着,现在,他就这么将她抱起来。 “明荷,来我这里。” 齐明荷脑子一片空白,被他带着走,就这么坐到他的腰间。 结果,以为他就要使坏的时候,他则是把她架到了被褥上,这雕花大床上空置的地方非常大,于是床头雕着游龙戏凤,龙头和凤尾是浮雕,就这样伸出床头好一段,闻着着木头的香味,她直接把她顶到了那一旁去。 抬起了她一边腿就放了上去。 齐明荷本来就没力了,随着他摆弄,可一边腿高抬着架着下不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逸羽,你又要做什么……”喃喃哭问。 ps:感谢月票过100+,更新8000+啦,趁早~~~免得会被和谐掉哦!!!感谢多多支持!! ------------ 141 你知道我是谁?(6000+) 沙哑的声音,酥酥麻麻…… 就在这么一问的时候,感觉到他的动作,他没回答她,而是直接将肿胀抵了上来。 就这么让她清晰的看着,缓缓的,一点点送进,而她……又是怎么样一点点收纳的,就这么圆睁了眼。 从来没想到是这样的……一次看得清清楚楚,咬着唇,憋红了脸,不知所措…… 慌乱间,对上的是他沉滞的眸,他很认真,若不是喜爱的女人,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如此动了情,冷血无情的邪眸里都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疯狂,这是他和她的新婚之夜。 当他完全送进去的时候才看着她,两个人的双眼对视,他魅惑的笑了一下。 “明荷。”沙哑了声。 圈住了她的腰,就这么用了这样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一下又一下的缓缓的……撩拨着她。 齐明荷哭了:“……” 感觉他虽慢,却是因画面而感触加倍,就这么轻轻颤起抖。 第一次这么没用的,就在他撩拨之下,到了极致。 一下一下的抽搐包容着他,溢出的香液也就这样缓缓的在浸湿周围,就在这还没缓过劲来的一瞬间,感觉他不合时宜的动了起来,就这么让她在极致的顶端再哭了出来,他这是要了她的命。 摇头晃脑:“不……不……别动,求求你……别动。” 皇甫逸羽扯唇轻笑,她不行了,可他还好好着,她完事了,可他才刚开始。 就这么用力的要着她,齐明荷是哭着求饶不行,想装晕也不行,插科打诨也不行,就这么感受着他带给她的力道,霸道用在这种时候……简直是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夜了。 就这么一边腿高高架在床头,一边承受迎接着他。 低喊,高叫,哭得厉害。 “不……不要……” 一边腿在软弱无力的高架着,手都苍白无力的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她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极致的颤抖上,本来就没了力气,偏偏他还一直不断往里送,一进一出,搅起暧昧的水声。 她无力低喊,又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就这么在快要死掉的极致的感觉中,嘤嘤的哭着…… 他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她想离开,可是又只能被他压在身下承受。 “明荷,一会就好了。” “一会……一会是什么时候……” 香汗淋漓,这一刻差点晕过去。 极致中的亲密,本来就承受到了极点,还要再承受,她的结束,亦只是他的开始。 齐明荷就这么低低哑了声,哭着呻|吟,听得皇甫逸羽眸光一深,就这么再沉沉用了力道,在这旖旎的场景中,让她清晰的看到它的吞合,不断有香液溢出,她发了抖抽着搐,拼命到达了极致。 最后,奄奄一息,实在没有力气再喊叫的时候。 双眸……已经流出了泪:“……” 皇甫逸羽就在她这欲罢不能,又可怜兮兮的样子中,也让自己再一次完全释放。 又是这种感觉,什么灌满了花壶,偏偏还是这种一边腿高抬,被架再高处的姿势……看了近乎好久的吞合,又再看着这令人血脉卉张的画面,齐明荷瑟瑟发抖咬着唇,脸红得已经认不出哪是她的眉眼。 “逸……羽……”低哑酥麻。 睁着眼眸,再看着他轻轻把分身取回来,于是这会儿…… 只看到滚烫的灼白缓缓流了出来,他满足轻勾了笑:“舒不舒服?” “你……!” 又羞又恼,她明明在他还没开始,就已经到达了极致,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的要她。 刚才差点晕了过去,现在浑身都还在颤抖,处于那无法消弭的蚀骨感觉之中。 看着他这么笑,她不想说话,也无力说话。 “嗯?” 这么狭小的天地,又是一轮亲密。 他把手轻轻抬起,又在她的注视下,这会儿轻轻触碰着她最敏感的那里。 本来就在歇息,好不容易他满足了,结束了,放开了她,他那么一碰……她又轻颤起来。 不想维持这么羞人的姿势,又偏偏没有力气把腿挪下来。 “你……”酥麻的叫声。 然后就这么双目睽睽之下,看他的手轻轻戳着她的花蕊,不由得又呻|吟了一声。 “你……要……做什么……”放过她吧,是真的累了。 这新婚之夜她还没休息,他已经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要了她两次了,而且还是……在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状态之下,不间断的…… 皇甫逸羽仔细看着她,一双邪眸挑出了暗光,就这样笑着把一丝灼白带了起来。 齐明荷还没缓过神的时候,差点没羞了脸,然后只感觉唇边一热,他又是故意的…… 带了些成就感,看着她的眼眸都带了点深沉。 “什么味道?” “唔……” 当然是暧昧的味道。 齐明荷只觉得心肝儿跳得厉害,下一瞬,已经被迫含住了他的手,那奇怪的味道在口中蔓延的时候,只感觉他的唇也吻了上来,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只是……这欢爱的味道又变得刻骨铭心起来。 齐明荷就这样被带着走,好像之前他所有要她的行为,都已是带了克制性的。 只有今夜,她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齐明荷就这么空白了脑袋,闷闷的轻颤着和他拥吻,拥吻间感觉到他的疼惜和温柔,她的心又莫名一软,放弃了抗拒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圈,莫名的一提,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已经换了个位置,再也不是刚才那个姿势了。 一变换姿势她就紧张,唯一能够算的是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一紧张,就在这微微喘气,想要出声的时候,所有的轻吟又变成了一声尖叫,“逸羽――” 他果然! 只感觉她还没恢复,他又狠狠的刺了进来。 她坐在他身上,他在她身下狠狠的捣弄着。 齐明荷是欲哭无泪,只得用手抓着触手可及的一切东西,床边两个撑起幔帐的架子被她狠狠的抓着,上面的雕花纹络把她的手烙得一疼,就这么感受着他的力道。 此刻皱起了眉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彻底收得紧窒。 这种紧,让他的眉头也一皱,就这样疯狂的挺着,再加大了力道。 “呜……”终于没出息的哭了。 这会儿就这样承受着他驰骋的动作,她越快,她手上抓着就越紧,把那床架子也摇得整个幔帐红鸾颠倒。 她身上的衣裳也全褪尽,只剩下此时前面一阵波澜风光起伏不停,在他面前晃荡着,这一次又一次,惹得她彻底哭了,求饶:“放过我吧……” 他沉哑着声:“不放。” 齐明荷是又恼,软着身体说不出话,就只能被他圈着腰狠狠捣弄。 声音随着他的前行而出,呼吸苍白无力,急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大口大口着喘着。 这感觉逼得她连腰都挺得直直的,就这样僵着去感受,仿佛理智不受自己控制,整个人都快被抛到九霄云雾之外,人都要没了。 眼角沁出了泪,随着这床架子发出轻微的响声,更让她难受的是身下的他。 似乎是因为这个动作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她气喘吁吁,而他则轻松,于是这一次也越加持久,惹得齐明荷有了疯狂的感觉,被迫包容着他一进一出,每一下带来的感觉都让她溢出香腻的汗,头发都黏到了一起。 已经累得不想挣扎,不想说话,就这样任由着他去了。 到了真无法再承受的时候,她哭喊着想要离开:“放开我……逸羽,我真的不要了……呜……” 偏偏,听到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抗议,他的手再狠狠一抓,腰下一挺,再刺进去。 她呜咽一声,彻底承受不住的脑袋向后一仰,嘤嘤的哭起来。 于此同时,只感觉到一种无能为力的快|感,就像是欲罢不能,她想逃也不行,只得这么硬生生的承受,在他的霸道之下,她又蜜水泛滥,彻底收搐着,把他夹得更紧,她嘤嘤低哭着:“……” 他没有停止动作,结果她在这半没了意识,半神绪飘忽的状态之下,再与他共做鱼水之欢。 想到成婚之夜就这样,以后就更…… 天天晚上笙歌不停,齐明荷泪都要流出来了。 想逃也不能逃的感觉,痛苦并欢快着,从未有过的人生领略。 就在这么双目失神的时候,感觉他的动作不知又持续了多久,久到她处于那种身体和理智分离的状态让她都要崩溃的时候,才终于感觉到他的速度缓慢了一下,而后再一瞬间狠狠沉撞冲刺起来,重重捣弄了几下,然后一下子顶到了顶端。 她瞬间脑袋清晰的睁眸,微微张着嘴,就这么盯着眼前的幔帐。 抓在床架上的手,也紧紧一抓,抓得指尖都泛白。 就这么一动也不动的两个人都停在了这一刻。 这一瞬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心跳加速,到了极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像是被抽了主心骨的稻草,一下子蔫了下来,贴倒在他胸膛上。 感觉他没出来,还是与她亲密着,她继续僵着身子,明知道这一刻动作太暧昧,却也不敢动,怕他再苏醒,初而复始。 这一刻,就这么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贴着胸膛的感觉这么令人难以抑制,尤其是在这种余韵过后,感受着他胸膛起伏的弧度,还有这心跳得厉害的声音,咚咚……一下又一下…… 红着脸,咬着唇,就这么依偎。 顷刻间,她发呆出神的时候,只感觉到他一抬手,就这样轻拥着她的肩。 齐明荷紧张:“……” 水雾迷蒙的抬眼,看着他。 这一刻,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望,她看到的是他邪肆暗挑着,有些沉沦的目光。 从来……就没有感觉这般清晰过,清晰分明的看到他眼里此刻写着的爱恋,有些许占有欲,有些许连他自己都搞不懂的黑暗情愫,不能展露在世人面前,也不能任由她看见。 怕是……这种感情,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他怎么会爱上女人?如此冷血无情,玩一切于股掌之中的他,又怎么会和一个女人有了牵连。 “齐明荷。”暗哑沉声。 “嗯?”这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已经累得没办法说话了,这会儿看着他的目光,也有点逃避……红着脸的样子,几分羞涩。 就这样……怔怔趴在他的胸膛上,赤诚相贴,想逃……不是,不逃……也不是。 他不接着说话,她出声:“你……”喊她做什么? 连名带姓的叫,在这一刻,感觉有些奇怪。 就像是关系明明很亲近,可他的语气,却又有些疏离。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她,邪眸暗挑了一下,深邃的黑瞳就这样紧蹙一缩,深凝着。 他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越是这种时候不说话,却拿一种深沉的目光看她,看得齐明荷有些不知所措。 “……” 两个人就这么姿势暧昧的贴着,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膛因呼吸而起伏,再看着他这会儿沉默……就在她的眸光也越凝越深的时候,他终于动了一下。 皇甫逸羽依旧不说话,只是眸光沉挚的抬手,把手放在了她的脸上。 齐明荷莫名觉得脸上一暖,他的大手摸着她。 终于忍不住再出声:“逸羽,你……怎么?” 他终于也扯唇,出了声:“你知道我是谁?”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齐明荷一下子就怔了,问得突然,她脑子本来就这会儿有些空白,傻傻的……就这样看着他,表情几分茫然。 脸上仍红着,就像是僵着身,依旧维持着瘫软贴下来的动作,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可是整个人却一僵,一颗心也顿时猛然……不知是什么滋味起来。 “逸羽,怎么?”沙哑的声音,还带着点酥麻。 刚亲密过的吴侬软语。 她这会儿的声音,带了点依赖和娇媚,真是说不出的动听。 红着脸的样子,还有这压在他胸膛上的动作,也看着让人深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撩人。 她一口一声的叫着他逸羽,如此亲密的叫法,要是换平常,估计又要把她压下来了。 刚才才做完一次,现在他还在她身子里没取出来,随时就可以再动起来,攻略城池,领略那美好相赴云端的感觉,可他现在就像是在深思,凝视着她,是探究着她,也是在探究着他自己。 “我不是皇甫逸羽。”此刻,这声音听着有些沉。 莫名的冷寒,就像是心被一堵,气势也蓦地颓然而出。 这声音太陌生,这态度也变得让人始料未及,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 他这是怎么了?她又哪里惹他了? 这一刻,只感觉他摸在她脸上的手动了动,就连轻抚的力道都变得一重。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只感觉他把手一收,又是一道极重了力道,直接把她从他身上拉了下来。 齐明荷本来就没什么力道,这一拉,直接把她扯得跌到了被褥上头。 然后…… “逸羽,你怎么回事?”这是刚亲密完了就发疯? 怔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自己又被一压,他就那么看了过来。 “再问你一次,我是谁?” 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一次又一次的问,这么计较这个问题? “你是谁?”干涩沙哑的问声。 他不是皇甫逸羽,还能是谁? 这一刻,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皇甫逸羽邪眸勾挑出了几分冷冽,就这么邪气达到了极致,一双漆黑深沉的暗眸仿佛也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潭,又魅惑又强势的看着她。 他压着她的力道,也显得格外的霸道。 就在她心跳越来越快,快不知所然的时候,只见他又出了声。 “明荷,张开腿。” 她气恼的看着他,这么直接的话语,他当她是谁? 这一瞬,她不懂,只感觉他像是不怜香惜玉般直接架开了她的腿,坐了进去。 又像是今夜最初开始的那个时候那样,他还没有累,满心咆哮着只有一种要独占她的**,她的身是他的,可她的心不是他的,竟然连他是谁……这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一口一声叫着他逸羽,可是,竟然连他都迷失在了这一条路上。 “我不是逸羽。” 齐明荷哑了声。 他真的疯了…… 这一瞬,水眸里头裹着淡淡水雾,就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像是把他这张脸,这一刻的样子,这一瞬的表情,都要刻在了心上,不知道他这一句话的意思,他现在……又想的是什么? 挣脱开他:“你怎么了?”真是疯了不成…… 就在这一瞬,只感觉他又狠狠送了进来,一下又一下沉沉的要着她。 她本来就刚结束,猛地就被要得尖叫出来:“皇甫逸羽……” 太敏感了,哪里能经得住他现在的折腾! “叫我名字,叫到正确为止。”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你……” 都失去思考能力了,要她怎么喊? “你别……别了,我受不住。” 他就是要她受不住,现在也失去理智了,只觉得心烦。 力道也比方才重,就好像要把这种烦闷的感觉通通发泄出来。 齐明荷又这样被他压在身下,他按着她的腰,已经把她撑开,一边小腿都高抬放到他的胳膊上,让她用一种羞怯的姿势迎接着他,齐明荷摇头晃脑:“不……不要了。” 这会儿,只感觉她越说不,他就越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最后,在他深深一顶的时候,她呜咽着轻叫出声:“逸羽……” 结果不叫还好,这会儿一叫,猛地感觉他的力道又变得重了起来,狠狠把她贯满,让她感受着他的存在。 他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齐明荷终于恼得失神喊了出来:“寒光……!” 听到了这个名字,皇甫逸羽终于邪眸骤然一缩,再一次深凝起来,邪肆的眸光到达了极致,沉沉看着她。 看到齐明荷这一刻终于无意识慌乱喊出这个名字,感受她哑了声,双脸酡红出神的样子,他终于出声:“嗯。” 低下头:“明荷……” 笑着在她肩头呵了一口气,让她痒得不行。 “终于叫对了。”心满意足。 这会儿从冷漠的声音又变得好了起来,像是心情大好,态度很不错的样子。 他变脸和变天似的,齐明荷脑子发晕,就这样水眸带着雾气看他。 “……” 想找他算账,抱怨,却又没有力气。 这会儿只能感受着他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惹得她一口口的喘气,一直额头上溢满了汗。 “嗯啊……”不由得呻|吟出声。 他动作由猛冲直撞变得温柔,直叫她难以承受。 这会儿水眸还因为他刚刚一瞬间的陌生而充满水雾,就这样一边流着汗,一边水雾迷蒙的看着他。 他动情的眼一勾,就这样一边和她亲密,满足着她,一边低下了头。 齐明荷只觉得他像是靠过来了,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逸羽……” 奇怪,这一次喊,虽然是习惯性的……他却不生气了。 皇甫逸羽低吻了下来,温润的唇就这样暖暖的贴在她脸上,然后……在她以为他又要欲行不轨的时候,他亲住了她的眼,她急忙一闭眼,只感觉眼角有泪落了下来,是刚刚急得要哭的…… 还有这会儿的感觉,太难以承受了,所以不自觉的失控。 “……” 她轻轻瑟瑟发抖,就这样抓紧了他。 感觉他上下两不误,情缠着她,又吻着她的眸。 竟然……轻轻吻掉了她的泪。 就在她发傻,完全不敢相信他这样做的时候,只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嗯,还算知道我是谁就好。” 齐明荷:“……” 她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男人,怎么不知道他是谁? 这会儿就这样,沙哑的张嘴,酥麻的声音出:“你才……不知道……你是谁,唔――” 她的嘴被吻住了,他的眸深深的骤缩了一下,又是突然发飙了…… ---- ps:六千一章,更新晚啦~~~~~~~抱歉抱歉~~~~推荐票+留言再【求!月!票!】~~~~ ------------ 142 早起心情实在太好了 皇甫逸羽就这么吻着她,把她的话都堵了回去。 今夜对于他来说,也是独特的一夜,不仅是令她难以忘怀,更是令他难以忘怀。 蓦地,这一刻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似是一瞬正常了,没有方才的失控,享受着她刚才自嘴中出来的“寒光”二字,少了一些不知由何而来的胸闷,哪怕……她现在喊着他“逸羽”,他都坦然接受。 动作就这般变得温柔,把她抱在怀中,再狠狠的抽插了几下,终于心满意足的释放。 待他再一次结束之后,齐明荷真的已经失去了言语,一个新婚之夜面对着他,如临大敌。 其实,刚才将她放开,任由她贴在他胸膛上之时,已经决定放过她了,后来……全是意外。 此时,已经不会再动那样的心思,突然问她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齐明荷怔怔的看着幔帐,再一次被填满的感觉:“……” 脑子也当机了,也不去思考他刚刚突然邪肆了眸,一边亲密着一边问她,他是谁。 这一刻不去思考原因,已经因这突如其来的快|感抛到了云霄脑后。 “明荷。” “嗯?” 皇甫逸羽此刻只笑了笑,把她深拥在怀中。 经历过刚刚的事情,他一碰她,她就又戒备起来。 此刻,红烛幔帐下,皇甫逸羽只看着她浑身爱痕的样子,勾唇笑了笑:“累了?睡吧。” 这一刻,语气也随之恢复正常了。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他:“……” 睡,她睡…… 齐明荷动了动嘴角,没回答他,就这样直接闭上了眼睛。 此刻,只生怕睡晚了,他又将她扯了起来,又抓着她翻云覆雨。 皇甫逸羽就这样深拥着齐明荷,瞧着她睡了,这会儿只拥着她,看着她。 …… 齐明荷是真的累了,一闭眼就睡着了。 此刻待她睡了,皇甫逸羽才看着她的睡颜,这会儿就这么长久着看着,眼中眸光难辨。 “明荷……”伸出手轻抚着她。 ------ 阳光再一次穿透房中的时候,晨曦带了些从前的味道,让人仿若到了一个干净澄新的世界,齐明荷张开眼睛,就是看到这样的景象: 皇甫逸羽闭着眼睛,轻睡在身旁,此刻漆黑的眼眸紧闭着,英俊的容颜也完美呈现。他……好像全无戒备的在睡着。 “逸羽……”齐明荷轻轻碰了碰他。 其实,此刻本意并不是想喊他起来,只不过是一时间突然习惯性的…… “怎么?”睡着的人突然张口。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被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睡了么? 齐明荷小小哑了声:“刚醒。” 晨起简短的对话,这一刻他的眼睛也张开了,两个人就这么沉静对视。 齐明荷的心就这么……咚咚,一下又一下的跳得厉害。 “我……”此刻语结。 这会儿,他难得好脾气的躺在她身侧,也不动手动脚,这一瞬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面红耳赤,害羞着,脸红着。 …… 皇甫逸羽此刻突然伸出了手,邪肆的眸子睁开,拉开了一条线,就这样笑着看着她:“睡醒了?” 齐明荷:“……” 其实,此刻他的言下之意是……昨儿那么累,她竟然这么早就起来了? 这会儿,齐明荷满脑子想的却是……好羞怯,昨夜那样之后,两个人现在这样相拥而眠,彼此尾随着清醒,大清早还起来深情对望,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一时间觉得缓不过神来,又……突然脑子一轰隆,想到了两个人现在是新婚夫妻的身份。 “逸羽……”微微动了一下,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把手一收,更将她捞入了臂弯之中。 “想去哪里?”挑眉,“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齐明荷赶紧回答:“醒了……醒了。” 这匆忙虚弱的语气,惹得皇甫逸羽扯唇一笑:“怎么,有气无力的?” 再道:“醒那么早,一定是我昨夜不够卖力。” 齐明荷顿时…… 满脑子此刻开始回放昨晚的画面,先是哄骗她散下头发,又是让她在那种时候,把大红喜裙慢慢脱下来……她的手都没了力气,像是浑身精力都被人抽出来似的,怎么能做得到? 此刻,一幕幕开始回放,脸上的表情又红又白,又青又紫:“……” 还有他把她腿高架在床头上,乃至于后来的…… 齐明荷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这一刻挣扎着就要从他臂弯中出来。 “你把我……放开。” 皇甫逸羽挑唇:“我不放。” 齐明荷:“……” 他不仅不放,此刻看着她红了脸,不敢接话的样子,惹得皇甫逸羽心情大好。 他这么笑着的样子,让她突然就再想到了更久远前的一件事,他在她的新婚之夜……把齐明妆给……此刻,想到了新婚礼物,齐明荷想生他的气却又生不起来,这一瞬只这么杵着。 咬着唇,想从他怀里出来又不舍得,被抱着……却又如坐针毡。 最后,缴械投降:“逸羽,该起来了。” 皇甫逸羽一动不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此刻,只是深深凝眸看着他,昨夜她睡了以后,他看着她的睡颜,大约看了半个时辰,刻到了心里头去……才阖眸睡着。 这些,都是齐明荷不知道的,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此时只是勾唇一笑,扯出了玩味的笑容:“我不起,明荷……晨起精力充沛,既然休息好了,要不然……咱们再做点什么?” 齐明荷:“……” 他的手此时不等她回应,已经再往下一滑。 这动作,实在太暧昧,从她肩上已经滑到了腰上,轻轻圈着她的腰。 齐明荷一颤:“逸羽,不要!” 这一刻,她的表情十足的正经,昨夜才被他那样过……吸取经验教训,她是怎么样都不肯了!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明荷……” “别碰我……不许……” 他看着她:“凭什么?” 此刻,邪肆的话音,带了几分逗弄的味道,有早起的好心情,也有对她的宠溺。 齐明荷没发觉皇甫逸羽自然而然的变化,只觉得他像是之前那样胡搅蛮缠,又是面颊羞涩,又是想到他昨天折腾得她欲哭无泪:“就凭……就凭……!”断了声。 皇甫逸羽此时看着她,蓦地终于笑了:“嗯?说不出来了?” 齐明荷:“……” 他现在娶了她,名义上就是她的夫君了,两个人拜天地,行洞房,现在一大清早的就要……吵架? 她酡红的双颊显得更红,不知道怎么反驳。 “逸羽……”沿用旧称,不喊他夫君。 “别闹了。”她道。 皇甫逸羽淡淡勾起了邪眸,不听她的,似是早起精力旺盛,这会儿真的再一次将她压下来! 突如其来亲密的动作,就似他说的那样,晨起精力充沛,既然休息好了,不如再做点什么?吓了她一跳…… 就在这会儿,咬着唇深呼吸,微微喘气不均的时候,只感觉他停了动作,就这样笑着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榻上,相互依偎着赖床。 他的动作迟迟没有深入,齐明荷终于明白他其实是在开玩笑,松了一口气。 想到他在捉弄她,“逸羽,你!” 张嘴要讨伐他,可是这一瞬,皇甫逸羽又出其不意的低下了头来,就这样将她一收,吻着她。 “唔……” 真是挠心肝,想要而不可得,明明不想要,却又被他撩拨起兴致的感觉。 这会儿,两个人只互相看着,从刻意逗弄的吻,突然进阶成了情不自禁的吻,然后再……有些意乱情迷。 皇甫逸羽将她抱得越来越紧,他的一双腿已经挤进了她的腿间,齐明荷半推半就,就在这真的要一番春江水暖,要温存的时候…… “叩叩叩。” 蓦地,外头只听到了突然的敲门声! “嘶……”迅速抽了一口气! 齐明荷这会儿也迅速回神,“逸羽……!”差一点,差一点点又要和他失了分寸。 啊啊啊,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此刻,皇甫逸羽只也凝起了眸,新婚之夜第二天大清晨,虽然较往常起晚了些,但两个人本就大婚情正浓时,多赖床一会无可厚非,霎时不悦:“谁?!” 外头,只突然传进来一道陌生的丫鬟声。 “公子!” “回禀公子,您与少夫人起了吗?奴婢过来侍奉您和少夫人,夫人说了,现在都辰时末了,也该起了。” 皇甫逸羽抱着齐明荷的力道只一收,这会儿邪肆的眸一挑,不悦的感觉颓然而出。 这管得也太多了。 正在欲出声的时候,外头只继续传来了忐忑的声音:“夫人还说了,少夫人既然嫁进来了,也该准备准备去西院给她敬茶了。” 齐明荷这会儿一顿,恼了看着皇甫逸羽,示意他赶紧放手。 “唔,嗯……”赶紧出声回外边。 她真是早起看他,闹着把正事儿都闹忘了。 此刻看着皇甫逸羽:“你快把我放开,我去媳妇儿给婆婆敬茶去。”礼数可不能失。 这会儿,皇甫逸羽只沉眸邪凝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是无所谓的不放手。 外头:“少夫人?公子?夫人说了,公子失明行动不便就不用陪同了,少夫人自己过去就行了!” ---- ps:求月票~~~~~ ------------ 143 诚惶诚恐见婆婆 皇甫逸羽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顿时有了表情。 “嗯?” 可惜,这声音太肆意,根本就没传出去。 外头,小丫鬟忐忑的等着。 而房间里头,皇甫逸羽突然一扯,将齐明荷扯在怀中不放。 齐明荷根本就不了解皇甫府中是什么情况,这会儿只是照常,瞪他:“逸羽,别抓了,快给我放开!” 他这是想做什么?瞎胡闹? 他可以随便晚上欺负她,不过白天里……尤其这才嫁过来的第二日,按理是要过去给皇甫夫人奉茶的,虽然听说现在的皇甫夫人不是他娘,但也要敬为长辈。 瞪他:“松手。” 这会儿,没有效果,顿了一会儿,再继续瞪他。 “快给我松手……” 皇甫逸羽终于面无表情的松手,此刻轻扬起的嘴角,说不出的邪肆。 “我随你去。” 齐明荷没搭理他,感觉到他放手了,她只整个人赶紧一咕噜的爬起来:“都说了你双目失明,行动不便了,你还去什么?”没往深处想。 皇甫逸羽看着她,沉沉扯了扯嘴角:“……” 看她这样子,他干脆随着她:“去吧,早去早回。” …… 莫名其妙,既然是新婚奉茶,可只让齐明荷一个人去,并且还是主动来叫,喊得这般措手不及。 皇甫逸羽刚才是在担心她,所以说要陪她去,想护她周全,可是猛地一想到自己为何要待她那么好?反正也出不了什么事,此刻就这样随着她了。 …… 齐明荷不知道千回百转间,他心里如何想的。 此时只看着他真的在床榻上勾起了嘴角,不说陪她去了,顿时就:“逸羽,你……” 皇甫逸羽沉笑着,不讲话了。 齐明荷:“……” 心里头一闷,他倒是坚持一下? 拒绝他,和他主动收回要陪她的提议,那是两码子事儿,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齐明荷只得“食不知味”的起身整理。 皇甫府实在是太大,齐明荷走在皇甫府的回廊园囿间,这才是第一次感受到大世家的威武雄壮,小小的一个主堂都能建成太和殿一般的威严阵势,皇宫与私宅……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就是在这样的府邸里生活? 齐明荷像个新嫁娘一样,第一次正视嫁进到皇甫府后的生活。 看了没一会儿,还没缓过神来,领路的小丫鬟已经出了声,道:“少夫人,到了。” 齐明荷一抬头,只看到一个四边敞开的院落,就是刚才传话说的西院了? 这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似乎是用檀木做的,飘出清香味,而车檐用金穗做饰,两匹白马驮着,彰显了来人身份不同。 不是来给婆婆敬茶?怎么……好像还有别人的样子? 齐明荷这会儿带着个疑问踏进西院,还没有走到院里厅堂门口,已经响起了报声,说她到了…… 原本在要靠近的那一刻,还听到似乎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此时只戛然而止。 怎么突然心里觉得奇怪起来? “少夫人,进去吧,夫人在里头等着你了呢。” 齐明荷就这样走了进去。 这一瞬,蓦地只看到厅堂里头的景色,和新房的差异很大,这一头少了红色的喜庆,装饰富丽堂皇,又凸显了品味。 这会儿一看,才看到大堂里头站着两个人,实在是很好辨认,刚才在外头的疑惑也一下子迎刃而解,一个微微侧着身子正背对着门口站着的妇人,莫约四十余岁这样,保养得宜极是漂亮,而另外一个人,身材挺拔的正对着门口站,风姿俊朗,多了些铁骨铮铮的男儿硬朗。 齐明荷:“……” 兴许是因为进来发出了脚步声,也可能是因为丫鬟刚才说的那句话,传到里头去了,于是这会儿只看到两个人一齐转过头来。 齐明荷一下子就这么站着了。 蒲柳芝、皇甫明轩此刻也直直站着。 三个人彼此相互对看,一瞬停寂。 刚才齐明荷没来之前,皇甫明轩和蒲柳芝正聊着其余一些事,这会儿她来了,都看着她。 齐明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吧?昨儿有见过面,但是隔着红盖头,那一个一拜高堂…… 此刻,就这样出声:“娘……?”随着皇甫逸羽这样喊? 蒲柳芝被齐明荷这一声喊唤回了神,刚刚那一瞬间的打量和怔忪也一起一收。 齐明荷这会儿打完招呼,倒是把目光放到此刻蒲柳芝身旁的皇甫明轩身上去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没记错的话……隐隐约约回忆,看着这么熟悉的面容,“你是……?” 皇甫明轩笑:“齐二小姐。”他没有喊她逸羽夫人或弟妹。 齐明荷就这么:“……” 终于确定下来,知道他是谁了。 这不是当初在齐府香坊前见到的那个……皇甫世家的堂公子,皇甫逸羽的堂兄,皇甫明轩? “明轩公子好。” “叫我明轩就好。” 这是多么熟稔的打招呼方式啊,就连话语都一如既往的一模一样。 有了之前的经历,齐明荷自然不会直接喊他明轩,尤其是这会儿……和皇甫逸羽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修成正果,昨儿刚嫁进来,现在两人的身份是堂兄和弟妹,更甚的是…… 蒲柳芝喊她过来敬茶,他为什么此刻也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齐明荷满心讶异,思索,不过脸上藏得深,这会儿不过是笑盈盈外表无害的神情。 蒲柳芝也终于缓过神来,并且顺便打量齐明荷完毕:“你就是明荷?” 温和的声音,不骄不躁,没有恶婆婆的态势,齐明荷一下子把握不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会儿找她一个人单独来,又是想做什么? 此刻,只感觉蒲柳芝笑了笑:“你来了啊。” 齐明荷赶紧:“嗯,回娘亲……明荷昨夜,唔……”话语截断,重道:“因为第一日嫁过来,所以今日起晚了,让娘亲久等了。” 看了厅堂两眼,瞧到果真有准备好了的杯子:“明荷这就给娘亲敬茶。” 反常的,这会儿蒲柳芝也就这么赤裸裸的换了目光,又再重新打量着齐明荷:“哦?” 皇甫明轩此刻则不做声,只是一直一旁站着。 齐明荷心里打鼓,这儿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唱的是哪出? 从踏进院子就让她觉得疑惑,先是看到了马车,再看到了皇甫明轩,现在敬茶,蒲柳芝倒是突然不回应了,她那么看着她是为什么? 难道是打量她为什么能够嫁得进皇甫府,怎么把皇甫逸羽搞定了? “你……”蒲柳芝出声,这一刻只笑了笑。 齐明荷低着头,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保持着在齐府里最常用的那一招,装羞怯。 蒲氏看了好一会,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终于收了笑,再出了声:“茶在那边,你要敬,娘亲我自然喝,不过在敬茶之前,娘亲先问你一些个问题,你好好的回答,也不枉你喊我的那声‘娘亲’。” 齐明荷就这么听着这会儿这一句话,深藏了极深的寒意。 蒲柳芝两番打量齐明荷,结果发现没有异样,于是才会这般和颜悦色的“对症下药”的说话。 全然当她做不中用的小媳妇儿般对付了。 看着齐明荷微微红的脸庞,还有这低着头的姿势,这么一个角度将她显得格外恭顺弱势。 本来睫毛长得就长,卷翘的……此刻随着呼吸,还一下又一下的轻扑。 这会儿不仅蒲柳芝在注视,就连皇甫明轩都看着齐明荷,只不过……二人关注的地方不同,目光也不同。 皇甫明轩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仍是那一次在香坊前初遇她时的心态,发觉到了她的美。 “娘亲……你要问明荷什么?” 齐明荷微微出声,小心翼翼。 外头看来她这会儿是紧张……没啥胆子,可实际上……是想好了,戒备的以进为退的探寻。 蒲柳芝走上前一步,道:“你和羽儿是怎么样认识的呢?” “逸羽……进了齐府,大办采香大会,明荷是齐家二小姐,于是才认识的……” “听说你们在定婚那一夜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齐明荷‘害羞’纠正般回答:“情愫暗生……” 这会儿,心里头打起了鼓。 不急着敬茶,那么早就按耐不住把她喊过来,还特地借口说不需要逸羽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些? 蒲柳芝暗暗打量着她回答的姿态,品味着这回答:“娘亲问你,羽儿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这话要搁在不明所以的人身上来说,绝对是娘亲关心儿子,担忧皇甫逸羽的双眸,行动不便…… 也像是在考验她,是否细心相待,真心喜欢皇甫逸羽,照顾着他。 可是,在齐明荷听来,这更像是有着别的意味。 齐明荷低着头:“逸羽他……”诚惶诚恐。 蒲柳芝此刻就这么看着齐明荷,“嗯?!” ----- ps:第二更毕~~~更新得很早哈!!多多留言支持~~新书榜狂冲中!月票啦~~ ------------ 144 敬茶被试探二三事(元宵节) 这一刻,齐明荷就这样再顿了一下。 蒲氏就这么看着她,这一瞬像是要把她所有表情都看进眼里似的。 “回娘亲……逸羽他,一直都不舒服啊。” “哦?” 蒲氏这一刻只迅速勾起了眸子,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她为什么喊她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此刻,蒲氏思绪只回溯到了一个时辰前,皇甫明轩静静站在她面前: “婶婶,逸羽成婚之时,迎亲路上发生了一件事……” “来人多且杂,并且那样的环境之下,刺杀齐二小姐的人显然有备而来,皇甫府的侍卫哪怕素来训练有素,但面对当时那种慌乱的场景,纵然再怎么以众对寡,都不应当那么迅速的就将事情平息下来了,明轩觉得……此事有猫腻。” “哦,有什么猫腻?”当时她已经立即紧张起来。 皇甫明轩当时道:“我当时注意到,逸羽的动作快且迅速,根本就不似平常缓慢温润的性子,且身边似多了几个人,蓦然出现在齐二小姐花轿周围,除了萧侍卫外的那三人的功夫,显然凌驾于在众人之上。” “感觉来刺杀的人已是颇有武功,可是在那些人面前,这十几个人就恍若似不存在一样,武功套路也尤为鬼魅,说是少见也不为过。”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些人似武林中人,二是……” 皇甫逸羽身边有这样的人,纵然身份不可疑,但也太过于厉害。 作为温润无双,什么事都不管的皇甫逸羽,身边有这种鬼魅似的人物,是否也说明……深藏不露,他们一直被蒙骗了? 蒲氏此刻就这样再一次心惊肉跳的深陷回忆之中,只不过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只是看着齐明荷:“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回答娘亲。” “娘亲,明荷只是在想要怎么回答娘亲。”诚恳的样子。 这会儿手都微微攥着了,抬起头来,是诚挚的笑容。 “逸羽一直不舒服,因为眼睛总是看不见,每一次和明荷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行动很不方便……逸羽还总与明荷说,要是眼睛能看得见就好了。” “真的?”蒲氏顿时因为这一句回答而半信半疑。 这会儿就这样认真盯着齐明荷看。 奈何……这会儿她脸上带着笑,看着那么温暖又懂事,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 这样子……简直和刚进来那会儿,眼里还带着些疑惑天差地别。 皇甫明轩这一刻也就这么看着齐明荷,勾起的嘴角恍若用了心去打量着她。 若说刚才只是盯着她低头的容颜看,这会儿就像是想看到她心里去。 齐明荷捏着手……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害羞,其实是在轻笑。 这想要从她口里问出逸羽的秘密么? “娘亲……”抬起了头,就这样再对上蒲柳芝的目光。 蒲柳芝终于收了疑惑的神:“唉,羽儿的眼睛……” 这一刻,只继续看着齐明荷,见她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方才的样子诚恳得很,此刻只能再这样出声:“既然如此,那娘亲再问一件事情。” “嗯,娘亲你问。”齐明荷又做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这会儿像是生怕回答得不好,影响了婆媳关系。 蒲氏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 羽儿娶回来的媳妇儿看起来怎么这么胆小,她蓦地越看越不舒服,偏偏又觉得欣慰,幸好是这性子,拿捏起来也比较容易。 不管问什么,都老老实实的回答。 齐明荷这会儿皱着眉。 蒲氏再开口:“听说……你昨儿嫁过来的时候,在大街上出了意外,伤着没有?” 齐明荷答:“回娘亲,明荷没伤着,谢谢娘亲关心。”怎么又从逸羽身上问到她身上了? 蒲氏意料中的回答,这会儿再问:“没伤着就好,听说当时场面混乱,若不是羽儿身边四个侍卫一齐上来保护着,怕是你就要伤着了,你可知羽儿身边有四个侍卫?当时的那四个都是谁?” 齐明荷这样听着,头猛然压得更低了。 似是觉得好像问得太性急了一些,蒲氏这会儿只欲盖弥彰再笑:“娘亲觉得幸而有他们,若是知道他们是谁,好好打赏也好。” 就这么静静站着,看着齐明荷,再一次等着她回答。 齐明荷一直把头压低着,要是说刚才觉得她这是在查逸羽的秘密,看看逸羽是不是真瞎,这会儿全然就像是起了疑心,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瞎了眼而已,怎么感觉……这皇甫府的水,比想象中的要深许多。 齐明荷就这么干脆一直皱着眉头不松开了。 刚刚还有心思偷笑,现在没心思笑了。 “回娘亲……” 这哪是过来奉茶?简直就是被抓来试探了。 这种感觉分外不好。 这会儿心里头不舒服,脸上的笑就越开,“回娘亲,明荷当时是在花轿里,外头发生动|乱的时候,把明荷都给吓到了呢,头都不敢伸出去,生怕受伤了,所以也没看到呢!” 这会儿说着说着,语气也像是重温噩梦,瑟瑟发抖。 蒲氏看到齐明荷这样子,干脆转了脸,看了皇甫明轩一眼。 这……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媳妇。 就齐明荷这小家子气的样子,竟然是皇甫逸羽娶进门的,皇甫府的少夫人? 蒲氏受不了了,抬起手来扶着额头,此刻太阳穴突突的疼。 心里头现在则还是另一种想法,探究齐明荷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加了点威严。 齐明荷:“……” 干脆连回话都不回了,只是装出一个害怕的样子。 蒲氏这会儿就算是有千万个怀疑,都被她这个样子折腾没了,一是不再怀疑齐明荷说的是假话,二是……本来就只是草木皆兵的以为皇甫逸羽是有了异样,所以按耐不住的一定要把知情人抓来问问,还想着能不能从齐明荷的话中探究出点什么来,这会儿却是…… 把手放在额头上,压着太阳穴,越来越头疼的样子。 半晌,才恢复正常。 “唉,既然没看到便罢了,人没事就好。” 齐明荷听着,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样子才有所缓和:“是啊,谢谢娘亲关心。” “明荷也觉得,幸好没事呢。” 蒲氏:“……”无话再问。 这会儿,两杯茶就一直那样孤零零的一直放在远处案桌上。 皇甫明轩看着齐明荷的眼眸,也微微勾凝了一下,如松柏一样的身影静静的站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听着蒲氏问,她答,他的眼光也随之有了微微的变化。 从探究、对她有兴趣,到现在,眼中平息了一些探究,对她的兴趣更浓厚。 不似蒲柳芝那样,对她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深恶痛觉,反而是觉得好笑,有趣。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可是甩了皇甫逸羽的冷脸,香坊前当着皇甫逸羽的面说,“既然皇甫公子在与明轩公子叙旧,明荷就不打扰了,先行回府了。” 现在则是对这突发之事,瑟瑟发抖? 皇甫明轩眼里有了些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与皇甫逸羽没有关系,纯粹是全因为齐明荷。 蒲氏要问的都问完了,这会儿只得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方才也聊了那么久,来与娘亲敬茶吧。” “方才问了你那么多,发觉你是真的关心羽儿,只是这个性子……”没有接着说下去,再道:“既然已经与羽儿成婚了,日后要好好照顾着羽儿,羽儿若有不便的地方,你要多帮着点。” 齐明荷乖乖点头:“嗯,娘亲说的是,明荷一定会照顾好逸羽!” “既然已经成了婚,你与羽儿是平等的,叫逸羽也没错,不过还是要学着改口,喊夫君。”怎么说都算是高攀了,竟然总直呼于名。 本来就看不上,还这般…… 蒲氏此刻问不出什么来,下意识的去挑刺。 齐明荷低着头,不管她现在说什么,总之……她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会儿羞红着脸,就好像不好意思似的:“是,娘亲……” 蒲氏就这样盯着她看。 明荷只好再赶紧改口:“明荷会照顾好夫君的。” 蒲氏终于心里头舒服了:“嗯,端茶上来吧。” 这会儿齐明荷心里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完完全全彻底敷衍过去了,话题一跑,看似要她敬茶,是要结束今儿在这西院会面的样子…… 哪有人一嫁过来就被试探的?不仅要通过她去查探逸羽,还对她百般刁难。 齐明荷这会儿低眉顺首,轻轻再道:“是。” 就这么缓缓的走到了那个放着茶盏的案桌面前,一瘸一拐的……故意走得极慢,极难看。 蒲氏又再皱眉头,为什么她的性子,真是越看齐明荷越看越不爽。 ----------- ps:大家元宵节快乐~~~~抱歉花花更晚了,今天晚上8点半才回到家,两个城市来回奔波,虽然很累但依旧6000更哈,待会儿还有一章,另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天天开心! ------------ 145 干了一件好事儿 齐明荷就好像没感受到背后火燎般的目光似的,就这样依旧“我行我素”的跛脚走着,边走还一踉跄,不小心跌了一跤,又假意勉强站直。 身后蒲氏说完刚才的话,其实一直在等着她把茶端来,喝完就算了,赶紧打发她回皇甫逸羽的主院,她还要和皇甫明轩说些事情。 此刻,就这么看着齐明荷走,走得实在是太慢,走得她都有些不耐烦了。 齐明荷就这么再走着,本来几步路被她走出了几十步路。 蒲氏本来就在等,这会儿越等目光越深,又不能表露出此时心里的情绪,只能静静站着。 好不容易等了一会儿,齐明荷终于走到了桌子旁,这会儿手碰到了茶盏,终于拿到手,端起了一杯茶,就这样再要一瘸一拐的走回来。 她故意胆小怕事的样子,又刻意慢吞吞,端着茶的样子…… 微微卷翘的睫毛轻轻一颤,“娘亲……” 隔着这么老远,蒲氏终于忍无可忍,径自自己走了上去。 齐明荷看着蒲氏迎面走来,拿着茶的手只微微一收,眼里闪过一瞬看不清的光芒。 “娘亲喝茶……” 蒲氏站定在她面前,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跛脚的不喜。 这个和刚才那些问话无关,纯粹是从拜堂成亲那时起,就对她的脚有意见。 一个不健全的女子,是怎么嫁进皇甫府的? “嗯。”蒲氏笑了笑的应。 这一瞬,这个敷衍的笑也看进了齐明荷的眼中。 刚才她对她和颜悦色,是因为还有问题要问,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就等于没了价值,喝了茶就算完事了。 “敬吧。” 齐明荷被她这声音说得,又紧张得手发抖了起来。 就在这发抖的时候,轻轻抬起了手,把茶盏端高,就这么颤啊颤啊,声音也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似的:“娘……娘亲,喝茶……” 按照习俗,新婚第二日媳妇儿给婆婆敬茶,而婆婆也接过这茶,喝了就算是成了婆媳之礼,日后也有个长幼尊卑。小辈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而长辈则疼爱小辈,象征着其乐融融,也算是礼仪。 这会儿蒲氏虽然心里头不舒服,脸上藏着不耐烦,但听着齐明荷这一声喝茶……还是不由得生出了个好表情。 只是,听着这断断续续,像嗓子里头挤出来的声音…… 再看着齐明荷这一直再颤啊颤啊的手,茶水也像是在杯中荡出了细微的声音。 蒲氏终于不耐烦,不等齐明荷说完敬茶语,也不等她真的将杯子举过头顶,就这么伸出了手。 就在这一瞬,她脸上不悦的神情也表露无遗,刚才那关心的样子也没了,于此同时,齐明荷的眸光也收了一下,水眸一垂。 电光火石间,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蒲柳芝的手伸了过来,奇妙的就这么打翻了齐明荷手里的茶杯,更奇妙的,这茶杯里的水就这么直咧咧的朝着蒲氏泼去。 蒲柳芝怎么都没想到,这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她的衣裳就湿了一大片。 “这!”惊恐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极度生气的样子。 “娘亲!”齐明荷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就这么更是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是被吓傻了,烂泥扶不上墙。 手里的茶杯就这么高举着,勉强的把泼剩下的极少数茶水留在杯里,整个人都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这么不知道是该怎么办。 “娘亲……对不起!对不起……明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蒲氏是生气想骂人不行,不生气……却又觉得没办法咽下这口气,好好的一个茶,让她等半天就算了,竟然最后还泼到了她身上来。 偏偏,这一切好像还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不等她端好,就已经不耐烦的伸出手去接? 这一刻就这么站着,整个人还不断往下滴着水。 蒲氏只能抬头扶额,听着齐明荷欲哭无泪的道歉声,将责骂之语吞了回去:“罢了罢了,都是一场意外,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你的错。”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这场景,再把手抬高,忍着笑:“娘亲这么关心明荷和逸羽,明荷却连敬茶都做不好,是明荷的错。” 这会儿咬着唇,更像是要哭的样子,坚持着:“明荷再回去,给娘亲敬一杯茶。” 似哽咽:“娘亲对明荷的好,明荷无以回报。” 蒲氏这会儿听说她还要敬茶,眼神都略细微的变化:“别,不用了。” 此刻,就这么深呼吸,尽量维持着情绪的稳定,道:“既然行动不便,就不用走来走去了,你和羽儿一样,都不是做这些麻烦事儿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特事特办了。” “这茶,娘亲就算是喝过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原本,还想着把她送走,再和皇甫明轩聊一聊刚才说探听到的事情,皇甫逸羽究竟是真温润还是假温润,到底是不是真的深藏不露,乃至于……如今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不要继续再查下去。 可是,此刻,只觉得自己被茶水泼到的地方沁凉沁凉的,谁的衣裙渗了茶水,都让人觉得难受,更别说是在这被折腾得胸闷气短的情况之下。 此时,只得不得已的回过头,朝着皇甫明轩道:“你也回去吧。” 她要进去把这湿了的衣裳换掉。 皇甫明轩看着蒲氏这般生气的样子,俊眸微敛:“婶婶。” 蒲氏深呼吸:“……” 他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明轩就陪着齐二小姐走了。” 再沉声:“送齐二小姐出去。” 齐明荷:“娘亲……”愧疚的样子。 蒲柳芝摇手:“出去吧。” 齐明荷就这样转身,再一瘸一拐的走回去,放了杯子。 在这过程中,蒲柳芝看着她这转身放东西的背影,霎时又觉得胸闷气短。 这齐明荷,不仅仅胆小、腿脚不便,还笨手笨脚。 “来人,送出去。”估计以后,只要是齐明荷敬的茶,她都要有阴影了。 齐明荷就这么低着头,又一脸委屈的样子:“是。” 把茶盏一放,一瘸一拐的走了,走出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也跟着走出来,还能有谁…… 此刻,只刻意不回头。 皇甫明轩此刻是一直跟在齐明荷身后的,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再一次见到她,她给他的感觉竟然这样的独特,甚至是有些新鲜的。 她现在的性子,和那个在香坊前的样子差别很大,堂中说话的神情,和第一次初见时,也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更甚的是刚才的事情…… “方才的事情,齐二小姐不用在意。” 齐明荷这会儿刚从西院大堂里头走出来,甚至还没有走出院子,就听到了这时身后传来的声音。 此刻,只顿了脚步。 其实……刚刚在里面,她已经理出些许头绪来了,蒲氏旁敲侧击的试探逸羽,那么说明对逸羽之事很关心,而今天才是她嫁进来第二天,说白了喜事在办,皇甫明轩却明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还会出现…… 新嫁第二日媳妇儿给婆婆请安敬茶,那是约定俗成的事情,这种时候他在这里,那只能说明是刻意来的,到底是蒲氏喊他过来,还是两个人无意中撞上,答案都是一样的――蒲氏和皇甫明轩是一齐的。 皇甫逸羽和皇甫明轩又是对立的,那就说明蒲氏并不是皇甫逸羽的人。 原本就不是亲生娘亲,更何况…… 这会儿回头,已经对皇甫府局势有了大概的了解。 略微戒备他:“嗯,谢谢皇甫唐公子宽慰……” 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停下来,看他。 关系就算是敷衍,也要打理好的。 可是,此刻竟然只看到皇甫明轩干干净净的神情,他好像……说这句话,让她不用太在意,不用内疚,不用太耿耿于心,都是发自肺腑所言,只是随意想说而已,不带什么目的。 她一下子怔了。 皇甫明轩看到齐明荷静静站着,有些出神,又有些打量着他的样子,他笑了。 “嗯,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也无需谢我。” 此刻,看了一眼她的脚:“你腿脚不便,要不然,我驾马送你回主院去?” 齐明荷从对他的探视中回过神来,急忙:“不用了,不用了……” “不用这么麻烦。” 怎么感觉有点搞不懂皇甫明轩了,他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皇甫明轩听着她的回答,只是笑了笑:“嗯。”也不勉强。 齐明荷:“……”这才松了颗心。 脑子里,此时都是他俊朗清逸的身影。 比皇甫逸羽多了点硬朗的感觉,少了点邪肆和完美,但……真实。 皇甫明轩只是顺着心,问问而已,看她拒绝了,也不打算坚持,本来就很随意…… “那齐二小姐路上小心,明轩走了。”说罢,上了马车。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走了,她在原处站着。 此刻,只继续朝外走。 从西院回住的主院,穿过无人的园囿花庭,重复着来时的路,齐明荷也没什么心思看路,心事重重,经过无人之地的时候,想到敬茶的事情,看到四下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实在是憋了很久。 突然,一道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你在偷笑什么?” ------------ 146 他们在试探你 齐明荷这会儿被这声音一惊,顿然抬头:“……” 此刻,只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停在那树丛中,绿荫下,暗影重叠。 如果不仔细看,差点就看不到他。 齐明荷蓦地抬手,“逸羽……”松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什么时候出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皇甫逸羽此刻站在树下看她:“刚才在笑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嗯?” 原本,他不应该在出现在这里的,方才在房中已经打算放齐明荷一个人去敬茶了,后来还是来了,此时只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 齐明荷还在捂着自己的胸口:“唔……” 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才明明在偷笑,却是被他抓了包,现在在这儿站着,听着他的问话,又出了神。 缓了一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逸羽只勾唇轻笑,没有回答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邪眸饶有兴趣。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了,从突然吓了一跳,又变成面面相觑。 皇甫逸羽只从绿荫中走出来,和她一起站在这无人所在的园囿花庭中。 齐明荷:“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情,所以笑了一下。” 皇甫逸羽凝眸看她,此时饶有兴趣的样子,蓦地变得微微暗敛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眸里是对她的关心, 不过……因为这会儿覆着白绫,所以眼里究竟是什么神情,齐明荷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他声音里面带着笑意,一下子心里头就恼了……他还好意思问,把她丢下了,真的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单刀赴会了,现在倒是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就这么看着他:“你猜?” 皇甫逸羽就这么透过白绫看齐明荷。 此刻的齐明荷,脸上还有刚才被他突然出声吓到的红晕,咬着唇看他的样子,像是故意的。 此时,他竟然真的有点分辨不出她是不是遇到了事儿,就这么站着笔直的看着她。 齐明荷也一直保持着刚才回答你猜的姿势,这会儿只看到皇甫逸羽嘴角扯了扯,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又微微拉了一下。 要换别人,估计这会儿就怕了,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她…… “你不猜,还是猜不到?” 皇甫逸羽:“……” 这会儿,修长而有力的大手一伸,只猛地把她抓到了怀里来。 齐明荷还在和他闹着别扭,开着玩笑呢,这会儿猛被吓了一跳,就这样轻颤了一下,然后……着急:“逸羽,你快把我放开。” 身后,是他这会儿轻飘飘逸出的声音:“嗯?告诉我。” 齐明荷觉得身子一紧,她耍赖,他也使诈,此刻只再而听到他的沉声:“还让我猜?” 齐明荷:“……” 她的道行于他来说,实在还是太浅,此时只能缴械投降,也微微压了声:“不猜就罢了,你快把我放开。” 这会儿……闹过了以后,皇甫逸羽才把齐明荷放开。 此刻就这么低低垂着眸子看她。 原本两个人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刚刚他把她抱住了,现在再放开手,经过这么一阵子折腾,两个人已经离得很近了,近得他一低头,就是她憋气的小脸。 齐明荷突然觉得心跳又加快。 他像是在等她说话。 这样子,猛地只让她觉得像是昨晚他盯着她看的样子,还有早上的样子,没有去西院之前的样子…… “你别这样看我,我说就是了。”齐明荷心慌。 “刚才在笑什么?”皇甫逸羽沉声。 他此刻神情有些认真,就像是拿捏不准她到底在西院奉茶时发生了什么。 方才看齐明荷方才的反应,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她在花圃里偷笑,应该是有好玩的,此时就这么扯了扯嘴角。 “逸羽,若我说我把你皇甫府的夫人给泼了,你信吗?” 皇甫逸羽就这么拧起了眉头:“……” 此刻的他白绫覆眸,恰好是从眉毛之下过,露出俊逸的额头,还有两道剑眉,眉峰就这样蹙了起来。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你做了什么?”他确定没听错? 齐明荷这会儿就看着皇甫逸羽,脸有点微红,刚才被他那么一抱,整个人起了反应,还没消退,这会儿就算两个人稍微站开了说话,可那种感觉还在,不是这么好平息的。 看他不信的样子:“我说……刚刚奉茶,我……把你娘的裙子给泼了。” 皇甫逸羽就这么勾着唇角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像是难得的有了波澜,有点惊奇。 深藏不露而邪肆,没什么表情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难以预测。 他这是……信还是不信? 皇甫逸羽沉沉出声:“明荷,你把她给泼了?”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表情和当初看齐明蕊入洞房时差不多:“嗯……” …… 周围寂静了一瞬,突然响起皇甫逸羽的笑声。 “哈哈。” 这声音,带了几分魅惑的爽朗。 “明荷,你……”他是该夸她,还是损她? 此时,周围只弥漫着皇甫逸羽的沉笑,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 大手就这么在此刻揽上了她的腰,齐明荷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你……你快把我放开。”他又想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只是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勾着眼眸看她。 眼里头的神情,微微异样…… 据他所知,她绝不会轻易去对付人,哪怕在齐府里,她都只是被惹急了,才会稍微反击。采香大会上是如此,对齐妙菱是如此……对齐明蕊也是如此,那一夜……对蔡氏,也是如此。 此刻,沉笑声笑了一会过后,骤停。 这会儿只看着她,薄唇微扯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齐明荷微微愣了一下:“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笑了一下,又不笑了? 蓦地抬眸看他,仿佛只撞入了他漆黑的幽眸里,她隔着白绫看不清楚。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他此刻的慎重,不在乎蒲氏与在西院发生的事情,只是在在乎她。 像是……在仔细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齐明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此时也只觉得心跳加速,快得很。 仿佛……刚才笑过了之后,把所有欢乐都带走了,只剩下脉脉温情在两人之间流动。 他……似乎是在关心着她。 齐明荷脑子一烧,好像也迅速明白过来,他这会儿站在这里,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在担忧着她吧? 虽然在房里头故意止了声,唱反调,但还是过来了。 齐明荷不自在的别扭的动了两下:“还能发生了什么……”轻道。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她:“嗯?” 低沉的声音,带着质疑的音调,有些霸道,出声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还随之喷洒了下来,哄得她的脸痒痒的。 “你担心我,倒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皇甫逸羽的暗眸瞬时勾了一下,这会儿眸光有些邪肆。 听着她这话,下意识沉声:“谁告诉你我。”谁告诉你我担心你了? 并不想承认,但忽然觉得说出来又欲盖弥彰。 他不就是在她面前表现得很爱她吗?又要反驳她做什么? 此刻神情只一瞬敛藏着,默认应承了下来,换了话头:“担心我?担心我做什么?” “明荷,出什么事了。”微微俯下了身,就这么在她耳边吐纳着气息,沉问。 齐明荷脑子一烧,脸都红了,不知道他现在这问话声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认真问她,还是在反问她诱她入坑,让她说些动人的情话? 此刻,自动忽略前边那一个问题,只回答后面那一句话。 “没出什么事儿,只是方才去了西院,见到了娘亲,大概……了解了你们皇甫府的情况而已。” “嗯?”他此刻的魅声,像是在说,然后呢? 齐明荷心领神会:“娘亲问了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皇甫逸羽的邪眸果然沉沉勾了一下,齐明荷这会儿只继续道:“她还问我,昨儿成婚的时候,有人来抢亲……迎亲队伍里,你身边有四个侍卫,问我可都知道那些都是谁?” 皇甫逸羽轻扯的嘴角紧紧抿着,果然又再拉扯了一下。 半晌,出声:“嗯。”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的反应:“忘了说了,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皇甫明轩。” 皇甫逸羽这会儿白绫遮住了眸子,她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薄唇再微微一扯,扯平了下来…… 这一瞬的样子,实在是太深沉,深沉得都让她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思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皇甫逸羽终于有了反应:“你想让我说什么?” 齐明荷:“他们对你起了疑心,在试探你耶。” …… 此时,只看到皇甫逸羽英挺的眉宇像是一扬,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邪魅,“试探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齐明荷:“……” 他这么放肆的态度,蒲氏与皇甫明轩知道吗? 齐明荷满心矛盾:“就这样?” 皇甫逸羽扯了唇,暧昧的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关心:“嗯,若不然,你想怎样?” ---- ps:哟西,咱们家皇甫狼好放肆啊……求月票啦,还有月票么~~离上一名好近啊,急需月票~~~ ------------ 148 睡梦中的吻 皇甫逸羽向来对皇甫府里的斗争不屑,轻视皇甫明轩与蒲氏并不是一次两次,从最初开始便随性而为,只是依旧学着“皇甫逸羽”的样子温润罢了,那也并不是真的他。 此刻只一挑眉:“你在担心我?” 齐明荷:“……”就这么感受着他越贴越近,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此刻看着皇甫逸羽脸上的表情,让她一下子越发琢磨不透了。 “你……就不忌惮?” 如果无所谓,那他为什么还要装瞎?这其中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皇甫逸羽此时只把刚才那一件事情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儿只对齐明荷的态度有着反应,邪眸里此时敛着暗光,几分深不可测的暧昧。 把话题兜了回去:“你用茶水把她泼了,是因为这些?” 齐明荷:“……” 这会儿琢磨不透,只能沉默。 听着他这沉沉的问话声,带了几分打趣的暧昧,像是在撩拨着她的心。 齐明荷只得纳闷的赶紧转头:“谁,谁说是了……” 皇甫逸羽似笑非笑看着她,“难道不是?” 齐明荷:“……” 好吧,她承认,动了泼蒲氏的心思,确实是因为于此,一是方才在西院里头,蒲氏一进来就把她当傻子了,让她回答那些问题,让她起了要教训她的心思,其次则是……蒲氏貌似也不喜欢自己吧?既然不喜欢自己,又不是逸羽的生母,那她自然无所谓…… 现在看着他这样子,好像也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随你怎么想。” 这一瞬,脸红得不行。 不想和他再拘泥于这一个问题,此刻只看了看别处,抬了脚就想往别处走。 皇甫逸羽才不让她逃:“明荷。” 沉声的一瞬间,大手也将她一扯,就这么扯回来了。 齐明荷感受着此时身后这一股力道,蓦地被迫退了两步,此刻一个踉跄,就这么跌入了他的怀里,霎时气喘吁吁,这么抬眸一看,看到他沉抿的嘴角,似乎还有深凝的眸光正注视着自己。 这会儿,就这么心跳加快:“……” 就这么沉滞了几秒,两个人对视了片刻。 他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心里头微微动了情。 齐明荷也在这种怪异的旖旎的气氛之下,不知所措…… 昨儿亲密了一夜,现在只要和他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想到昨夜的事情,一想到……就会脸无法遏制的变得通红,整个人也仿佛软了下来一样。 这会儿想逃也不是,不想逃也不是……总之,怎样的动作会令她无措心慌,他就怎样来。 齐明荷感受到他此时一双大手微微用力,都已经从她腰间盘绕而过,就这么一捞,猛地就将她按下来了。 齐明荷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腰上一软,整个人向后一倒,她向后退而他向前,两个人就这么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在这里站着。 他高蜓的鼻尖都要贴上她的了。 这分明是故意的……这么暧昧的动作,让她没来由的喘息连连。 皇甫逸羽闻着她呼出的温热的气息,这会儿就这么低下脸去,本来就离得近,此刻鼻子都要贴到了一起,唇也微微的要印上她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齐明荷水眸一转,看到这周围的环境,还在从西院回主院的路上呢。 虽然皇甫府很大,周围也不可能处处都是人,从那一头院子穿过这一头来,都需要几刻钟,但现在…… 这皇甫府对于她来说,还是很陌生的,更别说是要在外面接吻了。 此时,猛地一转头。 他的吻落了下来,不过没吻到她的唇上,而是摩挲过她的耳根。 耳根敏感,齐明荷这会儿脸烧得更厉害,整个人都傻掉了,不知所然…… “逸、逸羽……”哑声。 皇甫逸羽动作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想到她把脸转得那么快,微微一僵。 然后…… 彻底笑了出来。 “这是……害羞了?” 齐明荷:“……” 心里头是脱缰四处奔腾的野马,叫嚣着咆哮而过,脸上则是满布红晕,嘴唇轻颤着嘟哝说不出话,“谁,谁……” 皇甫逸羽这会儿只好把手放开,“算了。” 就在她这害臊的时候,他只幽幽出了声:“这皇甫府里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太担心我。” 齐明荷:“……”这会儿彻底不说话了。 ----- 一条路,两个人走,齐明荷心闷不说话,皇甫逸羽也不出声。 齐明荷皱着眉头,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自有分寸,不用太担心他……还有他方才皱着眉头的样子,随后又是反常的根本就没把蒲氏和这个皇甫府的人和物放在眼里。 “逸羽。”此时出声。 皇甫逸羽回头:“嗯?怎么。” 此刻,只看到齐明荷一脸郁结的样子。 她像是若有所思。 “你到底……装瞎,在皇甫府里是为了什么?”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么站着,回过头来看她。 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此刻只静站着凝眸,不回答。 他不回答,她此时的样子,就更像是在探究。 “逸羽,我忽然发现……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难道是错觉?好像……真的屈指可数。 认识了那么久,从齐府里头一直走过来,他知道她怎么瘸了腿,为什么要装成这样……又知道她娘的事情,与蔡氏的恩怨,知道明蕊、妙菱,还有齐明妆,她承认喜欢上他以后,就从来没瞒过他。 此刻,就这么看着他,仿佛…… 这会儿,脑里头只突然蹿出一个念头,如果最开始不是意外遇到那件事儿,两个人先……黑夜中,她看见了他幽深的邪眸,是不是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他没瞎的事实?是不是……两个人就没有以后了? 皇甫逸羽看她皱起了眉头出神,沉声:“怎么?在想什么?” 邪眸暗凝着,就这么勾起嘴角看她。 皇甫逸羽此时的笑容有些深沉,仿佛是看出了她此刻的探究。 她在探究什么? 再沉了声:“你想知道什么?” 齐明荷没张嘴开话头,就这么抬起了眸,一直看着他。 两个人这会儿就这样对视着,她在略微的总结她所知道的事,除了知道他不瞎,知道他除了是皇甫逸羽,还叫做萧寒光以外……知道他就是萧门门主以外,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在皇甫府,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与状态?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以假面目示人? 若说是为了皇甫府的家业,看得出来蒲氏和皇甫明轩并不与他亲切,也对这皇甫府有着企图,可他偏偏……刚才的态度,又拿他们不当回事,说明也不是为了皇甫府的基业,那他到底为什么? 他存在于这里的意义和目的,又是什么? “怎么了?”皇甫逸羽一直看着齐明荷。 “没……没什么。”红着脸,想想还是不要问了。 ……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再走回去了,皇甫逸羽也不再留心她的疑问。 齐明荷就这么走着,两个人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齐明荷才在房间里躺了下来。 这会儿一趴在床上,就完全忽略皇甫逸羽了。 皇甫逸羽一个人在房间的这一头,因为实在太宽敞,内阁、外阁,再加上书房,前厅,最里头才是主卧的内室,齐明荷现在就在内室的床榻上趴着,留皇甫逸羽在书房的厅中站着。 皇甫逸羽还没发现齐明荷的不对劲,此时只是任由着她进去了。 两个人刚成了婚,婚后生活着实需要磨合。 同在一个屋檐下…… 皇甫逸羽饶有兴趣的等着她不自在,看着她的反应,结果…… 齐明荷此时一进去,就没声了。 一刻钟…… 两刻钟…… 皇甫逸羽在外等了一会儿,若是看皇甫府中下人呈上来的府务,那么早该看完了,此时,沉沉的步履声在房中响起,他终于不耐烦的走了进去。 此时,一进去,只看到齐明荷背对着床幔,脑袋埋到床褥里的样子。 …… 皇甫逸羽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 此刻,就这样把眸上的白绫取下,把玩在手里。 脚步声响着,若是她听见了,会回过头来看他。 可是,此时的齐明荷只将他当空气似的,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趴着。 皇甫逸羽走上前去:“明荷。”沉声。 没有回应。 霎时,再一看,绕过了她此刻躺着的地方,低下头来平视,只看到齐明荷竟然……贴着脸,俯卧着睡着了。 皇甫逸羽蓦地就勾挑起了邪眸,这一刻深邃狂傲的眼里就这么装着她睡颜。 “……”抿了抿唇。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她卷翘的睫毛微微垂着,白净的脸上还留存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晕。 皇甫逸羽就这样伸出手,修长的指要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又停了下来。 此刻,就这么看着她安静疲惫了睡着了的样子。 难得他没有吵醒她,只是就这么勾挑着暗眸沉沉看着,情不自禁的微微俯下了身…… 一个温润炙热的吻,就这么在她睡着了的时候,落了下来。 ----- ps:推荐票涨得有点慢……大家随手也帮忙点一下吧,~(≧▽≦)/~谢谢 ------------ 皇甫逸羽,还是萧寒光? 皇甫逸羽从来没想到他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吻她,此刻吻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 齐明荷在睡梦中也有点缓不过神来。 她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休息,全和他亲密去了……熟悉温暖的感觉,带着滚烫的气息,就这样喷洒在脸颊上,感觉到自己的唇上暖暖的,好像有什么轻轻抚过,她敏感的张了一下嘴。 嘴里吟出不适的声音…… “唔……” 皇甫逸羽此刻就听着这声音,一下子坐直了腰。 似乎真的有什么在不由自己控制的蔓延着。 此刻看着齐明荷被吻得动了一下,因为太累还是没有醒过来,只是略微翻身。 皇甫逸羽就这样垂眸看她。 她没醒,他也不动。 刚才那一个吻好像还蜻蜓点水的留在她的脸上。 皇甫逸羽抬起手来,看了她一眼,这睡着的了样子,此刻……只把被褥一拉,从她身下轻扯出一角来,再一次弯下腰,盖到她身上。 此时,这么一个动作,齐明荷终于迷糊睁眼:“……” “逸羽?” 她刚才没醒,这会儿全醒了! 此刻,就这么看着欲给自己盖被子的皇甫逸羽,他颀长的身影微俯,停留在这床边,他脸上的白绫什么时候取下来了?现在看着自己的样子…… 就像是关心自己,被看到了……整个人被抓包似的,要给她盖被子的动作也停在原地。 皇甫逸羽沉闷不出声,邪肆的暗眸就这样勾挑着,睨着齐明荷。 齐明荷就这么睡眼朦胧,两个人一齐对视。 齐明荷脑子一懵,“你刚才……还对我做什么了?” 皇甫逸羽:“……”反而变成了冷漠的样子。 “什么做了什么?”修长的大手倏然将被角一松,被褥整个落在了齐明荷身上。 齐明荷:“你……刚才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 方才睡觉的时候,冥冥中感觉好像脸上突然温了一下,有热气喷洒了过来……她还以为是错觉……紧接着便是唇上暖了一下,睡梦中也跟着觉得暖暖的…… 此刻,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水眸惺忪看着他。 皇甫逸羽准备转身就走,却是突然被齐明荷抓住了。 “你刚才……趁着我睡觉,吻我了?”轻轻扯唇,微笑的样子。 皇甫逸羽的邪眸一下子就沉了起来。 “你想我再重复一次?”低而魅沉的声音。 此时,这声音就这样在房中响起…… 偌大的房间,声音袅袅飘出外间,唯有现在在里间听得清楚得很,一下子就把齐明荷给震慑了。 脸上……是暖笑的神情,心里头说不出的感觉,觉得甜甜的…… “唔……”含糊不清的回声。 这会儿,就这样看着被自己拉着,冷冷站在自己面前的皇甫逸羽。 她怎么感觉……似乎从嫁进来了之后,乃至更遥远之前的前阵子,他像是有了点点改变,很微妙的…… 此刻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深沉而魅人的脸。 若说之前他是以逗弄她为乐,那么现在倒是老实了许多,只是……以前恨不得当着面吻她,撩拨她的心绪,现在怎么又冷沉的样子,连给她盖被褥的动作,都停了,冷冷的丢下来。 齐明荷低了声:“你为什么……偷吻我?” 想吻就吻素来是他的作风。 此刻,齐明荷脑里头一团浆糊,略微想要探究,问个清楚……想要捉弄他时,此刻,只感觉到皇甫逸羽蓦然弯下身的动作,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刻重了许多,就这么重重的箍住了她的腰,沉沉的吻了下来。 齐明荷:“唔……” 这会儿想推开他,却推不开,就这么霸道的被他吻住了唇。 他的薄唇因为方才的冷抿而稍显凉,一下子冰凉触碰到了温热,她刚才是睡着的,所以没有反应……可现在,满脑子都是惊诧与突然,就这么睁着眸看着他,眼里头泛着水雾和光亮,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看着皇甫逸羽的眉头深拧了一下,然后动了动唇,把她的唇含住,进得更深。 她继续呆:“嗯,唔……” 就这么被他湿吻着唇瓣,皇甫逸羽看她不合作,干脆再大手一用力,在她腰间一掐。 疼得齐明荷出声,这会儿直被咬了一下,接下来……他狂热的唇就这么穿进来了,挑弄着她的巧舌,吻得她气喘吁吁。 齐明荷这会儿是脑子一片空白…… 皇甫逸羽重重咬了一口,终于出声:“明荷,舒服?” 哑了的魅沉声,似乎敛了几分可怕,就这么看着她。 齐明荷:“……” 这一瞬,就像是用行动在与她证明,什么叫做偷吻? 他刚才不过是情不自禁,恰好在她睡着的时候吻了她一下。 齐明荷就这么心跳如雷。 刚刚……才从西院奉茶回来,是真的很累了,所以才会一沾床就睡着了,加之昨夜的疲惫,全在方才爆发了,于是把他放在房中,也没有多大的想法,可这会儿……睡着睡着起来了,还有这么一个吻,此刻只呆呆的盯着皇甫逸羽看。 皇甫逸羽也在看着她,将齐明荷此刻认真的模样收进眼底。 两个人方才是一路无言的走回来的,她心里似是装着心思,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又是在想着什么? 此时,大手就这么一收,把她一捞,好不容易松开的吻又吻下来了。 齐明荷再一次:“唔……” 感觉到这一个吻和之前的又都不一样了,带了些许狂挚与傲然。 齐明荷就这样被吻得气喘吁吁:“逸羽,唔……你快,放……放开我。” 皇甫逸羽沉声:“不放。” 此时,房中寂静,只有两个人,他半俯身于床榻,拥着她,而她则是整个人软着贴在床榻上,半撑着身子的姿势。新婚初始,无人打搅,要怎么样亲密都行。 齐明荷就在这沉声中再脑子轰然一响,这会儿想推开不行,想逃开也不行,就这么被吻得出神了…… 感觉到皇甫逸羽的奇怪,“你怎么了?唔……” 皇甫逸羽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此时就这么将她按下来,然后此刻,哑了声:“明荷,你爱不爱我?” 齐明荷脑子晕晕沉沉,被他半捞着,就这样收在怀里,感受着他此刻的亲近,两个人紧密的相拥着……他的力道将她紧紧圈箍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这一瞬,就这么心跳如雷。 “皇甫逸羽……” 齐明荷想要挣扎出来。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么邪睨着他,鹰隼般的历眸勾挑出凌意,仿佛像是淬了寒光的刀,让人无所遁形。 齐明荷第一次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感觉。 嗫嚅着唇:“……” 皇甫逸羽:“嗯?” 竟然不回答他? 回了房便扔下他,自己睡着了便罢了,此时这一个问题。 “爱,或者不爱。嗯,明荷?” 齐明荷抬眸,就这么看着他认真较劲的样子,深邃的眸里有着不满与更深的一些东西。 齐明荷愣了几秒,终于别开了眸:“……”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转开了脸,没有回答,反而只剩下一张侧脸给他看,干净的脸颊上似乎泛起了红晕,淡淡的……看得并不清晰。 似乎,从来没有听她说过,甚至是明知道答案,此刻就是想再听她“真情告白”一次。 齐明荷蓦地就觉得心跳难耐,不想搭理他。 “皇甫逸羽,你……胡搅蛮缠。” 稍稍放冷了的音调,娇糯的声音,被吻得呼吸还大口大口喘着,斥责的话语声此时听起来,更像是动情。 其实,齐明荷此时的样子格外认真,可看得越让人越难以控制。 皇甫逸羽的邪眸就这么沉了下来。 再喊了她:“齐明荷。” 两个人这一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呼吸,又开始微微急促,对接而上的视线,也像是燃了火。他的样子,像是被撩起了心思,想将她拆吞入腹。 齐明荷这会儿飘忽的思绪全收拢,也不睡眼惺忪了,就这么看着他。 然后……向后一退,准备下床榻。 酥软的声音:“我睡醒了,不睡了……” 顷刻间,明明已经想抽身而退,也不开他玩笑了,想偷吻她就吻吧…… 可此时,只感觉到整个人向后一倒,仿佛有道沉沉的力道将她一按,这会儿把她整个人都按下来了。 齐明荷只得看着眼前的人:“逸羽……” 皇甫逸羽也就这么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回答我,嗯?” 齐明荷就这么感受着皇甫逸羽的异样,他像是又纠结了,可此时更细微的一些蛛丝马迹,却又再寻不出来。 只是想知道她的答案? “我不说……”不自在的咬了唇,“唔……快放开我。” 就在这一来二去的婚房打闹间,两个人又复而初始,不知何时又滚到了一块,皇甫逸羽此刻整个人已经压到了她身上,两个人就这么亲密着。 齐明荷气喘吁吁,抬着眸眼看他,他此刻就在自己上方,距离那么近。 皇甫逸羽似刻意的鼻尖轻摩挲过她的鼻梁,两个人肌肤相触。 齐明荷再:“……”把持不住的癫狂。 这会儿小心肝就这么跳得厉害,好像有哪些不受控制的情感在心里蔓延,这一瞬的感觉……也像是之前无数次,两个人在齐府里那样。 只不过如今地点换了,身份也换了。 “嗯?” 齐明荷:“嗯……” 此刻,只终于迫使屈服在皇甫逸羽的“淫”威下。 皇甫逸羽就这么低垂着眸,看着齐明荷,眸光邪肆而深邃:“‘嗯’是什么意思?” 略微沉哑的声音,就这么带着难以抵挡的魅力。 齐明荷就只能喘息。 “嗯就是……就是……”断了声。 皇甫逸羽就这么再深深看着齐明荷,仿佛再等一个答案。 “说。” “‘嗯’就是逸羽,我……喜欢你。” 皇甫逸羽:“……” 仿佛似一瞬间心里终于舒坦,局面也从他偷吻她被发现,到了她缴械投降,亲口顺着他的意说喜欢他。 此刻,沉重的力道似乎终于收了一些,就这么要起身。 可是,就在齐明荷缓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只感觉皇甫逸羽又压了下来。 魅沉的声音:“似乎我刚才问你的是,爱不爱我?嗯?” 这话语,此刻犹如魔音灌脑。 齐明荷乱了思绪:“唔……” 此时,感受着他的斤斤计较,还有仿佛深沉的样子,似是在闹她,又似乎很认真。 近在咫尺的邪眸,此刻也深深挑着,就这么看着她。 齐明荷把目光挪开。 皇甫逸羽修长的手就这么将她的脸一捏,再轻按了回来。 此刻,就这么逼着她注视他,仿佛要一个答案。 “嗯?” 齐明荷就这么红着脸,被他压在床榻上,问着这么一个羞人的问题,终于……恼了。 “爱!” 声音似蚊纳,却咬字清晰。 说出口的时候,明显可以让人感觉到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此刻,说出口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又一下子蓦地蹿红,烧得无脸见人。 就这么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微微别开了脸,看着床幔里头。 皇甫逸羽则是也没想到,听着此时清亮的声音,深邃的邪眸凝出了一道魅人的弧度。 此时,温热的气息就这么喷洒了下来。 齐明荷完全没意料到的时候,感觉温润的吻忽然稀稀落落,落到了她的脖子上,痒痒的感觉……他似乎是动了情。 齐明荷就这么急着再把熟透的脸再挪了回来,她的下巴顶着他的脸,没有办法动弹,这会儿只好把脸一直仰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气。 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就这么没了…… 好不容易清醒的眸,这会儿又开始睡眼惺忪起来。 就这样被吻得晕晕乎乎的看着上头,幔帐是大红色的,床也是大红色的,只有两个人这会儿的衣服,好像不是大红色的…… 脑里面的思绪似乎从东飘到了西,从皇甫府飘到了齐府。 急得想动一动,结果发现整个人被压得动弹不得,像是一道菜似的,被他品尝着,不由得软了声,酥麻着:“逸……逸羽……” 皇甫逸羽就像是动了要她的心思,此刻恍若没听到,只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亲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吻得她浑身燥热,气喘吁吁。 就在快受不了的时候,只感觉有什么禁锢被放开来,她的燥热也有了些许缓解…… “别……”呢喃出声。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衣裳被敞开了,而后下一瞬……一切不受控制起来! 皇甫逸羽就这么将她上衣樱扣一解,霎时惷光外泄,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油走,温香软玉的身子……一碰就会让他男人的心思大起,更何况是新婚。 好不容易让她成为了他的夫人,可以名正言顺的肆无忌惮…… 此刻,自然是…… “逸羽,你别……” 太突然了,她接受不了! 此时,这大白天的,刚敬完茶,走回来,睡了一会,时间间隔又还不是很长。 猛地有些心慌,虚心:“晚上,晚上你再……” 可此时,已经晚了,皇甫逸羽挑着眉,已经再吻到了她的胸前,把她裙子也一解,露出了两截白玉般的小腿。 熟悉了她的身子,自然知道怎么样让她动情。 齐明荷就在这推拒中,感觉到一双大手慢慢摸上了自己的腰间,轻轻的再往下一滑。 急得她急忙收拢了腿,可是已经迟了,他轻轻一撩拨,霎时让她身子全软下来,猛地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齐明荷低哑出声:“逸羽,你……你使坏……”他要她回答的,她已经回答了。 皇甫逸羽看着她,正因为她回答了,所以他此时才会有这么直接而了当的本能反应。 “我想要你。” …… 如此坦白的沉声,齐明荷脑子再轰隆一下,紧接着红了一张脸。 再然后…… 真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床榻里,两个人拥滚,床榻外,只见幔帐被一扯,唰地一下全都落下,一下子遮住了里头的风光。 皇甫逸羽就这么将齐明荷拥在怀中,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带了点冷邪的墨眸就这样宠溺着看她,他从来没有动过任何一点心思去对一个女人,不爱,更罔论疼,也自然不会怜惜。 此时,动作却是轻得很,就这样温柔的贴上她的小腰,把她扶起来与他唇对唇的亲吻。 两个人的气息就这么互相混淆在一起,惹得齐明荷都已经沉沦了,完全忘了抗拒。 此时只能跟随着他的动作走,坐到了他的腿上,被他吻着。 皇甫逸羽只勾挑了邪眸,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里对她的渴望。 与身体的本能无关,而是想要灌满她,占有她…… 齐明荷就这样感觉着他的动作,他似乎稍稍放开了自己一些,为自己预留了一只手,此刻正在宽衣解带,敞开他自己的衣袍。 精壮的胸膛露了出来,而后便是他将其余的也熟稔的褪掉了,赤诚相见。 齐明荷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吻,还没有缓过神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退被微微撑开,她现在是坐在他的腰上,感受到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把两只手都落到了她的腰上。 就在这吻得更深的时候,他圈着她的腰的手也猛然一用力,将她一抬再一按,就这么让她直直朝下坐,不知何时,他早已在这里等着,刺穿满含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拧紧了眉头。 他剑眉撩出了狂放的肆意,而她则是被他吻得发不出声音,只余留着那一瞬间的难耐:“啊……” 呻|吟声都化作了一口热气,喥到了他嘴里。 就这样,感受着他一边吻着她的温柔,又感受着他下面贯穿着她的霸道。 幔帐里暧昧的水声渐渐响起,每一次还伴随着她破碎的低吟声。 齐明荷就这样皱紧了眉头,用力沉沉的按住了他的肩。 皇甫逸羽感受着她动情了力道,他稍稍用了力,她便抓他抓得越紧。 就这么一直大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抬,又重重往下一带,在这刻意的动作中,将她惹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一刻,就这么软弱无力的趴在他的肩头上,软弱无力的承受着。 “逸羽……” 幔帐里响起她低低的哭求声。 齐明荷如今只有在这种时候最温柔,仿佛连拌嘴都不会了,就这么感受着他的动作。 要搁以前,定是会说,为什么会这么慢……是没用了吗? 可现在,感受着他一次次贯穿的力道,低哑了声,伴随着低泣,什么都说不出。 身子比以前敏感了许多,都是被他给喂的,也是被他害的……将她带进了这无尽的深渊之中,越是熟悉这样的美好,越是在领略之时全身心的沉沦,哪里还有心思与他抬杠? “呜呜……”低低呜咽的声音。 “不行了,逸羽……别……别了……”想要勉强的找回理智。 皇甫逸羽笑似的沉了声:“要我停下来?” 齐明荷:“……” 皇甫逸羽似真的听从她的话,此刻忍着自己的**,放缓了动作。 可是,他此刻一停,只让他觉得无尽的难受,像是有无数蝼蚁爬在自己身上,心痒难耐。 这会儿,就这么缴械投降,自己动了起来。 …… 此刻,幔帐外,一切如旧。 偌大的房间安静得很,只有里间微微传出的低喘声,还有低哭声,昭示了里头的一场风花雪月。 不知过了多久,皇甫逸羽才放开了齐明荷。 齐明荷也累得双手圈着他的肩,把头埋在他身上。 “逸羽……”稍稍寻回了理智。 “嗯?”皇甫逸羽满足的抱着她。 此刻,齐明荷只像是在刚才的亲密中记起了什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的回答我?” 皇甫逸羽动了情的邪眸就这么一凝,魅眸漆黑的望着她。 这一刻的齐明荷仿若认了真,万分慎重般。 “嗯,你问。”他扯了唇。 “我问你……你昨夜,为什么突然问我,你是谁?”目光炯炯,还带了几分亲热过后的朦胧,压了声:“你到底是皇甫逸羽,还是萧寒光?” ------- ps:6000+急需月票 ------------ 149 两个都是他 皇甫逸羽就这么微僵:“明荷?” 此刻,两个人的视线相互交错,时间也仿佛瞬间凝滞。 皇甫逸羽稍缓,而后才出声:“怎么?为什么这么问?” 轻扬着嘴角,看起来没有异样,只是抱着她的手……微微不动声色的收了一下而已。 齐明荷看着他这一张脸,格外的英俊,下半张脸温润魅人,而一双眼睛却是邪肆得……仿佛是会啄人的秃鹰,一不小心就要夺了人的心魄。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 想到他昨晚的异样,还有今天刚才走回来,在路上纷扰了的思绪而已。 如果说他不是“他”,那么应该长得不一样,也无法替代才对……从嫁过来到现在,皇甫府里,哪怕是个小丫鬟都对他毕恭毕敬,不敢以下犯上,那么就只能说明,他就是皇甫逸羽…… 可他为什么告诉她,他是萧寒光? 他到底是萧寒光,还是皇甫逸羽? 两个人间,她知道他的事情,确实是屈指可数。 “回答我,嗯?”娇软了声音,表情却是正经。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看着齐明荷,这是她第一次问他,关于他身份的问题…… 前几次问他是谁的时候,还是在齐府中。 皇甫逸羽的手稍稍抬了起来,放在了她的肩上。 两个人刚亲密过,还没有穿上衣裳,就这么皮肤无间隙接触,他的手摩挲过她肩上的细腻:“怎么?” 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突出此言? 齐明荷挪开眸,一瞬被他刚才这个动作吓到,还以为他是要做什么。 此时,竟然只隐隐约约想到之前问他的时候,他那讳莫如深的神情,第一次就是说知道了太多不好,他不想杀了她,而后便是他承认他是萧寒光,萧门的门主……再然后,在邙山,转身一变又成了皇甫逸羽,两个人终于在她心里重叠成一个。 现在…… 齐明荷知道他肯定不会杀她,于是问:“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哪一个?” 皇甫逸羽看她的眸光越来越深,她见了蒲氏以后就问这个问题了,看来刚才回来一路上不说话,也是和这个有关? 皇甫逸羽扯了一下嘴角,说不出的深沉:“为什么想知道?嗯?” 邪肆的语气,突然一瞬就多了不动声色的疏冷。 两个人虽然在一起了,但是还没有彼此信任到这种极致的程度,尤其是在这种隐晦的问题之上。皇甫逸羽蓦地冷沉,脸上的表情看着没有变化,不过眉眼间的神情稍变。 齐明荷只察觉他的手动了动,然后他忽然勾唇暧昧的笑了起来。 就这么在她愣了一下的时候,只听到他沉沉的话语。 “怎么突然在乎起这个了,你觉得我是谁?” 又把这个问题丢回给她了。 齐明荷只觉得脸上一臊,他说话时吐出的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到了她的脖子上,齐明荷咬着唇…… 她之前在外头不想问来着,就是这个原因,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 此刻,水眸一凝,睨着他:“你……不用反问我,我真的只是突然想知道,仅此而已。还是逸羽……你不想告诉我?” 皇甫逸羽看了齐明荷一瞬,此刻大手就这么停留在她肩上。 “怎么会。”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 齐明荷在等他答案。 此时,只看到皇甫逸羽深深沉了一下邪眸,勾起着嘴角。 打量了齐明荷半晌,结果只看到她沉着的水眸,像是在郁结,没有他所怀疑的异样。 终于,笑了笑。 “是皇甫逸羽,也是萧寒光。” 齐明荷:“……” 等了半天,结果等来他这样的答案? “逸羽,你没骗我?” 她果然对他的事情知道不多,此刻听着这回答,觉得哪里怪怪的。若真是这样,那他为什么需要想那么久? 刚才那一瞬间,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戒备。 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皇甫逸羽只是突然低头,又看着她,深深注视着她,看着她这一瞬不依不饶的样子,就好像终于问出口了,却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样,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要来做什么? 他一直觉得,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我是皇甫逸羽,也是萧寒光,怎么了?”低沉了声,“外人面前是皇甫逸羽,别名萧寒光,古人有名亦有号,就不许我也有其它称谓,嗯?” 齐明荷被他最后这一个“嗯?”惹得心跳加快,就这样看着他。 似乎,真的是他说的这般? 此刻只觉得心里的异样渐渐平息,但还是不依不饶的问着:“那你为什么……会是萧门的门主?”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她没见到他那冷肆的行事作风,自然不会对这个身份有太大的反应,但是脑子里却是一直记着呢。 萧门……当初仕瑥哥哥那惊恐的神情,还有略微的介绍,江湖中的第一邪教,各国都要忌惮三分,他既然是土生土长在皇甫府的皇甫逸羽……温润的皇甫公子,又怎么会是萧门的门主呢? 杀人不见血…… 而且,似乎从两个人一起到现在,还没见过他杀人。 齐明荷又渐渐凝眸。 皇甫逸羽看着她此刻郁结的神情,“萧门之前的门主死了,后来我自然就是了,有什么,很奇怪?” 齐明荷:“……” 她的疑惑全被他堵着了。 此刻,只觉得他勾起眸眼的样子,说不出的邪肆。 笑如春风的样子,又似在告诉她答案。 “哦……”原来是这样。 齐明荷就这么没再想了。 低头:“嗯……我只是觉得,对你知道的太少,所以想问问而已。”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么将齐明荷压了下来:“真爱上我了?” 齐明荷再一次:“……” 刚刚才逼她亲口承认,说她爱他,这会儿又把话题兜到这上头来了。 皇甫逸羽此刻勾唇笑的样子,说不出的幽深魅惑,就像是在逗弄勾引着她的样子。 要她说一次不算,再要听第二次。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把脸挪走了,再一次过河拆桥:“你就当我没问。” 皇甫逸羽:“问都问了,岂能当你没问?”挑眉。 齐明荷就这样微微想逃走,脸都红了,他又进入到了以调戏她为乐的节奏。 这一刻,皇甫逸羽就这样又把齐明荷压下了,仿佛刻意的抓着她方才的话柄:“你不是说觉得对我了解太少,嗯?” 他又想将她的腿撑开,去迎接他的到来。 “给你个机会,再让你好好了解我。” 齐明荷水眸圆睁:“皇甫逸羽,你……无耻。” 这会儿羞得脸蛋通红,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了的气氛,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皇甫逸羽笑得低沉:“呵呵。” 将她一转,从背后抱住了她。 “明荷,再来一次,嗯?” 齐明荷:“……” 这一闹,从早上闹到了中午,两个人在房里用了饭,又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呆到了晚上,两个人面对着面,齐明荷少许不自在,看着皇甫逸羽常常思绪会飘到九霄云外。 蓦地,就会想,以后要和他一起过一辈子了? 从年轻豆蔻,到白发苍苍? 齐明荷心跳加速:“……” 一整天都沉默,能避开他则避开他,不能的时候……只要一对上他邪魅的沉眸、深沉难测的笑,就会觉得无处可逃,不间断想起两个人在床上亲密的样子,拥吻的频率,脸颊不自禁的漾起两抹霞红。 例如此刻,皇甫逸羽又勾唇。 齐明荷抬脸:“你,又看我做什么?” 皇甫逸羽邪眸微挑,其实已经留意她一整天了。 此刻站在案桌旁,转身看天色,“夜深了,外头天都黑了,该就寝了。” 齐明荷就这么不自觉的抬手捂着胸口:“……”好像真的有点反应过度? “噢……”站了起来,“嗯。” 慢吞吞走到床榻边,看到床就又开始思绪混乱。 眼睛一闭一怔,就这样躺了下去。 外头,此时响起子时的更声,原来都这么晚了……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一言不发的走到床榻边上,然后脱鞋躺下,期间她没再应声,就这样把衣裳一宽,抱着厚重的被褥裹着一滚,缩到床幔里头去了。 这床本来就是为两个人新婚打造的,他私心的命人准备得大一些,不过可不是给她这样子用的。 皇甫逸羽看着床脚缩着的那一团,齐明荷尽力详装没有任何不适应。 不就是嫁给了他么……不就是两个人已经成婚了么。 不就是……突然就从齐二小姐变成皇甫少夫人了么? 感觉床边的人迟迟不上来,深呼吸,探出脸,回头:“怎么,你一起不睡么?” 皇甫逸羽就这么慢条斯理的含笑宽衣,脱掉身上的华服,只剩下一件中衣。 此时,就这么直迎着她的面,尚了床榻。 齐明荷感觉大床一下子就变得窄短了,感受他躺下的动作。 这一刻,拥着被褥,就这么牢牢抓着。 “你……” ---------------- ps:第一更~~~~今天更得好像早了 ------------ 150 睡了一觉,把脑袋睡坏了? 皇甫逸羽出声:“嗯,不睡觉?” 齐明荷刚要出口的话,霎时猛地吞了回去,这一刻,就这么盯着他看。 “睡……睡觉。” 两个人就这么别扭的在床上躺着,同床共枕…… 看到这一瞬的皇甫逸羽只是躺下,极是安分,齐明荷就这么把脑袋再缩了回去,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入了被褥里。 皇甫逸羽也感受着齐明荷的动作,轻扯了嘴角。 久久没有动静。 皇甫逸羽突然伸手,将齐明荷一拥,把她整个人都收带进了怀里。 齐明荷躺着躺着蓦地被扯了过去,就这样落入他宽厚的胸膛,此时听到的是他起伏的呼吸声,平缓却浅,仿佛还有几分雾里看花的味道,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就这样悬着心,然后察觉到他只是抱着她。 皇甫逸羽感觉到她还没睡,灯已熄,黑暗中她的视线就这样悄悄落在他脸上。 皇甫逸羽出声:“怎么,还不睡?” 齐明荷终于闭上了眼。 这一刻,就这样静静躺在他怀里。 皇甫逸羽怀抱宽大而暖和,齐明荷咬着唇,原本想在角落里睡的,但现在已经成了这亲密的姿势…… 此时再观望了片刻,察觉他真的仅仅只是抱着她而已,齐明荷竟然因为太疲惫,就这么睡了过去。 …… 齐明荷睡了,皇甫逸羽抱着她的姿势还未变,此刻,只是突然低下了头。 看着齐明荷一张睡颜,黑暗中,他邪肆的眸一挑,敛出深邃难辨的意味。 大手伸出,就这样停在了她的脸上方。 看着她安心睡着的样子,连眉心都被抚平了,安静酣睡的小脸,让人看着心里有一瞬说不出的寂静平和,梦里的她似乎没有再纠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似乎……只是问过就完了。 皇甫逸羽抬着的手始终没有落下,放到她脸上。 此刻,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才动了动嘴角,把手收了回去。 黑暗中,皇甫逸羽就这样抱着齐明荷,揽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贴得更近了一些。 睡梦里,齐明荷只觉得很暖和,他宽厚的胸膛很令人安心,就这么睡得沉了。 皇甫逸羽此刻看她动了动,嘴角再抿出一道弧度,也闭眼睡了。 新婚第二夜的晚上,是这样安静和谐的度过的。 月朗星稀,半夜的时候,齐明荷却突然醒来。 …… 齐明荷睡眼迷蒙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漆漆的景象,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在齐府里,下意识便要喊青莲,不过下一瞬,感觉到自己腰上有一双大手,就这么再回到了现实中。 唔……她已经嫁给逸羽了。 此刻,就这么听着清晰的心跳声,看着睡了的他。 皇甫逸羽侧着脸,面向着她这一边,她只要一抬眸就可以看到他沉静的睡容,少了点邪魅,多了点从容的真实。 齐明荷就这么动了心思,大脑一瞬间的空白,发现他虽然睡了,却因为她一直一个人裹着被褥,于是他便是什么都没盖就抱着她睡了。 齐明荷就这样微微凝了水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了半天……皇甫逸羽依旧在睡着,她却是突然怕他着凉,他方才抱着她,抱得那么暖,可是他却这么睡的。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而后蹑手蹑脚,终于…… 就这样轻轻从自己身上把被褥缓缓扯出来,害怕不小心把他给吵醒了,于是就这么小心翼翼着。 把它取出来一角以后,就这么屏息咬着唇,想给他盖上。 就在这一瞬间,皇甫逸羽也动了动,倏然睁眼。 显然是从睡梦中敏锐惊醒,结果发现了齐明荷这摸黑咬唇,怕他着凉,于是给他盖被子的画面。 此刻,幽深的邪眸就这样宛如化作了一泓没有波澜的水,就这样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 “在做什么?”他低沉了声。 齐明荷咬着唇,声如蚊纳:“我……给你盖被子。” 突然,这一瞬脸都是红的……责备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抑郁出声:“把你吵醒了么?” 皇甫逸羽这一瞬心里竟然有暖流窜过,就这样伸出了大手,一下子把齐明荷按在了怀里,垂眸低头,脸对脸的看着她,连高蜓的鼻尖都要触碰到她的鼻子了。 齐明荷突然呼吸加快起来。 夜里醒了悄悄给他盖被子,还看到他抱着她,暖和他的姿势,本来心里头的那些不自在都变得平和。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齐明荷忽然觉得…… “睡、睡吧……”心虚。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现在的样子,看着她彻底把被子盖到了他身上,邪眸一挑,心里头有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被她一碰,“嗯?” 突然,就这样吻了下来。 齐明荷:“唔……” 突如其来的吻,还带了些深切的意味,就像是在半梦半醒间发生的事情。 齐明荷被吻得头晕眼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只感觉到皇甫逸羽动作一重,就这样把她拦腰抱住了,两个人同被而眠,这会儿动作也亲近得很,他突然猛地把她一按,吻得深而不像话,邪魅的眸子一挑,然后舌尖滑到了她的嘴里。 齐明荷勉强承接,“唔,你别……” 这会儿事态又不受控制的往亲热发展了起来。 皇甫逸羽只是深深吻着齐明荷,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他有了这样的变化? 齐明荷这一刻只觉得皇甫逸羽又变得温柔了,这种温柔不是之前的那种,没有逗弄的意思,也比认真待她的时候多了点什么,蓦地还少了今天那些不可察觉的疏冷,就像是暖了起来。 挣扎间齐明荷出声:“逸羽,你怎么了?” 因为两个人都是半夜起来,所以说话声低,就像是黑夜里的吴侬软语。 皇甫逸羽收了眸光,低吻着她。 沉声:“没什么。” 齐明荷:“……”没什么是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低哑的声:“睡觉。” 齐明荷此刻被吻得全身发麻,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变得酥软了。 “睡觉就睡觉,你快放开我,你这是……唔……” 他说睡觉,可他现在是在干嘛? 齐明荷感受到他的手都伸进她的衣裳里了,就这样揉着不该碰的地方,摸得她酥酥麻麻,顿时就起了反应。 夜深人静,春江水暖。 急得齐明荷又突然喊了出来:“你摸哪里?!” 皇甫逸羽不再说话,这会儿就这样趁着不注意,把她吻得晕头转向时,亲密的动作。 齐明荷只觉得裙子被掀,他熟稔的盘上她的双腿,占她便宜,然后就是突然一瞬间灌满,忽然要了她,两个人怎么又成这样了?她……给他盖了个被子,把他吵醒了,然后竟然就这样了…… “唔……” “皇甫逸羽,你快把我放开。” 皇甫逸羽不理会她,只是这样在被褥里深深的疼着她。 齐明荷就这样脑子空白的感受,“……”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这会儿只在床上一打滚,连连滚到了一起,然后便是一应一和,齐明荷感受着他没节制的要她,两个人就这么亲密着。 “唔,逸羽……” 早晨的皇甫府是最热闹的,万物俱苏,因为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今天哪怕齐明荷起得再早,都不敢乱碰皇甫逸羽了。 晨起的风有些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看到被褥一大片盖在自己身上,而另一个小角落,只是盖在了皇甫逸羽精壮的腰上,这会儿看着他,只看到他宽厚的胸膛,上面还有被她昨天晚上抓出来的红痕。 齐明荷:“……” 一大早就尝试了脸**辣的感觉。 皇甫逸羽动了动身子,感受到她也醒了,睁眼:“醒了?” 邪魅的声音,带了点玩味。 齐明荷继续沉默,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 “怎么,不给我盖被子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齐明荷迅速爬起来,远离他,这会儿都坐到了一边去:“你……!” 以背面对他,就在这一瞬间,只感觉到一双手突然从后头穿了过来,齐明荷打了个激灵。 “嗯?明荷……” 皇甫逸羽就这样挑着眉,紧紧抱着她。 齐明荷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柔,这会儿只面红耳赤:“昨晚的事情不许提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齐坐在床榻上,齐明荷尴尬,皇甫逸羽则是心情大好,就这么抱着她,抱到了齐明荷心里头猛地忐忑,这会儿只想着要远离他,动了动:“逸羽,你……放开我。” 此刻,就这么挣脱他,想下床去。 皇甫逸羽挑眉,一下子又把她拉到了怀里:“你要去哪?” “我……早起,太闷了,出去走走。” “嗯。”他勾唇。 此刻感受到他的变化,齐明荷这会儿回眸,看着皇甫逸羽。 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你……”几分敏感的看着他。 他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她? 齐明荷突然皱起了眉头,是错觉?她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的变化? 此刻,就这样盯着他:“逸羽,你……出什么事了?” ------------ 151 去花园散心偶遇 皇甫逸羽勾了一下眼眸,笑看她:“怎么?” 齐明荷:“……” 皇甫逸羽再出声:“还是,你不想去?” 此刻,见势就要再把她整个人压到身下,眸光也带了几分暧昧:“嗯?” 齐明荷咬唇:“我去……” 彻底起身,从他怀里蹦出来:“我这就去!” 如果不出去的下场是又要和他呆再同一个地方,那她……还不如出去。 此时,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越加觉得昨夜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奇怪了。 凝着水眸,看着他……像是云里雾里,知道他对她好,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却在昨日因为去了一趟皇甫府西院,因而觉得有些疏离,可是这种模糊的距离,只拉开了一段,又因她昨天的“无心”之为而改变了。 皇甫逸羽原本还带了些戒备,一扯到皇甫府之事就沉默,敷衍带过,此刻看着她,却不想再戒备的样子。 “还不走?” 齐明荷此刻听着这邪魅的沉声。 转身―― “我出去花园散心了。” …… 皇甫府果然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金玉窟,盛名其外,百年大世家,就算一整天绕着走,从府东走到府西,雕栏玉砌的景象都看不完。齐明荷就这么带着青莲一起走,两个人让俩丫鬟领着,走到皇甫府的花园来。 所谓的花园,一眼竟望不到边。 “少夫人,这就是皇甫府的百芳园了。” 青莲目瞪口呆:“小姐……” 齐明荷微微眯了眼这会儿,直看着眼前的景象,镇定:“噢。” 白玉雕栏铺就的小路,四周都是不知名的奇花异草,错落有致,远处有一个亭子,还有一个大湖。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花园里人并不多,因此显得寂静,阳光又格外的明媚。 几缕正午的烈日光芒照映在湖面上,湖面波光粼粼。 丫鬟继续介绍:“这就是百芳园里的落日湖。” “什么?!”青莲这会儿又喊了一声。 齐明荷也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面上不显,只是倏地回头,看了一眼青莲。 青莲赶紧把嘴捂住。 这是除了去西院奉茶外的第一次真正的参观皇甫府,一直知道皇甫府家大业大,是大金国的第一世家,却是没有具体了解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会儿…… 看着前头的景致:“没事儿,我自己走一走就好。” 一直在介绍的丫鬟这会儿被遣下去了,偌大的百芳园里此时只剩下齐明荷和青莲,周围少了聒噪侍奉的人,自在了许多。 齐明荷走姿也一下子正常了,此刻就这样朝前走去。 青莲跟上:“小姐,是落日湖耶!” 传说中大金国汴京城里,有三处景致最负盛名,一个是之前去过的大庆寺,因为香火旺盛且灵验,地处仙灵之气,丛林层叠,所以别有一番清寂的美;第二处就是平雁湖,就在皇宫之中,太和殿旁……帝王专享;第三处则是落日湖……落日湖一直声名在外,传说中落日之时,整个湖面都是动人心魄的金光,就像是天地间的余晖全倾洒在了这湖面之上,成就了这极致的一道美景。 关于落日湖的景象,大家都略有所闻,可是关于落日湖的位置……大家都不太清楚。 有说在汴京城外,有说在皇宫内,却没想到……竟然是在皇甫府的花园里。 “走吧,去看看。” 本来就是出来散心,这会儿遇到这样的美景,自然不会放过。 青莲:“哦……” 齐明荷此时已经上前去了。 落日湖旁边有一个亭子,亭子里恰好有一个落地台,往外伸出去,一直到落日湖上。 “可惜现在是正午,不知道到了落日的时候,这个湖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 青莲在一边低语,不过这会儿,齐明荷倒是看着前头出神,思绪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嗯……” 美景,安静的环境,难得一个人坐着。 没有皇甫逸羽在身旁…… 享受着独自的天气,就像是稍稍能够喘息,从两个人在不打不相识到现在,真的嫁到这皇甫府来了……还有他现在对她这样,虽然不似传说中的夫妻琴瑟和谐,两个人谈天说地,吟诗作对,但是……似乎两个人彼此相处,偶尔气急攻心,不悦的和他拌嘴,兼时而口是心非,再亲密拥吻,似乎也不错? 齐府里的事情已经搞定了,蔡氏的仇已报,明蕊也嫁出去了,齐明妆亦是已经得了应有的报应,现在……就剩下她在皇甫府里,适应未来的日子了。 齐明荷深呼吸:“呼……” 青莲出声:“小姐,你干嘛大松一口气的样子?” 齐明荷不搭理她,此刻只是看着前方平静的湖面,百芳园太大,树多,禽鸟也多,时而白鹭飞过,联袂成一片出彩的景象。 这会儿就这样看着美景…… 青莲再出声:“小姐,你这算是离屋出走吗?皇甫姑爷欺负你了?” 齐明荷霎时回头,怎么时候皇甫“公子”,都变成了皇甫“姑爷”了? “青莲……”幽幽回头。 青莲赶紧把嘴闭上。 “啊,小姐,好漂亮!”转移注意。 齐明荷:“……”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难得的“散心”。 坐了一会儿,听到后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好像有不少人过来了。 齐明荷这会儿正站在亭中,面向着落日湖。 以为是方才的聒噪丫鬟,没回头:“时辰还早,我还想在花园里看一看,没事儿,你们先忙你们的去吧,不用伺候……” ……默然。 皇甫府向来戒备森严,丫鬟仆从也与齐府不一样,嫁进来两天,还有去西府一趟,全然已经了解了皇甫府中的情况,基本不会有丫鬟不回话的时候。 此时,就这么缓缓回头。 终于,把目光从落日湖上挪开,回眸将视线落在身后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 此刻,落日湖前这一个狭小的亭子里,竟然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形。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人,四五个丫鬟陪伴着另外一个女子,为首的女子相貌庄妍,大约不过是二九年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裙装,和齐明蕊差不多的气质,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小姐。 不知道是谁,于是不便打招呼。 这一刻,两个人似乎都没想到会遇到彼此,不知道彼此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这么对看了两秒。 齐明荷这会儿是孤身在这里坐着,唯一能入眼的只有青莲,从丫鬟跟随的阵仗来说,气势一下子就这么弱下去了。 因为衣裳向来不刻意追求华丽的,于是这会儿也只是穿着淡色的裙裳,比起眼前的人来说,淡色衬宝蓝,一下就黯淡了下去…… 面前的人就这么愣愣看了一下,好像意外的动了动唇。 齐明荷在看她,她也在看齐明荷。 落日湖只有一个,一个亭子也就这么大,最好的地方被齐明荷占了。 “你……”羸弱的声音。 声音也细如扶柳,如风拂过。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她:“嗯?”和善。 女子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并不直接与齐明荷说话,反而是忽然回头,略受惊的捂住胸口,看向身后的丫鬟:“她是……” 这两个字一出来,她身后反应略迟钝的丫鬟们也赶紧回神。 看了一眼齐明荷,然后猛地:“少夫人?” 齐明荷听着这称谓,因为身后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还是众星捧月般迎着一个女子到这来,一下子有点缓不过神是在叫自己。 “小姐……?”青莲在身后碰了一下。 齐明荷终于回应:“噢,嗯。” “怎么?”终于抬眸直看着眼前的人。 有人喊了,齐明荷也应了,皇甫府人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她,于是这会儿陆陆续续行礼:“少夫人好,奴婢见过少夫人。” 这会儿,这毕恭毕敬的问礼声响起。 本来亭子就不大,花园里人也不多,所以一个整齐的行礼声回响了好一会。 这声音直穿到宝蓝色裙裳女子的耳里,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这么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也有些僵,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这目光,就好像见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人,有些缓不过神来。 被人这么看着,齐明荷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是……” 此刻青莲也跟着看。 齐明荷问出声后,宝蓝色裙裳的女子身后的丫鬟想回答:“回少夫人,这是……” 就在出声欲说出的这一刻,只看到这女子的身子忽然动了动,然后稀落落的轻颤起来,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齐明荷,好像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了莫名反应。 齐明荷就这么皱起了眉头,直看着她。 “怎么了?”不解。 这会儿话还没彻底问出来,此刻只看到眼前的人竟然眼眶红了,流出了泪。 两行泪就这么从她脸上落了下来,瞬间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惊诧不解。 好端端的,她对着她哭什么?这人到底是谁? ----- ps:这是谁?让我卖个萌,求月票~~冲新书榜啦! ------------ 152 当初要娶的人是我不是你 顾雪纯就这么看着齐明荷落泪,本来刚才还好好的,还不想直接和齐明荷说话,碍于身份……这会儿听着身后的人朝着齐明荷喊“少夫人”,还一齐行礼,就这么看着齐明荷流着泪。 这一哭,直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你哭什么?” “诶,你别哭……” 这是怎么回事? 齐明荷这会儿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儿。 从来只有她突然哭给别人看,还没有人对着自己这样哭过,一下子让她措手不及。 齐明荷突然挪眸,看了周围一下,没有别人,只有她。 此时,就这么疑惑的抬手,指了指自己。 “你在对我哭?” 这反应实在太正常不过。 此刻,顾雪纯就这么还哭着,看着齐明荷这疑惑的样子,仔细打量。 看着齐明荷的模样,她带着泪的眸子都看得有些模糊,只看到齐明荷穿着寻常的衣服,素雅淡色,却是衬托出一张浑然天成的脸,长得不似这汴京城中的人,却是有一种只属于她独特的美,看得她一下子都微怔起来。 突然出声:“你就是逸羽哥哥娶的人?” 逸羽哥哥……? 这么一个称谓,突然就让齐明荷皱起了眉头,这一刻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 一旁,一直杵着的丫鬟们也终于再缓过神来,行礼过后站直了身,就这么赶紧介绍:“少夫人,这位是……” 话还没说完,霎时就被顾雪纯回头一看,一双带泪的眸子仿佛欲语还休,就这么让身后的丫鬟活生生把这接下来的话都吞了回去,周围寂静,只能听到她响起的说话声。 “‘少夫人’?你就是逸羽哥哥娶回来的夫人?” 齐明荷上下打量她,这问话的语气,就仿佛是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人被抢了。 可是,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她的到来,也仿佛是忽然的一般…… 就在刚刚,一回头便看见了,就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存在。 “怎么?” 看着齐明荷这淡然的样子,顾雪纯的眼睛又花了,沁出了水。 “呵呵。”轻笑了两声。 这一瞬,齐明荷终于又全明白了。 难道……是遇到了皇甫逸羽的哪个妹妹了?这妹妹还不似一般的妹妹。 此刻,听着她一口一声喊着皇甫逸羽“逸羽哥哥”的样子,就像是她喊苏仕瑥“仕瑥哥哥”的样子,唯有不同的是她仅是纯粹的喊,而眼前的人……显然带了点缱绻的深情,让人始料未及。 嗯?喜欢皇甫逸羽? 这么大正午的,难得看看风景,还能在皇甫府里面,遇到喜欢逸羽的人? “怎么?”齐明荷就这么再出了声,面对着她。 这一瞬,话语的语气都变得不同起来。 顾雪纯也就这么看着她,水眸微凝,紧紧盯着看…… 一旁丫鬟:“回少夫人,这是夫人从顾府请过来的顾小姐。” 丫鬟终于把刚才方才没说出的话说完了。 齐明荷:“……” 这会儿就这么依旧对视着,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奇特的感觉,从未领略过。 好像……之前都是她刻意与仕瑥哥哥亲密,惹恼了皇甫逸羽。而她,却从来没有体验过皇甫逸羽也有人喜欢的滋味,心里头一闷。 这会儿还从丫鬟这话里听出了两个关键点,一个是这果然是个世家小姐,二,这是逸羽娘亲请回来的。 此时,只蓦地想到了在奉茶时的事情。 一试探,二不喜欢她,到底把这个顾府小姐请过来是什么用意。 “逸羽哥哥为什么会娶你?”顾雪纯流着泪,就这样静静的问。 原本的沉默就这样又再被打破,顾雪纯看着齐明荷,就这样带着各种不解与委屈。 这语气,就像是心酸的质问,一下子在让齐明荷心里头不爽起来。 什么叫为什么会娶她?喜欢所以娶。 “什么为什么?” 顾雪纯就这样不解的流着泪:“为什么……” 喃喃的吟念。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比起为什么皇甫逸羽会娶齐明荷,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会娶别人? 她年纪并不大,但也不小,现在这个二九芳华的年纪,搁她顾府官家的身份地位,早应该嫁出去了,可她却是等了他两年。谁都知道平安侯顾府和皇甫府私交不错,尤其是和蒲氏夫人相交最好。她已故的母亲……是蒲柳芝的亲妹妹。 按理来说,她还得喊蒲氏一声姨妈。 从小,她就常常来皇甫府玩耍,那时候只是扎着小髻时就认识了皇甫逸羽,尤其是长大了以后,越发越喜欢皇甫逸羽,喜欢在梅树下看梅花的温润的他,也喜欢这两年常常笑如春风更爽朗了许多的皇甫逸羽。 她喜欢皇甫逸羽……总之,就是很喜欢。 “你说啊,为什么逸羽哥哥会娶你……” 她曾一直以为,逸羽哥哥不会成亲,都那么久了都没成亲,为什么突然就娶了一个齐府二小姐? 齐明荷心觉莫名其妙,不想搭理她。 回头看了青莲一眼:“湖景看够了,青莲,咱们回去把。” 话音刚落,眼前只多了一角宝蓝裙裳,顾雪纯忽然挡在她面前。 齐明荷就这么垂眸,她比顾雪纯要高一些,此刻就这么看着。 “你想做什么?” 她是蒲氏请来的,蒲氏不喜欢自己,请她来是什么意思……这才新婚第三天,这是要拆台? 而且这会儿……她对着自己哭了半天,又再喃喃念道,为什么逸羽会娶自己,换谁谁都要心里膈应,自然没有好脾气。 “让开。”沉了声。 顾雪纯一动不动,就这样挡在面前。 虽然没齐明荷高,可是这带着泪还咬着唇,坚持又倔强的样子,像是非要一拼个高下。 “我不让。” 齐明荷:“……”尽量深呼吸。 此时,顾雪纯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都急了,齐明荷刚嫁入府,并且还是少夫人,地位不一般,大家又都暂且没摸熟性子,不知是软茄子还是硬柿子。顾雪纯爱恋皇甫逸羽的心思大家都清楚,也知道夫人想要撮合,可是现在……事成定局,齐明荷深受皇甫逸羽喜爱,成婚这么多天房门都不多出。 公子什么时候那么慵懒过?从前是经常不在府中的。 “雪纯小姐……”丫鬟担忧出声。 似乎,是不想在这里较劲。 可是,顾雪纯此时就这么看着齐明荷,看她素净的样子,睫毛卷翘轻扑,惹人怜惜,一下子就几分受不了,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能让逸羽哥哥娶她?还是花了大心思,据说在齐府里住了将近一个月。 “你们都下去。”朝身后的丫鬟下了命令。 这是平安侯的独生小姐,平常都被捧在手心上,掌上明珠。 都这般说了,无人敢再阻挠。 只是……退下前,看了一眼齐明荷。 齐明荷面无表情在这儿站着,刚才是什么神情,现在就是什么神情,看不出此刻的情绪。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顾雪纯在这亭子里站着。 齐明荷一动不动,看着她,看她想说什么。 这会儿两个人都没开话头,顾雪纯只是这么轻轻颤抖着,然后看了一眼青莲:“你也下去。” 青莲跳脚:“我?” 顾雪纯红了眼眶:“下去!” 青莲恼:“你凭……”凭什么差使她? “青莲,你先下去。”齐明荷出声。 青莲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去。 这会儿真的是人全走光了。 齐明荷看着她:“好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差遣了那么多人离开,就是为了和她独处,当然是要说些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满脸委屈的看她? “为什么会是你?” “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你是不是对逸羽哥哥做了什么?逸羽哥哥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平凡的人? 看起来虽然长得好看,但世上漂亮的人那么多,她也好看,逸羽哥哥为什么不娶她? “你是不是……逼着逸羽哥哥……”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顾雪纯:“你想知道什么?” 顾雪纯咬牙,她不想知道……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她只是觉得不公平,觉得真的面对这样一个现实的时候,她心里竟有点没办法接受:“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呢?” 一点都不敬重她,且不论她是有身份的小姐,在这皇甫府里,她也比她熟悉……她认识逸羽哥哥,也比她早。 顾雪纯就这么平静下来:“逸羽哥哥的事情,我知道得比你多,我想知道的,你能告诉我什么?呵……”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她:“既然如此,你请我留下来做什么?” 这话说得有艺术,一个“请”字,一个“留”字,全然把顾雪纯说得面色臊红,有点难堪。 既然都不是目不识丁的闺秀,自然能听得出来。 “你……!”顾雪纯没受过这种忽视,就这样再红眼:“我只是觉得不甘,想要告诉你,原本逸羽哥哥要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而已!仅此而已……”迎风落泪。 ------------ ------------ 154 皇甫逸羽是我的! 齐明荷水眸深深凝起,就这么看着顾雪纯:“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觉得不甘,什么叫做,皇甫逸羽原本要娶的人是她?什么叫做……仅此而已? 这会儿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 若说原本还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便是终于有点正眼瞧她。 但这种瞧,又不是正视的瞧……反而是觉得有点好笑。 “顾小姐似乎还没睡醒。” 顾雪纯就这么红了眼眶,刚才说到情动深处,整个人都瑟瑟发抖,也是气得不行了才会这样说话,结果齐明荷竟然是这种反应…… 说她没睡醒…… “呵,齐二小姐你不信么?你……大可去问问皇甫府中的人,去问逸羽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得煞有其事,齐明荷这会儿脸上虽然在无所谓的笑,还带了些嘲弄的表情,但此时眼里已经有了几分动摇的样子。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情况? 齐明荷笑:“呵呵,我为什么要信你?” 眼看着这会儿不想纠缠,放在袖子里的手都紧紧握起来了:“既然顾小姐要说的就只是这些,那我就先走了。” 顾雪纯咬着唇,哭得更厉害,整个人瑟瑟发抖:“站住!”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急着走?因为你不敢听了么?怕我把下面的事情讲出来么……” 齐明荷顿然停下了脚步,就这样看着她。 一双平静无波的水眸,对上了顾雪纯这哭得通红,惹人怜惜的水眸。 齐明荷:“……” 顾雪纯继续道:“你就是怕,对么?你明知道,这皇甫府我比你来得早,和逸羽哥哥的关系,也比你来得要好。”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还能蹦出什么个词儿来。 顾雪纯以为齐明荷终于被她说服了,看齐明荷静静的,她心酸委屈的泪终于流得少了些,就这么再开了腔:“我和逸羽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你以为嫁给逸羽哥哥的人,轮得到你?” 齐明荷再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顾雪纯带着笑低哭着,终于再说了出来:“你不知道吧?在你嫁给逸羽哥哥之前,姨妈曾经为逸羽哥哥安排了一场婚事,那场婚事的对象……就是我!姨妈身体不好,所以要逸羽哥哥冲喜……” “然后呢?” 听到冲喜二字,齐明荷的眉头整个都皱了起来,此刻就这么听着顾雪纯说话。 这个所谓的嫁给逸羽之前的冲喜……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顾雪纯看着齐明荷表情微愣,认为终于震慑住她了,流着的眼泪终于少了一些,就这么有了些难言的勇气:“然后?然后……你还没有明白吗?你知道么……若不是后来这一场婚事没成,冲喜那一日就已经是我和逸羽哥哥的成婚之日了……”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顾雪纯,她的眼里闪烁着余留的泪光,就这么说着这样一件秘辛。 齐明荷稍微有些串联过来了:“你说……上一次逸羽冲喜的对象,是你?” 顾雪纯带泪的眸光此刻闪烁了一下。 齐明荷出声:“嗯?怎么又不说话了?” 顾雪纯抿着唇,静了半晌:“逸羽哥哥的冲喜对象不是我。” 若要是她……那么她方才还会用那个“造化弄人”的词吗? 可是,不管是不是她,曾经她才最应该是嫁给逸羽哥哥的人才对。这个齐明荷……算是哪根葱? 顾雪纯就这么咬牙看着齐明荷,心里头越来越觉得委屈,就这么不甘的又流下了泪。 “我是……” 齐明荷却突然笑了:“那既然……冲喜对象不是你,你与逸羽的婚事也没成,你在这儿还说什么?” 顾雪纯脸色一白,从来没被这样指责过。 齐明荷戳穿她的“梦”,戳得太直接,一下子让她无法接受。 顾雪纯不认:“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本来就更委屈了,现在更觉得齐明荷配不上逸羽哥哥,“姨妈想要让我嫁给逸羽哥哥,只是逸羽哥哥觉得没必要这样为了冲喜而娶我罢了,所以宁愿去娶一个小妾,只为冲喜……” “逸羽哥哥心里是有我的,他要将我明媒正娶入皇甫府,可是……” 就这么含泪看着齐明荷,无法接受现在的事实。 她曾经以为,只要再等一阵子,逸羽哥哥就真的该要娶亲了,不管不是姨娘想要从中撮合,她以为……她的心,他也迟早会明白的,他以为……他会娶她的,可谁知道,等了这么久,等来的竟然是逸羽哥哥娶别人的消息。 当初,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以为是做梦…… 所以一直长久恍惚不过来,一直到真的等来了成亲的那一日,逸羽哥哥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而骑马穿过半个汴京城,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请了那么多人去迎亲,还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而动怒……听说还废了尚书府的少夫人,齐明荷的亲姐姐。 这些,是她从来想都不曾想过的。 那么温润得仿佛没有任何性格界限的逸羽哥哥,竟然也有喜怒哀乐,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忐忑,去用心策划一个大婚,还会不辞劳苦的去把她正儿八经娶回来。 这样的事情,真的让她觉得可怕,觉得无法接受。 原来逸羽哥哥不是不娶,不想娶,而是一直没有遇到想娶的人。 可是…… 那个人为什么会是齐明荷? 为什么?谁来告诉她那是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这个位置,本来就不该是你的。”她委屈,她心酸,要她怎么接受这样的现实? 所以,姨妈让人请她过来小住的时候,她虽然知道可能会心疼,但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所以来是过来了。 心里觉得无法平衡,所以想要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嫁给了逸羽哥哥,明知道哪怕会后悔,会失望,但还是过来了…… 结果,怎么都没想到,在她没做好任何准备,只是想要依老习惯来百芳园中逛一逛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齐明荷。 此刻,就这么咬着唇抬眸看着齐明荷。 她虽然在不甘的流泪,却是眼里头半分都不愿意输给齐明荷。 在她心里,是齐明荷突然出现,横刀夺人,成了逸羽哥哥的夫人…… 这让她,怎么接受? 齐明荷也就这样看着顾雪纯,品味着她的话。 此刻,算是全部都理顺了,于是……按照她方才的话那么说,当初逸羽冲喜那件事,除了百花楼的掉包错乱之外,皇甫府里面,也有猫腻?所以这一份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所以……按照这个顾雪纯此刻的话来说,那一夜如果逸羽不是要冲喜纳妾,而是顺着蒲氏的意的话,娶的便是顾雪纯了? 齐明荷这会儿凝眸不悦的理清这逻辑关系,于是……再退一万步讲,那一夜第一次和逸羽发生那种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代替了顾雪纯的?她……是顾雪纯的替代品? ――开始什么玩笑。 齐明荷眸光暗敛,这一瞬像是不太愉悦的样子。 “呵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轻笑。 这风轻云淡的笑,一下子就惹了顾雪纯的注意力,她本就在哭着,不认输的看着齐明荷。 现在看到齐明荷无动于衷的笑,更是冷静不下来。 “你笑什么?” 齐明荷接着出声:“我笑你年少天真烂漫……” “你这……什么意思?” 顾雪纯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这么缓缓流了出来,大有决堤而出的趋势。 齐明荷……竟然说她年少天真烂漫,这是指她还很幼稚,脑筋简单么? 这一刻,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齐明荷看。 齐明荷也就这么直直回看她,莫名其妙……把她留下来,说有话和她说,就是说了这一堆话?若她是想要让她听了知难而退,那么抱歉……她的世界里似乎从来没有知难而退……更何况是在这种荒谬的事情上? 对于她来说,她是突然嫁给了逸羽,而对于她来说……则是两个人好好的,突然就冒出个所谓的妹妹来,说原本要嫁他的人是她,她齐明荷算是哪根葱?搁谁谁都不爽……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顾雪纯,若她的目的是找她不爽,那么恭喜……她做到了。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么?”齐明荷笑着反问。 这会儿,顾雪纯就这么怔怔的看着。 齐明荷再出声:“如果你还没睡醒,倒是可以再回去休息休息……现在逸羽的夫人,是我。” 原则……不容改变。 这些事前,她不会让步,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就尽情的……说她小气好了。 此刻,齐明荷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顾雪纯,顾雪纯咬牙,也分明没想到齐明荷会说这么一句话。 “你……”又要气哭出泪了,再道:“可逸羽哥哥,比较疼爱的人……是我。” 从小到大,虽说皇甫逸羽向来对谁都好,但是对她算是最好了,待她亦如兄长,又亦是满足了她那豆蔻少女的心……还有那朦胧逐渐成长的爱情。 齐明荷就这么盯着顾雪纯看,她深陷在若梦的执着之中,一直没办法清醒。 此刻:“……”无话可说。 顾雪纯口口声声如此,惹得她此刻很生气,怎么办? ……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么走在去往百芳园的路上,齐明荷出来后房间便空了下来,他换了一件衣袍稍整理了一下,也出来了。此时踏在皇甫府的景致中,周围的人不断行礼。 皇甫逸羽挑了挑眉头:“嗯。” 而后,便是挥了挥大手,不让人跟着。 齐明荷去了哪里?邪眸在白绫下微凝,勾勒出几分魅惑的笑意。 想到齐明荷方才慌乱逃跑的身影,皇甫逸羽此刻带了几分慵懒和悠闲,就这么穿着常服在花园中走着。 皇甫府花园实在是大,齐明荷出来散心了,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他就算想找她,也并非易事。 不过……皇甫逸羽刚踏进百芳园,立即就望到了美景之中的人。 在皇甫府里,落日湖是最独特的景致,第一次来的人极容易被湖景吸引过去,所以一想寻人,自然先从落日湖寻起,这么一找,就找到了……但是…… 皇甫逸羽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倏地皱了个眉头。 先把目光落在了齐明荷的身上,然后又把目光倏地落到了顾雪纯的身上。 顾雪纯? 皇甫逸羽一下子就这么停在了乔木之下,灌丛之中。 此时,就这么看着前头两个人站着,面对面……不知说着什么的场景。 因为百芳园里人少,闲杂人等已经被遣退下去了,于是这会儿前头的声音也隐约清晰的传来。 皇甫逸羽站定,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 …… 落日湖前的亭子里,齐明荷依旧是原来的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语气却倏地变低了一些:“顾小姐说逸羽向来比较疼你,是指逸羽如何疼你?” 虽然不想和她讨论这种问题,但是她口口声声说逸羽喜欢的是她,原本要娶她。 她向来没有这样的肚量…… 好,既然要说清算账,那么自然是要算得清清楚楚。 顾雪纯想要机会嘲弄她,那么她就给她那么一个机会。 “你……”顾雪纯微微红了脸,一双眼也已经哭得红肿。 她只是那么一说,想要和齐明荷挣那么一个夫人之位,她也明白,现在事已成为定局,逸羽哥哥娶的人终究不是她,而是齐明荷,可是看到齐明荷这个样子,她有些话就不甘得口不择言,她已经不能成为逸羽哥哥的妻子了,为什么还不能在口头上占个便宜? 她相信,在逸羽哥哥眼中,她一定有那么一个独特的位置。 她永远都忘不掉,逸羽哥哥曾经有一次大手放在她额头上,轻抚她,说:“小雪纯,你有点发烧了,嗯?” 那是他第一次关心她,但……她这一辈子永远都忘不掉。 “逸羽哥哥如何疼爱我,你知道么……我与逸羽哥哥从小就认识,我还只有那么高的时候,就与逸羽哥哥玩在一起了,逸羽哥哥疼爱我,会在一起看风景的时候,问我凉不凉,还会在下楼梯的时候,他虽然看不见,却还会先关心我,不要跌着了……他这样,让我觉得关心我更甚过他自己,你能么?” 齐明荷皱眉头:“……” 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看来顾雪纯和逸羽认识确实很久? 心里听着,确实猛地不是滋味。 这一刻,只是勾了勾嘴角,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笑着:“嗯,然后呢,还有什么?” 顾雪纯说到情至深时:“还有?还有很多……逸羽哥哥会抬手贴着我的脸,问我是不是发烧了,那么多年来,只要每一次见到我,逸羽哥哥都会很疼我,他像将我捧在手心里一样,这些打心里的疼惜,对你会有么?” 顾雪纯说着说着,现在突然笑了出来。 就这样看着齐明荷,看到齐明荷好像真的皱起了眉头,除此之外,脸色还有些阴晴不定。 她笑了,眸中水光一动:“还有,逸羽哥哥会和我在紫薇花下亲吻……” 齐明荷手攥成拳头,握起来了。 “噢。”极力镇定。 此时,就这么让自己镇定了一会,深呼吸:“你说的这些……嗯,就算它全是真的好了。” 顾雪纯哭着撩声:“什么叫就算它们全是真的好了?它们就是真的!你不要脸,还我的逸羽哥哥……嫁给逸羽哥哥的人,原本应当就是我才对……是我,是我才对……”声音渐渐哭低,变成不满不甘的咆哮。 齐明荷脸上在笑,不过这会儿……听着这话,若说方才对她的不爽是七分,现在莫名的心里像是有个小火炉在旺旺燃烧着。 勾起了唇角:“你要听听逸羽是如何对我的么?” 很多事情,没有对比就没有认知。 既然她缺少认知……她就帮她认知好了。 “要不然……我就勉为其难,和你说说?”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疼爱? 并不是什么青梅竹马,问她凉不凉……走路在一起的时候,关心她跌不跌倒就是疼爱,也不是问她是否是发烧了,就是疼爱……依逸羽那人前温润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待商榷。 不过……她刚才最后说的,在紫薇花下亲吻,是什么意思? 齐明荷眼中就这么多了难言的恼火,奇怪……她怎么突然起了那么大的反应?还有些控制不住了。 “让我来告诉你……” 顾雪纯就这样看着齐明荷,水眸圆睁着,带泪惹人怜惜。 宝蓝色的裙裳让她多了几分气势,但现在这种气势……又叫齐明荷的表情给镇|压住了。 方才看齐明荷的感觉,好像有点不能将她与逸羽哥哥相提并论,有些配不上逸羽哥哥的感觉,现在却听到她那一句话,多了几分利索的灵气。 顾雪纯打哆嗦:“你能告诉我什么?”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她,能告诉她什么?能告诉她的多了去了…… “告诉你,到底什么才叫逸羽的疼爱。” 若说,方才顾雪纯说的那些就是爱的话,那她与逸羽的那些……岂不是更…… 此刻,面色微红,不过却叫正经的表情掩盖下去了,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我和逸羽认识的时候,你也还不知道在哪儿……你与逸羽不过是手碰手的小感情,你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吗?我与逸羽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在哪里?” 男女之情,有时并不仅仅是手牵手,一些关心而已。 如果是真的相爱,喜欢,那么情到浓时两个人都会想要拥有彼此,并不拒绝与排斥更亲密一些的行为,因为独一无二的…… 因为爱,才会有想要。 否则,那只是妹妹与哥哥的区别,而不是情人间的羁绊,彼此身心合二为一。 她与他是能够要相互携手,走一辈子的…… 这些夫妻之事之间的情感,不相爱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我与逸羽从认识到现在,两个人虽闹过别扭,却从来不会维持太久,两个人中有喜有怒,这些……又是你能体会到的么?” 顾雪纯就这么被问红了脸,一青一白,齐明荷现在的意思是,她所说的那些感情,根本就不是爱情? 不可能……怎么可能?! 齐明荷继续扯了嘴角,就这样看着她:“嗯,明白了么,还要我再说得清楚一些?” 到底……谁才是皇甫逸羽的夫人? 以前,她一直没察觉其中隐含的深意,以为皇甫逸羽只是喜欢逗弄她,动不动就只将她压下,缠绵一番,齐府里是如此,皇甫府里也是如此,不过……一直到此刻,才发现……或许有的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说,但凡只有做出来的,才最真实。 说出来的可能为假,但绵长而炙热的感情,带了些激情,才最有可能为真。 心会告诉人们一切最真实的答案…… 若说从前还会怀疑,他从未说过爱她,两个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但现在……齐明荷彻底恍悟。 此刻,看着顾雪纯较劲的脸,都有了点怜惜:“我才是逸羽的那个人,和你与他青梅不青梅,竹马不竹马,没有太大关系。” 顾雪纯就这样有些站不稳,这会儿只觉得头有些疼,脸也有些没了血色。 “你说逸羽哥哥……和你……翻云覆雨?” 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说出这四个字有些难为情,但她觉得逸羽哥哥会摸她额头,已经很让她觉得备受疼爱了,逸羽哥哥疼一个人的时候,还会是什么样子?翻云覆雨……又是什么样子? 顾雪纯退了一步,继续偏执:“不……” 她说不,齐明荷就这么看着她:“嗯。” 此刻,“若说你还需要对比,我还可以再说得更清楚一些……例如,描绘和逸羽深吻的感觉,当然也可以再深入一点……”水眸晶亮,带了点笑意,“我不介意告诉你更深的一些事情。” 顾雪纯彻底往后退了一步,听不下去了:“不……骗人……” 这一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再滚烫的落了下来。 这一刻是真的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哭了。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她:“顾小姐现在可明白了?” 逐字逐句,“逸羽是我的,嗯?” 不是疑问,也不是陈述,而是带着强调的肯定。 顾雪纯此刻心像是被万箭穿过一样,死疼死疼的。 此刻,这偌大的百芳园中,皇甫逸羽就这么站在树下,听着这前头传来的声音,倏地扯唇的笑,清美绝伦,带了点玩味的邪肆,多了几分暗藏在霸道里头的温柔。 就这么邪眸一挑,看着前方齐明荷站得笔直的身影。 …… 齐明荷说完,自己心跳莫名加速,就这么看着顾雪纯。 顾雪纯咬着牙,一脸灰头土脸败北的样子,脑里已经补齐了齐明荷和皇甫逸羽相处的画面,她的逸羽哥哥…… 好像,真的一直是她想得浅了,齐明荷比想象中的更要难缠…… 她要给齐明荷难堪,结果没想到齐明荷竟然这么直接,还把和逸羽哥哥之间的亲密事毫无遮拦的告诉她,这赤裸裸的真相,把她的心窝子捅得够厉害。 此刻,就这么哭了,泪水再决堤。 “你……逸羽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你。” 说罢,此刻还没有等齐明荷反应过来,她已经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就这么……一个人孤身向后。 齐明荷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上前扶住,生怕她真的倒了,后面就是落日湖,别出了什么事儿,玩大了…… 可是,此时没碰到顾雪纯,她只是委屈心酸的看了自己一眼,大喊:“别碰……我回去了。” 此时,也没说清楚,就这么转身,寻了个路径,直接跑出了亭子。 终究没掉到湖里去。 顾雪纯边哭边跑得快,齐明荷动了动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慰藉她一句。 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却是:“顾小姐若真难受,可以再让娘亲给你再寻个夫婿,还有……见风就落泪,这是病,得治。” 顾雪纯在前面,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气跌倒。 齐明荷看着眼前的人,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把嘴捂住。 这……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事? 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烧。 倏地,边上突然传来了沉笑声,这笑声仿佛是刻意忍了许久的了。 齐明荷回头,此刻对上了这一双邪肆的眸眼。 “逸、逸羽……” 皇甫逸羽正站在湖边的灌木丛下,嘴角含笑深深的看着她,他此刻竟然把脸上的白绫扯下来了,就这么坦诚对上了她惊慌失措的眼,他的眼中,竟多了几分……深到了魅眸深处的笑意。 “明荷,我听到了什么,嗯?” 皇甫逸羽眼中,有着深沉而难以言说的情。 齐明荷彻底:“……” 唔……额…… 问世上最让人觉得尴尬的场景是什么?莫过于大言不惭的欺负人,为了他而与别人争风吃醋的时候……口无遮拦的时候,恰好被他撞见,刚她才那些“翻云覆雨”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 ps:来月票,来动力!啊啊,名次又掉(有的请帮忙投一下,就这个月特别需要) ------------ 154 冤家相逢(6000+) 齐明荷疯了,勉强扯笑:“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皇甫逸羽不回答,就这么沉笑看她:“来了好一会了。” 齐明荷:“……” 啊啊啊,此刻满心羞愤,刚才只为了图一时痛快……霎时咬牙切齿,直想吞金自杀。 “你都……听到什么了?” 皇甫逸羽含笑扯唇,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笑米米的看着她。 这一瞬,齐明荷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干了件什么样的蠢事? “你……刚才……” “我都看见了。” 齐明荷羞愧:“……” 这会儿就这样站着,僵愣在原地,周围没有人,这百芳园本来就是个闲杂人等少进入的地方,皇甫逸羽就这么赤裸裸的将白绫取下,一双邪眸暗挑出难言的身材,继续笑得幽深:“你刚才和雪纯说,我是你的,嗯?” 齐明荷继续:“……” 一张脸都憋红了,刚才的雄赳赳气昂昂都没了,就像是蔫下去了一般。 皇甫逸羽笑着向前再走了一步:“还说‘我才是逸羽的那个人,和你与他青梅不青梅,竹马不竹马,没有太大关系’,嗯?” 齐明荷彻底…… 本来被听到就已经足够尴尬,现在还被他再一字一句重复说出来。 齐明荷语结:“你到底还听到了什么?” 皇甫逸羽笑着挑起了眉头,“嗯……” 刻意缓缓走上前,直到她面前,与她都要贴到一起了,才停了下来。 就这样缓缓低头,把一张脸停到了她的眼前,与她对视着,看着她:“我还听到了……你说翻云覆雨。” 齐明荷继续脸红,完了…… 这会儿在他面前,真的是形象全无,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一点点底气,都没了。 皇甫逸羽看着这会儿面红耳赤的齐明荷,她低着头咬着唇,满脸都是懊悔的表情,耳根子都羞得通红起来,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心情爽朗。早上起床看她落荒而逃,已经让他心情不错。 没想到她出去散心,迟迟不回来,他寻到这里来,竟然是听到了这样的一番对话。 刚才看到她与顾雪纯站在一起,他刻意停在树下,就是要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结果……竟是发生这样的戏码。 此刻,手就这样微抬,暧昧看她:“怎么,明荷……怎么不说话了?” 齐明荷:“……”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谁要说话? 此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让他忘记。 “你……听错了。” 皇甫逸羽深凝邪眸,就这么低头:“‘若说你还需要对比,我还可以再说得更清楚一些……例如,描绘和逸羽深吻的感觉,当然也可以再深入一点……’我听错了?” 皇甫逸羽刻意将方才她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齐明荷红着脸,这会儿真是郁闷的直想跺脚。 “你……” 她如果再不承认,是不是还会有更无法接受的话? “好吧,对……你没听错。” 算他赢了…… 她真的已经没有脸见他了。 “明荷,和我深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 齐明荷郁恼得不说话。 皇甫逸羽继续不依不饶的样子,此刻动作都多了几分更深的亲近,难掩的魅色…… 遮不住的欢喜:“嗯?是什么样的感觉?” 很好奇,很想知道,就是想让她将心里话说出来。 齐明荷:“……”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是热的,还是舒服的……” “够了……”终于忍不住出声。 这会儿,齐明荷就这样皱着眉头,脸像是火烧云般绵红蔓延,一双手紧握,牢牢攥着。 “我知道错了……” 不应该郁闷去趁口舌之快,顾雪纯要怎么样认为……便让她认为下去好了,纵然说她不是逸羽的夫人也没关系,纵然说他比较疼爱她,也没关系……就算是蒲氏请过来故意捣乱的,也没关系。 明知道两个人之前有过一段缠绵朦胧的感情,她也没关系。 齐明荷咬唇:“你就当没听见,我没说过,忘了吧。”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样看着齐明荷,原本脸上还带着难言的肆笑,少了几分邪魅,多了许多真实,难得就这样低着头暧昧不带任何不纯的念头与她说话,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是突然一变,唇角一勾,笑意怵然消失,唇线紧抿成一条直线,就这样紧绷着脸部线条看着她。 突然沉声:“你说什么?” 齐明荷羞赧:“我说你当没听见,我当没说过,我们都忘了吧。” 忘了吧……忘了…… 齐明荷就当失忆了,“我后悔了……我要将那些话收回,都收回……”不敢直视他。 此刻,只感觉皇甫逸羽突然动了一下。 莫名的,她只感觉到一阵低压袭过……惹得人也心里头绷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是两个人在开着玩笑,他乐意看她和别人抢他,她说出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因为听得喜欢,她现在却说要全部收回,嗯? 让他忘掉,嗯? “齐明荷。” 皇甫逸羽此刻沉声,两个人靠得这般近,他再低下头一些,就可以碰及她的脸。 此刻就这么看着她,不悦的迹象。 齐明荷蓦地拔腿就想走…… “逸羽,我想先回房了。” 如果说今天出来发生了这事儿是意外,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意外”再减小到最少……此时再在这里站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可不想再听一次她自己的话。 这一瞬,就这么红着脸…… 如果说今天早上是落荒而逃着出来,那么现在也是落荒而逃着想回去。 此刻,齐明荷就这么拔腿就走。 可是,就在这么一瞬间,也只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似乎,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动了一下,下一刻……就在她提步要走的时候,一瞬猛地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邪肆的气息:“嗯,别走。” 此时,亭中就这么两个人,映着落日湖极美的湖光十色,齐明荷还没走出,只是人动了两步,下一瞬—— “嘶……” “我很喜欢。” 皇甫逸羽竟从背后将她一抱,大手就这么从她身后盘上来,圈住她的腰。 这一刻,这四个字也似在她脑子里一轰,动作和声音一并叠加在一起。 惹得她一愣,整个人也就这样呆呆的站着,然后……仿佛全世界都静了下来。 若说刚才是羞愤恼怒,尴尬得想自杀,那么,这一刻就是觉得难为情,满心的羞怯却又变成了躁动,化作了此时所有难言的心跳。 这感觉那么熟悉,就像是半夜起来为他盖被子时,被他发现……又像是早上起来之时,她尴尬羞怯难耐,想要落荒而逃……而他却对着她百依百顺,霸气中总藏着些说不出的温柔。 这种莫名的情愫,让她一下子心跳再彻底加速,从快跳便成狂跳…… “逸……羽……”一字一字往外蹦。 这一刻,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就这样感受着他的动作。 皇甫逸羽就这样抱着她,“嗯。” 齐明荷急:“这是在花园,你……放……快放开我……” 这会儿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白绫也取下来了,这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他现在又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落日湖前抱着她,这要是真的再有人返身回来,要怎么办……? 刚才已经丢脸过一次了,她可以与顾雪纯对峙…… 却不能无所谓的将两人之间的最亲密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你快放开。” 皇甫逸羽只动了动唇:“不放。” 齐明荷:“……” 脸越烧越红,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静静站着。 皇甫逸羽此时感觉她安分了下来,只是把头放到了她的肩上,就这样轻轻靠着她:“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齐明荷彻底安静下来。 皇甫逸羽只是什么都没说,深拧着的眉宇怵然放松缓开来,大手一收,将她温柔轻拥,把脸贴在她脸侧,两个人皮肤轻触,想是点燃了心里的某一处深沉的地方。 这一瞬,不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深沉,就连齐明荷的心里,都起了变化。 齐明荷咬着唇:“……” 不闹了,也不挣扎。 这会儿感受着他的拥抱,只觉得…… 似乎……也挺好的? 为什么,这一瞬竟然有种感觉,被他听到了也没关系。 让他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因为在乎……也相应的无法忍受顾雪纯的挑战,她心里也会不高兴,不是么? 就像是他看到她与仕瑥哥哥亲近,他会心里不适那样,他已经多次体验那种心里膈应的感觉,而她却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顾雪纯,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竟然是这样想的,反应……竟然有这么大。 此刻,就这样咬着唇:“你抱吧。” “我错了,我……再把方才的话收回。” 皇甫逸羽敛眸看她。 侧着头,贴着她近近看的时候,仿佛两个人的鼻息都交汇在了一起。 “嗯?”皇甫逸羽沉声。 齐明荷咬唇:“我……承认是说过那些话,嗯……吃醋了。” 皇甫逸羽邪眸一声,就这么傲然的笑了,将她紧抱:“嗯。” 齐明荷感受着他现在的力道,心里头也有种莫名的感觉,奇怪……为什么承认了以后,自己的心情反而觉得这么好呢? “谁吃醋了?”皇甫逸羽突然问。 这一刻,就这么再低下头来,亲密的贴着她。 两个人的脸又相互蹭了一下,她的脸迅速又红起来。 齐明荷低着声:“我……” 皇甫逸羽终于放声笑:“呵呵。” 这声音沉得……说不出的动听。 齐明荷心跳加快的心,就这么莫名窜出了一个念头,原来他开心笑起来的时候……这么的动听。 齐明荷就这么微微咬唇,然后低下头来。 埋着一张脸,啊啊啊…… 莫名的,自己竟然也跟着一起笑。 悄悄的笑。 皇甫逸羽就这么抱着齐明荷,静静的感受着这温柔的风,感受此刻风吹拂在两个人身上,收了收臂弯,再将她温柔的抱在怀里,拥紧了一点。 他消停了,换齐明荷…… 此刻笑了一下,然后就这样似想到了什么,再咬了咬唇。 “逸羽,我要和你算账。” 皇甫逸羽沉笑着,就这么凝眸。 “怎么?” “方才我和顾雪纯拌嘴之时,她说了一句,你疼爱她过我,你从前与她如何如何,美景前会问她凉不凉,下楼梯之时还会让她不要跌着了,她寻常之时,还会问她是不是发烧了……嗯?” 对此,他怎么交代? 齐明荷看着皇甫逸羽,表情很认真,很认真。 皇甫逸羽扯唇轻笑着,就这么一下将笑容收敛起来。 原本是温柔暧昧笑着的神情,这一瞬突然一冷,一收,再重新笑了起来。 宠溺的态度……对着齐明荷。 表情,邪肆万分。 “就这些?” 齐明荷凝眸看他,“什么叫就这些?” “顾雪纯那是与……”皇甫逸羽关系好。 可那个人,又不是他? 此刻,这句话沉沉说出了一半,另一半却没说出来。 齐明荷就这样勾勒了眸眼,死死的凝着他看,他是想说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只把话头一转,笑语出口:“那是以前年少轻狂,不懂事。”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 两句话叠接在一起,怎么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就似乎中间拦截掉了,再换了另一个内容。 就这么看着他,看见的只有皇甫逸羽邪冶的沉笑,“嗯,不信我了?” 齐明荷:“……” 信,她信,只是…… 年少轻狂,不懂事? 就这么更想找他算账了。 不悦:“那……我听说你们还亲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待她那么好……?”所谓的年少轻狂,就是这么个年少轻狂法? 都不懂事得……在蔷薇花树下,拥吻她了? 皇甫逸羽收了眸光。 沉声:“什么亲吻?” 齐明荷水眸暗敛出幽光:“难道你们没亲过吻?” 他此时就这么勾挑起了邪眸:“我对待她好,不过是因为人前性格必须温润,皇甫公子岂能不怜香惜玉,嗯?明荷……” “至于吻她,什么吻她?” 皇甫逸羽就这么笑着不安分,再把头低下来了。 温暖的薄唇就这么擦过她的脸颊,齐明荷感觉脸上皮肤暖暖的,就这么脸又红了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你没亲过她?” “这世上,能让我主动吻的女人,在你之前,还没有。” 那……蔷薇花下的吻,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她在骗我?” 好呀,于是全是为了气她么? 齐明荷刚张嘴想说,此时,只突然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到唇瓣上温温润润的,有什么滚烫已经滑了进来,“唔……” 他又突如其来的吻她,竟然还……舌吻了! 皇甫逸羽一脸桀骜的神情,邪肆得很。 他低着头,皱着眉,动了情的吻着她,从前……皇甫逸羽亲吻过顾雪纯没有,他不知道,但他寒光肯定没有。 他不是他,他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女人。 齐明荷就这样被吻得脑袋停止了运转,就这么感受着他的温热,还有这说不出来的情感。 “还有,你刚才说的发烧,我确实是这么朝她问过,不过不是在关心她,纯粹是觉得厌烦了,想让她住嘴而已……”此刻,就这样魅沉了声,“只有发烧了,脑子烧坏了,才会如此一直喋喋不休。” 所以,就依顾雪纯方才说的那些,真正的皇甫逸羽与她在一起得很少。 她情窦初开,误会的人……大多数是他。 “你可以放心的认为,是她在骗你。” 齐明荷被吻得:“唔……” 所以,她真的白生气了,难怪顾雪纯气得又哭的时候,眼里水光动了一下,然后说出这句话来。 此时,就这么心里头莫名的振奋,有点恼又有点想笑…… 哭笑不得…… 她竟然和顾雪纯计较,白让他高兴了。 此刻,就这么微微用了力,将他推开。 不吻了……不让他再占她便宜了。 皇甫逸羽就这么抬脸,放开了她:“怎么?” 此刻,只感觉齐明荷一脸娇红,别扭的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手中的白绫扯出来了:“什么怎么了?不吻了,我要戒掉你……不许你再和我乱来了。” 他都把她带坏了,她竟然还皮厚得口无遮拦与顾雪纯说“翻云覆雨”四个字了。 想到,脸就不自觉的微红。 皇甫逸羽凝眸,半分笑意都没有认真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不许你乱来了!” 此刻,就在这出声的瞬间,猛地又被他霸道的扯到了怀里。 皇甫逸羽沉沉出声:“你在说什么,重复一遍,嗯?” 齐明荷睁着水眸:“我说……唔……” 混蛋!他又令她再一次措手不及。 皇甫逸羽就这样惩罚似的吻上她的唇,将她碾转得微肿。 齐明荷脸再一热…… 羞涩的推开他:“不要了!不许……” 抗议无效,这会儿在落日湖前闹出了声,嬉戏成一团。 “喂……逸羽,你不要这么幼稚,快放开我……” “嗯?你说什么。” “幼稚……我错了,我错了!” 齐明荷这会儿被挠得浑身发痒,都要哭着笑出泪来了。 求饶,“我不说了,不闹了……停,快停下。” 下一刻就这么被皇甫逸羽沉沉抱住,深深拥在怀中。 …… 闹了一小会儿,气喘吁吁的彼此俩人相互对望。 “逸羽。”齐明荷低喊。 “嗯?”他回应。 “回去吧。” 这一刻,齐明荷将白绫再复而拿了出来,轻轻踮起了脚尖,帮皇甫逸羽系着这绫带,将他一双邪肆的眼都遮住了。 “牵着我的手,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此时是笑闹过后难得的温情,皇甫逸羽就这么透过绫带看她,沉眸微微勾挑了一下,出声:“好。”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彼此的手往回走。从百芳园回去的路上,一路过树穿花,从外人的眼中看来,是齐明荷伸手牵着皇甫逸羽,当他的眼睛,带着他从皇甫府的这一头,穿过那碧金的殿阁,回到另一头。 可是,只有两个人知道,在外人看不到的背后,是两个人彼此的小秘密,看似她在牵着他走,其实是他在握着她的手走。 皇甫逸羽就这么大掌包合住了齐明荷的手,十指紧扣间他微用了力道,就这么暖暖的握着她。 不曾放开过她的手…… 此时,两个人就这么面带笑容,手牵手的走了回来,不过——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一踏进大主院的外门,还没穿过大石道走回到俩人的房间,先行回来的青莲就蹦了上来,这一霎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缤纷复杂的奇怪。 “怎么了?” 齐明荷和皇甫逸羽牵着的手没松,她看青莲,而皇甫逸羽此时则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 专注的神情。 青莲纳闷得不说话,此时的表情与在落日湖前的亭子里,和顾雪纯争吵的那会儿……如出一辙。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齐明荷也稍稍纳闷。 这会儿就这么圆睁着水眸,认真的看她:“你倒是说?” 青莲无语咆哮:“小姐,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齐明荷和皇甫逸羽走进大厅,蓦地只看到了一桌子奇怪的饭菜,两个人圆桌之上有十七八道菜,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龙井竹荪…… 这是什么意思? 齐明荷皱起了眉头,与皇甫逸羽紧牵着的手也起了反应。 就这么抓了他一下,然后目光向上挪,挪到了桌边的人上。 顾雪纯明艳的身影,眼里带着几分水雾与深情:“逸羽哥哥……” 齐明荷就这么再颤了颤,倏地把头抬起,看到了皇甫逸羽的脸上,想看看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青莲冲了进来:“小姐,就是这样,你看看……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她!”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顾雪纯,顾雪纯也在看着齐明荷,加上个青莲,三人多目对看。 ---- ps:还有一更四千,今天万更保底~ ------------ 155 这真是一桌好菜 “怎么了,这是?” 齐明荷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人,一桌菜,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还站着几个丫鬟,原本是两个人的新婚起居,却多了这么多不相关的人。 这是叫嚣找事儿都找到她的地盘来了? “顾小姐,还有什么事?” 顾雪纯就这样直愣愣的站着,站在这一桌菜前,没有看齐明荷,反而是看着皇甫逸羽。 “逸羽哥哥……” 在花园的时候,她就已经哭过了,明白了……齐明荷这洒脱的程度,已经不是寻常大家闺秀可以媲美的,一个人……经历的太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可以做什么,可以说什么,心里已经明镜如水,所以也不会拐弯抹角的逶迤说话。 所以,她可以说出一些连别人都听不下去的直白的话语,可以以姐姐的身份教训着自己,直接点明她与逸羽哥哥的关系,还有如今的身份…… 可是顾雪纯听不下去,哪怕心当时都疼成那个样子了,她也听不下去。 所以……她也不想认输。 此刻看到皇甫逸羽,顾雪纯眼里头就沁出了泪,心酸委屈的看着皇甫逸羽。 不理会齐明荷,当做没听到齐明荷的那个问话声。 此时低低呢喃:“逸羽哥哥,我……” 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她不甘就这么被齐明荷打败,她不信自己输了,所以一定要亲眼再见见她的逸羽哥哥。 顾雪纯此刻就这么低头,含泪委屈,欲语还休的模样。 “我……正好在来皇甫府之前,做了一桌菜,所以现在过来,送给逸羽哥哥尝尝。” 此刻,这话多么的诚挚,又是这么的认真。 看着皇甫逸羽……也看着青莲,还有那帮子原本在这院子里拦住她,不让她进来布菜等候的人。 “……” 齐明荷被当做了空气,此刻水眸里多了几分不痛快,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顾雪纯,还有身旁的皇甫逸羽。 嗯?怎么回事,人现在都太岁动土动到自己房间里头来了,他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逸羽。” 皇甫逸羽此时看着突然出现的顾雪纯,还有这一桌子菜,再听着这动人至深的话,还有点熟稔的打招呼与撒娇的意味,邪眸一敛,一直不动声色,墨色的暗眸却是掠出了小小的邪光。 听着齐明荷的话,也暂且没有回应。 他没有做声,齐明荷凝着水眸看他。 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在花园里头说得好听,怎么现在就没有反应了? 顾雪纯也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皇甫逸羽,看他没有反应但也不生气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还是那么温润动人,仿佛天上之上的雪莲,温柔而沁人心脾……一下子底气就上来了。 这一刻,嘟囔了一声:“逸羽哥哥……” 瞬间过后,已经眼里又沁出了泪,对望着皇甫逸羽,隔着这么老远,已经从桌子的后头扑了上来, 齐明荷站着看这一幕,而皇甫逸羽仿佛还是一直勾着唇角,一动未动。 结果,下一瞬间…… 顾雪纯已经从桌子前的那一头,来到了这一头,恍若娇媚可人的小姑娘似的,一下子扑入了皇甫逸羽的胸怀里。 突如其来的力道,一下子将他一撞,皇甫逸羽承受住。 大手在这一瞬间高抬,然后顿停,杵在半空中。 齐明荷:“……” 此时看着这一幕,没想到顾雪纯这么放肆嚣张,这是在她和逸羽的院落大堂内,周围那么多人,她堂而皇之带了十几道菜登门入室便罢了,现在这打招呼的方式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说了那句话,逸羽不回答她了以后,她便底气上来了? 还是欲求不满,更要找点存在感? “顾小姐……”低了声音出声。 顾雪纯第二次听到齐明荷出了声,可是现在……她不想搭理她,只是想好好在皇甫逸羽的怀抱里。 幸好,逸羽哥哥并没有推开她。 此刻,皇甫逸羽的邪眸就这么一勾挑,然后看着突如其来扑进了自己胸怀的人,陌生的感觉,抬着的手方才就这么差点放下,将顾雪纯……不过及时收手,此时脸上还是这温润的表情。 略微敛眸,然后把邪眸一挑,目光落到了齐明荷身上。 轻扯着唇瓣,几分深沉,看不出是笑非笑…… 齐明荷手握在衣袖中,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刚才没有反应,现在直接没推开,这又是……怎么回事? 齐明荷眼中勾出了不喜的目光,就这样不出声,直抬眸看着这样的场景,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看着顾雪纯这一刻把头深深埋在逸羽的怀中,而后还水眸带雨,委屈心酸高兴愉悦的紧贴着他的胸膛,而皇甫逸羽则是一动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就这样直挺挺的站着,用这种亲昵的姿势…… 顾雪纯开心得眼泪都要再决堤,不断的落下来。 “逸羽哥哥……”这一声比上一声要甜。 其实,她就是不服不甘愿,所以孤注一掷…… 想着一定要再来确认一次,也是为了她的皇甫逸羽…… 私心的想要再接近他一些,然后也让齐明荷亲眼看看,逸羽哥哥究竟是如何待她好的。 所幸,皇甫逸羽没有推开她。 现在,皇甫逸羽还是没有出声,就好像被一个木头桩子抱住。 可这些……顾雪纯都无所谓,她有着输人不输心的骨气,也有一点点小小的私心,还有…… 总之,只要他没有推开她,这一瞬这样……就足够了。 此时,就这样从皇甫逸羽的怀里抬头,用欣喜感动的目光看了看皇甫逸羽,而后面对着他温柔的下颚,突然笑着把脸一转,再对上了齐明荷。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一幕……荒唐……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逸羽?”他为什么不推开? 方才两个人在花园里,是怎么说的?不是说他与顾雪纯,没有私情么? 为什么当着她的面,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 水眸暗凝中,心里头风起云涌,要爆发的样子。 不动声色的忍下,然后看看顾雪纯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恰好对上了顾雪纯得意趾高气扬看过来的水眸,她的视线里写满着得意,还有不掩的开心,就这样笑了笑,心里所想都表露在了脸上,就这样当着齐明荷的面,蹭了蹭皇甫逸羽的胸膛。 小脸磨蹭着他宽厚的胸膛,像是小猫一样,再嘟囔出声:“逸羽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么凝着邪眸再看她。 脸上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齐明荷脸憋红,气得要炸了…… 这会儿就这么看着这两人,也不和顾雪纯计较,全然只是看着他。 他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故意刺激她……逗弄她? 齐明荷终于忍不住出声:“顾小姐……” 青莲此时反正是看呆了,一瞬间连同房里的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雪纯怎么可以这般……如入无人之境,进到了这大堂里,俨然主人的样子布菜就算了,现在还直接扑了上来,抱着皇甫逸羽不松手? 齐明荷动了动嘴角,她都已经出了声,可眼前还抱着不撒手的场景。 看着顾雪纯:“抱够了就……”自重。 顾雪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咬着唇瓣,清高着看着她。 齐明荷:“……”忍。 此刻不像方才在花园中那样暴躁了,因为面对一件事情第一次是为了表明态度,第二次要是还如此……那就是纠缠不休了……她向来不会用一种“拖泥带水”的态度去解决一件事情。 此时,就这么盯着皇甫逸羽看。 皇甫逸羽看到了齐明荷不痛快的眼神,终于扯了扯薄唇。 把顾雪纯从怀里头抽出来:“嗯,小雪纯。” 出声的这么一瞬间,齐明荷猛地又皱了个眉头。 皇甫逸羽此时只是扬唇,对顾雪纯扯出了一个莫名的笑,蓦地笑如春风,温润绝代的样子。 顾雪纯看到皇甫逸羽朝她这么笑,心都酥了,融化在这抹肆笑中:“逸羽哥哥……你果然是心里有我的,待我太好了……方才,方才我是一时激动,所以才抱着逸羽哥哥,不放手……对,对不起……” 皇甫逸羽温柔:“傻瓜,说什么呢。” 齐明荷:“……” 手握成拳头,藏在衣袖里,已经用力……一抓。 此时,平息心里头的怒气,就这么此怨绵绵无绝期。 看他们俩到底想做什么,看皇甫逸羽到底想做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不表态,只是突然朝齐明荷投去了一个目光。 别人看不出,可唯有她知道…… 此刻,就这么稍稍站退了一步,看着这场剧目。 顾雪纯俨然身处梦中,就这么感受着皇甫逸羽的温柔。 傻瓜……逸羽哥哥竟然爱昵的称她为傻瓜:“逸羽哥哥……你又取笑我。” 皇甫逸羽大手拢上了她的额头,就这么扯唇的揉了揉,“逸羽哥哥什么时候取笑过你,你怎么过来了,嗯?” 齐明荷听着这话,原本满心的恼怒都被逗笑了一点。 脸上还是不爽快的样子。 顾雪纯只权当皇甫逸羽是在关心她,忽略了上一句,而是只关注到了下一句,欣喜若狂:“因为雪纯听说逸羽哥哥成婚了,又……”委屈的模样。 更是撒娇:“又是很想念逸羽哥哥,害怕逸羽哥哥真的把人家忘了,所以才会想到要过来看一看,找一找逸羽哥哥……” “逸羽哥哥,你……不想念雪纯吗?” 省去了蒲氏喊她来做客一说……只是表述得单纯想念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笑:“嗯?是吗……” 亲昵的态度,温柔的神情:“嗯,逸羽哥哥也想你。” 齐明荷不出声,在一旁看着,现在给皇甫逸羽投去的目光也已像是带了刀子般。 嗯,他这是坐享其人之福? 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和顾雪纯**? 顾雪纯开心的不得了:“真的吗!逸羽哥哥……雪纯好开心!” 皇甫逸羽轻笑着揉了揉顾雪纯的头:“嗯,开心就好,你开心,逸羽哥哥就开心……” 他沉声道:“你知道,逸羽哥哥从小最疼的就是你。” 顾雪纯感动得泪都出来了:“逸羽哥哥……” 值了,她今儿被齐明荷刺激得哭出的那些泪……都值了。 只要他心里有她,她再难堪也无所谓。 她刚才看到皇甫逸羽没有反应,还以为……心里忐忑呢。 现在含着泪花,突然就看向了齐明荷。 她赢了,果然是她赢了…… 齐明荷咬着唇,勾起紧抿的嘴角,扯了扯……无法描绘的抽搐的表情:“呵呵……”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就这么直迎着顾雪纯挑衅的目光,脚步一扭,径直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还站着做什么,一桌好菜在这里呢,怎么都不吃么……逸羽?” 