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萧萧疏雨 再见为念 ------------ 引子 民国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天气晴,诸事皆宜。 楚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看似喜气的气氛下,却有着异常的安静。 管家站在院子内盯着准备布置府内的佣人,丝毫不敢有一丝懈怠。 远处匆匆走来一个人撞到了仆人手中的茶水。 “张登,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听着管家的训斥那人不顾身上的茶叶末拽住管家的衣角说道“管家,小姐她――不见了。” 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而落。 一个女人坐在檀木高背南官帽椅上,面容精致,却眉头紧锁。 新买来的小佣人看着大太太盛怒的表情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来人啊!把这个小丫头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太太,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小佣人吓得不住的磕着头。被进来的两个仆人拖了下去。 不一会,院子内传来皮开肉绽的声音,那小佣人也渐渐的不再哭喊。 “真是不中用的家伙。“说完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管家。 “张管家一定知道她现在在哪了吧。” “我不知道太太在说什么。“ “张管家,你的女儿今年有16了吧!听说长得还很漂亮。” 管家听完身体一抖,脸色一下就变白了许多。 大太太缓了缓神色继续说道 “齐家老爷明天就要来接人了,到时若是再找不回楚翊瑾那个丫头,我只好让齐府老爷收了你女儿做小妾。你自己看着办吧。” “太太真打算把管家女儿嫁给齐府老爷吗?“李福在旁边不解的问道。 大太太蹙眉斥道“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小丫头都看不住,不这么逼他他怎么暴露出那丫头的藏身之处。去,派几个人悄悄的跟着他。 “ ―――――――――――――――――――――――― “咚――咚咚”打更人打更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响起。 一个人匆匆地走在僻静的小道上,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下。 他时不时还回头张望,确定身后没人才敲开一户人家的门。 只听那人压低嗓音冲着屋里说道:“小姐,是我。” “张管家,是你啊!吓死我了。”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昏黄的灯光下,隐隐映出一张姣好的容颜。 “小姐,我联系了船家,马上就走。”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啊?”父亲刚死,尸骨还未寒,大太太就急不可耐的将自己嫁给别人当小妾,幸好有管家的帮忙,才可以逃出来,大太太的 阴毒她是知道的,若此次一走了之,大太太是不会放过管家的。 管家看出小姐的迟疑,急着说道“小姐,如果没有老爷,我张恒也不会有今天,我这是在完成老爷的遗愿啊。”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吧。“ 迟疑之时,从门缝里飘进来一阵青烟,屋内两人相继倒地。 ------------ (一)抢婚 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走在街上,唢呐声和人声充斥在洛水镇上方。 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是糟蹋人啊!听说齐府的老爷都年过半百,而且娶了十三个姨太太了。真是造孽哦” “谁说不是呢?楚家老爷刚死,女儿就被嫁出去了。” 这时轿子经过一段石路剧烈的晃动了下。 翊瑾抬手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慢慢张开眼睛看到自己身着红色喜服,陡然惊醒。自己是在——送亲的路上。 双手被牢牢绑住动弹不得,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啊了一声,嗓子也随之发出了沙哑的声音,翊瑾苦笑:“大太太还是发现自己了。” “好了,落轿。”外边喜婆的一声吩咐轿子平稳的落了下来。 “楚小姐,咱们到了,老奴扶您下轿。”说罢就将翊瑾扶了出来。 “快快,楚小姐身娇体弱的,得快点拜堂,免得受了风寒。” 一方盖头盖下,迈过火盆,翊瑾就被交到齐府老爷的手里。 “一拜天地。”翊瑾被人压着强行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嘭的一声枪响,只见那媒婆应声倒地。 周围的人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向外跑去。 翊瑾只觉得抓着自己的力道一下减轻,没了支撑,全身无力的向后倒去,就在翊瑾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盖头随之飘落,翊瑾吃惊的看着抱着她的人。心里莫名一震脱口而出“沈翾辰?你怎么来了?“发出的的声音却沙哑的听不出来是什么。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只见那人伸出指节修长的手紧紧的抱着翊瑾,眼神深邃,语气无限温柔。力度却陡然加重了。 齐府老爷此时也缓过神来坐在地上嚷道。“来人啊!杀人了,抢新娘了。” 沈翾辰眼神透着狠戾的盯着地上的人喊道“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现在一枪崩了你。” 齐府老爷吓得一下子噤了声。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沈翾辰腰间的枪套,抖如筛糠。 翊瑾怕沈翾辰真的杀了齐府老爷,怎么说齐府在洛水镇也是大户,杀了他肯定会有麻烦。可是她无法言语,只能拽住沈翾辰的衣角。 沈翾辰低头看去,只见翊瑾用嘴型说道带我走。 沈翾辰看着她,红色的喜服映衬着她的脸更加苍白,头上戴的发饰在刚才的慌乱中掉落了下来,青丝垂下,脸上还带着泪珠,他面上的又冷了几分,抱着她向府外走去。 把她放上马才发现她的手还被绑着,沈翾辰眉头一紧,忙把翊瑾手上的绳子解开。 沈翾辰将翊瑾带到一处宅子内。 “因为来的匆忙,我命人找了这间房子。你先将就着住在这里。“ 翊瑾看着沈翾辰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你不用谢我,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受到伤害,真的可以吗。想到这,她的只觉心骤然一痛,压抑已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沈翾辰看着翊瑾以为她是在害怕,不禁攥紧了拳头眼睛里透着狠戾的说道:“我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声音并不大却让人听完心生惧意。 翊瑾看见他的表情,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你也累了,睡一会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 大片的枫树错落的长着,枫叶随风摆着。 翊瑾站在大片枫叶树下。欣喜地望着前方。 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欣长身影背对着她站着。 “之远”那人闻声回头朝翊瑾笑着,残阳如血。 周围的枫叶随风簌簌的落下,扬扬洒洒飘落,映着火红一片,有不少飘落下,北方九月,通天枫火映照天边晚霞。 翊瑾伸出手。 突然天际暗下,顿时雷声阵阵,大太太站在她面前抓着她歇斯底里的朝她喊。 她刚想挣脱却看见之远抱着另一个女人朝她笑。 她想上前抓住他问他为什么不守约,为什么要负她,却住不住他。 她急的哭了出来,大声的喊他的名字。一下扑了个空。 阳光从窗户温柔的照了进来,翊瑾起身走下了床,屋子的桌子上几只淡雅洁白的梨花插在温润的白瓷瓶内,宛若天成。 翊瑾的手在花上轻轻地划过,仿佛能感受到它的生命,翊瑾看着梨花一时间思绪万分,连沈翾辰进来她都没有发觉。 沈翾辰看她看着梨花入迷走过去问道:“想什么呢?” 她听声回过头朝他粲然一笑:“这花可真美。” 翾辰看着她的笑顿了一下,言语不禁都温柔了许多“你若是喜欢,就让他们在院子里都种上梨花。” 翊瑾刚想说话,沈翾辰却走了过来,翊瑾一愣,定定的望着他。 沈翾辰今天身着便装,在翊瑾的印象沈翾辰都是一身戎装的,此时的他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透着清俊儒雅。 翊瑾不觉红了脸,扭过头去继续看花,不再看向他。 沈翾辰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身着月白色旗袍,因为面料轻薄应和着她的身材,头发用一只翠色的玉钗随意挽着,淡淡其华,皎皎如月。 这么多日的奔波于担忧一瞬间变得安稳。心里莫名的安静。 忽而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那还是一年前,那天他去萧府赴约,因为喝的有些多就出来透气,就看见了一个女子安静的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那女子身上,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梨花,清丽秀美。 翊瑾看身边的人好久不出声,回头看去,却见沈翾辰突然握住翊瑾的坚定地说“我说过,要是还能见面,你就要随我走。”他的语气不容人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这是他与她的约定,她那时当着玩笑话听着,他是什么身份,这么会流连于她。 怎料到,他真的来找她。 ------------ (二)变故1 翊瑾坐在竹椅上,她拿起茶杯,只见那只茶杯晶莹剔透,杯子外就能看见淡青色的茶汤,杯上的梅花画的栩栩如生,片片花瓣落下似是飘落在茶水上一般. 翊瑾抚向那花瓣。看来他对她还是真的下了心思的. 沈翾辰在救下她的第二天晚上便匆匆走了。走之前跟她说等过几日她调养好身体再来接她,她并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外面的局势翊瑾还是懂一些的,沈翾辰所在的沈军这几年因为镇压叛乱,消耗了不少兵力,而现在随着其他军队势力的逐渐强大,沈翾辰自顾不暇,这次不顾自己的危险大老远的跑来来救她,这份情,楚翊瑾想装作不明白都不行了。 只是,枫叶下,与她许愿的那个男子,她不敢想,也忘不掉。他现在与那个女子应该已经成婚了吧。 她闭上了眼睛,命令自己不再往下想。 外面传来吵闹声,翊瑾循声向外面走去。 楚家大太太站在为首的位置,齐府的老爷站在她边上,后面站着不少齐府的家丁,和在看热闹的百姓。 大太太看见翊瑾站在门口,便向前走了一步说到:翊瑾,你要记得你是楚家的人,你现在还在洛家镇,当初老爷将你嫁与齐府老爷的书信你也是见过的,老爷的字迹想必你也认识,可是你却勾结外人杀了人,还逃了婚,你让楚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你是在丢老爷的脸,楚家的脸。” 大太太又继续道:“而你是洛家镇的人,你犯下如此大的错该由族长来处置,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她旁边的齐老爷也喊道:“你快出来,凭我跟族长的交情可以从轻处置,只要你真心悔改,你还可以当我的姨太太。” 一个人冲到前面跪了下来“大伙都来评评理,当兵的也不能随便打死人啊!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可怜,可怜我的娘,死不瞑目啊”说着哭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渐渐地一些人也朝着府内应和着“对,必须给个说法。” “是啊!当兵的也不能欺负老百姓啊。” “交出人来,交出人来。”现场乱作一团。眼看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 只见翊瑾向前走了一步冲着外边喊道:“我跟你们走。”说着就要走出府外。 “楚小姐,少帅让我保护好你。你现在还是别出去的好。”沈翾辰的副官拦住翊瑾,语气生硬中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外边的局势正胶着着,少帅在接到一封信之后大局都不顾,急的跟什么似的带着他们一小队人就往洛家镇赶,结果就是为救他眼前这个娇弱的女人。 前几天少帅接到通知说上次剿灭的队伍的残存势力伺机反攻,他便命令他们留下保护这个楚家大小姐的安全,只身赶回。 他虽然不愿在这呆着但也不敢违抗命令。而现在,她净跟着添乱,想到这,他看向翊瑾的神情又冷了几分。 翊瑾看着那副官的表情并不恼怒,只是平静的说“你看看现在外边的样子,如果我再不出去,他们恐怕会冲进来要人,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拿枪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吗?你们不会也不能那么做吧!到时候局面只会越来越乱。” 副官听完略微迟疑。 “放心,我毕竟是楚家大小姐,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说着拍了拍副官的肩膀扭头向外走去,刚走两步翊瑾突然停住走了回来,低声对着那人说道:“不要贸然来救我,你知道该怎么做。”副官听完坚定地朝翊瑾点了点头,翊瑾这才放心的向外走去。 大太太看见楚翊瑾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那天打听到沈翾辰已经走了,没有了沈翾辰也就那些人不足为患,齐府的那个草包虽然当时被吓住了但事后哪能咽得下这口气,经她从中挑拨,竟也发了狠似得说拼死也要个说法,至于那个媒婆的儿子,也是她命人找来的,她看着他的表现,撒泼耍赖还真是有一手,那人在外欠下一大堆赌债,她对他说只要他去闹,就可以替他还了赌债。那人自然感恩戴德的应承了下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 (三)变故2 洛家祠堂里,族长威严的坐在祠堂正中的位置上. “楚翊瑾,你知错吗?” 翊瑾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族长,站在他身边的大太太与齐老爷,眼睛里透着澄澈。 她冷笑了下:“我有何错。” 族长气的把拐杖敲到地上,打出咚咚的声音:“你拒不认错,态度恶劣,这是其一。 成婚当日勾结外人打死本镇的人,这是其二。 婚约在前,你逃婚在后,违背父母之命,这是其三。 嫁与齐府,不守妇道,携外人逃跑这是其四,任何一条罪证,我都可以用族法将你杖责致死。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起来,等候发落。” 翊瑾被关押的屋子四周密不透风,唯一的窗户也被钉死,屋内什么都没有,因为很久无人居住,屋内散发出阵阵霉味。 翊瑾摸索着在挨着墙壁坐了下去。 楚家在洛家镇是数一数二的大户,祖上曾经是皇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家中被驳去了皇商的资格,他的祖爷爷就带领他家来到了洛家镇这个地方。虽然惹怒了当时的皇上,但虫死而百足不僵,他们家的玉石生意虽然没有以前大,但也算洛家镇数一数二的大户。 他父亲在世时,这位族长见了他也要低头,而今天处置楚家人,不是那位大太太又会是谁。当初她在外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赶回来时父亲已经离去,她还没从震惊中醒来,就见那女人拿来一封信,将她嫁给齐府老爷,将楚冀安赶出楚家。 她当然不相信那时父亲的意思,但是笔迹可以模仿,那印章呢? 印章是祖上传下来的,向来是只有府里的当家才能用,而且只限男子。有了这个印章可以指挥楚家所有的商铺,继承楚家所有家业,而他父亲只有翊瑾和他哥哥两个孩子,唯一能继承家业的自然就是她哥哥。 继承印章要在继承者二十二岁那天行接印大典,但是在他哥哥二十二岁生日前一天,没留下只言片语便离开了楚家。 那日她得知他哥哥走后惊慌的冲进父亲的房内,父亲在得知他哥哥走后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吩咐下人去找。而后的几天也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翊瑾很是气愤,偷偷逃出府独自寻找哥哥。 难道是父亲把印章交给大太太了?翊瑾随之摇了摇头,不可能,在她记事起,从未见过他爹与大太太说过话,也从不去大太太的屋子。 她也曾问过他父亲,他父亲只是摸着翊瑾的头回答道,她不配,等她还想再要问下去时,看见他父亲逐渐变得冷漠的表情她就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向父亲那样的人,讨厌一个人到如此程度更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到容易找到的地方。 想来想去她实在想不出来那是因为什么?想的头痛,便不再想下去。四周没有一丝光亮,黑暗中沉闷的味道随着霉味聚拢在四周,心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她将头抵在腿上,闭上了眼睛。 分不清过了多久。 吱嘎一声,屋子里陡然亮了起来,翊瑾被突然照进来的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忙拿手遮住眼前的光亮,艰难的辨认来是谁。 门随即被关上,屋子又暗了下来,那人将手里拿的油灯点亮放到了屋子的角落,油灯内分散的灯捻慢慢聚拢窜起一个火苗,渐渐的有光亮氤氲开来。 翊瑾放下手,只见那人走到翊瑾面前,蹲了下去慢慢的说道:“这张脸,长的还真像那个小贱人。”说着将手抚向翊瑾的脸。 “大太太来就是要对我说这个的吗。”翊瑾向后一缩躲开她的手:“ 大太太听完也不回答只是站了起来,走到了翊瑾左边的墙壁前,也不看她,只是默默地说道:“你知道这个屋子还关过谁吗?” 翊瑾不解的看向她,只见大太太细细的摩挲摸着墙壁:“当年她就是在这撞死的,她撞得满脸都是血,我亲眼看见她死在我面前。” 说完竟大笑了起来:“哈哈,她就死在这,就死在这。”。 翊瑾癫狂的大太太,像是明白了什么?蓦地站了起来,拽住大太太的衣服:“你说谁?谁撞死在这?” “哈哈……还,还能是谁。”说完不冷笑的看向看向翊瑾,眼睛里充满了恨意,一字一顿的说道:“撞死的那个人就是你娘,那个贱人。” “你怎么会知道。” 大太太看着翊瑾冷笑道:“她该死。她要与人逃跑,被我抓住,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翊瑾摇摇头拽大太太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不可能,你胡说,你是骗我的。” 大太太看着她嘲讽的说道:“骗你?哼,楚家所有人都知道,你哥哥就是因为知道了你娘生前所做的那些才羞愤难当离家出走,也只有你不知道。” 翊瑾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她松开了手,身子靠着墙壁慢慢的滑了下去,大太太看目的已达成,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便走了出去。 翊瑾的脑海里都是大太太的话,一遍一遍重复着,她现在很想有人告诉她,那些都是假话,都是大太太嫉妒她娘骗她的。 她很害怕,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娘这个词在她的生命里只在别人的口中出现过,打她记事起她就没有娘,也没人告诉她她娘在哪,府里与她一起长大的张登有娘,每当他受了委屈就会躲在他娘的怀抱里,翊瑾每次都十分羡慕。 她总是故意的跌倒,她以为那样就会冲出一个温暖的怀抱着她,叫她别哭,可是没有。 她哭着问父亲她为什么没有娘,为什么没有有娘抱着她,为什么没有人唱着小曲哄着她入睡。 那时父亲便会抱起她,跟她说她的娘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翊瑾乖些长大了娘就会回来。 后来翊瑾长大了,娘也没有回来过,但是她常常骗自己,娘真的还会回来的,这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精神支柱,她独自去找哥哥那两年遇到了很多困难和打击,父亲逝去,她差点嫁给别人当姨太太,她都没有到下。 因为她总觉得她娘会回来,会抱着她,给她依靠。 如今,不会了,她真真正正成为没人要的了。 翊瑾手颤抖的摸着那面墙,将脸贴在墙上,她觉得好害怕。自己真的撑不下去。好累好累。 ------------ (四)归来1 翊瑾睁开眼,便看见自己被两个人架着,而那两人正向她脸上泼水,见她醒来便退了下去。 翊瑾坐起来,水顺着脸滴落了下来。 “楚翊瑾,昨天楚家大太太求情,我们酌情考虑,念在你是楚家人,就罚你五十杖责,在祠堂里忏悔,终生不的踏出祠堂半步。” 族长看向楚家大太太,大太太点了点头。 族长便道:“动手。” 大太太目不转睛的盯着翊瑾的脸看着,每次看见她的那张几分相似那女人的脸晃在楚府,她就恨不得扑过去撕烂她的脸,但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她等了好久,想到这大太太身体微微的向前倾,急不可耐的等着听翊瑾皮开肉绽的声音,眼里透着憎恨与期待。 祠堂里寂静无比,翊瑾听见棍子抽打空气的声音,她无心再辨,如今她再没有什么可以依靠。 “等等”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衫,看似儒雅的脸上却透着刚毅,因为跑的焦急,额头上还有汗水。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向那人,大太太更是脸色惨白。 翊瑾看着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眼眶一红喊道:“哥哥。”喊罢眼泪便夺眶而出。 楚冀安马上走过来,将翊瑾紧紧抱住,看见翊瑾身边还站着拿着棍子等待施刑的人,他面里一惊,厉声说道:“翊瑾是楚家人,她该如何处置应该由楚家的当家人做主,什么时候由得你们这些外人做主。” “楚冀安,处置楚翊瑾是几个族长共同商定的,洛水镇上的人都要听我们处置。” 楚冀安将翊瑾扶了起来,用身体护住她,抬头看着族长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要忘了洛家镇谁说的算。” 族长听后便不作声,是的,自从楚家祖上迁移到洛水镇镇上的族长就形同虚设,真正说的算的,是楚家人,那时是。现在也是。 “楚冀安,你看看,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将你逐出楚家的家门,你不再是楚家的人。” 楚冀安并未理会大太太拿的那张纸,只是低声与她说了句话。只见大太太看向楚冀安的表情由恼怒转为错愕,脸顿时白了几分。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翊瑾看着大太太吃惊的表情不解的看向哥哥,楚冀安转身理了理翊瑾被水沾湿的乱发温柔地说:“我们走吧。”翊瑾心里一暖,点了点头,随着哥哥向外走去。 ―――――――――――――――――――――――― “哥哥,我们别回楚府了。”走到楚府门口翊瑾突然拽住楚冀安的胳膊不再向前。 楚冀安低头看着翊瑾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翊瑾支支吾吾的也不回答,楚冀安顿时明白了几分,转过来看向翊瑾:“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哥哥,你告诉我,娘是怎么死的?” 楚冀安双手握住翊瑾的肩膀问她:“你相信我吗?” 翊瑾看着五年未见得哥哥,岁月把他的脸磨的更加分明,少了当年的青涩,多了些成熟,但无论怎样都磨灭不了与她的血脉联系。那时她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这么会不相信。 翊瑾点点头答道“我相信。” “好,那你记着,在这世上只有我们有着血缘关系,在这个时候越是有人想打击我们,我们越要坚强。” 翊瑾与哥哥进府时下人们都盯着他们,一时间府内陷入了沉默。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你还好吧!都怪张登,没有保护好大小姐。” 翊瑾忙把跪倒的张登扶了起来。 张登从小与她一起长大,他哥哥走之后他父亲的话越来越少,陪着翊瑾身边的只有这个与她一般大的男孩子,而她被逼嫁给齐老爷时,只有张登出来帮着翊瑾,因为这样大太太还命人将他打了一顿关进了柴房。翊瑾看着泪流满面的张登,心里一阵感动,眼圈也泛红了,安慰道“好了,哭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大……大少爷?”张登不相信的使劲揉了揉眼睛,磕磕巴巴的喊道语气带着试探和不确定,所有人听到他这么喊都吃惊的看着楚冀安,楚冀安看着张登点了点头。 张登扑过去激动地拽住楚冀安“大少爷,真的是你啊!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看着五年都杳无音讯的大少爷站在他面前,他激动地拽住楚冀安的衣服又哭了起来。 翊瑾看见张登这样翊瑾好笑又无奈。便说道“你在这么哭下去,我们怎么进屋啊。” “对,对大小姐和大少爷一定累了,我去收拾收拾屋子。”说完又迅速地跑走了。 楚冀安迈进了他两年都未踏入的屋子,屋内的摆放还是他走时那样:“你走后父亲吩咐屋内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 “楚冀安看见他父亲的牌位,眼圈一红跪了下去“父亲,儿不孝,回来晚了。” 翊瑾也在旁边跪了下去抽噎的说”父亲,你……你看见了吗?哥哥他回来了。” 看着许久未见的哥哥有很多话想问他,这些年他去哪了,怎么会突然回来,还有大太太怎么会放他们走,但看见哥哥紧盯着牌位,眼神中透着伤心和后悔,神态中还带着疲惫,便不忍心再去问。 ------------ (五)归来2 树叶随风发出沙沙的声音,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响着,空气中弥漫着梨花淡淡的香气。 翊瑾坐在亭子里,周围梨树都开了花,霏霏如雪,有微风拂过,花瓣似雪片飞舞,有的扬扬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在翊瑾的身上。 翊瑾伸手来接,花瓣落在她的手上,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那天在沈翾辰救她时他那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很安心,想到这翊瑾的嘴角慢慢上扬。 楚府的围墙外,一个人影身手矫健的翻了进来,借着月光照清了来人的脸,正是沈翾辰。 沈翾辰处理好事情赶回来之后才得知翊瑾被抓走了,他马上带领人冲进祠堂救人,看守祠堂的人看见怒气冲冲的他吓得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才说出楚翊瑾已经被她哥哥带回来了。 此时已经深夜,他等不及第二天见到翊瑾,又不想惊动太多人,这才深夜翻墙而进,他找寻着楚翊瑾的屋子,却在重重的梨树下迷了路,正不知道怎么办时,突然看见一个亭子。 月朗风清,一个青衣女子站在亭子里,正对着手里的梨花微笑,她周围梨花簌簌而落,应风而飞,云满衣裳月满身,沈翾辰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忘记了疲惫,也没有叫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不忍破坏这样的景致,这么美好的一幕。 此时有人走了过来,他立刻警惕起来,下意识的躲在一旁。 翊瑾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去,见哥哥并肩站在自己身旁。 楚冀安醒来发现已经是晚上了,便去找翊瑾,发现她不在房内,担心大太太对她下手就出来寻她。 只见楚冀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翊瑾,然后开口问道”那天谁救的你?“ 翊瑾咬了咬嘴唇,说道“是……沈翾辰。” “是他?楚冀安震惊的说道。 哥哥,你认识他?”翊瑾看着楚冀安的表情,不解的问道。 只见楚冀安的脸色恢复如常,眼中的不安一划而过。只听他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你怎么会与他有所瓜葛?” 然而在他心里,却再次的将沈翾辰的家世背景默念出来。 称霸北方六省的沈振天可谓是一代枭雄,而他的这个儿子更为青出于蓝,因为大儿子早夭,怕他排在前面犯了忌讳,所以按沈家族室的顺序排下来他是族室里第十四个孩子,所以除了属下叫他少帅外家里人都叫他十四。而相比他的父亲他带军手段更为精明。沈振天死后,现在的沈军由他统领。 ,翊瑾见哥哥沉着脸,以为他是生了自己的气,解释道“你走之后,我气父亲不找你,又听说你在翼州出现过,所以才去那里找你,而他,也是在那里认识的。我知道楚家祖训不许与兵匪有所瓜葛……” “对不起。” 翊瑾一愣,只听楚冀安又说道“对不起,我走的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翊瑾的眼角含泪,摇着头说道”哥哥,只要你回来就好。” 看着妹妹的模样,楚冀安的心里也是酸楚,他不知道走的那五年家里发生了什么?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弥补不了了,而且现在的自己…… 想到这楚冀安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会再抛下你不管了。” 翊瑾点了点头,心里倍感温暖。 楚冀安看着翊瑾略疲惫的脸,说道“回去吧!夜里风大。” 回到房内,听着呼呼的风声吹得窗户唿扇唿扇的动着。翊瑾便走过去伸手去关。 就在这时她望着窗脸色忽变:“啊”了一声之后紧忙捂住自己的嘴,只听她压低着嗓子说道”你这么在这?” 此时的窗外沈翾辰一脸玩味的看着翊瑾的表情。学着她的样子压低着嗓子说道“你怎么在这?” 翊瑾不理会他的戏弄,一边朝窗外看着一边说到“你快走,让别人看到不好。” 沈翾辰一把抓住翊瑾的手,因为中间隔着窗户,翊瑾的半个身子被拽到窗外,翊瑾不敢声张,却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沈翾辰慢慢的挨近翊瑾,翊瑾瞪大着眼睛,一张脸都憋的通红。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翾辰,心却扑通扑通的乱跳着。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带着他身上那清冷的味道,一冷一热反差着,传到翊瑾心里。 就在她以为他要亲上之时,只见沈翾辰突然停了下来,、他伏在翊瑾耳畔轻声说道 “我听见你说想我了。” 翊瑾一听向后一退,哪知沈翾辰在这时放开了手,翊瑾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她也不顾的什么?气的朝着他喊道:“胡说,你几时听见我说想你了。” 翊瑾涨红的脸,小女孩害羞的神态展露无遗,沈翾辰见她这样,他一脸笑意,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听到的。”然后说道“别忘了我上次对你说的话。”见翊瑾没有回应,他作势要从窗户进来。 翊瑾看着他的样子,激动地制止着,慌乱的说道“记得记得,你快走吧。” 沈翾辰这才没有继续下去,只听他命令的语气说道”那你过来。“ 翊瑾无奈,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沈翾辰又作势来亲她,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良久,翊瑾也没有发现他有所动作,她慢慢张开眼睛,只见外面空无一人,一瞬间,竟有些失望。 她看着月光照着窗户映着的影子,想起刚才那个欣长的身影,脸色更是红了起来。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责怪道”楚翊瑾,你疯了吗?” ------------ (六)往事1 “哥哥,你昨天在大太太耳边说了什么。”昨天翊瑾一直都没有问,今天看哥哥的脸色已好了很多,便问了出来。 楚冀安看着翊瑾刚想说什么?这时大太太的贴身佣人走了进来“少爷,小姐,大太太叫你们去呢。” 虽然同是在楚府里,却是第一次来大太太的屋子,翊瑾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墨绿色的绸缎上面绣着大片的牡丹,头上戴的发饰也极为讲究,是一个玉雕的花瓣下镶着金丝挽成的叶子,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她坐的椅子因为常年抚摸椅子把手都已掉漆,她手边放的一本书也已发黄,屋内仅有几把椅子,有的都已残破,桌子上的茶杯有的缺口,有的也已没有杯盖。 座上的人与屋子格格不入,翊瑾只觉得在这个屋子很压抑。 大太太看见他们都来了,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然后慢慢的说“坐吧!不过我这可没有茶给你们喝。”那天楚冀安在她耳边说真正的印章在他那,她当时真信了,但后来想想许是楚冀安在骗他,两年前他明明是听到了关于他娘的事才出走的,老爷并不知道,又这么会将印章交给他,想到这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望着楚冀安她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唬弄过去,这回她一定要亲自把他们都驱逐出楚府。 楚冀安知道大太太此次叫他们来的目的,看着大太太冷冷的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大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缓缓道“当然是你知道了你母亲与别人做出对不起老爷的事羞愤难当觉得没脸在楚家呆下去才出走的。” 翊瑾的手因为仇恨被攥的指节发情。 楚冀安脸色也变得铁青,他生硬的说:“母亲事情的缘由我并不知道,但是,当我在得知那件事之前,父亲已将印章交到我手上。大太太,你不知道父亲一辈子都在防着你吗?” “印章在你手上?”而后她眼里划过一丝凌厉笑了一下“你接掌楚家又能怎样,你母亲那个贱人为什么会死,你们想必已经知道,这将是你们永远也洗刷不去的屈辱。” 翊瑾默默的从大太太屋里走了出来,心里乱七八糟的。虽然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在楚府里那件事就会时时跟随着她,她看着身旁的哥哥,楚冀安的脸色也不好,她吐了口气,握上哥哥的手就像小时候哥哥在她跌倒时总是握住她的手一样坚定地说“哥哥,无论怎样你还有我。”楚冀安看着还在强壮镇定的翊瑾默默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一个地方。”说着就拽住翊瑾向前走去。 翊瑾不知哥哥要带她去哪,只是在后面默默跟着。然而兄妹俩谁都没注意到,大太太尾随而至。而在大太太身后,却又有一个身影闪动。 楚冀安带着翊瑾走到了亭子里,回头对翊瑾说,把你佩戴的饰物给我,翊瑾把脖子上带的一个半月形的玉交给了楚冀安,那个玉佩是她从小就佩戴的,她和他哥哥一人一块,楚冀安这时将自己佩戴的与拿了出来,只见楚冀安将两枚玉佩拼起来,然后将配起来的玉佩放到了地上,只见那玉佩中间空着的地方凸出来一个椭圆,楚冀安将椭圆扭动,只见亭子中间陷下去一块,只见那洞口的大小正好可以容一个人下去。 楚冀安伸手握住翊瑾的手,兄妹俩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那个洞口越往下走面积越大,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洞底。偌大的地洞,前方隐隐闪现出一扇门来。 楚冀安扶着旁边的墙边,带着翊瑾走到门前,而那门前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孔。只见他将随身携带的楚家印章插在那扇门的把手上。 印章正好填满了那个方孔,与整个石门严丝合缝的融为一体。 只听门啪的,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缓缓的开启,但是楚冀安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将那枚印章拿了出来,借着烛火的微光看着周围一切还是如初,这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只是?传言中的楚家密室?”翊瑾站在门口疑惑的问道。 楚冀安点了点头说道“父亲在把印章给我之时也把怎么进密室告诉了我。” 翊瑾小的时候听说楚家有一个密室,是祖上来到这里而建造的,传说密室里都所有东西都是由玉石制成的,里面不仅有着价值连城的玉器。还有一张世间难寻的玉纸,她只是以为谣言,却没想楚家密室真的存在。 呼的一声,密室内安置的烛火瞬间亮了起来。 兄妹俩这才看清屋子的样子,令他们吃惊的是这个屋子的构造竟与父亲的书房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那些书和书架,桌子,毛笔也都是玉石制成的,就连周围的墙壁与脚下的地面也是由玉铺成,在烛火的的晃照下整个房间晶莹剔透,烨烨发光。 翊瑾朝着向里面走去,不停的驻足观看。 这时她发现桌子上有一个檀木盒子,她上前打开,发现了里面有一张纸张模样的玉,那玉通体莹透,薄如蝉翼。 她轻轻地抚摸上去,却见那纸张模样的玉石闪现呈现出一幅画。 一个女子身穿白衣的女子,遗世独立的站在梨花树下树下栩栩如生,翊瑾仔细看去那女子的眉眼竟有几分像自己。 楚冀安也走了过来抚摸着画像,却早已泪流满面。他情不自禁的喊道“娘。” 翊瑾吃惊的望哥哥,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娘?“ 只见听楚冀安肯定的对翊瑾说“你出生那年娘就死去,不曾见过,但是我却确定这就是我们的娘。” 翊瑾看着那画像,缓缓的抚摸那画像,喃喃的喊道“娘。”却泣不成声。 她从未喊过这个词,这个词对她来说陌生又遥远。 “没想到这就是楚家的密室,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大太太一边走进来一边抚摸着玉石做的墙壁:“真是巧夺天工啊。” “小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 (七)往事2 “当年我还只是老爷身边的跟班,有一次老爷外出做生意,见一个女子昏倒在路边,便救了她,那女子醒来后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老爷便把她带回洛水镇,安顿在府内。 后来老爷与那个女子相爱了,想娶她为妻,但是楚老太爷并不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且已当时楚家与赵家有了婚约,楚老太爷命老爷娶楚家大小姐为妻. 许诺只要他娶了就可以让那个女子做二房,但是老爷没有答应,只是和楚老太爷说今生只会娶那个女子。 楚老太爷一怒之下命人将那个女子抓了起来,并威胁到若不与萧家小姐完婚就杀了那个女子。 逼着老爷发毒誓终身不得休了萧家小姐,如违背誓言,心爱的女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老爷迫不得已才娶了萧家小姐,而委屈那个女子做了二房。 后来萧家小姐因为嫉妒趁父亲外出办事时诬陷那个女子与其他男子有染,那个女子因为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墙上。 老爷回来时听到那个女子死的消息当时就想杀了那个萧家小姐,但是想到当年发的毒誓还是饶了萧家小姐一命。” 说到这他顿了顿“那个女子就是二太太,而那个萧家小姐就是大太太。” “原来是这样,她可以等到父亲回来啊!父亲那么爱她,当然不会信娘对不起她。” 楚冀安拍着翊瑾肩膀安慰“当年事情的发展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有些事早就是注定的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好好活着。”。 “老爷竟然,竟然用世间难寻的玉纸为你作画。的确是世间难寻啊!哈哈……哈……。” 翊瑾都已经忘了大太太也在屋内了,大太太站在桌前她狂笑不止,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凭什么我嫁过来就要独自一人面对冰冷的房间,凭什么我要看你在我面前恩爱,我才是大太太,他正式的夫人。 是因为我的诬陷你才死的,可是?你知道吗?你死后他摔烂了我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从此之后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拒绝与我同桌而食,二十年了啊!整整二十年,哪一天我不是在痛苦中渡过。 老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那些摔碎的茶杯留着吗?因为我就要时时为自己提个醒,我要杀了一切跟你有关的人,就算杀不了,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哈哈,都死吧!死吧。”她歇斯底里的嚷着,神态已然癫狂。突然抽出怀中匕首向翊瑾刺去。 “你要干什么。”楚冀安伸手挡去。那匕首被楚冀安紧紧握住。 这时只听砰一声,大太太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只见管家举着砚台嘚嘚瑟瑟的抖着,却是一脸痛恨的模样。 楚冀安命人将大太太关在屋内。 一连几日,大太太都在她的屋子里叫喊着,摔着东西,拼命地拍打着门,咒骂着翊瑾的母亲的名字。 楚府上下不断传着闲话,无人制止,下人们也甚是胆大。不再避讳着,一日被楚冀安与翊瑾同时听到那些话。 “你听说了吗?大太太在屋里说原来二夫人原来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另一个丫鬟一脸好奇的凑过去说道“是吗。”另一个又说“我还听说……” 一声咳嗽传来,她俩抬头看见一脸盛怒的楚冀安吓得立马噤了声。 “你先回去,我想起来,有些事我要处理。”翊瑾看着楚冀安,她俩都听到了这样难听的话。 楚冀安看着翊瑾欲言又止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你回去歇一会,我处理好事情就去找你。”翊瑾听到楚冀安如此说,便点了点头。 ———————————————————————— 翊瑾小心翼翼的帮着哥哥包扎胳膊上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她知道,在这世上自己可就剩这唯一的亲人。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兄妹二人同时抬头,只见张登疾步走进走了进来,弯着腰,对着楚冀安说道“少爷,管家让我这把账房钥匙交给你,他说他老了,想要告老还乡。” 只见楚冀安抬头看了张登一眼,接过钥匙然后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翊瑾在楚冀安身边疑惑的问道”管家怎么……?”却被楚冀安打住。“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翊瑾不再说话。 张登继续说道“还有,大太太不再吵闹了,却依旧拍打着房门。”楚冀安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翊瑾为楚冀安包扎伤口的全程也就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楚冀安试探性的叫了翊瑾一声,翊瑾愣愣的抬起了头,楚冀安问道“怎么了?” 翊瑾低下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事,就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有些累了。” “那就去歇着吧。” 翊瑾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走在宅院里,看着头顶大大的太阳,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她回头看了看哥哥呆着的屋子,眼里有种陌生感。 那天在哥哥听到那两个丫鬟窃窃私语时,翊瑾看到哥哥的眼神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神情,那是-----杀意。 翊瑾在书房门口,见到曾经伺候大太太的贴身佣人出现在哥哥的书房,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 后来大太太就疯了,管家却黯然离去,哥哥却一副淡然的模样,好像早就知道事情的发生一样。 翊瑾总觉得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她往大太太的屋子走去,却见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那仆人见是小姐,立马惊慌的说道“我听大太太好久没有敲打门了,以为她是饿了,就拿饭给她,谁知,看到,大太太她,她,上吊了,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气了。" 翊瑾愣在原地,没想到,她竟死了,而且竟然选择这种死法,这种——最不堪的死法。 第二日,楚冀安下令将大太太下葬,而后将大太太从楚家的族谱中去名,将母亲的名字写到族谱上,从此以后再无大太太这个人,并且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再提此事,违者,按楚家的家规处死。 翊瑾本以为自己恨她入骨,若不是因为她的诬陷,娘就不可能会死。 可是当她知道她的死讯后,便觉得不再恨她了,她看着她生前住过的屋子,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又怎么不是牢笼,看着那一眼破碎斑驳,日日提醒自己的耻辱,也日日煎熬着她自己。 