皇甫逸羽邪眸沉了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回复着齐明荷:“嗯,吃。” 顾雪纯站在原地,泪眼婆娑,“逸羽哥哥……” “来吃……都是雪纯自己亲手做的好菜呢。” 没想到齐明荷竟然不迎接她挑衅的眸光,没让她如愿以偿找到太多胜利的感觉,反而大方的先坐到了桌前,招呼他们一起用饭,问大家不吃么? “这都是……雪纯亲手为逸羽哥哥准备的……就想着……” 齐明荷此时早已抬起了筷子,往桌前其中一道菜夹去,特意吃的吧唧吧唧的。 打断了她献殷勤的话:“嗯,这道凤尾鱼翅做得不错。” “汁味勾芡甜美,鱼翅炖得火候不错,恰好炖了两个时辰吧,香而不腻,凤尾处理得也好。” 顾雪纯得意的笑:“那是自然,逸羽哥哥,我……” 新的话头还没说完,又被齐明荷给打断。 齐明荷筷子一伸,直接又往一盘另一道菜夹去:“再尝尝这道。” 顾雪纯:“你……” “这道福瓜烧里脊也不错,现在正是福瓜生长的季节,这个里脊也好吃,只是……唔……”咀嚼了一下,吐出了一块骨头,脸上的表情未变,却是抬手捂住了嘴:“就是太硬了,硌得我牙疼。” 顾雪纯的脸猛地被烧得火辣辣的! ps:四千字的加更哦~~感谢留言过1400推荐票过10000,明天继续加更 ------------ 156 局中人迷,局外人清 啊――顾雪纯郁恼得忍不下去了。 此刻就这样看着齐明荷:“我是做给逸羽哥哥吃的。” 此刻,齐明荷的水眸动都不动一下:“哦,做给逸羽吃的,送到了我与逸羽的房间来,这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顾雪纯一张小脸憋着气,原本带泪可怜兮兮的样子都变得难看万分。 她被气得不行,齐明荷则笑了。 这会儿也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顾小姐不让我品尝?” “这……” 都送饭菜到人家大堂里头来了,还殷勤的布菜,若是只给逸羽哥哥吃而不让“嫂夫人”吃,那这叫什么事?若是传出去……她顾雪纯的闺名往哪放? “逸羽哥哥……”顾雪纯又委屈的低喊了起来。 皇甫逸羽邪眸一挑,忍着笑,“明荷。” 齐明荷抬眸看他:“怎么?” 等待会儿送走了顾雪纯,俩个人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 皇甫逸羽就这么沉了声,目光再转向了顾雪纯,温润万分:“一起坐下来吃,别闹,嗯?” 这话有些稍显无情,可用这么温润的语气说出来,哪怕再不动听都动听…… 顾雪纯就这么不甘坐了下来。 齐明荷抬眸看了她一眼,就这么随便再夹了几筷子。 一桌饭席就这么打发过去了,食不知味,最后在顾雪纯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强行送走了她。 “饭也吃完了,顾小姐该回去了。” 顾雪纯:“……” 人走了,青莲也被遣出去,送客去了。 大堂里头,方才顾雪纯带来的丫鬟也一并出去,此时只有两个人坐在大堂里头。 齐明荷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轻咬着唇,放下了拿在手中的筷子,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感受到齐明荷的目光,也放下了筷子,回看着她。 此刻,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回看着,她盯着他看。 “吃呀,怎么不吃了……”齐明荷幽幽出声。 皇甫逸羽蓦地扯唇笑了:“怎么,生气了?” 齐明荷:“……” 此时,就这么眼带恼意,愤愤的算账模样的看着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方才那一出闹剧,三个人同桌吃饭,如此便罢了,顾雪纯堂而皇之的登门寻事,还有顾雪纯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不仅没推开,反而温柔让她乱蹭,这是怎么回事嗯? 皇甫逸羽这是……把她当纸老虎了? “逸羽哥哥,你……不想念雪纯吗?” “嗯,逸羽哥哥也想你。” “嗯,开心就好,你开心,逸羽哥哥就开心。” “逸羽哥哥从小最疼的就是你。” …… 齐明荷一手把玩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刚放下的筷子就这么再拿了起来,怪声怪调的将他方才说的话全都原封不动的还给他,当着他的面在阐述一次,就这么勾挑着水眸看他。 皇甫逸羽脸上神色未变,就这么扯了唇角魅笑。 “嗯?” 她这是把他在落日湖前的损招拿出来,用在他身上了? 齐明荷轻笑:“嗯什么嗯?来吃菜嘛,逸羽……” “把这些菜,全吃光好不好?”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她,齐明荷这样子显然是恼了。 此刻唇上的肆笑就这么一收:“生气了?” 这一瞬,脸上温润的神情都全不见了,刹那间恢复成常态。 齐明荷冷冷看着他,愠恼:“为什么要生气?” 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前一秒还说着当年年少轻狂,不懂事,后面骂顾雪纯傻瓜,表明了态度却又不推开她,一脸热忱关怀的样子,还俨然好哥哥的模样,两个人一声“逸羽哥哥”、“小雪纯”的一来一往,把她当空气,嗯? 什么叫……他也想她? 什么叫……逸羽哥哥从小最疼的就是你? 齐明荷一脸不痛快,皇甫逸羽就这么扯了唇又笑,放下的筷子又随意的拿了起来,往面前的热菜夹了几口,悠哉的往口中放。 “嗯,不生气。” 齐明荷:“……” 这会儿看着他,只渐渐平息了不爽,看着他,要个答案。 皇甫逸羽此时只随意吃了几口:“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敷衍罢了。” 齐明荷看他:“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这会儿只笑着:“明荷,你真以为我待她特别?” 齐明荷:“……” 当然不是,所以她才会想知道,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继续笑着沉声:“还是,你以为顾雪纯没有娘亲的示意,能够进到这皇甫府中来?堂而皇之带着这十多道菜送进我的院子来?” 齐明荷此时水眸就这么潋滟着点点光芒…… “嗯。” 她在落日湖前不悦,半分面子都不给顾雪纯,就是因为明知顾雪纯来得目的不纯,若没人背后蹿腾,顾雪纯否则又如何会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原本逸羽哥哥要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俩人在落日湖前不过单独嬉闹了一会,而回到院子里,顾雪纯就在这儿了。 如此明目张胆又猖狂…… 皇甫逸羽沉声:“跟在她后面的两个丫鬟,是府西院的。” 此时,齐明荷只慢慢回忆着方才大堂中的画面,顾雪纯站在桌子旁,而几个丫鬟则站到角落中去了。 此时微扯着嘴角:“……”不悦的模样。 所谓的局中人迷局外人清便是这个意思,她只顾着满心不悦,全被顾雪纯给吸引过去了,结果这饭局在背后还有另外一幕,蒲氏为什么会请顾雪纯过来?仅仅是为了叙旧么…… 此时,蓦地想到了那一日奉茶的试探,只怕不喜欢她是真的,想要借顾雪纯再试探,也是真的。 每个人都是一个棋子,而唯有操控大局的人最清晰。 可惜……面前的人是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勾着唇,就这么邪肆狂放的看着齐明荷,“明白了,嗯?” 轻扯的嘴角,就这么意味深长…… 齐明荷继续恼:“不理你。” 明不明白,和她有什么关系?管他到底是为何对顾雪纯好,温润绝代的模样,对谁都和颜悦色,日后再多来几个人,难道也要……撇开蒲氏不说,就今儿的事情…… 齐明荷咬唇:“下次你再抱着顾雪纯不放手试试?” 皇甫逸羽勾眸,透过白绫看着齐明荷。 此时她正把玩着筷子,轻咬着唇的神情也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幽怨的话语声,带了些笑意。 皇甫逸羽勾起了嘴角:“嗯,怎么?” “这一次我忍得下,下一次可不一定……”警告的意味。 皇甫逸羽此时沉沉一笑,一瞬起身。 齐明荷胡搅蛮缠,这会儿半句话还卡在嗓子里,蓦地抬眸,只看到皇甫逸羽笔直颀长的身影出现,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齐明荷剩下一半的话还在口中,此时就这么抬眸怔怔看着他…… “嗯,下一次会怎样?”皇甫逸羽低下头。 倏地,一张俊脸这会儿就这么停在她面前,衬着背后一桌菜,齐明荷原本愠恼的心又被他一撩拨。 此时心跳莫名加快,轻咬着唇…… 方才两个人在落日湖闹够了才回来,此时又……蓦地又紧张起来。 看着皇甫逸羽这如出一辙逗弄的神情…… “逸羽,你想做什么?” 此时,话语声还未出,已经被他一带。 原本整个人安分的坐在椅子上,此刻筷子都慌张一丢,丢到了桌子上。 齐明荷被这力道带得整个人一踉跄,无法站稳,顺势而去,就这样手足无措的落入了皇甫逸羽的怀中。 皇甫逸羽垂眸:“想做什么,你说呢?” 两个人就这么又莫名纠缠在了一块,齐明荷咬唇敛眸,红着脸颊看着他,急了…… “逸羽,快放开我!” 此时,只有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皇甫逸羽挑了邪眸。 齐明荷蓦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想推开他:“别闹了。” “谁说我闹了?” 邪肆的语调:“方才是谁让我多吃菜,嗯?” 齐明荷:“……” 顾雪纯走后是她让他来吃菜。 此时,皇甫逸羽就这么学着齐明荷的语调:“把这些菜,全吃光好不好?” 再径自沉了声:“好。” 齐明荷咬着唇,下一瞬,还在脑子空白的时候:“唔……” 他狂热的唇已经落下来了,此刻就这么将齐明荷一按,圈着她的腰,把她抵在案桌旁。 齐明荷只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了,想推开他却软弱无力,就这么被他牢牢按着,背后抵着一桌的菜,硌得她腰疼,此时就这么感受着他霸道的吻。 皇甫逸羽像是品尝着菜似的,将她的唇封住,舌头慢慢轻舔过齐明荷的唇。 齐明荷方才警告他的气势都没了,就这么瘫软在他怀里。 原本是在咬唇,这会儿被一吻,吻得微微张开了齿关,想要他放开她……却是…… “唔……”闷哼了一声。 被吻得全身难受。 他是故意的……就这么捞着她,要她维持着这么一个难受的姿势。 齐明荷挣扎,又推了他两下,皇甫逸羽只是更用了力道,就这么狂傲的拥着她,就像是霸道独占,用手微力捏着她的下巴。 ---- ps:今天第一更……还是万更。 ------------ 157 单独约了见一面 齐明荷被迫无奈承接他的吻,就这么感受着他温热的唇紧贴上来的感觉,感受到他轻缓用舌挑|逗着她,与她追逐缠绵。 齐明荷:“……”脑子一热。 此时,手就这么无奈的动了情,红了水眸的看着他。 原本是郁恼的神情,可因为酥麻了身子的缘故,一双水眸看起来也像是在渴望。 渴望他更进一步:“逸羽……放……唔……”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她,墨眸暗敛,已经再将她压了下来一些,无视她嘴里出来的破碎的吟念,沉声:“不放。” 这一刻,已经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她,此时已经全然把自己也贴进去了。 大手就这么用力,按着她的肩胛,温热的吻从唇上游离而下,就这样滑到了脖间,一阵清香馥郁的香气,像是在诱着他前往。 皇甫逸羽就这么挑着暗眸,吻着齐明荷…… 齐明荷脑子里也一团乱麻,原本只是想找他算算账,愠恼过后就算完事儿了,现在就算要生气……也是不爽顾雪纯和蒲柳芝,和他……不过就是瞎纠缠罢了,现在纠缠得惹出了祸。 小手微微抵在他胸膛上:“别……” 皇甫逸羽不理,就这样沙哑了声:“别动。” 两个人在这桌前陷入了这缠绵的情绪之中,齐明荷没了法子,只能感受他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肩胛上,越吻越温柔…… 看到齐明荷安分下来了,皇甫逸羽也勾起了唇,邪肆的幽深了眸子看她。 两个人没了争执,只剩下悱恻…… 齐明荷仰起了头,软弱无力的用手攀附着他,两个人姿势亲密。 就在这会儿,皇甫逸羽抬起唇,准备再朝下一吻,再深入一些的时候…… “哐当――” 门外传来了有人抬脚踢到门槛的声音。 “唔……”青莲一声痛叫,然后发现不小心撞破了什么事,这会儿直直捂着嘴,看着齐明荷和皇甫逸羽。 “呵呵……”干笑。 “小姐……皇甫姑爷,你们继续,继续……” 说罢,此时就这么转身,想再跑出去…… 齐明荷就这么回了神,此刻一张脸就这么火辣辣的烧着。 啊啊啊…… “逸羽,你快……把我放开。”彻底回神了。 没想到,两个人这样亲密暧昧的样子被人看到了。 皇甫逸羽则是深了眸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是……好事被打断,略微不痛快。 “回房去。”他沉声道。 齐明荷这会儿只憋红了一张脸,“不回……” 回去就遭殃了,她这会儿只看着他,再看着这一桌菜,水眸圆溜溜的睁了一下,然后一凝:“你要是精力旺盛,就……” “就这么?”皇甫逸羽沙哑的扯了声。 “没什么!”齐明荷咬唇。 这会儿只想着方才的事情,既然娘亲要拆散逸羽和她,请了一个顾雪纯来胡搅蛮缠,她就要以一敌百的再还回去。 低了声:“要是你实在没事儿做,就……去找娘亲算账去,别整天让她试探着你,改天又把我请过去了。” 要不然,就又是不动声色的支持着顾雪纯过来这边,而后又要他温润万分的去抱着顾雪纯? 齐明荷红着脸愠恼的又看着皇甫逸羽。 此时转身,略微落荒而逃的走掉了。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转身离开,蓦地又勾了勾唇角。 此时,动了动手,它还维持着方才抱着她的姿势,被她压得有些麻,就这么再跟随着齐明荷离去的方向闲庭信步的走回去了。 …… 齐明荷与皇甫逸羽不呆在同一个地方,这个院子实在是大,此时从大堂走出来,齐明荷宁愿在外头吹冷风都不回房。 回房会发生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 他刚才还把她深吻来着,惹得她心烦意乱…… 此时,齐明荷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的一个亭子里,从亭子里向外看去,这一个院落的景致全落入了眼中。 对于皇甫府,也渐渐从陌生到熟悉,整个皇甫府就像是一座深宫别院似的,从大门进来是汉白玉铺就的大道,而后便是会客的大堂,莫约四五层阁楼高,雕梁栋宇,飞檐峭壁,园囿环绕。 府中西院是蒲柳芝住的地方,然后皇甫逸羽则是在府东住着,在中庭之后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大殿宇。府中的花园在西北方向,而落日湖则在百芳园的正中靠右的地方,离东院又稍稍近了一些。 齐明荷就这么在脑中构画了一幅皇甫府的地图,然后支着下巴坐在亭子中。 一旁,莫名的传来轻缓的步伐声。 齐明荷吃惊回头:“谁?” 这会儿,一回过眸,看到青莲憋红着脸,小心翼翼在后头的模样:“小、小姐……” 齐明荷好端端的脸,又噌地不动声色红了起来。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青莲心虚:“我……我路过,倒是小姐你,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小姐现在不是应该和皇甫姑爷在房间里……卿卿我我吗? “小姐,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和姑爷不是在……大堂里……”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明荷:“……” 本来被撞破就很羞恼了,现在直接进化成暴躁,“青莲……” “小姐?” “你是不是很闲?”幽幽的话语声。 青莲赶紧把嘴巴合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齐明荷看,笑了一下:“小姐,我知错了!” 她不应该粗手粗脚,把小姐和皇甫姑爷的好事给坏了,这会儿小姐在这里吹风,她还把话题转了回去,简直是……自找。 “呵呵……”青莲谄媚的笑了两下。 齐明荷就这么再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回前头的景致,不再与青莲纠结于这个问题。 这会儿只看着前头的风景,忽然就所有所思,动了动嘴角。 “青莲,若是让你去做一件事怎么样?” 青莲疑惑:“小姐?什么事?” “你去帮我给顾雪纯带句话,就说今夜戌时我想约她单独见一面……” “小姐?!”青莲被吓到,忽地蹦跳起来。 这会儿直看着齐明荷,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小姐,你就不怕她又借口缠着你……说些不好听的?” 齐明荷微微勾起了水眸:“……” 既然约她出来,自然就不是想找罪受,要不是这些的事情把她惹恼了……还有刚才抱着逸羽不放手,加之不知道抱着什么损人心思的娘亲……既然刻意请了顾雪纯入府,那她就一次性把这事解决完好了。 “不会……” 齐明荷看着青莲,这会儿凝着水眸,不知是在酝酿什么。 忽地,一下子笑了出来:“你就只管帮我约她就好了。” “小姐,你不会是……”青莲纳闷。 该不会是小姐觉得她闲,所以想折腾她吧? “小姐……你真的要我去府西院请顾小姐么?”吞咽了一下口水。 是不是刚才自己拿小姐开玩笑,真的把小姐惹恼了,所以交给自己这么一个任务? 想到要去约顾雪纯,小姐晚上与顾小姐一起见面,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会儿青莲压力山大。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一直在笑,定了心思,漾了漾水眸:“嗯。” 得到了答案,青莲:“好吧……” 此时,就这么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蓦地再回过头。 “小姐,去约了顾小姐,约在哪里?” 齐明荷想了想,此时就这么依旧看着前方院子里的景致,看着这葱郁的树丛美景,再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在的亭子。 “我想想。” “我记得……百芳园里头是不是有一大片花丛,花丛附近还有一座假山?”若是没记错,那座假山正对着落日湖…… “就约在假山上的亭子里好了。” …… 青莲就这么去约人了,走之前齐明荷还特意叮嘱了一下,“这事儿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悄悄私底下约便好了……尤其是娘亲,知道了么?” 彼时,顾雪纯在西院的客房中住着,见到了青莲,听着这话,诧异…… “你说什么?你家小姐约我戌时单独见面?” 顾雪纯就这么红肿着水眸,正在拿冰块微微冷敷,听到这话时把冰块从眼眸上取下来,睁着水眸看着青莲。 这会儿的神情,说不出的闷恼不解,单纯的咬着唇,“她想做什么?我不去!” 今儿在逸羽哥哥房中的时候……本来做了一桌好菜,想给逸羽哥哥品尝……结果吃得开心的却是齐明荷,吃完便罢了,还笑着看她,说了一句“饭也吃完了,顾小姐该回去了”,就这么把她给巧言赶出来了,现在又再单独约她? 顾雪纯咬唇,略有些气恼,不服气……约她做什么? 青莲这会儿瞪着眼睛,就这么看着顾雪纯:“小姐的话是怎么说的,我便这么来传,顾小姐去不去,我可不管……” 这会儿说完,学着齐明荷的态度,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回过头:“只是,不去的话……顾小姐别后悔。” 如果说方才顾雪纯是颇有底气的说不去,现在则是不甘似的道:“去回你们小姐,我一定会去!” 逸羽哥哥才是她的……她为什么不去? ---- ps:第二更~~推荐票+留言~~(还有一章四千的加更) ------------ 158 俩人的第一次约会 一直到天色暗沉了下来,齐明荷才踏着这介于夕阳和黑夜之间的暮色回了房,一踏进房门便看到这样的场景。 皇甫逸羽坐在书房小间里,背后是一架子的书,而人却手上拿着一支笔,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听到了齐明荷进门的声音,倏地就将头抬了起来,一张脸恰好神情难辨的看着她。 “回来了?”魅沉而邪气的声音。 似乎有些不满……于是着沉声也带了一点气势。 齐明荷就这么站在门口看他:“噢,嗯……” 这一瞬两个人就这么对看着,她的衣裳上还带着点在外头染上的霞气。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她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是不是最近他宠她有些过了头,和颜悦色多了,于是便人也跟着放肆了? 在大堂之时,吻了她一下……而后他尾随着她身后踏出大堂,原本以为她只是出去散散心就会回房,结果没想到这一分道扬镳就是到了晚上,此时天都快黑了,莫约酉时末了,她才回来。 “去哪了?”皇甫逸羽挑眉。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样站在门口,面朝着书桌的方向,直直对上他暗暗投过来的视线。 齐明荷看着皇甫逸羽此时这一双眸子,看了好一会儿…… “出去闲逛了。” “出去闲逛就不知道回来了,嗯?” 竟然让他一个人在房中百无聊赖,只能批阅文书打发时间,就连萧门里头堆了一个月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皇甫逸羽就这么搁下笔,倏地起身,径直的从桌前走到了她面前。 齐明荷只能看到皇甫逸羽迈动长腿的动作,迈开了几个步伐,一下子就到她面前来了。 “逸羽……”心扑通跳。 皇甫逸羽就这么垂眸睨她:“嗯?”现在又知道要叫他了? 齐明荷感受着皇甫逸羽看自己的目光,就这么握紧了手,四两拨千斤的笑:“你一直在房里啊。” 皇甫逸羽嘴角一扯,大手一伸,就这么撑到了她脸侧来。 “你说呢,嗯?” 齐明荷呵呵的笑…… 皇甫逸羽此时的气势和平常不太一样,似乎有危险的感觉。 齐明荷就这么感受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赶紧笑着把脸一侧,脑袋一歪,就这么险险逃过一劫,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这么还是不小心被皇甫逸羽禁锢在了他的身前,被卡在了他与门的中间。 这会儿门也已经被关上了,她就这么贴在了门后,然后轻笑着看他。 感受着这一个介于暧昧和过度亲密之间的位置,尴尬的站着。 “明荷。”皇甫逸羽把手干脆撑在了她的耳侧。 此时就这么再上前走了一步,干脆把她彻底夹在这个角落缝里。 “逸羽,你、你要干嘛……” “你说呢?” 沉声:“我一直在房中等你回来,你呢。” 齐明荷就这么笑呵呵的看他:“等我回来做什么?” 皇甫逸羽再笑:“你说我等你等了一整天,是要等你回来做什么呢?” 齐明荷一张脸就这么**起来。 他故意的,又全然是故意的……就这么说着模凌两可的话语,然后再让她心慌失措。 皇甫逸羽就这样满足的看着齐明荷脸红不自在的样子,方才等她的那一点点怒气,也渐渐被抚平,只剩下对她的纵容和无奈。 齐明荷迅速捕捉到他这一秒的神情,一下子就忽地又笑了。 被他卡在这个角落里,也不觉得难受了,就这么抬眸荡漾着水眸凝着他。 皇甫逸羽魅声:“你笑什么?” 齐明荷出声:“笑你啊。” 皇甫逸羽认真:“笑我什么?” 齐明荷谄媚:“笑你好看。” 皇甫逸羽撑在门上的大手一收,这会儿就这么勾挑了邪眸看她。 因为还不是晚上俩人独自相处的时候,于是这一刻白绫仍是覆在眸上,可是近来他的白绫也薄得与不覆无异,她靠的近了,可以直接看清他绫带后邪肆的暗眸,看清里头的魅色。 齐明荷就这么笑着抿了抿嘴。 皇甫逸羽就这么收纳着她的神情,把她这一刻略顽意的样子看进眼底。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再听着他这会儿问自己的这一句话,笑吟吟道:“怎么了?我不过是……夸夸你而已嘛。” 继续笑吟吟:“你不用这么紧张……” 皇甫逸羽就这么一动不动,继续垂眸睨她。 发觉她自方才进门就不一般,轻易化解了他的怒气不说,反而还撩拨着他,让他此刻低头看她,竟然拿她别无他法? “你从来就没主动夸过我,嗯?”挑了邪眸,继续认真看她,“说吧,想做什么。” 齐明荷就这么呵呵的笑着,然后抬起了手,就这么看着他缓缓靠近的脸,然后侧了眸子,脸也随着往另一边挪,然后就这么轻轻的碰了碰她面前的大手,将他的手推开。 “你先放开我,我再告诉你。” 皇甫逸羽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不怀好意的齐明荷。 论使心计,她还不是他的对手,可此刻,他明明就这么看穿了,却还是任由着她。 此时就这么包容着齐明荷:“你说。” 齐明荷咬着唇,恍若没听到似的继续推:“先把我松开。” “若不松,我说不出来……” 皇甫逸羽看了她一眼,终于抬开了手,松开了她。 齐明荷得了自由,就这么沾沾自喜的笑看着他,呼吸着这会儿的新鲜空气:“我想……做一件事儿。” 皇甫逸羽继续沉眸看她:“做什么事情。” 齐明荷就这么望着他,然后笑了笑:“待会儿有空么……大约戌时的时候,我想约你去一个地方。”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齐明荷,将她此时这低头轻语的样子看进眼里。因为有方才的那一番折腾,于是她此刻的脸是微红的,因为他如愿放开了她,所以她嘴角是在含笑的,樱红色的唇微微荡开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就这么期盼的看着他。 皇甫逸羽心中一动:“去什么地方。” 绝不相信齐明荷会无缘无故让他去一个地方,就如方才莫名夸他好看似的。 今天消失了那么久,他等她不到,如今直到了霞光满天之时才回来:“嗯?” 齐明荷就这么小心肝跳动着在看他,一双眸子也璨若星辰:“听说傍晚的落日湖格外的美,落日的余晖全都铺洒在湖面上,可漂亮了……” 皇甫逸羽挑:“你想做什么。” 齐明荷突然笑开来,成一朵花似的,不正常的撒娇。 这一刻,水眸弯弯的,然后竟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原来逃离了他,现在主动的亲近,然后纯洁的晃了晃他的手:“逸羽,我能想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去看看。” 突然,就低下了头,详装娇媚的样子:“我今儿……出去乱逛了呢,才发现自己与你还没单独去过什么地方,两个人也没有真正的去独自相处过,你能不能……给我一晚只属于我的时间?” 齐明荷抬头:“就像是……人海茫茫中彼此相互依偎那样,抬头仰望满天璀亮的星光,然后听着夏风的旋律,这样两个人……静静的享受一段闲暇的时光?” 从前在齐府里没有过,两个人就像是猫抓老鼠,唯一的一次她把他骗出去,还是想要试探他。 难得的一次两个人在邙山香园里,闻着香馥的香草气息,还是伴随着倾盆的大雨,他淋得像个落汤鸡…… 齐明荷就这么眸中荡漾着水雾,望着他笑:“好不好?” 皇甫逸羽直看着齐明荷,幽深的邪眸凝挑了一下,掠出从未有过的神情来,就像是从最黑暗的地方投出了光芒,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结果,这一瞬,齐明荷的目光太过于期盼,太过于真实。 皇甫逸羽邪肆的眸子潋滟着暗光:“明荷。” 齐明荷就这么荡漾着明晃晃的水眸,然后咧开了唇笑:“嗯?逸羽……好不好?”继续撒娇。 皇甫逸羽就这么失了神,收了手。 似乎没想到齐明荷竟然会这么和他说,竟然是这样的事,她要……单独约他? 去过二人世界?落日湖? 此时被她晃动的手也一僵,邪眸里多了几分深沉。 就像是正饱尝一种奇妙且令人愉悦的感觉,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 一瞬,看着齐明荷的眼眸,也仿佛淬着难言的温柔。 “好,就依你。” 就这么难以自制的扬起了邪魅的唇,把她一下子收进怀里。 齐明荷突然:“……” 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这一刻竟然仿佛感受到了他变得温柔的气势,就像是独一无二的待她一样。 舔了舔唇:“逸羽……” 就这么稍稍敛了水眸,压下其中的欣喜,装作平常的样子。 “那就说好了……陪我去看落日湖。” “嗯。” “陪我看月亮?” “好。” “还有,今晚不管做什么都依我,不许借口敷衍或推脱。” 皇甫逸羽就这么又复而敛眸看她,凝出几许戒意,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齐明荷现在就很反常。 可是,此时触及齐明荷欣喜若狂的目光,皇甫逸羽动了动嘴角:“行。” 莫名其妙,竟然甘愿对她百依百顺,败给她了。 齐明荷也感受到他戒备的目光,但还是答应了她,这会儿乐不可支,就这么不自禁的攀上了他。 她的动作已经从握着他的手,进化到了圈着他的脖子,得意忘形:“逸羽,你真好!” 皇甫逸羽颀长笔直的身体又僵了一下,就这么暗凝着浓眸看着她。 齐明荷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这会儿又赶紧惊慌失措的松开了手,就这么踉跄的退了一步,圆睁着水眸:“我……”面色发臊。 不管了,总之……他答应了就行。 此时,就这么又逃出他的禁锢,笑着退了两步。 “那我去准备了,穿得好看点。” 笑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皇甫逸羽两眼:“嗯,你也穿得好看一点。”喃喃自语。 皇甫逸羽这会儿就这么敛了暗眸,手都微微收起看着她。 齐明荷笑着逃了。 …… 从酉时到戌时,不过也就是几刻钟的事情,齐明荷换好衣裙出来的时候,皇甫逸羽已经收拾妥当在外室候着了,此时她从内室笑着走出来,一瞬站住脚。 皇甫逸羽恰好抬眸,也在同一瞬间,绫带下的暗眸深凝了一下。 “逸羽……” “明荷。”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齐明荷突然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裙裳在他面前站着,冰蓝的蚕丝做成的长裙,上好的绸丝面料则绣着雅致的竹叶和花纹,枝蔓盘绕,勾勒成一幅美好的画面。 此时,连寻常都是挽着头发的样子都改变了,用白玉簪子轻轻挽出一个花苞朵儿,剩下的头发却随意松散,多了点慵懒又秀雅静谧的美。 齐明荷就这么眨了眨水眸,卷翘的睫毛扑了扑,更显得动人。 皇甫逸羽邪肆的气势也一瞬狂放出来。 齐明荷就这么也看呆了,寻常看惯他穿着华服的样子,都是长袍直褂,腰间佩戴一个璎珞,长得好看不管穿什么都好看……现在他却似乎细致整理过了,虽然衣袍平凡了些,不过是接近黑的墨色,却泛滚着银边,更将他的气势显衬了出来。 不仅仅似是皇甫逸羽,更是萧寒光。 “嗯,怎么?看呆了?” 皇甫逸羽此时从前头走了过来,齐明荷就这么一下子回了神。 “谁……谁看呆了!” 虽然是她故意让他穿得好看一点,可也没想到……他会穿出这么好看的样子来啊。 面红耳赤:“咱们俩……谁没见过谁?” 都熟成这般了,还,还会……那样么? 但是,现在心跳加速的是谁? 齐明荷就这么口是心非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咱们走吧,要不晚了呢。” 皇甫逸羽勾挑了邪眸,敏锐道:“什么晚了?” ----- ps:第三更,万更毕。这是推荐票破九千的加更。大家多留言多推荐票~到数目了还会有加更再加更,不是给花花白留滴~~ ------------ 159 落日湖边的心事(1) 齐明荷咬唇,看着他:“我是说……咱们的第一次约会,晚了。” 皇甫逸羽邪眸中又复而掀起了暗沉难明的神采。 此时凝视着齐明荷。 齐明荷就这样感受着皇甫逸羽的眸光,心跳加速。 这会儿只笑了笑:“赶紧走啦。” …… 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合适拿来形容现在的齐明荷。此时带着皇甫逸羽一路往前走,一边自己心跳难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虽然是刻意的把他骗来这里,但感觉……却真的像是单独出门相会似的。 酉时刚过,这会儿天也才刚完全暗下来。 从东院出门,两个人手牵着手,没让青莲跟着,也没让萧宇跟随。 皇甫逸羽就这样挑眉,感受着齐明荷牵着他的力道,步伐随意的跟在她身后走。 两个人看着这满天星光璀璨,刚入戌时的天色,霞光尽退,只剩下浅浅的夜色弥漫在天际,因为路上没有人,所以周围也寂静得很。皇甫府的大,竟然还让俩人别有了一番滋味。 自东院到百芳园,大概要走个一两刻钟,这么短暂却又显得漫长的时间里,齐明荷就这样咬唇一直把皇甫逸羽的手握住了。 出声:“逸羽,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皇甫逸羽挑眉:“什么感觉?” 齐明荷倏地凝眸看他:“……” 竟然……没有别的感觉么?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相约出门,以……夫妻与恋人的身份。 皇甫逸羽继续挑了挑眉头。 这一刻,邪肆的目光深沉难言。 什么感觉? 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貌似……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会刻意整理衣袍,带着女人单独走在这去花园的路上。两年前的萧门内,从未想过……那时满脑子只有杀戮,世上一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看不喜欢了便杀掉,随心所欲邪魅放肆,无人能敌,什么怜香惜玉……也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两年后的身处皇甫府内,唯一的目的只有解开那一个秘密,闲暇之余扮演皇甫逸羽,无事看看蒲氏与皇甫明轩设计夺权,就像是站在高处俯视蝼蚁一般,时而邪睨两眼。若不是冲喜之事遇到了她,只怕如今他还是这慵懒邪肆的状态。 问他此时有什么感觉? 大约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沉闷的心多了些奇怪的感触,就像是今时与以往不同,心里头多了个人? 皇甫逸羽眸色又沉了下来:“没感觉。” 齐明荷敛眸看着皇甫逸羽:“你……” 竟然说与她一起手牵手出门没感觉? 这会儿郁恼得微微放开了手,咬着唇。 想要把他的手放开的时候,只蓦地察觉到一道微妙的力道,皇甫逸羽竟然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齐明荷这会儿想甩却甩不开,只得撩眸怒看他:“你不是说没感觉么?” 皇甫逸羽只轻扯了一下嘴角:“天冷。” 齐明荷:“……” 他竟然说……天冷? 此时,蓦地转眸看了看四周,已经从东院走到百芳园里了。 这是盛夏的时分,还有莫约半旬才能真正到入秋的时候,漫天星斗繁盛,周围树丛环绕,夏风和畅也因此带了些燥热,这么正常的暑天,他竟然说……天冷。 齐明荷咬了咬唇,想甩开他。 皇甫逸羽倏地只更用力,这一刻就这么牢牢紧握住。 齐明荷抬眸睨他,这会儿只撞上皇甫逸羽低垂下来的眸。 夜色中,幽深的眸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齐明荷只看到皇甫逸羽的薄唇扯了扯,扯出魅惑的弧度来,邪肆凌人,她舔了舔唇…… “那你就牵着吧。” 这会儿,脸上是不乐意的样子,忽地把头转到了别出去。 莫名其妙…… 齐明荷的脸竟然不自觉又红了起来。 方才本来就心跳加速,这会儿更是觉得停不下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手牵手再往前,说好了一起来看落日湖的,此时的落日湖就这么静静的存在于百芳园的中央,因为是酉时到戌时的时分,按理来说除了主子能来这花园散心外,寻常丫鬟仆从是不得随心靠近的,这个时分又恰好是饭后休憩的时分,皇甫府规矩严明,于是本来就人少的百芳园此时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安静的落日湖,虽然天黑了,没有方才所说的霞光满目,尽铺洒在湖面上的场景,但星光满斗,全部落在湖面上繁星点点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韵味。 齐明荷就这么把皇甫逸羽再牵着往前带。 说好了今夜都听她的,不管她要求他做什么,都不许敷衍或者推脱。 “我们往前走吧。” 齐明荷这会儿笑着,整个人也像是蕴藏了什么秘密的样子。 皇甫逸羽就这么挑起了眉头,垂眸看她。 齐明荷不等他回应,已经抬起了步伐又朝着前头前行了,两个人的手本来就是牵着的,这会儿把他也往前一带。 皇甫逸羽就这么敛眸跟随。 走到前头的时候,此时竟然就这么微微顿了步伐。 齐明荷也停下来了…… 此时,只见惠风和畅的场景里,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落日湖本就大,这么一来根本看不到尽头,湖面与漆黑的天际都融到了一块,蓦地就不像是在皇甫府里,而是在那广阔无边的大海边。 “明荷。”沉哑的声音。 “嗯?”齐明荷抬头。 这会儿,皇甫逸羽真的被她折腾得一头雾水,可此时,齐明荷也就只这么笑着。 “好看吧?” 全然真的只是带他出来相会而已。 说好了两个人共度一夜的,他……能不能给她一晚只属于她的时间? 就像是……人海茫茫中彼此相互依偎那样,抬头仰望满天璀亮的星光,然后听着夏风的旋律,这样两个人……静静的享受一段闲暇的时光。 这是她说过的话。 此时齐明荷的水眸里就这样漾着期盼的笑意。 皇甫逸羽沉眸又一动:“好看。” 扯了扯嘴角,无边邪肆的样子。 从来没有这么依着一个人,此时又想到了半夜里齐明荷爬起来小心翼翼给他盖被子的模样,两个模样相互重叠。 皇甫逸羽压下了邪眸中的凌厉与疑惑,哪怕明知道她今夜真的奇怪。 此时,邪眸环顾了四周,发现水面无异,就这么配合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就权当陪她好了。 齐明荷看着皇甫逸羽这会儿的表情,他略无奈的答好看,蓦地又都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好看。” 待会儿……还有更好看的。 齐明荷就这么看了看天色,恰好到戌时了。 忽地,只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装讶异:“我准备了一个东西。” 皇甫逸羽拧眉看她。 两个人一路上走来,彼此手牵着手,来到了这里,又看着这平静无垠的湖面,哪怕静静的彼此站在这里,也令人彼此心安。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齐明荷水眸潋滟的样子,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此时齐明荷只是微微松开了他的手。 这一瞬,忽然往前走了几步,在这落日湖前的亭子里转悠了两下。 百芳园里无人,落日湖前更是安静,她一丁点动静都能吸引他的目光。 齐明荷就这么含笑,把皇甫逸羽晾在了一边,反而是走出了亭子,干脆在亭旁的草丛里摸索了一会。 皇甫逸羽魅声:“在找什么?” 齐明荷头也不抬:“在找东西。” 皇甫逸羽暗沉扯了扯嘴角。 他当然知道她在找东西,问的是她在找什么。 此时,齐明荷就这么找了半天,扔皇甫逸羽站在原地。 他幽深的表情又变得更深沉几许,把他带来这里,又不与他风花雪月,说不到几句话,她便又去做别的了? 此刻,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就那么僵站在亭子里,齐明荷猫着腰在草丛中。 耳听八方,幸好顾雪纯还没有来的迹象。 “唔……”纳闷出声。 让青莲去给顾雪纯送信以后,又准备了一下午,她要的东西呢,都准备到了哪里? 此时,再把水眸一抬,看到了亭子另一侧的草丛里,就这么再起身,朝那边走去。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这动作,穿着一身水蓝色精致的裙裳,秀雅静谧的美姿就这么毫无形象的被她蹲下来的动作给毁了。 皇甫逸羽邪眸此时就这么勾挑着,无意识的抬起手来,轻捏了一下睛明穴。 一脸沉忍无奈的样子,拿齐明荷没有办法。 “找什么?”再沉声。 此时,皇甫逸羽在亭中又站了片刻,而后已经迈开了修长的腿,就这么从亭子里慵懒走出。 他打算帮她一起找罢了,好端端的一个约会,竟然浪费时间在草丛中找东西? 皇甫逸羽深不可察的不悦…… 齐明荷这会儿终于尖叫出声:“呀,找到了!” 这一瞬间,就这么从草丛里拿出了一大包东西。 此时,皇甫府西院中,顾雪纯正梳妆打扮好,就这么一个人看着天色,踌躇着要不要去赴约。 ----- ps:第一更~今天依旧万更保底,会有至少两个加更(蛤?)甜笑 ------------ 160 落日湖边的心事(2) 天色很暗,现在已经戌时一刻了,她犹豫的神情越来越明显。 齐明荷会约自己做什么呢? 会……又像是上次在落日湖边那样吗?告诉她,什么才是爱情,然后再毫不留情面的告诉她,真正的爱情是怎么样的,再指责她,并不懂爱情…… 什么青梅竹马,乃至于她所固执的认定的,逸羽哥哥对她的好……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会么?如果她去赴约,会遇到这种难堪么? 还是……齐明荷约她过去,只是为了泼妇骂街,和她一决高下,看她往东院里送了一桌子饭菜,还嚣张的在她面前拥住了皇甫逸羽,扑在逸羽哥哥的怀里,久久不肯出来,所以她生气了,为了报复她? 齐明荷约她过去,到底会做什么? 她会不会有危险? 顾雪纯从来就没有和别人抢过男人,从来都是与逸羽哥哥一起玩,也是姨妈在一边撮合,想让她嫁给皇甫逸羽……但,真正的遇到了这种需要勇往直前去抢的情况,她此时竟然会有些害怕。 担忧齐明荷会对她不轨…… 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敢爱敢恨的女子,她虽然阅历不深,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顾雪纯此时就这么磨磨蹭蹭的站在西院门前,站了好久……咬唇……然后四处观望。 今日恰好是十五,姨妈已经去皇甫府佛堂祖祠里烧香念经了,所以这西院里也只有她一个人,悄悄出去完全可以,只是……她敢吗? 遣散了所有丫鬟,就这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犹豫。 犹豫了半晌,顾雪纯终于动了动身影,倚着门的姿态一换,都勉强站直起来。 此时就这么看着外头的天色,然后转身窸窣的去磨磨蹭蹭,找出了一柄灯笼。 就这么咬着唇,鼓起勇气提着灯笼走出了西院,慢慢继续磨磨蹭蹭的走向相约的地点——落日湖前不远处的假山上的小亭子。 顾雪纯此时就这么忐忑的过去,逼自己斗志昂然…… ………… 齐明荷在草丛中把东西寻出来,拿出来的这一刻,整个人都笑开了:“就是它了!” 皇甫逸羽勾挑着的邪眸凝得更加厉害,就这么收住了往前走的脚步。 “什么东西。”挑起了眉。 俊眉深敛着,这会儿都多了说不出的深邃。 齐明荷不理会此刻皇甫逸羽气势的变化,自得其乐的拍了拍包袱上的草屑,就这么拿了出来,望着他。 “灯笼与花灯。” 皇甫逸羽一瞬更是挑着魅眸。 齐明荷手中的东西与今夜穿着的华贵衣裙天差地别,精致的手工盘绕绣出的纹络,映衬着她此时手中灯笼黯然失色,一盏没点灯的灯笼,寻了半天拿出来,是想做什么? “怎么?”沉声。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抬眸笑了笑:“点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夜深,周围星光点点,身侧的落日湖映衬着星光,美得不像话。 齐明荷就这么猫着腰,把两盏灯笼和数盏莲花灯拿了出来。 “既然两个人夜黑风高在这儿,不点些灯笼照明怎么行?” 继续忽悠着皇甫逸羽。 此时说得言之凿凿,令人难以起疑。 皇甫逸羽就只能这么看着她点灯。 齐明荷又再一次弯下了身子,坐在了地上,寻了个风小的地方,又找出了火折子…… 此时,就这么微颤着手点灯,看了一眼皇甫逸羽:“逸羽,你过来一些。” “嗯?” 今夜但凡她的要求,他都不能拒绝,哪怕是做再无意义的事情。 皇甫逸羽就这么暗敛了邪眸,此时无奈的继续动了动嘴角,然后径直坐了下来,用宽厚的身躯替她挡风。 周围还是没有异样,皇甫逸羽就这么沉了心,迟疑扫空,看来今夜齐明荷是真的要与自己共度一个再单纯不过的一夜。 此时,一颗魅沉的心就这么放了下来,看着她此刻专心致志点灯的神情…… 从这一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齐明荷低垂着的脸,夜色下,她水蓝色的裙摆泛出点点银光,恍若扎根深种进了他的心里。 睫毛卷翘,水眸凝出了专注的神情,更添了平常少见的认真。 皇甫逸羽眼里不自觉溢出几分温柔,霸道间的怜惜。 此时,看她半点都没点上火,大手猛地一伸。 “我来吧。”不自然的沉声。 齐明荷忽然就这么笑吟吟的乐了:“嗯。” 两个人就这么和谐的在亭子里蹲着,齐明荷倒没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异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皇甫逸羽对她百依百顺了?知道他疼她,却是从一开始的嘲弄走到这一步,直到越发越不可收拾。从一开始时而温润,时而邪魅挑唇,一直到现在……明知道他真实的样子,虽然依旧看不穿他心里所想,却总是已经毫无压力,胆敢自在随意的在他身旁。 从前是带着些忌讳的有选择性放肆,如今则是已经无所顾忌的……连设局把他算计进来都敢了。 “呵呵。”齐明荷看着他,窃笑。 皇甫逸羽此刻突然抬眸,邪魅的眼里敛过一丝戾气。 “笑什么?!” “笑……你点灯的样子。” 皇甫逸羽此时就这么拿着火折子,勉强透过白绫寻找灯内的烛芯。 此时,顾雪纯显然还未到,齐明荷就这么也随性了一些,伸手与他一同在灯笼里找。 黑暗间,两个人的手指相互碰触,温暖的气息裹着两人。 齐明荷忍不住出声:“摸到了。” 皇甫逸羽此刻拿着火折子,往里头点:“在哪里。” 齐明荷感受着他这会儿笨拙不便的动作,“笨……往右。” 怎么从来不知道皇甫逸羽也有这种办不到事情的时候? 皇甫逸羽冷沉凝眸,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她……方才说了什么?笨? 此时,幽深的暗眸就这么敛出了邪肆的气息。 “明荷,你说什么,嗯?” “我说往右……” 此时,她也一抬眸,只看到一双星光下暗带了璀璨的邪眸。 …… 顾雪纯就这么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了百芳园,因为四周漆黑而无人迹的样子,就这么忐忑的一步步往前走,因为心里琢磨不透,前路未知,所以也显得害怕,害怕就无法迈开大步走,于是这么踩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踏进园子来。 对于百芳园,她并不陌生。 于是这会儿径直找了一条小路,就这么偷偷穿进了园子,也恰好避开了落日湖。 若是齐明荷已经来了,她从这么一条羊肠小道过去,也恰好可以先暗处观察齐明荷。 于是,就这么走到了花圃正中央的假山下,听着夜风的声音,毫无人的痕迹…… 就这么轻轻不甘的咬了唇,齐明荷莫不是……骗她来这里,对她欲行不轨? 顾雪纯害怕得不敢上去。 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这条通往假山上的小路,亭子,既是相约的地方…… 落日湖前,星光依旧,月亮此时也高升起来了,偌大的一个湖面上此时已经不仅仅只有星辰的影子,一轮明月也就这么倒映在湖面上。 齐明荷怔怔看着皇甫逸羽的暗眸,再落到他此时轻扯的嘴角上,如此邪魅的神情。 莫名感觉呼吸加快,这会儿就这么不自信的把水眸挪开。 继续把方才的话说下去:“我的意思是……灯芯在右边……你……你往左边摸了。” 话音刚落,察觉两个人挤在灯笼内的手碰触到了一起,他的大手将她的紧紧握了起来。 皇甫逸羽挑眉:“嗯?再说一次。” 此刻,齐明荷就这么再慌张的把脸转了回去,“说……说什么……” 话音还未落,就这么被他这么俯下身去亲吻了起来。 齐明荷感觉唇上热热的,一切就在这么一瞬之间。 “唔!” 夜色中圆睁了水眸,灯笼里被他握着的手也一僵。 脑子就这么变得空白。 “你……你……” 她今天把他带来这里,并没有现在这番戏码。 不过是要他来,然后让他与她在一起,两个人度过一个美好的夜,而……顾雪纯既然如此深陷旧梦之中,娘亲也抱着不良的心思,那么她就釜底抽薪,给顾雪纯上演一出好戏瞧瞧。 刻意约顾雪纯来这里,刻意准备了灯笼与花灯,就是要将这落日湖前的景致装点得更不一般。 灯笼亮起,这亭子也显得格外显眼,居高望远,自然一下子就能看见。 一言一行,都能尽显眼前。 只是……没有这还没点起灯,就被按着亲吻的戏码。 她根本毫无准备,“逸……羽……” “唔……”深吻,吻得那么深,就这般揉捻着她的唇瓣,带了几分情难自禁。 皇甫逸羽在这夜色之中对齐明荷动了心。 齐明荷就这么瘫在他怀里,不受控制的……气喘吁吁。 “放开我,逸羽……” 皇甫逸羽拥吻毕,就这么凝了邪眸看她,暗哑的声音:“怎么。” 灯笼也终于在此刻被点亮,两个人就这么在温暖的灯火中相互对望,一瞬间的惊艳心扉,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时间也定格于这一刻,温暖相望。 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 ps:第二更~~还有更新 ------------ 161 落日湖边的心事(3)求月票! 齐明荷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脸都完全熟透了。 “不、不是这样的。” 本来是想骗他来陪她演一出戏,断了顾雪纯胡搅蛮缠的心,还有省得娘亲时不时的借机试探,可是……她心里完全没有与他缠绵的准备。此时这突如其来的情动,他把她都带进这约会的情绪里头了。 皇甫逸羽沉笑着睨着齐明荷:“不是这样的,那是哪样的?” 他莫名就喜欢上今夜了,喜欢她牵着他的手走,喜欢她此刻的样子。 此时,就这么故意的逗弄着齐明荷:“嗯?” 齐明荷脸上火辣辣的,更是不知所措。 就这么看着眼前点亮的灯笼,着急:“还有另一只灯笼,别闹了……”转移话题。 皇甫逸羽看着她这个样子,两个人围绕在这火光之中,伴着漫天的星火,别有一番韵味。 真的就好像周围都空了,只有两个人在这里。 不知不觉中,温润的气势又少了,邪魅的气息又多了。 就这么低下头,再扯唇肆笑的替她点上了灯笼。 明荷就这么心跳加速,感受着皇甫逸羽的动作。 直到他真的把两个灯笼都一齐点上了,才赶紧站直起身来:“我……我去挂上。”都没有了方才运筹帷幄的样子。 一颗恶作剧的心,都被他给搅乱了。 抬起灯笼要挂在亭柱之上的时候,水眸顺势往黑漆漆的假山上看了一眼,奇怪……前方寂静,竟然毫无异样的样子。 分明,安排了青莲悄悄躲在高处,若是顾雪纯进亭子了,前方黑暗中会顺势点起一盏小灯,告诉她人来了。但此时,原本应该亮起小灯的地方,竟然毫无动静,假山亭的方向依旧黑漆漆的一片。 齐明荷就这么咬着唇,挂灯笼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 “又在想什么?”邪肆的声音出。 齐明荷小心肝又噗通噗通的加速快跳起来。 “没,没想什么。”脸红,继续脸通红。 皇甫逸羽微扯了唇,下意识的朝着她眺望而去的方向看,夜深白绫覆着眸,太远的景致看不清楚,就这样气势又稍沉了一些。 齐明荷着急:“逸羽,太高了,我挂不上去,你来帮我挂挂吧。”又是撒娇的语气。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就这么震了震,暗眸摄着她。 温柔的声音:“嗯。” 齐明荷就这么气喘吁吁,感受着他慢步走上前的节奏。 她轻轻踮起了脚尖,于是在这一瞬……“嘶……” 猛地腰被他的大手揽住了。 皇甫逸羽就这么再自然不过的揽着她的腰,将她一提,齐明荷就这么微微不禁贴上了前,整个人贴着柱子,而皇甫逸羽则是在她的身后,顶着她。两个人的衣袍就这么重叠在一起,就连动作也变得暧昧。 感受着身后炙热且滚烫的胸膛,齐明荷就这么大气都不敢喘。 皱着眉头在这站着,手也被他微微一带,就这么把手中的灯笼挂到了柱子上的灯挂之上。 整个亭子因为这灯笼的微光而变得旖旎暧昧。 在这昏黄伴随着星光的场景里,前方是一望无际,天水相接的美景……周围是静谧的树丛,还洋溢着鲜花的香味,夜色这般美,还有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身影。 他的五官宛如刀刻般凌厉,此时的邪气也彰显了他的与众不同。 齐明荷就这么感受着这么多的不同,然后一颗原本早有准备的心,也开始变得奇妙得难以言喻。 就像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局面,虽然是刻意安排的,但细微末节之间,弥漫的温馨竟然依旧让她感觉到手足无措。 皇甫逸羽带着她去挂上了另一个灯笼,这会儿就这么魅笑着凝望着她。 突然,看着她这满脸潮红的模样,又忍不住将她收进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齐明荷就这么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从前……面对着每一个人时,都不似像面对他一样,为什么仿佛从第一天开始,从她看到他黑暗中蓦地掀开的邪眸起,她的心就有些不受控制?就好像人海茫茫中,终于遇到了他一样? 为什么,两个人都是这般,以假象面对世人,以“弱”藏“强”,为什么会心生欣赏乃至于怜惜,她会对他动心,为他的霸道强势动心,为他深藏在骨子里的温柔动心,为什么会这样……纵然现在,两个人都在一起了,她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他时而摸不透的脾性,可是此时……为什么感受着他的温柔,心里头又莫名的心跳加速?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似没有止境。 但是……现在不是动心的时候啊哟喂…… 齐明荷心有点乱,水眸里荡漾的暗光也有点乱:“逸羽……” 就这么轻浅的抽了一口气,然后急忙一退,迅速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皇甫逸羽此刻也就这么看着她,看到齐明荷这娇羞动人的样子。 其实,在他心里也是这样,从他遇见她,不管从何时起,她都是这般倔强里带着些脆弱与敏感,骨子里要强心思也深,平静的表面藏着说不透的心事,他总能够一眼轻易的看穿她的伪装,却不自禁的想要怜惜。 此时,就这么看着齐明荷羞涩的模样,忍不住勾唇的笑了笑。 “又怎么?” 今夜喊他出来的是她,叮嘱他穿得好看点的,也是她。 一路上把他连拉带扯过来的,也是她。 显然突然喊了他一声,又不说话的人,也是她。 皇甫逸羽向前走了一步:“嗯?你想怎样。” 唯美的星空下,动人的落日湖前,两个人单独外出的夜,伴随着两盏点起的灯笼,还有脚下仍随意散落的几盏莲花灯,她到底……还要他陪着她一起做什么?她……还要给他一种什么样前所不曾有的体验? 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的眸光都渐渐再变得深邃。 邪魅冷傲的性子,却因她多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皇甫逸羽邪眸中似乎藏着一个疑问,扪心在问自己,若这一生从未遇到齐明荷会怎么样?杀戮,无情,不可一世,毫无七情六欲与期盼。 他此时竟然是在期盼。 “嗯,怎么不说话?”竟是在期盼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齐明荷就这样感受着皇甫逸羽的眸光,忍不住又撒娇了一声:“逸羽……”心里头忐忑。 顾雪纯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这一个夜……真的要只变成两个人相会的一夜了。 此时,她的心里也有了些动情,突然鼻子有些酸,想扑到皇甫逸羽怀里头蹭一蹭。 ………… 假山下,顾雪纯站了很久,听着夜风的声音,竟然没有什么异样。 此刻,就这么紧紧握着手中的灯笼柄儿,还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裙裳,深呼吸…… 就这么一步步踏上了假山亭子。 假山离落日湖有一段距离,加上周围的树木多,于是走上去也有阴森森的感觉,此时顾雪纯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走上去,一上去便听到了奇怪的动静:“谁?” 逼自己底气充沛:“齐明荷,我来……我来赴约了,你在哪里?” “怎么?不敢说话了吗?抢……抢逸羽哥哥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吗?” 回应她的,只有夜风簌簌的声音。 落日湖亭中,齐明荷就这么望着皇甫逸羽,轻轻动了脚步,就这么上前去突然抱住了他。 “逸羽……”又动心的低喊了一声。 她突然不想玩了……只想这么静静抱着他。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一僵,这一瞬就这么挑了邪眸:“嗯。”沉声。 霸道却温柔的神情:“怎么,把我抱住什么都不做了?” 齐明荷动了动唇:“唔……嗯,不……”做了。 此时,就在这话语声刚出之时,蓦地竟然眼睛一花! 抱着皇甫逸羽,可是他是对着落日湖的那一面,而她却是对着假山的那一面,忽然就看到了对面不起眼之处亮起了小灯,还晃了两下,齐明荷突然不安分起来。 这一瞬就这么笑着改了口:“做,怎么不做?” 皇甫逸羽瞬间又把她从怀里带出来,垂眸深凝她:“嗯,怎么?” 挑眉:“你又改变主意了?” 齐明荷这会儿跟打了鸡血似的全身带劲:“谁……谁说我改变主意了?我本来就……” 此时,只不动声色的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地方一眼,假山亭之中果然多了一点微弱的亮光,还有一道看不清的人影。 此刻,顾雪纯在假山上发愣,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齐明荷人呢?为什么……她约她来,却是不见人影,她隐约看到落日湖前有灯光,这般看去,才看到了人影,可是这会儿做好与齐明荷决一死战的明眸却突然暗了下去,“逸羽哥哥……” 为什么她的逸羽哥哥也在这里? 而且,齐明荷此时竟然紧紧抱着逸羽哥哥不放,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逸羽哥哥此时为什么会是这么温柔的神情,像是在心甘情愿的抱着她。 ------ ps:第三更~~~(从这一更后的都是今天的加更部分)+推荐票破8000的更新谢谢月票 ------------ 162 放莲灯许愿(1)-第四更 底下落日湖边亭里的两个人,亲密相拥,还互相对视着轻笑,就像是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彼此都带着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边虽远听不太清前头的话,可是夜风却能带来只言片语,再配合着场景,似乎隐约可以知道,亭中他们俩人此时正在打情骂俏。 逸羽哥哥似是在说齐明荷抱住他,却什么都不做。 而齐明荷则像是害羞的样子,嬉闹着反驳逸羽哥哥。 前方和谐的场景刺痛了顾雪纯的眼。 还以为齐明荷把她喊过来是要使阴招,结果却是…… 顾雪纯就要这么气恼着冲下去,想把皇甫逸羽抢回来,此时却是脚步挪不动,只能站着看着底下。 因为底下的人此时又动了动,她看到齐明荷从皇甫逸羽的怀中出来了。 ---- 此时,亭子中。 齐明荷就这么笑笑推开了皇甫逸羽:“逸羽,我们来放莲灯吧?” 皇甫逸羽挑眉:“什么?”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么低头看着齐明荷,她脸上的霞红未褪,就这么笑吟吟的朝他提议。 方才是点了灯笼,现在则又换成了放莲灯? “……”动了动嘴角。 皇甫逸羽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齐明荷已经踮起了脚尖,把手放在了他唇边,看他:“你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今天晚上不拒绝我的提议或是敷衍我的……” 委屈的小模样,就似瞬间变脸,纤长的羽睫扑了扑,也一瞬变成了柔弱的样子。 皇甫逸羽只能无奈的扯唇,魅声道:“好。” 轻浅的一声“好”里,仿佛带着沉沉的气势。 此时星光就这么璀璨着,繁星点点,星光洒在两个人的衣袍上,纹络相互交映在一起,显得美好而令人着迷。 齐明荷就这么毫不遮掩的朝皇甫逸羽撒娇。 皇甫逸羽再继续沉了眸,答应了之后,这会儿齐明荷都蹦跶了起来,倏地转身。 莲灯一直放在脚下,此时就这么趁着蹲下身子取的时候,视线一斜,抬头朝顾雪纯所在的地方看。 看不见,却可以感觉的到…… 这会儿唇角勾了一下,就这么再拾起,转身:“逸羽,我不知道你在皇甫府中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习俗,花朝节的时候,寻常人家都有放花灯的习惯,说是庆祝百花神仙的生日,求得庇佑。” “也有很多男女会在花朝节时相遇,用莲灯传情,还有人会约心上的人一起出行,同在湖面上放莲灯,期盼修成正果,来年再见,日日厮守,举世白头……” “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二月望为花朝节,盖花朝月夕,世俗恒言二、八两月为春秋之半,故以二月半为花朝,八月半为月夕也。现在虽不是花朝节,但恰好今晚是月圆之日,也算是夏末的月夕了,照这句话说,那也是可放莲灯的季节,咱们也求个福缘,日日厮守,白头偕老吧?” 皇甫逸羽就这么略微挺直的身子,幽眸中掠出难言的暗光来。 此时,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水眸璀亮,说这些之时,竟然是发自内心的认真。 “放莲灯,好不好?”其实,不管今儿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想和逸羽放莲灯是真的,许个白头偕老的愿望也是真的。 想从前,从未真正做过一件小女儿家的事情,最多的……也只是和仕瑥哥哥看着月亮,畅谈一晚。 像今夜这样,在大名鼎鼎的落日湖前和他相拥,这样风花雪月的事情,还从未做过…… 更别说放莲灯了。 若不是有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提前准备了莲灯? 灯笼是回敬人的小心思,莲灯却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此刻,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等着他回答。 皇甫逸羽扯了扯嘴角,此时也正凝视着齐明荷,将她的期盼看在眼中。 “好。” 齐明荷忽地笑了起来:“太好了!” 皇甫逸羽凝视着齐明荷,就这么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握着,往前拖。 此时,这亭中的身影就这么一前一后往前走,两个人在一起,一人风流倜傥,一个娇媚可人,就像是天作之合,更甚的是其中显露出来的默契与包容,若是没有彼此相互喜欢,又怎么培养得出来? 顾雪纯咬着唇,就这么傻傻站在山亭上,眼泪又要哗啦啦的落下来。 见风流泪是病,得治,可她现在短期内治不好了,只想哭! 顾雪纯就这么站着看地下亲昵的场景,也不会那么不知趣的去打搅他们,只是看着皇甫逸羽恍若天人般温柔的跟在齐明荷后头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夜的逸羽哥哥并不似寻常那样温润,倒像是多了点凌厉的气势,就好像谁他都看不上眼,却唯独只看得见齐明荷。 这样的错觉,蓦地让她更觉得心酸。 隐约听到前头传来的细语声,模模糊糊。 “哎呀,逸羽,蹲下……你这么高,站着……要怎么放莲灯?” 齐明荷轻轻随意拉扯着皇甫逸羽的长袍,斜睨他:“我都说了,你太高了,莲灯点着了要往下一放,顺着湖面飘远,这样才行啊。” 皇甫逸羽此时听着齐明荷指手画脚的声音,蓦地垂眸低看她,沉沉扯了嘴角,在忍…… “蹲着,难看。”言简意赅。 齐明荷瞬时抬眸凝望他,现在她蹲着,他笔挺站着。 他本来就高了,现在更高了。 “逸羽……”齐明荷嘟嘴。 皇甫逸羽挑眸看她,嘴角抽搐似的沉沉一扯。 齐明荷继续娇喊了一声:“嗯?逸羽……”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又一僵,就这么站得如松,突然,把脸一侧,冷冷的看到了另一边去。 就在齐明荷准备再出声的时候,皇甫逸羽冷沉着眸蹲了下来。 “咦……”齐明荷轻笑着出声。 “对嘛,蹲下来了才方便,我看你也舒服多了。” 皇甫逸羽又挑眸:“嗯?”危险的语气。 齐明荷一愣,就这么看到这一张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俊脸,冷硬的下颚轻颔着。 他越来越多的习惯因她而改变,于是此时就这么邪挑着暗眸凝视她。 齐明荷小心肝被盯得砰砰的跳,就这么赶紧住了嘴,然后再笑吟吟的带过这么一个话题。 “逸羽,这样点灯。” 温声和气的教着他,难得不再剑弩拔张。 皇甫逸羽几分心思放在她此时手中的莲灯中,又有几分心思放在齐明荷认真说话的模样之上。 齐明荷水眸晶亮:“逸羽,要两个人一起点才有效果,放之前再许愿,把心愿装在莲灯中送走,带到天上,才会轻易就能够实现彼此的愿望。” “嗯。” “那我开始许了,你也许一个。” “不许。” “皇甫逸羽。”咬唇,直呼其名。 皇甫逸羽皱了皱眉头,依旧冷然的样子:“不许。” 齐明荷瞪他:“……” 此时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看。 “你不是答应了我的么?不推脱,不敷衍。” 皇甫逸羽幽了魅眸,就这么直看着齐明荷。 然后,转眸。 半晌:“许什么?” 齐明荷忽地一下子笑了起来:“就许你心里想许的愿望。” “逸羽,你心里就没有想许的愿望了?” “没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是靠自己,早在几年前也没有什么欲|望了。 若说还有什么欲|望,那就只有一个,她…… 此时,就这么邪眸幽深的看她,皇甫逸羽就这么低下了头,脸停在她的正前方,扯唇魅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明荷……” 齐明荷这会儿才不管,就这样回看他:“你就随便许一个,一定要是关于我的。” “噢?”邪魅到了极致的语调。 莫名,齐明荷此刻竟然红了脸:“噢什么噢……逸羽……” 差点又要撒娇,道:“什么一辈子之类的……” 皇甫逸羽就这么勾起了嘴角,看着此时拿在手中的莲灯。 齐明荷手里也已经拿了一个,就这么喃喃念道,“就像我现在这样……”言罢,突然闭上了眼睛,虔诚的望着眼前的落日湖,“我齐明荷……此生,只嫁皇甫逸羽一人。” 皇甫逸羽就这么略僵,站停在这夜色中。 齐明荷面红耳赤,就这么差点把唇给咬了,哆哆嗦嗦道:“嗯……就,就这样……” 皇甫逸羽蓦地扯了唇,就这般幽幽看着她:“我皇甫逸羽这一生。”顿停。 齐明荷心都悬起来了,这会儿就这么看着他。 他干净的嗓音顿了顿:“只会娶齐明荷一个女人。” 齐明荷心跳骤停:“……” 这一刻,仿佛所有时间又都停在了这一刻,“逸、逸羽……” 她……她真的没听错? “你……”她还以为他会固执着不说! “你没骗……骗我?” 皇甫逸羽就这么冷沉着眸,手里拿着一盏莲灯望着她,此时莲灯中的烛火摇曳,恰好照亮了他的脸,皇甫逸羽轻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这么刻进了齐明荷的心里,成为了心中的隽永。 ------- ps:今日第四更~调戏一把,感谢留言破1500条的加更,还有一更 ------------ 163 放莲灯许愿(2)-第五更 假山上,顾雪纯就这么看这这一幕,因为拼了命的去听,加上周围实在太近,前头的声音就这么落入了耳中。 仿佛,似乎从逸羽哥哥那一刻的神情中,看到再清晰不过的一句话:“别的女人他装不进眼里,存不进心里,也不需要”。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从前方逸羽哥哥的脸上读出这样的讯息,这一刻却是怔怔的流着泪。 痴心错付,向来最怕的不是与别人争夺,而是最害怕自己深爱的那个人不爱自己。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暗恋着逸羽哥哥了呢? 一直悄悄的喜欢着…… 十岁? 第一次见到逸羽哥哥的时候,他就那么坐在树下的榻子上,一双眼睛轻闭着,看不清树上的风景,于是只能听树叶落下的声音。 她记得清晰,他说:“谁,谁在那里?” 她就那么怯生生的走了出来:“我……我叫顾雪纯,你是……皇甫府里的逸羽哥哥吗?” 那时,逸羽哥哥就那么把脸转了回来,看向她的方向。 他看不见,于是只能听声辩位。 而她却是一下子看呆了……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他笑如春风,就好像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也与他没有关系。 哪怕他的身份高贵,也不会矜贵而骄。 她从来没有见过,仿佛连发丝也会跟着笑的人。 就那么怔怔的,把这一次初见,藏在了她年少女孩儿家的小心事之中。 十三岁…… 那时已经喜欢了逸羽哥哥许久,年纪小,却也不懂什么叫喜欢,偏偏总想着找借口,往皇甫府跑。 逸羽哥哥那时已经二十岁,恰好正是及冠的年纪,她却从未听说过他喜欢谁。 有时,她会仗着年纪小,口无遮拦的问他:“逸羽哥哥……你为什么不娶嫂夫人呢?” “因为没有遇上那个人。” “那逸羽哥哥,你想要遇上什么样的人呢?” “小雪纯,逸羽哥哥也不知道。” “那……逸羽哥哥,雪纯可以吗?” 那时,逸羽哥哥就这么轻笑着伸出手,温柔的揉着她的额头,扯开了嘴角,轻笑着再点了点她的眉心:“等你长大。” 其实,她知道……逸羽哥哥向来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罢了。 可是,她总归有那么些期盼的呀,盼望自己长大了,能够让他看见她美丽的样子,说不定逸羽哥哥的回答就是“可以”,而不是等你长大了。 十六岁…… 逸羽哥哥长得越发越风华,只是常常在树下坐着,而不经常出门。 他的双眼虽然空洞,却就像是能看到东西那般,常常眺望远方。 她就这么悄悄喜欢他到她已经笈笄,已经是可以许下婚约的年纪了呢,小小的身板也出落得有模有样,可是……她怎么忘了呢,逸羽哥哥看不见呀……哪怕她真的长大了。 “逸羽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成婚呢。” “再等一等吧,等到我有能力了,能够照顾好她了才行呢。” “那……逸羽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只笑不语,却温柔的望向了远方。 她不甘,“逸羽哥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再说了,逸羽哥哥你都二十三岁了,是皇甫府的大公子,就连皇宫中的人都要听你的话三分,怎么会没有能力照顾好那个‘她’呢?” 那时她果然还小,不明白,逸羽哥哥那样温润绝代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拖累所爱的人呢? 若不够完美,定然不会轻易托付交心。 所以……其实她一直不曾走进他的心里去啊。 可是,渐渐的,待到后来,逸羽哥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依旧温润,依旧叫她小雪纯,却是不会再这么亲密与她说话了。 可她,却是将这么多年的感情一直延续下来,对着这样一个逸羽哥哥越演越烈。 她……到底是喜欢这样一个逸羽哥哥,还是那样一个逸羽哥哥,其实对于她来说,她已经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对于她来说,两个逸羽哥哥,都是她逸羽哥哥。 她永远是他的小雪纯。 可是,此时就这么看着她的逸羽哥哥抱着一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子却是有一点点韧劲,她知道齐明荷很特别,见到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的水眸里从来都写满了不服输,可是却善良,她会不自觉的红了脸,咬着唇却是半点下风都不肯落。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喜欢逸羽哥哥,更是不会把逸羽哥哥拱手让人,她知道她在胡搅蛮缠,却偏偏没有恶言相向的辱骂她,阻止她,最多吃着她的菜,然后好言好语的将她送走。 她也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在逸羽哥哥面前陷害她,最多悄悄的用现实告诉她,逸羽哥哥不喜欢她。 一下子从自己编织的梦中苏醒过来,若不是因为逸羽哥哥……她应当会喜欢这么一个洒脱的姐姐吧? 时而温柔的笑,时而又认真的与她辩驳。 会装委屈,却从来不屑于用不齿的手段。 因为喜欢,所以不会放弃,也不会迟疑…… 哪怕听她说着那些原本就应该娶她,而不是她的话语,她都没有怀疑过逸羽哥哥半点,对逸羽哥哥的心,没有半点动摇。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逸羽哥哥才会喜欢上她吗? 这一个酷热却吹着凉风的盛夏,到底有一段什么样的,她不知道的感情正在上演? 就像前方那样吗…… 繁星点点下,逸羽哥哥正拿着一盏莲灯,捱不过她的撒娇与赖皮,于是明知道她在算计他,他还是许下这样的诺言? “我皇甫逸羽这一生,只会娶齐明荷一个女人。” 能让逸羽哥哥自愿许下这样的诺言…… 逸羽哥哥,是真的爱极了她吧。 远处,齐明荷就这么傻愣愣的听着眼前人的话语,水眸里都潋滟着星光点点。 就这么张着嘴,久久回不过神来:“逸羽……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 她就这么央求着他:“唉,我没听清,我是听错了吧?嗯?逸羽……你再说一遍,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 皇甫逸羽捧着莲灯在夜风中沉默,邪眸多出了几分因不想承认而产生的不耐烦。 把带着邪气的俊脸转走:“……” 齐明荷咬唇,放弃:“好吧,我可是听清了,你说的……可别忘。” 一张小脸就这么微微润红着,她心花怒放,仿佛都甜到了心里去。 却是不舍得表现出来,明明心里头都乐开了花,却硬是低着头忍着笑。 再故意用认真的语气:“逸羽,你再许一个期限吧。” 他说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女人……所以,这一生只有她,也只许有她。 皇甫逸羽就这么不悦的勾挑起了邪眸,沉声:“什么期限。” “就是……你方才许下的那个愿的期限……” 邪肆不悦的沉声顿响:“都说了是一辈子,嗯?” 此时,分外不悦的神情。 她听不懂还是故意找茬? 齐明荷就这么“咯咯”的笑了起来。 此刻,一张低埋着头的脸都烧得通红,就这么感受着夜风的吹拂,还有这心跳快乱的声音。 两个人彼此手上拿着莲灯,灯火照耀出皇甫逸羽一张别扭的脸庞,从来只有他不羁的逗弄她,现在她也终于可以扳回一局……原来他喜欢上一个人是这个样子的呀。 “咯咯”的笑声越来越动听,齐明荷的水眸里也仿佛装满了柔情蜜意。 此时,就这么趁着皇甫逸羽不足以,轻轻踮起了脚尖,“啵……” 朝着他的脸侧亲了一下,吻声轻响而唯美。 两个衣着华美的人,还有两盏拿在手上的莲灯,就这么衬着前方洒满了星光的湖,交映成了一幅令人心生触动的画面。 顾雪纯此时也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亭子中,看着……听着。 眼中不断溢出暖泪。 看着前方,皇甫逸羽被偷吻得愣了一下,然后下一瞬,已经将她身子一拽,紧紧圈住了齐明荷的腰,把她往自己怀中一带。 这动作带了果决与霸气,强大的邪肆的,甚至是无所顾忌的。 惹得齐明荷又红了脸,这会儿稍稍把莲灯高抬,生怕真的不小心烧着他了。 惊呼:“逸羽……” 然后,是他干净而魅人的笑声,摄人心魄:“呵呵。” 他就这么一边揽着齐明荷,一边把手中的莲灯往湖中这么一放,随着莲灯飘远,他也再将她抱完湖前,温柔的看她放下手中的莲灯。 两盏灯就这么尾随着飘向湖面深处,彼此相依,不离不弃。 顾雪纯这么静静凝着泪眼一望,他们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牵在一起了,彼此十指紧扣着,就像是早已交心了那样。 原来……是真的相互深爱呢。 那样的爱情,与她长久以来的迷恋又不一样。 此时,仿佛只听到夜风中恍惚传来的声音:“逸羽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成婚呢?” “因为还没有遇上那个人。” ----- ps:1w5更新毕,这章的加更是特意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谢谢冲新书榜的月票。(这个月还没有结束噢,还在冲ing) ------------ 164 明荷姐姐,你真豁达 齐明荷手牵着皇甫逸羽的手从亭子出来的时候,蓦地看到一个人。 顾雪纯正在落日湖前的假山脚下站着,因为手里拿了一个灯笼,于是显得格外显眼。 齐明荷看到她从假山上下来了,这会儿突然顿住了脚步,停站在这里。 皇甫逸羽也直看着前方,这一瞬沉寂的样子。 齐明荷:“……” 没想到她竟然直咧咧就这么走出来了,这是想干什么? 一旁,皇甫逸羽此时也已经沉沉出了声:“明荷。” 嗯?这难道就是她今日把他骗来这里的目的?方才他对她说的情话,都让顾雪纯听见了? 皇甫逸羽邪眸倏地不悦。 这世上,从来还没有人胆敢拿他当枪使,她齐明荷是第一个。 此时,就这么敛着气势低头看她,看到齐明荷脸上潮红未退,此刻正轻咬着唇,他忽地一下子又收了眼中的不悦,直看着顾雪纯。 顾雪纯脸上依旧带着泪,就这么咬着嘴唇一直看着眼前这彼此牵手,从亭子中走出来的两个人。 “逸羽哥哥。” “明荷……姐姐。” 齐明荷就这么再僵了僵,事态由从未预想过的地方发展。 皇甫逸羽此时也勾挑了眸子:“小雪纯?” 顾雪纯就这么听着皇甫逸羽口中对她的亲昵称谓,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这会儿流着泪很心酸,但这种心酸又不是求而不得的心酸,确切的说是为自己一直困扰着自己的行为而流泪。 齐明荷这会儿还僵愣着,看着顾雪纯哭的样子,还有她这一声……明荷姐姐? “雪纯……”也喊了她一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顾雪纯这是变了性子了? 齐明荷几分戒备,被顾雪纯刺激得多了,不敢随意相信,更甚……她身后还有个娘亲蒲氏呢。 顾雪纯就这么微微张了嘴:“明荷姐姐,今晚,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能给我个机会,和你说说话么?” 眼泪,就这么一直再不停的落了下来。 齐明荷原本是小僵,现在是大僵,一直愣了好半晌,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啊?” 齐明荷此时的样子有些可爱,皇甫逸羽睨着她发愣惊呆甚至神情之中还透露着意外的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 原本略微不悦,恼她竟然今夜算计到了他的头上,此时则微冷扯了嘴角。 顾雪纯微微哭哑着声,乖顺的样子:“明荷姐姐,可以吗?” 齐明荷就这么再继续愣了愣…… 顾雪纯不应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要不然……就继续再与她挣抢逸羽才对,这么多年的爱恋,还有一直那么笃定嫁给逸羽的应该是她的她,怎么会突然就转变了那么快? 其实,很多时候,人生的开悟不过是一瞬之间。 顾雪纯此时已经承认,逸羽哥哥确实是喜欢齐明荷,你看……就连逸羽哥哥可能看出来了她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不寻常,都没有与齐明荷生气,逸羽哥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呢? 明荷姐姐怎么会突然就扯着她来这落日湖,还两个人一起嬉闹放莲灯。 虽然可能是真心的,但是……换逸羽哥哥的性子,纵然不生气,也应该有芥蒂的吧? 可是你看,逸羽哥哥现在的样子,又怎么像是在生气的模样? “我……我只是心里头难受,有些话想要说出来而已。” 齐明荷愣了这么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确定顾雪纯不是受了刺激,二是想法真的变了……蓦地,骄纵跋扈的样子都多了几分可爱。 齐明荷一下子就这么出了声:“啊,好啊……” 皇甫逸羽此刻更是蹙眉看她:“嗯?” “逸羽,我去和……雪纯妹妹聊一会?” 女人的世界真的太不易懂,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两个人就能姐妹相称了,而短短一夜的时间,也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更甚的是,齐明荷现在是什么意思? 让他先回去? “若想去,你就去。” 齐明荷就这么笑吟吟的品味着皇甫逸羽话里的意思,小心肝儿狂跳得厉害。 他不是生气了吧?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原本真的只是想要治一治顾雪纯这胡搅蛮缠的状态,还有以一抵百,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把这事儿解决了……能让顾雪纯知难而退,从哪来回哪去最好,免得娘亲改日又借由顾雪纯来试探他,一直活在胡搅蛮缠的监视之中怎么行……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顾雪纯是不是真的无辜的,但看他戒备着她,就连她扑进了他的怀里,他都只能笑了笑,亲昵的喊着她小雪纯,然后说些动人的情话。 她虽然不说,但不代表……没感觉呀。 她才没有大方到那个程度,扑一次还能接受,要是每天都扑一次呢?那还了得? 所以今夜做的事情,百利而无一害,一劳永逸。 至于……今夜她其实最初只是想和他站着看一看星星啦,放放莲灯啦,随便说上几句话,她主动抱一抱他就好了,只要能够看得出两个人情投意合就好,并非是想要将两个人亲密的一面全然呈现给顾雪纯看。 否则,也不会让顾雪纯在假山亭子上,一个虽然隔得不远,但只能看得清却听不甚清的地方。 只是……今夜不受控制的却是皇甫逸羽,谁知道他竟然许下了那样的愿? 一句令她也……心跳加速,忘不掉的话语。 “那我真的去了?”抬眸,就这样红着脸颊看他。 这会儿看他觉得倍儿不好意思,就这么别扭着。 皇甫逸羽心中有着暗火,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又无处可发。 不悦的继续扯了扯嘴角:“嗯。” 顾雪纯在边上:“逸羽哥哥……”想说谢谢。 齐明荷不知为何,莫名的愉悦,看着顾雪纯,也一瞬恢复了正经的样子。 “雪纯妹妹,你想要谈什么,去哪谈?” 顾雪纯咬着唇,不舍的看了皇甫逸羽一眼,然后转身:“就去方才的假山上吧……” 其实在哪都可以,她只是很多心里话想要说,因为心里头难受,而这世上……应当没有人能够听她说了吧?说给丫鬟听吗?还是说给姨妈听?与逸羽哥哥有关的故事,当然只能敞开心扉,说给同样在乎逸羽哥哥的人听……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当然也要寻那一个合适的人说。 顾雪纯就这么看着齐明荷,心里头认了,对待的态度也平和了许多。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顾雪纯落寞转身的背影,踌躇了两步,利落跟上。 蓦地,感觉到身后这一道颀长的身影还未离去,于是回头,朝他笑了笑。 “逸羽,你不回去么?” 皇甫逸羽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回,明荷。” 暗藏气势的声音,用温润带笑的语气说出来:“等你回房,我再与你算账。”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皇甫逸羽,蓦地拔腿就跑…… 看来回房还有一场恶战。 ----- 夜风就这么清凉,带了点夏日的燥热,却因星光点点而解了些许烦闷。 居高望远,可以看到前方平静无垠的落日湖,仿佛还可以看到湖面上的两个光点,是方才近半个时辰前和逸羽放出的莲灯,此时它们就这么平和安逸的飘荡在无波的湖面上,仿佛岁月静好般…… 顾雪纯泪珠子不断,不过此时仿佛在忍着,所以姿势略有些怪异。 就这么暂且把齐明荷抛到了一边,先傻傻的抬头看着头顶上大如圆盘的月亮,然后再睁着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明荷姐姐,我上次和你抢逸羽哥哥,还口无遮拦的骂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呢?” 齐明荷就这么也睁着水眸,陪她一起抬头看月亮。 “不会。”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么用随意的姿势,一齐并排坐着,在这高处吹着夜风。 “为什么不会呢?我这么不甘的与你唇枪舌战,我还……我还骗你逸羽哥哥吻我来着,你为什么不生气?” 齐明荷就这么微微咧开了唇,随性的笑:“为什么要和你生气?他若是吻你了,也是之前的事……要是现在吻了你,那我也应当是去与他算账,为什么要气你呢?” 顾雪纯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要笑哭出来:“明荷姐姐,你真豁达。” “不是豁达,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十之**,要是都那么斤斤计较,那要怎么活下去呢……再说了。” “再说什么?” “这些事儿,比起死了爹娘,失去至亲的庇佑,弱小被人欺负,性命朝不保夕,或者是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个想要去深爱的人,孤独终老一生,好多了。” “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之想想世上过得不好的人还有那么多,一下子便就觉得,再苦再难也无所谓了。” 齐明荷这会儿伸了个懒腰:“这么想想,再回头一看,呐,不就是个吻吗?对不对?”水眸里漾出了璀亮的光芒。 顾雪纯听得一呆,转脸看着齐明荷,这会儿又有点出神。 低头,沉思着这番话:“好像还真是这个样子……” ---- ps:第一更,今天还加更,祝阅读愉快,继续万更感谢支持~~ ------------ 165 想要一个洒脱的人生 齐明荷忽然就放声轻笑开来。 其实撇开了皇甫逸羽,她和顾雪纯还算是能聊得来。 只是,不知道她是真想开了,还是刻意……与她装亲近,又要套她话? 顾雪纯此时依旧低着头,像是在继续沉思。 她好像……明白了呢,自己来皇甫府的这一趟,是白来了,姨妈虽然有心撮合,但只怕,一直以来是自己困扰着自己,也同时困扰了别人。 这会儿只抬起了头,叹了一口气:“唉!” 少年老成的样子,蓦地惹得齐明荷低头看她,一笑。 顾雪纯这性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惹人气恼时惹得人牙痒痒的,现在却是让人无奈得忍俊不禁的咧开唇笑。 “你叹什么气?” “我叹气是因为终于知道我哪不如你了,也知道逸羽哥哥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了。” “为什么?”齐明荷也来了兴趣。 “因为你比我成熟啊,我在逸羽哥哥身边,做多也就是缠着逸羽哥哥,让他无限度的疼爱我,除了给他添麻烦,怕是什么都不会了……” 继续愁苦的叹气:“但你却不同,逸羽哥哥的心事,你应当是能够理解的吧?” 难怪上一次齐明荷骂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暧情……她对逸羽哥哥……可能真的很大程度上只是迷恋,也是小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只不过……少女情怀,她可能也是真的喜欢过。 唯一不同的是,喜欢与相知相守的爱,却又是不同。 这会儿继续叹气,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晚夜色那么美,她却又有点惆怅,有点想哭:“明荷姐姐,我心情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和还没有与逸羽哥哥开始相恋,便结束了这段感情一样……我干脆给你说说我和逸羽哥哥的过去吧。” “那些往事……还有情窦初开的年纪里的心事。” 顾雪纯就这么把齐明荷当姐姐了这会儿,许多心事不吐不快,反正……日后都不能再继续喜欢逸羽哥哥了,那些心中珍藏的画面,还留着做什么呢? “嗯,你说吧。” 齐明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方才说到了这么深的话题,惹得她也心里有了些惆怅。 看她又是叹气,又是仰望月亮流泪的,纵然想劝慰顾雪纯别再想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你说着,明荷姐姐认真听着。” 顾雪纯坐直起来:“我和逸羽哥哥的缘分,还得从姨妈说起……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有个姨妈,嫁给了一个不一般的人,可是……娘亲从来都不告诉我,姨妈到底是嫁给了谁……只是每次说起姨妈,娘亲就叹气,直说是姻缘错、姻缘错呢……”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姨妈是嫁给了大金国大名鼎鼎的皇甫老爷,然后皇甫老爷有两位夫人呢,其中一位就是姨妈……” “娘亲常常叹气,然后直到了后来,娘亲才说让我去皇甫府探亲,陪陪姨妈,见见姨妈……” “来到了皇甫府以后,我才知道娘亲叹气的原因之一,姨妈膝下无子,嫁给了皇甫老爷却一直没有孕育子嗣,当时我还小,才十岁那样儿,一进来才发现,皇甫府竟然比自己家的顾府还大,亏我爹还是朝中的大官……都比不上一介行商买卖的人家,原来‘百年基业皇甫家,云崖天下皇帝冢’这句传言也是真的……更让我觉得好奇的是,这么大的一个世家,竟然只有一个嫡公子,却是另一位皇甫夫人生的,但不管如何……总之,我就这么把逸羽哥哥的名字记下了。” “第一次见到逸羽哥哥的场景也很奇特,那时候年纪小,做事也没有顾忌,刚来皇甫府探亲,见着好玩的就想玩,初见逸羽哥哥的那一日就是这样……追着一只猫儿就误闯进了一个院子,那时看见椅榻子上坐了一位少年哥哥就这么惊呆了,直到少年哥哥别过头来看我,我才回了神呢。” 顾雪纯就这么陷入了回忆之中:“明荷姐姐,你知道哪样的感觉么?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呢,他在那树下静静的坐着,听着树风的声音,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会喜欢上这个哥哥……” “我以为他会骂我,可他却只是笑了笑,在我问他是不是就是逸羽哥哥之后,他竟然让我坐到他的身边来,就这样……温柔的陪着我说了一下午的话呢。” “只可惜,唉……”顾雪纯这会儿傻兮兮的叹气,“可惜逸羽哥哥,为什么是瞎子呢……” 此时,就这么转眸看向齐明荷:“明荷姐姐,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让逸羽哥哥是瞎子。” 齐明荷这会儿愣了愣,“这个……”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难道她要告诉她,其实逸羽并不是瞎子吗? “呵呵……这个……”轻笑着回应,“你继续说……” 顾雪纯也不介意齐明荷这样的回答,也没留意此刻自己说的话中,有什么不对。 只是继续抬头望着月亮:“后来,我也就喜欢上逸羽哥哥啦,哪怕他是瞎子也无所谓,只是……有的时候会心疼逸羽哥哥。” 侧回眸看齐明荷:“明荷姐姐,你知道吗,逸羽哥哥曾与我说过一段动彻心扉的话语,让我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得无法忘记呢。” “嗯?”齐明荷听着猛然好奇起来。 逸羽曾与她说过一段话?还动人心扉,让她这么多年后到现在,都一直无法忘怀? “他与你说了什么了?” 顾雪纯弯起了水眸:“明荷姐姐,你想知道?”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她。 此时顾雪纯得意的笑出声来,“看来我和逸羽哥哥的过去果然比明荷姐姐的还要多嘛。” 至少,她和逸羽哥哥之间,还有着连齐明荷都不懂的过去。 齐明荷就这么凝视着她。 顾雪纯不开玩笑了,此时就这么单纯的笑了笑:“让我想想啊,逸羽哥哥当时说了什么。” 抬手,就这么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逸羽哥哥说得太长了,时间隔得也久,我得想一想,逸羽哥哥当时说了什么。” 此刻头顶上月如圆盘,月光倾洒下来,照到两个人的裙摆上。 衣袂飞扬,两个人就这么在这儿聊着天。 顾雪纯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那时,逸羽哥哥是这样说的……明荷姐姐,我说给你听。” 齐明荷就这么凝起了水眸,认真听着:“嗯。” 她倒是要看看,逸羽年少时还和她说了什么。 若是要算账,就一并回去算账了。 顾雪纯这会儿笑吟吟的:“逸羽哥哥说,他的眼睛瞎了……” 此时,就这么又描绘出了当时的场景,庭院中,树荫下,白衣的逸羽哥哥在坐着,他轻皱着眉头,面如春风的笑着,一双空荡荡的墨眸眺望就这样着远方。 “逸羽哥哥说他的眼睛看不见,其实自己也觉得很遗憾,有时也曾想,男儿就当油走四方,驰骋马上,快意江湖,只是,那样的生活离他是如此的遥远。” “有时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得不到的人生,就会越发想要?” “逸羽哥哥说,他看似拥有一切,但其实又是一无所有。” …… “我时常在想,如果能够那样,像期盼中那般生活,该会是如何?像期盼中那样驰骋烈马,笑泯江湖恩仇,只是,那样的洒脱,这我一生应当是不可能了。小雪纯,你说世上会不会有另外一个我,正在过着我想要的生活?” “你说,若是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两个人又能够互换身份,那应该有多好?” …… “逸羽哥哥还说,他这么温润,只是不想自己这一点缺憾,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对世事有棱角的人,他会依旧完美,因为不完美也是一种完美,谁都不需要自暴自弃。明荷姐姐,从这一点上看来,逸羽哥哥和你还真倒是蛮相配的呢。” 顾雪纯就这样时而学着皇甫逸羽的语气说话,又时而跳脱出这语境之外,笑嘻嘻的给齐明荷阐述。 这会儿,齐明荷就这么一愣,然后怔怔看着顾雪纯。 “嗯?”就是……说了这些? 此时,竟然听得心里有些稍稍感慨,原来是这样啊…… 逸羽竟然有着这样的心事? 齐明荷仰天微笑:“这样也挺好的。” 说完,此时自个就这么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顾雪纯说的这些,与逸羽的往事,怎么越听越奇怪了呢? 方才……若说她问她逸羽为什么偏偏是瞎子的时候,她还轻笑敷衍带过,可这会儿,听着这些令人感慨万千,记忆深刻的话语,她只觉是不是其中弄错了什么? 此时,只忽地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雪纯妹妹,你是不是……记错了?”轻笑。 “逸羽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啊……没有啊,明荷姐姐,我怎么会记错?” 这些话,她当初一听,就听到了心里去,还窃喜了许久,逸羽哥哥终于也有与她敞露心怀的时候,虽然只是哥哥对妹妹般的随意说说,可是,她一直铭记着久久不能忘怀,又怎么会记错。 ---- ps:第二更~~还有更新 ------------ 166 黑暗中的你看我,我看你 此刻就这样盯着齐明荷看:“明荷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齐明荷略微咬唇,就这样直凝着水眸看着顾雪纯。 顾雪纯忽然被这样的神情看得吓了一跳:“明荷姐姐?” 以为齐明荷在质疑,急忙解释道:“明荷姐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忽然想到,所以才给你说说,日后……你天天陪伴在逸羽哥哥身边,只有你,才能够帮逸羽哥哥完成他的心愿。” “难得逸羽哥哥终于也有喜欢的人了,虽然那个人……永远不再可能会是我,但是,现在想想……若是明荷姐姐你也不错。” 齐明荷就这样听着她这番话,逼自己略微收了神。 “你也别误会,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其实那一瞬间的怔忪疑问,是因为……顾雪纯话里所说的这些话,听起来的感觉……逸羽就像是个真的瞎子一般?若不是瞎子,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愿?所以才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逸羽曾经是真瞎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像是,顾雪纯所知道的一切是真的,而她知道的……才是假的。 那些说话的语气,又像是真温润一样,逸羽怎么会这样说话? 齐明荷突然觉得想象不出来,可这会儿又理不清头绪。 “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这一刻的感觉,就像是那日在西院奉茶一样,娘亲字里行间的试探,而她却又不禁疑惑了。 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此刻直把话头转回去,在这夜风中坐久了有些凉,整个人也有些慵懒似的。 顾雪纯这会儿也不说了,只是略微叹气:“唉。” 齐明荷又凝眸看她:“叹什么气?” “明荷姐姐,我只是在想,这一次又让姨妈失望了,姨妈一直以来都想我嫁给逸羽哥哥,当皇甫府的少夫人,请我过来……或多或少也是抱有这样的目的的吧,我送菜过去你们房里,也是她所支持的。” “现在,我倒是打算回去顾府了,逸羽哥哥都成婚了,我再总往这里跑多不好……”总要告别过去了,也要告别心里头的逸羽哥哥。 齐明荷掩嘴笑:“嗯。” 顾雪纯看着齐明荷笑,也忍不住跟着笑。 站起来,伸了个拦腰:“明荷姐姐,你可要好好对逸羽哥哥。” 齐明荷:“……” “要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齐明荷动了动嘴角:“……雪纯妹妹,你就放心的回去吧。” 要是她真还不死心,她还会有别的办法……阻止她的胡搅蛮缠的。 顾雪纯全然是在开玩笑,这会儿就这样看着齐明荷,仿佛想透过齐明荷的璀亮的水眸看看她到底是多喜欢逸羽哥哥,才会用心去做这些守护两人感情的事情。 “那我明天就走。” “好。” “明荷姐姐,你送我吗?” “让逸羽哥哥送你。” “好呀,可是你不生气?” “送你而已。” 齐明荷此时洒脱的语气,又让顾雪纯有些回不过神。 莫名的,又觉得眼睛湿湿的,就这样把头转过去了,笑了笑:“好。” 其实她若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齐明荷还是很好说话的。 齐明荷这会儿就陪着她吹夜风,直到顾雪纯此时一吐为快,显然心情好多了,整个人也在假山亭里兜一圈,直到退够了风,冷静下来了,才道:“不早了,明荷姐姐,我们回去吧。” 再似笑非笑补了一句:“逸羽哥哥说,还等着你回房算账呢。” 齐明荷平静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不镇定了。 “走吧。” ---- 两个人分道扬镳,从百芳园里出来,各自回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从酉时末到亥时,吹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的风,星辰穿不透此时的云幕,所以回去的一路上,齐明荷眼前全是黑的。 回到了院子里,竟然院子里也是黑的……一盏灯也没点。 似乎院落里伺候的丫鬟全被遣退了,就连青莲也不在。 “唔……”齐明荷忍不住出声。 她是聊得开心了,所以回来得晚了些,可也不至于到了万灯皆熄的时分,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就这么一步步走到院落深处,先穿过大堂,然后走回到两个人的卧房。 这是皇甫府最恢宏的地方,大大的屋檐朝外深处,仿佛遮住了半边天,月光倾洒下来,照亮了雕画的栋梁,精致的花草栩栩如生。 齐明荷就这么走在回廊里,看着左右两侧,人呢? 前头再熟悉不过的房间里,也像是没有人似的,连一盏灯都不点。 齐明荷就这样回头,然后略微发愣:“逸羽?” 他不是早就回来了么?人呢? 此时就这么皱起了眉头,再提起的步伐,继续朝前走,前方的房间黑漆漆的,她莫名就迟疑起来。 走到门前,就这样停了一会。 里头一点动静声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得仿佛从未有人回来过一般。 齐明荷愣了一下,推门而入。 没回来么? 没想到,打开门的一瞬间,里头果然还是暗的。 此刻干脆就这么走了进去,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几分从外头倾洒而入的月光。 什么都不说,也不再喊皇甫逸羽的名字了,而是走了进去,直到内房中,准备自己自食其力的点灯,可是,就在这会儿即将碰到烛芯点起火的一瞬间,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齐明荷一回头,就这么看到了此时站在门边的身影,颀长而魅人,衣袍还是今夜特意换上的衣袍,不过却洒了些月光在上面。 “逸羽?你去哪了……” 就这么一瞬,只感觉眼前的身影一花,人已不见。 齐明荷再回头,只猛地撞上了一堵宽厚的胸膛,“唔……” 邪冷的声音也于此刻响起:“终于回来了?” 齐明荷:“唔……” 这一瞬,只感觉房中黑得很,他站在夜色中,也看不清神情。 莫名忐忑:“你怎么不点灯?” “点灯做什么?” 齐明荷:“……” 面红耳赤,这会儿一看到他还是在湖边的样子,还有方才回来前的那句话,等着她回来算账,这房间阴森森的,刚跨进来的时候半点人的气息都没有,吓了她几分,此时突然一回头就看到他深沉难言的身影,更让她觉得琢磨不透。 此时,齐明荷就这样抬头:“点……点灯……” 话未说完,已经彻底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 皇甫逸羽低头可怖的神情,一双邪眸就这样微微挑着,黑暗中,齐明荷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隔着这薄薄的绫带,只感觉到眸光中的幽深与锋锐。 “嗯?”温热的气息就这么喷洒了下来。 齐明荷倏然紧张,感受着这气势的不一般,添添唇的时候…… “夜黑风高,夜深人静,是时候该咱俩算算账了。” 凌绝的气势这会儿铺天盖地袭来,齐明荷就这样再舔了舔唇。 感受着这一些带着玩味又有几分认真的气息,微微颤了颤,一瞬想推开他,但在这漆黑得深不见底的房中,又分不清方向,门外所有倾洒出来的月光都被他遮住了。 “算……算什么账。” 这会儿只微微再拧起了眉头,感受着他的气势。 “嗯,你说呢?” 其实他确实是不想点灯,在这黑暗里头等了她许久,从他先行回来的那一刻起。 现在,就这么把她捞进怀里。 齐明荷现在是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得一直凝着水眸有些逃避,不好意思的看他,“呵呵……”装傻。 “今日骗我过去,之前说了什么,从未有真正的去独自相处过,给你一晚只属于你的时间?嗯?” “明荷,你是这么说的么?” “听着夏风,两个人静静的享受一段闲暇的时光,嗯?” 大手突然用力,紧紧拥着她,黑暗中低下头看她,逐字逐句的重复道。 齐明荷这会儿心就这样砰砰跳,她就知道,逸羽绝不会这般放过她的。 皇甫逸羽眼中暗藏着玩味的不悦,放在外头暂且压下愠怒,回来后越想越是觉得太放肆,他说的那些话竟然还有别人在听,无意中给别人上演了一出好戏,他没有这样的癖好。 纵然是解决了顾雪纯这样一个麻烦。 黑暗中挑眉:“你要怎么样补偿我,嗯?” 黑暗越加衬显了皇甫逸羽的邪魅,这会儿举手投足间,一个轻轻低颔下颚的动作,都蕴含着难掩的魅色,就这般宛若一把凌厉的剑锋芒惑人,仿佛淬了毒一般,轻勾起嘴角玩味的样子都让人欲罢不能。 齐明荷就这样再烧红了脸,进来时的忐忑都成了真。 然后在这一瞬,愣愣的看着他这既是生气,却又不太像是生气的样子。 皇甫逸羽先不管齐明荷的回答,只是这会儿先抱着她,然后此时就这般随意的抬起了手,再自然不过的将眼上这碍事的白绫扯落,绫带落下这一瞬,邪历万分的眸子就这样露出来,眸光幽然的直直看着她。 “嗯?怎么不回答?” 齐明荷就这样看得微愣。 ---- ps:第三更~~这章是加推荐票破一万的(怎么记得上次提及加过了?)咱们有个好吧主啊xd,谢谢。目前加更完毕,等会晚上继续加更月票的。这阵子大家都辛苦了~ ------------ 167 再一次舍身探究他(1) 这一刻,就这样把他这邪魅的样子收入眼中,就好像时光回溯,仿佛回到从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黑暗里,他这种妖魅强势的气质越来越清晰,因为看不清,所以感觉才更真实。 齐明荷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长久回不来神。 今夜,顾雪纯的话时时回响在脑中,那些与皇甫逸羽的过往,还有从前的那些对话。 那样一个温润的人,会是眼前的这个? 从前……还以为娘亲试探的是他是不是瞎子,现在倒发现,或许是另外一种可能。 此时,就这么在黑暗中看着他:“逸羽……” “嗯?”皇甫逸羽邪肆的沉声。 齐明荷细心体会着其中的不同,又有些略微觉得迟疑。 这种在假山亭上诧异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可是脑中却不断响起他的沉声,“我是皇甫逸羽,也是萧寒光,怎么了?外人面前是皇甫逸羽,别名萧寒光,古人有名亦有号,就不许我也有其它称谓,嗯?” 那时邪魅的神情还犹如在眼前。 那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可是,与今日听到的这些,又有些不同。 现在面前,就好像是在放着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所听到的,一个则是相信他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又该相信哪一个? 此时,就这么再怔怔看着皇甫逸羽,他邪魅的沉声犹回荡在耳边。 “我……”她要怎么样补偿他? 齐明荷心里头在想着事情,脑子也跟不上皇甫逸羽的节奏。 皇甫逸羽就这么低垂着头,就这般在黑暗中深深挑眸凝视她。 这一刻,两个人的脸就靠得这般近,齐明荷呼吸变得急促,温热就这样喷洒到他的面前,他勾挑起了邪眸,就这般再沉沉的凝视着她。 她此刻又是在想着什么?今晚耍了他一把,又甩下他去和顾雪纯聊天了,夜深了才回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星辰下,他与她在落日湖前,对着莲灯许下的那个愿,他还仍记得。 那时的心境此时还延续几分,邪眸虽凌厉,却是玩味中带着笑,多了几分对她的疼惜。 可此时,他这个样子,如此的动人心魄,齐明荷却又再一次自我晃神,挣扎着沦陷在另一处思虑里。 逸羽他……是在骗她? 此时,满脑子那些不甚清晰的念头就这么越来越清晰,他为什么要骗她? 如果他是皇甫逸羽的话,那为何会说出那番真的遗憾至深的话? 驰骋马上,快意江湖……这些,不就是他原本早就拥有的么? 还有那一句,世上会不会有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他,正在过着他想要的生活。 若他真不是逸羽,他又为什么要骗她?有什么骗她的必要? 若两个人真的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两个人也长得不一样,为什么无人发现? 这些混乱的思绪,就这么搅成了一团乱麻。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皇甫逸羽,就这样再低低出了声:“今夜的事情是我错,你想要我怎么样补偿你?” 不想让他看出她此时混乱的心绪。 可是,这会儿又难以自控,他越是越邪魅,她就会越情不自禁的做对比,然后进而乱想。 他为什么……要那般回答她,告诉她,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他是怕她毁了他的事情,还是……根本就不曾把她放在心里? 两个人只是……表面之交么?还是……在他心里,只是这样? 齐明荷就这样又怔怔看着他,把心里头的迟疑吞到了心里。 皇甫逸羽凝视着她此时脸上的红晕,黑暗中无法看清,却是别有一番娇媚,感受着她的走神,他不悦的又更是加大了力道:“嗯?你说要怎样补偿才行?” 齐明荷挪开了眸:“是你说要找我算账……你说要补偿……又不是我……” “噢?”又是更邪魅的声音。 此刻,只干脆把齐明荷整个人都往下一压。 原本她是要来这桌子前把蜡烛点亮的,此时就这么被他整个人放肆的一压,顺势把她压到桌子上了。 齐明荷胸口起伏,就这样大口大口呼吸。 蓦地怔怔看他,又一下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越真实的性子面对着她,她就觉得奇怪,这会儿就连亲密,都有些不纯粹的意味。 皇甫逸羽却是感受着齐明荷今晚的不正常,她似乎迟钝了许多,他原本不悦的心情蓦地就变成了不爽快,本就觉得被她算计了一番,心里总归要惩罚惩罚,如若不然,以后更放肆了不把他当一回事怎么办,可现在,与她说话,她竟然还不当回事的开小差? 此时,就这么压了下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开口,今夜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邪魅的唇就这么微微勾起,挑出了一记魅惑的笑容,“明荷,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你都不把我当回事了,嗯?” “我才……没……没有。” 他不要这个样子与她说话,这么一大张脸放在她面前,就像是在勾魂摄魄。 邪眸在黑暗中微微一挑,又用这么魅沉的语气。 两个人偏偏靠得这么近,他还把她狂肆的压在了桌子上。 用这种意味深长,又带了些警告意味的话语,一点点的撩拨着她的心。 明荷就这么心跳加速,轻抿着唇看他,这会儿心慌意乱了一会,终于在他这沉视中,找回了自己。 这会儿,就这么深呼吸,然后与他直视,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对我宽容了?”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只见她一瞬眸中光芒璀亮,人也像是回了神,重新灵动起来。 她眼中终于有了他,注意力也复而落到他身上,他忍不住勾挑起了唇角。 “嗯?不对你宽容,能新婚之夜前夕偷跑去看你?” “能新婚之日,为你去尚书府,送你这样的大礼?” 他从什么时候起,将她宠上天了,她不知道? “还是你以为,我应当要像从前那样对你,才正常?” 三言两语不合,不管她心里所想,先将她压下来,强要一番,在水中那般,惹得她觉得受到了侮辱,再哭着把他赶出去,这才叫正常? 此时就这么低下头,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还是你觉得,今晚随着你的意,陪你去这趟落日湖,不算是你的好?” 如果他不答应,她今夜的一切安排,就全泡汤了。 拿他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还不许他讨要点甜头? 不生气是因为他宠她,若是换别人,只怕早在那一刻就死定了。 “嗯,你说呢?” 齐明荷就这般心跳连连,不算是情话的算账之语,就这般被他说出。 落到她耳中,就像是情话一般,让她听得面红耳赤,就这般含着唇看他。 这会儿就这般轻轻伸出了手,主动圈到了他的脖子上:“嗯,好吧……我承认。” 她乖巧的模样,惹得他沉沉撩起的气势又收敛了一点。 此时,就这么垂着眸凝视着她,看着她这就像是恍然开悟的动作,主动的要与他缠绵,娇媚的语气,羞怯的承认。 他扯开了唇,邪肆的眸子就这么一凝。 顺势将她的腰一抱:“既然承认,那你说说,今夜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齐明荷水眸一挑,笑吟吟:“逸羽,你想怎么解决……” 此刻,就像是变个人一样,主动之后的更深入的主动。 两个人原本已经靠得很近了,此时她就这么微微在桌子上支起了身,亲昵的把自己往前送,靠近了他。 皇甫逸羽正倾着身子,此时感觉到这柔软的温热靠近,齐明荷就这么贴了上来。 他邪肆的眸子一暗,掀起了幽深的暗涌。 她又改变了什么想法? 齐明荷动着水眸,咬着唇,“嗯?逸羽,怎么……要我主动,你怎么又不动了?” 皇甫逸羽原本是在探究她这一刻的反常,听到了她这话,一瞬间就这么挺腰,压了下去。 “嗯?”又再一次的老虎头上捋毛? 气氛此时就这么严峻着,门还微微敞开一条缝,两个人就这般亲昵热火朝天的在桌子边对视,她半个身子都伏帖在了桌上,月色朦朦胧胧的倾洒下来,只有他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动人。 齐明荷现在的神情就像是刚才在湖边那样,红着脸咬着唇,害羞的在看着他。 皇甫逸羽的不悦顿时变成了想要将她拆吞入付的欲|望。 “既然如此,那就拿你自己来还好了。” 几乎一瞬间,齐明荷只感觉腰被一撞,整个人被他霸道的力道按了下来,全然整个人贴在了桌上,她手足无措,而他却是干脆利落的再往前一来,就这般用宽大的胸膛抵住她。 她急得想动了动手脚,发现全被禁锢住了。 皇甫逸羽就这般挑着唇,把她的两边手全按在了桌上。 齐明荷动弹不得:“嘶……” 然后下一瞬,发现她的下|身也被他牢牢压覆着了,就这样仿佛要来强的似的。 ----- ps:第四更……这张纯粹是人家心血来潮的加更,于是今天还会有心血来潮的下一章,睡得晚的可以看看… ------------ 168 再一次舍身探究他(2) 齐明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会儿就这样凝眸咬唇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逸羽,你来呀。” 皇甫逸羽本来就莫名的用了力道,听到她这欠揍的话语,更是毫不客气的把她的腿分开,就这么站到了她与桌子之间的间隙来,两个人的姿势就这么暧昧着。 气氛久违的剑弩拔张。 齐明荷就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望着他:“吻我,嗯?” 放肆,实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阵子见惯了她害羞温顺的样子,忽然见到这样德行的她,皇甫逸羽眸中的眸光越来越深。 果然是他把她宠坏了,今夜算计他不说,现在还在言语上挑衅他。 皇甫逸羽话语声就这么幽幽而出:“挑拨我,等会不要又与我求饶。” 这几天晚上天天基本这样,将她压下了,到了后半场她又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然后各种耍赖求饶,让他作罢。 此时,皇甫逸羽就这么睨着她。 齐明荷也咬着唇:“不求饶,你来呀。” 媚惑的样子,极度撩人。 皇甫逸羽看得眸光越来越深,就这样再把她一按,往前一顶。 齐明荷被撞得有些心跳加速,可这一瞬就这么继续笑着看他:“逸羽……” 刻意又放柔了声音,挣扎着再凑近他:“别生气。” 他将她按得那么牢,此时这么微微将她自己送上去,这暧昧的神情,又让皇甫逸羽彻底再将她按住。 此时,炙热的吻就这么犹如星火的落了下来,落到了齐明荷的脸上,脖子上,还有微微敞开的衣领处。 齐明荷被吻得大口大口呼气,就这样睁着水眸死死的凝着他。 温柔的轻笑着。 她这模样,越发越让皇甫逸羽控制不住,真是把她宠坏了,越来越放肆! 若今夜不借机教训一下她,今后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时,霸道中夹杂这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表面看起来是生气的样子,齐明荷也就这样和她杠上了,表面是与他在开着玩笑,实际上却是一直在看着他,感受着他此时的气势。 为什么……明知道他此时与她温存多了些笑闹,可她就是心情复杂的想哭。 他在宠着她,可她看着他却像是在云雾里一般。 此时就这么用配合的态度打发他的戒备,一步步的诱他沉沦:“逸羽……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今晚你罚了我,我算计你这事儿,咱们就不作数了,好不好?” 皇甫逸羽笑:“那得看你今夜表现如何,嗯?!” 撩拨他的是她,让他一笔勾销的也是她。 霸道而邪肆的吻就这么狂热的落了下来,齐明荷回应着。 这会儿水眸一挑,被吻得动弹不得,趁着他不注意,猛地就挣脱了他的怀抱,与他拥吻在一起,主动吻住了他冷薄的唇! 夜深人静,又敞开着门,但这会儿就像是不介意似的,这些天的娇羞也全没了,就像是带着目的的在做一件事情,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微僵,就这样将她脑袋反按,此刻就这么狂热的拥吻着。 齐明荷被吻得气喘吁吁,眼看着一发不可收拾。 这会儿主动的用手解开他的衣袍,摸上了他的胸膛,“逸羽……”干哑着声。 下一瞬,感觉皇甫逸羽似愠怒的把自己一扯,下一瞬已经被他扯开来,热吻中的唇也分离,几乎再一瞬,他已经被她点起了怒火,然后直接剥开了她的衣裳,一路朝下。 感觉到他把头都埋到了自己的衣裳中,就这么衣裳凌乱的躺在了桌上。 齐明荷水眸一勾,就这么继续主动的抱着他,“呵呵,逸羽……来呀,今晚不是说要惩罚我么,怎么感觉动作比昨日笨拙了许多?” “嗯,逸羽……是紧张么?还是……你不生气了?” 此时,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甫逸羽挑眉:“你这是在质疑我能力?” 下一瞬,已经事态彻底不受控制,齐明荷感觉肩头一凉,皇甫逸羽的吻已经再落了下来,一室的火热。 这样的逸羽……熟悉得很,却又与顾雪纯说的那个皇甫逸羽相差甚远,简直是天壤之别。 此刻,就这么出了声:“逸羽,我哪有……” 刻意再放得更柔媚的声音,主动贴上了他:“我只是,在关心而已……” 皇甫逸羽感受着齐明荷的动作,听着她这会儿的话,就这么在黑暗中点起了燎原的火,方才对她蓦地主动的探究,都抛到了九天之外,此时就只想着要将齐明荷好好教训一番。 “认错,嗯?” 齐明荷就是不认,反而还撩拨着他。 轻笑声柔柔的,裹在皇甫逸羽耳边,然后看着他这魅惑狂肆的样子,感受着这再熟悉不过的亲密。 夜夜笙箫,感受着他霸道的动作,已经将她的衣裙扯开,而她则更干脆利落的把他的衣袍全解开了,此时就这么赤诚相对。 然后,就在皇甫逸羽想即将要她的时候,此时就这么再出了声。 “等一等。” 皇甫逸羽低头:“又怎么?” 刻意点起了火,放肆得过了头,又阻止了他。 皇甫逸羽声音暗哑:“你又想做什么,嗯?” 齐明荷就这么娇媚的攀上了他:“做之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逸羽,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皇甫逸羽低沉的语气,仿佛是在沉忍:“什么问题。” 在这种时候叫停,简直是一种考验。 理智就这么紧绷在这一条线上,若是从前真是直接霸道得上了,现在则是邪魅的凝望着她,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眼中没了戒备,只有予给予求。 “逸羽……你是不是真瞎?”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一僵,此时,仿佛火热的氛围也有些骤降致冰点。 此刻幽眸就这般凝着,黑暗中直直看着齐明荷。 此时两个人就这么互相交叠着,暧昧的姿势,拥抱的温暖抵不过齐明荷这会儿心里头的疏远,“嗯,逸羽……你怎么不回答我?” 皇甫逸羽倏然沉寂,就这样看着她。 寻思她到底想做什么? 齐明荷的两条胳膊这会儿就这样圈在他的脖子上,“逸羽……回答我,好不好?” “我想要……回答我,我们就要,好不好?” 水眸潋滟的光芒,乍如当初在齐府宝月湖,又一次的算计。 皇甫逸羽从沉沦中出来,邪眸暗挑敛出了几分幽光看她。 “嗯?逸羽……”撒娇。 皇甫逸羽沉哑的声:“问这个,做什么?” 齐明荷咬唇:“我只是……突然好奇了,今夜和雪纯妹妹聊天的时候,聊到了你看不见的趣事,所以想问一问……”这会儿似真似假的说着。 就像是在关心着他,不舍的眷恋,温热的手都轻轻一抬,拥他拥得更深了。 齐明荷突然像个八爪章鱼似的拥住他。 这会儿亲热的动作,惹得皇甫逸羽一僵,额头上都沁出了汗。 沙哑了声:“明荷。” “嗯?” “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是在故意玩弄他? 邪眸里掠出又爱又恨,拿她别无他法的眼神:“我没瞎。” 沙哑着声回答她。 动了起来,贴近她:“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一次问完,否则这样子再来第二次,他不保准把不把持得住,真将她给吃了。 前车之鉴,不想再对她强来第二次。 也舍不得看她再哭。 齐明荷就这么水眸直勾勾的凝挑着看他,心里头翻江倒海,他没瞎…… 所以,逸羽他…… 沉沉压了声,让自己尽量维持平静:“逸羽,回答我好不好……你是一直没瞎,还是医好了呢?”柔荑就这么轻轻摩挲到他脸上去了,第一次这么亲近的触摸他的眸,邪气而完美,其中仿佛蕴含着惑人的力量。 黑暗中,就这么感受着他眼里的真实。 “一直没瞎。”再一次满足了她。 此时,就这么沉沉再将她压下,两个人紧贴着,他的唇在她身上流连而过,齐明荷就这样微微用心感受着他滚烫的炙热,这会儿心里头已经快跳得有些头晕脑胀,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知道什么了,答案就在眼前…… 性格不同,身份也不同,从未瞎过。 “那……你还是逸羽吗?” 顷刻,皇甫逸羽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一僵。 齐明荷这一次没再等他回答,此刻,就这么在黑暗中幽幽的望着他。 “逸羽……你对我的感情有多少,是不是真的爱我呢?” 皇甫逸羽猛地沉声:“什么意思?” 齐明荷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 “没什么。”她不会再问了! 因为,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如果要说,那么那一日她问的时候,他就应该坦白了,不是么?现在面前只有两个答案,要么是大家都弄错了,要么就是……只有她弄错了,她宁愿是最后一个。 她真的好想问皇甫逸羽,他到底有没有骗她,一开始娶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缠上她,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他到底喜欢她几分,是真的喜欢她,所以要娶她,还是……从头到尾只是在玩弄她?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此时突然凝起了沉眸。 ---- ps:1w5毕,连着两天都是五更~(这章也是月票加更)多谢支持 ------------ 169 再一次舍身探究他(3)-求月票 “你哭什么?” “我什么时候哭了?” 黑暗中,齐明荷水眸湿得悄无声息,不过一瞬眼里氤氲了雾气,下一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说,她也不会问,但是有些东西……她会想办法知道。 她会努力的……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咱们继续。”就这般把问题再若无其事的丢到一边,此时和他教缠在一起,就这么发丝微落,和他的手臂缠绕到了一块。 夜深人静,气喘吁吁声如此清晰,在她的刻意撩拨之下,这会儿气氛又开始火热了起来。 皇甫逸羽动作不由得变温柔,大手抬起就这么在黑暗中摩挲了一下,抬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湿润,莫名其妙…… 却因为现在实在太漆黑,而她又刻意隐藏。 在他挑眉再一次想要探究的时候,她又突然紧紧抱住了他,然后磨蹭着他的胸膛:“……” 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齐明荷把脸藏在了黑暗里头,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矛盾神情。 她其实……最讨厌有人玩弄她,如果皇甫逸羽一开始是真心相待,那么她会很开心,因为这一生就如她所说的那样,遇到了一个可以为之深爱的人,也算是本来打算平凡无奇过下去的一生,终于有了一点可以欣喜的期待。 从不愿嫁到愿嫁,从不肯接受他,到现在主动抱着他,温暖的想要爱他,她是真的想和他一辈子白头偕老的在一起。 可是……现在发现他的所有事情,她几乎都不知道。 哪怕发觉了,也是在被欺骗着,一个又一个的骗局……她要怎么理解与接受? “逸羽……抱紧我。”突然觉得好冷。 此时,两个人已经紧紧拥在一起,齐明荷突然真的好想问他,到底是有什么隐情,所以要骗她? 还是……自始自终,只是把她当做一颗棋子,放在这皇甫府里?当一个皇甫少夫人,替他去挡枪挡剑?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她虽然皮厚,但也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逸羽,你爱我么?”又问了他一次。 皇甫逸羽正低头亲吻着她,缠绵纠缠,动作不自觉放轻柔,此时就这么轻缓进入她,慢慢亲热着,熟悉的感觉蔓延,轻车熟路的享受着春江水暖的一刻。 说好了今晚上是惩罚她,但现在却没有惩罚应有的霸道。 听到了这问话声,皇甫逸羽动情裹着雾气的邪眸看了她一眼。 “明荷。” 今晚的她是接二连三的算计他,先是整个落日湖赏夜之事都在骗他,然后便是今夜黑暗之中,主动撩拨他又趁着他动了情,问他这几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此时又在和他亲密之时问这种问题。 以为齐明荷是故意为之,挑了挑眉。 不回答,只沉沉撞了一下,让她舒服得一下闭上了眼睛。 齐明荷气喘吁吁,但是不想就这么被敷衍过去。 “嗯?” 皇甫逸羽此时还是没回答,只是在黑夜里显得更加撩人。 邪魅的眼眸都挑出了幽光,在这黑夜里就宛如鹰的邪眸,凌厉得仿佛要将人拆吞入腹。 他的气势并非一朝一夕炼成的,全然是在寻常无意识中积累,经历的事情多了,冷血无情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有这般阴寒的效果。 最近这一大段时间天天有齐明荷陪伴在身边,时而温柔了一些,但终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齐明荷蓦地打了个哆嗦,咬唇…… 感觉到他此时不悦的样子,当做她是在故意算计他,就这么找他麻烦。 沉声,“爱不爱,待会你就知道了。” 语落,齐明荷只感觉自己腰间一紧,被他紧紧圈着,然后开始了另一轮掠夺,感觉到他的动作变得快而紧骤,像是喜欢这和她在这里片刻的时光,一天都不能没了这样的亲近,少了便会觉得少了什么。 从一开始只是觉得满足,到了后来逐渐喜欢上了。 并不是对谁都这样,完全是非她不可。 齐明荷没看见他眼中深深的眷恋,也没发觉他今夜有什么变化,好似从那天给他盖了被子以后,他对她已经由待她“好”进化成百依百顺的“宠”,现在就连算账都似乎是她占了上风。 她被牢牢禁锢在桌上,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感受着他细密的吻犹如狂风暴雨一样落到她的肩头上。 齐明荷就这么喘着气,心里头感受到他的温柔却没办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所谓的待会就知道了,便是将她撩拨得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出声尖叫。 “力道轻些……我受不了了。” 皇甫逸羽不理会她,几乎这种时候才是她刚开始承受的时候。 两个人都温存这么多次了,她口是心非,想要什么,偏说不要。 不想要的时候,则会豪言壮语的问他,不行了,没劲了?嗯?真没用…… 此时,就这么将齐明荷抱起,让她在桌上坐了起来。 今天没能在饭桌上吃掉她,夜晚来补偿。 齐明荷微微眯着眼睛,得不到答案,却此刻被他撩拨得理智渐渐涣散,看不清黑暗中的他的神情,感觉到他的动作,她软弱无力的抵抗,就这么再软了身子,任由着他摆姿势。 就在她一眯眸的时候,感觉到他摩挲到她的唇,就这样再吻了下来。 仔细的品尝着她唇中的香甜,一点点的用温润的薄唇舔弄着她,微微探着舌头追逐她,与她嬉戏,齐明荷脑子一懵。 所以,他仍旧是避开了她的问题? 再一次,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方式问,他依旧巍然不动于山。 说他无情,此时皇甫逸羽却又霸道的占有着她,轻吻的一瞬间,已经将她彻底没了力气的身子再摆好了姿势,就这么缓缓一点点的品尝,舒服得他邪眸也微阖。 就这么享受着她的芳香。 齐明荷突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本来今天应该很开心的,解决了顾雪纯的事儿,日后娘亲也没有办法再利用雪纯来试探了。 可是却发现他的隐瞒,其实……皇甫逸羽最大的秘密应当不是瞎了,而是他的身份吧? 就算,在这皇甫府中掩藏,也不过是因为如若不瞎的事情暴露出来,连同着把不是皇甫逸羽的身份也暴露出来,所以就连她,也是这秘密之外的人。 齐明荷气喘吁吁,这会儿脑中乱乱的,蓦地孜孜不倦…… 唯一仅剩的理智不在这温存上,而是回溯到了当初在荷苑房间里擦枪走火的缠绵上。他那会儿怎么说来着?那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齐明荷咬唇:“……” 所谓的“同床异梦”,大概就是这种情形。 齐明荷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突然伸出手。 刻意与他温存得越来越热烈,这会儿两个人就这么放肆的缠绵着。 她向来不会用今天的时光去消费明日的疑惑,纠结完了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逸羽,我热……” 皇甫逸羽的邪眸就这么一挑,这会儿直把唇从她唇瓣上挪开,然后黑暗中注视着她。 刚刚已经吃抹干净一次了,这会儿径直毫不客气的再将她向前一拉,然后彻底收到怀中去。 齐明荷在这桌上坐着,都软下身来,干脆慵懒的贴在这桌上。 皇甫逸羽从身后倾入,倏地一瞬,她水眸一怔一凝,然后整个人在摇晃往前,彻底摇摇晃晃在桌子上。 皇甫逸羽动情的饕餮餍足,疯狂了不知道多久,才把齐明荷抱下来。 “你高兴了?”软糯娇媚的声音。 皇甫逸羽这会儿扯唇的样子说不出多邪魅:“嗯,高兴了。” 齐明荷头晕脑胀,眼睛也涩涩的,打起精神和他说话:“那今晚的事情就这么掀过了?” 皇甫逸羽:“……” 沉默了半晌,这会儿就这么将齐明荷再从桌边抱到了床上,直接将她丢到了被褥上。 “下次再算计我试试,嗯?” 齐明荷:“……” 两个人交换着时间沉默。 明知道他刻意的,这会儿被他砸得头晕眼花,齐明荷就这么再滚到了床榻里头去。 “呵呵。”轻笑了一下,带过这个话题。 “没有下一次了。” 皇甫逸羽勾挑着眸子看着齐明荷,几分真几分假的回答。 此时,就这么大手再一伸,把她捞了过来。 齐明荷微微打了个颤,刚亲密过,对他反应极大,此时只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注视着他。 “你……还要做什么?” 皇甫逸羽挑眉:“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此时,敷衍的话语声一出,就这么再被皇甫逸羽沉沉按下,几乎一瞬间,被他再扯平摔在被褥之上。 然后再下一瞬,就这么在床榻上又挣扎了起来。 “不行,不要了!” “补偿还没够,由不得你!” 皇甫逸羽魅眸中掠过一抹邪笑,就这般强势覆了上去,趁她一个不注意,将她一按,就这么再送了进去。 一瞬的填满,齐明荷水眸一怔:“唔……” 此时眼中的质疑全藏起来了,舍身试探他,到了最后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事情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逸羽……还有完没完了。”娇软着声,起身,蓦地把他反扑倒。 ---- ps:第一更,今天依旧万更(谢谢这几天的红包!o(n_n)o) ------------ 170 送别顾雪纯 一眨眼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自从齐明荷嫁进来之后,皇甫府的人已经全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闭门不出”,往常不经常在府中的皇甫逸羽,已经接连许久没有出过府门,甚至……连院子门都常不出。 皇甫府府中的商事,需要批办的东西,已经大多数交给了萧宇。 每日定时会有一些逃不掉的,需要皇甫逸羽批办的事项,实在别无他法才送进院子里。 齐明荷睁眼,浑身腰酸背痛:“……” 慵懒的样子,嘴角轻扯,发出不着调的声音。 “醒了?”身侧,传来魅惑到了极致的声音。 齐明荷突然就眼前一白,脑子里全是昨天夜里的“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她恼了将他压下,原形毕露,结果一来一往则被皇甫逸羽更是吃得死死的。 此时,皇甫逸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了的,就这般微微勾挑了眸子。 侧脸看她:“再来?” 齐明荷脑子彻底当掉,全然无法再转动使用:“逸羽,你……你……” 酥麻的声音,带了点起床的慵懒,她已经听不出这声音是自己的了,瞬间…… 憋红了脸:“……”啊啊啊! **帐暖,累到现在才睡醒,此时勉强寻回了理智,半晌,齐明荷才恢复过来。 “嗯,不来了,还有些事情要做。” “什么事?”皇甫逸羽此时已经挑起了眸。 昨天缠绵了整整一夜,直到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下,她睡了,可他仍未睡,只是一斜眸,便看到她睡梦中皱起的眉头,显然有心事,于是一大早便起床,再继续看着她的睡颜。 齐明荷此时被皇甫逸羽这幽然斜睨的样子惹得心跳加速,就这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觉得烫烫的。 而后,再把手放到了鼻尖,一个极随意的动作。 就在此时,再微微不经意的凝眸:“你刚刚……” “嗯。”他沉声。 齐明荷就这样嗅着指间的味道,淡淡的…… 有一阵子没有做香料了,可这与生俱来对味道的敏感,却是不会变……尤其是他的。 “趁我睡觉时……你又……偷吻我了?” 意外,皇甫逸羽此时微微一僵,而后几乎是一瞬间,斜眸探究着她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平静无垠。 “昨晚,你浑身,哪里没被我吻过?” 齐明荷脸就这么臊红起来:“……” 皇甫逸羽深深勾了眉。 巳时初的时候,他就已经睡醒了,于是侧脸看着齐明荷,她眉心紧蹙,所以他便睨眸凝视,恰好殿上天窗洒落几分曦阳的光线,落在她的眉梢间,于是他便动了动心臆,略微直挺了身,靠近她,再弯腰俯身吻上。 清晨温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可他却一瞬动了心,忽然变得连他都不太明白的温柔。 怜香惜玉这个词,在他的世界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也从未没有尝试过,可惜这世上有些东西,就连他擅长冷漠都无法轻描淡写的带过。 从昨夜和她在落日湖边放完莲灯之后,他便略微承认了她在他心里的存在。 如若不然,昨夜他又怎么径直说出“我皇甫逸羽这一生,只会娶齐明荷一个女人”那句话? 虽然是洒脱的用了“皇甫逸羽”而非“萧寒光”,但其中的深意可见一斑。 阳光就这么倾洒下来,落在齐明荷的脸颊上。 皇甫逸羽生平第一次做了这么煽情的事情,竟是亲吻齐明荷的睡颜。 “嗯……”齐明荷此刻听着皇甫逸羽的回答,心慌拉长的尾音。 什么叫……浑身,哪里没被他吻过? 一瞬间,心虚慌乱的神情变成了郁恼:“你不问我,方才说的那个,还有些事情要做是什么事情么?” 皇甫逸羽轻睨着眸:“什么事?”再顺着她的意问了一次。 此刻,就这么看出她的慌乱,刻意放过她。 这一瞬,几乎眸中所有神情都在暗含着探查,就这么将她晃神的样子再摄进眸中。 齐明荷脸依旧烧着,只是换了话题,没再纠结方才脸上熟悉而清晰不过的味道,分明是后来留下的…… 这会儿只这么略微轻咬着唇,看着皇甫逸羽:“昨儿,和顾雪纯在假山上聊天。” “嗯,然后呢?” “然后雪纯妹妹说今天回顾府去……” “嗯。” 身侧的人挑了一下眉,“再然后呢?” 此时,就这么凝眸看着齐明荷,齐明荷的心突然就快跳了一下,似是节奏乱了,漏了一拍。 垂眸:“然后她问我送她吗,我说不送,于是……” “怎么?” “我说,让逸羽哥哥送。” 言下之意,现在起床,让他去送。 “不送。” 皇甫逸羽绝然回答,此时干净略魅沉的声音还带了些慵懒方起的意味,就这么一口回绝。 齐明荷:“……” 原本也只是随意这么一说,此时他这般干脆利落的回绝,倒让她心里扑通了一下,然后一瞬再皱着眉头。 “你去吧。”压低了声,就这么带了几分软糯,“好歹……雪纯妹妹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不是?” “与我有什么关系,嗯?” 齐明荷就这么敛眸凝视他。 此刻,两个人就这般在床榻上相互对看,本来姿势就已暧昧,讨论着这个送不送的问题。 “你真不去送送?” 皇甫逸羽此刻干脆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旁若无人般的坐起身。 齐明荷就这般感受着他这一瞬冷漠的态度。 皱眉:“……” 还说他是皇甫逸羽也是萧寒光?!!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人! 这皇甫府里,到底装了多少秘密?她到底……嫁的是谁?她是外人眼中的皇甫少夫人,还是嫁给了江湖中人称魔教教主的萧寒光? “你不去送,我可去送了?” 齐明荷此刻就这般睨着他,轻咬着唇,也缓缓坐直起身来。 皇甫逸羽就这般勾凝着暗眸看她,此时邪肆的沉眸中暗光流连,看得人心跳不安。 半晌,就在齐明荷忐忑拧眉之时,他无所谓的声音传来。 “随你。” “……”齐明荷沉默。 就这么看了他两眼,然后把小被褥一裹,就这么从床上下来,寻了自己的衣裳,慢吞吞的穿上。 “那我去送。”声音低浅。 皇甫逸羽还是没有反应,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任由她去。 齐明荷再看了两眼,此时,就这么略微低头。 “好,我去送。” -------- 从房中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齐明荷就这样抓着青莲带路,让青莲领着去西院,直接寻到顾雪纯所在的厢房。 昨夜顾雪纯问她,要不要去送她,既然她已经说了逸羽送,所以她定是会等着。 果不其然,顾雪纯还没离府,不过两个人的相遇,也不是在皇甫府西院的厢房。 而是在东院和西院的交界处,直通大堂以及出皇甫府的大道上。 “明荷姐姐?”顾雪纯亲切的叫着。 “雪纯?” 顾雪纯霎时从前头小步缓缓走来。 步伐迈得虽小,却可以看到她的欣喜与急切:“你来送我?” 她等了一个上午,都没等到送她的消息,在这皇甫府里越住心里头越有些心酸,心里空荡荡又有些惆怅的感觉,所以干脆决定自己先行回顾府了。 可是,没有想到在走出皇甫府的路上,竟然偶遇了齐明荷。 看了看齐明荷身后的风景。 只有齐明荷,没有别人…… “逸羽哥哥呢……”眼中的光芒暗了一下。 “逸羽他……”齐明荷只好笑了笑。 “明荷姐姐你不用说,一定是逸羽哥哥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才让你来送我,我知道的。” “嗯。” 齐明荷看着顾雪纯,她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只能应和着点头。 “嗯,逸羽行动不便。”眸色也闪了一下。 顾雪纯此时坦然的笑:“不过……逸羽哥哥连我要走了都不来送我,还真是让我心里头……小小的难过,我还以为……逸羽哥哥会来送我呢。” 其实,这么多年,还是会有期待的吧? “呵呵……”齐明荷笑了两下。 “算了,明荷姐姐,我既然已经决定放手了,希望逸羽哥哥和你能够幸福,就不纠结这些了。” “你送我出去吧。” 此时,就这么一如昨晚后来的热情,当着众人的面牵住了齐明荷的手。 齐明荷就这么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被她带着走了。 从偶然在路上遇到,到顺路换了方向,从这东院和西院的交界口,直到走上了出皇甫府外的大道。 青莲此时就这么跟在后头,然后听着齐明荷和顾雪纯的对话,“……”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啊! 齐明荷就这么笑着送顾雪纯:“以后你若不是想来找逸羽,而是想来找我的,我格外欢迎……” 拉了一下她的手:“随时欢迎你过来。” 顾雪纯深呼吸回应:“好啊,等我……不再想着逸羽哥哥以后……”她怕她忍不住再继续和她抢。 “到那时,我一定过来。” 青莲继续默默:小姐究竟干了什么事…… ---- ps第二更…… ------------ 171 神秘竹林故居(1)-万更毕 齐明荷与顾雪纯寒暄了几句后,顾雪纯一步三回头,直到走出皇甫府,上了顾府来接送的马车,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明荷也没想到,明明是喜欢逸羽的人,到最后竟然还和自己成了“朋友”? 此时就这么站在原地,远望着顾雪纯离开的方向,眺望了片刻。 “小姐?”青莲出声。 此时,大批人马都已经走了,就只剩下齐明荷在这站着了。 “顾小姐人都送走了,咱们回去?” 对于青莲来说,抢姑爷的麻烦送走了,就意味着未来一段时间里终于清静了,以后就是小姐和皇甫姑爷坐拥皇甫府里的平静,恩恩爱爱的时候。 此时,齐明荷就这么原地站着,并没有回复青莲的话。 青莲就这么皱了皱眉头,再喊了一声:“小姐?” 齐明荷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就这么看了回来:“嗯。” “咱们回去东院吗?” 齐明荷没有回答,这会儿就这么依旧站在门口处,等到顾雪纯的马车真的走远得看不见了,才安静的转身。 她一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刚走出几步,远离了门槛处,身后就立即传来了关上门的声音。 这会儿一关上门,整个皇甫府给人的感觉就是峻宇雕墙,琉璃瓦朱红门,碧池环绕,园囿层叠,像极了一个伪装在大世家表面下的深宫,每一处建筑都雕栏画栋,上面绘制着各种各样的美景。 这种精细而又考究的东西,向来是只有皇族才有的,每一个阁楼殿宇,都巍峨壮丽。 齐明荷此时就这么看着这眼前的华美景象,走了一半,又静静停驻了步伐。 青莲走在后面,一不小心就又这么差点撞了上来:“小姐?!”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小姐把人送走了以后反而更有点心不在焉? “小姐,你这是在想什么事情?” 齐明荷没回答她,只是这会儿静静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地方,看着眼前宽阔的大道,还有这皇甫府里的一树一木,这些呈中轴线中西对称的两旁殿宇,说不清的威严与气势。 从嫁进来以后,就没好好看这皇甫府里的风景,也从没认真的探究过。 乃至于在这皇甫府里的人与事,都没了解多少……皇甫逸羽也从来不会说,甚至,若是她问,还会敷衍带过。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皇甫府中只有唯一的一位嫡公子,就是逸羽。但温润的名声广为流传的同时,瞎了眼的事情也人尽皆知。可是真相是什么?逸羽根本没瞎,那皇甫府里呢……还有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到底,又藏了多少秘密? 此时,就这么看着前头陌生又即将熟悉的风景。 现在是刚嫁过来,日后呢? 总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和要和逸羽一辈子的。 有些东西,若是她问不到答案,那么她也会自己去找一个答案。 “青莲。” “怎么了,小姐!” “我们走。” “去哪?” “随便在皇甫府中逛逛。” “啊……?小姐,咱们不回东院,要去哪逛啊?”青莲此时满脑子只全都是偌大的皇甫府,就连大名鼎鼎的落日湖都被囊括进了皇甫府里,那么整个皇甫府这是多大啊?竟然……要逛这么大的皇甫府? “小姐,咱能不能不逛……” 此时,话音未落,齐明荷已经抬起步伐,往一旁走去。 齐明荷边走边看,此时已经一个人离开了这大道。 皇甫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逸羽……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从没嫁进来前也已经大概了解过了,皇甫老爷早就去世,现在皇甫府里就所见过的人,出了逸羽,也就只有夫人蒲氏,还有堂公子皇甫明轩,就那日在西院奉茶的情况可以看得出来,蒲氏和皇甫明轩的关系是最好的,这些毋庸置疑…… 那逸羽呢?传说,皇甫府的大权,现在是分别掌握在两个人的手里,一个是娘亲蒲氏,还有另外一个自然就是逸羽……大部分都在蒲氏手中,只有小部分在逸羽手里,不过又传说最近两年来,已经大多数逐渐转移到了逸羽手中。 而造成这样一个局面的原因,则是因为逸羽是瞎子…… 因为看不见,所以自然也无法担当起皇甫府的大梁。 可是……逸羽并不是瞎子,若真是想要皇甫府大权,又怎么会放任这种局面? 只能说……他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皇甫府的大权! 那依旧装着瞎子,把大权拱手让人,他在皇甫府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齐明荷此时一边走,只断断续续的回想起曾经听到的许多话,还有遇到的许多事。 逸羽不把蒲氏和皇甫明轩放在眼中的态度……还有……昨儿听到的那些话,除了关于逸羽的,还有什么? 那些关于蒲氏的话语,顾雪纯字里行间不经意泄露出来的那些皇甫府的往事。 “青莲,你寻常没有没有和皇甫府里的人聊天。” “有啊,小姐,怎么了?”聊天她倒是聊得不少,只是皇甫府规矩严明,也聊不出什么关系太好的朋友来。 “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娘亲的事情?” “小姐,你说的是哪个娘亲?皇甫府里现在的这个夫人,还是以前的?” 此时,青莲说完,就这么略微捂住了嘴,好像不应当说似的。 齐明荷回头,就这么看着她。 “你听到什么了?” “我没听到什么……” “说。” 这会儿恰好走到一个草垛间,几盆花稀稀落落的放着,一看就是皇甫府里人烟稀少的地方,面前有两条岔路,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过来,齐明荷干脆就这么停下了脚步,在这里站着。 既然正常途径问不出来,就只能留意别的地方。 “小姐……”青莲也忽地跟着停下脚步,然后在四周看了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偶然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然后多嘴问了两句……小姐你要想知道,其实也可以回去我再悄悄告诉你,只是……现在的皇甫夫人好像挺介意的,想要平息风声,不想让人听到呢。” 回去再说?回去便是与逸羽纠缠了…… “就在这里说吧。” 青莲这会儿抵不住齐明荷的目光,“那好吧,我说,其实我也没听到什么,只是知道这皇甫府原来有两个夫人,而且这两个夫人是平分势头的,皇甫老爷在的时候,俩人是平妻,可是呢……现在的夫人没有子嗣,所以其实地位比另一位夫人的地位低了一些……那位夫人有子嗣,也就是咱们的姑爷了……” 齐明荷静静听着,其实这些她知道,昨儿在假山上和顾雪纯抬头望着月亮的时候,略微听说了。 “不过呢,好奇的是……皇甫老爷竟然真的是一位奇人,按理说皇甫府家业那么大,应当会着急找个继承的人呢,可是皇甫府里只有姑爷一个子嗣,却不曾见他紧张,竟然仍由着皇甫府里只有两个夫人……”按理说,应该会再纳几门小妾什么的。 “听大家的猜测,应当是皇甫老爷真的很喜欢那个夫人吧。” 齐明荷就这样站在这小道的中央,静静的听着。 按理说,也确实不太正常,皇甫府里只有逸羽一个,而逸羽又是瞎子,日后皇甫府的重担交给谁呢?怕是应当一生出来的时候,就会考虑到这样的问题。 “还有么,听到什么了?” 为什么方才问她这些的时候,她话里说到现在的娘亲蒲氏蛮介意这些话的? 介意,为什么介意? “其它的,也听不到太多啦,只是听说这一次大婚有人感慨,若是夫人还没出事,看到这喜庆的样子应该会很开心……还有就是皇甫府里现在已经极少有人敢谈到那位夫人了,原因似乎是因为……前两年的时候,夫人出了事,死了,所以这府中避讳莫深。” 齐明荷僵了僵,凝眸:“死……了?” “是啊,听说是在一次去庙宇祈福的路上,不小心连人带马车,跌落了山崖,至此就出了事……据说当初姑爷还大病了一场,派人下令无论是搜山还是将整座山都挖平,也要将人给寻出来……” “那时姑爷已经好些年没有出门了,就那样瞎着眼,覆着白绫也策马出去,府中的人说,从来没有见过温润的公子也有那样撕心裂肺的时候,后来寻到的时候,夫人已经摔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再后来,怕刺激到姑爷,就也没人再敢随意提夫人的事,厚葬之后,这事也渐渐平息。” “据说因为夫人生前貌美,死了之后,现在的夫人忌讳,也就不太爱提,所以小姐……就这么多了。” “……”齐明荷微微收了手,将这些话全听进去了。 原来大概是这个样子,所以难怪如今皇甫府中是这种情况……若真是那位夫人还在,按理说才是她该喊娘亲的人,而不是蒲氏吧? 此时,又想到那日在西院敬茶的事情,果然不是亲生的娘亲,于是不疼。 难怪,逸羽也不曾把她放在眼里。 齐明荷就这么仰头,微微望着这皇甫府中的风景,这才留意到了此时停留的地方,既不是皇甫府中的正殿,又不是中轴之上,更不属于东西两院的范畴,走着走着,原本想随意看看,可这是哪里? “我们这是走到哪了?” 青莲刚说了那么多话,一直神经绷着,这会儿也迅速回神,然后跟着齐明荷的话语抬头。 只看到头顶上树荫葱郁,树木都长得巨大,重叠在了一起,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面前还有两条岔路,哪里分辨得出这里是哪里? “小姐,不知道啊……” 皇甫府那么大,就算是生活了数年的人都有可能不小心走错……更别说她才刚进来没多久,实在是不熟悉啊。 齐明荷就这么微微愣着站了一会,如今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就算要逛皇甫府,也不能这般……迷路了? “罢了,按原路返回吧。” 话一出口,就这么一转身,准备再按原路返回,走出这类似与丛林旧居的地方,可是……就在回头的时候,又微微僵了身子。 …… 只看到背后此时走过来的路,也是一个岔道口,完全不知道是从哪条路来的。 此刻就这么再转身,看着面前两条岔道,身后两条岔道:“……” 青莲出声:“完了,小姐,咱们好像真迷路了。” “现在咱们要往哪走啊?” 齐明荷看了一会,这里一时半会也不像是有人会过来的样子,什么逮着一丫鬟,然后再问路回东院,这可能性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 “算了,走走看看吧。”齐明荷决定。 此时,就这么看着眼前两条未知的路,不管从哪走都是一无所知的,既然是从大门那边一直走过来的,那么就一定有一个可通往的去处,否则不会有这么多条路在面前…… “大不了,等到时间长了,咱们真的走不回去了,自然有人来寻咱们。” 就这么不再纠结,洒脱的甩了甩衣袖,抬脚随便选了一条岔道就走。 一条路长了些黄色的花草,一条路则是风竹皑皑随风摇曳。 齐明荷随心踏上了这一条满是竹的,心里头下意识的喜欢这一条一些,黄色的花草虽然温馨,可怎么看都觉得太小家子气了,还是有风骨的竹林感觉好一些。 反正都是迷路……随便找一条感觉好的去走。 “唉,小姐,你等我一下。”青莲追上。 这会儿就这么往这条道去,和刚才走过的路不同,这里虽然还是在皇甫府里,不过倒像是个世外野居,也不像是有人常来的样子,越走越忐忑,就在以为会走到荒无人烟的死路之时,穿过竹丛小道,竟然豁然开朗! 眼前竟然是一个莫名奇怪的院落。 奇怪的是,这院落既不是在皇甫府的中轴线上,又不隶属于东西两院,就好像游离在其外似的。 齐明荷微微凝眸,就这么站在篱笆院落外停下了脚步,然后听到里头竟然缓缓传来了吹箫的声音。 ---- ps:第三更……我!竟!然!写完了! ------------ 173 神秘的竹林故居(2)-今天,我很难过 箫声传出,齐明荷就这么微愣站在篱笆前,就这么看着里头的场景…… 透过竹篱笆,只能隐约看到院子里头的景象,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只是听着这吹箫的声音,低沉而轻缓的箫声,仿佛述说着难言的心事,藏得很深,齐明荷一下子就定住了步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误入这边来了……院子里面吹箫的人,又是谁? “小姐?!”青莲惊恐了一下。 齐明荷赶紧抬手:“嘘。” 把她的声音制止住了。 这会儿就这么静静站着听,怕打扰了里面的箫声:“我去看看?” 俗话说乐声如其人,能吹得出这种动听的箫声的人,定然也是差不到哪去,尤其是在这种满是修竹的院落里…… 齐明荷此时听着这箫声,婉转而悠扬,仿佛可以隐约听出箫声里面的怀念,还有几分不甘之情,就像是怀才不遇,所以空有一身抱负,又有着怅然,还有雄心壮志的骨气。 齐明荷就这么皱了皱眉,到底是谁在里面? 皇甫府里竟然有这么多秘密,随意误入一个院落,都能遇到吹箫之人? 脑子里面有瞬间的空白,想要猜出那人是谁,不过猜不出,于是此时就这么干脆缓步走到了院子门口,借着门的缝隙看里头的情形,看到的时候,只倏地一惊,有几分回不过神来。 里头有个人,穿着一身青衫,因为隔得远,所以看得并不清晰。 那人正拿着一管箫,对着院落中的树轻吹,有些沉沦,仿佛是在想事情…… 此时只隐约觉得这背影的轮廓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到底是谁。 齐明荷就这么愣愣站在原地,然后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既然误走到了这里,还是原路返回吧。 此时,就这么回过身,看了青莲一眼,两个人对上目光的一瞬,她竟恰好不小心的把脚下的石头一踩,发出哐当的声音。 这一瞬,院落里面的箫声一停,里头的人也仿佛被惊扰似的,突然转眸回来看她。 周围的声音忽然就静了,齐明荷也微微一僵…… 还是,打扰到了啊。 可是,就在此时,望见里头那人的脸时,猛地微微一怔。 此时,这院落里头的皇甫明轩也一怔! 没有想到,齐明荷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齐二小姐?” 此时,里面的风景就这么赫然映入眼帘,伴随着此时皇甫明轩放下玉箫的手势,格外清晰。 院子本来就不大,看起来也有了些年头了,根本就不似有人常住在这里,那么……皇甫明轩竟然会在这里吹箫?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皇甫明轩也似意外,看到齐明荷的一瞬间,墨眸微聚,脸上的深情一瞬意外又猛地恢复,成了俊逸一笑。 “皇……皇甫公子。” “叫我明轩就好。” 一如既往的回复。 齐明荷就这样站在这里,有些不知所然,“不好意思,不小心误闯了这里,并不知道皇甫公子在这里,打扰到了皇甫公子……” 说着,就这么笑了笑,然后打算转身:“明荷先回去了。” 对皇甫明轩是什么样的印象? 从初见,第一次看到他时,是在齐府香坊之前,他就那么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着她,她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却是换来了他铮铮铁骨的一笑,点了点头颔首。 就是那一次,逸羽上前来纠缠,三个人相互面对面,也让她知道了,他是皇甫府的堂公子。 逸羽的堂兄。 第二次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前些天,初嫁入皇甫府,新婚第二日给蒲氏奉茶的那一天。 他就这么站在大堂之中,看着她给蒲氏奉茶,还将一被子的茶水有意无意的洒在了蒲氏的身上。 那时,她从西院里走出来,他也适时告退。 出西院的路上,他上马车前,就那般宽慰她,不用太放在心上。 其实,若不是把他这个人放在皇甫府这个环境中,若是与逸羽没有关系的话,她不一定会讨厌眼前这个人。 此时,齐明荷就这样看着皇甫明轩,然后笑了笑。 身后的人静止没说话,而她也没迟疑。 就在这转身的时候,齐明荷又回过头来:“对了,皇甫公子……刚刚的箫,你吹得蛮好听的。” 知道了是误入,而且面前还是皇甫明轩,自然是不方便耽搁。 “等等。”皇甫明轩此刻却是喊住了她。 “嗯?”齐明荷回头。 “进这院子里来坐一会吧,不着急着走。” “……?”齐明荷看着他。 此时,水眸都这般轻微勾起了疑惑。 皇甫明轩动了动嘴角,“既然已经来了,也不是刻意闯进来的,若无事,就顺便进来小憩片刻好了,想必齐二小姐是不小心迷路了,所以才会进到这故居来,俗话说来者即是客,坐一会,我待会亲自送你出去。” 齐明荷疑惑看他,不知道他此时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就像是无心的邀约,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她不敢想象,也不可能放却戒心。 “齐二小姐不用担心,我只是随心邀请,从这里出去大堂还有一段距离。” 齐明荷微微动了动嘴角,脑子里蓦地就想起了刚才面前摆着的四条路,每一条都是通往不同方向。 这会儿,就这么微凝了水眸,望着前方的皇甫明轩,他此时还拿着那一支玉箫,仿若方才的箫声也不断的在脑里循环响起,戒备心也稍稍少了一点。 还是那句话,平心而论,喜欢竹和箫声的人,总归都是颇有节气的人。 更何况,她刚才听到的那些箫声,像是有些怀念与怅然,又有着些怀才不遇的雄心壮志,也不是大歼大恶之徒。 更重要的是,是她误闯了院子,而不是他在这里等着她。 齐明荷动了动唇:“那就麻烦皇甫公子了。” 皇甫明轩现在看了齐明荷两眼,然后扯了扯唇,也没说什么。 齐明荷回头看了青莲一眼,然后示意她等一下,然后她抬步走了进来。 这一个院子从里头看和从外头看又不一样,外头看的时候,可以看得出上了些年头,但是走进来一看,其实又有整理。 “皇甫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的问。 免得两个人在这院子里尴尬。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吧?以弟媳与堂兄的身份。 幸好齐明荷见多识广,都习惯了。 齐明荷淡淡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皇甫明轩笑了一声,然后没回答,只是继续走回了原本站着的地方,依旧安静的站着,就好像齐明荷从未惊扰过他吹箫的兴致一样,此刻,就这么再拿起了箫,复而将刚才没吹完的曲子继续吹完。 明荷就这么站着,他竟然……这般随意的放她在这边。 低缓而清脆的箫声响起,皇甫明轩像是被撞破什么事,但并未介意齐明荷的到来,就这么继续吹着。 “……”齐明荷只能继续听。 如果说刚才她还留心探究了一下,他将她邀进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现在只略沉下心。 似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甫明轩仿佛出现在这个院子里并不奇怪,他似是刻意的,吹箫也不过是想要缅怀什么,齐明荷既然也不着急着走了,于是就静下来听。 此时听着,似乎有些沉沦在这乐声之中,周围气氛竟然变得有些微微奇怪。 意外的迷路,神秘的故居,还有这突如其来却又坦然的撞见,两个人各怀心事的站着。 齐明荷有些略微沉沦进这箫声中,本就心烦,听着听着,竟然水眸有一瞬的舒缓,于是不经意的水眸璨亮,再本能不过的变化…… 皇甫明轩却是在吹到一个婉转的尾音之时,就这么看着齐明荷,然后突然稍稍停顿了一下。 放下了箫。 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霎时猛地一下从这道注视中回过神来,只也对上了皇甫明轩的眸。 俩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皇甫明轩看到齐明荷璀璨的眸子:“……” 意外的,颀长而敛着愁绪的身躯动了一下。 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注意到她吧?她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从第一次关注她起,就带着特别清晰的目的性,只是因为皇甫逸羽留意而跟着留意,第二次则是看到她故意用茶水泼蒲氏,所以让他眼前一亮。 现在,在他难得偶尔遇到一次的这样的情绪之下,竟然再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 每一个样子似乎都有不同。 皇甫明轩动了动嘴唇:“怎么,齐二小姐今天也恰好不开心?” 他硬朗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英气,这张脸和逸羽有些相似,齐明荷这会儿也在看着他,然后听到他这问话声,微愣了一下。 因箫声而出神的水眸里还依旧裹着淡淡的光芒。 “皇甫公子?怎么会……”这会儿迅速恢复了平静笑了一下。 不过,皇甫明轩却是一瞬把箫收好,端正的坐到身侧树下的椅子上去了。 用一种难以探究的语气说道:“今天,我很难过。” ---- ps:还是万更,万更到下月初(第一更) ------------ 173 神秘竹林故居(3)-破院子 突然,冷不丁的说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不过是误闯进了这个院子,如果不是他叫住她,并且说了那番话的话,她此时也不会站在这里。 刚才,是听着他的箫声听入神了,但也仅仅是听着箫声而已……没有别的意味。 此时,就这么再凝眸,看着已经收好玉箫的皇甫明轩。 真正认真的去打量他。 一身青衫鹤衣,似乎见到他,他永远是这样的一身华服,墨发高束起,整齐而利落。 略微有点俊朗,却又比起逸羽的邪魅或温润,多了点硬气,显现出皇甫府堂公子的气度。 按理说,虽然不是嫡系分支,但和皇甫氏族有关的庶支,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怎么会现在对她说这句话? “皇甫公子……”琢磨着他这句话到底有几个意思。 皇甫明轩就这样恍若随意一说,应和的是上一句“今天也恰好不开心?”,一个“也”字,让人更是琢磨不透他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他看出她不开心?还是……只是想设套,套她入局,拉亲近? “皇甫公子怎么了?” 皇甫明轩听着齐明荷顺着他的话头问他了,此时,只是依旧侧眸看她。 她站着,而他坐在了树下的椅子上,似有若无的浅叹:“没什么,只是来了故居,想一些旧时之事而已。” “噢……” 齐明荷轻应,只是脑中似意外的再无意循环着他刚才那句难以探究的“我很难过”。 不想深入,所以也没再延续着问下去。 可是皇甫明轩说完,就这样坐在了椅子上,把弄着衣袍上的穗子。 声音平缓而英气:“原来以为还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就随意吹一些箫曲,却是没想到齐二小姐在这里,这是……我父亲在皇甫府里的故居,如今已不在汴京城内,去云游了,所以只要进府无事我都会偶尔过来吹上一曲。” 齐明荷拉长的声音:“噢……嗯。” 皇甫明轩无所谓的说着,就似在平和的说一些事情。 “如果齐二小姐不来,我应当会一个人坐许久,多年没见着父亲了……” 齐明荷暗自皱眉,其实……他无端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 “齐二小姐,你呢?” 原来……是君子相交至诚,所以先坦白,随意的说一些他的事情,然后再问她么? “我么……也没什么,只是出来送人,所以带着青莲在皇甫府里随意走一走。” 一问一答的声音,在这停了箫声的天地里轻响,齐明荷这会儿的回答声也浅浅的带着笑意,就像是最温婉的样子。 皇甫明轩稍稍凝了凝硬朗的眉眼,英气的笑着:“其实我对你一直没有恶意,齐二小姐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齐明荷:“……” 皇甫明轩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笑,他现在这样,就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再渡君子之腹。 “其实,我没有……”就算真的有,也自然绝不会和他说。 他现在……自从看到她第一眼起停下箫声,把她邀进来,又和她袒露那么多,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关系。”皇甫明轩英气的无谓再扯开了嘴角。 “其实就你我的身份,齐二小姐不想说也能够理解。”淡淡的语气。 “……”听着这话语的声音,浅浅的,带着点正气。 齐明荷突然就无话可说了,说多了更像是辩解。 此时她不说话,他就也这么安静的愣了下来,静静的坐着。 “再坐一下吧,待会儿我就亲自把你送出去。” “好……有劳皇甫公子了……”现在真的被他这几句话惹得有些愧疚了。 竹林故居里的景致确实是有些舒心,皇甫明轩真的静坐着不说话,彼此之间也不会太尴尬,明荷也无需太打起精神戒备,于是真的要等他再坐一会儿,之后再一起走,也不迟。 这风在竹林间缓缓的吹着,齐明荷也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青莲此时从外头往里头看去,显然可以看到一副比较新奇的场面,看多了齐明荷与皇甫逸羽在一起的画面,现在看到齐明荷和皇甫明轩站在一起,就像是从吃山珍熊掌,到变成吃海味鱼翅,感觉还真奇特…… 虽然不及看皇甫姑爷和小姐在一起时那般好看,但这画面郎才女貌的也挺不错。 青莲继续在门外站着看,可以看到齐明荷沉静的站着,于是眼睛是在这所谓的故居里打转的,而此时……就这么微微凝眸悄悄一看,可以看到在小姐从未留意的背后,是皇甫明轩一直在悄悄仔细注视着她的目光。 而这一切……齐明荷都没察觉到。 …… 皇甫府的东院中,萧宇腰间别着剑,就这样手里又捧着一堆皇甫府的商事进来。 偌大的房间中空空荡荡,像是少了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正在房中偏厅上靠窗的那个榻子上休憩,慵懒的歇着,一边手架在榻子边上,颀长的身姿则魅人的倚在窗旁,窗外则是过季盛开的君子兰。 “公子。”萧宇就这么喊了几声。 因为房间太空,所以此时这声音就这么空荡荡的回响着。 皇甫逸羽并未回应,只是听见是萧宇的声音,嘴角就这么冷淡的扯了扯,样子忽地有些邪魅。 “门主。”萧宇见周围真的无人,才就这么又换了称谓。 “嗯。”皇甫逸羽嘴角动了动。 萧宇看着这会儿房内的场景,从皇甫逸羽大婚后,房间里就极少有齐明荷不在的时候,今日的空荡,有点不太正常。 再举头,看着依旧坐在榻上吹风的皇甫逸羽。 “这些是门中送来的一些要处理的例事。”原来是夹杂在皇甫府的商谍之中了。 皇甫逸羽此时还是没有动,慵懒颀长的身子依旧斜靠在窗边。 萧宇静静站了一会,摸不透皇甫逸羽此时的心情,就这么抿了抿唇线,恭敬走上来放下。 就在这放下的一瞬间,软榻上衬着一窗君子兰的人终于动了动。 “齐明荷呢。”邪肆的沉声。 萧宇的身子终于缓了一下,手刚放定萧门中的例事暗函,这会儿人听清了皇甫逸羽是在问什么,又再稍稍愣了一下:“夫人么?” 皇甫逸羽此时扯了扯唇角,没反驳这个称谓:“嗯,她人跑哪去了。” 竟然,在早上两个人在床榻上略说那些话之后,她就真的赌气出门去送顾雪纯了,可此时已经是这个时分,人送到哪去了? 萧宇垂眸顿了顿:“方才暗中跟随着夫人的人回来报,夫人送完顾小姐出府之后,便带上青莲随意在府中逛了。” “噢?”一直在踏上没动的身影,此时略微坐直了起来。 “听说,最后到碧廉故居去了。” 有双邪眸此时就这样倏地掀开,皇甫逸羽猛地邪眸幽幽透过眼上的白绫看着萧宇。 “你再说一次?” “夫人随意闲逛皇甫府,往碧廉故居去了。” “去那个破院子做什么?” 皇甫府极大,正因为大,所以有用的院子极多,无用的院子也不少,碧廉故居便是二十多年前当时的皇甫二公子皇甫廉洁在府里所住的院子,后来因为皇甫府里嫡庶的规矩,按照祖训一直秉承着男子及冠便另外立家新建府的规矩,搬出去住了……所以也便空了下来。 再然后皇甫廉洁这一派倒是奇怪,没有出去建府,而是散尽千金修建了不少庙宇,无心皇甫府的商事而外出云游去了,前些年归来了一次,至今又再无踪迹。 所以,虽然这皇甫府里的碧廉故居虽早已空置,但对于常年不见踪迹,又不外出建府的皇甫廉洁来说,这倒是他唯一恒久的故居。 只是,那个破烂的院子都已经放置了二十多年,那一片连个丫鬟都不会有,她去那边做什么? “回门主,属下不知。” 皇甫逸羽就这么恹恹从榻上下来,邪肆的眸子玩味的看着这房内空荡荡的周围。 嘴角就这么一扯,一句话都没说。 “门主?” 此时,送来的东西皇甫逸羽分毫未看,就这么敛了邪魅的气势走了出去。 皇甫逸羽就这样走在从东院去大堂前的路上,萧宇跟随在后头,就这么一前一后…… 公子都出门了,身后零零散散也就这么跟随上几个侍卫。 皇甫逸羽只是出来寻齐明荷,蓦地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的人,扯了扯嘴角不得已温润的笑:“随意走走,你们不用跟了。” “是――” 一行人听令站在原地,皇甫逸羽终于自在往前。 此时,暗眸里是说不清的神采。 齐明荷正从碧廉故居走出来,又踏上了那一条竹林小道,皇甫明轩一身风骨的走在她身旁,此时正领着她往外走,小道幽然,光线就这么微微倾洒下来,落在了两个人的衣摆上。 ------ 费尽心思下了很多的伏笔,大家猜猜整个皇甫氏族是什么来头? (第二更~今天还有一个四千字的第三更。给投一下推荐票吧~) ------------ 174 他介意,他很介意! 走在这绿荫重重的小道上,还是并肩同走,莫名就会有种细微且奇妙的感觉。 齐明荷有些不自在,于是稍稍加快了两步。 皇甫明轩素来敏锐,当她不小心误入这碧廉故居的时候,就已经立即发现了她的到来,现在她这走快了两步的动作,自然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眼里。 皇甫明轩笑了笑,就这般陪着走在身后。 此时,阳光还是不断的从树叶缝隙洒落下来,小小一条长道,又幽静。 纵然她走快了两步,那种微妙的感觉却还是无济于事的停留着。 反而,从现在这个角度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距离又拉得不是很开,看起来更像是他在这狭长小道上送她出去,又细心的在她身后照料着她,护她周全。 明荷走了两步,现在也复而再皱起了眉头。 本来是想把这种不自在的感觉缓解一下,结果皇甫明轩现在始终稍落于她身后两步,这种感觉更奇特,更不自在,于是就又这样皱起了眉头。 “皇甫公子。” “嗯?”略俊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高,她矮,此时这种声音从后头贯耳的感觉,越加觉得暧昧。 “怎么?还是……齐二小姐又介意了?” 他可是一直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知道她戒备着他,就算随意说什么,她也是会敷衍滴水不漏的带过,所以他后来就干脆一直什么也都没再说,一直到现在才送她出来。 此时,发觉到她的不自在,他也刻意再走缓了两步,跟在后头。 至于跟在身后,会产生什么样的视觉效果,那也就不归他管了。 因为……他可能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误打误撞得到了…… 这满是绿荫的小道上送她一直往外走出去,离开这碧廉故居,至少……这感觉他挺喜欢,也不介意。 “……”齐明荷这会儿又咬唇。 她还没说话,只是叫了他一声,他就这么说了,又再一次显得她以小人之心怀疑他的居心不良,她还没说话……他这句话就已经把她的话头给堵住了。 “没有……” 就这么垂眸,然后再抬眼,咬唇,看了看前头的路…… 已经快走到那四个岔道口了,罢了,就先这样吧。 两个人在这斑驳光影中,从并肩向外走出去,变成一前一后,他在她身后亲切护送着她的样子。 齐明荷:“……”深呼吸。 青莲这会儿跟在最后面,看着这一前一后重叠在一起走的身影,又微微蹙紧了眉心。 …… 前方,不远处,从东院步入大堂的范围,皇甫逸羽正带着萧宇走上前。 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还是没有见到她人,此时暗眸又微微勾挑起了晦暗难清的神采,就这么走了进去,踏上了从大堂再偏往碧廉故居的逸道。 已经无人来,所以路上不过是随意摆放着几盆花草,和前头的巍峨殿宇相比,明显少了些威严的气势。 刚踏进来,睨着前头的路,一瞬间就停驻了步伐。 “……”皇甫逸羽简直是瞬间不悦的勾起了唇。 迎面而来是这样的场景…… 齐明荷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走到这里已经莫约能认路了,准备转身:“皇甫公子,这里就……”可以了。 皇甫明轩察觉到她要回过身来的动作,也立即听在原处,略顾及她的保持了距离。 “呵呵,无事,我也正好要出故居,倒是可以好人做到底,送你到东院的。” 齐明荷再皱了皱眉头,笑了笑:“谢谢皇甫公子,但明荷还是,不要了……” 话音刚落,这画面好像就这样定格似的。 皇甫逸羽就这样深深凝起了邪眸,颀长魅人的身影在这路中间站着,一下子就堵了道,最火从中来的是,他担心她来这无人的破院子,迷路了半天都走不出来,所以才想都未想,直接下意识过来接她。 不是要找她算账……与她计较送顾雪纯出府的事情。 只是,他此时看到的是什么画面,嗯? 皇甫明轩护着她走出来,而她回头与他低语什么? “明荷。”冷清的声音响起。 此刻,竟然最本能最真实的沉声,就这样当着皇甫明轩的面…… 齐明荷正想摆脱皇甫明轩,此时听到这声音也一惊,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再一瞬间…… “逸羽……?!” 猛地回头的这一瞬,此时只看到这从小道到皇甫府大堂的出口,正直挺的站着一道熟悉得再熟悉不过身影。 …… 此时这会儿一路走出来奇特的感觉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说不清,又道不透的压迫感。 皇甫逸羽就这么站着看着眼前的亲密场景,目光藏在白绫之后,就这么扫着皇甫明轩,看了他和她一眼。 皇甫明轩此刻也倏地从这声音中缓过神来,诧异看着此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的皇甫逸羽。 “逸羽?”脸上,也莫名扯出了诡怪的笑。 据他所知,从来都不会有人到这碧廉故居前来,早就已经封存的院子,只有他私下下令让人每月过来收拾一次,还不能让人察知。 否则,按照这皇甫府的规矩,这简直已经是可以归类为庶系居心不良……早已搬出去无人住的院子,还打理是有什么样的深意?其中谋权之意,不用正眼看就能知…… 此时,皇甫明轩看着前头皇甫逸羽脸上阴沉的表情。 明显依旧温润的扯唇的弧度,却是带着一点深不可测的不痛快。 “……”难得,他竟然能够从皇甫逸羽脸上看到除了从容、温润之外的另外的深情。 皇甫明轩就这么藏得极深的笑了笑,这一瞬仿佛连俊朗的眉眼都多添了几分硬气,英气的哂笑着。 此时,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微微上前了几步。 看似是上前去迎接他的,他眼睛看不见,行走不便。 但此时这个动作、这个角度,落在皇甫逸羽白绫下邪肆的眸眼中,分明就是刻意的站在了齐明荷的面前,从一直在她背后居心不良的护着她,紧贴着她,变成了直接站到他面前来挑衅她,挡住了他此时看着齐明荷的视线。 他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总之,此时就这么站在齐明荷面前。 “逸羽,你怎么来了。” 皇甫明轩此时的笑,就像是意外,意外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接明荷回去。”皇甫逸羽动了动唇角,“明荷,出来太久了,嗯?” “逸羽……” 齐明荷感受着这奇怪的气氛,再体会着前头的气势,想离开这不自在的环境,回到他身边,蓦地发觉整个眼前的视线都被皇甫明轩挡住了。 “皇甫公子……”一瞬间,心里竟然有奇怪的感觉。 “怎么?” 这一瞬间,这两道声音就这样混合在一起。 皇甫逸羽看着面前这一问一答,瞬间皱着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到底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竟然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 “明荷,你怎么还不过来?”此时就这么不悦着,将邪眸越挑越深。 齐明荷听着这会儿他的话,感觉到他的气势都变得微微奇怪…… 就像是看着现在这莫名其妙的场景,心里头竟然莫名也窜起了邪火。 就这么想越过皇甫明轩,回到他身边。 俗话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齐她就算是要闹别扭也不会是这时候,比起回到皇甫逸羽身边,她更不宁愿和皇甫明轩这样站着,而且还是当着萧宇和青莲的面。 这会儿就这么想要越过皇甫明轩:“……” 刚走了两步却发现皇甫明轩整个人都挡在了前头。 “皇甫公子,能让……”一让? 皇甫明轩此时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就这么挡在了这里。 一动不动,仿佛就这么站在这里,假意像是要上前去接皇甫逸羽,却又是一动不动,仗着皇甫逸羽看不见似的,就这么在这儿堵着了。 此时,就这么又只能停了两步。 她想要走出去,就势必要擦过他,可是不想碰他,与他太过亲近,可是此时他挺拔俊朗的身姿又未挪半分。 刚才的尝试穿不过就算了,整个人还差点贴到了他的背上…… 齐明荷:“……” 皇甫逸羽这会儿在前头把这一景一物都又全看在了眼里。 “还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他不仅一来就看到她和皇甫明轩亲近说话的场景,现在还看到她躲在他背后不肯出来,心里头本来莫名就莫名不悦,现在更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还不过来,是真的要我去接你么?” “逸羽你行动不便,我送齐二小姐回去也可。”皇甫明轩当着面这般…… 皇甫逸羽沉沉的心思深沉难辨,此时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就这样的,身影动了动直接走到了皇甫明轩面前。 磨磨蹭蹭,忍无可忍。 “堂兄多虑了,这点小事逸羽还做的了。” “嘶……”齐明荷这会儿感觉有双叠人影在前面,这一瞬皇甫明轩的大身影就这么被拨开,她的手被抓住,就这样被皇甫逸羽带了出来。 皇甫逸羽看着这一切,心里头终于舒畅了。 ---- ps:第三更……先发着吧~ ------------ 175 哎哟,崴了脚 皇甫明轩就这样堪堪承受了这力道,几乎一瞬勉强站直,挺拔的身影略微靠在一旁,撑着树。 “……” 硬朗英气的墨眸将眼前的画面收入眼中。 齐明荷此时还没缓过神来,就这么倚在皇甫逸羽的怀中,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她,此时已经进了皇甫逸羽的怀中。 “逸羽?”呵呵…… 竟然没想到,一个齐明荷对于他来说,会有这样的威力。 皇甫明轩此刻就这样略微凝起了漆黑的眼,他其实还真一直不相信皇甫逸羽是因为喜欢齐明荷,才会费那么大的心思将她娶入府里,此刻看着这一幕,略微收了收手上被拨开的力道,略微酥麻的压迫感,忽地扯了扯唇。 此时是难言的神情:“逸羽还真是……疼惜齐二小姐。” “……”这都怎么一回事,齐明荷头昏眼花。 刚才那一瞬间,确实是连她也没想到,皇甫逸羽竟然会上前来,直接将她从皇甫明轩背后扯出来,扯到他怀里去了…… 这会儿脸红红的,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呼吸急促,大口吸气,微微勉强在他怀中站好,却是依旧被他紧紧抱着,拥在了怀中。 “逸羽的夫人,也就唯她一个,怎么能不多疼惜一些?”温润的声音,几乎完美的语调。 皇甫逸羽变脸也实在是太快,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却用话语把皇甫明轩这深藏涵义的话反驳回去。 齐明荷这会儿却有点不合时宜的沉沦,听着这此时炸开在自己脑袋上方的话语,他的语气,他的样子…… 还有刚才,看到的那一瞬的表情。 “逸羽……”低喊。 他现在这样子,是生气了? 略微抬眸,想要看清楚皇甫逸羽此时眼中的神情,却是只看到白绫下模糊的一片影子。 齐明荷勉强再站好:“逸羽,你先把我松开。” 皇甫逸羽没有回应。 皇甫明轩就这么被粗鲁拨开,纵然看着皇甫逸羽此时温润的神情,听着这温润的回答,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此时也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看着齐明荷想从皇甫逸羽的怀中出来。 这一瞬,墨眸就这么一动,略微上前,想要扶迎她的姿势,颇有气度。 齐明荷只想先从皇甫逸羽的怀中出来,此时被他紧紧抱着,仿佛不悦的样子,有些让她不好意思。 何况,当着皇甫明轩的面,这样…… 此时,没注意皇甫明轩这种意味深长的动作,只是略微挣扎。 皇甫逸羽冷眼看着,手上的力道加大,就这么邪肆的扯了扯唇角,一瞬间邪魅尽显。 他不高兴,齐明荷竟与皇甫明轩如此亲昵,方才他与她之间,竟然有个人横隔在两人之间,这种感觉让他更是不悦,原本就在房中久等她不见,昨夜之事……所有都迸发在一起,凌人的气势也微微掠出。 更是挑眸冷抿着唇角,看着齐明荷想要挣扎出去,以及皇甫明轩此时想要再上前的动作。 瞬间,手上力道一加。 齐明荷一疼:“逸羽!你别……” 萧宇此时在一旁看着,都略微拧了眉头,沉沉的担忧。 皇甫明轩则是整个人像紧绷了起来,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一切…… 护着齐明荷,是他方才藏了些小心思所为,不过刺激到了皇甫逸羽,倒是他意料之外,如此看来,皇甫逸羽是真的喜欢齐明荷,只是…… 不知为何,皇甫明轩心里竟然有一丝异样,看着齐明荷。 再把这种细微的遗憾与沉默压了下去,就像是方才在碧廉故居里,他突然停下了箫声,看着她水眸璀亮的模样那一般,把一切沉沉收进心底。 笑了笑:“逸羽,若齐二小姐不愿意你这样送她回去,你就先暂且把她松开吧。” 看似是替齐明荷说话解围,此刻这是让这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皇甫逸羽抓着齐明荷的手,此刻更是重重将齐明荷不动声色收入胸怀中。 齐明荷重重砸向他的胸膛。 此时此刻的动作以及反应,逸羽像是带了几分魄力。 皇甫逸羽不悦挑唇,剑弩拔张。 皇甫明轩则似乎达到了说话的目的,更是深深拧了眉头,就这么站着,仿佛探究…… 齐明荷疼过一瞬之后,就这么也缓过神来了,看着皇甫逸羽,他……这不是误会了什么,生气了吧?他……为什么出门来接她?还有此时这紧握的大手。 几乎一瞬,恍然明白:“逸羽,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语声被打断,前头已经响起了皇甫明轩的沉笑声:“方才我一路将齐二小姐从碧廉故居送出来,再将她送回东院去也不难,今日恰好无事,我愿为齐二小姐效劳。” 他愿意为齐明荷效劳,可他不愿意! 皇甫逸羽勾起了唇角,就这么恍若没听见,低头。 是更温柔得让人难以抑制的宠溺语气,“明荷,累了?我将你抱回去。”戾气。 齐明荷:“……” 皇甫明轩已经是惹到了皇甫逸羽的逆鳞,虽然隔着白绫,但此时因为靠的近,这不悦的神情已经猝然全撞入了齐明荷的眼中。 他真的是误会了……难不成真以为她是给他带了绿帽子,此时与皇甫明轩有着歼情? …… 只怕是纵然没到那个地步,却也引起他的不悦了。 皇甫明轩方才在院中与她说那些话,现在又当着逸羽的面对她百般关怀,献殷勤,如果没记错……她和他的关系,确实也还没好到这样的程度。 皇甫明轩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齐明荷水眸微潋了一下,这皇甫府里的人,每一个都不简单,令人无法小觎。 “逸羽……”挣扎,他此时这抱着她的动作,难不成真想把她抱回去? 猛地凝眸。 一个瞎子,抱着她回去? 皇甫明轩此时墨眸中已经有了异样,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利落的动作,今日他获得的意外收获实在太多。 齐明荷更急:“逸羽!”现在不是不悦的时候。 不把人放在眼里,也不能做的这般明显。 此时就这么也看着皇甫明轩站在树下的身影,他漆黑的眼睛仿佛带了些英气,沉默的笑着在看着她。 虽不想亲手将齐明荷这样送进皇甫逸羽的怀中,他心里莫名有略微的不适,但……如果能够察觉出皇甫逸羽的变化的话,他……可以放手,不该自己念想的,就不应当留情…… 或许,有时需要舍得。 皇甫明轩出声:“逸羽还是不要……自不量”力…… 此时,就在这千钧一发间,皇甫明轩撩拨怒气,齐明荷深凝着眉头。 皇甫逸羽始料未及间,只感觉怀中的人用力扑腾了一下,然后下一瞬―― 齐明荷清亮的声音响起:“疼!” “小姐?!”一直在后头看傻了的青莲也猛地叫出声来! 只看到齐明荷皱着眉头,谁都没看清她刚才是怎么回事,此刻竟然就这么跌在了地上,仿佛一瞬间的事情。 皇甫逸羽也瞬间沉眸,不悦勾着唇。 温润克制的声音:“明荷,你怎么了?”简直心疼死他了的语气。 齐明荷咬唇,这不过是一眨眼,眼泪就哗啦啦的出来了:“逸羽……唔,疼!” 他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人能阻止他,皇甫明轩显然此时就是刻意的,上演这一出献殷勤的戏码,刚刚又为了挡在她面前,不让她从他身后出来,找逸羽?只怕,早就在那儿等着了,不知是想试探逸羽什么…… 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究竟是因什么而娶她? “刚刚你没抱紧我,我就这么摔了……逸羽,我的脚好疼。”齐明荷就这么皱着眉头,眼泪也沁出来了。 他不是误会了么,反正想抱着她回去…… 他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既然如此,那她还在这儿和他纠结做什么? 齐明荷眼泪就这么哗啦啦的,似不要钱似的:“疼得走不了了,逸羽……” “你把我抱回去吧……” 皇甫逸羽沉沉动了动嘴角:“……” 好端端的剑弩拔张的气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低哭给搅乱了。 实在是因为太突然,皇甫明轩也始料未及,算计的眼中竟多了关怀,“齐二小姐,你伤到了哪里?” 齐明荷就这么抬头:“方才逸羽抱我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抓住,踉跄了一下,所以把脚给崴了。” 此时水眸中淡淡裹起了薄雾,望着皇甫明轩,瞬间三分入戏。 皇甫明轩:“……” 此时,皇甫逸羽只低头沉沉看了齐明荷一眼。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她疏离有礼的拒绝着皇甫明轩,然后却真的崴脚了一般,死命牢牢的缠住他,方才还不让他抱,让他松开,现在半边身子都投进了他的怀中,亲昵渴望的看着他。 皇甫逸羽动了动嘴角,刚才那被皇甫明轩放肆撩拨的怒气顿然消散,就这么满意的看着齐明荷的投怀送抱。 邪肆的嘴角扯了扯,就像是心花怒放般沉笑。 这笑,实在好看:“我抱你回去。” 齐明荷本来就“瘸”了一腿,现在另一边脚也崴了,实在是太顺理成章。 “嗯……有劳逸羽了。”装娇羞。 “不麻烦。” 此时,皇甫逸羽就这么勾挑了邪眸,回看了皇甫明轩一眼。 ------ ps:第一更~大家顺便投一下推荐票吧,留言破1600咱们加更 ------------ 177 发现没?最近很缠我 皇甫明轩在这树下沉站着,看着齐明荷亲密乖巧的像是变了个人般,倚靠在皇甫逸羽的怀里。 她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略微娇羞着。 这种主动又亲近的态度,与碧廉故居中面对他时疏离的态度天差地别,那是有礼,而此刻是撒娇。 动了动唇,想上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伤得厉不厉害,此时却在这沉静的站着。 仿佛,看到齐明荷那璀亮的水眸,眼里只有皇甫逸羽。 她本来就走路不便,现在两边脚都不好走了,而碧廉故居路口与东院则还有一段距离,齐明荷现在是这种身份,整个皇甫府里,能够不必介怀而抱她的人,也只有皇甫逸羽。 他是陌生的男子,也是堂兄的身份,而萧宇则干脆就是府中的侍卫。 青莲是丫鬟,虽然可以送着主子回去,却又抱不动。 更甚的是,方才齐明荷那般下意识似的开口,都说了让皇甫逸羽抱回去…… 这么一个勉为其难,顺理成章,又鹣鲽情深的事情…… 皇甫明轩无话可说。 此刻,只能微微敛着眉头,看着前方皇甫逸羽将齐明荷打横抱了起来。 这身影与动作,竟然有着几分洒脱与随性。 这种洒脱与随性就是骨子里天生有的,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沉淀出来……只是现在,不经意泄露出来了。 皇甫明轩就这么皱着眉头,越皱……越深。 一旁,萧宇动了动嘴角,紧绷的神经有些松缓。 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将齐明荷打横抱着,走了几步。 他赶忙出声:“公子,从这走。” 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突然出了这事儿,把所有人都吓到了,连萧宇也进入了戒备状态,领着皇甫逸羽走上回东院的正道。 皇甫逸羽此刻也抱着齐明荷,一步步往外走。 齐明荷的头靠在皇甫逸羽的肩上,疼得略微皱眉,出声:“逸羽,我疼……咱们早点回去好不好。” 皇甫逸羽又是春风般的沉笑。 “嗯。” 皇甫明轩:“……” 目送齐明荷离开。 齐明荷窝在皇甫逸羽怀里,此时也就这么轻轻抿了抿唇。 总算是……走了。 本来,在碧廉故居里遇到皇甫明轩就是个意外,现在又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份微妙的殷勤又到底是想干嘛,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逸羽,总之……都是困扰,那还不如赶紧走了。 现在,感受着离开的步伐,而身后令她如芒在背的注视也没有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松缓了紧绷的心情之后,自然是思绪四处乱飞。 …… 好像从来还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和逸羽这么亲近吧? 现在让他抱着她四处招摇过“市”,从皇甫府的小偏道,走到了大道上,此时,时而有侍卫和丫鬟走过,全部齐刷刷的跪了一地行礼。 齐明荷就这样不自在的红了脸,想扭一扭身子,让他赶紧把她放下……却又都顾及着其它地方。 不由得忍,继续忍……忍得心跳声扑通扑通。 皇甫逸羽此时冷硬的下颚则是扯出松缓的弧度,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白绫下的一双邪眸则仍是暗沉的。 两个人现在离得近,齐明荷就这样看着……看了一会儿,自己干脆咬着唇。 不再去看他。 …… 好不容易被抱着回到房间来,一进去,齐明荷只听到耳边传来了“砰”的一声轻响。 他看似略微“不方便”的动作也迅速敏捷,抱着她却长腿突然往后一踹,整个房门都被牢牢掩合住! 房门关上了,齐明荷的心也跟着扑通一跳! 此刻,心里头快速跳动的声音,竟然比刚才在外头的那一瞬,跳得还要更加厉害。 “逸羽!”就这么出声。 而后下一瞬,感觉自己在他宽厚的怀抱中晃悠了一圈,紧张得以为他要把她扔了,下一瞬,赶忙紧紧双手用力,圈住了他的脖子。 皇甫逸羽就这么走到了一个地方,沉声:“下来。” 齐明荷咬着唇,深呼吸,动也不动,就这么恍若无骨似的躺在他怀里,就是怎么都装作没听见。 皇甫逸羽凝眸挑眉。 齐明荷就这样紧抱着他,刚才在外面……不自在是因为多人看,现在无所谓了,就想看看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明知道皇甫明轩可能不怀好意,纵然不是……那也不能…… 此时,思绪被打断,只感觉皇甫逸羽突然松了手,就这样把她往下一扔。 齐明荷一急:“逸羽,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还没问完,此刻只觉得腰被一砸,快要断了的感觉,整个人也噗咚直接往下落,蓦地四脚朝天的仰着,气喘吁吁的坐在了软榻上。 “……”莫名气肿了的脸。 此时,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对着,齐明荷坐在软榻正中间,而他则是站在软榻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侧是一帘刚刚进来时因他踹门的动作而震落下来的幔帘,而齐明荷现在则背对着靠着软榻的窗,窗外是过季了仍开花的君子兰。 软榻是用毛褥做的,散热不快,于是现在手心贴着榻子,仿佛还可以感觉到上面余留的温度。 似乎,这里他之前刚坐过许久。 榻上残留的他的温度,和她此时手心本身的温度混在一块,莫名的感觉,从她的指尖一直传入到心底。 齐明荷就这样舔了舔唇,深呼吸,看着面前的皇甫逸羽。 他在沉默,此时竟也不回答她的话,所以放她一个人此时在这里唱独角戏。 齐明荷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就这样也干脆什么都不问了,就这样看着他。 莫名其妙! 他现在这种神情,倒像是在放她冷置一会。刚刚在外头,误会的是谁?把她狠狠从皇甫明轩身后扯出来的是谁,坚持要把她抱回来宣誓主权的是谁?现在一回房就像是变了个人般,直接踹门后把她丢在榻子上的,又是谁? 齐明荷腰疼,被砸得头也疼,闻着身后君子兰传来的香味…… 刚准备下去,不再与他面对面,坐在这残留着他温度的软榻上。 谁知,此时…… “嘶……” 把她当冷空气的皇甫逸羽动了动,此时就这么大手突然一伸,落在了她的肩头上。 齐明荷只感觉脑袋一空,眼前一白,整个人就这样被推倒了。 “咚――”脑袋不小心磕靠到了软榻的边上,霎时就又眼冒金星。 “逸羽,你疯了……!” “嗯,我疯了。”什么都没反驳。 此时,就这样把她推倒,然后把她压了下来。 颀长的身影此时覆在她的上方,大掌就这样带着威力般气势劈下,直接撑在她脑袋一侧。 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把齐明荷震得头昏眼花,就这么被威慑得愣了半秒,傻傻的抬头望他。 下一瞬,回过神来的时候,皇甫逸羽温热滚烫的身躯已经将她压着了,脸就这么近在咫尺的摆在眼前,眼观鼻鼻观心的凝视着她。 他一语未发,齐明荷不淡定了! “你……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魅惑万分的勾了勾唇。 此时,就这样像是要抽丝剥茧般看她,她真是又再一次叫他意外,每天都要给他一个全新的“惊喜”,嗯? 昨夜,是刻意的算计他,半夜,又不配合他的亲密,莫名其妙问了他不少话,试探着他,早上醒后又让他去送顾雪纯,嗯?他拒绝后她去送,两个时辰了还不回来,后来则干脆当着他的面与皇甫明轩勾搭在了一起? 皇甫逸羽眼中不悦,此刻,就这么一掌撑在她脸侧,而另一双手,就这么抬手。 这慑人的姿势,齐明荷紧张…… 不知道他抬手是想做什么,她嗫嚅了唇:“……” 结果,皇甫逸羽此时则是将白绫一解,解开的一瞬间,邪魅的沉眸也全然尽现了出来。 齐明荷这会儿就对着这幽深暗沉的邪眸看,仿佛多了点凌厉,又多了点邪肆,比平常要暗一些。 他出声:“嗯?!” 齐明荷就这么心跳加速,完全忘了他究竟是想反问自己什么。 现在,诧异的动了动唇:“你……” 皇甫逸羽冷沉的睨她,继续靠近了一点,要不满的将她生吞活剥了。 齐明荷:“……”脑子一片空白了之后,终于再找回了神魂。 动了动嘴角,“逸羽……” “怎么?” 察觉什么般:“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似乎,很缠着我?” 皇甫逸羽的深眸怵然变得更深,他今天特意出去接她,结果看到的是那一幕,此时将她抱回来了,她竟然还问他,有没有发觉他最近很缠着她? 他缠着她?!缠? 真好的一个词。 皇甫逸羽眸中的暗光更甚,此时就这么敛藏着气势,就像是濒临发怒似的,再把鼻尖压低了一点。 “你说什么?嗯?” “再重复一遍?” 齐明荷深呼吸,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我说你……” 话语声被打断,皇甫逸羽似是一瞬再沉了眸。 魅邪的沉声:“我最近就是爱缠着你,那又如何?” ----- ps:第二更……推荐票~ ------------ 177 惩罚 齐明荷一下子就愣了,凝着眸看着眼前这张贴近的脸。 一下子心就又噗咚得沉动起来,一下又一下。 他竟然这么直截了当的回应了她?? 此刻,齐明荷就这样勾着水眸,眼里突如其来的愣意,看到皇甫逸羽此刻眼中的不羁。 魅沉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再说……你是我的,缠着你了又如何?” 齐明荷听着这话,此刻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是静不下来了! “你……” 什么意思?他,承认了? 竟然……就这么样承认了? 此时,皇甫逸羽的表情就这样勾着唇,就似反常似的,不要脸般,邪肆盯着她。 太直白了…… 齐明荷一瞬回不过神来,就这样睨着眼前这一张脸。 皇甫逸羽是什么意思? 此刻,他竟然就这么肆意的压着她,原本一瞬的不悦都化成了现在叫嚣的神情,就这么看着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头后,要怎么样回应。 简直就是庸人自扰。 齐明荷就这么再潋滟着水眸发杵,她是他的……缠着她了,又如何? 皇甫逸羽幽历的邪眸中此时竟然是赤裸裸毫不遮掩的占有欲,他对她真是毫不客气的坦诚,意思是……把她当做他的专属物了? “你起来。”哑了声。 现在,就这么被他压着,她面红耳赤得想挣扎,可是他却嵬然不动。 齐明荷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了胸腔,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两个人的脸这么近,他的视线全然落再了她脸上,分外就是在注视着她,而她现在这质疑的目光,他也坦然毫不客气的迎接而上,就这样邪魅的勾着唇,看着她。 就这么直接的宣读她为他的所属,霸道得让人心惊。 他就这么面对着她,这神情此刻仿佛像是在说……想得美。 齐明荷看着再恼了起来,所以……他今天在外头与皇甫明轩针锋相对的原因,毫不掩饰气势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专属于他,所以他不悦了,不允许别人碰她半分,也不许她和别人稍微亲近一点?所以……是这样。 而不是因为误会或者是别的…… 虽然其中缘由细微得几乎不存在差距,可有些念头与出发点,差之分毫,失之千里。 本来应该动心的话语,偏偏挫败在他此时邪魅傲然的神情上了。 越是坦然直白,就越是让她觉得郁恼。 “你……” 真不要脸了是吗? 此刻看着眼前这张大脸,他依旧带着慑人的气魄在这压着她,她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而他是正蠢蠢欲动凌剐着她的刀俎,就这么莫名的再让她想到了昨晚乃至于更久远的事情。 他从一开始,就是玩弄着她的吧?进齐府,又到了承认他就是逸羽,然后又再否认,也不再多告诉她关于他的事情。她哪怕真的到了这一刻,对他的一切还是半知半解,除了知道他脑中时而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是什么样的个性之外,其余身外之物倒是茫然得让人恍若走入了迷雾之中。 原本倒没这么清晰的察觉,若不是雪纯说了那些往事,而之后她连连的试探,越发觉得他不像是“原装”的皇甫逸羽之外,认定了他几乎是在骗着她之外,她差些就真的被他唬弄过去了。 现在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让她没来由又怒从中来。 又骗她,又瞒她,又缠着她,好玩么? “逸羽,你觉得有必要么?” 皇甫逸羽霎时凝眸,就这样看着身下的人。 齐明荷水眸里潋滟的光芒,仿佛换了一些涵义,从心跳加速的察觉了什么,微微勾凝了眼眸,突然就变成了有几分疏离无趣的冷眼看他。 皇甫逸羽这是强势的带着笑,正等着她回应,突然变成了一盆热水泼到了他头上。 她说话时的呼吸随着她的温热喷洒出来,气息是滚烫的,可话语却是冷的。 皇甫逸羽就这样连眉心都紧蹙了起来。 “什么意思?”魅沉了声。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缠着我有必要么?” 只要她这么说话的时候,这语气就仿佛是天生的若有若无带了几分鄙夷,这鄙夷一下子就让皇甫逸羽更是不悦的凝眸了。 半晌,令人更是琢磨不透的回复。 “我觉得好玩便好玩,一切由我主导,不是吗?明荷。”炙热的气息喷洒了下来。 “……”齐明荷几乎是一瞬间打了个颤儿,发起了抖。 太寒冷了,这就是他的回答了? 齐明荷此时就这样,睁凝着水眸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皇甫逸羽邪眸更暗,奇怪的带了点笑意,深沉得若是不注意,就根本难以发现。 齐明荷莫名的冷意就这么一蹿,蹿成了怒火中烧的火气。 “皇甫逸羽,你!” 皇甫逸羽就这么不悦写满了脸上,她今天放了他一整个早上的鸽子,末了还折腾碧廉故居这件事情来,与她与皇甫明轩的事情甚至都还未处理好,她问他就这么喜欢缠着她,而后此时的这一刻,竟然还说他“有必要吗”? 她眼中是不甘心被戏弄的火气,他则是被她这不以为然的口气给惹怒了。 齐明荷气的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还有这不把她当回事的回答,如若不然也不会刚才那么说话。 他则是果然被她给惹到了。 齐明荷只觉得身前的力道渐重,她被压得动弹不得,而下一瞬更是无措,皇甫逸羽的手已经再伸了下来,就这么邪肆扼住了她的下巴。 见多了他霸道中带着温柔的样子,偶然见一次这种认真的沉怒,一下子被吓了一跳。 “逸羽……!”干哑的警告声。 可是,下一瞬已经迟了。 他扼住了她下巴的手已经这么微微用力,然后就这么捏了起来,逼得她不由得微微抬高了脸,直对着他。 呼吸,急促的呼吸,莫名的对峙…… 齐明荷心跳加速,仿佛有些沉到了谷底的感觉。 本来就在恼到了心冷,他却更直接,将她心肝儿给戳了,戳得生疼。 看着他:“放开我……”微哑的声音。 皇甫逸羽此时不仅不放,就这么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一手撑在她脸侧,将她这么牢牢禁锢在他的控制之下。 窗外,君子兰的味道,还有这软榻…… 他原本在这里等待了她很久时所残留的温度,还有她现在与他一起共同混合带上的温度,总之……这热度灼烧着她。 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呼吸声,还有他此时缓缓喷洒而出的炙热,她的脑子越渐不甚清晰。 “唔……” 这一瞬间,他挑了挑眉头,狂热的吻下来了。 他的愠怒都藏在了唇上,用力的揉捻着她,齐明荷只得大口大口喘气,张口就想骂:“逸……唔……!” 蓦地被撬开了唇齿,就这般牢牢将她按在软榻上,抬着她的下巴与她疯狂的相吻,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之……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齐明荷气得恼都塞了,这么一刻只能感受着他的惩罚。 他忍很久了! 从方才她问他有没有发现他最近很缠着他开始,从她就这么直直抬眸盯着他起。 从她回不过神来起,从他不悦的那一刻起。 总之,此时就这么带着沉意。 齐明荷:“唔……不……” 想推还没办法推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甫……逸羽……”太过分了。 齐明荷此时竟然有点心酸,这种恼怒,无处可诉…… 现在可是两个人成婚后了,他这般对她,她简直还无法拒绝…… 这是顺理成章在欺负她了么…… 骗她还欺负她? 说好不好玩由他说了算,什么也是他主导。 齐明荷一颗心简直是要被气炸了,这一瞬间所有的恼意与不高兴都抛诸脑后,被吻得眼睛红了,气也没办法顺畅了……简直就是……此时连呼吸都有难度。 皇甫逸羽就这么心满意足的看她放弃了挣扎,她竟敢取笑他,真是越宠越无法无天了! 皇甫逸羽就这么邪睨着眸子看她,看到齐明荷现在口涎生香,面带潮红才放开她,就这么一瞬,这么一个深吻,让他心满意足了,看她闭上嘴了,他也浑身舒畅。 就这般终于缓缓把头抬起,唇离了她。 “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齐明荷:“你……!” 此时,简直就像是在问,方才的话题要不要再重新讨论一次。 齐明荷简直是气得不行,不想再和他纠结任何事情。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这发红的脸,嘴也被吻得微肿,极度诱人,扯出了邪肆的沉笑,终于松开了她的下巴。 齐明荷想动,但现在两个人还是这么近在咫尺。 皇甫逸羽终于整个人都起来,离开了她的身,坐到了她旁边。 于是,就在这么一瞬,两个人尴尬的时候,齐明荷僵了身。 “你做什么。” 察觉到皇甫逸羽沉了气势,突然认真的撩起了她的裙子。 吓了她一跳,就在惊魂未定的时候,感觉一边腿被抬了起来。 “……” 齐明荷下意识的要挣脱开,却发现他加重了力道。 皇甫逸羽就这么邪凝了眼眸,仔细查看着她的腿,在她一头雾水之时:“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齐明荷:“……”反应不过来。 皇甫逸羽仔细看了两眼,掌心这么暖暖的贴在了她的脚踝上,检查。 “幸好没事。” 齐明荷脑中再一空白:“……” 画面回溯,她在碧廉故居路口前那一跌,猛地挣脱开他然后重重踉跄一摔,惊呼崴了一下。 齐明荷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眼眸就这么不经意生津泛亮,沉默的…… 皇甫逸羽现在看完了,随意直接把她腿放了下来。 齐明荷就这么彻底沉默了。 也没心思和他闹了,也不想和他再闹,此刻只干脆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 就在这无言躺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一重,“嘶……”龇牙咧嘴。 “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又把她给压下了。 他的手就这么把她的腰给一圈,急得她又再面红耳赤:“你快把,把手放开……” “不放。”直截了当。 齐明荷就这样烧着脑袋,浑浑噩噩。 感受着皇甫逸羽此刻揽在她腰上的手,她僵了半晌。 结果他只是在她身上压了一会,再轻落了一个吻在她的脸颊上。 齐明荷:“……” 此刻感觉脸上酥酥麻麻的,口有些干,舌也有些燥。 皇甫逸羽不再逗她,看她此时安分了,所有的不悦也都没了,她的脚也无事。 此时就这么随意一坐,邪魅的半撑着身子,慵懒的在窗边靠着……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他邪魅的样子,只觉得呼吸……有点不受自己控制。 无奈了…… ------ 一个下午就这么在两个人的沉默中度过,其中齐明荷看了皇甫逸羽半时辰,而后就是他享受着她安静躺在他身边两个时辰,一直到天黑了都没动过。傍晚时分,两个人终于从这榻子上下来,各做各的。 齐明荷去沐浴,皇甫逸羽则走到书房,把萧宇送来的那些萧门密函处理。 微微皱着眉头,冷漠嗜血的勾勾画画,无心随意打个圈,就是一个门派的消陨。 心情不好就多画几个,心情好了就正常处置。 而后再半个时辰,刚处理好事情的他与刚沐浴完毕的齐明荷则在大厅相聚,两个人此时默默对看了一眼。 “吃饭了。”齐明荷别扭。 “嗯。” 邪肆而玩味的声音。 就座,斜睨了她两眼。 齐明荷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几分惊心动魄的感觉。 此时就这么低头,拿起了筷子。 “……”筷子互相碰触时发出的响声。 此时就这么安静的吃饭。 皇甫逸羽看了她两眼,唇不自禁的勾起,轻扯了一个笑。 就在齐明荷安静吃饭的时候,他似随意的夹了快什么丢进她碗里。 齐明荷简直瞬间……怒:“……” 低头,看到是快肉的时候,就这样沉默的吃下去。 这……现在俩人到底是什么状态? “吃完了。”放下筷子,就这么再转身进房去。 尴尬,直到了入夜才真正解除。 ---- ps:第三更,万更毕 ------------ 178 夜晚,院子外的箫声 月朗星稀,天上的满月犹如圆盘一般,云雾就这么也带了一层清辉,时而缭绕弥漫在月亮的周围,月光此时从外头倾洒下来。 齐明荷就这么坐在房间里面,皇甫逸羽在外间坐着,两个人各坐各的。 状态,又恢复到了伴晚从软榻上下来的那样,刚用过饭,齐明荷也不想说话,就这样靠在内室的那扇窗前。 这东院是皇甫府的主院,所以楼也比周围略高。 此时站在这窗前站着,看的也是稍远的地方。 齐明荷突然想到了齐府荷苑,不知道这么久没回去住了,院落是不是空荡荡了,爹爹……不知道是不是还好? 最近采香会后聚仙香也在大批凝淬之中,送到了宫中去。 恰好过了香园采割最繁忙的季节,于是也无需打理什么,稍闲中。 此时,思绪就这么纷飞,然后落到了外室,皇甫逸羽的身上。 这会儿,皇甫逸羽依旧几分慵懒的斜靠在外头的软榻上,似乎也神情松散了许多,近期两个人住在了一起,倒是反而少看到他有什么忙碌的时候了,除了……她带着他去落日湖那一夜。 今日一整夜都是闲的…… 齐明荷就这么稍稍勾敛着水眸,又是在透过两人之间隔着的这个纱帘在打量。 忽地,皇甫逸羽只似有感知般的,又蓦地抬眸,扯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这般看着她。 “……”齐明荷被看得心虚,就这样轻咬了唇,再把目光转到了外头去。 本来恼着他,经过今天一下午的折腾,竟然现在气又气不起来了,想着白天他突然抬起了她的脚,看她有没有真的出事的时候……此时,齐明荷心里头的那些不适与疑惑也只能暂且放下…… 反正没有个好时机,就算探也探不到,不是么? 她与他在一起那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他? “呵……”齐明荷轻笑了一声。 此刻正纳闷,就这么把目光又转回到窗外去了。 齐明荷此时正看着窗外笼罩在月色下的夜景,皇甫逸羽蓦地勾起了邪眸,就这般突然敛眸看向她,听着她刚刚那一声呵笑声,不动声色的凝了眸子。 此刻就这样透过帘子,也打量着齐明荷。 忽然,只见皇甫逸羽倏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就这么朝着内室走了过去。 齐明荷站在窗口,忽地蓦然紧张,他又走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目光停留在外头的绿影上,黑漆漆却又泛着银光的一片,不禁略微绷着身子。 皇甫逸羽走上前,看着她此刻这一动不动的身影…… 嗯?吃了个饭之后,又是把他当空气了吗? 不悦的勾挑起了眸,就这样一步步靠近。 他走近,她察觉,他挑眉,她紧张…… 齐明荷站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装作恍然未觉的依旧注视着外头的风景,然后……就这样略微不自在的收了收手,紧张的微微贴紧了窗外,逸羽他又想做什么? 此时,皇甫逸羽就这样将她这又细微的神情收入眼中。 现在越发越觉得这脸上的白绫碍事,与她单独无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这么随性的再扯下。 干脆利落的动作,带着些难掩的气势。 齐明荷感觉到他的动作,没来由又紧张了一下。 此时,就这么转身:“逸羽……” 对上的是皇甫逸羽敛着幽光的邪眸。 皇甫逸羽此时就这样看着她,像是将她剖开一般。 “明荷,我怎么发现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嗯?” 齐明荷:“……” 水眸凝着,藏着心思。 “呵呵。”笑了一下。 皇甫逸羽蓦地步步逼近,就像是忍到了一定程度,此时就这般让人无所遁形,忽然勾挑着邪眸,就这样看着她。 “嗯?想说没有?还是……” 需要他用别的方法,她才肯说出来? 齐明荷咬着唇,轻缓退了一步。 下午短暂的和谐,傍晚用饭的尴尬,夜晚的步步紧逼…… “你看错了……”齐明荷抬头看他。 这声音,带了些浮意,没有底气。 本来她不想计较了,现在是他步步紧逼了,嗯? 这气势,蓦地惹得齐明荷心里又有些不痛快,此时两个人站在这里也有点话不投机,齐明荷蓦地想转过身去,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样冷抿了唇,气氛又有些尴尬。 “逸羽,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你就去歇着吧。”别没事来扰乱她的心了。 皇甫逸羽斜睨眸子看齐明荷,又将她此时的样子看进了眼底。 蓦地,大手一伸:“嗯?你说什么。” 下一瞬,伸出的大手已经稳稳一捞往回带,就这般将她扯入了怀中。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齐明荷一怔,下一刹脑海一空,又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仿佛回到了白日里软榻上时,他突然把她压了下来,然后在她闹心之时,他又胡搅蛮缠,把她搞得兵荒马乱。 “我说你继续回去歇着。”此时就这样硬了声。 方才他从哪来的,就走回哪去,两个人方才彼此天各一方……不是挺好的么。 他静静的在外室不说话,她在内室站着,靠着窗,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顺便想一些事情…… 皇甫逸羽霎时又挑着眉。 她话中的意思他算是听明白了。 “再说一次?”想赶他走? 齐明荷:“……” 蓦地心虚,感受着皇甫逸羽此时微微加深的力道,将她抱得一紧,齐明荷就又想把他推开,此时就这么一碰他,然后手又被忽地猛地握紧。 “嘶……”疼得她一咧嘴。 就在这抽了一口气之时,皇甫逸羽锋锐的视线突然就这样停留在她身上。 “……”紧张。 齐明荷是用饭前沐浴过的,此时他靠的近,细微一闻,就可以闻到淡淡清香的味道。 此时,这淡淡的清香味就这样一直不受控制的飘到皇甫逸羽的鼻尖,缭绕在身旁。 皇甫逸羽突然就又松了手,动作一滞,就这样看着她。 心情变好:“明荷……” 她不仅没把他赶走,现在两个人还重新落入这理也理不清的暧昧之中。 齐明荷心跳声连连。 不自在:“你别……” 为什么每次不想纠缠的时候,反而会更被缠得更厉害? 齐明荷一恼,皇甫逸羽魅人的唇则一扯,就这样再低头要靠近。 这会儿把她的话放耳边风,就这样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看她现在被吓到紧张得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 齐明荷感受着皇甫逸羽此时缓缓低下来的头,“……” 突然,唇就又烫了一下。 她现在是又被他给吃豆腐了? “今天心情不好,你别闹了。” “嗯?” 深邃的眸此刻挑起,清香在怀,如果她此时来半点回应,他被惹得愠恼的心情会更好。 气氛这会儿霎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皇甫逸羽就这样看着齐明荷,探究的神情复而,底下的头,此刻也像是一点点在逼近。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就像是实在忍无可忍,要把她搞懂似的。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女人心,海底针:“明荷,你最近的心情真是反来复去的,你到底想如何,嗯?” “我觉得你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心情反来复去了?” “时而冷淡时而热情,算计我多少次了,你还说没有,嗯?” “我什么时候有……了?” 现在的状态显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你先把手松开,把我先放出来。” 沐浴后的清香味一直扑进皇甫逸羽鼻子里,此时就这般挑着眉,深邃的邪眸也暗敛着。 不放,仔细打量着她。 齐明荷越发觉得心跳加速,他这般逼问,要是再来两次就要和他摊牌了。 “吃太饱了,你快把我放开。”义正言辞。 似是此时她的神情真的急了,极少见到这般模样的她,皇甫逸羽薄唇沉沉扯了一下,而后放开。 他终于放开了,齐明荷缓了一口气,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稍稍站退了一步。 此时,两个人就这般拉开了距离,然后…… 齐明荷深呼吸,就这般转身,再看向窗外,今夜夜色那么好,月如圆盘,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两个人这么相互靠近,又差点擦枪走火争辩起来,还不如此时看着外头满院子的清辉。 远方,夜色朦胧,院子外一墙之隔就是一个休憩用的亭子。 盯着这亭子的轮廓,心情稍有平静。 这尴尬的状态终于有所缓和,齐明荷深呼吸:“逸羽,你回原处……”吧。 话还未说完,此时忽然被夜色中传来的悠扬乐声打断。 有些熟悉的箫声,这会儿就这样不受阻挡的传来。 箫声、齐明荷想要把他遣走的声音,混淆在一块。 皇甫逸羽深凝的邪眸忽然一挑,就这样看着齐明荷。 此时,落入眼中是她目光痴痴看着外头的样子,整个人都有点缓不过神来。 这瞬间入魔的样子,让他不禁沉了声。 “明荷。”皇甫逸羽现在干脆把脸都沉下来了。 大晚上的,谁在外头吹着箫? ---- ps:第一更,今天共四更 ------------ 179 好一曲相思引 齐明荷没听到皇甫逸羽这一声叫,只是视线仍停在外头,全落在窗外的景致上了。 这月光洒着绿意葱葱的树木上,外头就是皇甫府景致的美景,伴随着悠扬的箫声,干净、动听,极易就让人失了神,陷入这动人的情境之中。 齐明荷越加用心去看,像是想把外头的月色看穿似的。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此时的表情,脸上的黑沉越加严重。 “是谁。” 本来就被齐明荷的拒绝惹得不痛快,温饱思淫欲,她出神,他想亲近,她认真的说放开,他妥协满足,而下一瞬两个人之间却多了这箫声,方才那拒绝声与箫声混淆在了一块,顿时让他心生不悦。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喜欢。 偏偏齐明荷现在还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 齐明荷还是没留意到皇甫逸羽此时的沉问,只是一直注视着窗外。 此刻,不是被这箫声吸引去了,而是在难以察觉的皱眉,太熟悉了…… 这箫声,实在太熟悉。 几乎是听了半晌之后,瞬间缓过神来。 “……”皇甫明轩? 此时,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 琢磨不透……现在是吃完晚饭的时间,既不是最好的时分,也不是要入睡的时间……难倒……是吃饱了撑着?与她一样,吃完了片刻歇息? 可是,此时到底是在哪里吹箫,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悠扬而动人的箫声仿佛透过雾霭传来,伴随着月光的清凉,仿佛也要直直在人心里头留下痕迹似的。 不得不说,这箫声很好听…… 但是,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齐明荷不解又纳闷的踮起脚尖,整个人都这般向外望去。 此刻的神情还微微藏了些戒备,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进皇甫府来住了那么久,从来都还没有在房里就听到这箫声的。哪怕是听过……也就只是今儿白天,在碧廉故居,那也是意外所遇…… 而现在,就仿佛似刻意般,这箫声幽幽传进来。 皇甫逸羽此时眉头也越拧越深,墨色的邪眸掠出了气势,带了几分可怕的看着外头。 更不悦的,看着此时的齐明荷。 “你在看什么。” 难不成是知道这箫声到底从何而来。 且论皇甫府中敢这么堂而皇之吹箫的,只有一个人,可皇甫明轩这么晚了还没出皇甫府,今夜是住在府里? 两年了,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箫声,皇甫明轩会吹箫? “呵。”冷笑了一下。 看来这皇甫府的人,他所不知的还真多。 此时颀长冷魅的身影动了动。 齐明荷只觉得身旁多了几分气势,看着外头探究无果这才把脸转了回来,结果看到皇甫逸羽一张黑沉的脸。 “明荷,是不是很好听?” 齐明荷:“……” 两个人关注的重点不同,难不成他也猜到是谁在吹了? 此刻,两双眸子对在一块,视线彼此交错,齐明荷无端紧张的抿了抿唇,就像是条件反射,今儿白天在碧廉故居路口发生的事情……他和皇甫明轩的针锋相对,还有她的无端遭殃,猛地被他从皇甫明轩身后拉扯出来。 “吹得是不错。”水眸潋滟了一下。 皇甫逸羽此时一张脸更是不悦,邪肆的神情宛若带刀。 齐明荷听着这会儿的箫声,吹箫的人仿佛心无旁骛,看着今夜的月色那么好,她都有几分出神……更别说喜欢吹箫的人了,是吗?自然是玉箫在手,随意便拿起来吹。 如果没提前知道了这箫声究竟是谁吹出来的,她估计又还会像是今天白日里第一次听到的那般,竹叶晃动,篱笆外,她出神……箫声如人,带着英气,还有几分洒脱与难言的情怀,可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是……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喜欢听这箫声,可是却不喜欢这吹箫的人。 “确实是吹得不错。”皇甫逸羽冷冷一笑。 齐明荷一愣…… 这回答从她口中说出,显然是故意的,此时他也跟着说,显然就是态度微妙……就好像是要出大事般。 曲子已经吹成了调。 一曲《相思引》。 齐明荷更是微怔,而皇甫逸羽邪眸再一凝,此时已经眸色深沉。 白天的事情已经极度挑衅,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齐明荷发杵的瞬间,皇甫逸羽此时已经从窗边走开,看似要出去。 此时颀长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内室的帘子处,再一迈,就直接出外室去了。 这是要去处理了? “逸羽!”齐明荷急忙一叫。 白天的时候皇甫明轩就已经心思难辨,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到底忽然吹箫是什么意思,一时兴起,还是刻意谋划?真正要玩弄权术的人可没那么简单,至少她不相信,这还真就是简单的一曲《相思引》…… 再说了…… 《相思引》关他什么事儿?要吹……也是吹给她听的。 难不成是吹给他听,以寄相思? “你要干嘛?出去,找出是谁吹箫么?” “就算……你知道是谁吹箫了,你还不许人家吹了?”要找皇甫明轩算账,那也该是她…… “你先站住。”水眸潋滟。 皇甫逸羽本就心情不悦,邪眸微挑,勾勒出几分魅意来。 可怕…… 神情难辨…… “什么意思,明荷,心疼他了?” 所以今日在软榻上,说他近来缠着她?还有这爱理不理,以及心不在焉的样子。 气氛,一下子变得阴郁沉沉。 齐明荷感受着此刻的氛围,突然就笑了。 “噗嗤。” 有没有人告诉他,其实他动怒起来的样子,格外真实? “你笑什么。”邪眸一挑,走了回来。 这聒噪的箫声还在继续。 “嗯?”玩味带了几分沉滞的声音。 霸道的眸光,不容置喙。 他是不喜欢有人觊觎着他的东西,哪怕是江湖中,任何他看上的东西……若有人染指,下一刻立即腥风血雨。 哪怕不是他的,都会豪取强夺。 更别说现在是她…… 有了白日的事情,现在对皇甫明轩已经不再是可有可无的放任态度。 若是再进一步,随时都有可能…… 齐明荷此时发愣的笑着,不合时宜的扯唇,然后看到逸羽真的停住了脚步,短暂的时间内这会儿没有说话……只是……忽然看到了他眼中的暗芒。 笑容蓦地收敛:“……” “逸羽,你过来。” 突然,有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 “怎么。” “你先过来……来我身边。” 方才还睁着水眸让他放开她,现在又让他去她身边,嗯? 这话音,伴随着此时这外头悠扬像是在雾霭中飘渺的《相思引》,别有一番韵味。 像是在撒娇。 皇甫逸羽修长的步伐一迈,暗眸一凝,已经再走了回来。 “逸羽……我突然想到个事。”齐明荷现在就这样,略微换了一副懒散的表情,像是抑郁也一扫而空,就这般靠着窗台,与他说话。 看着他走近了,比她还高大半个头的身影停在她面前。 心跳声,有些复而响起,越渐清晰。 “想到什么事。”皇甫逸羽沉声。 “你不觉得外头的曲子很好听么,出去打断它做什么?” “……”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不悦。 此时,就这么忽略掉她,再沉沉往外走去。 “逸羽!”齐明荷突然一动,就这么一拉。 皇甫逸羽回头,暗眸慑人,把她此刻的神情收入眼底。 齐明荷脸上带着隐约动人的笑,仿佛被此时外头的箫声都吹得动了心。 皇甫逸羽的表情越来越不好。 反手一握,就这么把她箍进了怀中,温热而霸道的气息:“怎么。” 她想做什么。 齐明荷敛眸:“你听……是《相思引》,你知道相思引是什么意思吗?” 皇甫逸羽扯唇:“……” “相思引……柳烟浓,梅雨润。芳草绵绵离恨,花坞风来几阵,罗袖沾香粉。” “独上小楼迷远近,不见浣溪人信。何处笛声飘隐隐,吹断相思引。” 似笑非笑:“你说……‘他’想做什么?” 此刻,外头的箫声就这般幽然,似刻意却又无意,不过是月色正好,再正常不过的一首曲子罢了。 伴随着正好的夜色,既是刚吃饱,又是还未到入睡的时间…… 闲庭漫步,共赏亭下花,多好的意境。 此时,目光就这样从房内挪到了窗外,依旧是满庭院倾洒月光的美景,因为楼高而望远,院子外那花中的亭子,琉璃彩瓦,在月光下泛出了动人的清辉,太过于动人,以至于曲子也直入了人心。 君子凯凯,大雅而不俗,若是想歪了这曲意,往不堪的地方去,倒显得自己心里不纯不净。 “他喜欢我?”齐明荷笑吟吟。 皇甫逸羽目光越来越深,此时不爽的挑了一下。 齐明荷只察觉腰间被他箍着的手一松,他竟主动放开了她。 皇甫逸羽没回答,冷冷朝外走去,这一刻,气势更加凛邪。 强势的气度,是她从未见过的,目光仿佛一把浸了血的刀,视线所及之处,无一幸存。 齐明荷被吓了一跳。 “萧宇。”走到了门口,冷清的声音响起。 “门主!”萧宇出现。 “去,把皇甫明轩杀了。”魅沉到了极致,无动于衷的声音。 ps:第二更~~今天还有7000+字更新 ------------ 180 踏着月色去赴约 齐明荷瞬间被吓了一跳,这……他现在的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 此时,这站在门口的身影也格外陌生,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温润,半点和她说话的温柔了? 气氛僵固半晌。 “逸羽!” 玩大了…… 齐明荷满脑子都是惊悚,一瞬,赶紧趁着萧宇还没有领命出去,立即从内室跑了出来。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去。” 皇甫逸羽修长的身影站直,仿佛一瞬若松,邪肆的气势依旧外放,有些渗人。 “门主。”萧宇也有些微愣,这皇甫府里的人,门主进来了两年,从来没动过杀心。 也不会闲来无事,拿皇甫府里的人开刀。 虽暴戾,却从未失去理智。 皇甫堂公子是触及了门主的逆鳞?突然就下令要杀了。 这天下……若是萧门的杀手出手,哪怕是江湖第一高手都生死未卜,更别说是皇甫氏族的公子,简直是必死无疑。 “逸羽,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真的怕他动怒,把皇甫明轩给杀了。 从前,他不动仕瑥哥哥,怕是因为她在他心里还没那么重要,最多也就是不悦,找麻烦的对象也是她……哪怕是在黑暗中将她捞进怀中拥吻,一步步逼近,都只是皮毛而已……现在的她,名义上、乃至于整个人,都是他的。 皇甫明轩此时在外头吹箫,她又出了神的样子,偏偏……还夸他弹得好听。 方才还刻意不怕死的在他面前念出了整首双调词牌的《相思引》,再配合着这婉转悠扬的箫声,简直是动人到了极致…… “独上小楼迷远近……不见浣溪人信……” 这不就是谓之言曰正在想象着登上高处的小楼,夜色模糊看不清远近,也不见浣溪的人信……几分思念,从这曲调中幽幽传出来……也委婉的表达了相思之意…… 这箫声吹得虔诚,带了几分真意,有着欣赏,也有着疏离。 尤其是伴着这月色……格外的动人…… 她刚才配合着这箫声在他面前念,还刻意的逗笑道,让逸羽猜“他”想做什么…… 直接了当的问,“他”喜欢她? 那笑吟吟的神情,也难怪他会生气。 检讨……面前是一条人命,此时的气氛严峻。 她终于第一次看到他冰冷无情的样子,就像人命如草芥,皇甫府里的一切他也无所谓,随意就可毁坏似的。 就像是真动怒了……一切都可以无所谓。 纵然是在冷冷的下令,都可以无动于衷…… 他可以无动于衷,可她不能:“萧侍卫,你先出去。” 萧宇看着此刻房中的场景,目光落到了齐明荷紧张拉着皇甫逸羽的手上,自家门主冷冷面无表情的站着。 然后,看到齐明荷用手晃了晃手中的大手,自家门主冷冽的眉眼有一瞬的缓和。 心里有了答案:“属下告退。” 萧宇告退了,又把门合上,齐明荷这才复而缓了一口气。 “刚才,是真……”不知道他竟会动怒。 看来生气并非是在开玩笑,今日皇甫明轩对她献殷勤动手动脚,确实惹得他格外不快。 目前他身边肯留下的,也只有她一个女人,结果她最近没少算计他,又时而和他闹别扭,忽冷忽热,此时又这样,自然是濒临动怒。 不,已经动怒了…… “逸羽。”齐明荷忽然又闷笑起来。 现在房中只有两个人了,看到他没拦着萧宇出去,就知道她拦下来了,令他改变注意了。 “你笑什么。” 依旧是冰冷的声音。 齐明荷笑:“没笑什么……我在笑你觉得很生气对不对?现在听着这外头的箫声,是不是很烦?”相思引已吹尽,仿佛夜色中都添了点旖旎,再加上她现在轻笑着说话的样子,更加动人,“我和你做个交易好不好?我去亲自把皇甫明轩弄走,回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所以方才她听出是《相思引》的时候,才会眼前一亮,成这般…… 皇甫逸羽此时暗暗挑起了眸光。 一瞬,收手。 “什么意思?” 竟然又是在算计他? 齐明荷这会儿只笑着,眼中眸色好得很,就像是心情突然就好了。 “答应我,嗯?” 答应了,就好办了…… 他不是一直不肯承认么?也不告诉她,他之前的事情。 这皇甫府太大,水也太深,要她一点点去查,那还不如……直接问。 也给他一个机会,不是么? “怎么样,逸羽……你不用出面,我出去,怎么样?” 不是吹《相思引》么…… 还有之前在碧廉故居里头的那些话,那些吐露心声的坦诚。 其实……皇甫明轩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想做什么,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她还真有点拿不准…… 此时微微咬了唇,齐明荷就这样微凝着水眸。 皇甫逸羽沉眸看她的表情,幽深的眼眸中暗涌汇聚得越来越多。 邪肆的唇一扯,“好。” “逸羽,你这算是应了?”惊喜。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好讲话了!哪怕是在沉怒的时候,她稍稍放轻点声音,他就同意。 齐明荷此时水眸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皇甫逸羽就这样挑着眸,看她的笑容,露出了深意,不悦仍在,但多了几分玩味。 确实,与其赶尽杀绝,他杀了皇甫明轩,还不如答应她,他想看她到底如何亲自去赶人。 此时这聒噪的箫声……都有些动听起来。 “嗯,明荷……”突然一瞬,暴戾的气势都敛起来了,取而代之是温雅与从容。 他变脸就跟变天似的,此刻态度蓦然有些暧昧起来。 齐明荷紧张高兴的心又砰砰跳…… 他现在撩拨她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嗯? “那就这样定了……逸羽,我现在就出去。” 悠悠荡荡的箫声依旧在继续,不过是抒发情怀,却又更像是胸有成竹,等着她的到来。 她现在也确实是要出去了。 皇甫逸羽此时就这样笑着松开了手,把她从怀里放出来。 挑了挑眉,邪肆:“嗯。” 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齐明荷:“……” 此时也笑了一下。 顷刻,就这样看着他,把皇甫逸羽此刻邪眸的样子看进眼中。 他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她能猜不到几分么?他最喜欢做这样的事儿,但现在……呵呵……双赢嘛,他想要看她亲自拒绝,她想要换他一个条件。 这会儿,皇甫逸羽的目光都变得缓和起来。 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 夜色倾洒,果然今夜月光撩人,刻意换了一套衣裙端庄的出门,这行为更是撩人…… 齐明荷就这样走出了房门,然后看了看月色…… 皇甫逸羽是真的没拦她,就这样放她出门了,此时走在院子里头,一墙之隔就是外面的风景,悠扬动听的箫声越是清晰,浅浅的,带着些旖旎的味道,君子坦坦荡荡…… 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就没这么坦荡了。 “我去了。”隔着老远,动了动唇。 皇甫逸羽斜倚在门边,修长的身姿带了些邪魅的味道,慵懒魅人,发丝在夜风中被吹起一缕,恰好拂过他的眼眸,嘴角挑起的笑,笑出了摄人心魄的弧度。 齐明荷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了一下,干脆不搭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踏出院子,直接就是外头的景色,可能是刻意……此时外头竟然没什么人。 月色就这样洒落在地上,十五之后的月亮才是最圆的,于是世间万物都染了一层银辉,连白日里看着平淡无奇的草都多了几分晶莹的样子。 面前是一条小道,蜿蜒通向前头……顺着箫声幽幽传来的地方,直接就看到刚才那座琉璃瓦亭。 亭子建在东院和大堂的中间,寻思是用来歇脚休憩的,也正是因为附近景色好,所以也才有了这观景亭。 齐明荷这会儿往里走,就越发觉得今夜的景色确实不错,要是不动防人之心的话,今夜也确实是应当吹箫作曲的日子。 “皇甫公子?” 不过……皇甫明轩是有这种雅然情调的人? 此刻,人未到,声先到,就这么先张口,把声音传了过去。 一瞬,这箫声竟然一滞,仿佛真的漏掉了半拍。 齐明荷听着这细微的差异,皱起了眉头。 皇甫明轩……不会是真的在等她吧? 前方,亭中,京中,一道挺拔而略英气的身影,皇甫明轩正拿着玉箫对着亭子前的山峦、月色,吹箫。 一曲《相思引》已经变成了《风云》。 箫声缓缓,停滞过后已经恢复了正常,箫曲里豪情壮志,风云诡变,伴随着这无边的月色,别有一番风味。 齐明荷干脆站着不动,就在这里听着了。 皇甫明轩确实是在这里等她,今夜也确实是故意的,此刻,就在这里静静的站着。 男儿做事,从来就不拘用何种手段,从小当他看着皇甫氏族中的元老遵照祖训,把他爹与他“请”出皇甫府时,就已经学会了这个道理。 哪怕是……冲喜之时,那样的事情他都做过,再不屑的事情他也放下身段去做了,现在这在月中吹箫,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真的喜欢了,欣赏了,动心了,也知道自己不能拥有,而是为了某些目的而去做什么事…… 哪怕是……要去牺牲自己心里的感情,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达到目的。 曲调一转,《风云》已变,多了些淡淡的哀凉。 齐明荷听着再皱起了眉头,她其实没那么会欣赏,齐府里也没那么多机会欣赏,只是……向来喜欢听,也略有留意,所以略懂。现在听着这突然婉转变了音调的曲调,有些不知皇甫明轩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究竟想做什么? “皇甫公子?”终于再动了步伐,主动出击。 刚才皇甫明轩恍若当做没听到她的喊声,现在不能再当做没听到了,此时,就这样略微惊异的放了箫,拿在手中。 箫声戛然而止,齐明荷也就在这一瞬恰好踏进了亭中。 此刻,就这样直直迎上了皇甫明轩的视线,相互看到彼此的这一瞬,愣了一下。 “齐……二小姐?”就好像意外,意外她竟会来。 此刻,这眼中一瞬的惊喜倒不像是假,因为夜色朦胧,这会儿皎洁的月光下,她一身淡蓝色的裙裳,外披了一条月牙白的大袖外衫,月牙白中透着淡淡的天蓝色,就像白日的天空一样好看,再笼罩着月色的银光,就宛如天仙下凡的仙子。 其实,齐明荷只是觉得出来赴约,不能太丢面子,又势必要穿出“已为人妻”、皇甫逸羽夫人的身份,所以才这样穿罢了。 现在,皇甫明轩眼中有着惊艳,显然就是误会了。 “嗯,是我。”齐明荷点头微笑。 今夜皇甫明轩倒是穿得随意,只在今日白天里穿的长衫外面多套了一条外衣,显得稍显俊逸,干净的眉眼,在月色中也有几分姿色。 看到齐明荷笑,他也笑了一下。 似随意:“这么晚,怎么独自出来了?” 此刻,就像老友,友好的打招呼。 齐明荷腹诽:你吹了这般久,从《相思引》到《风云》,不就是想让她出来么? 到底是想做什么?似乎从第一面开始,他就对她过分留意。 从友好保持距离的观察她,车水马龙中的对视,到了后来,她在西院奉茶受了冷遇,他出来安慰,又再到碧廉故居偶遇,他主动邀请她进去,继续把她当做不存在的吹箫,再挽留她,亲自送她出来。 白天都差点和逸羽打起来了,要不是她故意崴了脚的话…… 他现在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觉得稍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齐明荷笑吟吟:“没什么,听到了这箫声,觉得熟悉与动听,就出来看看了。” 皇甫明轩似笑非笑,就这样直盯着她的衣裙看。 齐明荷被看得心里有些发麻,继续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那明轩公子呢,怎么在这吹箫?” ----- ps:第三更,万更毕。等会最后一更留言破1600加更~ ------------ 181 拒绝皇甫明轩:没可能 皇甫明轩眼睛亮了一下,权当齐明荷是在关心他。 “今夜看着月色正好,所以出来走走,动了心思,便吹上一曲。” 齐明荷继续腹诽:那也太凑巧了,是动了什么样的心思才吹《相思引》?这明摆着就是在诱她出来。 “呵呵。”齐明荷笑。 “齐二小姐用过饭了吗?”玉箫就这么优雅一收,英气颓显。 齐明荷看着他现在的动作,再看着他手里的玉箫,恍若不知的点头:“嗯,用过了,明轩公子呢?” 他凑近乎,她就配合他凑近乎。 皇甫明轩这才发现齐明荷对他的称谓,已经在不经意间由“皇甫堂公子”变成了“皇甫公子”,又变成了此刻的“明轩公子”。 他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说“叫我明轩就好”,直到了现在,终于能换得她一声“明轩公子”了。 皇甫明轩握着玉箫的手一紧,就这样忍不住从心里笑了一下。 “我也用过了。” 月色下,两个人在这琉璃瓦亭中站着,旁边是花圃,小桥,还有远处黑漆漆被月色倾洒的山峦,勾勒出极好的景色。 这大金国天下之大,也只有这皇甫府能有这样的豪迈,毕竟百年的基业,并非一朝一夕。 先帝打败前朝殇帝之后,自拥为王,皇甫府也巍然不动于泰山,现在皇宫里的景色,只怕还不如皇甫府呢。 在这样的景色里,月色星点,都洒落了一些在齐明荷的身上。 他在笑着答,暂且放下心中的算计,不仅仅是因为想要这权势而收买她,更是因为心里也带了这么点心思,想要拥有她。 于是,此刻看着月光倒映在她璀亮的水眸里,而他低头垂她,在她眼里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就这么开心的笑着。 这一刻,皇甫明轩的笑意也越发的深了。 “能在这里见到你真好。” 齐明荷此时扯唇咧开了开心的笑,就差点着头赞同了。 心里又是好一番大大的腹诽:箫声这般悠然,明知她今日听得出神,还吹……要是她还不出来,他估计还会再继再吹,见到她出现在这里,能不好么? 皮笑肉不笑的扯唇:“明荷觉得能在这里见到明轩公子也真好。” 此刻,夜深人静,皎月动人,月色都洒在她好看的裙子上了,月光烙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还倒映出了一圈扇影,这微微笑着感慨的样子,简直让人无法不动心。 皇甫明轩愣了愣,然后只好跟着笑。 此时,就这样用略带深意的目光看着她,这样的感觉,有些暧昧。 也不知是不经意的,自内心而发的,还是刻意塑造的。 总之,两个人此时这般站着,还有说有笑,感觉有点奇怪。 齐明荷故意轻笑着垂下了眸子,低头看地面,现在这样子……真像是羞怯了。 男才,女貌,月下幽会。 齐明荷心想,要是换做别人,估计在碧廉故居就把持不住了,风度翩翩又带着男人的硬朗,英气万分,善箫曲,身份也不低,若是他这样的人,肯用心待一个女子,也很不错吧?没有多少女子能抵挡。只是……她向来不是随意动情的人,就这样的脉脉温情……若是会感动得忘乎所以,当初早就嫁给仕瑥哥哥了。 怎么会被皇甫逸羽吃得死死的? “呵呵。”继续羞怯的轻笑。 此时,就这样看着地面,继续寻思着皇甫明轩把她弄出来,到底想干嘛? 要不然……她就进入正题了? “明轩公子……”此刻,喊了一下,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蓦地已经被一个动作打断。 皇甫明轩此时抬起了手,“嗯,二小姐,怎么。” “没……”几分羞怯。 刚才皇甫明轩想要做什么? 此时,皇甫明轩看着齐明荷羞怯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 就这么周围沉寂了片刻,看着齐明荷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方才停下的动作,才这般继续下去。 齐明荷屏息,当做不知道。 只看到,地上月光烙出了一个影子,皇甫明轩伸出的手突然就要往她头上放。 到底想做什么? 齐明荷忽地紧张了一下,此时就这么让自己装作没察觉,不经意的样子。 皇甫明轩终于把手落到了她的头上,干净指节触碰到暖暖的发丝,他的手僵了一下,齐明荷也装着赶紧僵了一下,就这么抬头,吃惊的看着他。 这一瞬,眼中的神情很复杂,五彩斑斓,有惊讶,有慌张,有意外,还有欲语还休的紧张。 “明轩公子……你,你要做什么?”连声音也像是突然被吓到的样子。 皇甫明轩看着齐明荷这微红着脸的情态,这月色下,笑了笑。 “你头发上有个东西,我帮你取下来。” “哦。” 其实心中的语调是:哦? 这会儿愣愣在这站着,真的像是意外般,“什么东西?” 皇甫明轩笑着没回答,只是英气的眼眸勾了一下,恍若细致的从她头上轻轻取出了东西。 不经意间,指尖摩挲过她的头发,两个人披洒着月光,这画面实在太动人。 要是猝不及防来这么一招,估计换做别的女子又要心跳加速了。 “……” 皇甫明轩就这么不经意拔了她一根头发,疼得齐明荷一皱眉。 差点忍不住:“明轩公子……”到底够了没? 皇甫明轩笑了笑,终于放开她。 取下了一片飘零的花瓣,估计是刚刚走进这里来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这盛夏开的花实在太多,从花间走过,极易容易沾染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此时,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指尖上的花,笑了笑。 还没道谢,皇甫明轩此时已经接着开口。 “头发上突然沾了东西,逸羽会替你这样做吗?”硬朗带着英气的问话声,气宇轩昂而气度迷人。 齐明荷:“……”要搁别人估计又心跳不止了吧? 此刻,差不多已经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了。 又是在试探?把她弄出来,就是为了这些?问逸羽? “逸羽么?自然不会……”逸羽是个瞎子,又怎么会看见她头发上有东西,还能看着她的黑发,从黑发中挑取出一片花瓣? 皇甫明轩轻笑了一下。 齐明荷皱眉,为什么又笑?笑这回答? 现在怎么看,都不觉得皇甫明轩此时是想试探逸羽,越发笑的纯粹,就越发不像…… 像是在笑她的回答与反应。 “我觉得也是。”蓦地脸上疼惜她的样子。 齐明荷突然心间一闪,似是瞬懂了什么。 他现在这样,是为了她? 包括大半夜诱她出来,是为了她……想夺的是她的心? 皇甫明轩继续笑着,这一瞬,垂眸看着齐明荷的眼中,都多了几分难言的深情。 “希望,逸羽不能帮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能帮你多做一些这样的事情。” 多么内敛而深沉不求一切的告白,仅仅是对她的欣赏,却是疼惜到了骨子里。 将他与逸羽做对比,温柔的用眼睛去帮她捋了捋头发。 齐明荷就这样,再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此刻,猛地就这样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邪肆如鹰,皇甫逸羽冷冷站在高处,黑暗中看着这一切,魅眸里都要烧出火来了。 此刻,就这般隐约要抬手,把萧宇喊来。 刚才齐明荷怎么阻止他的? 应当真的把皇甫明轩给杀了,眼不见为净。 “呵。”冷肆沉笑了一声。 此刻,就这么勾挑着暗眸,仿佛浸了毒般,满是暴戾看着前方。 她的亲口拒绝呢? …… 琉璃瓦亭中,齐明荷浑身都冒出疙瘩了,下意识的把皇甫明轩这句话归类为算计,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若是有,那也是势必有着自己的原因。 皇甫明轩对她好是什么原因?因为她是齐明荷?还是……因为她是逸羽所信任的人? “呵呵……”不动声色纳闷笑了一下。 低头,可怜兮兮的样子:“明轩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 皇甫明轩瞬间敛起了眸,“齐二小姐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可能明荷让你误会了,其实,今夜明荷听到箫声很感动,于是才会出来,但是……明荷想说,以后皇甫公子,还是不要再这样做了。”他刚才那些话,还有今夜的箫声《相思引》,其心昭然若揭。 还需要她再点题得清楚些么? “明荷觉得……不管明轩公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哪怕下次是再吹这样动人的箫曲,都没可能的。” 反正她和他没可能;他所想的,也没可能;至于关于逸羽的……就更没可能了。 皇甫明轩蓦地一愣,倒是没想到齐明荷会这么说,实在是太聪明,竟然连他还没说出口的话,都已经知道了,这一刻竟然就这样堵了他的后路,他想要让她帮他,也更是没可能了,是这个意思? “呵呵。”皇甫明轩忽然看齐明荷的眼光已变得不一样。 ----- ps:第四更,1w3毕。(留言破1600加更,推荐票也快到加更标准咯,加油~) ------------ 181 和他讨价还价(月末了!) “明轩明白了。” 被拒绝了也君子坦荡荡。 齐明荷看他,笑了:“嗯,明轩公子明白就好。” 此刻,皇甫明轩就这样深深的挑了一下眼眸。 齐明荷深呼吸,那就这样吧,不管到底皇甫明轩想的是什么,直接说清楚了就好,不过他现在这样直截了当的说“明白”,竟然不再多说一句,还真是挺让她意外的。 “那就这样了,明轩公子,外头风凉,明荷先回去了。” 皇甫明轩笑着看齐明荷,“好。” 齐明荷斜睨了他两眼,转身。 “等等。”皇甫明轩又出了声。 “怎么?”惹得齐明荷现在又皱起了眸。 不是说明白了?又把她喊停做什么? 此刻,就这么微微勾凝着水眸,半信半疑的看着皇甫明轩。 皇甫明轩迎上了齐明荷的目光,眼中的深意已经复而藏起来了,现在只剩下被拒绝的伤痛,还有难以言喻爱意,这目光,太复杂。 就像是……他喜欢她,还未将这份爱意说出口,便被她无情拒绝了一样。 可是,纵然仍是如此,他也会依旧默默站在她身后,在她能够看得见的地方,守护她,替她吹箫。 纵然……只是他一个人的心思,也甘之如饴。 “没什么,只是……二小姐,你等一等。”言罢,笑了笑,依旧用方才的神情:“你头上,不小心又落下一片花瓣了,我替你取下来。” 说着说着,在齐明荷又没缓过神来的时候,抬手,就这样认真的再一次动了动她的头发。 陌生又熟悉的温热感,突如其来…… 刚刚那一次她是早有准备,现在这一次是猛地意料之外,一瞬,竟然还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 皇甫明轩笑了笑:“好了。” 说完,自己倒先是退开:“齐二小姐,把今夜的事情,全都忘了吧。” 语罢,融入了夜幕之中。 夜色中,皇甫明轩的表情瞬息万变,他最后为何这么做?原本……就想着要尝试夺走齐明荷的心,她是皇甫逸羽的枕边人,又是皇甫逸羽先动情,后娶亲,从齐府娶进来的,逸羽若真有异,她岂会不知?可是……现在齐明荷竟然如此做,倒是让他再另外的刮目相看。 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利用,最后这一出,也是他最后一次在赌,赌他这样的温柔,能不能让她动心。 …… 齐明荷就这样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着皇甫明轩离去的身影,不适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他这到底想做什么啊? 这一瞬,水眸竟然比刚才敛得还深。 齐明荷纳闷走回东院,几分纳闷,搞不懂了,若真是皇甫明轩有别的打算,像她猜的那样,那么她都说成这般了,他也应该死心了,可他最后竟然还无动于衷似的,这般再重做了一次? 此刻,就这么踏着越来越深的夜色,一边走一边不适的再拨了拨头发。 这会儿想不通就不想了,忽然一瞬间也回了个神儿,在走进院子的时候,变了个神情。 出去是为了让皇甫逸羽答应条件,现在也确实是把皇甫明轩弄走了,一瞬箫声停寂,整个天地也仿佛安静了下来。 齐明荷就这般走到了门前,此时在回廊里停了停。 突然,出乎意料的……门还没被她推开,自己就由里向外的打开了。 此刻,就仿佛迎接她回来般,吓了她一跳。 “逸羽……” 蓦地,只感觉一瞬周围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就好像有人浑然天成带了些气势,站在这门后等候。 此时,一低头,再一抬头,往前走了几步的瞬间…… 只看到皇甫逸羽站在门口,她刚才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 “回来了,嗯?” 这声音淡淡传彻在周围,于夜色中格外轻响。 齐明荷:“……”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么不悦的看着她,邪眸中都淡淡挑起了几分难明的气势。 刚才出去前是怎么说的了?让他看着她亲自把皇甫明轩弄走,结果他看到了什么?月下两个人站得近近的说话,皇甫明轩拨弄着她的头发? 深邃着眸:“过来。” 齐明荷继续:“……” 这会儿就这样走过去,短暂的有一瞬间被他此刻的气势给威震住了。 “我回来了。”稍微,缓过神:“怎么……” 此刻,一瞬间,猛地被皇甫逸羽抱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怀抱,有点吓到她了,看他这气势,她还寻思着见到他怎么说了,她确实是把皇甫明轩弄走了没错吧?箫声也停了,没错吧? “逸羽,你……唔!”头发突然被一扯,“疼……” 恼了:“你想做什么……!” 丝毫没有任何准备的深拥,丝毫没有任何准备的疼痛,他抱就抱,扯她头发干嘛呀! 皇甫逸羽低沉了声:“他碰你头发做什么。” 刚才看到那画面的时候,简直差些控制不住。 齐明荷:“……”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般垂眸,沉沉看着齐明荷,满脸都写着不悦。 站在门口,月光此时就这么倾洒下来,落在两个人的脸上,齐明荷抬头往他,然后皇甫逸羽则半边脸都掩盖在月光下了,现在的神情分外魅人。 简直是让她出去找痛快,结果他倒是自己找回了不痛快。 此刻,一双大手就这么微微用力,箍在了她的腰上。 “嗯?回答我?” “他替我弄下头发上的花瓣而已……你快把我放开。”明明这事儿不是关注的重点好不好。 “碰了你两次。”此时只邪眸挑的更甚。 “你吃醋了?” 齐明荷这会儿脸上的恼怒蓦地又变成了笑,笑吟吟的看着,脸上的神情都成了察觉与探究,颇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不高兴了?” “嘶……”得意不到两秒钟,头皮一疼。 皇甫逸羽此时冷扯了嘴角,低头看她,看到她此时脸上的笑,手一动,已经拿着几缕断发了。 乌黑的发缠绕了几缕在他手上。 “皇甫逸羽!” “怎么?疼了?” “我拔你头发试试?你看疼不疼?”分明就是她回来与他算账的情况,怎么此时的情形变成了他找她麻烦? “你快把我放开。” “怎么?” 齐明荷:“……” 此时简直是眸子都要气出水意了,就这般干脆不争辩的看他。 皇甫逸羽见罢,这会儿才把手放开,两个人互相看了半晌,齐明荷这疼得发麻的感觉也才渐渐消除。 眼中此时倒映的是他深沉的样子,“逸羽,不闹了,外头冷。” 断发,几缕,他心里头不爽,惹得她一回来也心里头堵得慌,磨刀霍霍,结果又被他这么一折腾,心情全无。 此时,只剩了这半好不好的语气,略带了郁闷的声调:“你现在折腾我做什么?他刚刚在外头,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也……很无辜的好不好……你拔了我的头发,疼的是我,解气了么?” 皇甫逸羽目光柔了几分,这会儿手上拔下来的那么几根黑发就这样继续缠绕着。 圈在指头上,啼笑皆非。 齐明荷继续郁闷:“你快把我头发赔给我。” 皇甫逸羽沉声:“他还碰你哪里了?” 碰她哪里,难道他还要再折腾一次? “没有了。” 此时这不悦的声音轻响,传到他耳里。 皇甫逸羽此时深沉的邪眸终于轻松了几分,刚才的气势也减缓了几分,就这般勾挑着眸看她,此时,唇角也终于扯了扯,终于开怀起来:“嗯。” 齐明荷这会儿看他这样子,只想踮起脚尖,把他的头发也扯下来:“算了……逸羽,我不和你计较了,你说的,你还记得么?”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深呼吸,松了口气,继续开口:“出去之前,说好了的……交易还算不算数?” 皇甫逸羽邪眸就这么又勾挑起来,顷刻间,拥着她的手紧紧一收,扣得她有些生疼:“怎么。” 又是一次算计? “说好了的,若是我去亲自把皇甫明轩弄走,回来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你先说答不答应我这一个条件。” 皇甫逸羽冷魅的气势此刻又复而升掠起来,就这般垂眸深凝着她,从来都没有人胆敢这般与他谈过条件,从前在萧门没有,来了皇甫府更没有,她倒是真敢提。 方才出去前,两个人在房中,还以为她仅是说说而已,纵然是算计他,也不能这么明显。 “嗯,明荷?”悠转魅沉的语调。 这一瞬,仿佛连周围的夜色都令人变得无措。 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眸光,都能令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世上,现在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也只有她一个了。 “逸羽,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先别管我想让你做什么,你既然说出口的,答应了我,现在再继续答应就好了。” 水眸璀亮,仿佛把生平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他身上了。 只想算计他,算计他上瘾了? “说好了我出去将皇甫明轩弄走,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做到了,就算是我赢了。” ---- ps:更晚了~抱歉~~今晚努力更三章 ------------ 183 终于坦白,他是萧寒光 皇甫逸羽不悦勾起的嘴角,越勾越沉了。 现在的神情就像是明知道她在放肆,他却拿她别无他法。 齐明荷就这般望着他,“怎样?” 皇甫逸羽眸色越来越沉。 指尖此时仿佛还缭绕着她的发,温度依旧残留在上面,这会儿就这样看着这一张脸。 值得她如此去处心积虑的做这一件事情,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沉沉动容了一下,此刻两个人谁都不肯退步。 “你怎么不说话了?逸羽,你难不成是想说话不算话么?” 皇甫逸羽顷刻间力道加重,此刻就这样把手一手,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重重一提。下一瞬,把她整个人都按到门上去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两个人本来是在门口站着,刚才说冷的时候也好不容易进来了,但还没有完全进到这房间来,现在整个人则是都进到房间来了。 齐明荷心跳加速,就这样被他按到了房门上。 黑夜深深,房里头虽然点着灯,但似乎是因为刚才两个人在里头久了,而她出去见皇甫明轩后,也一直没有人再进来补过灯油,于是迟迟缓缓的……这房里头的光线就暗了。 现在在这昏黄的光线里,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打量。 齐明荷在紧张,皇甫逸羽则挑眸了。 “嗯,就算说话不算话了,又怎样?”试探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底线在哪儿。 齐明荷就这样死死咬着唇不放了:“逸羽,你……!”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以后我就不会再信你的话了,这样……你要么?” 皇甫逸羽的邪眸终于挑了一下,心肝儿被她戳到了。 “还是,逸羽……你要我再出去一次,我觉得皇甫明轩现在走得还不算是太远,我应该还能够把他喊回来吧?” 水眸一凝,幽光潋滟看他:“嗯?还是你觉得无所谓?反正,我是觉得他吹得还蛮好听的……” “吹上一夜,只要他不觉得累,我还是很喜欢听的。” 皇甫逸羽此刻眸光就这样越变越深,嘴角不自觉的向下,就这样整个人都变得恐怖起来。 齐明荷这简直是哪儿不痛快她就往哪戳。 半晌,皇甫逸羽终于沉声:“说吧,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成功了! 齐明荷这会儿心里头简直乐开了花,整个人就这般笑着,笑得不成样子了。 水眸中的光芒就这么亮着:“答应我,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这样而已了。” 皇甫逸羽蓦地半信半疑的勾挑起了魅眼,从来不相信她费那么大的心思只是为了问一个问题。此刻看着她的样子,也简直就是撞见了不可能之事。蓦地一瞬……整个人都扯开了唇角笑。 这会儿脸上的笑,带着十足的深意,看得齐明荷一下子就不痛快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问吧。” 齐明荷这会儿也笑了。 “那我问了?” “嗯。”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般彼此相互对看着,皇甫逸羽依旧是深拥着她的样子,几分戒备,不过却是在她刚才那几句话的煽风点火下,不悦的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可是之后的事情,他可就说不定了。 表面上像是答应,其实心里还是戒备。 她是什么性子,他不知道? 从顾雪纯那件事儿,就知道她到底是都能做出什么了,只要她想要的,现在算计他也无所谓了,嗯? 这一次的事情,比撒娇让他去落日湖还复杂多了。 甚至宁愿亲自换衣服出去,把皇甫明轩给打发了。 甚至,她刚才一回来,那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 还有现在,嘴里明知道他不喜欢,还说出的那些话。 他要是说话不算话了,她就不再信他了?这是把他吃得死死了?还是…… 如果他真的说话不算话了,她就真的再追出去,把皇甫明轩弄回来,再找他不痛快?嗯? 邪眸这会儿就这般越调越深:“想问什么?” 齐明荷这会儿直看着他,她也认真了:“想问你一件你之前回答过的事情。” “逸羽,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了?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而我的条件就是,你诚实的回答我。” 不是要他去做什么事儿,什么杀人放火,予取予求,这些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从最开始,她想的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念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听到了皇甫明轩在外头吹箫,她突然眼睛一亮,想要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吧? 哈哈…… 此刻,齐明荷的水眸就这么潋滟了几分像是要穿透他的光芒,看得皇甫逸羽眸光也一深。 就这么沉沉扯了嘴角:“嗯。” 勉为其难的答应,就在这么一瞬间,拥着她的姿势也更近了一步,就这么毫不客气的把她压到了门上。 齐明荷这会儿只觉得背后疼得很,他就这么干脆把她暧昧的顶着了,顶得她背上火辣辣的。 “好,那我现在就问你了……” 气氛一瞬严肃。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她,目光深凝,看她会问出什么样的话语来。 此时,房中这么静,好像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在交错。 “你还记得,我那天问过你什么?我问你,你到底是皇甫逸羽,还是萧寒光?我不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你认真的回答我,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皇甫逸羽此时眸光收敛了一下,就这样掠出了一道宛如刀子似的幽光。 一瞬,整个人都有几分冷魅。 气势就这般撩了起来,仿佛刹那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这般听着她此刻的问题。 他现在这反应,她也蓦地紧张了起来。 竟然问出来了,她真的问出来了。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在等着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呵。”皇甫逸羽蓦地冷笑了一声。 此刻,既不是开口回答,也不是突然动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蓦地动手脚甚至可以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 此刻就只是这样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也拧起了眉头,就这样对视着,没有逃避也没有退让。 都走到这一步了…… “嗯?回答我,逸羽,我要知道。” 两个人实在是已经太懂彼此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是什么样的心思,她不知道? 或许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此前问了一次,试探了两次,他轻巧的敷衍而过,一笔带过,纵然都舍身试探了,还是无果,所以才会这般干脆直接又了当的想要自己去找答案,干脆不问了。此刻,是有这样的机会,再灵光一闪,才会这般豁出去了,现在直接问他。 此刻,气氛这般凝滞着,换谁都觉得可怕。 尤其是他这浑然天成的邪肆,一双邪眸仿若鹰隼般,时光好像回溯,仿佛现在就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 她冷着声,问他是谁。 得到的,只有他更霸道的回应。 时间隔了那么久了,他有了改变,两个人的关系也再不是从前那一般。 不是误打误撞的先亲密,再厚爱,如今已经是深爱着了,所以她也才会在意这个问题,在意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着她,到底……把她当做了什么人?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娶进皇甫府来的,还是……只是他萧寒光的一颗棋子,放进到这皇甫府里。 “怎么不说话……” 皇甫逸羽终于动了动嘴角,沉沉的目光摄着她:“萧寒光。” 终于――回了她这个问题。 齐明荷一瞬,竟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竟然一瞬有这么紧张的感觉,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竟然比新婚之夜,第一次的那种……陌生又忐忑,为人妻的感觉……还要让人觉得紧张。 一瞬,眸子就这样凝了起来,睁得大大的,这般无措,刹那失去了话语。 就这么愣在这里了:萧寒光…… 皇甫逸羽此刻冷戾的气势全倾覆了出来,就这般再一次沉沉出了声:“我不是皇甫逸羽,只是萧寒光。你满意了,嗯?” 齐明荷:“……” 继续瞪着他,下一瞬…… “皇甫逸羽,你混蛋。”沉默到了极致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几分哭意。 呵呵…… 啊――啊啊啊! 所以……呵,他果然是骗了她?所以,一切都没有错,她的怀疑也没有错……顾雪纯的那些话也没有假,传说中皇甫逸羽果然温润如双,他后来遇到他伪装的样子,也不是假,全都是在骗世人,也在骗着她? 所以,皇甫逸羽也不是他,他只是萧寒光?呵…… 仅仅,是萧寒光? “所以逸羽,你骗了我?” 皇甫逸羽此时眸光深敛,邪冶得仿佛凌人摄魂般。 这一瞬,就这么不再作答:“……” 齐明荷就这样看着皇甫逸羽。 为什么,他回答了,她的心却突然死了般。 “你……唔!”突如其来的力道,直直把她往墙上按! ---------------------- ps:第二更……还有一更~ ------------ 183 败给她了 齐明荷脑子一瞬空白,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眼前,仿佛所有景物都混乱了,房中的摆设也像是瞬间颠倒般,背后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眼前一花,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背后的痛意一点点传来。 就这么砸得她头昏眼花,眼泪都要出来了:“唔……” 慌乱间,脑子一片空白间,只有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最清晰。 皇甫逸羽冷沉的样子,轻抿嘴角的样子,邪肆得仿佛敛了沉意与怒意的样子,全部让人心都跟着痛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骗她?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就知道他是别人,既然最开始“皇甫逸羽”与“萧寒光”分开的时候,他就不应该让她发现,为什么要让她发现两个人就是一个人?为什么发现了之后,他又坦诚的承认,他就是皇甫逸羽? 邙山的雨夜,**的模样,他白绫撤掉的样子,皇甫逸羽的唇,萧寒光的眸,都融合在一张脸上。 既是温润绝代却又邪魅得让人无法挪眼的脸。 既然……既然他不是他,为什么又要承认! “逸羽……唔……”突如其来的吻,让人连呼吸都无法……喘口气都困难,就这么被吻得连五脏肺腑都跟着疼。 再疼,也疼不过知道答案的疼。 要是早点知道答案,也就不这么难过了,偏偏是在他敷衍过后。 上一次是怎么回答的? 既是皇甫逸羽,也是萧寒光。 这会儿,毫无条件的坦诚,他终于肯承认了么? “为……唔……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你……放开我……逸羽……” 不,应该是叫萧寒光了吧? “你为什么要……骗……” 明明可以坦诚的,所以,从她最开始对她动了心的时候,他还只是玩弄着她?从一开始,他和她在黑夜中,这般邪肆的亲密过后,他再一次出现在齐府的时候,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么…… 然后,从邙山的时候,她以为他全坦诚了以后,为了她而不顾一切的时候,她动了心,彻底放开戒备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喜欢她的时候,他也只是在玩她?所以才会迟迟不说,也不表态,嗯? 所以她纠结了那么久,没有白纠结,只是因为事实……真的是这样? 所以后来,在齐府荷苑,她的书房里,那一场风花雪月,他的坦诚,应当……也不过是与品香居前,那一句“喜欢”,差不多的类型吧? 不过是带着什么目的的玩弄她罢了。 是在报复么? 所以才会藏得这么深?深得……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她都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两个人都这般了……直到她以为已经彼此互相坦诚了,一起一辈子的…… 这样的时候,他还是不真诚的对待她? “萧寒光……” 此时整个脑子都是乱的,无法接受,不敢再深想…… 怕越想就越无法再面对他,只想狠狠的揍他几拳。 仕瑥哥哥……你在哪里?这会儿越想,就越觉得和苏仕瑥说的那些话可笑,明荷……你要幸福,她哪里幸福了? 此时,只觉得心冷,被他的回答惹得恼怒,被这真相惹得恼怒,被自己给气着了。 所以,一直都只有她是在傻傻的,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态度?只有她在爱着他?而他呢? 所以,更可怕的是她在采香大会上的努力,也不过是他的算计,就是坐等着好戏,看她如何为了嫁给他而拼尽努力?为了他而不顾一切……哪怕是和齐明蕊、齐明妆摊牌,还与妙菱那般……直接断绝关系。 那时他紧握着她的手,做她的依靠,又是有几分真心?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她…… 因为她在最初见到他的时候,那般剑弩拔张的与他那样么……明明,两个人的最开始,是她在吃亏,嘴上不饶人又如何?莫名其妙的被人当做替嫁的新娘,莫名其妙没有丝毫准备的就那般……颠倒红鸾,她…… 此刻,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知道他的用意,出发点是在哪里。 越来越憋屈,气恼得想哭,小手就这般死死撑在他的胸膛上,莫名的只想推开他。 但这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力道只仿若千斤顶般,皇甫逸羽就这般沉沉压覆着,霸道的吻也落在了她的唇上。 齐明荷只能破碎出声,挣扎间,此时只觉得苍白无力的感觉猛烈袭来。 动弹不得,明明生气还只能被他吻着了! 皇甫逸羽的舌此时狠狠的撬开了她的唇瓣,吻着她,缠着她,不让她再发出任何质问的声音!他也觉得烦闷! “生我气了?气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告诉她!自然不会告诉她。 告诉她做什么?既然不知他是皇甫逸羽,那么他自然是玩弄着她!那时候她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应当什么都不是,邙山之事,他至今都还没理解为何自己竟然会如此担忧她,竟亲自直接冒雨去接她,那倾盆大雨把他浇成那样,见到了她,竟然还和他闹起了别扭,至今他都还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后来萧宇问,到底是决定要如何,他告诉自己,不过是为了娶她回来慢慢折磨罢了。 夜夜笙歌,剥衣舐肉,啃食干净! 结果,倒成了现在的样子? 该死的……到底他是从什么时候对她动了情?齐府宝月湖,她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他胸膛上哭?还是热泪沁进胸膛时,那刺痛略微让他不自在的感觉?还是看她在采香大会决赛上的侃侃而谈? 此时,深陷回忆之中,皇甫逸羽挑眸吻得更厉害了。 蓦地,齐明荷用力挣扎:“唔……放开,放开我……!”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皇甫逸羽终于停止了这霸道的吻。 此刻,就这般抬起了脸,冷魅的邪眸有些幽深,就这般看着她。 “问题是你要问的,答案也是你非要的,嗯?怎么,现在这个样子是想做什么。” 齐明荷这会儿眼泪都憋出来了,被吻得满脸发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这会儿就这么死死盯着他看,“你为什么要骗我,逸羽,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这话,此刻蓦地把皇甫逸羽给问住了。 “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心中的暗火一瞬竟也被撩了起来。 此刻,气氛就这么尴尬了起来,剑弩拔张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嗯?明荷,你告诉我,你说我把你当什么?” “新婚之日,三叩九拜,拜天拜地夫妻交拜,你说我把你当什么,嗯?” “洞房花烛,连周公之礼都没行,喝了合卺酒就出门直到夜色阑珊才归来,你说我把你当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嗯?” 大手蓦地气得抬起了齐明荷的脸,就这么一捏。 捏得她一疼,现在也在看着这动怒的脸,比刚才门外那沉着邪气的样子更可怕。 “明知道你在算计我,还是让你这般放肆,你以为我是好脾气,嗯?明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些,难道不是?” 齐明荷蓦地被堵得哑口无言,此刻只能凝着水眸,眼泪都停滞在眼眶中。 就这么哭都哭不出来了,气得在这里脑袋空白的看他。 就这么听着他讲。 “还是你以为,骗你,能任由你将我带到落日湖边去,任由着你胡来,嗯?” “陪着你,四处看着星空,吹着夜风,陪你点灯笼,放莲灯,许愿,嗯?” 齐明荷恼得突然有点电光一闪,某些念头在脑中窜过。 此时,气到了极致竟然是忽然不气了,就这般看着他。 此刻变成皇甫逸羽气不可遏,此时,大手就这么微微用力,将她的下巴高抬了起来。 “明荷,还是你以为,我闲成了这般?” 他从来就不是等闲之辈。 萧寒光会喜欢上一个女人,笑话? 此时,皇甫逸羽就这么幽敛着眸子,忽然将所有话语都停了下来,就这般睨着齐明荷。 一瞬,沉了声,仿佛整个房间也寂静下来。 齐明荷就这般怔怔看着他,他也爆发了,在今夜…… 突然,就这么愣愣着…… 心里头有什么感觉蓦地在怒到了极致后,竟渐渐扩大成了喜悦,就这般看着他。 “说啊,怎么不说了……” 她要听他说,她也恼到了极致。 此刻,皇甫逸羽蓦地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幽深的邪眸突然敛成了一条线,挑出魅惑到了极致的眸光来。 就这般摄着她,仿佛要将她这一瞬摄到了心里。 不悦的勾了勾邪眸,仿佛不肯承认,但却已无可能。 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没有留意到的事实,就这么赤裸裸的呈现,他竟然,说出来了。 “明荷。”沉了的语气。 此时,就这么魅惑到了极致,竟还掺和着浓稠得解不开的宠溺。 “逸羽……”齐明荷蓦地心跳加快,这一瞬,就这般怔怔的看着他。 “齐明荷,你赢了。” 此刻,她眼眸一亮,从未有过的璀璨,就这般笑了出来:“你终于承认了么,逸羽。” 三更毕 ------------ 185 她是谁的妻子? 皇甫逸羽冷肆的眼里有着沉意,就这样看着齐明荷此刻的笑容。 她方才被气到了极致便是想与他算账,泪花就这么挂在眼中,气恼得想推开他,却是又自己笑了出来,现在听着他这一句话,简直就是笑得与百花盛开差不多。 “……”沉浸她在此时无暇的笑容中。 齐明荷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正似乎是因为气到了极致的心满意足,听着他矢口否认。 承认了,对么…… “呵呵。”唇角就这么开心的咧开。 “逸羽……”语调轻快的看着他。 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歪打正着的…… “承认对我的感情了,真真正正的承认了?” 皇甫逸羽眉眼越拧越深。 她心满意足了。 皇甫逸羽既不辩解,也不再回答,就这么将齐明荷给压了下来。 她刚开心不到片刻,甚至这喜悦无人可共享,还有什么……比现在这一瞬还能令人开心? 一直以来都纠结着,从顾雪纯说了那般话以后,就闷闷不乐,时而心不在焉,现在却全部解开了,知道他真的不是皇甫逸羽,也听到了他亲口承认的……没有再骗她了,他的坦白意味着什么?他真正对她敞开心扉了,承认了,也就代表终于真正的,不再是玩弄她,而他娶她,便也是因为喜欢才娶了? 刚才,他的话,提及了新婚之日,也提到了洞房花烛夜,往事历历在目。 就连落日湖边,他低沉着声说的那句“我皇甫逸羽这一生,只会娶齐明荷一个女人”也在脑子里回响,虽然话语中的名字不是萧寒光,但他方才的意思,不就是这些话……也是真的么? 他虽然没说,但他对她的心意,宠溺,这些历历在目的事情,不也就是真的么? 此时不仅是真正敞开心扉了,还是两个人终于坦诚相待,直接把一直以来最困扰她的问题给解决了,他既不是玩弄她,也不是假意待她,她简直就是可以彻底放心了。 此刻,忍不住继续窃笑:“呵呵……” 他此刻这生气的样子,简直是惹得她从心里开心。 “你笑。”怒霭沉沉。 皇甫逸羽此时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落在了她笑容之上,看着她不生气的样子,反而笑开了花的样子,一双邪眸越发深沉。 此刻,互相彼此压制着,她看着他的样子也欠揍了许多。 他的力气也就这么忍不住加大,一点点的当着她的面覆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逸羽……” 齐明荷笑着,自己主动踮起了脚尖。 这一瞬,皇甫逸羽冷沉的怒火被浇熄,整个人也瞬间一僵。 温柔的吻,她笑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感,从他的心里头漾生出来。 在他承认之后,说了那些话之后,明知道他骗了她,而他只是单纯的萧寒光之后,甚至之前所有待她的行为,都并不是真心实意,只有后来是无法控制的喜欢上她,情不自禁的为她做那些事,纵然明明知道这些事情的前提下,还亲吻了他? 皇甫逸羽的手一紧,就这样将她一提:“明荷。” 将她整个人也按了下来。 此刻,这一个吻中仿佛用尽了她的所有真诚。 其实,他只要肯坦诚,肯告诉她……还有肯承认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就好了,她其实要的很少,只要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待她好,只是真正的喜欢她就好了……她其实,想要的并不多,要满足她也并不难。 “你自找的!” 一道沉声过后,齐明荷带着笑意的唇畔已经被反咬亲吻了起来。 一室的火热,有着剑弩拔张之后的甜蜜,有着欣喜,还有着彼此坦诚。 虽然他绝不承认,也从没发自内心的说过喜欢和爱,但是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原来不仅是她记得这些事情,他也记得清楚,因为用了心…… “唔……”笑声都被他惩罚般的堵了回去。 皇甫逸羽挑眉,从未在一个女人面前这般原形毕露。 第一次体尝到这种感觉,卸下了皇甫逸羽的伪装,只是他萧寒光一个人。 齐明荷感受着他的霸道,稍稍推开了他一些:“现在,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皇甫逸羽冷眸:“说。”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你是萧寒光,而不是皇甫逸羽,那……我是谁?” 她被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用皇甫逸羽的身份娶进来,到底算是什么? “我到底是皇甫逸羽的妻子,到底还是萧寒光的妻子?” 皇甫逸羽此刻眼里的厉光就这么越敛越暴戾,此刻,吻就这么复而落了下来。 郁恼:“还要我再说得清楚些?” 这吻,此刻细细密密落在她的唇上,一瞬,温柔却霸道得惑人心魄。 齐明荷一个轻颤,终于又再笑了出来。 …… 小轩窗,窗外是动人的月景,可这动人的景色,只有落在心情好的人眼中,才有动人的模样。此刻蒲柳芝就这么静静在窗口站着,看着外头动人夜色,眼中却是深沉。 她今夜一直听,听到的却是那熟悉又陌生的箫声。 “……”动了动唇,脸色却一瞬苍白。 竟然在这会儿,那箫声都已经停止了那么久后,却还没有缓过神来。 脸色就这样仿若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些什么东西,这些年来,她最怕听到的,最怀念也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宁静致远的箫声。 “皇甫廉洁……”出门去,想要去追那虚无的箫声。 追了一会,走到了庭院中,却又停了下来。 此刻,就这么幽幽看着前头无尽的黑暗…… 突然,庭院外响起了步伐声。 蒲氏一瞬间收起了魔怔的表情,把心事掩藏起来:“来人,是谁?!” 恰好出声的一刹,皇甫明轩的身影出现。 “婶婶?” 蒲氏一僵:“是明轩?” 皇甫明轩此刻手上还拿着箫,“刚刚在外头,想着从大堂过来西院也不远,所以便过来见一见婶婶。” 蒲氏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这萧上,低头看的样子,也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愁绪之中,只是藏得太深太深,顷刻间抬头,再看向皇甫明轩的神情已经正常,“方才外头的箫声是你在吹奏?” “嗯。”硬朗而英气的回答,不过,此刻皱起了眉宇,有几分沉滞。 刚才在大堂的事,被齐明荷那样拒绝。 蒲氏仿若没看到皇甫明轩眼里的不悦,此时在她这里,是再真实不过的表情。 她看着皇甫明轩:“怎么了,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所以想来婶婶这里坐坐?还是……” 皇甫明轩此刻沉默不语,也不答,干脆把手上的玉箫一收,径自别到了身后,扫了一眼此时的西院,庭中有桌,桌上有府中丫鬟常备主子享用的茶,走过去就这般沉沉坐下了。 赏月,喝茶。 蒲氏此刻看着皇甫明轩这样,就如同他年少时,她见到他的那样。 那一日府中清账,几乎皇甫府里所有的人都来了,十年一清帐是皇甫府行商的规矩,也是嫡庶之间必做的事情,每一年皇甫府的买卖都盘枝错节,十年间皇甫府的嫡庶家产早已有一部分,分不清,掺杂在了一块。 那一次,她是第一次见到他,十七岁的他已经长大成了少年的模样,就这般第一次进入皇甫府中。而云游在外的皇甫廉洁并没有来。那一日,她就这般在人前微微湿了眼眶,终究有些情绪在人后蔓延,最极致时甚至在人前也藏不住。 她以皇甫夫人的身份看他,当他在大堂中看到皇甫府清算之时,皇甫廉洁名下财产因为几乎无人打理,所以寥寥无几时,多少人无动于衷,而他年少的身影就这么单薄的站在人前。 那一刻,她看着这身影如此落寞,藏得极深却令她动容。 那时的他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却仿佛多少世事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一身傲骨英气,仿佛继承了他爹。 他看着那样的画面,皇甫府中之人仿若将他当做了不存在般,依旧清算着,他心里不难受么?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爹一无所有的时候,心觉受了皇甫氏族的冷遇,十七岁那般少年心性的他,难道真的没有一丝不甘? 他落寞,心寒,其实他也有的,只不过以笑代之,可她却看着难受。 那一瞬间,她看得出神,而他也在大堂中抬眸。 仿佛,两个人都一同游离出了这热闹之外,只余他冷漠而疏远的目光,让她心里仿佛滴出了血。 她不禁想起了往事,不禁觉得愧疚,不禁觉得心疼,仿佛这世上最难遣解的那一种感情,就这样在眼中氤氲出了泪。 他诧异而僵驻,而她却眼带慈爱。 那时初见就是这般,她仿佛永远将他那时孤单而冷漠静站的样子看在了眼中。 而他现在,也有几分这种一无所有的样子。 只是,此刻抬起茶杯喝茶的样子,多了那么多的风轻云淡。 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经历的事情多了,哪怕得失也坦然的多了。 “婶婶,坐下来陪明轩一起喝一杯茶?” ---- ps:今天3更,第一更(新的一月来啦,现在没有月票翻倍了,大家请月初就投月票吧←更新还是继续很给力) ------------ 186 打算怎么样补偿我? 听到了这句邀约,蒲氏坐了下来,就这样几分失神的端起了茶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还热着,就这样喝了一口:“怎么了?怎么今天留宿在府内?” 皇甫明轩抬头,夜色中英眸如炬:“今日去碧廉故居坐了一会。” 蒲氏就这样突然的沉默,再也不开口了。 这么多年,只要听到关于碧廉故居,还有所有与皇甫廉洁有关的事情,她就会缄默不语。 皇甫明轩心情显然不好,端起了茶杯再闷闷喝了一口茶,笑了一下。 换做平常,他会再刻意留意一下,为什么婶婶突然就又不说话了,可是此时,不说话得正好,月色深了如此之美。 蒲氏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然后再突然看他:“是不是在逸羽那边又受了什么气?” “没有,不过是觉得惊羡,羡慕他什么都拥有。”淡淡了喝了一口茶。 这话仿佛戳到了蒲氏的心里,目光一下子晦暗下来。 皇甫明轩几分洒脱:“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这家大业大的皇甫世家,大金国众人眼里最遥不可及的门第,一出生便是嫡公子,又是众星捧月,还有婶婶这样的母亲,真是不错。” “前些年虽然独身,溪婶婶也在两年前不幸坠崖身亡,但两年后的现在却又有一个这般死心认定他的夫人,倒是让人惊羡。” 举起茶杯,就这么又闷笑着喝了一口。 他虽不介意不择手段做事,但却不喜欢借酒浇愁。 “明轩,别喝了。” “这是茶,又不是酒,无事。” “你今日去做什么事了?” “做什么事?呵,不过是去约见了齐明荷一下,本想看看是否能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蛛丝马迹,为何逸羽大费工夫将她从齐府娶过来……” “可见完之后,忽然觉得逸羽虽瞎了,自己不瞎反倒是比不上他。” 他这番吹箫又是从碧廉故居里将齐明荷送出来,愣是连齐明荷的一点点好感都没得到。 这样子几分淡漠,可是看到蒲氏眼里,又不自觉的想起十年前与他的初见。 这一刻,眼光有些深沉。 “这话如何讲,如今皇甫府的权势正一点点落到你手里,婶婶会让一切都是你的,你与逸羽……在婶婶心里,比不了。不用这般看轻自己。” “呵。”皇甫明轩又笑了一下。 “婶婶多虑了,明轩其实不过是随意说一下。” 确实是,自从多年前那一次相见了以后,感觉蒲氏帮了自己很多。 此刻,只是突然放下茶杯,看着蒲氏,再一次的探究:“不过,婶婶还是别说方才说的那些话了,皇甫府的权势,在皇甫逸羽没死之前,都还会是他的,我也不过是以堂兄的身份,代管而已罢了。” 若不小心,终究有一天还会再回到当初一无所有的局面。 在皇甫府从来都是这样,庶不敌嫡,“逾越”二字,永远不被允许。 蒲氏目光淡了一下,此刻只是干脆闭口不言。 在皇甫明轩看不见的角度,眼中淡淡裹起了深意。 蒲氏转头,自己有几分不适,感觉今夜听了这箫声以后很多情绪不受自己控制。 “罢了,不早了,你回去吧。” 言外之意让人送客……可此时庭院中无人。 皇甫明轩笑了笑自觉起身,潇洒的抚了抚袖子:“确实也不早了,婶婶,明轩回别院了。” 走出院子这一刻,目光忽然有些冷。 皇甫明轩走了,蒲氏也放下了茶杯,一个人在这个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庭院里。 院子空空荡荡,好像还有刚才说话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脑海里也有箫声在不断的回响。 她猛地站起来,又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到房间,站在刚才看风景的小轩窗旁,忽地抬眼看向窗外,一下子又出了神。 此刻,看着院子里倾洒的月光,仿佛刚才的对话犹言在耳,皇甫明轩有些沉默的样子也在眼中,一庭院的清寂,还有余留的两只茶杯,正静静的摆放在桌上……人走茶凉。 蒲氏此时莫名的眼眶竟然有些湿,突然,就好像有些不舍,有些眷恋…… 而后一瞬,目光又开始变得有点冷了,直把目光从窗外一挪,面朝着东院的方向。 再最后,转身,彻底走进卧房内室。 …… 一个晚上,实在是喜怒交加,格外热闹。 皇甫逸羽此时突然将齐明荷打抱起来,按在门边深吻之后,此刻眼底都多了几分遣解不散的浓稠感。 “嗯?今晚的答案让你满意了,你又打算怎么样补偿我?” 一而再再而三,算计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为她破了好多次例。 这一生,他萧寒光竟然会遇上齐明荷这么一个劫数! 此时,眼中是宠溺的眸光,邪眸潋滟。 齐明荷看着这一张脸,突然伸出了手,牢牢抱住了他的脖子:“嗯……看在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实话的份上,你想怎么补偿?” 顷刻间,此时不过刚说完,下一瞬,天旋地转。 只感觉眼前的景色一变,突然已经被抱到床榻上了,两个人的床,在这上面日日共枕,有着说不出的感情。 气氛一下子变得温情脉脉起来,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旖旎万分,人也跟着霎时不好意思了。 “逸羽……”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唔……”干脆而利落的疼爱。 她将他的所有秘密都剥出来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倒是觉得对不起她了。 此刻,皇甫逸羽邪眸中是霸道的宠溺,是,他就是喜欢上齐明荷了。 这世上,只怕也唯有她可以压制得住他。 “你别,你别这样,啊……好痒!”不小心被他碰到腰间敏感的地方了,此刻忍不住大叫起来。 好端端的,吻她就吻……干嘛将她折腾得要死要活的。 皇甫逸羽深了眸光,刚觉得世上唯有她胆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从第一次起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此刻,邪魅的眼眸几分冷肆,刻意吓她。 齐明荷感觉这目光的不对劲,听不到他的回应,只感觉他的力道渐重。 轻轻一碰腰间敏感的地方,自然想笑,但是碰重了,就不想笑了,于是这一刻就这么看着他…… 感觉到他眼光的冷意,她也安静的凝视。 偏偏,就在这么对视之中,他的冷意又悄然消退,一瞬间魅眸浓稠,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齐明荷也蓦地紧张起来,心跳加快……稍稍红了脸颊。 下一瞬,皇甫逸羽冷意崩塌瓦解,就这样复而败在齐明荷的娇媚之中。 忍无可忍―― 深沉的吻又落了下来。 相互坦白后的第一次亲密…… 齐明荷就这样感受着他的力道,带了几分邪魅的温柔,一语不发,在这房间里……两个人…… “逸羽……”轻喊着皇甫逸羽的名。 “怎么?”他动情沉应。 齐明荷微微打了个颤儿,下一刻,已经笑着水眸一潋滟。 忽地反着将他压了下来,“今晚,换我来!” 皇甫逸羽深邃的邪眸倏然一挑,变成狂肆的惊艳。 扯了扯嘴角,暗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 一夜春风尽,红鸾颠倒,仿佛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陷入了温柔窟中,再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有彼此,这样真实的感觉这般清晰。 天边浮一抹泛白的时候,皇甫逸羽还在沉睡,齐明荷就这样微微睁了眼。 入眼就是一张完美的脸,齐明荷突然脸红! 想到昨晚是怎么度过的?她先……不要命了的把他压下,然后…… 轻轻学着他常霸道的样子,突如其来的吻住了他的唇,然后……趁着他惊杵的时候,再细细描绘着他的唇廓,手情不自禁的伸进了他的衣袍中,轻抚着他的胸膛,然后指尖像是突然点起了火来一般。 听到那沉沉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昨晚她就这么心跳加速,然后也不知怎么了……哪来的力气整个人都坐到了他的腰上。 第一次皇甫逸羽为鱼肉,她为刀俎。 偏偏,被强吻的他还一动不动,就这般勾挑着邪眸,回过神来还这般任由着她胡作非为。 “然后呢,接下来?” 回忆中,她仿佛被蛊惑似的,微微扯开了自己的衣裙,然后再然后…… 皇甫逸羽此时仍犹在梦中,齐明荷悄悄打量,然后继续回想昨夜…… 战火蔓延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沉沉将她压下。 “逸羽……别……” “这种时候,应当叫我寒光才对。” “唔……逸……” “嗯?” “寒光……” 此刻,天光放白,几缕光线就这般穿进来,齐明荷看着眼前的脸,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 咬唇,蓦地都想去撞墙了。 想到昨晚的激\情如火,此刻动了动,想往缩一点,但此时…… “嘶……” 突然,感觉腰上的手动了动,眼前的人突然掀开了眸子:“嗯,怎么?看够了就想跑?” 瞬间,皇甫逸羽此刻睁眼,幽眸就这般勾魂摄魄的看着齐明荷。 这一瞬,就在两人眼中开始燃起火的时候,只听到外头咚咚咚的跑动声。 廊道里,似乎来了人! “小姐,出事儿了,快起床!” “公子,您与少夫人起身了吗?夫人亲自来东院了。” ---- ps:第二更(今晚写得慢……最后一更要凌晨了) ------------ 187 提建议,大举祭祖 两道声音这会儿陆续传到房间里头来,一道声音是青莲的,一道声音是院子里的丫鬟的,这声音传入齐明荷耳中的时候,本来要打闹的动作一停。 皇甫逸羽深挑的邪眸也一凝。 此刻,两个人的动作就停在这里。 齐明荷看了他一眼,推了推他:“娘亲,来了?” 皇甫逸羽此时一言不发,就这么不悦的勾挑起了邪眸。 他不动,她着急。 “你不急么?她过来干什么?逸羽,你说她想做什么?” “嗯?”不悦的勾起了唇,想强调她称谓。 昨儿晚上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他是萧寒光,而不是皇甫逸羽。 其实他也还没有说全部……只不过是她问了多少,他答了多少,不过……与齐明荷在一起的好处便是,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明白自己在乎的是什么,从来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与精力去纠结别的东西,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体谅。 所以,与她在一起除了有惊喜,有温馨,有欢乐,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 于他来说,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人,第一次将一个女人放在了心上,干脆而利落也是最合适的。 此刻,齐明荷就这般干脆利落的推他,直入正题:“你还不快起来。” 皇甫逸羽刚在心里夸她,此刻一瞬不悦的挑起了邪眸:“嗯?” “不速之客来了。”还要她再讲得清楚些? “不理。” 此刻,他想要与她温存,属于萧寒光与齐明荷的亲昵,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人上。 他喜欢她的直截了当,但不喜欢她的聪明用在这种直截了当上,不是用在这种地方。 “理会她,还不如想想等会儿怎么样不求饶!” 语罢,此刻已经扑了下来。 齐明荷被一压:“唔……” 外头,这扰人清静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哎呀小姐,你怎么还没起来啊!” 青莲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如果她没记错,拜堂成亲的时候蒲氏就已经不喜欢自家小姐了,因为小姐是个“瘸子”,后来再去敬茶的时候,又“无意识”的那一泼,梁子算是结下了。 而后,特意请了顾小姐过来,就是为了破坏小姐和皇甫姑爷的感情,其中后面还藏着什么心思,她这种小婢女就不知道了。 但是,夫人蒲氏不待见小姐是真的,现在亲自过来,要是不去迎接的话…… 指不定后面又要生什么事了。 “小姐啊……”声音已经变得哀戚了。 为什么连皇甫姑爷都没动静了?皇甫姑爷那么温润无双,翩翩有礼的一个人,这种长辈屈尊降临的事情,应当不会疏忽对待才对。 “公子?夫人来了。”一旁来传话的丫鬟也忐忑了,怕传不到话待会儿出去,就要受夫人的罚了。 房中,皇甫逸羽终于停了所有动作,满脸的扫兴。 本就不悦,此刻邪眸中干脆目露凶光。 齐明荷赶紧儿趁机把衣裳一裹,起身来。 齐明荷都已经眼明手快的起身了,皇甫逸羽此刻也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不悦:“无趣。” 齐明荷回眸瞪了他一眼:“嗯?” 皇甫逸羽似瞬间又勾起了邪魅的笑。 看她这个样子与反应,实在是忍不住笑。 齐明荷不再理他。 待两个人穿好衣服,整理整齐,再打开门的时候,齐明荷一脸困容,青莲直接扑了上来:“小姐,皇甫夫人亲自过来咱院子了,都在大堂里坐好一会了。”这要传出去,还真是有些不得了的。 …… 齐明荷与皇甫逸羽一齐出现在大堂里的时候,蒲氏确实已经在大堂里喝半杯茶了。 此刻,一看到齐明荷跟随着皇甫逸羽出来,一瞬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羽儿,终于和明荷睡醒了?” 皇甫逸羽眸覆白绫,一身素色华服:“娘亲今日怎么会有闲情来我这里?” 此时,这声音温润无双,温雅有礼,已经一瞬成为了人前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破绽。 变化这么快,齐明荷猛地进不了状态,此时只好就这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与蒲氏说话。 “明荷见过娘亲。”招呼还是要打的。 “嗯。”蒲氏话音冷冷的。 皇甫府百年来最注重的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否则也不可能长盛不衰,如此之久。 这话音,一下子就把齐明荷给堵回去了。 明荷干脆不搭理了。 皇甫逸羽瞬间沉眸:“娘亲突然来逸羽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话一出来,气氛立即从齐明荷与蒲柳芝之间的尴尬转到了皇甫逸羽的身上,白绫下的邪眸掠出了无动于衷的幽光,似乎搭理可有可无,又像是玩味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温和到了极致。 蒲氏听着皇甫逸羽此刻的问话,“娘亲突然过来是因为,想起自你成婚后这么久,就没再来我这里与我坐坐了。” “是么……呵呵。”笑如春风。 娶了明荷以后,天天和她在一起纠缠还来不及,谁有空去西府。 “所以?” “羽儿,你不希望娘亲过来?” “没有,只是意外。” 蒲氏此刻抬头,就这么把皇甫逸羽与齐明荷的身影看在眼里。 皇甫逸羽长得极是温雅,身上的气质难以言说,不自觉中总觉得有那个人的影子,而齐明荷也长得好看,两个人此时站在一块,真是郎才女貌。 “呵呵,其实娘亲过来看看你是顺道,还有一件事情……” “恰好,你与明荷都行动不便。”一个是看不见的瞎子,一个是走得慢的跛子,“所以娘亲有些事要与你说,干脆就自己辛苦点过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来了这里,竟然是要她等他们,慢吞吞的出来。 此刻脸上喜怒不露,道:“都别站着了,坐下来说吧。” 皇甫逸羽此时唇边玩味的笑容也越渐越深,温润的话语:“好,坐下来说。” “不知娘亲有什么事情,想做什么?” 齐明荷也纳闷的坐下来了,此刻看着蒲氏,水眸也微微勾了起来。 蒲氏对她恍若未觉,只是继续说自己的。 此刻,回答皇甫逸羽:“我昨儿突然想到,你爹的忌日也快到了,皇甫府每年的重阳都是祭祖的日子,往年来都是先祭拜廉政,再大办往年祭拜祖宗之事,今年不同,明荷刚进皇甫府的家门,又是少夫人,按理说也应当一起去祭拜,而你爹那边……长媳也应当去上个香,祖宗那边也要行个入门礼,如若不然,八月廿二你爹忌日之时,咱们这一次刚好与祭祖一起办了,将明荷的上香与入门礼一起,既省事,加在一起大办又显得隆重一些,你觉得如何?” 原来是要大办皇甫廉政忌日之事和皇甫府祖宗祭拜之事。 所以过来商量? 蒲氏此时并没有等皇甫逸羽与齐明荷的回话,“还有就是,我昨儿寻思了一夜,羽儿,这一次……咱们就在秋祖庙大办如何?” 此刻,这提议的语气似刻意又极随意,道:“正好秋祖庙……唉,玉溪妹妹两年前是在那片儿出事,逸羽你也有阵子没去看过了,就当是私心,带着明荷一起,在祭祖的时候顺便祭一祭玉溪妹妹吧。” 猝不及防,皇甫逸羽白绫下的邪眸一凝。 这一刻,竟然感觉大堂内的气氛,有了微微的变化。 蒲氏立即笑了:“若是无异的话,娘亲想把这事儿就这样定了,羽儿如何?” 看似是询问,但此刻,早在皇甫逸羽刚刚微动了一下之时,就已经胸有成竹。 皇甫逸羽最在乎的人就是已逝的娘亲,当初刚出事之时第一次反常动怒,她从来未曾见过皇甫逸羽也会动怒。此刻,就这么一直看着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蓦地勾敛出了几分动容,邪肆的眸眼中,不知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深沉。 一瞬,早已恢复正常,玩味的态度,温润的话语:“既然如此,逸羽当然听娘亲的。” 齐明荷还在发愣,全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呢? 然后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蒲氏此时只冷冷扫了不在状态中的齐明荷一眼,此时脑子里出现的是昨夜皇甫明轩一口一口喝茶的身影,还有那一句话:“做什么事?呵,不过是去约见了齐明荷一下,本想看看是否能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蛛丝马迹,为何逸羽大费工夫将她从齐府娶过来可见完之后,忽然觉得逸羽虽瞎了,自己不瞎反倒是比不上他。” 因齐明荷而起,因皇甫逸羽而结尾…… 皇甫明轩潇洒离去,可是剩下一庭院的空荡,还有那两个沉寂的茶杯。 昨夜里她因这话而莫名眼角湿润…… 作为一个婶婶,她是合格的,可是作为…… “这事儿既然羽儿都这般首肯了,那么就这样定下来了,娘亲出来久了,坐久了也不舒服,就回西院去了。” “既然如此,离八月廿二也快了,就差那么些天,也吩咐下去,让几个管事开始准备吧。” 皇甫府浩浩荡荡的祭祖仪式,可以拭目以待了。 --- ps:第三更,为推荐票破11000加更~ ------------ 188 盛大的祭祖-焚香 若说她从齐明荷进府起,频频的动作,只不过是因起了疑心,想试探皇甫逸羽到底是不是“皇甫逸羽”。若皇甫逸羽不是“皇甫逸羽”,那么她就能有理由将他赶出府去了,就该放心了……两年前他那个大病一场,她以为皇甫逸羽会死,却是没想他又好起来了。现如今,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可是她此时等不下去了,她要除掉他,清理干净。 她要为明轩铺路……也不想等了。 …… 蒲氏走了,大堂内又空了下来。 “逸羽,你说娘亲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让我们祭祖?那个秋祖庙是什么地方?” …… “逸羽?” 齐明荷问了两句,突然没人回应,抬头,只看到皇甫逸羽深敛的眸光。 白绫遮住了幽深的邪眸,不过她可以感受得到。 “怎么了?” 皇甫逸羽动了动嘴角,终于有了反应。 “没什么。”有些沉默。 齐明荷一头雾水:“我刚刚……在问你问题呢,逸羽,你说娘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刚怎么就答应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就没好事,而且刚才还直接说因为她初嫁进来,这一次恰好就干脆把上香和入门礼凑在一起,连祭祖之事都大办了,连地点都选好了。 “逸羽,秋祖庙是什么地方?” 皇甫逸羽颀长的身躯动了动,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不自然。 “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我?” 停寂了半晌。 “秋祖庙是皇甫府的宗庙,素来皇甫府的家眷以及京中与皇甫府交好的皇亲国戚才能去祭拜之地。” “与落日湖一样,都是皇甫府的私产。” “噢……” 皱了皱眉头,似敏感般看他:“逸羽,你在想什么?” 皇甫逸羽沉默了几秒,唇角微扯,勾出了几抹玩味的深笑:“有吗?” 齐明荷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一大清早就被蒲氏从房里弄出来,还说要去祭祖之事,他刚才听到提议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原本是随意无所谓的态度,祭祖可以,不祭祖也可以,但是她怎么感觉他一听到“玉溪”这一个名的时候,就有变化了? 方才那一瞬,神情微不可察的冷冽了一下,然后毫无悬念的答应下来。 现在,他的反应…… “你难道……不担心娘亲是想做什么吗?”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担心? 皇甫逸羽此刻一动不动,只是站着:“担心什么,嗯?” 一瞬,整个人都变得邪肆起来,可是这气势,就好像是藏着什么似的。 齐明荷察觉到了,又觉得想不通:“我之前听青莲说过一次,娘亲很忌讳提到你娘的事情,可她这一次竟然亲口提了……” 皇甫逸羽此时只转过身来,看着齐明荷:“连这些,你都知道了?” 瞬间邪魅。 齐明荷:“……” 本来讨论着正事,这会儿抬眸看他,对着他狡黠的笑:“这不是你不肯告诉我么,所以我略微查了一下……怎么,还是你要和我算账?” 既然要算就大家一起算算好了……昨夜的账还没有算完是么? 皇甫逸羽身影挺了挺:“齐明荷。” 一瞬,顷刻间又步步紧逼,贴了上来。 齐明荷心里头紧张:“好了,逸羽不闹了,在说正事呢。” 皇甫逸羽这才正了神色。 “你说,娘亲这到底是想干嘛?” “竟然在今天有这样的提议。”竟然开了尊口,竟然自己提到逸羽的娘亲,那么如果不是传言不可信,那就是……有猫腻。 “而且,为什么一定在秋祖庙办?”难道……只是巧合? 此刻,提到了秋祖庙,皇甫逸羽白绫下的邪眸又暗挑了一下。 一瞬,气势有些深沉了起来。 更是玩味,说了一句令她似懂非懂的话:“正因为是在秋祖庙办,我才更是要去。”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他,愣愣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逸羽,你解……”解释清楚…… 可是,此时,皇甫逸羽已经动了动步伐,笑了笑,向外走去…… 看似是没睡够,此时要回房。 “逸羽,你站住。” 无论怎么喊,此时只留下了这邪肆的背影。 齐明荷小步追了上去。 ………… 距离上一次大婚的热闹,齐明荷这一次是真正的见识到了皇甫府的办事能力,早上才开始定下了盛大祭祖的事情,待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明显感觉到大办的意味。 府中许多人已经开始四处穿行,感觉皇甫府是侧门大开,然后好多人送了一些东西进来。 上一次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打量过整个皇甫府的地势,大堂,西院,东院,呈中轴线分布,中庭之后那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大殿宇则被源源不断送进去了祭祖需要用的东西。 亭子中。 齐明荷此刻闲坐着吹风。 “小姐,原来咱们到现在才知道,那边那个大殿是皇甫府的宗庙,贡放着皇甫府先辈的祖宗牌位。” “这一次去祭祖,也是要从里头开始准备,然后再把牌位请去秋祖庙供奉祭拜,顺便再祭拜老爷的忌日……” “嗯。”齐明荷心不在焉的听着。 此时吹着这凉风,逐渐入秋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还在闷闷想着到底蒲氏想干嘛,可是实在是想不出来,或许真的只是普通的祭祖? 而逸羽对秋祖庙的反应,还有对“玉溪”这个词的反应…… “小姐?”青莲深感自己被忽略了。 “啊?”回过神来…… 青莲:“……” “算了,小姐,你继续坐着吧,我去帮忙了。” 整个皇甫府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因为是百年的大府,所以规矩也严明,财力太大,于是这祭祖之事便也更不能掉以轻心,既然要大办,办得好了,祖宗英灵在天保佑,办得不好了,那就是失了皇甫府的面子。 如此大的举动,府外的人自然也时时关注着,祭的是自己的祖宗,更是偶尔为之,彰显一下皇甫府的名声。 “秋祖庙在城外的秋山上,是和大庆寺差不多齐名灵验的地方,皇甫府都供奉了上百年了,咱们府中能一直这么平安,皇甫氏族能够人才辈出,也是靠这个祖庙保佑呢。” “是呢,据说老爷生前最喜欢去秋祖庙,所以秋祖庙才这般名声在外呢,不过几年前我曾跟随着去过一次,秋祖庙的风景也的确真是好呢,终于可以再去一次了。” 不远处,一旁两三个丫鬟正在边整理殡花,然后边先聊着。 这声音隐隐传到齐明荷的耳中,听了一会儿…… 好吧,既然如此。 心里倒是有莫名隐约的期待了。 从提出祭祖到皇甫廉政的忌日,八月廿二,只有五天。 在这五天里,整个皇甫府天翻地覆的热闹,这程度甚至比当初大办采香大会的热闹还更甚,一直到八月廿一日的时候,府中祭祖的东西都备齐了,待祭的牲畜、玉把挂件、春秋遗留下来的习俗,通神用的白茅草,全都整整齐齐备在府中,只待祭祖的时候一齐恭送出府,一路从宗庙祭拜到秋祖庙,上香以及大办入门礼,添丁祈子和保佑祈福。 祭祖的时辰选定在辰时,踏着晨曦的光芒开始,既是通神最好的时机,也越发显得庄重。 随着祭祖的到来,这府里的祭祀气氛浓重,想到这事儿是蒲氏莫名来提的,齐明荷就留了个心眼心神不宁。 皇甫逸羽则更是随性,简直就是当这事儿不存在似的。 不过,此刻坐在房中的软榻上,窗外的君子兰已经谢了不少。 他垂着眸,慵懒小憩的样子,手放在软榻的扶手上面,一下又一下的轻敲。 齐明荷突然在房中站定,就这样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姐,皇甫姑爷,在么?” 青莲此刻突然从外头进来,因为门开着于是便也没有敲门,直接就踏了进来。 忽然,停住。 “小姐……” 此刻,齐明荷忽然也把目光从皇甫逸羽身上挪开:“青莲,怎么了?” 皇甫逸羽则倏地掀开了邪眸,隔着白绫不动声色打量。 “怎么。”似比寻常敏感许多。 青莲面朝齐明荷,突然被榻子那边皇甫逸羽此时所出的声音吓到,缓了一下,回神。 “没,没什么……就是小姐,我奉命过来送些东西,明儿不是要去祭祖了么,所以府中安排祭祖的管事,命我送一些香料过来,说是送来了,小姐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齐明荷谨慎。 “就是这个……” 青莲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是几味香药,淡淡的清香送了出来。 “艾草艾叶?” 齐明荷向来对香味敏感,还没真的看到实物呢,此刻就猜出来了。 皇甫逸羽微微皱了眉头,扯了扯唇。 “是啊,就是说明儿辰时就去祭祖了,按照规矩,进入宗庙之前,以及去秋祖庙的时候,都是要提前净身的,先用艾草和艾叶沐浴与焚香吧。” ---- ps:抱歉哈~更晚了,谢谢3月1号的月票!继续要月票~ ------------ 189 面对他,没多少长进 “放下吧。”皇甫逸羽出了声。 齐明荷也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送来的是什么,虚惊一场。 “那小姐,东西我就先给你们放这了。”感觉打扰了什么好事似的,赶紧把装着艾草艾叶的盒子一放。 刚才一进来,就是看到齐明荷注视皇甫逸羽的样子,所以也才会顺便把她吓了一跳。 青莲掩嘴虚笑:“小姐,我走了。” 彻底赶紧退了出去。 齐明荷上前不经意把玩着这艾草,淡淡的清香逸出来,然后坐到了一边去。 门合上的声音。 然后她把目光投到了皇甫逸羽的身上,“起来了,这些天你都是这样,坐在榻子上无所事事的,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上心啊?” 皇甫逸羽此刻勾挑着唇,就这样看向她:“嗯,你要我上什么心?” 似笑非笑的神情,似是玩味,更像是有几分期许,明知却迎难而上。 两年了……蛰伏在这皇甫府中两年了,始终查不到想要查的东西,也不曾得到想要的答案。 此刻,就这么幽幽再随意的说了一句:“等了许久了。” 难得蒲氏自己送上门了。 齐明荷完全不知道皇甫逸羽现在是什么态度,此刻只觉得是在云里雾里,他真是一点儿也不上心的样子。 讪讪的瞧了他一眼,自个儿抱怨:“算了,权当我又多想了。” 他是萧寒光,萧寒光怕过谁么?从来只有别人对他闻风丧胆的份吧? “生气了?”皇甫逸羽挑起了邪眸。 此刻,齐明荷只不搭理他,把整个身子挪开,视线也径自转开:“我为什么要生气?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明儿早上辰时就要出发了,也就是说卯时就要起床梳妆打扮了,早上再净身就来不及了,我先去用艾草艾叶沐浴焚香了。” 手伸出,就这么朝着桌上青莲刚放下的盒子伸去,把艾叶一取。 房中不常点香,却是一直有备着香炉。 现在是特殊时期,明儿就要去祭祖,祖宗为上,还是要按照规矩来的。 皇甫逸羽就这么听着她说这番话,然后看着她捻了一撮艾草艾叶放进了香炉中,就这么点了起来。 看着齐明荷亲点熏香的样子,漂亮的手腕挽出了极美的弧度,然后房中袅袅立即升缓飘出了淡淡的香味,静心又安神。 “我去沐浴了,你在房中先薰一下艾叶的味儿吧,理气血又逐寒湿……”言罢,这会儿就这样似要把他扔下了。 皇甫逸羽就这般看着齐明荷,看着她一脸嫌弃抛弃他的样子,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净身”。 “艾草味臭,我不要自己在房中闻,你去哪里,我随你一起。” 齐明荷现在神情一窘,返身再将青莲送来的草药盒子就这么一抱,然后听到了他这魅沉的话语时,又一僵:“……我去用草叶沐浴,回来了早些上床歇息,明儿要早起去宗庙祭拜,还要舟车劳顿去秋祖庙上香。” 言外之意就是,不搭理他了。 皇甫逸羽蓦地勾唇:“嗯,明儿早起,确实需要早些上床歇息,还要舟车劳顿。”重复着她的话。 颇有深意:“我随你去。” 齐明荷这会儿被吓了一跳:“逸羽……你想干嘛。” 都……都说了她要沐浴净身去。 此刻,只倏地被皇甫逸羽一扯,方才两个人离得有两步远,现在一瞬已经落到他怀中了,就这么被弄了过去。 “既然都要沐浴净身的,何不如一起?” 齐明荷这会儿脸烧成一片,就这样被拉走了。 “……”怎么回事儿,方才明明就是在讨论他不上心! 皇甫逸羽此时笑着低头:“你不是说我这些天都坐在榻子上无所事事?现在我就上心了给你看看,明荷,嗯?” 齐明荷张口想骂,忽地想挣扎开来,只发现他抓的紧紧的:“别胡闹了,明儿就祭祖了。” “我什么时候胡闹了?就是因为要祭祖了,还是……你不许我净身了?” 竟然……竟然拿祖宗礼法来压她! 本来是正儿八经送来的艾叶艾草,竟然被他拿来当洗鸳鸯浴的借口了。 “我不理你!”憋得面红耳赤,就说了这么一句。 被他拉着走,此刻微微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过似乎真是撩拨到他了,此刻,他也玩上瘾了,怎么抽,都无法把手取出来。 两个人只能这么别扭的走着。 东院里面有单独沐浴的池室,此时似乎知道艾草艾叶送来了后主子们要净身,这热滚滚的水一直备着了。 此刻一走到这池室中来,方推开门进去,水雾朦胧,就这般迎面扑来。 “逸羽,你快出去,我不要和你闹了。” 皇甫逸羽勾唇魅笑,此刻一脸认真:“谁要和你闹了?” 齐明荷霎时被他这话惹得面红耳臊,声正辞严:“出去,我要沐浴。” 皇甫逸羽已经恍若没听到的进来了:“不出,一起。” 下一刹,齐明荷感觉此时的池室光线一暗,他已经把门给合上了。 这么一个动作,让人霎时一急,齐明荷脸就这样烧了起来,“逸羽……不能这个样子。” “平常怎么玩都行,这会儿我是真的认真的,哪有……哪有这个样子的?明明就是要到祭祖的时候了,你不去担心娘亲会不会做什么,至少安排一下侍从,明儿可是要出远门的,祭祖之事都有娘亲一手安排,实在是不安全。” “你……你不去做正事,还在这里缠着我。”这都叫怎么一回事啊。 “嗯,就是缠着你,怎么了。”此刻,倒是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现在只想缠着她。 齐明荷听着他的回答,仿佛心里呕血,气得无话可说:“……” 既然说理说不通,那就只能把他当空气了。 “算了,既然你不肯出去,那你就站在这里吧,逸羽……不许进来,听到没有!”话不投机半句多,感觉真是越来越别无他法。 自从连最后的身份也坦诚了之后,就连相处之间也多了几分随意,甚至近乎是毫无操守的无赖。 齐明荷取了衣裳,直接绕过了池室的屏风,此时直接干脆进里头去了。 留皇甫逸羽独自站在屏风隔开的浴池之外。 里头烟雾依旧袅袅,把两个人短短几步距离氤氲得仿佛隔了老远。 齐明荷感觉到撂了这狠话后,皇甫逸羽在外头果然一动不动,瞬时终于有些放心了,呼了一口气。 心跳加速这会儿,艾草也取出,倒到这不大也不算小的浴池中,感觉艾草与艾叶的香味慢慢沁出来,草药与水融在一块,整个房间都有了这让人入迷的安神味道。 其实艾叶向来有清心明志的效果,所以才会用来于祭祖之前净身,这仿佛是长久以来的规矩了。 其实也象征着以清“心”明“志”的虔诚去祭祀祖宗。 齐明荷把草药倒进去后闻着这掺和了热气的香味,淡淡得……让人都有些出神。 然后,外头一直没动静,心也就这么放下来了。 此刻,就这样开始脱衣裙。 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依照惯例,他现在还没动作,那么她等会儿也就安全了,所以无需计较这么多。 皇甫逸羽此时就这么站在外头,透过屏风看她。 屏风上,倒影出齐明荷姣好的身姿,还有一边扯着衣裙褪掉,一边不安分的扬着手,搅和水里头的香草。 此时,唇角就这么勾了起来。 齐明荷完全放下戒心了,脱得yi丝不gua之后就这么滑进了池水中去,艾草的香味包裹着自己,暖暖的……整个人也放松了,一瞬,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静心的一刻。 几秒之后…… 连皇甫逸羽终于动了步伐,从屏风外面走进来了都不知道。 皇甫逸羽走到了她的身后,白绫此时已取下,外头的门也落了栓。 此刻,就这么垂眸睨她,把她泡在水里阖眼享受的样子看在眼里。 突然,手就这样,落到她的肩头上。 “嘶……”惊得齐明荷一睁眼,迅速回头。 邪魅的声音与此同时也响起:“怎么?吓到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几分长进。” 齐明荷瞬间被气得怔忪:“逸羽,你耍赖?!” 皇甫逸羽此刻简直是笑得不成样子,带了几分肆意:“我怎么耍赖了?”他从来就没答应过她不进来,她撂的狠话,不许进来,他答应了吗? “我方才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然后,此刻两个人就这么对看着,下一瞬,齐明荷这会儿脑子一热,气血往上一冲。 就……此……战……败! 烟雾袅袅的热气之中,只感觉到他的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混合着这艾草艾叶的味道,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只有他大手轻抚过的地方酥酥麻麻,莫名痒了起来,就像是被点了火一样! 齐明荷霎时急了:“不行,逸羽!你真别玩了!” 现在这样子,仿佛就像是一场恶战前的极致亲密那样,带了几分深意。 整个小小的池室,都携了几分道不尽的旖旎。 -- ------------ 190 给我生个孩子,嗯? 两个人在闹,这一瞬,皇甫逸羽已经压下来了,其实他想做什么,刚才出来前也说得很清楚了。 明天要早起去宗庙祭拜,今晚确实要早些休息,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选在这个时候亲密了。 齐明荷对于他的无耻简直别无他法,此刻只能感觉到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流连,急得她大吸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艾叶的味道。 “你真别……” 一声轻呼,皇甫逸羽的吻已经落下来了。 刚才才说完她没长进,她就立即践行,他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被阻止过? 齐明荷这会儿只觉得心跳加快,结果此时只对上了他一双邪肆的眼眸。 “嗯?” 然后,这会儿在他这一声轻语中,彻底沦陷。 “唔……”温热的吻也直接落了下来。 齐明荷脑子晕晕沉沉的,“……” 只感觉他仿佛是刻意的,带了几分笑意,水面因为他的进入而荡起了几分波澜。 氛围此刻暧昧得很…… “逸羽,明天宗庙祭祀,你在这里做这个……”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祭祀又不是我提出的,不过是祭拜而已。” 这邪肆的沉声,简直让人别无他法。 齐明荷脸彻底臊红,普通挣扎了一下,此刻却只觉得他抱得极紧,这力道,就好像想将她拥进骨血中一样。 急得她急忙扑腾:“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笑得越发深沉。 然后,下一刻,趁着她不注意,已经将她牢牢一按,按在了水池的壁沿上。 这水池壁把她一冷,齐明荷头脑发晕,下一刻感觉他低低亲吻了上来。 似乎因为艾叶香的缘故,他也仿佛有几分温柔,周围弥漫着安神的气息,现在的缠绵都多了几分心神意动。 齐明荷本来想推开,可是感觉到这落下来的热吻带了几分难以缱绻的柔情,他虽然来硬的这会儿,完全无视了她的拒绝,但这种柔情……让她的戒备,一瞬间瓦解下来。 “唔……” 推拒也在不自觉中变得温柔,就这般深拥在了一起。 池中水雾弥漫缭绕,他的眉眼被氤氲得模糊,齐明荷就这样感觉这艾叶香的气息实在太浓重,浓得让人都有些忘乎所以。 此时两个人就在这泡着艾叶艾草的池水中沐浴,好一个鸳鸯浴,缠绵悱恻,又动人心怀。 皇甫逸羽感觉到她的沉沦,轻轻勾起了嘴角,魅笑了一下。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艾叶香,不过因为有她在身边,便也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此刻,就这样将她重重一扣,又把她从水池边上带了过来,齐明荷觉得晕乎乎的,此刻只能任由着他的为所欲为,被他收入怀中,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脸也有些红得不正常。 水汽本就氤氲出了不一般的柔暖,而且还是这只有两个人所在的池室。 雕金碧玉,小龙头正汩汩的喷洒出了泉水。 在齐府的时候并非没有和他共浴过,但在房间中只是小浴桶,此时却是在这皇甫府里,两个人的卧房附近,独独两个人的…… 一个人时虽奢华却怡然自在,两个人的时候,却显然觉得火热了许多。 此时听着这心跳声,都不知如何去做了,只觉得太紧张,紧张得不知道要怎么办……要往哪逃。 “逃什么?” 刚想从他怀中出来,结果泡在这温热的水中,更是容易被他紧紧捞着。 他力气大,她力气小,一双魅眸在这稍暗沉的天地里,更显得漆黑凌厉,她闻着艾叶香晕乎乎,结果他却更显得清明。 此时吻落上了她的脖子,逼得她高仰着头,大口呼吸。 而他却是笑着,一口口一寸寸的吻落下来,从脖间吻到肩胛,大手抚在她雪白染了些热雾的肩头上,轻轻仔细的啃着她。 这种感觉令人酥酥麻麻的,无异于是在撩拨她,于是一瞬间也感觉到这温柔蚀骨,让她无措。 被他紧紧抱着,然后……再然后…… “唔……”无措的轻打了个颤。 皇甫逸羽笑了一下,就这样看着她软弱无力,也温柔下来。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是最乖巧,最配合的,哪怕开始的时候气氛再如何剑弩拔张,之后都是琴瑟和谐。 所以,他最爱的是这种时候,喜欢逗弄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时,闻着这艾叶香,皱了皱眉头。 这祭祀虽麻烦,但唯一的好处就是给了这点儿情调,哪怕明天……会亲临秋祖庙,也甘之如饴。 笑着轻轻拨弄了一下水,池子里水波连连,轻微的一点动荡都让她觉得难受,这会儿闷哼了一声。 听到她动情的声音,皇甫逸羽恍若得逞般的得意将她捞起,停止了落在肩胛上的吻,就这样再将她在水中抱起来,耳鬓厮磨,吴侬软语,在这有些暗的天地,耳边就是热水汩汩从龙头中流出的声响。 这水波流动的声音,也就像是她心里的不安,一声又一声的激荡。 她难受,他得意,她想要,他却又偏偏迟迟没有动作。 就这般吊着她的胃口,惹得她难受得直皱起眉头! 在她痛苦的抬眸斜睨着他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一瞬间在水里……将她充盈灌满。 “嗯……”难受得一声闷哼。 然后此刻看他的眼神终于稍稍缓和了一点,就这样被艾叶香薰得微微入了脑。 愉悦的感觉,亲密相拥而得到的心灵满足,忽然觉得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这样被他静静的抱着,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好。 就像是现在这样,感觉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唯有这霸道中的温柔最让人感觉清晰。 就这样,手也不自觉的紧紧拥住了他,抱紧他,一下又一下的喘息,就这样在水中贴在他的胸膛上,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窝间,感受着他的温柔。 亲昵而随意的动作,没有半分别扭,只有自然和相偎相依。 这种配合与主动的依赖,让他沉默的心都愉悦了起来。 邪肆的眸子就这样挑着,无以伦比的宠溺着她。 可是,齐明荷这会儿累得不行,哪里会理会他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 此时只是依旧贴着他,不自觉的动作,紧紧抱住他,拥住他的脖子又往上贴了一点,然后……这细微的动作,又让他整个人紧绷了一下,而后轻笑出来。 艾草香,都变成了惑人心智的迷迭香的味道。 仿佛让人沉沦于此,忘不掉现在的美好。 多希望,长久能够这样,两个人一齐这样就好了。 皇甫逸羽此时心中竟沉沉动了个心思:“明荷,给我生个孩子,嗯?” 突如其来的提议,把她吓了一跳:“啊……?” “我说,给我生个孩子,你,我的。” “如何?” 此刻被包裹在这柔情蜜意之中,满脑子都是这安神香,听着这话,一下子没有迷糊得晕过去,仿佛在梦中:“逸羽,你说……” 他沉了声:“寒光。” 齐明荷只好迷迷糊糊中改口,承受着他疼惜的力道,“寒光……你说什么?”她没听错? 两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和念头。 突然就……生个孩子? 她……替他生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此刻,他仿佛是故意,沉沉撞了一下:“嗯,没错。” 深邃的眼眸,仿佛滚烫到了灼热的地步,温柔得步步逼近:“愿不愿意?” “唔……嗯。”迷迷糊糊的应下了。 他温柔的邪眸中裹了惊喜,虽然胸有成竹,哪怕她不愿意答应,他也一定要,可听她亲口应下,心中仿佛一瞬窜过了电流,就这般闪劈而过,像是邪眸中都多了愉悦的锐利。 “嗯……”邪魅的拉长了尾音,还犹带着笑意。 齐明荷彻底清醒过来,她应下了,她竟然就这么应下了? 啊……一点余地都没有,好歹扭捏的辩驳上两句。 她的矜持呢…… “不……”是不是还早? “不什么?”霸道邪魅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容不得她反悔了。 第一次想到两个人会有个孩儿,仿佛仅是想想,都让他无比欣愉。 这会儿,就这么将齐明荷一抱,换了个姿势就慢慢再欺了下来。 齐明荷只感觉到此时水波一荡,再下一刻已经水波连连,跟着心跳声一样的节奏拍打起来。 这滋味,难以言喻:“唔……” 这会儿好像感觉到他是认真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轻点。” “轻点这么会有孩儿?” 齐明荷:“……” 这一瞬竟然被他说得脸一红,脸颊烧得火辣辣的,只觉得无措。 撞到他邪魅带笑的沉眸里,仿佛感觉到他的深沉,还有十足的认真,虽然在笑……但是他主动这般说,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难以言喻的事情。 深邃的邪眸里仿佛藏着深厚的爱意,这种宠溺到了极致的目光,连他都意外。 “唔……”这一刻,齐明荷沉浸在这邪肆的温柔中。 独一无二的。 …… 两人在亲密,艾叶的香味,覆盖过了所有。 齐明荷对香的敏感,仿佛在这一刻丧失了,现在眼里只有他,心里也只有他。 ----- ps:继续谢谢月票~~花花在下伏笔织情节~~ ------------ 191 突然有点头晕 就在这时,只莫名的感觉这药香味越来越浓了,不知道是因为泡久了的缘故,还是错觉,她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此时感受着这脉脉温情,敏锐力也降低了,不适的皱着眉。 “唔……” 一瞬的诧异后没留意。 现在这种情形,也无心理会这细微的异样…… 只觉得这艾叶艾草的味道更浓烈,浓烈中还带着淡淡的……不属于艾叶艾草的清香。 脑袋有点点晕……一瞬过后又变好了。 皇甫逸羽则仿若未觉,继续落吻于她。 他对这艾草与艾叶的味道最多也就是不喜欢而已,有任何变化也根本不会影响到他。 此时,就这么轻轻一吻,把她抱起。 齐明荷感觉到他的动作,紧张了一下,而后一秒,已经一瞬间彻底瘫软下去了。 感觉酥酥麻麻的…… 好端端的一个沐浴被他变成了不正经的事情,这会儿看着他是气也气不起来,脸上仍带着红霞。 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话,“明荷,给我生个孩子,嗯?” 现在脸上火辣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皇甫逸羽沉笑了一下,此刻看着齐明荷的模样,又是温柔的低温。 “怎么?傻了?再来一次?” “你……!” 笑闹了一会,看他真是认真的,惹得她再也不敢说话了! 此刻,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有种莫名温暖的感觉,两个人打闹在一起,此时从水池里头出来了,就在这池沿边又滚了一圈…… 看着此时皇甫逸羽这邪魅的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下一瞬,又整个被压下,欢笑连连。 从池室出来了之后,已经是天黑了,整个皇甫府都已经华灯初上,明天辰时出发,果然是个不眠之夜,两个人回到卧房的时候,更是周遭都安静了,像是许多人也在窃喜明儿就能去秋祖庙,于是各想各的,真是一个令人感慨万千的夜。 此时,在西院中,蒲氏也难眠。 这会儿正坐在房中,把丫鬟都清退下去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里。 在她身旁,有一只落了灰的箱子正在敞开着,里头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旧物,此时就这么感受着外头的热闹,一边抚摸着搁置在身旁的衣服,素色的绣着好看的花纹,是明儿去祭祖需要穿的衣服。 另外一只手,此刻却是放在桌子上,桌上此刻放着一只玉箫。 这玉箫,一看就是上了年头,和皇甫明轩手里那晚拿的那只不一样,这一只显然要碧青一点,箫身光滑,就像是被人曾细心抚摸,妥帖收藏过。 但是这玉箫……箫身却又落了灰,一看就是近期被人放起来,又好久没取出来过。 蒲氏就这么看着这支玉箫,眼中多了几分缱绻难解的柔情,又再站起身来,像是那夜那般,走到了窗口,朝东院的方向望去…… 此时的目光有些深,然后幽幽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挪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东院的另外一边,一栋许久没有人留意到的高阁,耸立在树木之中,在这一大片灯火辉煌的夜景中,唯有那里是暗着的。 此时,就这么拿着手里的玉箫,对着那一栋楼……眼底掠出了寒意。 “玉溪……” 两年前,她就是这么做的,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这栋楼,看得久久难眠。 于是,第二日……同样在那景致如画的秋祖庙中,就出现了那样一件事儿…… 此时,目光冷冷的恍若会咬人的毒蛇,眼里却是有着坚定…… 又把目光看回了近来最热闹的地方,东院。 喃喃自语:“又要祭祖了。” ………… 天一亮,整个皇甫府就彻彻底底的热闹起来,就像是蚂蚁炸开了锅,人都聚齐了。 青莲一大清早来敲门:“小姐,小姐你们起来了没……” 此时,齐明荷正在房中,抬眸:“快些!” 皇甫逸羽敛了邪眸,“知道了。” 此时眼中是这样的场景,齐明荷手忙脚乱的穿衣裙。 “你们皇甫府祭祖的规矩怎么那么多呢……”这个衣裙,为什么要挑这样的?裙摆这么大,才能显得庄重么?太不方便了,若真是踩到,或者不小心摔了一下呢?爬都爬不起来了。 此时,抱怨归抱怨,明显也可以听到自己心口中心跳加速的声音。 待到穿好,两个人此刻一同出了房门。 霎时,踏出房门的时候,才看到皇甫逸羽的邪眸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 这神情,与那日蒲氏突然开口说要祭祖去秋祖庙的神情,如出一辙。 齐明荷只顾着提裙子了,又没发现他这细微的动作。 …… 从东院到宗庙,虽都是在皇甫府里,却是走了莫约小半个时辰,直到了宗庙之时,整个晨钟也已敲响,然后便是祭祀大典的开始。 蒲氏今儿个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挽起了头发,发鬓上佩着素玉瓷花,看起来端庄而亲和。 皇甫逸羽此时一动不动,就在这站着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齐明荷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数百人,雅乐响起,香火也烧得旺盛,虚烟渺渺,笼罩着眼前的大宗庙,如若不是亲自来,根本无法感受到这宗庙之大,莫约三层的大殿全是供奉着皇甫氏的祖先。 “羽儿,今日这祭祖之事,就由你来主持了。先在这宗庙祭拜,叩头上过香以后便再带着祭祀的贡品出行,到秋祖庙上再拜一次。” 既然是盛大操办,自然就要按照皇甫府历来最严格的规矩来。 子子孙孙在对待祭祀这件事情上,都是格外庄重的。 现在蒲氏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一本正经的讲着这话,就连往常平和的样子都没有了,俨然在以敬重先人的态度在办这件事。 皇甫逸羽现在还是一动不动,眉头一挑:“嗯。” 真到了现在祭祀的场景,齐明荷反而不紧张了,这会儿就听着他这一声“嗯”,抬头看他。 婉转犹如春风般温润的声音,翩翩儒雅。 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之前的都担心错了,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祭祖?娘亲真的没带私心? 可现在,感受着这其中的暗涌,就好像什么深藏在眼底了。 蒲氏笑了笑:“你先领着明荷进殿吧。” 齐明荷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感觉温润的笑声在周围轻传开,而下一瞬又笑了出来。 “嗯。” 祭祀大典已经开始,她的手已经被这样一牵,进殿了。 偌大的殿宇,富丽堂皇,一字排开的是上面的祖宗之名,此时只看到前十八代都是非凡的地位,有些还是隐约可以在现在仍听到名字的先人,威严感一下子就来了。 雅乐声越来越响,皇甫逸羽就这般一直抓着明荷的手不曾放开,直直面对着眼前的这些神龛,径直站着。 这奇妙的感觉…… 他直看了两秒,动了动薄唇,才跪了下来。 齐明荷看着他跪下的这一瞬间,几分虔诚,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 白绫下的邪眸,似深敛着,几分庄重。 “逸羽……”低喊。 可是此刻,他却难得没有回应。 身旁,是蒲氏缓步走了进来,并没有异样的样子,也跪了下来:“皇甫府第十九代嫡系儿媳蒲氏,在这里给列祖列宗上香供奉了。”言罢,跪着叩了个头。 气氛就这样难得庄重又正经得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皇甫逸羽面对祖宗灵牌不理她,齐明荷这会儿也只能把目光挪回来,听着蒲氏这话,也跟着跪着。 整个在宗庙里的叩拜,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状态结束了。 最后…… “上香吧。”皇甫逸羽温了声。 齐明荷这会儿抬头看他,只看到他起身的动作,勾挑了一抹笑。 “嗯。”同样起身。 摸不透就不摸了……且走一步看一步,他这么怡然自得的样子,看来是不会有事儿。 那天答应得这么痛快,估计还不知道是谁出事。 此刻,就这么跟随着上去上香:“第二十代嫡系儿媳明荷,给列祖列宗上香。” 此时,只听到轻浅鼻息的嗤笑声。 明荷蓦地抬眸看他,他竟然在扯唇笑。 齐明荷:“……” 这会儿,在这宗庙一侧,只有蒲氏的目光越发深沉,“好了,既然都上完香了,告祖宗灵,那么现在就出府去往秋祖庙吧,别让廉政久等了。” 齐明荷莫名就打了一下哆嗦。 皇甫逸羽则邪眸依旧,玩味的笑了一下,听着这会儿的话,仿若无动于衷似的,继续走着往前。 表面上,却是滴水不漏:“明荷,扶着我走。” 齐明荷半晌没反应过来,待到了反应过来时,急急忙忙扶了上去:“逸羽……” 鹣鲽情深。 蒲氏此刻就这么看了一眼,脸上终究一直保持着笑。 “羽儿,你看不见,确实是要小心一些。” 两个人现在恍若当做听不见似的一直往前,其实车辇也早在宗庙前等候好了,整装出发。 这会儿,齐明荷就这样扶着皇甫逸羽跨出宗庙的门槛,这一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衣裙太复杂绊住脚步了,还是怎么着……突然眼前一暗,身子莫名晃了一下。 “怎么了?”皇甫逸羽出声。 ---- 第一更~ ------------ 192 秋祖庙中的祭拜 齐明荷一手扶着额头:“没……” 怎么回事儿?刚刚一瞬间确实是觉得眼前一暗,完全看不见的。 “嗯?”担忧不置信的声音。 齐明荷这会儿摇了摇头:“应该是不小心踩了一下裙子,所以紧张了,没什么大事儿。” 莫名,发现这会儿蒲氏在背后看着这里,这目光像是会咬人似的。 齐明荷皱了皱眉头:“走吧。” 皇甫逸羽这才松缓了眉宇,两个人终于一齐往车辇的地方走去。 身后,蒲氏的目光这会儿也才收了起来。 按照规矩和这些天的准备,这一场把对皇甫廉政的祭祀与重阳节祭拜祖宗的大祭放在了一块的祭祀,就这般先从宗庙开始,先是在宗庙祭拜之后,就是动身要往城外秋祖庙那边去了。 前些天准备的时候,府中的丫鬟就已经雀跃欲动了,都想着早已被列为“禁地”的秋祖庙的美景。 平日里只有极少数的皇宫贵族才能得去,平常哪有丫鬟去的份呢? 此时,车辇从原地行起,这会儿只剩下刚祭拜过的宗庙缭绕着香火的气息。 蒲氏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这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她想要……这一次齐明荷和皇甫逸羽,有去无回。 “我们也走吧。”朝着身后的丫鬟道。 此刻,公子和少夫人都走了,自然也赶紧上来扶蒲氏了。 出行的队伍分成三拨,一队是皇甫府的家奴,上了年纪转主祭祀的管事,一队则是专门负责祭品与进贡的丫鬟,而另一队人马则是负责出行安全的。 此刻这负责安全的则是分别走在了前后两处,把两辆车辇围在中间,一前一后的护送着。 车辇中,齐明荷一直安静的坐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她则时而透过颠簸而扬起的帘子看向外头,一路上的风景也映在了眼中,只见这一路走得顺畅,连个风吹草动的异样都没有。 此时,水眸纳闷一转,看向身边的人。 皇甫逸羽覆着白绫,此时正穿着一身白衣在这坐着,下颌轻压,一动不动。 “逸羽?” “……”沉默。 “外头很安静。” “嗯。” 齐明荷水眸微微一漾,就这么看着他,纳了个闷,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得也太令人讶异,就像是之前担忧了几天,耗费了心神去料想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结果从这起了床,进了宗庙,上了香,乃至于出了府开始,都一直如常得很,现在看着这外头的风景…… “你看,外头的枝头,都开始有黄叶了。” “嗯。” 齐明荷不悦的转头,看向他。 此刻,只看到这双被白绫遮住了的邪肆的眸眼,从中透出来的幽光…… 罢了,继续转头看向外头,不看他。 此时只听着周围不断传出的脚步声,整整齐齐的往秋祖庙去。 这会儿在另一辆车辇里,蒲氏也只是静静的坐着,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的第一次出手,自从逸羽病好了她就不曾再来过这里,此时,就这么在走过一个山崖时,轻轻掀起了车帘子。 看着外头的景象,秋祖庙在秋山上,以最先入秋而闻名,现在不过是夏末这里却已经是秋初的景象。 漫山遍野的林叶,绿中带了点金黄,就仿佛进入了仙踪般的原野。 目光似不经意的停留在了这如画卷般的景象中的一截断崖上。 此时,目光停留在上面,搁在裙裳上的手,又开始慢慢摩挲了起来。 最后,意味深长的放下了轿帘。 …… 齐明荷坐在车辇里,短暂的与皇甫逸羽说了这么几句以后,只轻靠在他肩上,懒得再看外头的风景了,若真有事……那就静等动静,若真没事……那就权当是自己多想了。 此刻,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声响,这会儿只觉得还没闭上眼的时候,忽然眼前又一黑。 这种感觉,和那时在宗庙前跨出门槛时一样,不过一瞬又好了。 霎时皱起了眉头,又是错觉? 感觉头有点沉,真的在他身上睡着了。 估计……是昨儿在净身的时候,艾草艾叶的味道闻多了吧,俗话说物极必反,宁神过度的结果……也说不定是犯困了。 何况……还点了一夜的熏香呢。 “逸羽,你困吗?” “怎么?”轻扯唇角,“你想睡了?” “或许吧……总感觉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这一瞬,刚想再继续说下去,只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道声音:“公子,少夫人,到了。” 结果……这会儿昏昏沉沉的想睡的心又遣走了。 怎么这么快? 瞌睡症一下子就好了,这会儿只抬头看了一眼皇甫逸羽。 他把注意力落在了外面:“嗯。” 突然,一双陌生的手探了进来:“属下扶公子出来。” 齐明荷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不用了,我扶逸羽就好。” 谨慎,谨慎,再谨慎。 皇甫逸羽此刻倏地勾了一下唇角,不动声色的肆笑。 齐明荷看着他的笑:“……” “手。”直接将他的手抓着了。 这一路上走了那么远,按理说若是真的有意外,那意外也该来了,若总一直没动静……那也有可能是放在后边了,既然是放在了后面,那说不定就是从这一刻下车辇开始。 干脆不让别人掺和进来,“你的眼睛。”提示。 皇甫逸羽似笑非笑,一双大手微微一反握,魅笑着把她的手收攥在掌心之中。 莫名其妙,霎时惹得她脸颊微红,不理会他了。 两个人双双下了车辇,兴许是刚才磨蹭了那一会儿,蒲氏此时已经下来了。 大家一起看着这眼前的庙宇,竟然没想到传说中的秋祖庙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不似于普通的寺庙,并不大,小巧而玲珑。 看得出来寺庙一直有人供奉着,干净而透着古韵,在这山上,显得格外的灵佑。 此时刚站定,里头就有人迎出来了,似是方丈般的人:“夫人、公子,少夫人,有失远迎。” 齐明荷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直看着前方。 皇甫府规矩严明,祭祖又是大事,这事儿甚至连庶系都不能参与,于是丫鬟侍卫们都只能停在了外头。 贡品就这样搬了进去。 蒲氏单刀直入:“方丈,今日廉政的忌日,我们进来上个香。” 少话的方丈直接让道:“夫人,请。” 蒲氏已经仿佛触景伤怀的走了进去,这会儿又留齐明荷与皇甫逸羽在后了。 齐明荷这会儿微微皱起了眉头,又一次水眸潋动。 还是没有异样,难不成真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多想了?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莫非是真的? 这会儿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抬眼,“逸羽。”又低喊了一声。 只看到此刻皇甫逸羽深拧了眉宇的样子,脸微转,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 此时看了一会儿,这才动了动步伐,也跟随着前头的身影,走进去了。紧随着蒲氏而走…… 秋祖庙他也两年没来过了,最初刚进皇甫府的时候来过一次,在别人眼中是大病初愈了过来,而对于他来说,则是过来寻找……这是他愿意替代皇甫逸羽活到如今的原因。也是愿意现在过来祭祖的最大目的。 那时几乎将整个山上都翻完了,还是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现在难得蒲氏开口了。 “明荷?”几分慵懒而低沉的音调。 “……”齐明荷慢吞吞的跟上。 走进秋祖庙内,看到祭祀的贡品摆了一院子,整整齐齐的放着,而两旁则是坐了不少的沙弥,菖蒲团上盘着腿,闭着眼在念佛经,整个寺庙顿时庄重起来。 蒲氏在里头走着,又直接去到了前头,三座金佛在其间。 她直接跪了下来,沉默祈愿,祭拜,说心语。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看着寺庙中的场景,感受着这气氛,再多疑的皱了皱眉头。 前头,蒲氏不知道喃喃念着什么。 不管是从宗庙里,还是真的到这秋祖庙了,一直就没搭理过她。 仿佛不喜欢也就不爱理了,现在干脆不与她计较半点,之前不愉快的事情也仿佛没有发生过。 齐明荷就这么边上站着,看着。 然后皇甫逸羽走了上去,既然是自己的父亲,怎么着都要烧几柱香。 此时的神情与在宗庙中没什么区别,都是几分庄肃,绝代温润的风华不断从骨子里透出来。 齐明荷则是看到他骨子里的魅沉,在蒲氏一旁祈愿祭拜,上香。 “明荷,还不过来?”一直没开口的蒲氏终于开了口。 这一瞬,就像是对她的静立极是不悦,这本来就是让她来上香的,从过门的那一刻就是皇甫府的媳妇了,到现在还没有加入大户人家的自觉,浑身还依旧保留着小府世家的陋习。 齐明荷动了动:“……” 深呼吸,就这么跪了下来。 此时三个人同跪在一排菖蒲殿上,准备拜祭。 齐明荷正准备阖眼祈愿,此刻只看到面前多了一只手,蒲氏正把三支香递了过来,稳正不倚半分的停在她面前。 “用这个,烧吧。”静淡如水的语气。 齐明荷就这样跪着,看着眼前这只拿香的手。 蒲氏:“嗯?怎么?” ---- ps:第二更~呼唤推荐票啦~ ------------ 193 秋祖庙里的异香味 齐明荷一下子就谨慎了,看着眼前的香。 “……” 为什么会给她递香过来?是不是有诈? 蒲氏见齐明荷久久没接香,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又复而不悦起来。 她特意给她递香,她不接?而且还是在这给皇甫廉政上香的时候? 似乎是停顿了太久,蒲氏的手也一直未曾收回去,就这么在这里放着。 齐明荷看了一眼,终于挣扎着抿唇接下:“谢娘亲。” 逸羽在旁边,这秋祖庙的方丈也在旁边,不远处还有两排坐在菖蒲团上念经诵文的沙弥们,这虚渺而幽静的普渡声让人心莫名的清静。 此刻就这么动了动手,把香拿在了手中,淡淡的香味,并没有异样。 其实自从说要祭祀了以后,她就已经很留意了,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蒲氏的出手,她到底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做这事儿干什么?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皱眉上前去烧香。 皇甫逸羽此时颀长的身影正停在前面,白衣映衬着庙中的几尊金佛像,在这幽幽的诵经声中,两个人终于并肩站在一起。 齐明荷这会儿从身后走上来了,他略有感知般垂头,看到齐明荷此刻拿着香虔诚点火的时候,目光扫了这香两眼。 “明荷,谁给的香?” “娘亲。”低了声回答。 她刚才看过了,这香和上面的香没区别,味道与殿中常年缭绕的香味也一致。 味道相同,代表成分相同,也就是没有异样…… 可是,为什么蒲氏现在可以这样安静,难道就不做点什么? 香火此时伸到点香炉中,火焰吞噬着香头,就这样发出浅浅噼啪的声音,一直到香点着取出,都是正常的。 果然是多虑了,齐明荷面朝着金佛像,此刻拜了拜。 蒲氏在后头也一抬头,就这般看着前方齐明荷和皇甫逸羽两人并肩对拜的身影。她的直视并未遮掩,于是此时纵然齐明荷是在上香祭拜,也可以看到她目光直视着这里的样子,仿佛……有一瞬的感觉。 可以感觉到蒲氏方才那不悦的神情松缓了一些。 她真的只是拿香催促她上前祭拜。 这会儿都上香祈愿过了,接下来的便就紧随着流程做了,主持忌日的吊唁仪式,象征性的说一些祭奠的话语,还有挂念她……以及皇甫如今基业仍在,甚至较从前更好了。 齐明荷就这么随着皇甫逸羽,两人一齐退了下来。 换蒲氏上去,而后将近两三刻的时间,都是在说一些这类的话。 齐明荷在后头静静站着,心也越来越忐忑,终于,蒲氏这会儿又再次把目光投了过来,放到了她身上,“明荷,你过来一下。” 似是知道她多虑,在戒备,刻意让她上去般。 “刚才与羽儿一起上香不算,你此刻再过来,给廉政再上一次香,就全当是儿媳单独给廉政上香。” 这皇甫府规矩亦是多,蒲氏现在这一句话,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齐明荷:“……” 刚刚已经是心惊胆战一次了,现在又再来一次? 水眸潋滟,勾起眸子看她。 蒲氏就这么直盯着齐明荷,就像是等她上前来。 一旁,少话的方丈做垂首状,说到祭拜,周围小沙弥念经的声音就更重了一些,勾勒出几分肃穆庄重的气氛。 “嗯?”蒲氏又出声。 怎么感觉她是在刻意针对她般? “嗯……”低声先应。 此时,一旁皇甫逸羽抬眸,对着此时蒲氏站着的方向,这感觉就像是在看着她。 蒲氏一动不动,依旧在看着齐明荷,轻扯起了唇:“怎么慢吞吞的?” 齐明荷咬着牙,干脆上前去了:“明荷这就来上香。” 难不成真是多虑,或者,一开始她就把方向想错了。娘亲确实是要玩把戏,但其实这把戏并不是针对逸羽,也不是针对逸羽的身份,是否是瞎……之类的问题,而是在针对她?或许,一开始,祭祖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她? 所以,那天祭祖的时候,也才会口口声声用她初嫁进皇甫府来做借口。 难道是这样? 此时,就这么抬起头,松了一口气。 这样不就简单了,不过只是想要针对她而已,或许是因为把顾雪纯弄走了,还惹得顾雪纯态度大变,把她给气着了? 此刻,齐明荷就这么再一次走到着金佛像前面,再一次点香:“明荷是刚嫁进皇甫府来的,规矩懂得不多……”既然是想要给她点下马威瞧瞧,那就让她心满意足就好了。 这种祭祀大典上,不适合针锋相对。 齐明荷老老实实把这香给烧了,也老老实实的单独祭拜了一次。 此时,只看到蒲氏的神情好了一些。 “嗯,如此便好。” 说罢,此时再也不理会齐明荷了,而是转身,继续在这家庙般的秋祖庙里跪了下来,低声不知是在和皇甫廉政说些什么。 她满意了? 齐明荷霎时回头看着皇甫逸羽,“……”无奈。 若说蒲氏没做什么,其实并不然,就刚刚那个拿香和现在这当众给她下马威,换做别人应当已经开始心里不好受了,只可惜面对的是她。 所以……现在几分恹恹而已,还以为会做些什么,原来只是这样。 此时看蒲氏似乎满意了,没有别的动静了,也不再留意她,齐明荷干脆走了下来,倒退了几步,走到皇甫逸羽旁边。 此刻,祖宗那边祭拜过了,皇甫廉政这边也祭拜过了,再把余下供奉的东西搬进来,超度进贡给先祖,而后再听上将近一个时辰的诵经,当做是在听祖宗的教诲,便就可以结束了。 齐明荷这会儿跟随在皇甫逸羽身旁,蒲氏也从前头金佛像那边退下来了,方丈稳重的拿来几个菖蒲团,蒲氏现在直接坐了下来,准备静听了。 皇甫逸羽勾了勾薄唇,也明白流程般的直接坐了下来,齐明荷怔忪了一会,看着这相互沉默坐下来的场景,现在也跟着坐下了。 三人一齐坐下后,正式的雅乐与诵经便开始了,再一次在耳边环绕不绝。 齐明荷这会儿听着,莫名的只感觉嗅到了奇怪的味道,却又无法辨别出来现在这怪异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就仿佛大殿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但这香烛味中又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唯有她这么敏感,才能闻得出来。 此时,突然听着这诵经的声音,就看向了那香味传来的地方。 整个秋祖庙里,能够散发出香味的无非是两个地方,一是薰香炉,二是正在燃着的香,现在这香燃到了一半,味道掺杂了些奇怪的东西,难道是香最开始烧的时候没有问题,到了后头才是问题所在? 此刻,蒲氏再闭眼凝神静听,皇甫逸羽也静静坐着。 祭祖的事情,但凡是皇甫氏族的人,都格外的恪守礼法,于是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在东张西望。 此时,就连沙弥也是闭着眼睛的,整个秋祖庙的院子里,乃至于大殿内,这庄严肃穆的场景之下,只有她一个人睁开了眼。 此时,看着这诵经声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会从此刻开始一直保持到最后? 齐明荷的目光就这么落在了香上,这会儿再环顾了周围两眼,干脆当机立断的站了起来。 一殿闭目诵经的人,诵经声盖住了脚步声,此时就这么走到了香炉边去。 这满殿的香味中确实是多了一缕不和谐的异味,但是刚才坐的菖蒲团实在离这香炉颇远,一下子闻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也找不出哪里是源头。 此刻,就这么敏感的闻着这两个可能传出香味的地方,薰香炉无异,再看着金佛像前燃着的香。 轻踮起脚步,走上前去细细闻。 此时身后的人都还是闭着眼睛,唯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穿行。 莫名的,同一瞬间,皇甫逸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邪眸一掀,看到了现在正鬼鬼祟祟贴近供奉案桌的人,霎时凝起了暗眸。 齐明荷闻着,不理会身后熟悉的目光,看着这正一点点烧尽的香,皱眉。 果然有问题,不过这味道……并不算是太陌生。 “……”苦思冥想。 而后半晌,终于想了出来。 是醉心花……! 醉心花也叫做曼陀罗,是高罗国传过来的花种,其香雅致可做香,但是闻多了不好,会麻痹人,这香味并无毒。 此时,还来不及深思到最深处,蓦地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 “明荷,你在做什么?!”蒲氏其声大喝。 齐明荷突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蒲柳芝正睁着眼,此刻愤怒的正看着自己。 本来踮着的脚尖也一落,“我……” 陆续,殿中有人看了过来,沙弥的诵经声有了波动,被影响到了。 …… 悄悄过来,结果还是被发现了,竟然还被当场抓住,此时只得愣愣站在这里。 “不守规矩,你就出去!” 刹那间,整个秋祖庙都安静了。 “我……我看香烧完了,过来上香。”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这查香的动作,再听着她现在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不快回来。”沉了声。 ……这事儿就算完了,没有毒的香,齐明荷彻底放下了戒心。 看来真这是她多想了。 ---- ps:第一更~ ------------ 194 紫藤,断垣,坠崖 确定这香虽有异却没毒之后,又坐回了菖蒲团,听着这诵经的声音,感觉这异香烧到了底之后,味道也渐渐飘淡了,也就不再注意了。 这期间,一直都没再出什么事情,蒲氏也静静坐着不言一语。 一直到这半个时辰度过后,坐得都腰酸背痛了。 秋祖庙里的人似乎大祭祀做多了,这样的诵经并不觉得怪异与太久,就连皇甫逸羽此刻也有耐心的坐着。 感觉殿外的阳光渐渐浓烈起来,巳时到的这里,现在已经将近午时,山上的午时因为季节的缘故,近秋了并不是那么的热,但这会儿齐明荷仍觉得有种热烘烘的感觉在心里乱窜。 似是真的坐太久了,导致浑身都不舒服。 不过,看着这正经的诵经场面,此时只能硬捱下来了。 这一坐,就是坐到了午时过了一刻,终于……诵经声毕。 感觉,殿中的人眼睛都全张开,就像是沉寂的场面一瞬复苏,齐明荷也睁开了眼。 蒲氏终于动了起来:“祭祖完了,如今可以回去了。” 夫人都发话了,方丈自然是点点头。 这肃静的场面,皇甫逸羽则一直轻扯着唇角没说话。 “羽儿。”此刻,蒲氏回头,看着皇甫逸羽。 “嗯。”依旧温润,没什么感情。 “你随着明荷一起随后走,娘亲有些不舒服,就先行回去了。” “秋祖庙旁风景好,你可以随意带明荷去看看,若不想看,回府也行。” …… 皇甫逸羽此刻没说话,只是白绫下的邪眸敛了一下。 嘴角轻扯,扯出一抹魅沉的弧度来。 蒲氏莫名出声:“我记得,秋祖庙的后山有个风景,当年玉溪妹妹格外喜欢,那棵开满花的紫藤是玉溪最爱看的风景,只可惜……唉。” 皇甫逸羽此时眸光倏地暗了一下。 齐明荷不明所以的听着这会儿的对话,察觉到他的不同。 头一抬,看着皇甫逸羽,余光则落在蒲氏的身上。 蒲氏这会儿说完笑笑了一下,风轻云淡的走了,这神情……就像是无意,就这么一问。 皇甫逸羽现在一动不动,就这么让她走了。 “逸羽?”齐明荷低喊。 他这颀长的身影动了一下,竟然没似平常之时那样,理会她,而是有些冷漠的往外走去。 就像是……终于,听到了某些想要知道的东西,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方丈本来就不多话,此时哪怕是守在一旁,恭送这皇甫府的主子,也只是静静的站着。 蒲氏出去之后,皇甫逸羽也出去了,齐明荷只能提了提这复杂的裙摆,这衣裙穿得……让她浑身难受,再低喊了一声:“逸羽……?”这是怎么了? 皇甫逸羽此时终于停下了步伐,听到了她的声音,回头:“过来。” 她现在担忧的走上去,还未走到他身边,已经被他伸出来的手一握,握在了手心里,把她一拉一带,沉声:“我们去后山。” “去后山干什么?”转变得太快,让她不解。 “去后山,看风景。” 蓦地,这会儿还没消化过来,已经被他带着走往了后山。 齐明荷一颗心悬着,难不成是要去刚才娘亲说的那个什么风景?什么玉溪最喜欢看的景致? “后山真的有一棵开花的紫藤树?” 此时,满脑子疑问还没有被解答,已经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往了秋祖庙的后头,等到真的走到了那所谓的景致前,齐明荷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致,一个山坡,面前是断垣,其实秋祖庙有建了墙,可这一处,似是因为有这一大棵紫藤树的关系,没有把墙围起来,反而是留了个缺口。 皇甫逸羽来到了这里,就站着不动了。 此时看着这一个断垣沉默不语。 白绫下的暗眸就这么挑出冷肆沉默的目光,就像一瞬回忆起了什么。 齐明荷的目光则霎时被这紫藤吸引过去了,盘知错节的紫褐色蔓藤绕在一颗苍天大树上,仿佛这树已经屹立在这里了千年,而这紫藤萝就这般缠绕着它,本应该不是开花的季节,可这里的紫藤萝却正如火如荼的盛开着,就仿佛漫天都被这繁花染紫了,忽然一瞬间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皇甫逸羽在沉默看着这里,而齐明荷则抬头看着上方。 周围没有人,两个人就这么独在这里…… “明荷。”皇甫逸羽喊了一声,此时却是往前走去,走到这树根下。 仿佛,极少有的触景伤情,魅沉了声:“两年前,她就是在这里死的。” 齐明荷被这花吸引过去了,没怎么听懂,似乎……从秋祖庙里出来,反应都慢了,就这么怔怔望着这漫天的繁花,好像还有紫色的花瓣在掉落下来。 “啊?” “他的娘亲,皇甫府的玉溪夫人,两年前,就是从这里掉落下去。” 齐明荷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就是……之前青莲说的,上山烧香,然后坠崖之处……? 脑子有点晕晕沉沉的,听着这几句简短的话,仿佛连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亦不知是被这会儿的氛围给感染了,还是怎么回事……蓦地觉得皇甫逸羽气势有些深沉,就在这里站着。 从上山到现在,蒲氏一直没有异样,他要等的,就是她开口,触景说一些话。 当初玉溪夫人掉落山崖,别人还以为是坠马车,无人知道是在哪里出的事。 只是最后在山崖下找到,那时已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躯体。 刚才蒲氏看似无意中的提点,其实便是给出了答案。 他今日过来的答案,亦是那天那么直接答应盛大祭祖的最大的原因。 此刻,紫色的花雨慢慢落下,显得这场景有些美,凄美得有些虚幻。 颀长而风华的身影,他靠在树边喃喃低语的样子,还有她现在出神听着的样子。 “从这里……”脑子不好使了,也没办法理解他说的了。 只是,目光透过这稀稀落落掉下的花瓣,余光再看着这如火如荼的紫色花海,在这粗壮的大树下,看着前方……突然,只感觉眼前一花,不知是怎么了,“……” 前方竟然有一条路,是通往对面的。 这不是断垣么? 可仔细看去,确实是有。 这一头,连接着山的那一头,紧密无间。 “山的那边有东西。” 齐明荷这会儿出声,就这么往前头走去了。 这树本来就在崖边,还没有围墙阻着,就这么走到了峭壁的边上。 皇甫逸羽从这紫色花海中挪回目光,也把思绪从回忆中抽取出来,突然一瞬敛眸,此刻就这么隔着白绫看着齐明荷这会儿的动作,沉哑了声:“明荷,你要去哪里?” 齐明荷眼前一花,现在头就这么有些疼,闻着这紫藤树根的味道,忽然觉得有些刺鼻。 这味道,忽地觉得和身上艾叶艾草的香味有些相冲,脑子里莫名又再窜出其它的味道。 这些闻过便记忆深刻的味道,此时在脑里似一团浆糊般的搅和在了一起,渐渐的混淆,却又逐渐清晰…… 抬手,不自禁的捂住了鼻子,突然想到了刚刚在寺庙中闻到的那缕残香,醉心花的香味,有些被逐渐麻痹的神经…… 她不是练武之人,又对香味敏感,这会儿在这里站着反应最大。 刚想回头,忽然眼前的场景就又产生了偏差,刚刚看到的那条路又出来了。 这会儿没注意听皇甫逸羽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只觉得耳边嗡嗡响,谨慎戒备的往回走,觉得不对劲了。 “逸羽……”刚张嘴,想叫他,这会儿已经径直往后退了一步,知道现在不太对劲儿。 可是,就在这一瞬身上的长裙竟然还绊了一下,就这么直直往后一倒。 “逸羽!” 一切不过是瞬间的事情,“明荷!”皇甫逸羽魅沉了声,幽眸都掠出了邪色,从未有过的狼狈! 去挽住她,可齐明荷这一瞬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就这么一跌,自己主动往悬崖边去了! “没事。”最后勉强传出的声音。 竟是眼前一黑,黑之前出现的是刚刚看到的那一条路,这断垣和山对面的那一头接上了,仿佛断垣消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还被这刻意配合祭祖穿着的繁复裙裳一绊,直接慌乱中选择了那一条路。 “别去!”皇甫逸羽惊到了言简意赅! 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一纵,偏偏还是迟了。 “啊――”惊慌失措的声音,脚下踏了空,齐明荷就这么自己看着自己眼睁睁的滑落了下去。 幻觉……方才那一瞬出现的竟然是幻觉! 她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哽咽……竟然是一种被淹死的窒息感,掉落的这一瞬听着风声,石头松动的声音,好像一切都不真实了,只觉得脑子好沉,无法忍受的恶心感…… 皇甫逸羽蓦地掠身追了上来! …… 此刻,山崖的对面,蒲氏正静静的站在马车边,冷笑着:“呵……” 她来时的路上为何要看这断崖两眼,就是因为这里便是整个秋山的凸起之处,若是中了毒的人,毒发之时有了幻觉,从紫藤树那一头看向这一头,便是连在一起的,极易坠落下去。 当初,玉溪就是这么落下去的。 ---- ps:第二更~ ------------ 195 崖底没有路! 此刻这惊叫声在山间传荡,就像是秋鸟掠起的声音,蒲柳芝再笑闻了自己身上醉心香的味道,她这一次做的……甚至比两年前还要缜密,从艾草艾叶的香,再到沐浴时她刻意密制的那一份香料,艾叶泡入水久了,便会褪出乌头根的香味,那些艾草……是她提前用“乌头根”浸泡过的,乌头根与艾草艾叶搭配在一起,会让人产生头晕目眩以至于短暂失明的效果。 并不是什么毒药,到了最后也难以令人察觉。 为了不让齐明荷提前嗅出来,她确实是费了不少的劲。 就连秋祖庙里的醉心香,也是提前做了安排,到了后面才沁出,目的就是麻痹神经。 在头晕目眩乃至于短暂失明的时候,另外再麻痹了神经,穿着华服动作缓慢,更容易掉落山崖。而她选在秋祖庙行事,为的也就是更好的达到想要的效果,从前已经成了一次……这一次再故技重施,又这般毫无预料,成事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皇甫逸羽对齐明荷如此上心,又这般惦念着玉溪,定也是会接受她的提示,去秋祖庙后的紫藤树旁,加之逸羽不太会武,又双目失明,若是再追随着齐明荷,有了醉心香的麻痹,也极容易掉落山崖。 两人一起坠崖,最多就是封了秋祖庙,若是死了……整个皇甫府就落到了明轩的手里。 哪怕最后要她如何,她也甘愿了。 此刻,蒲氏就这么看着前方,两个人影跌落山崖,这惊呼声还在萦绕。 仿佛整个秋山都惊动了起来,侍卫们一齐循着声音的地方掠动,可是这秋山如此之大,整个秋祖庙原本没有任何一个侍卫,下人都在外头候着了,蒲氏就这般冷冷看着远方的热闹。 再怎么赶,也救不到了,何况山下还有…… 此时,就这么静站片刻,望着远处的风景出神,笑了笑:“回去吧。” 这一瞬,仿若没听到这动静与叫声似的,唯有浅笑一直挂在唇上。 …… 马车就这么停在身后不远处,蒲氏折身看着这尘埃落定的一出事,再缓缓上了马车。 这一刻,就这样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出事了,她不在,已离开秋山。 这一切和她没关系了。 ----- 山风,仿佛不断在耳边呼啸,这断崖果然是断崖,千丈高……齐明荷的视力渐渐恢复,仿佛麻痹掉的神经都复苏了,遇到了这样的事儿若还不能清醒,那就死定了…… “逸羽!”惊恐中出声。 完全已经不知所然,这一瞬感觉满眼的绿,沉重撞击的感觉,不断擦过身旁的石头砸落下去。 只看到眼前纵身一跃的身影,仿佛白绫飘落,对视而上的是一双邪肆到了极致的沉眸,惊恐的眼,利落的动作,感觉在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双手拉住了自己,将自己一抱,此刻就这般被拥入一个滚烫的胸怀中。 逸羽……他不要命了! 竟然纵身跃下,追随她而来。 此时,只觉得所有的伤痛都没有了,原本该被磕磕碰碰的地方,都被他护住了,而与此同时却是觉得他被沉沉一撞,本该她承受的伤痛,都被他给承接住了,以血肉之躯……去替她挡着。 皇甫逸羽敛起了眉,一瞬的沉锐,抱着她根本无法施展开来,短暂的这么一瞬间只能两人一起往下落,山崖仿佛无底,若是坠下便粉身碎骨,此时堪堪转了个身将她打横抱在怀中,腾出了一双脚去寻找能够站住的地方。 千钧一发之时,在崖壁上顶了几下,凌空一翻,许久未曾用过的轻功…… 依旧挡不住此时落下的趋势,只能勉强撑住,脸色有些凝重。 