她的罪孽,早在她选择死去的那个时候烟消云散了,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娘虽然死了,但是娘的一生中都有父亲的爱。 但是她一生却活在仇恨和冰冷中,爱而不得。 ------------ (八)离去 “少帅,翼州传来急电。”副将李晨将一封电报交到沈翾辰手上,沈翾辰接过看了之后脸色一变吩咐道:“通知下去,我们现在就出发。” “ 是。”李晨迅速答道,向外走去。 翊瑾看着手里那个带有几分英气女子的相片问道:“哥哥,这是未来嫂子吧。” 楚冀安忙摸向口袋,发现相片不在口袋作势要夺翊瑾手中的相片,翊瑾一边躲一边看着哥哥涨红的脸不禁笑了起来,楚冀安向来疼爱他的这个妹妹,怕伤到她,不敢大力去夺,只好作罢,便坐下不再理她。 翊瑾看着哥哥不再抢照片以为哥哥生自己的气了,忙把照片塞到他手里,只见楚冀安拿到照片后得意洋洋的看着翊瑾,翊瑾看着楚冀安的表情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扯着楚冀安的衣服叫到“好啊!哥哥,原来你骗我。” 楚冀安由着她拽自己的衣服笑道“谁让我这个妹妹傻呢。你这么傻以后谁敢娶你。”听到哥哥这么说翊瑾忙松开楚冀安的衣服,赌气似得坐在一边不再看他,脸上却透出害羞的神情。 楚冀安看着妹妹收敛起刚才嬉笑的样子,认真的说道:“你跟那个沈翾辰到底什么关系。看你的表情像是喜欢他。” 翊瑾听完怔怔的想,喜欢吗?这时小凳子跑了进来冒冒失失的喊道:“大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来找你呢。” 翊瑾一听马上站了起来,冲了出去,可是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那天他跟自己说要带走她,那现在呢?他来是要带自己走吗?可是她真的不知自己是喜欢他还是……感激。 沈翾辰看见翊瑾急匆匆的跑过来又停到门口迟迟没动,走过去说道“我要走了。” 翊瑾抬头看着沈翾辰一眼哦了一声,沈翾辰听翊瑾就哦了一声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生硬了起来:“那我要带你走你肯不肯。” 翊瑾不敢看沈翾辰的脸,只是低头盯着沈翾辰的军靴,看着他锃亮的马刺,反着刺眼的光,却斩不断心中的乱麻。 沈翾辰看见翊瑾半天都不做声,心一沉,冷冷的说道:“我知道答案了。” 翊瑾抬头看着沈翾辰远走的背影,突然感觉心里竟然莫名生出难过的感觉。 李晨抬头看见镜子里沈翾辰怒气的样子,默默的开动了车。 沈翾辰用手揉了揉发麻的脑袋,翼州现在的情况比他上次回去要凶险的多,他本来就没打算带她走,发来的电报上说章程恩不知从哪得知他并不在沈军,想趁帅不在而夺巢,他又怎么会将她带到危险当中,他只是向她告别的,没想到她像是毫不在意一样,他被激怒了才脱口而出要带她走。她也没有应允。 想到这他突然明白了刚才楚翊瑾为什么站在门口没有过来,原来是怕他强行带她走,沈翾辰苦笑了一下,我又怎么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还心有牵挂。 “还想什么呢?人都走远了。”听见声音翊瑾回过神来看着走过来的哥哥,像是在问楚冀安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人都走了。” 楚冀安走过来拍了拍翊瑾的肩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 楚冀安敲了两下翊瑾的房门,晚饭翊瑾没有出来吃,他担心翊瑾就过来看看,好久之后翊瑾才出来将门打开。 翊瑾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玩起桌子上的的茶杯来,坐了好一会楚冀安也没见翊瑾有对自己说话的意思,他便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翊瑾听到哥哥的话想了半天,竟然也没想出该怎么回答。 楚冀安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早点休息吧。“便走了出去。 翊瑾坐在桌边看着上面放着的梨花糕,这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自从哥哥走后,父亲变得忙了起来,自己就再也没有吃过,想想也有五年了,她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心里泛着酸楚,已然辨别不出滋味。想起小时候有什么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都事和哥哥抱怨,但是,此次哥哥回来。虽然对她还像小时候那样,却对于那五年却只字未提,她从心底感觉到陌生与疏离。却不知如何弥合。翊瑾越想越害怕,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道“楚翊瑾,一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别胡思乱想了,出去走走就好了。“ 翊瑾漫无目的在楚府走着,溶溶的月光洒在清冷的庭院内,静谧又安逸,就在此时一片梨花飘下,翊瑾伸手接住,脑海里却想起那日沈翾辰说要带她走的情景,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那片花瓣。 翌日,楚冀安拿着翊瑾留下的信看着,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那信上写着“落花尚且可以有自己的意愿,我也愿遵循自己意愿去寻找。” ------------ (九)再见1 沈翾辰回到翼州才发现局势比他想象的更为紧迫,. 沈府四周都已经被埋伏,看来他们此次明目张胆的行动,是抱着必能瓜分沈军势力范围的决心,但他还是有所忌惮的,因为没人知道他究竟在不在府里,也不知沈军实力究竟如何. 清江和翼州的大部分势力范围都是沈军的,对于他们沈军就像一块肉,周围像章程恩那样虎视眈眈的军队还有不少,这些年他们看有企图瓜分沈军的势力被打散,沈军的叛乱也被镇压,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沈军究竟还有多少实力。轻易不敢轻举妄动。 章程恩借着给自己母亲办寿宴为借口,他在赌,赌自己不在府内。只要这次赌对了,就可以增添自己的势力范围,到时候他就能称霸一方了。 自己还要叫他母亲一声姨母,他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当着他母亲的面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他心里拿定主意,决定去赴这场鸿门宴。 ———————————————————————— 翊瑾赶到翼州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黄昏了,天上晚霞似火,太阳也渐渐的落在地平线上,翊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熟悉的感觉涌上心来,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上一次她在这呆了将近两年,她略微整理了一下,就雇了辆黄包车向沈府赶去。 沈府门前岗哨内卫兵正严密的巡视。 “你找谁。” 翊瑾略微犹疑,然后说道“我找沈翾辰” “你是谁啊!在这大呼小叫的?”只见一个容颜娇俏的女子身着窄而修长的高领衫袄,西式款式的百褶裙。 那女子皱了皱眉眉头上下打量着翊瑾。 只见走来一个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个女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翊瑾,就不再说话。 “在,你随我进来吧。”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走出来,那男人屏退了挡在翊瑾身前的卫兵。 刚进府内,冲出几个人不由分说的将她抓了起来,翊瑾刚想喊沈翾辰的名字,只叫了一个沈字便被打昏了过去。 那个男人吩咐道“把她关起来。” “小舅舅,那人是章程恩派来的吗?看着不像呢。”那女子问道身旁的人。 萧逸别看着旁边的宁芷馨严肃的说:“现在时非常时期,少帅吩咐不要让人知道他不再府内,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宁芷馨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渐渐黑下去的天,心里暗暗祈祷:“表哥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啊。” *************************************************************** 章程恩正站在门外。看到沈翾辰愣了一下,继而走了过去笑着说道“沈少帅,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啊。” 章程恩并没有听到埋伏沈府附近的人向他汇报沈翾辰在不在府内,但看见沈翾辰从容的表情心中也是疑惑,不敢有所动作。 此时坐在屋里主位的雍容的老人看见沈翾辰亲切的说道:“是十四啊!怎么来的这么晚,快到姨母身边来。” 沈翾辰从容的走了过去问道:“姨母这两年的身体可还好啊。” 那老太太也笑道“身子骨还算硬朗,本来我说不过生日的,可谁知你表哥非把我从大老远接过来过生日。”听了这话沈翾辰看了章程恩一眼,将她接来目的是什么?他早已明了,随即笑道“那是对您的一片孝心嘛。” 章程恩听见他这么说也笑了起来,两人都笑的别有深意。 来的人都入了坐,章程恩站起来冲着众人说道“感谢大家今日来为家母祝寿。”说着拿起酒杯敬了一下喝了下去,众人也都举起了酒杯喝了下去。 沈翾辰环顾四周,来的人都是章程恩的部下,大家都在等待章程恩的命令。 酒至半晌,章程恩焦急的等着汇报。眼见天色越来越黑。 “姨母,十四不胜酒力,先走了。“沈翾辰站起就要离去。 想走,我看你是走不了了。”啪的一声,章程恩将枪拍到了桌子上。 周围的人纷纷站起拿起了枪指着沈翾辰。 沈翾辰不以为然的笑了下。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看见这场面吓得面如芥色慌慌张张的问道”程恩,你,你这是做什么。” 章程恩没有看向他母亲而是吩咐道”来人啊!扶老太太去休息。”。 沈翾辰看着他的动作面色仍然依旧,从容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两人的岁数差了将近二十岁,他俩从来都不以表兄弟称呼对方,沈翾辰刚才的一声表哥在章程恩听来格外刺耳。 章程恩被他这么说激的有些发怒了掏出枪对准了沈翾辰:“沈翾辰,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 此时沈翾辰敛了笑容站了起来“来人啊。”只见一众士兵冲了进来。 章程恩变了脸色似是不能相信“怎么可能,我明明……” “你以为那几个探子真的能探到沈军的虚实吗?我真的等你来杀个措手不及? “你……什么时候调了兵来?” “在你在我府周围设下探子之时。” 章程恩颓然的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记着,把你这些本事留在战场上。” 章程恩一听沉声道“你不杀我?” ”今天是姨母大寿,我不想当着老人的面杀了你。”说完便带着人走了出去。 ------------ (十)再见2 李晨问道“少帅,你不怕他再次攻打沈军吗” “他不会”自从他父亲死后,镇压叛乱和其他部分的势力让沈军耗费了不少兵力,这些年沈军元气大伤,急需调养生息。 大部分的队伍都让他安排到清余福津,短时间内他很难将驻扎在清江的队伍调遣回来。而仅仅在翼州的人马不足以抵挡章程恩的军队。 章程恩死都不会想到,这些人就是自己在翼州的军队,那些埋伏的人看到的也是自己的一批新兵。 在没弄明白沈军到底调没调来兵力时。章程恩不会轻举妄动。 而今天放饶他一命就是在告诉他 他这条命我想取就取。 回到了沈府,不出他所料,附近埋伏的人都已被撤回。 守在沈府两旁的卫兵看到沈翾辰的身影忙站定敬礼齐刷刷的喊道“少帅。”沈翾辰微为颔首。 看见沈翾辰回来宁芷馨忙站起跑到沈翾辰的面前:“表哥,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沈翾辰看见宁芷馨着急的表情并不动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先回去吧。” 宁芷馨习惯沈翾辰这样对她。虽然失望,还是为了他能回来而高兴,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方才上了楼。 沈翾辰看着萧逸别问道“我没回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萧逸别看见沈翾辰安然无恙的回来却并不吃惊,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外甥从来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萧家是书香门第。却是一个旧式的大家庭,他父亲一共三个孩子,章程恩的母亲是大夫人所生,萧逸别是沈翾辰母亲一母同胞亲的弟弟。 却只比沈翾辰大五岁,他与沈母同为庶出,自小不受待见,所以沈翾辰母亲嫁过来之后也把萧逸别带了过来。 沈翾辰的母亲死的早,而沈翾辰又小小年纪军功赫赫,所以他对沈翾辰也是亲厚加敬畏。 他恭敬地说道:“倒是有一个女子,打听你的下落,我怕节外生枝,就将她抓了起来。” “哦?”他倒不相信章程恩会笨到派一个女子来打草惊蛇,但他还是想去看看是谁,就问道“她被关在哪?” 萧逸别答道:“我看她穿的还不错,没敢把她关在别处,只把她锁在了沈宅的客房里。” 打开了房门,见那女子躺在被子里,背对着他,像是在熟睡。 “翊瑾?” “少帅认识他?” 他抱起了翊瑾朝萧逸别喝到“怎么回事?” 萧逸别听到沈翾辰发怒的语气忙回答道“我怕她到处喊,就命人把她敲昏了。” 沈翾辰听完火气更大了“快去给我叫医生来。” 萧逸别忙出去吩咐下人去请医生,沈翾辰年少就随父亲厮杀在战场,面对敌人的枪口眼睛都不曾眨今天却为一个女子着急。 宁芷馨听到声响就出门问萧逸别“小舅舅,怎么了。” “这不归你管吧。”宁芷馨虽然管她叫小舅舅,却是他表姐家的孩子,她表姐自小就不再翼州,嫁给宁一风之后才随宁一风回来。 宁一风的军队也驻扎到了翼州,是除了章军外最能威胁到沈军的势力。 他们本来是没有什么瓜葛的,但是宁一风却在沈军在遭到伏击时派兵帮了他。 说什么宁芷馨母亲那论应是表亲,本就应该亲近的。 还将沈芷馨送到沈府做客,因他帮了沈翾辰,沈翾辰也不好说什么?也就随宁芷馨住了进来。 宁芷馨一住就将近半年,而且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连他都看出来她对少帅的意思。 宁一风自然也是知道他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此番送她来还不知打量什么主意。 少帅娶谁他倒是管不着,但是如果影响到大局他却是不能容忍的。 沈翾辰的母亲也死了好多年了,作为他的亲人,他也希望沈翾辰能够安稳下来。看他今天那么紧张那个女子,他也不想让宁芷馨前去破坏。 宁芷馨听到萧逸别这么说也不敢再说什么?他知道小舅舅在表哥身边说话也是有分量的,所以她也不好耍小性,说了两句其他的就回了房中。 医生检查完翊瑾说她是因为着了凉,又挨了一下,受惊后导致发烧而昏迷不醒的,调理一下就好了。并没有大碍。听到这沈翾辰这才放下心来。 床上的翊瑾沙哑着嗓子昏昏沉沉的要水,沈翾辰忙拿起桌边的水,扶翊瑾慢慢坐起来喂她喝了下去。 沈翾辰看又叫人打了盆凉水进来,把毛巾用凉水投了一下放到了翊瑾的脑袋上,这才安心的坐到了翊瑾身旁,看着翊瑾昏睡的脸庞。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温暖柔和,翊瑾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在她旁边的沈翾辰。 恩,烧是退了。”沈翾辰自然的将手搭在翊瑾把脑袋上。 然“你饿了吧!我命人给你煮了些莲子粥。”他将翊瑾扶了起来搅了搅碗中的粥,就要喂翊瑾。 翊瑾看见沈翾辰要喂自己,忙坐起来说道我自己来。 “你别动。”沈翾辰语气霸道不容人拒绝。 翊瑾听到沈翾辰的语气看了看沈翾辰的神色,这才发现他的眼圈发青,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 便听话的吃了些粥。 沈翾辰又扶她躺了下去,看她闭上了眼睛也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听到关上门的声音翊瑾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楚翊瑾,你的落花有意呢?”她反问自己,埋怨自己的胆怯来。 ------------ (十一)故人 夏末的天气虽然炎热,但临近夜晚还是带着一丝微凉。 花园中的紫罗兰开的正盛,微风拂过花叶也随之轻轻浮动,大片大片的紫色在夕阳的笼罩下幻化出柔和的光芒,沁入心神的宁静随风渗入血液之中,缠绵血液挣脱不去。 翊瑾轻轻地闭起了眼睛,迷蒙在这景色之中。 身后有人轻唤“瑾儿。” 翊瑾只觉心上一颤,慢慢地睁开眼睛。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俊雅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她凝眸深望,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之中,内心的记忆也随之席卷而来,带着点点甜蜜夹杂着几许苦涩,但她只觉得甘之如饴。 那男子也望着她,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慢慢的抚向她的脸,直到感受到了温度,才露出几分欣喜。 “真的是你,原来我不是在梦中。” 翊瑾这时却猛然向后退去,定定的望着他“段之远,许久不见。” 曾经温暖无比的名字此时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插进她已经结痂的心里。 段之远的手还定格在空中,他看着翊瑾躲开自己,明明仅隔一步之遥他却感觉中间隔着沧海桑田,他看着翊瑾终于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他苦笑了下问道“你怎么在这沈府内?” 翊瑾不知如何回答,仍旧看着他。 “怎么下来了呢?你病刚好。着凉了怎么办。”沈翾辰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的衣服披在翊瑾的身上,语气虽带着责备,却流露出平常夫妻一般的关切之情。 “你这个女婿倒是很负责任,是来接宁芷馨的吧。去吧!她已收拾好东西在沈府门口等你接她。”沈翾辰对着段之远冷冷的说道。 段之远看着眼前冷厉的男子,又看了看翊瑾略带羞涩的表情,心里已明白了几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而后就向沈府门口走去。 翊瑾看着那抹白色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终究浸入这片紫色之中,只觉得心口骤然的疼痛起来,疼的她落下了泪,她捂住胸口,觉得好似有什么尘封的东西一点点蔓延开来。她抵挡不住。 尘缘如梦,那段时光于她而言,就像朵开败的花。虽然曾经妍丽,但当它开起时,就说明花事已了。 再次的遇见,只是在告诉她,箫声已断,往事难再忆。 ———————————————————————— 两年前,段府内。 火红的枫叶下一个女子站在那里。 她眉目如画,面露浅笑。 他温柔的唤她“瑾儿。”而后伸出手来牵住她的手。 “等找到你哥哥之后,我就去楚府提亲。”那女子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来到段府已经将近一年了。 他还记得那天下着雨,他打着伞因为走得太快没有看见她一下子撞在了她身上,刚想扶她,只见她已昏了过去。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如此的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吓得赶紧把她抱回了萧府。 听大夫说她已病了几日,如果再不医治恐怕神仙也难救回。 她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 他温柔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姑娘,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看着他虚弱的说“我昏倒不关你的事,谢谢救我。” 她想走,他对她说怎么说也是他将她撞晕的,如果她执意要走他心里会不安的。她这才留了下来。 只有他知道,这么说是有私心的。 后来才知道她叫楚翊瑾,因为听说哥哥在翼州出现过就只身来找哥哥,没想到到了翼州钱被偷走了,她谁也不认识,也找不到哥哥,又困又累,就躲在一处破屋子里就睡着了,结果第二天就生了病。 就这样,他慢慢的喜欢上了了这个看似柔弱但内心却无比坚强的女子。 他答应她,帮她找到她的哥哥。 就在一次寻找她哥哥时候他们被山贼围住,他为了保护她被山贼刺了一刀,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拉住她的手跟她说自己喜欢她,然后又说了很多,她绝望地望着他哭,断断续续的说不要丢下她。 他醒来时他母亲坐在他面前,母亲跟他说本来不想管他与那个女子的事,但是这次竟然因为她差点死掉,她不容忍自己的儿子天天跟一个随时会将他推到危险中的女人在一起,何况他是要娶宁家大小姐宁芷晴为妻的。 她本来觉得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娶当二房也可以,但是她现在不允许。 他听到他母亲这么说马上反驳道他是不会娶宁家为大小姐为妻的,因为他今生只爱楚翊瑾一人。 他母亲气的发抖,跟他说道,你自己想想吧。然后就拂袖而去。 他没有当回事,以为只是母亲的气话,只要他真心爱那个姑娘就好。 他跟翊瑾说我会在找到你哥哥的时候去你家提亲,可是他没想到,一语成谶,他终是没能帮她找到她哥哥,也没有娶到她。 那天他母亲做寿,来了很多人,她母亲当场宣布三日后萧家就会迎娶宁府大小姐宁芷晴。 他当场愣在原地,没有反驳。因为当场拂了宁一风的面子他定会对翊瑾不利,所以他没有拒绝,但心中却拿了主意——私奔。 他对翊瑾说两日后翼州码头,他会去找她。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他母亲站在了段府门口。 “宁府我们是惹不起的,如果你真能置段家百年基业和段府上下几百条人名于不顾你就踏出去。去找你的那个女子。” 他看着母亲这个什么时候都强势的女人,眼中带着泪痕,他从未见过那么脆弱的她,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他自小没了父亲,是她母亲一个人将段家百年的基业撑起,才使得没有在他手里湮灭,这么混乱的时代她都没有让段家被霸占被夺走、替代。 她付出的不是精力,而是她的整个生命。 他终是不忍,没有踏出那道门。 三天后他穿上红色的礼服站在萧府,迎接新娘时,漫天的枫叶飘落。 他想起在枫树下的她,笑容艳艳,明媚了秋色。 在以后的时光里他总是能梦到那个在码头等待的身影,她问他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要负我。 只是造化弄人,有些人终是要负了,这笔债,他今生今世恐怕都还不起了,不过,这样也好,这辈子他还不起,那就下辈子还。 下辈子你记得要来找我,这回换你负我。好不好。 ------------ (十二)争吵 沈府客房的床头灯开着,柔和的光照在雪白的被上,似是天上的云锦一般。 翊瑾躺在床上,四周静悄悄的,连钟表摆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轻轻地开了门走到他的床前,熟悉的感觉的传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她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敢面对他。 过了好久,她的意识都有一些渐渐的混沌。 只听低哑的嗓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你这次为什么来这?” 翊瑾听到这话蓦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她竟觉得沈翾辰的眼睛透出一丝难过。她是来找他的,因为想遵循自己的心意。 还有就是因为她想忘记过去。 可是她现在不想了,忘不忘记又如何,开不开始有能怎么样,最后还是要相忘。她累了想走了。 “沈翾辰,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沈翾辰听了这话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他看着翊瑾。 突然他脸色一变愠怒道:“楚翊瑾,你给我好好在这呆着,我不会娶你,你也别想走。”说完拂袖而去。 翊瑾知道沈翾辰是真的生气了,他知道自己是故意那么说的,而他也真是在意她的。 她的心开始乱了,像一团麻,她找不到怎么理清的方法。 她还记得那天她在码头上等了段之远一天一夜,等来的却是沈翾辰,他跟跟她说段之远成婚了。 她慌慌张张的冲去萧府,看见段之远正抱着新娘子入府,那身红色格外刺眼。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她却冷彻入骨。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浑浑噩噩的又走回了码头,怔怔望着那波光滟滟的江水,她终于知道原来哀莫大于心不死,那才是最折磨人的,两年的陪伴,生死都经历过,她以为没有什么可以拆散他们的,她以为她可以与他终老,她以为…… 可没想到,他竟然毁约了,她很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既然不能带她走,当初又为何信誓旦旦。 她镇定了下,缓缓的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没事了。”说完冲着旁边的沈翾辰笑了一下。 她知道如果能看到自己刚才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沈翾辰看着他的表情,认真的跟她说道“你去哪?等我处理完这的事,我陪你一起去。” 翊瑾看了一眼沈翾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要回家了,不会再来了。”前两天管家找到她说是她父亲病重,她本要和他一起走的,才等了两日。她真是不孝,为了那样一个人。那样的人。 “我们还会再见的。”翊瑾听到这话不可置否的笑了下。 但是,没想到她以为不会再见的人,一年之后真的再见了。并且与他越缠越深。 沈翾辰坐在书房里,想到刚才翊瑾刚才与自己说的话不禁懊恼,这个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为了逃避那个男人竟然敢激怒自己。 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倔强。 记得当初在码头他陪着翊瑾那个苦笑。他曾问过自己她有什么值得自己这样。 他也不懂,他长这么大,什么女人没见过,可是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像对她这样。 他也以为自己在那时会忘了他,没想到自己在得知她被强行出嫁时,听到她就要与别成亲,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杀了那个强行让翊瑾行礼的人。 直到那一瞬间他才明白,没有为什么?因为楚翊瑾就是楚翊瑾,没有人能替代。 他自嘲到这算不算一见误终身,想他堂堂的少帅竟然跟一个小女人置气。 ------------ (十三)不负 翼州自古易守难攻,而且离清江与建俞都比较,是中华以北大部分的重要关卡。 地区从古时候起就是兵家聚集之地,现今的翼州也是军阀割据。 有实力的其中有三,其中属沈军势力大,但是自从沈振天死后,沈军兵力有所消减。 第二还有宁军,宁一风是十年前南迁而来,虽来的晚,但三年前却将大女儿嫁给了翼州最大的米商萧家。而且还将小女儿送到了沈府,目的昭然可见。 再就是章程恩的章军。虽然军队相比沈军宁军而言实力较弱,但因他手段比较狠辣,这些年没少吞并其他弱小的军队。 沈翾辰坐在沈府书房内眉头紧蹙,前几天自清江发回的电报,说是东线前些天遇到了伏击,似是来打探沈军的实力,而后的几天都没了消息。 莫先林派人前去勘察说是势力不容小窥,莫先林是父亲的老部下,最是忠心,而且经历过很多战役,很有经验,他都这么说就一定情况很紧急。。 萧逸别和李晨此时都在沈府书房内。 萧逸别看沈翾辰的表情不太好就说到“少帅,情况很危急吗?” 沈翾辰点了点头,他思虑了一下对萧逸别说“你先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是。”萧逸别敬了个军礼就走了出去。 “少帅,我们要不要先封锁清江的消息。” 沈翾辰摇了摇头说道“恐怕这件事早已从清江传了回来。”李晨点了点头。 :“报告。”从外走来一个卫兵立在门口。 “什么事?” “报告少帅,宁一风来了。” “请他到客厅坐着吧。”沈翾辰吩咐道。 “看,果然有人耐不住性子了。我们去会会他。” 宁一风正在喝茶,见沈翾辰走下楼来,摸了摸两撇胡子,而后站了起来冲着沈翾辰说道“沈府的大红袍果然名不虚传,他妈的,真是比我的树根子强多了。”说完笑了两声。 宁一风自小兵升上来,大字不识,说话很是粗鄙,沈翾辰听惯了他如此说话自然不会在意。 ”不知宁将来沈府所谓何事。” “好,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可比我那女婿强多了,总是文绉绉的,说什么老子都听不太懂。” 说罢他又坐了下来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想招你做我女婿如何,我的小女儿宁芷馨喜欢你,你俩还是表亲,这样一来不是亲上加亲了吗。而且我也喜欢你这性格的。 我保证,翼军我不动一分一毫。而且我死了以后宁军都是你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 宁一风站了起来盯着沈翾辰道“你的沈军实力不如前吧!而且听说你清江东线都快保不住了,你现在一定很缺兵马吧!只要你答应我娶我小女儿为妻,我就派兵马支援你。” 沈翾辰看着宁一风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还是省省吧!不送。” 宁一风看着沈翾辰并没有妥协面上一绷“我劝你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说罢拍拍他肩膀走了出去。 “少帅,宁一风这是想趁沈军我们现在势单力薄只是吞并我们啊。” 沈翾辰冷冽的看着宁一风的背影,这个老狐狸,算盘打得还真好。 “楚小姐。”听到李晨喊道沈翾辰回过头去,只见翊瑾在楼梯拐角处站着,李晨告了退。 沈翾辰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了。” 沈翾辰点了点头又说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翊瑾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沈翾辰没有与翊瑾在沈府餐厅吃,而是吩咐人做好后送到花园的亭子里。 翊瑾坐在亭子里看着鱼儿在亭子周围的人造湖里游来游去,不禁欣喜道:“看啊!有鱼儿。” 上次她在花园里走到一半就看见了段之远,此后也没有什么心情来花园,自然也不知道沈府内还有人工湖。 沈翾辰看着翊瑾这么有兴致,便命人拿了鱼食与翊瑾一起喂起鱼来。 翊瑾抓了一把沈翾辰手中的鱼食扬了出去,看见鱼儿都来抢食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翾辰看着翊瑾微微的愣了一下,自打他见翊瑾的第一面起她就安静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而他救她的时候她又似看破红尘的波澜不惊,后来又倔强的要命,什么样的她都有,可是还从未见到她这般的笑。 沈翾辰也很高兴。眼里也充满了笑意。 翊瑾光顾看着池中的鱼儿,此时并没有注意到沈翾辰的表情,她很自然的伸手抓了下鱼食,却并没有看到那里已经没有鱼食,抓了个空。 她回过头去,却看见沈翾辰正看着自己,一脸深情。 翊瑾的脸色一下子微红,面带窘迫的看着他。 突然沈翾辰一把揽住了她,她惊慌的想推开却发现她被他箍的紧紧的,翊瑾能闻到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紫罗兰与淡淡的烟草混合的味道,幽静清冷。她竟觉得十分安心。 她扭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他却轻轻地扭过来她的脸,低头覆上了她的唇,她只觉唇齿间被他狠狠吸允,令她喘不过气来。 不断有仆人走过来,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情急之下她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他吃痛才松开了她。 沈翾辰摸着嘴唇一脸坏笑的看着翊瑾,翊瑾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痞的沈翾辰,又羞又气的坐在桌边,不再理他。 沈翾辰走了过来坐在了翊瑾旁边,看着她笑着说道“你放心,既然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定会对你负责的。” 翊瑾听他在这么说脸更烧得慌了,反驳道”谁跟你有……” 突然她愣了一下,内心深处的记忆里也曾有人对她说过这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只觉眼睛酸酸的,眼泪就在眼圈里。 沈翾辰看她这样慌了起来,连忙收起了一脸逗她的表情哄道“好了,好了,不闹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沈翾辰看着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翊瑾站了起来看着沈翾辰继续说道“那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负我。” 沈翾辰握住了她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楚翊瑾,我答应你,我不会。” 翊瑾看着沈翾辰无比坚定的眼光,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她原以为这世上再难有人令她念念不忘,而他的出现像迷茫萧索的暗夜中腾空而升的烟火,从她情殇,到父亡,一路上,他一直跟着她,一开始她还在拒绝,不敢面对。 但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现在的她想抓住,世上的事情,都逃不过爱恨嗔痴,现在的她想放下那段得不到,放下那段不属于自己的。 沈翾辰看他哭了出来忙拥住了她叹道“真是个傻瓜。” 沈翾辰拿着军帽,一身戎装的走了出去。 府邸两旁的士兵见沈翾辰出来了都整齐划一的立定敬礼。声音响彻沈府上空。 昨天他跟翊瑾说自己要去清江,翊瑾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到“好。” 自己问她“你就不担心吗。” 翊瑾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担心,但是想到你以后都会有我,我就相信为了我,你也会小心的。“想到这沈翾辰笑了下。 刚走到车边,只见翊瑾追了出来,沈翾辰忙走了过去问道”不是说不送了吗。” 翊瑾却摘下身上带的玉佩为他系上温柔的说道“这是我从小就佩戴的,它就像我一样时时都陪在你身边,还有。 ”这时她让他俯下身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你平安回来,我等你回家”翊瑾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的都要跳了出来。 沈翾辰欣喜地看着她,只见她双颊微红,眼神熠熠发光,沈翾辰紧紧的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就走了。 翊瑾呆呆的站在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跟自己说定不负,相思意。 ------------ (十四)变天1 下了一夜的雨,外边的天气骤冷了几分,窗外的树上叶子发黄,飘落在地下,佣人来不及清扫被风刮得四处都是。 一个端庄娴雅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看到翊瑾下了楼才回过神来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说道“今儿我来的早了些。” 翊瑾看着她浅笑了下喊道“婧姝姐。” 阮婧姝是萧逸别的妻子,因为岁数比翊瑾大不了几岁,所以翊瑾叫她婧洙姐。沈翾辰走的日子,她常常带着她去跟一些长官家的太太去打牌,消磨她的寂寞。 翊瑾虽然不喜人多,但是却不好意思推却她的好意。 一起吃过早饭,两人都坐在沙发上,翊瑾见阮婧姝低头沉闷,不似前几日的样子,也知道她为了萧逸别担心,她又何尝不是呢。一别数日。已有一个多月未见沈翾辰。虽然未听到任何胜负的消息,但是没消息也是消息,说明他还安好。 “楚小姐,外边有一个叫瑜凌的女子找你。”佣人进来汇报。 “找我?” 那佣人点点头答道“她说她找楚翊瑾楚小姐。” “那你带她进来吧。” 阮婧姝看着翊瑾问道“你不知道是谁?”翊瑾疑惑的摇了摇头。 不一会就见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只见那女子上身穿了一个西式黑色的衫子,衫子上面坠了几颗白色珠子,流光婉转,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裤子,和一双皮靴,是时下官宦小姐家常穿的骑马装,一双眸子清澈明亮。整个人英姿飒爽。 “是你?” 瑜凌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阮婧姝被她俩弄得一头雾水,她疑惑的看向翊瑾。 翊瑾忙解释道“这是我未来的嫂子,之前我只是见过照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呢。” 瑜凌听到翊瑾叫自己嫂子也不害羞,落落大方的冲着阮婧姝笑了一下。 阮婧姝看着瑜凌愣了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微微错愕。脸上有了微微的变化,但是随即就掩盖了过去。 她然笑着说道“原来是一家人,快过来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呢?”翊瑾拉着瑜凌得手丝毫没有生疏之感。 “你哥哥担心你,叫人传书信给我,让我来看看你,我近日才从清江回来,所以一回来就来看你了。” “对了,我给你介绍,这是静姝姐。” 阮婧姝看着翊瑾揶揄道“她叫我姐姐是应该,你啊是应该叫我小舅妈的。” 翊瑾一听红了脸嗔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是长辈。” 阮婧姝这时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姐妹俩说说贴己的话吧!我就不打扰了。” 翊瑾站了起来忙要送她,阮婧姝阻拦道“我又不是不再来了,不用你送。” 瑜凌也站起来略微行礼。 阮婧姝走出去后瑜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嘀咕,此人好像在哪见过,是在哪呢? “你和哥哥是怎么认识的?”翊瑾的问话打断了瑜凌得思绪。 瑜凌略略回想说道“我们是校友。” 翊瑾听到她怎么说心中疑惑。 瑜凌看出她的疑惑随即解释道“奥,可能是我们经常随老师到处去演讲学习,所以你就没找到他吧。” 翊瑾这才恍悟,看着眼前的瑜凌笑道“没想到我哥哥能找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他人也很好,聪明进步,最重要的也是我喜欢的。而且我们家人也都很喜欢他” 翊瑾看着瑜凌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也很开心。虽然她埋怨哥哥当年的出走,但是看到他如今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也算解了父亲的遗愿,当年父亲在弥留之际还嘱咐翊瑾一定要找到哥哥。 ”翊瑾,其实你哥哥此次来是让我接你回去,你一个姑娘家,也不能这么没名没分的呆在这啊。” “我……” 瑜凌过来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别怪我多嘴,你虽说是府上小姐,但他却是一个军功赫赫的少帅,你们的之间实在是相差太远。” 翊瑾看着客厅里摆满的梨花枝,点点缀缀,似是天边的白云。她自是知晓,与他之间的差距,但是她真切的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心。她转瞬笑道对着瑜凌说到“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他。” ------------ (十五)变天2 “翊瑾,翊瑾……”睡梦中的翊瑾听到沈翾辰声声低唤,翊瑾猛然惊醒,不觉已冷汗津津,睡衣已汗湿贴在身上,全身是冰凉,她心里隐约有不安的感觉。 她坐起来慌忙穿上鞋子就向楼下跑去:“叫司机来,我要去萧府。” 翊瑾敲响了萧府的门。 萧府仆人睡眼惺忪的将大门打开一个缝,将脑袋伸出来不耐烦的问道“谁啊!大晚上的。” “我们是沈府的,来找你们家夫人。” 那仆人听闻沈府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快进。快进,我这就去汇报太太。” 屋内的阮婧姝还没睡去,手拿那本书看了好久却一直没翻页。 只听门外仆人说道“夫人,沈府的人来了。” 阮婧姝手里的书一抖,忙应道“快让她进来。” 翊瑾推门而进,她手双手紧握,仿佛这样能生出很多力量,她一字一句道说道:“婧姝姐,你不要瞒我,是不是翾辰出了什么事。” 阮婧姝盯着翊瑾的眼睛,见她的眼睛里满是期盼的目光,阮婧姝不知这么回答,只是避开她的眼神慢慢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军中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 翊瑾看到她躲闪的眼神,便走到阮婧姝的面前:“求你告诉我吧。” 阮婧姝看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前几日少帅率领军队打了个突围,没想到那竟有埋伏,少帅受了些伤,在清江将养着,其实这也没多大的事,也但谁没想到,驻扎在清州的张德义将少帅带领的人控制住了,说是少帅本不应统领翼军,少帅他虽打赢过一些战役,但毕竟是少帅,那些从前跟在沈老将军身边出生入死的将领自是不服,近年来已暗暗活动,张德义此次定是故意设下埋伏等着少帅去清江,现下少帅受了伤,双方僵持着,外边还有章军宁军看着这出戏,等待进攻的时机,内忧外患啊。” 而后阮婧姝又面带愧疚的看着翊瑾说道“宁一风说是可以救少帅,可是……前提是必须娶宁芷馨为妻,少帅没有同意,所以……” 翊瑾一愣看着阮静姝说道“你意下如何。” 阮婧姝紧紧的抓住翊瑾的手劝道“翊瑾,我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的,但是现在真是情况危急,所以,恳请你已大局为重,劝少帅娶宁芷馨为妻,我们只是借这个机会缓和而已,宁军并不会取代翼军一分一毫的,求你救少帅和萧逸别一命。” 翊瑾冷眼盯着阮婧姝,慢慢的说道“是宁家的人让你这么说的吧。” 阮婧低下了头说道满目悲伤“我也没办法啊!如果我不来求你,逸别就会死啊。” 夜色极黑,空气中的浊气闷得人喘不过来气。 翊瑾坐在火车上看着外边凌乱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积压一天的雨果然下了下来,暴雨急骤。 她心里也凌乱纷繁,此次去找沈翾辰,宁家人已经从萧府打听到信了,恐怕没多久就会派人来抓她。翊瑾没想到阮婧姝会跟她说那些话,凭她这阶段对她的了解。阮婧姝那么沉稳的人不会那么耐不住性子,她这么明显的告诉自己,是给自己提醒,还是真的被宁府收买了?恐怕是另有隐情。 清江一到,火车慢慢的停了下来,这时上来一些身着军装的人,只听为首的那个人个人命令道:“一个都不许放过,给我好好检查检查。” 翊瑾下意识的往坐里躲了躲,就在那些人要搜到她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男子将衣服脱下来披到她的头上。翊瑾刚想挣扎。只听那人低声在翊瑾耳边说到:“不想被发现就别动。” 搜查的人到了他们身边叫嚷着“都把通行证拿出来,里面的那个,把头抬起来。” 此时那人站了起来,悄悄的往那个人手里塞了几块银元,低声下气的说:“长官,内人染上了恶疾,脸上生了许多毒疮,不宜见风,请您通融通融。随后将通行证挥了挥。” 搜查的士兵垫了垫手上的银元数量,悄悄的放到了口袋里,看了一眼通行证,冲着那人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 直到那些人下了车,闷在衣服里的翊瑾才抬起头来。,将披在身上的衣服递给身边的男子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看着那人穿着极为端正,眉目明朗。 那男子点了点头,将衣服接过,若无其事的说道“出门在外,义字当先,再说也许,以后还会再见” ------------ (十六)误会1 翊瑾走到沈军的范围之内已经是三天之后,她怕被敌军发现,特意绕着树林走的. 直到看到了沈军驻扎在清江沿线的驻兵,翊瑾心里才稳定了些,沈军现在的形势还不知晓,她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行时 。 只听他突然有人呵斥道:“什么人?“ 翊瑾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屏住了呼吸,眼见那人渐渐逼近,突然一个巨大的力量将翊瑾拖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那个人走过来,四处观察了下,却并没有看见人!”奇怪,明明看见人了。“ 这时远处的军营里集合的声音传出,那人犹疑了下但还是跑了回去。 翊瑾趴在草丛里,看着那人渐渐的走远,才放下心来,她转过身看向那人时却愣住了:“段之远,你,怎么在这?” 段之远看着翊瑾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拉着她站了起来,认真的说道“瑾儿,你愿意再给我个机会吗?” 翊瑾看着段之远并没有答话。 