一直到最后,顶踏了许久,减缓了着下坠的力量,全神贯注顺势往下,此时已经是难以再上去了,只能祈求不要跌落。 齐明荷感受着这风声,拼命苍白着脸抱住皇甫逸羽,两个人就这般相依为命。 只要有他在,再危险她也是心安的,只是这一瞬…… 双眼模糊间,终于感觉到下落的速度缓缓变慢,好像到山脚下了。待到真正站定的时候,抬眸一看,才看到眼前直戳泪点的一幕,皇甫逸羽白色的衣袍都变脏了,黄褐色的土迹斑斓密布,就连脸上也多了几道伤口,显得狼狈了几分。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狼狈的他,比起在邙山那一夜犹过之而不及。 “你受伤了!” “嗯。” 几分气喘,几分沉默。 齐明荷眼中的担忧漫过眸心,这会儿水雾笼罩,心静不下来,赶紧从他怀中出来,现在只能看着周围的情景,全是葱茏的树,还有沙石,周边还有奇奇怪怪东西的叫声。 显然就是坠崖,落到崖底了,若不是他冒死下来救,她自个一个人跌落下来,定是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这一刻,水眸中多了慌乱,看着这周围的环境,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 四周环顾,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 周围呱呱的声音满布,令人觉得心怵。 刚靠近他,便察觉皇甫逸羽此刻也是看着周围,脸上的伤口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环境之上,而是邪眸最后落凝在她身上,“你伤着哪里没有。” 沉沉的声音,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沉怒。 现在是她在心疼着他,他在担心着她。 齐明荷恍恍惚惚,所有的迷离都被这惊吓给取代,难以定神,“没事……” 反而是他,一直抱着她,受的伤绝对要比她多。 此时仰头一齐看着上面,山崖上的风景距离这里千丈远,根本连刚才的紫色花海都看不到了,唯有上面的呼唤声袅袅在山间回荡,传到这里来。 皇甫逸羽略微沉声:“刚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如果没记错她刚才是从悬崖那里退去,慌乱之中抉择的不是生路而是死路。 齐明荷低头:“刚才……好像是看到了一条路,眼睛有些看不清,头也有点沉,感觉像是……”水眸突然凝了一下。 对了,味道……刚才的味道。 “像是闻了紫藤花的味道有些头晕。” 紫藤、醉心花…… 紫藤又名朱藤、黄环,花可食,前金朝学者冯延登称赞,在斋宴之中,紫藤花堪比素八珍的美味――食用紫藤的风俗也绵延传承至今。民间紫色花朵或水焯凉拌,或者裹面油炸,可没人知道的是紫藤的根是有小毒的。 若不是研习香料,又闻了之前在秋祖庙殿里的醉心香,那还联系不到一起。 所以,刚刚她的那些不对劲,全都是因为这些? “中毒了……” 皇甫逸羽邪眸深挑,一瞬掠出可怕的气势。 从来就是不可一世,也没有人能对他下毒,因常年习武也因为萧门本来就是邪教,毒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不痛不痒,可此时,看着齐明荷这样子。 似是渐渐缓了过来,她扶额,一瞬刚才那种眼前一黑的感觉又来了。 只能晃了晃头。 此刻,感觉腰上多了一双大手。 皇甫逸羽目光落在崖顶,并未看她,下颔却是抬出了冰冷的弧度。 可怕的气势……沉沉蔓延。 所以,两个人此时落到崖下,根本也不是意外,而是刻意安排,赌的就是他会不会救她,要的就是他与她一并落到崖下,粉身碎骨。 只可惜,料错了。 千丈高的山崖上,萧宇此时闻声而来,看着这跌落的痕迹,脸色漆黑。 “公子……” 几乎一瞬肃声:“传令下去,立即派人下山谷去找!” 秋祖庙的方丈此时也一脸苍白站在这断垣前,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皇甫府的玉溪夫人便是在这里跌落下去,两年后又是在这里,同一个地点,皇甫逸羽与新娶进门的少夫人也下去了。 此时颤声道:“箫侍卫……这秋山,没有路可以下到这崖底。” 意思是说,若是跌到了一半,还可以救出来,若是直接跌落到了最底处,山峦重重间,根本就没有可以救的办法。 无路可至崖底…… 一瞬,萧宇此时回头,冷看了方丈一眼。 方丈面色苍白而退开。 “死路……” 掉下去就是死路。 此刻,在这崖下,齐明荷缓了一会儿,眼前的景物终于恢复正常,眼睛也能看得见了,只是短暂性的失明:“逸羽,我没事了……” 看着这高得都看不到顶的上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情有些沉重:“我们要怎么上去……” 皇甫逸羽此时勾着嘴角,一言不发的将她再一次打横抱起。 “逸羽!”惊呼一声。 齐明荷发软的身子就这么再落到了皇甫逸羽的身上,被他抱在怀中。 感觉就这么再一次走动,徒步上去。 “你放我下来。”哽咽,“我自己走。” 只见皇甫逸羽冷沉了眼,脸上的伤口犹在,多余的话于此刻,一句都不肯说。 真等他上去了,蒲氏就死定了。 …… 可这会儿看着前方,根本就连条路都没有,耳边于此时也传来簌簌的声音,齐明荷手突然紧握起来。 ------------ 196 山底下全都是蛇 “逸羽,什么东西。”紧张起来。 本来跌落山崖就已经惊魂未定,此时面临的是未知的路途,陡峭的山崖根本不可能走上去。 此时身在这个斜坡上,到处都是密不透风的林叶,还有潮湿的山间空气,散发着腐烂的气味,从未有人到达之处。 皇甫逸羽也沉了邪眸,这一瞬几乎紧绷起来。 听着这簌簌的声音,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穿行而来。 齐明荷一个抽气,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脚步一踮,再一次往上掠,用了轻功往树上足尖一点,抱着她上了苍天大树。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用武功,不是拿来杀人而是拿来用在了这里。 气氛有些沉寂,她大气不敢喘一声。 直到在这树上稳落了下来,才再一次出声:“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蛇。”魅沉的语调,带了几分不悦,就这般低低出声回答。 从刚才掉落到崖底到现在,无路可上去,一直处于可怕的气势,这种样子让她没来由心沉。此时顺着这话语的应答声,往树下看去,蓦地突然瑟瑟发抖起来。 只见刚才是上来得快,树下此时正不知从何而来的几只大蛇盘踞在地,莫约有人腿粗细,此刻正吐着蛇信子在地上,嗅着人的气息,不断的往上看,这冰冷的目光,带着兽性,有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可怕感。 “怎么……怎么会有蛇。” 问完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傻了,这里是崖底……纵然别说是蛇,怕是连虎豹都有。 但此时,目光就这么落在树下,不仅仅似是自然存在着,此时这么几只蛇相互盘绕在一起,只看到蛇皮粼粼,发出暗光,每一点缓慢的蠕动都让人觉得可怕,缠绕间,仿佛听到更大的簌簌的动静。 四面八方……仿佛它们是被人刻意投入山崖底下养着似的。 一闻到人声,便敏感的过来了…… 只看见这有些昏暗的丛林间,蛇光幽幽,又是七八条蛇突然间探出头脑,直直耸立在林中,草丛间,仿佛有更多的蛇正在游弋而来,让人汗毛直竖。 “……”仿佛失去了言语,只能感受着这最细微的声音。 渐渐的……从几只变成十几只,然后再到二十多只……三十多只…… 全部在树下蠢蠢欲动。 …… 齐明荷这一瞬全慌了起来,就这般紧紧抓住皇甫逸羽的衣袍,不知所措,这会儿感受着他的心跳声,仿佛他也有些冷沉,就这么感受着这样的冷肆。面对着若是人,还不可怕,如果是这么多只蛇的话…… 怎么回事,不仅落崖,没想到办法上去之前,竟然还遇到了这种困境。 “怎么办……”不由得喃喃出声。 此刻,仿佛就这么被困在树上,没办法下去,也没办法上山崖上了。 此时此刻,崖定,萧宇冷沉的看着这一瞬平静的山间,山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时间一分分过去……绝不可能,门主怎么可能坠崖跌落? 心中此时有莫名的笃定,沉声:“继续找。” …… 马车已经驶下秋山许久,一小拨人浩浩荡荡回到了城内。 皇甫府中,蒲氏一回来便换了衣裙,素白色的裙子换成了寻常的颜色,就这么坐在庭院内,命人沏了一壶茶,伴着庭院的风,此时就在这里坐着。 终于,尾随的人过来:“夫人!不好了,公子与少夫人掉落崖下了!” “什么?”刻意出的声。 而后这一会儿,脸上满是意外的神情,一如当年玉溪出事的哪一样。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羽儿出事了,我让你们都陪着羽儿一起出事!” 留在皇甫府中的人也全慌乱起来,从来不曾想到,好好一个盛大的祭祖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秋祖庙就仿佛是皇甫府的禁地,但凡每一次去,都会出事……距离玉夫人出事之后,连皇甫逸羽都出事了! 这宛如主心骨没了般,轰然乍响。 一番逢场作戏之后,蒲氏此时只坐在这里。 突然把茶一倒……轻饮起来。 她刚才为什么这么随意的就从断崖边回来了?为什么不继续看下去? “呵。”淡笑了一声。 当年,为了以防万一,设局杀玉溪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先把训练了许久吃肉的蛇,放了下去。 山崖下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些蛇会在崖下活着,就像是被训练的野兽一样,习惯吃肉了,就再也不习惯吃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应当还是没有改变。 她为什么不担忧皇甫逸羽和齐明荷还能从崖上下来?若是……万全之策中,有了纰漏,但只要皇甫逸羽和齐明荷两人都下去了,她就要想办法,让他们无法上来。 哪怕,这么长久的试探,逸羽真的没瞎的话……也逃不出那些蛇的血口。 …… 蒲氏此时就这么静静坐着,一口口把茶喝到口中。 脸上是冷漠的神情,这么多年装亲热,也已经累了。 蓦地,就这么再看向东院的方向,此刻眸光有些滚烫的炙热,多少年了……从三年前开始筹备除掉玉溪,一直到了后来,除掉了玉溪拿到了皇甫府的家权,把皇甫府的商事一点点转移到明轩的手里,到了后来皇甫逸羽大病一场,她以为终于能够拿到皇甫府大权的时候,他好了。一直又到两年后的现在,终于决定铤而走险,除掉皇甫逸羽与齐明荷。 此刻,蒲氏就这么怔怔看着东院的方向,蓦地脑里只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明轩,廉洁……”那些不能被人所知的往事。 是她所有筹谋的决心与缘由。 蒲氏就这么打发院中的人出去,此时静静坐在这院子里,等余下的消息。 很快,很快就能等到皇甫逸羽与齐明荷出事,难以救上来的消息了。 …… 蛇,丛林中的蛇,一只只在陆续探头。 齐明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会儿就这么紧紧抱住皇甫逸羽。 “逸羽……你怎么不说话?” 倒是说句话…… “嗯。” 已经僵峙将近半个时辰了,看着底下的蛇,全部如约而至。这会儿真的是还没有找到上去的方法,就要命丧蛇口了。 此时,只看见皇甫逸羽冷沉的脸终于有了动作。 “明荷,把你头上的那几片叶子摘给我。” 此刻他的手打横抱着她,静静站立在这粗壮的树干之上,没有手,一动不动…… 齐明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会儿只能水眸一敛,睨着他,然后咬了咬唇:“嗯……”轻应。 这会儿,只能听着他的话,然后按他的要求去做。 手一伸,一捋,就这样把头上的叶子扯了七八片下来。 叶子拿在手中的时候,只看见皇甫逸羽动了动,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一站定,手一松,把她放了下来。 “叶子给我。” 齐明荷忐忑,轻咬着唇看他:“逸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几片叶子,此时就这么被他从手中取出,拿在手中:“闭上眼。” 而后一瞬,她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只看到莫名的动作,耳边像是掀起了风,呼啸的声音,这一瞬吓得有点站不直了。 仿佛眼前的人有点陌生,并不是在开玩笑,纵然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情境之内,但也觉得可怕。 冰冷的目光,嗜血仿佛不带任何人性,手中的叶子宛如利剑,用了内力打出,就这么直直刺入了蛇的七寸。 顿时,树下那些大蛇死了几只。 死得太快,仿佛还来不及感知发生了什么,这般的冷沉,就像是对现在落崖的事的恼怒。 不容置喙的报复。 “不是让你不要看吗。” 齐明荷:“……” 缓过神来,此时轻咬着唇:“逸羽,你继续杀吧。” 踮起了脚尖,扶着树干,就这么再摘下几片叶子:“你杀蛇,我给你摘叶子好不好?” 皇甫逸羽眸光一声,邪魅中敛出了几分笑意。 只可惜,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看着底下蠢蠢欲动的群蛇,手中的叶子再做暗器,投了出去。 又是几只杀掉。 齐明荷将几片叶子递出去,有些想笑:“逸羽,我们现在像不像是生死相依,天作之合?” “嗯……”魅沉的声音。 一边冷漠的杀着生,一边分神应她。 还以为这种冷血的样子会吓到她,结果没想到果然是天生一对,叮嘱:“小心些,摘叶子的时候不要掉下去了。” 齐明荷气喘吁吁沉声:“知道了。” 这一刻,两个人就这么笑闹了几句,又沉了心专心致志的对付这一堆蛇。 蒲氏心思缜密至此,真的别让他们上去,否则真是要拆了她的骨头了…… “逸羽,我不想死。” “我知道。” “我是认真的……还没活够。” “嗯。” “还有……谢谢你。” 坠崖了才知道,纵然是拼了命,他也会去救她。 被抱住的那一刻,落入他怀中的那一刻,那样的感觉……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皇甫逸羽魅沉了声,故意玩味的声音:“怎么报答我,嗯?” 此时在这里一边杀蛇,一边苦中作乐。 摘叶子,放到他掌心之中,触及他手心,麻麻的。 ------------ 197 如果永远上不去怎么办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报答。”看着这蛇一只只的倒下去,笑了笑。 皇甫逸羽扯出了魅笑:“无碍。” 杀蛇,和与她**,没有什么冲突。 齐明荷:“……” 此刻两人在几丈高的大树上,周边的叶子都被扯得差不多了,密不透风的丛林,再看着幸好下面的蛇越来越少……可惜一地的蛇看着也有些让人觉得……头皮发憷,惊心动魄。 齐明荷不自觉的往皇甫逸羽身边靠,感受着他的紧绷,然后手中投掷出最后一片叶子,下面最后一只吐着蛇信子目露凶光的蛇应声倒下。 倒下的这一瞬,齐明荷直松了一口气。 看着底下这些盘曲成一团黑乎乎的蛇…… 吓得脸都白了,眼泪也出来了。 确定真的一只不剩了,干脆腿一软,坐到了这树干上来。 这一刻,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皇甫逸羽也撩眉,陪着一起坐下来了。 “累吗?” “你说呢。” “……” 这会儿就这么坐着,两个人互相对看了一眼。 掉落崖底的感觉,实在是一次奇妙的体验,此时把底下的蛇都杀透了,也不那么着急下去了,反而有片刻的闲暇,就这么坐着聊天。 简短的几句对话,皇甫逸羽坐着调息,刚吐纳了一口气,齐明荷的头就靠过来了。 两个人一瞬的沉默。 半晌…… “逸羽,你说我们上不去了怎么办?” “不会。” 魅沉的声音像是在她心上留下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我是说可能……上不去了怎么办。” “会死在这里么?” “不可能。” “……”齐明荷突然觉得无法沟通,说不下去了。 “逸羽,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好不容易把蛇都给杀了,下一瞬就要再去考虑能不能上到崖顶的问题,好不容易……想风花雪月一下。 此刻皇甫逸羽就这么斜睨了树下的那堆黑蛇一眼,皱了皱眉头:“嗯,上不去了就在这里住下了。” “然后呢?”齐明荷笑幂幂。 不悦的邪眸继续勾挑:“然后下面那些蛇,烤一条给你吃。” 齐明荷:“我……” 这会儿水眸蓦地一敛,只幽幽的看着皇甫逸羽。 静静的坐了一会,歇了一会后才站了起来,起身:“那我们还是想办法上去吧……” 实在是对底下那些蛇没有吃的兴趣…… 皇甫逸羽此刻莫名勾挑出了一抹魅笑,似乎心情说不出的大好。 “嗯。” 齐明荷这会儿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等着他余下的动作。 这么高的树,如果他不抱她下去,她是怎么也下不去的。 皇甫逸羽动了动,仿佛也意会到了她的意思,这会儿就这么笑着走过来,大手径自圈住了她的腰,下一瞬―― 齐明荷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这会儿直接喷洒了些温热的气息出来,魅沉的话语声就这么在她耳畔响起:“要是真上不去了,就在这里住下,然后你陪我在这里当对神仙眷侣,再替我生个孩儿。”萧寒光与齐明荷的孩儿。 齐明荷的心突然蓦地跳停,一瞬失去了言语:“……” 再然后,连嘴唇都微微哆嗦着:“逸羽,你……!” 果真是什么都能扯到某件事上,还有这个生个孩儿……突然又想到了在池室里的事情,满脑子都顿然是空白了。 “你……快把我抱下去,咱们还是……还是……想办法上去吧。” 皇甫逸羽只笑不语,顷刻间大手一用力,就这么将她打横一抱。 齐明荷这会儿惊呼了一声,再然后一瞬,整个人都凌空了,猛地感觉一阵失重,急得把眼睛闭上再睁开,已经下来了。 树下几十条上百条蛇盘绕在一起,齐明荷斜眸睨着看,突然就怕那些蛇再活过来,寻常的淡定已经没有了:“此地不宜久留,逸羽,我们还是上去吧……” 皇甫逸羽看穿没拆穿,此刻就这么笑了笑,“嗯。” 两人一瞬继续往外走去,兴许是方才一场恶战,周围已经没有簌簌的声音,野兽也蛰伏了,换来了难得的清净。 可是,看着这会儿的天色,因为耽搁了许久,阳光已经慢慢的减弱,这密不透风的崖底树下已经有些暗,暗得令人担忧。 齐明荷陷入了忧虑中,蓦地沉默下来。 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就这样在他怀中,也不想着要下来,两个人就这么一齐往上走去。 一直到了有掉落痕迹的地方,再抬头一望…… 笔直的高崖,根本没有可以上去的路。 就像是一个瓶底,四周都是高崖,将这里围成险境。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定是可以上去,可是现在多了一个她。 刚才掉落下来的时候,都是勉强尽了全力才安全落了下来,纵然是这样,可脸上还是受了伤,现在狼狈不堪。上去不比下来,用的力气与难度定是比下来时更多,看现在皇甫逸羽的神情,显然是有些头疼。 剑眉微微蹙着,邪肆的暗眸氤氲着说不出的幽光,有些深沉。 他现在已经把她放下来了。 “上来。”沉了声。 齐明荷不明所以。 皇甫逸羽微微低了腰,这是第一次…… 似乎有些明白了,咬了咬唇,伏上他的背:“小心些。” “嗯。” 这一瞬,将她一背,就这么想要试试能不能上去。 从十五岁接手萧门后,已经很久没这样狼狈过了,遇上了她,好像人生中许多事情就这样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正逐一开始,不悦的敛眉,不发一语。 齐明荷现在也微微喘着气,有些不舍得。 但是她也不想让他陪着,俩人一起死在这里。 弱声:“咱们能上去吗……” “试试。” 此时齐明荷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而后他话音一落,感觉两个人已经再上去了,不过这山崖太高,不过上去一瞬,没有地方落脚,就这么再停了下来,落回了原地。 皇甫逸羽气稍喘,就这么沉默着。 “等会再继续试试。” 齐明荷忽然就不想说话了,默默松开了手,从他背上下来。 “逸羽……要不然,你先上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此刻,已经快要太阳落山了,天边弥漫着一点红霞,微微的红光照得她的脸都有些通红,一双水眸也有些落寞,卷翘的睫毛此时微微颤着,说完沉默不语。 皇甫逸羽邪眸一挑,睨了她两眼,嘴角动了动。 “……” 什么也不说,大手将她一揽。 邪魅扯到怀中,“我陪你。” 齐明荷抬头,这一瞬,落入的是一双不可一世,带着笑意的沉眸。 突然……眼眸有些酸涩,“你先上去。” 他沉声:“上背上来,我继续试。” ----- 山崖上,萧宇正沉沉看着崖底,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下面的任何场景,此时只是这么神情越来越冷。 回身:“派去的人回来了没?” 身后几个侍卫道:“回箫侍卫,派了百余人从山脚下开始找,但是山脚与崖下是完全不同的地方,我们……没办法过去。” 萧宇此时神情冷肃,手一挥,“继续!” 就这么再回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山崖。 身后的人再陆续退下,去想办法找人,此刻崖下的人生死未卜。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秋山的傍晚也开始有些凉了起来。 满天红霞之下,萧宇冷沉看着这眼前的断垣,终于……干脆纵身跳了下去。 …… 齐明荷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说什么都不肯再上他的背了:“歇一歇吧,要不然你先上去,不用再管我了。” “嗯?要不然你过来。”魅沉的声。 “过来干什么?”她现在是说着正事,可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皇甫逸羽此刻也正坐在石头之上,两人隔了几寸的距离,方才又背着她试了几下,可惜这崖太陡峭,若是一个人尚能勉强上去,两个人是绝对上不去的。 于是,这一刻也不着急了,先这么坐着。 “过来让我亲一个。” 齐明荷顿时愠恼的看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蓦地恼了一会儿,低下了头:“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不想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山崖下,才不肯上去的……逸羽,我……其实真的没关系,你上去吧,别管我了……” “你上去了,我心里头才能放心的在这里等着你,我不想……你在这里陪着我来着。” 看着他不动声色的努力,明知道他现在在这里坐着是为什么。 皇甫逸羽魅眸掠出了几分气势,瞅了她一眼。 “嗯。”大手就这么一伸,这会儿无所谓的把她往怀中一揽。 齐明荷一急:“唔……” 倒是给个反应。 此刻,这反应就是突然按住了她的脸,抬起了她的下巴,魅人的唇一扯,将她的唇吻住了,一撬开,吻了进去。 “嗯唔……”逸羽。 急得想推开他的胸膛。 这会儿只听着他心脏沉沉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蜻蜓点水的吻,满足的神情,肆笑:“呵……” 此刻,刚吻毕便听到了动静从上而至的声音。 “门主!” ---- ps:第一更,推荐票啦啦啦 ------------ 198 皇甫逸羽死了?! 萧宇突然从天而降,这动静大得突然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此刻只怔怔的红着脸,仿佛呆掉了般看着此时从崖上掉落下来的身影,显然,这是有备而来。 于是身手利落,动作快的吓人。 皇甫逸羽突然又勾起了唇角,就像是料到般。 “来迟了。” 萧宇霎时就这么跪了下来:“门主!你……没事吧!” 他就料到,门主一定会没事的!堂堂萧门的门主,怎么可能被这个断垣所难倒,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要下来看一看!纵然会…… 只是……此刻看着皇甫逸羽脸上的伤,再下意识的看往齐明荷。 此时,暗眸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少夫人……”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刚才被突如其来的吻了,这会儿神都还没有缓过来,再看着萧宇的出现……还有逸羽现在的神情。 皇甫府的人没有能力救到这里来,也依旧有萧门的人在。 所以……萧宇是他在皇甫府里的…… 萧宇朝齐明荷低了一下头,算是认了。 “没事。”皇甫逸羽此时冷冷的开了口,打破了这冷置的画面。 终于,这会儿才一齐回过神来,齐明荷也缓过劲儿来了。 不再想这么多,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想把刚才的臊红拍退下去。 不知道刚才两个人拥吻的时候,有没有被萧宇看见。 萧宇此时起身:“门主……属下救你们上去。” 皇甫逸羽邪眸微冷的样子:“不用,你先上去,调人过来。” “待天黑了,先传命回去,说我死了,再让人下来。” 萧宇霎时:“……” 齐明荷这会儿也懵了:“逸羽……?” 他现在又是不肯先上去,独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单凭萧宇一人之力,肯定是无法把两个人救上去的,重点还是在于她……可是,为什么要先传命回去,说他死了? 此刻,齐明荷微微凝了水眸,就这样不解的看着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眸色深沉,嘴角轻扯出几分戾气。 这样子,就像是刚才在冷漠杀毒蛇的时候,那可怕的神情。 “属下接令。” 邪肆的嘴角,此刻再随意扯了扯:“让箫青、箫统、箫明过来。” 萧门四大护法齐聚,比整个皇甫府的侍卫出动都有用。 此刻,齐明荷就这样愣愣的坐在这里,看着他吩咐,运筹帷幄,设局毫不迟疑,干脆利落得又有几分陌生,顿时不插话,只看着他安排。 娘亲这会儿真是惹恼了他了,要是不找点事儿做,报答回去,她都觉得于心不忍了。 刚刚那些蛇的处境,也是拜她所赐。 齐明荷不知道的是,此时皇甫逸羽的冷漠,绝不仅仅是缘于今日的掉崖,还有她现在所身中的毒,一直以来,他在皇甫府中没有出手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知道玉溪夫人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些……说不出的隐晦心境。 那些猜测与怀疑。 此时魅着冷笑:“就让她先得意忘形,高兴高兴。” “是,门主!” 萧宇就这么再一跪,行礼再起身,就这么动作利落的再上去了。 齐明荷这会儿直勾勾的盯着这悬崖峭壁,萧宇上去虽有几分困难,却是无虞。 “在看什么?”这邪肆的声音又变回来了,带了点玩味。 现在有了上去的办法,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都轻松多了,她也多了几分与他笑闹的闲心:“在看箫侍卫怎么上去。” “看他做什么?”一点点不悦,又开始在心里泛滥了。 齐明荷蓦地忍不住笑:“怎么……人家能上去,你还不让我看么?逸羽。” “……” 皇甫逸羽沉沉挑了邪眸,这会儿只看着远处的夕阳。 通红一片在天际散开,即将进入黑夜。 “我不上去。” 管她如何说。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听着他简短的回答,嘴角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忽然也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看到远处的红霞上,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谁说……要你上去了?” “嗯?”又是不悦的再次邪挑了声。 这会儿两个人就这么浮生偷得半日闲,一起看着这夕阳一点点落下。 ………… 皇甫府中蒲柳芝很有耐性的在庭院中喝茶,一直等了两三个时辰,从正午回来,接到出事坠崖的消息,到后人不断来报,寻不到……她装模作样的发了一下午的火,直到了现在…… 此刻稍稍笑了一下,这秋山地势如何,她岂能不知道? 不仅无法去救,找不到,纵然是找到了又能如何? 皇甫逸羽和齐明荷只怕是早丧生蛇口了。 那些大蛇,吃了多少年的肉了,在山底和野兽厮斗多久了,岂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 只怕,真的有人冒险跳崖下去救了,找回来的也不过是两具残破的身体。 此刻,蓦地听到了庭院外的声音,敏感的将茶盏放下,就这么看向了外头:“谁……” 以为是回来报信的人,来呈最新的搜救消息。 此刻,却是看到皇甫明轩,一袭青衫俊朗的从庭院外走进来,她一下子便激动起来:“明轩,你来了。” “婶婶,我听说逸羽他……怎么回事?” 此时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有些沉稳与难以置信,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甚至那日从西院品茶回去之后,第二日就出了皇甫府,后来听说府内要大肆祭祖,这种事情和他向来没什么关系,最多冷笑了两声。 干脆,撒手去了附近的几个城池,转到了今天才回来。 料想不到,前脚刚进了汴京城,下一瞬便有人来报出事了。 现在于整个皇城还是封锁消息的,可是秋山坠崖…… 蓦地想到两年前那具面目全非的身体…… 皇甫明轩沉了声:“现在是什么情况。” 蒲柳芝沉着的望着眼前的皇甫明轩,似乎从他这一瞬说话的样子,又看到了另一个相似的人,还有自己的影子。 看着庭院中无人:“今日去祭祖,逸羽他……和齐明荷,一起掉下山崖了。” 省去了艾叶艾草香、醉心花、紫藤根等事情,直接单刀直入。 皇甫明轩墨眸一凝,神色难明。 取代皇甫逸羽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却是从未料到还没出手就出了这样的事,一切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这些还不算什么,此时藏在衣袍下的手忽地紧握,神色难明。 “齐……明荷?” 那天晚上的亭中相遇,他刻意帮她扫掉了头发上的花瓣。 想到齐明荷也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了,一瞬间的沉默。 蒲柳芝倒是没发现他的沉默:“明轩,这皇甫府就是你的了,难道你不开心?” 皇甫明轩眉间的神情变了变,就这么深沉如许。 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令人始料未及。 “……” 蓦地,蒲柳芝还欲开口,“你等着,再过不久,消息就会传……”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啊,夫人!!” 此刻,这话音还未落,外头霎时猛地传来了这惊恐的声音,一瞬把人吓了一跳,也将此刻西院的静寂全盘打破。 蒲氏要说的话霎时留在了嘴中,顷刻间转身,朝着此刻的门口看去。 丫鬟与几个急急忙忙从秋山赶回来的侍卫冲进来,此刻没了分寸的跪了一地:“夫人……不好了……箫侍卫,箫侍卫回来了,他……他下崖寻到公子了,公子死了啊……”哽咽。 整个皇甫府都似轰动了起来,霎时间几乎呆滞。 蒲氏几分没回过神来,就这般站在原地:“死了……?” 这神情,宛若被这个消息震得晴天霹雳。 皇甫明轩站在原处,墨眸一抬,也落到了此时这正跪着惊慌失措的一群人身上,仿佛……整个皇甫府都变天了,全都手足无措了,在请求蒲氏发个话。 蒲氏还在惊悦中回不过神:“羽儿……死了……” 而后,整个人都坐了下来。 顷刻间无人敢说话,此刻就这么静静伫立,还有跪了一地的人。 …… 最后,这一瞬,怎么让人出去的,她不知道。 只有几分恍然,还有这喜不自胜的愉悦,这么久……这一天竟然就这么来了,她真的做到了。 此刻,这一整个空空荡荡,弥漫着一片死寂的院子中,蒲氏抬眸看向皇甫明轩:“明轩,你听到了吗?羽儿死了……他真的死了。” 皇甫氏族唯一的嫡系公子,死了…… 京城最大名鼎鼎的温润公子,皇甫逸羽,去世了。 按照祖训,嫡无传庶,这皇甫府终于是明轩的了。 皇甫明轩此刻沉寂站着,冷沉出声:“死了?” “死了。” 从十年前那次清帐开始,一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竟然,连他都觉得是在做梦。 蒲柳芝此刻竟然忽然放声笑了出来,“明轩……”热泪盈眶,忽然有些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我终于帮你……”断了话语声。 这是她心里埋藏了二十余年的秘密,也是她见到他第一眼时的心愿。 皇甫明轩突然看向蒲柳芝:“婶婶,你为什么这样不竭余力帮我?” ----- ps:第二更~呼唤月票啦啦啦 ------------ 199 萧寒光乍现,二十年秘辛(6000+) “我……”蒲柳芝突然神色难明。 “明轩,我为什么帮你,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待你好的,我……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我与你爹,有交情。”从前,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说要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冷冷的问她。 他不相信皇甫府中任何一个人,更不相信自己的婶婶,嫡庶不相立,这婶婶还是将自己父亲赶出皇甫府的罪魁祸首的夫人。 一直到了最后,他皇甫堂公子的名号渐渐远扬,手里也开始有了些许实权,才真正的相信她起来。 对她,也态度热络了些许起来,几分对长辈的恭敬……但是,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她做出这么大的事情? 按理说,对皇甫逸羽的情分,应当比对他还要多。 此刻,皇甫明轩看向蒲柳芝的神情,有几分戒备的探究。 蒲柳芝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看到这有些疏远的目光,刹那间心痛如绞,“明轩,婶婶我……” …… 夜黑了下来,人也都暂时退下了,既然说都掉崖死了,自然是明天天色放亮了,才过来搜山,大晚上的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山崖底下是这样的情形…… 齐明荷坐累了,靠到了皇甫逸羽的身上。 两个人这么静静的看星光:“还记得上一次看星光是什么时候?” “落日湖的时候。” “嗯,你还记得啊?” “……”又沉了声不说话了。 此刻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这感觉就像是在回溯当初在邙山的时候,不过都过了那么久了,当初的剑弩拔张与探究也没了,成了如今的样子。 太无聊了,他又一动不动的,这会儿齐明荷只拿手细微的挑起了他头上的几撮发。 皇甫逸羽顿然敛了邪眸:“又怎么?” 声音还没彻底出来,只被她刻意拨弄了一下,然后自己径自的拿起了自己的几缕散发,一起缠绕在一块。 这感觉……微妙得有些奇妙。 “没什么,就是闲着无聊,玩一玩。” 皇甫逸羽敛着目光看着她,这会儿山风呼啸,又差点心神一动,将她一揽。 齐明荷出声:“结发玩一玩……” 发妻发妻……结发夫妻。 突然,感觉到他大手一用力,蓦地又要将她捞进怀中,沉沉吻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她吓了一跳,齐明荷猛地想退开,结果,这一瞬两个人刚才扯到一起的头发被一拉,狠狠的一拽。 “唔……”自作孽不可活,疼得头皮发麻。 此时,附带连同皇甫逸羽都被一扯,扯得邪眸挑出了暗光:“齐明荷。” “……”疼得瘪嘴。 “让你乱动。” “让你碰我?” 似乎又要剑弩拔张这一会儿,疼过了以后反而又噗嗤了一声,笑了出来。 “不闹了,咱们还是在这里坐着歇一下吧。你说箫侍卫什么时候才过来?要是说咱俩死了,待会儿再回去皇甫府,会怎么样?” 皇甫逸羽此时薄唇倏地一扯,扯出难以言喻的冷魅来。 面无表情,似乎所有魅笑的温柔全不见了。 “萧宇戌时会来,等回了皇甫府,带你看戏,嗯?” 齐明荷水眸里瞬地掀起了水光,“看什么戏?” 皇甫逸羽突然不说话了,这会儿就这么把目光幽幽一挪,看到了远处去,这山崖下颇凉爽,面前一轮弯月如弯刀,两个人这般在这里坐着,月色的亮光都倾洒到了鼻翼上。 “今夜,是她的死期。”蓦地冷冷道。 这邪肆的样子,就像是认真的想要杀人那般。 齐明荷突然心头跳了一下:“逸羽……” 这会儿,只看见皇甫逸羽又一瞬变了脸色,浑身邪肆狂傲的气势一藏,又变成了几分霸道的样子:“刚刚做什么了?嗯?” 不悦的声音:“快把头发解开。” 齐明荷咬唇:“……”无趣得不再追究。 “知道了!”不甘愿的把头发解开。 这一会儿,又忽然百无聊赖的坐着,忽地,只听到了隐约传来的阵阵风声,这风声呼啸得太意外,不似是山崖下树影层叠,互相碰触刮出来的风,反而倒像是有人在崖上,敏捷的身影与山崖峭壁摩擦碰触而过的声音。 此时,这声音幽幽从上方传来,不仅仅是一人所发出的动静。 齐明荷突然一愣:“逸羽……” 目光此时也顺势向上看去,忽地抬头。 黑夜中,蓦地出现了飞鹰般的几个人,犹如鬼魅。 “……”忽地,这一瞬都没什么心情打闹了,两个人结在一起的头发就这么松缓开来,直接散落在手中。 皇甫逸羽冷肆随意的样子,浑然天成的领袖气概,而她则是彻底发愣,第一次见萧门之人,一动不动…… “门主。”这些恭敬的行礼声纷纷整齐传来。 感觉,好像有什么天梯也正快速的从断垣上放下来,齐刷刷的鬼魅声,就仿佛从地狱传出来的声响。 这一瞬脑子空白,再等到回神的时候,已经看到四个人整齐的站在面前,除了萧宇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从来没见过男人,皆是长相冷酷。 应该就是他夕阳落下时,吩咐让萧宇叫来的人吧。 此刻四个人一齐整齐站在这里,气势上顿然凸显得皇甫逸羽更是冷魅,眉宇一挑,皆是杀气。 “既然都来了,那就上去吧。” 四人此刻齐齐敬声:“恭请门主。” 齐明荷这会儿还在被这场面震慑着,一动不动。 皇甫逸羽突然回头:“明荷,还站着做什么?” 齐明荷一愣:“哦。” 这会儿,看着前方的他伸出的那一双手,下意识的要抬手去握。 蓦地一瞬,心里头跳得快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习惯他是皇甫逸羽了,突然看着这“萧寒光”的场面……嘴角轻轻抿着。 霸道而邪肆,暗藏的温柔没变化。 齐明荷这才缓了口气,定了定心。 “……” 往前走了两步,蓦地:“嘶……” 皇甫逸羽挑起了眉头:“怎么?” “坐太久了,脚……麻了。”几分不好意思。 现在萧宇、箫青、萧统几人正在这里站着,她却突然出了这个岔子。 让人……看笑话了? 所幸,几人面无表情,也不敢透露出什么表情。 就这么诧异的看着皇甫逸羽蓦地回了身,竟将齐明荷打横一抱。 这动作,自然熟稔得……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萧宇所幸已经淡定了,剩下箫青、萧统、箫明三人冷酷的眉眼挑了一下。 这世上……让门主破例的人出现了? 此时,不由得想起了从前枉死的花魁,此刻立即给齐明荷和皇甫逸羽让道。 一群人,犹如鬼魅的就这样踏着天梯,飞掠从容的上了山崖。 萧门之所以能够让几个大国都为之忌惮,都是有缘由的,除了掌握着神功利器,还有数不清的高手,这会儿不过是初揭面目而已。 一群人上了山崖,又再见到这紫藤树,兴许是药效过了一点了,这会儿闻着这淡淡的紫藤花香,好了许多,也不觉得反胃了。 这会儿齐明荷选择不说话,脚麻还是依旧走不了路,感受着皇甫逸羽上来后的冷肆。 他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于是她也不故作娇柔的挣扎着下来了,干脆让他抱着。 出声:“逸羽,我们现在回皇甫府么?” “嗯。” 此时此刻,一批人马将皇甫府不动声色的紧紧围住。 皇甫府中,此时仍处在公子出事的氛围中,无法自拔,这晴天霹雳…… 而西院,也仿佛是收到了惊吓般的清寂,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出,亦不下令,仿佛一切都停滞了一般,也无人胆敢说话,此刻……死寂沉沉,唯有一批停止搜救了的侍卫,站在大堂一侧待命。 府外,这被围起来的事情犹还未发现。 此时秋山脚下,华美的车辇早候着了。 萧宇则提前回皇甫府安排,莫约小半个时辰后,就能到府。 府中,西院内,风吹拂树叶的声音。 蒲柳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无法再去回答皇甫明轩的任何问题。 皇甫明轩看着她,然后步步逼近…… “婶婶,帮了明轩这么多年,怎么?此时连到这样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明轩吗?” 那天夜里,他来这里喝茶时,那么略微几句简短的话,已经让他起了疑心。 “明轩……”蒲氏低了声,“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婶婶是真心疼爱你的,就行了……你只要知道,婶婶的一切付出都是为了你……很快,这整个皇甫府都是你的,就好了。” 皇甫府,整个拥有着百年基业的皇甫府,世人所仰慕的皇甫府。 皇甫明轩硬朗的身姿挺直而站,纵然即将接手皇甫府,也有骨气的不糊里糊涂承恩:“婶婶这是不打算坦诚告诉明轩的意思?” “明轩!” 此刻,皇甫明轩转身出去,几分贵气洒脱的身影,像极了从前那个人。 蒲柳芝终于出声,感触的哭了出来:“站住!” “我说……” 既然皇甫府的事情,已成定局,既然这世上所有知情的人,都不在了,那么她说…… “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从来没想到,她费尽心思,造了那么大一盘棋局,却是在这里出了差错,她这般欢喜,皇甫逸羽死了……却是没想到,最终要刨根问底的却是皇甫明轩。 周围气氛沉寂,皇甫明轩此刻走到一半的步伐停驻,回过身来看她:“那婶婶就说吧。” “我一直怀疑,我与婶婶,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 夜深静,齐明荷坐在马车中,看着皇甫逸羽也一脸沉寂坐在马车中的身影。 他此时一言不发,她则默默捶腿。 此刻看着身侧竟然还有贴心备好了的干净的衣袍与裙裳,齐明荷蓦地静静的……这会儿心跳竟然会莫名加快。 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逸羽,你是不是故意的……答应娘亲,来祭祖?” “嗯?” 此刻,就像是冥冥中,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像是突如其来的……设了好几年的局因缘际遇而掀开了,她也忽地把一切事情和他的一切神情串联了起来:“就是为了……试试看,娘亲是不是会出手,包括玉溪夫人,所以……一切其实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皇甫逸羽此时一言不发,就这么继续静静的坐在车辇软垫之上。 冷肆的眉眼,面无表情,倏地,侧过幽眸来看着她:“嗯?” 邪肆婉转的音调。 “所以……逸羽,你刚才在山崖底下说的那一句,要杀了娘亲……” 此刻水眸一亮,就像是恍然大悟起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一直没有问你,你过来皇甫府是为什么……既然你不是皇甫逸羽,那你在皇甫府里,一直顶替着‘皇甫逸羽’生活,是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危害过皇甫府一次,亦也不是争夺家产…… 还有在紫藤花树下,原本那出了神的样子,还有那几句她没有缓过神来的话。 为什么……总感觉他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也像是……与整个皇甫府渊源颇深的样子。 此刻,皇甫逸羽只听着齐明荷这些话,勾了勾唇角笑,不回答。 今夜,统一与蒲柳芝算账。 不管是那些揭开的秘密,还是仍暂未揭开的秘密…… 如数即将天下大白。 邪肆的声音扯出来:“问那么多做什么,嗯?等会儿回到皇甫府,自然就会知道了。” 此刻,一句话把齐明荷的好奇心给打回去了,此时只能感受着马车颠簸的声音。 他再笑着出声:“把身上的衣裙换了吧,免得穿得一天了,脏着不舒服。”再魅笑着温柔出声,“把身旁那套墨袍再给我。” 齐明荷此时就这么愣愣的把衣袍再给他递过去,而后…… 马车外,是萧门的人在护送着回去,华贵的车辇,仿佛极致嚣张又放肆。 仿佛从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似的。 马车就这么在城道中飞驰而过,直奔皇甫府,待到皇甫府的时候,已经华灯皆上,府中一片死寂。 围守着皇甫府的人马看到这象征着身份的马车到了,倏地强行把皇甫府的大门打开,惊动了里头的人的时候,马车已经正对着门口,停在了这里。 皇甫府的侍卫们瞬间戒备,进入对峙状态:“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皇甫府!” 此刻,这声音一出,紧接着就是马车内缓缓率先下来的一道身影。 齐明荷换了衣服,此刻一身魅紫色的宫裙套装,繁复秀丽的花纹,就像是紫色而魅雅的花瓣,层层叠叠在这裙摆上摊开,向来只穿素色衣裙的她,这么一穿,胡人的天然媚色勾勒了出来,一瞬间的惊艳,看怔了此时赶出来的侍卫的眼。 “少……少夫人?!” 正准备进去禀报,在这拿出兵器准备恶战的时候,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是该愉悦,还是该惊吓,完全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 此时,只看见另外一道魅色的身影再踏了出来,一袭墨色的玄袍,勾勒出颀长完美的身躯,凌人的气势……一双温润的唇微微勾着,笑出了几分魅意,温雅无双,却又从骨子里倾透出来了不羁……就这般对着众人。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这人邪眸上覆了一条象征身份的白绫,他们几乎以为见鬼了,此时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却又魅如修罗的男人! 皇甫逸羽冷沉出声:“蒲柳芝呢?” “……”眼前的一群皇甫府侍卫都还未缓过神来。 此刻,就这么愣愣着:“公……公子……” 紧接着便是余后,后知后觉的声音:“蒲……蒲……” 渐渐反应过来,问的是谁:“夫人……夫人她现在还在西院里,属下们这就去禀报,禀报公子回来了,公子没有死……” 皇甫逸羽倏地抬手:“不用,我亲自过去。” 整个皇甫府就这么后知后觉的轰动起来,可惜这轰动……已经是迟了,无法再传到西院去了。 此时,皇甫逸羽冷沉着眉眼,就这么一步一步,往西院走去。 齐明荷提了提裙子,这一身衣裙,是替他准备之时,也给她备下的,他那一身墨袍,就像是为他量身做的一般,将邪肆狂傲的气息如数衬托了出来,魅人到的极致,而她的……则像是与他陪了一对那般,穿上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此刻就这么加快步伐,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往西院走。 整个去西院的路也被率先不动声色包围起来了,萧门入侵皇甫府,也仿佛是如入无人之境。 整个西院早在不知不觉间被封锁了起来,此时就等着瓮中捉鳖,迎着他的到来。 这步伐声,轻而无声无息,就连皇甫府的侍卫此时都被留在了西院的最外头。 皇甫逸羽踏进了这陌生的西院,径直走向了此时安静如死寂般内院,齐明荷跟随着他的步伐,只是……这会儿还没有提步进去,只在这一墙之隔,蓦地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声音。 来得恰是时候: “明轩……你真的要婶婶说?”蒲氏略带了几分哀戚的声音,“说了,你真能接受?” 皇甫明轩沉寂的站在庭院正中间:“你说。” 寻常英气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深沉。 蒲氏嗫嚅着唇,喃喃发出不成调的声音,满脑子都是那日的箫声,还有那日皇甫明轩说的那些不如人的话,还有……她藏了二十多年的心事!从来没有人知道……没有人…… 知道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姻缘错……姻缘错…… “呵呵……”她猛地笑了出来。 “你说,婶婶为什么要这么铤而走险的帮你?从来,只要你想要的,婶婶都会不辞余力的帮你拿到,纵然你没有开口,婶婶都会……你说,这是为什么?” 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廉政死了,廉洁远走,还有玉溪…… 乃至于顾雪纯的娘亲…… 如今,就连皇甫逸羽也死了,她本不打算说,就让这个秘密偷偷埋藏在阴暗里,一辈子不见底就好了…… “如果,我不说,你便会一直坚持着查个水落石出,直到知道了为止?” “婶婶,若明轩说是?” “好……”蒲氏踉跄了两步,豁出去了:“那我说……我是你娘亲,你信吗?” “什么?”皇甫明轩沉哑了声。 此刻,整个西院内的氛围都仿佛凝滞了起来,一瞬每个人都失去了言语般,突如其来的话语,把皇甫明轩震慑得连退了两步,硬朗而英俊的身姿就这么僵了两下,退无可退,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树上,倚着树干,怔怔看着蒲氏。 “婶婶,你在开玩笑,你说什么?” 蒲柳芝忽然放声大笑了出来:“呵呵……我说什么?明轩,我说我不是你婶婶,其实我是你娘亲,你信么?” 既然非要刨根问底的寻她要个答案,为何又不能坦然接受? 是她的错……她的错! 众人都只知道,皇甫府的蒲氏夫人膝下无子,可是为什么没人问,她为什么会膝下无子,为什么会不受宠爱?为什么这二十余年来,在皇甫廉政没死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夫人,却没有人休了她?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设局,只为了要将玉溪杀掉? 还不是为了她的孩子……她与廉洁的孩子! 她真的仅仅是心念廉洁么?如果没有她的一份私心在……拼死保护,那碧廉故居又怎么能安然无恙留到现在? “不可能!”皇甫明轩冷沉出声! 这一瞬,纵然就连这三个字都无法好好出声…… 眉眼都是慌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门外,齐明荷突然抬手,一下子屏息,倒抽了一口气,就这样拉着皇甫逸羽的衣袍,暂停住了脚步,仿佛就这样……也出乎了意料。 皇甫逸羽蓦地邪肆的勾起了魅眼,几分可怖的气息,沉沉的聚敛起来。 今夜,似乎不仅仅是他要算账,而是连这二十余年,所有皇甫府的秘辛,都要一并起底了。 …… “不可能……” (推荐票+月票+留言+今天更得蛮早哈) ------------ 200 那些说不透的往事(6000+) 皇甫明轩此刻靠在树上,目光一寸寸变成了利刃,仿佛凌剐着蒲柳芝的心。 蒲柳芝忽然放声大笑出来:“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我是你婶婶……就因为这十年来,你一直认为我只是你婶婶,还是因为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是别人眼中的皇甫夫人,所以就不可能?” 几分失了分寸,咆哮道:“这世上的事情……从来就不由人控制,又岂又有什么‘不可能’之说?” 皇甫明轩无法接受:“不……” “怎么不?明轩……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住你,所以娘亲才会那么努力,努力的想要补偿你!你可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几乎回不过神来,就那般差点怔怔在众人面前哭了下来……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是我的错……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久,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们从未见到的背后,我又是怎么过的?从怀胎十月,到失去你……你可有想过,我是怎么过来的?这十年,你年年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办法……替你做任何娘亲该做的事情,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痛不痛?” 一句不可能……不可能……将她的心再一次狠狠敲碎了。 皇甫明轩目光冰冷,看着眼前哭泣的蒲柳芝,无法接受……纵然亲耳听到了她说这些,还是无法接受。 “你以为……娘亲活得开心吗?你常常在我身边,却从未叫过我一声娘亲,我也无法让你喊我一声娘亲,这种感觉,你能够体会得到吗?你又怎知我不痛苦?明明……是你娘亲,却只能听你喊我婶婶,你以为,我很好过吗?” “我不是不想……这么多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十年前你出现在皇甫府,之后我便无时不刻不想认下你,你以为娘亲容易吗?娘亲也常常活在自责中,这种感觉,又有谁能懂?” “为什么?”皇甫明轩终于冷冷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呵呵……” 蒲柳芝退了两步,“这人生的事,我又怎么能说得清为什么……只能说是‘姻缘错’,你认娘亲吗?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认娘亲吗……你若是认我,我就与你说!”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 这世上,知道的人都死了……要么已经失去踪迹,不在了,她想要见到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廉洁了,既然如此,她还苦苦恪守着什么?还瞒着什么? “这整个皇甫府……也已即将是你的了,你想知道什么,娘亲今夜就与你说什么!” 心里撕心裂肺,喘着气毫不停歇:“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几乎不敢认你,我以为是假的,你知道吗,我竟不敢认你……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把你……给……”突然倒抽了一口气,胸口疼得说不出话,就这样倒坐了下来。 手支着庭院中的石桌,气喘吁吁,泪眼婆娑。 就这般,痴痴苦楚的望着皇甫明轩。 皇甫明轩大手撑在树上,“你继续说。” 此刻,蒲柳芝大口喘着气,卡着那半句话不说,就这般直视着皇甫明轩。 她一直苦苦恪守的秘密,一段不能为人所知的关系,要她继续说…… 看着皇甫明轩:“你喊我一声娘亲……” 皇甫明轩此刻亦只沉默。 喊她娘亲?突如其来的一段关系……婶婶变娘亲?要他喊她娘亲? 可笑…… 这二十七年来,他从未不曾认为自己有过娘亲,就连最初将他带大的乳母都说,他没有娘亲,他的娘亲早在生他之时,就死了……而他爹,也从未说过他有娘亲。他的娘亲是谁?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或许是温柔的吧,善良的,平凡的。 却从来没有想过,二十余年后,他的娘亲就这般站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说着当年的事情。 他也从来不曾想过,眼前的女人,自己的婶婶,竟然就是他的娘亲。 “呵。”英气的眉皱成了一团,缓缓站直。 “你说,还是不说?” 若她不说,他今日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当年的事也势必要查个清楚的,无论她说还是不说……他终究都会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让他喊她一声娘亲……不可能。 “婶婶,我在等着你说。” 一句“婶婶”此时传入蒲柳芝的耳朵里,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心,又开始泛疼了…… 二十多年的秘辛,她梦回午夜多少次猜想过的相认,竟然是这般模样。 “明轩……”从桌旁抬起了头,就这么迷蒙了泪眼,直看着皇甫明轩。 …… 一墙之隔,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里头的声音正清晰一句不漏的传出来,齐明荷一直抓着皇甫逸羽的衣袍,现在都已经紧紧的揪扯到了一起。 “逸羽。” 皇甫逸羽冷静的站着,魅色窜过墨眸,浑身都是难以言说的气势。 黑暗中,真正的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听了起来。 她的手因为紧张而抓紧了一些,他就这么回头,然后把她的手握住,拉近了身旁。 齐明荷感觉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下一瞬,落入了皇甫逸羽的怀抱。 他敛了邪肆的气势,亲昵的抱着她,然后携了几抹玩味的在这里安静的听。 听着里头,传出的大口喘息声,以及着难以平静的声音! …… “我为什么会是你娘亲,为什么能够生下你,这皇甫府里这一桩旧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讲起,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但贵就贵在我有个做太傅的外祖父!太傅是什么人……帝师,也是这京城里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我做太傅的外祖父还算是有怜恤之心,于是便让我与雪纯的娘亲,亦就是我的亲姐姐一齐奔赴太傅府中,做客……说是做客,可到了后来才知道,当时太傅府里也有两三个姑娘,是要出嫁的……不过是让我与姐姐,也就是你大姨,过去拾人牙慧而已!” “可笑的是,命运弄人……当时太傅府里摆的那出宴席,请来的皆是当时京中颇有名望的世家公子,请来的公子亦也不知外祖父是这个心思,于是便举杯畅饮,把酒谈欢,偏偏席间还有个百花游灯会,允许家宴出席,一起猜灯谜。在花园中我与姐姐走失,命运弄人……果真是命运弄人……在那花园中我就率先单独的遇到了廉洁与廉政。” 当时,那二十多年前的画面如今在记忆中仍这般鲜活动人,历历在目…… “皇甫廉洁,皇甫廉政,当初汴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两位世家公子……那时,皇甫府已经如今日这般声名远播,只可遥望而不可妄想了,可笑的是我并不知道眼前的两个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大公子与二公子,还以为他们是哪家的少年……” “那时,我也不过就是一豆蔻少女,见了他们自然就慌了神,脸发红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的样子,一下子就落入了他们的眼中,他们笑了起来,我那时也不过是天真烂漫啊……竟然就这么真的和他们闹了起来,反声问他们笑什么。被我这么一问,他们是真的愣住了,于是廉政就真那么大笑开来,唯有当时的廉洁轻轻抬手捂了一下唇,顾及着我的脸面,于是翩然的忍住不笑。” “那一夜,就这样……三人相遇,兴许是从来没人敢这般对他们说话,就算是在坐席之上,外祖父都待他们几分礼遇,更别说是太傅府中的小姐了……总之就这样误打误撞的相遇上了,也记下了我。可笑的是为什么偏偏是让三个人同时相遇?廉政的爽朗潇洒,廉洁的温雅有礼,还有我的青春不知事……” “在那百花游灯会上,大家一起被请上了花船,在花灯船上,三个人又一起偶遇。我还记得当时,廉政就这么对廉洁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不就是刚才那丫头吗?’,廉洁彼时也正好抬眼看我,那双透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给撞进去了。还有在花园里,我无措之时他那忍住不笑的谦让,一下子就让我失了心……” “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就在我看廉洁的时候,廉政也在看着我……你能想象到那时的画面吗?满船的花灯,唯有我们三个人站在这个角落里,斑斓五彩的灯光打照在我的脸上,烙下了浅浅的红晕。我那时几乎不知道是灯影太红,还是我的脸太红……到底是我眼中装下了廉洁,还是廉政眼里装下了我。” 那段往事,如此不堪回忆,几乎造就了后来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 皇甫明轩冷静的听着,纵然再怎么想心平气和,可终究都听不下去了:“然后呢!” 后来……又怎么回事……为什么,成了如今的样子? “呵……然后?然后便是百花游灯会结束,外祖父竟然没料到,皇甫世家的人朝太傅府的人打听我,这真让人出乎意料,我那时也是真高兴,到了最后才知道,那日偶遇的是皇甫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这种感觉,谁能明白?传说中的俊朗公子,不可高攀的人,竟然记住了我,还在打听我……我那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对于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呢?” “外祖父虽不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对象竟是我……而不是太傅府的小姐,可能与皇甫府联姻,这又是何等难得的机会?”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太傅府的花架子下,胡子花白的外祖父见我来了,便笑着借口走了,唯独留下我与廉政、廉洁……廉洁是被廉政拉着过来作陪的,可我那时候哪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于我心里,只要能见到廉洁就好了。他一如既往只是笑着,道‘大哥,那丫头来了’,他不知道我听到这话时,脸上红晕都浮现出来了,心里也跳得作响,那种感觉……不是经历过这样爱情的人,绝不知道。” “廉政那时与我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唯记得那日花架下,我们三人摈弃了身份,我笑都那么开心,被廉政的几句话逗得捧腹,‘从没见过哪个丫头像你这样,走路莽莽撞撞的’,我还记得我当初驳了他什么来着?‘明明是你……你自己那么大个人站都不站好的,哪有人堵在路中间,竟然还笑我不看路……你……’,我那时详装生气,笑得那么开心,道‘最后也是你笑得最放肆,哪有你这样当大公子的?’” 往事回忆起来都是最美好的,只可惜有了后面的事情。 “后来,那一次见面,外祖父在背后看着,几乎定了我的婚事,我忐忑待嫁了一个月,到了最后合生辰八字,别人都另眼看我,恭贺我嫁入皇甫府,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即将到来的十里长街送嫁,谁又能想得到?我也曾是高兴的,只可惜,到了最后我却是哭晕在房间……姻缘错,姻缘错……我心心念念,以为我这样的身份,最终能嫁的也只是皇甫府的二公子,却不曾想到,廉政竟然喜欢我,喜欢疼爱到哪怕我要摘星星,摘月亮,他也会摘给我的地步。竟然……愿意纡尊降贵下聘娶我。” 蒲柳芝看向已经听怔的皇甫明轩,泪眼婆娑:“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知礼数的丫头,你说,廉政他为什么就非要娶我呢?我不肯见他,众人却都还以为我是害羞……我是真的不愿见,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喜欢的明明是廉洁……皇甫廉洁!在花园中初遇,他掩嘴不舍笑的时候,我喜欢的就是他啊……百花游灯会下,在那花灯下看出神的我,心仪的也……只是他啊。” 为什么……为何是姻缘错,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以为我能够改变,只可惜没人懂我的心事,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大婚之夜,红盖头掀开,廉政炙热欣喜的目光倒影在我眼中,他说‘柳芝丫头,你终于嫁进皇甫府了,今后皇甫府里只有你一个少夫人,你说好不好?’他笑得那么潇洒却写着深情,可我那时看不懂,抬手就是给他一巴掌,这一掌把他打醒了,把我也打醒了。他一腔热情的笑容顿然凝固,所有深情都写着悲痛。他笑着故作轻松与我许下那样的诺言,可是我却年少,给了这样的反应。” “那一夜,我们分床而睡,一直在未来的日子,他也不曾强迫我,他出府行商,有遇到最好的东西,仍是会带给我,有看到好看的小玩意儿,还是会买回来只为逗我一笑。他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坐在我身旁轻轻抚着我的发,他会在黑暗中叹息,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柳芝……可是,我心心念念的却是廉洁。我黑暗中听着他的叹息,心中却是冷笑他活该,他给我带的世间少有的珍宝,我都如数尽弃,他给我世上最好的疼爱,他以为终有一天我会明白,我能够爱上他,却不知道……我怎会?” “我偷偷去碧廉故居,我去见廉洁,我会偷偷听他吹箫,我在他面前嚎啕大哭,我看着他急着说‘嫂子丫头,你怎么哭了?’,我却疯了般抱住他,趁着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踮起脚尖吻他,我也觉得我是疯了……廉政对我那么好,我却无动于衷,我疯了般想要他……廉洁的唇上有着血,是我咬出来的血,我却笑了,‘活该……’,我哭着说出了心意。”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了最后有多不堪,她不知道……只知道她缠着廉洁,从他不爱,缠到他动了心,知道他在抗拒,绝不可能越过礼法,她干脆趁着夜深,一个人跑到了碧廉故居里,趁着夜黑爬上了他的床。她逼着他一起缠绵,如此极尽热烈的事情她都做了,在他仍拒绝的时候,是她……哭着骂他没用,然后强行闹着褪开了他的衣袍,就这么坐了上去。 那一刹那,她眉眼间的痛苦让他也发了杵,她却流着泪。 “没错,我任性的让廉洁接受了我,廉洁处在我与廉政之间痛苦着,可我却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时光,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而后便是廉政外出归府,我有孕了……廉政被我伤得一言不发,就连原本要送我的……他亲自雕出的玉佩,都落在了地上。就这么看着我……我跪求他成全我和廉洁,可廉洁却是跪下来,说他明知不可为之,却还是做了。” “就那次,廉洁出府,碧廉故居就这么永久的置空了下来。他走了……应当也是在怪我吧,他从前并不曾喜欢我,一直喜欢我的……都是廉政啊,明知道大哥如此疼爱着我,若他拒绝我再多一些,是不是总有一天我会喜欢上廉政?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只是,回不了头了,人生从来没有回头路。廉政命人将我送去别山小院居住,把我出格有孕之事压了下来,我在小院中怀胎十月,把孩子生了下来……我很感激,他没有逼我落子……那样,就永远也没有明轩你的出生了!” “生出你的一个月后,我便动了心思,把你送回给了廉洁,因为我也恨……我为他怀胎十月,他却不曾来看我一眼……一直到如今,还不曾来见我一眼……我以为,把你送回去,他这般后悔,定是会放你自生自灭,后来那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几乎以为你已经死了,多少个夜里,我做着噩梦……呵呵……可笑的是,当初刚生完你那会儿,廉政竟然还肯来看我,又是一个个夜里,他叹息心疼的摸着我的头发,他说,若我后悔了,还可以回去,他会原谅我。” “这便是我为什么现在还是皇甫府夫人的原因,我不过仗着他喜欢我,我自私……我并没有后悔,虽然答应了回去,可我也不过是不舍得放手而已,廉政的宠溺让我感动,如此爽朗潇洒不可一世的人,竟然对我百般让步。回了皇甫府后,大家只当我是养病回来了,再然后,廉政对我的执迷不悟彻底死了心,他走了,真的转身离开,不再守护我了……当他把玉溪带进府的时候,我看着他对玉溪笑的时候,看到玉溪踮起脚尖,替他拨弄头上的发簪的时候,我心里竟如此不是滋味……我这是怎么了,我站在树丛里竟然气得脸色发白。” “我看到廉政对玉溪温柔的笑,竟是那么的刺眼……廉政与玉溪……廉政爱玉溪,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廉政也不是我的了?所以我不恨玉溪吗?我真的不恨吗……是玉溪毁了我的生活!玉溪夺走了我的廉政,从此皇甫府就有了两位夫人,再渐渐的,玉溪也怀孕了,可笑的是……玉溪生下了双生儿,不过幸好……生下来的当天就死了一个,另外一个是后来瞎了眼的皇甫逸羽。” “你看,老天果然是有眼的,报应……我没有儿子,他们也别想有。可惜廉政对玉溪的宠爱不减,格外疼爱剩下的那个孩子……对了,娘亲没有和你说过吧,皇甫逸羽刚生下来不瞎呢,是我……是我用药毒瞎的,他们都不知道……廉政那一次差点杀了我,可我不承认,他又能耐我如何?他不过是冷彻心扉的对我说了一句,‘柳芝,我现在对你的所有容忍,都是因为廉洁’,你看……我还是好好的。” “后来的事情,便是你都知道的了,廉政去世,我与玉溪、皇甫逸羽接手了皇甫府,多年一次的皇甫府清算,你以云游归来的皇甫府庶系公子的身份进府,我们相见,你长大成了如今风华正茂的模样。” --- ps:呼唤个月票~ ------------ 201 不可能,绝不可能 皇甫明轩听得脸色发白,所以他的出生不过是缘于一个女人的自私? 她是真的爱,还是只是因为得不到?那场百花游灯会上,她到底是对谁动了心? 皇甫廉政因为爱上她的天真无邪而怜惜她,给予她最大程度的容忍,她却是成了婚以后还要去勾搭皇甫廉洁,逼得对方步步沦陷。如果当初没有姻缘错,一切会怎么样?如果她肯悔过,早在皇甫廉政宠溺疼惜她之时,发现皇甫廉政的好,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只能说,如今的局面也只是她自己造成的。 当皇甫廉政彻底放开了手,找到了真正爱的人,她为什么又如此不甘?她敢说,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她没有爱上皇甫廉政吗?那样一个君子般潇洒的人,她真的不爱吗?只是……放手就是真的放手了。 “婶婶,你知道大伯为何会对你说那句话?‘对你所有的容忍,都是因为廉洁’……呵呵,我算是知道,为何父亲始终云游在外,不肯再回皇甫府半步。父亲觉得对不起大伯,所以无脸再回来面对……因为自己动摇的心,而觉得羞愧,所以宁愿远走他乡,漂泊在外。而大伯却觉得父亲无法归家是因为此,若把你赶出去,愧对于父亲的牺牲,所以你如今才能好好在这里!” “不……不会……廉政留着我,是因为爱我。” “廉洁不回来,是我的错……我的错……”她都承认,可是廉洁为什么要觉得羞愧,他爱她……是她最感动最荣幸的事情。 她把明轩送过去,他将明轩抚养长大,这不就代表两个人间还有情分么? 不……明轩不可以这样否定掉她的一切。 “明轩,你长大了,娘亲只求你能够承认这段关系,不是让你否定!” 皇甫明轩冷冷看着蒲柳芝,刚才那段往事他没有听出她的好,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只能说如今这“姻缘错”都是她咎由自取,或许最初爱错,嫁错,是真的错……可并不代表就不能幸福,一直走到如今,整个皇甫府支离破碎,又是因为谁? 庶嫡分家是规矩,可让父亲云游在外二十余年,碧廉故居空置二十多年,无法归来的又是谁? 其中这段二十多年的往事,一直到了最后皇甫廉政因旧情与亲情羁绊而留她在这里,她却依然不懂得知足感恩,伤害逸羽与玉溪……这绝对是皇甫廉政从来没料到的,若是料到…… “呵呵。”皇甫明轩冷笑了两下,本应感动的认亲,本应动情于她所说的那些话,本应感谢她为他做的一切,可他就是感谢不起来:“婶婶,只怕大伯若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初早就应当杀了你……” “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婶婶,我不这样对你说话,要怎样与你说话?” “难道我还要谢谢你,让我出生,然后从来没有母亲,最后还失去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回来面对这个没有我半分地位的皇甫府?还是应该感激,感激你这十年来对我所做的一切,让我得到了如今的地位?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此刻,蒲柳芝面色发白,没想到她把当年的事情说透了以后,换不来谅解,竟然得到的只是明轩的冷对。 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她当年谋害玉溪的时候,也曾趁着皇甫逸羽身体不好,于是对皇甫逸羽下药,她做了那么多事,包括这一次,全都是为了让他能够坐上皇甫府家主的位置。 “你……说什么?什么失去父亲?”他这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皇甫明轩此刻笑了出来:“婶婶,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不曾告诉皇甫府中的人,其实我爹……皇甫廉洁,已经在当年,我回皇甫府的时候……逝去了。” 所以,他为什么会那般冷眼看着府中的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那么想夺走皇甫逸羽手中的东西?为什么那么拿回自己本就应该有的东西?为何……怨恨,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格外不喜欢皇甫逸羽? 为何说“不过是觉得惊羡,羡慕他什么都拥有”,只是因为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皇甫府的人,身为皇甫府大公子的皇甫廉政却拥有两个平妻,膝下儿子环绕,受尽拥戴。而作为二公子的皇甫廉洁却什么都没有,最后还孤零零的魂散外头? 他恨,不仅仅是恨自己最初进府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不公平,也厌恶自己承续了这样的命运。 所以他才要改变…… 可是今夜,他都听到了什么?呵呵…… 其实皇甫廉政也并非那么圆满,大伯与父亲都是受苦之人,那么罪魁祸首又是谁? 蒲柳芝此刻听着皇甫明轩的话,霎时觉得接受不了:“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廉洁怎么可能死了呢?” 她一直觉得,只是见不到而已,他一直不肯回来而已,哪怕就在刚才,她也不过是在耿耿于怀,记恨他从来没回来看过她一次。可现在,才知道他已经在多年前逝去了…… “明轩,你是不是骗娘亲……” 蒲柳芝一下子接受不了,整个人也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坐了下来。 皇甫明轩此时冷了声,一双俊朗的墨眸都有着寒意:“你不是我娘亲,我为何要骗你?” 蒲柳芝此刻听到这个话语,彻底崩溃的坐了下来。 “……” 姻缘错,一段彻底大错的姻缘,一个彻底错乱的人生,她的固执与任性,害了多少人?以至于到了现在,纵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连皇甫逸羽与齐明荷都被她送到了阎王殿,坠崖了……死了,皇甫明轩却还不认她。 她说了那么多,将当年的秘辛都说出来了,他以为他会理解她,体谅她这一颗作为母亲的心,却是没想到……他却说出了廉洁十年前早已去世的消息,甚至……到了最后,现在……这一刻……还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不是我娘亲,我为何要骗你? “明轩……”蒲柳芝彻底崩溃。 她到底,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她的坚持错了吗?还是做了一堆没有意义的事情? 皇甫明轩为什么不感激她?因为他所有的不甘都是缘于皇甫府对廉洁的不公,而这如今的局面,其实是她在这二十年里造成的? 所以,到了此时此刻,她说完全部以后,明轩彻底不认她了? 不知道她是娘亲,所以不认她。 可是,现在明知道她是他的娘亲,却还不认她…… “明轩!”蒲柳芝此刻最后撕心裂肺再叫了一次,顷刻间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 庭院里,两人、几棵树、一张石桌,还有空荡荡伴随着几分凄凉的气息。这二十多年来的悔恨、心痛、挣扎弥漫在庭院之中,现在只有孤寂与无言相对,仿佛呼吸声都宛如利刃,一寸寸割着彼此的心。 皇甫明轩目光越来越冷,几分冰冷的洒脱与释怀。 还有……决裂。 庭院外,皇甫逸羽听得眸光越来越沉,黑暗中,齐明荷的手紧紧反握住他的,然后下一瞬……他竟蓦地抚下,然后提步,朝庭院中走去。 齐明荷瞬间怔了一下,急忙抬步跟上他,“逸羽。” 这声音,蓦地轻响在这片地方。 忽地,庭院里的蒲柳芝也如雷劈般,顿时抬眼,看向庭院的门口! 她听到了,听到刚才那声熟悉的喊声了,“逸羽?” 皇甫明轩也看了过去,此时颀长的身影就这么僵站在树旁,然后…… 一阵阵脚步声,声声清晰传来,恍若犹如地狱中传来的唤声。 蒲柳芝突然一惊,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刻的悲凉中回过神来,顿时被恐惧缠身,瞪着眼睛看着院子门口,像是被摄了魂一样:“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又高喊了起来! 这凄厉喃喃的声音,与此时步伐声混杂在一起,成了一曲邪魅的曲子。 齐明荷这会儿也跟在后头,随着逸羽一起走进去。 刚才……听了那么久,从一开始带了几分玩味去听,听到了后面针对玉溪,还有“皇甫逸羽”被害瞎了之事,彻底忍不住了,他刚才是控制了自己许久,才僵着没进去算账。 忍到了此刻……只怕,现在邪眸中已经蹿起了火。 齐明荷扯了扯裙子,跟着他一起出现在这西院内院的门口。 “你……你们……”蒲柳芝已经怔然傻在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魔怔了般。 怎么……怎么会这样……竟然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皇甫逸羽与齐明荷出现在眼前,这一定是错觉,刚才的脚步声也是错觉,到底他们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久?他们不是死了吗…… “是谁,谁在装神弄鬼,绝不可能……” 皇甫明轩也出乎意料,本就冷了的墨眸,也敛出了几分难以置信。 在这样的场景中,唯衡有皇甫逸羽此时一直保持着从一而终的神情。邪肆的嘴角微微勾挑着,眼中却是嗜血的暗光:“娘亲,你方才说什么不可能?与逸羽说说?” --- ps:更晚啦~ ------------ 202 报应……应有的报应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站在他的背后,看着眼前这情形。 仿佛,三国鼎立,皇甫明轩站在树下,蒲柳芝僵在桌边,而逸羽正带着几分邪魅的气势,站在两人面前。 似乎从他一踏进来开始,整个院子形势就发生了变化。 这一个夜,再也不是皇甫明轩和蒲柳芝之间的独戏了,也不再是逐渐揭开那些二十年前的秘辛,而是变成了死一般的审判。 皇甫逸羽眼中带着寒光,这幽光仿佛从白绫之后投射出来,令人心寒。 不管到底当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也不管终究谁爱上了谁,更不管皇甫廉洁是否是死了,蒲柳芝是不是后悔,悔恨……终究是爱还是恨,都与他无关,这些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 “怎么了?娘亲看到我一下子反倒不会说话了?” 蒲氏惶恐:“什么娘亲……不……你不是逸羽!”彻彻底底的尖叫了起来。 无法置信:“不……不!”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现了?皇甫逸羽不是死了吗?他不是死了吗? 下人不是明明来报过了,他死了……他和齐明荷一起死了。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颀长的身影,带了点魅人的气势,还有他此刻温吞却逼人的话语,带了点玩味,她惊叫:“箫侍卫不是来报,你和齐明荷已经坠崖身亡了吗?这到底是……” 今夜,今夜明明是她该高兴的时分,明明是她在和明轩,说自己的事的时分……这真是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打回了原型,她甚至无法从这惊恐中回过神来。 此刻,蒲柳芝只怔怔站在石桌旁,惶恐中退了两步,彻底差些跌下来! 皇甫逸羽此刻只看着她,邪肆的眸眼里挑出暗光,嘴角也冷冷一扯。 “死了吗?娘亲……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死了吧?” 邪肆的唇角一勾,实实在在的一个笑。 蒲柳芝:“……”彻彻底底的跌坐了下来。 “呵呵……” 下一瞬,蒲柳芝仰天大笑起来。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事呢?就是以为一个人死了,然后极致的高兴过后,发现是假的……更可悲的是,她今夜把一切都说出来了,结果却是更加跌入了谷底。 现在,不仅明轩不肯认她,只怕她连皇甫府的夫人都做不了了,她刚才……刚才还说了那些事……那些把皇甫逸羽害瞎的事情! “你没死,你竟然没死……” “没错,我没死。”此刻,皇甫逸羽只步步逼近,再笑着停在了她面前。 蒲氏满脸恐惧,笑也笑不出来了,就这么呆呆的站在这里。 “那你现在回来了,也都听到了……?” 她真的败了,输得一败涂地…… “你也知道,你为何坠崖了,所有事情的真相,都知道了?” “是,如何?”冰冷邪魅的话语声,带着玩味与戾气。 “呵呵……”蒲氏这会儿彻底又哭又笑了起来。 合着到了最后,她不仅什么都没得到,没有让明轩认下她,却是反而将一切说了出来,把自己推入了这万劫不复之地。 此刻完全已经失去了言语,不会说话了。 “所以,我们现在来算算账,如何?”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逸羽冷冷的样子,就这么站在蒲柳芝面前,低着头看她,嘴角还扯出了冷冷的笑。这笑容让人看着没来由的害怕……还有现在这满庭院的氛围。 皇甫明轩正置之事外,此刻就这么站在树下,看着皇甫逸羽朝着蒲氏逼近,他冰冷的眼里好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坚持,此刻就这么冷眼旁观的站着,看着蒲氏惊慌失措。 齐明荷静站着,也这么看着蒲柳芝渐渐没了嚣张的气势…… 只剩下撕破了脸皮之后的苍白无力。 皇甫逸羽此时脸上只剩下了笑:“你是皇甫明轩的生母,嗯?” 蒲氏瞪着眼睛:“不……” 这意思是什么? 皇甫逸羽此时只无视了她:“所以,第一件事从头开始算账便是……废除你的夫人之位怎么样?” 一件件,一点点……从现在开始算。 既然已经把那二十年前的事情都听完了,皇甫廉政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他替他一件件的做回来。 蒲柳芝仿佛被死而复生的人吓到了,现在只觉得可怕,满嘴都只剩下了一个不字,此刻又高喊着:“不……!” “呵……”皇甫逸羽一声冷笑。 居高临下邪肆睨她:“然后开始算第二笔账,从哪里开始算?皇甫逸羽的眼睛是让你毒瞎的,从这里开始算,我也把你刺瞎如何?” “不……”蒲柳芝继续疯狂。 但是现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庭院中空空荡荡,她甚至不能叫人进来。 “来人……来人……”哑了声。 就算现在来人,又如何呢?刚刚才发生了那样一件事情,来了人又还能做什么?她已经是气数已尽。 看现在皇甫逸羽出现的样子,风华万代,一身墨色量身定做出来的衣袍,将他贵气衬得淋漓尽致,还带了几分陌生的邪魅,已经不是狼狈的样子,她再慌了神,也应当知道外头肯定现在都已经围满了人,皇甫府也不再是她的天下了。 “羽儿,求求你……你要不就当没听见吧?娘亲是乱说的,没有毒害羽儿你……” 此时,皇甫明轩站在树下的眸光就这么冷冷泛着凉意,几分悲凉,俊朗的样子都多了几分疲惫,今夜彻底心累了,决定置身事外的心,更是为蒲氏现在的反悔而变得绝望。 此时……就这么不再看下去,终于提了步伐就转身沉默得往外走。 “明轩……明轩你要去哪里,你不救娘了吗?” 皇甫明轩只是沉默得一步步往外走去,他抬头,看着满天星斗,深呼吸。 “呵呵。”冷笑了两声。 看来……还是依旧自私,没有悔过,也没有明白。 做了,便要承担,现在……连刚才说的话,都不想承认了吗? 皇甫明轩听着身后传来的这些声音,没有回答,自私依旧径直往外走去。 踏出了西院。 一直……都没再回过蒲柳芝半句。 齐明荷就这么回头,望着皇甫明轩离去的方向,其实……今晚对他的冲击,也是极大的吧? 或许,从今以后,一些想法也改变了,一直以来的某些坚持,也变得不再有意义。 此刻,就这么看着,直到消失在黑暗里,才回过头来。 蒲柳芝现在彻底崩溃:“明轩……”抬头,直盯着皇甫逸羽,“羽儿,你别……” 皇甫逸羽继续冷眼看她,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放过她了,此时就在她出声的一瞬间,风声…… 齐明荷只听到了一道风声,细细的……仿佛一瞬之间…… 蒲柳芝抱着眼睛大叫起来:“疼……你竟然真的……真敢……”狼狈嚎啕起来。 此刻蒲柳芝眼中竟缓缓流出了两道血迹。 “这是替他还给你的。” 蒲柳芝疼得彻底闭上了眼,看不见了……瞬间进入黑暗之中。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终于在这崩溃中,渐渐回过神来,理智回来了,正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心里才突然显得开悟。 眼前的人,虽然像是逸羽,可又和逸羽不太一样。 刚刚进来的那一瞬是逸羽,可是语气……却并不似逸羽,简直是另外一个人。更何况,现在出手……这般干脆与利落…… 刚说要算第二笔账,把她刺瞎,结果现在真的把她眼睛给伤了。 她甚至看不出他出手了,只一瞬觉得眼睛刺痛…… “你不是逸羽……” “呵。”笑了一声,此刻甚至懒得与她争辩,“娘亲,怎么我又不是逸羽了?”怒正上头,根本不想理会。 “第三笔账,要怎么算……就先来算算两年前玉溪夫人秋山坠崖之事好了,如何?” 二十年秘辛……听得一笔笔账开始清算,刚才那是算完了之前的账,现在就开始算接下来的。 这次去祭祖查得的事,还有今天坠崖之事。 “玉溪……呵呵……”蒲柳芝现在眼睛疼得不想说话,痛苦的笑了出来。 “两年前我把玉溪弄下了山崖,是我做的又如何?” 她现在眼睛已经瞎了,今夜是要死了,也无所谓了。 明轩已走,皇甫逸羽像是变了个人,她已经发现了,眼前的人似乎不是真正的皇甫逸羽,又怎么会放过她? 现在她的眼睛都已经成了这般,她还抱着什么希望?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此刻,已经不再做梦了。 “你想怎样,就做吧。” 皇甫逸羽冷眼看蒲氏,破罐子破摔? “呵,好。” 齐明荷现在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感受着这庭院中凄凉的风,忽然觉得夜风有些凉,想可怜现在的蒲柳芝,却都可怜不起来,这莫约就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今夜,就是报应到来的时候? 皇甫逸羽只冷冷的出声:“我只问你,两年前那场坠崖,害死她了没有?” ps:飘过………… ------------ 203 为何杀了玉溪 蓦地,这声音一出,此刻蒲柳芝突然一惊,整个人也蓦地一愣。 “羽儿,你……” 就这般痛苦的捂着双眼,原本破罐子破摔的承认的深情,都猛地像是被一震,愣呆在原地。 “你问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皇甫逸羽此刻只看着蒲柳芝,冷魅的身影停在这里。 齐明荷也震惊了:“逸羽……” 猛地看向皇甫逸羽,就好像也被这个问题唬住了。 此刻,庭院中的氛围像是蓦然回转,一下子就扣紧了人的心弦。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这第三笔账,要算玉溪夫人坠崖之事,如果像刚才那般,直接刺伤蒲氏的双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么现在应该直接拿蒲氏开刀才对,偏偏现在话锋这么一转,问到了这里来。 难道……他在怀疑着什么? “什么……意思……”齐明荷本来看着今夜后来发生的事,从站在外面起就有几分回不过神来,现在更是忽然呆住了。 喃喃轻问间,一瞬清寂。 蒲柳芝终于再出声:“你又发现了什么……你还发现了什么?” 今夜,她已然失措,现在这震惊间,又不小心泄露了蛛丝马迹。 只见这一瞬,皇甫逸羽干脆坐在她面前,就这么勾挑着邪魅的眸眼,与她面对面。 “嗯?回答我。” 暂且不管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问,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呵呵…… 此刻只句句紧逼,要一个答案。 蒲柳芝猛地双手一放,彻底撑在着地上。 西院的庭院总是那么干净,显得她身份之高,可现在……干净的地只衬托出了她现在的狼狈。 “玉溪她死了。” 皇甫逸羽此刻就这么看着蒲柳芝,听到这声回答的时候,手一伸,然后在这一瞬间,直将她的下巴微微一抬。 蒲柳芝径直反抽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是有秘密的,这些秘密……不仅仅是她刚才说的那些,二十多年的秘辛……为明轩做的那一切,还有今夜的一败涂地。 其实还有另外一些东西,这些关乎于廉政的死,关于玉溪,关于两年前,以及皇甫府的秘密。 她还在背地里努力的为明轩筹备另一个礼物,只可惜,现在用不上了。 可是……现在捂着疼痛的双眼。 此刻,就这么又复而笑了出来,凄厉了声:“羽儿,两年前的事,我承认是我一手安排,把玉溪害至山崖,你要奈我何?把我杀了吗?两年前那场坠崖,她死了……你就算此刻杀了我,她也是死了。” 一口咬定,哪怕是那个礼物用不上了,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皇甫逸羽深邃的眸子只敛出了几分可怕,此刻方才的幽深又勾勒出了几分嗜血,听着她这话,眸光越来越深。 今夜,蒲柳芝是不断的在惹怒他,方才都已经露出了马脚,现在却一口咬定死了…… “呵,你真的将她害死了?”幽幽出声,几分冷意。 忍耐着怒火,再继续沉声:“现在,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玉溪两年前,死了没有?” “你再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告诉你,就这么一个答案,玉溪死了。” 蒲柳芝现在撑着地上,抬起了脸,眼角还有血迹,已经睁不开了,依旧固执坚持着这个答案。 皇甫逸羽的手似乎瞬间紧握成拳,几乎要出手:“呵……” 此刻,却是忽然又笑了一下:“死了么?那如果我告诉你,若玉溪在两年前真的死了,血债血偿,我让皇甫明轩替你还,如何?” 蒲柳芝就这样感受着这又一阵的风声,终于慌了起来。 “皇甫逸羽!” 此刻,刚才凄厉的笑声全无,只剩下皇甫逸羽此时魅笑的样子。 格外撩人…… 夜风就这么凉凉的吹着,两个人现在坐在地上相互对视,成就了此刻这样诡异的景象…… 齐明荷就这么怔怔的,再看着皇甫逸羽问这个问题。 他此刻的样子,就像是这两年其实一直在找这么一个答案,包括这一次的祭祖也是为了这个,现在终于问出来了……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干脆就势必要再知道个所以然。 所以,纵然蒲氏突然惊慌,然后再一口咬定玉溪是死了,他也要再笑问下去。 此刻,夜这么静,唯有他再魅沉出声的声音:“嗯?” 面对着蒲柳芝:“如果当年,你真的把玉溪害死了,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对皇甫明轩这么做,如何?” 也不叫堂兄了,温润的样子也全然不再。 蒲柳芝这会儿终于渐渐的,再一次回神,挫败…… 像是被扼住了嗓子眼,继续怔怔坐在地上。 一瞬,安分下来…… ………… “羽儿,当做我求你……别伤害明轩。” “我做的我都认,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说……” “两年前玉溪坠崖之事,确实是我所为,至于玉溪死没死,呵……你既然已经问我了,也就意味着你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再逼问我……”现在,她承不承认,有什么用? 此时蒲柳芝终于软了声,臣服下来。 刚才一口咬定死了的话语,也一变……彻底放弃了。 “既然如此,说。”皇甫逸羽依旧着冷声。 蒲柳芝这会儿反倒是不着急着说,而是在这里坐着笑,彻底笑了…… 今晚,到底一切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太高兴了,于是便得意忘形,与明轩说了那么多话,最后没得到体谅,反而让明轩彻底失望了。而原本应该死的皇甫逸羽,则没死……现在在自己面前,这般逼问着。 然后呢……还有什么?两年前的事情,其实…… “呵呵,我说,你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她自觉自己做得很严密才对,其实从上到下,乃至于当年玉溪坠崖之时,落山,到了最后,府中之人把玉溪找到,一切都天衣无缝,其实连她也常常认为玉溪死了,若没有那每月一次的月圆之日的……她真的几乎,都以为玉溪已经死了。 到底,皇甫逸羽是怎么察觉出来的,为什么会这般问? 皇甫逸羽此刻只深敛了目光。 无人回答,齐明荷这会儿也是静静在听。 “没错……其实两年前的事情,还有隐情。” 这会儿,蒲柳芝只坐在地上,再一次思绪回溯,捂着疼痛的眼睛……一只手继续撑在地上,支撑着自己整个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努力的不想让自己更狼狈,喃喃再笑了出来。 “两年前……” 若真的是要说到两年前,其实还真是久远得差些都忘了,她都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为何要杀玉溪? “两年前秋祖庙那件事情,其实我原并不想杀玉溪,只可惜廉政去世之后,皇甫府落到了我与她的手中,你不曾管事,于是便由我与玉溪两人掌管。”那时,皇甫府的形势确实是这样,两个夫人分别掌管着整个皇甫府,公子不管事,夫人则坐大。 “玉溪……呵,她虽不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出生,但也是士族小户人家正儿八经的女儿,比起我来,在闺中就已经学了许多东西,而我在闺阁中从未预料到后来的这些事情,于是什么都没学,所以皇甫府初分家产的时候,我不过是刚学打理。” 因而,初接手之时,玉溪就已经迅速上手了,打理着手中那份皇甫府的家产。 “于我来说,玉溪这样的能力对明轩是一种威胁,但凡玉溪在一天,我就没办法替明轩谋得他想要的东西。”若说杀心……这应该是第一次动了杀心吧? 蒲柳芝低笑着,“余下的,我不说,怕是你也已经猜到了。” 当初几年前的她,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动了对玉溪下手的心思,于是筹备了许久,也终于在两年前的那一日下手了。 “那一日府中的丫鬟无意中透露了她即将要去秋祖庙上香的消息,说是最近心神不宁,于是我便把准备了许久的药,让人下在了她的茶中。安神药无毒,最多只是让她昏昏欲睡,玉溪当时眼前一花,并未在意,于是就这么继续按原定的计划,踏上了去秋山的路途。” 说着说着,此刻唇边都勾出了浅浅的笑,仿佛沉淀在那时的愉悦之中:“玉溪就这么去秋山了,或许她只以为是普通的上香,却是没想到,当年我早在动了杀她的心思之时,就已经命人悄悄在秋祖庙的后院,种下了一棵她最喜欢的紫藤萝。” 也就是她今日在秋祖庙说的那一棵,那时已经筹备了好些年,紫藤萝都已经长得比人高,也开出了花了。 纵然没有如今那般繁花紧簇,可也足够吸引人了。 “玉溪在去秋祖庙后,恰好也就这么听闻了紫藤花开的消息,听说……当年她就是与廉政在紫藤花下相遇的,于是听闻有紫藤花开的消息,她定是会去看。而后……在去看的时候,我命人在茶中下的药,恰好就那么发作。” “然后?”几分邪肆带着冷意的声音。 一直没开口的皇甫逸羽,此刻终于又再一次开口。 --- ps:还有一更…… ------------ 204 玉溪其实没死 “然后……呵呵,今ri你与明荷在秋祖庙,不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吗?”虽然他与齐明荷没死,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齐明荷坠崖的那一幕,她则是在对面的山崖上看得清清楚楚。 相信当时身在齐明荷身旁的皇甫逸羽,应该更了解,岂不是? 皇甫逸羽白绫下的邪眸一挑,冥冥中掠出了戾气。 白绫下的嘴角,却是沉沉一勾,几分可怖。 蒲柳芝感受着这阴沉的气息,反而觉得痛快,现在继续又再说了出来:“药效发作,脑袋不清晰,自然就看不见东西……我既然是要害,又准备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留下蛛丝马迹?” “药效发作神不知鬼不觉……就连玉溪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就这么看着紫藤花的过程中,像今日齐明荷这样,掉落了山崖之中。” 齐明荷现在仍旧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今夜的事情,都是秘辛,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纵然是想插话进去,都无从可入。可是,现在听着蒲氏说这些话,没来由得心里一恼。 刚才听她说怎么算计别人,都还尚可无动于衷,现在说到自己身上了,今日的这些事情,切身体会。 在山崖下,那些坠崖的惊吓,被逸羽救下的千钧一发的场面,还有逸羽因此受伤的脸庞,还有后来面对着那些蛇的困境,全都是拜她所赐。 她现在竟然还这么大言不惭,开诚布公的说出这些过程……还拿她做举例? 虽然说的是当年害玉溪的隐情,却更像是在撩拨她的怒火。 此刻,都这么沉沉往上走了几步,直到皇甫逸羽身边站好。 继续听着蒲柳芝现在喃喃从口中而出的话语…… “可惜,玉溪可没有你们今日这么好的运气,当场一晕就直接跌下去了……” 所以,死了? 可是,若是真的死了……方才逸羽也不会那么问了。 但凡那么问,肯定就是还有隐情在。 蒲柳芝现在也直接彻底笑开:“若说玉溪运气不好,可她运气又还真不错,当年的秋山不似现在的秋山,山崖似乎还没有现在这样光溜溜的,如此陡峭,那时山崖石缝的树我还没有特意命人去砍掉,于是她就这么挂在了树上。” “而后再掉落下去的时候,因为有树的阻碍,只落到了半山腰。” 如果不是落在了半山腰,直接掉落进丛林中的话,她放着在林子里的那些蛇,早把玉溪啃得尸骨无存了。 其实,如若今夜皇甫逸羽果真没死,而且还安然无恙的上来了,也不难猜想,他为何发现了当年玉溪出事的猫腻,并且还问她,玉溪是不是死了…… 因为,若真是亲身体验,自然就会知道那些蛇的厉害。 究竟是什么样的蛇,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发现人的踪迹,并且迅猛从丛林之中蹿出来?自然是训练过的蛇。 可是,林中有着这样的蛇,玉溪却还能够找回尸首。 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传彻皇甫府的消息是:在山脚下找到了夫人,只可惜已摔得面目全非了…… 为什么仅仅是面目全非?而不是肉都被蛇吃光了,这难道不可疑吗? “呵呵……”蒲柳芝笑了一下,坦然接受又另一件事败露的事实。 “那时坠下山崖不久,我在皇甫府中笑着走进了她的房间,就在这一次,蓦地改变了我的看法,玉溪不仅仅是管着皇甫府的另一半家产,她的身上还有另外的秘密……我到底是傻了,怎么就没想到?偌大的皇甫府,难道百年的家业就只有众人眼前看到的这么一点吗?玉溪是廉政所爱之人,又替逸羽生了两个孩子……虽然一个已死,一个瞎了,可终究也是皇甫府实至名归的夫人。” “这皇甫府若真有大秘密,廉政死之前……难道不告诉她吗?” “玉溪怎么能死?玉溪不能死……” “我还没有把整个皇甫府完完全全的夺回到手中,若她死了,明轩就算得到了目前的皇甫府,又怎么够?”所以,她其实还是有礼物要送给明轩的啊……只可惜,现在也没有机会了,明轩也不再认她了…… 一切都没可能了…… 纵然她现在真的能逼问出玉溪口中的秘密,也不再需要了…… “当年,我急急忙忙再回去,事发之地,秋山之上,趁着皇甫府的人都在山脚下找,我命人从山崖上下去,于是天助我也,就这么找到了摔在了半山腰的玉溪,只可惜,当时她已经不省人事。” “但足够了……这会儿倒是觉得,没死就好……没死就还有机会。”她在她房中看到的那些东西,蓦地想到的那些猜测…… “突然,我就不想要玉溪死了,但我也绝不可能留她活着!” “你将玉溪怎么了。”沉沉的声音,时而响起一次,每一次都这般令人惊心动魄。 齐明荷现在也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听着蒲柳芝老实的将余下的话交代出来。 似是因为眼睛太痛,笑得几分凄凉,又几分恣意,她到了这般时候还这般放肆,哪怕是决定要说了,都还仿佛犹带着当年做这些事的块感。 似乎……没来由的就让人心里一恼。 要很努力,才能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我命人将玉溪救了起来,于是再悄悄带回皇甫府了,可惜……她也伤得不轻,毕竟是从山崖上掉下来,如何能安然无恙?当时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已经满足了……只要她不再能够与我争夺财产……” “救上来了以后,必须要另一个人代替玉溪死,否则如果一直找不到尸身,一日就无法宣布玉溪去世的消息。” “然后。”更沉滞的魅声。 “然后我便命人,将身边一个丫鬟的脸划开,伪造成摔毁了的样子,把那丫鬟从山崖上丢了下去,穿着玉溪的衣服……” 呵呵,当初好一个瞒天过海,纵然没杀成玉溪,但也将玉溪给毁了。 这世上,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玉溪这个人。 “之后的事情,你们便应当都知道了,羽儿……呵呵,若你真是逸羽,怎不会记得之后的事情?你疯了般的驾马去秋山之下找,找了两天……终于找到面目全非的‘玉溪’,余下就是整个皇甫府轰动……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蒲柳芝笑,皇甫逸羽则是沉默。 此时就这么与蒲柳芝面对面的看,猛地……这一瞬间的气势,让蒲柳芝瞬间再也笑不出来。 她顿然收了声。 齐明荷则是又一次震惊的停驻在了这里,感觉着今夜的夜风,怎么这么凉呢…… 裙摆飞扬,和这会儿逸羽身上拂起的衣角搅在了一块,缠绕了起来。 蒲柳芝说完,她则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眼前的这个人,她……到底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这世上,竟然有心思这么复杂,又这么阴狠的女人? 说杀便杀,且做得如此隐蔽,当发现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纵然已经害得别人落了山崖,也要再救上来。放过一马的代价则是……另一个人的死亡。丫鬟也是人命…… 忽然发现,对于齐府中的人与事,眼前的蒲柳芝才是真正的可怕。 大世家的争夺,永远比小世家更要复杂。 皇甫逸羽此时轻轻动了动手指,紧握成拳,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 再沉沉出声:“我问你,她没死,那人呢?” 蒲柳芝现在又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不再开口,反而是放肆的笑了出来:“哈哈……” 她说得够多了,她不会再说了。 皇甫逸羽刚才只是说,她若不说是死是活,他就要把这一切,再加诸在明轩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她已经说了,就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再接着说下去。 蒲柳芝这会儿笑完,怎样都再也不开口了。 皇甫逸羽倏地眸光一冷,大手一伸,紧捏住了蒲氏的下巴。 明荷这会儿抽了一口冷气,就这么看着他。 他是真的生气了,所以现在也是认真的。 “你说不说,嗯?” 蒲氏紧咬着唇,在这一句沉声逼问中瑟瑟发抖。 为什么,她在这一瞬竟然感觉到有一道邪肆的目光正凌剐着她? “不……不说……” 今夜的事情,将她害成了这样,她都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在乎,可害怕的? 她已不幸,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所有人跟着不幸。 皇甫逸羽越想找,她就越不说。 突然想到了什么:“玉溪她确实没死,不过你也别想找到她……你一辈子都无法找到她,就算我告诉你,她现在就在皇甫府中,你又能如何……你找不到她的,找不到……哈哈……” 皇甫逸羽的手蓦地在这一瞬收紧。 蒲柳芝现在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尤在笑:“你找不到……我想起来了,你就尽管杀了我吧,没有我去照看玉溪,她最后还是得死。” 齐明荷听得心惊肉跳,猛地低喊了一声:“逸羽,快放手!” ---- ps:今晚时间不够了,花花本来打算加更的……明天吧~(推荐票也快到加更的了~) ------------ 205 蛰伏在这里的秘密 皇甫逸羽恍若没有听见,手上的力道只蓦然加紧,蒲柳芝此刻立即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羽儿……”痛苦中,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块感。 不知如何,她总感觉白绫后此刻正有一道宛如冷刀的目光正看着她,她觉得心惊肉跳…… 可这种心惊肉跳里,又下意识的否定,不可能的…… “呵呵……你杀了我吧。” 皇甫逸羽这会儿唇角扬起冷肆的弧度,越加用力,蒲柳芝脸色发白,猛地双眸圆睁死死的盯着前方看。 齐明荷手都握了起来,这难不成真的是想杀死蒲氏? “逸羽!” 这一刻,只看着皇甫逸羽唇角边的笑越来越深浓,手缓缓的抬高,蒲柳芝被掐住的脸也被抬高,面色渐渐苍白,无血色,不知所措。 然后,片刻后……面色紫红,开始挣扎。 她这会儿终于预料到,他是真的说到做到,会杀了她。 “你就不怕……我……咳咳……”要断气了。 “呵。”皇甫逸羽只勾出了冷笑。 这一瞬,邪魅狂傲到了极致。 看着这一抹唇角边上的笑,蒲柳芝霎时挣扎得更加猛烈,“我死了……玉溪也……活……活不了。” “你大可试试。”笑着点头。 蒲柳芝忽然感觉看到鬼一样…… “不,你不是逸羽……” 齐明荷终于动了动,再这样子蒲柳芝真的会死,他没有开玩笑,若真的惹怒了他,什么威胁都没有用,要杀还是会杀的……现在看样子是真的对蒲柳芝起了杀心,要是不拦的话…… 蒲柳芝面目狰狞,现在后悔了赶紧儿挣扎:“……”大口大口呼吸,却感觉意识渐渐迷离。 “逸羽,不要!”齐明荷蓦地冲了上来。 一双手全用足了力气,赶紧把皇甫逸羽此刻的手从蒲柳芝的脖子上拉下来,虽然未动摇多少,却给了蒲柳芝可以喘息的空间。 蒲柳芝赶紧面色惊恐的大口大口呼吸,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整个人都在崩溃中…… 没用的,纵然以玉溪的安慰威胁皇甫逸羽,他还是一样会杀了她。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把所有伪装都拆卸下来了,恐怖得让人琢磨不透…… 蒲柳芝好不容易脱离出危险,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冒金星。 “逸羽,不要冲动……”齐明荷颤声。 皇甫逸羽邪肆的眸子慢慢沉寂,眼中的怒火也渐渐消散了几分,看向她。 齐明荷微微摇头。 她是看出来了,玉溪夫人没有死……要是真的杀蒲柳芝了,现在岂不就是麻烦了? 皇甫逸羽深邃的眸子暗挑着,他没有反应,齐明荷这会儿只得赶忙拦下他。 “不要意气用事……” 皇甫逸羽几分玩味的把蒲柳芝彻底松开。 这会儿虽然没杀了她,但是也把她吓得够呛,蒲柳芝再也不敢乱笑乱说话了,就这么神情茫然的以手撑地,气喘吁吁…… “放过你。”魅沉的声音。 齐明荷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的神情也稍稍暗了几许。 猛地只转头,看着庭院外头的风景。 现在整个西府内院只有三个人站在这里,包围的人全在外头,就连萧宇也没进来…… 看着现在皇甫逸羽冷沉的样子,还有蒲柳芝回不过神的样子,要是放任下去,估计下一刻又要出事儿了…… “箫侍卫?”低喊了一声。 不确定……能不能把萧宇喊出来。 此刻,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萧宇忽然出现。 “箫侍卫,你先把她带下去吧。”看了一眼蒲柳芝。 不知道现在这会儿……该怎么称呼才算对了。刚才逸羽已经把蒲柳芝的夫人身份给废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也没办法安然再当皇甫府的夫人了。当年还害了玉溪夫人,自然更不算是母亲。 萧宇看了一眼正在地上坐着的蒲柳芝,再看了一眼毫无反应,默许的皇甫逸羽,此刻点了点头。 这会儿,只走了上来,走到蒲柳芝身边,看了一眼,拖出去。 蒲柳芝软着身子:“不……你要做什么?做什么?” 就在这惊恐的挣扎声中,犹如丧家之犬的被萧宇带出去了。 看样子,应该是先囚禁,待皇甫逸羽冷静了再做处理。 蒲柳芝不甘,但想到刚才那威胁不成,反被皇甫逸羽笑着要掐死她的动作吓到了,再也不敢乱来了,这会儿低喊了两声:“你会后悔的……会放了我的……” “迟早会……” 这声音袅袅环绕了西院两圈,随着萧宇拖出去的动作,渐渐平息了。 人走了,整个院子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感觉,方才的争吵没有了,哭喊声也没有了。 此刻,仿佛只有呼吸声浅浅环绕。 齐明荷站在原地,现在看着他,几分不知所措:“逸羽……” 皇甫逸羽清寂的站着,终于在这月色中抬了头。 他回头看她,而她站在原地。 这一刻,谁都没有说话。 看了一会儿,齐明荷终于轻咬了唇,缓步走了上来:“逸羽……你刚才……” “怎么?” “为什么这么生气?”眼中藏了几分探究。 今夜,真是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夜晚,整个皇甫府也天翻地覆了,这一个局…… “从你安排箫侍卫回来,说咱们死了……再到出现,逸羽,这些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不自信的询问。 方才,如果没察觉错的话,今夜发生的这些事里,藏着许多隐情。 从刚开始站在外面,听到的那些秘辛开始,一直到进来,与蒲柳芝算账,还有那几个问题,直到最后带出了玉溪夫人没死之事…… 可以明显感觉出,事情是在意料之中,却又一直往意料之外发展。 方才,看到他差点把蒲柳芝杀了,反而让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局……还是不小心真触及到他心中某个禁区了? 皇甫逸羽眸光暗收了一下:“怎么?” 还是这两个字。 齐明荷就这么站在树下,静静的与他对视。 皇甫逸羽终于动了动,“不算。” “什么意思?”不解。 这叫什么回答…… 皇甫逸羽站直,此刻就这么停在庭院中,方才那恼怒的气势都缓缓收了回来,逐渐恢复正常。 “不是算是局。”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看着他:“那你刚才……” 一瞬,神情也微微变得正经起来:“逸羽,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还瞒着我?” 皇甫逸羽:“……” 此刻,两个人就这么又复而像之前那样,在树下彼此对站着了。 夜很静,唯有两人的呼吸声。 皇甫逸羽刚冷静下来,现在看着齐明荷这探究的神情,一瞬又敛起了幽眸,动了动嘴角。 他没说话,齐明荷现在的目光反而越来越璀亮。 刚刚看了那么多,听了那么多,若是还没察觉出些许蛛丝马迹的话…… “你回答我,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此刻,就这么看着皇甫逸羽。 从祭祖开始,直到秋祖庙中……紫藤花下……他今日如此频频不正常,最初直到方才,没有进西院的时候,她还只是以为他生气了,以为皇甫逸羽是要与蒲柳芝算账,现在想想……似乎还有更深的一些秘密。 “你和玉溪夫人……” 此刻,齐明荷的眸光幽幽的,在这月光下也有点点的清凉。 不是生气,也不是讶异,只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的样子,是猜到了几分,所以要找他拿个答案。 “你回答我,逸羽……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嗯?为什么会察觉出玉溪夫人当年坠崖的猫腻,为什么会知道……她可能没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从他好不容易承认他就是萧寒光起,还以为两个人应当已经足够了解了,现在发现,似乎并不全是这样的。 仿佛,在这表面之中,还藏着更深的东西。 “你来皇甫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顶替皇甫逸羽生活,又是会为了什么?” “逸羽,你存在于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就这般轻咬着唇,眸光璀亮的望着他。 齐明荷一步步朝前走,皇甫逸羽则是一动不动,颀长的身影此刻就这么站在石桌旁,像是在沉默以待。 皇甫逸羽迟迟不回答,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这会儿轻咬着的唇,越咬越深。 终于,忽地眼前的人动了动。 皇甫逸羽在月色下勾了勾唇,沉默过后抬起手来,把脸上的白绫解开。 一瞬间,这墨眸倾露出来,幽深邪肆的眸光就这般毫无阻挡的落在了齐明荷的脸上。 两人对视着。 此刻终于动了动嘴角:“明荷,你想知道?” 齐明荷听着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明荷”这两个字,突然觉得胸腔闷闷的,没有及时回答他,反而是现在多看了两眼。 皇甫逸羽沉声:“过来,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在齐明荷现在这探究的目光中,温柔的沉声。 一瞬气氛微变,终于从这逼问的微妙氛围中解脱出来,变成了另一种情形。 齐明荷恼:“你快说,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嗯?!” “你蛰伏在皇甫府中,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真正的秘密!” ---- ps:第一更~今晚三更 ------------ 206 我是皇甫寒光,你信吗? 夜风吹着,皇甫逸羽此刻突然一转头,一伸手。 瞬间,把齐明荷捞进怀中了。 齐明荷忽然感觉腰间一紧,目光仍停留在他脸上,余光却是落在他手上,看着他现在紧箍着自己的动作,难耐的挣扎了两下,痛苦得很:“你快把我放开。”好好说话……不成么? “蛰伏在皇甫府中……真正的秘密。”玩味的咀嚼着她现在的话。 一瞬,沉眸幽幽,几分难以让人读懂的神情。 他在皇甫府的秘密…… “逸羽,我都看出来了……你留在皇甫府里,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缘由,不是么?” “从一开始起,你就不惧怕皇甫明轩和蒲……娘亲,既然不惧怕,那就是并非冲着他们而来,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留着他们,任他们为非作歹?如果是要皇甫府的财产的话,按你的能力……早入手了吧?又怎么会留着他们慢慢玩?” 皇甫逸羽勾着唇,沉声。 齐明荷继续:“感觉……你就像是在留着他们,做消遣似的……对么?” 从一开始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若是细细品味,还是能品出点所以然来的,虽然藏得隐蔽,但也并非是没有蛛丝马迹,“还有,你在皇甫府中的一举一动……既然不惧怕蒲柳芝与皇甫明轩,却又一直把自己没瞎的事情藏得滴水不漏,甚至连自己并非‘皇甫逸羽’的事情,连我都瞒。若是我不逼问你,你就一直不肯承认了,对不对?” “既然不在乎皇甫府的一切,又非当着皇甫逸羽……你是萧寒光,如果我没猜错,按照你的身份,在江湖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地位,这么不可一世……为什么还要放弃在萧门的一切,过来这里呢?” 今日在山崖下,萧门的阵势她可是切身体会了,干脆、利落、绝不留情。萧宇、萧统他们对他绝对的服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刚才,你问蒲柳芝玉溪夫人的事情,逸羽……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神情很紧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不是为了皇甫府的家财,也有着与皇甫逸羽相似的地位,根本无需放弃萧寒光的身份,过来取代。 没有人……可以去替别人活着。 “每天,你都覆上白绫,逸羽……我知道你不喜欢,温润的笑你也不喜欢,不露声色你也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却又耗费心思去做这些事情,这是为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有闲心去做事的人,既然做了,就必定有目的。 一个不合心意,可以随心所欲做出任何事的人,一个邪肆不羁的人,蓦地掩藏真实身份,做另一个人,这么深沉的心思,是为了什么? “你有什么目的?” 此刻,就这么凝着水眸看他,要他作答。 皇甫逸羽倒是没想到齐明荷会突然说出这么多,邪眸轻敛着,凝出深邃的眸光来。 此刻,就连微微勾起的嘴角,都颇带了几分难言的深意。 “你,是怎么发现的。” 现在,从刚才那有些发怒,又有些温柔的态度,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他没想到,齐明荷关注得这么久,看得这么清楚,竟然……把他的心,也看进去了。 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子说。 神情有些触动。 齐明荷心紧绷着,微微咬唇:“你刚才……动怒得对她步步紧逼,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你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刚刚看到他的样子,令她觉得无措,也觉得陌生,就好像有什么……感同身受一样,这种感觉,是难以用言语去描绘的。 说到玉溪夫人死了的时候,他的气势,像是猛地一瞬收敛,差些爆发出来。 而后又一瞬转变了态度,冷冷勾扯了嘴角笑。 又一定要把玉溪夫人找出来,因为玉溪夫人的事,差些要动手杀了蒲柳芝。 他虽无所谓,可按照他的性子,碰了蒲柳芝,亲自动手……不觉得脏了自己的手么? 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会嫌弃才对。 竟然,能让他失了分寸。 “你到底,是谁?” 不仅仅是萧寒光,感觉这背后……还有更深的关系,到底是哪里不对…… 齐明荷此刻百思不得其解,眉头紧蹙着,神情凝重,就是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还看出了什么?”魅沉了声。 齐明荷这会儿抬头,“我还发现……你对‘皇甫逸羽’的事,也极上心……不仅仅是对玉溪,到底你为什么答应假扮‘皇甫逸羽’?又听到了蒲氏把‘皇甫逸羽’的眼睛弄瞎了,会那么生气,直接就以牙还牙送还回去了……逸羽,你不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此刻就这么互相对望着。 “还有……你今日,在宗庙的时候,一踏进宗庙神情便变得虔诚与正经,不知你发现了没有。还有在秋祖庙之时,祭拜完了之后的诵经祈祷,莫约大半个时辰内,你一动不动……竟然能坐得如此安稳,按理说……你是萧寒光的话,不应当这般才对!” 一个萧门的门主,与皇甫府没有半分关系,纵然是假扮皇甫逸羽,也不应当这般。 那样的神情……恍若让人猛地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就是真正的皇甫逸羽,真正的……皇甫府嫡公子。 真正的……皇甫府的嫡系子孙。 那样的庄严与尊重,“逸羽,你说,我说的对么?” 再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他这种无畏的性子,怎么会这般庄重对待这件事情?其中必有缘由…… 这么多个不寻常,其背后自有个大秘密。 “嗯……”邪魅的声音。 此刻,皇甫逸羽箍着齐明荷的手都不自禁收紧,魅沉出声:“竟然,被你发现了。”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死死盯着他看,深敛的水眸,几分恼意。 “逸羽?!” “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你与皇甫府,有莫大的关系,对不对?” 忽地,这一瞬,说完之后……水眸倏地变深,此刻感受着这庭院中渐渐吹起的风,脑子里只萦绕着蒲柳芝方才的话语,他不是逸羽,又是谁?为什么两个人一直以来,可以这般相像…… 甚至,两人之间的差异,只在于瞎与不瞎。 甚至……只在于性子的不同。 皇甫逸羽此刻沉抿着唇,几分邪魅的样子,不回答。 看着齐明荷眸眼里的雾气越加浓了,感觉到她的变化,已近乎得到那一个答案。 现在,他只若有反应的勾动了嘴角。 …… “没错,你猜对了。” 齐明荷此刻反而不说话了。 “我确实是与皇甫府有莫大的关系,明荷……”魅沉的话语,几分难言的深沉。 齐明荷咬着唇,夜风凄凄,就这么勾敛着水眸凝视他。 呼吸,仿佛在他这沉声之中,都有些沉缓起来。 夜这般静,此刻唯有皇甫逸羽的声音最清晰。 笑了笑:“你方才问,我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替代‘皇甫逸羽’,我问你,若我说我只是为了来找玉溪夫人,你信不信,嗯?” 齐明荷哑声:“信。” 她回答得这般干脆,此刻反而让他一顿,下一刻,邪魅的唇角一扯,反而忽地沉笑了出来。 “那我说,我不要家产,只是为了玉溪夫人,你信不信?” 齐明荷这会儿几分缓不过神来,就这么愣愣站在原地。 似乎,感觉到他这一瞬的不正常,他语气虽平和,却揽在她腰间的手蓦然收紧,这么微妙的变化……泄露出了他心中此时的沉怒。 莫名认真的气势,这一瞬,反而忽然让她不习惯了。 “我信。”半晌,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呵……”皇甫逸羽忽然一笑。 这会儿,邪眸里藏着深沉,还有这两年的心思,一点点筹谋…… 终于,全坦然的展露了出来。 齐明荷只觉得这会儿,呼吸反而变得急促,几分不知所措。 然后呢?他怎么不说了? 果然……果然是为了找玉溪而来,可是他为什么要找玉溪夫人,难道……真的如她刚才想的那样? 此时,齐明荷水眸露出了几分慌意。 现在脑子里想到的这些,太令人惊恐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让人在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呵,那若我告诉你,玉溪夫人不仅是‘皇甫逸羽’的娘亲,而她也是我娘,你信么?” 终于……全说了出来!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愣愣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愣睁着这么一双眸子,“逸羽,你说什么?” “嗯……我来皇甫府最大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皇甫府的家财,也不仅仅是为了帮‘皇甫逸羽’,而是为了找母亲,我是萧寒光,也不仅仅是萧寒光,你信吗?” 齐明荷哑着声,“你到底……” 皇甫逸羽冷沉勾起了唇角:“若我说,我是皇甫寒光,你信吗?” 齐明荷顷刻间一僵,此时愣在原地,刚才说的,想的,这会儿全卡在喉咙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唯有一双眼眸,这会儿圆睁着,睁得大大的…… ----- ps:第二更~ ------------ 207 双生子分离 脑子里一片空白。 感觉,他是在和她开玩笑。 “你,你说什么……” ――皇甫……皇甫寒光? 世上只有一个皇甫逸羽,又怎么会有另一个皇甫寒光?这到底……其中又是怎么样一回事儿? 方才,满脑子都在想他为什么对玉溪的事情那么介意,明明他只是一个局外人,萧寒光……现在猛地说出了这层关系,忽地太颠覆了之前的认知,哪怕不是她……若是蒲氏和皇甫明轩在,现在也是会被吓到的。 “逸羽……你到底是在说什么?”不信,没有办法去相信。 皇甫府只有一个嫡公子,这种事情已经深入人心,挥之不去……猛地再多了另一个人,这种感觉…… 哪怕刚刚忽地想到了这一个可能,回味着蒲柳芝的话,在墙外听蒲柳芝和皇甫明轩说那些陈年往事的时候,不经意的带过了那么一句话,玉溪当年生了双生子,一个是瞎了的皇甫逸羽,一个则是……死了。 出生就死了的,难道他是另一个? 齐明荷这会儿呆呆杵在这里,显然脑子不够用了。 猜测到是一回事,被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径直从朦胧的猜测,变为了亲口的肯定。 皇甫逸羽此刻深挑着漆黑的邪眸,嘴角浅浅勾浮起一个魅惑的笑容,神情说凝重,却又带着几分笑意。 就好像,看到齐明荷现在的神情,几分玩味:“嗯?把你吓着了?” 齐明荷:“你……” 想推开他,却发现手脚发麻,不知所然…… 轻咬着的唇,竟意外的在打着哆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这皇甫府还藏着多少秘密? 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一环扣着一环,慢慢揭开……还不给她些许喘息时间,“你这么直白地告诉我,不怕我接受不了么?” 皇甫逸羽轻勾起唇角,蓦地不理齐明荷了。 手一收,把她勾进怀里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齐明荷:“……” 皇甫逸羽深邃的眸眼,轻挑着唇,沉声的回应。 这会儿落入她的眼中,却只觉得有几分深沉,藏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这种感觉…… 就像是如释重负,又觉得几分不适应。 齐明荷则完全没缓过神来,这会儿在慢慢消化着。 “你和皇甫逸羽……是兄弟?” “嗯。” “玉溪夫人,是你与他的……娘亲?” “嗯……” 齐明荷脑子里一团乱,继续梳理他刚才话中隐含的讯息。 “你过来皇甫府里,替‘皇甫逸羽’活着,一直隐藏着身份到现在,是为了找玉溪夫人?” “嗯。”还是这魅沉的应声。 齐明荷这会儿沉声问,皇甫逸羽轻应间则是把头往她脑袋顶上一压,刚才本来就把她给抱着了,现在这动作,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紧贴在一起……原本就暧昧,现在的样子忽地像是轻拥着呢喃。 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感受着他滚烫的温度,紧贴着他的胸膛,整个脸蛋都要埋进他的脖间了。 齐明荷有些难以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所以,逸羽……你藏着自己的身份,蛰伏在皇甫府里,这些就是你最大的秘密?” 皇甫府,萧门,不当萧门的门主……反而来皇甫府替代皇甫逸羽生活…… 不为了皇甫府的财产,百般纵容着蒲柳芝,让他们活下去…… 答应去祭祖,去秋祖庙,欲擒故纵顺着蒲氏的算计…… 将计就计…… 这些,都是为了引出今夜的事情。 只不过,再周全的布局,都有出现意外的时候,今夜皇甫明轩和蒲柳芝的那些话,就是意外…… 知晓了那一段三人深沉的“姻缘错”往事,也是意外。 “你一直以来,最想知道的,就是玉溪当年坠崖之事,是怎么回事……” “你想找玉溪夫人,哪怕是死是活,都想弄清楚……” “所以,才会这个样子,于是……” 所以今夜蒲柳芝突然受了惊,语无伦次的露出了马脚,也终于把玉溪夫人还没死的事情说出来了,就是他一直以来在寻求的答案? “嗯。”依旧魅沉的声,多了些温柔。 齐明荷感觉他现在沉着声,简言扼要的回应着她。 忽地……不问了,全都明白了,安静下来。 这会儿,脸被迫埋在他脖子间,沉沉呼吸,感觉心跳有些难平。 瞬间的寂静…… 发觉现在的皇甫逸羽也有些不似寻常,似乎一直以来一个人承担着这些事,现在有另一个人知晓了,这便是他自己最大的秘密了,都与她坦然说了,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了。 他的头低埋着,闻着她的发香。 齐明荷一动不动,现在就这么静站着让他抱着,脸也安分的埋在他脖间,感受着这一份亲密。 “逸羽……你怎么了。”低缓拉长的声音。 “无事。”魅沉而冷。 齐明荷干脆不问了,这一刻就这么让他继续抱着。 “没事的……逸羽,会找到的。”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皇甫逸羽邪肆的沉眸勾挑了一下,似笑非笑。 “嗯。” 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难过,只是忽地不习惯,毫无保留的全给齐明荷说了,一瞬间沉默。现在反而被齐明荷的反应逗笑了,玩味的肆笑着,逗弄之心都频起:“你现在知道了,不害怕我?” 又是这么个问题。 齐明荷愣呆着不解,这会儿只抬起头,看他。 “什么意思?” “既是萧寒光,也是皇甫寒光,萧门的门主也是皇甫府流落在外的嫡公子,你不怕我?”两个最拔尖的身份,全在他身上了。 齐明荷这会儿郁闷:“……” 太突然了,确实接受不了,不过都已经这般了:“不怕……” 水眸淡敛着,以为他是在认真的问这么一个问题,于是此刻也认真思考着。 从萧寒光变成了皇甫逸羽,又忽地仅仅是萧寒光一人,现在又变成了皇甫寒光。 无论身份怎么变,都是他。 齐明荷这会儿轻咬着唇,怎么感觉……自从遇到他以后,整个人生都已经不按原来的轨迹走了。 脑中慌乱昏沉。 答完,此刻只听到一道沉笑声。 她抬头:“逸羽,你笑什么?” 猛地,此刻只感觉唇上温温的,仿佛一瞬间,整个人也愣呆了一般。 唇齿被撬开,酥酥麻麻的感觉……炙热滚了进来。 皇甫逸羽魅笑着夺了吻,感受着齐明荷的气息,温柔沉挚的吻她。 还真是不管如何,她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从未变过。 “唔……”恼了。 此刻,想要把皇甫逸羽推开,却只觉得脑袋一热,瞬间手足无措。 他低头把自己的唇封住了,于是这会儿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他狂热的吻,和炙热的呼吸,一直不断的喷洒在她的脸上,唇齿相接的感觉,他刻意霸道的缠绵,含住了她的舌,不断追逐吸吮。 吻得她仿佛连呼吸都忘了,就这般被他带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一颗心也惶惶不安的剧烈跳动着。 “唔嗯,逸……” 一张嘴,现在反而被吻得更厉害,直堵着她的唇。 大手一抬,掌在她的脑袋上,齐明荷只能被迫仰着头,承接着这个吻。 皇甫逸羽则沉沉低笑着。 今晚原本找不到娘亲的怒气,都被遣缓在这个吻里,心中的烦闷顿然消失无踪。 眉心紧蹙,剑眉撩出了几许魅意,霸道而深情的吻着。 齐明荷渐渐失神沦陷在这个深吻里面。 手不自禁的一抬,放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尖,主动起来…… 皇甫逸羽一僵,干脆把她一捞。 两人此刻就这么在这西院里,夜风中,忘情的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餍足的放开了她,此时唇角边都是邪肆满足的笑容。 齐明荷整张脸都是红的,现在,猛地退开两步:“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怎么被骗得……失寸了。 刚才明明就不是这样打算的,她要问他什么来着?明明就是看他突然笑了,她恼了。 怎么又成了这般了? 皇甫逸羽看着齐明荷发红的脸,感受着现在夜风吹拂的声音,凉凉的,开始入秋了…… 邪眸一挑,唇角勾出的笑容都多了几分深沉:“其实,原本倒是不打算替代皇甫逸羽入皇甫府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痼疾在身,不知是动用了多少势力,才寻到了萧门所在,凭着这一张脸见到了我,我那时也才第一次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人可以与我长得那么像。” “然后呢?” “然后?呵……他说他快死了,可他不甘,‘百年基业皇甫家,云崖天下皇帝冢;若朝成主逐玄令,塞北江南皆列土’,皇甫府自古来一直有秘密,而我们这一代,最大的秘密则是双生子分离,一个留在皇甫府当嫡公子,一个则刚出生就被送往萧门。” “其实,萧门也是皇甫府的一派,向来双生嫡系都会分别管着两份家业。” “就是凭着这么一个秘密,寻到了我,与我相认,托我替他查清皇甫府中的真相。” 齐明荷颤声:“逸羽,是两年前的事情么?” ---- ps:这章是留言1700加更~ ------------ 208 中招了,也挺好 “是玉溪夫人出事的时候……的事情,是么?” “嗯。” 沉声,应答,算是给了答案。 此刻,邪魅的声音沉沉响起:“那时是玉溪刚出事不久,他一个人在皇甫府哀极攻心,于是一直在查秋祖庙坠崖之事,结果真的查出了蹊跷。就如你刚才说的那些,就连咱们今天坠崖后都发现了那些猫腻,当时的他,自然也发现了一些微妙的不对劲。” “恰巧那阵子痼疾发作,他察觉出了不正常,一直好端端的身体不断出现问题,私下寻了人来看,才知道是中毒了。” 齐明荷嗓子像被掐住了一样:“中……毒了?” “嗯,所以翻看了皇甫府的谍件,那些东西还是皇甫廉政死前留给玉溪夫人的,发现了皇甫府这一个秘密……原来江湖中的萧门,也是皇甫府的一脉,所以……自然就怀疑到了我身上。皇甫逸羽猜测当年一起双生出生的人……并没有死。” “然后呢……” “然后他来了萧门,拜上了名帖,见了面。” 再之后的事情,哪怕不解释得那么清楚,也不难理解了。 两个人勉强见了面,但身份摆在这里,萧门的门主,皇甫世族的嫡公子……都是这大金国数一数二的人,长着一样的面容…… “谍件也一并送到了我眼前,哪怕不信,也只能相信。” 所以……就在刚才,听到了蒲氏说,皇甫逸羽的眼睛也是她毒瞎的,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吧…… 在心里,已经把皇甫逸羽当做亲生兄弟了。 虽然性子冷魅,仿佛从来不把什么东西放在眼里,可是……依然会触动。 齐明荷此刻安静的听着,悄悄抬头,就这么盯着皇甫逸羽看。 看着他低着头的表情,沉着声,这一刻邪眸是微敛着的,勾勒出几分邪魅的神情。 月光这么倾洒下来,落在两个人的身上,衣袍是黑的,却是用上好的绸缎料子做的,一下子就泛出了淡淡的银光,是月色的倒映…… 这么一看,再配上他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齐明荷微微静了一下,感觉呼吸急促了几分。 自己反而低垂了眸子,看到了别的地方去,听着他继续沉声。 “后来与皇甫逸羽畅聊了一阵,他开门见山直接说了玉溪夫人出事之事,也直接说出了他的怀疑,刚开始我并不想接手,可看着他忽然在我面前吐血的样子,并且说……” 齐明荷低着头,突然就接了话:“嗯,我知道……”她理解的。 皇甫逸羽忽地停下了话语,反倒是看着她。 “我知道的……”齐明荷低了声。 皇甫逸羽蓦地目光幽幽,就这么看着低着头的她。 “其实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想找玉溪夫人了,逸羽……你之前在萧门……是一个人对么?”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关心过这些,因为一直没想到,也从未往这一方面猜测与料想,自然就不在乎。 甚至,只是和他纠结,到底是皇甫逸羽……还是萧寒光。 却从来不在乎他为什么要替代皇甫逸羽生活,她只想着,他不要骗她就好。 她怎么都可以无所谓,却是不允许他对她有假,不允许他是在利用她。 现在可好了,今儿的事情……掉下山崖,同生共死,还顺便把这些事儿全知道了…… 萧寒光,就是皇甫寒光…… “从小到大,你在萧门只有一个人,虽然不知你是如何过的……从前的你,又是什么样子,但是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流落在皇甫府外,从出生就一直在萧门中了,学武艺,管理萧门……当萧门的门主,在江湖里腥风血雨的……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家人的感觉,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 “我明白的,所以你会答应,你也想要找出玉溪夫人,然后见一见她吧?” 一个人在世上活了那么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只是认为自己孤身一个人,忽地活了那么久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自己的孪生兄弟,亦是大世家的嫡公子,娘亲与兄弟都遭人毒手,一个生死未仆,一个即将离世。 “所以你会帮他……对么?” 皇甫逸羽此刻沉默:“嗯。” 齐明荷只感觉自己腰上的手莫名被箍得紧了一些,他抓着自己的动作,好像一瞬被她说到心里去了,邪肆的样子都少了几分玩味。 这一刻,是真正的敞开了心扉,难得任由她猜测。 好声好气沉声回应,首肯她的猜测:“没错。” 齐明荷咬唇:“那……最后呢?” “你是怎么样……代替皇甫逸羽,过来了,真正的……皇甫逸羽呢?” “当时我与他两人一起彻查这件事情,不过萧门为江湖中的邪教,从来不管世家的事情,也不知为何竟是皇甫府的分支,弄清了身份也不会贸然的参与世家的斗争,只是略派了几个人查探。他则继续在皇甫府中探查,不过……” “不过怎么样?” “没查出两个月,他就出事了。” “怎么了?” 齐明荷这会儿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口跳了一下,这感觉怪怪的…… “毒发攻心。” 齐明荷:“……” 虽然知道蒲柳芝的手段向来狠戾,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于是……真正的皇甫逸羽是真的中毒,死了么? “然后呢……”声音都有些虚颤了。 “蒲柳芝下药极小心,并不是致死的量,却是让人身体逐渐变得软弱无力,几乎少穿些衣服都会感染风寒。” “嗯……” 好像,之前隐约确实是听说过的,皇甫逸羽两年前曾经生了一场大病。 想必,就是那个时候替换过来的吧?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交代了皇甫府中的事情,而后就已经药石无救,他去了萧门中养病,而我则替换入了皇甫府。” 齐明荷这会儿水眸淡淡潋滟着莫名的光芒,张了张嘴,想问…… “那真正的逸羽,他……” “死了。” 齐明荷蓦地沉默了下来。 这会儿忽然心里头觉得闷闷的,一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手,又蓦地纠结的拨弄了一下衣服上的绣花。所以……这两年他一直在皇甫府中蛰伏,也替代着皇甫逸羽生活…… 要报仇,也是为了查出玉溪夫人的事情…… 所以,纵然知道是谁害的,却也不能算账。 因为,还要留着蒲柳芝和皇甫明轩,将玉溪夫人是死是活的事情搞清楚。 只可惜……蒲柳芝实在是太狡猾,这么两年一直没有出过手,甚至在皇甫府里,都对玉溪的事情避讳莫深。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大肆祭祖的事情,只怕还得一直不露马脚的隐藏下去…… 所以,也只一直放着他们逍遥,一直到了今夜……才终于收拾他们。 所以……最初的时候,他来她房中,想要探查她,到底在大庆寺认出他没有,还有那句威胁……如果知道了他是谁,他反而要杀了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并不忌惮蒲柳芝和皇甫明轩,却是不能暴露身份…… 齐明荷想到了往事,此刻忽地红了脸。 突然,想到当初在齐府荷苑中的那一次见面了,突然……她就将他反压下来了,还……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次“意外”,可能两个人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结局了。 “逸羽……” “嗯。”魅沉了声。 “不要难过……”浅声安慰。 忽地,伸出手,主动放到了他的手上,轻轻的握了一下。 皇甫逸羽垂眸,这一瞬颀长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嘴角勾出了沉沉的魅笑。 齐明荷现在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幸好夜色是黑的,于是看得不清晰。 “这两年你在皇甫府中,就是这样过的么?” “嗯。”似乎心情不那么沉闷了,好了一些,“在皇甫府中的日子比萧门无聊多了,无趣了还不能杀人,除了温润的笑,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后来闲得无趣了,就拿皇甫明轩与蒲柳芝玩玩……” “那……你成亲冲喜是怎么回事?” 他此刻只蓦地深笑起来。 “明荷,你说呢……”稍微低下了头,这一刻,暧昧得很。 齐明荷脸都要爆红了,原来是这样…… “你笑什么。”害臊,“你还不是……中招了。” 此刻,只感觉腰间的手再收了些,直接将她狠狠一按,收到胸膛中去了。 此时蓦地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只觉得心跳声快得很。 脑子不太清楚之时,只忽地听到了头上传来的这道声音。 “中招了,也挺好。” 这是什么意思? 赤|裸裸的告白么…… “我们……我们还是回来继续说正事儿吧,这两年你在皇甫府中……若是把真相找出来了呢?找到了玉溪夫人,又替皇甫逸羽报仇了,会怎样……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若是在这两年内,已经找到了,解决了,那他呢? “你是离开皇甫府,再回萧门么?” “嗯。” 只不过,万事都有个例外,现在的情形是先遇见了她,再一起找出了真相。 “齐明荷。”他突然叫了她一声。 ps:明天花花要陪母后一起出差……so今晚更少点,存明天的稿子(谢谢涨起来的月票) ------------ 209 逸羽,你快下来! 齐明荷忽然一愣,这一瞬,一动不动…… 她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啊…… “怎……怎么。” 皇甫逸羽突然笑了笑:“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合着叫她好玩的?嗯? 一颗心被他方才那么一叫,七上八下的,此刻只睨着水眸看他。 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此刻是极度纠结的样子。 “嗯?”皇甫逸羽也跟着挑起了眉。 齐明荷纠结着,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皇甫逸羽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半晌。 齐明荷终于缓缓开口道:“现在这样了,我以后是该开口,叫你逸羽还是……寒光?” 不是皇甫逸羽与萧寒光之间的区别。 而是皇甫逸羽与皇甫寒光之间的区别。 此刻,他就这么勾了勾唇角,邪肆的眸眼里也有魅色掠过,暗沉得让人不知所措。 齐明荷的心突然加速的快跳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嗯?” 等着他的回答。 心跳,一下又一下…… “皇甫寒光吧。”魅声复而响起。 这寂静终于被打破,这一瞬齐明荷的心竟然快速的跳动,一瞬间竟有种感觉,令人无以复加的觉得奇妙。 心跳声就这么一下又一下…… 还没缓过神来,没搞懂现在这心情到底算是什么,突然―― 感觉唇上一热,他又烙了下来。 “唔……” 皇甫逸羽……不,应当是皇甫寒光,此刻就这么勾挑着邪眸。 玩味讥诮的声音:“你以后愿意喊我哪个,就是哪个。” 齐明荷这会儿睁着水眸,怔怔的盯着他看。 “逸羽……”低了声。 这会儿刚开口,蓦地就被这邪肆的声音再打断:“不想再被我给吻了的时候,两个人独处之时,最好叫我寒光。” 不是单纯的萧寒光,而是皇甫寒光。 既然连这最大的秘密,包括为何替代皇甫逸羽生活,驻留皇甫府,都告诉她了。 那么,他现在就不仅仅是萧门的萧寒光,更是皇甫府里的皇甫寒光…… 皇甫逸羽的孪生兄弟。 他不想在她心里,替代着他生活。 齐明荷不懂他的心思,纳闷的微张着嘴。 “逸羽,你……!”不是他说的,以后愿意喊他哪个,就喊他哪个…… 明明是他自己亲口说的,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此刻,刚张嘴,忽地又感觉脑袋被扣住了,下巴被迫微抬起来,微张的嘴就这么被攻掠城池,他的舌头探了进来,炙热的气息一卷…… 齐明荷忽然满嘴全是他的味道,暧昧得令人发杵! “你!” 抬眼,是他不满的样子。 “叫皇甫寒光。”尤其是这个时候。 她是他的女人,不是皇甫逸羽的女人。 齐明荷恼了……水眸里全是雾光。 这么长久以来,一直都喊逸羽,突然改口……她要怎么改…… “明明就是你……”还要反驳。 此刻,突然把嘴闭上了,因为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把头低下来,他邪肆的眸光扫了她一下,而后便这么在她怔怔的注视之下,再一次吻了她。 这种感觉,就好像现在夜风全停寂了,只有两个人站在这里,唇齿缠绵。 温柔的,再真实不过的感觉。 邪到了骨子里,从来就没有对一个女人好过,忽地有这么一个人进入他的心了,从此上天入地,都只对她一人好。 齐明荷现在满脑子空白,完全不知道这个吻是什么意思。 全当他又在耍她:“你……唔……放开……” “逗我……”好玩么? 缠绵了一阵子,忽地他再抬起头,这么看清他眼中的暗光之时,才切切实实的意识到,眼前的人真的是寒光。 皇甫府的皇甫寒光…… “算了。” “什么算了?”魅沉的声。 “……”齐明荷干脆别了脑袋不回答。 她不想再纠结在这个事情之上。 忽然,此刻只蓦地觉得一阵风吹过,有点冷。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牙般的弯月,云层时而浮过,月光也时隐时现。 “冷了?” “嗯……” 算是有点吧。 此刻,一句话都没说,只感觉身前的人动了动,这一瞬,感觉到他脱衣袍的动作,下一瞬…… 齐明荷感觉到身上一暖,已经有一件外袍披到她身上了。 皇甫寒光的味道扑鼻而来。 “逸……寒光。”赶紧改口。 害怕再被他像刚才那样对待了,今夜不适合这么口无遮拦,有些习惯要渐渐改掉了。 皇甫寒光此刻蓦地一笑,明显满意了。 此刻,齐明荷只感觉自己肩上一重,暖上加暖。 他的大手就这么落到了她的肩头上,拥着她:“回去吧。” 这会儿说完,颀长的身躯都跟随着站直起来,一下子就松开了停在她肩上的手,放开了她,径直朝外头走去。 齐明荷这会儿一急,只能跟着走了。 …… 离开了西院,只感觉身后的院子整个沉寂了下来。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再住进这个院子来……或许,今晚也是最后的热闹了。 “看什么?还不跟上?”魅沉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 “嗯……”赶紧跟上。 此时,两个人一同走在这漆黑的路上,齐明荷只感觉突然有双大手反身一捞,巧合得那么刚刚好,直接就将她的手一握,握进掌心中了。 包合起来…… 此刻,只觉得这掌心相贴的感觉暖暖的。 皇甫逸羽此时在前方走着,回头,就是箫寒光那张脸,邪魅的眸子就这么暗挑着,嘴角扯出了深不可测的笑。 让人看不懂他此刻心里再想着什么。 就这么,把齐明荷一带。 这会儿,她也就这么跟着他的步伐走,傻傻的……就像是被他给惯坏了,魂魄也被他现在这么个月光中的一看,给看走了…… …… 一条路,就这么走完了,从西院走到东院,说短也不短。 一条整路齐明荷都是这么心跳加速的走过的,路上倒是把人清理干净了,估计萧宇已经安排过了。 皇甫明轩在方才知道二十多年前出生的真相后,已经出府了,蒲氏也被带下去关起来了,府中的下人估计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应是已经死了的皇甫逸羽与齐明荷没死……公子和少夫人都没死……结果一回府就直接去了西院,而后箫侍卫又将夫人拖出了西院,关押了起来。这么明显的事情,不管推不推理,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皇甫逸羽本就是皇甫府的嫡子,从皇甫廉政死后本就应该是他在掌管皇甫府,不过是因为瞎了不方便才会交到了夫人手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无需说……都知道谁才是皇甫府现在主子。 “寒……寒光。” “嗯?” 此刻刚踏进房中,她停步,他转身,再然后下一瞬…… “嘶……” 齐明荷只感觉身下一轻,已经猛地被他抱起来了。 “你……要抱我去哪里?”慌张! 下一瞬,感觉自己重重一跌,整个人都落到了床榻的被褥上,“唔……”出了一声。 而后再一瞬,现在忽地整个人都被压了下来。 皇甫寒光就这么压着她,将齐明荷整个人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齐明荷脸一烧,就这么不知所措,红着脸…… 盯着他看。 这一整个晚上,不知道是为什么……已经连连被他霸道的吻了几次了,这亲密的感觉……这么让人心慌意乱…… 虽然没做什么,可现在的感觉,更让人觉得亲密。 此刻就这么心跳加速,看着眼前的人…… “逸……寒光。”再一次赶紧改口。 现在,脑里面全是不合时宜的想到他之前的那句话,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再喊错,小心他吻她。虽说以前是不知道缘由,所以可以无所谓的仍旧喊逸羽,现在已经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了…… 再喊,可就喊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皇甫寒光此刻深邃了邪眸,轻扬起嘴角,玩味的笑看着齐明荷。 “嗯?” 一点点靠近,呼吸声也微微起伏,他刻意放沉的样子。 齐明荷只觉得脖子上有热气,一点点的袭来。 “你……别……”喘声。 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现在倒是有心情来捉弄她。 “别闹……”了。 刚说完,忽地觉得身上一重,他压下来了。 此刻竟是用行动来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的神情都变得正经了起来,敛着几分魅色的暗眸有着认真,就这么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的看着她。 齐明荷也心跳加速,就这么喘息着…… 突然,感觉他的吻又落了下来,这般猝不及防,几分急躁,几分霸道,几分……眷恋与感动。 许多复杂的情绪都掺杂在这个吻里了,皇甫寒光忽然将她的手一拉,从被褥中抽出来,猛地按到了她头顶上。 齐明荷这一瞬就这么动弹不得,感受着他的力道,他整个人都坐到她的胯间了。 然后,就这般用这暧昧的姿势亲吻起来,在这深吻间,齐明荷可以感觉到他胯下的异样……抵着她。 齐明荷就这么呼吸急促,脸爆红:“唔……逸羽,你快下来!” 完了,喊错名字了…… ------------ 210 打起精神来,我们认真点 “嗯?!”感觉身上的人厉了声。 他的手原本是按着她的手的,现在紧紧扣住,抓得更紧了,直让她觉得生疼。 就在这么一按的时候,她轻哼出声,他吻得更加霸道。 “你刚刚喊我什么了?” “寒……寒光,我喊的是寒光……” “你好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这会儿,惩罚的一吻之后,更加霸道的抬起了头,让她看着他。 齐明荷现在浑身别扭,手脚无法动弹,而他就这么压着她,这动作让人不知所措,感觉到他胯|下的肿|胀,越来越让人羞了脸。 “……唔。” 她不回答,他的动作更加干脆利落。 这一刻就这么熟稔的剥开了她的衣裳,急得她一叫:“你别……唔……不要!” 反抗无效,刚才还顶风作案,喊错了名字。 皇甫寒光神情阴寒,就这么将齐明荷上衣剥开了。 “再喊一次试试。” “逸……寒光!”急都要急哭了。 这又差点口误的话语,听到他耳里,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忽地,这一瞬……猛地就变换了个位置,将她的腿分开,坐到了她中间。 原本的姿势已经够暧昧了,现在这个动作更加令人无措,就这么感受着他的肿|胀抵着自己,隔着裙子磨蹭,这种欲语还休的感觉更是让人难耐,霎时心跳加速。 “你别……” 忽地,感觉他突然一挺,隔着布料一刺。 齐明荷瑟瑟发抖…… 刚刚不小心喊错名字,真是摊上梁子了。 皇甫寒光此刻满眼写着不爽,就着看着她…… 都已经说清楚了,皇甫逸羽是皇甫逸羽,皇甫寒光是皇甫寒光。若是说他是萧寒光时,她仍旧喊着皇甫逸羽也无所谓……现在明知两个人是不同的人,尤其是在亲近的时候喊错名字,让他忽地没来由心中一阵怒气。 齐明荷急得咬着唇,他这是……和这件事儿杠上了。 “你……你……”急得慌了。 此刻的感觉是又紧张,又无措,心里头有点甜蜜,却又害怕他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感觉着他隔着布料的惩罚,她水眸勾敛出了一抹雾气。 不是生气的,而是难受的…… 呢喃:“你别……别这样了……逸羽……” 下意识的出声,然后自己又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一时半会儿真的没办法改掉这个毛病啊……若是要她从此不喊他逸羽……若是以后世上只有寒光,只让她喊他寒光……这个是需要适应的,等到哪一天,他再也不需要装成皇甫逸羽的时候…… 现在,其实已经除掉了蒲氏,真相已经即将揭开…… 若是找到玉溪夫人,那就真的不用再伪装皇甫逸羽了,来皇甫府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也就不需要再…… 可是现在,才一个晚上不到,甚至她知道真相也不过两个时辰。 突然,猛地还在挣扎纠结的时候,只感觉腿上一凉。 就这么还在出神之时,根本就感觉不到他做了什么,回过神来时只觉得一大片滚烫的肌肤相触,“唔……”进来了。 什么时候,他把她裙子都给撩开了,还径直攻掠城池。 一阵肆意驰骋,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齐明荷水眸渐渐迷离,想用手抓住被褥,承受着他送过来的重量,可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两边手都被他紧紧的扣着,压在脑袋上,动弹不得…… 她紧张,只能这么沉沉的喘息着,感受着他现在在她身子里胡作非为,气得眼睛通红。 “明荷。” “嗯?做什么……!”虚弱酥麻的声音,没好气儿。 “我是谁?” 又在这种时候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是太暧昧。 齐明荷咬唇,打死都不开口。 此刻沉默,只显得喘息声尤为撩人,随着他的节奏而一重一轻。 干脆扭着身子,想逃开他,结果现在这个样子,只是让他更用力的狠狠贯穿。 “唔……” “说。” 她不开口,此刻只换来了他沉狠的刺|入,他是故意的么? 就这么将她一顶,整个没入,一点不剩,难受得她微微张开了唇,就这么大口大口呼吸着,脑子一瞬间的空白…… 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不管他现在还用没用力按住她的手,她已经不会动了。 就这么感受着他的动作,默默承受着。 张着嘴……半晌…… “寒光。” 这么一呻|吟,他深邃的眸光一热烫,就这么带着几分难言的光彩。 突然整个人也像是变了一般,放温柔的动作,目光仿佛都疼宠得要化开了一般,身|下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激烈,像是因为现在这两个字…… “你再喊一次。” 齐明荷现在理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嘴巴长得大大的,热烈喘息。 “寒光……” 嗯,知道他是皇甫寒光,而不是皇甫逸羽就行。 她是他的……不是皇甫逸羽的。 此刻,只沉了声:“等……找到了玉溪夫人,公诸天下,我要你当我皇甫寒光的女人。” 不是皇甫逸羽的少夫人,而是他的…… 齐明荷现在被他逗弄得神志不清,听着他的话也是模模糊糊的,“唔嗯……” 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现在完全没办法对他抵抗,只能软了身子的承受。 于是他要得越霸道,她就脑子越空白。 在最后的时候,发觉他一挺,有什么温热又慢慢送了进来。 他却是没退开,就这么依旧停留在里头。 这种感觉,让她熟悉又没脸见人。 两个人成婚那么久了,这种事情也习惯了,可是每一次亲密的时候,都会觉得害羞,尤其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可以感觉得到,那么清晰……他与她紧密相依,她包容着他,这种硬杵的感觉,撑得她双眸发怔…… 偏偏最奇怪的感觉还在,那些湿热……因为他没退出而停留在里面,此刻,发怔的时候…… “还要不要。” “唔……不要……”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他动了两下,推了一寸,又刻意撞了过来。 齐明荷只感觉那灼热搅了搅,又暧昧的顶到了最深处,跟着一起混淆在里面…… 她脸蛋发红,完全不知所措。 明知道她害羞,他还这样刻意开她玩笑! “皇甫……寒光!”及时改口。 皇甫寒光邪肆的唇一勾,终于心满意足了,要的就是她刻骨铭心的记住…… 他就是这么霸道,喜欢上了就要占有全部,就像现在…… 他忽然动了一下,齐明荷松了一口气,可现在,还没缓多久,又感觉他动了起来,慢慢在挠痒痒般的逗弄她。 “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就……”红着脸,“出来!” 皇甫寒光此刻没出声,只是又将她头顶上的手按得更紧了些,吻到了她的咯吱窝儿,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痒得她左右扭动,忍不住痛苦的笑了出来,“你别这样……快……好痒!” 就在这又哭又笑的声音中,他整个抽出,却又在下一瞬,狠狠刺穿过去。 齐明荷打了一个哆嗦,彻底晕懵开来…… 这会儿满脑子就俩字:混蛋…… 皇甫寒光此刻却是笑得满足,看着她现在这发呆神游九天,完全舒服到没了反应的样子,笑了笑:“这样好不好?” 换了个角度:“这样呢?” 齐明荷现在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立马钻进去。 “……” 皇甫寒光声音忽然一低,“说真的,你给我生个孩儿,好不好。” 他今夜……突然就更想要一个自己的宝贝了。 不是谁的,仅仅是他和齐明荷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是真的进了他的心里,再也出不去了。 此刻,就这么俯下了身,低低亲吻起来。 齐明荷大口大口喘息,没完整的听清他这一句话,只隐约听到了“孩儿”、“好不好”…… “嗯……”回应。 得到了她的应允,他笑了一下,猛地更认真起来。从惩罚,变成可刻苦耕耘。 调戏出声:“打起精神来,这么随意怎么行,我们认真点。” ………… 齐明荷就这么被他用这么不靠谱的理由折腾了一整晚,一直到日上三竿还在床榻上缠绵,被褥已经掉落到了床下,唯有幔帐轻轻纷扬。一晚上的调教,此刻一张嘴就是:“皇甫寒光!” 此刻,床榻上斜倚的人一身冷魅,就这么霸道的勾起了唇角。 暗眸中,藏着的是不易察觉的宠溺:“怎么?” 邪肆到了极致。 齐明荷看着皇甫寒光这个样子:“……” 恼得手指头一抓,咯咯作响。 感觉到他动了动,现在就这么缓缓靠近,又压了过来。 肌肤相触,迅速起了反应,又泛红起来,旖旎的红了一大片。 昨晚被他用这么恶劣的借口耕耘了一整夜,现在只赶紧逃开,可惜没用……双手又被按着了。 此刻,感觉他慢慢靠近的时候,齐明荷只忽地起了反应,胸口剧烈起伏,起了反应。 “呕……” 皇甫寒光蓦地眸光一深,藏着瞬间燃起的璀亮:“明荷?” 齐明荷就这么傻傻愣着……呆掉了。 ------------------- ps:第二更~~~~(和谐了告诉我一声) ------------ 211 百花园的秘密(1)-明荷落水 这感觉,过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唯只剩下她愣愣杵在原地。 皇甫寒光依旧看着她,这目光让她张嘴:“逸……寒光。” “你……别这样看我。” 他深凝着眸子,此刻依旧这么看着…… “我……只是一晚上没休息好,以至于太疲惫了,所以……”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另外一种情况,一定是。 听着齐明荷的解释,皇甫寒光的邪眸一挑,“嗯?” 璀璨的亮光没了,霎时消停下来,挪开了身子。 感觉到他的放松,好像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失落,齐明荷倒是紧张起来。 一瞬间,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赶紧下了床。 此刻的样子,颇有几分像从前,似刚刚不小心反胃的感觉仍在,几分忐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拿起了衣服穿:“我不舒服……还是,出去走走吧。” 说完,这会儿就这么冲了出去。 皇甫寒光现在坐在床上,并没有阻拦。 外头,正是正午的好时候,太阳颇大,照着府中都阳光明媚,因为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于是府中静寂得有些难言,院子里头其实有静站着的几个丫鬟,全是等候在外伺候的,看到了齐明荷,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动,不知如何是好。 昨夜……整个皇甫府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今日早晨都陆续传出来了,夫人竟然密谋要杀了公子和少夫人,其中最大的原因是……皇甫府的堂公子,皇甫明轩,竟然是夫人的亲生儿子。 那么,这些又代表着什么? 皇甫府的夫人,与二十多年前出府云游未归的“二公子”有染。 难怪这么多年,皇甫老爷就从来没碰过蒲夫人,也从来没进过蒲夫人的院子,直到去世…… 而“二公子”竟然也被爆出,已经早些年就已经殡天了…… 皇甫府的两位先人都已过世,而夫人因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丑事,被关进了地牢中,公子和少夫人则疲惫得元气大伤,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现在,府中最大的人,也只剩下公子和少夫人了,掌管整个皇甫府,实至名归。 此刻,这些丫鬟眼中都是复杂的目光,看着齐明荷,然后低头恭敬…… 这目光落到齐明荷眼里,现在只觉得莫名心跳又加速…… 房中刚才的事情一直萦绕在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 其实……刚才反胃的那一瞬间,她也忽然有种喜悦,要是真的就好了,猛地看到皇甫寒光那一瞬邪眸一璨的感觉,似乎……就像是体会到了他的期待,知道他是打心底想要。 可是……她刚刚的反胃又全然不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两个人刚有这种心思,就这么快呢? 巧合得,连她也觉得不可能…… 此时就这么拢了拢衣角,感受着那些丫鬟忐忑的目光,笑了笑,一个人绕道从别处走了。 “小姐,你在这里干嘛?” 此刻,一个人漫无目的刚走了两步,忽然就听到了这声音,青莲不知道从哪蹦出来。 齐明荷被吓了一跳:“……” “小姐?” “没事……”继续走。 几分心不在焉…… 这会儿就这么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再回头:“青莲,有事么?陪我走一走。” 齐明荷有些不对劲,青莲看了两眼,赶紧默默跟上。 此时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就这么散起心来。 东院里花已经有些谢了,秋风几分凉爽,处于夏天和秋天的交界线,青莲跟在后面,看着齐明荷在前踱步。 几分忐忑:“小姐……出什么事了?你和皇甫姑爷……吵架了?” 齐明荷:“……” 一直在胡乱想一些事情,所以也压根就没在听。 青莲现在在后头等了一会儿,察觉没人理会,干脆也闭上嘴,不再问了。 此时,齐明荷就这么走着走着,无意识的就走出了东院,反正……只是觉得心烦意乱,所以想出来走一走,走到哪里去都一样……整个偌大的皇甫府……处处是景致。 这么想着,忽地,却猛然抬起了头。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愣…… 果然是百芳园,自从上一次送走顾雪纯以后,就再也没来过这个花园了。从东院过来是有些距离的,她刚刚心不在焉,凭着记忆乱走……就带着青莲走到这里来了。 青莲此刻看着齐明荷停下了步伐,她也跟着停下了步伐,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园子。 “小姐,时间过得真是好快啊,昨儿皇甫府中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一看,季节也都入秋了,百芳园里的花都谢了一批,剩下这些金菊,是合季待放的。”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眼前白玉石铺就的小道,百芳园今日还有不少人在远处假山下,正在移着园中的花盆。 现在就这么看了两眼,然后波光粼粼的落日湖也就这么落入了眼中。 落日湖…… 正午的湖面上像是泛着银光一样,一脉无垠,惹人遐想。 仿佛是一瞬间,看得人心情开阔,郁结也一扫而空。 “走吧。”就这么再漫无目的的走了过去。 散心…… 结果,现在一踏进园子,又是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从前,两个人在这里许愿,亲吻,还有他那一句似真似假的诺言。 齐明荷在这湖前站着看,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嗤……”一声。 “小姐,你又笑什么?” 怎么感觉今儿小姐太不正常了,从一出了房门,就感觉心里头在郁结,现在看到这落日湖,倒是不郁结了,反倒是笑得和蜜似的。 齐明荷现在走近,停在了当初和皇甫逸羽两个人一起放莲灯的地方,前面就是亭沿,再往前一步,就是落日湖的湖水。 没有雕栏挡着,所以这感觉也极是亲近。 就这么体会着当初两个人在这里的感觉,感受着落日湖的湖水,因风吹动波浪,轻轻拍打着亭沿的感觉。 风声也轻轻的,阳光正好…… 那时候,他还是“皇甫逸羽”,她也还未察觉出他身份的秘密,现在的他是皇甫寒光,一个从未见过娘亲的他,纵然拥有一切,却失去了家人的他,一个人独自在皇甫府外成长,是一个世族棋子的他,为了找出娘亲,见娘亲一面的他……甘愿代替皇甫逸羽生活,顶替着这一个身份,只是为了找到玉溪,找出皇甫府中的秘密。 “唉。”莫名的,叹气。 齐明荷蓦地有些心酸,径直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湖水,拨弄了弄。 他昨天晚上那个吻,还有对于她叫错他名字之事,依旧耿耿于怀…… 为什么不想她弄错? 其实,外表看着虽冷魅,心里头却是极干脆,喜欢就喜欢,爱上了就是爱上了,霸道得无可救药。 “小姐,你在想什么?” 青莲在后面出声,这会儿又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唔,没……” 赶紧回过头,现在脚下也踉跄了一下。 “我在想……” 不等她说完话,青莲此刻已经接上来了:“我知道,你在想姑爷嘛……” “我听说昨儿小姐你坠崖的时候,是姑爷奋不顾身的跳下山崖,把你救上来的……” “小姐,你别怕,现在夫人也被抓起来了,府中姑爷最大,没有人再欺负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齐明荷水眸一敛。 她是出来散心的,带着青莲……这绝对是自找麻烦。 在崖下的回忆历历在目,昨晚两个人在树下说的话,也犹言在耳,皇甫寒光昨夜的目光,坦诚的过往……此刻齐明荷忽然把头一转,回到湖面上,盯着这湖面的时候,眼睛忽然被水面上的白光晃闪了一下。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心事了?”青莲此刻犹在开着玩笑。 闹着就想上前来,结果一不小心,忽然推了齐明荷一下。 齐明荷晃神,从思绪中出来,这一瞬眼睛还有些张不开,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似是蹲久了,于是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忽地一下子就往前倾:“青莲!” 青莲也傻了,就这么看着齐明荷直直往湖里头扑去。 颤声,尖叫:“小姐!” 现在,伴随着这一生凄厉的叫声,响起的是重物落水的声音,齐明荷整个人被撞得跌入湖中,水花溅起,亭子里都被洒湿了一半。 回过神来,疯狂挣扎:“唔……咳咳!” “青莲,救……咳咳!”不由得呛了几口水。 一双手疯了般的在水里头扑腾着,想要出来,可是这会儿只觉得四周白茫茫的,恰好是正午,慌乱间瞅了一眼太阳,结果扑腾得越来越远,有些失去了意识:“救……” 落日湖那么大,水又这般深,下去了再扑腾着上来谈何容易。 青莲此刻都被吓哭了:“小姐!救命啊,小姐落水了!” 百花园里一片慌乱,方才那些搬着花草的下人全看了过来,此刻所有人疯了般的往这边冲:“少夫人!” 渐渐的,齐明荷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水浸过了头顶,好冷…… ------------ 212 百芳园的秘密(2) 就在这挣扎中,忽地也感觉到了脚下的异样,噗通挣扎间竟然觉得慌乱中似乎踩到了什么。 是湖中的石头? 越挣扎,越远离亭子,亭上的人模模糊糊,周围因叫声而乱成了一片。 远处还有更多的人急忙从那一头赶来。 她知道死不了,但这湖水盖过头顶的感觉格外的难受:“青莲,唔……救……” 高喊声中,那踩到石头的错觉又再一次出现,光光滑滑的感觉…… 又似乎很平,不对劲儿…… 石头怎么会有这种平实的感觉? 此刻稍许寻回了几分理智,就这么再往下踏了一步,这种感觉越来越奇怪。 就似乎这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台阶,再往下沉一点,脚又突然磕磕碰碰,拌着了另一个台阶。 是一片阶梯……? “少夫人!”亭外的人也终于赶到,几个会水的直接跳了下来。 这平静的落日湖因为这一个意外而吵闹起来,湖中一下子多了四五个人,一齐朝着齐明荷游去。 此刻,齐明荷冥冥中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就像是有了救命稻草一般…… 众人想要把她救上岸,此刻,青莲在上面已经吓得哭了,完全不知所措:“小姐……” 齐明荷此时则是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一挣扎,整个人都扎到了水底去,忽然,大家又全惊慌了…… 这落日湖已经在皇甫府存在了百年,据说自从皇甫府建府一来,这汴京城两大景致之一的落日湖就在这里,但偏偏因为皇甫府作风低调,于是见过皇甫府落日湖的人不多,唯独几分寥散的美名传到了外头去。 一来二去,落日湖的名声就传出来了,可是却因为皇甫府中不喜谈落日湖,导致落日湖的存在之处,于外人眼中,又格外的神秘。 这么神秘的落日湖,再加之百芳园从来就不是府中下人能常来的地方,所以大家对这落日湖就很陌生。 陌生得从来没有人下过这落日湖。 更没遇到救人救到一半,人没有了的情形。 “少夫人!”此刻众人皆齐齐惊恐,不知如何是好。 齐明荷现在则是憋了一口气,故意潜下了湖底,没有刻意走远,只是摸到了规律,往下走,一瞬脑子一片空白……太意外了…… 踩着这水中的汉白玉石阶,勉强的借着这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着湖底。 极美的湖,干净而透彻,淡蓝色的湖水,仿佛看到了碧草,还有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条汉白玉石阶蛰伏在湖下,好像是通往哪里。 还没看清,湖底觉得呼吸有些难受,空气不够用了…… 此刻,猛地再把头探了出来。 亭中,青莲哭喊:“小姐!小姐在那里!” 众人此刻赶忙着再游过来,把齐明荷救上去。 在水中泡得久了,哪怕是因为正午,湖水并不那么冰冷,但也令人难受。 这会儿就这么不再挣扎,恍若受惊了般,被人救了上去。 此刻坐在亭中,大口大口呼吸:“……” 青莲扑了上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呜呜……对不起,小姐……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刚才……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青莲。”这话音,就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般。 青莲什么都听不进,直接抱住齐明荷。 齐明荷被勒得脖子一紧,就这么喘着气,静静的坐在亭子中。 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掉进了湖中,不小心看到的景象。 突然,心口就这么一跳…… 湖水,阶梯,隐蔽…… 这么大的秘密,连起来会是什么? 底下藏着的,会是什么东西? “你……别抱我那么紧,我没事……”被青莲抱得有些无措,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景象,不知如何是好,几分没反应过来,只能赶紧儿的让青莲淡定,整个人装着没事的样子…… 青莲看到齐明荷这样,哭得更厉害了:“小姐……呜呜……” 刚才救人没救到,还眼睁睁的看着齐明荷滑到湖中去了,整个人都看不见了,脑袋也扎到水里去了。 现在头发湿漉漉的,刚才好不容易救上来,结果又是出神发呆的样子,就像是整个人都被淹得没魂了,能不吓她吗? 此刻,青莲就这么一个劲的道歉。 齐明荷怔怔的安慰了几句:“刚才真没事……你也是不小心的,是我不好……” “我离湖边太近了,又蹲久了,一下子腿脚不灵便,于是才会这么下去了。” “真的没事,不哭了……嗯?”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轻声安慰。 “嗯,小姐……”青莲终于消停了一些。 就在这消停的一瞬间,齐明荷又把目光放到了前头的落日湖上,下去救人的人也全上来了,除了她,没人发现异样。 此刻就这么怔怔看着前头,这么大的湖,依旧是这波光粼粼的美景,如此唯美而动人的景色…… 忽地,就这样打了个颤,发了个抖。 周围,更远的地方,还有猛地闻声赶来的人,一件件厚厚的衣裳披到了齐明荷的身上。 东院中,皇甫寒光正坐在软榻上,经过刚才那么一闹了以后,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齐明荷出去散心了,只剩下他了。此刻邪肆的眸光就那么一敛,敏锐的察觉到外头的动静,薄唇扯了扯,魅沉的声音:“怎么了。” 萧宇此时只猛地从暗处出来,几分慌张:“门主,夫人坠湖了。” “明荷?!” …… 齐明荷刚缓了一会儿,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后,才把目光从湖面上抬了起来。 现在就这么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的抬腿就走,裹着衣服冷得瑟瑟发抖……直接出了百芳园。 青莲在后面吓得擦泪:“小姐,小姐你慢点走,要去哪里啊!” 大家就这么哗啦啦的追上齐明荷。 齐明荷刚踏出百芳园,眼中都是水雾:“……” 忽地,在回东院的路上,就这么看到迎面而来的人,这会儿一下子就往皇甫寒光怀中扑去。 皇甫寒光嘴角敛着戾气,一看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从东院里冲出来的。 “明荷!” “寒……逸羽!”吓得赶紧改口。 现在好多人都在周围,而私底下的身份还没公诸于众,只能这么喊着。 皇甫逸羽眉都蹙在了一块,显然就是被吓到了,看着齐明荷受惊的样子,此刻大掌都紧握了起来:“怎么回事?!” 猛地就听到萧宇说她掉进落日湖中,方才几乎一瞬未歇的就冲了出来,差点连白绫都不带,现在透过绫带看她,模模糊糊的身影,浑身湿漉漉,样子尤为吓人。 齐明荷现在浑身滴着水,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中,哪里还管他湿不湿。 此刻就这么干衣贴着湿衣,就连他胸膛前那一大片地方,都被她湿漉漉的头发染得湿了一大片。 胸口沁凉沁凉的,从未有过的惧怕。 沉哑了声:“没事就好,别怕……” 魅沉的话语声,透露着不自觉的沉意,已经是他所能透露出来的最大限度的恐惧。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 今日,此刻,是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失去”的感觉。 可是,现在齐明荷抱着他,忽然只觉得嗓子眼难受,听着他这寥寥几字简短的语句,却像是疼到了心里去。 这会儿只觉得嗓子眼有点疼,刚才被呛水呛得厉害…… “逸羽……”哽咽。 “嗯。” “我们……回去说。” 皇甫逸羽也发现了齐明荷的不对劲,此刻,这幽深的眸子藏在白绫之后,就这么邪魅的挑着暗光,凝着她。 现在的他,是皇甫逸羽,更是皇甫寒光。 齐明荷这会儿只抱得紧紧的,不舍得放手,再重复喃念了一句:“好冷,抱我回房,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此刻,话音刚落,皇甫逸羽就这么把她抱了起来。 青莲在后头抽了一口气,其它人也这么看怔了…… “小姐……” “少夫人……” 赤|裸裸毫不遮掩的宠爱,皇甫寒光心疼齐明荷几分,现在全落在众人眼里了。 齐明荷也没想到,他真的一秒也不考虑,就这么心疼得将她抱了起来。 此刻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抱着她,往东院里面走。 齐明荷忽然觉得眼眸湿湿的,这一次掉湖掉得值得了…… 不管看没看到那些东西,都值得了…… “逸羽……” “嗯。” 就这么感受着他步伐的节奏,感受着这风,还有他被染湿了一大片的胸膛,温热的…… 霸道温柔,动人心魄。 埋着头,安静在他怀里,被他抱着回去。 …… 一进房间,齐明荷就挣扎着下来了,门被关上的这一瞬,只感觉唇上落下了一个害怕的吻,他低哑了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小心一点?” “逸……寒光,我告诉你,若我不小心发现了这皇甫府有密室,你相信么?” “什么意思。” 皇甫寒光此刻敛眸,就这魅沉着朝着她看。 ----------- ps:第二更毕~~~~谢谢推荐票~~~~~~留言快要破1800了~ ------------ 213 难得的温柔 他把覆在眼上的白绫扯了下来,就好像对“密室”这两个字有敏锐的反应似的,“你发现了什么东西?” 齐明荷轻咬着唇:“我发现这皇甫府可能有密室……寒光,你有没有下过落日湖?发现过落日湖的异样?” 两年……按照他昨儿说的那些背后的故事,来了皇甫府两年…… 若是留意往落日湖这边想,应该是会发现的…… 可是,回想到上次两个人一起在落日湖边祈愿,他当时的神情,就不像是发现过什么…… 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似察觉过落日湖有异的样子。 “落日湖怎么了。”魅沉了声。 刚才的低哑是因为担心她,现在声线的变化,是因为她此刻话中的不对劲。 齐明荷就这么靠着他,忽地又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我刚刚掉进落日湖的时候,挣扎间,不小心发现了落日湖的秘密了……” “落日湖中有台阶,根本就不似表面那样,你说,落日湖中怎么会有台阶呢,这奇不奇怪?落日湖中怎么会……怎么会有台阶呢”喃喃重复,受了惊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密室?” 皇甫寒光整双魅眸此刻都沉了起来,上挑的眼尾微微勾着,勾勒出阴寒的气势。 现在齐明荷就这么抱着他,两个人都沉默了,不约而同默契的往着同一个地方想去,落日湖、湖中台阶、水下别有洞天、会不会是密室…… 而若是密室,又是通往着哪里?玉溪…… 两个人脑中回窜着的是昨夜蒲柳芝撕心裂肺喊的那一句话,“玉溪她确实没死,不过你也别想找到她……你一辈子都无法找到她,就算我告诉你,她现在就在皇甫府中,你又能如何……你找不到她的,找不到……哈哈……” “你找不到……我想起来了,你就尽管杀了我吧,没有我去照看玉溪,她最后还是得死。” 言辞之中,显然就是透露了玉溪夫人仍藏在皇甫府里的事实。 可是,究竟是藏在哪里? 此刻两人在想着这么一个问题。 “寒光,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落日湖下的怪异石阶,和藏着玉溪夫人的地方有关?” 昨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今天也是刚醒,只是想去落日湖边走一走,也没想到会坠湖,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有异,想要搜查皇甫府,也没这么早。 说不定这一次真是巧合,又不小心撞到了。 “寒光……”低低喊着他的名。 这一次没有喊错,他的脸色也一如既往的魅沉,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昨夜在风里,他和她说话那样。 忽地,齐明荷只感觉腰间一紧。 原本是她扑进了他的怀里,现在是他伸出手,反抱着她,收进了怀中。 这么一个动作,让齐明荷提了一口气。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现在只听到停了片刻的沉默被打破,“不管是不是密室,今夜去看看。” 魅沉的声音,藏着难掩的波动。 齐明荷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呼吸:“嗯……” 皇甫寒光突然邪眸一敛,把她抱得更紧。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 “冷吗?”魅沉的声音。 忽如其来的关心,又让她心跳快了一下:“……” 想到他刚才出现在面前的样子,还有忽然把她打横抱起,抱到房中的样子…… 此刻,感受着他胸前的湿润,都被她带湿了,心里一软,现在心里有莫名的感觉。 他现在的样子,不似皇甫逸羽的温润,带了几分属于寒光自己的温柔,从昨夜开始,不用再隐瞒着什么,什么都摊开来说,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一点一滴,都能让人心里轻颤起来,魅惑动人。 齐明荷蓦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说……冷不冷?”配合发了个抖。 此刻,只感觉皇甫寒光薄唇一扯,配合的敛了一下眸光。 下一瞬,忽地又弯下了腰,把她整个人又再打横抱起。 “嘶……寒光!”急得出声。 头发现在还滴着水,急得紧紧抓住他,然后发丝上的水蓦地就这样一滴一滴往下落,房中是铺了毯子的,于是这水滴落下立即就被吸进去了,毫无声息。 只有他现在走动的声音。 “你……要抱我去哪里。” 刚问出口,此刻就这般被放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衣架子下,偌大的檀木雕花架上还随意挂着两件衣服。 “脱了。”他沉了声。 这话语没来由得让齐明荷打了个颤儿,太突然了…… 蓦地就蹦出两个字来,让“脱了”? 齐明荷还在发愣,皇甫寒光的手已经抬起,她还没站稳之时,他已经把手放到了她的衣服上。 现在,就这么……亲手帮她把衣服给脱了。 “逸……寒光,你别!”急忙出声。 昨儿那番缠绵,还有之前……好多次都是他给脱的衣裙,现在忽如其来站在衣架边就脱,这种感觉让人不由得往歪的地方想。 皇甫寒光一言不发,就这么将她外衫给扯掉,湿漉漉的衣服给脱下来一条,她身上的衣裙就显得更加单薄了。 齐明荷急了:“我自己来。” 话音还未落,他挑着一双邪眸,已经干脆利落的把她湿了的衣裙全给脱了。 齐明荷脸一红,少了这湿哒哒的衣服包裹,冷意都少了不少。 只是……现在这种状态,让她羞得不行。 抬手,刚准备抱住自己,忽地一条宽大的衣袍就直接披上来了,暖意也如约而至。 齐明荷忽然觉得暖暖的,眼中也湿湿的。 他这么一个动作,实在是太令人意外,太不像他。 “寒光……”没叫错名。 皇甫寒光把身上没湿的外袍脱出来,盖到了她身上。 在这么一个动作之前,他脱下她身上那些湿漉漉的衣裙之后,是有碰过身后衣架子上那两条衣裳的,指尖一碰触觉得有些凉,就没有直接盖到她身上,反而是转向伸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给脱了下来,让给她穿。 齐明荷就这么裹着这一条宽大的衣裳,虽然没刻意穿好,却把她紧紧包裹住,暖得她头脑昏胀。 寒光的温度…… “怎么了。”几分魅人的样子。 “没什么……”抽了抽气。 似乎是这么体贴,连他也不习惯,此刻把脸往窗口处一侧,不去看她。 齐明荷吸了吸鼻子,先让自己暖和一下。 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又感觉身侧的人动了动,他不知又去哪了。 片刻后,皇甫寒光回来,薄唇冷扯着,只见一条手巾又劈头盖脸的盖到了齐明荷头上,一下子把眼睛给遮住了。 齐明荷慌了一下:“唔……” 下一瞬,已经感觉这熟悉的热度又迎面扑来,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齐明荷这才意识到,身子换了干衣服,整个人都暖和了,可头发还是湿的,今儿掉湖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也太让人受惊,不管有没有看到那些东西,都吓得不轻。 现在,皇甫寒光就这么帮她擦着头发。 “寒光。” “嗯。” 这声音回应得几分不自在。 “你有没有帮别的女子这么做过?” “……”感觉,房中的气势一瞬撩了起来,气压莫名袭过,令人心里头沉了一下。 “嗯?”邪肆玩味的声音,“怎么?” 仿佛若是深究,就山雨欲来的趋势。 “没什么。”齐明荷赶紧笑了笑,得到了答案,不再问了。 现在,就这么感受着他的温柔,还有这笨拙的动作,心里头暖暖的。 忽地,感觉头发被擦干了不少,猛地这一刻,又扑到皇甫寒光怀中了。 他的嘴角略微僵了一下,下一瞬,感受着这怀中的温热。 “寒光,谢谢……” 皇甫寒光没有回答,颀长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齐明荷没来由会心一笑,突然……觉得遇到他真好。 虽然从一开始,走到了这一步,很曲折……虽然,背后藏着不少的事情,一点点的去了解,一点点进入他的心,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这感觉……真好。 皇甫寒光略微抬手,想放到齐明荷的肩上。 可是现在,看着她穿着他的衣袍,与他抱在一起,这种感觉令人觉得暧昧,房中气息缠绵。 忽然,齐明荷感觉他还僵着,诧异抬眸看他。 这一瞬,抬脸的一瞬间,劈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唔……”唇突然被封住了。 皇甫寒光不知餍足般吻她,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把她惊了一下。 唇齿缠绵,吻了之后,皇甫寒光才邪魅到了极致,把她放开。 现在就这么笑了一下,勾唇的样子似心情不错。 齐明荷感觉腰被拍了一下,抬头愣愣看他。 “歇一歇,去沐个浴,小心别冷着了。” 虽然把湿衣服换下来了,头发也暂且擦干了,但还是要细致的换洗一下。 齐明荷红着脸应下:“嗯……” 这会儿一直抬着头盯着他看,结果他仍旧是这轻笑着的样子,魅惑得很。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见他如此这般开心过。 …… ------ ps:第一更~ ------------ 214 夜探落日湖(感谢月票) 沐浴好,一直到换好干净的衣服,整整齐齐出现在房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时分,因为在水里挣扎了太久,体力透支,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就直接上榻睡觉了,待到醒来之时,已经是酉时时分。 用了饭之后,干脆就天黑了。 天这么一黑,又是入了夜,外头繁星初上,一点又一点的璀亮布满在夜空之上。 齐明荷和皇甫寒光两个人就这么对坐在饭桌之上,面前的菜还没有撤下。 此刻,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的歇着。 忽地,他站了起来。 “寒光,你要去哪里。”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急急忙忙喊了一声,今天下午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思绪都顺畅了,整个人也精神了,感觉灵敏了以后,注意力则全放在他身上了。 此时满脑子都是天黑了,还有他今天听到那些消息后说的话。 皇甫寒光就这么停驻住了脚步,回头看齐明荷。 齐明荷这会儿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这么直直停在了桌前,看着这样子,是想要一起去。 “我去落日湖一趟。” “……”齐明荷水眸一敛,她就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 皇甫寒光此刻嘴角动了动,整个人说不出的深沉邪肆。 一直等了一整天,就是为了等到夜深人静好办事,去探查一下落日湖下是不是真的有今日明荷所说的异样,是否真的有阶梯,湖下又通往着哪里。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密室,藏在水底下?密室中又有什么?是否是在囚着人? “你在房中留着。” 白天都已经在落日湖坠过一次水了,夜黑风高的,还是去做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情。 齐明荷抿着唇:“一起。”简言扼要。 皇甫寒光此刻就这么看着她,仿佛像是在说,她不怕又旧梦重温? 齐明荷现在的目光坚持得很,就是要与他一起去找蹊跷。 “走吧。”皇甫寒光动了动嘴角,终于妥协。 两个人就这么丢下一桌残羹剩饭,径直一前一后一起出门去。 这会儿出了东院,在别人眼里看来,还以为是俩人吃饱了撑着,出去散步了。 此时没走出东院两步,皇甫寒光蓦地出了声:“萧宇。”把人喊出来了。 这邪魅的声音刚冷冷传出,黑暗中就掠出了一道身影,萧宇稳健的出现在一侧:“门主。” 皇甫寒光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去落日湖。” 这会儿,萧宇似是早有准备,早就命人把整个百芳园都禁封起来了,一个下人都没有,齐明荷一踏进这园子的时候,只觉得夜风凉凉的,吹得人也跟着紧张得很。 湖还是白天那个湖,亭子也仍是白天的亭子,可是看着他站在亭边的身影,莫名就感觉心口沉沉的。 “寒光……”低低喊了一声。 “嗯?”邪魅回身。 “没,没什么……”欲言又止。 其实,她只是看着他此刻的身影,莫名的又觉得心疼而已,忽地又觉得往事历历在目。为了找出玉溪是死是活的真相,已经在皇甫府里蛰伏了两年,终于让蒲柳芝露出了马脚,也说出了当年的旧事,现在却又开始为了找出玉溪而努力。 一个玉溪夫人……一个皇甫逸羽、一个皇甫寒光。 两个人都在很努力的找着。 齐明荷忽然就很想见一见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寒光的娘亲,更是因为她是玉溪夫人。 能让皇甫廉政用心去爱的玉溪夫人,可能承载着皇甫廉政遗愿的玉溪夫人…… 玉溪夫人,一定有她独特的地方。 “我们要怎么找呢?”齐明荷这会儿看似随意的把话题一带,没有再纠结于那一声喊声之上。 她心里所想的没有说出来,皇甫寒光也没有再探究,此刻就这么挑着邪眸,看着眼前的湖面。 不在白天来探寻,是因为白天人多不宜做事,此时表面上还是皇甫逸羽,怎么会来纠结落日湖底有什么? 现在,就这么看着这月光倒映的水面,走到了湖边。 他没回答,齐明荷就这么抽了一口气,果然…… “要下湖去么?” 她就这么走到他身边,要是他下去,她也陪着一起下去好了。 就在齐明荷准备说出口时,皇甫寒光只睨了萧宇一眼。 萧宇默默下去了。 顷刻间,这黑夜中,只听到了敏捷入水的声音。 萧门四个护法,皆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中尤为萧宇的功夫最好,所以才会跟来皇甫府中贴身保护。 一个湖底,危险可比厮杀要小得多。 齐明荷的心猛地悬了起来,白天她是意外发现,现在是刻意下去找,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蓦地,现在站在亭子中,看着眼前梦幻的美景,心都一下又一下的加速,跳得极快。 皇甫寒光此刻也一直看着前方,眸中携着淡淡的暗色,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似的。 齐明荷突然伸出了手:“别怕,一定没有错的……” “一定可以找得到……你说,玉溪夫人能在哪呢?蒲柳芝说的,如果把她杀了,没人照看玉溪夫人,玉溪夫人就一定会死,那么就说明玉溪夫人一定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她知道。” “她不是还说了么,就算告诉咱们,是在皇甫府里,咱们也找不到……那么很可能,就是在落日湖底了。” 因为,如果是在其它不起眼的院落里,那么一翻找,把皇甫府翻个底朝天,很快就能够找出来了。 蒲柳芝既出此言,还敢那么嚣张的笑,一定就是胸有成竹。 一定是从来就没料想过的地方,才能让她那么有自信。 “嗯。” 皇甫寒光扯了扯唇。 目光,这会儿就这么落在了湖面之上,萧宇下去后一直就没有动静。 齐明荷感受着他现在的寡言少语,还有不自禁倾覆出来的气势,猛地手一抬,就这样主动抓住了他。 皇甫寒光的手被握住了,英挺的眉宇挑了挑。 嘴角紧绷的忽地终于缓了缓,陪着她一起看前方。 月色,波澜,寂静…… 忽地,不知过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这般漫长,终于感觉到落日湖中有了动静。 齐明荷忽然紧张的把手一抓,扯了扯皇甫寒光的手。 他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一顿,拉着她上前走了两步。 刚到亭沿,水中就冒出个人来,萧宇动作利落的用轻功掠了上来:“门主!” “怎么样?”竟是齐明荷最着急这会儿,最先出声询问。 萧宇看了一眼齐明荷,然后看向了皇甫寒光,沉声回禀:“回门主,落日湖底下真的有不对劲!” “怎么。”沉了声。 萧宇继续答道:“方才属下下去看了一下,果真是有台阶,好似已经很久远,台阶一直往下铺就,就像是……” “像是什么?”齐明荷问。 “就像是底下别有洞天水月!” 言外之意就是……这落日湖底下,果然有着不一样的东西,不似表面上看着这般,是大金国两大美景之一,更是藏着秘密的地方。 “除了台阶,还有什么东西。”皇甫寒光声音都冷魅了几分。 门主认真了…… 萧宇蓦地打了个寒颤,直道:“方才属下特地往深处游,入夜了看不见水中之物,不过顺着台阶下去,似乎摸到了一个门。” 所以……底下原来真的有密室! “门后有什么。” “回门主,锁上了,打不开!” 齐明荷这会儿只觉得心都紧绷到嗓子眼了,不知如何是好。 皇甫寒光此刻着沉敛着眸,就这么别过了萧宇恭敬回话的身子,这一瞬就这么站到了湖边去。 他这一瞬沉沉看向这湖面的样子,莫名的让人觉得害怕。 现在,衬着这月光看,齐明荷看着他现在这道身影,倒觉得心里头难受了。 “寒光……” 快让他找到吧,不管是因为什么…… 这两年他已经很辛苦了,放下了萧门中的事情,过来替代皇甫逸羽生活,寻找这么一个真相。 现在连蒲氏都遭殃了,可是原本应该找到的玉溪夫人,却还没有找到。 再这样下去,难不成真应验了蒲柳芝的那句话,没有她照看玉溪夫人,玉溪夫人也得死? 此刻,只感觉皇甫寒光望着眼前湖面的身影,有些魅沉。 几分携了冷意的声音从前方传出:“门是什么样子。” 萧宇沉声回答:“青铜门,看起来是许久没开过了,锁上了,属下摸了那锁,多年泡在水中已难打开。” 齐明荷一听急了,忽地就想上前去抓住皇甫寒光:“咱们别着急……一定能找到娘亲的……” 可是,话还没说完,齐明荷甚至连他的袍袖都没抓住,只感觉眼前一晃,人已不见了,紧接着是荡漾的水声。 他……他下去了! 齐明荷现在整个人都愣了,萧宇显然也愣了,没想到皇甫寒光亲自下去了。 “门主!”低低的惊声。 水……冰冷的水感……齐明荷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今天白天在湖中的感受,现在已是入秋,又是大晚上的,这水有多冷可想而知! ---- ps:第二更! ------------ 215 小姐,你找我干嘛? 齐明荷忽地蹲了下来,焦急的等待,可是现在眼前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齐明荷忽然被这状况给吓傻了,这一瞬整个人都愣了般,不知所措! 夜黑了,皇甫寒光下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再传上来。 虽然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事,可这种感觉,就像在未知的黑暗里等待未知的结果,他心里应该是着急的,所以才会自己亲自下去吧? 可现在,下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动静。 齐明荷在亭沿等着,现在就算看着这一湖的月光,也没办法欣赏,根本没那个心情…… 所有心思都放在湖中了。 萧宇也在一动不动的盯着湖面看,此刻气氛严肃。 …… 湖中荡起了微微涟漪,一瞬过后,又是彻底的沉寂。 “寒光……” 只看到这一刻,落日湖中还是没有动静,一分一秒过去…… 不会是出事了吧? 齐明荷心都紧紧揪了起来,“你快从湖里出来!”水多冷啊…… 可是,现在这声音袅袅在湖边回响,湖里却根本就没有半点回应。 齐明荷这会儿真急了,最后看了一眼湖面,又看了萧宇一眼,而后咬咬牙,直接也跳进了湖里去。 这一个动作,霎时把萧宇吓了一跳:“少夫人!”沉声。 可是齐明荷动作比他出声还要快,这一瞬已经投入了湖中。 一个偌大的落日湖,一下子落了两个人,萧宇想要把齐明荷弄上来,可是齐明荷已经扑腾得远了,看样子就是去找门主,他身影动了动,最后还是选择停留在了亭中,只是目光一直盯着齐明荷所在的方向看,如果她一出事,他便第一瞬间前去救。 齐明荷不再管萧宇,现在满脑子都是皇甫寒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哪啊!”怎么下去了这么久都不曾有动静。 好歹……好歹回应一声,要不然上来换口气也好啊。 齐明荷这会儿漫无目的的在水中找,这动静似把皇甫寒光惊到了,只觉得这水中终于有了动静。 齐明荷一喜,把头都扎到了水中去,想努力找他的踪迹,可这会儿……忽地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按着感觉寻找,终于能找到了他所在的方向,可是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与他多说一句话,猛地觉得不对劲…… 好像突然觉得口中憋着的一口气用完了,呼吸不得,反而呛了一口水。 太担忧皇甫寒光了,紧张他现在打不开湖底的密室,而做出什么激动的事……结果没想到,现在出现问题的倒是自己。 “咳咳……”齐明荷在水中咳了两下。 此刻,渐渐失去意识,忽然…… 只感觉软弱无力的时候,一只大手圈上了自己的腰,她疲惫的依附上去。 可是现在……脚下踩着白玉石阶,水里的一切感觉这么奇怪,干净而沁凉的湖水,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候,只感觉怀抱暖暖的,湖水中,一个温热的唇落了下来,好像有什么喥到了她口中来。 唇齿相接,有了空气,齐明荷大口大口呼吸,本能的吻得更加主动。 朦胧中,只感觉湖中那双拥住自己的手抱得越来越厉害了,一股力道就这么将她一带,圈着她仿佛要往那湖面之上游去。 皇甫寒光在水中魅沉的将齐明荷带上来。 萧宇谨慎的在亭中看着,这一瞬只看到湖面有了动静,而后冒出水面的竟然是这样一幕活色生香的画面。 “门……主……”声音都变了。 齐明荷感觉到他放开了自己,这一瞬终于有了真实感,自由的这一瞬,猛地咳了两下,用力的吸气起来。 “怎么下来了?”皇甫寒光的声音也微变。 这会儿两个人还泡在水里,他幽深的目光看着她。 齐明荷咬着唇,没有回答。 她为什么会下去? “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回答?” 突然就这么跳下去了,还无论如何怎么呼喊都不回应的,她要是不也跟着跳下去才奇怪! 就像是在秋山上一样,他不也是奋不顾身的一并跳下来了吗? 皇甫寒光此刻沉了声,半晌才说话:“水下,没听见。” 齐明荷这会儿水眸轻敛着,就这么看着他。 感觉他现在的表情不太对劲。 刚想着探究,只见他动了一下,圈在自己腰间的手也一紧,猛地感觉整个人一浮,一股莫名的力道,下一瞬,整个人也从水里头出来了。 一闭眼,再睁眼,这一瞬已经安然站在了亭子中。 萧宇在一旁,面色紧张:“门主。” 皇甫寒光冷沉出声:“回去吧。” 这一路上,三个人一直在滴着水,走到东院的时候,萧宇已经先行退下了,只剩下齐明荷和皇甫寒光走进了院子里,一进房中,微弱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从来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皇甫府里的密室,却是这般景象。 不仅萧宇确定了密室的存在,却无法打开,这会儿就连他亲自下去,也无功而返。 齐明荷感受着这一瞬皇甫寒光的气势,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各自换了干净的衣服,沉默了半晌。 “寒光。”齐明荷终于出声。 “嗯。”他沉闷的坐在房中的软榻上。 这一刻,窗外的月光从外头洒落下来,照到他刚换好的衣袍上,墨黑色的玄袍,银边在月色中泛亮,他湿发未擦,就这么散开落在榻靠之上,外头的秋风也带了淡淡邪肆的味道。 齐明荷就这么站在这一个角度静静看他。 似乎是僵站久了,皇甫寒光终于抬眼:“怎么?” 齐明荷出声:“水底下的密室打不开,所以……你心情不好?” 他并没有作答,只是整个人在这月色下,显得格外邪魅。 齐明荷上前过去安慰:“你别心情不好了……说不定,那个密室只是皇甫府先人修建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密室呢?” 皇甫寒光凝了视线,落到了她忧忡的脸上。 “再说了,如果真是……蒲柳芝用来囚禁玉溪夫人的,那么一定还有其它的地方进去,不可能这样的……” 既然她能够想得到,他一定更已经早就想到了。 落日湖下的密室……既然是在水中,那么蒲柳芝又是怎么样将玉溪囚禁进去的?她又怎样进去探望玉溪? 那么,现在就只有两个可能,一,落日湖下的密室不是囚禁着玉溪夫人的密室;二,还有另外一个地方,进入落日湖底……这一个玄妙的地方。 整个皇甫府随着了解的深入,才会逐渐发现不像外表那一般。 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外人眼中觉得高不可攀,光鲜亮丽,实际上去细心了解,才会发现越是大的家族,纷争越是大,百年基业越是雄厚,承担的责任也越是多…… 寒光现在是整个皇甫府唯一剩下的血脉了,“逸羽”已死,寻找玉溪的责任以及扛起皇甫府的责任也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齐明荷等了他一会,都没等到他说话。 此刻,缓缓走了上去…… 皇甫寒光在软榻上魅沉了声:“嗯。” 应答完就闭上了眼睛,疲惫的轻阖眸的样子。 齐明荷干脆折身,这会儿去找了一条软的手巾,坐在了他旁边。 皇甫寒光又倏地掀开了眸子。 漆黑的邪眸打量着齐明荷。 结果看到她直接温柔细心的替他擦拭头发,就像是今天白日里他替她做的那样。 此刻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杵在这里。 皇甫寒光又复而闭上了眼睛,顺遂着她的意…… 齐明荷这会儿擦得细心,什么也不说,知道他心中在发闷,也不再安慰他…… 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静静的陪伴,才是合适的…… 手巾擦拭过他的墨发,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暖暖的…… 皇甫寒光忽然把头一抬,枕到了她的腿上。 齐明荷愣了一下,现在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侧着的半边完美的脸,抿着唇,冷魅而不近人情的样子。 但他现在的动作,又是亲昵得很。 齐明荷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继续帮他擦头发了。 “会想出办法的。” “嗯。”他知道。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头发干了,她也停了下来,然后齐明荷忽然发现皇甫寒光已睡着了,这是第一次他比她睡得早,往常哪怕睡得再沉都带了几分戒心,现在直接枕在她身上睡着了。 齐明荷水眸一敛,现在就这么轻咬着唇,然后看向了窗外。 “……”沉默。 外头月色正好,不过下一瞬,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寒光?”轻喊。 他真的累得睡着了。 齐明荷略急,犹豫了一下……轻轻动了一下他的头,让他枕了下来。 她得以脱身,忽地这一瞬猛地就跑出去了。 夜色这么暗,晚上的风吹得有点凉,就这么令她打了个哆嗦,这会儿发抖间,看了一下漆黑的院子。 大多数人都睡着了,守夜的丫鬟也没几个。 此刻,就这么径直从卧房走到了东院的大堂。 “少夫人!”几个丫鬟意外赶紧行礼。 “青莲呢?” “小姐,你找我干嘛?” ------------ 216 我要与你风雨与共 青莲突然从大堂一侧出来,揉了揉眼睛。 这动作,吓了齐明荷一跳,齐明荷突然风风火火的找她,也把她吓了一跳。 “小姐?”青莲再走近了几步,忽地走到了齐明荷面前。 齐明荷忽然抓起了她的手:“青莲,你跟我来。” 下一刻,已经把她整个人拉到大堂外头来了,夜深人静,还有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一下子就让青莲更是忐忑。 “小姐,怎么了?” “我忽然想到个事情,你去帮我查一查。” “查什么?” “你现在就去查,这两年皇甫府夫人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异常,例如……” 青莲忽然吓了一跳,这吩咐也太莫名其妙了些,“蒲……夫人?” 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夫人刚入狱嘛。 齐明荷现在才不管她,径直点了点头:“对,你快去帮我查查娘亲,就问每个月有没有固定的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 “还有就是,你再去帮我想一想,落日湖到底靠近府中的哪里?” 青莲完全不知道齐明荷这会儿脑子里想着什么,这会儿只得赶紧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 青莲走了,现在这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齐明荷一个人了,刚刚她就是忽然想到了这个事来着。既然落日湖底下的密室是封住的,连寒光都没办法打开,那自然是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去,这两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今夜只记得去查探虚实了,其实若是要去找蛛丝马迹,还是很好找的。 若是没有发现这密室便罢了,就算查出了蒲氏的规律,也没办法查出密室到底在哪里。现在发现了密室,只要往反方向去探查,就能够找到玉溪夫人所藏匿的地点了,说不定……还能巧合的推断出进入密室的另一个入口。 这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蒲柳芝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千算万算,没料到她会跌进落日湖中。 只怕……落日湖下的密室入口,那些藏在湖底的阶梯,怕是连她都不知道。 齐明荷在赌,赌一个能够找到玉溪夫人的办法。 这会儿在庭院里吹风,吹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清醒下来,然后转身走回了房中。 房中,皇甫寒光还在睡,齐明荷这会儿就像是犯了花痴一样看着他,看他的眉眼,看他的邪肆,看他强大的脾性下有点孤寂的心。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但凡看到他……就会觉得他藏得极深,可若是亲近了才知道,真正的皇甫寒光简单得仿佛一把利剑。 这天下的东西对于他来说,都很简单。喜欢的就夺在身边,不喜欢的就毁在手中。若是真正交付出心了,那就会毫不置疑的去相信对方,疼宠到了极致。哪怕知道这世上,不应该去相信任何人,都会毫无条件的信任,可以在她替他擦头发的时候,安心的睡着;也可以在她坠崖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去救下她。 齐明荷忽然笑了笑。 伸出手,想去摸他一下…… 此刻,手指还没有伸出,碰触到他,外头忽然就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小姐!” 这一刻,软榻上的人敏锐的动了一下。 齐明荷这会儿已经急忙的朝门口跑去了,轻轻打开门:“青莲?” “小姐,我问回来了!” 这么快…… 青莲此刻在外头做了个手势,齐明荷怕吵到皇甫寒光,已经出来了。 她踏出房门的这一瞬,一直睡在软榻上的皇甫寒光也倏地敛了邪眸,整个人坐起来。 黑暗中,一双魅眸格外撩人。 …… “小姐,我去找了西院的丫鬟,查到了……” “怎么?” “西院的丫鬟说,夫人平常的作息很寻常,这些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就不曾去哪里……” 怎么可能…… 齐明荷此刻眸光暗敛,一副不信的样子。 青莲再继续回想问到的消息:“下人说,夫人唯一一个癖好就是烧香拜佛和供奉祖宗。”所以,当初提议大办祭祖之事,没有一个人觉得突然与奇怪。 齐明荷此刻忽地皱起了眉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消息。 “烧香拜佛?供奉祖宗?” “是啊,据说每个月十五的时候,都会去宗庙一趟,在里头呆上一晚,这个习惯雷打不变,已经维持了两年了。” “两年?!”齐明荷轻呼出声。 “是啊,小姐,怎么了?”青莲不明所以。 宗庙……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盯着这头顶上的月光,月牙儿已经是弯得只剩下半点痕迹了。 脑里头这会儿乱的很。 这两年,宗庙…… 冥冥间感觉总有什么不对劲,怎么会是宗庙呢,有什么问题在? 难不成,宗庙就是关着玉溪夫人的地方? 可是,祭祀的时候,才刚去过宗庙,那一个巍峨的殿宇,供奉着皇甫府列祖列宗的牌位,威严的大殿,根本就不像是囚禁人的地方,况且……若玉溪夫人真的藏在里面,皇甫府的丫鬟怎么会没人发现呢? 蒲氏在府中权力虽大,却始终无法突破皇甫府的礼法,仍是逸羽说话才算话。 “落日湖靠近哪个地方?” “落日湖啊……小姐,我刚刚去西院查这些事情的时候,顺便去百芳园走了一遭,落日湖很大啊,靠近皇甫府很多地方……不过若说是最靠近哪里……好像……好像是……” 齐明荷现在心都紧绷起来了,就这么等着青莲的下文。 可这一瞬,没等到青莲的下文,她的脑子里倒是先有了个模糊的概念。 “宗庙!” 是宗庙…… 之前曾在脑海中刻画过的画面,落日湖在大堂之后,靠近宗庙的位置,距离东院颇近,又离西院颇远,总体来说湖与大堂、与宗庙,是在同一条中轴线上,亦是皇家最经常采用的龙脉线上。 无论皇甫府家大业大,格局是如何,但是……落日湖与宗庙靠近却是事实! 会不会…… 齐明荷这会儿眼睛都亮了起来,就这么敛着眸光盯着青莲看。 青莲被齐明荷这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自家小姐怎么从掉进落日湖里就不正常了,就像是淹坏了脑子般。 齐明荷笑了笑,才不管青莲现在是什么表情。 激动得……就要往房中跑。 “逸羽……我找到了!找到了!” 难怪,难怪那一日顾雪纯单独过来赴约,都没有听到西院中有什么动静,蒲柳芝费尽心思把顾雪纯从顾府弄过来,为了试探逸羽,又是为了堵她闹心,竟然一整夜没有任何动作…… 一直到第二日,才略微后知后觉有了动静…… 巧合么?不是的……显然就是因为那一日,恰好月圆之日,到了她去宗庙的日子! 所以她不在……那么,宗庙就是落日湖下那个密室的真正的入口! 齐明荷这会儿激动的打开门,一下子就扑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 抬头,“逸……寒光。” 身后的们倏地关上。 他什么时候起来了? “寒光,我找到了……我找到玉溪夫人在哪了!”他费尽心思,想要找的人……她真正的婆婆。 此刻,只感觉背后一痛,身前的人仿佛藏着什么心事,直接将她往门上一按。 霸道又狂傲的吻此刻猛地落了下来,仿佛带了几分难以控制的野性:“明荷……” 齐明荷忽然打了个颤,她的一腔热血都被他点燃了。 其实,外头的话,刚刚他全都听见了。 此刻只能承受着这个吻,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这一刻狂吻着她,一点一滴,仿佛要把心里头的热火全抒散出来似的。 “我睡着了,你便是出去查这些事情了?” “嗯……唔……”吻得气喘吁吁,这一刻,眼中也仿佛要落下了感触的泪。 他吻得沉重,唇角边却是扯出了魅沉的笑。 玩闹般把齐明荷一啃,然后趁她不注意,他却是把她按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到了自己身体里面去。 “你这样,我会更爱你,怎么办?” 齐明荷一愣,承受着他的吻,听他这么一说,整个人脑袋都瞬间空白了般。 “唔……那就,一辈子和我坦诚的风雨与共,让我分担你的责任与压力,怎么样?” 她不想他再是孤单一个人,嗜血、冷魅、霸道,不过是他的伪装,在他冰冷无畏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炙热的心,她忽然不想他再这么下去了,至少今后的人生,有了她就不会再孤单了。 齐明荷在等着他的回答,可这一瞬,没有等来他的任何回应。 只等来了他更加狂热的吻,犹如星点般的洒落在她的颈脖之上。 齐明荷仿佛听到了他的回答。 酥哑出声:“寒光……” “嗯。” 她这一声,仿佛让他觉得这一生,无论怎样都值了。 …… 皇甫寒光沉忍着查出入口的激动,只将齐明荷紧紧压在怀里,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对视。 “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宗庙,把密室入口找出来,咱们一起去见……玉溪夫人。” ------- ps:呼唤月票~~~卖萌求月票啦~! ------------ 217 宗庙下的密室-囚禁 第二天,天气早晴,早早齐明荷就起来了,巧合的是皇甫寒光也早就起身,这一刻正站在床榻边上的那个窗口,此刻就这么穿戴整齐,看着窗外的风景。 皇甫府今日一如往常,阳光从外头穿透进来,居高望远,遥遥可以看到一侧庭院中停驻等着伺候的丫鬟。 皇甫寒光就这么看着外头,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身后的人。 齐明荷睁眼从床上下来,看到的就是他这一个样子。 “寒光……” 皇甫寒光此刻回身,齐明荷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邪魅的沉默着。 “起了?”他动了动嘴角。 “嗯。” 齐明荷赶紧儿坐了起来。 “起来了就换衣服,我们去宗庙吧。” 隐约间,只觉得他的语气有一点点波澜,但这波澜藏得太深,深得让人信以为只是去宗庙逛逛了。 齐明荷这会儿愣了一下,而后猛地回过神来:“嗯。” 赶紧从床上下来,昨晚的画面一幕幕回放在脑中。她找出了密室的入口,他沉默的将她抱进了怀中,然后…… 这会儿什么都不想了,看他早就起身在这里等着,冷静的外表下,现在应该是一颗紧张的心。 齐明荷忽地也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蓦地迅速从床上下来,默默走到一旁,赶紧儿把衣服穿上,换好。 因为知道待会儿即将发生什么,所以这会儿虽然心情忐忑紧张,但还是刻意挑了一件稍正式的衣服。 因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找出玉溪夫人,若是真的找到了呢?第一次见面…… 当然要注重一点。 皇甫寒光这会儿就这么站在窗口边,回看着齐明荷,待她穿好了,他沉敛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扯出一抹微妙的魅笑来。 现在这笑容,就像是深沉中遇到了一点开心的事情。 齐明荷忽然被他这个笑惹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自己穿的衣裙,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角:“寒光,我好了,咱们走吧……” 言罢,这会儿已经走到他身边,拉了他一下,下一瞬,两个人已经彼此有默契的走出卧房外了。 卧房外头,萧宇正在等着。 此刻,一见齐明荷和皇甫寒光走出来,立即迎上前:“门主。” “嗯。”皇甫寒光沉声。 环视了这院中一圈,白绫下的邪眸一挑,魅沉了声:“传令下去,今日谁都不许出府,都各司其职留守本院,皇甫府中的下人今日皆是如此,胆敢有出各自做事的院子,格杀勿论。” “另,不许任何人在今日靠近宗庙,萧宇,你现在带一队人随我去宗庙,下令今日严禁戒备宗庙。” 寥寥几句吩咐中,尽显威严,整个皇甫府都变得巍峨严肃起来。 庭院中的丫鬟没想到公子一出门就是这样吩咐,一下子都愣呆起来,傻傻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来公子是要彻查什么事,真正动真格了…… 齐明荷这会儿也愣了一下,第一次亲眼见他这么严肃吩咐,不动声色间杀意流泻,大家氏族公子的风度撩到了极致,伪装出来的温雅的笑容下,蓦地都觉得多了几分凌人的邪魅。 退了几步:“嗯……寒、逸羽……我们走吧。” 要是今儿能找到玉溪夫人,府中应该很多事情都不同了,要变天了。 “嗯。”皇甫寒光此刻轻应。 白绫下的邪眸一挑,再魅沉的看了庭院中的人一眼,终于提步走了出去。 于此同时,在下令的那一瞬,萧宇就吩咐下去了,整个皇甫府都戒备森严了起来,都按今日特事特办的规矩来。 宗庙边,也似传来了动静,皇甫府中的侍卫将宗庙整个围起来。 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让里头任何一只蚊子飞出来,仿佛将一切定格在这一瞬了。 皇甫寒光看了齐明荷一眼,两个人目光交错的这一瞬间,一前一后的走出去。 皇甫寒光走在前,齐明荷提着裙摆紧随着在后,萧宇则是护在两个人身后,其余人跟随上来,陆续往宗庙去。 宗庙前。 偌大的殿宇,依旧彰显着皇甫府的家大业大,大约三层高的祖宗庙堂,面前一大块空庭上摆了几个大香炉,虽然今天不似祭祀那般盛大,但因为围锁的人多了,也显得颇有香火气息,炉中烟雾袅袅,把整个宗庙笼罩在其中,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齐明荷此刻站在这宗庙前,看着眼前这庞然大殿,心跳没来由加快。 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的皇甫寒光,只见他薄唇紧扯着,扯出一个不似笑的笑容。 齐明荷这会儿仿佛从他这个表情,看到他心里的沉重。 其实……纵然再不显山露水,但还是紧张的吧。 蛰伏两年,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 “进去吧。”齐明荷淡淡出声。 这会儿就这么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然后上前去拉了一下他的手,略微推着他往前走。 这一瞬,齐明荷只感觉他被她拉着的手动了动,忽地把她的手反握在掌心之中了。 下一刻,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将她带进去了。 早进去晚进去,终归是要进去,早些进去早些找到人……也好。 齐明荷猛地抽了一口气,然后脑子一白,已经任由着他带着,走进去了。 萧宇这会儿倒是没跟进去,站在外头环顾四周,看了一下……目光最后停留在宗庙一侧不远处的落日湖上。 这是离落日湖最近的地方,若是把它与昨夜潜湖的记忆相重叠,还能隐约找到对应的位置。 萧宇的表情渐渐变得奇怪,就像是有什么在心里头明了。 他都料到答案了,想必皇甫寒光与齐明荷心里头更清楚。 所以现在才会那么慎重的进到宗庙之中。 …… 宗庙里,因为常年供奉祖宗牌位,所以显得有些气息庄重,一个个神龛摆在供桌之上,每一个牌位都写着对应的名字,宗庙之中与宗庙外差不多,都是香火旺盛,但清寂了许多。 因为宗庙被围,所以往常在宗庙里伺候的人早被清理出去了,此刻偌大的宗庙大殿里,只有齐明荷和皇甫寒光并肩走着。 皇甫寒光走在前头,拉着齐明荷的手,两个人现在就这么在殿中四周看着。 顶檐的壁画,上面画着的是皇甫府列祖列宗的画像,雕金莲花,祥云,绘成九重天上庄严的景象。 但凡是皇甫府的人,一进到这宗庙来,就会不自觉的放慢步伐,神情变得慎重。 此刻,皇甫寒光剑眉微敛,嘴角扯出沉闷几分邪肆的样子。 走走看看,干脆腾出一只手来,这一会儿径直把眼上的绫带扯了下来,漆黑幽深的眸光就这么打量着宗庙中的一切。 殿顶,肯定不可能…… 佛像后也不可能藏人,可这大殿此刻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异样的样子。 “寒光,你说玉溪夫人可能藏在哪里?” 这大殿里,哪里像是能藏人的? 到底……能藏在哪里啊? 此刻走了一圈,人没找着,自己可先郁闷了。 皇甫寒光继续敛着邪眸,眸光一挑,多了几分邪魅,就这么盯着大殿后头的供桌。 这大殿两旁空旷,正中间是祖宗牌位,紧接着就是画壁,除此之外,两个上香供奉先祖的四鼎香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再看一看吧。” 魅沉的声音,没有放弃的意思。 齐明荷轻咬着唇,这会儿也不问了,干脆先找着吧。 从大殿的东边走到了西边,再从西边走到了东边。 殿中的东西还是这么多,祖宗的牌位不敢乱动,于是这一刻只能拿眼睛看,若是有异的,便多加留心。 于是这么看了一圈过来,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未发现任何有密室的痕迹。 “会不会……是在角落里?” 这会儿问完,已经按耐不住的走到角落中去了。 皇甫寒光踱着步伐,从后头跟随着走上来,就这么看着齐明荷这会儿小心翼翼的踮脚踩着角落中的砖块,似是想听声音,辨出这殿中的异样。 从进宗庙开始到现在,祖宗灵牌看过了,供桌也看过了,供桌之后的画壁也看过了。 藏人自然不会在墙壁中藏,可是…… 整个宗庙都平常得很,没有半点异样,那么密室又是在哪里? 玉溪夫人……又是藏在哪里? 府中似没有什么地方是可疑的,如今最大的可疑之处就是这宗庙了。 近两年来,每一个月圆之夜蒲柳芝都固定来这里,而这宗庙的位置又是与落日湖如此的靠近…… 齐明荷突然觉得心跳有些沉,出声:“寒光……若是……找不到密室呢?” “……”他沉默了。 现在这种状况,像极了昨儿在落日湖前的样子。 沉默的看着宗庙,他现在的表情,就与昨夜忽然跳入湖中如出一辙。 勾着的嘴角,紧抿扯出难言的弧度。 他在深沉如许,齐明荷则是蓦地心跳加速,忽然害怕他又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寒光……”低喊了他一声。 这一瞬,只从角落中出来,想把他抓住,寻一点安心…… 怕突然一眨眼,他就不见了,冲出宗庙,然后突然下令把整个宗庙给拆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绝对能做得出来! 齐明荷这会儿刚想碰触到他的手,忽地忘了自己现在还站在这宗庙的一角中,四边都是偌大平铺的地砖,空空荡荡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片角落的四个角压了四个不知用做什么用的狻猊基石。 狻猊基石小小的,每一个大约只有拳头大,雕得栩栩如生。 因为太小,且都是分别停在地砖的四个角落,就像是镇|压风水的东西,齐明荷下意识的不去触碰。 可这会儿……因为着急,想要抓到他的手,所以一不小心就脚下一踉跄,忽地一跌。 跌下去后,一阵惊诧:“寒光!” 低喊了一声的这一瞬间,整个人直直朝他扑去。 慌乱中,他扶住她,而她的脚也不巧的径直一跺,磕磕碰碰朝狻猊绊去。 原本就只是小小静立于地砖上的东西,看起来不过拳头大,哪能经得住整个人一磕,齐明荷忽地吓得一缩,可是这会儿动作也慢了,整个人朝前倒,勉强想撑住自己身子的时候,只这么一绊,“哐当”一声,狻猊基石忽地一倒。 这一刻,只意外的听到了不属于磕碰的声音。 脚下的地砖似乎“喀嚓”了一下。 齐明荷的心都悬起来了! 原本就足够紧张,这会儿简直就是连心跳都不会跳了,就这么苍白着脸,咬着唇看向皇甫寒光。 “寒……”光。 祖宗的东西不能乱碰,虽然要找密室,但也是没发现蛛丝马迹之前,不乱翻乱找。更别说这种……貌似是镇|压风水的神物,基石压在这角落,像是数十年都没人碰过了,此刻就这么被她踢翻了。 可这会儿,这“喀嚓”一声,又是怎么回事? 慌乱中敛眸,就这么怔怔的看向了皇甫寒光。 他沉默的邪眸也一勾,勾敛出可怕的魅光。 就在这一瞬,千钧一发之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齐明荷脚下的地砖先有了反应,就这么轰隆了一声往下一沉,这么一个忽如其来的情况,一下子把她魂儿都给吓没了,第一瞬间竟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寒光,救我!” 整个人猛地往下落,皇甫寒光眼中也敛出了幽冷:“抓紧!” 竟然是机关开启,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墓地的东西。 宗庙,还是供奉着祖先牌位的地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 齐明荷咬着唇,差点把舌头咬断,整个人也都疯了般,紧张得猛地用力抓住皇甫寒光的手,可这一刻……只觉得迟了,没能出这一个角落,反而是径直沉沉往下落了下去! “啊——” 皇甫寒光深眸一暗,看着这仿佛像是无底洞的地方,竟一瞬下了定心,跟随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齐明荷癫狂:“……”吓得脸色苍白,话都不会说了。 感觉整个人就这么被滑了下去,冥冥中……又是这熟悉的怀抱,一样的感觉…… 就仿佛在秋山之上,坠崖之时……那种生死相依的感觉,他不会放开她的手,不管多危险都永远不会…… 突如其来的意外,齐明荷眼泪都被吓出来了,这会儿就这么紧紧扑进了他怀里。 感觉到他抱住了她,瞬间调节了落下的姿势,脚在地室的墙壁上顶了一下,终于化被动为主动,换了个姿势,稳稳落下。 感觉到一阵奇怪的味道迎面而来,齐明荷这会儿只头晕目眩了一下,那昨儿恶心的感觉再卷土重来:“呕——” “明荷。” “没……我没事……” 此刻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脸色全苍白了,就这么紧紧抓着皇甫寒光的衣袍不放。 黑暗中,他低下头,仿佛能夜视般把她现在的样子看在眼底。 目光停留在她紧紧抓着他衣袍一角的手不放。 齐明荷颤抖着,突然感觉一双大手就这么落到了她的肩头上来。 终于,有点微微适应了这地室中的味道,嗅着……这应该是湖水渗透进来的味道,伴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气,潮湿……还有淡淡的异味,就像是…… 忽然,整个人猛地一僵,恨不得把鼻子捂起来,不敢再闻! “我害怕……!”终于坦诚。 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到底是哪儿……心里头隐约有着答案,但前方是未知的,这要人如何是好? 皇甫寒光目光看着前方,只看着这漆黑的地室,仿佛似一条狭长的通道,连接着偌大的空间。 这是宗庙底下的密室,藏在角落之中,基本上覆盖了整个落日湖,到底是谁而建,当年是为何而建,未可得知…… 如果刚才不是不小心绊倒了狻猊基石,可能永远都进不来。 皇甫寒光忽然抬头,刚才“喀嚓”的那一声,是机关启动的声音,看似一切并不是踢翻基石那么简单,应当是巧合与运气,恰好就踢对了那么一个,也踢对了位置。 否则四个基石在那里,这两年来那么多打扫宗庙的丫鬟,为何没人能发现这个密室? “寒光……”齐明荷略哑了声。 “嗯。”忽然沉了气势,从这一条小道走了进去。 路虽然黑,但是两个人一起走,这会儿哪怕是闻着这令人不适的味道,也慢慢能够接受了。 这一刻,只觉得紧张,从找不到密室,到误入了密室,现在等待着两个人的……只有前方的未知。 齐明荷忽然鼓起了勇气,瞪着水眸往前走。 从担惊受怕的走在他身后,到现在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 “我陪你一起找。” “嗯。” 头顶上似乎传来“喀嚓”一声,密道被合上了。 这么细微的声音,又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虽说是鼓起了勇气,但这会儿,这里的环境也太可怕了…… 阴森森的,没有半点亮光,还弥漫着淡淡的湖水味,掺杂着……肮脏的生活起居的味道。 忽然,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就在仿佛看到前方光亮的时候,只感觉空气中传来了另一道奇怪的声音:“唰啦——” 铁链碰触在石板砖上的声音,拉得极长的回响。 就像是有什么吞噬人的兽在前方,被囚禁在这里。 皇甫寒光的步伐一停,这一刻只让人觉得恐怖。 在这阴寒的水底,仿佛呼吸的每一下都这般令人觉得可怕,还伴随着这怪异的声音…… 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齐明荷咬着唇,此刻在这不知不觉中都把唇咬破了,仿佛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口中……疼…… 可这会儿,因为精神全集中在前头,反而忽然觉得嘴上不疼了。 此刻,伴随着这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终于…… “啊——”仿佛是撕心裂肺凄厉的从地底传出来的声音,女人的嗓音像是破锣般,沙哑难听。 蓦然令人觉得恐怖万分,配上这阴森的环境,就像是误入了忘川地狱。 越走到前面,越觉得刚才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越重。 腥臭味一点点钻入自己的鼻子中,就算怎么想捂,都阻挡不住此刻这些味道的入侵。 齐明荷忽然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也开始软弱无力。 可是,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只感觉到皇甫寒光挺直的背脊僵硬如松,就连牵着她的手,也仿佛僵在原地,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不是恐惧,而是恨意,是杀气……是恼怒,是趋近于残暴的感觉。 “……”越走近,听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他的戾气就越加深重。 仿佛嗜血般……一双邪眸就这么无情的盯着前方。 太残忍了,如果前面被铁链囚着的东西,真的是个人的话…… 那么囚禁的那个人,实在是心肠歹毒到了极致。 似是因为明白,所以齐明荷此刻也渐渐苍白了脸,放开了捂在鼻上的手。 这一刻,就这么两只手都握到了他的手上,紧紧的扣住…… 低哑了声:“寒光……” 她想说有她在,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和他一起接受。 越接近这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皇甫寒光的步履就越发慢,齐明荷紧紧握住他的手,就扣得越发紧。 终于,就在这最后几步,终于看到了前方阴暗的光亮。 这一刻,就这么看着前方拐角处的一个人,颓査着脑袋,低着头看不清脸……就像是被缚住了,永远走不出这个圈这般,被囚禁在原地。 吃喝拉撒,全在原地,“他”无法躺着睡觉,只能几百个日夜不眠不休的站着,阖着眼睛,疯狂的挣扎着。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来的声音,前方被囚禁的人又显现出了“暴躁”的心态来,一直在原地挣扎着挥舞着手,连同带着束缚住“他”的铁链,摇曳作响。 齐明荷心都紧绷了起来,不自禁的用力抓着他的手。 皇甫寒光着冷着眼,深沉的停住了步伐。 “啊!嘎吱——”怪异的吼声。 前方的人终于狂抬起了头,两人终于看见了“他”。 不是“他”,而是她! ------------ 219 母子相认 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张脸呢? 明明很脏了,却是不掩风华,抬头的这一瞬间,这一双精亮的眼眸仿佛像是能放出光芒一样,让人在这一瞬一怔,竟然有人……眼睛能长得这般好看,完美得仿若天上的星辰,能够勾魂摄魄。 其它五官都看不见了,只能隐约看出婉约的样子,唯独这一双眼睛……真是太令人惊艳。 这双眼睛带着恨意,带着狂躁,带着深深的隐忍。 她所受的苦,绝对比现在这一瞬眼前所见的,还要多。 长达两年暗无天日的囚禁,言语上的折磨与刺激,每日和污秽的东西一起共同生活,每一步都伴随着这铁链的拖曳声,蛇鼠蚁虫……她恨,她怎么能不恨?可她现在竟然还没疯,至少眼中的恨意是清醒的,她怎么不能忍? 这一双眼睛在看到齐明荷与皇甫寒光的时候,一愣。 眼中的恨意竟然有了变化,暴躁的拖着铁链挣扎的声音也有了改变。 刺耳的铁链嘎吱响声有了迟缓,像是步伐停了下来。 这一刻,三个人就这么彼此对看着。 “……”齐明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什么真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扯着皇甫寒光的衣袍。 皇甫寒光的目光也落在那人的脸上,就这么对着眼前的人。 这地室这么阴凉,这一瞬的气氛竟仿佛凝滞起来。 然后,看了一会,前面的铁链声不再传出来,玉溪的眼中慢慢从恨意变成了敛聚了泪水,整个人颤抖着,唇齿都发出了碰触的响声:“呀……”没有办法说出话。 她已经太久没有说话了啊! 每日每夜……一个人在这散发着湖水气息的地室里,漫无天日…… 一天又一天,在地底下度过…… 没有人能过来,也没人发现她,她一直在等,就是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啊! 眼前的人,却不说话…… 玉溪张嘴想叫,竟是激动得在哭。 皇甫寒光此刻看着这一双流泪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颀长的身影一僵,真正看清的这一瞬,竟然忽地转身就走。 “寒光!”齐明荷猛地缓过神来,急喊了一声。 他就这么没有上前去找玉溪,而是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他突然不想面对这一双眼睛。 齐明荷喊出来的这一刹,前头的玉溪也突然惊了起来,原本以为是皇甫逸羽来救她了,他终于来救她了……她知道逸羽一定会发现蹊跷,一定会来救她的,这就是她坚持着活下去,被囚禁到现在也没有疯掉的原因。 可是……前面的那个女子喊逸羽什么?寒光? 寒光……?! 停歇了的铁链声又开始哗哗作响,如此可怕的拖曳声,玉溪开始急了起来:“寒光?光儿,你是光儿?” 久违的,二十余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她张嘴,说出来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前方,皇甫寒光离去的步伐微缓,却仍旧没有停下脚步,周遭的气息越加沉滞。 玉溪开始疯了般的咿呀哭了起来:“光儿……我的光儿,是你吗?寒光,我是娘啊!” “你回来了,你回来娘亲的身边了……” 一团脏兮兮的黑影,原本被囚禁在这壁上,可是此刻却如此激动,疯了般的想要冲脱出桎梏,结果怎么样都脱不出身,只能疯了般的拼命拉扯,铁链缚住了脚,每一次的挣扎都是血肉上的折磨。 玉溪突然哭了出来:“寒光!我是娘啊……” 她很害怕,害怕眼前的人真的离去,她害怕…… 这种害怕竟然比被囚禁几百个日日夜夜还要让她觉得害怕! 这撕心裂肺的呼唤,仿佛在冥冥中痛苦的述说,她其实一直不曾忘了他…… 一直不曾忘记,她还有这么一个孩儿。 所以,才会在听见这一个名字的这一瞬,疯了般的发狂起来。 前方,皇甫寒光终于停住了脚步,僵住,就这般缓缓的回身。 玉溪终于疯了般的哭了出来:“光儿……” 齐明荷也僵了,根本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状况。 看着皇甫寒光心烦邪肆离去的背影,再看到玉溪夫人发疯的景象。 原来……原来被囚禁的人,真的是玉溪夫人。 她和寒光,终于找到了被囚的玉溪夫人…… 现在的场景,又是怎样一个令人心酸的画面? “寒光……”再低低喊了一声,“回来,好不好?” “娘亲就在前面,先去把娘亲救出来。” 玉溪夫人此刻在前方疯了般的流泪,此时此刻,所有想要解脱的急迫都没有了,她只想哭,只想好好的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是寒光,是她从小到大就未陪伴在身边的儿子啊…… 步伐声沉沉,皇甫寒光终于在这哭泣声中折返回来。 他一走近,到了玉溪所能够触碰的地方,此刻玉溪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抱了上来:“寒光……我的寒光。” 她此刻竟疯了般的抱住他。 齐明荷看着眼前的画面,忽地有点心酸:“……” 说不出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久违的相认的场面,竟就这般猝不及防的在这地室上演。 玉溪是太激动了,所以现在猛地抱住皇甫寒光不放手。 她满心满眼都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哪怕手很脏,也想要摸一摸,看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 真的不是逸羽,逸羽的脸是长这样的,可眼神不是这样的…… 逸羽的眼神是空洞的,可他的眼神却是锐利的,邪魅的…… 逸羽的鼻子好像没有这么高,而他的鼻梁则学廉政更多一些,孩子们虽然一眼看过去长得是一样的,仔细看却会发现有很多的不同。 皇甫寒光就这么一动不动,这一瞬就这么站着让玉溪摸。 玉溪终于接受,缓缓的大哭起来。 “寒光……”喃喃喊着这个名字。 齐明荷抬手,轻轻拭去了眼泪。 现在,忽地又恍惚间回忆起来了,当初在宝月湖,好似讲到娘亲的时候,他的身形僵了僵。那个时候……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吧,他是很在乎的,却从未透露过。 看似冷血,心里却是暖热一片,他不会说什么,可这冰冷站着不动,也不推开的沉默之下,表达出来的是他沉闷的心。 他也是在乎的,也是想念的。 “好了。”皇甫寒光终于扯唇,冷沉出声。 打断了这失控的哭泣,玉溪呜咽不止。 接下来,便是铁链被他扯碎的声音。 内力一震,就连玉溪也震惊了。 “寒光,你……”这孩子这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成了如今的这般样子。 “我来救你了。”皇甫寒光言简意赅。 “光儿……”玉溪眼睛都哭肿了。 齐明荷一直在轻咬着唇,越是到现在这种时候,越是说不出话,母子相认…… 寒光有娘亲了,可她的娘亲呢…… 他找回了娘亲,而她的娘亲则永久的沉睡在宝月湖湖底了。 齐明荷轻轻咬着唇,这一会儿有些难受的站到墙角边去了。 玉溪则是紧紧抱住皇甫寒光,“你来了,你来救娘亲了……你从萧门回来了,廉政与我说过时候到了你自然会回来,可娘亲却是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时候回来,没想到……”哽咽,“是你发现了娘亲,来救回娘亲。” “你在这里,回到皇甫府中来了,回家了……那,逸羽呢?” 泪眼婆娑的从皇甫寒光的肩头上起来,看向了远方。 方才他来时的那条路,依旧漆黑,和之前数百个日日夜夜一样,看不到尽头,也看不见黑暗的那一头到底是什么地方,没有人…… “逸羽呢?” 皇甫寒光的身影猛地僵了一下。 齐明荷站在角落中,此刻也轻咬起了唇。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问“逸羽”,另外一个逸羽在哪里…… 这种感觉这般清晰,就像是最初在面对他的时候,以为他就是逸羽那样…… 皇甫寒光沉默,这一刻就这么把玉溪拉开,站直起来。 几乎一瞬间,恢复了这冷魅的样子,让人不敢靠近。 玉溪则是猛地反应了过来,有些双脚发软。 “怎么回事……羽儿他……” 猛地一瞬,天昏地暗了起来。 她在这地牢里,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她死了,或许忍受不了蒲柳芝的折磨,所以疯了,或许熬到了今日,逸羽来救她……她却是没想到,寒光来救她,她方才是太喜悦了,沉浸在见到皇甫寒光的愉悦中,却是没料到……寒光出现的背后,可能是另外一个儿子的消陨。 “逸羽出什么事了?” 玉溪此刻从铁链中挣脱出来,紧紧抓住皇甫寒光的衣袖。 “……”他动了动嘴角,却没回答。 玉溪此刻死一般的面容,沉寂。 喜忧参半的一瞬,她获救了,可获救的时候却是要面对这样的哀号? “蒲柳芝……”咬牙切齿。 玉溪就这么在原地,瑟瑟发抖……眼中消失的恨意又复而出来,这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婉约的身影,仿佛疯了般的发颤,想要冲出这地室去。 “逸羽……”踉跄一跌,想要蒲柳芝还命。 ------------ 219 打情骂俏被看到了 忽然,有一双手扶住了玉溪。 “冷静一些,娘。” 冷淡的声音,后面这一个娘字,让听的人宛如做梦。 他不是会喊出这个字的人。 现在,皇甫寒光邪肆的暗眸敛着,魅肆的把脸一侧,看到了黑暗之中,一双手却是牢牢按住疯了般的玉溪。 玉溪刚被救出来,虚弱得很,听到这消息简直就是疯了…… 现在的激动,不亚于刚才听到他是寒光时的激动。 见到了一个久违的孩儿,却是失去了另外一个…… 这种时候,作为母亲……根本无法冷静。 皇甫寒光这双手按住玉溪的肩膀,玉溪彻底嘤嘤的哭了起来。 仿佛所有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坍塌瓦解,整个人扶到了皇甫寒光的肩上。 “寒光……”是哭音。 皇甫寒光也不嫌脏,也不似方才直接转身走,这一刻就这么静静让玉溪抱着。 玉溪低低哭了起来,从疯了般变得逐渐冷静,冷到了极致便是隐忍,眼中的恨意顶了天。 一直以来,皇甫寒光没有表现出来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微微的泄露。 齐明荷就这么站在角落中,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在这地室中的每一刻,都发生着不同的事情,“底下的湖水味越来越浓了,救到了娘亲,寒光……我们上去吧。”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刻只能说这个,把这一瞬的沉默打破。 此时,玉溪颤畏的身子就这么一僵,这一刻,终于看到了齐明荷的存在。 “这是……” “她是明荷。”皇甫寒光沉声。 玉溪这一刻就这么打量着齐明荷。 身上虽然狼狈,可这一双清亮的眼睛却是动人,看着人的这一瞬,也像是把人从头到尾看到了底。 或许这两年经历的太多了,眼中的恨意慢慢消退,却是多了凌厉。 两年前的她比起两年后的她,自然是不同的。 齐明荷忽地被玉溪夫人这一个眼光看得吓了一跳…… “娘亲,我是……”准备介绍自己。 无论如何,她都是“逸羽”与寒光的娘亲,从一开始不知道她的存在,到了后来终于明白寒光究竟是为什么替代着“逸羽”生活,一直到这一刹,终于找到了她…… 今后,是要一起生活的…… 可是,蓦地忽然被玉溪打断了:“你是光儿的夫人?” 也就是她的媳妇儿? 这一瞬,玉溪就这么打量着齐明荷。 齐明荷的话噎了一半,本来确实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去介绍,到底是逸羽的夫人,还是寒光的夫人? 外头还没澄清身份……幸好,打断了。 “嗯,娘亲。”恭敬的回答。 这会儿可和见蒲氏不同,玉溪是他真正的娘亲。 齐明荷忽然觉得好忐忑,从来就没有这么忐忑过。 幸好…… 玉溪打量了齐明荷一下,婉约的眉目绽开了一些,笑了一下。 和蔼道:“还不错。” 这一刻是满意的。 方才她与寒光一起进来,表现可圈可点,是她先喊住了寒光,也是她……才能让她知道,眼前的孩儿是她的寒光。 看来是蛮知书达理的姑娘,灵黠动人。 齐明荷现在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笑了一下:“娘亲……” “嗯。”玉溪笑应。 两个人这会儿相互认婆媳关系,皇甫寒光原本深沉的眸子一敛,冷肆的唇角一勾,终于有些轻笑起来。 齐明荷察觉了他这会儿的笑,猛地轻咬着唇,不怀好意的瞪了他一眼。 她紧张……他怎么还笑? 玉溪看了看齐明荷,看到这一身落落大方的裙裳的时候,才又淡淡笑了一下。 看来今日是刻意穿了来救她的,所以……她能被寒光救出来,说不定一定程度上还得益于她。 玉溪现在看着齐明荷的眼神又多了点点笑意。 “我们上去吧。” 在这里被囚禁了两年,她已经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玉溪此刻看着前方,这一条狭长的甬|道,不知是通往着哪里,她从来没出去过。 恨意……好不容易消散了的恨意,此刻又一点一点的回来。 蒲柳芝…… 虽然寒光现在出现在这里,说明府内已经出事,蒲氏做的事情,都已经败露,但她还是要与蒲柳芝好好算账,方才她一瞬间的心凉,失子之痛,要她一点点还回来。 这两年所受的侮辱,她也不会就此算了。 “光儿……”痛惜的喊了一声。 三个人现在能在这里,其实也是拜蒲柳芝所赐。 齐明荷现在看着玉溪夫人的目光,微微的低着头。 先上去吧……还是先上去再说。 “嗯。”皇甫寒光低应,这一瞬已经提步朝前。 他颀长的身影走在前头,齐明荷自觉主动的接过了玉溪的手,“娘亲,我扶着你上去。” 玉溪此刻回了头,朝着齐明荷笑了一下:“嗯。” 喜欢齐明荷,“寒光有福气,娶到了你这样一个媳妇儿。” 齐明荷这会儿压根没想到玉溪会这么说,突然就脸红了一下! “谢……娘亲。”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怎么样去和婆婆相处啊。 玉溪感觉到齐明荷的局促,走的步伐虽缓,却轻松了许多。 这女子心地确实不错。 皇甫寒光此时已经冷魅的走到了前头,心情不易动容太久,这会儿很快已经恢复了原来正常时的样子。 甬|道的尽头,是方才掉下来的那个缺口,此刻站在这里往上望去,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根本已看不到机关的缝隙。 “出不去。”魅沉了声。 此刻朝上看,仿佛刚才掉下来后,“喀嚓”的那一声,机关已经重新启动,合封上了。 齐明荷现在扶着玉溪的手也僵了一下。 他说什么?出不去…… “寒光,你摸摸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来着……” 既然蒲柳芝每个月都会送东西进来一次,过来探查逼问玉溪夫人一次,肯定就有上去的办法。 实在不行……找一找这地室还有没有别的机关,能够把面朝着落日湖的那一片地方打开,从落日湖中出去也行…… 总之不能好不容易把玉溪夫人找到,救出来,结果出不去了…… “机关在墙壁的右侧。”玉溪有些哭得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齐明荷现在扶着玉溪,动作都有点微僵。 “娘亲……”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么?呵呵……两年了,我在这里被关了两年,每一次她来看我,我都恨不得把她走动时的步伐声记得清清楚楚,只有记得清楚了,有朝一日若是逸羽不来救我,我自己出去,才不会迷失方向!” 刚说完,这会儿皇甫寒光已经掠起身来,飞掠上壁,开始细细摸索了起来。 “在右边,再上去一点。” 玉溪继续听声辩位。 她可能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 尤其是……现在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媳妇儿。 齐明荷笑了笑,就这么看着身边的娘亲,教着寒光如何寻找这密室中的机关。 终于,如愿,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狻猊基石,又是这玩意儿…… 皇甫寒光循着感觉拨弄了一下,此刻头顶上已经传来了“喀嚓”的响声,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 仿佛玉溪夫人这两年已经受了太多苦,一路走到如今,终于被救了出来,太不易了,连世事都已经不愿意再多磨。亦也可能是早就为今日做了准备,绝不容许再像当年那般疏忽,让事情变得步入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一刻,看着这头顶上透出来的缕缕光亮,笑了出来。 齐明荷这会儿也松了口气:“寒光,咱们把娘亲带出去把。” 言罢,这会儿话音还没有消散开来,只感觉身前的人动了一下,早就被带出去了。 玉溪夫人被皇甫寒光先抱了出去,这会儿只剩下齐明荷一个人。 站在这地室中,阴阴凉凉的,不由得抱住了手臂。 在这种地方囚禁了两年,不疯也得被吓出病来…… 这会儿感受着这阴风阵阵,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寒光……” 要是他不下来找她怎么办? 此刻,蓦地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啊!” 刚被吓了一跳,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还想着若是不被救会怎么办,他却已经悄无声息的下来了,还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吓我。” “明荷。” 魅沉的声音,带了几分从未被察觉的感慨:“方才,谢谢……” 谢谢在这种状况里,是她一直陪着他。 找到玉溪,也多亏了她。 刚才,也多谢她从中斡旋。 “寒光……”郁闷得吸了吸鼻子,有些难受。 怎么感觉他越来越感性了?就像是……原本笼罩在他身上的寒意一点点消散掉,原本冷寂的生活,一点点有了色彩。 “你……”齐明荷刚想说点什么。 这一刻,只感觉整个人双脚离地,被抱起来了。 下一瞬,一睁眼,已经是宗庙里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把她眼照得一闭,此刻蓦地紧闭起来。 “皇甫寒光!”郁恼。 一个招呼都不打,他就是这般了…… 这会儿蓦地郁闷得想哭又忍不住想笑,他还是他,不管经历了什么,嗯? “好了,你快把我放下来……” 玉溪还在一旁看着呢,这会儿就盯着这俩人打情骂俏的画面看。 ----- ps:谢月票~~最近花花小忙 ------------ 220 全府震惊! 齐明荷脸都红了,尤其看到玉溪正盯着这里看,猛地头都要羞得抬不起来了。 低低喊了皇甫寒光一声:“寒光!” 这一声和刚才那一声郁恼的喊叫不一样,羞中带着怯。 皇甫寒光勾起了邪魅的嘴角,这一刻笑得更加放肆了。 玉溪现在就这么看着这一幕,忽地转过身去,偷偷看着这宗庙里的一切,拭泪。 两年了,变化太大了,外头的天都变了,而她却是这般…… “光儿,我们出去吧。” 皇甫寒光此刻才终于把齐明荷放了下来。 两个人分开,齐明荷迅速站直,这会儿就这么红着脸,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般整理了一下衣服,现在就这么咬着唇,又走到了玉溪身边:“娘亲,我扶你。” 玉溪笑了笑,偷偷擦拭眼泪的手放下,落到了齐明荷身上。 “嗯,扶我……是叫明荷对吗?你扶我出去。” 齐明荷听着这话,忽然心间一软,有些感动。 “嗯,娘亲。” 她是许久没有娘亲的人,最后一次见到娘亲,都还是在好多年前,最后一幕……还是如此残忍的一幕,这么多年来,其实都是在带着胡氏去世的阴影过日子,现在突然有个人待她这么好,忽然有些不习惯。 看着玉溪认真询问她名字是不是叫这个时的样子,眼角忽然湿湿的。 齐明荷也抬起手来,轻轻拭了一下泪。 没擦出什么来,只是觉得掌心湿湿的。 玉溪看到了,什么都没说,这会儿只是笑了笑,然后原本被明荷扶住的手微微一抬,反握住了明荷的手。 这一个动作,又让齐明荷一惊,赶紧抬头看了玉溪一下,结果看到了玉溪温婉从容的笑。 她的脸依旧脏,可那一双眼睛里却有着岁月浸润的温柔与明辨。 齐明荷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扯出了个笑。 就这么扶着玉溪一起走出去了。 前头,皇甫寒光已经先走了两步,外头是封锁住宗庙的人群,萧宇此刻拿着一把剑,就这么笔直的守站在宗庙前,宗庙前的香炉还在升起袅袅烟雾,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忐忑而紧张的。 时间一刻又一刻的走,没有人懂里头发生了什么,公子自从进去了以后,就没有再出来,带着少夫人在里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日的皇甫府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蒲夫人被囚禁,公子则下令封锁整个皇甫府,封禁整个宗庙。 听说,昨夜里,还去了一趟落日湖…… 就在众人此刻皆提心吊胆,翘首以盼的时候,只看到宗庙门口前隐约出现了人影。 香炉燃烧出来的烟雾遮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出来了一个人……两个人……不,是三个人! 竟然是三个人? 众人的眼睛皆瞪了起来!怎么可能…… 明明……之前明明将宗庙封锁了,只有公子和少夫人进去了,那么那一个凭空多出来的人,是谁? 就在这凝滞紧张的气氛中,皇甫寒光穿过了烟雾,萧宇此刻迎了上去:“门主。” 连称谓都变了。 皇甫寒光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 此时,沉稳的步伐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前迈,彻底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皇甫寒光这个样子,嘴都合不拢了,眼睛…… 竟然是眼睛,那万年不变白绫覆眸温润的样子不见了,唯一让人感触最深的是浑身都带了邪肆的气息,那微微勾着的嘴角有些冷魅,让人看着冷到了心底,可脸上的眉目却是没有变化,明明就是皇甫逸羽…… 可是皇甫逸羽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公子……” 眼睛,竟然能够看得见了! 眼中的神情淡淡的,勾挑出霸气,坐拥天下的感觉。 就在众人几乎被震慑得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又再看到后面的袅袅烟雾中出现两个人。 一个是齐明荷,另一个则是…… 再一次震惊! 齐明荷正扶着玉溪从宗庙里走出来,外面的人顿时鸦雀无声,就这么看着眼前这震惊的一幕。 齐明荷原本应该跛着的脚也不跛了,走路也正常了。 一时之间,看到的画面太震惊,震惊得令人不敢相信。 皇甫逸羽不瞎了,就连少夫人……少夫人也不瘸了? 更令人这会儿没办法接受的是,人走出袅袅烟雾后,终于令人看清了那另外一个凭空多出来的人,竟然是已经死去了两年多的玉溪夫人! “夫人!”有人低喊了出来。 紧接着下一刻,轰动了周围,仿佛好像有什么在一夕之间被颠覆了,这一刻众人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而萧宇竟然没有太过于震惊…… 众人忽然开始不知所措,眼前的“公子”到底是谁?少夫人的脚是怎么回事? 玉溪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在两年前已经坠崖身亡了的玉溪夫人,怎么会在宗庙里出现?怎么会两个人变三个人?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玉溪夫人一直在宗庙之中,而玉溪夫人又怎么会在宗庙之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了意外,有蹊跷…… 遂而再联想到前两日蒲氏被关进地牢废除夫人身份之事…… 隐约中,都能联系起来了…… 原本坠崖身亡的公子和少夫人都没死,那是因为蒲氏算计……才会将计就计,是蒲夫人的所作所为。今日又从宗庙中救出了被囚禁了两年的玉溪夫人……说明这又是蒲氏所做,整个皇甫府这些年来最肮脏的秘密被挖出来了,暴露在日光之下。 众人现在看着玉溪,衣衫褴褛却不失夫人的气度,两年的囚禁并没有消磨当年她的聪慧与气质。 是啊……皇甫府的玉溪夫人一直都是这样,对于皇甫老爷来说,是善解人意并温柔的,对于府中的下人来说,是处事有条不紊的,当年皇甫老爷忽然离世,若不是靠着这一位夫人搭理皇甫府的账本,根本就没有今日…… 蒲夫人一开始,根本就不会管账啊。 皇甫老爷去世之后,是她一直在忍着悲痛,将整个皇甫府打理好,也唯有她……将整个皇甫府,当做了自己的家。 现在,玉溪夫人身上还带着怪味,可出来的这一刻,并没有众人所觉得应有的疯疯癫癫的模样。 而是眼角中藏着一丝泪意,看着眼前的阳光,嘴角上却是带着淡淡和蔼的微笑,那笑容是因为少夫人…… 她在反握着少夫人的手。 少夫人满是暖意的在笑。 …… 玉溪此刻就这么看着众人,轻扯着唇,把齐明荷的手握紧了一点。 感受着前方众人的震惊,只是抬起头,看着皇甫寒光:“寒光,我们回去吧。”眼中的水雾藏得很深,这般样子,还是当年的她。 皇甫寒光听罢,动了动身影:“嗯。” 此刻只是看着前头震惊的众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提步走。 玉溪凝视着泪眼,看着皇甫寒光。 二十多年儿子,回来身边了,还成家立业了。 心中有着失去逸羽的酸涩,但刚从地室里出来,一切都还待时间让心情趋于平静。 这会儿就这么跟随上了皇甫寒光的步伐。 这会儿就这么看着寒光越过众人,敛着魅眸径直朝前走。 就好像没看到众人的震惊,也像是没有再隐瞒任何东西的理由,干脆把最大的秘密呈现在众人面前。 “皇甫逸羽”不瞎,他――也不是皇甫逸羽。 此刻一步又一步,身后蓦地全是抽气的人。 “公子……” …… 玉溪夫人从宗庙中被找到的事忽地公诸天下,皇甫府的封锁也被解除了,整个不甚太平的皇甫府蓦地轰动起来。 各院落全是震惊,私下的传言也络绎不绝,最多的便是两年前玉溪夫人坠崖之事,说得更深入的……干脆已经猜到了府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说……公子早已不是公子,温润绝代的皇甫逸羽早已不在。 现在的皇甫公子,其实是当年早逝的另一个皇甫孪生公子――皇甫寒光。 多年前的旧事一一被翻传出来。 众人不知所措,只能等待玉溪夫人出来主持大局,恢复原本身份,昭告天下。 才能得知真相…… …… 不过是一刻,府中就炸开了锅般,玉溪则是跟随着齐明荷和皇甫寒光回到了东院。 这一刻,站在再熟悉不过的院子前,玉溪忽然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站在东院的门前,此刻看着院子里熟悉的景致。 “回来了……” 玉溪眼中深藏的感触,瞬间复而涌起在眸里。 此刻整个人就这么站在这东院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切,静静的凝视着东院中的一草,一木。 “还记得当年,我与廉政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竟然是寒光在这个院子里住下了。” 仿佛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中:“两年前,似乎还是逸羽住在这里。” “娘亲……”齐明荷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光儿,如今是你与明荷……住在这里么?” 玉溪此时眼中仿佛看到了过去,她与皇甫廉政在树下轻笑的画面,她在庭院中与逸羽说笑的画面。 ----- ps:第一更~ ------------ 221 赶出皇甫府 那些回不去的往事,一点一滴的回放在眼前,而如今…… 现在身旁,换成了寒光,还有齐明荷,所谓的世事变迁,不过如此。 皇甫寒光此刻停住步伐,就这么看着玉溪:“进去吧。” 玉溪轻笑了一下,拉住了齐明荷的手,此刻就这么收回了目光,冥冥中像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心口蓦地一痛,回看着皇甫寒光这一张与皇甫逸羽一模一样的脸:“嗯,进去……进去……” 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心酸。 齐明荷也感觉到了,这会儿就只能紧紧抓住了玉溪的手。 蒲柳芝真的把这整个皇甫府里的人害得很惨,如今终于能尘埃落定了,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娘亲,我扶你进去。” 玉溪挽着齐明荷的手,和蔼的看了她一下,又笑了笑。 一群人进院子,玉溪夫人跨火盆,接风洗尘。齐明荷命人下去备了一池热水,让玉溪夫人先沐浴,期间又找来了府中几个嬷嬷,都是在皇甫府中上了年头的旧人。其中有个叫杜娘的嬷嬷一看到玉溪,猛地就留下了泪。 “夫人!”杜娘哭着扑了上来。 “杜娘……”玉溪微微压低了声。 杜娘霎时放声大哭:“奴婢还以为夫人你死了……夫人,你还活着!真好……”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这主仆相认的戏码,才了解到,杜娘是玉溪的陪嫁丫鬟,自从两年前出了事以后,就一直在皇甫府中浑浑噩噩的过着。 这会儿相认之后,杜娘回到了玉溪的身边,也陪着一起去梳洗沐浴了。 另外,则安排了府中的郎中过来看。 梳洗回来的玉溪夫人已经焕然一新,一袭青烟长裙,罗髻高挽,虽然上了年纪,但那一双璀亮漂亮得令人难忘的眼睛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现在的样子比起两年前更是沉稳而富有涵养了,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故事,也更像是皇甫府主持大局的夫人了。 齐明荷看着玉溪,现在站在一侧偏角落中地方,不说话…… 这会儿就这么打量着,玉溪长得真好看,那一双眉眼看起来淡淡的,却有种聪慧的感觉,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前,一定是个很淡雅的人,只是岁月不饶人,如果当初她再坚强,手腕再利落一些,一定就不会出现后来的这么多的事情。 齐明荷看了看,现在又不把头往回转,看着沉寂邪魅站着的皇甫寒光。 目光停留在寒光的脸上,看着他轻勾沉着嘴角的样子。 其实……玉溪与寒光,看起来长得挺像,魅惑人的那几分邪气,就像是玉溪夫人脸上的美,而他冷硬的棱角和笔挺的鼻子,还有魅眸的深邃,则应该是继承了皇甫廉政。 两个人应该是真的相爱着,才会生出这样一对兄弟,只可惜真正的皇甫逸羽已经死了。 …… 玉溪被扶着缓缓走进这大堂深处来,主位上有座位,杜娘扶着她坐下了。 “夫人,你的脚……” 玉溪笑了笑:“没事,不过是在这地室中被关久了。”都是拜蒲柳芝所赐。 好看的眉眼淡淡一收,用笑容带过眼中的怨。 深深的藏起来…… 这样子,看得杜娘心疼,到底是受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非人的对待。 此刻,就这么看着一旁等候着的郎中:“快过来给夫人看看脚。” 从宗庙回来后,好不容易进了正轨,总算是能好好的检查身子了。 其它地方应该没什么大碍,就算有大碍……也是当年坠马车,从山崖上掉下来,挂在半山腰上……所受的伤害。 就算如今检查出来,那些伤口也愈合了,再也没了补救的必要。 伤着的已经是伤着了。 如今唯一能看的,也就是被铁链捆住的手脚,还有一些长期的营养调理。 郎中上前来,此时慢慢挽起了玉溪的裙摆,露出了一双血淋淋的脚踝。 齐明荷这会儿看着,忽然转过了眼去,不忍再看。 皇甫寒光则是看着这一幕,邪肆的暗眸越发深沉,现在的表情,不吝于在地室中第一次见到玉溪,忽然就转身那一瞬。脸色一样,漆黑无比。 “我没事……”玉溪仿佛是看到了齐明荷和皇甫寒光此刻的动作。 笑着出声,安慰着他们。 皇甫寒光的嘴角此刻依旧冷扯着,而齐明荷则是……终于难受的再把眼眸转了回来,看着玉溪。 郎中正缓缓给玉溪上药。 玉溪忍着脚踝上的痛,看着郎中正在拿小刀,一点点正在剔除她脚踝上的死肉…… 因为已经成为了死肉,所以也没有太多的痛意,只是感觉有什么正在从身体上剥离出去。 此时按住了椅子的扶手:“光儿,蒲柳芝呢,她在哪里。” “地牢。”言简意赅。 玉溪一边忍着上药的痛,一边看着远处,模糊了焦点。 “娘亲问你……羽儿是不是,真的已经……回不来了?”还仍有着一点点的期待,还有期望…… 不敢问,是不是真的已经出事了,无法挽回,只能问……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作为娘亲,她今后真的只剩下一个孩儿了。 皇甫寒光邪眸暗挑,沉沉看着大堂外。 半晌,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让她得到了答案。 玉溪就这么视线再一次模糊,感觉郎中剔肉上药的动作,都变得生疼。 就像是有什么从体内剥离开来,撕心裂肺的痛,这种痛竟然还让她一点都哭不出来。 “我想要蒲柳芝……把我的逸羽……还回来。”双眼红肿,这种心痛难以言喻。 玉溪温婉的双眸,哭得氤氲:“当年,廉政就动过要休她,送她出皇甫府的心思,只是因为廉洁离府后曾有修书一封送回皇甫府,信中有着让廉政看在蒲柳芝曾替他生育过儿子的份上,保她一世无忧,让她继续当皇甫府的夫人……” “后来,廉政死了以后,为了不毁了廉政的信誉,我只好替廉政履行着当年的诺言,放任她在府中……却是没想到,本来以为井水不犯河水,她却将我迫|害至此,竟然还将逸羽……” “你与逸羽出生之时,因为你先出来,而逸羽则是拖延了一些时间才生出来,才导致逸羽的身子较你而言,羸弱了一些……所以后来,廉政才会选择送你去萧门,你注定是要接手皇甫府的萧门,当武林的霸主的……而逸羽则留在府中,继承皇甫府的一切,当大金国世家的霸主,也正是因为如此,身子又不好……才会这般,这般轻易的遭了蒲柳芝的毒手。” 玉溪难过得瑟瑟发抖,她真的怨,恨自己,恨这一切…… 但如今,已经没办法挽回了,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自己的孩儿,纵然寒光再强大,那也只是她心中的孩儿。 “我要蒲柳芝永远消失在我面前,消失在皇甫府中,永世再也不能进入大金国。” “光儿,我这个要求,你能不能帮娘亲做到?” 皇甫寒光冷冷扯了嘴角:“嗯。” 齐明荷这会儿就看着寒光和玉溪夫人说的这几句话,几乎一瞬定下了蒲柳芝今后未来的日子,永远消失在这里……再也不能进入大金国,那就是要驱逐出去,背井离乡了。 有些震惊,又有些觉得少了些什么…… “寒光……” 想起山底下那些蛇,还有那些思绪缜密的下药,让她产生幻觉,让她坠入山崖…… 本来还以为,依照寒光的性子,救出了玉溪夫人,蒲柳芝要必死无疑,现在却是…… “嗯?”皇甫寒光抬眸,看向齐明荷。 齐明荷动了动嘴角,终究是没说什么。 “没事。” 玉溪还在沉默的感受着这上药的痛楚,每一次的皱眉,都仿佛在无声述说这两年所受的苦。 她不是不恨蒲柳芝,也想让她一命偿命,还她的羽儿…… 如此温润的皇甫逸羽,从今以后,就不在人世了…… 她要承认这一个残忍的事实…… 作为娘亲,她怎么能无动于衷?只是当年廉政答应过廉洁,他死了,可她要替代着他活着,做他未完成之事,肩负起这复兴皇甫府的大任,要让寒光替廉政、替逸羽活下去,今后所有担子都落到寒光身上了,她也要帮寒光分担的…… 她为了廉政当年曾许诺下的应允,可以留蒲柳芝一命。 可是当初廉洁信中所要求的,保她一世无忧,让她当皇甫府的夫人,却是做不到了。 留她一命,但要她今后自己活着,是死是活,都与皇甫府无关了。 任她自作孽,也随她发展,自生自灭了…… 玉溪此时闭上了眼睛,蒲柳芝的下场既定,不再说话。 就让二十多年前的那些纠葛与往事,也随着落幕,随风飘逝了…… 那一段段姻缘错,还有这两年的恨,与她所受的苦,都就此定局,打住。 “明荷,过来娘亲这边坐坐,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等会儿,娘亲上完药之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个接风洗尘的团圆饭,寒光这些年怎么生活的,你与寒光的过往,你们的大婚,也都与娘求说说……”温柔的看着齐明荷,眼里带着疼爱,笑着说。 ---- ps:昨儿大家都说玉溪恨意太强了…… ------------ 222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齐明荷一愣,彻底从蒲柳芝这件事儿中出来。ai悫鹉琻 看着大堂里头的人,这会儿都没有再谈蒲柳芝的意思,再看看皇甫寒光,他现在就这么勾扯着嘴角站原地站着。 这表情……应该待会儿蒲柳芝就不会在汴京城里了。 再看看玉溪:“嗯。”点点头。 齐明荷就这么朝玉溪走了过去。 玉溪看着齐明荷走过来,笑了笑。 不过在这么一瞬间,郎中剔肉的动作不知是不是重了一下,还是上药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了,玉溪霎时皱了眉,但看着齐明荷正走过来的身影,她和蔼的笑了笑,还是把痛忍下了,就这么抓住了齐明荷的手。 “坐娘亲身边。” 齐明荷刚坐下,玉溪的手就握了上来。 现在这一个动作,暖暖的…… 齐明荷不知道现在的感觉,算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舒服,“谢娘亲。” 玉溪现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一刻,竟欷歔了一声。 “真好。”没头没尾的道了这么一句。 齐明荷微微低了头。 玉溪这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看到了寒光和她在一起,一家三口能这样坐着说话,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此刻,齐明荷就这样笑了笑,“嗯……” 这会儿心里头也热热的,心想,真好…… 皇甫寒光此时倒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冷沉的站着,依旧看着这上药的画面。 不过,目光却是微微一挪,落到了齐明荷和玉溪现在交叠的手上。 冷魅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不自觉的一笑。 上药上了莫约两三刻钟,郎中把玉溪的脚包扎好了就退下了,玉溪现在也勉强站了起来,刚忍痛走了两步,杜娘就出去,再折身走了回来:“夫人,饭菜都备好了,请夫人、公子、少夫人都出去吃饭吧。” 一席团圆饭,做得比平常丰盛了不少。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看着桌上的鱼、肉、还有寻常不经常吃的山珍海味,都一齐在桌上了。 刚才还有点感慨,这会儿是真的有要吃团圆饭的感觉了,玉溪现在还在拉着她的手。 “明荷,来,坐在娘亲身边。” 看了看皇甫寒光两眼:“光儿,你来坐在我这边。”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看了皇甫寒光,神情里像是询问,结果皇甫寒光倒是先径直坐下了。 勾起的嘴角有着点点魅意,听从玉溪夫人的安排。 玉溪笑了笑,“都坐下。” 经过这么一整天,她也知道皇甫寒光这性子,不似逸羽那般温和,可是却听她的话,这就足够了…… 相较于寒光,她其实倒是更喜欢身边的明荷。 宗庙之中,乃至于出了宗庙,齐明荷一直体贴的扶着她的手,怕她一下子从地室里出来不习惯,也害怕她会不适应,不适以这般狼狈的形象面对府中的人,所以一直细致的照顾着她。 这些种种,都说明了齐明荷的心思玲珑,又体谅着人。 这样的女子在寒光身边,再好不过了。 “明荷。”玉溪暖笑着看着齐明荷。 “嗯,娘亲?”齐明荷赶紧跟着坐下,后笑起来。 玉溪看着齐明荷脸上的笑,水眸淡淡的一直在潋滟着光芒,睫毛又卷翘着,极是惹人喜爱,此时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哪儿的人?” 饭菜也不急着吃,先问上了。 “我?” 明荷一时回不过神来,刚才还说着要好好聊一聊,把寒光的事情,和她的事情……一起好好说 一说。 “我是汴京人……”第一次见婆婆的感觉,就像是女子刚过门,奉茶,会这般细致的问,谈谈家常…… 玉溪温婉的眼睛一亮,后笑了出来:“是汴京城中之人吗?” “嗯,是的……”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会儿,齐明荷只看到玉溪一直在惊奇的盯着她看。 而另一旁,皇甫寒光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入座后本来顺手拿起了一杯饭前的清茶,刚放到薄唇边,此刻停了下来,就这么魅眸带着笑意。 齐明荷被看得一急,余光看到了皇甫寒光的笑。 他笑什么…… 现在这一幕,很欢乐,很好笑么? 齐明荷也扯出了一个笑,面朝着玉溪,却是用余光恶狠狠的瞪了皇甫寒光一眼。 皇甫寒光轻扬的邪笑越来越深。 齐明荷回答:“娘亲,你看着我不像汴京人么?” “嗯,是不像。” 玉溪也恰好把他们俩方才的对视看在眼里,此刻从心底荡出了会心一笑。 齐明荷看着玉溪现在的目光,就像是把她方才瞪皇甫寒光那一眼当做打情骂俏了,脸猛地大红:“嗯……唔……”心里头害羞得说不出话了。 结果,玉溪现在看着齐明荷这反应,更是觉得好笑。 安慰她:“看你长得睫毛卷翘,笑起来脸颊也隐隐有双梨涡,眸子看起来比汴京城中的人眼眸深邃,所以娘亲才会这么一问。”把话题带了回来,减轻她的尴尬。 齐明荷松了一口气:“嗯……娘亲好眼力。” 抬起头来笑。 皇甫寒光就这么恢复了动作,终于抬起了杯盏,继续品茶。 一边喝,一边看她们俩聊天。 “噢?”玉溪笑得更开了,她只是按着感觉问问,没想到竟还猜对了? 此刻,看着齐明荷的眼神,像是想要听听是怎么回事来着。 竟说她好眼力,难不成……还真是猜对了? 齐明荷放松了,笑:“其实我是汴京城中的人啦,自幼便生长在汴京城中,只不过娘亲不是大金国人,而是北胡人……” “噢?”玉溪一脸惊奇。 “你是北胡人?”竟……真是意想不到。 “嗯,应当……可以算是吧?” 齐明荷看向了皇甫寒光。 当初这些事,他也是一齐听着知道的,他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一脸看戏的样子。 这家常聊得,齐明荷越来越紧张了,有点不好意思。 北胡国不比大金国繁盛,所以大金国中有许多世家中人,都会看不起北胡国的人……不知道娘亲这么一问,会不会有其它的看法。 齐明荷微微把头低了一下。 结果,玉溪现在只是把齐明荷的手拉得更亲密了一些,“北胡国的人挺好的。” 似乎忆起旧事,感慨:“娘亲倒希望寒光的妻子不是汴京城中的人,这样也不错……也不错……” 这会儿,就像是并不芥蒂齐明荷这个北胡国血脉的身份,反倒很喜欢。 而喜欢的缘由是……与汴京城少了点联系。 齐明荷不知道玉溪为何这么说,不过她现在感慨的样子,多了点随意,仿佛只是随便说说,更像是为了安慰她的话。 齐明荷低垂着的眸子,忽又有点湿。 玉溪夫人此刻真的好像她的娘亲,这般轻轻拉着她的手的样子,还有看出了她的尴尬,帮她解围的样子,每一个细节都这般令她感动。 “嗯,谢谢娘亲……” 齐明荷这谦逊的样子,一下子又把玉溪逗笑了,此刻直回过头,看着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正在喝茶,不参与这一段“婆媳”对话。 齐明荷抬头,又看了皇甫寒光一眼,差些再瞪他一次。 玉溪开了口:“光儿也别坐着,来陪娘亲聊聊天。” 这一瞬,把置身事外的皇甫寒光也拖下水了。 齐明荷忽地水眸一敛,抬手捂唇轻笑了一下。 看他悠哉悠哉…… 皇甫寒光一滞,似乎没想到。 其实,从宗庙出来,他就不怎么说话,和玉溪夫人之间,还是没有那么熟稔。除了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娘亲以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娘亲以外,就没有其余更多的东西了。 毕竟,其间二十多年的空白,是需要时间来弥补的。 此刻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放了下来。 “娘亲想聊什么。”魅沉的语气。 “就聊你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 问完了齐明荷,知道不是她所顾忌的那样,也就不问了。 玉溪现在的表情,更像是想知道他的情况。 齐明荷咧嘴偷笑,配合道:“寒光,娘亲在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这会儿的神情,显就是在看他的热闹。 皇甫寒光邪肆的唇一挑,沉默。 齐明荷幸灾乐祸的笑意,全落进了他眼底,看来……今夜又可以好好算账一番了。 沉寂半晌,“这些年一直在萧门中。” 轻描淡写的带过。 玉溪则是微微心酸的神情:“萧门……呵呵,之前曾听廉政说过萧门,但萧门与皇甫府表面上联系并不密切,甚至是不为人知的……于是娘亲与你爹在府中,也极少提及。” “不知萧门,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所说的一样,犹如地狱一般?” “你在萧门里,受了不少苦吧……” 似是戳到了心头上,皇甫寒光此时的神情有些沉。 刚才放下的茶盏,此时又拿在了手中,微微把玩着。 “嗯,还好。”淡淡道。 齐明荷也用了心:“寒光……” “娘亲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你就说说吧?”还真是从没听他具体说过…… 从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 223 问家世(求个月票) 齐明荷这会儿脑中只蓦地想起了一段话。 “江湖上,有个教派叫做萧门,萧门游离于各国之外,专以行事鬼魅而闻名于世,传说它不存于正道,却无孔不入,随心所欲插手各国政事,连帝王也拿它无可奈何。” “而萧门的门主,在江湖上也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被誉为邪教的魔头。” 这还是好久好久以前,仕瑥哥哥说的。 那个时候,两个人还没有真正的在一起。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盯着皇甫寒光看:“嗯,说说?” 皇甫寒光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这会儿回看着她。 齐明荷脸上堆满着笑。 玉溪也在盯着他看。 两个女人,此时就这么凝着两双动人的水眸,一致看着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魅眸微微敛了一下,又放下了茶盏:“萧门中的生活很寻常,也没想象中那么复杂。” 这会儿,似是看穿了齐明荷的心思。 齐明荷笑了笑,就差插科打诨的混过去了。 “不复杂,那是怎样的?” 玉溪此时也笑了笑,心酸依旧,他要是不说,她便一直心里头有了一个缺口。 当初……寒光被送走的时候,真的才刚出生啊……对外宣布他死了,就是为了隐藏身份。 于她来说,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对于母亲这一个身份来说,她也亏欠了寒光。 “萧门中与皇甫府差不多,不过是一个门派罢了,萧门的府邸与皇甫府也差不多,每日穿金戴玉,应有尽有。”继续轻描淡写。 齐明荷这会儿咬了咬唇。 她与玉溪要听的,又不是这些。 “我们问的是……平常怎么过的。” 玉溪也出声:“和娘亲说说。” 这么多年,从来没人这般问过他,从来只有人看他武学到了什么程度,又会了些什么,而不会考虑他是怎么过的。 “十三岁前每日练剑学武,十四岁时做任务,心血来潮带着几十个杀手灭了江湖中几个门派,十五岁接手萧门。” “就这样?” “嗯。” “……” 齐明荷这会儿听得一愣,倒是明白为什么江湖中那般传他了。 心血来潮……灭了几个门派? 皇甫寒光此刻表情有些冷漠,就像在说一件在平凡不过的事情。 这会儿玩弄着茶杯:“当时年少轻狂。” “那十五岁后呢?光儿,你又是怎么过的?”玉溪出声。 “接手萧门。” 其实十五岁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在萧门中只有养父带着,严格而冷血,对于他来说,年少的他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有饭吃。与萧门中人厮杀,不断的让别人流血,自己才能活下来。 十三岁的时候终于活下来了,在厮杀中脱颖而出,到了十四岁成为了一名分舵主。 他只想着如何一战成名,为了让自己更强大,不断的付出代价。 在这些争斗中,他也曾差些死去。 直到了十五岁,养父去世,萧门的门主之位才传到了他手上。 待到那时才知道,萧门原本为他所有。 而养父,不过是代为掌管罢了。其中缘由,太长了,也没有说的必要。 “寒光,你就不能……再说得多一些么?” 这会儿,就像是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玉溪微微垂眸,“罢了,不问了。” 皇甫寒光这性子,越是言简意赅,就代表背后的事情更复杂,她忽然有些听不下去了。 皇甫寒光扯了扯唇:“接手萧门后过得还算不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似乎是看出了玉溪不忍的表情。 齐明荷一愣,他又愿意说了? “之后萧门在江湖中的地位便稳固了,门中有四大护法,萧宇便是一个,后来逸羽过来萧门中寻我,我便来了皇甫府,留下箫青、萧统、箫明其余三大护法在打理萧门中的事情。” “你看我如今活得好好的,那些都是往事了,无需担心。” 此刻邪眸魅敛,就像是看穿了齐明荷和玉溪的心里所想。 齐明荷这会儿才轻轻的笑了出来。 “嗯。” 刻意放松了语气:“知道了,吃饭吃饭……咱们吃饭吧?娘亲,我饿了呢。” 这会儿一低头,才蓦地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亲昵的挽到玉溪的手上了。 这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 玉溪也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嗯,饿了就吃饭吧,可别把你们都给饿着了。” 齐明荷尴尬…… 刚才好不容易消退的红晕,此时又爬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玉溪竟然没推开她的手,也没责备她。 齐明荷的眼眸又开始氤氲了。 似乎……正是因为娘亲早就没了的缘故,所以对这一份感情才会越加渴望。 哪怕一点点的关怀……都会让她觉得如沐春风,心里头暖暖的。 “嗯。”笑着用力的应了一下。 齐明荷这会儿终于不好意思的把玉溪的手放开了。 玉溪也笑了笑。 俩人都笑了,皇甫寒光此刻邪凝着的沉眸也亮了一下。 这会儿早就动了动手,拿起了筷子,径直的吃菜了。 一席团圆饭,其乐融融,因为有着刚才的小插曲,这会儿齐明荷和玉溪的感情好了许多,玉溪给皇甫寒光夹菜:“多吃一些。” 温婉的神情,像是想要把这么多年空缺的疼爱补上。 皇甫寒光魅扯了嘴角,一言不发沉默的吃掉了。 玉溪也不介意,这会儿就这么把菜又往齐明荷碗里夹:“明荷也多吃一点。” 齐明荷这会儿又感动了。 玉溪夫人和蒲柳芝比起来,这真是天差地别。 因为有着之前奉茶的事情,所以此时不自觉的就会把两个人比较起来,不管在地室中看到了怎样一个狼狈的玉溪,齐明荷这会儿只看到了一个好娘亲。 不管到底经历过什么,她方才看到玉溪对蒲柳芝的处理,也知道她不是柔弱的女子,但是对于寒光和她来说,娘亲是真心实意的,温柔的……她只要知道这些,就好了。 齐明荷抽了抽鼻子:“嗯。” 默默的低下头去,把玉溪方才夹的菜吃完。 玉溪看着齐明荷和皇甫寒光都吃了,此时微微一笑。 饭席上,没再有其它多余的话。 一个团圆饭,吃得很满足,不管是肚子上,还是精神上,齐明荷现在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心里是开心的。 玉溪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能够有现在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她也是开心的。 吃饱了以后,三人一齐坐着。 玉溪没有离席的意思,齐明荷也吃得太饱了,于是不想动。 皇甫寒光则是拿起了杯盏,又开始邪魅的喝起了茶。 一旁伺候的丫鬟都已经从震惊,变为了不震惊,皇甫府里天翻地覆,看着玉溪夫人回来了,而且对待公子是这种态度,那只能说明,真的是如传言那般……皇甫府的公子换成了另一个人,但他也是皇甫府名正言顺的公子。 习惯了大堂中的低气压,皇甫寒光不似皇甫逸羽那般平易近人,也没有了那温润无双的笑。 现在只有邪肆到了极致的他。 此刻,这大堂中谁都没说话,玉溪终于忽地记起了什么般的开了口。 “对了,明荷啊。”亲昵的语气。 “嗯?娘亲,怎么了?” 俩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熟悉了。 玉溪现在笑了笑:“娘亲刚才光顾着吃了,都忘记问你是怎么和寒光在一起的了,可是有谁给你们许的婚?还是……”顺其自然? 玉溪并未明说。 齐明荷的脸忽然又红了,“我……”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很害臊啊。 “我与寒光……缘分,嗯,缘分……” 说是巧合也行…… 一个不小心被人下了药,一个大意被人砸了头,晕了以后还有个百花楼的老鸨从中作祟,她就这么被送上了花轿,当了他的一夜新娘,这欲语还休的“奇怪”姻缘,就这么定下了。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与她……竟然就这么成真了。 玉溪笑得眼睛一闪一闪的:“是娘亲问得不对,娘亲的错。” “你们俩能在一起,自然是缘分。”看样子,是郎有情妾有意,所以在一起了。 看皇甫寒光这性子,若是他不想要,也没人逼得了他。 皇甫寒光视线幽幽投了过来,盯着齐明荷看。 他此刻扯了扯薄唇,样子看起来说不出多欠揍。 齐明荷看着,忽地就心痒痒的,想挠他一顿。 “娘亲,你别说了,我……”害羞。 这会儿直是三分羞怯,七分想逃,之前在齐府里最常用的装温柔…… 皇甫寒光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火辣辣的。 齐明荷被看得如芒在背,脸上笑得更甜了,直把头低下来。 玉溪干脆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娘亲不问了,但凡嫁进来了,那就是我皇甫府的媳妇儿,寒光与你好好的,就好了……若是能够赶紧儿生出个皇甫府的长孙来,那更是再好不过了,娘亲开心。” 齐明荷又把头压得更低了。 她和寒光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肚子迟迟没动静啊。 玉溪这会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再问:“明荷啊,你是哪家的小姐?” “唔,汴京城的御香齐家。” 玉溪脸上的笑意一平,突然没声了。 --- ps:第二更~ 明儿更个一万以上吧,勤奋一下 (cqs!) ------------ 224 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这一瞬,大堂中的气氛仿佛瞬间僵凝到了极点,玉溪手上拿着的筷子都放了下来,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娘亲,怎……怎么了?”感觉不太对。 齐明荷也皱起了眉头,原本亲昵的缠在一起,手都是这么随意放着。 玉溪忽然一愣,然后好久才反应过来。 此刻,只忽然把齐明荷的手抚了下来,“明荷,你和娘亲说清楚,是哪个齐家?” 御香……齐家? 大金国里能堪称御香世家的,只有一个齐家,此时已毋庸置疑…… 齐家,汴京城的齐家? 玉溪此刻一瞬脸色微变,看着齐明荷的眼神都怪了起来,少了刚才那几分亲近,反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此时,只猛地把头一回,转回去看了一眼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正在一旁看着齐明荷回话,此刻也显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薄唇轻抿着,扯出魅沉的弧度。 “怎么了?”问玉溪。 玉溪:“……” 仿佛疏离是一瞬间的事情。 幸好吃饱了,否则食欲全无。 “明荷,你不是北胡国的女子所生,又怎么会是齐府的人?” 齐明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娘和我爹在大漠偶遇,之后我娘便随我爹回汴京城来了,于是……我是出生在汴京城中的汴京城人。” “所以……才是齐府的人。” “娘亲,齐府怎么了?你……认识我爹么?” 从来不曾听说,爹与皇甫府的玉溪夫人认识啊。 玉溪此时也将手完全放了下来:“不认识!” 这一瞬的神情,就像是平静的脸上藏了暗涌。 波澜惊起的一瞬间,又平息了下来。 明荷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得看着玉溪,“娘亲?” 玉溪则是轻咬着唇,让自己平静下来,“无事了……” “这一顿饭也吃饱了,不早了。”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你先与光儿下去休息吧。” 玉溪看向皇甫寒光,眼里忽然就有了复杂的神情。 皇甫寒光也发现了,魅沉的嘴角扯了扯,眼里有了探究。 “娘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极少询问,声音都沉了几许。 “没什么。”玉溪冷了下来,彻底平静了。 此时,只把刚才一瞬间的失态遮掩得严严实实,笑道:“娘亲只是随意问问,无事……” 说罢,此时眸中似裹着一层雾气,慎重盯着皇甫寒光看。 “若是有事,娘亲自会找你。” “今夜,你就先和明荷好好休息吧。” 玉溪猛然回头,看向了一直在后头守着的杜娘:“杜娘,今日太累了,先扶我回去吧。” 话音一落,身后的杜娘已经麻利的走了上来,不明所以的扶起了玉溪。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杜娘扶着玉溪走了出去,玉溪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看齐明荷,而是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抬起头,目光即将落到玉溪身上之时,玉溪已经别过脸,再继续走了出去。 这会儿就这么消失在夜幕中。 “寒光……”齐明荷在大堂中愣愣出声。 “嗯。”沉声。 “怎么回事……”不解,很不解。 齐明荷的心,蓦地微微难受,刚才还那般亲密,她甚至觉得很开心,就像是仿佛有娘亲了,一家子方才其乐融融的感觉也很好,明明……还一起嬉笑来着,和玉溪一起听皇甫寒光说小时候的事情。 难得,有了家的感觉。 “娘亲她……怎么了?” 皇甫寒光此时看着玉溪出去的方向,沉沉扯了扯嘴角。 …… 入秋的夜微凉,月光倾洒在宝月湖上,安静而沉寂。 在齐府自主院通向宝月湖的这一条路上,只有一道上了年纪的身影在缓步走着,齐建卿一个人在月下漫步,更像是在想事情。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了步伐,就这么有些气喘吁吁的靠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假山冰凉刺骨,可他现在……竟然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只是满脑子在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前日,有人来传,说皇甫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来是偌大的皇甫府祭祖的时候,皇甫逸羽和明荷在秋山出事了,两人齐齐坠入山崖。他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差些就那么慌乱的亲自赶往皇甫府…… 可是,就在晚上要去皇甫府的时候,派出去的下人又回来禀报了最新消息,说是皇甫府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人马给围住了,根本进不去! 他紧张忐忑,满心担忧着齐明荷的安危,就在焦躁不安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明荷和皇甫逸羽都没死的消息。 皇甫府中变天了,一场谋划就这么迅速开始,迅速定局。 他的一颗心也在齐府里跟着一上,一下。本想着今日赶紧趁早过去皇甫府看一看。 结果,早上的时候,又传来整个皇甫府复而封闭的消息,不许任何人出入。 这几日频频风波,他也跟着吃不好,睡不好,担忧着齐明荷,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直到方才伴晚,才彻彻底底将这几日的事情全部弄清楚。 皇甫府里蒲氏夫人入狱,玉溪夫人被囚于地室,终于找到,更甚的是……皇甫府中竟然传出了皇甫逸羽不瞎的消息! 大名鼎鼎的皇甫公子怎么会不是瞎子? 齐建卿再三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当年皇甫府有两个孪生嫡子,一个是皇甫逸羽,另一个则是不知何名的公子……如今似是皇甫府中出了些内斗的事情,于是有人替代了皇甫逸羽生活,救出了玉溪。 这么一些频频的动作,忽地让齐建卿想起之前一些往年之事,猛然越发越坐立难安。 齐建卿就这么走到了宝月湖边:“贞娘……” 低低喊着贞娘的名字,声音有些哽咽。 “我……来看你了。” 自从齐明荷出嫁了以后,明妆被休,回乡下找蔡氏一起居住了,而明蕊则在朱府中当她的少夫人,这府中孤零零的……只有他与妙菱在生活。妙菱潜心研究香料,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也不常出房门了。 而他,则会有事无事,走来这宝月湖,见一见贞娘。 此刻,齐建卿就这么走到了亭边,看着眼前泛着月光的一池湖水:“明荷嫁进了皇甫府,我曾以为……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祖辈之事早已烟消云散,久得连我都忘记了,可是……如今才知道,可能是我想错了。” “一直以为,明荷跛了脚,能够嫁给瞎了眼的皇甫逸羽再好不过,至少这汴京城中,无人再敢欺负她。而俩人都是不完整的,自然不会有人嫌弃明荷。加之情投意合……我顺手推波助澜,可是,似乎是我错了。” “皇甫府中出了大事,皇甫逸羽不是皇甫逸羽,眼睛也不瞎了,我这个当爹的甚至不知道明荷当初到底嫁的是谁,也不知道明荷在府中过得怎么样,玉溪夫人也被救出来了,若是知道当年之事……” “怕是整个汴京城都要掀起风波。” 齐建卿看着这湖,把今夜最令他心神不宁的事情说出来,仿佛是愧疚,也是惊怕。 “贞娘,若你还在,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当年我已没有护好你,如今在这汴京城中,明荷是你我二人的血脉,我要如何才能护好你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给我的宝贝?” “明荷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齐建卿猛然身子一软,靠到宝月湖亭的柱子上,“贞娘,你能不能托梦,告诉我好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齐建卿面对着宝月湖喃喃自语,说完便停歇了下来。 整个宝月湖倒映着淡淡的月光,寂静如斯,就仿佛没有起过半分波澜。 山月不知心底事,湖水也不通人意。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回应,周围只有风的声音。 齐建卿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宝月湖一眼,慢慢的转身,再缓缓踱步走回去。 一条路,这样蜿蜒通向主院,只有担惊受怕与寂寞与他相伴。 …… 此时此刻的皇甫府中,东院华灯初上。 齐明荷坐在卧房前那一条长廊中,手拿一把团扇,就这么心不在焉的扑着蚊子。 “坐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一道邪魅的声音传过来。 齐明荷忽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扇子差点落到地上:“寒光?” 回过头,果然是皇甫寒光颀长的身影。 此刻,皇甫寒光就这么一步步上前,“吃晚饭了,不回房,坐在这里做什么?” “我……” “嗯?”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齐明荷脸上有着淡淡的愁绪,不解…… “在想什么?”皇甫寒光走了上来,蓦地从背后抱住她。 周围没有人,这几天忙得太厉害了,很少这么亲昵的说话了。 “在想,我方才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娘亲不高兴了?” 刚才玉溪转身就走,也没搭理她一下,只是说着让皇甫寒光今晚好好休息……若是有事,她自然会找他。 “寒光,你说……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呢?”脸上有着愧疚,有着担忧,心里堵得有些难受。 ---- ps:第一更~ (cqs!) ------------ 225 小荷,我来带你走 皇甫寒光眸色淡淡的:“你多想了。” 齐明荷更纳闷了:“你敷衍我……?” 她又是不没长心,当时的氛围其乐融融的,玉溪的样子也像是在聊家常一般,怎么会突然手一僵,原本笑着的神情也忽然就不对了。 “寒光。”齐明荷返过身来,把手中的扇子抓得一紧,又靠过来一些,“我总觉得娘亲的变化,一定有原因。” 说实话,她真的很忐忑,很舍不得…… 如果真是做错了什么,就去了玉溪夫人道歉。 怎么说,玉溪夫人都是寒光的娘亲,而且从地室里到现在,玉溪夫人待她确实也很不错,她的心里……已经悄悄把玉溪夫人当娘亲了。 “多想了。”皇甫寒光此刻还是这一句话。 齐明荷抬眸,就这么看着他。 他总说她多想了,可她怎么觉得,方才那种氛围的变化,并不似多想? “娘亲是个很清醒的人,她知道很多事情,寒光……我觉得娘亲是个极明辨是非的人,不会突然无缘无故不搭理我了,所以可能真的不是我想多了。” 皇甫寒光蓦地勾了勾嘴角:“嗯。” …… 原本是想要安慰齐明荷,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却是没想到唬弄不了她,反而被她说服了,此刻只能沉应一声。 齐明荷听他嗯了这一声,心里头更是郁闷了。 团扇抓不紧,猛地掉落下去。 长廊寂静,此刻就这么“噗咚”一声,清澈的声音回响在夜风里。 皇甫寒光弯下腰,替齐明荷把团扇捡起。 齐明荷垂眸看他,目光落在他拾起团扇的手上,忽地,只感觉他未起身之时,一只手就这么盘在了她的腰上,起身的那一刹那,齐明荷也被抱起来了。 “嘶……”惊了一下。 然后团扇被放到手中。 “你要把我抱去哪里。”齐明荷惊叫。 这会儿愁眉不展,本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的在自责。 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霎时不想了,顿时都是惊慌失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皇甫寒光沉了声:“夜深了,回去睡觉。” 齐明荷突然脸红得不行,被高高抱起,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脖子。 “你……” “若是有事,你想也想不出来。” 齐明荷咬唇:“……” “不过是她走的时候没与你打招呼,如果娘亲不喜欢你,我也要你。” 齐明荷霎时脸烧得火辣辣的。 手抓着团扇,就这么轻咬着唇抬眸看他,长廊中他的邪眸漆黑,颀长的身子站得这么挺直,就这么一步一步抱着她往前走。 “你说的。” “嗯,我说的。” 齐明荷只专注的看了他一下,然后抽了抽鼻子,感觉呼吸也有些不畅。 轻轻把头靠到他胸膛上:“我会努力的。” 算了,不想了,若是今晚的团圆饭,真的说错什么了,让玉溪生气了,那改日她再认错……如果真的哪里没做好,那就改……嫁给寒光了,那么玉溪就也是她的娘亲,她不会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的。 况且,她也是真的很喜欢玉溪娘亲…… 皇甫寒光将齐明荷抱到房门前,没有手开门,于是脚一抬,踹开。 听着她说会努力,此时就这么颔首,幽深的目光落了下来。 月色下,他邪肆的嘴角一扯,显然笑了一下。 “嗯,努力,不过。” “不过什么?” “明荷,今晚在大堂用饭之时,你与娘亲联手对付我的账……”似笑非笑。 齐明荷霎时一噎,他这神情,显然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征兆,忽地再想起今晚她和玉溪笑着问他当年的事情,逼他说出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满足好奇心…… “呵呵。”齐明荷插科打诨的笑了一下。 这会儿缩在他怀里,敷衍而过:“我错了。” 皇甫寒光魅笑着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迟了!” 下一刻,事情忽然就不受控制了起来! …… 一夜嬉笑打闹,鱼水之欢,早上醒来的时候,皇甫寒光已经不在身旁了。 阳光从外头照落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暖洋洋的,入秋了……就连早晨都有了秋风的味道。 齐明荷浑身疲惫,就这么从床榻上起来,披了一件衣服就站到了窗口去,微风吹了一会儿,疲惫也有所减轻,看着窗前的景象,就这么凝了凝眸子,是竹林…… 齐明荷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往事历历在目。 好像时光回到了当初跳窗,不小心崴脚,又糊里糊涂钻狗洞回到大街上的情形。 皇甫府大,所以在外头一看,只是一条热闹的街,根本无法辨认是哪里…… “青莲。” 合了合衣裳,就这么朝外一喊。 外头无人回应。 齐明荷只好自己纳闷的换了衣裙,这会儿自己走出去了。 外头,院子里也空空荡荡的,似乎大多数人都忙去了,皇甫寒光也不在。 齐明荷一回头,忽然对上了一张脸,“青莲……” 这会儿差些被青莲吓了一跳:“刚才去哪了,怎么神出鬼没的?” 青莲轻咬着唇,看了看四周,无人…… 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现在你有空么?随我来一个地方。” “嗯?” 青莲鬼鬼祟祟的,齐明荷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青莲逾越的一抓,把她扯到了东院的后头来了。 “怎么了?” 此刻,站着的地方正是刚才在房间里看的那一片竹林,动了心思想要来看看,喊青莲的时候……却没人,现在她消停了这瞎逛的心思,青莲倒把她拖来这里了。 “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齐明荷几分不解。 此时,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风景。秋风吹动竹叶,四周都是竹,唯有不远处可以看到刚才的小楼,再往前走一点点,就是墙。 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人会来…… 身后,蓦地又没人回答了。 齐明荷此刻一回头,只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小荷。”温和的声音。 齐明荷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仕、仕瑥哥哥?” 抬头一看,只看到苏仕瑥此时竟站在这竹林中,并不是幻觉。 这一瞬,恍然若梦! 齐明荷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仕瑥哥哥,你怎么来了?” 炮语连珠,“怎么不从正门进来,怎么会……是出现在院子后头?” 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 按理说若是要找她,也应该是从正门进,正儿八经在皇甫府大堂见面。 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就与擅闯府邸差不多。 齐明荷猛地回头,看到青莲也不见了,说明……这事儿是青莲安排的,难怪方才她喊不见青莲,一踏出房门,便遇到了鬼鬼祟祟的人儿,还被拖来了这里。 “小荷,我有些话要与你说,你愿意听吗?” 苏仕瑥星眸暗敛,此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齐明荷皱起了眉头。 苏仕瑥淡淡扯了一下嘴唇,熟悉的味道就这么萦绕在齐明荷的面前。 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是在她定下婚事后,出嫁的前夕。 他手上还缚着白绒,然后急急忙忙赶到荷苑,那一日,他把他所有的心情都与她说了,他蜻蜓点水的强吻了她一下,然后便是告诉她:“仕瑥哥哥不想为难你,也不想再看到你不知所措的样子,答应仕瑥哥哥,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过来仕瑥哥哥身边好不好?” 如今,世事变迁,他已经许久没再见过她。 而明荷也已经是皇甫府的少夫人。 他一直强忍着不来打扰她,这些难捱的日日夜夜,他是如何过的?站在高高的楼上,眺望着皇甫府的方向。 此时苏仕瑥眼中笑出了一抹淡淡的忧愁:“小荷,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仕瑥哥哥要带你走。” “什么?” 齐明荷被吓了一跳,此刻有些缓不过神来。 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笑:“仕瑥哥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苏仕瑥此时只把齐明荷的手一抓,认真的神情:“小荷,你知道仕瑥哥哥永远都不会与你开玩笑。” 是啊,他从来不开玩笑,从奇香会上与她告白,说喜欢她,到了别院中对她的细心呵护,甚至考虑到她喜欢睡绸褥,一直到采香大会前夕,他在树下递给她雪莲膏,每一个点点滴滴,都是真诚而纯粹的。 或许在行商买卖的事情上,他是苏家大公子。 如今是苏府的老爷,未成亲的青年才俊,可是对于她来说,他永远只是她的仕瑥哥哥。 苏仕瑥沉了声:“你现在就随仕瑥哥哥走。” 齐明荷脑子反应不过来:“仕瑥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与我说清楚好吗?” “怎么……突然就来皇甫府,又说要带我走,让我离开皇甫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仕瑥哥哥?” 苏仕瑥身躯忽然一僵,把她的手轻轻一牵。 齐明荷看他似是认真的,忽地就一头雾水,急了起来:“皇甫府是我的家,仕瑥哥哥你想让我去哪里?” ---------- ps:第二更~今天花花暂定更1w2,剩下两更晚上见~ (cqs!) ------------ 226 紧闭的溪园阁楼门 苏仕瑥没回答他,只是紧抿了唇,直接将她往墙角带。 齐明荷慌乱中抬头,只看到墙角上多了急个人,是千里和江山,两个人是苏仕瑥的贴身小童,外人看来是侍奉苏仕瑥的人,只有齐明荷才知道他们也是藏着身手的高手,是隐藏起来保护仕瑥哥哥的人。 千里与江山也跟来了,看来仕瑥哥哥是玩真的。 可是…… “仕瑥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与我说清楚。” 莫名其妙,突然就出现在皇甫府中,还突然的说要带她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还在一头雾水。 哪有突然就要把她带走的? 苏仕瑥带不走齐明荷,此时挣扎中,只停下了步伐看着明荷。 “仕瑥哥哥可以和你说清楚,但是说清楚了,你会和仕瑥哥哥走吗?” “你与我说清楚,我可以决定跟不跟你走。但至少现在,我不会这般走的。” 一起床寒光就不见了,许久不见的仕瑥哥哥忽然降临,一开口便还是这种话。 “那好,我就与你说清楚,今日来这里,是齐世伯拜托我来的。” “我爹?” 苏仕瑥温和的样子早已不见,此时只有对她的关切。 “小荷,世伯不会没来由的让我带你走,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会带你离去。” 齐明荷这会儿只觉得脑里头的事情更乱了,就好像一夜间发生许多事情,从昨晚玉溪突然变了脸色开始,爹爹怎么也变脸色了? 难不成,其中真的有什么缘由在? 齐明荷稍稍回忆,突然脸色一白,几分无法置信…… 玉溪是问了自己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她回了以后,才开始冷漠的,难不成……难不成昨晚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有牵扯? 齐明荷忽然站定:“爹爹让你把我带走?” 苏仕瑥冷冷道:“随我走。” 齐明荷不走:“爹爹除了让你把我带走,还说什么了?” “小荷,你方才说的,我告诉你今日带你走的缘由,你就考虑与我走。”他不能在这皇甫府里逗留太久,他今日过来,只能是悄悄把齐明荷带离这里。 昨日齐建卿连夜来苏府,那般神色忧忡的模样,只让他猛地联想到齐明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她继续留在皇甫府会有危险,那他就算是与皇甫府作对,都要把她带走。 齐明荷这会儿突然就把苏仕瑥的手甩开了。 此刻的神情,就像是非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难道……爹爹知道了什么? 还是…… 怎么会这般突然? 苏仕瑥此刻目光沉沉,看着齐明荷:“世伯让你跟我走。” 这一句话,蓦地让齐明荷心里一怔。 爹爹不会无缘无故让她跟仕瑥哥哥走,如果是这样,当初还何必同意让她嫁给寒光?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情。 齐明荷眼里潋滟着淡淡的光芒。 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一个反常的事情,势必与齐府有关,与皇甫府有关,乃至于与玉溪有关,和爹爹有关……可是,昨晚她明明问过“娘亲,齐府怎么了?你……认识我爹么?”。 得到的答案是:“不认识!” 当时玉溪的语气有些急躁,这般斩钉截铁,那就是不认识了。 既然不认识,又有什么理由,做出这般决定? 爹爹是心血来潮? “仕瑥哥哥,我不会随你走的。” 寒光在这里,她既然嫁进了皇甫府,就没有离开的理由。 哪怕是真的,齐府和皇甫府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恩怨纠葛,她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离开。 齐明荷心意已决,苏仕瑥则只将她一带,莫名的已经带到了墙边,一墙之隔就是皇甫府外。 “仕瑥哥哥,你这是要不顾我意愿,也要把我带走么。” “小荷,别任性。” “仕瑥哥哥……”齐明荷辛酸咬唇,“我这是任性么?” 此刻,简短六个字,让苏仕瑥莫名松了力道。 “仕瑥哥哥,不是我不随你走,我问问你……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走么?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听从爹爹与哥哥一句话,就要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你会走么?” “我知道,你与爹爹是为我好,可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要我怎么走……离开他么?” 苏仕瑥此时只站定,眼底起了波澜。 他,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仕瑥哥哥说,只是想在你受伤害之前带你离开,你会愿意和仕瑥哥哥走吗?” 齐明荷一愣。 静寂了片刻后,此时只摇了摇头。 “那我也不走。” 此时,千里和江山坐在墙头,眺望四方。 “公子,皇甫府的侍卫快来了。” 苏仕瑥的身影挺直了几分,此刻只深深痛惜的凝视着齐明荷。 叹息,果然……无论过了多久,她的性子还是这般,只要是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哪怕……前方是未知的苦痛。 “小荷,这……可能是你唯一的安然离开的机会了,纵然知道日后可能要伤心,你也要留下吗?” “嗯。”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的心在这里,她的寒光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倒是爹爹和仕瑥哥哥……到底要她去哪? 此刻,千里与江山又再一次出声:“公子,必须走了。” 苏仕瑥只低头看着齐明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笑:“仕瑥哥哥,你回去吧,我没事儿的。” 苏仕瑥无奈,终究还是心软,“小荷。” 齐明荷心里砰砰狂跳,她也私心的想让苏仕瑥快点离开这里。她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答应仕瑥哥哥,不会后悔。” 否则,他会自责。 齐明荷笑:“嗯,仕瑥哥哥,我答应你,不会后悔。”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苏仕瑥只最后再凝视了齐明荷一眼,别开眸子的时候,竟感觉少了点什么。他尽力了……只是终究不舍得忤逆她的意愿。 他忽然会害怕,害怕她会伤心,会难过。 怕她真的会被卷入那一场当年布了将近二十年的大局之中。 那些祖辈之间的事情。 “千里,江山,我们走。” 苏仕瑥的声音最后温和的在这片竹林里响起。 苏仕瑥刚走,齐明荷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青莲折返回来,看着齐明荷还在这里,而面前空无一人:“小姐,苏表公子呢?走了?” “嗯,走了……”有点疲惫。 话音刚落不久,身后就继而再传来阵阵脚步声:“少夫人!” 齐明荷回头,看到身后好多人。 应当就是这些人,让仕瑥哥哥赶紧走的吧。 “怎么了?”极力让自己镇定。 为首的下人恭敬道:“少夫人方才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物出现在东院里?” 侍卫的眸光正四处打量,看着这竹林,还有齐明荷此时所站的墙角,一墙之隔,外头就是街坊。 “什么可疑的人?”齐明荷轻咬着唇。 “方才这竹林里,只有我一个人。” 过来的下人疑迟了一下,既然齐明荷都这般说了,那可能真的是他们看错了。 此时,只又再看了墙头两眼,毕恭毕敬的退下:“属下们叨扰了。” …… 再一次空下来的竹林,风轻吹而过,可是却再难让人淡泊。 齐明荷此刻站在这竹林中,满脑子只有方才的事,还有苏仕瑥留下来的话,什么叫做……不想让她伤心难过,什么叫做……不会后悔?到底有什么事,是会让她后悔的? 爹爹为什么会那般害怕,甚至急着让仕瑥哥哥来把自己带走? 寒光…… 寒光呢? “青莲,逸羽呢?” “姑爷吗?” “姑爷一大早被夫人身边的杜娘给请过去了呀。” 齐明荷蓦地觉得奇怪,这一刻,心跳也加速一般。 昨夜之事,还有娘亲的话,那句若是有事,自会找他,这会儿一大清早就找了,甚至还有刚才的那一出事儿。 齐明荷蓦地只抬了步伐,心神不宁的走出竹林。 “娘亲……她住哪里?” “夫人吗?夫人久置的院子已经整理好了,就在咱们东院后方那栋小高阁楼里。” 齐明荷往青莲说的方向走。 现在,只想找到皇甫寒光。 …… 这会儿,就这么一步一步往那一栋小高阁楼走,这是从未来过的地方。 以前,皇甫府只有东院与西院最热闹,而这里,她曾问过下人,是溪园,玉溪夫人的园子…… 齐明荷就这么踏入了溪园,可是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只有高耸笔直的树,守门的人一个都没有。 “青莲,他……真的在这里么?” “是啊。” 齐明荷此时只忽然停住了脚步,就这么看着面前紧闭的阁楼。 阁楼里,仿佛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门紧锁,就好像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似的,包括她。 从这一刻起,齐明荷蓦地感觉有些寂寞,仿佛这偌大的皇甫府,没有一个地方是真的属于她的。 她只是想,见一见寒光。 尤其,是在此刻。 “小姐。你怎么了?”青莲站在背后,看齐明荷站了好久都没动。 齐明荷只是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紧闭的阁楼门。 ---- ps:第三更(迟来的推荐票过12000的加更)今晚还有更新 (cqs!) ------------ 227 百年基业的秘密(1) 漆黑的楼,因为久经无人住过,所以有些潮湿与晦气。 纵然昨儿已经连夜打扫过了,但走进来的这一刻,还是闻到了浓浓灰尘扑鼻的味道。 兴许是因为与齐明荷在一起久了,卧房中全是精心调制出来的荷香,淡淡的荷叶清香,伴随着冬日里化开的藏雪的沁凉,闻入鼻中,令人舒心得很,所以此时,忽然闻着这潮湿常年不见阳光的味道,皇甫寒光蓦地皱了皱眉头。 此刻,适应了一会,魅眸一凝,看清了阁楼中的景象,就这么跨步走了进来。 这时天刚亮没多久,仅仅是辰时时分。 伴随着身后门开启又合上的瞬间,外头的微光也穿透了进来。 紧接着,便是一片令人沉寂的黑暗。 在这黑暗中,只有个人在站着。 “公子,您来了。”杜娘毕恭毕敬的站在阁楼的一楼厅中。 杜娘的身后是一道笔直的梯子,此时就这么恭敬的对皇甫寒光伸出了手,迎他上去的模样。 “夫人一夜未眠,在三楼等着公子您。” 皇甫寒光轻抿的嘴角扯了扯,只看了杜娘一眼,直接走上楼梯去了。 脚步声沉沉,在楼梯上响起。 走到二楼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杜娘出去又把门合上的声音。 皇甫寒光头也未回,此刻径直走上三楼。 踏入三楼的时候,直接将整个房间看进眼里,空气少了那么些阴沉潮湿,气氛却多了凝滞。一张床,一个小榻,墙上挂了几幅皇甫廉政生前的画作,几幅题字,苍劲有力的笔下,写着“天下”二字。 想必,这就是皇甫廉政生前与玉溪的卧房。 一张七弦琴放在房中,靠墙的地方则还挂着一把剑。 皇甫寒光粗略扫了两眼,然后走了进来:“娘亲。” 魅沉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响起。 这是皇甫府最高的楼,于是从窗外望去,层层叠叠的绿荫,还有巍峨的殿顶,轻而易举的便可将整个皇甫府摄入眼中。 玉溪正在角落中闭目养神,一夜的失眠,让她看起来有些疲惫。 “你来了?” 玉溪出声。 “嗯。”皇甫寒光应。 此时,玉溪就这么睁眼,目光落在皇甫寒光的身上,眼中神情复杂,有无奈,有心碎,有对命运的难违,有些欲言又止,又有着对他的关切。 玉溪张了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 此刻,只缓缓的从角落中的软榻上下来,慢步走了出来。 “这么早便让你过来,受累你了,娘亲拿一些东西给你。” 皇甫寒光沉沉不语,就这么看着玉溪穿过他身边。 如此单刀直入,切入正题。 她昨夜已经恢复了过来,接受了如今的一切:“娘亲知道,逸羽是真的不在了,今后,娘亲只有你一个孩儿了,皇甫府也只有你一个嫡公子了。娘亲会与天下宣告,我的孩儿……回来身边了。” “娘亲知道,逸羽去找过你,找你的时候,定也和你说过了,皇甫府的责任……百年皇甫府的基业,终究是要落在你与逸羽的身上的,这一点从你们的出生便注定下来了。” “身为皇甫府的子孙,既然能享受着皇甫这个姓氏所带来的一切,相应的……也势必要付出许多,承担许多。” “当年,廉政在你们未出生之时,就这样告诉过我……那也是他的责任。” “嗯。”皇甫寒光魅沉回应。 这是久违迟来了二十多年的耳提面命。 现在这一瞬,纵然他再怎么冷魅少语,面前的都是自己的娘亲。 于玉溪来说,皇甫廉政去世了,整个偌大的皇甫府必须由她来扛,这是她对寒光的爱,也是她对廉政的爱,正因为爱夫君与孩儿,所以她不能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乡野妇人。 “娘亲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或许……你在萧门里,已经过习惯了俾睨江湖的生活,但娘亲要告诉你……身为皇甫府的子孙,仅仅当江湖霸主是不够的,这皇甫府所管辖的‘天下’,也全是你的。” 百年基业皇甫府,能够一举便令天下震惊的皇甫府,为几个国家一起忌惮的皇甫府…… 他既然是皇甫府的子孙,便不会再有当平凡人的命运。 依他皇甫寒光的性格,也绝不会是等闲之辈,这世上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很简单,想要的便收入囊中,不想要的便毁掉。 “所以娘亲今日会把皇甫府里最重要的东西给你,也要把皇甫府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这一个重要的东西,是蒲柳芝这两年最想要的东西,也是留她到如今,还没杀她的原因。 而皇甫府最大的秘密,则是皇甫廉政死之前,最后留给她的话语。 全是她最珍贵恪守的东西。 “还有当年廉政的死因,我都会通通告诉你。” 皇甫寒光颀长的身影微微一愣,此刻就这么站定在房中。 玉溪就这么凝着疲惫的双眼,眼睛里头有着水雾,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 告诉他,交给他,从今以后,整个皇甫府的重担,便也就落在他的肩上了。 他不仅仅再是一个替代着皇甫逸羽生活的人,而是皇甫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亦是今后……这天下的帝王。 此时,皇甫寒光还不知道玉溪要说什么,只是冷扯了一下唇:“娘亲要将什么交给我。” 玉溪笑了笑,“皇甫府的玄令。” 皇甫寒光颀长的身影再一僵,此时顿然停驻在这里。 “百年基业皇甫家,云崖天下皇帝冢;若朝成主逐玄令,塞北江南皆列土。寒光……娘亲念的这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皇甫寒光动了动嘴角:“……” 这可是普天之下流传的,关于皇甫府最神秘的传说。 玉溪收敛了眼中复杂的光芒,怜惜皇甫寒光,于是避重就轻的倒不急着讲那一件令她失眠了一整夜的事情,此时,只是要先将皇甫府里薪火相传的秘密交还给他。 这样,就算哪日她再出事情,都可以不必再这般责任重大了。 “娘亲今日就把玄令给你……” 这一瞬,玉溪就这么彻底转身走远,走到了房间里那张七弦琴旁。 皇甫寒光也蓦地转身回来,一直盯着玉溪的动作,她就这么停了下来。 房中的气氛微微怪异,甚至这般令人措手不及。 昨日才从地室里出来,一个团圆饭后,过了一夜,天刚亮,便把他喊到了这楼内,就这么再将传说中的“玄令”给他。 纵然别说是他,若是换成另外的人,也无法接受如此突然的事情。 如此看来,方才玉溪念的那句话,言下之意便是说关于皇甫府的那个传说,是真的? 玉溪淡淡出声:“关于皇甫府的传说,其实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假的,当年廉政去世前,才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其实也是在等,等逸羽和你再聚首,回到这皇甫府中来,再告诉你们。” “却没想到,其中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我出事坠崖被囚,逸羽也中毒出事,而你回到皇甫府来。如今……逸羽已经不在了,这百年来皇甫府最大的秘密,就要落到你头上了。” 随着玉溪此时的话语,她的手抚在七玄琴上,只轻轻拨弄了两下。 琴弦发出微微怪异的音调,就仿佛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琴。 此时这阁楼内,散发着淡淡的潮湿味,还伴随着琴身散发出来的檀香,玉溪竟就这般一挪,把七弦琴挪开,从中取出了一截玉笛。 “这玉笛,其实有两支,一支在廉政这里,一支在廉洁那里,都是能开启拿玄令的钥匙,只不过嫡系知道开启的方法,而庶系不知道罢了。” 皇甫寒光就这么看着玉溪将玉笛拿在手中,再走到了方才皇甫寒光目光停留的地方。 一幅字画,皇甫廉政所做的苍劲二字――天下。 玉溪温婉的身影停留在这“天下”二字之前,更加显出了她的渺小,此时就这么用力把这一幅字画挪开,收起来。 蓦地,竟然是一面凸出的墙。 墙角竟有一个狻猊基石,一如在宗庙中一般。 玉溪当着皇甫寒光的面,此时就这么把玉笛放进了狻猊基石的嘴里,含到了第三个音孔的时候,整一面墙都有了微微的动静。 外头,竟然因为这动静而掠起了飞鸟几只。 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个暗门。 “娘亲知道,萧门主杀手、暗器,与鲁班利器,这样的机关,娘亲相信你并不陌生。” 皇甫寒光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玉溪笑了笑,再将手中的玉笛收起,整个暗门彻底打开。 “玄令就在里面,今日娘亲要把整个皇甫府交给你,一切的一切……都在里面。” 皇甫寒光动了动,深邃的邪眸中都多了几分深敛的暗沉,仿佛一直装着事不关己,无动于衷,乃至于入皇甫府找娘亲,其实,内心最大的秘密便是这一个。 而皇甫府百年基业最大的秘密,此时也就这般呈现在面前。 皇甫府的最高点,两个“天下”二字,一个传说,一柄玄令,不知埋藏了多少白骨与功业。 ---- ps:先讲百年基业再揭秘恩怨纠葛,祝吧主生日快乐~ (第四更,加更),预告:明天加留言1800的一章加更 (cqs!) ------------ 228 百年基业的秘密(2) 暗门打开,里头是一片漆黑。 鬼斧神工得令人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偌大的皇甫府,一座久未有人住的小高阁楼,被弃于茂密丛林中的居室。 一个散发着潮湿气息的三楼卧房,竟有这样的密室存在。 一支玉箫,一个狻猊基座,还有此时……忽呈现在自己面前,狭长的阶梯。 更加潮湿的气息此时迎面扑来,就这般让皇甫寒光都皱起了眉头。 此时已经完全忽略了玉溪方才的异样,也顾不上她究竟为何一夜未睡了,邪肆的眸光敛成了一道光芒,就这般落在这凭空出现的密室之上。 玉溪已经走了下去,凭着记忆摸索出火折。 火光被点亮的一瞬间,也照亮了她的脸。 “随我下去。” 皇甫寒光眸色有些深沉,身影也多了几分邪魅。 他的身上多了些许寻常没有的气势,这种气势不应该再玉溪面前放泻出来,可此时就这般存在着,令人多了些恐惧,甚至……那半张掩藏在黑暗中的魅颜,此时都多了几分威严。 玉溪楼梯下走,皇甫寒光已经跟上。 彻底走进这暗室来的时候,身后的门也倏地关上。 既皇甫府的构造如此鬼斧神工,在落日湖中能藏有一个密室,那么在这里,藏着这么一个地方也不足为奇。 甚至,这里隐秘得与宗庙之下的地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溪就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脚步声也在周围响起,随着火折的移动,周围的景象也被一一照亮。 竟是大殿,也是房,一个类似于殿阁的房。 “这里,就是历任皇甫府掌管人所接手的房。” “廉政生前,只带我来过一次,而那一次……就是他知道自己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光儿……你可知道娘亲这些年苟且偷生的真正意义?” 皇甫寒光不说话,看着落了灰的殿阁,满架子的。 此时目光穿过架,却忽地看到了一团麟纹! 那是出现在官袍上的麒麟纹络,这角度看去是胸前的锦纹。 “谁。” 眸光宛如利剑,径直穿向这身影。 玉溪也被吓到,火折子一挪,才将它们照出来。 架后面,是一件件撑开的衣服。 皇甫寒光看着这些东西,蓦地扯出了冷肆的弧度。 玉溪也看着这些东西出神。 整整一排,都是奢华到了极致的长袍,有些胸前绣着麒麟纹,有些打着鹤丁,有些则是飞禽,目光朝深处一看,似乎还有其它东西。 “这些,是保存在这里的百官朝服。” 皇甫寒光脚步一停,就这么站在这架后的这个位置,邪肆的眸光一挑,从这个角度看去,就好像一排一排的人正穿着这些官服,垂手站在这里。 心里头掠出了震惊,可一瞬,已经把这些情绪藏得深不见底。 玉溪的火折子就这般高抬着,回头看着皇甫寒光:“看到了吗?” “这些……就是百年皇甫府最大的秘密。” 玉溪拿着火折子再继续往前走,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分疲惫的笑,她确实是一夜未睡,可现在站在这暗门后的天地内,整颗心都被悬了起来,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扼着她的喉咙。 她正履行一件祖宗大事,这一件事……甚至比盛大祭祀宗庙,还要来得意义重大! “光儿,往里走,属于你和逸羽的衣袍,在里面。” 皇甫寒光脸上神情难辨,就这么一步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仿佛都感觉像是深处另一个世界。 这里不是皇甫府! 这一刻的感觉,像是来到了深宫,仿佛百年前残留的威严,在这里重现。 “这就是百年来,皇甫氏族的子孙,代代相承的财富……寒光,身为皇甫府的儿孙,你手上握着的,不仅仅是金钱,最高贵的是身上流着的血脉,你明白了吗?” 此时,简短的一句话,带来的不仅仅是震惊。 “娘亲。”皇甫寒光沉哑了声音。 “皇甫氏族,是前朝的皇族!” 皇甫寒光曾想过皇甫府的来源,它为何能浩大到各国觊觎的地步,为何能一直富可敌国,而皇甫府在拿着朝廷命脉的同时,在他们这一代生硬强迫母子分离,手足分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皇甫府的嫡公子,一个萧门的门主。 一个钱财,一个则是江湖中的武力,利器,两股势力分散开来,隐藏于世人背后,到底谋的是什么? 只可惜最近这二十年家族内乱不断,人丁稀少,所以才会成如今这般,仅仅是一个第一世家。 如果皇甫廉政还在,和他与逸羽都如常成长的话,如今的皇甫府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寒光,你往里走,看看如今皇甫府先人传下来,给你的衣袍!” 玉溪的声音有了些哭意,也有些激动。 这声音,温婉中带着责任,就这般促使着皇甫寒光一步步朝里走。 两旁是撑开的朝臣衣服,在这密室之中……若是活生生的人,拿着折子站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一步,又一步,随着这话音沉沦。 两年了,从答应逸羽替代他而活,找出娘亲,一直到真正去承担这个属于他的家族秘密。 皇甫寒光冷魅朝里走,薄唇都扯出了几分令人畏惧的深意。 随着这一步步的深入,一直到这殿阁的最里端,竟是流光溢彩的几件衣袍,凤冠瞿衣,亲王的蟒纹朝服,还有最中间的那一套…… “光儿,你看到眼前的龙袍了吗,这是当年先成帝被灭国时,拼了命保护留下来的帝王的象征,亦也是整个皇甫府最重要的东西,若没错,百年前没有出那些事情,你是帝王。你现在不应当仅仅只是皇甫府的公子,更不是什么萧门的门主,你是太子……是即位的帝。” “这是自古皇甫府的祖先流传下来的秘密,也是廉政一生要光复的大业。” “如今皇甫府里只有你一个嫡系子孙了,这套龙袍就交到了你手上,迟早,它是会穿在你身上的东西。” “这是你作为皇甫府子孙应有的东西,也是今生势必要承担的责任。” 皇甫寒光停留在这龙袍之前,此时就这般深邃的看着龙袍。 忽地,只把目光一收,转了回来,看向玉溪。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光儿……” “娘亲知道,这些东西出现在你面前,太突了,把你吓到了对吗?” 皇甫寒光不语,收了目光,再转了回去。 玉溪把目光放到龙袍一旁的亲王蟒袍之上,此时拿着火折子的手抖了抖,走上前去。 轻抚着眼前这一件蟒袍,脑中想象的是皇甫逸羽穿着的样子:“可惜……羽儿不在了。” “不,你们两一起光复了皇甫氏族,站在一起的样子,不知该当何等威风。” 皇甫寒光蓦地更是冷魅。 这会儿目光就这么落在这龙袍之上,再看着这一旁的亲王朝服。 “嗯。” 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皇甫府和萧门,相辅相成,还是你太爷那一辈开始筹谋的,一直到这一辈,萧门在你手中发扬光大,如今的皇甫府表面看起来依旧威风凛凛,但是功高震主,从几十年前就早有人想除掉皇甫府。” “所以这一份责任,你也必须要承担。否则不仅仅是整个皇甫府万劫不复,怕是连你和娘亲,整个皇甫氏族,上千条人命……都会死在这里。” “一直以来,皇甫府的家主,必须要保得一族人的性命,若是不想死,只能凌驾在众人之上,前朝皇族遗脉的秘密一旦暴露出去,那便是只有灭族一条死路,所以一直以来,皇甫府的真实身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就算当年亡国的恨忘得掉,可身上流着的血也换不掉,亡国之徒的身份,也甩不掉,如今的帝王也绝不允许皇甫府的存在,如果想要真正的摆脱这种命运的束缚,身为皇甫府子孙的你只能将整个皇甫府带领得更强大,强大到不容忽视。” “强大到让世上无人再能威胁到它的存在,就算哪一日前朝皇族遗脉的身份暴露与世人面前,也无所谓……否则,就只能坐以待毙。” “寒光,娘亲知道你的性子,你不会任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所以娘亲会把这一切告诉你。” 纵觉得太突也无所谓,她相信他的儿子能够承担下来。 “若是逸羽,娘亲还要考虑他的身子能否承担,会不会被这一个秘密惊得无法释怀,但若是你……娘亲可以放心现在就告诉你。这一个秘密,身为皇甫府嫡公子的你,迟早会知道。” “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还能让你有些准备。” “至于要不要争夺为帝,是你日后的选择,龙袍与百官朝服都在这里,它们就在这里看着你。” 玉溪此时终于把手从亲王朝服上放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应当是廉政亲口传给你的话语,父亲对儿子的话……是娘亲逾越了,迟了这么多年才转述给你听。” ------------ 229 皇甫廉政的去世(1) “若是皇甫逸羽还在的话……”氛围一下子就凄冷了下来。 皇甫寒光面对着玉溪,又把目光往回移,此时,再一次将视线落到这龙袍上来。 这一次,看着龙袍的目光已经不似方才那般纯粹,不仅仅是在看皇甫氏族百年来最大的秘密,还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落叶归根,不就是他此时最好的诠释吗? “知道了。”淡淡出声。 此时剑眉一挑,漆黑的深眸里全是可怖的神情,魅色暗敛,勾挑出几分威严。 从走进来,看到这些朝服,一直到玉溪真正说清楚,分析利弊,耳提面命,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整个皇甫氏族的命都积压在他肩上,所谓一人成帝,满门荣华,有这一身血脉是他的宿命,依他萧门门主的身份而言,是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施展抱负的理由,原本无趣的生活不再只剩下厮杀,可以登这高不胜寒之位。 退一步想,若是不为帝,不接下这份责任,若是皇甫府要出事,最先处在这风尖浪口的便是他。 若是要他死,他定会选择先让别人死,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世上,似乎还有他舍不得的人。 玉溪此时看到皇甫寒光眼中掠过的一抹温柔,身子微微僵了僵。 “娘亲把所有的,都告诉你听了,至于答案,娘亲并不急着听,待你选择。” 皇甫寒光扯了扯嘴角,不语。 玉溪已经得到答案,“既然如此,娘亲带你去取玄令。” 玄令…… 方才在门外念道的,那一句关于皇甫府百年基业的传说。 传说中的玄令。 既然皇甫府是前朝的皇族,那么那句话就能解释的通了,百年基业皇甫家,既是指如今的皇甫府,而云崖天下皇帝冢,暂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若朝成主逐玄令,应当指的是如果有朝一日成为了“主”,追逐玄令,则塞北江南皆列土,全天下……都真正落入皇甫府之中,成为这江山名正言顺的主人。 把百年前失去的东西拿回来,让世上无人再能动摇皇甫府,保皇甫府子孙后代安枕无忧。 那句传说,大概是指这些东西? 那么,玄令势必就是对夺取江山有用之物,十分重要。 皇甫寒光把魅眸一挑,此刻已经跟上了玉溪转身的脚步,尽显霸气的龙袍此时正摆在身后,眼前的景象则随着玉溪走动的步伐而尽显在眼前,火折子把周围照亮了。 穿过书架,竟然是一祖宗朝堂,一个案桌,而案桌上则供奉着一个玉玺。 皇甫寒光顿住脚步,此时就这么盯着这一方案桌看。 夜明珠悬于上头,一个正大光明的牌匾,就好似宫中龙椅上悬着的牌匾。 玉溪也在这案桌前站停,这是另一个小密室。 “光儿,跪下。” 皇甫寒光站着不动。 玉溪走到了菖蒲团前,半晌,皇甫寒光这才缓缓跪下。 现在这样子,就如在秋祖庙中祭祀祖宗那般,身为皇甫府的子孙,必须恪守这种礼法。 “跪下了,从这一刻起,在娘亲的见证下,在列祖列宗的见证下,你就是这皇甫府的家主了,今后整个皇甫府跟随着你走,出去后娘亲就昭告天下,你是皇甫寒光,如今皇甫府的老爷,今后着江山是否握在手中,是你自己的抉择。但你要起誓,将整个皇甫氏族的兴亡作为你的使命,不能随心所欲依着自己的心,太过放肆。” “不能只有儿女情长,还要装着天下苍生,肩负皇甫府上千条性命。还有百年基业的使命,光复皇甫府。” “嗯。”半晌,才回复。 玉溪眼中有泪,氤氲了视线。 此时也跟随着跪了下来,她本应没有资格跪的,但此时是替代皇甫廉政完成他的遗愿。 “玉氏代皇甫廉政给列祖列宗叩头,寒光,接位。” 皇甫寒光沉沉扯了一下嘴角,配合叩了一下。 嫡系只有两个人,如今皇甫逸羽死了,现在这责任也只有他来扛,他也没有理由不去做。 既然是皇甫府的子孙,该做的他不会逃避。 玉溪看皇甫寒光叩了一下,抬手拭了拭泪,终于再从菖蒲垫子上站起来。 这会儿只盯着桌上瞧,伸手去取玉玺。 礼法完成了,当然就是取玄令了。 皇甫寒光目光落在玉溪此时拿在手中的玉玺上,难道这玉玺就是传说中的“玄令”? 邪肆的嘴角一扯,眸光也有些魅沉。 结果,玉溪只是把桌上的玉玺一转,殿阁里又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嘎吱一声,这案桌后送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萧门里最机密的机关,俗称连环扣,没有要诀无法解开。 玉溪就这么慎重将送出的东西取了出来,“这就是廉政留给你的‘玄令’。” 皇甫寒光此刻看着这一个锦盒,从菖蒲团上也站了起来。 沉沉的步伐声响起,他走向了玉溪。 而后一刻,玉溪将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中,沉甸甸的。 “打开来看看吧。” 他敛眸开启,而后便是一方玄铁令。 “廉政临走前说,这玄铁令是当年先帝命人所造,能够号令天下诸侯,召集当年前朝的遗臣,自当有人来到你身边辅佐你,到时拥有萧门力量的你,皇甫府财力的你,还有这天下蛰伏待命人脉的你,轻而易举便能夺取帝位。” “东西,娘亲都交到你手里了,这皇甫府的所有,也掌控在你手里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皇甫府的家主。” “百年基业皇甫府的秘密,娘亲传承给你了,娘亲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皇甫寒光魅色越加浓重,话音里更多了几分沉稳。 身份变了,责任也重了,气度看起来也更是凌人。 玉溪就这么看着他。 看着皇甫寒光敛了魅眸,这一刻,他似只睨了盒子一眼,把盒中的玄令取出,收起来,然后邪肆的墨眸一挑,等着她说。 玉溪沉了声:“关于廉政之事。” 皇甫寒光一愣。 此时玉溪只向前走了两步,脸上绽出了藏着几分苦楚的笑容,就这么悲悯的看着他。 玉溪氤氲着雾气的眼眸,就这么怔怔的落入泪来。 这泪水是真的,也是忍了许久的。 殿阁内的气氛,微微一变,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皇甫寒光颀长的身影更是一僵。 “怎么?”声音也跟着暗藏了波澜。 到底怎么回事,竟让玉溪在一瞬间哭了出来。 玉溪没有回答,此时只是直视着皇甫寒光的目光。 哑了声:“过来,靠着娘亲一些。” 皇甫寒光僵在原地,此刻半分未动。 玉溪也不急,只是带着泪,走了两步,再靠近了他一些。 然后,这一瞬,就这么踮起脚尖,蓦地把手停在了皇甫寒光的额头上。 玉溪的手似是因为刚才拿着玄令盒子的缘故,有些凉,这一个动作让皇甫寒光睨了魅眸,不适。 玉溪喃喃出声:“廉政走之前,说他最想见到的就是你,但是还未来得及联系萧门,找到你,他已经不行了。弥留之际,他说待到你与逸羽接位的时候,一定要我把双手放在你们的额头上,他若有在天之灵,能够感受得到。” “你们是他的血脉,他最疼爱的孩儿,纵然不能双子环绕在膝下,但是每一日都挂念着,不敢忘记。” “如今逸羽也不在了,只有你……娘亲只能这样完成他的遗愿了,愿廉政在天之灵能够感受得到,我们的寒光长大了。” 皇甫寒光魅沉了暗眸。 若说曾经不曾有太多亲情的感受,那么在今日,此地,全感受到了。 包括列祖列宗以及逝去的皇甫廉政的疼爱,玉溪虽不露于表面,但在出地室的第二日,便把所有立即交给他,此刻每一句话都带了怜爱。 皇甫寒光一动不动,任由着玉溪把手贴在额头上。 他将魅眸阖上,静心感受。 玉溪贴了一会,终于再缓缓把手收了回来。 皇甫寒光倏地把眼睁开,结果此时看到的却又是玉溪瑟瑟发抖的模样,她在哭。 “现在,娘亲就告诉你最后一件事情。” “许多人都以为廉政是突发恶疾而亡的,娘亲这就来告诉你……廉政是带恨走的,但当时皇甫府正处于动|乱的时候,纵然知道有仇,也不能报。” “怎么回事?!”皇甫寒光倏地沉了声。 “你一直在外,而逸羽当年还年少,无法撑起大梁,所以娘亲便一个人都没说,其实廉政的死是被设计的!” 这也是她昨夜一整夜无法入睡的缘由,她恨! 她要平静的把皇甫府交给他,最后再告诉他这件事情,免得他与她一般,也失了心情! “二十年前,汴京城里掀起了一股有志之士结交之风,皇甫府的青年才俊自然是最受瞩目的结交对象,当年汴京城里几大世家的公子都奉上了名帖,与廉政相结交,有苏家、齐家、张家、欧阳家、南宫家,五大家与廉政结交最好。” -------- ps:第二更~~动力啊。月票~啊~~推荐票~~ ------------ 230 皇甫廉政的去世(2) 皇甫寒光挑了眉,渐渐沉沦在玉溪此时的声音之中。 “当年,不过是廉政大婚刚过没几年,我也是刚入皇甫府,所以这些商政人士相交,我是不太清楚的,唯一只知道廉政在其中,起先听说原本汴京城里掀起这股风气的时候,廉政是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偏偏有那么几大世家,是从祖辈起就与皇甫府有相交,于是真到他们上门结交的时候,廉政亦也客气相待了。” “那些祖辈相交的世家,就是方才娘亲所提到的那五家,苏家、齐家、张家、欧阳家、南宫家……” 皇甫寒光身上气势都变了,听着玉溪静静阐述,所谓相交世家,据他这两年在皇甫府里的了解,如今几乎没有……那么,这便是他不了解的事情了,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 感觉就像是所有联系都涂抹掉了,如今完全看不出来皇甫府曾与这些世家有深交过。 这些世家,和方才玉溪说到的皇甫廉政的死有什么关系? “当初在你爷爷的时候,这五大世家的人就曾拜见过,说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倒不如说这是大金国刚建国时候的事儿。” “如今不过是大金国刚统一中原五十余年,当年皇甫府前朝亡国的时候,经历了莫约二十余年的动|乱时期,这一片土地上竟如雨后春笋建起了七八个小国,有邯郸国,也有夜郎国,都成不起气候。然而在你太爷在世的时候,曾扶持起一股力量,当时因为皇甫府亡国的气氛仍盘踞在百姓的心头,百姓们总觉得是因为前朝无用,才会造成这种大小国割据的局面,导致民不聊生。” “就在这种状况之下,百姓们对皇甫皇族是深恶痛绝的,你太爷爷纵然有武力,也渐渐在乱世中出英雄,挣了一大笔钱,可以复国,但是却没有民心所支持。于是你皇甫太爷便决定,用另一种方法光复皇甫府的祖业。” “于是这就联系到了方才咱们说的五大世家,你太爷与这五个家族的起始人相联系,约定大家共闯一番事业,其实是在招贤纳士,也动了这样的心思,暂且隐藏皇甫皇族的身份,想要结束这乱世。” “恰时,咱们这大金国的沈主于南方地区揭竿起义,为人名声尚好,又厚德载物,有君子之才,所以在这乱世之中威望极高。太爷爷便选定了沈主,恰好相约则五大世家一起投奔扶持,于是沈主揭竿起义成功,在南方有了地位,建立起了一个小小的金国。” “那时的沈主比你太爷爷小了许多,于是也颇懂局势,他明白既然想成大事,就只能依靠商人之财,这乱世之中,大小各国互相虎视眈眈,这种局势之下最不缺的便是想要功成名就的死士,言下之意,不缺兵。” “各国之间,谁能最快的发展壮大,吞并对方,依靠的是什么?自然是财。所以商人万万得罪不得,先帝沈主便将太爷带领的五大世家纳入麾下,奉为上宾。” “大金国先帝沈主虽是人才,可终究抵不过前朝皇族,一个草莽出身虽有君主之才的人,如何能比得过太爷这种出身皇家,经历过大起大落,又受过帝王教育的人呢?胸壑中自有江山,也有雄韬伟略,渐渐的……太爷便成了沈主的主心骨。” “后期安定这乱世,你太爷爷功不可没。” 这些乱世,倒是皇甫寒光所不曾顾及过的,此时只听玉溪将那些七八十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然后呢。”沉声。 “据廉政曾与我说过的那些,你太爷爷其实最初结交那五世家的先辈的原因便是在于此,在前朝无用,造成这乱世的前景之下,百姓无心支持前朝复国,只能先借用别人之手,先吞并别的藩国,以得民心,到时再取而代之。” “毕竟,这天下人都知道金国的沈主,也知道沈主能够如此以势如破竹的攻势,夺得天下,靠的就是皇甫府。” “五大世家其实当年尚小,说实在的当年金国沈主靠的就是这皇甫府的财力,而皇甫府的百年基业的名声,也就是从那时候最先打下来的。”于是无人知道皇甫府其实是前朝遗脉,若真是深究起来…… 皇甫府其实根本就不仅仅只有百年基业,它是个更为久远的皇族。 只不过改头换面,切断了从前的联系,慢慢以商人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罢了。 “后来,沈主的年纪渐长,羽翼也颇丰了,将整个天下都纳入了手中,小小的金国也成了如今最初的大金国。而皇甫府能够左右天下的名声也渐渐传开,为各国所忌惮。天下皆盛传,得皇甫府相帮,得天下。” “而五大世家,也纷纷起来,苏家、齐家、张家、欧阳家、南宫家,分别是如今汴京城中专事古玩与漕运的苏家、御香齐家、盐茶业张家,后来入朝为官,如今官拜一品的欧阳家,与边陲将领南宫家。” “如今这些世家皆有头有脸,可你可知……这些世家在当年,不过是依附着皇甫府而兴起的家业。” 如今为何完全看不出这些世家与皇甫府的联系了?更是将一切全部抹掉……当年的事情,要真需要再娓娓道来。 这世上的事情,但凡有变故,就势必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存在。 为何要抹掉……? 如今这些世家的子孙到了皇甫寒光与皇甫逸羽这一代,已经全然没有了,乃至于齐建卿、苏仕瑥这两代都不甚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皇甫廉政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里头,必定还掩藏着一段惊天的世事,它与当年的乱世有关,也与大金国的帝王有关,更与这五大世家有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寒光邪眸深敛。 其中的事情不简单,联系到的人也不简单,其中竟然有御香齐家。 什么古玩漕运苏家、官拜一品的欧阳家,这些他可以无所谓,但凡若真有纠葛,曾经亏欠过皇甫氏族的人,他会一点点的报复回来,欠账的便清帐,若有血恨之仇,便让他们用亡族的代价来还。 这便是他在萧门中的行事方法,可其中为何还有齐府的存在? 难怪昨日玉溪不介意齐明荷是胡人,反倒听说她出身自御香齐府,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为何一夜未眠,为何说要让他接了玄令,了解皇甫府最大的身份秘密后,再告诉他皇甫廉政死因之事。 现在,牵扯的已经不是生父,而是更久远的事情。 所谓的文人志士结交之风,只怕也是一场最开始的布局。 玉溪此时伤心过度,眼中含泪,苍白着脸也瑟瑟发抖:“你没听错,这汴京城五大世家与廉政的死有关系,与齐明荷的本家御香齐府也有关系!造化弄人,齐府的人竟然在当年做出这种事情之后,还敢将女儿嫁给你!嫁进我们皇甫府来!” “大金国初建之后,正是最需要稳定局势的时候,按照你太爷的计划,本应该对金国沈主取而代之,如此一来改头换姓,这天下就是皇甫皇族的,前朝便可顺利复国。用皇甫府的钱财,打下的天下,没什么不可以。” “但天意弄人,太爷经过这么些年打天下,已经年事已高,于是还未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便已经撒手归天了,接手这皇甫府的是你爷爷,于是依旧与这五大世家想结交好,可是殊不知还没令天下换主,但大金国的沈主其实已经早背地里忌惮皇甫府过甚了。” “沈主起初在太爷要收复的时候已经私下联合了五大世家,抵抗皇甫府,许了永世的好处,于是五大世家表面上仍不得已以皇甫府马首是瞻,但其实背地里已经人心转向。尤其,太爷爷的离世是它们暗地里勾结的最好时期。” “你爷爷接手皇甫府不久,便发现了这一股阻力,却是没有细致的证据,只能不得已的把取而代之的计划给拖了下来,待这江山略微稳定,而沈主年迈离世时亦可再接手。” “这乱世之中,局势总这般令人无奈,帝王之道便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关系,后来沈主也逐渐的在培养自己的军队,皇甫府便也开始建立自己的萧门,萧门便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出现的。” “之后,便定下了这样的规矩,但凡皇甫府的嫡系,必定要有一人在皇甫府中,而另一人则掌管着萧门,以备要夺这天下,兵与财要同日而语。” 结果,到廉洁这一辈却是出了事情,萧门之主暂时空缺,廉政只能派自己的心腹一齐掌管,所以寒光出生的时候,这一个命定的责任,就已经落到他身上了。 只不过,也不知是怎样成长的,他竟然把萧门的名声带领得越来越“邪”了,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 玉溪此时的眼神是略微从容的,似是想到了后来这些事前,以及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成了如今可撑起一片天地的模样,她心有欣慰。 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材? 纵然霸道不羁了点,但至少是非凡出色的。 ------------ 231 皇甫廉政的去世(3) “你与逸羽的出生,便决定了里面会有一个帝王,这是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努力的,天上的王者落入了人间,终究是要归回原位。更何况,如今这大金国本来就是皇甫府的,只不过一直迟迟没有取回。” “娘相信,皇室的人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出现二十年前那件事!” “你爷爷一手打理皇甫府,一手建立萧门,可惜沈主终究不愧是大金国的开国皇帝,并不是等闲之辈,俩人年纪相当,却一直势均力敌,五大世家表面仍与皇甫府交好,背地里也一直没再露出破绽,而这时以沈主为首的大金国皇室则处处与皇甫府作对,表面上恭敬暗地里却是一直想要灭掉皇甫府。” “也是,如此一个能够令他功成名就,又捏着大金国命脉的府邸,他怎能不忌惮?” “可以说,只要皇甫府存在一天,沈主就一日寝食难安。” “于是在这势均力敌的斗争中,渐渐变成了一场博弈,赌你爷爷与沈主谁活得最长命。后来待到廉政接手皇甫府的时候,沈主也逝去了,现在的帝王沈峻接手,与此同时……廉政开始准备收局,就在这时,沈主用了三十余年安排的最后一出戏,开始上演。” “他知道皇甫府太强大,他无法动摇皇甫府的根本,纵然将皇甫府除掉,整个大金国也失去了一个中流砥柱,他是得到了帝位,可大金国也安危不保。周围有那么多邻国虎视眈眈,没了皇甫府的大金国根本无法这般安定,至少……决计会出现二十年的民不聊生,大受损伤。” “于是大金国的皇室唯一的目标,就是狠狠压制皇甫府,他要的……就是皇甫府一直不能将它取而代之。” “纵然不知皇甫府到底是什么来头,可他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只能这般做……从而,倘若皇甫府一直不能将这帝位取回,就子子辈辈受制于这忌惮之中,乃至于皇甫府的子孙,都会性命受到威胁。” “廉政当时所遇到的,就是一个布局的开端。廉政即将收回大金国之前,大金国的国势已经略有动摇,这五大世家的先人也早已驾鹤西去,徒留的只有他们的子辈,于是在这种政局之下,表面上是一派天下太平的。” “金銮殿中的皇帝沈峻也沉迷于歌舞之中,文人志士相互结交。廉政亦像当年太爷爷那般,需要敛财,底细未知的人并不相交,可这五大世家向来已属皇甫府的相交,就是这么一个从多年前开始的‘旧交’,让廉政疏忽失了戒心。” “原本要全防他们,可因有祖辈旧情,廉政也软了心,当时同是志趣相投的人,便也没了那么多拘谨。踏青畅谈……廉政做的事情,又不能为外人道也,为了避免帝王多疑,只能外在装着洒脱爱笑,不理政事。” “就在那么一日日的相交之中,这么五个世家的青年才俊竟慢慢的给廉政造成了错觉,有意无意中提到了皇甫府传说里的‘云崖’,于是廉政便去寻找他们话语中不经意说出的那‘云崖’之地,去了以后遭遇埋伏,而敌人竟然未知。” “回来后,廉政才发现在那场埋伏里面受的伤,竟然迟迟无法愈合,才知道利器之上,早被人下了毒,这是有备而来。” “廉政派人去查,结果一无所获,竟然就连五个世家的青年才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廉政遂而断绝了与五个世家的联系,随着病情的加重,这汴京城里,竟然有人可刻意抹掉这五个世家与皇甫府的联系。” “看来,是幕后操控的人不敢将皇甫府逼得太紧,他们要的,不过是帝位安稳。可是纵然如此,也随了他们的心,廉政的伤口还是没好,拖了半年带恨而去,死之前彻底弄清楚了这件事情。” “并不能怪他不够谨慎,他已是足够小心,只是这五大世家的棋子用得严谨,早在太爷爷那一辈就暗中转了心,而一直跨越了你爷爷那一辈,用这几十年打好关系,一直到了廉政这一代,甚至是用了二十年,为了保证他们这些世家的永享富贵,竟然刻意培养这些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廉政结交。” “君子之交,他们也曾是真心相待,比起廉政一开始就知道家族使命,他们或许从头到尾一直到现在,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是怎样害死廉政的。” “所以,时候廉政也才查不出来,这幕后下手的确切是谁。” “当时放出‘云崖’消息的时候,只不过是五大世家的家主无意中给这些青年才俊灌输的念头,让他们有意无意的提及‘云崖’而已。乃至于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竟也是这场几十年布下来的大局中的一个棋子。” “后来他们在事后应当能察觉出当年的蹊跷,为何皇甫府与他们彻底断了交,而汴京城中,也像是有人要掩盖掉这一场交情般,让皇甫府与五大世家再也没了羁绊,乃至于半点过去都不剩。” “甚至,没有人知道当年廉政中年早逝的原因,只不过是听说受了埋伏,然后就再没具体的消息传出了。” “如今也没有人再知道当年你太爷爷带领五大世家,一起辅佐金国沈主的事情。” “五大世家也好像与皇甫府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 一切都过去了…… 那些青年才俊继续享富贵,接手五大世家。 而帝王沈峻如今也在皇位上,安稳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 剩下皇甫府,分崩析离,父亲与孩子阴阳相隔,兄弟远走,旁支鸠占鹊巢,家族内乱,她被囚禁在地室,唯一知道孩子在萧门却无法联系,她只能日日受苦在宗庙地室之中,冥冥中整个皇甫府乱了套。 这些,都是那些人一手造成,也是如今大金国的帝王最想看到的局面。 “如今,汴京城中五大世家依旧如昨,你看苏家、齐家、张家、欧阳家和南宫家,大权在握如日中天,唯有我们失去了廉政,也只能囚居一方,现在的皇甫府尚能自保,寒光……娘亲不知日后如何,娘亲害怕你……” 如若不为帝,那么皇甫府的子孙日后也要陷入这囫囵之中。 “这就是廉政的死……当年的事情,五大世家一齐造成,逃脱不了关系。” 所以,她看到寒光在宗庙之中那般温柔的抱着齐明荷,打情骂俏……她是真的高兴在心里,谁不愿自己的儿子找到心仪的女子呢? 尤其是寒光的性子,冷魅而寡言少语,喜欢就是喜欢,不爱便半分心神都不耗。 于是,她便也喜欢极了齐明荷。 可天意弄人,齐明荷为何偏偏又是这汴京城里齐家的女儿? 当年廉政结交的那些有志之士里面,被五大世家当做棋子的那些人,里面难道没有齐明荷的父亲吗? 如今齐家的家主,难道一点都没察觉蹊跷?难道,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倘若不知道,就算事情过了二十年……都忘记了…… 就如今最近皇甫府频频发生那么多事,寒光回府,人尽皆知的温润无双的皇甫逸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她玉溪也被从地室中救出来,重新主持皇甫府的大局,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难道还不足以令他们想起之前的旧事? 她是皇甫廉政的夫人,她有异样,岂不能另令他们心惊? 难道,还想不出来如今这皇甫府的一切,到底是拜谁所赐? 虽然二者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她的出现,终究够另他们重新记起当年的事情了,并心惊胆颤了。 他们终究已经发觉了其中的隐情。 玉溪笑:“娘亲告诉你,便是要你知道……这些,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儿。” 皇甫寒光神情冰冷。 玉溪苦苦一笑:“廉政不舍得你与逸羽,尤其是你。” “若廉政还在世,你接手萧门的时候,就应当回来了呢,怎么会……还任你流落在外。” “齐家,是皇甫府的仇家,你与明荷的事情,娘亲不插手,任你处理了。” 皇甫寒光邪眸里皆是冷意,方才玉溪停留在额头上的手早已抽离,可那一些温热却还残留,现在连这些温热都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之前那些话也犹言在耳: ――廉政走之前,说他最想见到的就是你,但是还未来得及联系萧门,找到你,他已经不行了。弥留之际,他说待到你与逸羽接位的时候,一定要我把双手放在你们的额头上,他若有在天之灵,能够感受得到。 ――你们是他的血脉,他最疼爱的孩儿,纵然不能双子环绕在膝下,但是每一日都挂念着,不敢忘记。 ――愿廉政在天之灵能够感受得到,我们的寒光长大了。 他确实是长大了,却娶了杀父仇人的女儿。 …… 日日疼惜,夜夜相拥。 那些恩宠,终成为了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 --------- ps:来点月票~ ------------ 232 你以为你是谁? 这院子里的苍天大树长得太茂密,连半分阳光都洒落不下来,落在地上的,最多只是斑斑点点的驳影。 这阁楼的门依旧紧闭着,齐明荷站在这门前大口大口的呼吸。 已经站了半个时辰,里头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小姐,咱们回去吧,说不定皇甫姑爷没在里面。” “不会的,寒光他……在里面。” “寒光?” “……”齐明荷沉默。 此时高抬起头,守在门边,入目所及的只有这阁楼的高,莫约三层,在檐角上挂了几个八角玲珑塔,多么的精致。 可这里的美景,并不属于她。 “你先回去吧。” 打发了青莲,让自己一个人守在这里。 青莲恋恋不舍的走了,最后只剩下这个院子安静如斯,只有一个人呼吸的声音混淆在这风里。 齐明荷又站了两刻钟,突然阁楼里头传出了动静,她的心也紧绷了起来。 一双郁结的眸抬了起来,终于…… “嘎吱”一声,面前阁楼的门也终于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齐明荷眼里头的难受终于消逝,换上了欣喜的神情。 “寒光?你出来了……”正高兴得想要上前去,却步伐一停。 此时,看着皇甫寒光脸上的神情,淡淡的,邪肆依旧,却裹着一层看不清的雾气。 他没有回应她,而是视线看着外头。 “寒光,怎么了?” 齐明荷蓦地纳闷的出声,声音低低的…… 皇甫寒光只是邪眸暗敛,没有任何焦距的望向远方。 此时俩人的头上依旧是那些参天大树,纵然现在是一日中最好的时光,温暖的阳光也照不到这里来,唯一最深的感触就是风有些凉,可风再凉……也抵不过此刻眼前亲密之人的变故。 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点陌生。 他连半点表情都没有,就这么步伐顿了一下,径直朝外头走去了。 齐明荷就这样忽地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看着他直直与自己擦肩而过。 齐明荷急忙转了个身,回头,可是入目的只有皇甫寒光的背影。 这一瞬间,竟有几分发愣。 还没回过神,就在这会儿仍杵着的时候,只听到“砰”地一声,身后的门也被风一吹,关上了。 皇甫寒光离去的步伐未停,现在阁楼的门忽然被砸上了,响声这般大,他还是没停,就似今日受的冲击太大了,需要时间冷静冷静,所以还未回过神来。 这身后的门关上,又剩她一个人被关在门外,齐明荷忽然觉得眼睛涩涩的。 不知为什么,从进这个院子以后就觉得不对劲,就像是这么一个偌大的皇甫府,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她自己的。 这会儿齐明荷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是错觉。 怎么可能……一个早上就变天了呢,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寒光,我有事找你,你……等等我。” 皇甫寒光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顿了顿。 习惯性的停下来,要等她,却是忽然邪眸一敛,再提步继续走,此时竟然走出了溪园。 齐明荷一路小跑,追随着他的步伐,一直追出了溪园,可是眼前只有空荡荡的场景。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等她? 齐明荷看着眼前的空寂,心里头没来由一慌。 “皇甫寒光!” 终于,大喊了一声。 皇甫寒光在前头的身影一僵,终于停了下来。 齐明荷小跑出来,寻觅,看着眼前孤寂的背影,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心里头蔓延。 “寒光……”这会儿这声音闷闷,带了些今早的纳闷,先是仕瑥哥哥突然出现,说要带自己走,然后又是遇到现在这事儿,他为什么一进溪园,再出来,就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而溪园……为什么也死气沉沉的,她连玉溪娘亲也看不到了? 齐明荷带了点纳闷的声音,蓦地满心委屈。 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他心情不好,不想说话,至少也要告诉她一声啊。 此时,齐明荷心中也添了几分郁恼,咬紧了唇畔,看着眼前终于停下来的身影,不自觉扯了一下裙摆,走了过去。 皇甫寒光停在一棵树下,这树不高,可垂下来的枝条随风一拂,极容易就把人给遮掩了,所以她刚才才会看不到他。 “你为什么……不等我?”齐明荷咬唇。 这会儿,这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心里头难受,这早晨就像突然出了什么事一样,爹爹想要让自己不辞而别,离开皇甫府,仕瑥哥哥又说要她自己决定,不要日后后悔,她心里头心慌,害怕,心烦意乱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只想见到他。 可是,为什么想要依靠的时候,见到的是这样一个陌生的他。 皇甫寒光此时是沉敛的神情。 齐明荷手指微颤,让自己装成寻常的样子。 她也心烦,可却不想让他更加困扰:“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心情不好么?” 还是没有回答。 齐明荷有些急了:“怎么了呢?寒光。” 他虽停下了脚步,但此时留给她的,只有沉默。 齐明荷慌了,蓦地只换了个位置,来到他面前,从这个角度抬眸望去,只看到皇甫寒光藏了几分邪魅的脸,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高兴的……还是难过的…… 只有一双薄唇在紧抿着,似乎唇色有些苍白,平常稍许风华的眼角有些垂下,说明了现在心情十分不好。 “娘亲刚才……责备你了么?”猜测。 “还是……她与你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逼你做不想做的事儿了?” “还是……” “没有。”他终于出声。 太好了,寒光终于开口了,齐明荷蓦地竟然轻笑出来。 这就代表……他方才的反常,终于正常了么?