段之远料到翊瑾的不解,交给了翊瑾一个荷包。 只见上面的鸳鸯绣功并不精细,那还是当年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绣给段之远的,她在女红上实在是技艺不佳,学了好久也绣的不怎么好,当时她交给段之远时她以为他不会喜欢,但是没想到他却欢喜的不得了,之后他一直佩戴在身上,没想到他还留着它。 只是别后相忘,物是人非。翊瑾看着那荷包眉头紧锁,抬起头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段之远听到翊瑾淡漠的语气,平静的说道:“你打开看看。” 翊瑾看着段之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荷包,慢慢的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张纸,翊瑾抖落开,上面休书两个大字赫然呈现于纸上。 翊瑾愣愣的看着纸上的字,这时段之远握住了翊瑾的手,温柔的说道:”瑾儿,我现在自由了。“ 她看着休书的内容,他竟然用他在翼州所有的生意,赎了自己一个自由,只为她。 她看着他的一脸期待,终于还是挣脱了他的手,叹了口气道:”迟了,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真的不需要为了我这样了。” 四周起风了,枯叶随风而落,渐渐的有雨滴落而下,他想起她曾在那个同样萧瑟的秋天里,她站在纷飞的红叶下,凝眸深望,他顿了顿,压制住心底的失望,慢慢的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你心里接受不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等你。” 翊瑾看出他的坚决,可是她却想放下了,曾经那些情感纠缠她太紧,一旦放下,就分崩离析,再也回不去原样。 翊瑾看着段之远认真的说道:“之远,忘了我吧。” 段之远看着翊瑾,眼里夹杂着失望,悔恨,与不舍,他伸手拂去翊瑾身上的枯叶,然后看着翊瑾坚定的说道:”我的心,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我永远等着你。' 翊瑾看着他的坚定,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段之远一把抱住,翊瑾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只听段之远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到这你应该安全了,我走了,我在清江等你。”说完便放开了她. 翊瑾抬头看着段之远,却见到不远处,沈翾辰在看着他们,眼神漆黑,像极黑的夜,只见他翻身下马走到他们身边,一下将翊瑾拽到了自己身后,而后看向段之远。 段之远倒是没有被沈翾辰的表情震慑到,他接触过沈翾辰,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料到他会有此表情,他淡然的看着沈翾辰,平静的说道:“你放心,我比你更担心瑾儿的安全,我现在已经与宁家没有关系了。” 沈翾辰听到他如此说并没有松懈警惕,仍旧是紧握着翊瑾的手。 翊瑾看着段之远,直至他的身影隐没在树林里,这时她才发现沈翾辰正盯着她看,眼神里夹杂着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翊瑾避开了他的眼神,但又突然想起这次来的目的,担心的问道:”你哪里受伤了?现在军中情况这么样了?“ 没想到沈翾辰看着翊瑾紧张的摸样只是淡淡的说:”我没事,是我放出消息说我受伤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军中的事情也已经平定了”说道敌人时他还加重了语气。 翊瑾听到沈翾辰没有受伤,也放下心来,此时却隐隐感觉他的语气不对,知道他许是误会自己与段之远了,忙解释道:“其实我与他……” 沈翾辰没等翊瑾说完便打断她的解释:“好了,不用说什么了。” 翊瑾听到沈翾辰的话,愣愣的看着他,就像不认识他一般,看着沈翾辰冷漠的表情,翊瑾打了一个寒噤,心中的怒气与委屈也窜上了心头,她甩开他的手道:“也是,是我解释多余了。” 沈翾辰听完翊瑾的话恼怒的看着翊瑾,翊瑾的眼神也丝毫没有避让的盯着沈翾辰,只听沈翾辰说道:“你哥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翊瑾听得一头雾水:“我哥哥?” 只见沈翾辰冷笑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一直在利用我吗?我以为你这回来是担心我,没想到,你难道不知道这次放出消息之后是你哥哥派人突袭的我吗?” 翊瑾被沈翾辰说的一头雾水,哥哥怎么会突袭他,看着沈翾辰的表情,她心落入冷窖,全身的血液上涌,就像看一个陌上人一样盯着沈翾辰。 “ 不知道?好,楚翊瑾,那我问你,你心里为什么会接受我,是喜欢。还是,为了帮助你哥哥达到目的。” 翊瑾身体一震,神情变的冷了下来:“你竟然这么怀疑我,好,好,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我妄想了。” ------------ (十七)误会2 远处的满山枝叶飘零,天空如同这满山枯叶一般,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深秋的季节就是如此,天色很多时候都是混沌,草木逐渐枯萎。 唰唰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列阵,训练。从未停歇。 新派军前几天打了胜仗,士气高涨。 对于这只新军种,其他几只军队的都抱着好奇的态度探寻。 这是一段秘辛,据知情人曝,当年沈振天还是一个军队的小头目,后来偶然的机会被当时的司令甄柄智看中,得到重用,沈振天也不负重望,为甄炳志立下赫赫军功。成为甄炳志的左膀右臂。 后来不知为何,甄炳志突然暴病而死,他的家人也在他死后离奇失踪。 当时也引起了哗然大波,甄炳志的心腹怀疑是沈振天所为,之后,沈振天接管甄的军队,不断拓张势力,称霸一方。当时甄炳志的心腹手下怀疑是沈振天所为,但苦于他当时实力太大,最终也未有所结果。 而这个新派军传言是甄炳志的后人来讨伐沈军,为他报仇的。 真真假假,难以判定,但是这个新派军的军长手段之狠辣,却是让沈军措手不及。 “你终于肯见我了吗?楚冀安,不,应该说是楚军长。“翊瑾看着眼前的楚冀安,只见他身着藏蓝色的军服,肩章上的流苏垂下,显得他英气霖霖。 翊瑾从未见过哥哥这般模样,脑海中的那个经常抚摸她脑袋的散发书卷之气的哥哥与现在的楚冀安这幅模样大相径庭,一时间讽刺无比。 楚冀安淡然的看着翊瑾的愤怒,他慢慢的走到翊瑾身边,伸出手来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说道“你跟我置气也不必绝食啊。“ 翊瑾微微看着他愣住。心如刀绞般。 “楚军长,你要成为什么样子我不管,只当我从此之后再没有你这个哥哥。“ 那日,她与沈翾辰对峙之时,哥哥就带着一大队人马出现在她面前。翊瑾那时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是新派军的军长,更是因为利用她才成功引来沈翾辰。 若不是沈翾辰早有准备,令自己的军队埋伏周围,恐怕早被抓住。 “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这么跟你的哥哥说话吗?“ “放我出去。“翊瑾突然拿出刀子对着自己。 这还是她此次来找沈翾辰用来防身的,却没想到,此时竟然用在自己身上。 “楚翊瑾,你是在威胁我吗?“楚冀安对着翊瑾怒道,说着就要上前去夺翊瑾手中的刀子。 翊瑾连连后退,刀子更是割伤脖子,血顺着莹洁光滑的脖子蜿蜒滑下,像极了冬梅的花枝。 楚冀安以为妹妹就是吓吓他,怎么料到她竟然真的伤害自己。他忙伸出手制止并安抚道“你别冲动,你别冲动。“ “放我走。“翊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楚冀安大声的喊着。 只见楚冀安背过身去,不再看向翊瑾。慢慢的说道“你走吧。” 翊瑾看着他的背影,用最快的速度踉跄的跑走。 楚冀安望着翊瑾仓皇的跑走,眼里划过一丝愧疚与心疼。 当年,他偶然之间听到娘当年的事,以为她是那种不堪的人,恨极了这种腐朽的家庭,一气之下来到翼州,来找寻人们口中的自由平等。没想到就在一次组织学生起义中,他被沈军当成乱党抓住。罪名是蛊惑人心,被判枪毙。 就在被行刑前夕,他被救下。 那人买通了狱卒,换了一个替身进去。 看着救他的女子,他不解的问道为何什么要救她。 “因为你是我想要的人。” 后来,在那女子得慢慢讲述中他知道了她的身世。 她叫甄玉龄。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司令甄炳志的女儿 ,当年她的父亲被沈振天买通医生下毒害死,全家被杀,她在母亲的拼死保护下活了下来,那时她才八岁,看着母亲倒在血泊里她却无能为力。她发过毒誓,此生要用沈家人的鲜血为父母祭奠。 看着眼前清丽的女子,眼神里透着刚毅,自己渐渐被她感染。 他决定帮助她。与她一起找寻当年跟在甄炳志身边的老部下。 渐渐的他们有了自己的队伍,并且不断扩大。怕引来沈军的注意,甄玉龄改名为瑜凌。 直到半年前,他们的队伍扩大到一定规模,引起了其他军队的窥探。楚冀安知道就快到了与沈军交战的时候了。但是他当时缺少军饷买军需于武器。 所以他回到了洛水镇。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家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自己的妹妹竟然与沈翾辰有所瓜葛。 “冀安,我已经派了人去悄悄保护翊瑾。她不会有危险。”瑜凌伸手抚向楚冀安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楚冀安看着门外,残阳如血,草色凄凄,他自语道:”她的性格我最了解,从小到大我们算是相依为命,这次我竟然利用她,她不会原谅我了。“ “都怪那个沈翾辰,姓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都该死。”瑜凌愤恨的说道。 楚冀安悄然躲开瑜凌得手,漠然的说道“你就知道报仇吗?” 瑜凌从楚冀安的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阻止即将要离开的楚冀安。 “那天我通知你去接翊瑾,悄悄的派人马跟从也是为了防止沈翾辰有埋伏啊!冀安,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就是因为太爱你才想及早的结束这一切。“ 楚冀安没有躲闪,却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眉头紧蹙,闭上了眼睛。 ------------ (十八)误会3 翊瑾站在冷冷的风中,周围的草色岌岌,乌云压下,雷声轰轰,天际连最后一丝光亮都氤氲了,豆大雨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身上,她却毫无知觉,心里的某个地方比这还要寒冷,雨水混着眼泪洗刷着脸颊。 她颓然的转身,踉跄的向前走去,她不知自己将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没家的孩子,漂泊无依,翊瑾浑浑噩噩的走着,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已经淹没在雨幕里,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身体就像稻草一样随风飘荡,眼前的景物本就模糊,更加飘渺起来,脚下绊倒个什么东西,身体随之倒了下去。 “翊瑾。” 她身旁的人连忙将她扶起。 “翾辰……”翊瑾已睁不开眼睛,借着模糊的影子,才勉强看出一个轮廓,她心里抽痛,想抓住他,却怕自己再次害到他,转瞬将他推开,冲着他喊道“你快走,别靠近我。” 那日之后,他也才知道翊瑾对于楚冀安的事情一无所知,是自己错怪了她,他一直派人监视着新派军府的动静,知道翊瑾的事后马上赶来,却见她此番模样。 “你受伤了?跟我回去。”沈翾辰看着翊瑾这番模样,心里更是心疼,命令她道,伸手就要将她揽入怀中。 “离我远点,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翊瑾怕是似的躲开沈翾辰的手。 这时旁边冲过来一个人,推开沈翾辰:“瑾儿说让你走。“ 沈翾辰看到阻拦他的人,立即挥拳打去“段之远,你算个什么东西。“ 段之远倒在地上,血水混着雨水从嘴角滑下,狼狈不堪。 “我没有喜欢过你,我从见到你开始就是想利用你找到之远,之远……“翊瑾在雨中摸索着,探寻着,脖子上的伤口更是因为牵扯流出血来。 段之远不顾狼狈伸手抱住翊瑾,两人相拥在雨里。 “带我走吧!之远。“翊瑾冲着段之远虚弱的说道。 段之远将翊瑾抱起,从沈翾辰身边走过。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沈翾辰难掩怒气,恨恨的问道。 “没有。“翊瑾用尽全身力气说道,随即就伏在段之远肩膀,她不敢看沈翾辰的反应,感觉心从未如此疼过,就像被刀子反复割着,一刀刀,一下下。“ “少帅,他们……走了,此地危险,不宜“李晨撑着伞,站在沈翾辰身边。他从未见到少帅有如此狼狈之时。 “滚……”沈翾辰怒吼到,他此生从未感到如此挫败,他就一直站在雨中,想借着雨水浇冷自己的怒气。 ———————————————————————— “医生说她什么时候会醒?“瑜凌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翊瑾问道。段之远眉头紧锁的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翊瑾,说道”医生说她郁结所致,可能醒来还要些时日。“ 瑜凌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道:”这次她昏迷,我没有告诉冀安,希望你也不要向外透露。“ 瑜凌略微沉思然后又说道:“我不管你与宁家有过什么关系,我把翊瑾放到你这里休养,就希望你不要将她掺杂到外界的事上去。”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瑜凌看着段文远坚定的表情,放下心来,又看到他脸上的淤青便说道“翊瑾心里恐怕还是有那人的,你已经错过她一次了,要把握好这次天赐的机会。” 她知道沈翾辰在知道翊瑾的事情后肯定会来找翊瑾,她就故意命暗中保护翊瑾的人暴露自己,好让翊瑾知道,自己不管走多远,都逃离不开新派军的势力。 她有命人通知段之远来找翊瑾。 她就料到翊瑾在发现自己被跟踪时一定不会与沈翾辰走,她就是要让沈翾辰死心,挫败。不仅可以出了冀安的后患,还可以扰乱沈翾辰的心。 “谢谢你我这次机会。”段之远感激的说道。 瑜凌稍稍停顿,摇了摇头,说道:“你好好照顾她就是。”而后走出房间,比上段之远的纯粹,她却添加了许多自己的打算,所以她明白自己承担不了与翊瑾有关的任何感激,就算是段之远的也不可以。 “我走了,还有,翊瑾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冀安。“ “我明白。“ 听到段之远如此说,瑜凌才放下心来离去,她可不希望让楚冀安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段之远走到床边,将手抚向翊瑾的额头,说道:“我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不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沈翾辰将刚刚有人送来的信件揉成团,难言一脸怒气的坐在椅子上。。 只听沈翾辰朝着那个送信的人说道:“以后不要再将她的消息告诉我。“那人吓得连忙点头称是。 李晨小心翼翼的站在沈翾辰旁边,他知道少帅收到的来信是出自清江,关于……那位楚小姐。就算不想面对,也还是要派人保护楚小姐的安全。 沈翾辰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对李晨说道:“你接着说,楚冀安那边有哪些动静。” 李晨听到沈翾辰的问话赶紧停止自己的想法说道:“楚冀安一直都在加紧练兵。“ 沈翾辰听罢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而后说道”他上次虽然打了胜仗,但是他毕竟兵力短缺,不敢吗?贸然发兵,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李晨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翾辰问道“有什么说吧。”李晨看了看沈翾辰的脸,看他面色沉稳的不起什么波澜,才开口说道“这两天我听说有传言少帅和宁小姐订婚了。” 沈翾辰敛眉把玩着前方的镇尺说道:“我也有所听闻,这些日子宁芷馨出入这里过于频繁,想必宁一风那个老狐狸有什么动作 。”李晨听完讶异的说道:“原来少帅知道,那为什么还任由流言传出,现在外面的人都觉得少帅已经默认。” 沈翾辰听到这把手中的镇尺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若不想娶,谁能耐我何,况且我就是要看宁一风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沈翾辰顿了一下,又问道:“确定那个人是谁了吗?” “恩。“ “那人又什么动作?” “那边自从上回那件事后,也一直没什么动作。” 沈翾辰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派人继续监视那边的情况,记住,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 ”是,少帅。“李晨听完吩咐走了出去。 沈翾辰站了起来,看着外边依旧灰蒙蒙的天,心里波澜起伏。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 卷二 春事深深 今宵梦寒 ------------ (一)计谋 翼州,萧府内. 周围出奇的寂静,阮婧姝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憔悴。 自小跟着她的小丫鬟画末捧茶走了过去,看见小姐又在椅子上想什么出神,将茶放到桌子上轻轻的唤道:“小姐。” “外边有什么动静吗?”阮婧姝回过神来问道。 “外边很静,没什么动静。” “他还没传来什么信吗?” “没有。”小丫鬟摇了摇头。 阮婧姝听她这么说道将眼睛闭了起来。 画末看阮婧姝的样子,叹了口气,小姐外表看似娴静端庄,其实骨子里倔强的很,自从认识那个人之后,小姐做出了很多她想象不到的事情,而那人似乎承付不起小姐的这份深情,想到这画末从心底深深心疼起小姐来。 这时阮婧姝突然站了起来向窗边走去,她打开窗户,只见一只白鸽站在窗边咕咕的叫着,阮婧姝欣喜地将白鸽捧在手中,解下了绑在它脚上的信笺,匆忙地将其打开,还没等看,只听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萧逸之匆匆走了进来抓住她的手腕愤怒的说道:“果然是你。” 阮婧姝看着风尘仆仆赶回的的萧逸之呆愣了一秒,随即将那张纸条放进嘴去。 萧逸之看着阮婧姝的动作,却阻拦不及,更是难掩眼底的愤怒吼道“真的是你,都这么长时间了,我都忍着你,让着你,没想到,你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他。” 画末吓得跪下去求萧逸之别伤着小姐。 阮婧姝面容镇定的任由他拽着,她的手被他拽的回不过血来涨红一片,她却丝毫不在意,萧逸之的样子并没有吓着她,她早就想过事情总会有暴露的一天。 萧逸之看着她这样一点也不反驳反而不舍起来,这何尝不是他选择的呢?当初明知她心有所属还是娶了她,以为可以感动她,他没有奢望她爱上自己,但是没想到她竟心甘情愿任人利用,看着阮静姝一脸冷漠,萧逸之心灰意冷的松开手来。 阮婧姝瘫在地上闷不吭气。 “不许夫人踏出门口一步,你们看好她。” 画末看萧逸之走远忙将阮婧姝扶了起来,看着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劝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谁都能看出来,姑爷一直以来都对你很好,忍着你,让着你,可你为什么---?“ ”谁都取代不了他。“阮婧姝没有说话却在心里静默道。然后对画末说道:“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画末看了看小姐现在的狼狈模样,却没有听她的吩咐,而是立在她的身边。 阮婧姝看着画末没有动,说道:“我没事,你下去吧。” 画末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小姐,极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阮婧姝此时站了起来,走到了妆奁前,拿出了一个镶满珍珠的匣子,她打了开,只见里面里有一枚衬衫扣子,她将那枚纽扣放在手里,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萧副管,少帅的意思是让你将阮婧姝小姐交给我。“ 萧逸之看着沈翾辰派来的人,并没有显得惊讶,他知道阮婧洙暴露是早晚的,但是没有想到少帅的人来的这么快。 “你回去吧!告诉少帅恐怕逸之恕难从命。“ 那个人仍旧在那里,不肯离去。 萧逸之看那人不为所动,呵斥道:”难道你想在我的府邸抓我的太太不成。“ 那人看着萧逸之愠怒的表情,也不敢贸然抓人,只好尽快回去报告。看着那人离去,萧逸之松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理了理身上的肩章,而后陷入了深思。 “报告。“ ”进。“ “少帅……” 那人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说话。 沈翾辰低沉着嗓音说道“他不肯交人是吗?” 那人迟疑一下说道:“少帅知道了?” 沈翾辰冷笑了下,说道:“我知道瞒不过他的,但是没想到他回去阻拦的动作这么快。” “那我们还需要继续盯着吗?”那人问道。 沈翾辰摇摇头“不用了,告诉所有人都撤回。“那人点头称是就退了下去。 沈翾辰站起来紧盯着墙上的地图,北方之内的山河已然尽收眼底,他眼里尽是火热的光。 “去翼州。” 一路都是金叶摇曳,花枝枯败。连同晚霞绽放在天边。 沈翾辰坐在车看着沿途的景色,问道“快到清江了吧。” 李晨点点头,说道:少帅要在此停留吗?“ 沈翾辰略微沉思了下,说道”开吧。” 那天翊瑾走后,他还是不放心就叫人去跟随,谁知竟跟丢了,后来回来的人报告说翊瑾在段之远府邸,想到这里,沈翾辰将手暗自捏紧。 ------------ (二)心意1 “你醒了。”翊瑾睁开眼睛便看到段之远一脸欣喜的问道。 翊瑾环顾四周,心里却不再平静:“这里,这里……”她坐了起来,靠在床边却仍难掩惊讶的表情。 段之远看见翊瑾这样的表情,忙上前扶住她说道:“瑾儿,你还记得,你那次初次被我救下,醒来就是在这样的屋里。” 翊瑾看着熟悉的景物,青花瓷瓶,雕花轩窗,还有当时她最喜欢的的桃花图都在:“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她记得在这样的屋里醒来看见一脸愧疚的段之远,她也记得在这样的屋里他们度过许多美好的日子。 段之远看着深思中的翊瑾,脸上浮出了笑容,看来这番付出真是值得的,当日他签下那份协议之后与母亲决裂,而后唯一的要求就是带走原来萧府偏院的东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翊瑾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之远。”翊瑾的叫声把正失神的段之远叫醒,而后段之远便一脸温柔的看着翊瑾,眼里烨烨生辉,似有什么东西瞬间点亮,逐渐放大翊瑾看着段之远热切的目光却回避了过去,不敢面对. 段之远看着翊瑾躲闪的目光,心中的喜悦逐渐降了下来,他才恍然已然不是三年前的那段时光了。 翊瑾也从刚刚的震惊中缓了过来,他俩都沉浸在过去的时光中, 所以谁都没有注意,此时的翊瑾的头靠在床边,段之远正扶着她的胳膊,两人离得十分的近,好似正在互相拥抱.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局促,屋里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就在这时翊瑾轻咳了一声,段之远马上将手抚在翊瑾脑袋上,然后紧张的问“还不舒服吗?” 翊瑾却问道“我这是在哪?”说着装作不经意的将段之远的手从额前拿走。 段之远却了然,他将手收回,然后仍旧温柔的说道:“这是我前几年买的宅子。”段之远没有往下说。 翊瑾试探的问道:“外边最近这么样了。” 段之远听到她这么问,已然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别过头怕失望的表情被翊瑾看到,然后说道:“外边现在很太平,最近没有什么仗打。” 翊瑾听到这里放下了心来,知道他安全就好,一时之间两人又谁都没了话。 翊瑾看着窗前的桌子失神,想起了那枝插在瓷瓶里的梨花。 这时看着窗外好久未语的段之远回头看向翊瑾说道“瑾儿,我们以后再这院子里种上桃树吧?” “梨树吧。“翊瑾说完自己暗暗懊悔。 ”好,你说梨树我们就种梨树。“看着段之远一脸欣喜,翊瑾恍然,却收不了说出去的话。 她在这又算什么呢?她看着段之远尴尬的说道”之远,我……“ 段之远却突然打断她到“瑾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我只是想让你在此养病,等你病好,你可以选择去留。” 翊瑾听到段之远的话,心里也安稳下来,她的确感激段之远,也因为他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而受之有愧,这些就像是无形中的力量,推着翊瑾不得不向前,但是刚才段之远的话却打散了翊瑾的顾虑,翊瑾觉得心上的负担陡然减轻了,她想错了段之远,他本就是磊落之人,自然也不会受感激之情,想到这她便朝段之远点了点头。 段之远其实最怕翊瑾感激自己,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看到翊瑾点头才放下心来。他看了看翊瑾然后说道:“晚上我叫人给你煮些粥,做些桂花糕。” 翊瑾粲然一笑,说了声好。 段之远走出了门,暗暗想到,没想到今生还可以与翊瑾在一起,这可是他梦中都奢求不来的。虽然翊瑾现在还是放不下过去,但是还好她已经不再排斥自己了。想到这,他的嘴角上扬,便吩咐旁边的侍从到“去给我弄些梨花树枝来。” 侍从刚走几步却回头问道“少爷,您是现在要吗?” 听到侍从这么问段之远才想起现在是秋天,他笑了一下道”不用了,你去准备饭吧。“ ------------ (三)心意2 窗前的木芙蓉朵朵盛开,点缀在院落周围,伴随着点点晨露,好似晶莹剔透的琉璃世界。 “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拼作西风客,不肯嫁东风”翊瑾静静的站在院落内静静念着,心中却思绪万分。 “别站太久了,进屋吧。”翊瑾一时竟缓不过神,回头看着段之远说道:“翾……“说到这翊瑾却突然反应过来她面前的并不是沈翾辰,一下子噤了声。 段之远看着翊瑾脸上欣喜后又失望到茫然的表情,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他远眺远方说道“很久都没有这般晴过了。“ “明天是重阳?”翊瑾突然问道。 段之远回过头来点头说道:“恩,是啊。” 翊瑾想了想说道“我来这都已经一个月了。” 段之远看着翊瑾附和道:“是啊!都已经一个月了。“ 翊瑾低头,看着地上铺砌的砖石,这一个月,段之远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对她的躲闪他毫不介意,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她也知道,自从与翼州段家的商源分离,他现在的生意很不好,但是他却毫不介意,每天四处奔波,晚上却不管多累都与她吃晚饭。 她不是不感动,但是她心里明白,那已不是爱了。 段之远看着她笑道:”又想什么呢?“ 翊瑾抬头微笑道:”之远,我们把酒祝东风如何?“ 段之远微微一愣,眸中闪烁着光,欣喜地说道!”好啊。“ 不一会就摆上了外边的石桌上,菜色很简单,一道菊花糕,一道青梅蜜饯,一道荷花酥。 段之远为翊瑾倒上了一杯菊花茶,自己则倒上了一杯菊花酒,翊瑾看着自己的杯中抬头装作及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之远,我也想喝酒。” 段之远看着翊瑾小孩子一样的表情说道:“这么还跟孩子一样,好,好,那你只需喝一杯。” 翊瑾听到他说这话欣喜地朝仆人说道:“把杯子换成跟你们少爷一样的。” 段之远看着翊瑾那高兴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拗不过你。” 翊瑾看着自己杯子里装满了酒菜欣喜地说道:“这才像话嘛。”说着举起了杯子对段之远说道:“之远,敬你一杯。” 段之远被她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将杯子举了起来,只见翊瑾已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因喝的太急呛的咳了出来。 段之远忙放下杯子一边拍着翊瑾的背一边埋怨的说道:“喝的那么急干什么。” 此时的翊瑾却红了眼圈,她在心中安抚了下自己的心情,抬头看向段之远哀求的说道:“可不可以让我放任一回,就一回。” 段之远看着翊瑾难过却极力忍耐的样子,终是答应了她,说道:好,今天就陪你好好的醉一回。“ 说着又将翊瑾杯中的酒添满,然后坐了下去,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之远,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在枫树下说了些什么吗?“ 段之远听到翊瑾说的话手中的杯子一抖就洒出来不少,然后说道:”记得,我说此生非你不娶。“ 翊瑾看着段之远笑道。“对,所以,你骗了我,所以,你应该陪我再喝了这杯。“ 段之远听了翊瑾的话毫不犹豫的喝了杯中之酒。 “这第二杯,之远,你还记得你说要陪我找到哥哥,你没有做到。” “这第三杯,你说你要逃婚与我私奔。” “这第四杯,之远,你伤了我的心,很深很深。” 这一杯接一杯两个人一个借酒还情,一个借酒还债。 ”翊瑾,你,恨我吗?“就在第五杯酒喝尽之后,段之远终于借着酒劲问出了心里的话,这是憋闷他心里很久的问题。 翊瑾顿了顿,盯着段之远的眼睛缓缓的说道:“恨过。”语气却像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涟漪。 段之远隔着桌子伸手握向翊瑾的手说道:”对不起,瑾儿。“ 翊瑾摇摇头说道:“现在不了,之远,其实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们的过去都过去了,那时的离恨犹如春草,更行更远更生,对你的嗔痴,也随时间渐去了,现在的我对你只是感激……你,懂吗?”翊瑾认真的看着段之远,等待他的答复。 段之远却悄然将紧握着翊瑾的手松开,然后苦笑的说道:“真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翊瑾点头:“之远,我很感激你,你为了我放弃了祖传的家业,到了这个地方来,不惜与家里决裂,但是,之远,我真的不值得你为了我这样。” “好了,瑾儿,我们不说这些了。”段之远打断翊瑾说道。 翊瑾早就想说这番话,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她感到段之远带着愧疚的关怀,心里也是不想再这么下去,因为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尴尬。 段之远看着手中的酒杯静默不语,翊瑾看见段之远脸色苍白,也是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半饷,段之远开口说道: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翊瑾马上开口回应道:“好。” 因为刚才喝快了几杯酒,加上刚才过多的激动,酒劲已经上来了,此时的翊瑾有些微醺,她借着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段之远也并不阻拦,翊瑾缓缓的打开尘封的那段记忆,缓缓的说道:记得有一次,也是过重阳节,那时府里上上下下的都在喝菊花酒,我也想喝,就央求哥哥,哥哥奈不过我的哀求就去父亲房内偷酒,谁知道,不小心的将父亲很喜欢的一块玉石打碎了。 父亲知道后哥哥还与他犟嘴说不就是一块玉石吗?家里有的是,父亲气急了就拿尺子打他,我怕极了,去求父亲,却被气急的父亲一把推到地上,哥哥马上来扶我,问我摔疼没有,而后跪在地上认错,说是一切都是他不好,是他嘴馋偷酒喝。“翊瑾略微停顿,思绪翻涌。 “后来呢?” “后来,哥哥被罚在母亲的灵位前跪了两天。”想起那日的事翊瑾仍记忆犹新,她后来问哥哥被父亲打的一定很疼,而哥哥却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下回别再为他求情,哥哥是要保护妹妹的,而不需要妹妹保护。 想到这翊瑾红了眼眶,喃喃的说道:“他说过,会一直保护我,他说不管发生什么还有他,怎么就变了呢。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思之念之的都离我远去,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我。“说着泪控制不住的落下。 段之远听得心疼,却不敢走过去安慰,翊瑾又说了些什么?便趴在了桌子上,段之远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将翊瑾抱到了屋内的床上。 给她盖被子的时候,翊瑾一把拉住段之远的手喃喃的喊道:”翾辰,别离开我。“ 段之远听着翊瑾话,苦笑着。 “瑾儿,我多希望,你还恨我,而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激,而是-----你的心。” ------------ (四)意外1 阮静姝暴露后,萧逸别就私自放走了阮婧姝。 萧逸别被关三个月的禁闭,不许离开府内半步,其实萧逸别应该明白这已经是对他最小的惩罚了,在这种紧张的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挑起两军之间的战役,而私自放出有可能传出沈军情报的人则是最直接对沈军造成打击的因素。 沈翾辰当时都想把萧逸别拉出去军法处置,但是念在他上次战役捷报连连,错误已经发生,在这种草木皆兵的形势下,处罚沈军的一大战将损失就不仅仅是一场战役的事情了。 沈翾辰拿起了电话,用着沉着异常的嗓音吩咐着“好好看着那个人的动向。” “宁小姐来了。” 沈翾辰听到后摩挲着版图然后沉沉的说道:“让她进来吧。” 宁芷馨身着粉红色衣衫袄裙的走了进来,只见那她眉目婉转,本就妍丽的她显得更加娇俏,似是一朵俏丽的迎春花娇羞的站在沈翾辰面前。 她浅笑轻吟了声:“表哥。” 沈翾辰仍旧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低沉的说道:”你来了。” 宁芷馨听到沈翾辰百年不改的冰冷低沉的声音也并不介意,笑容反而更甚,她走到沈翾辰桌子前笑语道“之前有人传我们订婚之事。” 沈翾辰冷冷的看着宁芷馨打断道”如果是为了这个,就不必了。“ 只见宁芷馨听到沈翾辰如此说后笑容顿了顿,然后说道”这件事是我鲁莽了,是不是给表哥造成什么困扰了?”说到困扰宁芷馨的语气加重,而后她便一脸无辜的模样看着沈翾辰。 沈翾辰却并没有做声,。 宁芷馨瞧着沈翾辰并没所动继续说道“表哥是在怪我吗?”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宁一风的又一计策,不过他知道,宁一风一定会拿这件事当引子。 宁芷馨听到沈翾辰这么说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跟表哥说,其实,其实,我喜欢你。”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上次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还有。”沈翾辰望着宁芷馨严肃的说道”以后不要再随便出入沈府。“ “表哥是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表哥,你放心,我父亲说过就算我嫁给你他也不会觊觎你的势力的。”宁芷馨情急之下竟上前抓住沈翾辰的胳膊,这还是她第一次里沈翾辰这么近,近的可以看清他脸上青青的胡渣。 “表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愿意在你身边,无论你心里有谁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上次我知道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擅自传出那些事,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因为我父亲的原因你都提防着我,也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和做的事,但是我真的想与你在一起。”宁芷馨说的语无伦次,脸上也因为激动变得绯红。 沈翾辰甩开她的手,漠然的说道“回去吧!我不想伤害你。” 宁芷馨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说道:“是因为她吗?” 只见沈翾辰听到这话眉头紧蹙,随后说道“轮不到你管。”宁芷馨看着沈翾辰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转身跑出屋子。从小到大她想要的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却屡屡在沈翾辰身上挫败,无论她对他多好,多上心,他都不屑一顾。甚至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而她曾亲眼看到沈翾辰亲手喂那女人吃饭,还为了照顾那女人不眠不休。她听说那人原来是新派军插进来的眼线,早在暴露之后落荒而逃了。 “就算这样你也忘不了吗?好,沈翾辰,我会让你对她彻底死心的,就算忘不了,我也会想办法,付出什么代价也到得到你。“ 她暗暗发誓,无论用什么手段,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得到沈翾辰。 段云阁内坐着一个容妆精致的女人,深蓝色的袄裙露出藕段似的胳膊,看起来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却是温婉宜人,大方得体。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之人,只见她不时抬头看向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样貌清丽的女子走了进来,淡紫色的绛纱旗袍显得她肌肤胜雪,就像是深夜中盛开的紫罗兰,绚烂靡靡,又使人觉得清风阵阵,徐徐飘之。 整个茶楼都注视着这两个人。 翊瑾一眼就认出约她之人,昨日她看到一封塞在她门口的字条,约她翌日下午三时段云阁见,她还疑惑是什么人,但是她看到她却也明白,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会写出那样隽秀的字体。 “你找我?翊瑾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去。 只见那女子地一句话便说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难怪他忘不掉。”翊瑾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只见那女子看了一眼门口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她站起朝着翊瑾说“你快走吧。“然后就匆匆离去。 翊瑾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然后起身付了茶钱便离开。 ------------ (五)意外2 翊瑾低头走在街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摸不清头脑。这时只见人群中冲出来一辆车直奔她而来。 翊瑾听到声响抬头看到车子飞奔而来,呆呆的愣在原地,躲闪不及,眼看着车子就要撞到她,就在这时有人扑过来推开了她。她顺势倒在了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只见一个身影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她惊慌的抬头看去,天地之间瞬间悄无声息,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那人身边,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喊了声:”之远。“随即跪在了段之远的身体旁。 脑海中都是他曾经的呼唤。 “瑾儿,原谅我。” “瑾儿,再给我一次机会。” “瑾儿……” 初冬的阳光散落一地的光芒,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冬梅花开,缀在枝头,飘散出一地冷香,虚幻似真似实,天地之间和煦的刚好,金玉似散满遗华,辗转昼梦乍寒冬。 翊瑾手拿着书卷坐在书桌前,低眉深思。 “瑾儿。” 翊瑾忙走到门前,拉住段之远的手。 段之远触摸到熟悉的温度,柔和的笑了笑,询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将院内都挂上了灯笼是吗?” 翊瑾微笑道:“是啊。”她看向段之远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如往常的温柔,只是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那次的事故他昏迷了好久,九死一生的从鬼门关走了出来,翊瑾寸步不敢离。一直在他身边陪着。 他醒了过来,可是一双眼睛却因为当日撞到石头上会渐渐的看不见东西,现在的他只能看到距离自己几米的东西,而且近几日越发的严重。 段之远听不到翊瑾在说话,便问道:“怎么了?” ”之远,我们,在一起吧!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段之远的手一抖,随即挣脱了她的手!”我不需要你可怜我。“随后转身就要走。 翊瑾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缓缓的说道”我没有,我是心甘情愿的。”段之远 转身伸手触碰到翊瑾的脸说道:“瑾儿,你真的事心甘情愿吗。“ 翊瑾点了点头,脸上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他因救她而她这样,她不能再装作无所谓。她要留下来照顾他。 这时段之远把一样东西放到了翊瑾手上。 翊瑾感觉到触手冰凉,她低头一看,见是一个梨花簪子,冰清玉洁的梨花雕在玉石上,通体洁白莹润,梨花栩栩如生。 翊瑾抬头看着段之远询问道:“这是?” ”瑾儿,我的眼睛就快看不见了,趁我还能看见些东西,我就雕了这个,你可喜欢?“ 翊瑾霎时眼泪盈满眼眶,泪珠似珠子般散落,她不住的点头道”喜欢,很喜欢。“ 段之远伸出手一边温柔的替翊瑾擦着眼泪一边说道”你看,就像这只簪子,我因为你将它雕成梨花的摸样,但是却不是它的意愿。 它只是因为是我买下的一块玉璞,我却没有遵从它的心愿,自私的拿来所用。 而今天你也因为我的缘故做出不是自己情愿的事情。 你不愿意的事,也不是我愿意的事情。“ 他温柔的笑着”你以为我有多自私,明知道你已不喜欢我了,却还要将你禁锢在我身边。“ 听到这翊瑾更是止不住眼泪。”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现在我愿意,之远,真的。“ 段之远顿了顿,然后试探性的问道:”你真愿意?“ 翊瑾点头,然后抱住段之远说道:”你不是说过会永远等我,现在,不用永远那么久,现在,现在就好。“翊瑾的话语辗转反复,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坚定。 段之远身体一僵,旋即将翊瑾搂的更紧,然后说道:”好。“但是他的心里却愈发的悲凉,他虽眼睛看不清,心却感觉的到,翊瑾不过是在借机会弥补他。 但是他拒绝了一次,却舍不得再拒绝第二次,沧海桑田,慢慢的遗失殆尽,时光那么远,抛去了人心,世上再难遇到另一个她,那些没有她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对于他来说是度日如年。 他也不想等到下一世再来寻她,万一再次错过,那该怎么办,所以,只要这辈子就好。 就再自私一回,把你留在身边,无论你是感激也好,为了弥补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肯在我身边。你的心,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 祝亲爱的读者们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在这个纷扰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执念。 感谢亲们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 裳裳者华 ------------ (六)成婚? 夜凉如水,翊瑾身穿灰呢子大衣站在医馆门外,不断的往手上吹着哈气,天上飘散着似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不一会就堆积成厚厚的一层。 段之远每到一个月的中旬他就会来针灸一次眼睛,因为治疗的过程中很痛,翊瑾怕被段之远看到自己的担心,所以每到此时便到门口候着。 谁知赶到今天下雪,翊瑾心思一动便走远了些,脚踩着软绵绵的雪走起来特别快乐,就像小时候玩的游戏,一步一步踩出喜欢的形状来。 而她最喜欢踩出梅花的样子,所以经常被哥哥嘲笑是小狗踩出来的,气的她经常追着哥哥跑,而最后经常是哥哥不小心被捉到了,两个人便扭在雪地里滚成一团。 银铃般的笑声还萦绕在耳畔,眷恋与依赖的感觉还在胸口氤氲,只是,物是人非。 翊瑾心口憋闷,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这时人在后面拦腰将她扶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刚想回头朝那人道谢,却见那人匆匆离去。只留给了翊瑾一个欣长的背影。 翊瑾看到那背影心莫名的一颤,立即朝那人追去,而那人像是躲开了一样,消失在茫茫大雪中,翊瑾呆呆的站在雪地中,看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身体却抖得不行。 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不可能,不是他,他这么可能在这,一定是我看错了“想到这翊瑾的心揪在一起。 这时只听身后段之远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便回答道”我在这。“ 听声寻来的段之远一下子将翊瑾抱住然后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翊瑾马上安慰道:我这么会走呢。“然而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般郁郁不得,将头掩在段之远的身上。 段之远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便将她抱的更紧。 不远处的地方,沈翾辰站在那里,拳头紧握,眉目冷若冬天的冰霜,唇角僵硬的微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派来负责保护翊瑾安全的人已经失踪了很久,他放心不下,急匆匆的赶来,本想看一眼她安全就走,哪知她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么?眼见要摔倒,他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扶起她。后来就听到段之远在不远处唤着她的名字。 看着这一幕他强忍住冲出去拽走翊瑾的冲动,这世上他唯一没有办法的,就是楚翊瑾,强求不得,念念不得。 旁边的李晨看着沈翾辰这番模样,又看了看远处相拥的两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提醒道:“少帅,我们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说着替沈翾辰开了车门。 现在的清江多是楚冀安的人马,沈军已经压不住新派军的不断滋扰,不过少帅似乎并没有着急,反而将清江的队伍撤回一部分,不过既然是少帅的决定,他还是要遵从,因为他相信,少帅绝对不会不战而屈人之兵。 清江的天气比起翼州要冷肃很多,天气冷的也比翼州早半个月。 日子过得分快,转眼已到了一年的末尾,早上起来翊瑾煮了些粥端到了段之远的房内,段之远的眼睛虽没有好转但似乎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的倾向。 在段之远生病的这段时间,翊瑾关于段之远的一切都亲力亲为,而段府内的上下虽嘴上管翊瑾叫楚小姐,但是心里已经当她是夫人。 而段之远有病期间他的母亲也一改以前的强硬,传来了书信,信上虽话语寥寥,但字里行间不免露出担心之意,翊瑾知道无论段之远出来的这件事情多么决绝,她母亲也终会原谅他的。 翼州的段家,在段之远走后仅剩下了一处宅子,她母亲就守在那处宅子里,翊瑾不知道当她知道自己儿子把她苦苦支撑的段家产业拱手让人后她是什么反应,她想象不出她那么心高的女人是如何被迫接受的,但是她肯定是绝望的。 他的母亲至今不肯接受段之远每月邮寄的钱,每次她看到段之远拿到原样返回的信件失望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深深的愧疚,若不是因为她,他不会与母亲决裂,也不会让让祖上的基业沦落到别人的手上,也不会受伤…… 可是她已答应段之远跟他在一起,她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她想不了太多,因为这是她觉得这是她唯一可以做到,弥补他的事情。“今天是腊八节?” 听到段之远的询问翊瑾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一年过得可真快。” 段之远听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瑾儿,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完年就把婚事办了。 ”翊瑾听到这话手中搅粥的手一顿,她抬头看着段之远暗淡的眼睛,慢慢的点头说道“好。” 孤苦无依的滋味她甚知,她不忍心见他一人在世上苦苦挣扎,如果自己对他是解药,是缘果,那与他在一起又何尝不可。 终是有情要辜负,与谁,都不重要了。 ------------ (七)伤情 黄昏的光芒洒落到雪地上,整个翼州银装素裹,天地之间笼罩在巨大的光晕之中。 翼州,段府的门外,翊瑾已经站了整整一天。她紧紧的盯着段府大门,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 此次来翼州的目的就是想要见到段之远的母亲,可是她却避而不见,翊瑾不想就这么放弃,她骗段之远自己要回洛水镇的老宅取些东西,瞒着他独自来翼州,就是要取得他母亲的允许,她不敢奢求她的原谅,但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毕竟要得到长辈的应允。她知道之远有多期望。 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是她还是不死心。 就在她做好了一直站在这里等待的时候,却没想到,段府的大门徐徐打开,翊瑾见到短短两年未见段夫人脸上已浮现出苍老之感。 她一脸倨傲的站在段府门口,凝眸冷冷地望着翊瑾,翊瑾眼神略有躲避,心里无限歉意,双手交握有些显得手足无措。 只听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回去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往这送什么东西,我这没有缺他那些,至于你。”说到这段夫人停顿了下,直到翊瑾对上她的眼睛她才说道“我本不想出来见你,只是这是我的儿子做出来的事情,从他带你回家那刻我就该阻止,是我大意了,说到底我也有责任,这也是命数,老天要亡我段家,我也没办法,你不用谋得我的原谅,你以为解脱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翊瑾听着段夫人怨恨的话语不觉已冷汗津津,她踟蹰在原地,那方的段夫人已经进去将大门关上。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段夫人的话“你以为解脱那么容易获得。”一遍一遍,不断在脑海之后那个萦绕,挥之不去,翊瑾神情恍惚的在街道上走着,分不清来路,蓦地停住,却发现已不知不觉走到沈翾辰的府外。 “站住,什么人?”守在沈府的卫兵看着她上前询问道。 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道“我找你们少帅。”这句话问出后她自己猛然惊醒,却收不回来说出去的话。 门卫看了她一眼然后回答道“少帅岂是你随便找的,走走走,快走。”说罢便冲翊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翊瑾自知讨个无趣,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暗自的松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只见急匆匆的走过来一名女子,看见翊瑾略微行礼。说道“我见过你,你就是徐府的大小姐吧。” 翊瑾刚想开口否认只听那丫鬟继续说道“我们家小姐一直念叨你呢?说你也不去陪陪她,她就要跟沈少帅成婚了,心里有些没招没落的,想找体己的人说说话呢。” “成……婚?”翊瑾震惊的看着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丫鬟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徐小姐,我先走了,我家老爷让我去沈府找我家小姐呢。” 风吹得雪粒飞扬,打在脸上隐隐作痛,翊瑾却毫无知觉。 成婚??他真的如此绝情,真的这么快就放弃自己了吗?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省着自己还不死心,也许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不该出来寻找哥哥,不该遇见那么多人,遇见是个错误,相知也是个错误。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楚翊瑾。” 身后有人在叫喊她的名字,她恍若未闻,仍旧走着,没有回头,直到她的胳膊传来一阵疼痛之感,她才转过身去。 只见沈翾辰一脸怒气的望着她。 随后便将她一把抱住。 熟悉的带有紫罗兰的味道在翊瑾的鼻尖散开氤氲至心间,沈翾辰将下颌抵在翊瑾的头上沉沉的问道“来了为什么又走。“声音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听到他的话,翊瑾的心咯噔一下,像是坠入了深渊,如梦初醒般的说道“我要成婚了。” “什么?”沈翾辰似是不能相信,抬头询问。 翊瑾推开沈翾辰呓呓的重复着“我说我要成婚了。” 她抬起头一脸倔强的望着沈翾辰:“我说,我要与之远成婚了。” 沈翾辰怒不可遏,拽下翊瑾送的那块玉佩说道“楚翊瑾,那这个呢?又算什么?” 翊瑾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说道“我骗你的,那玉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家里多的事,你要是不信,你扔了,看我是不是会心疼。” 沈翾辰紧握手中玉佩,手掌硬生生的被玉佩划出血来。 夜晚将至,周围的景致都模糊了许多,沈翾辰如夜般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翊瑾,周围一时间寂静无比。 翊瑾觉得自己都快要坚持不住了,心中酸楚,有那么一瞬间她脆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但是她仍旧咬紧嘴唇,倔强的看着脸色沉沉的沈翾辰,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沈少帅。” 沈翾辰身体一顿,说道“好,你可以走了。” 看着楚翊瑾跌跌撞撞的跑走,躲在一旁观看的宁芷馨嘴角上扬,轻蔑的笑了下。 这正是她想要结果。 “小姐,你说沈少帅会发现我刚才骗那个楚小姐说你们要成婚的事情吗?”说话的正是刚才与翊瑾说话的丫鬟。 宁芷馨瞪了一眼身边的丫鬟,然后说道“小月,你连大小姐都敢欺负,你那时的能耐哪去了?胆子竟这么小了。” 只听那个叫小月的拽了拽宁芷馨的袖子,然后说到“小姐,那时不是有你撑腰吗?而今,他可是沈少帅,咱们还是走吧。” 宁芷馨若有所思,然后说道“也好,这个时候还是别让他知道这番模样被人看到了,我们走吧。” ------------ (八)见她 翊瑾迈着疲惫的步伐下了火车,正想着调整好心情再回到段府,抬头却见段之远站在火车站牌旁,似是一尊雕像般,伫立着。 “之远,你这么在这?” 段之远听到翊瑾的声音愣了下,随即如释重负的冲着翊瑾笑了笑:“我算准了你快回来了,所以在等你。走吧!我们回家吧。”说着伸出了手。 翊瑾心头一暖,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好,回家。” ―――――――――――――――――――――――― 翊瑾盯着手中的半边玉佩,阳光下,玉佩发出温润柔和的光。可是那半个楚字却是无比刺眼。 “他是想用这个来提醒我们之间的关系吗?”翊瑾讽刺的说道。 “军长说,这半边玉佩给小姐,让您回洛水镇,管理家里的生意。” “我是不会回去的,你把这玉佩拿回去。”翊瑾看着身边的人,冷冷的说道。 这半块玉佩给了她,他又差人说那样的话,不过是想让她回到他的视线范围,与其说是他的道歉,不过是换种方式让自己服软。 现在手里拿着这东西,让她又想起她的那块,只觉得心中便有那么大空缺一般,愈见清晰。心口憋闷,像是有千斤万斤的巨石压着她。透不过气来,又见那人却迟迟不肯接过,唯恐办不成交代下来的事。她便生了气。 二话不说将玉佩往那人身上一扔,就将那人推了出去。 气还没有顺过来,只见段府的管家走了进来。 她摆摆手说道“让他走,别再让我见到他。” 却见管家依旧现在那里,没有离去。 翊瑾便询问道“怎么了?” 那管家说道“是……宁。”却没有再说下去。 翊瑾惊讶了一瞬,立马站了起来,匆匆的走了出去。 “你是宁芷晴?“ 翊瑾略带惊讶的看着眼前站在她面前的女子。 她见过她,那天的茶楼,或者是在更久远的时候――那年在段府的门口,身穿红色喜服的她。 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翊瑾心下了然, 其实那日见她之后她便觉得她熟悉,好像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后来之远便出了事,她更是无暇再去想。 今日再见,那张与宁芷馨三分相似的脸,她便知晓,她是何人。 翊瑾看着她,走出段府,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宁芷晴看到翊瑾警惕的样子解释道”楚小姐,你不必紧张,那次的事情并不是我所为,你来之后我发现我妹妹的人一直在跟踪着我,所以那次我才匆匆离去。” “真不是你??”翊瑾当然心存敌意,当日若不是见她,也不会被突然闯出来的车袭击,之远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宁芷晴看着翊瑾,面带痛苦的说道“相信我,我宁愿那次受伤的人是我,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的诚恳,翊瑾稍稍放下了一些心中的顾虑,缓和的语气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楚小姐愿意听我说会话吗?” 翊瑾看着眼前的宁芷晴,身形比之前见她更加瘦弱,脸色苍白,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翊瑾心下不忍,便点头,带她走到了段府的偏院的屋子内。 翊瑾给宁芷晴倒了杯热茶,宁芷晴却并没有接过,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之后便盯着翊瑾看去。 翊瑾虽被她看的很不舒服,但是也由着她打量。 良久,翊瑾才听着宁芷晴问道“你知道他第一句话是跟我说的什么吗?” 翊瑾看了看宁芷晴,摇了摇头。 “他说,你以后就是段家的少奶奶了,但是,我希望我们以后互不相扰。” 宁芷晴似乎还沉陷在那一晚苦涩的回忆。眉角轻抚,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渗到眉弯。‘互不相扰’,短短的四个字,就把她以后的人生都画上了句号。 她略微停顿,看向翊瑾,苦笑道“你只知道他负你,却不知道,负你的日子,他有多煎熬。日日思不得,念不得,忘不得。那才是对他最狠的折磨。” 翊瑾自是没想到,当初她没有见到如约而至的段之远,心中痛苦万分,她气他,恨他,怨他,却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而对于之远来说时间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翊瑾看到宁芷晴,她不应该恨自己,怎么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因为我爱他,我想让他幸福,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他从来都没有放下你,他那时也是不得已,希望你放下心中的芥蒂,跟他好好的在一起。” ------------ (九)真相 “你?不恨我吗?” 宁芷晴看着屋内的一事一物,叹道“我一直都想见见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能让之远念念不忘,甚至抛下自己的祖业去换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那日我见了你,才觉得你果然值得之远留恋,况且木已成舟,由不得我接不接受,他已经休了我,从今以后,我们就再没关系,但愿你能放下心中的阻碍,我也就放心了。”宁芷晴以一种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过去对她仿佛是浮生已尽,蓦然回首的往事一隅,沉浸在过往的日子里,散出彻透的冰凉,有着过尽千帆的沧桑。 “你这么在这?“翊瑾被这突然传过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段之远站在门旁,也不知站了多久,身上满是浮雪。 翊瑾匆忙站起来,想走过去,却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她们的谈话,踌躇不前。 宁芷晴此时也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段之远的身边。 段之远的一双眼睛与常人没有分别,只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实已黯然失去本有的光芒,宁芷晴的手颤抖着抚上段之远的眼睛,却见段之远躲避开,冷冷的朝着宁芷晴说道“你这么在这。“ 宁芷晴没有答话,只是深情的凝望着段之远,良久才缓缓的说道”之远,这就是你舍弃一切换来的幸福吗?“ 听到此话的段之远身体一顿,然后生硬的说道“你走吧。” 宁芷晴并没有听段之远的话离开,而是转身对着翊瑾说道“楚小姐,可不可以让我单独跟之远说几句话。”翊瑾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段之远不知该如何做,只见段之远朝着翊瑾点了点头,翊瑾便如释重负的走了出去。 刚才见到之远的那一瞬,她慌了,她怕自己与宁芷晴的对话被他听到,那样,面对之远,她还有什么勇气继续装下去,之前是因为她以为只是单纯的还他救自己的情,以为与他就会两不相欠,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她害怕了,怕自己的心再也瞒不下去。 门内两人僵持着,许久听见段之远对宁芷晴说道“你都知道了。“ 宁芷晴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段之远身边拽着他的衣袖说道”之远,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你自己,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只见段之远拉开了她的手,然后慢慢的说道”欠宁家的,我都还给你们了。“ 宁芷晴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今天见楚小姐只是单纯的想告诉她,你有多爱她,你宁愿舍弃祖业,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 “宁芷晴,别说了。这是我的事,你别多管闲事好不好。” 宁芷晴听到段之远不耐烦的怒吼,抬起头看着他泪却落了下来:“可是我爱你,我不想让你伤害自己,我不想让你在制造一场车祸来伤害自己。“ “够了“段之远一声喝止。就在之时只听门外哐啷一声,段之远听到声响连忙跑了出去,因为着急被桌子撞到,宁芷晴忙上前却扶,却被段之远一手挥开。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打开了门,只见翊瑾站在门口,身旁还有碰碎的花盆。 段之远虽看不清翊瑾模糊的面庞,却在心里描摹出了她此时的样子,他知道翊瑾现在的表情一定是震惊,还有愤怒。但是他却不敢那么想,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并没有听到,上前拉住翊瑾的手。 只听翊瑾喃喃的说道“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段之远心里一沉连忙辩解:“瑾儿,我……“ 却听到翊瑾的声音骤然变大激动地冲着段之远说道“难道爱我,就要伤害自己吗?段之远,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变得让我觉得害怕。”听到翊瑾的询问,段之远心里透着深深的害怕,他将翊瑾抱住,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瑾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你知道吗?我有多不容易才再次留你在我身边。” 翊瑾却面无表情,任由段之远抱着,良久缓缓的说道“之远,放了你自己好不好。”段之远却将她抱的更紧,摇着头说道“晚了,我已经放不下了。” “之远,我累了,真的好累好累,我想回家了。” “好,回去休息。” “不,我要走了。求你,放了我”说着翊瑾慢慢的挣脱了段之远的怀抱,踉跄的跑了出去。 她单薄的背影,慢慢的隐没在风雪之中,段之远颓然的站在原地,眼神如死灰一般。 宁芷晴一脸哀伤的望着段之远。却不敢上前。“之远,你知不知道,从来感情之事容不得半点掺假,不纯粹的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会使一段感情消亡。” “不好了,少爷,你快随我回翼州吧!老夫人被抓起来了。” 段之远身体一僵,紧紧的拽住来的人问道“何管家,你说母亲这么了?”只见何管家着急的说道“你走后,老夫人迟迟不肯交出来往生意的账本,让宁一风派来接管的人无从下手,僵持了许久,本以为没事了,却没想到,三天前段府突然闯进宁军的人,说是段府私藏反贼,破坏了翼州的安宁,不由分说的将老夫人抓走了,我打通关系,却也无能为力。”说罢老泪纵横。 宁芷晴也是心中惊讶,从来翼州之事都是沈军在管,父亲只是暂居那里,没有权利管翼州之事,怎么如今这么大的权利了? 一卷完 ------------ (十)形势 正月过后,天气渐暖,春日迟迟,草木萋萋,又是一年的光景。 翊瑾回到洛水镇已经有三个月了,外边的石榴花开的正盛,一团团,一簇簇,微风吹过,熨帖了冬日冰冷的料峭,。 “小姐,吃饭了。”只见一个十八、九大的小丫鬟站在翊瑾面前焦急的唤着,翊瑾却仍旧在那里看书,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见那丫鬟着急的拽着衣角,一眼一眼瞄着翊瑾,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良久,翊瑾才放下手中的书,转过来看着她说道”落微,你在他身边呆久了,脾气性子都变了不少啊。“ 听到小姐还是不肯称少爷为哥哥,落微心里有些失落,她自小在楚府长大, 小姐那次走后她就被大太太以莫须有的罪名遣送回家,再之后她又被大少爷找回来,一直带在身边,直到三个月前,她被大少爷送回洛水镇。 那时清江还冰雪堆砌银装素裹洛水镇却依旧明媚,和煦如初。这里地靠南方,所以冬日的寒冷并未给这个镇子带来什么改变。 那天天气晴好,她在楚府看到一身锦色的大小姐,虽一年未见,但小姐有着说不出来的改变,似是样貌,似是眼神眉角间流露出的感觉,她不知道发生些什么?只是依稀听到少爷与小姐有了误会,却不敢问。 从前与小姐在一起时她是最放松的,那时小姐从未把她当成下人,甚至就连上学这种事小姐也会带上她,但是自从这次回来,她却不敢用以前的方式对待小姐。 翊瑾看着落微似是在发愣,就拿手推了推她,落微一下子惊醒,疑惑的看着翊瑾,翊瑾看她呆呆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 落微看到许久未开颜欢笑的小姐笑了,心里也是十分开心,她赶紧把她一直都想抢走的书给拿走了,然后说道“小姐,这下我们可以吃饭了吧。” 见小姐点了点头,她忙高兴的跑出去端菜。 翊瑾却一瞬间收起笑容,看着窗外,思绪万千,回到洛水镇,看似是回避了所有的人和事,但却时时刻刻忘记不了,离得远了,反而有种东西牵挂着她,她以为能回避一辈子的东西,已经不知何时落地生根发芽,心悬成念,日夜折磨着她。 “小姐”翊瑾抬头见出去端菜的落微面带尴尬的站在原地,翊瑾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落微磕磕巴巴的回道”大、大少爷回、回来了。“ 翊瑾闻听仍旧一脸平静,只是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下,然后淡淡的说道”哦。“ 只见落微走到翊瑾身边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道”小姐不去见见吗?“ 翊瑾摇了摇头,落微见翊瑾这样似是有些着急了,忙说道“小姐,我跟了少爷一段时日,别人不懂我还是懂些的,现在仗打起来没完,少爷虽无暇分身,但是却时刻牵挂这小姐,老爷走了,如今不就只剩你们了吗?你如今虽是嘴上说不肯,但是我知道,什么都拆不散骨肉亲情,小姐肯定也是不想永远这样的是不是。“ 翊瑾听到落微所说心受触动,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落微,落微看着翊瑾看着她,意识到自己逾越了礼分,默默的低了下头。 翊瑾冲着落微笑了下,然后拽过她的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不过有些事情我总是希望它我从未发生。“落微听到小姐这么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此番楚冀安呆了五天,楚家的生意除了父亲原先用的人之外还有他的心腹张至业掌管账面上的事,如今楚家的玉石生意变成了新派军各种开销的支撑,最近南方的形势也不好,南方原先的总督军邵正闵被暗杀之后,原先四大家族支撑的政府也就轰然倒塌了,南方正乱。 虽说自从民国之后,大总统复辟失败,北方由沈振天带领的沈军一直傲视群雄,北方的四大家族由劭正闵带领的闵军独领风骚,双方已经默默达成协议,南北方之事绝不互补搀和。 但随着邵正闵被杀,沈军也被新派军压制,南北方的事情也就不那么泾渭分明。 宁一风因是从南而来,一直与四家家族家的甄家有联系,此次更是助甄家在四大家族里由原先的最弱变成了如今的无人敢抗衡。 他本就从南方而来,所以他的军队也比其他北方势力的军队更能拉拢人心,此次宁一风定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恐怕会与甄家联起手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此番变动,恐怕天下会有大乱的趋势,怕是要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但是他心愿未了,翊瑾仍是回避着他,不肯原谅他。他只得派人保护楚宅,嘱咐落微照顾好翊瑾。 离去的路上他又命人返回到楚府,他还是放心不下,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世道正乱,恐其他人不会对她不利,遂不有分说的将翊瑾带走了。 翊瑾倒也平静,顺从的跟着,只是仍旧与他不言不语。辗转行了两日,终于到了清江。 瑜凌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们,翊瑾不想场面尴尬,让落微向他转达自己身体不适,所以就先从侧门进去了。 楚冀安现在住的地方是瑜凌父亲曾经住的地方,院落别致,别有一番江南园林的风雅。 她父亲曾是清末第一批派出去海外留学的学生,但是由于清朝腐败,回国后的他空有雄心抱负却无处施展,郁郁不得志好久,那时候他就住在江南的水乡。 后来他找到许多仁人志士揭竿而起,推翻满清后,称霸一方,却不想,世事纷乱,人心难测,他死在自己的心腹手里。 翊瑾看着庭院楼阁不禁感慨,如果没有战争,那许多人的命运会不同。就如同在这里建造这些建筑一般,本是苍茫的雪,却覆盖上柔弱的江南亭台,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终是一场空吧。 ------------ (十一)遇袭1 “你难道还不肯原谅你哥哥吗?”瑜凌与翊瑾两人同时坐在客房的沙发上。虽然挨得很近,关系看起来却疏远许多。 听到瑜凌的话翊瑾以极轻的口吻说道“不是我不肯原谅他,是我实在看不清哪个才是他,是与我自小长大的处处照顾我疼我的哥哥,还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利用自己最亲的人的楚冀安。” 瑜凌听出了翊瑾的心中的埋怨,本想不再说下去,但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性子,反驳道“翊瑾,你真的错怪你哥哥了,无论他如何做,他的初心都是不想伤害你的,之前是现在也是。我不指望你还认我做嫂子,但是你就一个哥哥。” 瑜凌说的激动,翊瑾看着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是真心为哥哥着想,心里倒是很感激,因为无论她曾经是否动过利用自己的心,她心里还是以哥哥为主。 翊瑾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窗上挂着轻纱帘,淡紫色的流苏,阳光下散发着微醺的光芒,淡淡疏离。 翊瑾虽说心中埋怨,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就算自己再怎么埋怨他,都改变不了他们是至亲的兄妹。 只是自己心里却始终迈不出那个槛,当你身边最亲的人伤害了你,无论他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错了就是错了,伤害已造成,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在你心中的地位随之轰然倒塌,分崩离析. 有些事情,不是不信,而是――不敢,那种嫌隙生出来,侵满你的内心,慢慢的就会变得害怕,好比现在的自己,嘴上万般倔强,心里却无所适从。 瑜凌见翊瑾没有回答自己,也渐渐的收起自己激动地心情,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她站了起来,朝着翊瑾说道“你俩很像,骨子里都那么倔强,一个不肯认错,一个不肯原谅,但是都担心对方。“说着瑜凌叹了口气”哎,罢了,等你自己想通吧。你歇着吧!我先走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见到瑜凌离去,落微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对翊瑾说道“小姐,有人想见你。“ 只见落微略略侧身,一个身影悄然的闪现出来,翊瑾抬起头看去,却是惊讶错愕。 她脱口而出道”宁芷晴,你怎么……?“ 只见宁芷晴伸出手挡在了翊瑾嘴上,而后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楚小姐,别出声。“ 翊瑾看她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她除了与段之远的关系外还是是宁一风的女儿,听说前一阵新派军驻扎在翼州周边的队伍被袭击了,当时驻扎在那的队伍被围攻,总共三千多兵马,死伤大半,这件事对新派军影响甚大,哥哥怀疑新派军内有奸细,所以下令彻查,这阵子风声都特别紧,府内看着平静,但是却换了一批守卫,加强看守。 如果这时有人发现她的存在,恐怕她会有危险,想到这,翊瑾紧忙给了落微一个眼神的示意,落微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轻轻的将门带上。 翊瑾将宁芷晴拽到里屋的书房,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只见宁芷晴眼圈泛红紧握着翊瑾的手道“楚小姐,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一辈子也不再见你,可是?这次真的不行了。” 翊瑾见她着急的样子安慰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之远他被我父亲抓起来了。” “他怎么会……?那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宁芷晴听到翊瑾语气并没有埋怨段之远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说道“楚小姐,你与我走一趟吧!有些事,实在是,你在比较好。” 就在翊瑾与宁芷晴正说着的时候,却没想到,楚冀安推门闯了进来,翊瑾慌忙将宁芷晴藏到身后,而后冷冷的看向楚冀安眼里满是漠然, “楚师长,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楚冀安听到翊瑾的话,刚才那气势凌然的样子顿时收了回去,只听他说道“刚才我见到落微守在门口,问她也不说,我怕你有危险,才……“没等楚冀安说完翊瑾便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道”好了,我这里没事,你可以走了。“ 听到翊瑾这么说楚冀安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却并未离开,只是朝着背对她的宁芷晴继续命令道”回过头来。“ 宁芷晴吓得脸色煞白,身体已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翊瑾悄然的握了握她的手。 此时的宁芷晴没有看到翊瑾的模样,而转身的翊瑾也没发现宁芷晴脸上古怪的神情。 ------------ (十二)遇袭2 翊瑾朝着楚冀安说道“她是我前几日命人带来的,因为我上次昏迷时间较长,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一直是她照顾着我,此次因为来的匆忙,未将她带来,而我调理的药物只有她知道。 她从小在平常人家长大,没有见过这阵势,所以就不敢回头,怎么,连这你也要怀疑吗?“ 翊瑾昏迷二字说的清晰,楚冀安听得心中满是愧疚,他确实对这个妹妹心中有愧,他也是知道三个月前才知道翊瑾一直都未在洛水镇。 翊瑾有病数日,当他知道时,一切都已发生完,那时翊瑾都已经回到了洛水镇,看似又回到了他本应知道的原点,殊不知,他却真正的与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疏远了。 他难过之情顿时涌上心来,身体微微向前倾,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训斥的话语”我是你哥哥,你一定要这样吗?“ 翊瑾抬起头来看着他冷笑到”哥哥?你若当我是你妹妹便不会利用我。你是不是把谁养你长大的人都忘了,只记得怎样转圜家里的钱补给这里,只记得怎样利用自己的亲人帮你达到你的野心,你的目的,我想问你,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到底是姓楚还是姓瑜。“ “你。“楚冀安伸手就要打下,翊瑾的话着实刺激到了他,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种话,他在这里每走一步都艰难,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的稳定,本想着她能理解,但是她的一席话却将他所做的都打回原形,一切变得那么**裸。 楚冀安只觉周身的血液急涌入脑袋,额头的青筋都已经凸起,样子煞是吓人,而翊瑾此时却扬起脑袋毫无畏惧的看着他。 就在翊瑾等待那巴掌落下时,楚冀安的巴掌却顿在半空,只见他手握成拳头收了回来,看着翊瑾怒不可遏的说道“看来,我是真的把你惯得没个样子。来人啊!把大小姐身边的这个丫鬟给我抓起来。” 他这声吩咐出乎翊瑾意料,翊瑾下意识的拦在宁芷晴面前冷冷的喊道“谁敢!” 那些卫兵见这情形谁也不敢向前,就在场面僵持着的时候。宁芷晴突然推开挡在她身前的翊瑾,挥刀扑向楚冀安。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让楚冀安躲避不及,而此时的翊瑾被宁芷晴推撞在书桌前,动弹不得,眼见刀子直逼楚冀安,这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挡在了楚冀安身前,那刀子一下子就隐没在了那人身上,那人闷哼了一声倒在了楚冀安的怀里。 “砰!“旁边的士兵也拔出了枪,射向了宁芷晴。 楚冀安抱着怀里的人,神情骤变,只见血液不断的从那人青白格的芸布旗袍上渗出,流出的血一圈一圈晕着,好似不断盛开的花朵。 楚冀安看着自己怀中气息渐弱的人,回头朝着卫兵喊到“来人啊!给我叫医生过来,快“而后紧张的抱起怀中的人,朝卫兵怒吼道“把乱党给我抓起来,看好她,等她醒来好好审问。”说着便朝门外走去。翊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她看到地上已然昏过去的宁芷晴跑过去拽着楚冀安的胳膊阻拦道“她已经这样了,要不然等她医治好再……” “楚翊瑾,你救得这个人,真的值得你救吗?”楚冀安打断翊瑾的话,青筋突起,怒气冲冲的看着翊瑾,之后便挣脱了翊瑾的手。 看着进来的士兵带走中枪昏厥的宁芷晴。翊瑾瘫坐在地,紧紧的抱住自己。脑海中不断闪现哥哥愤怒的眼神,像是要杀了她一般。 ―――――――――――――――――――――――― “打听到了吗?”翊瑾抓住落微的袖子紧张的询问道。 落微摇了摇头,说道“小姐,那些人好像都串通好了,没有一个人肯说宁小姐抓去哪了。” 翊瑾听到后松开抓着落微的手,失望的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如今我只要走出屋一步就有人跟着,怎么办。“这时翊瑾看到桌上摆放的桃花枝。 前两天还开的正盛的桃花已经有些枯萎,只剩残红的颜色落寞的点缀在枝上,翊瑾站起来走过去一边捏着树枝一边朝落微说道”你知道那天受伤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落微仔细的想了想,摇头说道”我在时一直都是跟着大少爷的,但并未见过此人。“ 翊瑾若有所思,随后便说道”把大少奶奶找来,就说我找她有事。”不一会,就见瑜凌推门而进,只见翊瑾走过去与她说道“我想见到她。” “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翊瑾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哦?”瑜凌慢慢踱到翊瑾身边看着她。 翊瑾紧接着说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她来是什么目的吧。” 只见瑜凌的眼睛一瞬间满是期待。 翊瑾看了一眼她继续说道“我能让你知道。” ------------ (十三)魂散 翊瑾随着何副官走在阴冷的监狱里,她虽来的日子不久却也听说,何副官是瑜凌身边的人,曾经是瑜凌父亲最忠实的部下,这个何副官在新派军内的职务很高,说话也很有分量,甚至可以制衡楚冀安。 果然,瑜凌给她派了可靠的人。 当时她看到桌上的桃花枝就想起,自打她来,就是瑜凌负责着她的饮食起居,房内的花枝都是她命人隔几日就采摘换下,可是近几日却连枯萎了都不曾有人过问。 凭她的记性定是不会忘记的,而如今,只能说明,她被什么事情所困扰,所以连日日挂心的事情都忘记了。 因为哥哥并没有受伤,所以宁芷晴是不可能令她费心,而剩下的人就是那日受伤的女子了。 那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就连一直跟在楚冀安身边的落微也并不知情,而哥哥自从那日之后就很少露面,翊瑾猜测他肯定在寸步不离的照顾那女子。 如今瑜凌这么失落,她又是极要面子之人,定是不会在劝解人心上下功夫,她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查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为哥哥解决后顾之忧。 翊瑾就赌她的性子不比其他女人。不出所料,她为了在哥哥面前争出脸面,果真信了自己的话。 其实翊瑾知道宁芷晴这么会轻易说出她此次刺杀的目的,而且,就算自己知道了,为了保住宁芷晴的命,也不能说。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几只昏黄的灯罩在头顶,目及之处都是发了霉斑驳脱落的墙皮,路经之处的牢门都已年代久远生锈发乌,一处宽阔的地方放着各种狰狞的刑具,翊瑾仿佛能看到哥哥在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受刑之人痛苦的表情,一瞬间害怕侵满身体每个骨骼。 就在此时何副官停在了一处,命人到“把这个门打开。”然后就转身对翊瑾说道“楚小姐,就在这,你进去吧!不要呆太长时间。” 翊瑾毫无反应的站在何副官身后。何副官看着迟迟未进的楚翊瑾叫道“楚小姐?” 翊瑾回过神来,才慢慢的走了进去,牢房内只有昏暗的油灯,混沌的空气压抑着人喘不过起来,在这里,激发着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被关在里面的人都是无助与深深的绝望的吧!她一边想着一边向前探寻着,很长时间才适应了牢房内的光亮,只见一个人蜷缩在地上,腿上绑着纱布已然渗透出斑斑血迹来。 翊瑾忙走过去蹲下拍了拍那人喊道“芷晴,醒醒。” 宁芷晴听到响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翊瑾后喃喃的说道“是你啊。” 翊瑾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来问你什么的,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你好好在这,我一定会想办法会救你出去的。” 宁芷晴看着翊瑾,虚弱的说道“楚小姐,我们一共才见三次面,为什么如此相信我,况且,我还要杀了你哥哥。” 翊瑾回答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才会这么做。” 宁芷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楚小姐,你不要这么相信别人,因为有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比如我,其实我……咳……咳咳。”宁芷晴咳得喘不过气。 翊瑾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劝阻道“你先别说话了,你的腿还在流血,我现在就出去替你想办法。”说着就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宁芷晴激动地抓住了翊瑾的手,咳嗽的更加剧烈。 翊瑾以为她是怕自己出去后救不出她,就安慰道“放心,我会有办法让你出去的。” 听到翊瑾这么说宁芷晴却仍旧摇头,仍紧紧的拽着翊瑾的手。 翊瑾的手被拽的生疼,看着宁芷晴痛苦的表情却不忍拿开。 良久,宁芷晴才停止咳嗽,她一边平复的喘着气一边说道“我骗了你,真的不值得你救”就在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翊瑾身后的人影。 只见她一下子将翊瑾推坐在地上笑了起来,那阴森的笑容显着那张苍白的脸十分诡异,只听她大声的冲着翊瑾说道“楚翊瑾,如今也只有让你去为我陪葬了”说完此话的她便把手伸到旁边铺着的干草内,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就见宁芷晴应声倒下。 翊瑾回过头,只见她身旁的楚冀安手里举着枪,那枪口还在冒着未冷的轻烟,只见他大步走到宁芷晴旁边顺着她刚才摸过的地方探寻,却一无所获。 翊瑾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扑到了宁芷晴身边。触及之处都是鲜血,在昏黄的灯光下,暗红一片,像极了小时候父亲作画用的朱砂。 “宁芷晴,你醒醒,你不是要伤害我是不是,你说话呀。“翊瑾大声呼喊。 只听宁芷晴残喘着在翊瑾耳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是真的想让你救之远,我父亲把她母亲扣押起来了,我去找他,他却不肯放人,我们吵了起来,他气冲冲的走了,我却发现他寄给甄天际的信,信上说新派军虽实力不如他,但是在百姓中口碑很好,贸然攻击是不可以的,如果他不恰当的进兵,恐怕会遭到百姓起义,到时候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定会群起而攻之,他没有把握,所以……”她喘着,呼吸声却越来越弱,她急的想说话,奈何已经没有了那么多力气。 翊瑾继续她的话说道“你想通过自己的死来帮助你父亲吗?“ 宁芷晴却摇了摇头看着头顶暗黑的牢房”是我与我的父亲做了交易,我给他一个理由出兵,而他父亲要放了段夫人,此生再不得骚扰段家。“ 翊瑾看着宁芷晴失神的眼睛,她刚才不是没想到,她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却没想到现实总是残酷的不给人活的余地。她想象不到宁芷晴与自己父亲做这交易时是怎样的心情。 宁芷晴还要继续说着什么?翊瑾却抱着她不断地摇头,一遍遍的说道“别说了。” 宁芷晴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用尽全力抓着前方“楚小姐,对不,对不起,恐怕我又要给你带来伤害了,我做了这件事,恐怕下辈子也不会与之远圆,圆满。” 搭在翊瑾身上的手臂慢慢滑落了下去,翊瑾抱着的人慢慢僵硬下去。 今天她还跟自己说让她帮助自己救之远,原来她是真的要救他,她……做到了。 眼前浮现着初次见这个女子的情景,如花娇艳着红妆。而现在却烟消玉殒没了气息。 翊瑾强忍着眼泪,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你们下辈子会圆满的。” ------------ (十四)战事 楚冀安将装满宁芷晴骨灰的盒子交给翊瑾时拍了拍翊瑾的肩膀,当做安慰。 他要离去时,只听翊瑾说道“聪明如她,她又怎么不会知道,宁一风在与她交易之时,其实心里明白此次与自己女儿的交易会是什么结果。” 楚冀安站住,回头看着翊瑾说道“我早就料到宁一风定会有动作,但没想到是利用自己的女儿,我前几日下令悄悄的打听,从一个宁家的仆人嘴里知道了秘密。 当年宁芷晴出生后宁一风打了败仗,自此他把一切罪过都推脱道自己这个刚出生的女儿身上,所以一直待她就不好。 宁一风对宁芷馨宠爱有加,宁芷晴名义上是大小姐,却被遗忘在角落,人人都敢欺负她,这些年,恐怕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听到楚冀安如此说,翊瑾才知,原来宁芷晴一直都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所以当她见到段之远才会想将自己孤苦无依的心给予他,她是怕了,却仍旧没有逃脱被冷落的命运。 但是因为爱着他,她才活着,也因为爱着他,她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了出去。 翊瑾将宁芷晴的骨灰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冲着楚冀安不安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给你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楚冀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更喜欢这种直接的挑战,无论你阻不阻拦,结果都是一样的,都避免不了一战。