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要求竟然这么低,只要他好好的,能与她说话就好,能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与她平常相待就好。 不管他对于外人来说,是有多么的冷,也不管他如何杀人不见血,只要在她面前,是她的寒光就行。不管他是逸羽,还是谁……只要他还是他,就没关系。 她……只想要他在她面前是正常的,有不开心的事情,能够让她一起分担,就行。 “那,是怎么了呢?”小心翼翼。 皇甫寒光蓦地垂眸,此时只看着齐明荷。 邪肆的眸光微微一敛,沉着脸就这么看着她。 一冷,一热,两个人此时的表情这般相差甚远。 齐明荷被他这忽如其来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全消失了,就像一个人虽抓住了一根稻草,可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滑落到了那深渊之中。 “怎么,你想知道?”邪肆的,玩味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齐明荷一僵,愣在原地。 “寒光……” 他低下头来,此时就这么一步步上前。 齐明荷被吓了一跳,轻咬着唇,退后一步。 可下一瞬,他的手一抬,直接重重一撑! 不……那是一掌,一掌打到了树上。 所有的疼痛宛如无声无息,扎到了他的手里。 皇甫寒光俊美的脸上却未显,只有上挑起的邪眸,令整个人看起来魅惑而冰冷。 齐明荷动了动唇:“……” 心都要跳出来了,整个人被他沉沉按到了树干上,头顶的树叶落了些许下来,翩蜒如蝶,黄叶漫漫。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了解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寒光……!”齐明荷惊哑了声。 他低下头,冷冷的一点点靠下来,就连抿唇的弧度,都多了一点点冷意。 齐明荷惊怕得发抖,凝着眸看他。 “……”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只感觉他的薄唇靠了过来,就连呼吸都这般近在咫尺。 多么熟悉而亲昵的动作,换做从前,一定是魅而一笑,玩味的调笑着吻了上来,可现在……他一寸寸靠近的气息,只让人觉得恐怖,动弹不得。 他的唇即将吻过来的时候,却是停在了原处。 忽然手一抬,本是撑在树干上的手一收,紧握成拳,却是狠狠往树上一砸。 嘶哑的声音:“你为何,要这么关心我?!” 如果她不关心,他就可以狠下心。 “……”齐明荷大口呼吸,喘着气。 眼里头有着淡淡的湿雾,心口像是被紧扼住一样,难受得根本没法呼吸。 眼里,出现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是痛苦…… 只能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寒光……”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啊。 皇甫寒光深邃的眸光一敛,此时紧抿着唇,逼自己沉冷挪开了眸,不去看她! 松手,放开,退了一步。 沉抿着嘴角。 齐明荷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他缓缓退离的动作。 终究没有吻下来,可是他现在的动作,怎么会让她更加难受?她宁愿他亲下来,可他为什么偏不? 还有他方才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怎么,你想知道? 什么叫做,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了解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还有最后一句,你为何,要这么关心我? ------------ 233 不许走! 齐明荷抬眸,怔怔凝着这离去的背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世上,她不关心他,她还能关心谁?! “寒光!”哑着声。 此时,再最后喊了这一声! 眼里是无法置信的神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皇甫寒光此时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他的身影孤寂,就仿佛自己也不愿意这样,他很乱,所以根本就不想面对她。 “到底……是怎么了?” 他都这般说了,她怎么还不明白?一定……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世上的事,又怎能这么巧合? 仕瑥哥哥和爹爹刚有动作,几乎是话音刚落,就一语成谶。 她只是……想要来找他,难过的时候想要见她,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不仅得不到安慰,反而是得到了这样的对待?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不要一个人……” 略微哑了声:“寒光,不要这样……好不好?” 皇甫寒光已经转身,背对着齐明荷,留下缓缓离开的身影。 “皇甫寒光!”又颤抖着喊了出来。 不要让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陌生…… 略微哽咽:“刚才我在溪园院子里,等你……等了大半个时辰,只是想要……见见你。” “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发生了一件事,我的心很乱,可是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突然一打开门,追出院子,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方才的反常,她也是会害怕的。 此刻,只站在这树边,“你说话……” 前方逐渐离去的人只僵了僵,却是不像刚才那样有反应了。 齐明荷一软,靠在树上:“爹爹和仕瑥哥哥让我离开,离开你!” “他忽然要我离开皇甫府,让我不辞而别,要带我走……”她全都说出来了,这些她想要与他说的话,她想要得到安慰,想要证明自己,选择没有错…… 她只是忽然好害怕,好想见见他,哪怕没有一个怀抱,安慰她,至少给她一个笑容,一点点熟悉的对待,让她肯定自己,也好啊…… 可是,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他的冷漠,他的陌生。 他一言不发,又要丢下她…… 她无措! 皇甫寒光终于回头,此时就这么敛着邪眸,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一脸不知所措的齐明荷。 她就那么靠在树上。 她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已经发生了些什么。 可是,她不知道…… 就好像这世上谁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一样。 她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却要承受他这样的冷漠,她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 “你。”扯了一下唇。 他也沉闷得无法说出更多的话语。 什么叫做让她离开?让她不辞而别,要带她走? 是苏仕瑥和齐建卿? “呵。”半秒停歇后,竟然扯出了冷笑。 齐明荷眸中凝泪,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把盘踞了一整个早上的话语说出来了,心里是一吐为快,可是他却是冷笑。 这感觉,更陌生。 怔怔站在树下,凝视着他。 可这一瞬,只看到他在前方僵驻的身影,此时就这么一顿,再走了回来。 他回过身一步步过来了,她则是脑中一片空白,缓缓的软了身子,倚靠在树上。 他这一声冷笑过后,她已经不再有任何期待了,此时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地,只感觉一道身影覆了上来,他贴近:“他们来找你了,让你回去,去哪?” “……” “说话!” 齐明荷听着这仿若低吼的声音,心里头没有害怕,只有无尽的难受。 抬起手,想要轻触他。 现在这神情,是生气了么? “不知道,想让我离开,却是……”没说,到底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此刻只感觉皇甫寒光气势暗敛,宛如一副刀子,这一双邪眸里暗藏着说不出的沉痛。 他在挣扎,在抉择,不知如何面对她。 结果,早就有人闯入了皇甫府,要带她离去? 一双手,蓦地抬起,摸上了齐明荷的脸庞。 又是这熟悉的动作,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又高兴不起来? “寒光,你别这样。” 求求他……恢复正常好么? 这世上没有两个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和她说清楚。 哪怕要这样对她,可也总得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她可不可以,认为这一切只是巧合?他现在的变化,和爹爹与仕瑥哥哥要带她走,没有关系…… 和娘亲昨晚,突然改bt度,没有关系? 和她……是齐府的人,也没有关系。 她……可不可以这样认为? 齐明荷抬眸,水雾裹在眸里。 方才被打断的话,没办法再接下去。 只感觉到他的手,像是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她的脸上,手指一寸寸的划过。 他沉闷的靠了上来:“没有我的允许,谁能带你走?” 齐明荷彻底心一凉,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寒光……” 他的目光就这般仿佛淬着冷意,她被他的冷漠给伤着了,痛楚的望着他。 可是,此时只看到他眼底的沉痛,这些话……是他心里想说的,但是言不由衷…… 他现在的神情,更像是害怕。 忽然就害怕了起来,害怕他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决定要怎么样面对她的时候,她就消失了。 竟然,当年的真相被发觉后,齐建卿与苏仕瑥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皇甫寒光脸上扯着冷笑,袖下的拳头却是紧握。 “我不会走的……”她冷静出声。 可这会儿,只感觉他停在她脸上的力道一重。 这一刻,皇甫寒光就这么把齐明荷的脸一捏,心情实在太沉闷,因而虽极力控制了力道,却还是稍重了些,捏得她一疼。 “嘶……”齐明荷难受出声。 此刻,温热的吻只落了下来,无声无息。 仿佛极力控制的冷漠之下,是犹如狂风暴雨般的惊涛骇浪。 “唔……”一下子惊了她。 刚才没落下的吻,此时落下了,却是将她吻得不能自己。 齐明荷忽然想哭,紧紧的抱住了他:“寒光。” 温热的舌头窜进了她的嘴里,将她的每一寸香甜都夺取得干干净净,皇甫寒光抱着齐明荷,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能这么将她狠狠按在树上,将她牢牢霸道的控制住。 “你尽管走,试试?” 如果这世上真的没有齐明荷,他的心里没有她,那么下一刻,他就要整个齐府、苏府,乃至当年的五大世家,通通陪葬。 皇甫寒光身上的冷意侵入到了她的身上。 齐明荷此时被他抱得难受,眼睛干涩,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连哭都不会了。 此时就这么感受着这一个吻,里头有她熟悉的亲密,两个人的舌齿缠绵,因为太过于火热,而碰触出了令人害羞的声音。 就在这溪园外的路上,就在这路旁的树下。 但凡任何一个皇甫府的丫鬟走过,都能看到这令人羞迫的画面。 可是他却无所谓。 皇甫寒光就要这般霸道的抓住她,哪怕再痛,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这一个念头,令他加深了吻。 “唔……” 齐明荷被他吻得无法喘息,疯了般,只能推开他。 可这一个动作,只惹得他深了眸光。 皇甫寒光加重了力道,把她的下巴抓得更紧,让她用这种羞人的姿势与他唇齿缠绵,两个人的气息都混淆在一起了,她渐渐尝到了血的味道,可是却感觉不到疼痛。 “停……停下,寒光,你……唔……” “你受伤了……” “别说话!” 他一声低吼,她目空了眼前的一切…… 齐明荷无措伤心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脸色都白了,只得不再挣扎,温柔的承受着这一个吻,害怕他受伤。 血腥味渐渐蔓延在口中,加深了绝望的感觉。 她害怕,却不是害怕他这样对待她。 还怕的是他到底怎么了,一个人承受着什么?承担着什么,为什么这般对待她? 一个人的心,不会变得这么快,昨日还是温情脉脉。 两个人在床榻上缠绵,他在长廊中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抱起她,这些,都历历在目的。 “寒光……” 终于,他稍许寻回了理智。 皇甫寒光此刻再抬眸的时候,眼里的冰冷已经没有了,更多的是沉寂,还有深沉看她的样子。 “不许你走。”沉声。 齐明荷眼睛有些发涩:“嗯。” “别离开我。” 齐明荷难受点头:“嗯。” 这两句话,像是许诺。 这也是他目前能说出的最正常的话了。 饱受冲击的情况下,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事,江山,家仇,他想要的,他所爱的,如今百般混乱之下,他只能吐出这么寥寥几字。 “我要你。” 齐明荷此刻只哭着点头。 值了,她所说的:“仕瑥哥哥,我问问你……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走么?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听从爹爹与哥哥一句话,就要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你会走么?” 她没有离开自己的家,没有离开自己所爱的人,她不愿走。 可是此时抬头,只看到他稍冷的目光。 ps:第二更~推荐票~ ------------ 224 再查一次齐府 齐明荷微颤了一下,不明白,蓦地沉沦在他这个矛盾的目光中。 他说,别离开我,我要你,虽只是简短几句话,但已足够了,可现在这目光又是怎么回事? 齐明荷缓缓流出了泪:“我不走。” 忽然,此刻只感受到了他失控的深拥,可是下一刻,他便恢复了方才的冰冷。 齐明荷一怔,就这么看着他。 “回去吧。”他说。 然后再下一瞬,皇甫寒光已经消失在这条路上。 他离开了,只留下一地空寂。 齐明荷微微喘息,此刻看着这空荡荡的周围……莫名难受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只是,没有人会告诉自己。 爹爹、仕瑥哥哥、玉溪娘亲、包括他。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明荷深呼吸,纵然他神情再复杂,但有他方才那几句话,就够了。 …… 齐明荷回到东院的时候,青莲已经回来了,此时七八个丫鬟正围坐在大院里面,难得竟然没了规矩。 “天呐,两刻钟前公布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知道呢?” “嗯,也是……昨日午时公子把夫人从宗庙里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传开了,咱家公子的眼睛竟不瞎,今日也彻底的公开了……原来二十年多前那个孪生早逝的皇甫公子未逝,他就是咱们如今的公子,皇甫寒光!而咱们的逸羽公子,唉……”一声叹息,再而感慨,“没有想到,逸羽公子竟然身体不适,没挨过两年前那场病。” “可不是么,真是太意外了。寒光公子在咱府里两年,咱们不也不知道么……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寒光公子,有魄力。” 齐明荷站在门外,一下子愣住了步伐。 “咳。”声音淡淡的。 里头的讨论声顿然消失,一齐看了过来。 青莲在人群中,原本也在凑热闹,蓦地望着齐明荷。 她的目光是担忧的,“小姐……” 一群人则赶紧捂住了嘴巴,闲话公子,却被少夫人听到了。 但此刻,大家看齐明荷的眼光又有些奇怪,少夫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名义上是皇甫逸羽的夫人,但现在又变成了皇甫寒光的夫人,那寒光公子呢?恢复名誉的时候,一齐把少夫人的身份也公诸天下吗?是不是要换过来? 可是,并未有动静,府里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无人提及少夫人的问题。 青莲紧张的走过来,刚刚在溪园她还不知道这些事,不知道现在齐明荷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家鸟作兽散,唯独齐明荷站在这庭院门口:“嗯。” 轻咳了一声了以后,什么都没说了。 看来,皇甫府内已经把寒光的身份公布开来了,此时府内是这么热闹的情形,那么……府外应该是更震惊的。他今日的反常,难道是因为这些事么? 齐明荷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大家都走开了,又只剩下她自己。 唯独青莲在默默关心着她。 “我之前……就知道了,不用担心。” 青莲此刻欲言又止的样子,才稍有停歇。 那么,小姐是知道了,也懂皇甫府里的这些事,知道自己到底嫁的是谁?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尘埃落定,明月霁开,小姐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小姐,你真的没事么?”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她并没有因为皇甫姑爷身份公开的事情而高兴,反而是裹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 齐明荷没有回答她,而是往里头走,看着一院的寂静,寒光他……没有回来过。 “没事。”说完一声,径直走到房间里了。 大家的热闹,因为那一声“咳”而消停,齐明荷表情不对,青莲也不敢再问下去,见齐明荷这会儿走回到房间以后,就不敢再去打扰了,知趣的让齐明荷静一静。 齐明荷此时站在房间里,又面对着这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床榻依旧,房中淡淡的香味依旧,好像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可是,外头变了天,他恢复了皇甫寒光的身份,冥冥中……感觉一切又不一样了。 方才在外头那些画面,那些话语,就像是把她隔绝在外一样。 片刻的失控,将她拥在树上热吻之后,又恢复了冷漠。 他说不许她走,要她留在他身边,可是又不回东院,任好多人在私下评头论足,又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着这空荡荡的卧房。 齐明荷此时缓步走进来,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两个人的回忆。 仿佛此时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一种隐隐的生疼。 走到床榻边,昨儿在玩闹的画面历历在目,现在满脑子是他将她抱起来的画面,他说,“如果娘亲不喜欢你,我也要你。” 她说:“你说的。” 他答:“嗯,我说的。” …… 他说:“明荷,今晚在大堂用饭之时,你与娘亲联手对付我的账……”似笑非笑。 她笑着求饶:“我错了。” “迟了!” …… 齐明荷就这么望着这熟悉的床榻,看着这熟悉却陌生的一切,仿佛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他笑着将她压下,然后两个人就这般嬉闹起来,他的笑干净而邪肆,唯有对待她的时候能放下一切。 他昨夜霸道的将她衣裙拉扯开,一番春江水暖。 两人坦诚靠着说话,长夜漫漫,夜话床榻。 他轻点她的鼻尖,柔情将她拥入宽厚的胸膛,她不依,他又直接将她按了下来,强迫她与他拥吻。 她娇羞,而他肆笑。 他不想让她多想,于是便将她欺负得忘了一切,满心满眼只有他。 他爱着她,而她爱着他。 这是两个人的昨夜,可现在呢?空荡荡的房间,孤零零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人。 齐明荷看着床榻,回忆起了这一幕又一幕,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难受,于是抬手捂了捂胸口,又再下意识的提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眶,湿湿的…… 刚才在溪园外面,回来自己一个人倒是哭了。 齐明荷不想哭,不明白的事情,弄明白就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两个人一起分担就好了…… 只要他还是他,哪怕她现在受再大的委屈,都没关系。 蓦地,转身,不再看这床榻,此时转而走到早晨起来眺望的窗口。 后面是竹林,偏偏现在脑子乱,越不想多想,越克制不住,让自己多想。 这会儿看着窗外的风景,苏仕瑥要来带自己走的一幕幕又掠过于眼前,齐明荷心中害怕,蓦地瑟瑟发抖,害怕……真的是些连自己也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啪……”轻轻把窗拉了回来,关上。 竹林的风景被关在了外头,齐明荷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想要等着皇甫寒光回来。 …… 天色,从正午的明媚一直变为昏暗,最后一抹晚霞漫过天际,房中没有点灯,还是一点点黑了下来。 齐明荷坐在房中,从方才的期待,渐渐变成了疲惫。 “……”咬唇。 青莲站在外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 于此同时,与东院相对的浔阳楼,高阁之上,正站着一道笔挺的身影。 皇甫寒光也站了一整日,此时的目光正对着东院主卧,今日分别了以后,他便一直站在这里,沉沉看着齐明荷从走进房间后,就没出来过。她在里头关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门主,天色晚了,是否……” 萧宇不敢打扰,此时只好忐忑出声。 皇甫寒光邪眸敛了一下,“不回。” 萧宇:“……” 外头的天都已经闹翻了,汴京城中也将皇甫府的事传得神乎其神,从今以后在世人的眼里就没有皇甫逸羽了,只剩下皇甫寒光。 而如今,皇甫府真正的主子,在接手皇甫府的第一日,便站在这浔阳楼上看了一天的风景。 “若是担忧着少夫人,恕属下多嘴,还是回东……”院。 萧宇此时话未说完,便停了下来。 皇甫寒光回过头,邪肆的暗眸只冷冷挑了一眼,这阁楼上顿然寂静。 此刻,只有夜风掠过的声音。 “萧宇。” “属下在。” “去帮我查一件事。” 萧宇霎时站直了身静待吩咐,这气氛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从今日起,换萧统来我身边,你去齐府查齐建卿。” “门主?” “只需看着齐府,若有异,回府禀报。顺便查查二十年前,齐建卿是否与皇甫府家主有交。” “皇甫老爷?”今日公布了身份,如今皇甫寒光是皇甫府的主人,那么萧门自然以皇甫府马首是瞻,皇甫廉政自然也就成了萧宇的老爷。 萧宇满脸不解,不知道皇甫寒光为何突然要查齐府,还查二十多年前之事。 若是齐府与皇甫府有旧交,就怎样? 萧宇隐约察觉不对,此时整个人都谨慎了起来:“是!” 语罢,此时已经默默退下。 皇甫寒光则是邪眸一凝,吩咐完,邪魅的身影依旧沉沉站在这里,没有再出声,而是沉默的看回了东院的方向。 …… 天越来越黑了,东院的门还是关着,齐明荷还在房里等着他。 ---- ps:第一更~ ------------ 225 越爱越痛 两人的距离不过就是两个院子的距离,只要她一开门,出来,就能看到他。 可是,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为何要查?因为不愿听信一面之词,不愿齐明荷真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 不愿齐家,真的是皇甫府的仇家,不愿意齐建卿与皇甫廉政是旧相识,甚至不想这两件事之间,有任何联系。 心头的刺,想要拔掉。 想要继续爱齐明荷,却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不愧疚于皇甫氏族的理由。 夜彻底深了,皇甫寒光僵直的身影终于动了动,收了目光,转身走出浔阳楼。 “公子,我们去哪里?” 有人在外头提了灯笼,此时上前问。 皇甫寒光了魅眸一凝,扯了一下嘴角。 “回东院。” …… 齐明荷在房间里等着,天已经彻底黑了,此时只看着这黑漆漆的房间,没有人敢进来打扰,于是依旧暗着。 靠着窗,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许久。 蓦地,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她一惊。 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为太久没有动,于是脚下一软,就这么跌到了地上。 “寒光,是你么?” 皇甫寒光从外头走进来,披着一身凉意,看到的便是这种情景。 齐明荷正趴在地上,面朝着门口,迟迟无法起身,样子格外狼狈。黑夜中,她一张脸看不清表情,唯有方才回荡在房中的声音犹显急切,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喜悦的哭音。 这声音,宛如一把刀,又在他心里捅了一下。 他就这么踱步,缓缓走了过去。 身后的门关上,“砰――” 齐明荷抬头,一直怔怔看着眼前的身影,是他,真的是他。 刚才的激动没有白费,他……真的回来了。 这会儿,齐明荷就这么倒在地上,腿还在一阵阵发麻,不想这么狼狈,“我……我坐太久了,一不小心。”笑了笑。 多想装得无异的样子,等待着他的回应。 皇甫寒光垂眸看着她,居高临下,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趴在地上,格外尴尬。 明荷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多狼狈,多可笑,心里一痛。 脸上故作轻松的笑一收,慢慢塌了下来。 水眸一垂的瞬间,他却坐了下来。 皇甫寒光此刻看着望着齐明荷,紧抿的嘴角扯了扯。 下一瞬,却是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齐明荷眸中光芒一动,就这般抬眸怔怔看着他:“寒光……” 此刻,这黑暗中,他未言一语,却是将她从地上抱起,眼底藏着一缕说不出的疼惜。 脸上,却是依旧冷漠的神情。 齐明荷的心就像是坠入了地狱之后,又因他的动作而欣喜,可此时,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再看着他冷漠的神情,心又狠狠抽了一下,像是坠入了地狱之中。 他面如修罗,回来了,依旧关心着她,却是好像隔了一层雾气。 两个人现在靠得这么近,她却永远看不清他这副表情下的真心。 他现在是怎么回事?还是……早上的样子么? 齐明荷的心,忽然又怵然一疼。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心里难受,无措。 不知道两个人现在的状况,到底算是什么情况。 皇甫寒光手此时忽然一松。 齐明荷只是这么一说,可下一瞬,双脚真的着地的时候,她自己倒是一怔,黑暗中水眸微凝,看着皇甫寒光。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真的把她放下来了。 两个人的姿势,现在变成了彼此对站。 她的脚软着,这样忽然一坠地,根本无法站直,可现在咬了咬牙,却是勉强撑着,不想让自己去扶他。 怔怔的抬头,然后望着他。 尴尬,两个人现在……彼此之间,竟然只剩下了尴尬。 齐明荷心里的难受,到了极致。 看着他,此时眼里的难以置信都渐渐变得清明,他这一个松开手的动作,似乎又让她明白了些什么。 “呵呵,我没事儿的,抱着累,还是放我下来好一些的。” 凝眸,仰视他。 皇甫寒光动了动嘴角,黑暗里,将她此时的样子收进眼中。 见他不说话,齐明荷复而把眸光一收,低下头来。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备些饭。” 水袖中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短短的指甲嵌进了手心里,虽然短却依旧扎得生疼。 原来,白天的那些变化,都是真的存在的。哪怕她真的在房中静静等了几个时辰,从白天等到黑夜,茶不思饭不想,等到他回来,也一样。她的等待,并没有改变什么,好像有些距离,真的在慢慢一点点拉开。 这一种漠然,就像忽然之间天翻地覆,让她措手不及。 第一次是意外,这一刻还这个样子,只能让人心里徒添绝望罢了。 “不用了。”他开口。 齐明荷咬着唇,就这样盯着他看,然后心里头竟然没来由的一慌。 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感觉这房中淡淡的气息,也变得陌生与害怕。 仿佛,站在这里,忽地就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苍白着脸,咬唇…… 听着他的回答,袖子里的手攥得越来越紧,有些瑟瑟发抖:“我还是……去给你准备些热的饭菜吧,忙了一天,一定,是饿了的。”哽咽,极力维持着镇定。 连话语,都泄露出了她此时的心事。 齐明荷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踉跄跄的跌过他身旁。 皇甫寒光心里竟一搐,邪眸里掀起深沉,薄唇紧扯,“齐明荷。” 明荷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离开这里。 不想再面对这样的冷漠了,挣扎了一下,想甩开他的手。 “你……放开,寒光我没事,没事的……” “我的脚可以走了,我……怕你,我还是……去吧。” 她从来就没遇见这样的事,有谁可以来告诉她,要怎么样坦然自若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吗? 齐明荷现在只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忽地感觉手一痛,她拼命挣脱,没挣脱开,反而将整个房间的气氛撩得剑弩拔张。 猛地,狠狠的被一带,整个人都险些撞到了架子上。 卧房的外间与里间,中间有着一个置物的隔断,现在齐明荷就这么牢牢靠在这隔断之上,背后紧紧贴着冰凉的木架子,而眼前却是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的气势冷魅而深沉,明明藏着事,却不说。 他回来,不是要与她吵架的,也不是想看到她这无措的样子的。 齐明荷越是坚强,忍着不哭,粉饰太平,他就越觉得恼怒,愧疚,心疼。他想伤害她,可惜做不到,他想放弃她,也做不到。 他不自觉的想拥紧她,可亲近过后,只觉得不齿。 但他想要沉沦,无时不刻。 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皇甫寒光一步步靠近:“没有我的允许,你想去哪?” 齐明荷:“……” 这一刻,这冷魅的声音,让人觉得害怕。 齐明荷苍白着脸,咬着唇,水眸里有着水雾,就这般怔怔的望着他。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想让自己眼泪流出来,卷翘的睫毛一扑一扑,往后靠了一些,直直僵着身子贴在这冰冷的架子上。 他一双大手蓦地撑了过来! 这一瞬,就将她囚在了这狭小的空间内,让她动弹不得。 面前,是他缓缓底下的头。 “嗯?!” 他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脸,可她却察觉不到半分温暖。 齐明荷瑟瑟发抖,咬着的唇,疼得更厉害。 他的大手缓缓在她头边移动,慢慢的摩挲下来,拨弄过她的发丝,然后落到她的脸上来。 一点点,一寸寸,从额头上,再缓缓落到了鼻尖,顺着鼻尖,落到了她的唇上,再挑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皇甫寒光幽深的邪眸,敛着深邃的眸光,仿佛正一点点的将她吞噬殆尽。 他描绘着她的轮廓,仿佛想将这样一张脸,锁进不为人知的心底。 “说话,怎么不说了。” 齐明荷嗫嚅着唇,他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逼迫她,侮辱她。 这种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与斥呵的话语,仿佛没了半点温柔。 齐明荷就这么颤抖着唇。 皇甫寒光看着她这微抖的样子,心里头一堵,更加沉闷,捏着她的下巴,都微微用了力道。 一顶,就这么将她牢牢抵在冰冷的架子上。 多么暧昧的姿势,就仿佛毒蛇在缠绕着自己,这种感觉痛并快乐着。 就好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在伤害着她,也在伤害着自己。 齐明荷刚才沉忍着的眼泪,此刻终于忍不住的缓缓流了下来。 “你别这样。” 话音刚落,皇甫寒光冷魅的眉眼一挑,已经将她彻底压在了架子上。 这种彼此相爱却不得已互相伤害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齐明荷也不懂,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寒光,你别这样。” 好痛,他的一言一语,每一个表情,此时都让她心口仿佛针扎一样的疼。 这一刻,只感觉他的力道渐重,拉着她就狠狠往木架上一撞,在她头昏眼花苦求的时候,只感觉肩上一凉,是裂帛的声音。 ------------ 236 若爱一个人,不会疑 他冰冷的唇落了下来,此时就这么霸道吻着她的肩头。 慢慢的撕咬,轻啃着。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这样是在惩罚她,而不是控制不住,想要好好抱住她。 这动作,缓缓的深入,她害怕得发抖,他却逼自己罔顾了一切。此刻只想着要怎么样将她揉到自己的骨血之中。 齐明荷大口大口喘着气,而他的动作却让她生疼,疼得都快流出了泪。 “不要……”嘶哑的声音,惊恐的哭声。 此时,只感觉到沁凉的肩头贴着木架子,她害怕,害怕这架子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倒下来,害怕上面的东西落下来,她低哑,求饶,却是感觉他的动作越来越重,重得她害怕,怕得都要流出了泪。 热吻从肩头蔓延到她的胸前,他的心情有多差,吻得就有多霸道。 她的手微微用力,苍白着脸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他。 可是,这一瞬只感觉他猛地用力将她反手一捞,把她的手都扼在大掌中,高高举起。 齐明荷难受得要哭了,完全不知所措。 在她痛苦得想要离开他,出去的时候,他却是由冷漠变为了热气,这火势太大,现在都要烧了她。 就像是彼此痛苦,在心内生了一簇火,焚着两个人,同归于尽。 他的眼底写满了深沉和痛苦,就像是那句话说的,要他伤害她,把所有的事情算在她的头上,把齐府与皇甫府的仇恨归咎在她头上,让她付出代价,他做不到。让他忘记之前的一切,把她当做不存在,陌生人,不爱她,他也做不到。 此时只能用霸道的方式留下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在惩罚,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的在天之灵,也没有负这皇甫府嫡子的身份。 如今他是皇甫府的掌权人,他才是唯一。 他如何做,地下天上,列祖列宗的神灵,以及如今皇甫府上千双眼睛,都在看着他。 那日玉溪放在他头上的手依旧还残留着温度,那感觉盘踞在心里挥之不去,还有皇甫廉政的死,他的沦落在外,家破人亡,难道就与这些人,没有一丁点关系? 她与这些事情无关,但他真的能不顾一切,将她与齐府撇开来? 她心心念念的爹爹,说不定便是当年直接害死皇甫廉政的人。 若皇甫廉政不死,之后便没有蒲柳芝那些事,也不会有真正皇甫逸羽的死。也不会有他的替代两年,无法做自己的生活。 可是,如此便就不会遇到她。 于是,看似他的冷漠让她伤心难过,可夹在这些爱恨情仇间承担的责任最多的是他,最痛苦的也是他。 她莫名其妙的承受着这一切,会痛。可他明知如此会痛,可他不得不还是必须这么做,更痛。 他应该将她赶离身边,赶出皇甫府,划清界限,径直拿当年的五大世家开刀,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将当年反叛皇甫府的这五大世家毁之一旦,也承受一下皇甫府这么多年来的痛。应当将一切处理干净,再夺得天下,让如今帝位上笑的皇帝哭着下来,再尝试一下失去一切的感觉。 他应当让一切回到原位,让皇甫府的子孙不再受任何磨难与威胁。 让皇甫府的百年基业,再发扬光大。 这些,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而他却只想着和齐明荷纠缠不清,一切源于什么?只不过是因为他爱她,爱到连这深仇都可以忽略不计。 明知道她是杀父仇人之女,还是在这里与她享鱼水之欢。 皇甫寒光的吻滚烫得要灼伤她一般,一直在她的胸口上流连。 此时已经霸道的将她仅剩的衣裙剥开,齐明荷整个人残破不堪,流出了泪。 哑声:“寒光,求求你……不要……” 他无动于衷,只是一寸寸的吻着她最敏感的地方,然后竟刻意的将她纷嫩的尖蕾含进口中。本是这么亲密动人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只让人觉得耻辱。 他从来不会这样待她,哪怕再霸道,再刻意纠缠,也只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要她。 例如在浴桶中,可事后却别扭的道歉。 怎么样……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控的将她抵在这置物架上,将她双手高抬,就这么吻着她最敏感的地方。 他想要她失控,想让她发出动情的声音。 至少,能让他感觉到,她心里有他,为他而动情。 齐明荷流着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哑了声:“寒光……” 越发越觉得无措,他这样让她觉得害怕,她应该骂他的,皇甫寒光,你……混蛋…… 却骂不出来,似乎感觉到他心里的挣扎与矛盾,没有办法表达心中的痛楚,于是拉着她一起下地狱。与其推开她,他不如选择这样的方式留她在身边。因为他不想,不想推开她。 就似树下那一句,分明裹着痛楚的警告,“没有我的允许,谁能带你走?” 还有之后不小心泄露心思的话语:“不许你走。” “别离开我。” “我要你。” 他现在就这么践行着要她的话语,却是用这种野蛮的方式。 几个时辰的离别,他白日的失控,只让他更加煎熬。 承受着来自于不甘的仇恨,不允许有人太岁头上动土,又承受着与她之间的矛盾,无法抉择,天意弄人。 他除了不愿相信玉溪的一面之词,固执的让萧宇去彻查当年之事,拼命的为自己找一个不需放弃明荷的理由之外,别无他法。除非选择放弃她,一了百了。 皇甫寒光的吻滚烫得越发深沉,用力一吮,咬得她一痛。 齐明荷高抬起了头,就这样瑟瑟发抖。 秋日里的风很凉,虽然门窗都关上了,可现在心底的冷意将她一点点缚住,不知所措。 又是承受着他的冷漠,又是承受着他现在的霸道,可她心里头只有莫名的恐惧,害怕他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 否则,又怎么会这样子对待她? 脑中一片空白:“寒光……你冷静一点,唔……” 此刻,他的唇从她胸脯上一抬,落到了她的唇上,热烈缠绵的厮吻着。 齐明荷在挣扎中渐渐没了力气,只能像个木偶般承受着。 身后的木架子都染上了两个人的温度,这缠绵中他已不知何时抬手,将自己的衣领扯开了。 性感的胸膛正开敞着,这种强要仿佛回到了错嫁那一日,花轿将她抬进了这里,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样子,第一次便被他要去了。 现在,又是同样无助慌乱的感觉,他突然就将她的腿一抬,就这么站着将她的裙子一扯。 下一瞬彼此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他何时坦诚相见了都不知道,就这么填满了她。 齐明荷咬着唇,眼泪挂在眼角上,高抬着头,承接着他的吻,没有准备,于是疼痛得出了声。 就在这进入之后,他动了起来,仿佛方才所有的强硬也没有了。 他并不是真心要伤害她,只是连他也没有办法了,唯有此刻,他才能当自己。 齐明荷感受着这忽如其来的亲密,一切发展出乎意料。 “呜呜”呜咽低哭了两声,咬着唇。 没有推开他,而是手忽然一抓,她反抱住他。 皇甫寒光的背一僵,动作有刹那的停歇。 齐明荷咬着唇,不让自己继续再哭出声,扰乱他心神。 “继续吧。”她说。 如果这样,能让他不那么自责……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推开自己所爱的人。 “我没有关系,你不开心,我知道……” “发生了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便不问,你不想理我,我也不逼你,哪怕你恨我,我都不会觉得难过,因为你不是在讨厌我……只要你不是厌烦了我,就没关系。” “寒光,我只想告诉你,我也和你一样,若不爱一个人,就不会去爱,但若爱一个人,我就不会疑。”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会支持着他,陪伴着他。 “你不肯说,没关系,哪怕我现在受点委屈,又如何?我只知道你不想失去我,还想要我。”璀亮的眸光掠过一瞬光芒。 永远这般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就像当初一样。 抽丝剥茧,一点点的把他的真实身份剥开来,把他的心也一点点的吞噬过去,待到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对她无法自拔了。 借口玩弄她,与她算账,将她娶回皇甫府欺负。 可真到了身边,他新婚之夜还送了她那样一件大礼,从未真的欺负过一次。 齐明荷这会儿哽咽:“你凶我也没关系,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秋山上掉下山崖,是你奋不顾身下来救我,如果你不救,我这会儿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呢,半山腰?还是死在山底下那些蛇的口中?”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那千钧一发的抉择是真的。 她认定的答案,不会轻易改变。 人最容易的就是在受委屈的时候失去了理智,她现在必须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 因为只有这样,两个人才不会往万劫不复的地方走。 ps:第三更~补,加更噢~ ------------ 237 亲手做一顿饭 “寒光。”齐明荷用力抱紧他。 皇甫寒光动容。 他并没有回复,此刻只是狠狠的用力,将她填满,再吁了一口气。 齐明荷瑟瑟发抖,被这感觉激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方才所有的话语都断在了口中。 她想说,无论怎么样,她现在再害怕,再看不见未来,她也不会放弃。 她会哭,会难受,但是她不会放手。 正因为她的坚定,仿佛此时将他身上的寒意融化了一些,他沉沉的霸道也少了些,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温柔。 皇甫寒光任由着她用力的抱紧着他,齐明荷就这么咬着唇,感受着他的变化,又再用力,将他拥紧了一些。 她把头伏在他的肩上,轻轻的咬着牙,难受想哭,偏偏又是扯出浅浅一抹笑。 “别难过……”她反过来安慰他。 此刻,只有皇甫寒光再复而用力的动作格外清晰,他将她抱了起来。 齐明荷抽了一口气,就这么再贴着冷硬的架子,然后气喘吁吁的一瞬间,感受到他大手的动作。 他径直将她扛到了怀里。 硬气依旧,只不过一直压抑隐藏的温柔又露了出来。 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也从来不会疼别的女人,可她是个意外。 就算是在这种情境之下,她也是一个唯一的意外。 齐明荷不再推开他,也不挣扎了,而是配合着他的动作。 他心里头有事,需要时间去证明一些东西,他在矛盾,在挣扎,她能做的只有好好陪伴在他身边。 皇甫寒光将齐明荷放在了床上,软软的被褥垫在身下,一下子就驱散了方才的冰冷。 她也热情起来,用她的温柔去包容他。 这世上,对敌人可以心狠手辣,但是对自己爱的人要坦诚相待,从一而终,认定了就不会改变,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难过而不顾一切的让他难过。 真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倘若他想扛着,就先让他扛着好了。 这一刻,齐明荷抱住他,感受着他狂热的动作,还有这失控的吻。 她知道,她方才的话,他听进去了。 哪怕现在没有回应,只有这半分反应,对于她来说,也足够了。 齐明荷就这么咬着唇,将他裸露在空气中,也染了些凉意的背拥住。 两个人这会儿就这么在房中失控,从彼此隔阂相待,到用这种难言的方式交流,唯有这个时候,她才可以坦诚的与他说心中的话,他也才可以不用多想,抛开一切加诸在身上的束缚,不管心里头那些难以名言的愧疚,愧对于皇甫廉政,愧对皇甫府,与她紧密相依。 爱上一个不能爱上的人是很痛苦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谁都不会放手。 皇甫寒光沉沉加了力道,他不会放手。 齐明荷感觉到他一瞬间的变化,此刻也就这般堪堪承受。 …… 一整个晚上,那般度过,待到白日里再睁眼,天色已经亮了,身边又空了! 齐明荷看着自己身旁的空位,忽然紧张起来:“寒光……” 这一刻,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晕,想到昨晚的事情。 此刻,又是咬了咬唇。 摸了摸床榻,余温已经散去。 看来是早就走了。 齐明荷就这么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着房中的景象。 因为昨夜的热火朝天,显得此时的房间这般寂静,因为有了对比,感觉现在的空气都有些空寂。 齐明荷就这么坐在床上,手贴着身下没了余温的软褥,再看着风吹动的纱帘,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晃动。 此刻,就这么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同样是早起的晨,心情却是大不一样的,昨儿乃至于从前,是幸福的。 现在,是有点心酸的。 齐明荷深呼吸,让自己打起精神,虽然知道他已经又离去了,但还是要继续做好自己。 下床榻,趿了鞋子,有些失落的走出外间。 此刻,一撩起纱帘却猛地停住了脚步:“寒……寒光?” 只见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落下来,书桌的那一侧里间,仿佛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前,有些慵懒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页。 明荷就这么愣愣的站在这里,目光紧紧锁落在前方的风景。 害怕……自己是太过于紧张,所以出现的幻觉。 “寒光,是你么?” 他……还没走么? 皇甫寒光正在书桌前,听到了这声音,抬头。 目光就这么落在齐明荷的身上, 这邪眸一挑,魅惑依旧,目光淡淡的……多了些魅人的味道,少了些冷漠的味道。 齐明荷一下子就从里间走了出来,此刻就这么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望。 齐明荷现在的神情显然就是接受了他变化的样子,所以一觉睡醒,发现他走了,只是略微失望,很快就能够接受,并且打起精神来。但是蓦地一出来,发现他其实还没有走,这心情……一下子就大起大落了起来。 皇甫寒光扯了扯嘴角:“嗯。” 齐明荷咬唇,轻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走了。” “嗯。”他还是这般回答。 此时,这么简言短语,应答了两声后,他的目光并未继续在她身上停留。 皇甫寒光看了齐明荷一眼,深邃的邪眸一瞬停骤,凝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来,继续翻看手中的书了。 阳光就这么静静的洒落在他的肩头之上,他冷魅的专心致志看书。 齐明荷盯着他看,看得有些恍惚,这会儿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 抬手,自己往眼角擦了擦。 极轻的一个动作…… 皇甫寒光把她的反应都收到了眼底,此时捻着书页的动作都一顿。 “饿了。” 齐明荷又把手放下来,这会儿就这么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竟然肯主动说他饿了。 那么看来昨夜的事情……让两个人之间又有变化了。 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形,到底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皇甫寒光低着头,目光没离开书,“随便。” 齐明荷就这么怔怔看着他,一句随便…… 她抬头,笑了笑:“那我出去,随便给你做。” …… 说是随便给他做,可齐明荷走出房间以后,就一股脑扎进了厨房中。 此时就这么弯着腰,埋首于灶台前,一张脸都“做饭”做得灰头土脸。 青莲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只剩下她自己留在这里,陪着齐明荷摸索。 “小姐,你能行吗?” 齐明荷望着眼前缓缓冒起的黑烟:“嗯,我能行。” 从小到大,在齐府里头,都是受人欺负的,一直到了后来,才缓缓好了起来。曾经的自己没少偷偷钻进厨房里替自己做饭做菜,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已经忘记了当年做饭的感觉。 如今,只会做香料了。 现在就这么拨弄着案板上的菜,满满一桌全是可以用的食材,却是没办法下手。 “青瓜、生菜……雀舌……”喃喃自语。 看了一会过后,精心细致的挑选了几样。 青莲看着直叹气,可齐明荷却是选得认真。 亲自拿着菜刀,一点点的洗干净,再亲自去切,所谓的随便做……就是这么用了心去准备。 期间,深呼吸了几次,就连青莲都觉得,今天早上齐明荷的心情比昨夜好了许多。 看她高兴,青莲便没阻止,此时笑着陪齐明荷折腾。 一道道精致的小菜做出来,包括生火都是齐明荷亲力亲为,此时手里头拿着一段蒜,生疏的切着,忽然一刀下去,不小心切进了手里,伤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嘶……” 青莲忽然一急:“小姐,你受伤了!” 齐明荷摇摇头:“没事。” “我来吧。” “没关系,我自己来。” …… 齐明荷坚持亲力亲为,待到全部做完,趁着热乎乎便送到卧房里头去了,不过是用了半个时辰不到。 房里头,依旧安静如斯,端着饭菜走进去,只看到皇甫寒光略微冷清的身影,此时依旧坐在书桌之前。 齐明荷就这么深呼吸,走了上去:“早饭,做好了。” 他并未抬头,只是依旧指尖捻着书页,心不在焉的看过去。 齐明荷小心翼翼的端过去,此时的心情是谨慎的,又有些难于言喻的明媚。 “我放这里了。” “嗯。” 他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齐明荷倒是不气馁,此时只将清粥小菜舀了一份,放到他面前。 皇甫寒光邪眸一勾,手一伸,神情清淡的吃了一口,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目光落在了书上。 齐明荷站在他的身旁,此时静静的看着他吃。 唇角上的不动声色的笑。 她没有告诉他,这是亲手做的,只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可他此时,并没有太多反应。 齐明荷依旧一动未动的站在一旁守着看,皇甫寒光又吃了一口,此时眉宇一挑,终于朝齐明荷这里看了过来。 邪肆的暗眸一凝,落在了她的身上,却不是因为粥,而是她过于期盼的目光。 “寒光……” 皇甫寒光的目光忽然敏锐的,再落到了她微微包扎的指上。 ----- ps:咱……月末月票能维持在50名内吗。(泪奔) ------------ 238 齐建卿去苏府 齐明荷忽地一瞬把手指一收,藏到了身后去,对着他笑:“味道,怎么样?” 皇甫寒光收敛着邪眸,魅色的眼眸就这么微微一挑,勾勒出难言的目光来。 “手,怎么了?” “没什么。”齐明荷继续笑。 “伸出来,我看看。” 齐明荷的心忽然又一暖,虽然他不理会她,但是若真是到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念着她的。 “真的没什么,你继续吃吧,别凉了。”催促他吃。 皇甫寒光邪眸深凝,目光就这么落在她的手上,然后回头,看着面前这些饭菜,几乎一瞬已经了然。 齐明荷看他把头转回去了,这才轻笑了两下。 可是,下一瞬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扯。 他冷沉着声:“你做的?” 齐明荷:“……” 原本要吃的饭菜,就这么静静的搁在了这里,齐明荷猛地被拉到了他的身前,现在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边。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情到底是什么,只感觉他深沉的眉宇一挑,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齐明荷的心猛然就慌了一下。 正因为看不懂,所以才惊慌,不知是喜是怒。 正琢磨的时候,只觉得手被一扯,已经被他拉过去。 刚才的掩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看穿,纵然说没事也无济于事。 只感觉手被他扯的时候,有些生疼,于是这一瞬,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嘶……” 皇甫寒光抬起了眼,视线就这么沉沉的盯着她看。 原本冷淡的目光一凝,已经泄露了几分魅色。 一言不发,此刻就这么把那些饭菜晾在了一边,把她的手抬起,而后一瞬,已经将她的纱带扯开,有些发红的伤口裸露在眼前。 齐明荷有些尴尬的别开了眼。 好不容易……动了这个心思,帮他做一顿饭,还弄成了这样。 此时想要把手收回来,“别看了……” 仅仅是这么一扯,忽地感觉指尖伤口处一阵发疼,又不小心的将伤口彻底一扯,此时发红的伤口竟就这么扯裂开来,沁出红色来。 指尖破开,又流血,此时只觉得刺痛于心头。 皇甫寒光看着这伤口,依旧是一言未发,只是眉头一皱,将她的手抬了起来。 手抬起,齐明荷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伤口一阵暖热。 原本那差些让人难以隐忍的疼痛此时忽然一缓,蓦然就不痛了起来。 于此同时,轻轻扯了嘴角,眼眶中有些溢出热泪的劲头,就这么拼了命的轻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又哭又笑出来。 皇甫寒光此刻竟然含住了她的指尖,轻轻帮她止血。 “寒光……” 齐明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饭菜香,还有这寂静的场面。 他虽然面无表情,却是在对她做着最疼惜的事情。 齐明荷猛地抬起了另一只手,就这么愣愣的伸向自己有些模糊的眼睛,轻轻的擦一下,把眼中的泪水擦掉,不让它溢出来。 这会儿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冷峻的侧脸,轻轻的咬了一下唇。 他颀长的身影动了一下,并没有看她,只是注意力全在那受伤的指上了。 齐明荷就这么瞧着,咧开嘴又轻笑了一下。 …… 天气晴好,虽然是入秋了,可并不是这么的冷,相较于夏日来说,反而多了点丝丝的凉爽,恰好解了之前这么长久以来的燥热。 齐府中秋蝉喳喳的叫,齐建卿站在当初比试采香大会的戏台之上,一个人静静的望着台下。 过去,历历在目,当初的繁华,如今的妻离子散。 嫁的已经嫁了,而未嫁的却闭门不出,府中少了那些肮脏的东西,也多了几分淡泊的氛围。 今年的御香已经凝淬完,进贡到内务府了,他如今最担忧的,还是齐明荷。 此时目光一落,只停留在那一夜明荷站着的位置,那时,她就那般受着各种委屈,和众人的流言蜚语,虽然被妙菱动了手脚,香料再也不香,可是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她的,她依旧坚持不放弃。 或许是骨子里流着贞娘的血,太过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敢勇敢去追求自己所爱的…… 所以…… 这一次,他连夜去让苏仕瑥将明荷带回来,结果她却是坚持着没回来。 事后,听着苏仕瑥回述当时的对话,明荷竟然明知可能会后悔,还是决定留在皇甫府,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痛。 家破人亡,父子阴阳相隔的恨,乃至于整个皇甫府的恨,怎会因为一份爱就消失无踪? 就算皇甫寒光是真的爱明荷,他也决不允许自己当一个为爱冲昏了头脑的人,这近百年三代人的家恨与筹谋,也绝不会这般轻易罢休。 明荷还是……想得浅了。 在皇甫府中,不知此时正受着什么样的苦。 齐建卿吁吁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越想越不安,此刻站在亭中负手而立,对于当年的事情……他本都以为尘埃落定,而当年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如果最近皇甫府不是出了那么多事,只怕……他真的会这般以为,直到入土为安。 “唉……” 苏府中,当年与他结交的苏胜离也已去世,其余的另外三大世家的公子也与齐府只剩泛泛之交。 没有人能真正体会他担忧的心情。 “齐平。” 齐建卿的声音在这空旷的亭中响起。 身后不远处,立即出来个人:“老爷,您叫我?” “吩咐下去,让人备个马车,我今日去苏府,找苏世侄住两天。” “老爷?” “还不快去?” 亏心事做多了,终究是于心不安,于心不安……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皇甫廉政在天之灵安息,而皇甫府的子孙不用再背负这种痛苦,让明荷……能够不用替他们当初反下的错付出代价? 终究,终究是年少轻狂…… 明知道父亲们交代的事情必有隐情,可他们还是不闻不问的照做了。 害死皇甫廉政,他们并非一点责任都没有。 齐建卿望着这渐渐落下黄叶的枝头,又莫名叹了一口气。 此时,只感觉身后的风吹动了什么,似有什么动静在身后,有什么人在身后一掠而过。 他讪讪回头,只看到平静的园景,什么都没有…… “唉……”又叹了一声。 果然,自己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这几日频频觉得不太平,连觉都没睡好。 不是想起齐明荷,就是想起了当年的事。 醉酣亭中,把酒谈欢。 此时此刻,齐府大堂这戏亭子后的一棵树上,茂密的树荫层层叠着,遮住了一道冷酷的身影。萧宇正站在树上,神出鬼没的盯着齐建卿的背后瞧,他方才那出神的样子,以及对齐平的所有吩咐,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萧宇此时一动不动的继续盯着齐建卿看,可目光却是渐渐变得复杂。 不断想起昨日皇甫寒光站在浔阳楼上看东院的清醒,自家门主那样的目光,想必是不希望齐府与皇甫府真的有任何联系。 “……”萧宇不出声。 依旧冷冷的在这树上站着。 齐建卿在亭中站了好一会,齐平才命人备了马车,直接驶到这园子中来。 “老爷,马车备好了,我们是要什么时候出发。” 齐建卿看着眼前的马车,心神不宁:“走吧,现在。” …… 马车缓缓从齐府驶到苏府,却又听闻苏仕瑥不在苏府之中,而是侨居在邙山脚下的别院。 齐建卿思虑了一下,又让人把马车从苏府驾到了邙山别院。 待到别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仕瑥则早已接到了消息,早早在别院的门前等着齐建卿的到来。 “世伯?”很是意外。 齐建卿笑得有些疲惫:“仕瑥啊,世伯又来叨扰你了。” 苏仕瑥此时看了一眼陪伴在右的人,挥了挥手:“下去吧。” 又上前来,将齐建卿迎下了马车。 “世伯你来找仕瑥,又何来的叨扰,快快进来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能带回小荷,世伯,对不起。” 这一刻,两个人只是这般站在别院的门口,相互对视着,齐建卿苍老的眸一凝,笑了笑,扯了个无奈的弧度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深夜来苏仕瑥这里了,两次……都为的是同一件事。 如果可以,他愿意替明荷受罪。 苏仕瑥将齐建卿迎了进去,齐建卿也委婉的说一同过来商谈些事情。 此时,邙山别院门前的人马鸟作兽散,整个别院因为齐建卿的到来而显得热闹了一些。 邙山别院外,黑夜遮盖住了远方的景色,茂密的树林也将这一座别院显衬与世隔绝。可这树下,此时只站着一个人。 萧宇冷冷的抱着一柄剑,正斜靠在树干上,听着方才门口的话,挺拔的身影一点点的站直。 此刻,就这么望着苏仕瑥与齐建卿走进去的身影,静静的站在这里。 他没有急着回去与皇甫寒光报信,也没有急着进这邙山别院探听 此时只是这般冷清的站在这里,看着这越来越不寻常的发展,抱剑的手一僵,仿佛想象到了…… ---- ps:谢谢月票~! ------------ 239 云香山,玉屏亭 这两日,是齐明荷这阵子过得最开心的两日,虽然没有亲密的相依,却是有淡淡的温情。 例如…… 他明明不想理她,一脸冷漠的神情,可是在她故意打翻茶杯的时候,倏地出手,将她拿掉的茶杯稳稳接住,半滴水都没有倾漏出来。 邪眸冷冷一挑,薄唇扯了扯,淡淡的再把茶杯放下,最后继续冷漠相待。 例如…… 明明可以一整天都外出,借口避而不见,对她眼不见为净。 可偏偏又一整天一直坐在房中,虽然不理她,却又哪儿不去,一直在这房中坐着,冷眼看着她故意笨拙的动作,一整天都不是闹出这事儿来,便是整出那事儿来。 这种奇怪的状态,却让齐明荷觉得开心。 他虽然什么都不说,可她却是可以察觉到的。 一如现在,齐明荷借口外出一下,他头也不抬,甚至不应一声,而是在这房中依旧坐着。 齐明荷笑着就这么踏出了房门,然后半晌后才回来。 再一次踏入房门的时候,心情已经又大不一样了。 于是……此时脸上带着一个面具,走进这房中,悄悄的走到他身旁来。 她出去,又进来,皇甫寒光还是那么头抬也不抬,一幅冷对着她的样子。 萧宇出门了两天,目前任何消息都没传回来,他也不会有太多动静。 齐明荷看着他没有抬头看她,脸上轻松的笑更深了。 走到他的身后,就这么捂住了他的眼:“猜猜我是谁?” 顽皮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皇甫寒光一瞬沉眸,嘴角都扯了一下。 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突如其来,来这么一招。 若是从前,应当一下子把她扯下来,此时只是这么冷冷的坐着:“怎么?” 声音,依旧冷魅,就像这两日相处中的一样。 可是,齐明荷此时并不气馁。 “没什么,你猜……我是谁?”玩闹的态度。 她的语气太过于轻快,就好像根本没受他冷漠的影响,世事都在变,唯有她一直不变,站在这里陪着他,默默用她自己的方式…… 皇甫寒光嘴角冷冷一扯,神情更加难言:“齐明荷,在玩什么把戏。” 明荷脸上的笑容一瞬微敛,下一瞬却又勾扬起了嘴角,“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玩把戏呀。” 皇甫寒光收手,此刻就这么冷冷把她的手拨了下来,他被遮覆的邪眸又得以重见光明。 把她手带下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竟然是一个花猫的面具。 今儿的齐明荷挽了左右花髻,两边浅浅散下了两摞发带,搭配上这个花猫的面具说不出的轻巧动人,尤其是这会儿,花猫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清濯有神的,卷翘着的睫毛一扑一扑,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丝毫未因他的冷漠而动摇半分。 皇甫寒光因为那些事不得不逼自己对她冷言冷语,不去搭理她,不让自己的真心泄露半分。 此时,看着这一双笑意融融的水眸,蓦地一愣,冷着的脸有了些许表情。 齐明荷看他晃了神,邪眸有光,就这么忽地笑得更开。 莹红的唇微微扯开,露出白齿:“寒光,继续猜猜我是谁吧。” “你是谁。”他声音仿佛从喉间挤出来的一般,有些沉哑。 齐明荷没发觉他的异样,继续笑道:“我是齐菡萏。” 皇甫寒光的邪眸一瞬勾凝,掠出几抹难言的幽光来。 齐明荷就是要看他这样的反应,此时只笑得更开。 “什么齐菡萏。”他的声音魅沉。 “齐菡萏就是齐明荷的孪生妹妹,你看我与她长得像不像?” 齐明荷忽然低下了身子,俯着腰,把脸凑近了他,就这么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此刻,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仿佛一瞬间,两个人的心跳都有因为她这个动作而加快。 一下,又一下。 齐明荷轻咬着唇,希望他还能有别的反应。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是齐菡萏。” “为什么?” “因为菡萏又是荷花的别称,《诗·陈风·泽陂》有说彼泽之陂,有蒲、菡萏,而菡萏又是没盛开全的荷花,自然是明荷的妹妹。” 皇甫寒光邪眸勾勒出难言的神采,就这么看着齐明荷一张笑靥。 其实,她心里头还有话没说出来。 有一句话,还是这样说的:菡萏花开鸳并立,梧桐树上凤双栖。 多希望,能与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此刻,就这么潋滟着眸光看他,面具拿在手上,脸还停在他面前,笑容依旧这么美好。 刚才的回答,也那么显然……就是在昭告天下,她所谓的孪生妹妹,就是在逗着他玩。 这世上,只允许他与逸羽是孪生么,她也可以有的。 齐明荷正笑着出神,此时,只觉得腰上忽然一暖。 整个人就这么被一按,忽地被他猛然一收,将她整个人都收入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亲密,强忍着冷漠了两天的他,就这么把她禁锢在怀中,逼她坐在他的腿上,温热的气息铺洒了过来。 明荷笑着心跳加速,此刻,也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一疼,似倏地有了感应般,莫名慌了起来。 “寒光……” 齐明荷这突然的心悸,并不是因为皇甫寒光,而好像是来自于父女连心。 此时此刻,正准备走出邙山别院的齐建卿也猛地心口一抽疼,就这么稍顿了步伐,停在别院的门口。 “世伯,怎么了?” 苏仕瑥俊逸的身影停在齐建卿的身后,略微上前扶住齐建卿。 齐建卿摇头:“没事。” 苏仕瑥有些犹豫:“如若不然,咱们今天就别去了?” 齐建卿脸色有些苍白,回看着身后那些站成一排,正端着香烛与元宝的下人,又摇了摇头,继续对苏仕瑥道:“没事,前两日我精神不好,已经耽搁了,如今在你别院里休息了一会,已经恢复了不少,迟了二十年的事,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只是可惜你了,自从胜离死了以后,你接手苏府,还一并将当年的往事和秘密都接手了。” “我去,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该为明荷做这一件事,也是替自己还罪孽,而你……委屈你跟着我一并去了。” 苏仕瑥淡淡沉了墨眸:“这也是世侄该做的。” 此刻,浅言了这么两句,苏仕瑥不再劝,只是将齐建卿轻轻一扶,扶出了外头。 几辆马车在等候着,正准备浩浩荡荡去往那要去的地方。 一群人鱼贯前往,上了马车,带了祭品前往。 众人从这邙山别院启程。 此时,这茂密如林的大树下,只一如前两天那般,悄无声息站着一个人。 萧宇冷目看着这一切,抱着剑,沉了气势。 那一夜,他并没有去皇甫府报信,只是事情没有真正查得水落石出之前,他不会再去用这样的消息影响门主的心情。 这么多时日以来,他日日陪伴在皇甫寒光身边,已经明白门主对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杀人不眨眼的萧寒光,从来不会对任何女子上心,哪怕这段感情的开端是这般“奇特”,但至少从他决定要把齐明荷娶回府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什么。 从来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想法可言的门主,竟然会对一个女子明里呵护,暗中保护,乃至于在众人面前亲口说与齐明荷情投意合,把她从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解救出来。 还有在皇甫府中,不管皇甫明轩与蒲柳芝如何闹腾,都没有伤过齐明荷一份。就连寻玉溪夫人这么大的事情,都是让齐明荷陪着他,一起去寻的。 这么多个特殊相待,纵然门主没明说,但旁人只要有眼睛就都能知道,他到底对齐明荷是多么的看重。 那个人,对门主如何之重要。 他不想看到门主为情所影响,所以没有成定局的事情,他不会回去报。 此刻,萧宇就这么把剑收好,看着前方的马车与自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这才掠了鬼魅的身影,起步跟上。 堂堂江湖第一邪派萧门的四大护法之一,竟然用在这里,跟着齐建卿和苏仕瑥两人前往一个不曾听人提及过的地方。 云香山,玉屏亭。 齐建卿凭着记忆让苏仕瑥命人驾车到了这里,此时车一停稳,他便颤颤巍巍的迫不及待下车。 看到这上了年头的老亭子,齐建卿一向颇有风骨的腰就这么弯了下来。 往事历历在目:“仕瑥,你命人把香烛拿过来……” 苏仕瑥此时也下了马车,看着这已经剥落了柱皮的凉亭,简陋而满布着说不出的荒凉。 “世伯,这是?” “这就是……这就是当年我们与皇甫廉政最常来的地方,一群有志之士在这赏风景,对诗令,吟诗作赋,玩流水席,也是在这里……我与你爹无意中泄露出关于云崖的秘密。” “其实,我们哪知道云崖在何处,不过是看这山有‘云’字罢了。” 齐建卿缓缓步入了亭中,站定,抬手指向了对面的山崖,“当年,就是在这里……当今圣上似派人埋伏在这里……” ----- ps:来点推荐票~来点动力~~嘿嘿 ------------ 340 皇帝召见 其实他是知道的,他是知道的啊…… 这么多年了,怎能不料到一点,当年的事情定没有那么简单。 皇甫廉政的死,兴许只有这天下的帝王才能处理得那么干净,干净得连五大世家的事,都没留下一丁点痕迹。 而他,竟因为心有愧疚,于是在这二十年的漫漫岁月中,也自觉的将这些陈年旧事给忘掉了,选择性的忘却,忘得干干净净。 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些事情终有一天,还是要重见天日的。 “仕瑥世侄,今日我与你就来这儿祭祀一下皇甫廉政,不求皇甫廉政能原谅苏家、齐家,但求能够平息当年的过错,献上一丁点心意。”最好……能在天之灵,看在皇甫寒光的面上,保佑明荷。 若真是两人相爱,不用再将当年的旧事,压诸在年少的孩子们身上了。 作为父亲,他也不希望孩子受苦…… 苏仕瑥站着,就这么看着齐建卿凝视着这前方的山崖,叹气。 苏仕瑥朝后头的人示了个意:“嗯。” 那些香烛与贡品就这样被搬了上来,此时整整齐齐摆在这亭子中。 齐建卿终于把目光从远处的山崖收了回来,此刻就这般颤颤巍巍的一跪,待下人将香烛点起的那一刹那,妥妥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皇甫老爷,虽然当年咱们相交,我与你的关系不及南宫家、欧阳家、乃至于张家几位公子好,可是如今……明荷嫁入了皇甫府,你我也算是亲家了,当年之事……是老夫对不起你。” “那时,家父只说这汴京城中江南才俊颇多,让我与你多多结交。起初,我不过以为是攀龙附凤,是故并不上心。在众人之中,一同结交,后来我瞻仰于你的风采,于是便多话了些,当年刻意说云崖就在这云香山上,未经多虑之语,却让你丧了命。” “如今这二十年里,除了头前些年我耿耿于怀,后来便作罢了,一直到现在才来祭拜你,老夫在这里赔罪了。” 苏仕瑥颀长的身影立于这亭中,听齐建卿亲口说出当年的事情,让他知道得竟然比苏胜离去世之时,交代得更加清楚。 苏仕瑥身影动了动,也跪了下来,陪着齐建卿一起叩拜:“在下苏府,苏仕瑥,今日在此,也代家父苏胜离对皇甫老爷一拜。”用的是敬称。 齐建卿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轻叩着,求一个心安。 齐建卿这几日有些疲惫的神采终于有些舒缓,“愿你在天之灵,宽恕这一切。” 拜完之后,此时就这么颤颤巍巍的再转向了云崖,再拜了拜。 远处,树丛中,萧宇就这么在远方隐蔽之地,静静站着看着这一幕,就连同刚才齐建卿满怀愧意的那些话,也落入了耳中。 此时,就这么僵了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有些不太愿意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了,如果再听下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萧宇欲转身,不再看…… 此刻,准备走的身影忽然又一顿,停驻在此地,目光变得更凌厉,就这么冷酷的看着不远处亭中的场景。 玉屏亭中,齐建卿拜了几下,沉寂下来,此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香烛一点点烧尽,他叹了一声:“仕瑥,唉。” “世伯?”苏仕瑥也已站直起来。 两个人此时面对面,还没有察觉到这云香山中的变化,齐建卿此时只觉得自己是做完了一件大事,于是心口也松了一口气。 心里一轻,回缓过神:“我们走吧。” “下去下面的山崖,看一看……” 齐建卿话音刚落,不料,这一整个云香山似有人闯了进来。 此时几道马蹄声在这山间回响,清楚得很。 似因为来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所以这感觉分外清晰。 苏仕瑥顿时站直了身子,今日过来之前,他已经下令派人将这云香山包围了起来,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此时,他和齐建卿做的事情,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无缘无故,又怎么会来这云香山祭拜,祭拜的是谁? 因此,就连今日陪同送香烛与祭品上山的,也是特意挑选出来的亲信。 此时,齐建卿就这么僵了身子,看了苏仕瑥一眼:“世侄。” 苏仕瑥已经提步,快步走出了亭外。 亭子外头,苏府护送过来的侍卫已经全抽出了剑,此刻戒备森严。 看到了苏仕瑥出来,立即团团围上,猛地紧张戒备的看着周围,一直望着这来人的方向:“保护好老爷与齐老爷。” 齐建卿也已经从亭中出来,一双老眸好不容易轻松了一点,现在又雾霭沉沉,脸色有些苍白。 会不会……会不会是,皇甫府? 苏仕瑥一动不动,此时就这么看着来人的方向,终于…… 来人驾着七八匹马,威风凛凛的从远处朝着赶来,远远看去穿着的是锦衣绸缎,看得出身份不凡,却无法辨认到底是谁。 怎么回事,祭拜只是苏府和齐府私下的事情,对外并未泄露,而云香山……谁又知道苏府和齐府两个家主来云香山做什么? 苏仕瑥此刻一动不动,临危不乱,只能抬手一挥,让下人都聚拢成一个圈,将这里团团护住。 远处,来人似乎有些肆无忌惮,就这么闯了进来。 老远便看到苏仕瑥和齐建卿,此时目的明确。 远远,就一道声音传了进来:“闲杂人等让开,吾等奉命来见苏府、齐府两大世家之主。” 齐建卿就这么看着远方马上为首之人,兴许是因为来人离得越来越近了,于是他也勉强可以看清楚了。此时,只感觉齐建卿一瞬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也一慌,不动声色的抖得有些站不住。 “是他……”此时就只模糊不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仕瑥墨眸一收,扬起的手就这么放下,微握。 齐建卿有些慌:“仕瑥,先让人退下。” “世伯?” 齐建卿有些坚持。 看来来人是认识之人,并非有危险。 苏仕瑥挥了挥手:“都让开,退下去。其余几人十米之外保护。” “是。”众人退下。 这会儿众人一刚退下,那些驾马而来的不速之客已经靠近,为首之人已经朝着齐建卿而来:“许久不见,齐大人。” 尖细的嗓子,略白的面容,明明身形魁梧却没有胡子,有些女相…… 苏仕瑥略微往前站了一步,护住齐建卿,齐建卿则是愣了一瞬过后反迎上来:“许久不见,不知道海公公来这云香山,寻老夫做什么……” 苏仕瑥一顿,竟然是宫中乔装打扮的来人。 海公公此时只看了齐建卿一眼,目光就落到了苏仕瑥身上,道:“这位,怕就是汴京城苏府的苏大公子吧,听闻宰相之女一直念念不忘……” 苏仕瑥近几年确实是汴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世家公子,做事干脆而为人不失风骨,颇受权势之人青睐。 但是,这些皆是汴京城中官商世家结交的私事,与那大红宫墙之内的皇家,没有半点关系。 日理万机的帝王不会留意这些世家之人,更不会贸然派人来这里,此时……这所谓的公公,竟然出现在云香山。 海公公笑了一下:“咱家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从皇上登基到现在多年,一直是侍奉着皇上的人。”言下之意就是身份不低。 明看着现在是在给苏仕瑥介绍自己,实则是为后续之话做铺垫。 齐建卿此刻只看着海公公,陪着笑:“不知海公公来云香山有什么事。”把话头又带了回来。 此时,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也就明人不做暗事了。 海公公哂笑了两声,回看了看身后的人:“咱家奉皇上之命,特来来请二位入宫。” 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因为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并且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否则,又怎么会只派了七八个人,穿着便服前来? 既然要他亲自来带路,那就说明还是希望能够把这事不动声色的处理好的。 海公公此时大手一抬,已经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后那几个跟随着一同前来的大内侍卫,已经上前。 齐建卿此时的表情并不太好,只是看着海公公不说话,像是想问,这事是否有余地…… 可是,此刻只回身看了一眼这玉屏亭,还有这山崖,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老夫与你走。” 海公公只笑了笑:“皇上下密令,如今的苏府家主苏公子,也要入宫一趟。” 这五大世家原本就是为皇家而服务,当年的事情做成了,才换得了五大世家的满门荣华,于是也才让这五大世家的人消停了好些年,都欢乐了二十年了,如今皇甫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青年才俊辈出的皇甫府…… 一个四肢健全风华正茂的皇甫公子,接手了皇甫府…… 相比之下,皇上如今已经年迈了,怎么能容忍? 恰好,监视苏、齐府的人来报,今日两人要来云香山,那说明如今的五大世家也逐渐记起当年的事情了,那么……一个都逃不掉,纸也无需再包着火了。 海公公笑迎一步:“时辰不早了,都还愣着做什么?皇上还在等呢。” ------------ 341 二十年前确属事实 齐建卿看向苏仕瑥,苏仕瑥此刻颇显冷意。 他自是不愿意再掺和进这皇家之事中,家财万贯的世家自然会被帝王所忌惮,皇甫氏族在大金国是这样一个神的存在,甚至拿捏着邻国的命脉,克制周边小国的时候,帝王自然也害怕自己的皇位被觊觎,哪怕皇甫府无心,也要想尽办法扼杀。 虽然不将皇甫府赶尽杀绝,至少要让皇甫府不得安宁,断子绝孙…… 苏仕瑥一下子便懂得了为何皇甫府向来人丁单薄,唯一一个皇甫逸羽都还是双目失明,幸而是温润无双的性子,若是雷厉风行的有手腕之人,只怕皇帝早已将五大世家再召集齐了,一个都逃不掉。 齐建卿颤了颤,此时只能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终究来了……” 低缓的声音,只让苏仕瑥听见。 苏仕瑥僵了僵,这就是五大世家与皇甫府逃不掉的宿命?二十年前要平息之事,如今又开始风起云涌。 但凡帝王想要的,从来没有人能逃得了。 “走吧?”海公公怪腔怪调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身旁六七个人看苏仕瑥与齐建卿此时一动未动,已经动手拔剑,走上前来。 一旁,苏仕瑥备下的人马也适时拔剑,双方略微有些剑弩拔张。 海公公一脸不悦,仍是带着笑:“怎么?齐大人和苏公子是想要抗旨不准,与皇上作对么?” “还是……”对着齐建卿深笑,“如今才过了二十年,齐大人也还没有到忘了事的年纪,难不成齐大人这是想装不知道了?” 齐建卿终于走上前去:“海公公说笑了,老夫这就随你走。”人已经沉了下来。 ……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剩下更多的人不明所以的被派留下来,守着这云香山,说是半个小时后,待香烛烧完了,收拾干净了再回苏府邙山别院。 苏府下人此时就这么看着齐建卿与苏仕瑥上了随后被驾过来的马车,人就这么随着几位不速之客离开。 苏府的人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家主的决定,谁都质疑不得。 此时这偌大的云香山,只蓦地寂静了下来。 树丛中,萧宇就这么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从最先感知到有人的到来,到冷眼旁观,看着齐建卿与苏仕瑥一同上了宫中派遣过来的马车,进了宫去。 还有方才那所谓海公公的那一句话,“如今才过了二十年,也还没有到忘了事的年纪……” 言下之意,又要重蹈覆辙了么? 作为敌人,已成定局。 萧宇本就够冷的目光更加冷酷,此时就这么转身,这一次,头也不回! …… 皇甫府里,齐明荷和皇甫寒光这姿势已经维持了小半个时辰,可他像不会累似的,手就这么一直圈着齐明荷的腰。 刚才齐明荷心口抽了一下,下一瞬就恢复正常了,于是……此时只有无尽的忐忑,还有这莫名跳得好快的小心肝。 本来,是想和他开开玩笑,希望能够回到从前,却没想到……好像玩过了,嗯? “寒……光……”酥软的声音。 因为这略微亲密的姿势,让整个人都有些变得飘飘然。 他什么都不做,却以这么霸道的方式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齐明荷更是紧张了:“你……把我放开吧。” 要不,就说说几句话也行,不能这般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沉沉看着她。 皇甫寒光终于动了动,可此时……这动作竟然是把她往怀里一收,猛地扯到了胸膛中来。 好久,没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亲近了,时光仿佛回溯到俩人在齐府中猫抓老鼠的时候,带着点久违的悸动,于是一颗心也就这么不安的狂跳着。 齐明荷心慌意乱得手上的面具都蓦地一掉,“啪嗒——” 面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就在这响声一出的刹那间,腰上的手一紧,整个人也忽地这么天旋地转。 感觉皇甫寒光有些动容,就这么敛着邪眸,将她收按到了肩头上来。 他的手掌在她的后脑勺上,却是把她整颗头往肩膀上按,沉沉的按到了颈窝中。 齐明荷一张略微惊呆的脸没了表情,就这么贴到了他脖间,感受着他现在沉沉的呼吸。 “明荷。”魅沉的声音。 他难受,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 多想……就这么和她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就像是方才那样,听她开着那样的玩笑。 虽然知道她花猫面具下是怎样一张脸,也知道她说的话,所谓的齐菡萏是多么笨拙的谎言与玩笑,可是……不知为什么,这种细微的打闹,蓦地让他觉得格外的幸福,可是他不能…… 从来,在萧门中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给予他这种平凡的温暖。 齐明荷还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他也希望能够把这样的美好牢牢紧握在手中,只是不能。 齐明荷此时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她要打开他的心扉了么? 皇甫寒光动了动:“你个笨蛋。” 魅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没了这几天的冷漠。 齐明荷一僵。 “你……说什么?” 他从来没这么和她说过话,这种略带宠溺的骂人的话语,也好像……第一次。 比起前些天的对峙,方才的尴尬,此时这种亲昵显得格外突兀。 可是,却让她觉得心间一暖,竟然有些想哭。 齐明荷脑袋被按得动弹不得,此时就这么轻轻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她的笑,没笑出声,却是让他可以清楚察觉到。 “你笑什么。” “没什么……” 齐明荷只是觉得开心。 下一刻,他魅沉不悦,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齐明荷整个人被从怀里剥离出来,下一刹那,已经再被反按在这书桌上。 皇甫寒光的唇落了下来。 有些恍惚迷离的吻,带着些难以自控,几乎确定再也不要冷待她。 就当做……那一日在溪园密室听到的全是假的,当做世上没有五大世家的事情,齐建卿与皇甫廉政不认识,一切都不存在…… 为了齐明荷,他可以装作不知道。 “唔……”齐明荷难受。 这一瞬,感受着这由冷至暖的吻,他的唇仿佛带着痛楚和霸道,愿意为了她而当一次昏庸的家主。 把这皇甫府置于不顾……当做她是他相遇中爱上的齐明荷,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阻隔,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最好,把这些天的煎熬,也一并归于零,当做空气。 吻,此时逐渐加深,齐明荷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 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动容与变化,他终于忍不住了,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齐明荷就这么傻傻的笑着,轻笑间…… “门主。”外头忽然传来了鬼魅而陌生的声音。 神出鬼没的另一个人。 此刻,房间中所有旖旎的氛围顿消,只剩下些许尴尬。 皇甫寒光还不想松开齐明荷,可此时外头的敲门声只越来越不恭敬,“门主!” 皇甫寒光终于勾敛了眉头,挑出一抹不悦的沉光,把头一抬,此时终于松开了齐明荷,朝着外头沉沉出声。 “怎么。” 萧统恭敬站在外头:“萧宇的密件用暗鸽传回,求见门主。” 自萧统守在身边后,萧宇就算想见,都要提前通报。 齐明荷此时只紧张的看着皇甫寒光,看到这一瞬,他的神情都变得奇怪,就像是人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中走着,眼看着行走了百步,只差最后十步就能够走出这片荒野无人的沙漠了,可在最后关头,又让那漫天滚滚的黄沙再吞噬了回去,整个人永远葬在那令人绝望的黄沙之中。 齐明荷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仿佛渴水的鱼好不容易看到了甘泉,一瞬又像是看到的是海市蜃楼,所有希望又全破灭于这一瞬。 他放开了她,现在就这么缓缓站起身来,离开这书桌。 走出去前,皇甫寒光回头,此刻就这么看了齐明荷一眼。 明荷咬着唇,看着他恢复了趋于冷漠的脸,表情有些难受,但是……只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事的,你去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找你呢。” 皇甫寒光此刻一句话也没说,魅沉的嘴角抿了抿。 “嗯。”徒留这一声,彻底走了出去。 这一去,没想到……回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萧统正等在外头,萧门四大护法再这府里,皆心如明镜。 萧宇到底出去是做什么了,他与箫青、箫明,每个人都明白得很。此刻看着正从卧房里走出来的皇甫寒光:“门主,萧宇的密件。” “嗯。”冷淡的一声回应。 皇甫寒光此刻接过这密件,展开,寥寥几字:“齐府老爷齐建卿与苏公子苏仕瑥,在云香山祭拜,二十年前之事确属事实。” 这是云香山不速之客现身之前,先行传回来的。 皇甫寒光的表情,此刻正一点一点变冷。 刚看完,萧统忽地便觉得此时门主的气势变得越加冷魅,让人都惧了起来。 身侧,又传来了隐蔽的动静,似乎萧宇回来了。 ------------ 242 休书一封 皇甫寒光刚转身,萧宇就从院外掠了进来,身影犹如鬼魅,此时就这么跪在皇甫寒光面前:“门主!” 萧统看了两眼,再看回皇甫寒光。只觉得自家门主此时神情不太对,一言不发,默默退下。 退下后只留下萧宇,依旧跪在皇甫寒光的面前:“属下回来了。” 皇甫寒光手中还拿着刚才接到的密件:“嗯。” 萧宇看了一眼皇甫寒光手中的纸条,心下了然:“传回密件后又出了些事情,于是属下回来晚了。” 皇甫寒光眉眼都是冷的,寻常的魅色此时更是极致,邪肆的嘴角一挑,看似在笑,却让人察觉不到半分笑意。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心情晦暗到了极致,简直就是生人勿近的样子。 萧宇把眸子一垂:“门主派属下去查的二十年前的事情,确实属实,齐府老爷也确实是与老爷有瓜葛,此事毋庸置疑……不过,属下回来之前,发现了更为严重的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皇甫寒光此时的表情分明就是知道现在已成定局,无论什么消息,都已经不再是他所期待的那样,可因为身份的缘故,却还是要听。 无论是什么事,都已经改不掉他明荷确实是世仇的事实。 如今,已经没什么期许。 萧宇缓了一下,道:“属下在云香山,齐府老爷与苏府公子祭拜老爷之地,看到了宫中的来人。” 皇甫寒光此时一顿。 萧宇继续道:“似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挑了这个巧合,踩着时辰过来,特意来云香山请齐府老爷与苏府公子入宫,言语之中,似还与皇甫府有关。” 皇甫寒光此时的嘴角冷冷一扯,已经蓦地彻底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属下认为……老爷的事,应当不仅仅是与齐府、苏府有关系,属下害怕……如今圣上已经复而盯着皇甫府了。”其实皇甫寒光让他查那些事的缘由,他都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自从皇甫寒光的身份公开后,他也了然如今的局势与曾经真的不太一样了。“属下觉得,可能齐府老爷与苏府整个府邸都与当今圣上有着密切联系。” “属下还听到了宫里的公公与齐老爷、苏大公子的对话,似乎是谈及了皇甫老爷的事情,以及如今的皇甫府……” 皇甫寒光此时蓦地抬手,就这么再彻底的打断了萧宇的话。 他现在的表情分外不好,一双邪肆的眸沉敛着,只勾勒出了冷魅的弧度,整个人……也仿佛掉入了冰窟之中一般。 这些回禀,就似一把刀,在他心口上扎了又扎。那些不能说的,不能为人道之的肮脏,又全放在面前。若说二十年前齐府与苏府与皇室有联系,那么还尚可解释得通,如今确定了皇甫廉政的死与齐建卿、苏府都有关系之后,再爆出齐府、苏府与皇帝有关系。 这二十年后的今日,又是针对着谁? 过去的罪孽已经难以饶恕,如今又再一次重蹈覆辙。 皇甫寒光魅沉的邪眸一挑,嘴角就这么痛楚的扯着。 “门主,属下认为要小心……唯恐……”从一开始,他最担心的就是门主对齐府小姐动了情,萧门的门主若不动情便罢,一动情……自家门主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 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若少夫人真的只是世仇之女便罢了,现在就连少夫人的出现都无法让人放下戒心。 皇甫寒光冷冷的站着,“呵。” 这一刻,蓦地只剩下了冷笑。 若说当年的仇最应该朝当今圣上报,那么如今呢…… 齐府的动作,纵然是明荷在皇甫府里,也无所谓了吗?珠胎暗结,要对付皇甫府,对付他吗? 还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皇甫寒光魅眸一凝,想到了与她的相遇,洞房花烛夜的针锋相对,乃至于进了齐府之后的一切发展,从最开始之时的品香居,齐建卿领着齐府另外两个小姐先走,而后偏偏剩下了明荷落单,那个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思?直到后来,频频有意的撮合他与齐明荷,决定下榻齐府时齐建卿的“安排”,让明荷带他去香坊参观,一直到住在荷苑对面的松苑,一池荷塘相隔的房间。 齐建卿从一开始如此热络促成他与明荷的好事,又是什么念头? 邪眸冷魅,如今已经不敢再自大的妄自菲薄下定论,只能“呵”的一声冷笑。 如果,就连当初的相遇都是一手刻意安排出来的,那身在其中的齐明荷,又知道多少? 皇甫寒光眸光深邃,此刻看着被萧宇跪着的自己,似乎就看到了当年的皇甫廉政。 那时,被不动声色的谋算进那么一个筹谋了几十年的圈套之中,乃至于五大世家的子孙都成了棋子,一场宛如梦般的大局悄无声息铺展开来,只是为了谋夺性命。 自己,岂不就像当年一样? “知道了。”最后只能冷沉出声。 若说齐明荷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就只如当年的五大世家之子一般,皆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当成了棋子,落在这一盘错综复杂的棋盘之上。 当今皇帝为何请齐建卿与苏仕瑥进宫,不就是为了今日的皇甫府,乃至……如今的他? 皇甫寒光眸光一凌,嘴角淡淡扯出了一个笑:“呵……” 勾出的魅笑这般冷肆,竟然在这一瞬,冷到了骨子里。 萧宇什么时候退下的,无人知道,皇甫寒光手中的密件也被他揉成了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齐明荷在里头坐立不安,于是正恰好打开了门。 她探出头来的时候,恰好对上正从长廊里走回来的皇甫寒光。 这一瞬,阳光真的正好呢,带着点秋意的暖暖的阳光恰好洒落在他肩头,而他的眉目也藏在这暖煦之后,这身影一点点走过来,齐明荷就这么对着他笑:“寒光,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的眉眼彻底从强光中出来,她也得以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这一瞬,忽地僵了脸上的笑:“寒光?” 只见皇甫寒光嘴角微微上扯,眉头却是紧紧蹙着,这个样子有些令人心悸。 齐明荷满脑子还是刚刚两个人在房中打闹的场景,他虽然不开心,却藏不住心里的心思。现在……倒像是忽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对她的那些眷恋不舍,也要被他强硬斩断了。此时,他就那么停下了脚步,一直望着她。 齐明荷与皇甫寒光对视,她目光有些呆滞,而他则动了动嘴角:“明荷。” 齐明荷急忙扯出个笑容:“嗯?” “进去吧。” 他的话音有些冷魅,几乎看都不看她,就这么越了进去。 齐明荷的心几乎一瞬紧抽了起来。 脸上扯出的笑容有些勉强,有些尴尬,猛地回过身,可是此时……留给她的只有一道冷情的背影。 …… 齐明荷一走回到房里,皇甫寒光已经站到案桌前了,他正挽起袖子,像是在研磨。 这动作,有些陌生,让人恍惚,回不过神来。 齐明荷从没有见过研磨的皇甫寒光,“寒光,你……要做什么?” “写休书。” “什么意思?”脑袋一轰,几乎是瞬间空白。 皇甫寒光此刻头也不抬,就这么挽着袖子面无表情的一下又一下研磨,这动作,仿佛就像是把什么也要一并狠狠研碎,搅和在其中。 “寒光……你在与我开玩笑,对不对?” 齐明荷现在脸上还带着笑,几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就像是……听错了,对呢,一定是听错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心这么慌? 脚步有些不受自己控制,有些慌忙的朝他走去:“别研了……” 皇甫寒光未动,只是最后研了两下,把那些沉墨碾开,墨香的气息也倏地在整个卧房里散开。 齐明荷几乎无法晃神,“你说的是……什么休书?” “休憩之书。” 齐明荷这会儿真的有些站不稳,就这般摇摇晃晃勉强撑了两下,手撑在桌上,沉沉看着眼前的他,好陌生……忽地,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看着他此时面无表情的提笔,铺开宣纸,真的要写些什么。 皇甫寒光目光是冷的,整个人有些魅沉,虽然再也不覆着白绫了,那一双永远敛着魅沉的邪眸就这么微微上扬勾挑着,但现在的样子……甚至比她当初动摇,质疑他究竟爱不爱她的时候,还要让人觉得陌生。 现在这个提笔写字的样子,与刚才两人打闹,他将她扯进怀中的样子,天差地别…… 齐明荷怎么也搞不懂,不就出去了一刻钟,为什么会有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像是,出去了以后,忽地就决定了什么。 “拿了这休书,你就休离出去了,从今以后,不再是皇甫逸羽的妻子,我既然已经是皇甫寒光,就没有必要再留你在身边。” “当初娶你,只不过是为了应付蒲柳芝,如今皇甫府中尘埃落定,你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必要,我会还你自由之身,让你离开,对外若你开心,可以称是和离。皇甫府家财万贯……”他邪眸一挑,抬起头,眸光幽幽摄定,“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 243 打死都别想唬弄我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陌生的他,嘴里嗫嚅出声:“寒光……” 这一瞬,他的邪眸挑得魅人,幽光也多了几分气势,冷冷得真果如个陌生人一般。 “不可能……”齐明荷眼睛湿湿的,不相信眼前这一切。 皇甫寒光不没有回应,就这般话音一落,低下头来,动笔。 薄唇冷扯,一张一合:“除了钱,还想要什么?府邸,别院?” 齐明荷冲了上来:“寒光,你怎么了……”是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好端端的,就说要写休书,要和离,这是什么意思?休了她,不要她了吗? “出了什么事,你与我说,好不好?”勉强笑了出来,还是觉得没办法接受,怎么可能呢…… 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就说要写休书,还这般与她说话,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与她划清界限吗?还是…… 此时,手还没有碰到皇甫寒光,他的胳膊微微一动,已经错开了她的触碰。 齐明荷现在真的愣在了原地,水眸也微微凝起,就这么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皇甫寒光邪挑着眉,果然不是在开玩笑,毛笔一挥,已经在铺好的宣纸上落了字,其中最清晰刺眼的,便是开头那两个字:“休书。” 齐明荷从来没见过他写字,就连处理公事的时候,他就只是画上几笔而已,慵懒而邪魅,可现在,他倒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人陌生得很,陌生到觉得可怕的地步。 她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半晌,“你是认真的……” 皇甫寒光沉默,此时已经将休书写到了一半。 齐明荷也静了下来,她懂了。 最后一次嗫嚅出声:“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不好?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不信你方才的话,你说什么我不再是皇甫逸羽的妻子,而你既然已经是皇甫寒光,就没有留我在身边的必要,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生你的气,就会相信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么?!” “皇甫寒光,你看我呀!” 一双眸子,都已经淡淡的漾出了水光,太可笑了…… 从那天起,就开始冷待她了,就像是恢复了皇甫寒光的身份的同时,与她的情分也消散于终了。 “你说话……!” 皇甫寒光不回答,冷魅的眸子只一凝,目光依旧沉沉凝聚在宣纸之上。 “今,尝与妻齐氏明荷相离,情散而终,各自甘愿,愿卿妾来日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另聘高官之主。今世,有缘无分,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齐明荷看着这些字,此时猛地一抽,就这么含泪抽了出来。 皇甫寒光的笔来不及一收,就这么在这休书之上划了一道口子,顿时一封休书显得“面目狰狞”。 齐明荷气恼得带着泪:“我说的,你听不见么?!皇甫寒光,我让你说话!” “什么叫做情散而终……你敢说你不爱我了?你说啊,你敢说么?” “我不爱你。”他的声音此时魅沉响起。 淡淡的,带着难以容忍的疏离。 齐明荷的心蓦地像是被活生生的撕裂成了几片,他这么说,她倒是意外了,现在脸上只剩下笑:“呵呵……” 可是,“我不信!”淡淡的,固执的声音。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发平静得不像话,只有两道眼泪无法遏止的不断往下流:“不管你现在说的是什么,我都不信。” 他若是犹豫一下再说,她或许还会迟疑几分,可他就这般在她话音还未落之时,接口道,“不爱。”这更像是要划清界限。 “到底是为什么?”孜孜不倦,求一个答案。 她就是不信……不管他现在怎么对她,说什么再绝情的话,她都不信。 心里认定的那个答案,除非真的是亲眼所见,别无他法,否则她永远都不会信,他爱她,她的心明明能够感觉到的。 齐明荷望着他,此刻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似的:“还有,你这休书上写的,什么叫做另聘高官之主,有缘无分?你不要我了?让我去嫁给别人?”当初,她与仕瑥哥哥走得亲近一点,他就满心不痛快,还不愿意承认,如今他倒是大方了? 这么霸道的人,也有不要的时候?要把她推开给别人么? “呵呵……”哭笑不得的更厉害了,“所谓的有缘无分,又是什么意思?” 眼泪流了下来,“你现在知道说有缘无分了,那当初来招惹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呢?”心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有没有办法,止住这痛意,让她觉得不那么痛呢? “皇甫寒光,你倒是开口啊?有本事写休书,怎么……没本事给我解释清楚了?” 齐明荷此刻咬着唇,就这么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她从来不会退缩,她的世界里也没有退缩两个字,明明还相爱着,为什么要休掉她? 从她订下婚事,到嫁过来的那一天,直到如今,哪怕是再冷漠,再别扭,也不会想到这一日,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竟然要休掉她? 此刻,略微带着哽咽的声音:“还有,谁说‘情愿立此休书’了,还自愿立此文约为照……谁自愿了?皇甫寒光,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容不得你。”魅沉的声音此时终于再缓缓响起。 齐明荷就这么怔怔太着眸,看着他。 休书被她毁了,于是皇甫寒光僵直着颀长的身影,详装云淡风轻的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搁在笔洗之上。 齐明荷现在就这么看着他慵懒邪肆的动作,好一个“容不得你……… 这意思,就是说今日非休定她不可了?为什么要休了她,到底为什么?! “你说娶我,只不过是为了应付蒲柳芝,如今皇甫府已经尘埃落定,再也没了留我的必要,那么我问你,当初一切弄清楚的时候,你怎么不休了我呢?”笑得苍白,她发现自己有个最不好的毛病,就是太聪明了,把一切看得太清楚,以至于让现在的自己,那么痛心。 明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却没有办法装着不知道,于是就这么宁愿哭着与他摊开来,也不愿意接受这结果,再痛都不会放弃。 “现在……才说这些,不会太迟了么,寒光?” “告诉我你与皇甫逸羽是孪生子的那一刻,你怎么不休了我呢?找到娘亲的那一夜,你怎么不休掉我呢?再说得近一些,就在刚刚,你怎么不说休掉我?你回答啊?” 皇甫寒光冷冷扯了魅唇,整个人犹如掉入了寒潭。 齐明荷就这么怔怔望着他,把手上的休书直狠狠一揉:“说不出来了么?那要不要我告诉你,因为你还爱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直知道,却不曾问你,就是想等你解决了,再告诉我,你若真的愿意说,我会听,你若不愿意说,我就等到你愿意了,再听,可你现在要休了我,是什么意思呢?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把我当什么?” “我告诉你,若我真的走了,你就不要再想我回来,你真的要这样子么!” 皇甫寒光此刻终于有了动静,邪眸一抬,幽深的眸光就这般魅沉落在了她的身上。 齐明荷霎时捕捉到了他的反应,他在乎的,果然是在乎的。 此时,就这么淡淡笑了出来:“你说,皇甫府家财万贯,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 皇甫寒光垂于袖中的手,就这么握了起来,若是从前,定当将她拥紧,抱在怀中。 可是现在,不行。 幽深的眸子掠出的寒色,让人生惧。 齐明荷沉沉凝眸望着他,眼泪就这么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此时抬手堪堪抹了一下,抹断了泪珠,就这么等着他的回话,她要他回应! 皇甫寒光终究是什么没说,邪魅依旧,以冷漠的态度面对着她,又复而看了桌上的宣纸一眼,就这么沉挑了嘴角,再次提笔,看似是要写下另一封休书。 齐明荷终于恼了起来:“皇甫寒光,我告诉你,我不许!你想要休了我,和离,想让我离开你……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既然已经嫁予了你,就没有离开的理由。” 他冷魅动笔。 齐明荷的心一点点的冷掉,就这么扯住了他的衣袍:“你是真的要我走?” 他不答。 她出声:“在秋山上,秋祖庙里,到底是谁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跳下山崖来救我的?” “到底是谁,这一生从来就没有那般狼狈过,却依旧紧紧将我抱在怀中,护着我的?到底是谁……为了陪伴我,而宁愿自己也困在山崖下,也不上去的?到底是谁?你自己连命都不要了,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皇甫寒光终于抬起了眼眸看她。 ------ ps:月末咯~~ ------------ 244 同意休妻 齐明荷就这么哭着咬唇,与他对望。 “你说!” “你别想糊弄我。” 皇甫寒光终于沉沉动了动嘴角。 “明荷,够了。” 他说够了…… 齐明荷就这般望着他,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就这么挂在眼睫上,垂垂欲坠,嘴角也轻咬着,就这般看着他。 时间就这般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就这么看着! 这目光,就像是不甘,也要把他看穿似的,哪怕他说够了,她也要个结果! 皇甫寒光邪眸深敛,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固执的齐明荷,他知道她骨子里有硬气,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放弃,人不欺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但现在是什么情形?他要休了她。 皇甫寒光沉沉勾动了下嘴角,就这般也回望着她。 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给她一个想要的答案,而是复而低下头去,继续写休书。 齐明荷终于忍无可忍,冲上来夺走了笔。 “回答我……你都忘记了么?” 那些不要命的事情,还有他的同甘共苦,乃至于她最先莫名其妙,被娘亲甩冷脸的时候,坐在长廊里面闷闷不乐,他虽然不懂安慰,却是霸道的将她抱起,把她拥进房中。 她知道,他从来就是一个不会说,但会做的人。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选择放弃,放弃这一段得来不易的感情? “明荷,不要固执。”低沉的声音,几分冷意蔓延在眼中。 齐明荷的手刚放上来阻拦,他就冷冷拨了下来,剩下齐明荷有几分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他果然……还是这么选择了。纵然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如果她走了,就不会回来。她让他别想再唬弄她…… 他还是这么决定了。 齐明荷愣在原地,许久,笑了起来。 这一刻,就这么望着皇甫寒光,静静的站着,这一瞬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在说……你写吧。 她就这么冷冷的站着,抬手轻擦了眼泪,一瞬像个没事人一般……看着他。 齐明荷忽然不阻止了,倒是让皇甫寒光忽然一愣,这一刻提着笔的手一顿,浓墨在宣纸上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瞧着这个墨点:“你怎么……不接着写了?” 她的样子,倒像是期待了。 皇甫寒光的脸此时一点点黑掉,却是在强忍着,故作云淡风轻。 这一瞬,仿佛不为之所动,只是继续照着方才的意思做,就好像齐明荷的态度对他没有半分影响。 “嗯。” 齐明荷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他写。 “情散而终,各自甘愿……” 刚才那一张休书被她撕掉了,现在他正复写出方才的那些话。 齐明荷看着,淡淡的笑出声来,继续帮他念道:“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另聘高官之主,今世有缘无分……” 皇甫寒光的手一收,终于彻底写不出来了。 她是故意的,就这般帮着他写,生怕他是忘记了! “怎么,怎么不写了?”齐明荷咬着唇,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皇甫寒光邪肆的眸垂敛,勾勒出可怖的魅色,笔在他手中不动声色的握紧。 “齐明荷。” 齐明荷不回话,就这么笑着望着他。 现在这样子,就像是想听听看,他还能说什么。 “怎么?”总之,她如了他的意,他怎么反而倒像不高兴了? 皇甫寒光的手,此时越握越紧。 齐明荷笑着捋毛:“你休我呀,怎么不写了?继续写呀……只要你写了,我就能拿着这休书走了,日后嫁娶生子,与你全无关系。” 皇甫寒光此刻终于把笔放下,幽深的邪眸也就这般堪堪抬起,目光投摄到她身上。 齐明荷眼中还带着泪意,有着哭过的样子,轻咬着唇,偏偏扯出一道好看的笑容,望着他。 皇甫寒光邪魅的眸光一收,露出了几分沉痛。 他冷着一张脸,原本藏得好好的心思,泄露了出来。 他原本也不想这般做,就在方才出去前,已经差些控制不住的要她,决定一切爱恨情仇他都不管了,所谓的家仇国恨,但凡是与她有关系的,他通通都可以让步,哪怕是要他背负不孝的罪名,做这皇甫府的罪人也没关系。 他就是要齐明荷,为了她……他可以当做没有溪园之事,甚至可以当做不知道皇甫廉政的死与五大世家有关系,可以不知道齐建卿曾害过皇甫廉政,为了她,他可以当个色令智昏的家主。 可是就在方才,连这一点可能都没有了。齐家、苏家云香山祭祀皇甫廉政,齐建卿当年害死皇甫廉政无疑,她与他确实是世仇,她甚至是杀父仇人之女!如今的齐府甚至与大内公公仍有联系,掩人耳目进宫会见皇帝,言语之中带了皇甫府,齐建卿把他当什么? 如今针对皇甫府,就是与皇甫府为敌,而他是皇甫府的家主。 当年的仇还仍在,如今又添新仇,皇帝要对付皇甫府了,齐家帮着帝王,自然就是与皇甫府对立,他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伤害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一切回归原位。 五大世家乃至于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都是他要收拾的,如何能让齐明荷置身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如今这般。 皇甫寒光冷了眸,落在齐明荷身上的视线隐隐一收,不悦的嘴角一扯,几分沉痛,几分压制,继续低下头来写休书,不再受她影响。 她有她的固执,他也有他的坚持。 “写完了这一封休书,确实就没了任何关系。” 魅沉的声音冷静平淡,还多了几分不可一世。 这声音,让人听着从心里寒到了骨子里。 他是什么意思?她都这般说了,他这个样子,果真是一点儿也都不在乎了吗? 齐明荷冷笑,咧开的嘴扯得更开了,这一瞬就这么怔怔的望着他,心痛得难以言喻。 “好……”退了两步。 “既然你这般说,我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你……写吧。”哽咽的声音。 皇甫寒光下笔有些力道不均,似受了她此刻情绪的影响,心绪也有些起了波澜。 他纵然知道或许之前都是齐建卿在算计,或许他与她没那么单纯,他也不想伤害她。若这些事情里面,也有她一杯羹,他也要留她一命。他在这世上没有什么软肋,唯一的软肋便是她。若是不能留她在身边,不能再要她,那么就只能这般,彻彻底底的让她与他断绝关系。 既然不能再爱,就干脆老死不相往来。 放她一条生路,纵然日后他或许会忍不住偷偷去看她,纵然会沉痛难捱,也要这么做,与其束缚着在一起互相残杀,痛苦,还不如结束干净,一了百了。 “呵。”淡漠的笑了一声,继续写。 齐明荷看皇甫寒光洒脱的把休书又写了一遍,满满宣纸的字,就像两个人要断绝关系了那一般,他是真的说到做到,再也不在乎她了,也无所谓了……就这么轻咬着唇,再也笑不出来,眼泪缓缓的流了出来。 心里有那么个地方,好疼好疼…… “你是真的要与我断绝关系了?” “嗯。”头也不抬,继续低着。 他现在,是连看她一眼都懒了。 齐明荷哭着在笑:“那好……我不拦你,只是……在你休了我之前,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么?” 她的语气太过于认真,他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齐明荷就这般与他对视,目光灼灼,带着些痛惜的看着他。 这一个目光,太过于璀亮,尤其是哭着的笑容,就像是雨后的荷花,摇摇动人却坚强得不屈不折,就仿佛她的名字一般,明荷明荷……淡然明心,如荷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世上再肮脏的东西都与她没关系,她只追求自己想要的。 再苦再累,受再多的委屈、欺负,都不曾哭过,最多咬咬牙,笑一笑便往前看。 大不了,容忍不了了,就回过头来报复一下,可感情的事情并不能胡搅蛮缠,若真是到了无法处理的地步,她不能去逼迫他,就只能接受。不是认了,而是尊重他。 纵然知道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但他不说,她亦无法解决,她现在就只能这样。 是对他最后的信任,多爱,就有多痛。 多痛,就有多爱。 齐明荷咬着唇望着他。 “什么问题。”皇甫寒光沉着声。 “我只想问你,当初你在秋山奋不顾身的救我,是为了什么,如果知道与我有这样的今日,你还救我做什么?如果……我现在死在这里,你还救我么?” 皇甫寒光勾着唇角,魅沉的唇紧绷出难言的弧度。 齐明荷就这么望着他,等着他回答。 如果有今日,他这般说“不爱”,要断绝掉两个人之间的一切,那还为什么要那般……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只为了救她? 皇甫逸羽冷了声:“救。”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般望着他,眼睛有一瞬的湿润。 她笑了,她真的笑了。 ---- ps:月末最后一天啦,咱们有这多张月票,还是很高兴的……(^o^)/~ ------------ 245 寒光,告诉我一切吧 他的“救”,是回答她的那个问题,纵知道有如今这般,可他在秋山时,也依旧会救。 意思就是,纵今后分离,他也不悔当初么? 齐明荷笑着再问:“那既当初都肯舍了命来救我,为什么现在还会放弃我?” 她不懂,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 现在,就这般迟迟笑着看着他,纵是要分道扬镳了,可是过去还仍是美好的,她想,她不会忘记。 皇甫寒光的心被问得猛地一痛,此时就这么心里泛着疼,脸上却没有表情。 看着齐明荷脸上的笑,把她此刻所有狼狈的神情看进眼底。 她这个样子,也是要放弃了吧? 只不过,不是被他逼走,而是自愿决定要放手。 因为爱他,所以放手。 皇甫寒光沉沉扯了扯嘴角:“……” 这一刻,竟难言出声。 “嗯?”齐明荷在等一个最后的回答。 皇甫寒光沉沉握起了拳头。 当初,回忆当初……“呵。” “不同了。”毫无缘由的一句。 若是能够回到当初,他倒愿意与她多呆在山崖下久一些,至少,那时的他还是可以由他掌控的他,他想要为她生死,全由他。不用顾忌任何其它的事情,整个偌大的皇甫府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如今不同,他身上肩负着整个皇甫府上百年来的秘密,亦也背负着整个皇甫府上千条人命,于公于私,他都不再是原来的皇甫寒光。 他做不到无视这皇甫府这么多年的血雨腥风,皇甫府这些年中究竟死了多少人?从太爷爷始起直到皇甫廉政,从一起初的运筹帷幄想要夺回原本属于皇甫府的天下,直到后面长达二十年的设局,如今皇甫府但求自保尚难,他背负着父仇,皇甫府也七零八落,就连皇甫逸羽也死在这些争权夺利之中。 他纵是想退,都无法随意的全身而退,更别说要不负责任的再去为她做什么。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看着他,不懂他这一句“不同了”是什么意思。 “那我问你,如果现在再遭遇一次秋山之事,我还是那般掉落崖下,你还那般奋不顾身救我吗。” 皇甫寒光冷魅的嘴角沉沉勾扯着,这一刻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齐明荷与他对视,目光一点点沉沦。 她看着他的表情,从期许到了沉默,再到了,难过,放弃。 现在眼中,是沉沉的撼动,“明白了。” 她退了一步。 皇甫寒光此刻就这般看着齐明荷,衣袍下的手已经紧握得不行。 齐明荷苍白的笑了笑,缓缓向后又退了一步,此刻没看后头,并未留意……就这么差些撞上了身后的大瓷瓶,插雀翎的瓷瓶哐当了一声,差些倒下。 齐明荷踉跄了一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皇甫寒光一动,差些掠过去护住她,此刻却只能强忍着站在原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齐明荷险险站稳,这才抬起头来,面朝着他笑。 看到他脸上这沉沉的表情,没有任何表现出在乎她的样子,她脸上的笑就这么一僵,愣愣站在原地。 皇甫寒光深沉不语。 其实他并不是不在乎,只是现在不能再像从前,所谓的不同了,便是如今再不能像过往那边,随心所欲的为她做什么事,他现在心软,再将来会对齐明荷造成更大的伤害。 过去的他可以为齐明荷去死,但现在的他不行,他不可以再肆意的随性去做。他有皇甫廉政之仇,有玉溪,纵玉溪前几日随着他出溪园,已经下令再也不管世事,闭门不出,吃斋念佛,他如今所处的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皇甫府,他要复兴,乃至于如今当今圣上已有动作,甚至齐府又即将再与几大世家联合,针对皇甫府。未来前路难行,针锋相对,一场恶战在所必。 如此局势,再囚禁她,强留在身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与其让她一并面对三代人的纠葛,还不如放手。 “痛苦吗?”他道。 齐明荷点点头,“嗯。”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诚实,她完全可以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大可不必让他看到这么一个可怜的自己。 皇甫寒光冷扯的唇角也凝出了几分魅沉的疼痛。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心也沉至谷底。 齐明荷笑着:“那你,休写好了么。” 言下之意,写好了就给她吧,她拿着,就要走了。 皇甫寒光邪眸一挑,迟迟未动。 齐明荷真的要很艰难,很艰难……才能勾勒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给他看。 故作轻松:“需不需要我也签个名,画个押什么的……这玩意儿我倒是没收过,也不知道怎样才对,是和离吧……” “呵呵,还挺好的,这会儿出去也不会被笑了,你情我愿的事儿。” “明荷。” “你别叫我明荷了,就叫我齐明荷,我怕……我会忍不住。” 她抬起头来,淡淡的笑:“我要是忍不住了,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我怕我不舍得走。” 皇甫寒光眸光宛若刀子,他现在的沉默,不是在剜着她的心,而是在剜着自己的心。 齐明荷看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你不回答,那我可自己来把休拿走了啊。”继续故作轻松。 这会儿缓了缓气儿,终于鼓起勇气,复而朝他走来。 就这般望着他,走到了这桌前来。 休确实已经写好了,就这么放在桌上,早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就连那墨迹都干透了。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这一封断绝关系的休,大吁了一口气,以后就这般了……两个人没了关系,她再也不是他的明荷了,也不是皇甫府的少夫人,两个人就这么变得陌生,没了纠葛……怕是很快,就会忘了彼此吧? 齐明荷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缓了:“我……拿走了。” 他没动,就这么任由她取休。 齐明荷动作也不再拖延,只是随着心意把休拿了起来,从未觉得白纸黑字都那么刺眼过,不讨厌,却是觉得心痛。 这种疼,不像是锥子扎在心上,没有伤口鲜血淋漓,只是仿若上百支针扎在心头上,一点点的将心伤透,缓缓渐起的疼,这种疼还不会留下伤口。 现在除了笑得勉强点,倒是没太多大碍。 这心口的伤,不像是身上的伤,它不会让人致命,最多让人脑子浑浑噩噩,想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说什么,能做什么而已…… 齐明荷呼吸缓滞,令整个人的话语声都变得有些哽咽。 “我可以抱抱你么?” 皇甫寒光默不作声。 他不回答,她就当他答应了。 齐明荷就这么抱上了他,拥抱住的一瞬间,明显可以感觉皇甫寒光挺直的背僵了一下。 齐明荷笑着抱住他,把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还有他现在暖热的温度……滚烫的,炙热的,健硕的胸膛,散发着好闻的气息,淡淡的清香。她一直觉得他身上的香味少了邪魅的味道,或许就像他的人一样,看起来是强势霸道的,但其实只有她才知道,他也有着自己的悲喜与温柔。 并不像外人所说的,箫寒光嗜血无情,狠绝而不按牌理。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他,或许是绝情的,有时又像外人所见的皇甫逸羽一样,温润的,玩味的,邪魅的,但他终究只是他,她心中独一无二的他。 或许不会说什么情话,做什么令人心动的事情,但却将她护得滴水不漏,让她安安心心的在他身旁,他会在生死面前选择她。 也会在自己都痛苦的时候,选择顾及着她,陪伴她。 他以为……前几日的事情,她不知道么?他纵在案桌前,眉头都紧敛着,明明可以对她眼不见心为静,却还是留在了她身旁,只是为了顾及她的心情。 宁愿看着她刻意玩弄着恶劣的把戏,还是依旧看穿不拆穿的陪着她闹。 一如此刻,被她抱着一动不动,这便是他。 一手遮天却无助的,只想用自己的办法保护着她的他。 “我还能再最后要求你做一件事么?” “什么事。” 他魅沉的声音此刻已有些暗哑。 齐明荷从来不觉得他这么温柔过,好像就连怀抱都变暖了许多。 竟……是在这种离别的时候。 “我想走得明白清楚一些。” “什么意思。” “告诉我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哪怕是让我走,让我离开你,今后装作两个人不认识了,都没关系,告诉我……为什么一定非得这样做?” 他沉默不语。 “寒光,相信我……我没关系的,与其让我不明不白的离开你,之后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答案,那还不如让你亲口告诉我,这样或许才是我想要的,不是么?” “让我……就这么抱着你,最后听你说。” “你若想我走,我会走,我会当我们,不曾爱过。” ps:第二更~~谢谢大家一整月的支持,哒哒哒~~感谢!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246 你这样对我,公平么? “只求你,让我走得清楚一些。” 齐明荷就这般怔怔抬眸,望着他。 他知道的,她从来就不是那浑浑噩噩逆来顺受的人,她已经答应要离开,就只求这最后一丝清明。虽知道或许日后终究会知道真相,可与其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倒不如先从他这里知道,这是她此刻最后的期盼。 “哪怕你不说,我终会也想办法知道,与其这般,倒不如直接告诉我了,好么?”并未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直直望着他,将休念了一遍。 现在只是抬着头,明晃晃的朝他笑。 皇甫寒光的所有自制力恍坍塌在这一个笑容之中,此时就连挺直的背影都一僵,沉沉勾动着嘴角:“明荷。” 齐明荷用力抱紧着他,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嗯?” 皇甫寒光看着她:“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齐明荷话都说到这般了,他还想瞒着她? “我已经答应和离,难道你真的要我留下遗憾?你知道,我说话从来算话,若是不肯走,我此刻就不会答应你。” 皇甫寒光:“……” 这一刻,仿佛过得如此漫长。 齐明荷抱着他,一点点的让他臣服,就连皇甫寒光都没发现,自己身上的魅意少了一些,冷漠也少了一些,方才无动于衷的样子变成了被绕指柔缠化的模样,剑眉一挑,分明是略微动容。 齐明荷看着他这个样子,再轻轻笑了一下。 这个笑,彻底让皇甫寒光抬起手,将她反抱在怀里! 两个人就这般拥抱着,齐明荷的头放在皇甫寒光的肩膀上,轻轻的靠着,这一刻……多么似岁月静好,两个人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拿了休,要和离的样子。 齐明荷这样做,让皇甫寒光心里没来由得抽疼,终于沉声:“你若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我想知道。” “你不得不对我冷淡,非要休了我的缘由是什么?” “有什么理由,让你连自己的心都不管不顾了,哪怕明明对我还有感情,却还要亲手斩断这一份情缘?” “我知道你从来不做没缘由的事情,你如果想要休了我,当初就不会废那么大的力气来娶我。”齐明荷心里有话,如果真是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缘由,若是能够一同分担的话…… 此刻,只将休收在手中,紧紧攥着。 她靠在他肩头沉沉呼吸。 这种说话的方式,太容易让人动摇了,尤其是此刻……她的声音软软的,懦懦的,分明还带了点伤心的感觉,任人看了都觉得疼惜,更别说是他…… 皇甫寒光的手收了一下,连邪眸也暗凝出沉光。 确实如齐明荷所说,与其等皇甫府与齐家纠葛暴露在世人面前,终有一日他坐在那高不胜寒的帝位之上,她终究是会知道。 当初三代人的恩怨,五大世家的纠葛,以及他与她划清界限的缘由,“若我说,皇甫府是前朝遗脉,我是要继位当太子的人,你信不信。” 齐明荷蓦一僵。 这一刻,就这么愣愣的伏在他肩头之上。 抱着他的手紧了点:“什么?” 皇甫寒光沉沉勾起了嘴角,这一刻颀长的身影在这卧房之中,都显得魅人几何。 “皇甫府是前朝皇族,你信不信。” 齐明荷直僵着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猛地江南第一世家就变成前朝遗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变成了皇宫贵族,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在街上,忽眼前一朝变了另一幅景象,就跟做梦一样! “寒光……” 皇甫寒光勾起了唇角:“若我说皇甫府三代人近百年来都在为了皇甫府复|兴而努力,运筹帷幄,却不慎遭当今圣上下毒手,得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你信不信?” “血海深仇,乃至于皇甫逸羽的死都能算到当今圣上的头上,你信不信?”府中旁支为非作歹,嫡系人丁稀少,正值中年的皇甫廉政在所谓云崖被暗杀。 “寒光?” 齐明荷猛地瑟瑟发抖,他现在把这些话与她说了,简直就是把命都交到她手里了,自古以来为帝之人,从来无法容忍前朝遗脉的存在,若是知道……必定赶尽杀绝。 她猛地紧张起来,忽害怕皇甫寒光真的出事了:“你为什么……现在才与我说啊?!寒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娘亲寻你去溪园的那天起?”她起身了,便没有见到他的那天起,两个人真正发生了变化的那天起? 齐明荷忽紧紧抱住他,这一刻眼泪遏制不住,猛地哭了起来:“所以你这几天故意冷落我,是不想让我发现,不想告诉我?还是……” 水眸都猛地一骤,手里拿着休,顿时不是滋味。 她刚才还故意欺负他来着,她心痛难受,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你为什么……不早说。” “所以……你想休了我,就是因为现在的皇甫府太过于危险,而你也太过于危险,你不想让我陪在你身边,一起受苦么?” 齐明荷垂下了眸:“对不起……” 皇甫寒光冷冷扯了嘴角,此刻的神情苦涩不堪。 “不是。”冷魅一声回复。 齐明荷这会儿又顿了下来,抱住他的手一僵:“不是……?” “不是”是什么意思?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若是知道真相是这样,他再怎么样强硬的赶她走,她都不会走,更何况是因为这样的缘由。 齐明荷此刻低下头,又抬眸,彻底把皇甫寒光此时冷魅的神情看在眼底。 她忽地僵了一下。 刚才这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都还没来得及消化,忽地看到这一个幽冷的神情,心里头蓦地漏跳了一拍。 “寒光,怎么了……”齐明荷忐忑。 她已经想象到了日后的情况,如果真是照他刚才那么说,简言短语间,已经勾勒出了皇甫府百年来的纠葛,她知道定是危险,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个原因,非要休掉她,那么是因为什么?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 齐明荷蓦地辛酸带泪,刚才是受尽了委屈,忍着不哭的!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抱抱他,想要知道一切答案,可现在真到了他愿意开口说的时候,越反而觉得忐忑难安了。 皇甫寒光反抱着齐明荷的手一收,此刻蓦地扣得紧紧的。 就仿佛……心中沉闷,有什么也被掠带了起来。 齐明荷背上一痛,就这么感受着他的反常,就好似……若真的要听那一个答案,其结果可能是连自己都无法坦接受的。 “是不是……还有什么缘由?” 忽地想起了一切的源头,玉溪在饭桌上问她是哪家的小姐,后立即冷下了脸,次日仕瑥哥哥便受爹爹之命,前来要带她走。她不肯走,结果仅仅是一个早晨的时间,他与她之间便天翻地覆了,直到后来……越渐越扑朔迷离,她一直在等那么一个结果,等到一切恢复如初,却是等来了他的休。 就在方才,两个人不过如常的在房中打闹,他亦也是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便像换了个天地。 面前的人绝情得……连她也几乎要不认识了。 皇甫寒光此刻并未回答,只是手猛地握成了拳头。 齐明荷哭中带了几分急意:“是不是我爹……” 几乎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将一切朦胧的念头与他方才说出来的事情相联系,她只想到了莫名的画面,难不成皇甫府是前朝遗脉,还与爹爹有关系?齐府不过是一个御香世家,承接进贡皇室的香料制作,虽说是与皇家有关系,可也只是这么一丁点儿关系了。 若说齐府是汴京城中的大府,可皇甫府这种叱咤风云的世家,乃至于周边小国都忌惮着,怎么能同日而语? 爹爹又怎么会……和皇甫府产生什么关系,联系到一起呢? 皇甫府不欺负爹爹都好了,怎会有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纠葛,竟还能影响到她与他之间? 齐明荷不明白,此刻就这么带着泪,轻咬着唇,怔怔的望着他。 她不解,她心急,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你说话啊,回答我……” “既已经答应了告诉我,就不要害怕我知道!寒光……你这样对我,公平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我承受这一切,你要我甘愿离开你,倒是给我个肯定的答案,若真是该我走的,我自会走,到时候不需你挽留!”或许是太激动了,齐明荷一口把哽上来的气咽了下去,忽地觉得喉间一阵反胃,咳了两下。 这么一瞬,皇甫寒光的手一收,几分疼惜:“明荷。” 齐明荷猛地稍稍挣扎,现在连抱着他都觉得心里难受。 就好似有些温暖,不应该眷恋。 她现在忽绝情了,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倒让他意外。 皇甫寒光暗眸收敛了一下,“无所谓公平不公平,知道一切的时候,于我来说也不公平。”他自己都没办法让自己从这一切解脱出来,谈何她?与其让她一起受罪,不如休了她,断绝关系,这就是他所能做到的,对她的最大的公平。 齐明荷哑了嗓子:“不公平!” ps:今天四更,姗姗来迟的第一更~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 247 这一次,要让你失望了 她的公平由她决定,不由任何人决定。 知道后如何选择是她的事……可现在,她不需要别人替她选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告诉我!” 齐明荷此刻有些激动,一口气咔在喉间,咽不下去,就这般难受的望着他。 两个人现在已经拉开了距离,而他抱着她的姿势犹在,此刻就这么尴尬的站在原地,紧抿的嘴角沉沉的扯了一下,魅眸敛出可怖的神情。 他也晃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一收,就这么放了下来。 “二十年前汴京城有五大世家,表面上与皇甫府结交甚好,私底下却与当今皇帝勾结在一起,用‘有志之士’结交之计,谋害皇甫廉政,我的爹就是死在这一场暗杀之中,汴京城五大世家,一个都逃脱不了关系,皇帝,欧阳家、南宫家、张家、齐家,乃至于苏家,全都在其中。” 难怪,难怪是这样…… 齐明荷猛地朝后退了两步,难怪当初玉溪娘亲听到她不是大金国的人会这般高兴,仿佛就像是在高兴……她不是汴京城人似的。 所以,到了最后,听到她是齐家的小姐,才会那么一般失了神,脸上的表情一变! 原来……其中还隐藏着这么多的事情。 二十年前……五大世家……谋杀皇甫廉政。 原来,去世的皇甫廉政是这般死的,按理说她还得尊称公公……那么说,她就是寒光的杀父仇人了? 正因为皇甫廉政死,才会有后来那么一连串的事情,玉溪失了夫君,寒光和逸羽失去了父亲。那么他呢?从小到大,一个人在萧门苦练,见惯了血雨腥风,一个人孤零零在外边……直到了皇甫府内乱,嫡庶难分,玉溪坠崖,皇甫逸羽动用一切关系去萧门,最后才找到了寒光,由此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再回到皇甫府…… 如果皇甫廉政没有死,整个皇甫府有人主持大局,他也不用沦落在外那么久!真正的皇甫逸羽也不会死…… 他也不用一开始,就那般白绫覆眸,装作另外一个人,在这府中开始调查玉溪“去世”的真相,蛰伏在皇甫府里,一直到找到玉溪。 他这一生,过得太辛苦,见惯了血雨腥风也练就了冰冷无情的性子,好不容易遇到了她,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在府内也不用打打杀杀了,至少……不曾让她看到任何血腥的画面,末了却是高兴不到一夜,第二日便又知道了这些血海深仇。 他现在还未报仇,怕是只因为他…… 如今爹爹和仕瑥哥哥还好好的,依照他的性子,若没有他的缘故,早在知道的第二日,便要这些人血债血还了! 而她……自己的爹爹与整个齐家,竟然是将他害得这么惨的罪魁祸首,她一辈子都无法去补偿他! 那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害怕她知道,害怕她煎熬,害怕她像他那样…… 那一刻,在溪园外,他忽然冷了脸……她明显可以见到他的矛盾,他混乱,一下子知晓了上百年的恩怨,知道了亲生父亲去世的真相,知道了他一直将仇人之女捧在手心,日日疼惜……笑得那般惬意情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 齐府、苏府乃至于五大世家,为何肯为帝王所用?求的都是自身的富贵,而这种满门欣荣是以皇甫府的家破人亡作为代价的。乃至于她从小到大的锦衣玉食,都是踏着他的血泪建立起来的。 他在萧门面对杀戮,越渐变得冷血无情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兴许在荷苑里面,安然的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欺负齐明蕊,顺遂的想着待会儿要吃什么。 说不定,她没心没肺笑着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一个人舔着受伤的伤口,而皇甫逸羽与玉溪正在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 这样的真相,太过于残忍了! “寒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他此刻低垂的魅眸,勾敛出几分痛意。 “呵……”沉笑了一声。 此刻的样子,越是风轻云淡,就越发让人觉得害怕。 齐明荷忽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到底在她没有见到的背后,他还承受着多少苦痛? “是我不好……”哪怕是不愿意,但现实是这样子,也不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挖他的伤口。 她终于明白了他失控的那一夜说出的那些话语,还有那些神情,以至于他一直以来的……沉痛,她虽伤心难过,可也就不见得他是开心的,她唯一需要面对的只有他,而他肩负与面对的则是更为沉重的东西。 她不能帮他分担,反而是他的负担,让他本要承受的东西变得更多。 他对她越好,他就越是自责,越对不起皇甫廉政。 血浓于水,终究不是轻易忽略的事。 退一万步讲,若是这事儿换到她身上呢?如果……寒光杀了爹爹的话,她应当也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了吧?如果……寒光的爹是杀了爹爹之人,知道寒光是她的仇人之子,血海深仇,她也没办法当一切没发生过,继续和他在一起。 “寒光,对不起。”瑟瑟发抖。 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补偿他…… “会不会……会不会是当年的事情出了错?” 齐明荷咬着唇不知所措,休书也不拿着了,就这么丢放在桌上。 此刻,只看着皇甫寒光的眸光越加冷,她越发无措。 眼泪溢出,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皇甫寒光此时低敛着眸,魅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齐明荷,我这辈子只犹豫过一件事,就是你。” 齐明荷此刻就这般愣愣的看着他。 “如果是别人,我可以一杀了之,可是对你,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应该果决的推开她,连解释都不需要解释,可是他做不到。 齐明荷眼泪忽地簌簌的流下来,此刻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他魅沉的声音有些缓,就这般响起:“今日,齐建卿与苏仕瑥在云香山祭祀皇甫廉政,明荷,你觉得这件事情,还会有多少错?” 齐明荷咬着唇,果然……她果然还是想得太美好了,如若是有半分假的可能,此时两个人不会站在这里。 “对不起……”齐明荷也不闹了,此时唯只剩下这句话。 “今日当今圣上在云香山,还请他们二人进宫了,纵然是这样,你还想留在我身边?” 齐明荷这会儿静静站着,轻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现在的样子更是无话可说。 可是怎么办,不想放弃怎么办…… 原本还觉得是他对不起她,她无辜,她想要包容着他,现在才发现,一直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的想多了,是他一直在包容着自己,一面承受这些事情,一面还要面对着她。 他方才说的那两句话,她也听出来了,“我这辈子只犹豫过一件事,就是你。” 多么沉重的一句话…… 若是别人,他可以一杀了之,可是对她,他没办法控制他自己…… 作为皇甫寒光,这一句话,已经几乎是他的极致。 齐明荷难受的怔怔抬眸,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擦得一手背的水渍,看都不看一眼。 此刻,默默看了那休书两眼,就这么走了过去,复而拿起来。 他方才问的那句话,她并没有回答。 齐明荷现在只是低着头,她知道事情已经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了,爹爹和仕瑥哥哥显然就是知道这些事的,因为愧对,所以才会去云香山祭拜,这些事儿……所有人都知道的,唯独只有瞒着她。 而现在,爹爹和仕瑥哥哥进宫是什么意思?纵然一直以来齐家是御香世家,也只有进贡香料的时候得以站在角落里面圣,从来就没有这般时候进宫的,仕瑥哥哥则从来不经营与皇室有关的生意。 这种关头进宫,做什么? 此时,爹爹与仕瑥哥哥做的事情,连她都没办法理解了…… 爹爹与仕瑥哥哥,要重蹈当年的覆辙,再一次掀起皇室与皇甫府的血雨腥风么?一个执掌者天下的大权,一个是富可敌国的皇甫府,忌惮与被忌惮,寒光现在接手了皇甫府,幸而还没有爆出江南第一世家与武林第一邪派的关系,否则钱财与兵刃结合在一起……在帝王的眼中,寒光是非死不可。 齐明荷此刻只是走到了案桌前,咬咬牙。 皇甫寒光魅眸沉敛,动了动。 “寒光。”齐明荷低出声。 此时皇甫寒光手都握了起来,真到了让她知道的时候,却心里百般害怕她真的离去,颀长的身影此刻都紧绷了起来。 她现在的决定,是不留在他身边,彻彻底底的放弃了……要拿着休书走了? 此时房中的气氛怪异,齐明荷只望着前头的休书,笑了一下。 她拿了起来,就这么笑着望着皇甫寒光:“这一次,我可能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 ps:继续姗姗来迟的第二更~~~~谢谢月票!!4月1愉快! ------------ 248 终于解开了这个结 皇甫寒光身体一僵,冷冷的嘴角魅色顿消,一双暗眸就这么勾挑着望她,动了动身子想要上前,结果还是选择停在原地,一双手原本要伸向她,结果最后牢牢紧握,放在原地。 皇甫寒光此刻神情不太好,只不过剑眉紧拧,心思藏的深。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拿着休书,笑了笑。 感觉,和刚才拿着休书的感觉不一样了……不是沉重,更多的是解脱,明白了再选择,就不再是不公平。 不管他如何决定,是不是还要放手,或者……与齐家算账,报回当年的仇,还是要把那些仇恨都算在她身上,都没关系,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想的,他想让她放弃,却又不想让她走……他也在挣扎,不想让她与他一同承受这些苦,但她的想法不同。 “寒光。”她又轻笑着叫了他一声。 皇甫寒光邪眸深敛,挑出一抹深邃的眸光。 这一瞬,就这么看着他,勾挑出的深意,差些让齐明荷无措。 但这会儿只是笑着,拿着休书轻轻的撕掉。 她又把第二封休书给毁了! 齐明荷水眸笑得弯弯的,就好像没刚才那些事一样,眼泪也消停了,只剩下好看的笑容,仿佛璀璨的星辰般,雪都能叫她此刻的笑容给化开了。 “明荷。”皇甫寒光魅哑了声。 这一刻,她这动作实在是太让人回不过神来,方才的问题没回答,倒是笑着撕掉了他的休书。 这感觉,就像是一言不发沉默的让人跌入了山底,又一瞬不知所然莫名其妙的望着她此刻的动作,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又决定不答应你和离了,怎么办……” “这一次,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算你要把我赶走,我都不走了……我就这么赖在你身边了,怎么办……” 皇甫寒光沉沉勾动着嘴角看着齐明荷,她现在这样子显然就是撒泼无赖,坚决不按牌理出牌。 刚才哭得郁闷的齐明荷没有了,现在只有坚强不屈,打不死的齐明荷…… 这世上的事情,但凡还没有走到尽头,她就不会放弃。是齐家对不起皇甫府,是爹爹对不起他,这世上的事情,错了就错了……是错,就要认,更何况纵然在明知道她是杀父仇人之女的前提下,他都还依旧没有放下过她,他没有离开她,也没有欺负她。 就算是在这种情境之下,他那么痛苦,挣扎,也还将她护在怀中,纵然是一言不发,依旧让她在身旁,两个人共处一室在房中。 就如她所说的,他完全可以眼不见为净,让她自生自灭…… 更可以完全不用顾及她的心情,为何不直接休了她,反而是这般,陪着她? 说他自制力好,可面对她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正常男人这般,有血有肉…… “现在,只有你选择,要不要留我在身边了。” “寒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哪怕你真的要与爹爹、仕瑥哥哥算账,我只会求情而不会拦,也不会责备你,不会为难你,对不起……” “如果你要肩负起皇甫府的责任,那么,按理来说……我亦是齐家的人,那么我也要肩负起我的责任……如果爹爹害你失去了一个家,那让我来补偿你一个家,好么?” 这一瞬的言语,似说到了人心里去,皇甫寒光邪肆的沉眸涌动了一下。 此刻,邪眸中的暗光难以言明,就这般勾挑着魅色看着齐明荷。 这几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她在诱|惑他,放下一切与她不顾一切……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害怕……纵然是与皇室作对,要颠覆整个朝廷,与你共同进退,也没关系。不就是当乱臣贼子么……既然是前朝遗脉,那就去夺着天下,若是皇帝要杀你,我就在你身旁……护在你面前。” 皇甫寒光就这么看着齐明荷,她眼里头闪动的光芒太过于耀人,让他此刻的手都沉沉一握。 “齐明荷,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声音都已无法平静。 齐明荷望着他:“我知道!” 她自己的心她清楚,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倒是你,寒光……你想要什么?” 她笑着,这一刻就像是明知自己是在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 人生哪能这般,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嫁于自己深爱的人,她说了很多次了,若他没出现,她甚至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般活下去,孤零零的一个人……只要有齐家香业就好了,现在她唯一的想法便是能够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到老也没关系。 如果爱一个人还能有那么多的要求,那便不是爱了。她无惧于他,只要能解决的事情,就都不是事情…… 只要能放下的仇恨,那都不是仇恨。 她也听明白了,他但凡有犹豫,是否要留她在身边,那就说明他并不是真的恨齐家,甚至可以当做不知道齐家与皇甫府的这些纠葛,他纵然是要报复,也不会真的要了齐建卿的性命,因为有他在,他……舍不得她。 为了她,他都能舍身跳崖去救她,如果没有他,现在的她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从她坠崖,再到他一身狼狈的救她上来,她这条命就是他的了。 他虽从来没说过究竟有多爱,可她若这般了解他还看不出来,那也太辜负他的爱。 齐明荷笑着望着他,“是天下,还是我?” 她现在是决定舍弃一切,也要跟着他。 心中是有愧疚,也更是想要陪伴着他,补偿着他,这一生若是连她都不肯陪在他身边,弃他而去,那他也太孤零零了,不是么? 和离只是赌气的玩笑话,那时是想要尊重他,可现在若知道了一切还想着走,这便是负心。 也负了他这一份情深。 皇甫寒光邪眸凝视着她,嘴角敛扯成难言的弧度。 半晌,这房中静寂得落针可闻,迟迟没有回应,所以也让人心都悬了起来。 齐明荷就这般呼吸起伏,望着他,扯出的笑僵了僵。 她在等着他的回复。 终于,低沉的声音:“都想要。” 这天下,这江山,还有她齐明荷,现在他都想要。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咧着嘴,缓缓的笑开了。 忽地一瞬,只感觉天旋地转,他已经沉忍很久了! 从她撕了休书,他便不再从容,什么家仇国恨都暂且抛到了一边,在他是“皇甫逸羽”的时候,她喜欢着他,知道他骗她,也只是骂着骂着便过去了,在她眼里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迈不过的坎儿。 她与他一路过来有多艰辛,其中苦楚只有两个人知道,从你追我躲,到了她拼命的想找他要一个答案,曾纠结过也想要放弃,却又被他给抓了回来,他替她报仇,修理了蔡氏、齐明蕊、齐明妆,成婚之后俩人又彻底同心了,一直到后来……一路走来,渐行渐远,发现了这么多事儿,如今就连身份也恢复了,早已不再是当初。 她的心意,她自己明白,就连他……也几乎要了解透彻了。 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也能猜个大概。 齐明荷现在就这么笑着,抱紧了他,感受着他身上沉沉敛起的气势,“寒光。” “嗯?” 齐明荷把下巴往他身上搁了搁,沉沉的呼吸着,笑对着他:“不要推开我了,好不好。” 他身子一僵,就这么愣在原地。 齐明荷也不气馁,“不管以后有多难,让我陪着你一起走,好不好?” 皇甫寒光此刻终于忍无可忍,手抬起,将她彻彻底底拥入怀中。 干涩魅沉的嗓音:“齐明荷,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你不怕?” “我当然怕,可是想想……与其要失去你,一辈子和你分道扬镳,以后只能听着你的消息,看你在这血雨腥风中奔波,与其面对着你和爹爹的仇恨,看你每一日都过在危险与煎熬之中,我还不如陪伴在你身边。” “因为看着你孤单一人,要一个人撑起那么多,我倒觉得……更怕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共同进退。” “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吃苦,总比一个人苟且偷生的好。” “你不想让我卷进这些事儿来,但你忘了,你是皇甫府的皇甫寒光,我是齐府的齐明荷……从几十年前我们的爹爹辈、爷爷辈,就纠缠在一起了。我现在……倒是庆幸,庆幸我是汴京第一瘸,也庆幸你是汴京第一瞎,还要谢谢那些阴差阳错,否则就不能有今日,这样在一起了。” 皇甫寒光蓦地抱紧了她,这一刻的力道,竟然勒得她生疼。 可齐明荷此刻只有笑:“与其日后面对那些危险,我现在倒怕你推开我,所幸……你没有。” 这世上,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幸福了。 最幸福的事情,有的时候不是携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是我抱着自己所爱的人,而他也恰好肯用力的回抱着我。 ---- ps:第三更~为留言破1800加更~ ------------ 249 有孕二月余 “你现在这般对我,就是我此刻心里最大的幸福。” 齐明荷的笑声淡淡的,却很温馨,正因为看到娘亲的痛苦,所以决定现在心里头有什么想法,便要说出来,人生若不义无反顾一次,难道要待到百年之后再望洋兴叹,后悔莫及么? 皇甫寒光邪眸一敛,“明荷。” “嗯?” “你真的如此决定?” “当然。” 他以为她是心血来潮么?决定撕掉休书的那一刻,就已经义无反顾了。 不管前路多难,以后都有她陪伴着他。 魅沉的声音,此刻更是撩人,藏着难以忽视的暗涌:“你这一次这样选择,那么日后就都别想逃开了。” “我不逃。” “我很霸道,你若是跑没了,我会将天下寻遍,就算是挖地三尺,都要将你找出来,然后……整个齐府与天下人,都要与你一同陪葬。” 齐明荷愣了一会,然后咬着唇,笑着点头。 半晌:“好。” 这一刻,他忽然勾唇,魅肆一笑。 齐明荷看着他现在的笑,恍若如梦! “你这意思是……” 真到这种时候,倒是换她发愣了。 皇甫寒光此刻只挑着唇,垂眸睨视着她,温热魅沉的气息沉沉的铺洒在她脸上,落在她睫间,让她一颗心都沉跳不止。 在她以为一个温热的吻即将落下来的时候,他则是勾起了唇角,忽然一转身,连同带着她也一转身,此刻就这么转到了桌前来。 她撕掉的休书落了一半在这案桌前。 他一伸手,邪魅的将它们拿起,沉沉揉掉,丢到了一边去。 这一次,可是他自己毁了这休书! 齐明荷忽地眼眶湿湿的,笑都笑不出来了,就这般望着他。 “齐明荷。” “嗯!”就差用力的应他了。 越是险些失去,才知道失而复得的珍贵。 下一瞬,就在齐明荷被他抱起的一瞬间,她笑得开心,可这一刻,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方才那哽咽着咔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又开始默默的作祟,哽得她难受,一瞬间难以呼吸。 此时此刻,这表情就这么忽然不对起来。 这异样,让人猛地不知所措,齐明荷一瞬间脸变得苍白,眉头都紧紧锁了起来。 “寒光,呕――” 她忽然推开他,就这么从他怀中下来,一瞬扶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扶着案桌,狼狈的撑着肚子难受的呕起来。 这情形似乎极熟悉,从什么时候有的? 皇甫寒光暗眸沉敛,就这么僵站在原地,看着她此时的不对劲。 “明荷!” 齐明荷勉强的伸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示意…… 可下一瞬,还未说话,整个人又疯了般:“寒……呕。” 这简直就是害喜了的样子。 齐明荷整个人吐得身子都软了,偏偏还吐不出什么来,于是这一口气咔着喉咙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感觉越发难受,就这么眼泪都酿出来了。 简直是高兴没两秒,下一瞬又痛苦的起来,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不知所措。 这难受的感觉,甚至比以往何时都更要难受,刚才是心痛,现在是浑身都不对劲。 皇甫寒光眼中的暗光渐渐泛亮,邪肆的眸光一挑,都挑出难言的喜悦,“你有喜了?” 齐明荷现在也怔了,脑子一片空白。 她有喜了……这意味着什么? “不……不会吧……”话音刚落,猛地又是一阵苦水翻滚。 这一刻就这么眼带泪花,整个人都直不起身了。 皇甫寒光一个箭步,就这么上前来抱住了她,齐明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终于整个人有了些许解脱,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这一瞬也终于像是缓了些般,没有再作呕想吐。 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话,房中气氛已经显然被喜悦所掩盖。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与我说?” 他的声音已经无法平静,就这么拥着她,看似向里间冲去。 齐明荷下意识抱紧他:“我……我不知道啊!” 上一次作呕来得太突然,而那感觉也一瞬便消失了,于是……她几乎以为只是一瞬间的范围,何曾想到是这种情况! “我又没有经历过,再说了……说不定不是呢?只不过是难受。” 这话,现在她自个说着都觉得心虚万分,不知所措。 上一次,两个人在浴池里缠绵,他还说要她替他生个孩儿,既然已经动了这个心思,所以极是期待的,现在就这么悄然来了…… 皇甫寒光此刻整个人脸都沉了,不禁想象到刚才齐明荷踉跄几步,撞上瓷瓶的样子,要是那时没稳住,直接摔倒可怎么办? 此时,邪眸中全是暗沉,寻常慵懒魅色全不见了,只有自责。 抓着齐明荷的手不肯放,想要出去寻郎中却又不放心她。 刚才两个人还闹得这般厉害,都差些和离了,现在的情形顿时一个天一个地,他方才一身冷魅,此刻则一脸纠结自悔的样子,脸上担忧的神情尽显无疑。 眉眼间有着初为人父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好好拥抱齐明荷,结果老天爷就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现在什么三代纠葛,什么杀父之仇都扔到了一边去,他满心满眼就只有齐明荷,还有腹中他皇甫寒光的血脉,这是两个人的瑰宝。 齐明荷看着皇甫寒光现在沉敛的神情,如临大敌,纠葛万分,忍不住笑了出来。 “寒光,你这个样子真好笑。” 皇甫寒光垂眸,不悦的看她。 刚才又哭又笑,现在是又喜又意犹未尽。 “在这里等着。” 他撂下这一句话,此时就这么沉沉动身,径直走了出去。 齐明荷就这么护住小腹,在这床榻上躺着,吐得累了,她也懒得动弹了。 这一瞬,就这么眼眶湿润,感觉一切都是假的…… 片刻过后,一群人竟然鱼贯而入,这阵势把齐明荷都吓了一跳! 最先冲进来的就是青莲:“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啊……” 皇甫寒光踏进来这一瞬,整个房间又安静了,青莲知趣的退到了另一边去,此刻郎中急忙上前来。 皇甫府随时背着府中的郎中,就似皇宫中的太医院一般,皇甫府向来人丁稀少,“皇甫逸羽”身体又不太好,于是府中的郎中时时如临大敌,现在猛地被皇甫寒光抓来了,整个人提着一个医箱,脸色都苍白了! “少,少夫人……” 齐明荷躺在床榻上,一动都不敢动。 看向皇甫寒光,“寒光……” 他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郎中此刻不敢多语,在这冷魅嗜血的目光之下,老老实实的赶紧将齐明荷的手抽出来:“冒犯少夫人了,老夫这就赶紧替少夫人看一看。” 并不知道齐明荷是哪里不适,只知道皇甫寒光极重视齐明荷,只怕是一丁点小伤寒,弄不好都能要了他的命。 郎中此时给齐明荷把脉,脸上的神情从疑惑到惊诧,最后一双苍老的瞳孔都瞪起来了:“公、公子……” “怎么。”冷魅不近人情的声音。 郎中放开了齐明荷的手,站都站不稳了:“少夫人她……她……” “快说!”就是要他来确定的。 “少夫人她有喜了!恭喜公子!” 齐明荷这会儿在床榻上也躺不住了,就这般看着眼前这一切,郎中在这颤颤巍巍的站着,青莲则在一旁长大了嘴巴:“小姐――” 嫁过来这么久,一直没有动静,现在在这种关头…… 皇甫寒光此刻一动未动,就这么站着停滞了片刻,整个人都敛了一份气势。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 “几月了。”他说。 郎中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两月有余……” 齐明荷就这么瞪大了眼眸,几分回不过神来。 “什么……” 竟然…… 此刻垂眸,看着自己仍平坦的小腹,不知所措。 竟然那么久了,可她竟然没发现,也不曾留意到,难怪……她总觉得最近葵水来得不正常,原来…… 齐明荷就这么瞪着眸子,怔怔的躺在床榻上看着幔帐。 欣喜,愉悦,还有……一阵后怕。 这两个月内,又是掉落山崖,又是跌落湖中,又是跌落密室的…… 皇甫寒光此刻的神情也分外复杂,显然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魅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开药,保胎。” 郎中汗如雨下:“老夫这就开药,少夫人……三月内极是需要安稳,可能……近期来孕吐会逐渐严重,少夫人小心保重。” 齐明荷就这么睁着水眸,表情愣愣的:“嗯……” 现在简直就是气若浮游,有气无力。 郎中开完了药,青莲怔忪还捂着唇,结果全部人此时在皇甫寒光魅沉的一个目光下,全部皆如数退离。 刹那间,整个卧房又空了下来,齐明荷这会儿躺在床上,还没回过神来,只感觉一道颀长的身影此时正在不远方,朝着走来。 皇甫寒光坐了过来。 两个人此刻就这么彼此靠近着,齐明荷在床上躺着,而他则坐在床畔,回眸看她。 “你有孕了。” 齐明荷也抬眸,望着他:“嗯……咱们有孩儿了。” 再问他道:“这个孩儿,算是谁的?” ---- ps:这章第四更~~1w2,补欠着的日常更~ ------------ 250 自然是皇甫寒光的 齐明荷就这般望着皇甫寒光,这一瞬,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脸上的表情算不上笑,又不像是在郁结,就像是……在等着他要一个答案:“嗯?” 皇甫寒光侧着眸回看她,看到的就是她脸色有些潮红的样子,刚才那么闹,然后又措手不及的出现了这事,就连他……也在喜悦中回不过神来,此时只沉沉勾动了嘴角:“自然是我皇甫寒光的!” 齐明荷听到他这回答,猛地笑了开来。 “这可是你说的。” 皇甫寒光沉沉僵滞在原地:“嗯,当然是我说的。” 皇甫寒光此时邪魅的沉眸整个凝起,回看着齐明荷,眼中有几分不悦:“你想是谁的?” 齐明荷笑着不说话,就这么睨着眼看他:“我想他是谁的,他便是谁的。” 这会儿,皇甫寒光的脸色越来越沉了,高兴不到半秒,一下子被齐明荷这话语将了个军。 齐明荷现在就这么看着他,手放在自己还尚未没有动静的小腹上,这感觉微微的奇妙……就像是,忽然知道了有条小生命正在腹中孕育,而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前几日的阴霾,方才的满心痛苦,都顿时烟消云散。 此时就这么笑盈盈的望着皇甫寒光,现在两个人这样,算是误会解除了么? 纵然是未来的路再难走,都有两个人的携手相伴。 她也应该发发脾气的,他心里有事却不与他说,而是让她痛苦了那么多天,刚才还说要休了她来着,可是转念一想,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是他难以言喻的抉择,他也有痛苦,现在两个人说清楚了,也决定一起走,而她陪伴在他身边,这种感觉就与拨开了云雾,看见了风雨后美丽的阳光,总归不会再像方才那般了。 经历过了这次的事情,以后还有什么误会不能说开?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齐明荷轻轻抚着肚子,这孩儿来得也恰到好处,让两个人这会儿真是没有再分开的必要了。 皇甫寒光现在仍是黑着脸,郁结于齐明荷方才的问题。 强调过后是谁的孩儿,这才凝着眸子看着齐明荷,而后眸光便变得深沉,软了下来。 他眸光幽幽的看着她:“对不起。” 此刻,齐明荷就这么笑着一愣,然后看向他。 记忆中,皇甫寒光不像是会说对不起的人,此时这般不知情之何起的道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邪肆的嘴角勾敛出一份难言的弧度:“或许应该早点告诉你。” “幸好你没早点告诉我。” “怎么。”此刻,就这么换他凝眸瞅着她。 “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了,可能我也不会像方才那种心态了,没有失去过,就永远不懂珍惜,如果你也是一直包容着我的话,说不定我便觉得你也可有可无了。” 齐明荷此时只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时在齐府中还未出嫁时,她曾喜欢坐在窗台上看花,看话本。那时她恰好读到一个故事,故事中大约说了这么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说是有个姑娘看到了一位公子,霎时便芳心暗许,而后那个公子便听说了这么一件事情,于是就登门拜访而求娶,姑娘既然早已心仪,自然是央求爹爹早点同意的,于是那家老爷也没说什么,便就这么同意了。 出嫁的时候公子颇为风光,于是就这么迎娶了美人回府,回了府以后因为姑娘较而爱公子,于是便百般体贴与迁就,两人过了一段琴瑟和谐的日子,公子时而在庭院中练剑,而女子则坐在盛开的花树下,笑吟吟的望着舞剑的公子。 有时,姑娘望着公子,或而搬出七弦琴配合弹奏一曲,这日子过了两三年,神仙眷侣惹人快哉。 婚后公子与姑娘在一起孕育了一子,因而是姑娘先喜欢上了公子,于是这一段姻缘也是由姑娘先起,于是公子其实心中颇有幸哉,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一切是顺其自然,虽很满意如今的生活,却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于是,在那年的三月便又逛花坊,准备迎娶了另一个清倌回府当小妾,这件事情着实伤了姑娘的心,当下便闷闷不乐。起先尚且委婉的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后公子却还是一意孤行,结果迎娶的那一天,传来女子当下喜堂上拒喝公子所纳之妾的敬茶,并且直将和离的休书拿了出来,放在了这喜堂之上,当下孑然回府。 一并带走的,还有刚学会走路的孩儿。 公子当下没料到姑娘这般做,而后便缓过神来,将这一门婚事退掉。任谁都不会为了清倌而家破人亡,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因为不曾付出,尚且认为这段感情是上天眷恋……后来姑娘便是真的不回来了,公子站在庭院中,看着纷纷落下的花雨,只想到了往年两人在树下舞剑弹琴的美好,如若不走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公子佳人,自成美意,两人对酒当歌,时而吟诗作对。蹒跚学步的孩儿正在庭院中玩耍,两人享受这天伦之乐,其乐融融。或许,如今孩儿已经会叫爹、娘了吧? 而如今,他望着这树不知所然。为何会做出这种错事?只因为一切来得太容易,而他也不曾想过珍惜。这世上每一段感情得来的都不容易,如若不去珍惜,轻言放弃,那么终究会是暴敛天物,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俗语也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齐明荷现在忽地就想到了这个故事,那时青莲也一并偷偷的瞧了两眼:“小姐,这公子这不是活该么?这小姐走得好!只是……小姐走了,不知道在府中,一个人带着孩儿,过得还开心不?有没有两个人在一起时那般,比较开心?” 那会儿她也求知心切,就没再将这话本看下去,直接就翻到了最后一页瞧结果。 结果是公子独守了三年的旧居,终于决定再去求娶回小姐,言之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回儿不会犯错了,这世上遇见的便是最好的,就似当年相遇那样,烟雨蒙蒙中他又“偶然”遇到了去上香的她,结果这一次她避而远之的绕开他走。他这是真懂得痛了,于是再诚恳的三叩门,求回这一段关系。 女子怎么样都不同意,可看到他坚守了两年,两个人都已从风华正茂折腾到了中年而立,他依旧坚持着重娶她一次。话本里有一句话说得好:“这几年我年年冬日在塞外听雪,才知道梅花的盛放并不因为任何人,当初是我不懂得珍惜,以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人生当及时行乐。我现在倒觉得,在拥有的时候便及时珍惜,才是最大的不负恩泽,切莫等到人生垂暮,才想起朝花夕拾。” 青莲说:“小姐,那最后这公子求回了么?” “当然求回了,折腾到了孩儿都到了总角扎髻的年纪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一生一世有个这么固执爱着自己的人,若是还拿捏着傲气不肯包容,那便也不是真的爱,那这位姑娘她也就不值得去尊重了。” “那也是,那姑娘这才是个聪慧的聪明人,知书达理的大世家小姐,莫过于如此,要不……也不会被写成话本了。” …… “在想什么?”皇甫寒光魅沉的声音响起。 齐明荷猛地从回忆里缓过神来,这会儿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这张邪肆魅人的脸:“没什么,只是庆幸……庆幸你冷落过我,庆幸你在最痛苦挣扎的时候,没放开我,现在我知道了真相后这样选择,你也没有退缩。” 齐家亏欠的是他,他有的是不原谅的资格。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就是原谅了。 齐明荷藏起了方才的思绪,浅浅带着笑,“幸好我把休书全给撕了。” 要不然,就没有现在两个人这般说着笑的画面了。 手忽地放到了小腹上,轻轻的抚着:“要是方才没问清楚,真的意气用事,带着休书走了……或许,过几年知道是这样的真相,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说不定,到时候还平白折腾了一阵子,知道腹中有孩儿后,更是乱成一团了。 齐明荷此刻脸上蓦地带笑,就这么笑望着他。 皇甫寒光坐在软榻前,眼里全是这张笑,魅眸一敛,几分暗哑的声音:“明荷。” “嗯?”齐明荷抬头。 此刻,皇甫寒光只忽地幽敛了眸子。 齐明荷一瞬反应不过来,“嘶……” 这一瞬,整个人都被抱住了,暖暖宽厚的怀抱,忽如其来的动作,齐明荷愣着被吓了一跳,猛地就不知所措。 皇甫寒光此刻只抱着,不说话。 齐明荷就这么感受着他沉沉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的喷洒在她耳边,惹得她痒痒的。“你……别,怎么……把我放开一些……” 皇甫寒光什么话都没说,此刻就这么抱着。 这一刻,气势邪魅撩人,“呵。” ------- ps:第一更~ ------------ 558 实在难以让朕安心(待修) (有四百字与上一章重复,待修,明儿找编辑补齐,下面的内容是新的) 要不然,就没有现在两个人这般说着笑的画面了。 手忽地放到了小腹上,轻轻的抚着:“要是方才没问清楚,真的意气用事,带着休书走了……或许,过几年知道是这样的真相,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说不定,到时候还平白折腾了一阵子,知道腹中有孩儿后,更是乱成一团了。 齐明荷此刻脸上蓦地带笑,就这么笑望着他。 皇甫寒光坐在软榻前,眼里全是这张笑,魅眸一敛,几分暗哑的声音:“明荷。” “嗯?”齐明荷抬头。 此刻,皇甫寒光只忽地幽敛了眸子。 齐明荷一瞬反应不过来,“嘶……” 这一瞬,整个人都被抱住了,暖暖宽厚的怀抱,忽如其来的动作,齐明荷愣着被吓了一跳,猛地就不知所措。 皇甫寒光此刻只抱着,不说话。 齐明荷就这么感受着他沉沉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的喷洒在她耳边,惹得她痒痒的。“你……别,怎么……把我放开一些……” 皇甫寒光什么话都没说,此刻就这么抱着。 这一刻,气势邪魅撩人,“呵。” -------------------- 齐明荷怀孕的事情一下子震惊了整个皇甫府,这绝对是继玉溪夫人从宗庙地室中出来后的第二件皇甫府大喜事。 向来皇甫府子丁稀少,而皇甫逸羽去世,如今只有皇甫寒光一人在皇甫府中为大的消息传开,现在又有子息了,猛地整个皇甫府都炸开锅来了。 整个皇甫府热热闹闹之后,便是东院整个院子都忙碌了起来。 这会儿,前阵子叽叽喳喳的丫鬟又都开始了:“咱们还说……不懂少夫人到底算是什么身份来着,这会儿可好了。” “什么可好了,整个皇甫府不就一少夫人么……” 齐明荷在房中躺着,青莲现在全天十二时辰全黏在齐明荷身边了:“小姐,你和皇甫姑爷不吵了啊?” 齐明荷此时卧躺着,手里捧着一碗燕窝,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就这般懒散的躺在床上,听着青莲这话,头也不抬:“什么时候吵过了?” 青莲纳闷:“小姐……” 前些天关在房里头闷闷不乐的是谁?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正常,然后又听到两个人像婚前一样在房中剑弩拔张起来了,她在外头心都要操碎了。 此刻青莲看着齐明荷这安然的模样,除了时而纠结一下齐府的事情,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青莲此时不由得感慨:“小姐,你的心真宽。” 忽地,此时只把目光看到外面去,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喜悦声。 这几日,似乎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整个皇甫府都多了几分人气儿,就连身在溪园中不管事了的玉溪夫人都派人把一些名贵的药材送到了东院来,只说是不搀和年轻人的事情,怎么决定,怎么做,任由府中的老爷,现在的皇甫寒光…… 还叮嘱齐明荷,好好养着身子,其余多心的事情,就不用想了。 齐明荷此时只把眸光一收,继续喝着手中的燕窝:“嗯,心宽体胖,我现在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哪能管那么多。” 青莲继续:“……”无言与对。 外头都兴高采烈的闹翻天了都,自家小姐真是越到这种时候,越淡然处之。 此时此刻,汴京城中只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据说五大世家欧阳家、张家、南宫家、苏家、齐家,又隐约起了风声,于此同时原本在皇甫明轩手中的商产如数交还到了皇甫寒光手中,其中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无人可知。 不知是谁在暗中扶持,皇甫府的嫡庶闹乱被解决之后,大权如数皆握在皇甫寒光手中的同时,只见京城中一直未见其名的几大世家也蓦地在这短短几天之内壮大起来,欧阳家一批商产如雨后春笋般出来,南宫家自从政之后便不再涉足汴京城的产业,如今倒是听闻拿出了国库中的银子出来做买卖,苏家则也蹚了这趟浑水,似是三大世家都联合起来。 在皇甫府出了这些变化的这几日,隐隐要在汴京城中与皇甫府平分秋色的势头。 唯独古玩苏府与御香齐府还尚未有动静。 御香齐府向来是只承接香料的进贡,倒是没有掺和过其它事情,但这么些年来齐家香料一直享誉大金国,若是汴京城中商事出了变化,偌大的齐府想要置之事外,看起来有些难,如今迟迟没有动静或表态,不知是什么意思。 古玩苏府向来是与南宫家结交得尚好,苏大公子也与汴京城中达官贵族结交,如今这汴京城里因为皇甫府的掌权人发生了变化,且传出皇甫府少夫人有孕之事,变得形势更扑朔迷离。 汴京城中达官贵族们看着这情况,略有所知……向来皇甫府太过于富可敌国,一直都是当今圣上心头上的一道心病,幸好之前皇甫府一直内乱,而所谓的皇甫公子皇甫逸羽也作风温软,为人温润,并且双眸已瞎,所以不足畏惧。这汴京城中才这般表面安宁。 如今皇甫府里换了个人,皇甫寒光也接手皇甫府,做了这大金国第一世家的家主,一举一动都对大金国产生说不透的影响,帝王自然心慌了。明眼之人瞧着这如今暗流涌动的变动,乃至于南宫府拿出了国库银子做买卖,便料到了几分。如今大家更想知道的是,与皇甫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齐府与苏府,要怎么选择。 齐府与皇甫府是亲家,可看着当今圣上这般留心大金国内商事发展,隐约中压制皇甫府,却不对齐府有动作,便知蹊跷,似是当今圣上胸有成竹,只待看着齐、苏二家如何动作。 几分寥落的齐府,齐建卿此时又这般站在大堂旁的庭院中。 偌大的院子一个人都没有,园中的景色还是这般,亭子也还是这个,只是站在这亭前的人心态变了。 前阵子最担心的便是齐明荷,可现在明荷选择留在皇甫府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去了云香山祭祀了皇甫廉政后,便也心安下来,尤其是听到齐明荷怀孕了的事儿,整颗心彻底安顿了下来。 明荷这个样子……看来是和寒光好好的,没再因为他当年的错事而闹出什么事情来。 可他现在……也着实放心不下,想到了那日直接被从云香山请到了皇宫之事。 这是他第一次以齐家家主的身份进宫,而不是以御香齐家管事人的身份进宫。 那一日,与苏仕瑥一起被海公公请进崇政殿偏殿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如今已年迈的帝王沈峻,就那般睁着威严的龙眸看着殿下的几个人。 齐建卿就这么环视了殿中之人几圈,偌大的殿宇里只恭恭敬敬的站着另外四人,除了与他一并进殿的苏仕瑥,还有南宫家、欧阳家、张家,如今汴京城中另外三大世家的家族。 除了苏仕瑥这个后辈顶替了苏胜离的位置,其余三人皆是当年一起结交皇甫廉政之人,二十余年从未一齐聚首见面,如今一齐在崇政殿中聚首了。 “知道朕,今儿为何让人把你们一个个请进宫吗?”龙椅上的人缓缓开口。 安安稳稳当了二十年的帝王,沈峻早已习惯俾睨天下。 此刻,年迈已高却穿着龙袍颇显精神的他,就那般带着阴沉的气势,沉沉的问着殿中的所有人。 与此同时,崇政殿中响起的是海公公把整个崇政殿门关上的声音。厚重的金丝楠木门被关上,只余几缕光线从外头透了进来,一下子更添增了殿中威严的气势。 于此同时,其余三大世家的人霎时全都跪了下来,只余齐建卿与苏仕瑥暂缓未跪,而后片刻一并跪了下来,恭敬喊了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峻满意的望着殿底下的人,二十年了……二十年没有召集过五大世家。 如今这五大世家也变迁成了此时的这个样子,年老的,正值中年的,风华正茂的…… 他其实着实也不想再见到这些人,再见到必然是皇甫府又太过于强大,威胁着他的帝位…… 沈峻此时直接将目光落到了齐建卿身上。 话语,却像是对着五个人说:“听说,最近咱大金国的皇甫府里,出了不小事情,原本的皇甫府嫡公子皇甫逸羽早已去世,而如今在皇甫府中接手皇甫府的,是多年来未曾听闻的皇甫寒光。” “不得不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朕这头龙老了,直接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嗯?” “皇上万岁。” “朕没有想到,皇甫廉政虽死于当年,却是早早便已经将子嗣安排下来,皇甫府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尚且年少便能在短短几日将皇甫府收拾干净,并且将朕大金国的大半商业命脉捏在了手中,实在是难以让朕安心。” ------------ 252 逼他做出最后抉择 斥满龙威的大殿一直在回荡着沈峻的这一句话——朕要皇甫寒光死,朕要皇甫世家败。 显然近期的事情已经是触犯到了这威严帝王的大忌,自从登基起,他便将皇甫府视为皇位上的第一大敌,只要有皇甫府的存在一日,他便一日不能安稳。纵然皇宫中子嗣斗争与内乱每个朝代皆有,可是在他的大金国里,最可怕的不是他的龙子龙孙,而是一直以来牢牢拿捏着他王朝命脉的皇甫世家! “朕再最后问你们一次,朕说的,你们听懂了?” 此时这声音犹带着愠怒,一下子便将殿中的人震慑得心惊胆颤。 南宫氏的家主、欧阳家的家主乃至于张家的家主,此时三个人立即跪了下来:“臣等听懂了!” 今日皇帝找他们进宫,于他们来说……一定程度上更是一种光荣,光耀门楣的事情,帝王委以重任,如此直白的与他们说出想要的“东西”,他们如何装不懂? 这声音整齐在整个崇政殿内响起,只剩下苏仕瑥和齐建卿没有开口。 这带着龙威的目光一直在齐建卿身上流连,他背上的汗已经湿腻一片,此时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跪在这地上。 刚才皇帝说的那一句:“听说你们这里有皇甫寒光的丈人,但朕可不管你们如今五大世家与皇甫府发展成了什么样,朕只告诉你,你们的命仍是捏在朕的手上,这大金国的帝王只有一个”显然也就是针对他的。 这目光仍停留在他身上,似是因为南宫家、欧阳家、张家都开了口,而齐建卿与苏仕瑥没开口,更是尤为突兀。 齐建卿要怎么开口?齐明荷仍是皇甫府的媳妇,且就在方才,他还与苏仕瑥在云香山祭拜皇甫廉政。 沉淀在心底的二十年来的愧疚仍未消散,帝王沈峻又要让他去亲手对付皇甫寒光? 此时这召集入宫的意图,乃至于直白的言语——他要皇甫寒光死,要皇甫世家败,甚至直接说着方才那些话,根本就不给他选择的余地。 此刻这目光狠狠一凝,撩出几分杀气:“嗯?齐家家主与苏家家主为何不开口应朕?” 龙言似笑非笑:“难不成是生了反叛之心?” 齐建卿脸色猛然一白,就这么叩跪了下来:“臣不敢!” 天下皆是皇土,齐家也只是汴京城中一个世家,向来进贡御香为名,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仰仗着皇帝,皇土之上,他又怎敢作对,所谓的反叛之心……从来都不曾敢有过反叛之心,整个齐家的名都拿捏在帝王手中,他怎敢? 可是,皇甫寒光是谁?齐明荷的夫君,亦是他的女婿,当着他的面说要杀了皇甫寒光,此时这番话……不就是要逼他就范? 说不定,在沈峻眼里,这五大世家中,要的就是他的俯首称臣。 五大世家当年参与了杀害皇甫廉政之事,已是与皇甫府成为了仇家,若真皇甫寒光要报复,如今在这崇政殿上的每一个人,皆别想逃脱。 沈峻在龙椅上威严的笑着,苍老的眼中依旧放散着精明的光芒。