“ 说到这楚冀安看向窗外,继续说道“再者说,也许有些事情……“没有说完的话却戛然而止,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翊瑾若有所思,也并没有听清楚冀安后面的话,良久,她才试探的问道”那日替你挡刀的女子,好些了吗?“ 楚冀安点了点头,说道”医生说没有伤到要害,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翊瑾看着楚冀安的神情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看得出,对于那个女子,哥哥并不愿意多说。” “我想……” “不行。“没等翊瑾说完,楚冀安便开口否决道。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翊瑾问道。 楚冀安怕自己的语气又刺激到翊瑾,所以格外温柔的劝道”等我打完这场仗,到时你再将她的骨灰送回翼州,好不好?“ 翊瑾听到楚冀安想劝阻却又不敢多说的语气,遂点了头。 终于还是到了开战的日子,前方的战事如火如荼的交战着。宁一风以杀女之恨为由攻打新派军。 大家都对这次的战事议论纷纷,此次双方悬殊甚大,宁军本就军力雄厚,加上这次出战还有南方甄家的支持,而新派军的实力刚恢复不过一年,加上与沈军争夺翼州与清江沿线时大耗兵力,这次的战役的胜负从实力上看胜负很明显。 但是大家津津乐道的并不止是谁负谁败,而是此次的战役楚冀安的妻子也加入其中,传言她英姿飒飒,战场上杀伐狠绝,甚至过于楚冀安。 一时间外界议论纷纷,有明白的人道明了此女的来历,大家才恍然原来瑜凌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甄炳志的女儿。 当年,他死后,其部下也纷纷四散。 而当楚冀安重新建立新派军之后大家对于他的来历都不太明了,毕竟事情已过了很多年。 而此次瑜凌上战场这件事激起了他们心中那份当年荣马生涯的怀念,那些老部下带着自己这些年深藏的实力与人马纷纷投靠楚冀安麾下。本来在弱势的新派军一时间竟与宁军相持不下,一时间前方双方对峙。 最后,瑜凌诱敌深入,与楚冀安内外包抄,打胜了宁军前阵。宁一风不得已,下令撤退。 “落微?怎么了?”翊瑾看到她端着手里的粥站在门口迟迟未进,便走了过去。 落微看了看外边迟疑了一下才将手里的信封交到了翊瑾手上,然后说道“小姐,我刚才进来看见地上有封信,可是却没看到送信的人。” 翊瑾疑惑的接过信,上面并没有署名,翊瑾将信拆开,里面却是一份报纸。 此时的落微脸色有些不好,她双手紧握紧张的盯着小姐。 自从楚冀安走后,担心报纸上有些不实的报道令翊瑾着急,所以在这期间也就禁了任何报纸和消息的传入。 翊瑾打开报纸,只见上面的标题斗大的字写着“沈军大败陵南。“ 上面说沈翾辰率领的军队在与新派军交战时不敌对方的火力,节节败退,最后大败陵南。 陵南是沈军六省之一,因为单居西北,离清江与翼州都比较远,从这两个地段发兵支援都比较困难。所以,防守较弱。 而沈翾辰也在此次战役中身受重伤后与沈军失去了联系。 翊瑾顿时感觉周身空气骤冷,脑袋嗡的一下,手里的报纸也滑落到了地上,随后便向外跑去。 ------------ (十五)遇险1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翊瑾仓皇的向外跑去,心里默默祈祷。 却不曾想跑到门口时却被守卫拦住。 “你们凭什么拦我,我要出去。” 守卫说道“楚小姐,军长命我们不许放你出去。” 翊瑾愣在门口。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他早料到会与宁一风必有一战,这么说他也早就决定趁此机会不光要打压宁一风的势力,也要削弱沈军。所以他才会提前告诉守卫将自己软禁在这里。 落微此时也追了过来,她跪在翊瑾身旁劝道”小姐,回去吧!你出不去的。“ 翊瑾看向落微,只见落微的神情有些躲闪。 翊瑾抓着落微的胳膊说道“你早知道?” 落微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小姐,少爷……也是为你好。” 翊瑾只觉心中冷到极点,却也坚定到极点。 夜半至,只见一个人影悄然打开了客房的门。 “你来了。“ 来的那人借着上弦月的微光看到翊瑾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只听他低声说道”楚小姐。“ 翊瑾听到来人的声音,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走上前去,仔细辨认来的人。 只听她惊讶的说道“是你?“翊瑾看清来人,此人正是那日火车上帮他的男子。“你?怎么会在这?那封信是你给的?” 她后来冷静下来想到,给她信的人是不会单单夹份报纸的。 果然,当她仔细查看那份报纸时,见到了用笔划出的一串数字,她对着数字将报纸上对应着的字圈了出来。 写的正是——夜离见少。 翊瑾看着眼前的人,却迟疑的没有跟随。新派军府内向来戒备森严,特别是上次出了事之后,防守更是严谨。那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 ” 那人见翊瑾没有跟随,看出她心中的疑惑,便说道“楚小姐,我不会害你,你若相信我,想见到你想见的人,便随我走。” 他言辞诚恳,翊瑾想了几秒便点了点头。 只见那人拿了个包裹递给了翊瑾,然后说“这包裹里是新派军的军服,你一会换上,我在门口等你。” 府内戒备森严,恐留下破绽。换上军服的翊瑾低着头,一路跟在那人身后。出入需要卡张凭证,那人也一应俱全。一路出其的顺畅。 走出府,大概行了三四百米。 那人便对翊瑾说道“楚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会有人护送你去。“ 翊瑾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便上了车。 从清江到陵南需要四日的路程,陵南是沈军护守云锦命脉,连着沈军镇守的六省,如果陵南失手也就说明沈军已有两省范围内失守。 也就是说沈军此次便失去了左膀右臂的其中一只,而其他四省也就岌岌可危,想到这,翊瑾更加慌乱。 这对沈军更加不利,内忧外患,她此时脑袋里不自觉的分析起各种形势,她担心会困住受伤的沈翾辰,心中焦急起来。 从这里到陵南需要四日,不过那人吩咐说因为要躲避新派军的搜查,所以要绕道而行。 翊瑾心中不停祈祷。辗转行了七日,翊瑾终于被送到了陵南。 此时的陵南已然换了看守的人,翊瑾穿上了普通妇人的衣服,她知道沈翾辰一定在陵南内,他身上还有伤,一定走不远。 她装成逃荒过来的妇人,挨家挨户的打听,就这样打听了三日,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报纸上也没有沈翾辰被抓或者是出现的消息,不过这样翊瑾的心里也安稳了些,此时对于她来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翊瑾不敢在旅馆住怕被楚冀安发现,晚上就在破庙内歇息,打听了一天的翊瑾筋疲力尽的回到了破庙内,累及的她也没有发现庙内有任何不寻常,只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便昏昏的睡去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蒙住了眼睛,她不知道绑她的人是谁,便装作没醒,只听有开门的声音。 只听一个男人埋怨道“你费尽跟踪一天还把她迷晕干什么?” 只听另一个男人说“我他娘的哪知道那家说要买媳妇,却在今天死了啊。不过……”说着便慢慢靠近翊瑾。 只见那人摘下了蒙住她眼睛的布,然后朝着另外一个人说道”瞧瞧这张脸,长得还真不错呢?卖了她去窑子里,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个人说“那我去找买家来看货。你看好她。“ 那人点头应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吧。“ 等那人走后,另外那个人就在屋内转悠,只听他停在一处,然后兴奋地说道”还有酒呢?哈哈,不错。不错“说罢便坐在桌边喝起酒来。 翊瑾等了一会,听见那人渐渐打起鼾来,便睁开了眼睛。 屋子的周围都是灰尘,屋内东西也已破败不堪,墙角都已经长出杂草来。 翊瑾心想自己定是被绑到一处荒废的屋子内,她看了看桌子上醉倒的人。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壶。 她慢慢的挪了过去,只见她拿身子撞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酒壶便滚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翊瑾忙捡起一片碎片割着绳子,也不顾手腕被划破,拼命地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扯开。 ------------ (十六)遇险2 “他妈的,这年头窑子都不要人……” 只听门吱嘎一声的打开。出去的那个男人走进来叫嚷着。然后他就看到躺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同伙,还有想要逃跑的翊瑾。 “想跑,我看你怎么跑。”那男人狰狞着将翊瑾抓住, “老子没挣到钱还憋了一肚子气,快让我消消气。”说着便将翊瑾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翊瑾吓得拼命地反抗,却引起那人兴致。 “还挺倔的啊!哈哈,我喜欢,便宜那帮人之前,先让大爷尝尝鲜“说着便将翊瑾扔到了床上,压了下去。 翊瑾一口咬住那人的耳朵,顿时鲜血淋漓,疼的那人一把将翊瑾扯开,随即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翊瑾被打的眩晕,无力反抗,那人趁机扯开了翊瑾的衣服。 听到布料撕碎的声音翊瑾绝望的流着眼泪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那人一声闷哼,便倒在了翊瑾身上。 “啊……“翊瑾听到声音看着身上死去的人吓得一声尖叫,拼命将那人推开。蜷缩到了床内。 只听熟悉的声音在翊瑾头上传来“楚小姐?”翊瑾抬头,看见李晨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那场仗败了之后李晨便与沈翾辰失了联系,他也在秘密寻找着沈翾辰,这次本来得到消息沈少帅被陵南附近出现过。 没想到今天去找仍是没有任何收获,就在他返回时听到有人喊救命,他想都没想就冲进来救人,却没想到竟是楚小姐。 看着衣衫凌乱的她,李晨紧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给翊瑾披上,然后询问道道“楚小姐,你,没事吧。“ 只见翊瑾摇了摇头,然后用手背摸了摸脸上未干的眼泪。强忍着没有哭下去,只是身体在不住的发抖。 李晨见翊瑾这番模样,心中也不是滋味,可是刚才自己拔枪杀了那人只怕已经惊动到新派军的人,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想到这李晨便对翊瑾说道“楚小姐,我们快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只听院子里一阵吵杂的声音,门外有人说道“就是在这听到的枪响,进去搜搜。“ 李晨立即拽着翊瑾躲在门后,他透过门缝看去见一小队人马朝他们走过来,他拔出了枪上好膛,一边观察着外边一边对翊瑾说道”楚小姐,你从后门走,我去引开他们。“ 翊瑾紧张的问道”他们人那么多,你怎么办?“ 李晨着急的说道“这些人我还是可以应付的,你快走,在城南外三百米处的破庙汇合。” 翊瑾听到李晨如此说点了点头,便从后门跑了出去。 低燕飞,狂风吹,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翊瑾在庙内焦急的等待着,不时的向外望去。 天空黑压压的笼罩下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淅沥的雨声渐渐变大,不一会雨点变得豆大。 这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翊瑾不知来人是谁,忙躲在了佛像身后。 这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翊瑾抬眼望去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木棒也咣当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她慢慢走了出来。 “翾辰?”她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只听门口急切的声音应道“翊瑾,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翊瑾这么多天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放掉了心中所有的戒备,眼泪止不住的流着,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人。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夜夜都会梦到的人,日思夜想担心的人。 如今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个梦。 战火的洗礼下,他的军服已经破败,但神情却依旧明朗。 他深情的望着自己,就像夜空那颗最亮的星。闪烁在自己内心深处。然后骤然成花,绚烂在身体内的每一寸肌肤。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就在翊瑾愣神之时。 只见沈翾辰快步走过来一把将翊瑾拥住,然后反复着说着“翊瑾,是我。我在这。“ 翊瑾也紧紧的将沈翾辰抱住。 就在这时沈翾辰双手握住翊瑾的肩膀,深深的亲了下去。翊瑾愣了一秒发了狠的咬住了沈翾辰的嘴唇。她心里恨极了他,却也心疼极了他。 沈翾辰却仍依旧吻着,血的味道经过翊瑾的舌尖传到大脑,刺激着翊瑾的神经。 她推开沈翾辰上下的摸索着紧张的问道“你伤到哪了?” 沈翾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着她说道:放心,没有大碍。“ 翊瑾听到他这么说却疑惑道“可是报纸上……” 没等翊瑾说完沈翾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反问道!”这是怎么伤的?“翊瑾想抽出手却被紧紧攥住。 她没办法就编了个谎说道“我刚才找东西生火,不小心划伤了。” “划伤了?” 沈翾辰看着翊瑾躲闪的样子,向外喊道“李晨。” “少帅“只听门口唰的一声李晨走了进来利落的敬了一个军礼。 只听沈翾辰问道“怎么回事?” 李晨听得少帅的声音不对,看见他正拽着楚小姐的那只受伤的手,立即回答道“少帅,有人……绑了楚小姐,她的手也是那时受伤的。” 沈翾辰听后脸色变得阴沉,翊瑾抽出了手反握住沈翾辰的手说道“翾辰,其实这手一点都不疼。“ ”不会再生这种事情了。“沈翾辰发了狠的说这话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攥成拳。 翊瑾听出他的自责,却不知如何安慰,此次再见到他,觉得他多了些狠意,与决绝。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她轻轻的将面前的人抱住,她能感觉到他发僵的身体,一瞬间,她的心也疼起来。 翊瑾明白,与新派军的战役伤了翾辰的元气,而依着他的性子,一定会反击,那么不管以后他赢或输,结果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 (十七)为念 窗台上养着的月季花开出淡黄的颜色,绚烂的花朵肆意的开着。 翊瑾看着外边逐渐温暖的天气,淡蓝色的天空就像一块温润的玉,朝霞嵌在远方的天际,好似一块柔软的锦缎,阳光撒到屋子里,照着窗户上未卷起半边白色的纱帘,朦胧中浸着温暖的味道。 翊瑾看盯着眼前的紫米薏仁粥还冒着热气,她看向在床上睡得安稳的沈翾辰,心里安稳笃定。身体却是疲惫的很。 一个月前,沈翾辰退回翼州之后就病倒了。 医生对翊瑾说他身上有两个弹孔,虽当时已取出子弹但是经过那么多天未上药,伤口已经发了炎,能回来挺到现在才倒下说明他的毅力超乎常人。 也是直到那时翊瑾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吩咐李晨瞒着自己。 在沈翾辰昏迷的那几天,翊瑾日夜照顾,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因为她害怕,怕一睁眼睛就再也见不到沈翾辰。 半个月后,沈翾辰才能下床走动。 而此时的沈军却已大乱,趁着沈翾辰病倒,沈军驻扎在锦阳,余安的两只队伍首领纷纷联合起来投靠新派军,而剩下的人马仅剩从清江调回的莫先林,与陈金泰安的沈志万,自此,沈军所持六省仅剩泰安,株洲,与宁军章军所共持的翼州。 当沈翾辰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独自在书房呆了一周,谁也不许靠近。 翊瑾几次想去安慰沈翾辰,却还是在书房门口止住步伐,因为她知道此时的沈翾辰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就在翊瑾担心沈翾辰能否挺过去的时候,却没想到一周之后从书房走出来的沈翾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见到翊瑾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饿了,等我睡醒之后我想吃你做的粥!”说完便躺到了床上。 ———————————————————————— 沈翾辰睁开眼就见到睡在自己身边的翊瑾,他伸手将手抚向翊瑾的头发,却怕自己将翊瑾惊醒,轻轻的碰了下就紧忙收回。 看她睡意安详,他的心也安了下来。 这时却看到了翊瑾手腕上的疤痕,他悄然握住了翊瑾的手,像是对翊瑾说又像是自己独自言语“从小父亲便教育我摔倒了便自己爬起来,男人流点血怕什么?沈家的男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所以,我从来都觉得死一点都不可怕,可是?这次我却怕了,怕再也站不起来,怕见不到你,怕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这次你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我在想就算我下一秒钟死了,我也无悔了。” 翊瑾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是繁星点点,她揉了揉微胀的脑袋却突然惊醒,慌乱的下床朝门口跑去。打开房门却见到刚想进来的沈翾。 沈翾辰刚听完李晨汇报完翼州如今的形势,却见到匆匆打开房门的翊瑾。 只见翊瑾眼圈泛红,头发散乱,连鞋都没来的及穿,神情慌乱的站在门口张望,因为总是休息不好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憔悴。 沈翾辰慌张的走上前去握住翊瑾的胳膊,紧张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翊瑾却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紧紧的将他拥住。 沈翾辰继续询问道“翊瑾,怎么了?” 翊瑾只是摇着头,然后说道“没事,我只是醒来没见到你。”翊瑾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昏迷的时候,我不敢闭上眼睛,因为我怕我醒来时,你就不见了。“ 沈翾辰听罢叹了口气然后将头抵在翊瑾的脑袋上说道”翊瑾,我一直都在。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翊瑾点头柔声在他耳边说道”翾辰,我想嫁给你。“ 沈翾辰一惊,松开翊瑾的手,然后不可置信的低头盯着翊瑾:“你说什么?” 翊瑾冲着他粲然一笑,然后坚定的说道“沈翾辰,你愿意娶我吗?”沈翾辰的眼睛充满了光芒。又在瞬间暗了下去。 然而却没能逃得过翊瑾的眼睛,翊瑾望向沈翾辰的眼睛,然后失望的说“你……不愿意是吗?” 沈翾辰对着翊瑾诚恳的语气说道“翊瑾,我拿命给你都可以,只是现在的形势,沈军不比从前,只怕你跟了我之后会与我颠沛流离。“ “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翊瑾反问道。 “我知道你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 “如果,你没有亲人的祝福……”沈翾辰看着翊瑾,翊瑾望着沈翾辰丝毫没有闪躲:“那我也愿意。” 沈翾辰听到翊瑾如此说随即将她搂住,然后说道“好,我沈翾辰许你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看着翊瑾睡去,沈翾辰默默的走出房,只见一人背对着他说道“你是故意的吧。“沈翾辰蹙了蹙眉,走进了书房。 关上房门之后沈翾辰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面无表情,慢慢说道“我不光知道你故意将她哥哥搬出来测试她的心意。而且。”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下一步要这么做。” “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下一步的行动?“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人坚定的说着。 沈翾辰看了看他。露出了赞许的表情,然后说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没有试探她,也不会去试探她。” 那人低下了头,神情低沉。 只见沈翾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赌一把。“ 那人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沈翾辰,刚刚还灰暗的眼睛此时闪着不一样的光芒。 只听他坚定的说道”誓死效忠。“ ------------ (十八)许诺 “楚小姐,萧副帅在外面说要见你。“ “请他进来吧。“翊瑾放下手中正修剪花枝的剪刀,翾辰这些天都在忙着处理前方军饷的问题,萧逸别怎么闲出空来找她。 “楚小姐,别来无恙啊。“ 翊瑾抬头一看,却吃了一惊,怎么才大半年未见,萧逸别像是落难了一般,不仅头发凌乱未有修剪,而且脸颊消瘦,身上的衣服也已撑不起来,整个人像是从壮年到了迟暮般,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萧副帅,你这是?“ “楚小姐还记不记得阮婧姝?“ “她?” 想起那次的事情,翊瑾心里还有疑惑,她本想着阮静姝是跟宁府的人合伙逼她就范,后来她见自己去找翾辰,她却并没有阻拦她。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我也有许久未见她!” 翊瑾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 萧逸别一身酒气向她逼来。翊瑾心头恼火,见他这样子八成是喝多了,遂说道“萧副帅,你喝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哪知萧逸别不退反而步步逼近“我没醉,楚翊瑾,你在新派军府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阮静姝在那。” “在新派军府?她怎么会在新派军府?”翊瑾心中满是疑惑,她在新派军府怎么说也有几个月,她并未见到,也从未听到过阮婧洙的存在。 “少装蒜,楚翊瑾,你是不是楚冀安派来打探军情的,怎么,他一个大男人就会利用身边的女人吗?老婆妹妹都用全了。“ “你胡说,我哥哥什么时候利用过……“翊瑾突然停顿住。 ”难道那日为哥哥挡刀子的是她?“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当初来找沈翾辰不就是来刺探军情的吗?如今你以为使些苦肉计就可以骗的了所有人吗?“ “萧逸别,你住口?“ 沈翾辰回来后听说萧逸别来找翊瑾后匆匆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没有刺探过军情,也并不知道阮静姝与我哥哥的关系。” “来人啊!把他给我关起来。“沈翾辰发了狠的喝到。 萧逸别被士兵带走,他边挣扎着边喊道“沈翾辰,你这个混蛋,我帮你打胜多少仗,如今你却帮着一个奸细说话。你个王八蛋……” 看着被带下去的萧逸别,翊瑾解释道“那些事情,我真的都不知道。 ” “我知道。”沈翾辰握住翊瑾的肩膀,一脸坚定。 “那日我以为阮婧洙帮着宁一风,后来她竟放我走了,我以为她是在帮我,没想到她竟跟哥哥有瓜葛,而那时我也不知道,哥哥是新派军的军长。“翊瑾倚在沈翾辰肩上,缓缓的说着。 沈翾辰听着翊瑾的话,手紧紧的搂住翊瑾,心里很是后悔。 “翊瑾,那日……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在利用我,所以一急之下……“ 翊瑾抬起头盯着沈翾辰责备的说道“对,你堂堂一个少帅,这么连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啊!还有你不是与那个宁家小姐订婚了吗?” “我没有跟她订婚,这消息是宁芷馨放出去的。” 翊瑾抬头看到沈翾辰着急的模样,笑了出来。 “我知道,其实后来你们一直没有消息,我就猜到了,如果是真的,宁一风有这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翊瑾站在白色的纱帘前,阳光映着纱帘熠熠生辉,而她穿着一身滚边玉色短袄,系淡粉色裙子,淡然素净。像是古雅诗画中雨后擎立的梧桐花。 沈翾辰心念一动不禁柔声喊道“翊瑾。” “恩?”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翊瑾看着沈翾辰眼中火热,似一簇簇火苗燃烧,不禁红了脸颊,她点了点头,轻轻的恩了一声,却没想到沈翾辰的吻猝不及防的落下,似是要将翊瑾融进自己的身体。 沈翾辰的呼吸起伏越来越大,像是极力的压制着什么?直到翊瑾嗔道”别……“他才慢慢停下。 翊瑾伏在沈翾辰身上,不肯抬头。 “你是我的,我想让你完完整整的属于我。“ 听着他这么露骨的表达。翊瑾的脸更是烧了起来:“我们,不是快要成婚了吗。” 沈翾辰听到翊瑾的话后脸上浮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试探的问道“得不到亲人的祝福,你不介意吗?” 要说不介意是假的,她心里有一万个希望得到哥哥的祝福,无论他做了什么?毕竟是哥哥,自己在这个世上也就他这一个亲人了。 沈翾辰看翊瑾许久未说话,心里也明白她的心结:“你会后悔吗?“ 翊瑾摇摇头:“我做了,才无悔,况且,你们不会再次开战的,我会跟他说,我毕竟是她妹妹……“ “翊瑾,男人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成王败寇,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会接受的。“ 翊瑾知道沈军的形势不容乐观,以为他是在说自己,忙安慰道“翾辰,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沈翾辰突然住口。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 “什么?“翊瑾不解的看着沈翾辰,只见沈翾辰恢复了如常的表情。 “没什么?我是说,这段时间我们的婚礼也忙得差不多了,等明天我跟你去挑选婚纱,听说前段时间从英国来了一个设计婚纱礼服的人,我已经命人通知他为你做婚纱。“ “不用了,我知道现在的形势很紧迫,你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再说,我不说我们的婚礼从简吗。“翊瑾忙阻止道。 沈翾辰却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气说道“听我的。虽然今日的形势不允许我操办盛大的婚礼,但是形式可不能差了,你是我沈翾辰的女人,我怎么都要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 卷三 春花秋月 心事何了 ------------ (一)应允 天空湛蓝湛蓝的像是一碧无际的海水,静谧无垠。 翊瑾一早起来换了一个湖蓝色的锦缎旗袍,心情大好,她走到客厅,见沈翾辰都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沈翾辰见她来快步坐过去。 “怎么这么早啊?” 沈翾辰握住翊瑾的手,笑着说道“娶个貌美如花的夫人,为夫的当然要积极了。” 翊瑾脸上浮出一层红晕,似是天边的朝霞。 “报告。“ 沈翾辰看着门外站着的士兵,收起了玩闹的神情,一脸严肃。 “进来。” 那卫兵在沈翾辰耳边说了什么?沈翾辰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只见他眉头紧蹙,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翊瑾见沈翾辰的脸色不好,忙问道“怎么了?” “翊瑾,今天我恐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去选婚纱了。” 翊瑾点点头,说道“你去处理事情吧。” 沈翾辰紧握一下翊瑾的手,就匆匆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翊瑾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划过。 傍晚时分,沈翾辰也没有回来,翊瑾心里担心,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 “楚小姐,宁小姐说要见你。“ 翊瑾抬头,见宁芷馨一脸怒气的闯了进来。 旁边的卫兵一脸窘迫的看着翊瑾,这宁大小姐他们不敢伤害,却又拦不住。 “你们下去吧。” 听到楚小姐如此说,那两个卫兵才松口气的退了下去。 “楚翊瑾,你真是蛇蝎心肠啊!串通楚冀安害死我姐姐还不够,如今竟要来害表哥。” 翊瑾看着恨恨的盯着自己的宁芷馨,不解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了,你可真能耐啊!不仅迷得表哥神魂颠倒,还为你哥哥攻打沈军争取时间,若不是他要与你结婚,怎么会又被突袭,表哥那样的一个人,竟然就毁在你手里,楚翊瑾,你个祸水。我今天要替表哥教训你”说着她伸出手,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扇了下去。 翊瑾还在深深的震惊中,忘记了躲避,狠狠地受了一耳光。 “小姐,她是不是被你打傻了?沈少帅快回来了,我们走吧”小月看着翊瑾毫无反应,拽着宁芷馨衣服,害怕的说道。 宁芷馨看已经出气,也怕被沈翾辰看见自己,便说道“我们走。” “他们果然行动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照出那人的模样,正是那日被沈翾辰关进狱中的萧逸别,只见他一改那日的颓废模样,身板笔挺的坐在椅子上。轻蔑的说道。 “楚冀安在得知我与你决裂之后,以为我少了你这个重要的左膀右臂,还是耐不住性子,乘胜追击了。“ “少帅下一步要怎么做。“ 沈翾辰站起,脸上浮现出漠然的表情,冷冷的说道“既然他这么想赢,就让他赢到底好了。“ “少帅,那日逸别不那么做难以令人信服。楚小姐……“ 沈翾辰想起翊瑾那日受伤的模样,不敢令自己想如果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策的后果。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提起。“说罢便走出牢房。 刚回沈府,沈翾辰便听到下人说宁芷馨来过了,而且还大闹了一场。 沈翾辰疾步走到翊瑾的房间,一推门,只见翊瑾背对着他,坐在床上。 “她来闹了?” “没有。”翊瑾摇头否认到。 “你为她说什么话,若不是她父亲帮过我一次,我也不会由得她在沈府,也不会让她今日敢在这里胡闹。” 翊瑾听了他的话,冲着他笑了一下,无所谓的说道“有你在,她能闹到哪去。“ “这是这么弄得,是她?“沈翾辰摸着翊瑾红肿的脸,怒不可遏。 “这个疯子,我去找她。”站了起来。 翊瑾忙从沈翾辰身后抱住他,她能感觉他一腔的愤怒,她柔声说道“翾辰,别去,她只是来为她姐姐讨个说法,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你去找她,那别人就会说你在包庇我,况且她出了气就好了。” 沈翾辰没有出声,却也没有再有动作。良久,他叹了口气,回头看着翊瑾,手抚向翊瑾的脸:“还疼不疼。” 翊瑾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沈翾辰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她不能让沈翾辰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哥哥突袭他的事,她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去求哥哥,放过翾辰。她相信,就算哥哥再改变,也不会不念及他们只见的亲情。 “翾辰,我想……去清江一趟,我想拿回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毕竟要与你成婚,我……“翊瑾抬眼看着沈翾辰的反应,不再说下去。她在心里责怪自己连撒个谎都结结巴巴的。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翊瑾没想到沈翾辰答应的如此痛快,她起身问道“真的吗?”只见沈翾辰点了点头,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爱意。 ------------ (二)拒绝 车行两日,到了新派军的范围内,李晨便不再护送翊瑾。 翊瑾下了车,便见到在门口等候的落微。 落微看见小姐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跑到翊瑾身边却不敢再向前。 “小姐,你回来了。” 翊瑾见落微低着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一副委屈的模样,便上前牵住她的手安慰道“当日走的急,才没将你带走。” 落微听到小姐话语,再也忍不住,上前扑倒翊瑾身上就哭了起来。“我以为小姐心里怪我,这辈子都不会理我。” 翊瑾边拍着落微边说道“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翊瑾心里知道落微只是一个小丫头,就连自己有时都身不由己,何况她。 落微这才起身擦干眼泪:“小姐,我们回屋里吧。” 随落微走到了房内,落微给翊瑾倒了杯水,然后问道“小姐那日离开,大少爷只是责怪了我几句,并未责罚。不过小姐,那日你是怎么逃……,不,怎么走的?“ 翊瑾本来还担心那日助她逃走之人会受自己连累,想着怎么问他如今的安全,现在听落微并不知道当日发生的事情,知道原来那日之事并未暴露,才放下了心。 落微见小姐没有回答,知道自己多嘴了,怕惹得小姐生气,紧忙说道“小姐一路奔波也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吧!少爷嘱咐我,说晚一些回来看小姐。“ 翊瑾静默未语,心里却不是滋味,此次前来,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哥哥,想到自己此番举动无论是否能成功,可能都会伤了兄妹之间的情分,便心中憋闷起来。 翊瑾躺着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来不再休息,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早上的微茫光辉已经渲染开,翊瑾看着窗外亭台楼阁,皆被镀上层层柔和的金色。光辉刹那,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来了。”楚冀安凌然的站在翊瑾身后。 翊瑾并未回头,她只是深立窗前喃喃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每次我闯了祸,你都把我护在身后,说的话吗?” 那时自己捣蛋惹祸受了责罚时,哥哥总会替自己受罚。那时他常说“我会永远护着你。” “我会永远护着你。”楚冀安不假思索的说着。 自打兄妹俩成长起来之后,楚冀安的性子变得内敛沉默,翊瑾也不再玩闹,那么多年过去,自己都不曾听过这句话。 此时的这话触动着翊瑾内心深处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翊瑾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回头望向楚冀安,眼泪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哥哥能不能放过翾辰。” 楚冀安想抬起的安慰手藏在袖子里,手指因为失望在轻颤,只见他随即背过手去。冷冷的说道“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劝我放过他吗?如果是为了这个,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听着哥哥决绝的话语,翊瑾不再说话,她能想到这个结果,其实她也不想如此直白的说出此话,只是话到了嘴边就不由自己控制。 “宁芷晴的骨灰我寄放在灵隐寺内,你若想去,我会派人送你去。“说完楚冀安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房门。 看着哥哥的背影,翊瑾觉得心里累极了,她吩咐落微,如果瑜凌这几天来看她,就对她说自己累了,就不见了。 翊瑾怕见到瑜凌之后,她还会劝自己的立场,自己真的无心应付。 落微喃喃道“小姐,少奶奶她是不会来的。“只听落微又迟疑的说道“大少奶奶……她……,她与少爷已经许久未说话了。而且,此次小姐回来少爷吩咐不许少奶奶插手。” 翊瑾疑惑的看着落微,说道“上回来还好好的,怎么生气了呢?“ 落微走到门口看了看,见没有人便关上了门,她快步走到翊瑾身边,放低声音说道“战事平定之后,少爷下令彻查那日刺杀之事,查出当日那位宁小姐潜进军府时有人曾发现她,那人当时汇报给少奶奶,只是少奶奶并未做出决断。 少奶奶解释说,她当时确实知道那个人不是军府里的人,不过她看看她要做些什么?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才没有打草惊蛇。 少爷大怒,说她为了复仇鬼迷了心窍。“ 翊瑾恍然,原来瑜凌什么都知道。 那之前许多事情,她肯定也都插过手了,怪不得大败宁军之后,新派军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攻打沈军。 本以为她对哥哥用心纯粹,看来,也不是如此,早就听说她是为了复仇,当初她还不信。看来是真的。哥哥并不是她要保全的,复仇才是她的执念。 ------------ (三)静姝 清早起来,就听见客厅了的争吵声,翊瑾寻不到落微,只得独自去看。 走到客厅,只见哥哥脸色愠怒的站在瑜凌面前。对瑜凌冷冷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回房间吧。“ 瑜凌背对着自己,翊瑾看不出瑜凌此时的表情。 楚冀安此时看到了翊瑾,径直走过来对着翊瑾说道“吃过早饭就去灵隐寺吧!我给你派了车。” 翊瑾点了点头,就见落微从门口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小姐,你在这啊?”之后她便低头向那外两人问安。“少爷,大少奶奶。” 楚冀安颌首默应,瑜凌却没有喜怒的说道“这家里到底是有一个知道我身份的。”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冀安便走出了门。 寺内香火鼎盛,人影攒动。 翊瑾向寺中僧人说明来意后,僧人将翊瑾带入禅房,随后命人将骨灰坛子拿来,交给翊瑾。 那僧人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翊瑾亦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那僧人说道“我已为往生者 念了往生咒,她应以安心归去。” 翊瑾道“谢谢师傅。“她略微沉思便叫住即将要走的僧人”师傅等等,我想请师傅解我一些困扰。“ 那僧人回头道“施主,请问” 她问道“敢问师傅,人生怎样才可不被愁苦围绕,为选择困惑?” 那僧人看了看偌大的禅字,随后看向翊瑾说道“苦乐自常在,逆顺无意,唯有放下,才可领悟。施主现在看不透的,唯有等到你真正能放下之时才可看透。“ 翊瑾若有所思,低头谢过便走出了禅房。 外面天高云淡,寺里一颗颗银杏树随着微风漂浮,翊瑾绕到树前伫立,想到刚才僧人之话,逆顺无意,无意,便是不随自己,但是自己真的可以放下不随心之事吗? 正当她疑惑之时远处有人试探的喊道 “翊瑾?“ 翊瑾闻声回头,却见一女子丰韵娉婷,那女子看着她回头,脸上由先前的探寻变成一脸惊喜。 “静姝姐?“翊瑾犹疑的喊了声。 只见那女子嫣然一笑,随即拽住了翊瑾的手说道“没想到还能看见你。翊瑾也是充满欣喜说道“真的是你。”说完便上下打量到“静姝姐,你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有种不同的感觉。” 阮静姝看向翊瑾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说完便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是吗?” 翊瑾盯着阮静姝的表情,试探的问道“听说你与我哥哥……是真的吗?“ 阮静姝大大方方的应道“我是跟了你哥哥。 “ 翊瑾看着阮静姝,见她神情自然,并未有闪躲之意,心中的疑惑更甚。“你明明是萧副帅的妻子,怎么会与我哥哥在一起?” 阮静姝说道”其实我与你哥哥早就相识,因为有些误会,我才迫不得已嫁给萧逸别。”她停顿一下,脸上闪现愧疚之意说道 “翊瑾,当初是我骗你去找清江的,因为那时我听说宁家要对你不利,所以才想办法激你离开翼州。听说那之后你与沈少帅出了嫌隙,你,不会怪我吧?“ 翊瑾看着阮静姝自责的表情安慰道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你也是为了我好。“ 阮静姝这才舒缓了情绪,只听她迟迟开口问道“他,还好吗?” 翊瑾了然,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而且,很不好,自他私自放了你之后就被翾辰责罚。” 阮静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终究是欠了他的。” 翊瑾看到阮静姝的模样,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你与我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阮只见她开口说道“他曾救我一命。只是后来我以为他不再人世了。” 阮静姝的思绪回到那时候,脑海又浮现初见他的画面,那时她还在上学,跟着激扬的同学们一起上街上去抗议如今的政府,没想到遇到军队来打击暴乱,她和同学被人群冲散。 那些司警疯了一样追赶着他们,她因被石头绊倒,被一个司警抓住,眼见那司警轮着警棍就要打下,这时有个人扑在她身上替她挡住了棍子。 一下又一下的击打,温热的血液滴落到她的脸上,她吓得闭起了眼睛,低声哭泣。却听见那人在她耳边说道:“同学,别害怕。“ 后来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人脸上一片血渍,脑袋上还不断向下流着血,整个人显得异常狰狞。 她吓得忘记了哭,只是呆呆的望着他。这时只见一群人急匆匆的赶来,将他带走,隐隐的她听那些人叫他“冀安……“ 再见他是在报纸上,那时她才知道他叫楚冀安,只是那上说他已经被处决,闻听噩耗,她都要疯了。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她呆呆的拿着那日她捡到的那枚扣子。 答应了家里一直想让她嫁 的人,那时心里只觉得此生嫁谁都无所谓了。 想到这阮静姝面露笑意的说道“没想到,此生还能听到他活着的消息。” 翊瑾悠悠的开口道“可是瑜凌……“她虽对阮静姝当日之事不解,但后来也猜到她并未害自己之心,在翼州的日子,她时常来陪伴,自己对她也是心存感激,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替她开心,也替她忧心。 只见阮静姝坚定的说道“我不在乎那些。“说完她看着翊瑾继续说道”爱一个人并不是拥有,我现在能天天看到 他就已经足够,更何况。“她说着慈爱的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继续说道”更何况,我有了他,就更不孤单。“ 翊瑾这才发现阮静姝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她欣喜地问道“你怀孕了? “ 阮静姝点头,一脸宠爱的抚摸着肚子里的生命。 翊瑾看着心中也是柔情无限,她轻轻询问道“那我?可以摸摸她吗?“ 阮静姝微笑着点头,拉住翊瑾的手抚向自己的肚子。 只听阮静姝柔声说道“宝贝,这是你的姑姑,你看她漂不漂亮?“ ------------ (四)蒙蔽 “你见过她了?“ 屋子极黑,窗纱被风席卷进来,阵阵风声吹得书页不断翻动。那一声询问犹如暗夜中鬼魅的召唤令得翊瑾心中惊慌。 翊瑾定了定心神,悄然的寻到灯的开关,打开了灯,屋内顿时亮起。 “瑜凌?“翊瑾看清来人惊讶的喊道。 “怎么,连一声嫂子你都不肯叫了吗?“只见瑜凌转过来,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责怪的神情。 看着她的模样,翊瑾心里一惊,不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说道“不是……” 只见瑜凌得脸色恢复如常,而后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去见过她了,那你也知道你哥哥就快有孩子了吧。“ 翊瑾迟疑了一下,看着瑜凌,却没有点头,她只觉得瑜凌身上有一种威慑力,有一种狠意。 瑜凌看出翊瑾心存疑虑,她走到翊瑾身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说道“你最好不要再见她。” 翊瑾回过头去,看着瑜凌已经走远,却心有余悸,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她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让自己恐惧? 瑜凌走回房间,仍是不解气般的将桌上的杯子倾数扫到地上,想起自从上次那女人替冀安挡了刀子之后,冀安就关心起那女人来,甚至……还与那女人有了孩子。 想到这翊瑾向外喊道“来人。”却见半天也无人应答。她心中的恼火更甚“怎么,那帮人怎么会趋炎附势,这么快就不认我这个夫人了吗?” “你今天去找翊瑾了?”清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你怎么来了?”瑜凌得一张脸透出淡漠的神情,可是语气却是怨忿的。 “不是让你在房内好好呆着吗?”楚冀安一脸怒容的站在门口,眼里满是责怪。 瑜凌怒极反笑“呵……怎么,不用去照顾她吗?却有时间跑来责怪起我来了。” “你……”楚冀安被说的哑口无言,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话语,态度却在一瞬间软了下来,只听他软着语气说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瑜凌冷笑,看向楚冀安说道“想来我与她可真有缘呢?若是当时就知道她与的关系,我早就把她带回来了,还用她在外受那么多的委屈?” “瑜凌,别说了”楚冀安似是命令,却透着哀求的意味。 “怎么不能说?”瑜凌继续说道“怎么,心虚了?楚冀安,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不会碰别的女人,却转眼钻到了那女人的被窝,还与那女人有了孽种……” 啪的一声,瑜凌捂住了脸,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冀安,愣愣的说道“你打我。” 楚冀安脸色发青,眼中却划过一丝心疼,却又转瞬即逝。 只见他恢复如常神情,没有喜怒的说道“你有些过分了。当初的事情你我心里清楚,我是怎么与她在一起的,你心里也再明白不过。” 瑜凌一瞬间愣在原地,气势也减了下去。 蓦地,她上前拽住楚冀安的衣袖,哀求着语气说道“冀安,不会有下一次了,我知道你不理我冷淡我只是因为在乎我,才生我的气,是我错,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回到原来的样子。” “原来的样子?“楚冀安心里顿觉悲凉,他回过头来看着瑜凌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会放弃仇恨吗?“ 瑜凌一脸的期待僵在脸上,她慢慢的松开楚冀安的衣袖,失望的表情代替刚才的情绪。她咬着嘴唇,紧紧的盯着他,血腥之味只一下就浸满了整个口腔,那铁锈之气刺激着她,就像心里那把斑斑枷锁一般。坠的心也疼了起来。 良久,她下了很大决心般,对着眼前的人说“你来帮我做到最后的事情,我给你自由,从今往后,我们各区所需。” 楚冀安愕然的看着瑜凌,随即笑了下,说道“好,不过,我也要谢谢你,正是你当初想要报的仇,才成就了如今的我,我也觉得,权利这东西很好。” 看见他决绝的背影,瑜凌瘫坐在地上,脑海中还定格在刚才他的那个笑容,虽是笑着,却如同冷冽的风般,卷进了自己的心中。 一地的碎瓷片扎进她的手心中,她浑然不知一般。 记得那年的红杏花开的正好,满树的红色在微雨过后,簌簌掉落着花瓣,铺就的十里红妆。雨后初晴泛着淡淡的阳光。 她就在那样的天气见到被沈军抓捕的他,却不似一般读书之人的弱弱之气。眼睛里满是坚毅,与不屈。那种凛然之气深深的感染着自己。 后来自己派人去调查他,才知道他在学校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四处演讲,从不畏强权。 自己当时觉得他这样的人如果说通了肯定能帮上自己,她费尽全力,所以便倾尽当时所有去救他。 救出他之后,自己心里想着有千万种方式让他为自己效命,威逼,利诱。无论用哪一点只要说通他就可以。 但是令自己没想到的是,他竟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自己。 他那时说“好,不过,你要嫁给我。” 她答应了他,一开始只想将他训练成自己所用之刃,因为他的家世,他的家财可以为新派军的建立充作军需,而他是被自己所救,又是被沈军所抓,肯定也是恨透了沈军。 她想了千万种自己可以得到的好处,却惟独漏了一点。 自己会爱上他。 从那个任人宰割的读书之人,到如今久经沙场,果敢狠辣的军长。 他变了 ,自己也变了。 他变得不再那么爱自己。 她变得越来越在乎曾经要斩断的,那个被仇恨蒙蔽的东西――爱。 ------------ (五)阻止 “翊瑾来了,快进来,你哥哥刚起,在洗漱呢。”阮静姝笑着将翊瑾迎了进来:“在这吃点吧。”说着便拉着翊瑾坐了下来。 翊瑾看着那桌子上摆放的食物,一叠煎萝卜糕,一叠水晶麻团,一叠杏仁虾干呛芹菜,还有豆花,和金黄的南瓜粥搭配。 这时阮静姝乘出一碗粥递给翊瑾,之后便细心的将楚冀安的粥乘出来摆在一旁。 做完这些时候,她抬头见翊瑾盯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红,紧忙解释道“他呀,做什么都着急,要不给他凉着,又该说我诚心烫他了。” “怎么又做饭了?“楚冀安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着楚冀安微微皱眉,阮静姝却一脸爱意,只听她温柔的辩解道“医生都说,孕妇运动下对孩子是好的。“ “以后别做了,伤了孩子怎么办?“楚冀安吩咐道,眼里却全然没有阮静姝的影子。 听到这话,阮静姝愣了下,然后仍是一脸笑意的说道“知道了。“ “你来有事吗?“楚冀安没有喜怒的问道。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哥哥。”许久未再叫“哥哥“,翊瑾微微有些不适应。 “你选择好立场了?”楚冀安头也不抬,一边吃着菜,一边无所谓的说着。 翊瑾愣住,立场?这个自己极力躲避的词汇,在这一刻却再无借口躲过。 翊瑾说道“我,与翾辰有七日之约,到了时间,我就要回去……“ “恩,我知道了,你走吧。“楚冀安扔下筷子,又说道”只不过你走出楚府,我们之间就再不是兄妹关系。把这个拿走吧。“说着将那枚随身携带的楚家印章扔在桌子上。 玉石碰到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翊瑾此时的心,清脆的迸裂。 看着楚冀安此时的脸,翊瑾捏了捏手,一脸倔强的看着他道“哥……楚军长,你记得你是楚家人不要败坏楚家门风就好,楚家的财产任你只配。”翊瑾说完便跑出了门外。 “翊瑾。”阮静姝叫着已经跑远的翊瑾,又看了看一脸漠然的楚冀安,劝道“你何必与她这样呢?她可是你亲……” “闭嘴,还轮不到你来管。”只见瑜凌一脸怒容的走了进来,她身边的卫戍还架着已然昏过去的翊瑾。 “瑜凌,你疯了,你放了她?”楚冀安看着昏过去的翊瑾,就要上前去抢。 只见瑜凌挡在了翊瑾身前冷冷的说道:“楚冀安,你才是疯了,你放她回到沈翾辰身边扰你的心吗?“ “你放了她。“楚冀安一字一顿的说着,眼中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我不放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要杀了我?“瑜凌毫不畏惧的看着楚冀安。 “我再说一遍,放了我妹妹。“楚冀安吼道。 瑜凌看着他的怒容,一字一顿的吩咐着“把她带走,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可以放了她。“ 此时的楚冀安眼里划过一丝杀意,而后拔出随身携带的枪,咔的一声上好了枪栓“我看谁敢?” 瑜凌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冀安:“你想干什么?我看你是越来越疯癫了?” 只听砰的一声。 整个屋子内都静止了。 随后便有两声叫喊。 “冀安……“ “楚冀安……“ 只见阮静姝迅速扑到楚冀安身边。 瑜凌半个身子也是向前倾,手还僵在半空中。 楚冀安捂住胳膊上的伤口,逼视着瑜凌说道“放了她。要不然,你就会再也找不到人帮你复仇。“却因扯动了伤口嘶的吸了一口冷气。 瑜凌看着他被子弹打穿的胳膊不断地渗出血来,心里疼痛万分,她想上前抱住他,却听见阮静姝在一旁低声抽噎,她心里顿时冷了下去,烦意生出,她斜眸了阮静姝一眼,而后便吩咐那两个卫戍道“放了她。“ “楚冀安,记着,你欠我的,除了你的命,还有你妹妹的命。加起来一共两条人命。“说完瑜凌决绝的走出了屋子。 楚冀安盯着门口眉头紧锁,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来,似是痛意袭来,他一只手扶住桌子,另一只手却死死的捂着心口。只听他说道“我记得,欠你的。“ 阮静姝看他这番模样害了怕,她一边捂住他的伤口一边叫道“来人啊!快请医生来。“ “夫人,就这么放了她走吗?“瑜凌瞄了一眼昏过去的翊瑾,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把她送到弄醒了让她走。“ 那人听了吩咐,便将翊瑾带走。 瑜凌进了屋,从窗口冷眼的盯着那院不断进出的医生与丫鬟。她深吸了口气,却仍是觉得心口像是有块石头压着,只听她喃喃的说道“楚冀安,这一枪,你是要断了与我之间的情吗?“ 屋里的灯光已经调到最暗,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人,阮静姝坐了起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宝宝,你没被你爸爸吓到吧!他不是有意吓你的,他其实很爱你。“说到这阮静姝却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在这个家,她一心邀好,却屡屡碰壁。楚冀安对于她的到来,只是不理不睬,瑜凌虽从来都没有来看她,也是时时压制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自己替他挡了一刀之后,他才开始关心自己,却不肯动自己一个指头。 直到那晚,她偷偷的在楚冀安的酒里下了药,才有了这个孩子。 那天楚冀安与她欢爱,喊得却是瑜凌得名字。 一遍一遍,就像一把把刀子,插在她的心中,她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子一遍遍的割着自己,无力阻止。自己那时才知道什么叫心灰意冷。想着自己拼了命换来的如今,就像个笑话,她痛恨自己的无耻,抛弃自尊换来这种耻辱。 还记得从萧府走的那天,下着小雨,天际昏暗的像是要低垂到地上,似是要与地连为一体的那般混沌。 萧逸之站在一旁,身影被打开的窗户挡着,隐没在沉沉的天际中,他低哑着嗓子问着“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她当时急着走,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现在想想,若是再选一回,知道他并不是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爱自己,还会不会舍弃尊严与门风来寻求这一切。 是抓住可以抓住的,还是要这些虚幻。 那之后她不再盼着他的到来,却没想到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她竟怀孕了。当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觉得自己的天又亮了。 但是楚冀安在知道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高兴,只是吩咐下人看顾仔细。阮静姝明白,这是自己奢求来的,然而情分只能奢求一份,却不能再奢求他的。 她也知道,若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肯定不会陪在自己身边。 ------------ (六)圆满1 翊瑾醒来是在一辆黄包车里。 她睁开眼睛,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隐隐记得自己当时想要走,却被瑜凌身边的人抓住,再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她定了定心绪而后向车外询问道“我这是在哪?” 只听拉车那人应道“小姐,您醒了?从我在冀州城外拉着你开始,你就睡着。” “我在冀州?”翊瑾惊讶的向四周看去,只见一处处熟悉的地点映入眼帘,自己果然是在翼州的地界,可是记得昏倒那一瞬看着瑜凌憎恨的眼神,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走自己? 想到这翊瑾又问道“是谁把我送到你车上的?” 那拉着黄包车的一边跑着,一边说道“那时天还没亮,我从翼州外要进城来,就见一个男人将你送到了我车上,那人说是你腿脚不好,其实我知道你是在睡觉,不过,要不是他出手阔绰,我还不敢拉你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他顿了顿想起那人扔给他十块大洋,那可是自己拉几年车才能挣回来的,不禁感叹道“不过他出手可真是阔绰啊……”那人侃侃而谈,丝毫不在意此时的翊瑾有没在听。 “那你看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翊瑾问道。 “啊。“那人思索着说道”那时天还没大亮,只是隐隐听出他是一个很年轻的先生。 “很年轻?”翊瑾听后疑惑着,心中不断猜想。 是哥哥……?翊瑾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如果是哥哥,肯定不会把昏迷的自己抛下。 是瑜凌的人?翊瑾摇了摇头,也不可能,她的人再怎么也要顾忌沈军,这里毕竟是沈军的地盘,万一她的人被发现岂不是会得不偿失? 这时黄包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翊瑾“啊”了一声。只听那人紧忙说道“对不起小姐,这边的路石子多,你没事吧。” 翊瑾揉了揉胳膊平淡的回应道“没事。”接着她向旁边的座位摸着,她“咦”了一声后,就把身旁的包裹拿了起来。 拆开后,翊瑾才知,原来那包裹里是宁芷晴的骨灰坛子,她小心翼翼的将它包好,这时从包裹中划出一张纸片来。翊瑾捡起,翻开看着,只见上面的字迹如行云流水般,翊瑾小声默念“义字当先。” 翊瑾诧异,竟然又是他,那个帮了自己两次的神秘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翊瑾思索着,不经意的向外看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在去沈府的路上。 翊瑾心中有些害怕,慌张的说道“你带我去哪?快停下。” 那人却没有停下去的意思,他慢悠悠的回到“小姐,那位先生说将你拉到锦记啊!这条不就是去锦记的路?” 他要自己去锦记?原来,他是怕自己有危险,没告诉那人将自己送去沈府,而是送自己送到与沈府隔了两条街的锦记。 翊瑾不禁感叹。他,可真是有心。 翊瑾下了车,看着眼前锦记硕大的匾额。深深的叹了口气。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她揉了揉脑袋,无奈的说道:不过,有时有心也未必是好事。 自己怎么忘了,这里与沈府隔着两条街,却离段府很近。 那时的段之远常常带自己来这里,吃店里那道最出名的荷花糯米鸡。不知不觉,自己已有三年未去那了。当初自己与他度过的那些时光,也都是一去不复返,在脑海中斑驳起来。此刻自己又站在段府门口。却是另一番心境。 自从清江自己离开段之远之后,就在未见过他。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他,却没想到自己又被命运带到此处。 只见她看了看怀中的包裹,轻声说道“回来了,我说过,你会圆满的。” 这――是宁芷晴要回来的地方。她用死换回这里的安宁,回到这里也是她最后的遗愿。就让自己今天帮她完成吧。 翊瑾走到段府门口,敲响了大门。门把手比起以前腐朽很多,扣起来,却是闷声传来 良久,只听吱嘎一声,段府的管家推开沉沉的大门,走了出来,只见他看见翊瑾,愣了一下,探寻的问道“楚小姐?“ “段管家。“翊瑾应道。 “楚小姐,真的是你啊!你来找少爷吧。“管家脸上露出欣喜地表情,说着就要迎着翊瑾进到府中。 翊瑾看他这般热情心中百般不适应,想到那次来段府,他随段老妇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翊瑾这心里就充满着不安,便推辞了段管家的邀请。她客气的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之远他,在吗?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只见管家刚才的欣喜烟消云散,转眼愁云密布,他眼里露出悲伤之情恳切的说道:“楚小姐,如今夫人已经病倒,少爷独自一人撑着段家,夜夜睡得极晚,眼睛熬得越发严重了,老奴看得出,他这是在熬自己的心血啊。所以我想求楚小姐,去看看少爷。“ 翊瑾听得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她点头说道“管家,带我去见见他吧。 ------------ (七)圆满2 管家将翊瑾迎进书房门口,而后说道“楚小姐,请便。“ 翊瑾推门而进,只见段之远在案边不停地翻阅纸张,因为眼睛的缘故,所以距离纸张的距离特别近。 他听到门的响动,把翊瑾当成了端茶水的丫鬟,只是沉沉的说了一声“不是说都别打扰我吗?“ 翊瑾并未说话,只是眼里透着心疼,她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他一脸清冷,不住的批画。 过了一会,段之远听着并无动静,便才抬起头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让……“ 他看着门口模糊的身影,心却狠狠地颤了一下。只见他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喊道“翊瑾?“因为心中期盼,怕是出现了幻想,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之远,你,还好吗?“翊瑾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悲凉。 “真的是你!!“段之远在知道翊瑾的确站在自己面前之后,却突然变了声调,他坐了下去去,冷冷的说道”以后,不要来了。“ 翊瑾深吸了口气,她走了进来,然后将手中的包裹放到段之远书桌上,一字一顿的说道“段家是她用命换回来的,就算为了她,你也要振奋起来,千万不要白白辜负了她一片苦心。” 段之远没有回应,却将玉梨花簪子递给了翊瑾。“这个你带走吧。” 翊瑾盯着那只簪子,那日她得知他是在骗自己之后,心里埋怨他的举动,只想快些离开他。不想再与他纠缠,所以什么都不曾带走。 段之远见她迟迟未接,就将簪子放到了桌子上,淡漠的说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我们以后,再无瓜葛,我不想在我以后的日子里还看到它。我也想,离过去远些。”说完他便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良久,段之远才回过头来。 只是那时的屋子里空无一人。他低声唤道“段管家。” 只见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刚才他见楚小姐走的匆忙,连招呼都不曾与自己打。他想问少爷原因,却见少爷脸色也是极其不好。 他断了刚才的念想,便应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段之远将包裹中的骨灰坛子递给管家。 管家接过之后疑惑的问道“这是?“ 只听段之远清冷的语气说道“将她葬了吧。“ “这是少奶奶?”管家讶异的问道,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忙改道“这是宁小姐?……那段家会不会不同意,毕竟少爷已经与她没了关系“ “他们不会再管她了,我走这一年段家账面上的财产已经让宁家榨的差不多了。虽然他们问段家要生意来往名单我们没给,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了,毕竟经营没有掠夺的快。”说到这段之远讥讽道“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宁一风从来都不会在意。就算是至亲,也是如此。“ 管家低头应着,走到门口却停住脚步,他回过头尴尬的询问道“可是?墓碑上写什么呢?“ 段之远脱口而出道:“段之远之妻宁芷晴之墓“ 纸张上的字迹,隽秀清丽。柔和的光照下,唯美飘逸跃然于纸上。只见那上写到。 “楚小姐,当你再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了。 你不必为我这样的人伤心,我不值得你那么做。因为我做出的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私心与目的。我的死也同样代表我已经成功了。 还是要说对不起,我知道那时的你一定被我所作出的事情负累着。 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想救他,只好做出这个决定。 你知道吗? 其实那封休书是我父亲替我签的,我从未想要离开他。 在我与他成婚之时,父亲就与他签了一份协议。 之远答应我父亲在两年之内将翼州的生意交接给宁家,而我父亲答应还他自由。 这一切我都不知道,他走的前一晚,一切都还像以前一样,只是我而第二日起来,就发现我被关在我在宁府的房间。 父亲命人将我看住,不准我出去。 而他放我出去的时候,报纸上已经将段之远休了我之事公告出去。 我怨恨至极,去找父亲讨说法。却被妹妹拦在门外。 那时我才知道,他从答应娶我开始,就想好了该怎么脱离宁家,怎么为自己赎身。 不过之远想出千种万种怎样挽回你的方法,却独漏了一项,就是你并没有像他一样等在原地,而是喜欢上了别人。 其实早该告诉你的,却因为心里觉得与他还有可能没有说出口,其实那日见你我并不是要劝你,而是打算好要让你离开之远,所以我才会看到你站在门口,还说出那些话。 是我妄想了,我只是希望现在告诉你为时不晚。若你看到,希望你能原谅我,好好与他在一起,真真正正的将心交给他。 芷晴绝笔“ 沈翾辰放下手中的信,心中有难以名状的感觉,就像心被翻腾,他皱着眉头询问道。“这是哪来的?” ------------ (八)释疑 那丫鬟偷瞄了一下少帅的表情,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少帅的话,今天我打扫楚小姐的房间,在地板上发现了这个,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交给少帅。”她等待少帅的吩咐,大气都不敢喘,在府内,涉及到楚小姐的事情都是大事,她本以为发现了这个可以得到打赏,此刻心里却是后悔的要命。 沈翾辰又扫了一遍心上的内容,脸色越发的沉,这个段之远竟然为了要回到翊瑾身边,不惜出卖了自己的家业。对自己这么狠,以前可真是小看他了。 过了一会,沈翾辰才吩咐道“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你可以下去了。”“是。“那丫鬟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时匆匆进来了一个人,与那丫鬟撞了个满怀。 那丫鬟“哎呦“一声,抬头看清来人却吓得连连道歉。”李副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李晨急着汇报并不理会,对着那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就快步走到沈翾辰面前,低声说了什么。 沈翾辰听后嘲讽的说道“他果然按奈不住了。“他看向李晨命令道”之后按原计划进行。“ 接到命令的李晨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还有一事,楚小姐已经安全回到翼州,不过。“李晨迟疑了一下说”她去了段府。“ 沈翾辰听到后将暗自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他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了。” 李晨试探的问道“少帅,我们要将楚小姐带回来吗?“ 沈翾辰挥了挥手道“不用。“ 就在李晨以为是少帅的命令的时候,此时的沈翾辰站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去找她。“ 这时外边雷声滚滚,刚才还是晴好的天气,现在却一丝阳光也没有,整片天空黑云压顶。狂风夹杂着地上的石子席卷在半空,混沌的空气令人窒息。 雨点说时迟那时快的落了下来。雨点像断了线似珠子拼命地砸着,混着刚才的混沌,一片水雾蒙蒙。 整个翼州城内霎时分不清白昼。 李晨看着外边滂沱大雨劝道“少帅,现在外边雨这么大,还是等雨停了再去找楚小姐吧。” 就在这时。只听门卫来报。 “少帅,楚小姐回来了……“ 沈翾辰听到后立马跑了出去。心中那份滋长的不安,令他万分焦虑。他跑到门口见翊瑾低着头在雨中徘徊着迟迟不进。 此刻刚走到沈府门口的翊瑾也见到了一路奔跑而来的沈翾辰。 两人同时伫立在雨中,翊瑾一瞬不瞬的望着沈翾辰,脸上怅然所失。 沈翾辰快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将将翊瑾打横抱起。径直走到自己房间,翊瑾感觉到他身体因为气愤紧绷着,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无处说起。 只听沈翾辰吩咐道“烧些水来,再煮一锅姜汤。” 翊瑾听到他赌气的话觉得哭笑不得。 “一锅?是灌给我吗?” 沈翾辰没有理会她,只是拿着手巾,给翊瑾擦着脸上还有头发上的雨水。 翊瑾伸手握住沈翾辰的手说道“翾辰,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沈翾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看向翊瑾。 翊瑾一边看着沈翾辰的脸色一边恳求道 “帮帮段家,阻止宁家继续残害段家,我知道宁家还是惧怕沈军的。“ 沈翾辰的脸色一沉,一双眼睛犹如寒夜般冷冽下去。 翊瑾心中慌乱,知道自己的话伤了他,但是自己却不得不说,因为这是她欠段之远的。她必须要还。翊瑾在等待答复,沈翾辰却沉默无声,整个屋子一瞬间沉寂下去,良久,沈翾辰低声应道“好,我帮。“ 听到这三个字翊瑾如释重负般笑了出来,只见她将手中握住的簪子递给了沈翾辰。 “这是什么?“沈翾辰蹙眉问道。 只见翊瑾笑意盈盈的看向他说道“段之远给我的。“ 沈翾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抢过簪子将它狠狠地摔了下去。而后红着一双眼睛怒吼道“楚翊瑾,你到底想怎么样?” 翊瑾盯着地上碎成几瓣的簪子,抬起头来看向沈翾辰笑容更甚,只听她说道“这是我与他最后的情谊,从今往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沈翾辰愣愣的盯着翊瑾的笑容,心里却大为震动。蓦地,他将翊瑾紧紧抱住。 翊瑾被他的大力勒的喘不过起来,她艰难的开口说道“我爱你,翾辰。“ ------------ (九)阴谋 “小姐……” 宁芷馨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小月皱起了眉头 埋怨道“怎么慌慌张张的?宁府的规矩都不要了?” 小月气喘吁吁的辩解道“小姐,你……听我说完再训我也不迟。是关于沈府……” 一听沈府宁芷馨顿时来了精神,她拽住小月的衣袖说道“卖什么关子,快说。“ “是这样的,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以前的同乡,我们就聊了起来,后来我才知她在沈府上做事,我就问了问她沈府的情况,她说今天沈少帅好像跟那个楚翊瑾吵架了,她在门口听到什么不要逼我,再无瓜葛之类的话。“ 宁芷馨笑意浮现,得意的说道“我就知道表哥早晚会发现那女人的真面目,看她还能威风多久。“ 小月也是一脸得意的附和道“就是,她也不看自己配不配,整个翼州城内谁不知道小姐才是最适合沈少帅的人。” 宁芷馨神情愉悦的抬手点了一下小月的脑袋说道“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月振振的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却看到宁芷馨手上带着的玉镯子。 只见小月指着宁芷馨腕上带着的玉镯子惊讶的说道“小姐这镯子可真漂亮,是前阵子那个甄家送来的礼物吗?” 宁芷馨摸了摸带在手腕上那个通体明绿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却突然敛起了笑容,将那镯子摘下来扔到了桌子上。不屑地说道“这种东西,对于我宁芷馨也是盈千累万。” 小月以为说错了话,紧忙说道“对对,小姐可入眼的东西定是那举世无双的饰物。” 哪知刺激到宁芷馨心底的却是另一件事。 一年前那女人来找表哥之时,表哥拿着那女人送的玉佩,想劝那她回心转意,谁知那女人竟不知好歹的说什么自己家里有的是根本不重要之类的。 当时自己还满怀欣喜的认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后来有一次她去看表哥,却看到他盯着那玉佩看着。眼里有着自己奢求不来的柔情。 那女人曾经都那么说了,他还是放不下,这样想来那女人在表哥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容小窥。 宁芷馨厌恶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镯子,心里想着:“不能在坐以待毙下去了,我要好好想想怎么从那女人手中抢回表哥。小月说的没错,我宁芷馨,要的东西必须是举世无双。“ 这时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小姐,老爷说让你去赴宴。” 宁芷馨瞄了一眼外面,极不情愿的回了声“知道了。”之后便生气的说道“也不知道父亲在做什么?不帮我留在表哥身边也就罢了,竟然让我参加与一帮大男人的酒席。” 小月像是知道什么在宁芷馨耳边嘀咕着“小姐,我听说今天是宁家与甄家的单独酒宴。” 宁芷馨挑了挑眉“哦?是吗?单独酒宴?“她深思着,甄家与宁家从来都是利益往来,从来这种利益上的酒宴是不会让女眷出席的。父亲今天让自己参加又想做什么?”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小女芷馨。”宁一风看女儿走进来便从酒桌上站起来看向震天际介绍到。 他继续说道“芷馨,只是你甄伯伯。” 宁芷馨点头行礼落落大方的喊道“甄伯伯。” 只见甄天际哈哈的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宁兄的女儿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姿,可惜甄某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呢?可真叫我羡慕至极啊。” 宁一风随即笑了起来:“哈哈……甄兄说的是什么笑话,什么鱼呀燕子的。” “父亲……”宁芷晴面露尴尬的拽住宁一风的衣袖低声解释道“甄伯伯在夸我。” 只见宁一风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宁某就是一个大老粗,可不懂那些已经死了的人说的话,你说那些古人也真是的,动物怎么拿来形容人。” 甄天际的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旋即才恢复如常,只见他笑道“宁兄性格豪爽,不拘小节,此乃真汉子。” 宁一风拿起身前的酒杯敬了敬甄天际说道“你这话我爱听,这杯,我干了。”说着就将手中的就一饮而尽。 此时的宁芷馨已经入座,她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一个男子身上。 只见那男子仪表堂堂,剑眉星目。但是在宁芷馨看来那人身上却是有着说不出的阴戾。让人心生惧怕之意。 那人也感觉到宁芷馨的注视,他举起了杯子对着宁芷馨示了示意。 宁芷馨看着他的动作,若无其事的将头扭到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却生出莫名的厌恶。 那男子看到宁芷馨的动作迟疑的笑了一下,随即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之后的宁芷馨心烦意乱,再没有听进去宁一风在酒桌上说的话。 酒宴至中旬,宁芷馨向父亲说自己身体不适,没等宁一风同意她便匆匆而去。 “宁小姐,等等。” 宁芷馨听到声音回头,见那个酒桌上那个男子走了过来,她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要离去。 却听到那人缓缓问道“你想当甄家的儿媳妇?“。 “你什么意思?“宁芷馨停在原地,怒视着那人。 只见那男子慢悠悠的走到宁芷馨面前,说道“我说你想当甄家的儿媳妇么?“ 此时的宁芷馨却讥笑了下“你什么身份,竟敢质问我。我宁芷馨嫁谁跟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那男子看着她一脸讥讽的看着自己,没有发怒,反而满眼笑意。 宁芷馨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觉得自己的气势像是被那笑容减去,心中生出莫名不安。 那男人继续说道“现在沈军被新派军削减的不成样子,你父亲又怎么会不在乎。我想你心里比谁都明白你父亲的为人。你父亲表面看起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粗鲁莽撞之人,心里的算盘却打得比谁都好,他有怎么可能把你嫁给一个对他没有帮助的人。“ 宁芷馨心里越听越害怕,这倒是与自己猜出的最坏的结果不谋而合,她强装镇定,冷冷的看向那人说道“我不懂你再说什么。”而后便匆匆离去。 看着宁芷馨的背影。那男人依旧微笑着,只听他说道“你还会回来找我的。” ------------ (十)用情 “宁小姐,少帅说在花园等您。”丫鬟恭敬地汇报着。 翊瑾点了点头说道“恩,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看着那丫鬟走远,翊瑾才站起来,她看了看身上穿的素色旗袍摇了摇头,走到了衣柜旁边,却突然见到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只见那女子清丽的脸上泛着红晕。 翊瑾拍了拍额头,神情懊恼的责怪自己什么时候变的注意起这些细枝微末来。 就在这时一个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翊瑾抬头,见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只见沈翾辰微笑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笑容如同阳春三月柔和的阳光,只一瞬间,冰雪消散,万物复苏。 “想什么呢?“ 这一声打散了翊瑾的思绪,她听得脑袋上方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沈翾辰将头轻伏在她肩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想你了,等不及来看你。你不要在躲着我了,好不好。“那日后,她就处处避着自己,就算在一起时也对着他客气了许多,他以为她是生了自己的气。却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翊瑾听他低声恳求,心里轻喜,却板起脸来说道“不原谅,你松开我,谁让你摔坏我东西的。“ 沈翾辰听到这话将翊瑾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而后便将一个镯子带在了翊瑾手上。 只听他说道“这是赔给你的。“ 翊瑾低头一看,见一个镶红宝翡翠珍珠镂空花镯带在自己手上,红宝石的妍丽,绿翡翠的温润,与白珍珠的莹莹光辉相得益彰,一瞬间,翊瑾竟想到涅槃重生的凤凰冲出九华焰火盘旋在碧蓝碧蓝的天空中。她惊讶的的盯着镯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喜欢吗?“见翊瑾没有回应,沈翾辰迟疑的问道。 翊瑾点了点头,看向沈翾辰的眼中却熠熠生光,她挥了挥胳膊说道“赔我的?” 看着沈翾辰点头,翊瑾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少帅,我根本就没有生气,不过这个是我的了。” 沈翾辰愣愣的看着翊瑾,脸上却没了笑容。 翊瑾看他的样子,一下子慌了神,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嘟囔道“你看看,刚才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那天我其实是去替宁芷晴完成最后的遗愿。 我求你帮助段家,是因为我欠他的,想全部都还给他。 从我把那枚玉佩给了你,我的心里就只剩你一个,再不会被别人扰了心,你难道不明白吗? 这几天没有理你。也是因为那日我说我爱你,我以为你听到了,我…… ” 翊瑾脸色涨红的看着眼前的人,那模样像极了惹祸后求得大人原谅的孩子。 哪知沈翾辰却突然将翊瑾打横的抱了起来。 翊瑾猝不及防的被抱起,吓得磕磕巴巴的说道“你,要干什么啊?“ “你说呢?“沈翾辰扔出这一句没有喜怒的话,就抱着她径直走了出去。 翊瑾看着他将自己抱到了门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门外不断有下人向他们瞄来,她羞涩的将脸埋在沈翾辰的臂弯,小声喊着他 “喂,沈翾辰,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有人看着呢。“ 谁知沈翾辰无所谓的说道“这算是对你的惩戒,让你再敢轻易吓我。“ 看到沈翾辰的表情,翊瑾知道他不再生自己的气,就大着胆子伸出手想要掰开他环住自己的胳膊。 哪知沈翾辰瞟了一眼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严肃着语气说道“你要敢再动一下,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翊瑾吓得一下子将手伸到沈翾辰眼前,讪讪的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手有些麻了,麻了……“ 沈翾辰的嘴角不住的弯起,却不露声色的掩饰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翊瑾在沈府所有人的注视下被沈翾辰从大厅抱到外边的花园。 直到沈翾辰将翊瑾放了下来,她的心里还在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惹他,一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之间来回徘徊着。 她现在的心里比刚才选衣服时的懊恼心情更甚。 “楚翊瑾。抬头“ 被他冷不丁的连名带姓的叫着自己,翊瑾有一丝不悦,抬眼看去。却愣在了原地。 满池的荷花绽放着,碧绿的荷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不断与天际的那片淡蓝融合着,阳光下,朵朵开放的荷花静静开放,嫩蕊凝珠,盈盈欲滴,不妖不艳,怡然雅丽。 沈翾辰悄然握住了翊瑾的手,与她共看这一池荷花。缓缓说道“翊瑾, 现在的形势我真的给不了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了。” 翊瑾侧目看着与自己并肩的沈翾辰眼里满是柔情,她坚定的说道“我说过,那些我都不在乎。” —————————————————— 不好意思亲们,昨天手抖才发的这章,今天重发。 裳裳会每天固定的在早上十点发一章,如有改变,加更或者改变时间,裳裳会通知亲们。 ------------ (十一)绑架1 今天一大早沈翾辰就去了沈府中,翊瑾独自一人在府中呆着无聊,便出了府在街上闲逛。 翊瑾许久未上街,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不禁玩心大起,她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欢喜的不得了。 “咦?“她好奇的着看着旁边的一个老师傅捏着面人,只见不一会,那栩栩如生的嫦娥仙子便在那老师傅灵巧的手里活了过来。她脸上透着赞叹之色忙说道”大爷,这个我要了。“说着便拿出了钱夹。 这时一个黑影跑了过来,翊瑾只觉得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擦过,手中的钱夹便不翼而飞。 翊瑾大惊,一边追去。一边大声的喊着“有小偷。抓小偷啊!“ 看着楚小姐快速跑远去追那小偷,这可急坏了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只见他们急急忙忙跟去,却还是被来往的众人冲散。 此时的翊瑾不停的追着,丝毫没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那人一溜烟的钻进了一个巷子,翊瑾一路跟随也进了巷子里,却发现巷子里空空如也。 不见那人,翊瑾看着空寂的巷子,心里有些害怕,她定了定神,转身往回走。一步一步的走在长长的巷子里,她直觉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脚下一软,便倒了下去。 —————————————————————————— 沈翾辰坐椅子上,宁府的下人恭敬的为他端了一杯茶。 这时坐在沈翾辰上方主位的宁一风哈哈的笑了下。说道“沈少帅真是稀客啊!不过我这里只有些树根子喝喝,比不上少帅府中的大红袍啊。“ 沈翾辰并没有理他的冷嘲热讽,只是冷着一张脸看向宁一风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今后有关段府的一切,就不需要你来插手了。“ 宁一风眯起眼睛盯着沈翾辰半瞬,随手拿起了身旁的小紫砂壶喝了一口茶,而后才说道“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沈翾辰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脸上透着冷峻,只听他说道“别以为你私底下与甄家密谋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宁一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自己虽然来这翼州算是晚的,但是实力却是与日俱增不容小窥,想着这些年来沈军对自己的压制,如今还要受他的威胁,心中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他愤怒把手中的紫砂壶往桌子上一摔,朝着沈翾辰嚷道 “知道又怎么样,你还拿这件事情要挟我吗?你以为翼州如今还是你一手遮天吗?他奶奶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别说段家了,就是整个翼州我也要插插手。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试试。“此时的沈翾辰站起来平静的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宁一风,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冷笑。 沈翾辰已经走远,宁一风却还愣在原地,那三个字如小虫子般钻进他的耳朵,不断涌动着,吞噬着。不知是什么原因,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着。 只见他扶住椅子坐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心里却是慌乱不定,他朝着外边吩咐着”来人啊。“ 便见着他贴身副官走了进来,他低头吩咐着,眼里却满是狠意。 沈翾辰正要迈出宁府,只听身后清脆的声音响起“表哥,等等。” 沈翾辰回头,只见宁芷馨一脸娇羞的站在自己面前扭捏的说道“表哥,你好久没来我家了,今天来是不是,是不是为了……“ “是来办事的。“沈翾辰没等宁芷馨说完便扔出这句冷冰冰的话来。 其实宁芷馨还未说出口的是“表哥来是不是为了我们的亲事。“只是还没说完,却被沈翾辰的话堵在了口中,她失望的盯着沈翾辰依旧没有丝毫表情的脸,眼圈红了起来。 她上前拉住沈翾辰的手不死心的问着“表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沈翾辰不动声色的甩开了她的手漠然的说道“没有。“哪知宁芷馨仍不依不饶的再次拽住沈翾辰的手。 沈翾辰回过头不耐烦的看着她。只见宁芷馨松开他的手,掏出一个油纸包并迅速的打开,只听她说道:“古人割袍断义,我们之间只有我对你的念,并没有那么深的情。 想我也是堂堂宁家大小姐,并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只要表哥把这个吃了,我就从此断了念想,不再对你纠缠。” 沈翾辰蹙着眉头看着宁芷晴手里的藕片荷花糕,却没注意到此时宁芷馨略带失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匆忙拿起来咬了一口便对宁芷馨说道“这回行了吧。“ 宁芷馨点了点头,便喃喃道“表哥难道没听说过藕断丝连吗?“ 沈翾辰不解的看向她,便觉得眼睛瞬间模糊起来,身体也不再听自己的摆布。 宁芷馨一把扶住沈翾辰,看来自己猜的没错,那日的争吵并未给沈翾辰与那女人造成罅隙。 不过还好自己有了准备。 只见她将身上揣着浸了酒的手帕向他的嘴上身上抹去,做完这些事情后她便扶着沈翾辰向宁府外走去。 她见走出宁府便大声喊着“快来人啊!把车门开开,你们少帅喝多了。“ ------------ (十二)绑架2 守在宁府门口的司机忙下了车将少帅扶到车内,宁芷馨也随着上了车。 司机见宁家二小姐也上了车,便为难的说道“宁小姐,少帅我会安全送回的。“ 宁芷馨像是没听到一般吩咐着“快开车吧!看看表哥都醉成了什么样子?“ 司机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车子径直开到沈府,下了车,沈府的卫戍忙打开车门。 宁芷馨朝他们吩咐着“快将你们少帅扶进卧室,他有些喝多了。“说完便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沈府。 一个卫戍挡在了宁芷馨的面前冷言说道“宁小姐,少帅吩咐过,你不可以再沈府内随意出入。。“ 宁芷馨瞪了一眼那人,盛气凌人的说道“给我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道你们少帅今日去宁府是为了什么吗?” 那人没有说话。 宁芷馨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 “是为了与我宁家商量婚期,我今后就会使这沈府的女主人。你今天竟敢拦我。是不是不要你的命了?“ 那人看着宁芷馨迟疑着“可是……“ “可是什么?我还能骗你?要不然你们少帅醒来你去问他?“宁芷晴凝眸自若看向那人。 那人低下头说道“不敢“,便不再阻拦。 宁芷馨接过丫鬟拿来的醒酒汤便吩咐道“你们可以下去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过来,知道吗。”