既是运筹帷幄,自然是将每个人的心思拿捏得极好。 现在这般问,要的也不过就是他一个回话与准信,逼他以明荷作为筹码,去杀了皇甫寒光,让皇甫世家再一次衰败么? 苏仕瑥此时跪着,也一同沉默不语,帝王的心思深沉似海。 崇政殿中静寂了几秒,现在就连同南宫世家、欧阳世家、张家家主都一并看了过来。齐建卿涔涔汗如雨下,而苏仕瑥则不动于泰山,人前那君子之姿又颓显了出来。 “嗯?”沈峻威严出声。 这一瞬,齐建卿才终于迫不得已一叩。 他没有选择,苏仕瑥也没有选择,五大世家从一开始便是帝王的爪牙,二十年前一事以后,更是如此。 沈峻此时在龙椅上笑了出来:“那这事,朕便交给你们去做了,如何先让皇甫世家衰败,就交给你们,记住,朕不仅要皇甫寒光死,皇甫世家败,朕还要将天下的财政大权牢牢掌控在朕的手里。” “若是凭此一决,彻底解决了皇甫世家,朕自然少不了你们好处……到时候加官进爵,或是永葆你们五大世家的兴盛不衰,子息安稳,皆不再话下。乱世出英雄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如今——这就是你们的乱世。” 此话说得豪言壮志,其中暗藏着凌厉的威胁,目光又落到了齐建卿和苏仕瑥的身上,齐齐打量着两个人,最后胸有成竹的笑了出来。 “退下吧。”他道。 这崇政殿紧闭的大门又复而打开,光线从殿外穿了出来,一下子照到每一个跪在殿中的人的身上,就仿佛黑暗中多了几丝明亮,终于被从地狱中放了出来。 南宫家、欧阳家、张家的人都已高喊道:“谢主隆恩。” 齐建卿、苏仕瑥此时迫不得已,只能跟着喊。 紧接着便是海公公又入殿,已经换上了宫中内官的服饰,拿着一柄拂尘压着尖细的嗓子朝齐建卿说了声:“请——” …… 一切历历在目,齐建卿此时望着这齐府中的花草,还有这熟悉的戏台子,过往的一切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仅是回忆罢了,现在背上却又湿透一片。 如今整个汴京城中已经掀起了风波,皇甫寒光也已拿下了整个皇甫府的大权。在南宫府、欧阳府、乃至于张府旗下的产业开始依借着国库的银饷也都开始扩张,整个汴京城的商产都呈对决之势,甚至拿下了部分汴京城中的商权。 国之根本,在沈峻的安排下已经占了三成,现在只差他齐府和苏仕瑥的苏府也一并出手针锋相对,与皇甫府暗中作对,分礼抗衡。 如此一来……按照皇帝的想法,皇甫府纵然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在短期内完全手握大金国的大权。 只可惜…… “明荷。”齐建卿低低出声。 南宫家、欧阳家、张家已经出手,只剩下他与苏仕瑥还迟迟没有动静。 不知道这种坚持与犹豫,还能维持多久…… 外人都在看着,何时动手,包括崇政殿中的皇帝也在等待,笑着在等待这一幕。 “爹爹实在是没有用,也没有办法……当年的事情,爹以为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想到一切似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爹想要护你一世安稳,却没想到最后愧疚还没抚平,便又陷入了这样的困局中。” 齐建卿此刻眸一凝,几声叹息又无奈,手就这么放到了戏亭的柱子上,细细摩挲着这一寸寸熟悉的触感,似乎……国乱将来,暗流涌动,当初采香大会的荣盛也不在了,齐府的未来也一下子变得渺茫了起来。 齐府不去针对皇甫府,势必会万劫不复,可是若去对付皇甫府…… “明荷……”齐建卿一双老眸皆是痛苦,“爹爹不想。” 若说这世上他最对不起谁,除了贞娘,剩下就是齐明荷…… 现在的明荷在皇甫府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闻有孕了,之后呢? 从前,他是杀了皇甫廉政的人,如今还要他杀了皇甫寒光? 杀了明荷的所爱之人? 世说帝王狠绝,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齐建卿扶在亭柱上的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收紧,就这么按在上面,苍老的手握成拳头,而后僵了一瞬似是想起了什么,这才放下,转身走了出去:“齐平!” “老爷?”一直在不远处候着的齐平此刻蓦地上来,出现在齐建卿的背后。 齐建卿其实从那一日云香山回来后便是这个样子了,齐平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汴京城的几大世家似联合在了一起,而齐府也被人虎视眈眈,就连此时,齐府外面都暗中被不少人盯梢了。 而这些情况,齐建卿也知道,只是不知为何自家老爷一直闷闷不乐,只是在这戏亭之中颓然了几天。 所幸,现在终于有反应与动静了,只是不知道…… “老爷,有何吩咐?” “走吧,与我出门走一走……”齐建卿叹息。 语罢,齐建卿此时只是看似随意的向外走去,望着这沉静的齐府,花了半个时辰一路走到门口。 齐府外头,径直就是一条车马涌动的街道,一整条街热闹得很,齐建卿此时只是站在齐府大门前,刚踏出去,走到了石狮子旁,忽地便感觉身侧有了动静,门外两旁除了做生意的买卖人,竟还有毫不掩饰的宫中禁卫。 齐建卿疲惫苍老的眸子一凝,就这么怔怔望着这些人。 这些宫中禁卫不多,却也不少,就这么掩藏在人流中与齐建卿对看,看着齐建卿走出来,为首之人还干脆拱手抱拳,与齐建卿行了个礼。 表面上是皇帝倚重,而如今整个大金国的经济命脉也需要御香齐府的力量与皇甫府对决,于是他们才来保卫齐府的。 外人看来,这是何等的荣耀,可齐建卿眼中,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地方,正一寸寸的凉掉。 世上帝王最无情,逼迫他做出最后的抉择,与皇甫府作对。 难道要他亲手毁掉皇甫府,二十年前错了一次,二十年后再错一次? ------------ 253 首入皇甫府 齐建卿就这么看着这一幕,苍老的眸子一阖,再也头也不回的转身进府。 “齐平,把门关上!” “老爷?” 齐建卿不再言语,门外头的人眼不见为净。 齐平此刻只好依言赶紧把齐府的大门合上,断绝了外头的监视与逼迫,将外头的车水马龙也一并隔绝在了外头,此时只望着齐建卿,等着他的下一步吩咐。 齐建卿疲惫的身影似真的很累,一向挺直的身子都有了几分佝偻,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外头是热闹的声音,现在传进他耳中的却只有嘈杂和一片混乱,睁开眼,看到的是这金絮其外的齐府,不知过后会是怎样? 仿佛看到了百年的变迁,倒时已是一堆白骨,已经错过了一次的事情,不能再错,何况还有明荷…… “吩咐下去,备马车。” 齐平此时又猛地出声:“老爷?要去哪……” “下去备马车。”毋庸置疑的沉声。 这一瞬,从外头进来以后,看着那些代表着皇权的侍卫,齐建卿的目光都似一瞬瞬的变冷,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下了什么决心:“唉。”一声难以言喻的叹息。 齐平去备的马车极快,这没一会儿已经准备好了,蓦地就停在前院,刚才关上门的门外那片空庭前。 “老爷,马车备好了,就停在门外,是要……”偷偷驶去后院,再乔装避开耳目出门,还是? 齐建卿此时已打断了他的话:“打开门,就从正门出。” 齐建卿的目光这会儿已经变得不一般,乍一看,已不见刚才的疲惫与挣扎,也没了那曾有过叹息的样子。 齐平就这么诧异的招呼了出去,“老爷,外头……” 齐建卿这会儿再出来,外头的侍卫倒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齐建卿竟然安排了马车,这是要出门的样子,所有人的目光忽地一下子皆沉沉的落到了齐建卿的身上,齐建卿此时只是这么颇有齐家家主的风范,略冷冷扫了一眼,然后坐进了马车中。 仿佛,这一瞬就这么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略带世家之主的气势的声音从马车中响起:“来人,去皇甫府一趟,老夫去见见女婿与女儿。” 许久没有动静的齐建卿,终于有动静了,并且还是这般毫不遮掩的大声吩咐去皇甫府,光明正大的程度令人咂舌。 为首奉命看住齐府的侍卫此时一愣,就这么半晌后,笑了出来。 做了个恭送的姿势,送走齐建卿的马车。 看来,齐府家主这是作出决定了:“来人。” 他也向身后的人喊了一句,此时就这么沉沉吩咐下去:“送信回宫,禀报海公公,五大世家的齐府齐老爷出手了,想必是去皇甫府做内应了。” 若真是有异心,自然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去,现在这般当着他们的面说去皇甫府,岂不就是在告诉他们,他已作出了选择,这就为皇上效命去。 此时,这为首的侍卫就这般笑了笑:“他没有其余选择,晾他也不敢胡作非为。” 五大世家能有今天,皆是帝王所给,如今这天下苍生的名,都还捏在皇上手里。 除了皇甫府,皇上不敢贸然去动,只得暗中派五大世家做掩饰抗衡,夺取财权,其余的几个世家,乃至于这汴京城中的人,皇上想杀谁就杀谁。齐建卿的性命乃至于整个齐府上下几百口人命,也都在皇上手里。 齐建卿为了齐府的基业不敢轻举妄动,为了自己与其余人乃至于当今皇甫少夫人的性命,也不敢存有异心,他没有任何选择! 此时,这侍卫只胸有成竹的笑了一下,依旧在这齐府门前傲然的看着。 …… 马车缓缓从齐府驶到了城东,皇甫府所在的外头,已经由皇甫府的人马接管,百年来这皇甫府在汴京城里独树一帜,已经成为了约定俗成的事情,乃至于皇甫府所在的地方,皆是戒备森严,无异于皇宫。 如果说沈峻是掌管着天下行政的帝王,那皇甫府则是整个大金国的中心,一个无异于皇宫内院的存在。 齐府的马车一进入到皇甫府的地盘,立即便有人进府去报了。 齐建卿此时刻意安排马车放慢了速度,只等着里头准备好了才进去。 此时,皇甫府里,齐明荷正坐在东院的院子里。 皇甫寒光也命萧宇搬了一摞小山似的东西,放在这院中的桌上。 齐明荷自从查出有孕后就经常犯困,偏偏还不喜欢一天十二个时辰全窝在房中睡觉,为了晒晒太阳,于是便扯了皇甫寒光一起出来外头坐。 这会儿打着呵欠,点着头,一直在睡眼疏松的拿着一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这些天,汴京城里应该是出了许多大事情,否则他不会这么用功。 就连陪她乘凉坐着,他都手不离卷。 自从成婚那么久,除了闹别扭那么一阵子,什么时候看他手里头拿书过? 现在,借着院中的阳光,研放了墨砚,就这么一手翻看着最新呈上来的商事密件,还有萧门传回来的一些机密,一直不断的提笔圈圈画画着,时而眉头皱一下,又迅速抹平。 时而嘴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冷魅,又阴沉的直接在手中的呈书上直接划上一个大大的叉叉。 动作利落而果决,果决得齐明荷的瞌睡劲儿又缓了几分。 “累了就进去躺着。” 齐明荷扇子摇了一下:“我不要。” 这几天皆是睡,睡多了她也怕了,整个皇甫府都将她当病人养着了,皆是因为前些天郎中的那几句话――头三个月要好好休养。 皇甫寒光沉了声:“你现在不睡,腹中的孩儿也要睡。” “腹中的孩儿他要睡就让他睡,反正我不睡。” 皇甫寒光猛地抬头,视线从手中的机要中抬离,就这么看着她。 齐明荷猛地摇着扇子,惬意的笑了一下:“呵呵,你继续批你的东西,不用管我。” 现在是有孕期间,不管外头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出了多少事情,只要有他在,她都不管。 皇甫寒光邪眸一挑,魅惑的嘴角一抿,这才低下头来继续看东西。 齐明荷看着他现在这专心致志的样子,看似真的连抽出更多时间与她说话都不可能了,此刻只能这么微微抬手,杵着下巴看着他,思绪……有些恍惚迷离。 现在的日子太过于惬意幸福了,就像是她整个人都被他纳到了怀中,他撑起一个天下给她。 可是,在他没计较的背后,现在与其它人……乃至于宫中的皇帝,又是正进行什么样的对决? 他没说,她没问,可是依旧会担心。 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齐明荷脑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此时手中拿着的扇子都一滞,忽地心头一跳,就这么怔怔抬眸。 望向了东院门口的一瞬,身边也只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门主。” 皇甫寒光的眸光敏锐地从眼前的密件中抬了起来,回看向瞬然出现的萧宇:“怎么?” 萧宇此时的神情有些难辨,看了一眼齐明荷。 而后,下一瞬已道:“回禀门主,齐府齐老爷,来登门拜访了。” 齐明荷这一刻猛地缓不过神来,双眸一怔:“爹爹?” 这一刻,手中的扇子都险些一掉,看向了皇甫寒光。 他脸上此时并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像是在沉默,这气氛瞬时有一刹的奇怪。 齐明荷此刻的手都紧握起来:“……” 什么叫做登门拜访……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爹爹登门拜访是要做什么。 就像是脑中担忧了好多天的事情,猛地在这一瞬成了真。 爹爹终于……要与他见面了。 “寒光……”齐明荷的瞌睡全吓醒了,这一刹整个人都彻底清醒起来。 看着他,等着他抉择…… 萧宇只是上前来禀报,于是这一瞬也在等着皇甫寒光的决定。 皇甫寒光邪眸暗敛,这一瞬只是微微睨了手上的商件一眼,身上的气势一变,最后堪堪一收,将手上的东西收了起来,冷冷魅沉了声:“请他进来。”看了一眼齐明荷。 她现在整张脸都白了,而他这个决定…… “寒光。”几分不放心的喊了他。 他能不再计较于她,是不是也能坦然的面对齐建卿? 毕竟,齐建卿是当年……那些事情真正参与的人…… “你……”似乎因为不知等会会发生什么,于是这一刻才觉得如此有口难言。体谅他现在的心情,可是然后呢?她也担心齐建卿…… 更不知道爹爹现在来皇甫府,是要做什么? …… 齐建卿只一步步缓缓走在皇甫府的白玉栏铺就的道上。 这是他第一次来皇甫府,整个皇甫府也确实如传说中所说,巍峨庄严,宛若皇宫仙苑,这不是寻常世家所能比拟的。 如果不是皇甫寒光允了他进来,方才他再怎么纵然放慢行车速度,都进不来皇甫府。 此时真到走进这里,他倒心情无法坦然了,苍老的眸只微微一凝,四周环顾了一眼,便不再看。 萧宇神出鬼没,出现在齐建卿面前:“齐老爷,请随我来。” ------------ 254 所谓道歉(1) 此刻,萧宇奉命请齐建卿进门,一下子就把他从主院落前那片巍峨的建筑往东院带,皇甫寒光就在东院中等着他。<冰火#中文 齐建卿走到东院的时候,看着这门,忽然步伐就缓了一下。 “齐老爷?”萧宇的语气并不算太恭敬。 齐建卿缓了缓,苍老的眸光收了一下,一顿,这才继续走进去。 走进到东院的时候,只看到了齐明荷和皇甫寒光对坐的画面,一院的金菊开得正好,金秋时分,微微慵懒的齐明荷坐在桌前,而皇甫寒光则背对着东院的门口,以背示人。 齐明荷本来听到齐建卿要来,心里就装着事情,于是表情虽然看起来慵懒,但眉头却是皱着的,现在看到齐建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彻底神情凝重了起来,摇晃着的扇子也放下。 “爹……” 皇甫寒光略敛邪魅的眸子未变,依旧低着头看手中的东西。 齐建卿目光落到了齐明荷的身上,一瞬间,双眼就移不开了:“明荷……” 现在看到齐明荷好好的,在皇甫府中被养得珠圆玉润的,他霎时就放心了……来之前担忧了她那么多天,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结果,却是没料到齐明荷都一个人解决了,挺过来了。 齐建卿目光复杂:“爹来了。” 齐明荷难以言语,就这么把目光一挪,挪到皇甫寒光身上。 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冷,霎时就没有刚才和她说话时的样子了,或许……还真是这样,纵然能够为了她放下这些事情,与她解开芥蒂,却是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齐建卿。 毕竟当年的事情就这么摆在这里,而且……据说爹爹去云香山祭拜的那一天,还直接与宫中的公公进宫面圣了。 那现在爹爹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寒光……”齐明荷略微哑了声,“爹爹来了。” 方才是萧宇过来问他,要不要见的,人带进来了,他却不予理会,在这里坐着。 皇甫寒光现在的神情有些令人难以探测,只是听齐明荷这么一喊过后,面无表情的眉宇一挑,终于动了动,颀长的身影一转,面向了齐建卿。 齐建卿看到齐明荷的时候,热泪盈眶,一颗心好不容易放下一些,现在又悬了起来,直看着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眸子有些冷,齐建卿一下子又顿在原地。 这是他在明荷与他成婚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却没想到仅仅半载却变化这么大,他温润的气势全没了,取而代之是凌厉与邪魅,看人之时一双沉眸一扫,纵然不说话都会让人有千军过境之感。他不是不瞎了,而是果真是另外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他这般,明荷知道多少……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吧。 最近皇甫府变动如此之大,齐建卿张了嘴:“逸……寒……皇甫公子。” 原本打算喊逸羽,却又发觉不是,喊寒光,可又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虽是丈人,可当年之事已经暴露出来,如今横隔着的是生死世仇,五大家族背叛过皇甫府,还害得皇甫廉政死,皇甫家家破人亡。 最后这一个“皇甫公子”的称谓,让齐明荷眉头越皱越深。 皇甫寒光邪魅的邪眸却是稍冷后风轻云淡:“有事?” 齐明荷手都紧紧握起来了。 皇甫寒光现在还没处理齐府,只是因为看在齐明荷的面子上。外头正闹得风生水起的几个世家,现在看似风光,过几天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在收拾皇甫府,所以按兵不动,只是没有收拾到而已。 如今齐建卿却是自动出现在他面前。 齐建卿听着皇甫寒光这略显冷漠的问话,心虚愧疚的沉了眉:“我……来见见明荷,还有来见见你。” 皇甫寒光把邪眸一挑,嘴角也一勾,勾出一个冷冷的笑来:“见我?我有什么好见。” 此刻这话语邪魅得很,就好像他因为齐明荷的缘故让他进来,此时却并不想用什么好脾气去对待他。 齐建卿的脸色顿时一白,有些挂不住……可他今儿来,不就是为了这般?早知道过来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于是低下了头。 看了一下周围,没什么人:“关于二十年前的事情……有些愧意的话,想要与你说。” 皇甫寒光邪眸彻底深深敛起,此时目光就这么落到齐建卿的身上,就好像想要把他剥开似的。 “呵。”并不急着回应,却是猛地冷笑了一声。 齐明荷现在整个人都急了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因为感慨……似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齐建卿,在她心中,爹爹永远是威严的,不管曾经如何,他在她心中都是受尊敬的。 而现在她心中的齐建卿,却低着头面对皇甫寒光。 齐建卿并不觉得难受,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他胆敢来这里,就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只是…… 当今皇帝一定没料想到他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话。 齐建卿把头歉意的压得更低:“如果可以,希望你让老夫亲口向你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若是能够原谅,老夫自当开心,若是不能原谅……老夫也没关系,权当承了这一切,为当年所做之事赎罪。只愿你能给老夫一个机会……” 齐明荷的手现在紧紧握着,指甲嵌进了肉里,有一点点疼痛。 这会儿,看来爹爹是真的来与皇甫寒光道歉的:“寒光……” 因为齐明荷这声音,本来面无表情不想搭理的皇甫寒光终于又有了点反应。 “想说什么便说吧,我在这里听着。”终于肯听了。 齐建卿抬头,看向皇甫寒光:“老夫……” 目光现在又落到齐明荷的身上,却是苍老的眸中神情复杂,叹了一声,把头转回去,看着皇甫寒光:“当年之事,想必我不说,你也已经知道了,如今我始终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想着要过来解释清楚,也算是……”又看了一眼齐明荷。 齐明荷现在手已经牢牢握紧了,爹爹与她一样……都是愿意担当的人,她如今也只希望,爹爹真的能够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让一切仇恨都烟消云散。 这世上那么大,遇到一个喜欢自己,而自己又喜欢的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她自然希望能够一家团圆好好的,自然不希望齐家与皇甫家真正敌对起来。 一个是自己所爱的人,一个是自己的爹爹,她夹在中间……自然是…… 齐明荷看向了皇甫寒光,想看他是如何反应。可是,此刻只看到他依旧冷冷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这一切,唯一微微产生的变化,就是终于肯正眼瞧向齐建卿了。 “嗯。”半晌,邪肆的逸出了一声冷哼。 虽然是冷哼,但这点反应也足够让齐建卿欣慰了,“当年之事,我实在是年少轻狂,无知之时做的……那时尚且不知有五大世家之事,也不知有云崖、玄令等东西,只是父亲如何吩咐我,便如何去做……”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和皇甫寒光解释这些东西,态度放得温软而诚恳。 齐建卿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世上最大的便是人命……若是有人伤害了齐明荷,他尚且不能冷静的听对方这般解释,而皇甫寒光却做得到,单凭这一点,就比那一日在深宫之中步步紧逼的帝王沈峻好。 齐建卿眼里掠过一瞬深沉:“后来之事,我也别无他法,猜到皇甫廉政离世的真相之时,我已中年……” “如今没有想到,一切事情渐渐浮出水面,但这愧疚之意一直在心中,于是今日再来请你原谅。”云香山是祭拜,可这些纷纷扰扰的仇恨,终究还需要他来解。 既然他已接纳了明荷,就证明他并不似想象中的不讲道理,何况……他过来,还有别的事情。 皇甫寒光邪眸一挑,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此时就这么看着齐建卿,冷冷的眸子勾出几分沉意。 “嗯。” 嗯是什么意思? 齐明荷在一旁,心都七上八下了,水光酿在眸中,心想着……原谅爹爹吧,说开了便好。 可是,此时皇甫寒光只一动不动的站着,原谅这事儿实在不属于他性格所为的范畴,半晌,魅了声:“说完了?” 齐建卿苍老的身子终于一颤,有几分无措。 真正的皇甫寒光实在是太过于深沉,哪怕是一个回答,一个目光都无法辨出他在想什么。 齐建卿此时只低着头,心思跌落谷底的叹了一口气。 齐建卿这个动作,让齐明荷心都紧紧揪起来了,“寒光你,倒是……”回一句。可是此刻,话还未说出口,齐明荷反倒自己把这话吞下去了。 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按理说不归她管,丧父之痛的不是她。 齐明荷静静的站着,怀着身孕不敢站太久,于是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和齐建卿对峙。 齐建卿叹了一声,终于放弃般的再开口:“还有另一件事便是关于齐府与皇甫府的……” 齐建卿的老眸正色起来,扫了一眼齐明荷后,就这般望着皇甫寒光:“能否移个地方讲话?” ------------ 255 所谓道歉(2) 齐明荷就这样愣愣的听着齐建卿这一句话,还有品味着齐建卿刚才那一刹那的目光,什么叫做……移个地方讲话?现在齐建卿这些话语,不知道是在防着别人,还是在防着她。像是……不想再让她看到他放软态度,用卑微的姿态,和皇甫寒光道歉了。 像是害怕她太过于担心,所以避开她。 “爹……!”她顿时更担心了! 皇甫寒光此时邪肆的眸光却是在齐建卿的身上转了一遭,微微勾挑起了眼尾,“走吧。”似乎看到了齐建卿眼中的正色。 齐建卿不知现在这种情形,他答应他了,是因为他说的关于齐府和皇甫府……还是因为他方才的那些坦诚起了功效? 齐建卿神情缓了一下,笑。 可是现在这表情,落到齐明荷眼里,倒像是苦笑。 猛地更担心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爹爹……你要与寒光去哪里?” 可惜,此时这话刚说出来,两个人便挪地方了。皇甫寒光此刻一言不发的将齐建卿往东院外头带,带往浔阳楼所在的方向。 齐明荷这会儿就只能这么怔怔的望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萧宇则跟在后头,顿时上前去保护。 现在,唯有齐明荷在这院子里头,静静的依旧在这树下站着。 …… 浔阳楼中,皇甫寒光将齐建卿一带,一进这楼中来,气势就全都变了,比在外头更凌厉了一些,霎时回眸看向齐建卿。 齐建卿则也凝重了神情,就这么站在楼中央的厅堂中,望着皇甫寒光:“方才在明荷面前,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事情,她现在怀有身孕,若是知道得多了……依照明荷现在的性子,定是放心不下,要多加参与,不益于养胎……” 皇甫寒光直接打断了齐建卿的话:“现在如你所愿,也换个地方了,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有什么便说吧。” 齐建卿此刻只霎时怔了一下,没想到皇甫寒光说得这般直白,顿时身子一僵,此时只看着他:“我在云香山祭拜皇甫廉政之事……” “我知道。”邪肆的声音响起,霎时便打断了齐建卿的话。 齐建卿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愣了一下,缓过神来再道:“如今汴京城中掀起了风波,南宫家、欧阳家乃至于张家与皇上,要汴京城中几大世家相互联手……” 再一次冷冷打断:“这些,我也知道。” 齐建卿就这么再凝视着眼前风骨铮铮的男子:“齐家与苏家也被召进宫中,就是为了这些事情,皇上下令要剿杀皇甫世家,要你死,要皇甫世家败。” 齐建卿苍老的眼中多了几分难言的气势,“皇上要齐家与苏家做出选择……” 齐家掌握在他的手里,自然是一切听从他的,而苏府现在是在苏仕瑥的手里,碍于两家世交的关系,并且他的亲妹妹当初嫁入了苏府,也算是有所姻缘,加上苏仕瑥一直以来对明荷的心……自然不会罔顾这一层关系。 “所以老夫今天来……”沉沉的老眸看着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倏地也敛了魅眸,就这般回看齐建卿。 此时此刻,长袍中的手微微一握,脸上的神情早已由在外头的冷漠,变成现在风轻云淡的样子,深沉的眸光一掠。 …… 秋风沁凉,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如此之慢,齐明荷就这么站在院子中的树下,纵然皇甫寒光带着齐建卿走了,可她还是无法释怀的歇息,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齐建卿与皇甫寒光道歉的样子,还有寒光那冷冷别无反应的气势…… 不知道两个人走了,换了个地方,爹爹是否还是颓然的叹气,与他接着道歉。 现在,也不知道两人在浔阳楼里说些什么。 越是站着等,越是不知所措。 齐明荷一张脸上都是担忧和忐忑,“爹……”出神怔然出声。 就在这呢喃刚出口之时,恰好望到了前方两人从浔阳楼前出来的身影,齐明荷此刻一下子就僵了身子。 出来了?寒光和爹爹出来了? 顷刻间,整个人顿时按耐不住的往前走,就连一张脸上的神情,也都五彩斑斓,担忧万分。 “寒光!”先看到的是皇甫寒光走出来的身影。 颀长的身姿风流绰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也压根不等身后走得慢的齐建卿,就这么冷挑着一双眉眼从外头走进东院。 齐明荷现在彻底不安起来,这个神情意味着什么?不欢而散?猛地也不淡定了,就这么从这个桌前冲到了东院门口,一下子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皇甫寒光依旧面无表情:“跑那么快,出来干什么?” 齐明荷满脸郁结,根本没办法好好回他话,只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急忙他寻找身后齐建卿的身影。 蓦地,终于看到齐建卿慢吞吞过来的样子,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比刚才与他道歉的时候,更显得无措而颓然,简直就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又做了什么欺负她爹爹的事。 齐明荷忽然眼眶一湿,急得语无伦次,回头看向皇甫寒光:“寒光,你!”简直无话可说。 她虽然理解,虽然谅解,可是既然齐建卿已经来道歉了,那就息事宁人,虽然有着深仇,可知道爹爹认,他没有逃避。为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齐建卿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她爹:“你到底,将我爹怎么了……” 齐明荷现在就这么捂着自己的小腹,有些气急胸闷,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 皇甫寒光依旧冷挑着眉眼,就这般继续沉着一双邪眸,“没什么。” 然后看都不看她一眼,感受着她现在焦急的心情,径直越过她。 两个人擦肩而过,他没走远,齐明荷却显然感受到了自己心跳加快的节奏。 这不是悸动,而是被气得胸闷,因为担忧齐建卿而整个缓不过神,于是刚刚把气……都撒到他身上了,他也没解释。 齐明荷现在目光就这么落在齐建卿身上,齐建卿也恰好抬头,看了过来。齐建卿一言未发,眸光里全是对她的关怀,就这么勉强的扯起了嘴角笑了笑,给了齐明荷一个关怀的目光。 他动了动嘴唇,像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与她说:“明荷,爹爹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齐建卿现在这神情,像是与她诀别一般。 齐明荷忽然就眼眶湿润,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了,隔着老远的距离喊了一声:“爹!” 齐建卿并没有应她,他今日过来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从现在起,出了皇甫府,就不再身不由己了,外头全是皇帝的人,正寸步不离的监视着他。 齐建卿现在脸色有些苍白,就这么看着齐明荷,动了动唇说了刚才的话以后,立即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开,再也没看齐明荷一眼。 他就这么走了,此时只留下了一道颓败的背影给齐明荷。 “皇甫寒光。”齐明荷此刻猛地转身,就这么看着身后的寒光。 他到底是对齐建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成了这个样子,简直是一瞬有了天壤之别,让人无措到了极致…… “你到底,对我爹……做了什么了?”讨伐他。 纵然有再深的血海深仇……也不应该这样,她能理解,却是不能赞同,齐建卿……那毕竟是她爹啊,那时她说她不管,可是现在真的一切摆在面前了,她才发现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不能不管,他好歹……对爹爹好一些。 齐明荷满眸难受与愠恼,现在心里全是齐建卿动了动嘴角,诀别的神情。 齐明荷忽然晃了晃,这才发现其实他的神情也不好。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进去吧。” 此刻,皇甫寒光说完这句话后,齐明荷只感觉因紧张而湿腻的手心被一抓,就这么被他微微用力的沉按了一下。 齐明荷几乎是瞬间微愣,感受着他此刻按在她手心的力道。 略微粗粝的指尖恰好按在她的手心窝间,这力度不似随意的,而是刻意的,按了一下,暖暖的,才放开。 齐明荷眸光一晃,恍如隔世,就这么再怔怔的抬眸看他。 齐明荷忽然笑了一下:“寒光……” 似乎有什么情愫,慢慢荡漾开来,弥漫在心间。 这样的默契,也只能是现在才有了,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彼此相知相守的直觉,还有这一份莫名的默契,现在这种心情的反差,蓦地让齐明荷又哭又笑。 他按手心的意思是,解开了心结,若真是依旧深埋恨意,又怎么会拉着她的手,反常做出这样温柔的事情? 皇甫寒光此刻一身邪魅,只是霸气的将她一带,狂傲中深藏的温柔,放肆的…… 一瞬间,像是藏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只是冷冷的拉着齐明荷走,带着她进屋。 “让我白担心了。” 齐明荷就这么跟着他走,心里头除了复杂、复杂、还是复杂的心情。 -------- ps:第二更~~~~月票有木有~~ ------------ 256 汴京城的风波(1) 整个大金国又乱了起来,自那一日齐建卿去了皇甫府之后,一直沉寂没有动静的齐府热闹了起来,首先就是邀了几大世家的家主与汴京城中稍有脸面的商人府中一聚,蓦地就颇有了从前采香大会的盛景,之后,就连苏府与齐府的往来也频繁了许多。 在百姓们眼中,一直互不联系的汴京城大世家,此番过后一下子就牢不可破的聚在了一起,关系好的世家有南宫家、欧阳家、张家、齐家、苏家,原本看似一盘散沙的世家蓦地就脱颖而出,成了五大世家。 此时,又有人隐隐传言,道……这几家原本就是当年陪同沈始帝开国的五大世家,只不过盛世初太平,不喜真人露相罢了。如今国泰民安,所以五大世家也不再遮遮掩掩,未国效力。 这般一来,汴京城乃至于整个大金国,一下子就名声大噪,商事中出现了另一种局面。这种局面竟然打破了之前开国后维持了百年的局面! 一为以五大世家为首的商帮世交,欧阳家、南宫家、张家、齐家、苏家相互通融,一起行商买卖,涉足插手皇甫府的产业,与皇甫府平分势头。二为一直以来牢牢拿捏着大金国命脉的皇甫府,这一次竟然有了不敌且退后的趋势。 朝堂之上,政事皆有皇帝处理,可商事间,富可敌国的商人有时比帝王更为可怕,举手投足都动摇着国之根本。 一时间,皇甫府在大金国的地位竟似有下降,这开国几十年来竟第一次有了几大世家能与皇甫府一起平分秋色,颇让人意外。 崇政殿内,年迈的帝王沈峻近来忍不住常常对着折子发笑,不可一世的眼中有着得意与自豪,他开国库,这一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去除掉皇甫府。 江山代有才人出,可年少风华的皇甫寒光,又怎么样斗得过他这样一位历经沧桑的帝王? 如今整个汴京城里,众人所能看到的都是几大世家之间的崛起,而看不到是他这样一位帝王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看不见南宫府是在受命于他,而这件事情里面,有一个人是他最为满意的。 “海览。” 海公公此时赶紧俯身向前:“皇上,老奴在。” “如今汴京城中乃至于大金国内几个比较大的城池,库银收存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现在汴京城中有三成产业,是拿在五大世家手中了,仍有七成产业仍在皇甫府手中,而在汴京城外的几大城池,如青城等几个城池,则仍是以皇甫府产业为大,莫约占了九成这般。” “噢?” “回皇上,如今短短这一阵子,能够有这个状况已是非常不错的了,在五大世家没有联合之前,整个大金国的命脉除了皇上您手中自己拿了一成余,其余的皆在皇甫府手中,不管是在皇甫府堂公子皇甫明轩还是在‘皇甫逸羽’手中,皆不是皇上您的。” “如今这般快速的夺走皇甫府手上一成半的生意,凑成三成,已属开国来的从未有过的情况。” “哈哈……”沈峻蓦地又听得一笑,会心肆意的在奏折上轻抚。 他依旧是颇有自信的,就算皇甫寒光料得出是他这个帝王在背后操控,也对他别无他法,五大世家的财力依他下令,聚在了一起,就是要从皇甫府中夺走主动权,就是要皇甫府衰败,从而将这天下的命脉,牢牢抓握在他手中。 但是,他也不能太赶尽杀绝了,帝王的权衡之术里,五大世家若真一家独大,又太难控制。控制五个人比控制一个人麻烦,于是他便也不能真的对皇甫府做得太过,免得更是后患无穷。 但如今,比起保证帝位来说,其余都是需要暂且先放下的。 “听说最近齐府家主齐建卿自有动作了以后,开了一场家宴,宴请了京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世家家主进府商榷,其中便有许多,是他凭着皇甫府丈人的身份邀请来的皇甫府的合作掌柜,蓦地间接让这些掌柜与其余几个世家的人,搭上了关系,这才使南宫家、欧阳家、张家乃至苏家等几个世家有了眉目,知道要如何去做,拿下了皇甫府手中的几桩大生意。” “如皇上您所说,所言甚是。” “朕没想到,齐建卿出手之后,比朕所料想的还要干脆利落。” 海公公附和着笑:“那是自然,听闻那一日齐建卿当着皇上您派去的侍卫面前,说要去皇甫府,老奴便知他是终于摄于皇上您的龙威,做出决定了。而后进了皇甫府,老奴的人虽没跟上他,但以皇甫寒光的性子,根本无法原谅这种血海深仇,齐建卿过去不过是自讨苦吃,更是备受侮辱罢了。” “听说齐建卿在皇甫府中仅仅逗留了半个小时,便面色惨白的出了皇甫府,整个人看起来都死气沉沉了般,故作无谓的离开。回来之后,便又请了苏家如今的家主苏仕瑥齐府中一拒,此后的这半月内,对付皇甫府则是果决不留半点余地。” 沈峻听闻,此刻笑得高深莫测。 海公公继续道:“不仅如此,齐府如今所作所为不知情之人眼中,看着像是在仗着皇甫府的关系,崛地而起,不仅不止做御香,还涉足了塞外贸易,抢了皇甫府不少生意,听闻皇甫府中的齐二小姐都被皇甫寒光借安胎的名义,囚在了皇甫府东院内。” “寻常只是派了一队人马守护,现在则是三四批人马寸步不离的守着,扬言是要到孩儿出生,再解除禁令,对外是言为了安胎,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否关于齐建卿的所作所为,还不得而知。” “齐建卿于府内听闻也发了不小脾气,直与皇甫寒光更是关系渐恶,上门拜访了南宫府的家主,甚是取了不少银两,再一次夺得皇甫府手中的产业,势头直逼皇甫府。” 沈峻的手现在放在奏折上,苍老的龙眸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奏折,叩出来的响声就连繁杂的节奏都透露出了愉悦的意味。 “哈哈,甚得朕心。” 一开始,他派人去“保护”齐建卿,要的也就是皇甫寒光忌惮他,隔阂二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家仇当前,齐建卿若是背叛他,只有死路一条,而在皇甫寒光面前,他也是死路一条,皇甫廉政的死,皇甫府的家破人亡,全都是要一齐算到五大世家的头上,他们没有办法,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他们选择的余地,只能抛却一切的为他所用,既然都是死路一条,唯有臣服于他,有了价值,他肯保他们,众人才有活路。 这一切,早已从几十年前五大世家选择背叛皇甫府起,就开始了。 沈峻节奏拍得一下又一下:“传令下去,让南宫家主以齐建卿马首是瞻,把朕拨下去的国库银饷给四成给齐建卿,让他替朕好好对付皇甫寒光。” “齐建卿是聪明人,自是知道应该怎么做。” 海公公弯下了腰:“喳——” 整个汴京城风波四起,不过是一个多月有余,整个皇城的天像是变天了一样,京城五大世家突起,齐府竟然一跃从御香世家,成了五大世家之首,与南宫府齐驱并列。 汴京城中的百姓对这变化感觉越来越大,在工坊里做工的百姓忽然就换了东家,今日听闻是皇甫府的产业,第二日掌柜还是这个掌柜,却叫人用更高的价钱买到了麾下,忽地就变成了齐家的工坊。 而那一大笔银子,猛地就落入了皇甫府的口袋。 看似汴京城中几大世家拿着多数的产业,而工坊中皇甫府世家的老掌柜们也纷纷为这高价的薪水收买,也齐齐倒戈到齐府去,而不知不觉中,汴京城几大世家里,苏府又帮着齐府,与齐府交好。欧阳家、张家不敌齐府的势头,只能陪着南宫府一起以齐府马首是瞻。 渐渐的,这汴京城中的变天,猛地就入了初冬,成了齐府、南宫府、皇甫府三家独大。 齐府拿了两成,南宫府拿了一成,皇甫府仅剩六成。 皇甫府第一世家位置岌岌可危,最近府邸周围也戒备森严,气氛剑拔弩张。 初冬的天气像是风里也带了冰渣子一般,可它偏偏不下雪,齐明荷站在东院的院子里,就这么挺着五月有余的肚子在庭院中走,从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到东,望着院外一圈圈戒备森严的人,叹了一口气。 “唉。” “小姐,你叹气做什么?”青莲在后头出声。 齐明荷没应她,她也径自跟着叹了起来:“唉……我也要叹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陪着别的世家的人,和皇甫姑爷做起了对呢?现在可好了,齐家是光耀门楣了,咱们却……”看了看外头,“何况小姐你还怀着身孕呢。” 话音刚落,只感觉庭院中气氛不对,青莲面色苍白的看向东院门口。 皇甫寒光一袭黑袍,邪魅凌人的勾挑着眉眼,出现在这里。 ---- ps:扫墓太累。。。 ------------ 257 汴京城的风波(2) 皇甫寒光勾动了一下嘴角:“滚出去。” 青莲一下子就更萧瑟害怕起来:“皇甫……姑爷……”看了一眼齐明荷,彻底加快步伐,依言“滚”了出去。 自从齐府大变,与皇甫府开始作对了以后……确切说是齐建卿那一次来了皇甫府,再颓然的出去后,这整个皇甫府里里外外、汴京城内内外外,全变天了,就连皇甫姑爷的态度都变得稍冷起来。 青莲害怕的走了,守在东院外头的人立即颇有眼力的将东院的门合上。 此刻,就这么将两个人单独关在了东院里。 呼……清净了。 这是齐明荷此刻第一个念头。 凉风瑟瑟,齐明荷如今身上的衣服也加厚了许多,只看到兴许是怀有身孕的原因,衣裙的颜色也从淡淡的荷绿色变得稍微端庄稳重了一些,嫩粉的桃花红色勾敛着金边,挑出秀丽的枝蔓,添了气质也多了几分媚色,一双卷翘的水眸依旧如常,只是多了点温软。 “唉。”当着他的面,此时毫不避讳的叹气。 皇甫寒光几乎是一瞬,脸上那暴戾的神情一敛,在这空静无人的院子里,换回了如常的模样:“怎么了。” 齐明荷抬手轻抚着已经隆起的小腹,担忧的看着他:“你说呢,还能怎么了……” “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留在东院里面,一步也不出去,外头风云变色,我虽然不知道却能料得到……你与爹爹,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这般? 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寒光。” 齐明荷猛地坐起来,去到了他身边,此时就这么亲昵的从他背后抱住他。 他懒散坐下,她圈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低下身来,头就这么轻靠在他身边,隆起的小腹就这么贴着他暖暖的后背:“我很担心,这一次的事情……” 皇甫寒光邪眸一敛,幽色的沉眸一深:“就快差不多了。” 齐明荷有些疲意的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出声:“差不多……是什么时候?” 宫中皇帝大喜,汴京城中轮番上演斗智戏码,几大世家家主蹦蹦跳跳,其中他在背后一手操纵,翻云覆雨,偶尔让南宫府的人笑一下,偶尔又让欧阳家的人哭一下,之后又频频打压张家。 看似这一次的事情,皇甫府因为他的存在而越来越受人忌惮,但其实这番对峙之中,谁都没有真正捞到好处。 明眼人看着像是皇甫府节节败退,手中商事没了两成有余,而汴京城外的一些城池也有所减少,但是齐明荷离他离得近,最近这一个多月哪都没去,为了配合演这场戏,于是每天都在东院中动脑子想事情。 久而久之,她倒是想明白了,真正操控着这一出大戏的人不是当今皇上,而是皇甫寒光。 好一招釜底抽薪,以退为进。汴京城中表面上大批产业落入了与皇甫府“水火不容”的爹爹手中,但其实这些产业依旧是牢牢掌控在了他的手里,除此之外,还侵吞了国库拨出来对付他的饷银不少钱。而除了汴京城外的其余城池中,看似几大世家的人又刮分了不少,可是实际上他却又是把重心放在了大金国的边疆贸土之上,整个大金国的疆域城镇,全部归他所有。 如此一来,几乎是瓮中捉鳖,只待他布网收局。 东院表面上是齐府与皇甫府成深仇,于是囚禁了她,但其实是以防皇帝忌惮皇甫府有后,加害于她,所以才戒备森严。其余的另外一个理由,则是他又开始操控寒门活动了,在江湖上收编绿林好汉,编成军队,萧门中的大小事宜都由萧门四大护法送到皇甫府东院中来,更是机密紧要,于是才彻底成了如今的现在这个样子。 “差不多便是还有一两个月,便能收局。” 皇甫寒光邪魅的声音沉沉响起,这会儿就这么慵懒的回了她的话。 感受到齐明荷的担忧,此刻猛地嘴角一勾,就这般微微上翘,手一回扯,直接将她反抱,扯回到了怀中。 齐明荷现在就这么从站在他身后,贴着他,变成了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腿上,被他抱在怀中,他的大手干脆利落的放在了她显然隆起的小腹上。 沉声:“外头的事有我做主,天塌下来也有我皇甫寒光撑着,齐建卿要是真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情,明荷,我会原谅他,从此以后你不仅是我皇甫寒光的人,就连他是我岳丈这件事情,我也认了。” 如今皇甫府的家主兼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箫寒光,承认这个岳丈,几十年前齐府与皇甫府的恩怨,也一笔勾销。 “我不会杀了他。” “我……”齐明荷忽然听到他开口允诺,心情又有点复杂,“那你这话是要原谅爹爹了。” 此刻,换成他不说话。 其实并不是不恨,他向来没这么大方,只是她对于他的信任与体谅,还有那一次在房中知晓和离真相后,与他说的那些话……让他蓦然愿意为了她而退让,所以齐建卿提出这个建议之时,他欣然应许,愿意配合演这一出只赢不亏的戏。 “呵……”邪魅的温柔朝她轻笑了一下,“你说呢,明荷?”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笑,“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这件事情收局之后,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帝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想要置他于死地,结果不仅没置成功,没料到他竟还反将一军,利用这一次五大世家之事,将国库掏空,并且将边壤之地纳入怀中。 以及他最近萧门的动作,沉寂了两年没动静的神秘帮派又开始重现江湖了,招兵买马,若是拥有神兵利器的萧门与皇甫府合并,一同展现在世人面前,会怎样?寒光的想法,应该不仅仅是解决这一桩子事情那么简单。 “你想问什么。”他又勾唇邪魅出声。 齐明荷认真的望着他:“寒光,我问你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 “你要问什么?”他笑。 此时,两个人就这么亲昵的坐在这院子中,这树下,伴着这凉风。 可齐明荷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冷,只是觉得有着身孕很幸福,但是每一日都担心着他,有些放不下心。她也懒得猜,所以干脆就这么直言不讳的问他:“你是不是……想当皇帝了。” 他的嘴角勾了一下,似乎一瞬有了反应,就这么沉挑着魅眸看着她。 “明荷。” “你不用担心告诉我,我只是好奇……问一问。” “你告诉我,我也不会劳心劳力的去替你想太多,我只是……想要放心一些,现在对于我来说,腹中的孩儿可比你重要多了。”齐明荷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皇甫寒光脸上的神情霎时不悦,有几分吃醋的样子:“你。” 齐明荷轻咬着唇,脸上带着笑:“所以你说吧。” 怔怔的望着他:“我可不是在担心你,只是……在关心你。” 皇甫寒光略沉的脸色终于有些恢复,笑看着齐明荷。 齐明荷轻咬唇瓣,脸色有些酡红,低下了头,等他的回答。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齐明荷终于又抬头看他,果然…… 果然是这个样子,他不仅仅是要报复解决掉这几大世家的问题,就连当今皇帝所坐的龙椅,也要不安稳了。 “为什么?” 齐明荷就这么望着他,其实她知道他想要为帝的原因,莫约大概是因为皇甫府本来就是前朝遗脉,所以终究是要复朝的,这天下的皇位迟早要换成皇甫府的人来做,可是……她想知道,到底是他想要为帝,还是只是仅仅因为这皇甫府后人的身份,而去为帝。 皇甫寒光沉眸一敛,够挑出几分俾睨一切的气势来:“当我是萧门门主,知道我又是皇甫府的嫡子时,我便想过可能今后统领的不仅仅是一个江湖,没有遇到你之前,日子已经很无趣了,明荷……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对你有兴趣?”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了意外,于是便眼前一亮。 “如今想要为帝,也要我愿意为帝。既然已经这般,何不如登上帝位,嗯?” 齐明荷这一瞬怔怔看着他,仿佛看到他此刻眼中的光芒,其实是她从没见过的皇甫寒光,“嗯,然后呢……” “然后?”挑起了剑眉,温柔凝视她:“其余的最大原因是你要生子了,要保护你就必须登上帝位,否则终究一辈子受制于人,我不喜欢受制于人。” 齐明荷道:“我知道。” “如果不做帝王,他日咱们的孩儿出世,他依旧要重复我这样的命运,既然我有能力保护他,就自然要让他好好健健康康的成长,至于其它的倘若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他受苦受迫一日。” “明荷。”皇甫寒光温柔的沉眸藏了几分霸道,“相信我,天塌下来还有我撑着。” ---------- ps:感谢月票,尽量这个月内收尾结局,希望能月票多多哦 ------------ 258 皇甫府举府搬迁 齐明荷抬眸怔怔看他。冰火!中文 皇甫寒光勾起嘴角,就这么望着她笑:“别担心害怕。” 宽大的手掌此时抬起,就这么拢了拢她额头上的发,这个动作温柔得很。似乎从他与她解除误会之后,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父亲之后,整个人都在邪魅中多了几分沉稳。 齐明荷本来还担心他是被迫去追逐皇位的,这么一听,霎时微拧的眉头都松散开来,就这么对着他笑:“嗯,知道了。” 他身边的这个男子,从来就不似常人,他有着极其强大的控制欲与深藏不露的隐忍力,如果她因为担心而阻止他去做这样一件事情,只怕连她也可能觉得遗憾,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叱咤风云的,之前掌控着萧门,如今掌控着皇甫府,富可敌国虽然好,可终究是不如问鼎帝位来得实在。 一是因为踏实,二是……如果皇甫寒光真的想当帝王,那么他这样的男儿不当帝王,也太过于暴敛天物了些。 况且……齐明荷低下了头,蓦地笑了一下。 “怎么,笑什么?”邪肆的眸光一敛,疼惜的望着齐明荷。 齐明荷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现在坐在帝位上的皇帝也不算太英明,换一个人坐也好。” 她绝对不会说,自己也抱有着私心,嫁了他这样一个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越来越好。再不济……为了腹中的孩儿,以后能把自己的爹爹当做英雄,她也要支持他去做这样的事儿了。 更别说……他去争夺皇位的心思,是为了保护孩儿好好长大,不让他重蹈皇甫府现在被人所觊觎的覆辙。 皇甫寒光勾了勾嘴角,似是意外齐明荷会说出这句话,“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被砍头?” 两个人真够闲的,在这里讨论帝位易人的问题,简直是猖狂至极,大逆不道。 齐明荷笑了笑,挑眉看他:“我有什么怕的,要砍头也有你在。刚才直言不讳毫不遮掩……大大咧咧说要做帝王的人,不是你么?” 皇甫寒光此时魅笑颇深,就这么看着齐明荷不说话。 两个人心神意会间,都笑了一下。 皇甫寒光干脆手间用了用力,将齐明荷抱得越紧了。齐明荷也不挣扎,也不说话,就这么任由着他抱着。 一手轻轻抚着自己五个月余大的肚子,一边靠在他的肩上。皇甫寒光则是手一抬,也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两个人的温热交错在一起,一齐感受着腹中孩儿的胎动。 “他动了。”皇甫寒光突然惊奇道。 齐明荷笑:“一定是知道爹爹在关心着他,所以动了一下。” 皇甫寒光突然放柔了脸上的神情,静静的感受着这一瞬奇妙的感觉,似一种难言的血脉传承,齐明荷腹中的孩儿是他的孩子。 齐明荷轻轻背过手来,反扣住他的手,此时腹中的孩儿就好像有灵性一样,直接小脚丫子一抬,一踹,就这么踢到了皇甫寒光的手。他邪魅撩人的脸上再一次勾勒出了难言的欣喜。 “明荷,你快让他再多踢几下。” 齐明荷听着皇甫寒光此时不正经的话,就差笑得没边了:“他还没出世,又听不懂人话,我怎么让他多踢几下?” 勾凝着水眸望着他:“要不然爹爹试试,看他听不听?” 皇甫寒光此刻只挑眸看了她一下,明知齐明荷是在开玩笑,还是扯了唇角,低头覆了上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齐明荷一惊,不过猛地就咯咯笑了起来,看着他此时的动作,忍俊不禁的低头看他。 “好宝贝,来,爹爹和你说会儿话,与你打个招呼。你要是听见了,就踢一踢你娘亲。” 齐明荷就这么凝神静气的感受,蓦地还真有点好奇腹中的孩儿有没有反应,果不其然,似是皇甫府的血脉太过于优秀,纵然还没出世却颇有灵性,也可能是皇甫寒光此时魅敛的声音藏着几分慈爱,凌人的气势全不见了,腹中的孩儿竟然有了动静,抬脚一踢。 这一番动作,忽地招呼在了皇甫寒光的俊脸上,逗得他一笑。 “果然动了!” 皇甫寒光此刻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自豪:“果然是我皇甫寒光的孩儿。” 齐明荷笑着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得意的神情,其乐融融。 皇甫寒光还在洋洋自得,此时满脑子都是齐明荷刚才问他那些事儿前口是心非的话语,说腹中的孩儿比他重要多了。现在这腹中的孩儿连着踢了他好几下,把他的那一点点不满也给踢没了。 “说明腹中的孩儿还是比较亲近我。” 齐明荷忍不住掩嘴笑,望着皇甫寒光现在这高兴的神情,反驳他:“他还小,知道什么呀,你就……使劲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腹中的孩儿动了一下,似是累了,于是便再也不动了。 皇甫寒光头没有抬起,依旧是贴在她小腹上,就这么亲密了一会儿。 齐明荷看着这一切,也不说话,也不想着让他起来,就这么静静的让他靠着了,忽地闹过之后,齐明荷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说还有两个月这样便收局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在她七月怀胎的时候,是这汴京城中局势最严峻的时候,皇甫府与皇家撕开脸面的时候也要到了。 不知道,以后还能这么笑嘻嘻的说笑几次,未来前途未卜,危险异常。 齐明荷突然一抬手,将他的手牢牢握住。 皇甫寒光异于齐明荷这个动作,于是这一瞬就这么把头抬起来看着她,邪肆的眸子挑出暗暗的沉光,人也似一瞬间正经了许多。 齐明荷忽然望着他:“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要你安全。” “自然。”皇甫寒光挑着邪眸。 他的手放在齐明荷隆起的肚子上,神情温柔而深沉,魅色的眸光淡淡流连着:“我还要看你腹中的孩儿长大,咱倆还没琴瑟和谐够。” 齐明荷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许诺,越是到这种时候,这种风轻云淡就更为令人感触,猛地就这么看着他,轻轻咬了咬唇。 纤长的睫毛扑腾了一下,眼中的雾气憋了回去,愣是这么笑了出来。 …… 汴京城里的针锋相对还在继续着,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果然如齐明荷所想的那样,局势越来越紧张,若说原本五大世家联手在商事上以卵击石,针对皇甫府,是在暗中进行的……那么在齐府拿了两成、南宫府拿了一成,其余几大世家拿了一成,共占据这大金国命脉四成之后,这些事儿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就连宫中的帝王在朝堂间都明摆着端拿了态度,连下了几道禁令。 偏偏,这几道禁令还是针对皇甫府的。 例如一些铸造、盐油业,乃至于会动摇国之根本的行业,就这么言之谓曰不允许商贾私营,必须由有官府许可的商贾才能进行买卖,如此一来向来与皇室有合作的齐府、南宫府便可“名正言顺”的进行垄断,而皇甫府中人丁稀少,又无人在朝中任官,只能放弃。 这般一来,皇甫府中的产业硬生生的被逼到只剩下五成。 帝王沈峻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传说中皇甫府百年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就这么败下阵来。而令他高兴的是看来五大世家的人颇有能力,难怪当年沈始帝会不惜代价,开出这种世代昌盛的条件笼络五大世家,并且让他沈峻稳坐皇位到如今。 转眼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是个六十余岁的糟老头子了,只要让他能稳坐皇位,死在这帝位上,能够成就千古一帝的名声,哪怕是让他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帝王沈峻如今有些得意忘形,轻咳了几声:“咳咳——” 一旁的海公公担忧上前:“皇上,您龙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看看?” 沈峻摆了摆手:“不用,朕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过是最近思虑过多,偶染风寒罢了。” 比起这些高兴事,咳这几声算什么? “哈哈……”帝王沈峻笑了起来。 汴京城中的局势真正有变化的时候,是在一月后,此时齐府已经名声大噪,就连苏府也有趁着这乱世崛起,大压几大世家的势头。因为帝王沈峻的授意,南宫府也彻底沦为帮衬,上一次国库大开,发放的那些饷银就这么都交到了齐建卿的手上,为齐建卿所用。 整个汴京城的人都知道齐府与皇甫府成为了水火不容的死敌,皇甫寒光甚至大怒,将身孕七月的齐府二小姐罚跪皇甫府宗庙,据说原本是想赶出皇甫府,只不过是看在腹中的孩儿是皇甫府的骨血的面子上罢了! 齐家和皇甫府已经成了这般模样,皇甫府的百年基业也岌岌可危。 辛巳年冬末二月初。 雪已经不常下了,可空气还是有点冷,齐明荷就这么抱着一个暖炉在东院的回廊中坐着看景色,天气有些冰凉,可院中却有不少丫鬟正来来回回的走着,每一个丫鬟与侍从都在忙碌,忙着搬东西,也在忙着打点东西。 “小姐,别看了,咱们进去坐着吧。”青莲忽然出声,走到齐明荷后头。 齐明荷身子动都未动,身孕七月余的身子有些臃肿,行走不便也懒得走动,就这么目光依旧直直的望着前方,像是想把眼前的一切都记下来:“没事儿,让我看一看再进去,这天气已经不是很冷了,抱着暖炉也没有什么大碍。” “唉,小姐你就别看了,这会儿不都在搬东西呢,有什么可看的。” 齐明荷没有回头看青莲,只是表情淡淡的依旧凝视着前方,院子中的树还是那棵树,而院中一旁的亭子,依旧这么安静的耸立在那里,好像这百年皇甫府从没有变过,就连她与皇甫寒光坐在院子里的谈笑声也没有消散过。 目光望向远方,回忆里是她和青莲坐在一起闲聊的场景,而更远处的百芳园里,有着整个大金国最美的落日湖,还她与他一起深夜看着星光,没大没小放莲灯的场景……高高的假山上,她与顾雪纯一起望着圆盘大的月亮,两个人一起吐露着心声。 那些话语,还犹言在耳: “比起死了爹娘,失去至亲的庇佑,弱小被人欺负,性命朝不保夕,或者是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个想要去深爱的人,孤独终老一生,好多了。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之想想世上过得不好的人还有那么多,一下子便就觉得,再苦再难也无所谓了。” 还有顾雪纯似玩笑般的话:“因为你比我成熟啊,我在逸羽哥哥身边,做多也就是缠着逸羽哥哥,让他无限度的疼爱我,除了给他添麻烦,怕是什么都不会了……” “但你却不同,逸羽哥哥的心事,你应当是能够理解的吧?” 那时的她一定想不到,短短大半载这世道就变了一番,一眨眼寒光就永远只是寒光,而不再是皇甫逸羽,而她也变成了皇甫寒光的夫人,萧门的门主夫人,腹中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皇甫府长孙或长女。 齐明荷就这么神情复杂的看着这带给她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脑中历历在目的是初嫁进来时的光景,那时候下了花轿,头上还盖着红盖头,只觉得这皇甫府怎么这么大,从正门而入还要走上一阵子,才能到达拜堂的地方。那时宾客齐聚一堂,十里红妆的出嫁,不知道多风光,那时寒光还是逸羽,一身喜袍覆绫带,俊逸非人,那时…… 而现在蒲柳芝被驱逐出大金国,永世不得回来,皇甫明轩也无法接受身世问题,彻底对皇甫府的产业撒手不管了,而玉溪娘亲则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彻底对皇甫府中之事撒手不管,放任自由,一心礼佛了。 而她……从刚出嫁的齐明荷,变成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怀着身孕即将成为人母的齐明荷……再也不似之前插科打诨的她,如今面对这浩荡纷争也脸不红气不喘了,完全处之淡然,在这里看着风景。 齐明荷淡淡的笑着,神情超然,看着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丫鬟,再艰难的挪动着笨拙的身子,把脸转向了身后的卧房,就这么淡淡注视着房间,眸光流连忘返,回忆里在这里与寒光度过不少的时间,那么多美好而甜蜜的光景历历在目。 “唉。” “小姐,你叹什么气,对腹中的孩儿不好的。” 齐明荷若有所思:“不知道这一次搬离皇甫府,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了。” 她是知道的,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皇甫寒光与皇宫中那位帝王的对决,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现在做的这些危险的事情,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败北,那她就陪着他一起死,另一个便是问鼎中原,那时也不可能住回皇甫府来了。 齐明荷就这么目光眷恋的望着门口,两个人笑,两个人争吵,每一点回忆都变得尤其珍贵。 看了一会儿,齐明荷把目光收了回来,把暖炉交给了青莲:“帮我拿着吧。” “小姐?” “进屋去好了。” 在这样凉风凛冽的季节,看似大败的皇甫府“迫不得已”举家搬迁,从汴京城里搬到汴京城外有大约百余里的云香山旁的皇甫府别院里。 云香山别院还是皇甫廉政在世时修建的,而修建的原因不明,莫名就在临死前那阵子建了这么一个大院子,齐明荷心想这和所谓的“云崖”应该少不了关系,皇甫廉政当初修建的时候,定没想到那一个院子能够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齐明荷也明白,皇甫寒光偷天换日前出这一步棋,应当是为了保存皇甫府的命脉,最重要的是能够在云香山拥地为王,保护好她与玉溪夫人,毕竟她还有三个月要生产了,那个时候,这一大摊子事情肯定还没解决完。依照他上一次说的那个时间,如今也快收局了,如果还将皇甫府放在汴京城内,那么离帝王沈峻太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定会有危险…… “青莲,你也去帮着收拾一下,务必收拾整齐了,别掉了什么东西……”齐明荷的声音有着淡淡的不舍,不过这不舍只是一掠而过,很快就察觉不到了。 挪着笨拙的身子,撑着腰,就这么慢慢走回到了房间里。 皇甫府元气大伤,没有办法再维持着偌大的府邸,过着风光的生活,于是犹如丧家之犬一样浩浩荡荡的搬离了汴京城,这一个消息虽已经尽力的压制着不传开,但百年世家皇甫府连过去的风光都无法维持了,只能退出皇城侨居别院,这个消息还是让不少人震惊。 震惊之余,沈峻则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盘踞威胁了大金国皇权这么多年的皇甫府,败了! 皇甫府搬离了汴京城,这对于沈峻来说是多么大的喜事,这意味着他不用在眼皮底下容沙子了,他这个帝王亦可以安枕无忧了。如今他要皇甫寒光死,要皇甫府败,已经实现了一个,现在就剩下要了皇甫寒光这条命了。 二月的寒风微微的刮着,崇政殿外的几株寒梅都开放了,帝王沈峻一高兴此时就这么站在窗口,衣衫单薄的吹着寒风,赏着梅花。 就连素来看不上眼的红梅,此时在他眼中也分外妖娆。 “传令下去。” 海公公此时寸步不离的收在沈峻的身旁:“皇上,老奴谨听吩咐。” 沈峻威严的声音淡淡响起:“这大金国内皇甫府的势力也除得差不多了,如今皇甫府只剩下五成商铺在苟延残喘着,其中许多还是分布在不毛之地,如今除掉皇甫寒光也不会对大金国产生多大的影响了,你让人去看着点,听说皇甫府搬迁去云香山的别院了,深山老林里最适合出点什么事,就像当年一样……” 当年皇甫廉政便是他派了上千名御林军伪装埋伏在云香山的悬崖附近,就这么以这种多寡的优势,无耻的赢了皇甫廉政。 没办法,他太想让皇甫廉政死了,为此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就连偷袭都安排了上千人,那一日云香山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奉着必杀御令的御林军,可惜皇甫府的护卫还是太厉害,明里暗里保护着皇甫廉政的人还是护着皇甫廉政逃出了生天,只可惜……他早就在兵刃上下了毒,最后皇甫廉政还是死了。 “朕这一次,也要让皇甫寒光死在云香山。” …… 数百辆搬家的马车走了一日多,才到了云香山别院,一到这传说中的云香山来,齐明荷就好奇的撩了撩车辇的轿帘,看着外头的景色,山中气温低,所以有的地方还是银装素裹,于是便形成了特别好看的雾凇,慢慢的于这一路上走来,齐明荷也大概了解了云香山是什么地势。 其实所谓的云香山,并不仅仅是一座山头,而是三四座上山头联袂在一起,前头两座大山最首,中间一座山,后头一座山,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而在云香山中,也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荒无人烟。因为云香山范围极广,加之离大金国的国都汴京城也不过就百余里,走得快的人几个时辰就到了,因而在这云香山中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城镇,里头有着小集市、小市坊供着云香山的百姓生活,甚至还有着小小的庙宇。 俗话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云香山便是最好的例子,齐明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马车缓缓驶过云香山脚下的闹市,一路再往深处走,第二座山头是最安全的地方,易守难攻,那才是皇甫府云香山别院的所在之地。 齐明荷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才感觉到皇甫寒光似早料到了有今天,于是便早早准备了。 此时,回头看看马车里坐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的人:“寒光,这云香山……已经是你的地盘了吧。” “嗯。”邪魅的声音,他连眼睛都没睁开。 齐明荷继续笑吟吟的往外看,若不是如此,怎么会这么大的动静搬进来,这外头一路上的小百姓们连惊讶都不曾。 --- ps:谢谢月票啦!感谢支持~ ------------ 259 云香山别院 齐明荷继续看,感觉像是到了一个世外桃源,在这个世外桃源里,他才是这主宰着天下的人。 基本上进了云香山,就感觉到了惬意与安宁,“是不是在云香山的十里之外,你都已经布置好兵马了?” “嗯。”他还是淡淡一声。 既然决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也到了收局的时候,把皇甫府举家搬迁过来了,自然就是在走最后一步棋了,之后兵马一出,划分楚河汉界,这云香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就是最好的保障。 既然如此,怎么能不把云香山布置好呢?至少,他要齐明荷在这里安静待产,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齐明荷听他回答,笑吟吟的就这么往外看去,这云香山里真像是个太平盛世,惹人喜爱。 听着外头的叫卖声,还有几个孩童穿着厚厚的棉袄,在这山间跑。 有些还未化的积雪就这么堆在地上,于是跑得快了,直接跌到了地上,咚一声扎进积雪里,再抬起头来,一脸的白花花。 那孩童并未哭,只是笑嘻嘻的道了一声:“好好笑哦。” 齐明荷听着那悠扬轻快的声音传进了马车里来,手抚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也会心一笑。 此时一直没有正眼的皇甫寒光终于睁眼,也看向了马车窗外,那几个嬉闹的孩儿落入他的眼中,只见皇甫寒光的眸眼也淡淡的柔和了一下。 “喜欢?” “当然了……”齐明荷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抬手抚着自己的肚子。 时不时可以感受到腹中孩儿的胎动……因为是要做母亲的缘故,心情总每时每刻有一份小小的期待与欣喜愉悦,看到与孩童有关的事与物,都会格外的敏感与喜爱。 皇甫寒光沉了声:“那等他出生以后,咱们再多生几个。” 齐明荷抚在肚子上的手一停,就这么看着马车已经驶远,再也不见身后孩童的嬉闹声,淡淡笑道:“想这些那么远做什么,你……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做完吧。” 皇甫寒光倒是没有反驳她,只是在笑。 此刻,忽地在马车里将齐明荷紧拥进怀。 齐明荷感受着这忽然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气息,暖暖的,一下子脸又红了起来。 马车仍在行走,车帘因为马车的晃动而一上一下,外头的光线也就这么一明一暗的穿透进来。 齐明荷抬头,皇甫寒光的脸时而笼罩在光线中,又时而笼罩在光线里,他的嘴角轻轻的抿着:“都要想。”一句轻描淡写带着魅惑的沉声,让齐明荷的心彻底的砰砰跳。 此时就这么蓦地再无拘无束的笑了出来。 …… 马车从云香山的闹市街坊往里走,一直到出了平和安宁的村落,继续往里头行去,越往里头走就是越深的山,齐明荷静静躺在皇甫寒光的怀中,手依旧覆在隆起的小腹上,他也习惯性的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两个人一起以这种亲昵的方式护着腹中的孩儿。 齐明荷微微享受着这样的姿势,眼睛却一直往时而扬起,时而落下的帘子看。 看着外头的风景从明亮变得微微幽暗,然后经过了一段带着冬日凛冽寒气的山林,才走到了豁然开朗之地,外头的声音已经又复而从孤寂变得热闹起来。 感受着这一切,敏感的起身,从他怀里坐直起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前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公子和少夫人来到了?” 萧宇的声音也响起:“嗯,到了。” 紧接着,齐明荷只看到眼前的帘子被掀起,马车车门被打开,前头的光线彻底穿了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云香山别院的样子,和汴京城里的皇甫府差不多,都显示着皇甫府的家大业大,皇甫廉政在世时的皇甫府是最不可一世的,于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别院都透着天家的威严,比起现在帝王沈峻的皇宫,更多了点百年世家的韵味。 似是因为这里位居深山,又离汴京城有一段距离,天高皇帝远,于是这别院的门前两只瑞兽都用了皇家的格式,彰显着皇甫府前朝遗脉的身份,乍一看还以为是来到了又一个隐于宝地的帝王行宫。 萧宇已经开始着手安排搬迁的事情,随后那几十辆马车缓缓行驶到这里,身后众人也开始在萧宇、管家的安排下装卸物品,把东西搬进别院去。 皇甫寒光看着这一切,沉沉的挑动了邪眸:“明荷,跟我走。” “嗯?”齐明荷艰难的移动着笨拙的身子,下马车。“去哪里?” “带你看看别院。” 这里是今后的家,亦也是拥兵自立为王后的府邸,他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乱局结束,乱世为王,很可能一两年,也可能好几年,于是这一个府邸也是用了心思修建的。 齐明荷笑看着前方:“嗯。” 刚应了他,于是一往里头走,便被他深深握住手往里头带了。 皇甫寒光将齐明荷领着往里,搬过来的事情确实是早就准备好了,于是自然不仅仅是外头一进入云香山的地界便开始派人戒备起来,圈地为安,就连这云香山的别院也是先派人来清扫了。 齐明荷看着里头的景物,有一些是按照原本的皇甫府中景色修建的,有些是依照着云香山的地势修建的,而有些…… 齐明荷被皇甫寒光牵着手,慢慢领进了一个最里头的院子,看着这院子的景色有些热泪盈眶:“寒光,这是……?” 此时齐明荷只看见眼前的院子里有一个大树,而树旁则种着另一棵及人高的山茶,现在虽是冬末,却仍是可以从那覆了雪的枝干辨认出它到底是什么。而另外一旁,偌大的院子中则挖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中没有荷花,却是可以看见已经埋下了藕种,只待夏天一到,这里就能抽出满池塘的荷景来。 看着有一点点的熟悉感,整个院子玲珑而秀美。 齐明荷的手有些不自觉的攥紧,就这般牢牢扣住他的手掌,掌心相贴暖暖的。 “这是你刻意做的?” “嗯哼。”魅肆的笑声,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这个院子,“你是怕我会想着皇甫府的东院,住在这里不习惯,所以这般安排吧?” 一进来后瞧见的这棵大树,就像是皇甫府东院里头的那棵,自从怀有身孕了之后,两个人常常在东院的庭院里坐着说话。而小的那一棵,应该是他想推陈出新,找些新鲜的感觉给她,于是刻意的点缀,命人安排种下的。 一旁的池塘是最显心思的,显然可以看出是荷苑中那个池塘的轮廓,正对着这院子里主卧的窗,院子既别致又讨人欢喜。 “我喜欢这里。”齐明荷语气有些娇憨。 就这么似笑又似哭的喘了口气,手抚在高隆起的小腹上:“要是在这儿待产,感觉应该不错,要不然……我就不回去了。” 皇甫寒光倏地挑起了眉头,“不回去?” 齐明荷开心笑:“嗯,你把这局收了,然后你回汴京城里当皇帝去,我在这里住着就行了,怎么样?” 皇甫寒光看着她此时感动的样子,刻意藏起心思和他开玩笑,一下子邪眸暗挑,不悦起来。 动了动嘴角,就这么将她的手一抓,一扯,再将她整个人收拥进怀里。 “想得美。” 齐明荷听着他这话,抬眸看他,仿佛也看到了他此时眼底的笑意。 齐明荷轻笑着依偎,被他顺势带过了院子,终于不再留恋于院中的景色。 皇甫寒光的眸色认真了起来:“这一阵子,整个皇甫府的府邸都搬来云香山别院了,这里便是主院落了,基本上在云香山便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我便放心了。” 齐明荷低声应:“嗯。” 皇甫寒光继续:“如果在别院里头待闷了,可以让人陪你下去外头的村庄逛一逛,有集市,也有戏坊和寺庙,只是……” “只是什么?” “快要临产的时候就不要跑来跑去了,尽量休养在云香山别院中。” “还有呢?”齐明荷笑吟吟望着皇甫寒光。 看着他此时喋喋不休的样子,有点好笑。 皇甫寒光留意到她此刻的目光,不悦的拧起了眉头:“还有我会安排几个接生嬷嬷专程住在这个院子附近,别院里也有郎中,不对劲的时候要叫他们。” 齐明荷就这么皱着眉头望着他:“嗯,知道了。” 皇甫寒光又似还想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齐明荷现在倒是看着他的样子出神,突然皱了皱眉头。 “寒光,你干嘛突然交待这么周全,你……”心里头隐约有不对的预感,“你不住在这里,也短期内不回来了?” 似是这个念头一窜出来,就让心里头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心口有些不适。 皇甫寒光没回答,只是将她往房间里头扶。 半晌:“嗯。” ------------------------ ps:第一更~~~~~~~~~ ------------ 260 血雨腥风 听着他这淡淡的声音,齐明荷忽地有些惆怅。<冰火#中文刚才在院中看到的那些景致带来的感动与愉悦,都蓦然化成了浅浅的失落,此时就这么抬头望着他。 皇甫寒光回完这个“嗯”字,没说什么,只是将她继续带进了房中。 淡淡素雅的荷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头,越是缭绕着这么熟悉的味道,感觉越亲近,越回想着之前的往事,再听着他现在这些交代。 齐明荷看着他的眸光未挪,凝望了一下便就把头低下,把心里头的失落藏起来了。 “嗯。”她也笑着回了一声。 皇甫寒光的步伐就这么停在房中,听着她这么爽快的回应,僵了一下,然后再扬起了嘴角,魅然的将她往软榻上扶。 齐明荷有身孕了,不宜奔波劳累,在马车里呆了这么久,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儿也没有拒绝,就这么任由着他将她往榻上带,此时静静的感受着他的照顾。 也不知道这种平和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他表面上平静无痕,背后却是已经长达大半载的运筹帷幄,这斡旋已经僵持了许久,所谓收局的时候已经到了,她现在也搬进到这云香山别院了,告别的话也说了…… 甚至,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这院中陪她小住几天。 齐明荷斜靠在软榻上,从这个位置斜斜看去,一旁便是刚才从院子外望见的窗口,从这个方向瞧去,看见的是院中那一棵苍天大树,还有小树,以及一小截波平如镜的池塘。 齐明荷轻轻抓了一下他的手:“什么时候走。” 皇甫寒光沉了声:“过两天。” 等她真正的安顿下来了,他看着她,确定她是真的习惯这里……才能够放心走。 这一去,估计就极少回来,只能偶尔回云香山看看了,他在这里她也不安全。 “你走后,我在这儿做什么。” 齐明荷倒不打算掩饰心里的失落,于是语气也带了淡淡的惆怅,就这么半开玩笑的与他说。 皇甫寒光邪眸勾挑了一下,动了动手指头,帮她将一旁的被褥扯过来,帮她盖上:“娘亲也过来了,没事儿就多走动,她陪着你。” 齐明荷低下头:“嗯,知道了。” 总之,其实现在就不应该说这话题的,越说越惆怅。 齐明荷笑着望着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皇甫寒光瞧,似是想要把他现在的样子看进眼中,牢牢记着似的。 皇甫寒光看她不说话,似是要休息了,于是将他的手一扯,把它放回被褥中,怕她着凉,于是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想要离开,出去继续处理这刚搬进来的事务。 齐明荷此刻忽然伸出手,抓了一下他的袍袖:“寒光。” “嗯?”皇甫寒光猛地停住。 齐明荷闭着眼睛出声:“不管做什么,你要小心。” 房间内呼吸沉沉,他低缓的声音好似停了很久,才复而出声道:“嗯,知道了。” 齐明荷躺着详装睡觉,这才笑了笑。 她把手放开,于是皇甫寒光才出去。 ----- 云香山的气候与在汴京城中不同,虽都是二月初,但显然山中气候清凉许多,呼吸吐纳间比起在人多拥挤繁华的汴京城里,也舒服了许多。从别院的主院出来,萧宇带着皇甫府原本的管家已经将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 萧宇此时正站在门外,一看见皇甫寒光过来,立即站直了身子:“门主。” “嗯。” 皇甫寒光面无表情的看着外头,这一个别院虽是多年没人来,却还仍是留有着当年皇甫廉政小住的痕迹。此刻从这别院大门向外看去,一条狭长而不见底的山道就这么横亘在眼前。 “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门主,已经让萧统先行去查明了,当年皇甫老爷被刺杀的地方,就在别院东南方向四里外的山崖边。” “呵,是吗?”沉沉带着难以辨明喜怒的玩味声。 萧宇蓦地寒颤了一下,就这么僵僵站直在一旁,等着皇甫寒光的吩咐。 这一刻,他倒是不像皇甫寒光了,显然更像是冰冷嗜血的萧寒光。可怕的萧门门主再现……这又意味着什么? 萧宇没等到皇甫寒光的吩咐,只感受到他径直抬步出门的步伐,门外还拴着那么几匹马,是刚才没来得及牵回马厩的马。 萧宇急忙追赶了上去:“门主?” 皇甫寒光魅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带我去。” 他要看一看当年皇甫廉政被埋伏的地方。 几道马蹄声飞驰在云香山的山道间,因为雪厚而声音细碎,只有时不时飞蹄震响了树木,因而落下了积雪簌簌。 所谓的四里外的地方,不过就离这别院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一会儿就到了。 山崖,孤风,还有茂密的矮灌木林子。 皇甫寒光此刻就这么沉沉看着周围的地形,眼里头有难掩的邪光。难怪当年皇甫廉政竟会被沈峻算计成功,这里地势高险,但并不是无路可通,对方若是刻意为之,大可铤而走险从山崖下爬上来,避开所有云香山的戒备。 虽然选择从山崖下爬上来会死伤严重,但当一个人利益熏心之时,太想要一个人死,选择这种自损一千杀敌八百的方法,也不足为奇。 皇甫寒光此时骑在马上,恣意的拉动了一下缰绳,就这么再回看这山崖旁的灌木丛林,似是因为这里的崖风往回吹,影响了这里草木的生长,导致这里的树木都比方才一路上的矮了许多。 不能往上长便横着长,于是枝叶也比一路上的树木茂密了许多。 这林木一茂密,便显得危险了许多,也容易常人。当初沈峻应当就是刻意将皇甫廉政引到了这里来,敌暗我明,杀了个措手不及。这一大片林子联袂成一片,一眼望去可以藏不少人,若是派出的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自然可以隐藏得极深,而深藏不露。 皇甫寒光此刻驾在马上,就这么听着马蹄踏踏声,“哒哒”,回看了这一旁的灌木丛林一眼。 此时越看越觉得怪异,邪魅的沉眸就这般一挑,深深的勾凝了起来。 萧宇陪在一旁,此刻也就这么盯着皇甫寒光看。 皇甫寒光这个细微的动作,萧宇也察觉到了,此时就这么盯着前头的灌木丛子,兴许是学武之人的敏感,倏地挑起了沉眸,下一瞬,忽地已经戒备的拔出了剑。 皇甫寒光也一瞬紧扯了缰绳,猛地就朝山间喊了一声:“萧统、箫青、箫明!” 四大护法历来就是随身不离的跟着,萧宇表面上在明,其余三个在暗。 此刻一听到皇甫寒光的话语,三个人瞬间齐齐出来,几乎这同一瞬间,前面山崖旁的灌木丛林里也忽地传出了簌簌的动静,树欲静而风不止,里面的人知道被发现了,终于藏无可藏! 此时躲在灌木丛中的伏兵终于纷纷露出了踪迹。 皇甫寒光冷笑了一声:“来的还真快。” 话音方落,里头就缓缓走出了一人来,是海公公:“没想到皇甫公子这么好的身手,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老奴们带来的人。” 语罢,此时后头的林子里,缓缓又再走出了另外一个为首的人,亦也是帝王沈峻身旁的亲信。 看来,这一次为了杀掉皇甫寒光,他已是下足了血本。 海公公此刻就这么望着皇甫寒光,一人在马上,一人则是站在灌木丛林前。 皇甫寒光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太监的老相,看着海公公现在的悠然自得,显然就是颇有自信万无一失,毕竟这一次实在是太出其不意了。他们花了两天,在皇甫府举府搬迁之时,也从山崖底下带了这么一队人马,避开了皇甫寒光的戒备,让御林军从山崖下埋伏着,爬了上来。 皇甫府的人马一搬进云香山别院,他们的人其实也就刚隐藏好而已。 没想到,这才刚洒下了天罗地网,皇甫寒光便独自带人过来了。 他要缅怀当年死在这里的皇甫廉政,而他们要“缅怀”他。 此刻海公公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看到他身后的萧宇,还有刚才叫出来的萧统、箫青、箫明,笼统总共不过来去五个人,只是皇甫府的侍卫,又怎么抵得过他带来这么多人? 虽然为了不闹出太大的动静没带上千人,可也有上百个,此时力量悬殊对决,多与少,已经毋庸置疑。 海公公得意的笑出了声:“皇甫公子,如若不想死得太难看,就早点缴械投降吧。” 皇甫寒光此刻只冷冷看了他一眼,邪魅的眸光一敛,挑出了玩味的笑容,就这么看着海公公。 这笑容,忽地让海公公一惊,再也不敢耽搁,举手就将后头的人喊了出来:“奉皇上御命,皇甫寒光,杀无赦――” 整个云香山此时都传出了血雨腥风的味道。 -------------------------------- ps:第二更~~~谢谢推荐票,大家多给花花投一点吧~~~~ ------------ 261 刺杀失败 几乎随着海公公这一声高喊,隐藏于灌木丛中的所有人都一瞬间飞扑而上。 皇甫寒光睨了睨眸子,就这么看着前方飞掠出来的人,莫约近百人了,此时只是勾动着嘴角就这么冷冷的站着。 “呵……”反笑了一下。 身后的萧统、箫青、箫明、还有此刻正拿着剑盯着前头海公公看的萧宇,全部人的眸光都掠出了一抹冷意。 竟然在萧门四大护法面前扬言要杀人,纵然不说要杀的人是皇甫寒光,单凭他们四个在这里,这几十个人就都不在话下。 海公公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忽地高抬起了手,狠狠一挥:“上!” 几乎一瞬间,整个原本安静的山崖,猛地全是刀剑相碰撞的声音,几十个侍卫从前头不断的杀过来,萧宇箫明则护在皇甫寒光身边,此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凡有靠近的,几乎一瞬间都毙命暗器之下。 海公公此刻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你……” “你以为,想杀我是这么容易的么?” 冷冷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海公公眉头一皱,彻底豁出去了。 “奉皇上御令,无论如何……!” 还没说完,此刻又有人应声倒下。 箫青萧统已经抽出了随身所带的器刃,直接在这山崖前大开杀戒。 既然都已经埋伏在这里了,若不应战,不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更何况四大护法的作用就是保护萧门门主的安危。 此刻,上百人一下子倒下了二十几人,这不过是一眨眼间……而皇甫寒光就这么冷冷坐在马上,甚至连身子都没动一下,毫发无损。 海公公信誓旦旦的模样,此时已经慌了…… 怎么都没搞懂,为什么皇甫寒光竟比皇甫廉政还难对付。目光在这山崖前流连,终于缓了缓,在惊诧不安中看清了萧统手中所用的利器,海公公猛地大喊出声:“萧门!是萧门!” 袖口中藏着弓弩,这不似刀剑,却比刀剑更不长眼,虽不张扬却是杀人不见血,几乎瞬间连发…… 这样的神兵利器,只有萧门才能出啊! 江湖中两年未见的萧门,就连他在深宫之中,都听过这样邪到了极致的名号。 江湖中的第一邪派,传言只要是萧门出手,绝无生路。 萧门在江湖中是神的存在,神兵利器第一,专门培养杀手,萧门中人都是浴血重生,拼着一条血路拼出来的,萧门中人杀人不见血,乃至于江湖中的十大高手萧门占据了九个,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海公公此刻这一声“萧门”出,身旁正浴血奋战的御林军猛地就一瞬脸色苍白,此刻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不知所措。 不知是要上前,还是立即寻一条路退后,竟然不知不觉中动了逃跑的心思。 海公公还在故作镇定,就这么望着冷睨着魅眸的皇甫寒光,他犹如一尊天神一般坐在马上,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现在他们这群人,“萧……”萧寒光。 他竟然到了现在,才联想起来…… 以前一直只知道皇甫逸羽,也或许是温润无双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导致自从皇甫寒光这个名字出来以后,从来没有人将皇甫寒光与萧门门主想到一块去。 一个是第一世家的嫡公子,怎么会和江湖中神出鬼没,无人真正见过的萧门门主联系到一起? 海公公此时后知后觉,就这么苍白了脸。 原本还以为带了近百人,虽然不多,可是对付毫无准备的皇甫寒光足够了,就在刚刚提剑的一瞬间,他还在沾沾自喜,现在才发现实在是高兴得太早。 “怎么,不是要杀我么?怎么又不动了。”皇甫寒光冷冷勾起唇角。 这一瞬,就这么给萧宇投了一记眸光,下一瞬……这山崖前又多了几道哀嚎声。 海公公依旧僵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当年他正值中年,也是这般带人来埋伏皇甫廉政的,当年他准备得早,云香山也没此时这般禁卫森严,于是带了近千人,而皇甫廉政又只是一介皇甫府的家主,武艺高强却寡不敌众。 现在,他带的人本来就少,还遇到了萧门的四大护法。 萧寒光,皇甫寒光…… 如今的第一世家皇甫府的家主,竟然就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萧门门主,这意味着什么?兵器与执掌天下的钱财,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杀!”海公公尖细的嗓音都已经不再平静。 海公公这般下令,是明知道会败,也要孤注一掷了。 此刻,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海公公看了皇甫寒光一眼,却是提着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皇甫寒光看着他这动作,这一刹也不阻止,只是冷冷睨着他。 偶尔出手,便是此时靠近身旁几米外的人连续倒下。 海公公见势不对,只挪到了悬崖边,望着这万丈悬崖,回看了正在拼杀的御林军。 估计这一场埋伏,要全军覆没了。 “门主。”萧宇此时回看皇甫寒光,显然也是看到了海公公想逃的动作。 皇甫寒光没有动静,只是依旧这么冷挑着魅眸看着,薄唇动了动:“呵。” 似笑非笑,犹如从地狱之中传出来的声音。 此时,埋伏在灌木丛中的人已经全出来了,九成已经倒在了地上,剩下最后几个还在拼命挣扎,可惜身居禁宫之中的御林军再厉害,又怎么敌得过萧门的人?萧宇、箫青、萧统、箫明……能活到现在,脚下踏的全是人命。 这最后几个人看到海公公挪到了悬崖边上,也明白是事出意外,海公公必须要留命回去与皇上报信。 此时就这么豁出去了,视死如归……再一次扑了上来。 海公公最后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们一眼,咬咬牙,已经头也不回的跳下了山崖。 当初就是这么爬上来的,他没有受伤,虽然这般下去一定不会毫发无损,但至少能留条命回去……值了。 皇甫寒光动了动嘴角,没拦。 箫青想去追,“不用了。” 魅沉的声音此刻就这么响起,伴随的是最后一个人的倒下。 整个山崖此时都是面目狰狞的尸体,一场恶战,也仿佛象征着争帝的序幕拉开了。 “门主,你把那个阉贼放回去了。”萧统不解。 “嗯。” “收拾一下,回去吧。” 邪肆的声音淡淡响起,仿佛一切不过是一个序曲。 萧宇此时就这么看着皇甫寒光,自家门主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沉眸带着血光。 这一件事情,已经彻底再触及了皇甫寒光的逆鳞。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派兵驻守山崖,整个云香山连最崎岖的地方都不容放过。”今天是他在这里,身边有着萧宇箫明等人,他日不在这云香山中了,若是有人趁机借着地势对齐明荷图谋不轨,那该怎么办? 皇甫寒光眸光深沉,此刻就这么扫了地上的遍地尸首两眼。 此时,就这么再望向了海公公跳下的地方。 “他已经回去报信了,相信不到三个时辰,宫中的皇帝就会知道皇甫寒光就是萧门门主的事情。”回头,“萧统,传令回去,从今日起,萧门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对外公开萧门的讯息,重出江湖。” 魅眸就这么再沉沉一敛,看向萧宇:“你替我回汴京城一趟,去齐府寻齐建卿,告诉他收局了,立即将皇甫府在汴京城里的人撤出来,所有齐家、苏家、乃至于皇甫府的商铺今日开始关铺。” 这山崖间的风仍在呼啸,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皇甫寒光的声音夹杂在风声里,只显得这般清晰:“箫明从今天起,坐镇边陲的商铺,之前两个月运送到边陲阵地的那些柴米油盐开始挂牌销售。” “箫青暂且留在我身旁,若我出了云香山,保护少夫人。” “是,门主!”此时几个人齐齐出声,就这般应了下来。 “嗯。”皇甫寒光最后一声冷魅的沉声。 此刻,就这么驾在马上,拉起了缰绳,头也不回的直接驾马奔驰,离开了这满目苍夷之地。 ……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云香山别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齐明荷依旧躺在榻上,因为舟车劳顿已经累了两天了,于是一闭上眼就睡着了,从下午到伴晚,就像是做了一场简短的梦。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是红霞遍布,这二月有些稍冷的天,风就这么从窗口吹了进来,她一刚醒,看到的就是皇甫寒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站在窗口,正准备替她关窗的身影。 “寒光……”齐明荷睡眼朦胧的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 皇甫寒光就这么淡淡无事的样子,回了头:“醒了?” “嗯……” 房中情暖,就好像没发生过埋伏刺杀的大事一般。 此时此刻,皇宫中,巍峨壮观的崇政殿中,盘龙柱上的几只栩栩如生的金龙都敛出了恼怒的神态。 “噗――”帝王沈峻一口热血喷洒到了地上。 ------- ps:感谢留言破2000啦!! ------------ 262 帝王气急攻心 海公公一身狼狈的跪在了地上,此时就这么看着帝王沈峻气急攻心,海公公的眼中也颓然出现了一丝死意:“皇上,老奴无用,完不成您的御令,还失职至此,竟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原来一直隐藏于世人背后的萧门门主,萧寒光就是皇甫寒光……老奴罪该万死啊!” “请皇上杀了老奴――” 帝王沈峻此时此刻,又猛地气急攻心,又是另一口热血缓缓自唇角溢出。 今日这个真相,已经彻底让他失了分寸,苍老绝望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皇上,老奴……” 海公公从山崖上下来,拖着重伤赶了回来,此刻就这么不忍再说第二次。 沈峻脑子一白,此刻就这么软了下来,跌坐在龙椅之上。 他一直以为,他才是这世间运筹帷幄得最厉害的人,从一开始二十年前,安排人杀了皇甫廉政,就连当年那么风华正茂的皇甫廉政都能死在他手里,却不曾想到,自己一开始就高兴错了。他以为这一次故技重施,让五大世家对付皇甫府,却又没曾想到,在他最意料不到的时候,皇甫府的这些列祖列宗又将了他一军。 他以为自己冷眼皇甫府自相残杀,杀了一个皇甫逸羽,却是没想到世间还留着一个皇甫寒光,从一开始皇甫府的祖先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切,留下了这一个血脉,还将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愣是变成了解不开的血海深仇。 现在,竟然又发现这天下最大的秘密,皇甫府的皇甫寒光其实就是多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萧寒光,令朝廷头疼万分又忌惮得很的萧门门主……神兵利器与武力和富可敌国的财富都执掌在同一个人的手中,如今他还剩下什么? 皇甫寒光没杀成,他自己倒是先气急攻心,被刺激得先吐了血。 他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自从皇甫府出了这些事后,这一大半载,他整个人仿佛油尽灯枯般,之前还有那些高兴事儿让他洋洋自得,现在海公公带回来的这些消息,猛地就把他打回了原型。 帝王沈峻仿佛一瞬苍老了许多,整个人威严不再,顿时像是个耄耋老人,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穿着龙袍就这么坐在龙椅之上。 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对手是这般强大…… “你,抬起头来。”威严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沉。 海公公发着抖,整个人也颇绝望了,就这么抬起头来…… “请皇上治老奴的罪,老奴没能杀了皇甫寒光,如今还发现……”颤了声音,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话头一变:“后患无穷……” 叩头:“恳请治罪,老奴死不足惜。” 帝王沈峻就这么有气无力的坐着,听着海公公的叩头声,他太乱了,需要静一静。刚闭上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睁开了眼睛:“来人,你派人去将五大世家的人叫进来,尤其是齐建卿!” 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事? 太过于轻敌,下场便是这般,万劫不复…… 帝王沈峻此刻就这么一边手按着自己的胸膛,另一边手缓缓的垂了下来,一落。 半个时辰后。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几个穿着朝服的官员跟在海公公身后,踉踉跄跄的跌了进来。 沈峻就这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大殿下的这些人,有穿着红朝服的欧阳家家主,它换了朝服急急忙忙进来了。另外几个面色死白的人,则是专管行商买卖与农令的朝臣。 欧阳家的家主此时就这么噗通跪了下来:“臣,有急事禀报,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个大司农也就这么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瑟瑟发抖的望着正坐在龙椅之上的帝王。 沈峻就这么望着跪下来的人,这行礼声在大殿之中不断回响。 他就这么看了海公公一眼,他让海公公把五大世家的家主叫来,可是此时为什么只剩下了南宫家的人?还是他原本的臣子……那么其他人呢?这专管商事、农贸的大司农则无召见,擅闯崇政殿是怎么回事? 沈峻缓缓抬起了头,疲惫而威严的视线扫过。 几个在殿下跪着的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南宫家家主此刻孤掌难鸣的出了声:“皇上,京中出……出大事了啊!” “出什么事了?” 气急攻心吐了血,休息了不过半个时辰,人伤如灯灭,他现在就像是一盏燃到了尽头的灯。 几个大司农此时抬手擦汗,豆滴的汗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回皇上……京中的商铺关了九成,不知是什么原因……几乎,铺铺皆空,尤其是与百姓最息息相关的商铺,柴米油盐皆没了,百姓们已经乱了……” 试想,整个热闹繁华的汴京城一瞬间所有商户都闭门不开,几乎像个死城一般,且毫无预兆的,岂能不人心大乱? “怎么回事。” 沈峻刚听完萧门的事情,此时再听到这个,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 这又是怎么回事? 皇甫府手中的商产已经被他压了下去,已经没有了这么大的举国的影响力,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沈峻此时看着殿下独有跪着的南宫一人,其余四家皆不见,颤巍了苍老的声音:“朕问你,欧阳府、张府、齐府、苏府的人呢?” 南宫家的家主此刻在地上狂磕头:“皇上……”悲戚的沉声。 “他们……他们……” 早在商铺关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去派人寻过了,结果看见齐府早已人去楼空、苏府也早已搬出汴京城,去了原本的老家、这山高皇帝远的……原本拿着汴京城商业三成的齐府、一成的苏府都这般了,欧阳与张家见势不对,也早就带着人逃了啊。 没有御命,他无权阻止,于是就在他进宫的这一会,五大世家里自知内幕最多的人,似是知道国之不稳,即将出事,已经逃了…… 如若不逃,汴京城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先不说皇甫寒光要算账杀过来,帝王沈峻已经派兵迁怒,将他们满门抄斩了。欧阳家、张家岂能不逃? 帝王沈峻此时坐在龙椅上,一手按着胸口,再也听不下去,彻底一口热血再吐了出来。 一天之内,三个让他气急攻心的消息。 皇甫寒光几乎一瞬,让他国家大乱,不敢想象,现在汴京城中是什么样的场景。 家家户户人心不稳,人们口耳相传,如今只是刚开始……断了油粮的百姓若是短期内得不到解决,势必会出暴乱,到时候亦是自顾不暇,如何压制?开仓拨粮,能撑几天?其它的呢? 沈峻不敢想象,就连国库中的银子他都用来对付皇甫寒光了,如今根本比不上富可敌国的皇甫府丰盈。 齐府、苏府先行撤出了汴京城,这就说明今日之事,与这些人逃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沈峻气得两眼一翻―― “皇上!”海公公在底下嚎出了声。 南宫家家主此时也彻底慌在原地,连原本未禀报完的话语猛地也断了半截在口中。 就这么脑子一片空白,看着龙椅之上的帝王…… “快来人,召御医,皇上出事了,皇上晕过去了!” 整个崇政殿中此刻一片慌乱,再也不复从前的威严。 …… 沈峻为帝几十年了,如今只是第二代的帝王,而大金国皇室也子丁稀少,唯有一嫡三王,偏偏……这四个孩儿中,皇后所生的太子是个才智尚幼的男人,除了整天嚎着“我要去玩,我要去玩”什么都不会。 而另外三王,一个痴迷于女人双修之术,一个则权术半点不会,唯一只有一个不受宠的沈王爷尚可大用。 整个偏殿都围满了太医,此时就这么绕着沈峻转:“皇上……” 沈峻深陷黑暗之中,此时只仿佛看到了百年身后的样子。一直以来,是他太过于自信,认为这世上无人能及他,他以为自己就真的像朝臣所喊的那般“万岁万岁万万岁”,所以从未想到被他压制了这么多年的皇甫府,还有崛起的可能。 他以为只要他活着一天,这天下就是他的,无人能夺走,为了这身下的帝位,他可以不择手段的利用任何人,斩杀任何人……就连他的太子,是个傻子,他都可以不需考虑这么多。 他以为他不会死,这一次却病来如山倒,彻底清醒不过来了。 “皇上……”御医的声音硬生生将他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沈峻终于清醒,却是看到这满殿的人,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 “朕……睡了多久?” 满殿沉寂,无人回答。 沈峻此时只闭上了眼睛,不用想……已知道外头早已天下大乱。 皇后从床头扑过来,“皇上,别想那么多了,不会……不会有事的。” 此时,汴京城中已无可挽救,偏偏边陲之地还不断放出消息,所有商铺正常开放,甚至发放饷银,柴米油盐,生活得津津有味。汴京城中的人都成了难民逃出去,全往边陲小镇涌去。 ------------ 263 召见沈王爷 京中大乱,可边陲小镇却风生水起,他一直以来看不上那些边陲不毛之地,只要派军将驻守,外地不能来犯便行……可现在,真是因为他的轻敌与不屑,导致了边陲之地,皇帝不得人心,就连军将都军心偏移。<冰火#中文 这一次的事情,边陲小镇一下子因为这么多人的涌入而繁华,自成城池,皇甫府在边陲开仓放粮,猛地大获人心,霎时显得他京中寥落…… 沈峻听到这些消息,此时刚从黑暗中醒来,握着皇后的手倏地就抓了一下,抓得皇后手头一疼,轻叫了一声。就在这“呀”的一声间,沈峻猛地气血一虚,胸肺间的血液一涌,霎时又要吐出一口热血来。 之前一阵子他便因为太得意了而久站窗前,不慎感染了风寒,原本就年岁渐高,病来如山倒……于是这病根也留在了体内。原本就被掏空了的身子,不过是因为这些天太高兴了,才显得精神好了那么一些,现在又这样……频频吐血间,整个人也颓败得面无血色。 “皇上……!”皇后此刻都吓得哭了出来,直接拿着一张帕子,想要捂住沈峻的嘴。 沈峻只是死沉的推开,任由那猩红色的血斑斑点点洒在了被褥之上。 此时就这么发怒的圆睁着眸子,死死看着殿中的人:“京中,还剩下多少人……” 此刻,候在一旁的海公公蓦地垂下了头,几个御医也惊怕的退到了一边去,一言不发……害怕引火烧身。 “回皇上……京中现在只剩下……” “多少……?!” “三十万余人马……” 包括在驻汴京城里的冀防卫兵马以及仍没逃离出汴京城的百姓,只剩下三十万余人……想这短短几天内,竟然已经出逃了这么多人…… 沈峻看着自己将近百万人的国都,象征着大金国繁荣昌盛的国都,此时就剩下这么点可怜的兵马……喉间一腥,硬是面色惨白的忍住了没再一次吐出血来。 “那些人都……” 海公公扑通跪下:“皇上,恳请皇上听老奴一个建议……别再想了,龙体要紧,是问题总能解决……大金国这么多年来的根基,不会这么容易便被动摇的!” 沈峻面如死色,并未说话。 看海公公这个样子,还真叫他猜对了,如今这些人都往边疆逃去了,整个汴京城已经被掏空。如今皇甫寒光不过是略施了这么一点小计,便让他气急攻心成这样。所以这世间但凡惹手握兵权的朝臣,都不能惹掌控着国家财权的第一世家。沈氏被皇甫氏扶持而起,这么多年虽夺得了帝位,将皇甫府压制得没有还击的余地,却不曾想到……一朝到了算账的时候,终究是欠的都给还上了。 沈峻没有办法接受:“传朕的命令……下……下去……” 捂着胸口,不甘的吐出了一口血,就这么气喘吁吁:“下令封闭城门,全城戒严。” 皇甫府这是要造反的节奏,皇甫寒光这般直接,直接早些月前哪怕是从一开始,可能就已经和齐府、苏府勾搭上了,一开始他设局逼迫五大世家为他所用的时候,就已经被策反进入了别人的圈套中。 如今他只能用最后的方式,保留最后一丝尊严,想要绝境重生…… 如今,哪怕是会被笑话,关押着百姓不许走,他都要这般做。 “另外,召集宫中的朝臣,但凡有与皇甫寒光有联系的,一朝发现,杀无赦!” “现在,速召霍将军入朝,统计在京的禁军人数,加强备战……”看来,未来的日子里,一场恶战是无法避免的了…… 他要将汴京城中还没有来得及逃开的百姓截留在宫中,为了避免的也就是大军压境,其它城池的兵马来不及调遣护宫,他要守着这大金国的帝业,也要守着自己的帝位……必要的时候,必须不择手段的要这京中的百姓纳入军中,为他卖命。 余下的几十万,这么简短几天,就已经逃向了四方,不敢再逗留在皇城中。 人心总是最清明的,看到皇甫府举家搬迁而出,还不是犹如丧家之犬出去的,真相大白之时……众人也心中了然,这是要攻打汴京,直捣皇宫夺位了。 “咳咳……”沈峻想得一口气喘不过来,耿耿于怀。 皇甫寒光的手段实在太干脆利落,光明正大得令他避无可避,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可偏偏还没有办法逃开,只能驻守原地看到这一张网无形的铺过来,将他网得心不甘情不愿…… “最后,传令下去,但凡外头有风吹草动,事无巨细立即进宫来禀报于朕!”他要知道,那些逃开的百姓到底最后都被谁收入了麾下! 皇甫寒光拿握着天下的命脉,他只是一个穷皇帝罢了,如今跟着谁有繁盛平安的日子过,百姓们自然选择拥护谁。边陲之地也山高皇帝远,看着如今的情况,皇甫寒光早就将边陲之地收入了囊中,只差挂名易姓了! 最令他无法接受,也觉得死到了临头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整个大金国的城池地势,边陲紧紧包围着汴京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屏障,对于邻国来说汴京城四面都是边陲之地,驻军只要牢牢把守着,别人就别想觊觎他帝位一分。 可是对于如今这种情况,简直就是皇甫寒光在瓮中捉鳖。 皇甫府的势力早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个“瓮”,而他就像这一只等死的“鳖”…… 沈峻抓着锦被的手牢牢一收,又痛苦的咳了两声,如今……他已经老了,就连体力都斗不过皇甫寒光了,而唯一的太子又不堪重任,帝王沈峻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绝望过。 他一生于太平盛世之时登基,从未经历过戎马,只知道歌舞升平,享受着他所谓的盛世太平。杀了皇甫廉政,压制着皇甫府几十年,是他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能够名垂千古,就连后继无人都不害怕,可他现在是真的慌乱了…… “皇上!”皇后此时怔怔的流出了泪。 两个人都不再年轻了,此时互相依偎而坐,就像是在相依为命。 沈峻苍老的眸子一凝,看向她:“我要召他进宫。” 此刻,提到这个“他”的时候,皇后的身子显然一僵。 “皇上……”皇后胸口有几分起伏不平。 沈峻的目光就这般落在皇后带泪的脸上,皇后纵然不甘,可是想到了现在的局势……只好点了点头。 “臣妾……没有异议……” 异议,她能有什么异议呢?如今汴京城出了这番大事,即将国破家亡,她还想着什么争宠?什么暗中为了自己太子的帝位,而压制其它妃子所生的儿子? 一太子三王爷,另外两个王爷都不堪重任,一个喜欢拈花惹草,一个什么事都不管,哪怕是现在国之将亡都不会进宫来分担一下,她还能想什么?或许在从前,这些皇儿越不中用她越高兴,可现在…… 皇后皱起了眉头,悄悄转身到另一边拭泪去了。 那个“他”,终究是要被召进宫了,她最忌惮的一个王爷,也是她最恨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一直以来沈峻为了顾及她的情绪,还有后位背后的支持力量,一直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有所让步,沈峻一直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所以她不想让沈王爷进宫,他便下令让他领军割地,在不毛之地自立为王。 她害怕他失去控制,于是又让他在距离汴京城最近的地方,一直留在眼皮底下,却又自私的不让靠近汴京城半步,就连沈峻也……将近七八年没见过这个皇儿了。 沈峻看到皇后不语了,只是转过头去自己隐隐拭泪,他沉咳了两声,连出声安慰都没有。 此刻,只是把疲惫的目光落到了还跪在地上听命的海公公身上:“听到朕刚才说的了没有?传朕的旨意,八百里加急召翊青进宫,就说朕……要见他。” “是!”海公公颤抖着声回应。 他也明白了,方才皇帝沈峻说的这个“他”,便是如今大金国唯一能够担得起重任的沈王爷沈翊青。 …… 所谓的八百里急召,在这种汴京城里出了大事,整个大金国都快要国破家亡的时候,只显得有些再正常不过。于心有忧,于是沈峻也觉得时间如梭,服了药在床上躺了不过七八个时辰,天黑了又亮了之后,此时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来了。 偌大的寝殿之门被拉开一角,刺眼的光线从外头穿了进来,沈峻在龙榻上敏感的睁开了眼睛,此时一入目便是看到了光线穿过空气,照映出的一粒粒清晰可见的粉尘。 伴随着这有些晃眼的光芒,沈峻只看到了一道颇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此时就这么盯着来人,几乎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这来人的身上。 沈峻挣扎的从龙榻上坐起,想要勉强的看清:“老三,是你来了吗……” 这一道身影此时正逆着光。 ---- ps:第一更~ ------------ 264 萧门乃名门正派 一袭湛蓝色的蟒袍,勾勒出修长的身躯,一双黑色描金的锦靴,缓缓的踏入殿中,他腰间缚着一枚青龙玉挂坠,泛着银光的麦穗顺贴而下,在这光线中勾勒出淡淡耀人的光芒。这一身衣袍合乎礼制又不耀眼,可平凡中又暗藏着令人难以忽略的傲气。 他进殿的步伐有些缓慢,于是显得有些不上心,也有些懒散,这不愿的脚步显得他是十分不乐意过来的。 沈峻此时就这么盯着这逆光中的身影看,他看得并不清晰,开口:“老三……” “嗯。”那笼罩在光影中的人终于动了动唇,走了出来。 沈翊青此时一进殿,沈峻终于得以看清他。 这所谓的沈王爷如今已经二十有三,想当年他下旨让他自立为王,将他封去了不毛之地,他才十五六岁啊……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耀眼的男儿。 沈峻的眼眶忽地有些湿,就这么藏着热泪:“你来了……” 沈翊青显然不太吃沈峻这一套,此刻就这么平淡的看着此时坐在龙榻上的沈峻,半晌才动了动嘴角:“儿臣见过父皇,父皇终于知晓召见儿臣了?” 沈峻此时猛地无话可说,哑口无言,只能僵愣在原地。 …… 传说,沈峻急忙召见了七八年未上过朝的沈王爷沈翊青进京。 传说,沈翊青接下了军令,即日起执掌十万雄兵,佑我大金国。 传说,沈王爷虽然从来不管朝事,却是在少年时期便从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传说…… 总之,沈翊青的出现对于汴京城中这一帮子急得团团转的朝臣来说像是一剂镇心剂,顿时让大家从热锅上的蚂蚁变成了能够正常思考的人。据说自从沈翊青去了封地之后,不毛之地也变成了风水宝地。 如今沈峻身体出现了这般大的问题,自是已无法主持大局,若是大军过境,也只能仰仗沈王爷了,于此沈翊青便挂旗上阵,安定军心。至于朝中的国事,沈翊青毫无兴趣,而沈峻也不甘放手,于是仍由着沈峻处理。 于此同时,似是天下也纷纷闹出了点什么动静,汴京城中的商铺依旧未开,死气沉沉间被困守留在汴京城中的百姓也习惯了,这紧张的局势中总算出现了一丁点缓和的迹象……只是,这迹象大多数是因为麻木而造成的。 江湖中,蓦地也传出了另外的风波。自从萧门门主与皇甫府家主是同一个人公开之后,绿林好汉们有些不太对劲了…… 大金国虽乱,汴京城中也人心惶惶,不过现在的汴京城外,青山城等无关大雅的城池中却一派热闹景象,茶坊商肆蹿腾得最厉害的便是小二门。 “听说了么,萧寒光便是皇甫寒光……如今的皇甫府家主竟然就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萧门门主!” “怎么可能……”推杯换盏间,几个魁梧的男人也言笑潇洒,“若是这谣传是真的,那么之前也定是我等搞错了,这皇甫府的家主皇甫公子,怎么能用‘闻风丧胆’这个词来形容?” 几个魁梧的男子此时颇有默契的哈哈大笑,“弄错了,弄错了……” “定是弄错了,怎么可能?” 皇甫府是百年世家,向来最不缺的是银子,而且皇甫府百年来人才辈出,每一辈的家主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哪怕出的皇甫廉政、皇甫廉洁,也是受人敬仰的有志之士,只可惜都命途多艰,两个人死得早。 换到这二十多年,皇甫逸羽……这也是名扬天下的温润无双。 虽然不知道到了最后,怎么皇甫逸羽又变成了皇甫寒光,可自从皇甫寒光这个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时候,人们看到的只有皇甫府的商产迅速被收到了手中,百年皇甫府的嫡庶分乱情况也被收拾得干干脆脆,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虽说江湖之人不论国事,可如今这局势,我这个老莽夫也忍不住要说上一说了,咱们这大金国看似是风平浪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汴京城富贵人家多,还能做得出什么采香大会,有银子的人趋之若鹜,动不动便想巴结皇甫府,可其余的城池呢?吃不上饭的人比比皆是。” “皇宫之中,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只管着颐养天年,享乐享福,可有多少政令是为了我们百姓的?娇宠郑妃,就单单从御香齐府进贡聚仙香来说,一份香料就已经抵过了咱们寻常人家半年的开支,这皇上老早便昏庸了……” “岂不是?”兴许是现在的局势太乱,天下显然要易主,人心倾斜的时候,皇帝自顾不暇,说什么都无人胆敢计较,于是这茶楼商肆也开放了许多,此时就这么又讨论了起来:“且不说这皇上老了,不喜欢管政事了,只看到歌舞升平的表面,就单说若是皇帝百年归天以后,换个傻子太子当皇帝,咱们的日子肯定就过得好不到哪去!” “你看现在汴京城禁止百姓自由出城,这皇上是要死……都要拉着咱们陪葬啊,幸好我可逃出来了,你说在汴京城里吃树皮,与去边陲投靠皇甫公子,吃米饭喝菜汤,是个人会选择哪个?” “就是……看着皇甫公子开仓济世,都是值得跟随的……更何况,萧门……似乎咱们当初惧怕萧门,奉萧门为邪教之首,现在看来,萧门其实也并未做什么太过的事情。” 就单单说前些年那最广为流传的事情吧,一件是萧门门主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两队人马厮杀,突然觉得太嘈杂了,于是便出手了,直接将那些大打出手的人全杀个透了。另外一件,是青楼的花魁,色心不改念着萧门门主太过于地位崇高,于是便想要缠上萧门门主,惹得门主一个不痛快,把人脖子给直接扭断了…… 几个绿林好汉此时一齐想到了这些传言,其中有个人忽然开了腔:“其实啊,我倒是听说了……当年的事情,其实并不是这般的,萧门门主出行的时候遇到的这两帮打打杀杀的人,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人。江湖上有个词叫做‘杀人越货’,这两帮人就是为了利益纷争,于是才大打出手的。若是当初萧门门主没出手,这两帮人打完之后,便要去将江南的孟家满门杀掉了……那孟家是什么?书香世家,在江南极有地位,只不过是惹上了小肚鸡肠不该惹的人,这才出了这打着夺宝的名号,几家人出钱去杀了孟家……” “所以,当初盛传的那一件事情不对,萧门门主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不过是替天行道,甚至是未雨绸缪明察秋毫,救了孟家几百口人一命啊……” 几个汉子此时听得一怔一怔的,就连茶楼中的旁听客都多了起来,皆是竖起耳朵继续听。 “还有另外那个花魁之事,听说啊……那一家青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店,当初有多少赶路的夜人出事在青楼中?大家只知是花魁太美,所以众人皆倾家荡产也要趋之若鹜去一亲芳泽,其实原本不是这样,那家青楼是黑楼!专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看那花魁红唇诱人,眼畔流波,那一双芊芊玉手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所谓的最毒妇人心!挣的可都是人命钱,死有余辜。若不是萧门门主替天行道,那还不知道有多少江湖好汉死在这温柔乡中!” 众人此刻皆纷纷感叹,“我就说,萧门怎么可能是邪教?与皇甫府百年世家有关系的,又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这是名门正派啊!大大的名门正派。” 于是,萧门的正派名声就这么越传越厉害,萧门门主也变成了世上最沽名钓誉的人。 江湖中人立即以加入萧门为自豪,蓦地江湖中奉萧门之人为贵,邪教一下子就变成了最无私高尚的正派…… …… 齐明荷在云香山别院中虽然不太管事,可是箫青留在了身边保护,此时就这么摇着一把扇子坐在庭院中,身旁是那一池荷塘,头上是那苍劲的大树。箫青面无表情的站在齐明荷身边,可齐明荷摇着扇子的神情倒显得愉快。 此刻就这般回头看了站得笔直的箫青一眼:“听青莲说,外头把寒光传得神乎其神了?连萧门都变成名门正派了?” 忍不住拿扇子放在唇边,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皇甫寒光自那天起就没再回来云香山,听说是去边陲之地收复城池了,剩下齐明荷只能听着这些流言蜚语,一边等着他回来,一边安心养胎,可是……看着这些传言越来越神乎其神得不受控制,每一日都带来不少乐趣。 箫青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望着齐明荷:“少夫人。” 脸色有些暗沉,齐明荷这是在笑皇甫寒光。 明荷捂着肚子,捧腹笑得有些忍不住:“哈哈……” ------ ps:第二更~推荐票快到加更了 ------------ 第265 回 来抱抱你 桑昆和札木合只求此行能一击而中,几乎将所有的主力兵力尽数调动了起来,在营外集结,除了外圈寻岗的哨兵之外,就只留下些散兵妇孺看守牲口珠宝,程灵素他们又在营中的偏僻之处,因此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清澈的斡难河,是所有蒙古人血脉的源头。深不见底的河水清冽如冰,大草原绵延起伏,在高头骏马的铁蹄下,腾起团团碎雪般的绿影,几乎和青天练成一线,仿佛只要纵马一直沿着草原跑,就能冲破层层白云,跑到天的那一头。 斡难河源上,勇敢豪迈的蒙古将士,能歌善舞的热情姑娘,人声鼎沸,王罕远逃,桑昆殒命,札木合就擒,人人都为威震大漠的铁木真举起欢庆的酒杯。 所有人都去了斡难河源,铁木真的大营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不闻丝毫人声。 某一座营帐外,一只小小的木鼎立在帐幕的一角,通体深黄,几乎与暗黄的帐幕融为一体。若非细看,就算是仍像平日里那般人来人往,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精致似玉却只有一只手掌大小之物。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站在离那木鼎半丈之处,一动不动。一件普普通通的蒙古袍子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大出许多,随着风呼啦啦地翻转。 “你要走了?”他忽抬起头,一张绝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出现的异常枯槁的脸仰了起来,说得是汉语,声音嘶哑,好像年久失修的木质窗棂,在寒风中吱吱嘎嘎地作响。 帐幕忽而一动,程灵素从帐中走出来,肩上负了一个小包,手里捧着一小盆花星河血全阅读。见了这奇怪的年轻人,她却微微一笑,好像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熟人:“还以为你赶不及回来,这趟要白跑了。这才点了这鼎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到底总算还来得及见上一面。” 一边说,她一边换过一只手捧着花,走到帐幕下,将那木鼎拿起来,托在手中。 那年轻人似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见他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样子,程灵素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花盆放在地上,寻了块巾帕出来,将那木鼎细细包裹起来。 “我是个生意人,东西既卖给你了,就别再叫我看到。”那年轻人惨白的脸色虽有所好转,话音中却还是听得出几分颤意。他摸索着从袍子里拿了个布囊出来,扔给程灵素,“这是你上次要的东西,先看看罢。” 程灵素接过来,将那包好的木鼎系在腰间,这才打开那个布囊。只见里面包裹着一柄仅有手指长短的小刀,刀刃极薄,锋利异常,还有四根长短不一的金针。 “如何?”那年轻人仿佛不愿错过她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紧紧盯着她的脸色。 “没错,就是这样。”程灵素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那柄小刀,又放了回去,和金针一起包好,放入怀中,“谢谢你啦。” “那我要的报酬呢?”年轻人明显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程灵素捧起花盆,送到他面前:“这盆花,都给你罢。摆一瓶酒在花盆边上,每隔三个月采下一朵蓝花,埋在土里,莫说蛇蝎之类的毒物,周围十步之内可保寸草不生,虫蚁绝迹。” 那年轻人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这么说……以后再也不会有毒虫爬到我身上了?” 程灵素点头:“这蓝白两色的花,相生相克,只要中间那株‘醍醐香’还在,蓝花你自己也可以种。” 年轻人心里激动,接过花盆的手有些不稳,干脆紧紧地将盆抱在怀里。 “我真的要走啦。” 那年轻人一听这话,立刻转身就走。 程灵素提高声音,在他背后说道:“这些年多亏了你四处替我寻这寻那,虽说是交易,我却是真的获益不少,这花种本就是你寻来给我的,只是叫我给养活了而已。所以,这次……算我还欠你一份帐,你若以后有事,只管来寻我。” 而那年轻人却一直低着头,眼里只管低头盯着那盆花,也不知听没听到她这番话。 程灵素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斡难河源的方向,那里的喧闹声一波一波地划破草原的上空。她牵了帐前的青骢马,翻身上马,辨明了方向,策马往南而去。 “华筝!华筝!”才走出十余里,只听头顶几声雕鸣,划破长空,身后马蹄翻飞,马鞭声啪啪的犹如一个紧接着一个的爆栗,越来越近。 程灵素拉住马,回头看着原本应该还在斡难河源大会上的拖雷单人匹马,一骑飞驰而来。两头才学会飞翔的小白雕在空中打了漂亮的盘旋,双翼展开,侧身从她马前掠过。 拖雷奔到她马前半丈之处猛地勒住缰绳。飞奔的马匹陡收住脚步,一声长嘶,前足提起,人立起来。 “华筝,”拖雷满头大汗,七手八脚地从马鞍旁解下个皮囊,驱马靠到程灵素马旁,系到她的马鞍边上,“爹爹虽会生气,但你总是他的女儿。什么时候玩厌了,想回来了,不要怕,只管回来。” “拖雷哥哥……”程灵素原以为他是来阻拦她的,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解释,却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的拖雷却忽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淡定修仙路。 拖雷从马上探过身去,伸臂轻轻的在她肩头一拢:“你往南行,便是金国,金人喜欢用诡计,这次王罕突发兵攻打爹爹,就是受了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挑拨。他们和我们草原上的儿女不一样,说了话常常不算的,你可得小心,别被人骗了去。” 程灵素扑哧一笑,点点头,抬头打了个呼哨,两头白雕长鸣一声,分别落在两人肩头。 程灵素伸手逗弄了一下雕爪,白雕低头将利喙在她掌心里反复蹭了蹭,又复扑腾了下翅膀。 “快走罢,爹爹要是发现了你我都不在,该派人来寻了。”拖雷挥挥手,要将停在程灵素肩上的白雕赶开。哪知白雕极具灵性,反而抬头往他手背上啄了一口。 雕性凶猛,纵还没长大,这一口也着实啄得不轻。看着拖雷抱着手背上的一个红印目瞪口呆的样子,程灵素忍不住大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和草原上呼呼作响的轻风交织在一起,碧绿的草尖翻起层层碧色的波浪,如同也在应和着这最美的乐曲翩翩起舞。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如此大声地笑过了,方才缠绕心头的一点离愁别绪好像也随着这笑声中远远飘了出去。药王庄也好,蒙古大漠也罢,程灵素本就是说走就走的性子,此时心中畅快,拍了拍拖雷的肩膀,道了声“保重”,便掉转马头,头也不回策马往南而去。 两头白雕蓦地展翅,好像两朵缀在马后的白云,悠悠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的弧线,随即一个错身,一左一右,远远望去,四蹄翻飞的青骢马犹如肋生双翼。马背上的少女长发飞扬,恍若身在天外。 头顶上层层叠叠的白云,轻缓优雅地慢慢飘动,时不时露出一线碧蓝清澈到了极致的天色。放眼远眺,绵延的草原大漠,接天连地,仿佛永无尽头。 程灵素放马跑了一阵,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响,眼前一片开阔的景致,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甚是畅快。 这莽莽黄沙,青青草原,方向辨识不易,即使是行惯了这条路的行商脚客也要小心翼翼地行个十数里便停下来确认一番,而程灵素却没这顾虑。两头白雕直冲长空,雕视极远,远远就能看到那些行商线路上的歇脚客店,青骢马紧紧跟着雕影,从未错过任何一处宿头。 这么走了几日,过了草原大漠,便到了黑水河边,白雕一声长鸣,率先飞到了大道旁的客店上空打了个回旋。 程灵素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终于是踏上了中原的土地。正要驱马往那客店驰驱,却忽听到一阵似曾相识的驼铃之声。 眉尖微微蹙起,这驼铃声与平素里在那些行商队伍中听到的截不同,而更不同的,却是这驼铃的来源――果,再走近一点,四匹雪白的骆驼靠在路边,时不时地仰头晃脑,带动颈下的驼铃铃铃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先交代下灵素妹纸这些药物花草滴来源~某年轻人不算纯打酱油,以后还是会有很重要滴作用滴哇~ 告别了草原大漠~大漠圆月还木有去过,不过草原却是见过滴,那连续绵延真的就跟indos一样咩~[这是毛比喻?!] 先上两张圆月当年见到蓝天白云草场萌马的照片~真是巨美咩~ 以下是圆月和基友就这一章的一段对话 圆月【苦闷】:男主总是消失肿么破~ 基友:把他的jj留下! 圆月:jj还在四处风流…… 欧阳克: ------------ 266 这一次回来的目的 但凡是流传至今,那么必有深意。 仔细探究,“百年基业皇甫府”这一句已是事实,而另外几句……“玄令”也已经成真,玉溪交给他玄令的时候,也略微提过玄令的作用,就是号召天下前朝的遗臣,可是这其中,玄令要如何召集?却又没说…… 所谓的云崖和皇帝冢,又是什么东西?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怔怔望着皇甫寒光,抱着他的手都一僵:“什么玄令?” 这个东西,他倒是没和她说过。 皇甫寒光此时只是把眼中深沉如许的眸光给收敛了起来,就这么反抱住齐明荷,轻扯了唇角继续把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手也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还未出世的孩儿的体温。 暖暖的……仿佛连他一双邪眸也都温柔了许多。 齐明荷看他不说话,咂巴了一下嘴也没说什么。听他的意思是与夺天下有关的,皇甫府既是前朝的遗脉,那么这一个玄令…… 皇甫寒光此时又再沉了声:“我回来便是想顺便再找找这山崖,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会儿倒是换齐明荷纳闷了,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一阵子了,云香山好得很,热热闹闹的……纵外头不管怎么乱,这里始终是安静祥和的,甚至……还有一些聪慧的百姓,早早便偷偷逃出了汴京城,入伙到了这云香山下的小镇里头来。 现在的云香山,热闹繁华的程度不差于当初的汴京城。 皇甫寒光此刻并未回答齐明荷,只是勾起了唇角沉沉魅笑着,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他沉声:“这里就别管了。” 话音刚落,齐明荷还刚想探究的时候,忽地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双脚离地,惹得她惊叫了一声:“啊,皇甫寒光!” 这一刻,就这么紧张的抬手,猛地紧紧拥住了皇甫寒光的脖子。 这会儿,她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他打横抱起,被他抱在怀中。 齐明荷只好紧张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间,感受着他的步伐:“你想把我抱去哪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一个月余不见,明荷,你沉了不少。” 齐明荷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听着这魅沉带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到了脑子里,咂巴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哪……哪有。”眸光闪了一下,被他带到这话茬上去了,也没再计较刚才所说的玄令的事情。“是你的孩儿重,又不是我重……” 皇甫寒光此刻听着齐明荷这嘟囔的声音,不知为何,胸膛起伏了两下,感觉肺腑之间呼进来的空气都变得温暖了起来,有些难以言喻的幸福,沉沉的笑了两声。 “嗯,不是你重,是孩儿重。” 他没反驳倒是顺着她,齐明荷现在再厚的脸皮,都有些挨不住了,连耳根都一并红了起来。 “寒光,你……” “呵呵。”他倒是干脆的又魅笑了两声。 两个人都没再纠结在这一个问题之上,齐明荷一眨眼,整个人已经被他抱到了房间里。 这个一个房间整整一个月来,都是她在独守空房,偶尔青莲怕她行动不便出什么事儿,所以一直在外厅陪床,偶尔就是玉溪过来坐半个时辰,紧接着回去又开始抄写经了,现在……难得有他回来了,陪着她在这里。 这会儿是早晨过后即将正午的时分,外头的光芒洒落进来,齐明荷就这么直直望着他,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与她闹了这么一会儿以后,方才进来时眼底的几分疲意都没了,只有现在这淡淡的笑意。 皇甫寒光把齐明荷抱着放到了床榻上。 他把她抱进来了,确实是让她省事许多,也没有这般再像往常那样,一点点的挪回去了。 “午睡时间到了,睡一下吧。”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看着他,他虽许久没回来了,倒是把她的作息时间摸得清清楚楚,就连她一到了午时就要午睡都知道…… 此刻,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朝里头挪了挪:“嗯。” 皇甫寒光看着齐明荷笨拙的样子,他像是不知道似的,停在原地,守在床畔没有坐上来。 齐明荷凝望着他:“你也休息一下吧。” 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朝他笑了笑。 好像……两个人确实很久没有在同一张床榻上了,没有相拥而眠。她想要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上,想要和他安安静静的坐着说一会儿话,哪怕是听一听他的呼吸声也好。 皇甫寒光此刻看着齐明荷有些期盼的目光,终于动了动身子,陪着她坐了下来。 一张床榻,因为他的坐下而显得充实,齐明荷直接将他一扯,扯着他靠着枕褥躺着。 齐明荷看着皇甫寒光配合着,笑了一下:“是不是现在……全天下只有我敢对你这么做了?” 齐明荷笑了笑,她都差点忘了,现在的寒光已经不是过去的寒光了,不再是皇甫逸羽的替身,也不是纯粹的萧寒光,而是皇甫府的皇甫寒光,真实的身份……真实的他,可能……在未来还是大金国的终结者。 从帝王沈峻开始对皇甫府赶尽杀绝开始,想要杀了寒光开始,有某一个结局已经注定了。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一条道路是否尚且这般顺畅…… 皇甫寒光半撑着身子,把齐明荷轻轻拥进怀里,魅沉着声:“之前,也只有你敢这么做。” 齐明荷没反驳,只是脑中想着从前的事情,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还真是的。 此时脸上笑意盈,没说什么,只是静静靠在他肩头上睡着了。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一直犯困,早上笑得太多了,也有些疲惫。最重要的是现在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总隐约莫名觉得安心。在这乱世之中,能有这样的片刻安宁,真的很不错了。 她其实不会介意他到底是不是帝王,有多强大,多富可敌国,她只要他顺遂心意,要什么有什么,能够安无恙就好…… 现在看他好好的,她一颗心也放下来了。 至于其它的,若他想要,她就支持他去做。 齐明荷现在在半睡半醒间呢喃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对了,爹爹和仕瑥哥哥……怎么样了。” “一个在青山城,一个在蕲州。” “嗯?”依旧半睡半醒。 “齐建卿在青山城重振旗鼓,依旧是经营香业,偶尔转向药草,替我在筹备粮草。” “那……仕瑥哥哥呢?” “在蕲州做他自己的事情。”当初苏仕瑥会选择与他合作,一是为了齐明荷,二是为了摆脱出五大世家的宿命,如今天下已大乱,帝王沈峻已经无法再控制他了,他自是做自己的事情。 齐明荷嫁给了他,苏仕瑥不会太过坦,他也不考虑让苏仕瑥豁出性命帮他。 “哦……” 皇甫寒光皱着眉头看齐明荷,他倒是没把话说全。如果和帝王沈峻之争,到了最后出现什么偏差,或许还需要……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抬头看着皇甫寒光:“你在想什么?” 魅沉的声音:“没什么,睡吧。” 此刻,这幽深的邪眸就这么掠向窗外,看着外头,神色有几分阴沉。 齐明荷也没再问,真有几分困顿,就这么依偎在他身上,沉沉的睡去了…… 睡梦中,齐明荷似是怕他忽有事,又走了……于是这手一直缠在他胳膊,其间皇甫寒光想走一次,却是被她缚住了。齐明荷觉得他是不是有事没说全,于是也不敢真的放心睡去…… 刚刚还让他一起过来睡来着,他显是犹豫了一下才过来的。 皇甫寒光低头看着齐明荷的睡颜,因为这阵子比较清闲,于是果脸颊两侧都多了些肉,比起以前来说更加丰润了一些,越发显得一双卷翘的睫毛纤长可人。 他把目光一移,此时就这么投向了窗外,过去了半个时辰。 看到齐明荷真的睡沉了,才终于将她的手移开,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齐明荷暂时没有动静,于是皇甫寒光便直起了身子,沉沉走出外头:“萧宇。” “门主。”萧宇应声出现在门口。 “让你查探的地方查探好了?走吧。” 皇甫寒光此时方想走,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着急的声音:“寒光!” 回头一看,是不知道何时睡醒的齐明荷,此刻就这么望着他。 “你要去哪里?” 对于齐明荷来说,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现在又要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出门,感觉就像是昙花一现一样……其实腹中的孩儿有八个月余了,还有一个多月便要生产了,她心里也会紧张,也会害怕,也多想他陪陪她。 再不济,让她多陪陪他也好。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咬着唇,从床上下来,勉强挺着小腹走到了他面前来。 “明荷。”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要去哪?” 皇甫寒光此刻眸光就这么收了收:“去找一个地方。”倒是没想过要瞒她。 只是…… ps:第二更 ------------ 267 寻找云崖 齐明荷此刻忽出了声:“我也要去!” “少夫人……”萧宇猛地看向了齐明荷,此时就这么顺便看看皇甫寒光脸上的神情。 皇甫寒光离去的身影一滞,脸上的表情也一沉,回头看着齐明荷。 “继续睡午觉吧。” “我不。” 齐明荷此时就这么怔怔的靠在门槛边上看着他,一脸不舍得他走的样子。 皇甫寒光彻底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次回来确实是有事,也是为了玄令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方才没告诉她,他查到了“云崖天下皇帝冢”中的云崖,其实当年皇甫廉政在这里遇刺的事情不假,但皇甫廉政并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云香山修建别院,如此兴师动众…… 五大世家虽联合设局,但其中皇甫廉政不会不经查证便来云崖,其中定有隐情。 他深入的查下去才知道,或许云香山确实就是所谓传说中的云崖之地! 如若不是这样,皇甫廉政又怎会死在这里? “听话。”皇甫寒光此刻望着齐明荷,沉了声。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你说你要去哪里……若是能跟,我就跟着去,若是不能跟……我就不去。”前提是要告诉她。 萧宇皱了皱眉头,想开口,却没有皇甫寒光的应允,不敢擅自开口。 皇甫寒光此刻把目光落到了齐明荷高隆的小腹上,大肚腆腆的…… 因为他方才的反常让她担心了? 皇甫寒光看向了萧宇:“查出来了,是在哪?”所谓的云崖之地…… “回门主,那地方离别院并不远,就在后山腰上,一路地势平坦倒不崎岖,少夫人跟着去也不是不可以……” 齐明荷松了一口气。 她没什么时间陪在他身边,能够和他一起去做一件事情也好。 皇甫寒光犹豫了一下,魅沉的眸光一敛,再看着齐明荷现在期盼的神情,半晌:“走吧。” 他上前走了两步,终于用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一带。 齐明荷轻轻笑出来:“嗯。” …… 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了,偶尔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多做些运动到时候还能好生一些,齐明荷此时就这么给自己找理由,安慰着自己。 萧宇其实并没有说假话,这一次皇甫寒光回来要亲自探的地方,确实离云香山别院并不远,只是这别院一直都是久置着的,而皇甫廉政之前来云香山住在这里,不过是待了一两日便出了事,于是也还没有发现这个奥秘。 自从天下大乱了以来,他去汴京城中给齐老爷传令,再之后这一个多月内,他一直在查探所谓云崖之事,无风不起浪,后来才查到,或许所谓传说中的“云崖”真的便藏在云香山中。 只是不知道“云崖”是否真的是一个崖,或许是个坡也说不定? 齐明荷腆着大肚子就这么跟随在后头走,因为行动不便,又不放心想跟着看,就这么缓缓的走着,无形中拖累了皇甫寒光的速度,皇甫寒光此时倒也不着急了,干脆就这么陪着齐明荷。 一段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其中有一段路是皇甫寒光将齐明荷抱了起来,齐明荷在他怀中偷笑。 待到三个人真的走到了深处的时候,齐明荷才发现了萧宇一路上意指的奥妙到底是什么,这一片片山峦重叠在一起,周围树林茂密,就像是多年没人来过这里一样,可是真到了仔细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并非真的是荒无人烟。 首先,此时三个人一齐走的这条小路上,生长的草垛显与一旁的不同,齐明荷眼尖……最近这几个月因为怀有身孕,哪儿都不能去,于是便日复一日的,上至天下至地理,从前看的是与香料有关的,后来这阵子也不用打理御香产业了,便看些植物与草的籍,例如《本草方纪》,上面刻画的草木都标明了生长的年份,还有些许闲说。 闲说里道:“草也,人迹之不同则厚度非彼,新生与旧生也亦有不尽相同之处。古之有宣王向孟子讨教成王之道,孟子答‘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而在草中亦也可用明察秋毫来探之,人迹之处,草也,亦为也。” 齐明荷现在脑子里就这么一直记着这段话,这草的不同……也说明了这个地方并不是真的没人来过,否则这个草不会有这种变化。 如果用看草垛的眼光来看这里,面前这一条浅浅的杂草道儿显就是一条路!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前方:“寒光,这里……好像有人住。” 皇甫寒光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原本还想丢下齐明荷自己找,此时听到明荷说这句话,倏地就这般站直,回望着她。 此时,她也已从他的怀中下来了,就这么直直盯着前方看。 萧宇也悬起了谨慎的心,回看了皇甫寒光一眼:“门主,属下去前方探一探?” 皇甫寒光并未拒绝,此时就这么敛眸睨着齐明荷。 他是来找云崖的,却是没想到云香山上竟还有人,这意味着什么? 早在齐明荷怀有七个月身孕时便将皇甫府举府搬迁到了这里来,而在大举搬迁之前的两三个月,他早已下令派人将云香山封锁起来,戒备不轨之人进入,到了搬入云香山别院的时候,外头的戒备越是森严。 如今,在他已经下令清严的地方,竟还有其余外人? 皇甫寒光沉眸一敛,几分魅光,不悦的带了冷寒的意味。 齐明荷此时就这么站着,感受着他气势的变化。 其实她能理解,寒光把她安顿在这云香山,就是为了安全……可他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却有不属于他掌控的人或事的存在。若等会发现真的有人烟,那么若是这些人想要对她图谋不轨,她早就出事在其中了。若是真的存在这种可能…… 齐明荷知道,皇甫寒光是真的生气了。 “寒光,没事的……说不定是别的什么野兽的痕迹,若真是有人……应当也不是咱们想的这样。” 会不会是……隐居于山中的高人? 齐明荷倒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此时就这么微微朝前一靠拢,依偎在皇甫寒光身旁。 就在这两个人刚顺遂了一些,林中忽地出现了动静,而后下一瞬,萧宇敏捷的身影一掠,飞了过来,出现在了林间。 忽就有人来了,齐明荷赶紧把身子站直了一些,就这么撑着腰远离了皇甫寒光,脸上有些红。 皇甫寒光魅眸也挑了挑,做出了个正常的样子,睨向萧宇:“如何。” 萧宇自觉的把刚才的事情带过去了,当没看到,正经道:“回门主,属下查看过了,这山坡上树林茂密,可植被亲疏不同,兴许真的是藏着些什么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属下没有看到人。” 三个人此时在这个地方逗留了一会儿,干脆什么都没说,再继续朝前走。 皇甫寒光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从外头跑回来,就是查探玄令的消息,还有所谓“云崖”的秘密,现在好不容易查到云崖可能真的存在于云香山,可到了这里……却又忽地断了线索。到底皇甫府流传了百年的那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甫寒光此时就这么略微停了步伐,深深皱起了眉头,停驻在了原地。 他不说话了,代表陷入了沉思。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低着头,开始研究这地上的草丛来。 她并不是拖着身子白白跟来的。 此时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忽地出声:“寒光,我们往右走一走试试。” 此刻,皇甫寒光就这么敛了敛魅眸,看了一眼齐明荷。 齐明荷表情正经,笑了一下,神情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并没有犹豫,就这么听着她的话,牵起了她的手,一起朝右走。 “嗯。” 山间有了飞鸟,现在是三月末了,将近四月,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冰寒,已经到了万物即将回春的季节,这周遭的环境也不同。若是之前这个冬天这般,她怕是早冻得挨不住了,所幸已经怀着身子,度过了那样的天,此时只是觉得有些疲惫的跟着他走罢了。 齐明荷一手护着肚子,一手紧紧抓着皇甫寒光。 此时,大家就这么顺着齐明荷看着草的长势所提示的地方走,猛地,皇甫寒光步伐一停。 萧宇也敏感的提剑,此时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前方…… 竟是一条狭长的密道! 山林中的草被辟开成两半,隐藏在这山林间。此时,这里已经离别院有了一定的距离,这深山老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般“人”的痕迹,有些渗人。 “寒光,你看!” 齐明荷敏感的朝着前头一指,忽地只看到了前方的一个小小的涧崖,这一个发现,让人连心都悬起来了! 皇甫寒光沉敛的剑眉忽地挑了一下,此刻就这么勾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ps:第一更 ------------ 268 守山人 涧崖并不大,却像是坐落在云端一样,山水从半山腰上飞泻下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奇怪的是……这瀑布从半山腰上落下来,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从这一端看过去,就像是在看一幅悄无声息的画面。 这种场景美得有些让人心生窦疑,太诡异了…… 乃至于齐明荷此时看着这面前的风景,轻微的把身子一挪,不自觉朝皇甫寒光靠。 这里不仅有人的痕迹便罢了,就单说这瀑布,若是真实存在着真是一条瀑布,那么怎么会落地无声?可若说它不是瀑布,那挂在天上的那一条涧崖又是怎么回事?这里……仿佛就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可是这么乍一看,偏偏又让人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皇甫寒光此时也将齐明荷微微一拉,带到了身边:“来我身后。” 在齐明荷还没缓过神来之前,又立即朝萧宇吩咐道:“去探查一下,前方是不是有人。” “是!”萧宇也慎重了起来。 方才他去搜了一圈,可一直没发现这里,如若不是方才少夫人那一声朝右走,只怕是…… 萧宇此时并不耽搁,就这么飞掠在丛林间。 皇甫寒光则看着这场景敛了敛邪眸,将齐明荷护在右侧,双目则扫着一旁的一草一木,将她护在一旁。 齐明荷知道他也谨慎了起来,于是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再看着地上,仔细留意地上的东西。方才她就是根据《草本方纪》来寻路的,看着那草迹生长的方向不同,推断了有人一直朝右走,所以才会隐晦的形成了这么一条路。可是从那个草迹的痕迹看,这山中的人又不似经常出山,所以才会这般……这路被走得若有若无。 若是这一切的推断都是真的,那么这山里就确实有人……言外之意便是,在她在云香山中养胎的这一阵子,每一日都跟身份不明的人一起共居一山? 齐明荷惊怕的抓了抓皇甫寒光的手,往别的地方想:“你说,是不是咱们误闯禁地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云香山上难道有守山人的存在?” 皇甫寒光的幽眸深挑了一下,此刻就这么望着那一条悄无声息飞泻的瀑布。 守山人? 轻薄的唇勾了一下,大手一拥,将齐明荷牢牢拥进怀里。 “等萧宇回来便知道了。”沉声答她。 他此时倒是希望是守山人,这样一来之前与陌生人共处一山就不需介怀,云香山如此之大,山脚下都容纳了一个类似于汴京城的小城池,这山上有人也不足为奇。从这个角度一想,倒是能接受。 云崖天下帝王冢。 此刻两个人都一同看着这豁然开朗的境地,乃至于看着眼前的这一条狭长的密道。 齐明荷忽然松开了紧抓着皇甫寒光的手,就这么怔怔往前,一路走一路看:“寒光,你看……这里这个是不是脚印?” 皇甫寒光此时眸光一掠,盯着那个浅浅的痕迹,这山中的人似乎武艺还不低,走路也悄无声息,所以这草才这般依旧茂密,也没半点被踏出的痕迹来。 就在俩人闲着探究的时候,萧宇查探回来了:“门主!” 皇甫寒光抬头:“嗯。” 萧宇面色有些奇怪:“属下去查探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似是荒无人烟……”瞬间,自己像是发现了蹊跷之处,于是皱了一下眉头,冷峻的气势一放,再一次飞掠开来,像是回去探查了。 萧宇这个神情,显然就是有什么发现。 齐明荷与皇甫寒光此刻倒是忽然不着急了,就这么静站在这里。 “寒光,你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之前没问。 “云崖。” 齐明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难怪他回来,难怪他让萧宇先行查探位置,可能俩人现在就处在传说中的“云崖”里,难怪他让萧宇再去细细的找,难怪萧宇也忽然那么谨慎用心的探查。云崖与玄令有关,那么……这也是关乎于天下之事,必定是重要的。 齐明荷干脆不说话了,就这么微微把手放到了背后,撑着腰。 挺着八个月身孕有余的肚子,就这么一直凝着这瀑布看。 萧宇其实再回去探查一遍,也是想到了这个瀑布,这仿佛挂在云间的涧崖这般奇怪,美得有些不动声色,虽然探查不见人迹,但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高人隐居于此,二是有什么不对……就像藏着什么一般。 这一次再回去重新探查,果不其然发现了踪迹。 萧宇回到了瀑布下,就这么望着这水幕帘子,微微凝了眸眼。 这一次,看了莫约有半刻钟,才动了动紧抿着的嘴角,终于再折身返了回去。 再回到原地的时候,皇甫寒光已经将站得有些累的齐明荷拥进胸膛里了,齐明荷就这么撑着腰,姿势有些怪异。 “门主,少夫人。” “怎么,查探出什么了?”齐明荷略急开口。 萧宇没有故作玄虚,只是神情缓和了一点:“前方的那个半山腰的涧崖,像是藏着什么洞天,有人住在里面。” 齐明荷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 她非闹着一并出来,倒是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个? 皇甫寒光沉默了一瞬,这才提了步伐往前,齐明荷忽地也只好忐忑跟上了。一道悄无声息飞泻的瀑布,一个所谓的“别有洞天”。 三个人再一齐走到涧崖下的时候,齐明荷这才看清了异样,为何这个地方瀑布飞泻而没有声音?因为此时显然可以看到脚下不远处有一个大洞,这一个洞颇深,水泻下去了以后,竟然不见底,于是就这么消失在这里。 只有源头而没有尽头,可是……再仔细看,可以看出这水幕之后的异样,就像是遮了一个帘子。 这种奇怪的地方只会住着两种人,一种是世外隐居的高手,第二种便是从一开始就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人;前者武功高强,后者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才不会被这种崖地给束缚住。 正因为地处险境,就像是刻意藏在这里等着什么人到来这般,所以也并不常出去,只有需要购买物需的时候才会出门,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外头的草人迹这么浅了。若是稍不注意,甚至看不出异样来。 齐明荷就这么抬头,望着上方,拉了拉皇甫寒光的衣袖。 “上面……” “嗯。”他低沉了一声应和,再下一瞬已经退了两步,像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穿到里头去。 萧宇似乎看出了他这个意图,此时就这么往前,似是跃跃欲试:“门主,属下上去既可!”少夫人在这底下也得有人陪。 皇甫寒光似并未拒绝,只是就这么看着前方。 半晌:“嗯。” 得了应允,萧宇就这么轻踮脚尖,一刹间恍如鬼魅般掠了上去,就在此时,仿佛整个人一进到了水里,水拍打到人身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这响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几乎是一瞬间,别有洞天里的人也发现了异样,倏地在这电光火石间,像是有人被迫从水帘后面穿了出来,看着这不怀好意的来客。 “谁?擅闯云崖!” 这声音混混沉沉从水帘后面传出来,像是一口洪钟,正犹如猛兽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齐明荷一刹间犹如被人扼住了嗓子,说不出话来,只能猛地扯住了皇甫寒光的衣袍,喉间干涩。 皇甫寒光盯着这水幕后的一切,邪眸都够挑出了深沉的眸光。看着萧宇闯不进去,而周围的形势都变得有些紧张,他将萧宇喊了下来:“回来。” 萧宇也正穿不过这水幕,没有寻到进去的方法,于是略狼狈的在涧崖间轻点了几下,急急忙忙的退了回来。 刚退回来,里头就出了事,仿佛后面的人终于现身,此时一道模糊的轮廓自水帘后面显现出来。 齐明荷干脆哑了嗓子,艰难的站直身子看着这一切。 皇甫寒光则站着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里头的人缓缓现身! “究竟是谁?!”里头的人又问了一句。 萧宇准备再上前去,将那个故弄玄虚的人抓出来,皇甫寒光此时只抬起了手,阻止,此刻就这么盯着里头这一道身影看:“在下皇甫府家主,皇甫寒光,忽然偶来云香山后山,误闯云崖,还请阁下出来现身,促膝长谈。” 水幕中的身影显然僵了一下,这一刻里头的人气势有了变化,引得水幕都随之受了影响,产生了变化! 这皇甫府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秘密没有显露出来?越发往里头探究,就越是觉得藏得太深。齐明荷显然也看出了里头的内涵,而后怔怔想说话的时候,感觉里头的人似是因为皇甫寒光的话而动容,此刻就这么飞掠了出来! 里头的人出来了,整个飞瀑有了声响,皇甫寒光和齐明荷看清出来的人的时候,皇甫寒光将齐明荷一拥,整个人都护到了背后。 -------------- ps:第二更 ------------ 269 一个怪老头 一道鬼魅的身影掠出,穿着破旧的麻布衣,可身上彰显而出的气质却非等闲之辈。 齐明荷只看到一个老头子猛地出现在了面前,就这样忽然出现在这涧崖下看着皇甫寒光,一瞬之间几双眼睛觑觑相望。 老头子一头白发格外显眼,就这么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看清皇甫寒光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皇甫府后人?” 目光此刻就这么再落到躲在皇甫寒光身后的齐明荷身上,因为孕相太明显,臃肿的身子藏不住,老头子的视线一软,锋锐的气势缓和:“皇甫府后人的媳妇儿?” 齐明荷听到老头儿这一声问,就这么干脆站了出来:“你是……?” 云香山上,云崖中,或许本应该早就见的人终于碰头。 白发老头子看到齐明荷直咧咧的问,没有一点恶意,径直大笑出来:“皇甫文褚骗了我老头儿好久,从六十年前守着这里直到现在,你说我是谁?” 齐明荷微微凝了水眸,皇甫文褚? 皇甫寒光魅沉出声,一张脸都冷了下来,“太祖父。” 齐明荷几乎瞬间明白,迟疑问出声:“您是太祖父的好友?” 似是“好友”这个词勾起了眼前老头子的什么回忆,他微微一怔,眼里起了些奇怪的变化,笑:“好友?罢了……这么说也可以,当年他要起兵造反之前与我大打了一场,苦斗三天三夜,结果我还是输给他了,从此信守诺言为他所用,然后他便我派来了这云崖替他守了大半辈子的帝王冢。” 云崖,帝王冢? 皇甫寒光眼里的暗光终于藏无可藏:“帝王冢与玄令。” 老头儿把目光从齐明荷身上挪开,落到了皇甫寒光上,细细打量皇甫寒光。只见眼前的男人正是风华正盛的年纪,一身的气势掩藏不住,像是一把已经出了鞘的宝剑,凌厉锋锐得让他方才在水幕后面,就已经很不悦。 有人擅闯云崖,还是这般难以忽略的人,他自然要着急出来迎战,“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云崖的秘密,在代替那歼诈的皇甫文褚夺天下了?皇甫文褚呢?” “死了。” “什么?” 老头儿惊讶了一瞬,狡黠的目光暗了下去,半晌又恢复过来,喃喃道:“是啊……都六十年过去了,我老头儿活得久,都要行将就木了,他自然是死了……哈哈……” 笑得有些开心,就像是败了一辈子,终于赢了一次。 可是,笑了没两声,声音又低了下来:“死了……我替他守了一辈子云崖,他不信诺来取回他的东西,怎么就死了?!”老头子一瞬苍老了许多。 齐明荷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头儿,你别难过。” 老头子望向齐明荷:“你这是在安慰我?” 齐明荷轻轻抓了一下皇甫寒光的手,紧紧扣了起来,微微把头别到了另一边去。 眼前的老头子这样子,显然是期待了几十年,结果忽然落了空……信守诺言帮皇甫府守了最重要的东西,一直在等,结果到头来闻言的是皇甫文褚去世的消息,心其实老早就被皇甫文褚收服,却又不肯承认。现在知道“友人”已故多年,连半点伤心也不肯泄露。 齐明荷也不拆穿,看了一眼别处的风景,藏好了心思,才回头扬起笑容:“嗯,不算是安慰你,寒光的太祖父已经死了好几十年啦,你觉得不是难过,那就不是难过嘛……” 齐明荷现在这么说,老头子猛地把目光一收,眼神又变得奇怪起来。就像是越不让他难过,他反而不掩饰起来。 “哈哈……”笑了两声。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三个年轻人。 “罢了罢了,人老了自然会死……从这一件事中出来吧。”猛地看着皇甫寒光,“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身份?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我老头儿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若你不是皇甫府的后人,那你就是擅闯云崖之人,那我老头儿就要杀了你。” 哪怕他们刚刚已经说了皇甫文褚去世的消息,可他守着的东西也不是等闲的东西,自不能因为几句话就交付过去。 齐明荷再轻轻拉了一下皇甫寒光的衣袍:“寒光。” 皇甫寒光的目光凌厉而干脆:“嗯。” 老头儿继续道:“若是你能证明,那我老头儿也就不多话了,当年皇甫文褚让我留在着帝王冢替他守着的东西,我给你。若是你们皇甫府真的是在夺天下,那必定不管是哪一辈,哪一代,必定还仍需要它。” 皇甫寒光魅眸沉了一下。 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头儿看到皇甫寒光的神情,他笑得更深:“皇甫府与我世代约定的东西,见它便履约,拿出来。” 老头儿把手一伸,就在这么一瞬间,齐明荷紧张了一下。 因为只看到眼前的身影一掠,然后下一瞬,老头子已经把整个身子都挪到了面前来,此刻就这么站在皇甫寒光身前。他朝皇甫寒光伸出了手,皇甫寒光也几乎是一瞬间,把齐明荷往身侧一护,以防最后的万一。 看到皇甫寒光在这时候都不忘把齐明荷牢牢护起,又顿时把目光放落到齐明荷隆起的小腹上。 他笑了一下:“看到这一次连皇甫府的媳妇儿都来了,我就不闹那么多虚的了,直接开口与你们要。” “把东西给我,见了它,自然给你们想要的。” 老头子笑嘻嘻的,霎时就没个正形,身后就是那飞泻的流瀑,悄无声息,仿佛定格成永恒。 皇甫寒光把邪眸一敛,垂眸落到了他的手上,此刻眉头跳了一下,试探出声:“玄令?” 老头子闻声目光一变,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也没说对,还是不对。 萧宇此时在一旁已经有些不耐烦,一个摸不着脾性又故弄玄虚的怪老头,霎时把手放到了腰间,似是要拔剑相对。 就在这一瞬,皇甫寒光把手一抬,看着老头儿:“云崖天下皇帝冢,塞北江南皆列土。” 老头无视萧宇的戒备,点点头笑了。 他已经老了,刚才也知道了那样一件事,几乎也没有太多想要活得更长久的念头,此时只想把故人交代的事情做完。说实话,若不是皇甫寒光此时终于寻到了这云香山来,找到了这云崖,发现了他守着的“帝王冢”,他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 此时,只想皇甫寒光明白,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会给他提示,因为他的原则是做到将那一份“东西”护得万无一失。 老头儿精锐的目光与皇甫寒光的眸光交汇,两个人皆沉默了一会。 齐明荷此刻站在一旁,只觉得心里头有些着急,终于…… 皇甫寒光在这目光注视下,动了动嘴角,抬手伸入衣袍中,从胸襟前掏出一个物件。 齐明荷皱了皱眉头,仔细凝视了一下,这才看清那一个东西――玄铁所做的牌子,颜色有些乌黑,盘着两只飞龙,颇有皇家威严。 老头儿此时看到这么一件东西,终于目光一凝,眼中的精光收了起来,一瞬间僵在原地,仿佛回不过神来,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这才幡然若叹:“皇甫文褚这人……” “当初与我约定,他去夺天下,我帮他放着这个东西,如若他有事,他就过来取……我一直在等着他,却没想到他是死了,我老头儿还以为他是成了帝王,安然无恙……所以才把我遗忘在这里六十年。” “我老头儿守诺,所以不会走,一直守到有朝一日有人来取,却是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老头儿眼眶有些红,风吹过带起他头上的白发,多了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是我老头儿健忘,他说过的,若是他出事了,他的子孙儿们自会来取。” 皇甫寒光邪肆的眸光有些沉,把玄令交给了他。 老头儿再笑着开口:“见玄令如见皇甫文褚,你等等我,我老头儿这就回去取给你。” 话音刚落,齐明荷只见老头儿的身影一掠,霎时又神出鬼没,头顶上那悬空的瀑布又发出了声音。一般有这声音出来,便是有人在穿越帘幕了。齐明荷怔怔抬头看着……这老头儿的功夫也太好了。 要是那会儿打起来,还说不定会打成什么样子。 所幸,皇甫寒光长得与皇甫文褚有几分相似,所以老头儿一看到皇甫寒光就气势放缓和了。 就在齐明荷神游九天之时,头顶上又响起水声,这会儿赶紧抬头,终于看清老头儿的动作了。老头儿把两叠上了年头的东西送了出来,稳稳落在皇甫寒光面前:“这些就是当年皇甫文褚托付给我看管的东西,还给你。” 守了大半辈子,终于物归原主。 皇甫寒光眸光落在那两叠东西上,兴许是上了年头的缘故,封面的锦纹有些暗黄,但仍不掩气势,与之前在溪园密室看到的那些前朝旧物相似。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让皇甫府将它的存在传了个世世代代,甚至……皇甫廉政还为了拿到它而丧了命。 ------------ 270 旧臣名册 皇甫寒光松了手,没再牵着齐明荷,而是双手接过这两叠东西。 老头儿似笑非笑的也没再耽搁,时分果决利落的放还到了皇甫寒光的手中,表情有些惆怅:“我老头子可算是交给你了,还有一句话,算是我转传给你的,锦黄色的这一叠,是主要的,但朱红色这一叠是必要的,两个相辅相成着用。”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皇甫府是百年世家,从皇甫文褚开始便颇有声望,我甘愿信守诺言守护着它六十年,那么自有人也与我一样,甘愿用性命等这六十年,虽来得晚了些,但殊途同归,我老头儿等着见一个由‘皇甫’开创的盛世。” 他觉得皇甫文褚的曾孙儿辈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至少,能够找到它这云崖来,这就足够令他满意了。 尤其是……还带着一个拖累脚程的孕妇。 齐明荷感觉到老头儿的目光正看着自己,此时就这么敏感的抬眸,结果对上老头儿意味深长的目光。 齐明荷悻悻的对老头儿笑了一下。 老头儿这一瞬,已经再把目光收回去了,出声道:“完事了,完事了……走了,走了。” 喃喃重复了几句,紧接着又是再一掠,拍了拍手掌,人已经是几米之外了,最后将目光落在皇甫寒光脸上,看了两下……仿佛似又想到了旧事,怅然的叹息两声,摇摇头……再走了。 “老头儿!”齐明荷反应不过来,于是不自觉喊了一声。 老头儿仿佛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于是也没回头。 齐明荷只又复而听到唰唰清脆的水声,似是人已经重新回到那个水帘之中,再也不会出来,也见不到了。 此刻,换齐明荷心里有些惆怅,这一场际遇,一个怪老头,固执又别扭……但是,人倒是十分好的。 齐明荷把脸一转,低下头来,此时就这么盯着皇甫寒光手中的东西看,若不是它们真是存在着,她看着现在这寂静的周围,还有这头上依旧悄无声息飞泻的瀑布,还以为刚才一切都是假的,皆是不存在的呢…… “寒光?”抬头,看向了皇甫寒光。 他似乎也有些出神,此刻就这么望着怪老头消失的方向,掂了掂手中的东西。 老头儿一直到离开,都没具体与他说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才那些与犹未尽的提示…… “走吧。”他低沉了声。 “不早了。” 齐明荷看着他:“……” 水眸凝敛了一下,看到他似也怅然的样子,也不知是现在手中的东西沉重,还是肩上的重担又重了一些,总之此时的神情有些深敛,眸光幽深。 “嗯,走吧。”齐明荷笑了笑,主动挽起了皇甫寒光的手。 看到这画面,手还放在腰间做戒备状态的萧宇立即转头,知趣把自己当空气。 皇甫寒光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恢复正常:“过来,我抱你回去。” 齐明荷就这么撑着八个月余的肚子,对他乐嘻嘻的笑。 …… 从云崖出来,照原路返回就是云香山别院的后方,山坡有些陡峭,难下却易上,只走个半时辰就下来了,回到别院门口的时候,瞧见了门口有三个人在站着,竟然是箫青、萧明、萧统。箫明和萧统也回来了。 齐明荷窝在皇甫寒光怀里,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在等候,立即动了动身子,想从皇甫寒光怀里出来。 “放我下来吧。” 萧宇一直一路上抱着那两份东西,泛着陈年的旧光,格外的显眼。 萧宇自觉的走上前,与箫明、箫青、萧统站在了一块,给皇甫寒光让开了一条道。 齐明荷动了动,终于从他怀中出来,撑着这笨重的身子,朝着面前的人笑了笑。 箫青这一阵子陪伴在齐明荷身边久了,于是两个人也熟了,这会儿冷沉的脸有些忍不住的笑了笑,周围的氛围有些好。 皇甫寒光目光一扫,停留在箫青脸上:“咳。” 箫青立刻别开眼,看到了别院一旁的那个石刻狻猊身上。 齐明荷现在一整张脸都已经红得不行了,一手习惯性的撑在腰上,挺着个肚子便借道走进别院:“我累了,你们聊着,我……先回别院了。” 皇甫寒光把眸光投向齐明荷,原本紧抿的嘴角也似笑非笑:“嗯。” 齐明荷走了,剩下他与箫青、萧统四人站在这门前。 皇甫寒光朝萧宇使了个眼色,神情有些冷峻:“带着东西,送进来吧。” 齐明荷扶着腰,好不容易才一点点挪回院落的,一踏进来还是那原来的景色,刚长出嫩绿色的叶子枝头,绿意迥然的春景,还有那一个他刻意造出来的池塘。此时多看了两眼,然后再往门口走,刚踏进房间门,外头竟然又传来了沉稳的步伐声。 齐明荷扶着门往回看,看到皇甫寒光领着萧宇走进来。 齐明荷脸又红了一下,就这么怔怔看着他们几人。 皇甫寒光似笑非笑,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又是故意的…… “放进去吧。”皇甫寒光斜了一下眸,睨了萧宇一眼。 齐明荷挪了一下身,萧宇送进屋。 送好了以后,他们再退了出去,剩下齐明荷慢慢再挪着身子,坐回了软榻上。 皇甫寒光也缓步走了进来,就这么坐到了她身边,慢条斯理的随手拿起了一本那些从云崖中弄出来的东西,细细翻看。 究竟是什么物什,为什么要放在帝王冢,派了那么一个老头儿看守保管着,再等在那里。 留下了那么一句隐晦的传说,指引着他一直找出这一份东西。 齐明荷此刻不说话,找了个舒服姿势坐着看他,看他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摩挲在其中一本东西上,仔细的翻开。他的神情一瞬变得凝重,于是她便也有些跟着紧张与好奇:“寒光,这是什么东西?” 皇甫寒光拿着册本的手一僵,用心的看,眉头越皱越深。 沉声:“名册。” “名册??” 齐明荷纳闷,就这么怔怔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目光再看到了一旁,望着那一叠余下的,看来还不少。 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伸手去拿一本来看。 皇甫寒光眉头挑了挑,并没有拒绝她,于是齐明荷便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在了手中。 他在看他手上的那一本,她则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一本,翻开看清里头的字的一瞬间,齐明荷也手僵了一下,眉头紧皱了起来:“这竟然是……”竟然是一些耳熟能详的名字,然后还附带了记载一些更细致的东西。 例如,柳宗原,字子厚,汉人,镇国河东郡永济人,祖上世代为官,七世祖柳庆之为镇国侍中,封济阴公…… 就拿这个柳宗原做例子,现在这个人是大金国的太子太傅,在大金国内享誉盛名,颇受尊重,但是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所谓的“镇国”的济阴公,那么这一份名册又是什么? 皇甫府的先祖们不仅将皇甫府皇室的身份传了下来,就连当初的朝臣都传了下来。 就依皇甫府与萧门的安排,还有之前皇甫寒光与她说的那些事儿,以及她之后了解到的那些,完全可以猜测到……这极可能也是皇甫府先祖的安排。纵然是皇甫府最后被五大世家背叛,不能如愿收复江山,让大金国沈帝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也始终是留下了其它一些安排。 就连如今大金国朝中的重臣,都是当初世代效忠皇甫府的人家。 如果没有这一份名册,那么如今这些隐居在背后蛰伏的朝臣,就一直得不到皇甫府传召的命令,无法效忠皇甫府,只能白白放着这一股力量别无它用。 齐明荷甚至能想到今儿没有看到这份名册后的情形。纵然寒光领军而起,这些前朝的元老要主动上前助皇甫府,寒光也不敢大胆放心的用。可是,现在有了这一份名册便不一样了,一盘散沙只要根据这一份名册就能聚集在一起,这就是一个朝廷,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齐明荷轻咬着唇,赶紧再勉强俯个身,拿起另外一摞。 现在看到另外一叠册子,上面每一页都是给不同朝臣的圣喻,看着有些类似于帝王托孤的感觉,哪怕是没有深入的读,用词遣句间,齐明荷都感受到了千军万马,这简直就是将那些朝臣再召集起来的另一种“晓之于理,动之以情”的帝王做法。 难怪,刚才在云崖,那怪老头似是而非的说了那么一句话:“我甘愿信守诺言守护着它六十年,那么自有人也与我一样,甘愿用性命等这六十年。” 齐明荷眼眶有些干涩,这一刻丝毫不怀疑这一份东西的作用。 一个世家这般正直,品性传承间让人折服,作为帝王肯定也能结束这乱世,帝王沈峻太过于自私了,只要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难怪皇甫府几代人都这般努力,想要寻到传说中的云崖。 齐明荷这会儿就这么把这些册子再放了回去。 ------------ 272 传令开战 “寒光,你现在想怎么办?”齐明荷抬起头,就这般望着他。冰火!中文 她把手上的东西都给他放了回去,皇甫寒光正垂眸看着自己手里头的这一份,这一刻,倏地就这么抬眸,幽深的邪眸里勾挑出不一样的光芒,就着般睨着她。 “顺势而为。” 齐明荷水眸里有了点点光芒,轻轻的扯动了一下嘴角,笑了出来。 “嗯。” 都已经拿到这些名册了,既然是祖先留下来的财富,自然是要用。朝中有人,江湖上也有人,现在局势这般紧迫,兵马有了,粮草有了,最缺的便是人才与“名”,如今这朝中有了那么多人,若是一朝揭竿起义,只待这些朝臣“认祖归宗”,又即将是另外一个全新的朝廷。 齐明荷没说什么,只是淡淡漾着温暖的笑容,忽地动了一下自己这臃肿的身子,俯身上前一点点,用自己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了。 齐明荷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可她想要表达的都在此刻的目光中了。 支持,信任,还有期待…… 以及,对他安全归来的期望。 “我等你回来。” 皇甫寒光紧抿的嘴角扯了一下,这一刻径直将手中的东西一丢,直接将齐明荷拥入怀中。 齐明荷就这么依靠在皇甫寒光的怀里,她轻浅笑了一下。 气氛微微情暖,她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你要是不好好回来,那我也不要你了。” “不行。” “谁说不行?” “你看,现在有了名册,又有了天时、地利、人和……” 皇甫寒光紧扯的嘴角拉扯成了一条线,此时就这么听着齐明荷开玩笑,两个人把这一堆从云崖弄回来的东西就这么撂在了一边,难得有一瞬间静静的依偎,他的心中也不再想别的事情了,暂且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先丢着了。 两个人这么对视着笑,皇甫寒光忽然低下了头,把齐明荷嘴里的话给堵住了。 “唔……” 这一刻,只察觉到一个温柔又体贴的吻,他深深辗转,吻得用情至深。 “这一次回来是为了找出云崖的秘密,如今东西已经拿到了,明天我又要走了。” “这么快?”嘤咛间,逸出破碎的疑问。 皇甫寒光眉头一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嗯。” 齐明荷的心咯噔了一下,然后恍惚了一瞬,下一刻,已经将眼睛闭上了,手也攀附到他的肩上,仔仔细细的回应她。 她心里有很多不舍,现在怀着身孕,他却不能陪伴在身边,好不容易能够回来一次,一个多月才见上一次面,这一次寻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再出云香山别院,已经必定是要做更大的事情了,局势这般严峻,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那个时候她已经生了,也或许…… 齐明荷把手一落,微微撑起了身子主动吻他的时候,只将他的手一抓,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皇甫寒光感受着腹中的变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感觉。 齐明荷出声:“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就在云香山等你回来。” 皇甫寒光此刻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手将齐明荷猛地一箍,将她深深拥到怀里去了,满脑子都是她现在的这一句话,仿佛悄无声息的直捣他的心间,在胸腔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吻着吻着,皇甫寒光将她一放。 齐明荷忽地就有点发困了,兴许是今天走太多了,肚子也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头便顺势躺了下来。 “寒光,我睡一下。” 她将那两摞东西给他细细整理了一下,他就这么坐着看,而她在他身旁寻了个位置歇息。 齐明荷刚躺好,困意便这般来袭,睡着之前只看到皇甫寒光温柔的眉眼。 他一手随意拿起了一个名册,目光又落到了它的上头,另一双手则放在了她的身上,与她的手紧紧相扣着,陪伴着她睡觉。 齐明荷入梦间,就是这样一个温馨的场景…… 这一觉,莫约睡了七八个时辰,齐明荷在梦里仿佛做了一场绵长的梦,梦里头有皇甫寒光,还有齐建卿、苏仕瑥,全是温馨其乐融融的场景,梦外头她也不自觉的扯开了唇角,笑了一下。 在这睡着了的七八个时辰内,齐明荷感觉身上多了一张毯子,有人仔细的给她加被褥,还有人替她掖被角,这么细心亲密的动作,除了皇甫寒光还有谁? 睡到了下半场的时候,则是忽然感觉彼此紧握的手被放松了一下,倏地悄然放开。 她那一瞬有些不适,不过兴许是因为太累了的关系,原本被牵着的手只扑空抓了一下,然后便习惯了空荡荡的感觉,沉溺在睡梦里头。 …… 天光大亮,天气晴好,似是因为开春了的关系,气候也越来越舒适了,天亮得也比冬天要早,齐明荷一睁开眼,便是看到一缕日光从窗外倾落下来,外头的嫩芽正在枝桠上悄然生长。 “寒光?” 齐明荷动了动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入目便是一室的空荡荡。 “小姐,你醒了?”青莲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 齐明荷睡眼惺忪,迷糊的眸光一敛,终于看清眼前是怎么回事了,紧张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空的……原来梦中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齐明荷赶紧把手放在榻子上,身旁的空位也凉凉的。 “小姐,你在找皇甫姑爷吗?姑爷今儿天还没亮,清晨一大早卯时的时候,就已经领着箫青、萧宇他们出了别院啦。” “去哪了?” “不知道呀,我没问,莫约是又要赶回去边陲处理事情了吧,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箫青,箫青似是说这一次本就不该回来的,只是姑爷想要见小姐,所以才亲自回来办事情,然后现在又回去边陲筹备处理一些事情了。” 齐明荷脑子还没恢复清醒,只是看了看身侧,昨儿那两摞东西他也一并带走了。 “那京城中呢?” 青莲看着齐明荷:“京城啊……”她得想一想,虽然人在云香山里面,但因为最近的局势都很独特,于是她便纵然是在云香山里,都没有断过与外头的消息。 “京城中还是老样子呢,不过听说有些朝臣与皇上提出要辞官告老还乡了呢。” “皇上一气之下大怒,杀了几个要告老还乡的朝臣,于是闹得朝廷中现在也人心惶惶的,君心大失。” 齐明荷微微皱了眉头,这一刻就这么把目光挪到了外头。 “这样啊……” 看来,外头果然是开始乱了,这大金国的国之根本也被动摇了,因此他也不能久留。 齐明荷此刻心中虽有遗憾,不过嘴角却是扯出了淡淡的笑容。 “嗯,知道了……” -------- 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不少大事情,据说汴京城中的皇帝沈峻又被朝臣气得吐血了,自上次杀鸡儆猴拿汴京城中的官员开刀了以后,有好些个大臣纷纷公然违抗帝令,直接趁着入夜逃出了汴京城。 据说,还有朝内的一品大臣与将军分别携了幕后的内僚以及手下的兵马,临阵之前倒戈,投奔了皇甫寒光。 这两件事情,猛地在一夕之间将整个大金国再击溃得面目全非。 被留在汴京城中的那三十万百姓也坐不住了,纷纷在城中闹事。 于此同时,边陲之地一片平安和乐的景象,忽地有各路人马在揭竿起义,打出的名由就是:“帝王昏庸,宗室无能,杀戮朝臣,践踏百姓,君独无救,无帝王之德,奉天命清庸帝!” 一直以来,自命不凡的帝王沈峻就这么彻底白了头,不过是花甲之年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耄耋老人,形容枯槁,行将就木。 帝王沈峻急急忙忙派人出兵边陲的时候,已经迟了…… 大金国半数土地竟全都倒戈,忽地投入皇甫府的麾下,建立成了一个全新的国家,叫镇国。 深宫之中,沈峻不甘的躺在龙榻上,周围的金色幔纱随风飞扬,殿内点燃的是最贵重的安神香,可这安神香竟然没有办法让他安神半分,他咳得撕心裂肺的声音时常在这殿中响起。 “咳咳……” 镇国,镇国…… 他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然后忽地一瞬两只眼睛惊恐到瞪得有些发直——竟然是镇国! 传说当年乱臣贼子当道,有一个格外强大的国家蓦地四分五裂,那是前朝……藩镇割据之前的前朝。他一直以为皇甫府是被逼急了才会谋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念想,此时听到“镇国”这个名号,彻底绝望了。 这不是夺帝位,而是复国。 