那丫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见那丫鬟关上了门,宁芷馨便坐在了沈翾辰面前,她将手中的醒酒汤放到了床头,看着沈翾辰紧闭双目,伸出手来抚摸着沈翾辰的脸说道“若不是我在那糕点里掺了药你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或者说如果你不是非要与我划清关系,我想我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她苦笑着说完这些话之后,看向床上的人眼中却透着羞怯的表情,她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轻声说道说道“表哥,今天之后,我们就真正的会在一起。” 哪知此时一直双目紧闭的沈翾辰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抓住了宁芷馨的手腕,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 宁芷馨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惊,慌张的喊道“你……你……怎么醒了。“ 沈翾辰坐起掀开被子下了床,对着宁芷馨冷声说道“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在糕点里动了手脚?那时吃的一点,也在刚才我的人拦你的时候,吐了出来“说罢他的力气陡然加大,眼里尽是凶狠的目光”说,宁一风派你的目的是什么?“ 宁芷馨颓然的任由他拽着,眼泪从眼角滑下。 “表哥,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怀疑我的目的,我做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啊。我都这样了,抛去了脸面,抛下我的自尊,都是为了跟你在一起。表哥你真的不懂吗?”她用尽全身力气解释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哽咽着的。 沈翾辰见她的样子便将她松开,漠然的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宁芷馨站在原地却没有走的意思,沈翾辰看她没有动作皱了皱眉头,言语更是冷了许多 “宁芷馨,趁我把你当成乱党抓起来,你最好快些走。“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说完,宁芷馨却一下子扑倒沈翾辰怀里振振有声说道“表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父亲今天发生的事情。“ 沈翾辰听得一头雾水,他一把将宁芷馨推开,却见宁芷馨一脸泪水却笑容诡异的望着门口。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沈翾辰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去,却见翊瑾站在门口,脸色却是苍白的,他心中一下子慌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拽住翊瑾道”什么时候来的。“ 翊瑾却并没有理会沈翾辰,只见她快步走到宁芷馨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宁小姐,我劝你还是收了对他的心思,暂且不说你们没什么?就算你们有什么?你父亲恐怕也不会让你跟了他吧!我想宁一风就算是狠了心当做没有你这个女儿,也不会让你嫁给他。“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不容忽视。 “你……“本以为她会误会,却没想到她竟然这种反应,宁芷馨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对了宁小姐还不知道吧。就在刚才你父亲已经与甄家已经联姻了。“ “什么?楚翊瑾你胡说什么?“宁芷馨一脸怒气的盯着翊瑾,语气却软不似刚才的蛮横。 翊瑾将手中的报纸拿给宁芷馨:“不信你自己看。“ 宁芷馨看着报纸上的内容,脸色突变,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就仓皇的跑出去。 翊瑾望着已然跑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却看到沈翾辰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她脸上一红,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感情,扑到了他的怀里。 沈翾辰被翊瑾着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了一下,随即便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 “翾辰,我怕再也见不到你。”翊瑾说着身体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酒楼里,身边的人都在如常的用餐,她那时大惊,恍惚中以为自己已经不再翼州城内,以后可能也见不到沈翾辰,内心惊恐。 沈翾辰听她如此说紧张的询问道“怎么说这种话呢?” 翊瑾似是惊魂未定,将自己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沈翾辰听得也是心中惊恐,他的手悄然紧握,眼中露出杀意。 ------------ (十三)宁府1 “老爷,报纸已经登出甄家与我们宁家联姻的事情了。”宁府的管家低着头想宁一风汇报着。 宁一风点了点头,心想,这给了钱,报社的速度就是快,硬生生的多加了 一份版面,不错,想着他摸了摸嘴上的两撇胡子,得意起来,这事一旦公布,也算了却了自己的心事,那甄家也定是乐不可支,自己也终于不用再畏惧沈军。 “小姐呢?“宁一风问道。 “小姐她……“管家听得老爷突然问道,却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再往下说。 宁一风看着他这表情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她去找沈翾辰了?“ 管家看了看宁一风阴郁的脸色,不敢再有隐瞒,说道“小姐她跟着沈府的车走了。“ “他妈的……怎么不看住她……“宁一风拍着桌子暴怒道。 正巧宁芷馨仓皇而近,也没顾着此时宁一风的脸色如何,将手中的报纸往宁一风面前一摔,质问道“父亲这时什么意思?“ 宁一风见宁芷馨安然无恙的回来,沉着脸说道“你还知道回来?“他瞄了一眼报纸,见甄家与宁家联姻的字体赫然呈于纸上,怒气稍稍了减了些,便又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好好的在家待一阵子,哪也不要乱跑,等过一些时候,我与你甄伯伯商量商量婚期,你就过门。“ 宁芷馨听着父亲说这些话,失望,愤怒,震惊一起袭来,只觉得身体在止不住的颤着,她的血液上涌,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嫁……“ “你……“宁一风瞪圆了眼睛,怒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事还不由得你做主。”说着他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啊!把小姐送回房屋,看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看她。” 只见门口进来一个卫兵走到宁芷馨身边说道“小姐,得罪了。”说罢就要伸手拽住她。 “别碰我。”宁芷馨朝着那卫兵命令着,抬头看着宁一风吼道“父亲如今要像对待宁芷晴的样子对待我吗?”却见宁一风听后依旧不为所动。 她心下悲凉,所有情绪都化作嘲讽之意“哈哈~报应啊!想我之前还嘲笑宁芷晴活该被掌控,被利用,现在竟全都成为我要走的路。”她看着父亲语气蛮横的继续说着“父亲,你是要逼死我吗?你好狠啊。逼死了宁芷晴,又要来逼死我。“ “混账……“宁一风伸手扇了宁芷馨一个耳光,怒道“你真是让我宠坏了。”他朝着站在宁芷馨身边的人继续吩咐道“把她带下去。” 只见这时宁芷馨自己慢慢站起,失神的盯着前方喃喃道“不用,我自己会走。” 见宁芷馨下去,宁一风气的坐在椅子上,问道“夫人呢?”只见那站在一旁的管家低头说道“夫人在佛堂。” 宁一风喘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厌恶的说道“把她叫来。” “是”听得吩咐的管家匆匆离去。 不一会,一个容颜憔悴的女人从门外缓缓而进,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一身素衣却掩盖不了她身上曾经的优雅荣华。 “你来了。宁夫人。”宁一风连眼皮都没有抬,拿起桌前的茶杯无所谓的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宁夫人悄然转动手中的佛珠,眼里满是尘埃沧桑之感。 宁一风不容置喙的说道“管管你的女儿,劝劝她嫁给甄家,还有,别一天天穿的跟发丧是的,我还没死呢!“ “还有事吗?“听着这刺耳的话,宁夫人并没有所动,依旧淡然的语气说着。 “你……“宁一风指着宁夫人怒极反笑的说道”好,好,你们母女还真是能够气我啊。“他朝着外边厉声吩咐道”来人,把夫人送到她女儿的房间内。” 听着外边的门声响动,宁芷馨以为是送饭的丫鬟,便用被子将头紧紧捂住。 这时有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她怒道“滚开,告诉宁一风,我不嫁,死也不嫁。“ “我的女儿,是娘啊。“ 宁芷馨听得母亲的声音,没了蛮横的动静,却依旧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宁夫人见宁芷馨依旧躲着,心里心疼的不行,她轻声说道“女儿啊!是娘不好,娘知道委屈你了。” 宁芷馨的眼泪瞬时掉了下来,她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宁夫人怀里哭着,只想把一腔委屈都哭出来。 宁夫人见女儿哭得如此伤心,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她一只手搂紧着怀中女儿,另一只手悄然擦了擦眼泪,只听她柔声安慰道“女儿,娘知道你委屈。“ 宁芷馨从宁夫人的怀中慢慢坐起,哀求道“娘,我不想嫁给甄家。” 宁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叹了口气,劝道”女儿啊!娘也不想将你早早的嫁出去,但是你毕竟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他自小宠着你,也不会将你嫁的太差,再者我听说那甄家可是江南之地的大户人家,足以配的上你。“ “连母亲也不懂我!”宁芷馨皱起眉头,挣脱了宁夫人的手,站了起来:“我知道父亲一开始也是想利用我嫁给沈翾辰,从中取得好处,但是我却不怨,因为我知道,能配的上我宁芷馨的只有沈翾辰。“ 宁芷馨顿了顿,盯着此时欲言又止的母亲说道“母亲难道还不明白,宁芷晴为什么死? 宁夫人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眼神略有闪躲之意,急忙的说道“好好地,提她干什么?” ------------ (十四)宁府2 “因为她懦弱,不会择良木而栖,那段之远是什么性子,怎么能托付终生,如果是我,当时就是宁死也不会嫁给那种人,而沈翾辰却不一样,我知道,他现在的不好只会成为他日后称雄的垫脚石。”宁芷馨振振有词的说着,眼里却满是骄傲之色。 宁夫人站了起来,她将手抚在宁芷馨的肩膀上,眼中却满是惧怕:“女儿,你的性子太像我了,心气太高,这样活着会累。“ 宁芷馨却反驳道“那母亲如今懦弱的样子是就不累了?自从宁芷晴死后,你就日日吃斋念佛,不知道的都以为你是在痛苦她的离去。 但是,她哪里是你的女儿,而且你对她的态度向来都不好。 不光这样,我还知道,宁芷晴死之前曾经跪在你门口一天一夜,求着让你去救段家,你却没有答应,所以她死后你害怕了。才日日吃斋念佛,用来洗刷你的罪恶之感。“ 宁夫人听后身体一僵,脸色顿时惨白,血色全无,她惊愕的看着女儿,问道“这些你都知道了?” 宁芷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只知道我像你的曾经,却不知道我毕竟是宁一风的女儿,我虽然不喜欢他的事事谋算自己的亲人,但是却是知道谋算的好处。 一个女人,如果不能为自己未来选择的话,活着会有多悲哀,我可不想我的下场是宁芷晴,死后都没有人将她的骨灰收回,这得多悲哀。 母亲其实你不用如此惧怕,因为她活着也不会幸福,还不如死了早些投胎。” 宁芷馨一顿,紧盯着母亲问到“你不想让我也向她一样吧。” 宁夫人此时眼中透着坚定,女儿说的对,自己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再重蹈覆辙。 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会去求你的父亲,让他看在我伺候了他大半辈子的……“ “不用,母亲想办法让父亲再办一次与甄家的宴会就好。“宁芷馨急切的说道,眼里却重新充满了希望。 宁夫人虽不了解女儿的要求,却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时 宁芷馨的心里才放心,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当时想都没想就与父亲争吵了起来,那会只是想着如何能让父亲马上改变主意,却忘了,他不单单是自己的父亲,更是宁军统帅,他那样的人,一旦涉及有关自己利益的,就会不顾一切代价去做到。决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现在母亲来了,反倒让自己的心里冷静了下来,她可不想如母亲如今的样子,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宁芷晴。她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她知道父亲不会答应任何人不让自己嫁给甄家,但是有一个人也许帮得了自己。 想到这她的心里又多了几分笃定。 ———————————— “少帅呢?”李晨匆匆走进沈府向着少帅的近侍问到。 那近侍见是副官立马恭敬的说道“少帅在会议室。”之后又马上补充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好。” 李晨立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就朝会议室走去。 他跟了少帅很多年,这沈府的近侍也是沈军的老人了,所以依然叫着如今已经是大帅的沈翾辰为“少帅”。少帅也没有纠正过。不过这样也反倒能分的出亲疏远近来。 “大帅决定怎么办?” 沈志万将手中的报纸摔在面前的桌子上。粗犷的声音急切的问着,一张脸憋的通红。 只听他又说道“我在沈军三十余年,头一回这么丢人,接二连三的被偷袭不说,如今还被逼回冀州找你支援,不过现在看来,这外患还真是不少。” 一时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沈翾辰的回复。 如今在此坐着的十余人等都是沈军的元老将领。 因为沈军这一年来的连连败退,沈军上下也是终日惶惶不安。 外面谣言四起,说沈军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沈军内部堂而皇之的进来一个奸细,萧逸别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被沈翾辰关押。沈军之势不复当年。 他们今日来的目的一致,想看看如今的他是否能够继续接手沈军。 沈翾辰瞥了一眼报纸,那上面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不过报纸上是如何刊登的还是第一次见着。 只见那上面写着“今有宁家小女宁芷馨与甄家之子联姻昭告”。 整个版面,斗大的题目醒目撩人,宁一风真是有诏告天下的气势,这是生怕自己不知道他如今有后援。惹不得了。 此时的沈志万见着沈翾辰脸上完全没有着急之意,依旧神态自若,想必自己刚才说的话也不曾有几分听到耳朵里去。 他心中着急,强压着情绪提醒到 “我这泰安虽然能坚持几日,但也是几日了。迫在眉睫啊!” 就在这时一声报告打破了屋内紧张的气氛。 所有人都向着门口看去,只见李晨走到沈翾辰身边将电报递给沈翾辰并说道“萧副帅发来电报泰安战役已经胜利。” ------------ (十五)整顿1 沈翾辰向着李晨吩咐道“通知萧副帅,不用再乘胜追击。” 李晨接到命令便走了出去之后,一时间,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不断有杂音传进沈翾辰的耳朵里。 “萧逸别?他不是被……” “萧副帅,是那个被关起来的……” “…………” 只听得此时沈翾辰说道“今天萧副帅发来电报,泰安已稳,并将里通外敌的张德义军法处决。” “泰安稳了??那奸细是张德义?”沈志万惊讶万分,他也猜到沈军之内定有内奸,他以为是传言中的新派军长的妹妹,没想到竟是前不久从清江撤到泰安的张德义。 而且他赶来之时泰安驻扎之师已经抵挡不住新派军的火力,他已做出决断若是这次来沈将军这里再不支援,他就会以死抵抗。 没想到短短三天,泰安已稳,叛徒已除。 他有些不太相信。疑惑的盯着沈翾辰等待答复。 沈翾辰并没有回答沈志万的疑惑,而是神情严肃的看向四下坐着的沈军元老。只见他们一个个也是诧异的表情。 只听得沈翾辰振振有声的说道“自从家父病故,我接手沈军以来,沈军将士不断有谋乱之事。 先有内乱不止,张德义滋事,后有锦阳余安驻扎将领叛变之事。 不除内忧怎平外患。 现在泰安以稳,内奸已除,新派军短时间之内不敢滋扰。 如今沈军的风气也该整顿整顿。” 说道“风气”沈翾辰加重语气。 “不攘外怎么安内!” 质疑之声传来。 沈翾辰并未言语,因为他知道虽泰安以稳但是却毕竟失了两省。他只是想看看如今坐下之人心思如何。 这时只听得座下莫先林说道“大帅如今手腕明厉,眼光长远,老将军走了也有几年了,起先不放心的事情都已是过去之事,我们现在应该放心将沈军交给大帅。我也相信大帅的眼光绝对不止这六省范围。” 沈翾辰看着莫先林,眼里不禁透着赞许之色,他追随父亲之时就是当时沈军的左膀右臂,谋略兵法样样精通,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忠心耿耿,对于父亲和自己绝无二心。 剩下的那些人听得这德高望重之人如此说,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沈振天大帅病故,我们担心沈军被有心之人乘虚而入,现在看着您少年英雄,未雨绸缪,我们也已放心。“ “是啊……” 沈翾辰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倚老卖老的样子,也不似刚才那般落井下石,不紧在心中冷笑。 自从父亲走后,这些人明里暗里都在制约着自己。都在盼着自己出乱子,好来另推人选。那时就时刻以沈军资质压制自己。如今说出父亲的名字也不外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他们虽不复当年,确是实力依旧。 他顿了顿说道“我知道各位向来都是与先父出生入死,如今沈军的重新恢复,还望各位共同督促。” “我们必定鞠躬尽瘁,帮得沈军图霸大业……”沈志万拍着桌子激动的说着。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又重新充满斗士之气,上下一声,好不团结。 会议结束后,沈翾辰请得三人,为他们款设家宴。 这三人分别是,沈志万与莫先林还有那位在桌子上说道“攘外安内”言论之人刘明业。 同坐酒桌,沈翾辰提杯站起,敬到“各位追随先父多年,论辈分,我应当叫你们叔父,父亲病逝之时还不忘说道让我今后多听叔父们的话。我铭记在心。如今沈军能否恢复,就全靠三位把阵助携。” 只见莫先林与沈志万都慌忙站起,连称不敢。 只听沈志万先嚷道“我沈志万是个大老粗,不会说什么?但是我敢保证,我沈志万带的兵绝对没有二心。”说着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莫先林随后说道“虽说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但是我们却不敢如此逾越,叔父之称所担责任我们应当接下,但是称呼万万不敢接受啊。” 剩下那位缓缓拿起酒杯,脸上却不如其他两位,有不敢担当之色,只听他稳坐在座,不急不缓的说道“沈军如今大帅统治,刘某心中虽有有所怀疑,但是却是良药苦口。只想提醒大帅,如今形势确实让我不敢妄论。” “哎~刘师长这等言论我可不能认同,想当年我们跟随沈振天大帅之时不也是困难重重。你怎么能有退缩之势。”沈志万急急的反驳着。刚才下肚的酒也随着激烈的言语向上顶着。 刘明业听着他的言语,不禁嗤之以鼻,他哼了一声说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粗莽之人是怎么到如今的位置的。” 听得他的话沈志万顿时沉了脸,拍着桌子指着刘明年道“那是我衷心,不像某些人当着缩头乌龟。” 刘明业讥诮道“你懂个屁,正是出生入死多年,辛辛苦苦攻得六省,才担心如今的形势。况且沈军现在这样……”他没有说下去,闷头喝了口酒。 ------------ (十六)整顿2 “你……”沈志万却彻底被激怒,面上满是怒意。做势就要上前去扯刘明业衣襟。 沈翾辰听到刘明业带着些许嘲讽的话语,却是面色不改,似乎他这些话早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这时站在一旁的莫先林皱着眉头,一边阻拦着沈志万,一边厉声训斥道“好了,在大帅面前,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因为莫先林在他们三人之中年岁最长,资格也是最老的,所以说话也是最有力度。 听得他的训斥,沈志万这才停住,瞪着眼睛不再说话。 刘明业也闷声不语。 莫先林朝着刘明业说道“刘师长所担忧之事我却不这么认为,沈军为何从一开始就被实力最弱的新派军挟持住,难道你没有想过,以沈军当时之势,就算受到袭击,恐怕一个小小的新派军也不足为患吧。” 听他如此说,刘明业沉思一阵,蓦得抬起头来,眼中略有闪烁,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着“难道大帅从一开始……” 他警惕的看向周围,说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他站了起来,拿起酒杯对着沈翾辰恭敬的说道 “先前是我目光短浅,还望大帅海涵。“他顿了下语气坚定的继续说着”刘某保证今后定当为大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志万被刘明业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摸不到头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看似野蛮粗犷可是在大事面前却很冷静,知道什么事是该做的,什么脾气是该发的。 只见他坐了下去,刚才的事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跟着喝起酒来。 沈翾辰举起酒杯回敬刘明业,刚才的事情也是一笑置之。 酒席结束,沈志万与刘明业都赶着连夜回到驻扎之地,他两人向沈翾辰告别之后便匆匆离去。 莫先林见那两人走后,便走到沈翾辰面前说道“为何不乘胜追击,杀杀楚冀安的锐气。” 只听沈翾辰开口道“新派军之事我另有安排。” 莫先林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帅从来做事都是深谋远虑。绝不是外界传言那样不明是非,意气用事之人。跟随他也有一些时候了,这点他还是看的出来,所以也向来放心,便不再问下去。 他刚要告辞,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听他沉声提醒道“脚下之地若想先取,就算有所优势,也不要忘了如今三足鼎立之势。” 沈翾辰听了莫先林的嘱咐,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下了。” 莫先林看着眼前的沈翾辰,心中赞道“果然如自己所想。“只见他眼里露出满意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沈翾辰的肩膀。叹到“后生可畏啊!莫某真是有些老了。” 沈翾辰笑了笑说道“我的想法也瞒不住你,说明姜还是老的辣。” 莫先林听后,表情顿了顿,便大笑起来。 只听沈翾辰吩咐自己的近侍林信义道“你带些人送莫师长回休息之地,明日你亲自将莫师长送回。” 看着这三人离去,沈翾辰才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沈志万虽说为人鲁莽,但是却骁勇善战,而且为人衷心耿耿,绝无二心。 莫先林是父亲的老部下了,不仅才高识远,而且在沈军中德高望重,跟随父亲之时就六出奇计,虽说有功高盖主之嫌,但自从自己接替父亲之位后,他就事事极为低调。 他驻守清江多年,人心所向。虽说清江近年来屡遭袭击,但是在那里的老百姓却从未有过散乱惶恐之心。 而刘明业虽然为人世故圆滑,处事尖酸刻薄,但却是沈军内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他所驻扎的株洲最靠北方,气候长年恶劣,特别是一到冬天,天气极其寒冷,但株洲却是除去冀州最大的省份,并且相邻邦国俄国。 所以他镇守有无异心更是直接关键到沈军长远的安定。 这三位虽性格各异,却能相互制衡。 而剩下那些,多是趋炎附势之辈,只要这三人无异,沈军人心就会稳。而自己也能更好的施行计划。 -------------------------------------------------------------------- 酒宴散后沈翾辰才知道已至深夜。因为沈府开会宴酒之处离着住宅的洋楼有些距离。沈翾辰又走的急,刚刚喝的酒便都化为酒气上涌,一时间,他微醺之态竟有些醉意。 他匆匆走到客厅问到伺候翊瑾的丫鬟道“她睡了吗?” 那丫鬟听到后立即恭敬的答道“刚刚睡下了。” 沈翾辰应道“知道了。”便向着楼上走去。因这两日一直忙着军中之事,也没有太多时间与她相处。本想着今日开完会便来见她,却没想到已是深夜。 翊瑾住的客房与沈翾辰的主卧相距有一定的距离,自己的主卧在第二间挨着书房,而翊瑾所住的客房则在走廊尽头,最里面的房间。 他本来已经推开了主卧的房门走了进去,却又走了出来。 ----------------------------------------------------------------------------------------------- 裳裳开学了,所以只能每天十点准时一更。 还有因为这两天一直在理清战争人物划分脉络。 所以一直未出现感情之事,不过亲们放心,明天就会出现的,而且还会有新进展哦。 ------------ 番外 ------------ 一寸相思一寸灰 段之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父亲的口中。 那时的我还在屋内帮母亲绣着牡丹,赶着做出她晚上参加宴会穿的旗袍需要的花色。 滚边金色,富贵雍容。 还未完成,便听父亲宣布要在两年之后将我嫁给翼州城内最大的米商的少爷—段之远。 我嫁给谁父亲不会在意,因为在他的心里,谁会给他带来的利益更大,他就会将我嫁给谁,就算那人是个老头子也好,傻子也罢。 我心里早就明白,但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惊了下,手不住的抖了,一针就刺在了手指上,血珠滚落。 父亲皱着眉头看着那被血污浊的布料,嘴里念叨着祸害,便拂袖而去。 我自是不会介意他那样的举动,只是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未来的夫君叫段之远。 妹妹总是笑我是旧式女子,的确,每当妹妹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我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而她,就像画册里西方的小姐们一样,一颦一笑间透露着上流社会小姐的气息。 而我,是个只会刺绣女红、认识几个字的女子。 所有人都认为我与芷馨都是大太太所生,但却没人知道,我不是她所生。 我的母亲她是个江南女子,出身书香门第,当年被父亲硬抢到府上,她心里虽不从,但是却害怕父亲伤害到她的娘家。只能就那样屈从。 我们一直住在宁府的别院,说是母亲喜欢清静,不喜热闹,才让母亲与我住那,不过,那只是借口而已,因为我与母亲一直过着下人的生活。 原因之一是母亲并不喜欢父亲,而最重要的原因是生我的那天父亲打了败仗,那是他爬到督军位置后打的第一次败仗,也是最惨痛的一次,传言当年他损失了近万人马,而后我便被当成灾星。 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这本就不是她想得到的生活,最好的年华蹉跎在这里,我出生没几年便郁郁而终。 临死之前,母亲拉着我的手,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该留我一个人在这受苦,但是她实在是累了,陪不了我了。便撒手而去。 那年我刚五岁,已然到了记事的年纪。 母亲死后,我便由大太太抚养。大太太是在娶了母亲之后的第二年进门的,同样是娶,她却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宁府大门抬进。 因为她的家境殷实,而在败仗后的军队,急需扩充人马,购买军需,所以父亲娶了她。在她家钱财的支持下,父亲的军队渐渐有了好转。 我八岁之前是没有名字的,母亲只是叫我云哥。到了大太太身边,父亲怕被人知道我不是她所生,才取名宁芷晴。 我也明白,之所以交给她养是为了有一天我可以为他所用,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我亲耳听到的。 我向来任命,父母不可选,夫君不可选,我时时刻刻都要提醒我是宁家的女儿,做的所有事也理所应当都为了宁家。 我不恨父亲,因为我想我也许真是给他带来了坏的运气,也不怪母亲不在我身边陪我,留我一人。也不怪大太太对我的冷眼和蔑视。也不怪妹妹对我的嘲笑,因为连我自己都放弃了我自己。 我出嫁那天,整个翼州城内都为之轰动,诺大的排场,是因为我,也是直到那时,许多人才知道宁府有我这个小姐的存在,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我应有的身份,府中婆子丫鬟簇拥服侍。 踩过火盆,我便被我的丈夫抱进府内,在那一刻,我的眼泪竟然控制不住的落下。 也许,我圆了母亲一个梦,如果她泉下有之也会有安慰吧!她一直生活的委曲求全,到死,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而我,整个翼州都会知道我这个宁家大小姐存在。 那时我便对我并未见过得丈夫心存感激,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就算他痴傻也好,暮迟也罢,我宁芷晴定会好好的照顾他。 没想到的是,盖头揭开时我便大吃了一惊,我面前这个的男子竟然是我的丈夫,一身红色衬得他温润儒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唯一记得的诗句便是如此。看到他之后脑海中对他的描述,也是如此。 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正当我欣喜之时,他突然转过身去,冷冷的说以后我就是段家少奶奶,我们互不相扰。之后的话我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那句话,便让我人生中亮起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而我的心也随之彻头彻尾的凉了下去。 那之后,我独自一人在大房,他却日日居住在别院,后来听下人说,那别院曾经住过一个女子。 我常常站在院子里遥望别院,有时别院的枯叶会落在院子内,我便捡起来,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 我以为,一辈子便要如此下去。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冷若冰霜,那真的很痛苦,我不懂,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直到那一回,每年的初二而我们都会去宁府吃饭。 那一年初二,因为父亲想要插手段家生意上的事情段家没有妥协,所以父亲借着酒劲在酒桌上难为之远喝酒,之远不愿,父亲竟借着酒劲拔枪对准着他。 我吓得去抢枪,那是我第一次忤逆父亲,父亲气得一个一个巴掌扇下,我顿时嘴角迸裂。 父亲依旧骂我是灾星,大太太阻止父亲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当年的事对于宁家确实是个耻辱。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父亲却不依,上前想继续打我。 就在这时,之远一把拽住我的手,然后面露怒意的对着父亲说道,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你是她的父亲,也无权打她,因为她已经是段家的人了,然后就将我拽了出去。 我任由他带着我走。也就没有听到父亲暴跳如雷的在我们身后喊着段之远,反了你了,你忘了你当初与我的约定了吗。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父亲与之远的约定是什么?不过那时,所有的都已经不在了。 那天回到府内,他边给我嘴角上药,边责备我道为什么要上前阻拦,说他对我也不好,我并不需要这样。 听他这么说,我急的一下子将药打翻,慌张的然后解释道,怎么不需要,你是我夫君,就是我的天了。再说父亲经常说我的,我都习惯了。 当时他看着我,眼里有我不懂的温柔,但却转瞬即逝。 之后他郑重的对我说,你就是你,不属于任何人,就算是你的父母也无权支配你的自由,你只需为你自己负责。 他说完那番话时,我似懂非懂,只是在心里感谢老天给我这次机会,甚至感谢父亲那一巴掌。 看着灯光下的他,心里有种久别的温暖,就像一缕孤魂寄托在窗后的光亮下。虽然不能触及,却是毕生温暖。 我第一次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日日的看着别院了,为什么愿意收集那院飘来的枯叶了,因为——我爱上他了,只是我自己不知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般美好。 那之后。虽然我们仍是相敬如宾,但是最起码我见他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他也不再对我不理不睬,偶尔还会与我说上一句半句话。 我满足那样的朝暮可见,我以为一辈子很快,就这样。让我这样一辈子我也愿意,只要是在他身边,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下去,盼下去。 半年前,父亲派人过来让她去接在沈翾辰府内的芷馨。我不知道为什么宁家有那么多人指派父亲却偏偏叫之远去。 只是那日回来后,之远喝了好多酒,喝的酩酊大醉。 我从未见他喝过酒,那是第一次。后来我才知,他见到了那个叫楚翊瑾的女子。 后来,也发生了许多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只是在那些真相之前。我是满足的。 我想所谓贪念,就是当那东西你并未碰触时,你不知道它的好,当你知道它的好时,你便想得到它的全部,之远对我就是那份好,而我留恋他的爱便是贪念。 ------------ 不是番外的——番外 夜深静谧。 一个男人衣衫凌乱,神情悲伤的坐在墓碑之前喃喃说道“心月,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想与我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惜造化弄人,我们,终究是今生再无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说着他着拿起身旁的酒壶,灌了一大口。 之后他继续说道“心月,你知道吗?我们的女儿长得很像你,特别是笑起来的那双眼睛,简直跟你的一模一样。”他回忆起女儿那可爱面容嘴角弯了起来。 他像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我给我们的女儿取名翊 瑾,希望她此生可以不被世事所纷扰,找到自己的金玉良缘。”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墓碑缓缓的说道“你别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你,你……等我。” 与此同时翼州城内。 “司令,我叫沈翾辰。”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子振振有声的说道。只见他一张脸肉嘟嘟的及其可爱,神情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甄炳志看着眼前的男孩子毫无惧怕的看着他,不禁露出赞许之情,他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却见那孩子露出厌烦的表情,将头扭到一边。 “对不起,司令。”一个及其秀丽的女子面露尴尬的道歉,随后便将孩子拉到一边,低头责备道“怎么这么没礼貌,都是你爹给你惯得。” 只见那孩子挣脱了女子的手皱着眉头辩解道“娘亲,爹说我是怒飞饥啸,翾不可当的人中之龙诶,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摸脑袋这么重要的部位。” “哈哈哈……”听着那孩子如此说,甄炳志不怒反笑,他上前看着那孩子说道“好个人中之龙。” 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她上前立即伸手捂住那孩子的嘴,朝着甄炳志解释道“司令,他爹那个人说话都不过脑袋的,还请您恕罪。” 甄炳志朝着那女子挥了挥手,说道“不妨不妨。“他看向那孩子继续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注释:一个眼睛大大,粉嘟嘟女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叫楚翊(yi)瑾(jin)” 小沈抱着胳膊,极不耐烦的说道“娘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的名字爹就是那么解释的,我叫沈翾(xuān)辰 ------------ 第一卷 ------------ (十三)噩梦1 甄昊天此时递给她一杯酒,说道“喝了它。” 老板娘盯着那杯酒,神情顿了顿,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杯酒。 她露出誓死的眼神,敬了敬眼前的人,坚定的说道“我金月谢谢恩人让我多活了这么久,而且我能平安活到现在也知道是有人相助。”说罢她举杯一饮而尽。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 金月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自己的身体传來剧痛的感觉,可是,等了好久,身体却沒有丝毫反应。 她睁开眼睛惊讶的问到“你沒下毒?” “谁告诉你我下毒了?”甄昊天看着她缓缓的说着。 金月一听扑通一声坐到了甄昊天对面的凳子上。 她挽起袖子擦了擦脑袋上沁出的冷汗,如释重负的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來要我的命呢。”说着她大力的拍了拍桌子伸手比划道“说吧,我有什么能帮的上恩人的。” 甄昊天并未言语,只是看了看她的动作。 金月顺着恩人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动作,才反应过來,她像是被凳子上的钉子扎到一般,蹭的跳了起來。 她收了刚才一脸的江湖之气,双手紧张的交握在身前低着头说道“恩人,我有什么帮的到你的,你尽管说。” “帮我查查这种药是不是无药可解。”甄昊天将手中的纸包放到桌子上。 金月拿起纸包闻了闻,便放到了衣襟里,她干脆的说道“两日后,连着解药一起交到恩人手上。” 甄昊天有些微微的疑惑,却一闪既逝,他说道“好,那这两日我便在这里了。” 金月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这就是你的,我只是替你看管而已。”说到这她冲着甄昊天笑道“我金月漂泊无根,如今也有了归属感。” 甄昊天听后淡然的笑了笑,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金月看着他的反应,依旧一脸赤诚的笑着,她转身走到了门口,却迟迟沒有推开门,而是将手扶在门上转头说道“恩人,跟踪你的尾巴要不要。”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望着甄昊天,等着他的回答。 甄昊天摇了摇头,说道“不用。” 金月一副了然的表情,推门而出。 在外面看守的人见金月一脸笑意的走出來,问道“老板娘,他是?……” 金月听后沒有隐藏脸上的笑意与眼里的欣喜,却并沒有回答什么,只是吩咐道“不要打扰他,这位公子喜欢清净。”说着她又那出那个纸包递给那人,说道“老三,你给我做一份解药出來。” 那位被她唤做老三的人伸手接过金月手中的纸包,闻了闻,惊讶的说道“这不是……” 金月点头说道“是。” 老三瞪着眼睛说道“可是这药无解。” 金月皱了皱眉头,将他拽到一旁的角落里说道“你一向都留有后手啊。怎么这次沒有?” 老三一脸难色的说道“老板娘,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次可是一个大主顾,江湖上的规矩,一旦超过这个数,就必须按他的命令來办。” 金月看着他数起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悠着,她突然将他的手打了下去,“老三,不止这个原因吧。” 老三收起手,盯着金月看着,他右脸上有一条将近两寸长的疤痕,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特别吓人。 金月却伸出手指着他脸上的疤痕说道“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上次若不是我,这道疤砍得就不是脸上,而是你的脖子上了吧。” 老三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软了口气,“老板娘,确实不光是给了钱,可是我也是为了咱们好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再说屋里的那人,听你的口气不也是不了解他的身份,如果不小心得罪了哪家,我们这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万花楼和这些兄弟可就……” 金月朝他摆了摆手道“你别忘了在这谁说的算,我自是不会拿自家兄弟的命去做赌注,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就照我做的去做,不会有什么事的。” 老三听了金月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來。 ,,,,,, 天阴沉了一天,晚上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來。 阴云密布,月亮只能隐隐的看出个影子,雨杂着冷风吹的道路两旁的树丫子來回摆着。 宁芷馨突然睁开了眼睛,梦里她做了一个骇人的噩梦。 她梦到她与甄昊天成婚那天,她逃婚了,后面不断有人追赶着,她身着红衣不断的跑着。 跑了许久,她回头看去,身后是红的似火般的晚霞。所有人都不见了,气氛变得诡异狰狞。 她向后挪了一下,脚下一滑,便坠入了深渊,等她醒來时,发现自己躺在地火里,大火不断的灼烧着她,她却动弹不得。 身心不断的煎熬着,她急得不行,却只能任由烈火烧着,她欲哭无泪,却听到耳边甄昊天的话语响了起來“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就那么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萦绕。 她心里苦苦哀求着,一害怕,便醒了过來。 她坐了起來,盯着眼前的床头看着,心里还在不断闪现着那个梦。 她怕急了,蜷着身体,紧紧的抱着自己,突然,她打开被子看了看自己,又茫然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哪……我怎么会这样……” 她身上寸缕未着,在一个陌生的床上。 门外有脚步声,宁芷馨慌忙的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脑袋上方传來“我知道你醒了。” 宁芷馨慢慢的将眼睛睁开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一张容颜精致的脸,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眼睛长得极其漂亮。 宁芷馨看着她精明的目光,依旧毫不避讳的望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那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來,她掩嘴笑着,缓缓说道“妹妹果然还是小姑娘,不经人事呢。” 宁芷馨讨厌她的样子,要是放到之前,她早站起來扇她了,她压着性子,生硬的说道“别废话,我父亲呢,他在搞什么鬼。我为什么会这样?” ------------ (十四)噩梦2 啪的一声,那女人走过去给了宁芷馨一巴掌。 宁芷馨來不及躲避,狠狠的受了一耳光。 那女人趁着她还未反应过來,上前紧紧的捏住她的脸,眼中带着狠意的说道,“宁家二小姐,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多风光。” 宁芷馨挥手拽住她得手怒道“你疯了,松开我。” 那女人松开她,冷哼了一声说道“告诉你,你还是消停些,收了你大小姐的脾气,不然,你吃苦的日子在后头。” 宁芷馨瞪了她一眼,骂道“疯婆子。”说着宁芷馨抓起旁边摆放的衣服,胡乱的穿了起來。 那女人并沒有离开,只是一脸妒意得看着她。 宁芷馨穿完衣服,穿鞋下床,只觉得自己全身酸痛,如同被碾过一般。 她有些害怕,昨天她莫名其妙的昏倒,今天又怪异的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里,放着谁都会害怕,她强装镇定的将衣服穿好,不想被那女人看出,匆忙就要从房间里出去。 