整个大金国被他治理的满目苍夷,此时若是有人要复国,竟还是皇甫府统领的,用这百年世家的名声……如愿以偿的接手这片土地,势必是众望所归。 “噗——”帝王沈峻吐出了最后一口老血。 他就这么绝望的看着大殿外头,然后黯淡的神情一点点变得狠绝,孤注一掷:“传朕的命令下去,开战……” ------------ 273 大战 这一眨眼又过了一个月,天气已经彻底放暖了,就连树梢上的枝叶都变得茂密起来,处处都是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齐明荷就这么坐在树下,因为最近常常喜爱出来晒太阳,于是早在这庭院里都放了备用的榻子、椅子、水果糕点,每一天就这么惬意的过着,就像是在隐居世外一样。 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听着箫青和青莲回报外头的情形。 “小姐,你不知道,外头的人传说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本来就年事已高,现在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依我说,这不是自找的么……本来皇甫府和皇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当你的帝王,我做我的生意,为什么偏偏非要拉老爷下水呢?听说啊,就那么一阵子前,皇上又派人去刺杀了姑爷,这才惹恼了姑爷,一定要把他从皇位上踹下来。” 箫青此刻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看着青莲满脸笑容,一直滔滔不绝的在褒贬时弊。 箫青沉闷的嘴角勾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不动声色的一笑。 青莲没发觉,此刻还在继续:“现在整个大金国全乱了,听说外头全是投奔去边陲之地的难民,不过姑爷倒是靠谱,只要是进入了‘镇国’境内的百姓,全部都变成了‘镇国’的子民。” “如今‘镇国’和‘大金国’势均力敌,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两个国与国的斗争了,唔……我觉得姑爷这一次干得漂亮。” 虽然……她现在其实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这些消息都是从外头听来的,可是因为这云香山地处偏僻,又不近外头,于是也看不出那战火纷扰的场面,在这里像是之前在皇甫府中那般,依旧安然自得。 可是她相信,在外头一定已经是局势剑弩拔张,随时都有可能再开一场大战了。 如今‘镇国’的都城定在了青山城,而边陲又已经是镇国的势力范围,自从上一个月开始两国便宣战了,打了大大小小好几场战役,都是姑爷全胜而归。 “小姐,我觉得只要再打赢一场最大的胜战,那么整个大金国就被收入麾下,镇国便统一了!” 青莲信誓旦旦,豪言壮志般放话。 “噗嗤……”齐明荷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青莲你……哈哈,最近是胆儿越来越肥了。”肚子越来越大了,于是行动不便,手上拿着一把扇子想去打青莲,结果却是打不到,只能扇子在半空中轻挥了两下。 “这些话,你在别院里说说就好,可千万别出去说。” “这是逆反的言论,我可救不了你。” 青莲看着齐明荷,她明明就是听到这局势明朗,于是忍不住开心,“小姐你……”口是心非。 明明就是自己心里头开心,却偏偏拿她开刀。 青莲此刻就这么把头转过去了,没再继续大放阙词,仍由着齐明荷自己在笑。 箫青陪在身边,见识着这一幕,忍不住勾起嘴角,此刻上前来,到齐明荷面前说了一句话:“夫人。” “嗯?”齐明荷猛地抬头,看向箫青。 “怎么了?” 箫青似欲言又止:“前方萧宇传消息过来,让我最近这几天切记将夫人你保护好,据说是门主亲口传的喻令,似乎是……” “似乎是什么?”齐明荷笑声猛地停止,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现在是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都紧张得不行…… 为什么忽然就说一定要在最近这几天切记将她保护好?如果是因为她即将要生产的话,那现在才九个多月,距离十月怀胎还有十七八天,最近肚子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若是因为这个而将她保护好……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若是因为要临产之事,那也应当是吩咐别院中的接生嬷嬷打起精神。 “是不是……”因为方才青莲所说的那一句? ――小姐,我觉得只要再打赢一场最大的胜战,整个大金国就能够被收入麾下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最后一场决斗? 箫青并没有回答齐明荷的话,只是发现自己刚才那一句话,似乎又引得齐明荷担忧了,此刻老老实实又站回了原处去。 齐明荷猛地回想着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先是那一日皇甫寒光大清早的便离开了,紧接着皇宫中传来了朝臣倒戈的声音,于此同时,边疆之地百姓揭竿起义。待百姓打着帝王昏庸的旗号造反的时候,青山城又出了事,整个大金国里头彻底开战。 起初沈王爷沈翊青还悠哉悠哉没有出兵,待到了皇甫寒光把边疆十座城池都收复据为己有的时候,大金国的沈王爷终于有了动静。 帝王沈峻带病主持了宗庙祭祀,依旧封太子为储君,但是把三王爷沈翊青封做了护国大将军,授予摄政王之职。 然后在这一个月内,沈王爷沈翊青带兵打仗,在青山城周围的几个城池间与皇甫寒光交锋,打了个几天几夜,最后还是皇甫寒光胜利。 沈王爷沈翊青的态度终于在这种时候变得正经起来,他不是为了夺回大金国的失地,虽然这也很重要,但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打不过皇甫寒光,这真是令他无法容忍,于是这一场嚣张的战火又打了起来。 十几个回合下来,皇甫寒光稍胜一筹,大金国四分之二的国土落入了皇甫寒光的手里。 所占据的城池多了,自然就要复国了,只有形成统一的朝廷,才能更好的管理与守住这些打下来的天下,于是“镇国”便建成了,暂时定都青山城,与云香山拉开一定的距离,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保护齐明荷。 “箫青,你说……寒光这是不是要开战了?” 箫青这句话的意思,其中隐约透露的消息,是否是他知道最后这一战,前途未卜……所以才要箫青好好照顾着她? 齐明荷猛地心头砰砰的跳,“箫青!” 箫青发现似乎方才并不该说的,现在听着齐明荷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不甘情不愿的才从后头的大树边走出来:“夫人。” “我问你的问题,你回答我一下,是不是……要最后背水一战了?” 箫青有点沉默,不过看到了齐明荷此时较真的神情,似是紧张与担忧,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如实回答,惹得齐明荷动了胎气,他自己可能会死得更惨。 “回夫人,门主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刚刚才大放阙词的青莲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哎呦……自己这个乌鸦嘴。 “小姐,你别担心态多了,姑爷在外面一个人力扭乾坤,这么几个月来不是很好么?你看如今的局势,先是起兵,然后安排别的地方起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接手边疆之地,如今半数城池沦陷……”去哪儿找这么厉害的人? 皇甫寒光在青莲心目中简直就是一位天生的帝王。 青莲现在是只看到了皇甫寒光的风光,而齐明荷则是设身处地的去担心他,每一次的开战,不管是大战火还是小战火,他都一直不曾派人回来告诉她,因为害怕她担心,每一次……都是打完了她才知道,可是她虽然高兴,但事后总是心有余悸的。 现在,倒是第一次发觉有大战的迹象,于是她自然提前担心。 齐明荷此时不禁响起最后一次见面时,两个人亲吻间说的那些话,她说让他大胆放心的去做,她在这儿等着他回来。 现在,外头的局势是这般,百姓们也纷纷扰扰的把皇甫府是前朝遗脉的事情传开来了。皇甫府源于姬姓,出自春秋时郑国公族的后代,属于以先祖名字为氏,割据时期,郑国公族中也有称皇父者,在战国时期即改为皇甫氏,后有省文简改为单姓皇氏、甫氏者,皆世代相传至今…… 又有说“皇甫”姓“姬”这么一说,与前朝的姬始帝相符合,于是便立国取名为“镇国”。 现在名声传开了,又暗地里让箫青加强保护她,这还真是要与那个传说中的沈王爷沈翊青决一胜负的节奏。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望着箫青:“这一次的难度,有多少?” 箫青望着齐明荷,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回答,最后还是决定如实说出来:“听说这一次沈王爷筹集了大金国最后的十万大军,而门主这边也有十万大军,胜负难定。” “那你说……如果这一次赢了和输了会怎么样?” “若这一次门主赢了,那么就直接问鼎中原,大金国的都城也可以直驱而入;如果是输了的话,可能门主会有从头再来的危险,可能最近夺下的几个城池都要拱手送人了。” 所以这一战,不管是对于所谓的摄政王沈翊青,还是对于皇甫寒光,都同样重要。 --------------------------------------------------------------------------- 第二更 ------------ 271 寺庙祈福 齐明荷就这么放空目光,在原地站了半晌。 青荷看着齐明荷这个样子,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小姐?” 齐明荷出神发呆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嗯?没事……没事儿。” 青莲看着齐明荷这忧心忡忡,心神不定的样子,有些担忧:“小姐,你真没事?咱们还是进屋吧,别聊这些话儿了。”此刻,似有些颇责备的看向了箫青。 箫青冷峻的面孔有一瞬不自在,把脸转开,又看向了别的地方去了。 齐明荷突然摇摇头:“不进屋。” “什么?”青莲猛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搬来了别院以后,这阵子齐明荷会经常坐在庭院中乘凉晒太阳,但是每一次时间差不多了,她多加以说说话,让进去了……齐明荷就会进屋去歇着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干脆直接的说不进屋。 齐明荷秀眉微微皱着,看向门口:“能备辆马车么?” 青莲惊叫出声:“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想出别院走一走,山下不是有个寺庙么?就去那里拜一拜,请个愿再回来。” 青莲忽地有些犹豫:“小姐,咱们还是……” 齐明荷眉头一直皱着,还是方才的神情:“嗯,就这样定了吧,去准备马车,咱们出去吧。” 青莲看着齐明荷,也没办法说什么了,知道齐明荷一定是因为刚才箫青那些话,现在心里头有些不安心,于是想到要下山去市坊边的那个小庙宇祈福,只是…… 青莲看着齐明荷高耸的肚子。 齐明荷仿佛看穿了青莲的担忧:“没关系的,你下去准备吧,我也顺便去为自己祈个福,保佑孩儿能够顺产。” 这样一来,青莲便没有异议了,只是望着齐明荷,说了一声:“好。” 青莲转身下去准备马车的时候,朝门口走,路过了箫青的时候就这么抬头,又狠狠龇牙咧嘴的瞪了一下箫青。 箫青好不容易挪开的目光又和青莲责备的视线撞上了,他把脸又再转开,有点不自然,青莲出去了,没再看他。 坐在出府的马车上的时候,齐明荷满脑子还是庭院中的话,以及最后箫青的那一个回答,齐明荷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缓缓把不安的心神放宁。 从云香山别院下来,莫约经过好长一段路,直接到了集市上,齐明荷没什么心思看热闹,于是马车直接毫不起眼的驾进了庙宇。 这是一座并不算大的寺庙,比起大庆寺来说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座庙,内有几个院落,莫约只有十几名和尚。原本应该是没有这么多人的,但最近是乱世,外头战火纷扰,流离失所的人多了,于是皈依佛门避祸的人也多。加之这云香山平安富饶,有寒光在保护着,于是这一个小庙宇沾了皇甫府的光,近期也热闹起来。 齐明荷大腹便便的被青莲扶下了马车,一入目便是黄褐色的琉璃飞瓦,青色的瓦沿,内敛而漂亮。大雄宝殿之前摆着两个香鼎,里头插了不少的香烛,看起来香火旺盛,顿时就让齐明荷的心放松了不少。 齐明荷一进来,就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所幸这里头正在参拜的都是一些云香山山脚下的百姓,有穿着青衣的老太婆,也有土布衣的待嫁姑娘,还有一些实诚的老汉。 似是因为齐明荷的衣裙有些干净整齐,虽然换了低调平凡的款式,可那细密的针脚还是能看得出少许的不平凡来,细心的人能够瞧出身份。不过现在大家都没怎么留意这些,只是看着齐明荷肚子那么大了,还这般走动出行。 “小姐,小心些。” 听到了这句话,附近的人都避开了些,生怕撞到了齐明荷。 齐明荷走了上去,沿着低矮的阶梯一步步走向大雄宝殿。 大家就只是刚来的时候瞧了一眼齐明荷,此时齐明荷融入人群中,大家又都不看了。 齐明荷径直走到了香炉前,闻着这淡淡的味道,自从有了身孕以后就没再怎么接触香料,现在这鼻子也迟钝了许多,只觉得这香炉里的香料挺好闻的,只是镇不住她今日的心慌与担忧。 “青莲,你上前去取一些线香来给我。” “嗯。”青莲低低应着,害怕她走动太多不方便,于是早已自觉的上前去拿东西了。 齐明荷手里接到线香的时候,只觉得手心是湿腻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 其实她这一阵子虽不表现出来,但多多少少是担忧的,要不然也不会瞧见了皇甫寒光回来会意外,也不会睡梦中突然惊醒,今天听到了这事儿,更是不知道能做什么。 其实,现在除了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少叫他分心,已经是最好的做为了。 齐明荷轻轻点燃了线香,就这么撑着臃肿的身子,往后走,走到大雄宝殿里面。 里面几个和尚正在念经,也没能发现齐明荷就是皇甫府的夫人,更不知道这就是镇国皇帝的妻子,极可能是未来的皇后。 只是看着齐明荷眉间有忧色,呢喃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念完了以后,径自低头再继续念经。 齐明荷就在这念经声中默念祈祷,希望皇甫寒光这一战能够好好的,她不知道外头的局势到底切确是什么样子,打到了什么程度,或许战火硝烟,尸横遍地,但这些都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一直以来他将她护得太好了,把这云香山也保护得太好。 她也不知道皇甫寒光这一次即将敌对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物,传说中的沈王爷到底有多厉害,竟然让萧宇传话回来,命箫青加倍戒严,保护好她。 齐明荷喃喃念了几句,最后把手落到小腹上。 “孩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保佑着爹爹平安归来。” “爹爹还想好好的见见你,你也要好好的……” 现在在外头打仗的“一老”,和腹中的“一小”,皆是她最在乎的。 齐明荷就这么举起了线香,诚诚恳恳的朝着面前的大佛拜了拜,俗话说有心则灵,她这一次是真的希望能够好好的。 齐明荷拜完之后,这才缓缓直起了身子,挺着腰身走到了佛前,就这么踮起脚尖将香火插入到了炉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齐明荷才回头,一下子就看到了正郁结在原地的青莲。 青莲看到齐明荷拜完之后心情放松了许多,这才跟着笑了出来:“小姐,拜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此刻,箫青守在三米之外,正抱着手站在门槛处,袅袅的烟雾将他笼罩在里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齐明荷不用想都知道箫青此时是什么神情,看着青莲脸上的笑,她也轻扯了一抹笑容:“嗯,拜完了,我们走吧。” 说完,已经不再管青莲,扶着腰又再缓缓的从大雄宝殿走出来。 马车就停在外面,青莲现在整个人像是撒欢的鸟儿,猛地就这么冲出殿,高兴的回到马车面前了。 她其实还真是不太乐意让齐明荷出来,原因有三,一是因为局势乱,二还是因为局势乱,三才是因为齐明荷现在快临产了,行动越来越不便了,还是少走动比较好。 齐明荷看到青莲站回到了马车边,一脸等着她快点上马车的样子,她此时只是蓦地把目光放到了马车后面的寺庙门。 门外头好像是有道目光正若有似无的看着自己。 齐明荷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此刻就这么幽幽盯着外头。 这目光有些奇怪,可她细看之下,又发现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错觉? 齐明荷干脆把手放下,走到了门前。 “小姐?!”青莲忽然急得把马车帘子放下了,急急忙忙朝齐明荷所去的地方一看。 箫青也抬头,上前去想要保护齐明荷。 齐明荷只是想看看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从一开始就盯着了?还是……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这一瞬,似是因为太用心了,猛地整个人一软,差点跌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久的关系,腹中的孩儿闹了一下。这会儿可好了,周围根本没有东西可以让她扶着,齐明荷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朝下坠。 “小姐!”青莲在不远处猛地大声呼叫! 萧青也眉头紧敛,疯了般掠了过来:“夫人!” 两个人原本离她就稍有距离,现在纵然再怎么赶过来,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齐明荷只看着自己肚子朝下,紧张得脸都白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双脏兮兮的手倏地接住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竟然将她扶住了。 齐明荷松了一口气,此时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 衣衫褴褛的乞丐,一张脸黑的看不出年纪来了,可是她还是吃惊了一下,这乞丐的目光有些精神,仿佛黑暗中的火炬。 似是发觉齐明荷在看他,他笑了笑露出了一口黑牙:“呵呵。” 齐明荷这才赶紧回过神来:“谢,谢谢……” 齐明荷现在脸色都是白的。 ------------ 272 红绸子祈福 那人的目光闪了一下,把扶着齐明荷的手一收,含糊不清的声音:“不,不用谢,谢。”有些结巴。 齐明荷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心有余悸的继续站好,急忙扶上了青莲赶上前,递过来的手。 箫青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的情形真是太令人紧张了。 齐明荷白着脸对上青莲的目光:“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青莲眼泪都出来了:“小姐……刚才都吓死我了,你竟然还说没事。” 言语之中藏着后怕,又想责备齐明荷非要出来上香祈福,看到齐明荷现在这吓的不轻的样子,她蠕动的嘴角一扯,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话音一转:“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出了刚才这事,齐明荷也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嗯。” 青莲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将齐明荷再扶了回去,“小姐小心!” 直到稳妥的将齐明荷送进了马车,青莲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齐明荷和青莲都坐进马车里了,箫青这才松缓了眉头,戒备的再回看了一下马车周围,目光一敛,似是想寻刚才情急之中接住齐明荷的人。 他向来自持武功甚好,可刚才那人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扶住齐明荷。 箫青迟疑的看了两眼,周围行人颇多,可是再也看不到刚才的那个乞丐,箫青只能作罢。 马车里头传来青莲的声音:“箫青你这个愣子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小姐护送回去。” 箫青闷着声不说话,被骂得冷冷折身走回到马车前,就这般上了马车,坐在外头驾车。 “吁,驾――”缰绳一扯,此刻就这般赶紧儿把车驾了回去。 一直到马车驾回到了云香山别院,齐明荷这一颗心才终于稍稍放回了肚子里,一直到青莲扶着她走进了院子的卧房之中,这一刻才终于算是彻底的缓了一口气。 此刻,齐明荷就这般抚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还有些难受。 “小姐,看你还瞎出去转悠不了?” 齐明荷微微喘着气:“把被褥铺一下吧,我睡一下。” 青莲看齐明荷这受惊不轻的样子,终于把嘴里头的话再一次全忍了下来,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乖乖去整理被褥,让齐明荷躺下。 躺好了她才直起了身,退到了另一边去:“罢了,小姐你好好休息吧。” 这事儿算是一个小插曲,不过从寺庙回来后,齐明荷倒是真的不再出门了,每一日做得最多的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院子外头都不怎么出了,安安心心在房中养胎。 青莲看齐明荷这个样子,一颗心也渐渐安了下来,庆幸没有真出什么事儿,这一码子事也算是揭过了。 去寺庙祈福的事情就这么放下来了,日子就这么平澜的过着,一眨眼距离齐明荷生产的时间只差不到一周了,齐明荷在房间里躺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一起身走动便觉得小腹坠得很,时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真到了箫青说的,即将开战的时候,齐明荷只觉得更加心神不宁了。 这一天,一大早齐明荷便心跳加快,这种感觉好不容易在去庙里烧香之后好了许多,突然又复而初始,铺天盖地袭来,一下子让她难受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齐明荷现在坐在*上,就这么一手放在了胸口上,按在心口处,感受到的是“咚咚”丝毫没有节奏的跳动声,一手则是抚在肚子上,感受着里头孩儿的动静。 “你是也感受到了,所以觉得不安,于是才这般不安分么?” 齐明荷现在就这么喃喃出声,可是腹中的孩儿怎么听得懂? 此刻,肚皮里的孩儿就这么再踢了一下,踢得齐明荷有些难受。 坐在*榻上,她就这么把脸看向了窗外,外头是已经长得茂密的新叶,一个多月前皇甫寒光回来时抽的那些嫩芽都已经长开了,外头那两棵并肩成长的树就这么绿荫葱葱。 齐明荷坐了一下,还是心神不宁。 这云香山的别院的寂静的,安宁的,可说不定外头,千里之外,皇甫寒光此时可能正披着坚硬的铠甲,驾着战马在乱军之中拼杀,血痕累累,一想到这些画面就令她格外不安。 齐明荷就这么微微呼吸不畅,霎时把目光一收,再看向了门外:“青莲!” 青莲此时正守在不远的地方,听到了齐明荷这声呼唤,急急忙忙的飞奔着进来:“小姐,怎么了?” 只见这一刻齐明荷又是表情不太好的样子。 “小姐,你又做恶梦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怕是又担忧着什么了吧? 只是,这一次好像隐约不太一样,齐明荷只怔怔的望着青莲,看了好一会儿,把目光一收,道:“我今天心里有些不太平,你能不能去帮我取个东西来?” 青莲紧张,不解:“小姐,你需要什么东西?” 齐明荷就这么怔怔看着外头,一直盯着那两棵树。 “你去帮我取一些红绸子来,把它们裁成一段段的细条儿。” 青莲猛地不解,一脸不知所然的样子,但是看到齐明荷现在那么正经,她还是点了点头,没再迟疑:“好,小姐你等等我,我这就去给你取过来。”猛地撒腿去了。 齐明荷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儿眼皮跳得厉害,就这么目光一直怔怔盯着外面,等着青莲回来。 不消片刻,青莲已经飞奔的拿了一个小篮子回来,里头全是裁成了细条儿的红绸缎,满满一筐甚是显眼。 齐明荷勉强撑起身子来,就这么走上前想要接下。 青莲忽然又紧张了:“小姐,你好好坐着,你又要干嘛?” “没事儿。”齐明荷出声。 她实在是心里头不安心,一直挂念着皇甫寒光,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外头的寺庙离别院太远了,而且有了上次的事情,她也不敢太胡闹的想要出去了,祈福其实也不一定非在寺庙里,现在在这里也可以,只要心诚,总会灵验的。 “青莲,你把我扶出去吧。” 齐明荷的目光还是落在外头的那两棵树上,青莲会意的将她扶到了外头去,此刻就这么缓缓的在这两棵树下停了下来。 齐明荷缓缓挪步,看着这大树,其中一棵太苍劲高大了,她够不着。 此时只往右走了两步,走到了另外那棵较矮的树前,当时栽种的时候就是为了取新意,现在倒是给她用上了。 齐明荷对着这树干比划了两下,只要轻轻踮脚就能够碰到枝桠:“青莲,你在齐府里应该有见过娘亲这样做过吧?” “小姐,怎么了?” “我还记得,以前娘亲没死的时候与我说过,在她们大漠,树是最珍贵的东西,也代表着希望,象征着完好与性命无忧,所以一到了大漠之人需要祈福的时候,不是去拜佛跪菩萨,而是寻一棵树,往那棵树上挂红绸子,据说这种祈福方法比烧香拜佛还管用。” “我还记得,有时候爹爹出门做生意,娘就会往院子里那棵大树挂红绸子。” 齐明荷仿佛若有所思,这一刻就这么望着眼前的枝桠,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往上挂。 有着足月的身孕,所以动作始终不太方便。 青莲看着齐明荷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要上前来帮她:“小姐,你行动不便,要不放着,我来吧。” 齐明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就这么盯着前头,还是固执的自己做:“这玩意儿别人做就没果了,还是我自个来吧。” ==========下面重复========等会改 “青莲,你把我扶出去吧。” 齐明荷的目光还是落在外头的那两棵树上,青莲会意的将她扶到了外头去,此刻就这么缓缓的在这两棵树下停了下来。 齐明荷缓缓挪步,看着这大树,其中一棵太苍劲高大了,她够不着。 此时只往右走了两步,走到了另外那棵较矮的树前,当时栽种的时候就是为了取新意,现在倒是给她用上了。 齐明荷对着这树干比划了两下,只要轻轻踮脚就能够碰到枝桠:“青莲,你在齐府里应该有见过娘亲这样做过吧?” “小姐,怎么了?” “我还记得,以前娘亲没死的时候与我说过,在她们大漠,树是最珍贵的东西,也代表着希望,象征着完好与性命无忧,所以一到了大漠之人需要祈福的时候,不是去拜佛跪菩萨,而是寻一棵树,往那棵树上挂红绸子,据说这种祈福方法比烧香拜佛还管用。” “我还记得,有时候爹爹出门做生意,娘就会往院子里那棵大树挂红绸子。” 齐明荷仿佛若有所思,这一刻就这么望着眼前的枝桠,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往上挂。 有着足月的身孕,所以动作始终不太方便。 青莲看着齐明荷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要上前来帮她:“小姐,你行动不便,要不放着,我来吧。” 齐明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就这么盯着前头,还是固执的自己做:“这玩意儿别人做就没效了,还是我自个来吧。” ------------ 273 入府劫人 身后竟是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不曾认识,不曾见过,可来人身上的气度却叫人难以忽略。 一袭藏蓝色锦袍,虽然不是特别耀眼的颜色,却也将来人衬托得出尘俊逸,风度翩翩,风华过人,齐明荷心下紧张,一下子就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他就这么站在齐明荷身后,轻笑着看着齐明荷的反应。 齐明荷手上的红绸子都拿得一紧,死死攥在手里。 怎么可能…… 现在这几天,正是箫青最慎重保护她的时候,别说是寻常天色正好的时候,就算是黑夜星辰初上,箫青都守在他房门之外,寸步不离。现在箫青虽然不出现,但也一定是在附近保护着他,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齐明荷再细细打量他,看着眼前这人的相貌,他进来了,倒像是不着急做什么坏事。 齐明荷嗓子里仿佛像是咔了什么东西一样,连质问的话语都像是挤出来的一般:“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 沈翊青此刻就这么睨着齐明荷,细细打量着她,她怀着身孕已经足月,肚子圆滚滚的,现在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没有失控得尖叫起来,反而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来得蹊跷与厉害,倒是还沉下气来问他到底是谁。 齐明荷这反应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沈翊青只是挑起了一双颇带傲气与锋锐的眼眸,携着点玩味:“你不害怕我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竟然不赶紧求救,还能沉得住气问我是谁?” 齐明荷水眸微微一凝,荡漾着点点雾气,听到他这话,现在这一双眼睛漆黑得很,就这么死死盯着他看。 “我这云香山别院戒备得这么厉害,你都能悄无声息进来了,那我现在再张嘴喊有什么用,怕是一时半会也喊不来人的。但你进来了,怕是也不容易,我猜只有你一个人进来,箫青到现在还没出现,怕是你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他给引走了吧……”然后,她还偏偏让青莲出去了,于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齐明荷说出了这一大段话回应他,沈翊青眸中掠过一瞬暗光,嘴上的笑却是扯得更开了。 他的眸光亮了一下,齐明荷忽然皱起了眉头,认出来了。 这一双眼睛,实在太过于熟悉,仿佛就像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齐明荷不由得喃喃出声:“是你……” 那一天在云香山山脚下的寺庙外,她急急忙忙出来查探蹊跷,却是没想到忽然出了意外,差点跌在了地上,肚子朝下,那般危及的时候,是个乞丐突然冲了出来,接下了她,才免得出什么大事。 那时,她多看了那个乞丐一眼,只觉得那双眼睛太过于精神,还想看清些的时候,人没了。 沈翊青笑吟吟对着齐明荷:“是我。” 齐明荷轻咬着唇,蓦地不说话了。 她早就见过他,也早就被盯上了,于是现在这人出现在这里也不算是意外,只是,“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齐明荷衣裙下的手一收,紧紧握着,脸上却是镇定:“你费尽心思来我这个院子,还把我身边的人弄走了,该不会是想站在这里和我聊天吧?” 沈翊青看到齐明荷记起他了,又把这些事儿一点点串起来了,她也不觉得害怕,倒是问他这样的话,顿然更觉得眼前女子实在好玩:“你既然已经认出我来了,竟还敢这般和我说话,还真就一点都不害怕?不再继续问问我是谁?来这里想做什么?” 齐明荷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看,目光打量着周围,算计着箫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怎么会就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神圣? “我刚才不是问了么?可你又不肯告诉我,我还继续问做什么。” 沈翊青脸上的笑意更深,眼中的凌厉也越加清晰可见:“我不信你猜不出。” 闻言,齐明荷伪装安然无恙的脸庞果然白了一点,“猜出又怎么样?” 眼前的人身影颀长玉立,颇有风范,换掉了乞丐的衣服,换上了华服,年轻的样貌也显现出来了,不过是二十五岁上下的年纪,还有这气度……现在竟然敢带人来云香山别院,又敢只身出现在她院子里,对她不轨,这世上觊觎她,看重她的,还能有谁? “你是沈王爷,对不对?” 沈翊青没想到齐明荷还真是猜出来了,笑看她的深眸微微一沉,唇上的笑更是带有深意。 齐明荷捏着手中原本要拿来祈福的红绸带:“就算是猜出来了,你也笃定我不能拿你做什么,你穿这一身衣服过来,也根本不是害怕我能够认出你的样子,只是我想知道,你与寒光在前线打着仗,不怕输了么?竟然还有这闲心跑到我的院子里头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劫了我?” 仿佛是被猜中了用意,沈翊青玩味的暗眸有挑了一下,一双带了点傲气的眼睛此时就这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齐明荷:“没错!” 他忽然笑着走上前来。 刚才还和齐明荷有着短短的距离,此刻就这么站到了齐明荷的身前。 齐明荷听着他这一声坦然诚实的“没错”,脑子忽然一轰,心里头有点乱,脸色有点白,但是坚毅的神情倒是未减。 沈翊青玩味的看着齐明荷此刻的表情,“怕了?”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看着他,抬眼落入的是他一张好看的脸,这沈王爷确实生得不错,举手投足间都是不凡的气度,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却并不能让她有更多的好感,“不怕,我只是知道,你劫了我能做什么?” 齐明荷眸光一闪,低下头,瞧着自己高隆起来的大肚子。 沈翊青瞧着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语,却是一笑:“劫了你好处颇多,首先就是扰乱了那个人的心。” 他自从应承下这个将军一职,眼看着两个人势均力敌,但大金国实在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太久了,他怎么也敌不过皇甫寒光,才导致了如今的局势他节节败退。后来沈峻不由得封了他作为摄政王,为防他不卖力打仗,还许给了他未来的权势与荣华富贵,终于让他决定迎来了接下来的最后一战。 沈翊青此刻只脸上带着难以琢磨的笑,像是在故意逗弄她似的:“绑了你,皇甫寒光就没心做帝王了。” 齐明荷一愣,就这样看着他。 沈翊青也就这么笑吟吟的低头,看着齐明荷发愣,他直是笑得更厉害了。 齐明荷咬着的唇角烙了烙,半晌,也跟着他笑出来:“那你绑吧。” 她的回答,让沈翊青眼中的暗光一瞬璀亮,掀起暗涌。 “你倒是个不怕死的。” 齐明荷回看他:“你觉得我敢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像是个软骨头的么?” 齐明荷感觉这气氛有些剑弩拔张,又笑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圆滚滚的,你劫了我也不好走,何苦费尽心思进来劫我呢,是不是?就算劫了我,也不一定能够平安出去啊。” 沈翊青顿时做思考状,齐明荷的心里头在打鼓,其实额头上早就冒出了细腻的汗。 不过现在,心里头的心思藏得深深的,一双水眸溜溜转了一下,把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仿若是看向了刚才系了一树的红绸子上,春末夏初的风吹拂而过,凉得厉害。 沈翊青忽然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一国之后的样子的。” 齐明荷满心里都在咆哮,喃喃念道,箫青你到底是滚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她真的要被人劫走了,再不济……青莲取了瓜果,也早点回来也好。 “沈王爷说笑了。” 这会儿,沈翊青是真的敞开了一口白牙,浅浅的笑着。 他眼中素来有傲气,不喜欢管大金国的事情,可这帝位之上的人毕竟是他父皇,他虽然被遗弃在封地许多年,但也终究是这大金国的三王爷,可做不到不管不顾。 于是,这最后一战也只能赢不能输,所以他才突破了层层封锁,进到了皇甫寒光的心腹之地来。 为的,便是他心尖上的那人。 纵然劫一个孕妇实在是太令人不齿,不过…… 沈翊青勾挑出了一抹笑,就这么退了一步,看似要将齐明荷抓起来。 就在这一瞬,外头忽然传来了响声,不小的动静! 齐明荷忽地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往树干上靠,只看着他:“你看看,沈王爷,我说什么来着……” 齐明荷笑得明晃晃的,有些合不拢嘴:“沈王爷,保护我的人来了,你还不走?” 沈翊青脸色有些铁青。 齐明荷笑得更是轻松愉快了:“再不走,若是不走只怕还没到开战,你就回不去了。” ----------------------------- ps:今天就一更,花花改了一整天的文,有些hold不住啦!求快快把文从小黑屋子里审核出来~谢谢这两天大家的红包,甚感安慰(抱头哭) ------------ 274 高烧,生死未仆 沈翊青看着齐明荷,凝视着她的笑容,拳头紧紧握起,这一刻只猛地垂放在长袍里,一抽!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沈翊青低头凝视着齐明荷,他欲走,却又突然回头。 齐明荷看到他快要走了,心里头一轻松,可是看到他再回头,心又紧紧悬了起来,这一刻也就这么咬着牙,握紧了拳头看着他:“怎么?” 意思是,他还真想留在这儿了? 沈翊青脸上的神情难辨,颇有傲气的身子也一挺直,就这么朝着齐明荷笑了笑。 “后会有期。” 他说后会有期。 齐明荷心里头惊了一下,刚才就已经被他吓到了,好不容易才勉强挺住和他周旋说话,把他激走,现在脸色微微一变。 沈翊青看到齐明荷表情变了,他反倒是笑了,两个人谁也没赢,谁也没输。 “小姐!” “夫人!” 外头同时传来,似是箫青发现了这里的异样,他刚刚本来就是察觉到了动静,所以才暗中离开了齐明荷,追着那些人而去,追到了一半忽然猛地察觉是着了道,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才赶紧再折了回来。 青莲也是刚好取了瓜果等东西回来,看到了在头顶急忙飞掠而过的箫青,这也急急忙忙冲了回来,一路上还掉了不少瓜果,所以人还没到院子,这声音就急急忙忙传过来了。 沈翊青听到这声音,身形动了动,知道再不能耽搁,最后看了齐明荷一眼,也沉了脸走了。 他确实是想来把齐明荷掠走,但最后已经成这样了,那也就只能这样了。 平白无故陪着齐明荷说了这么多话。 沈翊青的身影消失在这院子里,外头青莲和箫青冲了进来。 伴随着箫青而来的,还有一批保护着云香山别院的侍卫,这么多人此刻齐齐拥挤守护着这一个院落,齐明荷则是猛地靠在了树上,现在就这么怔怔望着前方,眼前一米的地方是空地,可刚才这片空地上确确实实是站了一个人。 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一双精明的眼睛,还有那不凡的身份,传说中的沈翊青。 齐明荷喉间干哑:“青莲……” “小姐!” “……” “小姐,你怎么了呀?刚才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最后那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箫青就已经深了眼眸,脚尖一掠,几乎要往上追去! “箫青!”齐明荷猛地抬手捂住胸口,大叫一声。 “不用追了,他已经走了。”追也没有用,到时候还能出更多的事情。 既然沈翊青能够把箫青给骗走,安然若素的来到这里,那就是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齐明荷暗哑着声:“我没事就好,没事的。” 说是这么说,此刻猛地整个人向后一靠,靠到了树上。 青莲看到齐明荷这个样子,眼泪都出来了:“小姐……” 齐明荷刚刚和沈翊青讨价还价,威胁他,脸上虽然一直在笑着,但其实刚才那种情形,她比谁都要紧张,现在松缓了一口气,整个人软软的贴着树干滑落下来。 “小姐!”青莲猛地大叫。 箫青欲追的身影也一停,就这么看着齐明荷。 一瞬,周围乱了起来,青莲赶紧带着泪看着箫青:“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扶着小姐啊!把小姐扶到房间里去!” …… 青山城,皇甫寒光正在黑压压的人群前,一眼望过去士兵联袂成排,皆是令人震惊的场景。与大金国的战争即将开始,于是早已经练兵多日,最近这几个月来的东奔西跑让他整个人都黑了不少,此刻如雕般的五官多了几分硬朗,少了几分无双的温润,已经很少能看出当初的样子。 “皇上!”立了国都以后,萧宇的称谓也改口了。 此刻,皇甫寒光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前方,忽然,猛地眉头一紧。 萧宇站在他的背后,只看到他挺直的背影忽然一僵。 “皇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皇甫寒光心头一沉,像是有感应般,直怔怔的看着西北的方向,那是云香山所在…… 两个地方其实离得很远,青山城与汴京城也不近,可是此时,他分明是感觉到了不适。这一刹那,连幽深到望不见底,又因征战而多了几分凌厉的眸光,都变得深沉几许。 皇甫寒光猛地转身,下了观战台。 “皇上,就要领兵出征了,你这是要去哪里?”萧宇不镇定了,就连萧统都急忙一掠! 云香山里,齐明荷被扶进了房间,青莲搀扶着坐尚了*榻,齐明荷一沾到被褥立刻就跌了进去,这一瞬脸色有些苍白,越来越不对劲。 青莲都要急哭了,这一刻就看着齐明荷:“小姐,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被伤到,至少浑身上下没有伤,可此时这个样子,让人很不知所措。 齐明荷慢慢扯开唇:“没事,我估计是受了点惊吓,所以心气不稳,让我歇一歇就好了。” 虽然是这么说,齐明荷的手却是牢牢放在肚子上,十月怀胎的肚子圆滚滚的,产期就要到了,行错一步都是大问题。 箫青站在一旁,看着齐明荷现在这个样子,满是自责。 忽然,就这么猛地单膝跪在地上,跪在齐明荷的*前:“恳请夫人责罚。” 他是萧门四大护法之一,从来就没跪过人,可是皇甫寒光在前方战场杀敌,是要多信任他,才会将齐明荷交给他保护。可他今日却是保护不力,让心有歹毒的人靠近了夫人,虽然最终没有被掳走,可是却仍受到了伤害。 她曾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属下大意,才会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 齐明荷现在气虚得整个人都有些微喘,看到箫青猛地一跪,脸色有些更白了,难受的模样:“你快起来,箫青……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大金国的沈王爷实在是太歼诈了,其实他……”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早在我们那天下山去寺庙祈福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了!” 箫青脸色灰败的跪着,听着齐明荷这么一说,更是不愿起来。 “夫人。” 箫青手放在了腰间,握着剑,手筋都出来了。 齐明荷现在肚子一阵阵的绞痛,整个人好疲惫,用光了力气,此刻只想睡觉。 “真的没事……我想歇一歇,睡觉了。” …… 青山城,皇甫寒光邪眸深邃,最终还是没有赶向云香山,刚走出军阵,萧宇就立刻上前来阻拦了。 “皇上!战事紧要!” 他动了动唇,就这么望着云香山的方向,始终有着隐约不好的预感。 …… 战事确实是越来越紧急,这朝中已经有了不少人,之前在云崖凭着玄令找到的那些名册已经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他手底下如今也已有一番效忠与他的老臣,镇国再现了百年前的辉煌,只要这一战,这一战赢了……这天下就能大定了。 从今以后,就能够与齐明荷好好的相守,一家人再也不用受沈帝的迫|害了。 明荷腹中的孩儿,也就不用再重复着他最初的经历。 “明荷……” 皇甫寒光一身龙袍飘扬,衣袂翩翩,就这么冷冷站着。 想到了齐明荷与孩儿,掐指一算,他脸上的神情不舍与深沉。 “传令下去,这一战,速战速决。” ------ 齐明荷竟然在沈翊青离去之后沉沉睡了一觉,这一觉竟是睡了几个时辰,莫名的……竟然还发起了高烧! 青莲发现了这个事情,急得团团转,只能赶紧请了府中的郎中过来看,郎中竟然莫名的皱起了眉头:“夫人这情况,不太好啊……” “夫人应该是这半载来,常常思虑过度,所以今儿个突然一吓,心里头忧虑更多,加上这春末夏初的季节山中多雨……天气不太寻常,更是容易发烧,虚热了之后……病来如山倒。” 青莲脸色都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姐,小姐你能听得到我说的话么?” *上,齐明荷只喃喃念着皇甫寒光的名字:“寒光……” 一双眉头皱得紧紧的,手却是牢牢护着圆滚的小腹,仿佛在保护最重要的东西。 “小姐……”这情况太突然了,生死未仆,青莲都哭了。 郎中也皆是叹气:“依老夫看,夫人这情况确实不太好,临近生产,若是一下子气血补不足,又再高烧不退……如果这高烧不退的时候偏偏遇到孩子要出来,夫人这情况,只怕是难以生产,凶多吉少!” 齐明荷是拼了命的把沈翊青唬弄走了,可自己也两败俱伤。 青莲听着郎中这话,猛地脸色全白了:“你说什么?” 高烧不退,遇上生产的话,凶多吉少? 可这一刹那,目光往*榻上一挪,只看到齐明荷痛苦的躺在*上,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她的脸色很白,手放在高隆的小腹上,越抓越紧,好像腹部的绞痛越来越难受,睡梦中出声…… 青莲终于听清了齐明荷在说什么,她说:“痛――” “小姐!”青莲猛地跌坐了下来。 远处千里之外,皇甫寒光坐在行军帐中,剑眉也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整个人更深沉似海! ------ ps:今天花花修文,改了50多章,终于陆续放出来了,这几天白天依旧改文,晚上更新,不管能写多少,尽量更 ------------ 276 那个人,一定还会来 齐明荷在睡梦中很难受,只觉得浑身火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以来身子都蛮健康的,从来没怎么病过,怀了身孕便小心翼翼的,现在反倒是突如其来的发起了高烧。 肚子……绞痛,就像是孩儿想要出来了,一直踹着肚皮,不断有下坠的感觉,可是偏偏又没有动静。 她真的好难受,眉头都皱到了一块,烧得脑子晕乎乎的:“寒光……” 青莲在她身边不断拿帕子帮她拭着额头,换水,退温,可是她太难受了,根本感觉不到青莲的动作,只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 “寒光……”睁开了眼睛,好像看到了颀长而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披着铠甲而来,是她熟悉又陌生的皇甫寒光,她伸了伸手想要抓住。 可是,周围只传来了青莲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姐,你想要什么?” 她脑子快要烧傻了,动了动唇,好难受…… 根本没听清青莲在说什么,只听到其它人嗡嗡嗡的声音,像是在说:“怕是快要生了,可是发着高烧也用不上力。” 齐明荷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难受,湿湿的……其实她很想皇甫寒光,从举府搬迁到现在,怀孕七月与十月怀胎,将近三个月里,她只见了他一次,还是去云崖的那一次…… 她其实很想他,第一次怀有身孕,她也很想像寻常人家的妻子一样告诉他,其实她也很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会不会疼?她也会担心,也想要在难受的时候牵着他的手……也需要他的安慰。 “寒光……”再低低喊了一声。 一直以来的坚强,如数瓦解,一直体谅着他,知道他的身世以及身上背负的重任以及他的心意后,知道他想要强大,来保护好她,保护好她腹中的孩儿后,就一直默默的在支持着他。 她不能为他做什么,帮他上阵杀敌、出谋划策,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分心,不让他担忧。 可现在……今天她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保护好了自己,可是现在…… “寒光,好痛。” 外头突然阴云密布,轰隆几声雷响,看来要下一场大雨了。 房内每一个人的脸色都突然变得害怕不安起来,除了沉默还是沉默,青莲甚至嚎啕大哭出来:“小姐,你挺住!” “你挺住啊……要是让姑爷知道你这样,他会很难过的。” 远方千里之外,皇甫寒光阴鸷的沉眸里魅色不见,只有隐约的不安和担忧,他一手撑在行兵大帐里的案桌上,桌上便是摊开的行军图,手微微一收,整个桌子也跟着振动。 外头练兵的声音震天响,他眉间一沉,走了出去。 “萧宇。” “皇上。” 最近新纳入旗下的几个得力干将此刻也正候命在下方,一个是云崖名册上寻回的老部,已经过了知命之年,胡子白花花的。另外两个年轻的将军是他特地从边疆带回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霎时万众瞩目。 皇甫寒光径直朝着萧宇走去。 萧宇看着皇甫寒光深沉的脸色,十个时辰前,他在行军台上拦下了皇甫寒光,此时他心中忐忑,自然也是不安居多,方才一刻钟前,他恰好又收到了箫青从云香山里通过萧门手段传出来的密信,关于齐明荷的……还未来得及禀报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此刻在萧宇面前站停:“云香山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出。” 萧宇忐忑,不知该如何回答。 手中正紧紧攥着信笺,再看着不远处正在备战的军队,这几万兵马与江山……另一边则是门主心间上那个人的安危,他要如何抉择? “说!” 萧宇神情不过一变,早已落入了皇甫寒光的眼中。 萧宇终于犹豫的把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少夫人……出事了,属下也是刚收到。” 话音刚落,皇甫寒光拿到了手里,此时就这么当着另外几个将军的面打开来看。 他们刚投入皇甫寒光麾下不久,还不知皇甫寒光到底多在乎齐明荷,在他们心中这是皇甫府的公子,也是传说中百年世家前朝遗脉的唯一传人,这几个月来与大金国沈帝的对决,完全展现了他的能耐与决绝,用兵如神,让他们甘拜下风。 又是萧门的门主……他们敬服皇甫寒光,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紧张的帝王。 “皇上!” 皇甫寒光把信笺狠狠一揉,此刻整个人脸色已经变了。 沉狠出声:“沈翊青!” 齐明荷如今已是十月怀胎,这一整个月他在外面征战,一直在担忧着她的身子,记挂着她与腹中的孩儿。所以与沈翊青打了三场战役皆只是险胜,知道这沈王爷的不凡,却是没想到他竟然无耻去了云香山,还是在这大战开战前! 如今信中说齐明荷受了惊吓,发高烧不退,孩子也快到出生的时间了,脉象不稳…… 皇甫寒光冷冷越过众人,可此时萧宇也担忧得脸色发白,那可是齐明荷,腹中的孩儿是皇甫寒光这一生第一个孩儿,他没有别的女人只有那么一个心爱的人,齐明荷是心间的肉,他从来没有表现过,可天下大乱,他在外四处奔波,唯独为齐明荷撑起了一片天,保护在云香山内待产,如果齐明荷出了什么事,萧宇不敢想象…… 可是!大军开战在即。 “皇上,你要去哪……”知命之年的那个将军慌忙出声。 “回云香山。”齐明荷现在一定在念着他,他竟然不能在此刻陪在她身边! 她会不会痛?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怕不怕痛,他只知道她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哪怕不高兴也只是咬咬唇。 纵然是受到了委屈,她也只是认定了的事情,一如既往的做下去。 他回想,从来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她什么都不说,他看到的永远是她最坚强的一面。 身后另外那两个年轻的将领与萧统也都急忙走了上来,“皇上!” 虽知道千里之外要出事了,可现在回云香山…… 皇甫寒光的气势太过于盛气凌人,这阵子晒得皮肤黝黑,多了几分帝王的气势,邪肆少了,正气多了,竟在这一瞬间把众人惊得不知所措。 皇甫寒光一步步走远,还没出驻营,铺天盖地便传来了战鼓擂擂的声音。 “皇上,报――” 几乎是一瞬,皇甫寒光沉眸一挑,整个人本在沉怒中,猛地转回过身,那来人已经慌忙跪到了地上,远处的战鼓声越来越响。 “怎么了。”宛如刀子,让人心惊。 “皇上,外地来战,怕是……要开战了。” “沈翊青。”魅沉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几个副将此刻都已经跪了下来。 “皇上,似乎确实是大金国的沈王爷带兵临阵。” 开战在即―― 是要回云香山守在齐明荷身边,还是要肩负起这几万大军的性命,应下这挑衅。 就在众人以为皇甫寒光选择前者的时候,只看到皇甫寒光蓦地上前了几步,走到一旁的兵器架前,动作凌厉宛如天成的抽出了一柄玄铁戟,冷着目光便往外走去:“怎么,还在这里跪着?都随朕一起应战!” 自从定了国都了之后,他极少用“朕”,此刻猛地气势撩人,吓得众人缓不过神来。 而后齐齐起来,萧宇仿佛看到了皇甫寒光眼中的嗜血。 沈翊青这是惹到皇甫寒光了。 这一场大战,令人心惊胆颤,热血沸腾! 千军万马,战鼓声,还有一瞬变成了那个冷血的皇甫寒光的他,此时就这么担忧着齐明荷,径直上马朝着那应战的地方过去,震耳欲聋的军队声,一声声的高喊着“镇国”,一个开元盛世正在起创! …… 睡梦中,齐明荷“哇”滴一声哭了出来,脑子瞬间清醒。 一睁眼便是雨,好大的雨……哗啦啦的拍打在屋檐上,屋内却暖洋洋的,像是点起了炉火,她的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缩着,疼得她满头大汗。 青莲猛地大喊出来:“小姐醒了,醒了……郎中,快来看看啊!” 紧接着便是别院中的郎中全围了过来,全都喜出望外:“退烧了,太好了,夫人终于退烧了,只是……” 青莲低头看着被褥,忽地大哭出来:“血,是血――” “产婆――!”哭啼的声音不绝于耳,刚开心不到半刻钟,又忐忑心慌起来。 齐明荷听着这声音,原本混沌的意识更是清醒,彻底惊了起来。 她一直藏在心底最害怕的事情,就这么到来了,要生了。 疼痛,一阵阵袭来。 齐明荷只觉得自己眼眶有点湿,耳边听到的全是大雨磅礴的声音,她勉强出声:“箫青……” “箫青……”想到了件事。 箫青自责的一直站在外面,听到了这声音,也顾不得情势危急,立刻进来:“夫人。” 齐明荷肚子好疼,脑子却越渐清晰:“下令,整个别院戒备森严,那人……我估计那个人,还会来的!” 沈翊青……既然要对付寒光,不会这般轻易善罢甘休的! -------- ps:依旧轰轰烈烈改文中……进行到101章了 ------------ 277 孩儿出生 箫青看着齐明荷忍痛的表情,她的手垂放在*褥上,狠狠用力的抓住,手都已经将被子紧紧揉成了一团。 箫青站着不动,眼里窜动的是沉意,在看着这慌乱的场景。 青莲急得都哭出声了:“箫青侍卫你倒是快说话,我家小姐在等着你回答呢!” 齐明荷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把自身安全托付给他。 “夫人放心!”箫青终于沉沉出声,这一次,就算是他要死,也绝不会让沈翊青再得逞。 千里之外的战场上。 黑压压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冲锋声,军马齐齐前行。 大金国与镇国的差别在哪里?一个之前聚集了五大世家要扳倒皇甫府,结果倒是整得国库大空;另一个则是自古以来就富可敌国,上一次的事情还恰到好处的反将一军,纳了不少钱财,锦上添花。此刻两军交战,兵马与铠甲上便可看出诧异。 一个兵器精良,一个兵器陈旧,捉襟见肘。 但是现在从士兵的面貌上看,两军阵容差不多。沈翊青不愧是个行军好手,虽然从一开始便蛰居那蛮荒之地做王爷,但如今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还能将士兵志气维持至此,不显输人,已然不错。 皇甫寒光就这么冷冷看着前方,两军交战之地,领军之人皆被拥簇着,两人骑着汗血宝马远远对望,一时间气势凌人。 皇甫寒光挑着邪眸,目光宛如刀子的流连在沈翊青身上。 沈翊青穿着一身紫袍,墨色的眉眼像是泼墨画,就这样似笑非笑的望着皇甫寒光:“皇甫公子,又再见面了。” 他也有他的傲骨,自然是不会承认眼前的人已然是一个新国的皇帝,在他眼里,只要一天还流着皇室的血,一天眼里就只有大金国。 皇甫寒光看着他,没有心情与他废话,手里还犹存着刚才揉碎密信的感觉,此刻就这么冷冷将眸光一挑,眸光落到了沈翊青身上。 两个人气势都犹如破竹之势,这慌乱中,只唯有皇甫寒光一句话格外渗人。 “杀——” 在这人烟罕见的郊外,两军交战,非你死,就是我亡。 沈翊青没想到皇甫寒光是来真的,竟隐约有些动怒,似是知道他想要先行劫走齐明荷,用以威胁他……此时眼中像是烧起了怒火,杀敌的势头竟然比前几次交战更要厉害,他不由得节节退了两步,此时只看到皇甫寒光身边几个得力干将也迅速融入了四方,破了他的兵阵。 竟然,让他一时手足无措! 沈翊青原本想速战速决,可是之前与皇甫寒光仅是势均力敌,现在显然是要节节败退。 他不由得脸上带了笑,咬了咬牙:“杀!” 一帮人马顿时打成了一团。 交战中,沈翊青只忽然笑了一下,看着皇甫寒光凌人的身影,蓦地想到了齐明荷冷冷看他的样子,丝毫不惧他。 那个女人……那一日每一个表情竟都这般清晰,一直留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沈翊青在出神,这一刻只看见一柄长戟朝他刺来,他急急忙忙回神,骑着马飞快退了一步,藏着傲气的暗眸挑起来,只看到皇甫寒光冷冷噙着邪笑的脸,他动怒了的时候,越发越让人深觉害怕,棋逢对手。 “皇甫公子,今日本王在此与你决一死战,希望你还能留命回去才好。” 皇甫寒光压根不理他,手一回转就这么在他心口一刺。 沈翊青一偏,周围的人都要上前来护驾了,可两军交战死伤无数,哪是这么轻易介入的? 沈翊青脸色一白,勉强没让长戟刺入自己胸口,却是猛地一退,胸前的铠甲被挑出了一个洞! 沈翊青傲然的眸子一转,此刻只怔怔笑了出来:“听说前方有人来报,那一日自从我离了云香山之后,你的齐家小姐便受惊过度,高烧不起……” “那一日我在院子中见她,她正在挺着大肚子为你祈福,你定是不知道吧,她差点被我劫了。” 皇甫寒光冷冷看着他,猛地又是一刺。 这一刻,沈翊青倒没那么幸运了,肩上一疼,一片腥红。 沈翊青目光一变,嘴角一扯,却是分明还在强撑:“听说她现在正发着高烧,怕是要生了吧,神志不清的时候生产,不知道有没有力气呢,皇甫公子。” 沈翊青说完,捂着肩头上的伤,凝视着皇甫寒光。 周围是号角声,身边不断有受伤的人倒下。 他想要皇甫寒光自乱阵脚,可皇甫寒光此时邪眸凝了一下,嘴角仅扯出更邪魅的弧度。 “明荷若是有事,我现在就杀了你,提前给她作祭。” 沈翊青猛地脸色一变,再也没法淡定了。 …… 青山城郊外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烈日当空,可云香山里却是气候阴凉,夏雨瓢泼,好大的雨,把整个山头都盖住了…… 一阵阵雨势渐大,让人不知所措,天空竟然黑得像是晚上,可这分明是正午啊! 外头,齐明荷今日系上的红绸带竟然被全部打湿,好运的贴在树干上,不幸的已经被风刮落下来,落在泥水里脏得连原本的红色都看不出来了。 “小姐……”青莲声音都哭哑了。 齐明荷只是静静躺在*上,眉头越皱越紧:“疼……” 她此时仿佛每喊一次疼,这声音就会传到千里之外去,皇甫寒光似也有感应般的气势更加悚人,这一场战,已经不仅仅是要报多年前的仇了! 云香山别院外,箫青派人戒备森严,守卫把守住别院的每一个角落,就怕有人在齐明荷要生产的时候进来捣乱,他还要保护……保护齐明荷与未来的小主子不出任何事。 箫青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神情凝重。 外头,几个丫鬟撑着油纸伞,一个妇人也急急忙忙赶来,手中还拿着一串佛珠。 “明荷呢?”玉溪脸上皆是急色。 身旁的丫鬟也慌了:“老夫人,夫人她正在里头。” 玉溪脸上慈爱的神情尽现,她其实也喜欢齐明荷啊,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完了以后,她对齐家,对五大世家的恨就少了,现在心心念念的便是齐明荷没事:“我进去看看她!” “寒光不能陪着她,我这个做娘亲的要陪她!” 房内,齐明荷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宫缩,不知所措……猛然一疼,脸色苍白的叫了出来:“啊——” 朦朦胧胧中,只感觉一双柔软的手摸上自己,慈爱心疼的声音:“明荷,疼就握着娘亲的手。” 齐明荷烧得声音干哑:“娘……” “是娘吗……” 仿佛时间回溯,面前是齐府的风景,是宝月湖……同样的濛濛细雨。 齐明荷忽然怕得眼泪都出来了,紧紧握住了玉溪的手,她并不知道身边的是谁,只想拼了命的把孩儿生下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孩儿好好的生下来! 玉溪眼中也酿出了泪,心疼的摸了摸齐明荷。 “嫁进了我皇甫府,辛苦你了。” 她忽然发觉,这一整个皇甫府,还有皇甫寒光,似都因为有了齐明荷而变得更像一个家。不再是传说中的江南第一世家,皇甫寒光也因她而更明白什么叫做感情,不再是冷血而霸道,无动于衷。 “你要加油,要好好的,答应娘亲……好吗?” 齐明荷烧得混混沌沌,疼痛中吟了一声,算是答应。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这会儿青莲哭着站在一旁,几个老婆子则赶紧在屋里头生火,想要压下外头的冷气。 齐明荷似是因为玉溪这几句话而好了些许,整个人终于有了反应。 产婆猛地出声,高喊:“用力!” “夫人,你用力啊,孩儿就要出来了!” 血,好多的血…… 外头的玉淅淅沥沥,里头的人全都慌得手忙脚乱,齐明荷痛苦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后终于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啼哭,仿佛带着穿破阴霾的光芒,雨着的天空都穿入了一道阳光。 齐明荷怔怔流出了泪。 青莲猛地也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小姐,生了,你生了!” 高烧生死未仆的时候,竟然生下来了。 “郎中,郎中……快进来看看,救救小姐。” “大喜,大喜!夫人的烧退下来了!” 紧接着便是手忙脚乱的止血,孩儿的哭声竟然这般生机勃勃:“哇呜——” 齐明荷累得浑身没有力气,听到这声音,却是哭了出来。 “孩儿……” 玉溪一直陪着生产,此刻感触得拭泪。 千里之外,战场上的皇甫寒光忽然心头一怵,脸上的神情阴晴难辨,我着长戟的手也猛然一握,怔怔的放空了一瞬:“明荷……” 胸腔肺腑间仿佛有些沉,这一刻,有些感觉竟然难以言喻。 一把长戟忽然一挑,沈翊青就这样被打下马来。 “回营!”皇甫寒光忽然冷了声。 沈翊青跌在地上,皇甫寒光没有取他的性命。 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想回云香山别院…… “皇上!”皇甫寒光竟然这时候收兵…… ------------- ps:打了一场战,生了~ ------------ 278 想要长得丑,有点困难 萧宇此刻站在皇甫寒光身后,神色难明的看着前头紧急撤退的人,沈翊青被人带着救走了,他身上似受了极重的伤。可是,斩草留根…… “恳请皇上下令追剿!” 如果沈翊青这一次逃走了活过来了,只怕又有事了,两个人都是将才,如果不打败沈翊青,但凡有任何机会,他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皇甫寒光此时只是冷冷的驾在马上,牵着缰绳的手一紧,彻底一扯,马儿长啸:“呜――” 前头的人带着沈翊青越走越远了,他不时头来冷冷不甘的目光,最后转身撤退。 皇甫寒光是一直皱着眉头,在看云香山的方向,真的竟没再理会。 魅沉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暗涌:“回营。” 萧宇看看沈翊青被救走的身影,再听着皇甫寒光这毋庸置疑的决定,此刻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是!” 这一场战因为心里难安,所以皇甫寒光打得并不痛快,刺了沈翊青两戟那是因为收到了那封密信,要不是因为刚才心头一沉,他一定会杀得沈翊青片甲不留。此刻,皇甫寒光的手紧紧抓着缰绳,整个人策马奔腾,缰绳一抽,马儿吃痛已经再头也不回的离去。 身后几个将军统领着这近十万的兵马,只得一直在身后喊着:“皇上!” 萧宇看着不讲话,心里头明白…… 天下重要,还是齐明荷重要? 皇甫寒光脑中只有这两句话,如果没有齐明荷……那要天下有什么用? 曾经想要当帝王,那是因为责任,也是为了要保护好她,既然这是皇甫府后人的命运,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拒绝,可是――如果齐明荷因他而出了事的话,那这个帝王,不要也罢。 皇甫寒光想到沈翊青方才的那两句话,此刻眸光一寒,更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萧统。” “属下在。” “传令下去,戒守严军。这几ri你和萧宇在军中,帮着梁齐、苏钲守都。” “门主,你要去哪里?” 萧统此刻都被皇甫寒光这安排吓得失了礼节,按理说上个月已在青山城立国,那么称谓上也要改成皇上,可是这十年来的习惯没这般容易改变,现在一急起来,就恢复原样。 皇甫寒光挑了挑邪眸,并没有计较,“回云香山。” 此时,身上还沾着敌人的血,就这么冷冷的丢下了这四个字。 萧统和后头赶上来的萧宇听罢,两人脸色齐齐变白,忽然不知所措。 “皇上!” 皇甫寒光此刻头也不回,就这么蓦然驾马扬长而去。 齐明荷!孩儿! …… 云香山这地方若不下雨便罢,一到下起雨,立即稀里哗啦的连下几天都不带停的。 齐明荷蓦地高烧全退,可是因为生产太过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安然度过这一劫,忽然就陷入了昏迷之中。郎中来看过了,只说是太疲惫了,喂一些姜汤,休息好了就会醒。 玉溪在身边守了*,到了后来夜太深了,加上近来身体不太好,身旁的杜娘则立即奉劝道:“夫人,回去歇一歇再过来吧。” 玉溪只好看了看身边奶娘照顾的小孙子一眼,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缓缓离去。 齐明荷自把孩儿生出来,其实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便晕过去了,现在这天刚微微泛亮,青莲寸步不离的守在齐明荷身边。 齐明荷忽然动了动手指,青莲赶忙激动的大叫起来:“小姐?小姐你醒了!” 齐明荷睡得模模糊糊,整个人正思绪混沌中,原本还将醒未醒,听到青莲这激动的声音,整个人缓过劲来,终于掀了掀眼眸。 “青……莲……” 青莲听着这声音,激动得快要疯了:“小姐,我在!” 齐明荷微微侧了脸,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找不到。 她低头一看,盖着被褥的肚子,已经平了。 忽然猛地出声:“孩儿,孩儿呢?” “小姐!小公子正在睡呢!乳母抱下去了。” 齐明荷就这么动了动唇,片刻间竟然觉得喉间堵了一口气,就这么要哭般…… 生了,十月怀胎,这一个孩儿是一个传奇,在两个人闹别扭的时候发现怀上的,从那一日起便开始了大金国与皇甫府的对立,他的孕育一直见证着这一段最复杂的时期,见证着她和皇甫寒光的步步惊心。 现在他出生了,皇甫寒光还不能在身边,不能见他一面。 “青莲……你……把他抱过来给我看看。”虚弱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青莲听着齐明荷这话,赶紧动了动身子,就这么急急忙忙边拭泪,边赶忙着跑去抱宝宝过来。 齐明荷怔怔躺在*上,水眸一斜,撞入眼帘的便是外头滴滴答答的落雨,一串串水珠从屋檐上落下,恰好在窗口处连成一条水线。 青莲去了一会儿,很快就抱着襁褓过来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醒了怀中的人。 青莲蹑手蹑脚的坐到了齐明荷的*头,低低的将孩儿放了下来,轻声细语:“小姐,你看……这就是小公子了,这鼻子,这眼睛,真熟悉……” 齐明荷忽然有几分热泪盈眶的感觉,就这么把视线从外头的雨幕中收走,落下来,停留在正沉睡的孩儿身上。 只看到他正在酣睡,安静的样子,像极了世上最干净的璞玉。 齐明荷有几分不敢相信,猛地湿了眼眶,这……真是她和寒光的孩儿么?一眨眼间,猝不及防的就变成了娘亲? 齐明荷怔怔的看着这沉睡的小家伙,他的手不时动一动,让她看见了生命的感觉,胸腔肺腑间都是难以言喻的感情,这种感觉……若不是当了娘亲,绝不会懂的。 沈翊青来了这么一趟,把她吓得心悸,担忧得太多,于是一下子生了病,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这种伴着雨声的安宁,忽然就让人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齐明荷笑了笑,吃力的抬起手来,想去摸摸他。 青莲赶紧低下身子,把孩儿放到齐明荷身边,齐明荷就这么笑笑盯着眼前这一张小脸。 虽然刚出生,可是这白净剔透的皮肤,还有这高蜓的鼻梁,无一不像皇甫寒光。 从前的他是风华绝代的,现在这孩儿还没长开,就继承了他的几分相貌。 齐明荷看着看着,自个先乐得噗嗤一笑,疲惫尽扫,眼底是难掩的幸福。 忽然感慨出声:“要是寒光能见到就好了。” 青莲目光闪了一下:“小姐,等皇甫姑爷忙完了就回来了,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想到了齐明荷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皇甫寒光的名字。 齐明荷听着,笑了笑,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孩儿的身上。 他的脸嫩嫩的,一张小嘴薄而轻巧,特别好看。 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可分明可以看到继承了她的特色,睫毛多了几分纤长浓密的感觉,就像是两把扇子。 “男孩儿长这么漂亮做什么。”齐明荷笑着感慨。 青莲忍俊不禁,顿时也被这句话逗笑了。 其实,她想说……有这样的爹和娘亲,想让小公子长得丑,也有些困难呀。 齐明荷的手一直停在孩儿身上没挪开,他似有感应般,动了动嘴,睡得更加安心和宁静。 看着他酣睡的样子,齐明荷一下子忍不住又扬唇笑了起来。 其实她曾想过,之后会生男孩还是女孩,若是女孩,她希望像她多一年,每日都缠在皇甫寒光身边,若是男孩,她倒希望像皇甫寒光多一点,能够让他陪伴在皇甫寒光身旁,日后也像他爹爹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虽然一开始……坏了点,霸道了一点。 深入了解了以后,才发现他的心,还有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心里头有事也不会说,只偶尔几句,藏得太深……有秘密也不会让她知道,除非她发觉。一直以来,他一个人肩负着太多的事情……她不能帮他分担责任,身边的孩儿日后却能。 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保护皇甫寒光。 “你说对不对?”带笑的目光落在孩儿身上,沉睡中的他竟然忽地一笑。 小手儿晃一晃,颇有灵气。 齐明荷蓦地笑得更开心了。 “小姐,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齐明荷微愣:“啊?” “是呀,小姐……你看他睡着睡着都笑了,出生到现在,还没取名字呢,还不知道皇甫姑爷什么时候回来,待姑爷回来就太迟了,他总不能没名字,先取一个?” 齐明荷轻笑着望着孩儿,取名字…… 这事儿,倒是还没想过呢,一直以来聚少离多,就算是见面也都匆匆而别。 齐明荷像是在深思,把目光从孩儿身上挪开,此刻只看到了窗外去,雨幕还在落着。 屋檐外,是天渐渐放亮的样子。 “听外头的人说,小公子出生的那会儿,外头竟然有阳光穿破云层呢,下着雨竟然也能有阳光!这可是天降祥瑞的吉相呢……” 齐明荷乐呵呵的笑:“真的么?” “那叫……霁好了。” ----------------- ps:推荐票~ ------------ 279 皇甫瑾霁 “霁……”青莲喃喃念着这个字,正准备说点什么。 齐明荷目光落到襁褓中孩儿的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容。 “小姐,这名字还真不……”错。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只蓦地听到了外头马踏的声音,“嘶……”地一声,像是有什么穿破了庭院。 青莲的话音就这么咔在喉中,而齐明荷的目光也就这般定在这里。 青莲猛地整个人都僵了,这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人直接快马加鞭,把马骑到这庭院中来了,除了马的声音,还有铠甲碰撞的声音。 外头天色刚放亮,阳光淡淡穿透进来,房中一片寂静,仿佛齐明荷刚才的那一句“那叫……霁好了”还回荡在耳边,此刻却蓦地清寂无声。 齐明荷抬头,看向了门口。 青莲也张着嘴,直直看向了外头。 外头光线笼罩着一道颀长笔直的身影,皇甫寒光一身狼狈,铠甲上还带着血,就这般静静站在这门前。 他像是站了许久,也像是刚到,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皇甫姑爷……” 齐明荷放在襁褓上的手微微一收,此刻襁褓中的孩儿也仿佛颇有灵气般的挥舞了一下拳头,睡梦中扯出一个笑来。 齐明荷就这么心情复杂的看着这眼前一幕,就像是在梦中般,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是他呢? “寒光……” 这几日两军交战,外头到底是什么局势,她就算不在外头,可也知道个大概的。 皇甫寒光冷沉的眉眼微凝,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看了许久,他仿佛心中臆动,扯了扯嘴角,目光微微一挪,看到齐明荷身旁的襁褓,还有襁褓里隐约孩儿的影子,一下子便僵在原地。 “明荷。” 真的是他回来了。 这一瞬,齐明荷眼中竟然氤氲了雾气,湿了眼眶! 青莲愣愣的把嘴巴越长越大,完了……真是皇甫姑爷? 此刻,原本刚才咔在嘴里的话都蓦地一吞,整个人瞬间反应过来,人就这么一扯唇,猛地笑开:“啊!姑爷回来了,小姐我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青莲整个人已经红透了脸出去了,就剩下齐明荷怔怔氤氲着泪,看着面前这一道身影,皇甫寒光甚至还穿着战场的铠甲,铠甲上显而易见的暗红色的血迹,看来已经干涸很久。 皇甫寒光脸上疲惫难掩,可此时就这么看着襁褓中的孩儿,再挪开目光的时候,看着齐明荷眼底已经掀起了暗涌。 铠甲声动,整个人已经走到了齐明荷面前,站到了她*前来。 齐明荷望着他:“寒光,真的是你么……”她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我回来晚了。” 话音刚落,齐明荷好不容易忍着没流下的眼泪就这么啪嗒掉下来了。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你不是应该在打仗吗?” “嗯。” “你怎么回来了……” “江山没有你重要。” 他颀长的身影透着狼狈,不知道不眠不休了多久赶回来的,这一刻邪魅的眸光都从孩儿身上挪开,沉沉认真的看着齐明荷。 话罢,齐明荷听着这一句话,泪突然就和断了线的珠子差不多,一直啪啪啦啦的往下掉,唇上的笑怎么收也收不住了。 皇甫寒光看着她哭这模样,嘴角一扯,难言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沈翊青这事,他不会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害怕,害怕齐明荷出事,害怕孩儿出事。 “你在哪里,哪里才是皇甫寒光的家。” 齐明荷眼眶有些红肿,这一刻就这么愣愣听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话。 “我回家了。” 齐明荷:“……” 无法描绘此时的心情,整个人刚醒来还是那疲倦的样子,但眼中的光芒因他回来而变得神采奕奕,现在竟有暗涌浮动,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得更厉害,笑着往前一扑,彻底扑进了皇甫寒光的怀里。 他得身上还有战场上厮杀而出的味道,淡淡的并不好闻,可对于她来说,却没有比这更让她暖心的东西了。 齐明荷在皇甫寒光怀中颤了两下,他动了一下嘴角,彻底把齐明荷拥进了怀里,两个人久别重逢,襁褓中的孩儿竟然就这么笑了笑,没有出声,却是微微动着手脚。 皇甫寒光此时心里只有一句话,千里江山,不如一个你,一个孩儿,一个家。 皇甫寒光的目光终于再复而落到了孩儿身上,这一瞬心中有隐约的沉动,这是他与齐明荷的孩儿,他伸出了手,依旧紧紧抱着正不知所措的齐明荷,一手却微微伸向了孩儿,他动了动唇角,也沉扯出了轻松的笑。 这几日赶路时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喜悦。 “这是我们的孩儿?”明知故问。 齐明荷没从他怀里出来,只是这般靠着:“恩,孩儿……” 她发着高烧,拼着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儿。 “刚刚你取名叫霁?” “嗯,雨后初霁,下雨之时仍旧破晓穿云,所以是霁。” 齐明荷没说完,其实也是雨中放晴的意思,她想皇甫寒光越来越好,能够把天下这事儿给平定了,打败沈翊青,杀了沈帝,镇国对大金国取而代之,将皇甫府原本的东西拿回来,让之后皇甫府的后人不再受人威胁。 让一切……尘埃落定,平安,再也不用分离与担忧。 齐明荷笑着从皇甫寒光怀里出来:“正好你回来了,给我们的孩儿取个名吧。” 皇甫寒光此时的目光落在孩儿身上,看他正酣睡的样子,睡梦中仍是在笑着,仿佛他的出现,让他心安,睡得更是香甜。 皇甫寒光伸出的手动了动,终于落到了孩儿脸上,轻轻温柔摩挲着,邪肆一笑,勾唇的样子就仿佛像是害怕把他吵醒了,指尖轻轻摸着他柔软吹弹可破的皮肤,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与齐明荷的孩儿,两个人共同留在这世上的牵系。 “谨霁。” “谨霁?” “嗯,谨记。” 齐明荷愣愣看着他,此刻只看到皇甫寒光眼中的深沉与难以言喻的认真。 这一双邪眸此时仿佛犹如一汪浩瀚的大海,藏着说不出的深情。 他抬眸看她得这一瞬,齐明荷整个人仿佛也沉溺在里头,眸光星星点点,皆是不言而喻的触动。 “什么意思?” “谨记你,也是要我不要忘记齐明荷的辛苦,一辈子。”沉沉勾动嘴角,心疼得眸眼都深沉,把她抱在怀中,呼吸仿佛变得急促,“瑾则是取‘怀瑾’之意,瑾握瑜兮,穷不得所示。而霁则是你所取的雨后初霁,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齐明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这么多话了,此时听着他低沉的语气,就像是很认真的在告诉她,也是许诺。 齐明荷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心口堵堵的,这一瞬只猛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皇甫寒光一手把齐明荷拥着,一手则紧紧护着襁褓中的瑾霁。 “皇甫瑾霁。” 以后,他皇甫寒光只有这么一个大儿子,会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齐明荷听着他念出这个名字,蓦地一笑,也跟着喊了一句:“瑾霁。” 皇甫寒光沉沉用力一抱,就这么将齐明荷箍在怀中。 襁褓里的瑾霁似有反应似的,咯咯出声,咿呀了一下,哭喊出来。 皇甫寒光和齐明荷两个人就这么分开来,齐齐再看过去,而后再相视一笑:“不哭,不哭。” …… 外头,青莲就这么守在外头,听着这哭声传出,不知如何是好。 整个皇甫府似乎热闹了起来。 ------ 军帐中,萧宇仍留在军中镇守,外头士兵仍不知皇甫寒光不在军中的消息,帐中另外几个将军则是忐忑不安。 “皇上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大军驻守,不可一日无主,朝中也不可一日无帝。” 这两军交战的特殊时期,尤其是大金国如今沈王爷重伤,沈帝也重病,如果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很有可能就借着这个东风彻底打败大金国了。 整一个看似繁华的大金国就这么改朝换代…… 可是,这种重要的时候,皇甫寒光竟然几天几夜不见人了,若是传出去,必定军心不稳! “皇上究竟是什么想法,竟然错失分毫,让沈王爷逃了,后患无穷啊!” 几个将军们在帐中走来走去,其中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将军最是担忧,据他所知,沈翊青并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人物,他傲气也颇有能力,更重要的便是不会认输,刚中有直。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萧宇。 萧宇动了动唇,半晌:“皇上之心不是我们能琢磨的,暂且等着,静观其变。” “也就只能这样了!” ---------------------------------------------------- ps:关于更新动态大家多看留言板,吧主会帮着花花发置顶(昨天酒店没网络,今天上午花花坐了两班飞机,现在在丽江,更新花花没有特别的事不会断掉的,笔记本出了毛病,所以是拿酒店配的电脑十分艰辛的写着,谢谢大家的体谅和支持) ------------ 280 急事! 几个人说罢,萧宇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帐中的行军图。 沈翊青受了伤,这些日子皇甫寒光不回来,只要消息不传出去,倒是不会出太大的乱子,只是未来的事难以说准。 萧宇沉眸一敛,望着行军图的神情有些凝重与担忧…… ------ 深深的皇宫中,自从五大世家的事情失败之后,整个汴京城乃至大金国都陷入了恐慌,甚至是如今两军交战,国都与皇宫已经早已再也看不见昔日的威严。 崇政殿内,满是药香味。 自从上一次沈帝吐血之后,一直卧*不起,至今已经五个月有余。 沈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已不见最初时春风得意的威严,取而代之是油尽灯枯的枯槁。 此时一张龙榻之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海公公正垂于下手侍奉汤药:“皇上,您喝一点吧,好歹要喝一点。” 话音刚落,沈峻嘴里就咳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咳咳咳……” 一口老血又气急攻心的吐了出来:“听说第四次两军交战,翊青又败了?” “皇上……您的身体不好,就不用再多想这些事儿了,当务之急便是把病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老糊涂了,所以也将朕认为是老糊涂了?朕问你的话,你没听见吗?咳咳……是不是,又败了。” 海公公满脸难为情,眼中是赤忱和被责备的委屈。 “朕问你话!” 似是气血上涌,沈峻喉咙一甜,差点就又吐血。 海公公不敢说正是因为担心他身体,如今这皇宫中……其实已有人悄悄逃出宫去了,他又如何能说? 若不是害怕这大金国败局已定,担心下人伺候得不得力,他又何须这般寸步不离的尽心伺候,这可都是他的心啊……让他如何舍得说? 海公公颤抖哆嗦,正犹豫着如何抉择。 沈峻此时又一声大喝! 海公公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皇上!” “够了,你别为难海公公了。”低沉而虚浮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受了重伤而中气不足,淡淡在这崇政殿中响起。 沈峻目光一滞,整个人又仿佛油尽灯枯了几分,回来了……沈翊青回来了。 “老三……” 沈翊青听到沈峻这称呼,目光一变。 “王爷小心。”身旁的人感觉到沈翊青的身体微晃,急急忙忙再用力扶住。 沈峻一腔怒火已经被沈翊青那句话给扑灭,此时只凝了苍老的目光,转脸看正从殿外走进来的沈翊青。 人来了,他不用再逼问海公公了,“听说你败了?” 沈峻仿佛没有看见沈翊青此时的虚弱般,目光急切的询问着战果。 他要知道他大金国的状况,是不是又败了……他是不是又当不成皇帝了?这大金国几十年的基业,还没有走到最鼎盛的时候,便要败在他手里。 若是如此,他要怎么样下去见列祖列宗?他无颜以对。 “你快说!” 沈翊青此时只目光一变,看着这殿中的一切,金龙威严而雕梁精细,可惜一切都是假的,“呵……”蓦地冷笑了一声。 “没错,我是又败了,如何?” 沈峻忽然眼睛一直,期盼胜事的手猛地垂了下来,他是想要个否定的,沈翊青竟然这般不留情面的给了他肯定。 “你……!”一口热血就这么再喷了出来。 “皇上!”海公公着急得上前。 猛地回头,一脸不忍的看着沈翊青:“三王爷……” 沈翊青一脸无动于衷,他的脸色灰败,难道沈峻就没有看到?他重伤,沈峻难道就没有看到?这一个父皇他敬,可是他眼中从来就没有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隐瞒? 沈翊青扯唇傲然的笑道:“败了就是败了,怎么样?” “你,逆子!”沈峻差点气的晕过去。 这一刻,眼中是说不出的恨子不成钢,“好好的一个仗都打不赢,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当我大金国的王爷?你母妃把你生出来的时候,我就应当把你掐死在襁褓里。” 沈翊青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沈峻说出这些话,原本目光就已颇颓然,现在眼中竟然满是冷意,眼底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波澜,似有失落,又有悲痛,还有 嘲讽。 冷笑道:“可惜晚了,皇儿已经长了这么大,事到如今父皇你就算想掐死我,也不容易了。” 看着沈峻差点被气吐血的样子,他笑得更复杂了。 “怕是父皇还没有掐死我,自己先给去见阎王爷了。” “沈翊青!”恼怒的。 “沈王爷……”焦急的,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劝的。 沈峻一只手颓然的从龙榻上落下来:“国破家亡,要你这个三王爷又有何用?” “是没用。” 沈峻这才发现说错了话,伤了沈翊青的心。 “咳咳……”呕了几口血,“父皇不是父皇了,你三王爷也不再是三王爷。” “你不用辩解了,呵。”沈翊青一声冷笑,此时目光冷冷落在崇政殿的雕龙柱子上,仿佛若有所指,“你放心,该我做的事情,我会去做,纵然不是因为你。” 沈峻的目光一变,沉沉看向沈翊青,他发现他看不懂沈翊青。 沈翊青此时的目光虚弱而锐利,就像是一把快要折了的刀,仍是锋芒毕露的在磨着刀口。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感,仿佛比他想的还要深,他却直到现在才第一次读懂。 可是沈峻仍是选择了忽略,更应当说是不敢承认。 他别开了老眸:“呵,愿你还知道你在说什么,该做什么。” 沈翊青冷得更甚:“儿臣自然知道!” 这一刻,沈翊青只是这般更是冷然的看着沈峻,听到他这句话,笑得更是傲然近乎冷漠。 沈翊青没再说什么,而是蓦地转身,返身走出了崇政殿,把沈帝丢在了殿中,就连最后海公公着急的叫声都不以理会,只是这么冷冷的跨步走了出去,最后……甚至就连着急着想要上前来搀扶他的人都狠狠推开。 一走到崇政殿外,便是他紧急从封地抽调过来保护崇政殿的人马,急急朝他行礼,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便吩咐道:“传令下去,筹备军马,加紧备战。” “备战?”甚是惊恐。 “七天后,决一死战在赤水河。” “你替我去给皇甫寒光下战书。” “王爷!”下人甚是惊恐。 想要劝慰沈翊青,可此刻只发现沈翊青表情黑冷得不近人情,毫无回绝的余地,众人只能望而生畏的道好,许久后便默默的退下了。 沈翊青丝毫不看众人,就这么一步步走下汉白玉的台阶,身影有些决绝而落寞。 “王爷……” 外头的声音传进店内,沈峻此时躺在龙榻上只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切,金碧辉煌的大殿,他不肯放弃的帝王功名。 沈翊青走了,出宫去了。 云香山别院里,孩儿长得快,这才刚第五天,孩儿的脸就蓦地圆圆润润了,区别于刚生出来那一日,整一个小脸蛋越发显出了两个人的模样。 此时,房中,齐明荷在坐月子不宜出门,于是皇甫寒光便也寸步不离的陪伴着她。 外头光线落下来,正好照到榻子前,孩儿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齐明荷躺太多了睡不着,于是此刻便是看着皇甫寒光,又看看皇甫瑾霁。 “寒光。” “嗯。” “你有没有发现瑾霁长得像你?” 皇甫寒光蓦地敛了幽眸,斜斜看她:“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孩儿的长相好奇特,瑾霁的鼻子长得像你,高蜓而漂亮,眼睛也长得像你,睫毛却长得像我,像你又像我,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皇甫寒光正陪在她身边,听罢这会儿看着她的眸子微敛,凝出暗色的神采,深邃得难以言喻。 干脆勾出了一抹笑:“你觉得奇怪吗?” 齐明荷愣愣的笑了出来,这笑极甜极甜,这几天说实话真得像是做梦一样,从她不敢相信他真得回来了,到他这几日一直陪在她身边,他帮她擦身子,替她擦汗,还甚至替瑾霁换衣服。 她从前不曾想到的事情,他都做了,这让她不知所措。 “不奇怪。”齐明荷轻笑着回答。 低头看着正睡得香甜的瑾霁,两个人一起在这儿讨论孩子想谁,瑾霁仿佛也知道般,轻轻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干净剔透,仿佛春风吹过,就像是璞玉。 齐明荷蓦地笑得更甜了,轻轻支起了身子,靠在皇甫寒光身上。 “我们的。” “嗯,我们的。” 就在房中温情脉脉的时候,忽然外头猛地不知道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是萧青:“门主,门主不好了!” 萧青忽然拿了一个东西进来,连报信都没报,齐明荷忽然一愣,尴尬的赶紧从皇甫寒光身上起来。 ---------------------------------------------------------------- ps:更新不容易啊啊啊啊啊~~~~ ------------ 281 七日后决战 这一瞬,只看到萧青气急败坏的样子,整个人急急忙忙往里头窜,萧青看到齐明荷尴尬从皇甫寒光怀里出来的动作,整个人也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可是,现在也没心情再计较这个了,只跪下来认错:“门主、夫人,属下冒犯了。” 皇甫寒光现在的表情也怪怪的,略微有些阴沉,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神情:“怎么了?” 萧青拿着手中的东西,急忙上前两步,就这么敛了神思,递给皇甫寒光:“门主,这是萧统急忙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件,怕是又要与大金国开战了。” 齐明荷就这么咬唇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份东西,装在锦盒里面,不动声色。 齐明荷神情也有些复杂,说实话……这些天真的像做梦一样,她虽然有几次提及青山城,问问镇国的事情,他却不动声色的避了过去,压根不想谈这些事情,现在萧青这般着急的把东西送了过来,皇甫寒光的脸色只沉静如水。 萧青此刻望着皇甫寒光:“萧宇也派人随信送话,让我代问门主,到底什么时候才从云香山回去青山城,镇国内还有一堆政事正待着门主你处理,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国内的百姓都尚未知道门主你不在军中坐镇的事情,士兵们最近操练有些急躁,萧宇说快要瞒不住了,还请皇上快快归朝。” 齐明荷现在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奇怪,原来是这般……原来他是这样回来的么?抛下了一切,不顾一切的从战场上直接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只因为她生了瑾霁。这几天对政事不闻不问,只是想安安静静陪陪她么? 可是现如今,他并不仅仅是皇甫寒光,还是一国之君,两国交战这么乱…… “寒光。” 皇甫寒光此时只把脸一转,转了回来看着齐明荷。 她欲言又止,他则是给了她一个眼神,此时便又低头去看手中的密件,这过程中他一语未发。 齐明荷看着皇甫寒光这样子,蓦地就不再言语了,此时也就这般看着他的动作,视线也随着他落到了手上的密件上。 萧青在门侧安静的站着,如今这局势已经是这般了,信中的内容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他们这么焦急,他也不敢疏忽怠慢! 皇甫寒光深邃的眸子暗敛成一条难言的线,将锦盒打开,信件取出拆开,白字黑字,墨晕渲染开来,苍劲而傲然的字体,既不是萧宇的,也不是萧统的,是完全陌生的字体,只消这一眼,皇甫寒光英挺的剑眉已经深深的拧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分明不好。 “怎么了?” 齐明荷心也砰砰跳了一下,急忙低头看。 密件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却触目惊心:“七日后,赤水河两军交战,决一死战,不见不散。” 落款是五天前,虽然没有署名,却毋庸置疑出自谁的手。 “沈王爷。”齐明荷轻声道。 脑子里猛然出现那一道风华的身影,那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轻笑,都眉眼间自有一份傲气在。这笔迹看似苍劲,可仔细琢磨却又能看出下笔松软,这应当是尽力握笔的结果,虽然看起来中气十足,可字根又藏不住他的虚弱。 “他受伤了?”齐明荷又低喊了一声。 “嗯。” 皇甫寒光一声应答之后,已经没再言语,目光稍微一敛,看向萧青。 萧青脸色已经变了,这信上的内容是五天前写的,所谓的七日后也就是两天后,可现在皇甫寒光还在云香山,所谓的两军交战,这估计是沈翊青拼死一决了。沈翊青为何那么焦急,甚至连自己的伤都没有养好,看来是真的想要决一死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齐明荷的手都紧紧攥了起来,看着皇甫寒光,脑中回想的是刚才萧宇让萧青代传的话,什么叫军心不稳,还有朝中政事没处理……沈翊青偏挑这个时候下战书,如今急急忙忙赶过去应战,胜算并不大,可若是不去应战,这战书已下,滋事体大,决不能不应战,皇甫寒光的性子也不会不应。 齐明荷现在抬头看他,只看到他眉眼间的阴冷,齐明荷动了动唇:“时间不多了,寒光……你启程回去吧。” 皇甫寒光蓦然抬眼看她,齐明荷一边手正落在酣睡的瑾霁身上,斜眸低垂,看似是无意的抚摸着瑾霁,不经心的说出这一句话。 皇甫寒光却看到了齐明荷现在微微垂下的睫毛正颤动几下,泄露了她的心思。 皇甫寒光忽然大手一伸,握住了齐明荷的手。 萧青脸色灰败的正望着眼前一切,他在等皇甫寒光的吩咐,感觉到这一刻房中的氛围似乎一沉,气息凝滞在此刻。 皇甫寒光握紧了齐明荷一会,敛眸看向萧青:“吩咐下去吧,准备启程,我这就回青山城。” “另外,让人快马加鞭,命萧宇、梁齐、苏钲加紧操练兵马备战。”只剩下两天时间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一场决斗。 虽然操练已经无用,但备战好了,一样能所向披靡。 萧青沉着脸看着皇甫寒光,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萧青转身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齐明荷稍微愣了一下,这才赶紧把自己的手从皇甫寒光手里抽了出来,低头有些藏不住的担忧,低了声道:“你换衣服,就不用再耽搁了,一会儿就走吧。” 从云香山到青山城,怎么样都得一天的行程,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得不到休息,就要立即带兵上战场。 这一次的决战是沈翊青下的战书,地点在赤水河,也是对方定的,这么多天足够让沈翊青动手动脚了,这一战并不友好。 更何况……事出突然,两军刚交战过,这一次的结果也令人担忧。 可是不得不战。 齐明荷心里的担忧并不想让皇甫寒光知道,此刻只更放轻松了语气:“你好好的打这一场战,我在别院里等你回来。” 她不愿说什么一定要安全回来、保重,或者矫情的要他许下什么承诺,什么一生一世,携手白头到老,什么哭哭啼啼的诀别,她只要他知道,她会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就像一如当初五大世家的事情开始那样,知道了齐家与皇甫府的恩怨纠葛,就算他挣扎纠结,明知道会痛还是留在她身边那样,他一直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她也不说什么,不给添麻烦,就静静在这云香山的别院里等着。 若是爱一个人,就很难去冷眼旁观看他生死厮杀,可是她很强大的做到了,因为她明知他最害怕的便是她出事,若是真的爱,爱得并不少于他,这份深爱足以让她也默默为他扛起半片天空。 齐明荷抬起头来,嘴角就这么微微勾翘:“你要记得我的话,我在别院里等你回来。” 皇甫寒光就这么看着齐明荷的笑容,他的嘴角也紧紧一扯,忽然快步走了两步,忽地猛然一瞬间将她从榻上带起,将她整个人紧紧拥抱在怀里。 齐明荷呼吸一紧,也猛地微微喘气,这一瞬就这么感受着他这一个拥抱。 看似很重很重,他却又小心翼翼的抱住她。 齐明荷声音忽然有些哑,眼睛也有些干涩:“怎么了?都当瑾霁的爹了,我也是当娘的人了,你还这么抱我?”刻意放轻松的心情。 他邪魅了声,就如从前那般狂肆不羁,声音却是低低的暗哑:“这两件事没什么关系,我还是皇甫寒光,你还是齐明荷。” 齐明荷忽然眼睛一痛,眼看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谁说没有关系,明明就是变了。” 两个人现在都不小了,又不是当初在齐府里打打闹闹,也是在皇甫府里,她算计他去欺负顾雪纯了。 也没有他对皇甫明轩的醋意,没有他在秋山山崖下的那般决绝舍身相救了,不离不弃…… 皇甫寒光低头看着齐明荷,深呼吸了几下,将她越是牢牢抱紧,他的邪眸一凝,仿佛已经有个念头在这一瞬思虑过无数遍,沉声道:“收拾一下,你也陪我到青山城去。” “什么?” 齐明荷抬起头,眼中是愣意,眸中全是复杂的暗光:“去青山城?” 皇甫寒光嘴角微扯,这一瞬竟然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沈翊青下战书,上一次的事情导致了齐明荷发着高烧生产,生死未卜,他为何心神不宁的从战场上赶过来,这几日寸步不离的跟着齐明荷?他害怕齐明荷出事,这天下他可以不要,但不能不要这个家。 一些东西若是没有失而复得,感受过临失去的痛苦,就不会知道这一切到底有多重要。 齐明荷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皇甫寒光神色认真,带她去打仗? “瑾霁呢?” ------------------------------------ ps:讨论一下沈翊青这个人,花花觉得他很傲气却把对沈帝有很重的感情,却因为经历的关系藏得很深,他也是个悲剧的角色 ------------ 282 两军交战赤水河 齐明荷怔怔看着皇甫寒光,脑里头只蹿出这么个念头。 皇甫寒光的视线落到了瑾霁的身上,瑾霁正在酣睡,就仿佛全然不知爹爹和娘亲正在讨论自己般,又呼啦啦的动了动手指,两个拳头一挥,脸一侧,偎到了一旁的襁褓上去。 齐明荷看着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的瑾霁,他才出生八天,而她也还尚未出月子。 皇甫寒光眼中一瞬迟疑,而后便是被更深沉的一些东西覆盖住,半晌才道:“瑾霁也跟随着我们一起走,一路上让人把马车弄严实点,免得瑾霁着凉。” “青山城离云香山并不算远,你应该也能行。” “我跟你走。” 齐明荷微抬着头,淡淡的笑容就这般在他面前绽放。 皇甫寒光什么都没说,只是抬着手将她紧紧拥着,这一刻把她抱得有点紧。 齐明荷心里明白,他想要把她和瑾霁带在身旁,防的就是沈翊青再像上次那一样。 皇甫寒光其实也没说,青山城如今大军压阵,已经自立朝廷,她迟早也是要被接到青城山的,他更愿意亲自陪她一起走,虽然是在这样的局势之下。 皇甫寒光眸光深沉,手里仍拿着那一封战书,抱了齐明荷许久,终于把她放开,沉了声:“收拾一下吧,我去命人准备。” 外头已经紧锣密鼓的布置开来了,萧青也跟着一起出门,青莲在外头听到了风声,于是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跑来,跑道门口的时候只恰好撞见了萧青出去的身影,两个人就这么怔怔对看了一下,萧青严肃沉默的神情吓了青莲一跳。 青莲愣了一会,就这么手扶着门框,再急得玩命般飞跑了进去:“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听说又要开战了?小姐,你怎么起身了,收拾东西?咱们也要一起去青山城么?” …… 马车从云香山出发,一路上萧青已经快马加鞭的往青山城赶了,带一些消息回去,率先安抚军心,也让萧宇先行操练军队,两天的时间,其中路上已经要花掉一天,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既皇甫寒光一到青山城便要准备直接上战场。 从云香山到青山城的路上也早已清理完毕,现在马车行过,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街道两旁但凡所到之处,都是乔装打扮专门保护马车的人。 齐明荷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就这么包得紧紧的。 都知道这一次去青山城是怎么回事,她虽然跟来了,但心里的担心无法述说,也不愿意说。 齐明荷此刻只缩在大氅里,毛茸茸料子将她捂得暖和,这春至过后的天下过雨了以后就开始变热了,现在捂出了一身汗,瑾霁因为还小,对于路途几乎没什么感受,除了吃就是睡,虽然才出生没几天,却已经大了不少,此时正在一旁继续酣睡。 齐明荷就这么感受着身上的热意,轻轻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头,人微微往皇甫寒光身旁靠去。 马车的空间并不大,因为归往青山城的事情不宜张扬,所以马车内的布置也简单,这么一辆平凡的马车内,齐明荷一往皇甫寒光身边靠去,整个人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皇甫寒光不动声色的一张手,直接就将她再紧紧拥进了怀里。 齐明荷也不觉得热,感受到他的动作,只有了些许细微的反应般,再皱了皱眉头,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这一瞬,竟然两个人都不觉得热。 或许,也并不是不热,只是害怕……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彼此干脆都忽略了这些,仅仅是想要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齐明荷刻意装作不在乎的不说,皇甫寒光也不言不语。 随着马车的前行,路途走了大半日,瑾霁仍在睡,皇甫寒光仍是拥着齐明荷,她忽地沉寂了半晌,终于开了口:“寒光。” “嗯。”他不动声色,冷沉的话语没有半分情绪。 齐明荷就这么微微深用力的呼吸,听着他这安静的应答。 现在这个样子,就仿佛像是一如从前,带她出游般,不像是去应战。 齐明荷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这一次去青山城,我们还回云香山别院吗?” 这云香山别院她从局势乱了就开始住在那里养胎,一直到现在生下瑾霁。她其实并不是因为留恋才这么问,在云香山的日子,大多数都是她在等待,等待着他的消息,等着他安然回来,她此时这么问……其实还是因为忍不住,想要得到一点点细微的慰藉和安心。 皇甫寒光深沉的魅眸一敛,掠过星点暗芒:“不回了。” 齐明荷蓦然沉默下来,抬起头来看他。 皇甫寒光忽然手上力道加重,笑着将她拥进胸膛中,重重的环着她:“这一次和沈翊青交战,若是赢了,就直接将大金国给灭掉了,待到准备好了,一起在青山城中行登基仪式。” 齐明荷凝视着他。 皇甫寒光嘴角动了动,继续道:“你也一并进行封后大典。” 齐明荷眸光骤然缩了一下,这一瞬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然后水眸中似乎有湿润的感觉,亮亮的。 皇甫寒光勾起了唇角邪魅的笑着,就仿佛天塌下来再大的事情都有他顶着:“这一阵子定了镇国之事,整天东征西战的,都还尚未举行这个登基大典,若是能赢的话……” 齐明荷眼中亮亮的水意又是一暗,其实他也明白如今到底是什么局势,匆忙应战他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所以他方才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后面最后这一句话,也是说给她听的,只不过意思不同,他虽然想安慰她,却又不想骗她。 齐明荷就这么体会着这两句话里的意思,笑了笑:“嗯。” 她知道了…… 抬起头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狭小的马车内,黑暗中看到的是他完美而凌厉的侧脸,少了从前的温润而是多了仅属于他的凌厉,现在就这么凝着幽深的邪眸望着前方。 感受到了齐明荷凝视他的目光,他低下头,这一瞬与她的目光相对撞。 齐明荷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把头低下来:“能赢的话,我就在你青山城里的大殿中等着你回来登基。” 皇甫寒光微微勾动了一下嘴角。 齐明荷故作轻松:“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怎么办呢。” “紧张什么。” “第一次当皇后啊,你来掐一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呢,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做皇后啊。” 齐明荷的语气有些好笑,惹的皇甫寒光紧绷的唇线有些不自觉的扯开,他又低了头直直的看着她。 “我在想,当初在齐府里看你不对眼,怎么都不觉得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你说这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现在回头看,再抱着个瑾霁,想想还是觉得不真实。” 皇甫寒光魅色的眸子挑出了难言的笑意,本来还有点深沉的样子,忽地被齐明荷现在的话逗的扯开了唇,笑意是这阵子唯一来的第一次深到了眼底。 马车颠簸了两下,一直继续往青山城驶去,周围都是护送的人马。 皇甫寒光在这样清静的空间里忽然紧紧抱住她,把头压到了齐明荷的头上。 忽地,这一刻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扯开了嘴角。 齐明荷只听到他似笑非笑,仿佛是从梦里头传出来声音:“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做皇帝。” “更没想到……” 齐明荷猛地又抬起头来看他,水眸汪汪的似一潭起了波澜的湖水。 皇甫寒光笑着低下了头:“有一天是和你这样一起。” 君临天下。 …… 马车内的话说了半截剩下半截,只余袅袅的温情在周围弥漫,齐明荷手藏在衣裙里都紧紧握了起来,大氅裹出了一身汗。皇甫寒光则是沉敛着眸子拥着她,现在沉寂的目光不仅仅是落在她有些发红带笑的脸上,余光还落在了沉睡的瑾霁身上,深沉似海的邪眸把她和孩儿一起看进了眼中。 大手一伸,几分深沉的将她和孩儿一起拥进了怀里。 两军交战的赤水河地处边境,恰好是如今大金国和镇国的交界,赤水河并不算是条河,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湿地,一眼看过去皆是浅滩,人踩下去水仅及腰部,并不是什么险境,但若是熟悉赤水的人便可得知,这赤水并不似表面看的那般平静,这浅滩之中还藏着沼泽,一不小心深陷其中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行军,不能驾马,可沈翊青偏偏选在这赤水决一死战。 第七天,皇甫寒光陪着齐明荷和瑾霁回到青山城,换好战袍的时候,外头萧宇就急急忙忙的进来了:“皇上!不好了,前方传来战报,沈王爷带的大军,压境了。” 皇甫寒光忽地冷冷抬头。 “他到了?” 齐明荷正抱着瑾霁进殿安顿,闻言也抬起头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萧宇和皇甫寒光。 “要打仗了?” --------------- ps:花花从丽江回来了,更新恢复,啵个(╯3╰),月末啦,大家懂的,么么! ------------ 283 即将结局:赤水河决战(一) 一时间殿内气氛凝滞在一起,萧宇站在殿门,只剩下齐明荷和皇甫寒光相互对看,他正在穿铠甲的手都一滞,原本要将头盔带上的动作一停,这一刻沉沉的看了齐明荷一眼。 齐明荷心里说不出的紧张,瑾霁已经命人带下去了,现在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皇甫寒光。 沈翊青带的兵马已经到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言外之意就是他要去应战了,而现在两个人这彼此深深对视的这一眼,蓦地就像是最后一次深情对望一样。 行军打仗,生死未仆。 对方是有所准备的过来的,而他是急急忙忙从云香山赶过来的,这最后一役…… 齐明荷迟迟说不出话来,水眸就这么似氤氲出了些许光芒,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加油,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皇甫寒光沉了声:“嗯。” “在你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嗯。” 简短的几句对话,齐明荷心里在忍着惧怕和担忧。 萧宇在一旁听着,外头忽地又响起了战报号角的声音,这声音悠长而像是一把刀,凌厉的穿过殿阁。齐明荷退了一步,笑着等他走的样子。 皇甫寒光最后看了齐明荷一眼,再也不耽搁,就这么把头上的盔甲一叩,颀长的身影多了几分霸道的气势,威风凛凛的走了出去。 好些日子没回来了,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必须要重振士气。 他不能,也不会仅仅是如常的样子。 …… 皇甫寒光走了出去,外头的声音立即就大了起来,备战声震天响,萧宇也跟着出去,就留着箫青在殿外守着,齐明荷此刻在这大殿里,听着外头的声音,忽然整个人都软了。 “小姐,你没事吧?” 齐明荷一手撑着柱子,摇了摇头:“嗯,没事,瑾霁呢?” “小公子在殿内睡着了,小姐你要去看一看吗?” “嗯,看看吧。” 要是不守着瑾霁,她一定全心全意挂念着皇甫寒光,她要相信他一定没问题的,如今只能守在瑾霁身旁,这样才能让他安心备战,她也心里安慰些。 ---------- 战场上,已经狼烟燃起,千军万马聚集在一块,皇甫寒光驾马前往,铠甲是金色的,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远远的便看见梁齐、苏钲等人驾马在前方,文官在朝廷里,此时局势混乱,这天下是武将的天下。 梁齐、苏钲正统领着几万兵马,两人在前方看起来颇有气势,远远看见皇甫寒光来了,此时便蓦地赶紧驾马前往。 千言万语,在此时只化作一句话:“皇上,大金国的沈王爷已经等在赤水河边,战鼓已经敲响好几次了,我们要不要上前迎战?” 身后的士兵已经蠢蠢欲动,尤其是看到皇甫寒光威风凛凛的出现。 许久几日没见的皇上出现了,尤其还是一来便要带兵打仗,上一次那一场战实在是太让人热血沸腾,因为没有乘胜追击,所以这一次大家都盼着再一次把大金国的兵马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这一片土地上的局势二分,除了大金国就是镇国,因为镇国是皇甫府所立,当年前朝之事也逐渐披露于天下,加之如今镇国国内安定,周边几个小国都趋之若鹜的上前结交,大金国如今只剩下死撑…… 之前沈帝下令关闭汴京城城门,严禁城中百姓外逃,如今这些士兵中有不少亲人便是汴京城中之人,现下更是巴不得上前去让大金国败亡,好以解救汴京城中的至亲,家人团聚。 想到这一层,下面的人更是无法再等待了,一直在翘首以盼,齐齐出声求个命令:“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皇甫寒光倒不在意这一声称谓,此时只是骑在马上,英俊魅人的眉眼暗暗挑了一下,落到了众人身上。 萧宇此时也换好了战袍,骑着马陪着萧统,箫明一齐三人护在皇甫寒光背后,“皇上。” 皇甫寒光邪眸一凝,此刻就这般遥遥看向前方,赤水河对面黑压压一片,似乎在高处可以看到那一道穿着深蓝蟒袍的身影,沈翊青似也在朝这边观望,冥冥中似乎感觉到一道决绝的目光。 这一次决战,他是真的带了必死的决心。 这天下,只有一主,不是皇甫寒光死,就是他亡。 对岸,沈翊青确实正在遥望着一身金黄铠甲的皇甫寒光,对面那人被众星捧月的包围起来,他一身帝王威严的气势,与在宫中病入膏肓的沈帝已经分出了上下,可是沈翊青此刻只是决绝的冷冷一笑。 转身,朝身后的人吩咐:“传令下去,皇甫寒光已到,准备备战。” “是。” 身后的人立即行动起来,他今日带了大金国最后的几万兵马,势必要护住整个汴京城,阻止皇甫寒光长驱直入。 赤水河一战,战的是两个人的高下。 沈翊青这边动了起来,皇甫寒光在对岸仍是刚才的样子。 这一边,萧宇低低沉声:“皇上,沈王爷要出兵了。” “嗯。”低沉的魅声。 一旁身后,梁齐、苏钲已经在马上坐直了身子,身后不远的地方,上百名萧门的人也乔装打扮进来,他们不是兵,却带着神兵利器,专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保护皇甫寒光,也保护着朝中这些将军。 沈翊青在对岸看着这一切,仿佛这赤水河根本无法阻挡两军锋锐之势,他在马上笑着,缓缓伸出了手,从腰上拔出了剑,一点点的抬起,剑落,直指皇甫寒光。 此刻,看着对岸那巍然不动的身影,沈翊青胸口忽然一痛,抬手牢牢按在肩胛一侧,脸上露出了苍白的笑容。 三天前。 自那一日他负气出宫之后,便呆在亲王府里休养了三天,给伤口止了血,上了药,终于感觉好了那么一些,第四日的时候,整军即将出发,出发之前他又进了皇宫一趟。 深宫寂寥,似乎从那一日他出宫之后,整个皇后又沉寂了。 他走到了崇政殿前,只听到里头传出了阵阵轻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令人发憷。 “皇上,您别急了,若是再咳,又要咳出血了。” “咳咳――” 满殿之中,只唯有海公公安抚的声音,沈峻一直一言不发,咳声一声比一声苍老。 他站在殿外守了一会儿,终于抬步走了进去,离大军出发只剩下一个时辰,他只能最后在这宫中逗留半个时辰,或许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入宫了。 “国破家亡,朕还要这条老命做什么?”沈峻苍老的声音。 “呵呵。”他的笑声蓦然打断了沈峻的话。 沈峻一下子抬起头来看他,“你来这大殿做什么?” “我半个时辰后就要出发了,在这最后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你――!” “听说你下令整军备战,还给皇甫寒光送了战帖,三日后在赤水河决一死战?” 他一动不动,感觉殿内的气氛一瞬僵滞,唯有海公公担惊受怕的呼吸声最是清晰,“三王爷……” “是。” 沈峻听闻他这一声是,此刻拼了老命也想坐起身来,海公公来不及阻拦,只看到他真的起了身,这两个月来第一次从龙榻上起来,竟是这般,下令吩咐:“来人,替我把龙袍穿上。” 海公公两行老泪流了下来:“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快回榻上歇息,就当奴才求您了!” “给朕让开,咳咳……朕要御驾亲征!” 他就这般看着已经行将就木的沈帝,此时大殿的一旁,传来一个傻子的声音:“好耶,好耶,父皇起*了耶,父皇要去打仗,打仗仗~” 海公公听到太子这话语,更是泣不成声。 他此刻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戏码,轻蔑的笑了一下。 看向沈峻:“就你如今的身体,到底是带兵打仗御驾亲征,还是要我在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不仅要打败皇甫寒光,还得上战场去把你的尸首抢回来?” “你!”沈峻此刻差点又被气吐血,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迟迟无法放开来。 他的心口莫名有点沉闷,有些喘不过气,此时心思复杂得连他自己都读不懂:“战书已下,终究要有人上战场,与其你上,不如我去。” “若是你肯信我,给我五年时间,我去打败他。” 若是他愿意信他,他就不用再决一死战了…… 沈峻听到这话,此刻只圆眸一睁,踉跄了两步看他,狼狈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不住,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只看到沈峻站停在他面前,原来两个人已经一般高大了,甚至,他比沈峻还要高了许多。 忽然,一巴掌就这么冷冷落到了他的脸上。 沈峻冷漠的吐了一口气:“上一战,你没赢他,偌大的大金国就只剩下了这么三个城池,你看汴京城千疮百孔!五年,只怕再五个月,这天下就全是皇甫寒光的了!”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是火辣辣的,似沉忍了许久。 ------------ 284 即将结局:赤水河决战(二) “信不信由你。”许久,他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回忆中的他,就这么走出了大殿。 沈翊青此刻在战场上微微睨了眼,就这么剑指着皇甫寒光,冷薄的嘴角轻轻浮起了一个轻蔑的笑容。崇政殿中沈帝那一句话回荡在脑中,他的那一句信不信由你也仿佛犹言在耳。 “皇甫寒光。”沈翊青冷冷的笑了笑,剑又指了指。 对岸,萧宇看着这情形,上前来挡在了皇甫寒光一侧,戒备的样子:“皇上……” 沈翊青如约而至,还这么嚣张,现在两军在赤水河两侧对望,中间就是这一大片湿地沼泽,兵马在两岸盘踞,气势凌人,沈翊青还这么藐视皇甫寒光的剑尖隔空远远对着皇甫寒光。 萧宇蓦拉紧了缰绳,想要待皇甫寒光一下令就上前去。 “我带兵先冲过去开阵。” “不着急。” 皇甫寒光静静坐在马上,此刻人到了这里,反倒是不着急与沈翊青决一死战,就连现在看到沈翊青剑尖对着自己,都仅是眉毛挑了一下,魅沉的脸色没有变化,冷冷的看着对岸。 沈翊青忽出声:“皇甫寒光,放马过来吧。” 这声音远远的从对面飘过来,伴着他身后的几万兵马,隐隐约约有着绝的气势。 沈翊青的伤还没好,可是这声音中气十足,萧宇此刻一下子就深了眸光,朝着身后萧统、箫明使了个眼色,另外萧门几人就这么再不动声色的上前来,把皇甫寒光保护得滴水不漏。 梁齐和苏钲两个年轻的将领也出了声:“皇上,属下们愿请命带兵上前!” 沈翊青这嚣张的态势都杀到自家皇上面前了,大金国已大势已去,此次对战还是沈翊青主动下的战,现在对方都在对面说“放马过来”了,岂能坐以待毙? 两个人互相对看一眼,已经脸色不好,有些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态势。 “嗯,等。”皇甫寒光还是冷清的话语。 他现在就这么看着沈翊青,邪眸中掠过冷清的光芒,“你想怎么打。” 沈翊青没想到皇甫寒光这么问,手中拿着的剑微微一晃,不知不觉中低了几分。剑不再对着皇甫寒光的脸,而是偏了地方。 沈翊青勾挑着眼看着他:“你一点都不害怕?” 这是他下的战,据下人回来报,皇甫寒光一直不在青山城内,丢下了整个朝廷回了云香山别院,一直到了两天前才在云香山的别院里接到了他的信,按时间算,他也不过是在一两个时辰前刚到这青山城便直赴战场来。 沈翊青看着皇甫寒光这巍不动的身影,他只笑了笑,什么话都没再说。 愿皇甫寒光,真的能不害怕。 沈翊青现在的目光有些奇怪,就仿佛是除了这一战,他还安排了些其余什么东西。 皇甫寒光此刻看着他,凝起了邪眸。 看了一会儿才出声:“不怕。” 抬起了手,再落下,伴随着这传过去的声音,萧宇早已有所准备,这一刻竟也高喊出声:“冲啊!剿灭大金国,皇上重重有赏!” “拿下沈王爷,加官进爵,天下太平,平汴京城,合家团圆!” 话音刚落,一时间整个赤水河全是驾马冲刺拼杀的声音,马蹄声踏在湿地上,水花四溅,这一片滩涂暗藏着沼泽,顿时就有人发出了哀嚎的声音,沈翊青在笑,皇甫寒光则冷冷在原地,邪魅的样子,仿佛睥睨着天下,并无畏惧。 上万人马拼杀在一起,这是一场决斗,也是这平天下的过程中势必要经历的一段惊心动魄的厮杀。 冲着萧宇刚刚说的加官进爵,早有不怕死的人冲向了沈翊青,沈翊青牵紧了缰绳,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脸色一白,但脸上的表情仍是丝毫未变,只是冷冷的笑着。 脑中,此时回荡的是沈帝的话语,还有最后落在他脸上的那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他终究是不信他,既不信,那他就拿出捷报,让他信! 这一战,对于他来说,只有赢,没有输。 萧宇和萧统此时都陷入了厮杀中,慌乱间萧宇抬起头,远远看了仍还在赤水河对岸的沈翊青一眼,只看到了沈翊青眼里绝的光芒。 沈翊青冷笑着挥起了剑,动作干脆而利落,一下子就解决了几个乌合之众。 他这样的男子,也是顶天立地,惹人注目的,只可惜生不逢时了,这天下既已经有了个皇甫寒光,估计就容不下他了。 皇甫寒光一直动也没动,身旁打得再如火如荼都和他无关,他一身明黄色的铠甲此时在这战场间像是一个标识,只要他还在,整军就不会输,镇国已立,就不会再消失。 这世上,很快就只有镇国,统领江山,而不会再有大金国的存在了。 从沈峻下令五大世家联合,对皇甫府赶尽杀绝开始,这天下就没有大金国的存在了。 “杀。”魅沉的唇角一扯,冷冷吐出这一个字。 皇甫寒光像是在笑,云淡风轻…… 沈翊青破军而来,要过来和皇甫寒光面对面最后一决,听到皇甫寒光此刻吐出的这一个“杀”字,他也笑了一下,此时脸上的表情又如同刚才在对岸时他的那一个笑一样,仿佛这一战并不似这么简单,他还有后招。 沈翊青此时就这么动了动嘴角,笑着玩味出声:“皇甫寒光,现在先陪你杀个痛快,因为等会,怕你就没有心情再这么嚣张了。” 苏钲不爽:“败贼,到底是谁嚣张?!” “保护皇上!” 局势,蓦地又剑弩拔张,千军万马,杀成一团。 青山城里的大殿之中,齐明荷站在殿中看去,外头连成一片,全是恢宏的殿宇大宅。青山城在没有被定做镇国国都之前,已经是大金国三大城池之一,足可以与汴京城相媲美,现在这大殿虽没有汴京城的皇宫那般富丽堂皇,但也不差于它。 外面屋檐连成一片,齐明荷就这么静静站着,门前几个宫婢走过,看到齐明荷都是微微一愣,之后便迅速的俯下身,微微行了个礼,齐明荷点点头,便又让她们过去了。 身后,殿中除了青莲,只有另外一个嬷嬷照顾着瑾霁。 似乎所有的大军都从军营里倾巢而出,剩下另外两成兵马守着这里。 而这深宫之中也鲜少有外人过来,所以皇甫寒光布置了兵力保护这里,但兵力又不是很多。 齐明荷盯着外头看,听着远方传来的声音,像是打打杀杀得厉害,可她转念一想,赤水河离这里有将近十余里的路程,哪怕是再多的人马交战,那猛烈的声音也是传不到这里来的,不过是幻听罢了。 齐明荷微微皱起了眉头,最后再看一眼前方。 “夫人,有事?” 外头巡游而过的士兵看齐明荷一动不动的站的久了,为首的将领蓦地上前来,恭敬的问。 齐明荷回了神,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看看周围的景物,熟悉一下,你们若有事就先下去忙吧,四处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是!” “前方战事……”齐明荷忽想问点什么,欲言又止。 巡游而过的这队人马站停下来,等着齐明荷问话。 “没什么了,你们下去吧。” 她再怎么问,他们也是不知道的,前方到底是什么样,寒光怎么样了……他们都不可能知道,尤其是现在。 感觉听到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她这幻觉越来越严重了,心有所念,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 “是!”为首的将领又恭恭敬敬的朝齐明荷一辑,这才退下。 走之前,又负责的朝齐明荷问了一句:“夫人殿中还好?” “嗯,没有异样。”齐明荷答。 得到了齐明荷的回答,他们这才真正放心的走了,他们一走,齐明荷也将目光从远方收了回来,现在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在殿内走着,要走回到瑾霁身边,这脚步一踏,殿内轻响,只听到两道回声在清寂的殿内盘旋。 不对…… 齐明荷猛地敏感的皱起了眉头! 她才走了一步,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声音? “青莲!” “瑾霁!” 高喊了这么两声,内殿传来青莲的回应:“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房里头响起了瑾霁的哭声,齐明荷霎时猛地一戒备,三步并作两步跑。 此时此刻,已经高扬起了声:“来人,有賊!” 整个人敏锐的往里头冲去,瑾霁就是她的命,她可以出事,但瑾霁不可以! 齐明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房梁上的那个人猛地反应过来,想赶在齐明荷前头去抢夺瑾霁,可惜已经迟了,齐明荷早就将瑾霁牢牢抱在怀里了,青莲惊了,照顾瑾霁的嬷嬷也吓到了。 外头刚走的将士也齐刷刷的冲了进来,房梁上的人刚下来,立刻与外头的人对峙起来。 “说,你是谁派来的!” 那只身潜进来的黑衣人已经拔出了剑。 殿内,一下子就打了起来,殿外也突凭空冒出了两个人,竟是接应,不是要逃走,而是要杀掉齐明荷和瑾霁。 ------------ 285 即将结局:赤水河之战(三)-绝杀 齐明荷紧紧抱住瑾霁,把瑾霁往怀里抱,牢牢护住瑾霁小小的身躯,瑾霁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还小,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应当能够感觉出现在局势的慌乱,可他没有哭。 前头的人拿着剑,见机就往这里刺:“杀了镇国的皇后和太子!” 此声一落,外头冲进来的那几个将士就簌簌再挥出了武器,动作竟比这几个人还快。 皇甫寒光虽然出去领兵打仗了,这宫殿留守的人看起来也不多,可个个是精英,能让他们钻空子进来第一次,不可能让他们钻空子第二次,两方人马此时一大打出手,立马分出高下。 齐明荷抱着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眸看着这一切的瑾霁,一步步稍稍的往后退。 齐明荷这么一退,保护的人马立即抽身护了上来,把这几个贼子隔在了外面,蓦地就成了瓮中捉鳖,把他们包围住与他们打成一片。 渐渐的,这三个人有些精疲力尽了,可现在看着齐明荷被保护的滴水不漏,自己面前的人也围得水泄不通,眼中终于有了死意! 王爷,我们败了,对不起你! 若是进了这青山城的宫殿,真的能拿捏住齐明荷与皇甫瑾霁,皇甫寒光的妻与子都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就不信他们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就算不能让皇甫寒光就范,认输这一战,也定是能扰乱皇甫寒光的心。 君心一乱,自然大军也乱,没了主心骨…… 他们的算盘打得极其好,却是没想到齐明荷竟然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甚至他们还尚未来得及行动。 现在所有人打成了一片,可显然也是迟了。 几个人现在大势已去,相互对看几眼,眼里皆是死意,既然已经无法成事,那就只能把命葬在这里了。把命葬在这里,既然来去都是死,不如干脆再拼一场。 这三人动了起来,手中的剑一掠出,直直想朝齐明荷刺去,齐明荷咬着唇抱着瑾霁朝后再退了一步,房中为首的将领一步上前,直接就刺了过去。这几人中的其中一人立即受伤跌跪下去。 将领直接出声:“来人,速速拿下他们,再赶紧派人过来保护夫人,加强戒备!”把脸一转,看向右侧的人马,“你速速去战场上禀报皇上!有人要对夫人不轨。” 战场上,两方人马自沈翊青那句“怕是没有心情再这么嚣张了”之后,就彻底厮杀了起来,整个赤水河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原本清澈得看得见水草的河底都变得浑浊不清,触目所见之处全是腥红的血,一大片…… 狼烟战火,若不是为首的两个人都太显眼,一人金色铠甲,一人靛蓝深色蟒袍,现在在这种情境之下,都要被淹没在大军中。不断有交锋的声音,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站起来。 沈翊青此刻驾马冲出了重围,就这么直对着皇甫寒光。 皇甫寒光抬眸看了他一眼,此时身边几个萧门的人都围了上来,萧宇的剑指着沈翊青,沈翊青冷冷一笑:“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皇甫寒光邪眸一挑,几分冷魅:“然后?” 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惹得沈翊青脸色一变,脸上仍是带着笑,但没有拿剑的另一只手却微微按到了胸侧。 没有被气到,却是觉得胸口一闷。 抬眸看了一眼周围,两军交战,皆是互相厮杀到了一起。 他看了一眼皇甫寒光,眸光微微一眯:“你是害怕我杀了你?两军交战,将首相对,我身边没带一兵一卒,而你身为镇国的帝王,竟然还缩在侍卫后面不肯出来?怕我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用接下战书,早早认输。”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人又倒下一个,周围的人打了起来,一时间皆是嚎痛声。 “属下去杀了他。”萧宇有点不耐烦了,沈翊青出言不逊,明明身上都已经受伤,现在看看两军交战的情况,大金国的兵马显然已经开始不敌了,但沈翊青却还是顽强的站在这里。 萧宇就怕沈翊青现在说这些话是在使诈:“保护好皇上。” 说完,就要提剑上去,和沈翊青对决。 沈翊青此刻看都不看萧宇一眼,现在,在他面前能够堪称是他对手的人,只有皇甫寒光一人。 从前是大金国第一世家的嫡公子,后来又爆出是江湖中萧门的门主,再后来,谣传皇甫府是前朝的遗脉,现在……自立为王,还建了个富饶的镇国,与大金国相对抗。 若大金国的灭亡是必然,那么在这必然之中他也要拼死去赢这一次。 萧宇驾马上前来。 沈翊青终于看了萧宇一眼:“你是谁,就凭你,也有资格与本王对战?” “你!”萧宇冷酷的看着沈翊青。 此时的局势,萧宇护在皇甫寒光面前,而沈翊青则策马前来,其余几人则绕在皇甫寒光身旁保护,将皇甫寒光衬得犹如众星捧月般,巍然不动立于这战场之上。 皇甫寒光看着沈翊青,嘴角动了动,眼中好像有着这瑰丽江山,看着战场上的所有人,却又像眼中无物,没把沈翊青放在眼里。 “下去吧。” 萧宇听到这话,回头看皇甫寒光;“门主!” “退下。” 萧宇这才急着把称谓换回来:“是,皇上。” 皇甫寒光这样子,显然就是要与沈翊青一对一。 上一次,他差点杀了他。 此时皇甫寒光看着沈翊青这冷清的目光,他这一次过来,视死如浮云,他眼中只有胜,只想求胜,其实若是抛开一切,不算上一次他害齐明荷险些难产的仇,他倒是可以破格亲自与他一战。 这年头,要当他皇甫寒光的对手,还得他皇甫寒光能够看得上。 “你们也退下。”回头对着萧门中的几个得力干将道。 “皇上!”那些人和萧宇一样的表情,就怕沈翊青使诈。 皇甫寒光淡淡敛眸,看着沈翊青,这一次也拔出了剑:“来吧。” 此话一出,沈翊青笑了一下,下一瞬,已经再也毫不客气的策马冲了上来,兵器交碰的声音,沈翊青伤口一痛,还是忍下来了,他的第一步做到了,皇甫寒光和自己交手了。 他笑了笑,再过一会儿,怕是从青山城中传来的消息,也要送到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皇甫寒光还能不能这么从容。 萧宇在一侧看着沈翊青与皇甫寒光相战,论武功沈翊青绝对不是皇甫寒光的对手,何况七天之前的那一战,沈翊青还受了伤,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沈翊青使诈,这十几万兵马交战,一时间如地狱般可怕。 “皇上,小心!” 皇甫寒光没用杀招,只是随便挡了沈翊青几下。 现在就这么看着不依不饶的沈翊青:“若是服输,现在收兵还来得及,大金国败,留你一命。” 沈翊青扯开了唇角笑:“放屁。” 皇甫寒光眸光冷冽,既然如此,也不客气了。 沈翊青如果不是大金国的三王爷,这几次交战,他应当会正眼看他。沈翊青是个人物,他承认,男儿在战场间的厮杀,只看能力,不看身份,前几次打起来,势均力敌,所以也亏了沈翊青,让大金国还能撑到这个时候。 否则,就以沈峻现在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早亡国了。 沈翊青看着皇甫寒光没下杀招,而是正儿八经给他留了余地,并不杀他,不是在嘲讽他,而是在给他面子,沈翊青的动作缓了一下,似是不可置信。 两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可是在这战场上,只能留一个。 现在,不是皇甫寒光杀了他,就是他杀了皇甫寒光。 沈翊青寻了个空挡,此时一剑刺了过去,皇甫寒光夹了一下马肚子,没有用剑挡,而是身一侧,沈翊青的剑没有刺中,只是划过金色的铠甲,发出了铿锵一声。 萧宇终于看不下去了,要上前来,皇甫寒光忽然抬手制止,看样子是继续陪沈翊青打,他敬沈翊青是个将才,所以士兵打士兵的,他陪沈翊青打一场。 萧宇在这里看得快要急上火了,沈翊青也显然发现了皇甫寒光的手下留情,此时就这么招招致命的刺了过来。 他要赢,国破家亡,若是守不住大金国,三王爷活着做什么。 沈峻在崇政殿里的那个巴掌打在脸上,他此刻犹疼,越是不信他能赢,他就越要赢。 五年,若不肯给,那他就用五个时辰搞定。 这局势此时又紧张了起来,这最后一刺,皇甫寒光眸光一冷,终于起剑回击。 一剑刺到了沈翊青的衣领处,本来还是不打算杀了他,这会儿一马长啸,马蹄声连连赶来,战场快要收局,沈翊青脸上颓然出了神采,笑了一声:“来了。” 皇甫寒光扬眸,看到了来人身上,是他下令命人保护齐明荷于殿中的人马。 那人看到沈翊青把剑对着皇甫寒光,也急了:“皇上,方才沈王爷命人去劫夫人和公子了!” 明荷?瑾霁?! ----- ps:来点鼓励与支持哇~ ------------ 286 即将结局:赤水(河决战(四)-定局 皇甫寒光现在整个人脸色全变了,就这么看着沈翊青,凌厉的眸子一斜,看回到来人身上。 来人更是紧张:“宫中刚才有了刺客……” 还没等全部话说完,零碎几句过后,沈翊青放声扬天大笑了起来,幸好来了,果然来了:“呵呵,皇甫寒光,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强撑几分!” 萧宇脸色也全变了,“皇上!” 如果说这天下有谁不能动,那就是齐明荷和瑾霁,一个是皇甫寒光如今在世上最在乎的人,一个是皇甫寒光唯一的孩子,是他和齐明荷的孩子,从天下大乱开始,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护得周全。 上一次沈翊青害齐明荷早产的账还没有算,皇甫寒光还敬重他是个将才,刚才亲自陪他打,沈翊青却如此不择手段。 萧宇忽然想起刚才沈翊青说的那句话,“因为等会,怕你就没有心情再这么嚣张了。” 原来当时就已经早有此招,所以,沈翊青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为了赢这一战,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杀了皇甫寒光? 沈翊青脸上的神情倨傲又有点疲惫,终究是做了一件连他自己也不耻的事情,沈翊青此刻看着来报信的人,报信的人看到皇甫寒光瞬间变得冰冷的神情,感受着战场上的气氛都变得让人寒惧,他咔在嘴里的话也暂时说不出来了。 此刻,只有千军万马厮杀的声音,还有刚才的报信声一声声回荡。 皇甫寒光冷冷开口:“你说什么。” 下一刻,还未待那下人再把余下的话说出来,皇甫寒光手中的剑也忽然猛地握紧,再看到了沈翊青的身上。 沈翊青眼底掠过一瞬悲凉,最后,还是杀了齐明荷了吧? 忽地,猛地就这么孤注一掷的再拔出了剑,刺向了皇甫寒光,“死吧!” 这一次,剑尖忽地对上了皇甫寒光凉怒的眸光,深沉的邪眸里是说不出的杀意,他一直不想杀他,刚才也不过是避开而已,现在却是彻彻底底触及了他的底线,皇甫寒光已经近乎没有理智了! 兵器交刃的声音,皇甫寒光出手这么快,甚至让人来不及看清,只闻下一声,沈翊青蓦地吃痛出声,下一刻,手上的剑落地。 赤水河本就是湿地,这么重的剑掉落在水里,顿时溅起水花无数,遮住了皇甫寒光邪凉的沉眸。 “明荷。” 还有瑾霁…… 沈翊青一言不发,胸口的布料仿佛染上了红色,伤口裂开,他现在脸上说不出什么神情。 皇甫寒光直接一剑刺了过来,他看见皇甫寒光此时动怒的神情,还有眼中的情绪,怔怔一愣,竟然停在这里,剑至,人却没躲过,只好看着剑刺入了胸膛中,他急忙一退,捂着胸口,剑从他胸前抽出,血流了出来。 他是该死! 这时,报信的人终于缓过神来,“闯入宫中的刺客已被拿下,夫人和公子无伤大雅。” 皇甫寒光目光一变,可现在纵然这样,也对沈翊青不再有手下留情的心思。不可以动齐明荷,哪怕是动了这一份心思也不行。 皇甫寒光冷冷的收回了手,身上金色的铠甲看起来撩人万分,让人不敢靠近,他是真的动了怒:“传令下去,杀。” 杀无赦。 萧宇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一般,此时只能策马退了两步,急忙传令下去:“皇上有命,杀无赦!” 这简直就是最后的禁令,沈翊青怔怔的回味着刚才那半截报出来的话,眼睛里一亮,又是一暗,最后竟然彻彻底底的暗了下来,他胸口的痛让他脸色苍白,却抵不过心中的痛。 果然还是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回头看看带来的几万人马,终究是再有能耐,也挽救不了大金国衰亡的命运。 如果不是沈帝,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被流放在外,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太子……如果不是因为沈帝不相信他,或许,今日也不会是这个局面吧。 沈翊青脸色苍白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殷红色的血从他指尖溢了出来,只看到这袍子已经染湿了一片。 眼前的人马纷乱,不断有哀嚎声传进过,好像整个赤水河都红了一大片,满目的通红,像是地狱一样。皇甫寒光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惋惜,又像是再也不打算客气了。 皇甫寒光扯了扯缰绳,马蹄直直往后退,萧门的人马立刻上前来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沈翊青眼前一切好像逐渐模糊,只看到皇甫寒光邪肆扯起的嘴角,蠕动了一下,像是在说――放箭。 似乎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胸前的伤口越来越疼,新伤加上旧伤,他孤注一掷的一战,不择手段的一战……最后还是输了,输得这么彻底。不过沈翊青却是忽然笑了,心中说不出的悲凉。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天空,今儿天蓝蓝的,还有白云在上头,无垠的景色……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看到了? 大金国灭了,要他这个三王爷做什么? 沈翊青微微睨了眼睛,颀长的身影硬撑在马上,风华未衰,只是染血的蟒袍有些狼狈。 皇甫寒光这一声冷冷放箭之后,镇国的军队不知从何而来,竟然齐齐架起了弓箭,就这么对准了他。 沈翊青把头一低,终于将目光从天空上挪了下来,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兵马,已经被剿杀得差不多了,现在自己也受了重伤,就连剑也握不住了,他嘴角浮出一个笑容,温柔的摸了摸身下的战马,揉了揉马儿的鬃毛。 身下的马儿似乎也通灵性般低低嚎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万箭齐发。 密密麻麻的利箭掩盖了沈翊青最后的笑容,挺拔的身躯被淹没在其中,至于最后凌绝的目光穿透出来,他压根就没想过离开这里…… 这估计,就是最后的宿命。 “皇上……”看着眼前这一切,一战结束了,萧宇忍不住沉沉出声。 纵然是方才的冷酷,都消了几分,多了说不出的苍凉。 大金国最后的将军已倒在这万箭之间,最后几声号角响起,伴随着这战胜的声音,余下的大金国人马全部消灭,剩下的三个城池没有了屏障,随时随地既可直捣而入,这天下……即将统一。 皇甫寒光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驾在马上一动不动,眼中没有战胜的喜,也没有多余的悲。 此时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动了动,终于忍不住策马奔离,他要回去,要见到齐明荷和瑾霁。 宽大的殿宇中,齐明荷看着眼前一地的狼狈,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现在侍卫们刚把那三个人带了出去,几个宫女则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在擦除血迹,身旁一个嬷嬷对齐明荷道:“夫人,您先出去吧,这里味腥。” 齐明荷只是一言不发的抱住瑾霁,静静的站在这里。 这一阵子,寒光实在是将她保护得太好,那些战火纷扰和生死离别她都没有真正的去感受过,今日是真真正正的身处在一场厮杀中,不过是三个人,这地上流的血就这么多了,那千军万马呢? 这阵子寒光成熟了不少,整个人也黑了不少,那一天他出现在云香山别院的样子,齐明荷估计这一生永远也忘不掉。 现在的他,和当初相识在齐府里的他,差了那么多。 这殿里的血腥味也在提醒着她,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那他呢……现在,此时此刻,在战场上拼死杀敌,又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不出去。” 她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怀里的瑾霁似乎感受到了齐明荷现在的心态,小小的眼睛张开,手也乱挥舞了一下。 齐明荷心乱如麻,就这么紧紧抱着瑾霁,忽地,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马蹄声……齐明荷猛地抬头,紧张的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地狼藉,就在按捺着沉闷的心情之时,只听到了一阵阵步伐声。 齐明荷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抱住瑾霁往外跑,一出到外面就看到了策马奔驰的皇甫寒光。 他的目光也就这般直直落到了齐明荷的身上,这一刹那两个人对看,不知道为什么,齐明荷忽然就哭了出来,眼泪猛地抑制不住的往外流,瑾霁也不知所措的放声大哭,婴儿的啼哭声穿破了此刻的寂静。 “明荷。”他声音哽咽。 “嗯。你回来了……?” “回来了。”沉哑到了极致。 齐明荷愣愣的看着他下马,然后下一瞬,整个人都已经毫无防备的落入了他的怀中。 齐明荷也不知道为何现在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就只能又哭又笑的望着他:“战打完了?” “嗯,打完了。” 齐明荷看到他铠甲上的剑痕,“那沈翊青……” “以后都不会有战事了。”皇甫寒光的声音有点沉。 这一刹那,就这般紧紧拥住齐明荷,把瑾霁也沉沉抱在怀里,他是真的害怕,所幸一切都好。 瑾霁落入了父亲的怀里,猛地感受着皇甫寒光的气味,反倒是忽然不哭了。 齐明荷看着这一幕,听着他的话,恍然若梦。 ―――――― p:抱歉滴,更新来啦。最近事情有点多,办个活动吧,大家有购买《发妻不好惹》全套实体版书籍的读者,并且是读者群里的,可以晒图给梨花,梨花有小礼物送。 ------------ 欢喜冤家,双面邪君野蛮妻全文第一卷 ------------ 287 大结局(一):统一天下 启明二年。 一眨眼,已是镇国正式统一天下的第二年了。 据说当年镇国与大金国之间有一场名动天下的战争,时年大金国沈帝已是花甲之年,正处于弥留之际,这一场大战大金国三王爷沈翊青带着几万兵马奔赴赤水河,而镇国年轻的帝王皇甫寒光也统领着几万兵马英勇赴战; 据说,那一日两军交战,血流成河,士兵的身体堆得跟小山似的,两军皆受损不轻,这一战,沈王爷万箭穿心,战死在赤水河。 据说,沈王爷倒下之时,脸上仍有笑意,直直望着天空。 据说,参战回来的士兵心有余悸,皆道这年轻的沈王爷杀人如麻,满是傲骨,却似乎不曾想过活着回去。 据说…… 那一战让大金国必不可免的走向了衰亡,是故称为了一段传奇。 听说沈王爷战亡的噩耗传回了汴京城的时候,那居深宫之中藏着养病的沈帝终于再一次气吐了血,那是沈帝最后一次理智清醒。海公公一如既往的侍奉在他身边,而他却不再要任何人的伺候,他只是一让人寻了根拐杖给他,就这么带着太子一步步的走到了一间偏殿前。 道是海公公不放心,于是命下人偷偷跟着,此时这皇宫……已是一片哀祥之相,宫中侍从寥寥无几,地上的枝叶无人再清扫,整个皇宫都已经没了当初富丽堂皇的模样,国之将亡,谁不想着逃命,还有心思打理这些?沈帝走向偏殿的途中,无人侍奉,只有傻太子一直在乐呵呵的笑着:“父皇,父皇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帝一言不发,只是推开了偏殿小小的门,嘎吱一声,里头的东西全然出现在眼前。 只看到这偏殿竟与崇政殿不太一样,里头的物什皆是起居的模样,没有处理政事的案桌,也没有极致富丽的龙榻,只有一张普通小桌,普通小*。 沈帝看着已经落满了灰的房间,只喃喃对着太子道:“太子,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声音干哑而苍老,落到了太子的耳中,太子只乐呵呵的笑着:“脏脏!” 沈帝似乎根本就没指望太子能够附和上几句,悲恸的目光继续落在偏殿内的桌椅上,他也不嫌脏,就这么宛若回光返照似的拄着拐杖走了进去,他摸了摸座椅上的灰,一声哀叹:“这曾是朕当太子时,临朝监国的小殿,也是当时的太子妃涟漪陪伴着朕小住的地方。” 太子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宛若明白了“太子”一词,他高兴的笑了起来,拍了拍手掌。 沈帝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极累了,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尘封了多年的椅子忽然发出了咯吱一声响,沈帝猛地咳了几声:“太子……帝王,呵呵。” “这天下,本不应该是朕做帝王,这天下……一开始也不应当是沈家做帝王,可是既然已经得了这江山,又岂有拱手让人之理?” 他笑着看向太子:“太子……朕的太子,朕的太子怎么能是个傻子?” “当年太上皇与皇甫府对决,是朕在背后苦苦撑着,直到坐上了皇位,也是朕在辛辛苦苦的筹谋设局,毁了皇甫廉政,却没想这世上的事情,兜兜转转,因果报应又绕回到了朕这里。” “外人看着朕不喜翊青,可他却是朕最爱的儿子,当年……太子妃涟漪还在世之时,朕就说过,她的孩子,朕定当要立为太子; 。可是后来,涟漪薨逝,朕明知她的死因有异,却不曾去查,而是顺水推舟听了幕僚的话,娶了你现在的母后。” “那时涟漪薨逝不足一个月,而翊青也不过是才三个月的孩儿,之后便是你出生,你母后的娘家助朕顺利继位,也稳住了皇甫府的势力,才没有让沈家的江山落入别人的手中,但……若说这世上朕最对不住谁,必是涟漪与翊青不可。” “为了皇后,以及她背后娘家的势力,朕只能在继位之初封了你母后的后位,给了你太子的名分,而翊青……他原本才是这名正言顺的太子。待你们一起长大之后,你的痴傻毛病逐渐显露,朕只能看着皇后对翊青越来越忌惮,一直到了最后,我为了皇位,终于有所退让,彻底随了皇后的意思,将翊青赶到了大金国的那不毛之地去。” “这么些年,翊青在郡都里自生自灭,朕甚至颁布了不许藩王随意入京的旨意。这一切,都是因为朕太过于鬼迷心窍,满心满眼都是江山。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朕怎么舍得轻易拱手让人?” “朕只能牺牲翊青,朕告诉自己,一定能够万岁万岁万万岁,朕日日骗自己……甚至逼自己忽略了你是傻子的事实。” 太子完全听不懂,现在只忽然流出了眼泪,大叫道:“呜呜,我不干……父皇说我是傻子,说我是傻子!” 沈帝此时已完全没有了听他哭的心思,一双苍老的眼眸抬起,直直看着殿梁,小小一间偏殿藏着太多回忆:“朕太爱这江山,亏欠了翊青太多,甚至迷了自己的心……”哽咽。 沈帝觉得喉间已有些甜,此刻只能含泪笑着想着这一切,说着这一切。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叹息:“翊青死了。” 太子压根不明白沈帝在说什么:“父皇不疼我了,父皇嫌弃我……” 沈帝还是喃喃苍白的重复道:“翊青他……死了。” 太子被这藏着悲恸的话语吓到,开始哇哇大声的放声大哭起来:“父皇。” 沈帝终于略微几分回过神的样子,看着太子,眼中几分惋惜,几分怜惜:“太子,你过来。” 太子擦擦眼泪,走了过去,沈帝从椅子上站起来,仿佛回光返照已到了最后一刻,他牵住了太子的手,直接把太子往偏殿的一处带:“太子,你看到这榻子了吗?” “这地方,涟漪怀着翊青的时候曾在这里睡过呢,那时她还娇笑着与我说,沈峻,你说咱们的孩儿出生,要取什么名字呢?” “她是这世上唯一敢直喊我名字的人,果然结发夫妻,结发夫妻……这世上,也唯有她一人是我的妻子。你看,翊青回来了,翊青现在就坐在榻子上,你要不要过去喊他一声?你虽是太子,可他终究是比你大,他才应该是这大金国的太子。” “是朕害死了他,哈哈哈……”沈帝说着蓦地笑了出来。 太子直接被他这番话吓得哇哇大哭,太子哭了出来,沈帝觉得喉间一甜,小小的偏殿里顿时弥漫着血的腥味。沈帝一下子吐出了一口血,这心头之血洒在地板上,似乎比以往来咳出的血都要多。 “是朕太偏执,从未疼惜过他……” “他将朕当父亲,朕却终究只是个父皇,还是个不合格的父皇; 。” 沈帝此刻说完这话,整个人便软了下来,嘴角缓缓溢出了血,一滴又一滴洒在明黄色的龙袍上,一滴又一滴…… 太子彻底放声大哭,一声比一声嘹亮,“哇呜――”带了几分惊恐,几分慌张,原本就傻兮兮的,直接下得跌坐在地上,一滩水渍从他身下流了出来,被沈帝此时的样子吓得小便*了。 沈帝没有带侍从,他笑着跌坐在地上,一手扶着榻子,什么话都没再说,只是睁着眼睛一直这样坐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期间,仿佛一直一动不动…… 太子就这么瑟瑟发抖,陪着沈帝一起坐,时不时吐出两句呜咽声。 终于,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海公公在外面偷偷等待着,一直守到心急如焚,实在等不下去了,冒着无视旨意之罪,直接冲到了偏殿之中! 海公公一进偏殿,就看到了已经完全吓傻了的太子,还有坐在地上,一头靠在榻子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沈帝。沈帝已经很老了,因为方才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的缘故,此刻明黄色的龙袍也已看不太清原本的颜色,他颓着头,轻轻一点,就在海公公冲进来的这一刹那,身子往左一歪。 “皇上!” 海公公急忙上前去接,只摸到一片冰冷,沈帝已经僵硬。 他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皇上……” 这一大把年岁的人,生平第一次哭得这般凄惨,撕心裂肺。 时年大金国的最后一年,沈王爷战死的消息传入宫中的这一日,帝王沈峻,薨。 沈帝殡天的消息传出,大金国举国轰动,沈王爷又战死,太子即位……一个傻太子,又如何挽救得起整个大金国?是故,沈王爷与镇国年轻帝王的那一战便因此而成为了传奇。 更传奇之事还在后头,新帝皇甫寒光下令休养生息,纵然大金国国内无人,也不再征战,颁布帝令招降。 据说启明元年恰好开年正月的时候,大金国的傻太子便在唯一仅有的几个朝臣的怂恿下降了镇国。 从此皇甫寒光统一天下,最后这一战不费一兵一卒,天下太平。 成就了又一个一代帝王的新传说。 ―――― ps:上一章尾言说的活动,目前三位读者思念风云、lisasdream、monkey敏9023已获礼物名单入选,希望有兴趣的大家尽快参与。待专门定制的礼品到了,梨花即会送出。 (cqs!) ------------ 288 大结局(二):娘亲,我想问问题 这日儿是传说中千年最好的日子,镇国的国都青山城中热闹非凡,整个大街上都挂满了红绸子,张灯结彩,好不快哉。街上游人叫卖,甚至宫门口前的永安街都有禁卫军驻守,官方摆了十几个花台,下面有免费施粥布菜的人,普天同庆一派祥和的景象。 从永安街通往宫门口,先是武陵门,再是正午门,十步之外都有仪仗。 除了来看热闹的人,还有百官陆续从这条宫道儿走进宫内,好几个穿着朝服的大人一踏进武陵门就自觉的走下了官轿,互相拱手握拳打招呼:“张大人,今日皇上登基,听说礼部近来可忙,不知是在登基大典上安排了什么好彩礼,今日我们这镇国最大的盛事,可就全看张大人的啦。” “李大人说笑,我们礼部还要仰仗你们吏部啊,听闻这次登基大典还是吏部先起头进谏,可总算让皇上改变了心意,把这事儿提上了议程。” 自两年前大金国傻帝登基后,天下大一统,只剩下一个镇国唯我独尊,因为镇国之前的前身是皇甫府,所以周边小国也不敢太过放肆,将近两年的征战让百姓流离失所,这大金国腐朽了多年的烂摊子还要皇甫寒光去收拾,因此这登基大典劳民伤财,就被无限期延后了下来; 在这两年内,皇上依旧是皇上,皇后也依旧是皇后,就是都没有正正式式的去举行仪式过。 国之正兴,登基大典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令百姓心安,欢腾雀跃的象征,所以在一切步入了正轨之后,这天下正式的改朝换代之后,就必须挑这么一个时间,做这样一件大事了。 今儿,就是这登基大典举行的时刻。 几个重臣在这武陵门前奉承几句,大家乐呵呵的心知肚明的笑,都想着最近政务实在是太繁忙,如今这第一代帝王,以及辅佐的官员……也就是他们,可全都仰仗着这一日的庆典,好好的普天同庆一场。 今日对百姓是施粥布菜,免费大吃大喝,同过国节,而对于他们来说,今儿也应当是论功行赏,加官进爵的时刻! “李大人,张大人,你们可别说了,大典吉时要到了,我等还要进宫等候,太和殿前祭天,再唠叨时间可就过了。” 几个人此刻一齐面面相觑,笑了笑,再一起相互拱手,直接迈步笑着走进正午门。 一时间,这镇国人人皆是春风得意,一代太平盛世即将来临。 此时此刻,隆玟宫中,几个宫婢正面带急色。 其中一人道:“怎么办,这会儿可死定了!” “是啊,登基大典要开始了,皇上与娘娘在正和殿穿戴瞿衣龙服,皇后命我们与青莲姐姐一起替未来的太子换衣袍,可太子不见了呀,这可怎么是好!!” 宫婢的脸色急得快从红变成黑了,最后脸都要揉成了一团。 几个人这会儿急得团团转,四处张望的时候,看向日晷的方向,指针已经快要落到了吉时的位置,这会儿可好了……还是没有见到时年两岁多的太子,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一无所措的时候,隆玟宫外的拐角处出现了一抹身影,此时这几个宫婢啥也不管了,就这么跑到了青莲的面前,青莲猛地被这些人吓了一跳。 神色不安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太子呢?” “青莲姐姐,你这会儿来的可真是正好,帝后就要登基了啊!可太子……太子不见了啊!” …… 莺歌燕舞的好时节,宫中百花开得最热闹,因为齐明荷喜欢香草作物,于是这镇国的皇宫中也颇有特色,从来没见过哪一国的皇宫里四处草香四溢的,这宫里也种花,不过淡淡的花香早就被草香给盖住了,清清淡淡的味道,钻入了人的鼻子里颇有悠长的味道。 长得过人高的草丛中,零零散散的正有几朵碎花弹落出来,里头不时传出沉闷的哀嚎声:“哎哟,疼,疼,小太子,你别打我了; !” 忽然,一道清脆惹人怜爱的童稚声传出来:“就打你,就打你,让你偷东西。” “哎哟,奴才知错,知错,求太子饶命,别告诉皇上与娘娘听。” 说着,这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公公立即哀嚎了几声,把一些金银器皿丢了出来,全零零散散的落在了草丛外面,这声音蓦地传了出去,出来找人的青莲立即一停,步伐再抬起,赶忙顺着这声音过去,话里头的喜悦之情藏都藏不住了:“找到了,找到了!” 这边,齐明荷正在穿着厚厚的凤袍,今天要行封后大礼了,这一身装扮与行头全部都要打理整齐,可是才刚穿得差不多,就连最后一只簪子都还没有簪进头上,立刻就被此时这外头传来的“不好了”给打断了。 齐明荷看着眼前的宫婢,轻轻的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不见了啊……” 齐明荷就这么提着裙角匆忙往外跑,瑾霁的出生不太寻常,还未满月就遇到了两次要被劫持的事儿,所以从此以后他就是她的心头肉,这两年好不容易长成的肉乎乎的团子模样,眉眼长得与皇甫寒光差不多,她不舍得把他给弄丢了。 现在一听到这话,齐明荷脸色都苍白了,“在哪儿丢了?瑾霁,瑾霁你在哪里!” 宫婢急忙把齐明荷往花园里领,而瑾霁这边,青莲则一脸着急的看着瑾霁,原本是急得上火的神情,在看清瑾霁肉乎乎的身子压坐在一个太监身上之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哭笑不得。 “小公子……”青莲纳闷。 瑾霁抬头,笑嘻嘻的看着青莲:“青莲姑姑。” “你在做什么?” “姑姑没看到吗,我是在抓贼啊!” 瑾霁此刻说着,小小的粉拳往下揍了揍,直打得身下的人哇哇叫。 这太子殿下也不知是遗传谁,比同龄孩子早熟便罢了,平日里从会走时就开始练粉拳,现在学了一年多,随着年岁渐长打人也让人有些吃不消了。 这被压在草丛里的太监神情越来越凄惨了。 “明察秋毫,行侠仗义,抓贼……你这学的是谁?”青莲纳闷,看着已经完全被吓傻的一堆宫婢们,不由得叫出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太子殿下带过来?” 瑾霁压根不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只笑呵呵的回着青莲的话:“我学爹爹呀!” 青莲默默的:“……” 想这两年,其实镇国偶尔还是会有动|乱,但这种动|乱纯属于皇甫寒光无所事事折腾出来的动|乱,天下太平,无仗可打,只能随便找点借口,征伐一些藏匿在山中的山贼。 偶尔出兵,带上瑾霁,结果就是…… 齐明荷赶忙跑了过来,看到的便是瑾霁笑嘻嘻望着青莲,而青莲一脸无奈的样子; 宫中有个小顽皮,圆乎乎的小脸长着无可挑剔的五官,看着就像是皇甫寒光的小版,但这性子……怎么觉得像极了当初齐明荷扮猫吃老虎的样子呢? 青莲无奈了,想要亲自把他抱起来,瑾霁却是扭了扭身子,继续“铲歼除恶”。 “瑾霁!”齐明荷出声。 “娘亲?”小小的脑袋抬起来,看到了自己的娘亲,瑾霁立刻笑了起来。 这一笑,与年岁不符合的邪魅漾了出来,齐明荷忽然就心头一软,有些心神荡漾。 齐明荷此刻只能走上前,俯了身子低到瑾霁的面前,望着这张小脸:“瑾霁,娘亲问你,今儿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 瑾霁抬起头,“母后,今天是什么日子?” 齐明荷:“……”顿然无语,就算是想责骂他,都没了缘由。 他可知道听说他丢了,她的心情多急迫? 齐明荷现在只能回看青莲一眼,再将视线扫过地上被瑾霁压过的小太监,示意了一下,让青莲处理。青莲立刻会意,带着宫婢上前处理去了。 齐明荷现在只弯腰将瑾霁抱了起来,瑾霁乖乖缩在齐明荷的怀里。 齐明荷道:“时间快到了,你还没换衣服,跟着娘亲走。” 瑾霁扬着脸:“娘亲,我们现在做什么?” “去换衣服,看你父皇登基。” 瑾霁忽然觉得有些郁闷,“娘亲,我想问个问题。” 齐明荷这会儿只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他这张与皇甫寒光相似的小脸,脸上还沾着一点草屑,想责备他却又舍不得,现在一声叹息,只好垂了眸,压下了声音:“嗯。” “登基是什么东西?” 齐明荷:“……” “听说爹爹原来是商人,又听说是江湖高手,爹爹怎么又变成皇帝了。” “不知道。” “那娘亲为什么要来找我啊?娘亲真的不知道吗?”十万个为什么在此刻重现。 “你自己去问你父皇。”齐明荷有几分受不了这聒噪的劲儿,此时只有些着急,今天是天下统一后的登基,也是皇甫寒光此生唯一一次登基,还有封后大典,册封太子的仪式,瑾霁却是弄丢了,还在这儿问。 瑾霁又道:“那娘呢,你不是做香料的吗,听说你嫁给爹爹之前就认识他了。” (cqs!) ------------ 289 大结局(三):封你为皇后 齐明荷眼睛一瞪,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你问的?好好看登基大典就可以了,待会要封你为太子。” 瑾霁被责备,肉乎乎的小脸一皱:“娘亲……” 齐明荷忽然眸光一柔,心又被这一声喊弄得软了下来,“你不乖。” “嗯嗯,娘亲……我不乖。” 齐明荷:“……” 他究竟学的是谁? 瑾霁此时眼眸亮亮的,手放在齐明荷的肩头,整个人窝在齐明荷的怀里。 “其实是青莲姑姑教的,她说你不赐婚,她就教坏我给你看。” 此时此刻,青莲刚在后面收拾好那一个被瑾霁压下来打的小太监,远远小跑着跟上来,正在气喘吁吁的时候,听到了瑾霁这话,顿时差点没一跌,这黑锅背的…… 等等,什么赐婚? “小公子!”青莲在后面急得脸都红了。 齐明荷脚步也一顿,忽然憋着笑的样子,回头看了青莲一眼。 瑾霁乐呵呵的笑:“青莲姑姑。” 这声音真是好甜,“青莲姑姑和箫青禁卫总管,不是吗?啊,难道是瑾霁记错了,是萧宇将军?” 青莲一张脸憋得更红了,急得直在原地跺脚。 “太子殿下!” 瑾霁干了好事以后,轻轻扯了扯齐明荷的衣裳:“娘亲,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换衣服,参加爹爹的登基大典吗?我们去吧; 。” 齐明荷看着这一张笑得跟开花似的小脸,点了点头:“嗯。” 齐明荷配合的抱着瑾霁一起走,走出这花园,才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青莲一眼,道:“瑾霁说得好,这阵子忙登基忙晕了,倒是忘了这件事,我不赐婚,箫青也应该着急了吧?” 齐明荷忽然想起当年生瑾霁的时候,箫青那自责的身影,还有时而与青莲拌嘴的画面,那时倒是谁都想不到,两个人会情投意合,直到现在,都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等今儿的登基大典忙完了,就让寒光给箫青再升个职,颁个旨意为你们赐婚。” 想想这些年,青莲也陪着她从齐家嫁到了皇甫府,再成就了如今帝后传奇的生活。虞姨已经告老还乡,只剩下青莲了,势必要找一个好的归宿。而箫青就恰好就是这个刚刚好。 “小姐!”青莲急得更是跺脚,连称呼都换回去了。 瑾霁乐呼呼的笑了几声,甜甜喊了一声:“娘亲。” 齐明荷也笑得乐不可支,干脆不再拿青莲开玩笑:“糟糕,吉时快到了,来人,快去隆玟宫里将太子的衣袍取到正和殿去,就在正和殿替太子换衣服。” 齐明荷说完瞪了瑾霁一眼,“让你顽皮。” “娘亲,瑾霁没有顽皮……” “那方才娘亲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压着个小太监打。 瑾霁眯着眼笑,言之凿凿:“征战四方,和爹爹学的!” 瑾霁笑得圆乎乎的脸都揉成了一块,忽然觉得好好玩呀,欺负娘亲好好玩…… 家里有个伪善娘,不生气就是温柔的,一生气就是遭殃的,家里有个邪魅爹,不说话就是冷魅的,开口起来就是可怕的,也内敛霸道绝情又专情。 齐明荷低头,看到就是瑾霁趴在她肩头,笑嘻嘻的样子。 他一双狡猾的眼中,闪过一瞬精明,齐明荷无奈的笑,这一个鬼灵精,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瑾霁忽然动了动身子:“娘亲,你抱我抱累了吧?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齐明荷看了看日晷,差一刻就到吉时了,拒绝了他:“不要,待会儿赶不上你父皇的登基大典了,待你长大一些再自己走吧。” “那……好吧,那瑾霁要快快长大。”戳了戳手指头。 这画面太美,齐明荷长长的裙摆逶迤了一地,百花盛开,越发衬得这身影极美,让青莲发自内心的感慨。 虽然刚才被瑾霁拿来开了玩笑,现在脸上红晕未退,但青莲还是幸福的笑了出来,笑了一会儿,默默藏起了心中稍许感慨的心思,一路加快了步伐,赶紧儿追了上去。 到达正和殿,殿里殿外都是人,一看到齐明荷抱着瑾霁进来,齐刷刷跪了一地; 齐明荷点了点头,让人起来,气度一瞬间就出来了,瑾霁立即捂着嘴笑。 前方,殿宇中间,一道颀长的背影,穿着金黄色的龙袍,皇甫寒光正在加冠冕,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了头,头上的珠玉发出清爽的声音,这两年过去了,他眉宇间的霸气越加显现出来,但看着齐明荷和瑾霁的目光近乎溺爱。 “爹爹!” 瑾霁忽然从齐明荷怀里挣扎下来,小腿儿一抬,小小的身子立即扑到了皇甫寒光身前。 忽然一下子,直接抱住了皇甫寒光的大腿。 皇甫寒光皱了眉头:“瑾霁。” 瑾霁肉乎乎的脸抬起,笑得格外开心:“爹爹今天很好看。” 皇甫寒光邪魅的眼角一勾,立即看向齐明荷:“明荷。” 齐明荷蓦地摇头,示意这和她可没有关系,结果这个撇清关系的眼神一下子就惹了皇甫寒光的不悦。 “嗯?” 他眸光深邃,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深意,嘴角轻微勾起。 齐明荷一下子就没出息红了脸,瑾霁此刻则抬起了头,小小的脑袋高仰着,看着这倆大人,一脸茫然又懵懂的样子。 齐明荷看着瑾霁这表情,赶紧出声:“青莲,快将瑾霁的冠服拿来,我现在帮他换上。” 皇甫寒光这才放过了齐明荷,这一茬轻轻掀过,他笑着弯下腰将瑾霁抱起,瑾霁在他怀里变得安分了许多,听着他出声:“我帮他换。” 堂堂的一国帝后,像对正常夫妻般照顾着自家的儿子。 青莲急急忙忙把瑾霁的冠服送了上来,瑾霁小小邪魅的眼眸溜溜转了一圈,原本还想让齐明荷帮他换的,现在看到皇甫寒光伸过来的大手,他咧了一下小嘴,笑着等着爹爹换。 两个人长得这般相似,此时这换衣裳的画面顿时又惹人遐想了起来。 几个宫婢自觉退了下去,只剩下齐明荷在殿中默默帮皇甫寒光整理了一下龙袍的衣领。 “穿好了。” 帮瑾霁穿好了衣服之后,瑾霁一下子就脱离了皇甫寒光的手,他腾出了手,就在转身的一瞬间悄悄拉了齐明荷一下,齐明荷一个趔趄,直接落到了他怀里,他邪魅的深眸勾挑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她一下。 齐明荷回过神以后,已经被放开了,只剩唇上暖暖的。 她的脸一下子蹭地红了起来:“皇甫寒光!” “怎么?” “你……”想控诉他的罪行; 瑾霁忽然回过身来,抬起头:“爹爹,娘亲,你们干嘛?” 齐明荷为了不教坏小孩子,只好气急败坏的羞瞪了皇甫寒光一眼,皇甫寒光笑得不动声色。 他上前,一手将瑾霁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又一手直接将齐明荷一带,牵着齐明荷走出了这正和殿:“大典要开始了,去太和殿前的广场吧,百官估计已经在仪仗墩前候着了。” 三个人一齐出了正和殿,在外头候着的礼官太监们便拥簇着上来了,将皇甫寒光和齐明荷迎上了銮驾。 瑾霁一派小太子的模样,静静坐在皇甫寒光的怀里。 众人看不见的衣袖中,皇甫寒光紧紧握着齐明荷的手。 今日,是他君临天下后的第一次登基大典,也是这镇国的第一位皇帝的登基大典,是开国的创举,也是这天下如今唯一最大的盛世。近百年沈家与皇甫府的纠葛,还有齐家、苏家、南宫家等几大家族的纠葛,也在这时光中尘埃落定。如今是一代盛世的开始,也是曾经那些过往的结束。 今日是一个全新的开端,也是他向天下人册封皇后和太子的日子。 “明荷。” “嗯?” 齐明荷抬头看他,銮驾内,他冠冕的珠帘已经放下,从这个角度,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喊了她这一声后就没了下言。 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半晌:“待会是登基大典,册封你为皇后,立瑾霁为太子。” “然后呢?”齐明荷不明所以,还是不知道他此时究竟想说什么。 珠帘里的嘴角扬了扬,他笑了,还是没有把心里此时想的话语告诉她。 其实他想说,当初娶她确实是居心*,但真正到了将她娶回皇甫府的时候,已经是对他动了心,这天下如今换了一个帝王,还是他不曾料到的结局,他成了那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世道变了,身份变了,心里所想的也变了,他不再是扮成皇甫逸羽的皇甫寒光,也不是想要寻找玉溪的皇甫寒光,更不是征战打天下只能心里顾及着她的皇甫寒光,世事变了那么多,唯有她,仍一如既往的陪在他身边。 他感恩于此,但他又不是个感性的人。 “封你为皇后。”他又笑着说一次。 齐明荷也跟着他笑:“嗯,我知道。” 瑾霁突然出声:“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呀?” 齐明荷:“……” 皇甫寒光;“……” (cqs!) ------------ 290 大结局(终):此生永恒 到了太和殿前的广场时,百官已经在白玉石板上候着了,看到这銮驾到了,空旷的大殿前的人霎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瑾霁坐在皇甫寒光的腿上,眼睛溜溜转了两下,看着此时眼前的这浩荡的场景。 齐明荷手仍被皇甫寒光牢牢牵着,他动了动嘴角:“到了,下去吧。” 百官现在一直齐齐盯着这銮驾看,盯了好一会才看到皇甫寒光将齐明荷牵下来的模样,然后是穿着小蟒袍跳下来的皇甫瑾霁,众人又得赶忙喊:“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平身。”皇甫寒光淡淡道。 平常不注重礼仪可以,今日是登基大典,势必要按照规矩来。 这两年来,他身上邪魅的气息确实退了不少,当年在萧门那是不按牌理出牌,反正江湖传言萧门令人闻风丧胆,名声既然已经臭了,再坏一些无所谓。 自从上次将身份公诸天下之后,萧门也洗清了邪教的名声,做事便要恪守规矩,也不能像曾经那般随心所欲了。 久而久之,身上的气势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正气压过了邪魅的气质。 百官听到皇甫寒光这一声,赶忙又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整个太和殿前这么多官员,还有仪仗守卫,禁卫皆是手持着旌、旗、伞、盖、斧、钺、戟等,几位功高的武将则跪在丹墀下的御路两旁,韶乐声又突然响起,众臣忽然又朝着皇甫寒光行礼参拜。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了以后,皇甫寒光才走到了太和殿前,正中央君临天下的位置。 齐明荷也牵着瑾霁的手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让他自己走到这个位置。 小小的身影跟在娇柔的背影之后,三个人就这般看着眼前的一切。 登基大典开始。 先是礼官像上天昭告,皇甫寒光穿着一袭龙袍缓缓走到祭天台前,对着台上的灵位叩了个头。灵位上整齐排列着皇甫府列祖列宗的位置,在并排齐的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崭新的排位,是皇甫逸羽。 双生子如今只剩一个,齐明荷则是站在他身后牵着瑾霁的手,看皇甫寒光缓缓祭天。 从今以后,这天下终于又回到了皇甫府的手里,大金国降,再也没人可以迫|害皇甫府,瑾霁也不用再承担他年少时的重任,瑾霁这一生的命运,他倾覆所有替他洗了牌。 为了齐明荷,也为了他自己,为了天下苍生他夺取了这帝位,从今以后大好瑰丽江山由他来负责。 “今皇甫氏远者千有余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厥然堙灭,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朕皇甫寒光太和殿前即位,封禅祭天……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佑江山。何?教告之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禅,以告太平也……从今日起,以皇甫氏为帝氏也,朕定当励精图治,明天地之所命。” “功成事遂,有益于天地,若高者加高,厚者加厚矣,今日登基大典,封帝封后封太子,册封功臣,普天同庆!” 齐明荷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硬朗的脸勾挑出了笑容,几分邪魅,他在高台之上看着她。 这天下他和她同齐,而他的身后是忽然齐刷刷跪了一地的百官,众人又一齐高喊“万岁”。 齐明荷稍稍牵紧了瑾霁的手,笑着望着他。 “娘亲,你其实现在很开心吧。”耳边传来瑾霁悄悄压低的声音。 齐明荷低头看向他:“嗯?” 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这登基大典上可容不得童言无忌。 “爹爹登基当皇帝了呀,太傅告诉我自古以来皇帝都是三妻四妾,而爹爹的宫里只有你,啧啧……果然糟糠之妻就是不一样,难怪青莲姑姑和我说爹爹和娘亲很早前就认识了……娘亲,你和爹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爹爹不抛弃你呀?” 齐明荷压低了声音:“你说谁是糟糠?” 瑾霁赶紧吐了吐舌头,“哎呀……被娘亲抓包了。” 齐明荷刚想继续抬眸看皇甫寒光,身边又传来瑾霁的声音:“别看了,爹爹一直在看着你呢,爹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呀,是刚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吗?听说爹爹在遇到娘亲之前都不爱搭理人的,是这样吗?” 瑾霁歪着小小的脑袋,他是太子,可他又实在搞不懂自己家里的爹爹和娘亲为啥一点都不像个皇帝和皇后。 “你看爹爹,一直笑着看你,一点都不搭理后面的大臣,他要让大臣们跪到什么时候?” 皇甫寒光伸出了手,朝着齐明荷道:“过来。” 齐明荷被瑾霁那几句说得都红了脸,这会儿只能维持着母仪天下的姿态,一点都不打算回答瑾霁的话,此刻只忽地牵着瑾霁的手上前去:“等待会登基大典结束后,娘亲再修理你。” 瑾霁笑着吐了吐舌头。 登基大典继续。 “皇上登基,敬请皇上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册封皇后。”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封后大典就在齐明荷的迷迷糊糊中完成了,待到回过神来之后,已经站在皇甫寒光身边一同看着御路两旁跪着的百官。天地良心……当初嫁给皇甫寒光的时候从没料到会有今日。 她一直以为他就是皇甫逸羽,虽然渐渐发现了蹊跷直到后面真相大白,他将一切告诉了她,最后再到直到那些前朝遗事……还未真正彻底消化便开始了五大世家之争,甚至是两国起战,自立为王。 现在瑾霁也已经这般大了,封后大典上四方来贺。 齐明荷忽然明白了他方才来时路上说的那句话:“封你为皇后。” 意思是……他以皇甫寒光的身份,真真正正重娶她一次么,这一次昭告天下,以天下为聘,用天下最高的礼节娶她为妻? “娘亲。”瑾霁摇了摇齐明荷的手。 童稚的话音刚落,礼官的声音再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镇国稳定,万事平安,大皇子瑾霁初显聪慧,性情稳静,朕初登帝位大喜之日,册封太子,以敬上天为百姓之福,钦此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难得瑾霁人小鬼大,学着刚才皇甫寒光登基的样子,稍稍站直了腰板,小小的眉眼贵气万分。 齐明荷看着这一大一小,轻轻的笑了出来。睫毛卷翘,一扑一扑。 …… 登基大典完毕,既是论功行赏,齐明荷带着瑾霁下了祭坛,任由皇甫寒光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娘亲,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齐明荷不回答。 “娘亲,你这是要把爹爹丢下吗?” “娘亲,不是说夫妻既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这是觉得累了,所以要把爹爹丢下吗?” 齐明荷还是不搭理瑾霁,直接弯下腰将他抱起来,瑾霁圆乎乎的小脸又憋着笑,齐明荷对他更无奈了:“娘亲抱你回隆玟宫睡觉。” 瑾霁抬头看看天色:“娘亲,这才傍晚,天还没全黑……我不要睡觉。” 瑾霁抗议无效,齐明荷将他带回了隆玟宫中,直接丢到了青莲的手里,让青莲照看着瑾霁,不许再出现今日忽然不见的事情了。 齐明荷一个人走回了正和殿,虽然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了,但还是常常想起在齐府和在皇甫府中的日子,现在时而回想起齐明蕊、齐妙菱,爹爹回江南养老了,妙菱依旧陪在身边,还未找到心仪的男子,潜心研香。 齐明荷就这样步伐懒散的走着,回到正和殿将凤瞿衣换了下来,换了一套粉紫色的长裙,就似平常那般……直接独自走出了正和殿,一个人出外面散散心。 宫中今日有宫宴,这登基大典帝王是要陪在百官身边的,看来皇甫寒光不到深夜,是难以回来了。 齐明荷一个人沿着御花园的小道走,那边有个观星台,不知为何她今夜就是想一个人待一待。 走到了观星台上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清晰可见的满天繁星。 齐明荷自己一个人坐了下来,不知多久,竟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惊得她倏地回头,然后震在原地。 “寒光……你怎么来了?” 齐明荷怔怔看着此时忽地出现在背后的人,皇甫寒光一身龙袍没换,竟也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分,他应该陪在百官身边,坐镇宫宴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皇甫寒光此刻勾起了一道邪魅的笑容,幽深的眸光摄着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龙袍猎猎作响,他步履生风的走到了她的身边,齐明荷好久没有这样和他坐到一起了,这阵子登基大典太忙了。 此时两个人在这观星台上坐着,一袭粉紫叠着一袭明黄,家常衣裙和龙袍交叠在一起,说不出奇怪,却又格外和谐。 两个人都没说话,而是一齐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你这是丢下百官,自己来找我了?” 怕是两个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今天是娶你的日子。” 齐明荷:“……” 原本铜墙般打不穿的脸皮,今日频频变红,主要还是因为他太煽情了……帝后册封,还有在銮驾中重复说了两次的那句“封你为皇后”。 “嗯。”齐明荷轻应。 皇甫寒光忽然扬起了邪魅的嘴角,大手一伸,把她捞进了怀里:“现在有什么感觉?” 齐明荷不解,反问他:“什么感觉?” “我的皇后。” 齐明荷猛地脸红得不想说话,夜风中他忽然再开口:“其实我觉得咱俩这一生挺传奇的对吧,幸好你遇到了我。” 齐明荷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不是你遇到了我?” 皇甫寒光忽然低下了头:“那得再重新把当年的那个老鸨儿寻出来才行,让她再开一家百花楼,这一次让皇甫明轩算计我,把我送进花轿中去把你娶回来?” “你说她是怎么想出这么一个馊点子的?江南第一瞎,和汴京第一瘸,配一对正好。” 齐明荷忽然咧开了嘴角笑,猛地一震,发现皇甫寒光的表情并不似开玩笑,他似乎很认真的在说这一句话,此时齐明荷也忽地稍稍怔忪出了神,看着他这一双幽深得仿佛如古井般的沉眸,蛊惑人心的邪魅。 温热的气息此时渐渐的喷洒下来,就在齐明荷以为两人要接吻的时候,他忽然干笑了两声捋了捋威严的龙袍。 “皇甫寒光,你!”竟然调戏她。 齐明荷气急败坏红着脸的时候,皇甫寒光忽然又弯下腰,将她裙子撩起了一角。 “你又要做什么?”没好气。 “让我看看你的腿。” 齐明荷现在更郁闷了,方才好不容易才有的氛围,全被他毁了。满天繁星再美,也阻挡不了她的恼意了。 扬唇反击:“我又没瘸,倒是你,刚刚你自己怎么说的来着,江南第一瞎?寒光,你瞎哪了,让我看一看?”旧事重提,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先拿她开起玩笑来了? 皇甫寒光噙着嘴角凝望她,齐明荷没看到他眼中的异样,此刻只嬉闹着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 反正观星台上四下无人,自然是按照寻常的样子来,她的动作添了些力道,他一动不动任由着她胡闹。 齐明荷直接把手放落到他的脸上,往上一挪,直接就盖住了他的眼睛,“寒光,你闭上眼。” 皇甫寒光撩了邪魅的眸光,霸道却温柔的望着她,大约凝视了几秒才闭上了眼睛:“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干哑,齐明荷的心也忽然跳得好快。 她的吻忽然落到了他的眼睑上,皇甫寒光只听到齐明荷低低的声音:“我们,定能够在一起直到永恒。” 这夜风寂静,情愫丛生,漫天的星光璀璨。 一切似乎定格,唯有皇甫寒光发丝飞扬,邪肆无双,贵气而不凡。齐明荷的唇迟迟没有离开他的脸,这温热让他心间一动,大手忽地猛然用力,将她反捞进了怀中,直接压下,炙热的唇覆了上去。 就在齐明荷要迎接的时候。 “爹爹,娘亲,你们在做什么!” 齐明荷:“……” 皇甫寒光:“……” 晚风徐徐,此时星光满斗,只有皇甫寒光邪肆凌人的声音最慑人:“当然是在亲热。” 齐明荷也恼了,“到底是谁又将瑾霁带出来的,快带回去!” (全文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