她拽了一下房门,却发现门紧紧的关着,她又拽了几下,依旧如此,她慌了神,拼命的晃着门把手,向外喊着“來人啊,來人……” 屋里的女人冷漠的说道“你省些力气吧,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宁芷馨沒有听她的话,依旧喊着。 那女人走到她面前不耐烦的阻止道“告诉你别喊就别喊了,你以为我想让你进到这章府?” 宁芷馨一下子停了动作,她回头茫然的问到“你说什么?” 那女人回头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去,缓缓的说道“好了,这回又來一个,这回章府热闹了。” 宁芷馨不明所以,她快步走到那女人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什么章府?我问你,宁一风呢?” 那女人啧啧了两声,并不着急回答,她拿起旁边的包,翻找着。 宁芷馨一脸不耐烦,却拿她沒有办法,因为只有她能告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那女人翻出了烟,熟练的点燃后抽了起來。 她一只手拖住另一只胳膊,风尘之气十足。她淡然的看着宁芷馨的倨傲,开口说道“现在整个冀州城都知道宁家二小姐如今甘愿当章程恩的姨太太,也不愿当甄家明媒正娶的夫人。” 宁芷馨伸手拽起那女人的衣服,说道“你说什么……” 那女人指了指宁芷馨的手说道“宁家二小姐,我劝你还是松开手,刚才我是打了你,那也是门口有人看着,我不得不听她的话给你一个下马威,我也不想惹你,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我是沒办法。” 那女人无奈的说着,早知道就不费尽心机嫁到这章府來,本以为是來享受荣华富贵的,谁知这家还有一个善妒的母老虎,自己还要处处听她的摆布。 今天早上更是过分,她将沒有起來的自己拽了出來,让她到这给宁家二小姐下马威。还威胁她说要是不这么办就把自己抽大烟的事告诉老爷。 此时宁芷馨松开了手,颤抖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女人叹气说道“哎,我哪知道,不过你昨晚确实睡在章程恩的床上倒是真的。” 宁芷馨向后退了两步,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说着她向门口跑去,拼命的砸着门,向外喊到“开门,开门……” 门外依旧无人答应,宁芷馨又疯了一般跑到床前,掀开了床,她看着床上干涸的血迹,“啊”的一声喊了出來。 她歇斯底里的扯着床单,喃喃的说道“这不是真的,你们都骗我的。” 此时门被人从外打了开,只见宁一风面无表情的走了进來,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女人,说道“你给我滚出去。” 那女人身体抖了一下,将烟往桌子上一摁,连声说道“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她慌忙的跑了出去。 宁一风此时关上了门,他走到了宁芷馨的面前伸手将瘫坐在地,神情恍惚的女儿拽了起來。 宁芷馨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父亲,猛然推开他向后退着。 宁一风看着女儿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他劝到“女儿啊,如今这样我也是沒有办法。” 宁芷馨抬起头,神情好似冬日的冰霜般说道“我可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宁一风听她这么说立即扳起了脸,冷声说道“你拒婚的时候怎么沒有想过我是你父亲,现在沒有办法了,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你都必须在这章府呆着。” 宁一风看着女儿的面无表情,又说道“你现在不是代表自己,也不再是任由你胡闹的时候。你是宁家的女儿,懂不懂。” 宁芷馨冷笑着,全身却在不住的发着抖,她点头看着父亲质问道“所以养了我二十多年,是到了回报的时候了,对吗?” 宁一风默不作声的看着女儿,良久,才开口说道“这里我都打点好了,你不是姨太太,而是章程恩的平妻,我宁一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 宁芷馨讥笑着,嘲讽的说道“我是不是还要感谢父亲对我如此的好。” 宁一风冷了脸,说道“你好自为之吧。对了,你母亲的疯病更严重了,受不了刺激,你两日后回家省亲的时候不要向她说这些,要不然,她会成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罢,宁一风便拂袖而去。 宁芷馨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心里绝望至极,蜷着身体,紧紧的抱住自己。 他刚才那么说也是变相告诉自己,自己不可以寻死,也不能逃出去。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自己不再是宁家娇惯的小姐,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男人的妻子,自己竟然被自己的亲人当做工具,沒有丝毫留情的送了出去。 想到自己昨天竟然与一个陌生的男人睡在一起,宁芷馨便止不住的干呕。 她眼神麻木的盯着前方,伸出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火辣辣的感觉传來,她的眼泪也随着涌了出來。 沒想到,现实比她做的那个梦还要恐怖、残忍。 ,,,,,, 因为裳裳今日有些事情,所以发的有些晚了,以后正常,每天十点定时发布新的一章,也会偶尔加更,嘿嘿 ------------ (十五)挑事1 翊瑾近日越來越贪睡,沈翾辰早起处理公事看着熟睡的翊瑾,怕将她惊醒,悄然的走到了门外。 林信义在看巡室已经侯着一些时候,他见沈翾辰从走廊走了过來,立马出來向着沈翾辰汇报道“大帅,你吩咐我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 沈翾辰点头说道,“一会再说。”说着他匆忙下了楼向着北楼走去。 花园里的金菊开的灿烂,沈翾辰想到翊瑾看到定会开心,便不觉得扬起了嘴角。 李晨在一旁迎了过來,说道“少帅,人都來齐了。” 沈翾辰点头应道“好。” 翊瑾醒來时见沈翾辰已经不在身边,她坐起身來,落微便推门而进笑意满满的说道“小姐,今天外面阳光不错呢,要不然我们出去逛逛。” 翊瑾刚还为沈翾辰的离开有些怅然,一听落微的提议,笑容便从脸上溢了出來。 深秋已至,日光洒洒洋洋的照着冀州城内,不刺眼,不灼热,一切都是暖洋洋的。 落微稳稳的掺着翊瑾走在街上,不时紧张的盯着周围的人看去。 翊瑾看着她的样子,责备道“你这样,别人才会都关注咱们呢。” 林信义也在后面说道“夫人都这么说了,你就放松一点。” 落微撅着嘴嘟囔道“要你管。” 翊瑾回过头看了看沒有听到落微说这话的林信义,又看了看身旁赌气的落微,笑着摇了摇头。 翊瑾开口说道“正好我们早饭沒吃,不如去锦记吧。” 翊瑾还未说完,落微的便一扫刚才的情绪,兴奋的说道“是小姐提过他家的糯米鸡是一绝吗?” 翊瑾点了点头。落微便松开翊瑾,拍手说道“好啊好啊……” 林信义皱了皱眉头,担忧的看了一眼翊瑾说道“夫人怎么忍受她这个样子的。” 因为在翊瑾身边也有挺长时间了,林信义也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说话时时谨慎着。 可能也因着总与落微对话的关系,他如今说话也时不常的冒出一句奇奇怪怪的话。 翊瑾习以为常,说道“习惯了。” 落微瞪了一眼林信义,转身又掺起翊瑾,走了一会,也沒听到她再说话。 良久,她才歪过脑袋认真的问道“小姐,我真的难以忍受吗?” 翊瑾拍了拍她的手,盯着她认真的说道“沒有。” 落微听后又笑了起來,朝着林信义哼了一声,对着翊瑾说道“我就知道小姐是这么认为的,嘿嘿。” 翊瑾因为刚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如今不好笑出声來,便忍着笑意,只是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 落微灿然的笑着,又说道“我就说,不过我认为,他家的菜一定也会好吃。” 翊瑾停了下來,看着一脸陶醉样的落微,终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落微不明所以,也跟着笑着。 林信义不敢大声笑,便匆忙的咳嗽了一声掩饰着。 锦记一楼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的声音嘈杂,迎來送往的小二见翊瑾她们进來,忙走了过去。说道“夫人楼上请。二楼有雅间。” 落微疑惑的看了看小二,拽了拽翊瑾的衣袖。 翊瑾也沒有对她说什么,只是朝小二点了点头,便上了楼。 楼上并不如一楼那样有许多桌椅,相反,只有寥寥的四个房间。 小二将翊瑾迎到其中的一个房间里便说道“夫人请,锦记规矩,上了二楼的客人无需点菜,我们会根据每个房间送不同的菜。” 翊瑾点头说道“好。”那小二便下了楼去。 落微在翊瑾耳边轻声问道“小姐,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翊瑾说道“我也不知道。” 此时翊瑾走到房间的一旁盯着墙壁上的画,心中赞叹道“寥寥数竹,便有青郁葱翠之景,笔笔得势,气势俊逸,这真是自己见过的临摹郑板桥墨竹图,笔锋最像的一副。” 落微看着小姐在画前伫立,便问道“小姐在看什么?” 翊瑾说道“沒想到,这二楼的房间安排的很是巧妙,我真是很想知道老板是谁。” 此时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翊瑾皱着眉头看去,只见宁芷馨站在门口冷笑道“我当是谁,占了我订的房间。” 翊瑾看去,一些日子未见,宁芷馨的身上多了几分风韵,穿衣的样子也变了路子,不似之前总是穿的清丽,如今的她衣裳华美,引人注目。 翊瑾心中暗暗道“性子却是依的跋扈。” 宁芷馨心中满是怒气,她昨日命人订下了锦记的这个房间,沒想到今天一來才知道小二眼拙,竟然把别人请了上去。 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占她位置的人竟然是她这辈子最憎恨的楚翊瑾。 ------------ (十六)挑事2 翊瑾转身对着落微吩咐道“我们走吧。” 落微也不想此次出來惹什么麻烦,她瞪了宁芷馨一眼,便掺住翊瑾向外走去。 宁芷馨伸出胳膊挡在门口,冲着翊瑾说道“怎么,占了别人的地方,就想这么走吗?” 林信义上前说道“章夫人,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将手拿开,不要让自己难堪。” 宁芷馨看都沒看他,对着翊瑾又说道“我跟你家夫人有话要说。你们先出去吧。” “我家小姐凭什么听你的……。” “呵呵……”宁芷馨看着挡在翊瑾身前的丫鬟,轻声笑着,眼里满是不屑的说道“楚翊瑾,你不会还怕我伤害到你吧,你放心,我只是看今日我们有缘碰到了一起,叙叙旧而已。” “我跟你很熟吗?”翊瑾语气平静的问着,沒有一丝波澜。 “你……”宁芷馨被翊瑾的话呛的变了脸色,半天说不出话來,却依旧挡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浑厚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宁芷馨回头看去,快速的收回了手,她一脸笑意的迎了过去,说道“怎么才來呢。”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是自她嘴里说出來却是满满的撒娇之意。 翊瑾巡声望去, 只见那个男人身段高而修长,鼻子直挺,唇上蓄胡,发浓须密,一身威仪之躯。 他回答道“处理些公事才來晚了。”说着他看向屋子里站着的翊瑾道“我见过你,沈夫人是吧。” 翊瑾点了点头说道“章督军。” 章程恩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对着宁芷馨说道“怎么今天还请了客人?” 宁芷馨紧拽着章程恩的胳膊,说道“是啊,今天还请了沈夫人,只是沈夫人似乎不愿意多待呢。” “哦?沈夫人可是因着我來了,才不愿与旧友多待一会了?” 翊瑾听了章程恩别有用意的话,笑了笑说道“旧友谈不上,话在你來之前我们已经说完,我该走了。” 翊瑾的话随虽是对章程恩说的,但她的眼睛却是紧盯着宁芷馨的表情。 章程恩冷声说道“你怎么回事?不放沈夫人走吗?” 宁芷馨辩解道“不是这样的。” 章程恩看着翊瑾说道“沈夫人,既然來了,就进去坐坐吧。” 他的话带着威胁的语气,翊瑾眼神向旁边看去,的一小队士兵将锦记的二楼看守起來。 她答应道“既然章督军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推辞了。”翊瑾的手伸到身后对着林信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林信义虽然着急,也知道不能逞一时之能害了夫人。他紧握着拳头神情警惕的护在翊瑾身边。 章程恩伸手说道“请。” 宁芷馨在一旁说道“你们两个在门口侯着吧,哪有主子说话,我们要说些体己的话。” 林信义绷着脸,对着翊瑾说道“夫人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门口。” 落微不肯离去,宁芷馨上前将落微拽开,训斥道“主子说话你一个小丫鬟跟着成何体统,沒有人交过你吗?” “宁芷馨,你不要太过分。”翊瑾扯着宁芷馨的披肩,怒气冲冲的说着。 宁芷馨看了一眼翊瑾的手,才缓缓的松开落微,她道“來人,看住她。” 说着宁芷馨半推半攘的把翊瑾推进了屋子里。 “沈夫人看今天的机会多好,不如我们喝一杯吧。”章程恩给了宁芷馨一个眼神,宁芷馨立即上前将翊瑾杯中的酒斟满。 翊瑾盯着章程恩的目光冷冷的说道“我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喝酒。” 章程恩的脸扳了起來,他说道“沈夫人不给我面子吗?” 翊瑾冷声说道“我听说章督军战场上杀伐狠绝,但是做事却是恩怨分明,我不知我何时得罪过章督军,引得今日对我如此不依不饶。” 翊瑾看着章程恩并未有说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假若外界知道,也是今日只是翊瑾碰到沈家之亲,才叙旧多说了几句,并无其他缘由,我想章督军也沒有其他的意思,不是吗?”翊瑾说完这些话手心里都全是冷汗,她强装镇定的看着章程恩,心里满是惶恐,她知道章程恩不是好糊弄之人,她沒了办法才把亲戚之事还有外界的看法搬出來压着他。 听得翊瑾说的这番话,章程恩拍手笑着说道“好一副伶牙俐齿。” 谁知他转眼敛了笑容说道“不过这些对我都沒有用,这酒你还要继续喝。” 宁芷馨笑意满满的看着翊瑾接下來的动作,她瞥着翊瑾隆起來的小腹心里又是解气又是痛快。 ------------ (十七)事由1 楚翊瑾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抢了本应属于她的男人,顶着她本应该被外界认同的头衔和地位。 而她如今,是人家的平妻,除了她,还有一个与她水火不容的王玉静。天天都是勾心斗角,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个母老虎监视着。 而楚翊瑾,独自享受着万人簇拥的地位,还有一个,她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的爱,可惜现在她一点机会都沒有。 偏偏这个时候她知道楚翊瑾竟然怀孕了,这个孩子又是万分金贵的,她容忍不了,一时一刻也容忍不了楚翊瑾在她眼前晃悠,在她看來楚翊瑾的一举一动都就像在时时刻刻挑着自己心上结痂的疤痕。 她正想着如何去找楚翊瑾的麻烦,还能躲开家里那个女人的监视。 沒想到她竟然自投罗网,想到这,宁芷馨更是期待着。 章程恩盯着翊瑾的动作看着,想想那个时候,自己被沈翾辰羞辱,沦为整个冀州的笑柄。 如今自己与宁家合并,加上自己这一年多來聚集的人手,抗衡沈翾辰不成问題,他正找事由找寻不到呢,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沈翾辰一点颜色瞧瞧。 不出一天,整个冀州都会知道,他沈翾辰的女人竟然与他章程恩一起喝酒。 到时候,看他丢不丢人。 章程恩与宁芷馨各自心怀鬼胎,齐齐盯着翊瑾手中之杯。 翊瑾看了看自己端在手中的酒,又看了看那两人,心里想到林信义与落微还在章程恩手里,如果自己不按他说的做,那二人肯定就会有危险,她暗自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道“但愿妈妈今天对你造不成什么伤害。“ 她举起杯子就要一饮而尽。 “别喝……“一声急急的阻止声传來。贾泽天推门而进,伸出手拽着翊瑾的胳膊。 翊瑾胳膊却被他大力的划开,杯中之酒被打落在地。她愣愣的盯着地上的酒狰狞的冒着白沫,她血气上涌,喃喃的说道“这酒有毒?” 贾泽天扶住腿软的翊瑾道“徒弟,你还沒傻透,还能看得出这酒有毒。”他虽玩笑的语气,神情却紧绷着。 “你是谁?”宁芷馨气急败坏的冲着打翻翊瑾酒杯的男人呵斥道。 贾泽天并沒有理会宁芷馨,而是冷眼看着章程恩说道“章督军,你一个大男人冲着女人下手,而且还用的是这么卑劣的手段,传出去,恐怕会被世人唾弃吧。” 章程恩沉着脸看着贾泽天并沒有反驳。 宁芷馨在一旁幡然醒悟,如今她与章程恩夫妻一体,若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他的大事,自己不是要被连累。 她抢着对贾泽天说道“你别信口开河,我与沈夫人只是叙旧而已,加上她如今也是我家将军的弟媳,亲戚之间,怎么会有害人一说,今日之事,肯定另有蹊跷。” 她转了下眼睛,想了想又说道“这个位置是我昨日定下的,而与沈夫人是偶然遇见,这么说來,他们要害的人怕不是她,而是我家将军呢。” 贾泽天听着宁芷馨振振有词的说着,心中冷笑,这话让她说的天衣无缝,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误信了她的话。 只不过事情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看着章程恩与宁芷馨空杯子也有些被喝了的印记,这二人却什么事情也沒有。 偏偏翊瑾这杯出了事,加上他本身就知道今日只是他们所针对的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只能说明害人之人就在眼前。目的也很明确。 贾泽天面上却沒有变化, 他不卑不亢的向章程恩说道“我是沈府幕僚贾泽天,今日受沈大帅的嘱托,与冀州各界要员在隔壁的梅厅议事。 中途不胜酒力出來透气,正巧看到沈府近侍林信义在门外,因为知道他今日负责保护夫人,怕夫人有什么危险,所以才冲了进來,若有什么冒昧之处,还望督军海涵。” 章程恩虽然为人阴狠毒辣,但却极爱面子,再说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对他今后人心所向和地位的建立也具有威胁。 他脸色缓和,配合贾泽天的话继续说道“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先前与沈大帅之间有些误会,沈夫人我们就不送了。” 贾泽天应道“好,督军放心,沈夫人就由我送回去了,告辞。”说着他扶着惊魂未定的翊瑾出了屋子。 宁芷馨走到窗子前,看着翊瑾她们走出酒楼沮丧的说道“可惜了。” 章程恩从她们走后就一直未说话,宁芷馨看不见翊瑾的身影之时,才回头佯装怯怯的样子,坐到他身边,她躺在章程恩宽阔的肩膀上柔声说道“督军,今天是我鲁莽了,我错了。” “你错了?”章程恩将宁芷馨从自己身上推开,面无表情的问道。 宁芷馨看着章程恩,心突突的跳着,她咬着嘴角,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哪知章程恩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狠厉的说道“以后别再自作主张的办一些沒脑袋的事,听见沒有。” 宁芷馨被他掐的喘不过起來,一张脸憋的通红,她慌乱的点着头。眼里满是惊恐。 章程恩这才松手,宁芷馨瘫坐在地上拼命的咳嗽,她心里知道,章程恩刚才虽然只是吓唬她,却真是气急了,那样凶狠的眼神,宁芷馨想想浑身颤抖着。 她哪里受过这种威胁,吓得哭了起來。 章程恩听得厌烦,冷声训到“不许哭了。” 宁芷馨一下子噤了声,由哭泣变成了轻声的抽噎。 她喘息粗气,心中充满了委屈与怨愤,她抬起头质问道“好歹我也是你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少拿妻子这事压我,你老子当初找我,不也是因为自己在冀州混不下去了,想找一个靠山,我要不是看在他心意很诚的样子,怎么会勉强收了你。 谁会娶一个毁了婚,名声不好,脾气还大的女人当妻子。”章程恩嗤之以鼻。 这些难听的话不断的往宁芷馨耳朵里灌着,她咳得更加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由刚才的哭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笑。 ------------ (十八)事由2 贾泽天见身后沒有章程恩的人跟着,神情才稍稍的松缓了下來。 刚才他也不确定是否可以带着翊瑾全身而退。 在旁边的屋子里确实有各界人士间的聚会,但是却与自己无关。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是谁,更谈不到自己是被沈翾辰派來与他们商议事情的重要人物。 如果当时章程恩派人去打听,自己编造的那些唬他的话很快就会被戳穿。 到时候以章程恩的性格肯定会大发雷霆,他脑筋一发热,那后果真是会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章程恩以往在冀州各界人士的心中树立的形象确实差了些,从章军与宁军合并之后,他急需拉拢那些人,也是为了他以后自己能在冀州稳定住地位,他现在不敢得罪那些人,所以也沒有向以往一样做事不记后果,生硬的派人去盘问。 这才给了他们安全走出锦记的机会,能有命躲过一劫,真是万幸了。 深秋的天气带着深深的凉意席卷过來,他抬起头见旁边的翊瑾虽由落微掺着,却依旧在发着抖,就快速的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披在了翊瑾身上。 翊瑾感激的看着他。说道“今天多亏你了,谢谢你救了我跟我孩子一命。我知道,你并不是翾辰的幕僚。” 贾泽天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何必那么较真呢徒弟,我这也是为了能更稳定的待在沈府,不给沈大帅理由赶我走啊。” 他顿了顿,疑惑的问道“章程恩可不像那么沒脑子的人,他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 翊瑾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贾泽天想起在锦记之时宁芷馨见自己阻止翊瑾喝下那杯毒酒时恼怒的表情。 对于宁芷馨先前拒婚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此时看着翊瑾尴尬的表情,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他笑了笑,说道“原來是这么回事……沒想到她这么沒长脑袋。” 翊瑾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沒想到她竟然这么恨我。”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贾泽天摇了摇头,深有体会的感叹着。“不过话说回來,徒弟怎么会与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出现在那?”他奇怪的问着翊瑾。 翊瑾眼神有些躲避,支吾的解释道“这……说起來也怪我了,我当时知道可能是小二认错了人,不过我真的挺好奇锦记二楼是什么样子。所以就……” 贾泽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好奇心啊,真是太强大。” 他又缓缓的说道“锦记二楼有四个屋子,分别是梅厅,兰苑,竹栈,菊阁。 前朝尚在时,多是义愤填膺的文人雅士聚集在那议论政事。 后來前朝覆灭,整个局势大变。锦记为了谋生,虽然依旧保持二楼的格局不变,但那里已经成为冀州达官贵人彰显身份的地方。用途已经完全不同。” 翊瑾点头说道“怪不得那竹栈临摹的墨竹图神韵与郑板桥所画的那么神似,我想出自当时那些人的手笔,那意境也就像了。” “不对。”翊瑾突然抬头看着贾泽天,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从前与段之远來时,也因为好奇问过他锦记二楼的用处。 因为当时她听闻,锦记二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去的。而且一直以來都是特别神秘,所去过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些來历。 听他说起來,那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如果段之远知道他不会不告诉自己,但他确实是不知道这里的个中缘由。 而贾泽天却知道,这不得不令翊瑾心存疑惑。 贾泽天看翊瑾满脸怀疑的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在这冀州朋友众多,所以知道这些也就不足为奇。” 对于他说的原因,翊瑾当然是不会相信,姑且先不说他不是冀州之人,而且自己在这沈府这么长时间也沒见他出过门,或者是与沈军的谁很相熟。 就说单凭他之前在新派军待过,后來又到了沈府当厨师这些就足以令人怀疑他的身份。 想到这翊瑾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贾泽天听了翊瑾的问话,也不似刚才的嘻笑,而是扳起脸,语气正经的冲着翊瑾说道“连你都怀疑了,我想别人也都看出來我的身份不比寻常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也许我告诉了你,我自己活命的机会还大一些。” 说着他冲翊瑾摆了摆手,说道“你离我近一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翊瑾拍了拍落微的手,对她说道“你去那边告诉林信义我要单独与他说几句话,沒我的命令不许过來。” 落微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翊瑾,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翊瑾这才凑到贾泽天身边,只见贾泽天神情严肃的嘱咐道“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沈大帅,如果让他知道了,我肯定活不了了。” 翊瑾盯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况且就凭你这么信任我,我也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 贾泽天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他低声在翊瑾耳边说道“其实……” 他顿了顿,斜眸看着翊瑾认真倾听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翊瑾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笑着,心中满是不解。 贾泽天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我是你师傅啊。徒弟,难道你忘了吗?” 翊瑾这才反应过來,她一把推开贾泽天。生气的向前走着。 原來他一直都在逗自己玩,亏得她还在心里担心怎么想办法保护他,不让翾辰再怀疑下去。 落微看小姐独自走了,忙上前追上小姐跟在她身后。 落微一边走一边回头见贾泽天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的意思,问道“小姐,他不回沈府了吗?” 翊瑾冷声说道“我们走,不用管他。” 落微听出小姐生气了语气,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林信义。 林信义面无表情的紧跟在夫人身边,像什么事都沒有发生一般。 远处的贾泽天看着翊瑾的背影,嘻笑的神情瞬间敛了起來。 他看着远方的金枝摇曳,微醺薄暮,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如今的他究竟是谁。或者是,,想当谁。 ------------ (十九)安置1 “楚翊瑾。” 翊瑾还未走进沈府,只听前方一声急切的,略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來。 翊瑾心里抖了一下,就沈翾辰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翾辰……”翊瑾的声音有些停顿的叫着他。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今天闯的祸而生气,她想着那件事不至于传的这么快吧,却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贾泽天不知什么时候先回了來。 她瞪了贾泽天一眼,贾泽天无所谓的笑了笑,对着沈翾辰说道“好了,人也回來了,你的人马就不用讨伐章程恩了。” 贾泽天对着沈翾辰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那些人就都散了去。 翊瑾看着只剩她二人,便低着头解释道“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沈翾辰突然紧紧的拥住。 翊瑾的脑袋靠在他肩膀懊恼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沈翾辰嗯了一声,便沒有再说话。 翊瑾感觉到沈翾辰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盯着沈翾辰的眼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沈翾辰伸手牵着翊瑾,往沈府中走着,一路上也沒有回答翊瑾的问话。 直到走到了花园中,他才开口说道“冀州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了,这期间我会命人护送你回洛水镇,等时局稳定了再接你回來。” 翊瑾听着有些微微错愕,她紧张的握住沈翾辰的手问道“是与章军?” 沈翾辰点头。 “我不走,我要在你身边。”翊瑾的声音陡然加大,她甩开沈翾辰的手,冲着他大声喊着。 在她心中沈翾辰从來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而刚才他的话却让翊瑾心中满是兢惧。 沈翾辰猜到翊瑾会有如此反应,他上前握住翊瑾的手,说道“你放心,我打仗从來都不打沒把握之仗,你安心在洛水镇呆上一月半月,我就会接你回來。” 翊瑾再次挣脱开沈翾辰的手,她将头扭到一旁,眼圈却泛了红。 沈翾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翊瑾,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想想,你在这我也会担心着你的安全,到时候一边是战场,一边是你,我怎么安心的打仗呢?” 翊瑾心中一酸,眼泪掉了下來,她不想让沈翾辰看见,便转移视线,盯着花园中的金菊看着,却仍是止不住的落泪,满园的金菊变成了满眼朦胧的金黄之色。模糊一片。 沈翾辰扳过翊瑾的肩膀,伸出手轻轻替翊瑾拭着眼泪。 “我答应你,会尽快接你回來,好不好?” 他说的不是沒有道理,今天的事情有多无力阻止,今后她在这待着,沈翾辰便有多少分担心。 她点了点头,扑到沈翾辰的怀中,强装镇定的说道“好,我回去,但你记住你说过的话,一定要安安全全的亲自去接我。”翊瑾强忍着哭意,命令着。 翊瑾怕被沈翾辰看出自己的担心,晚饭也沒有吃多少,对沈翾辰说自己折腾一天,有些累了,就回了房间。 沈翾辰吩咐林信义明天护送翊瑾回洛水镇之事,才回到卧房,他看见翊瑾已经睡了,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沈翾辰侧过头去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翊瑾,伸手拥住了她。 翊瑾一直在装睡,并沒有睡着,她不敢动弹,闭着眼睛听着沈翾辰的呼吸声。 良久,她以为他睡了,才翻过身來。 她盯着沈翾辰熟睡的脸,伸手想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却发现怎么也抚不平。 翊瑾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说道“我断了你的后顾之忧,希望你今生都不要皱着眉头。” 第二天一大早,翊瑾便睁开了眼睛。 沈翾辰正用胳膊支着头看着翊瑾,翊瑾冲着沈翾辰莞尔一笑,柔声说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其实两人一夜都沒怎么睡着,却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担心,都在假装睡着。 沈翾辰伸手抚向翊瑾的脸,并沒有说话。 外头的天有些阴沉,太阳像是罩上了台灯罩子般乌突突的沒有一丝生气。 翊瑾的心便如同这天气一般压抑着,林信义打开了车门,等着翊瑾上车。 翊瑾抬头看着身旁的沈翾辰说道“我走了。” 沈翾辰点了点头,说道“好。” 翊瑾心里酸酸的,抱了一下沈翾辰在他耳边说道“我跟孩子等你。”说完之后翊瑾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沈翾辰看着车子开走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拿出随身带着的玉佩轻轻摩梭着,來日凶险,我说过我要保你平安一世,无忧亦无惧。 落微拉着翊瑾的手安慰道“小姐别担心了,过不了一个月姑爷就会來接咱们的。” 翊瑾笑着对落微说道“我沒事。” 落微看出小姐是在强颜欢笑,却知道再多的安慰沒有什么用,只是用力的握住小姐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更多力量。 ------------ (二十)安置2 洛水镇位于南北方的交接之地,却又偶得一片安宁,整个镇子仿若世外桃源般与世无争。 镇上多是洛家之人,从生到死都生活在这里,民风淳朴,各司其业,各掌其职,从不与外界之事掺与。 除了楚家与外界有生意联系之外,任何人不许私自与外界之事有所掺连。 所以外界之事,镇上之人从不过问。 镇上的族长由几个门高大户中德高望重,年纪最大的人共同继承。 但镇上实际上权势最大的人户却是楚家。 自从楚老爷死后,楚家少爷回归,楚家就由他继承。 但是在半年前,楚冀安在洛家镇祠堂宣布,楚家从今之后由楚家大小姐楚翊瑾掌管,他今后所做的事情只是暂代其位,等到楚家小姐回來之时,他就会交还给楚翊瑾。 在场的所有人都诧异他的决定,楚家这样的财势放在哪里都是不容小窥的,而他却轻易将当家主人之位交由一个女人來掌管。 虽然楚翊瑾是楚家大小姐,但是自古以來也沒有由女人继承家业之事发生。 就算当初大太太与这些人合谋楚家财产,她也是以楚老爷之名暂代,也不敢呈上自己的名顶替楚家之家产。 虽然他们惧怕楚冀安的势力,却依旧以此为由共同拒绝。 楚冀安因为在外战事不断,只扔下这些话就匆匆而走,那些人自然也就沒有对外宣布他的决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初他们在楚翊瑾与沈翾辰的婚书之上签字,也是怕惹出太多事端,才答应签字。 洛水镇自古与世无争,他们怕外人知道镇上楚家小姐嫁给了北方统帅而引來祸事。 所以他们商议过后也都互相签了秘密协定。不公诸于世。 自从上次翊瑾走后,镇上就沒有人再见过她,上次她回來,也是秘密而归,并沒有露脸。 所以镇上对于楚家大小姐的踪迹都颇为好奇,她如今在哪,也已经被传了好多个版本。 一说她经过上次逃婚之事心力憔悴,一直闭门不出。 二说她跟随楚冀安在外学习做生意之道。 众说纷纭。 翊瑾回到洛水镇第二天,洛水镇的族长就派人前來确认,回來之人是否是楚家大小姐楚翊瑾。 翊瑾看着眼前之人问道“洛管家,族长现來可好?” 洛一抬头望去,低头答道“好,我这次來就是得族长嘱托來请楚小姐赴宴的。” 翊瑾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杯中之水,上次因着族长与大太太勾结,自己差一些就嫁给别人当妾。虽然后來被阻止,哥哥也重树楚家威严与地位。但翊瑾却始终对族长有所抵触,再加上她如今不是自己一个人,她就更不想去纷杂的地方去。 她想了想,拿出身上哥哥给的那枚印章对着张登说道“我回來时你不是说有比生意心里沒谱不敢下决定吗?我想了想,觉得不应该错失机会,先给那人三分之一的数目。” 张登立马上拿出身上所带纸张,接过翊瑾手中的印章盖了下去。 洛管家看见翊瑾拿出的印章不禁抬眼仔细辨认,张登盖完章后就将印章放到了翊瑾身边的桌子上。 翊瑾也沒有收起來,而是对洛管家说道“我因连日奔波,又加上近來身体不适,就不出席族长所设之宴了。” 洛管家有面上有为难之色,却沒有再劝什么,只是恭敬的说道“那楚小姐好好休息,我回去跟族长说明情况。” 翊瑾点头,洛管家便退了出去。 翊瑾松了口气,落微上前说道“那族长无缘无故请小姐干什么啊。” 翊瑾刚才坐的太久,腿都有些发麻,她站了起來,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族长派人來是想确认哥哥是否真的将楚家之位让给了我,如果是,那他们就会想办法劝我放弃当家主母之位,如果不是他们也要规劝我在这洛水镇谨言慎行,因为我与沈翾辰的婚事在这里毕竟是个秘密。” 落微仍是不解的问道“可是他们又有什么权利阻止小姐继承楚家呢?” “他们并不知道哥哥在外的身份是新派军的军长。 但他们却知道翾辰的身份,他们怕因为我与他成婚之事传出去,引來外界与沈军对抗势力的敌视,所以不想让我继承楚家之位。” 落微点头说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外边的人都对小姐从哪回來那么好奇,原來她们并不知道小姐如今已经嫁给了沈大帅。” 翊瑾走到窗前,看着桌上摆放的花蕙兰插在洁净的瓷瓶里如同天空中绽放的烟火般迷离。心中暗自说道“你只知这里不问世事,安全无虞,却不知道沒有你在,哪里对于我都是危机四重。” 她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也不知冀州的情况怎么样了?” ------------ (二十一)宴请1 “督军,我们派人跟踪楚翊瑾之人來了信,说她已于昨日到达洛水镇。”宁克乾走到宁一风身前汇报着。 宁一风点了点头,眯着眼睛说道“看來沈翾辰那边已经有所准备了,不过他这样做正合我意,知道他的软肋在哪,也好下手。” 宁克乾心中有所疑惑,他犹疑了一下子,看了看宁一风还算平静的脸。 督军近日來脾气非常不好,轻一些的是一顿训斥,要是气大了,动辄还会使用军法,宁克乾心中还是有所顾忌,他担心自己所想的是多余,引得督军责骂。 但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件事如果出错误了,后果更加严重。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督军会不会觉得这沈翾辰派人明目张胆的送他夫人离去,这事,有蹊跷呢?” 宁一风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的他蔑视的前方,冷声说道“他沈翾辰以为我宁军归了章军,就无暇留意他了,他就可以无所畏惧了,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让他放松警惕的办法。” “那我们是不是要对楚……” 宁一风朝着宁克乾摆了摆手。 “不急,现如今的人马我们确实大不如前,虽然明里有章军撑腰,但始终还是要看别人脸色,现在也算势单力薄,不过……” 宁一风眼里露出精明的神色,“我们明争不过,不如借此机会与他们做个交易。” 宁克乾弯着腰低头说道“督军的意思是……。” 宁一风嘴角牵着笑意,“想想芷馨嫁出去也有些日子了,我们宁家还沒有摆过酒宴,这外人看到了不都得成笑柄了。” 宁克乾会意的说道“好,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就下去吩咐他们准备宴席。”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宁一风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來急急的叫住了宁克乾。 “督军还有什么吩咐?”宁克乾站住回过身來,低着头等着宁一风的指示。 宁一风从走过去站在宁克乾身前问道“克乾,想想你已经在我身边待了快二十年,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宁克乾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要是沒有督军,我早已经暴尸街头,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我。” 宁一风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哎,当年之事我到现在还有遗憾,要不是我晚到一步,你爹娘也不会……” 宁一风一副痛恨不已的样子。 宁克乾一直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他沉声说道“督军不用自责,您当年也下令查过,不也是沒有结果。 更不用说如今也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早就追不到凶手是谁。 我虽然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跟我家有那么多深仇大恨,但是。” 宁克乾顿了顿,坚定的说道“但是如今克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为督军夺回失去的那些,还有本该属于督军的领地。” 宁一风眼睛一亮,问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宁克乾更加坚定的说道“愿为督军效犬马之劳。” 宁一风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好,我果然沒有看错人。”宁一风赞许着,又说道“我准备在此次的宴会上正式认你当我宁一风的儿子。” 在宁一风说出來的那一瞬间,宁克乾的面上露出不自然的之色,却随即而逝。 宁克乾惶恐的看着宁一风说道“我万万不敢高攀督军,况且督军还有小姐……” “哎~”宁一风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说道“一來你我本來就有血缘关系,你在我身边也呆了这么多年,你做过的事情,我的都心中都有数。我也早就拿你当儿子一样看待。 虽然平时对你严厉了些,也是为了你能有出息。 二來我那女儿已经嫁了出去,顶着外人的姓氏,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人了。 一介女流之辈,能有什么大的志向,不过是孩子丈夫,还有与那些姨太太之间的争宠之类的。” 提到宁芷馨,宁一风就满肚子气,他一开始担心女儿嫁给章程恩之后会闹的不停,惹怒了章程恩,他再反悔,自己可就难办了。 谁知他所担心的事情却沒有发生,宁芷馨就第一日有所抵触。 等到回家省亲之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与章程恩恩爱甜蜜不说,还私下谢谢父亲为她觅得好姻缘。 宁一风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前后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却满心欢喜的认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女儿开了窍,就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也是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宁一风那日稍稍将女儿拉到一边,对她说不用担心章程恩家里的那个女人,有他这个父亲做后盾,那个女人不足为虑。 她平时再多哄着章程恩些,也不怕章家管事的权力到不了她的手上。 到时候父女二人里应外合,这章程恩的家产与军队也就不再话下。 谁知自己那个女儿挺后却断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她反而來劝自己将手上的军队全权交到章程恩手上,还对他说他年岁大了,不如晚年落得清闲,也省的她操心。 想到这宁一风的那口怒气还在胸口憋闷,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心意已决。你必须得听。” 宁克乾面露难色,支吾着“可是……” 宁一风怒道“他娘的,你怎么跟个娘们是的,我跟你说这是军令,你必须给我服从,要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宁军。” 宁克乾跪了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后抬起头來,感恩戴德的对着宁一风说道“谢督军。” 宁一风粗着嗓子,严厉的说道“怎么还叫我督军?” “谢父亲,克乾一定帮父亲得到你想要的。” 宁一风听他如此说,这才收了刚才的怒气,他眼里满是凌厉之色,却哈哈的笑了起來。 他当然不会真把他当儿子,如今要不是宁军真的大不如前,宁芷馨又不受他的摆布,他也不会认一个外人当儿子。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缺的就是一个既对自己衷心,又不怕出卖自己的人。 而他就是最好的选择,有他替他卖命,跟着自己渡过难关,有何乐而不为呢。 ------------ (二十二)宴请2 宁府设了酒宴,冀州各界名流纷纷而至。 舆论从來都不会在一处停留,它只会随着每天发生的事情不断改变着。 前阵子他们还都议论着宁府与甄家决裂的事情,避及与宁府的往來,生怕与地位直下的宁一风沾染上一丝瓜葛,今日就全都变了嘴脸。 他们当然知道,这宁芷馨嫁给章程恩,宁军与章军也就变得密不可分。 宁军虽势单力薄,章军却实力雄厚,宁一风如今有了这个大靠山,在冀州也就不会寸步难行。 人们纷纷恭贺着着宁一风找了个佳婿,宁一风表现得自是乐不可支。 他心里虽然不满章程恩对外透露宁军将于不日归了章军。却也忍着脾气,由着他这么说。 他知道今日那些人也都等着自己会亲自说出这个消息。 那冀州可就不是三足鼎立,而是两霸相争。 到时候他们也会知道该跟随谁,他们不再像上次宁家与甄家联姻之时纷纷选择宁一风庇佑,如今都稳了动作,一个个的都坐等事态发展。 沈翾辰是最后一个來的,此次他身边却沒有沈夫人的陪伴。上次他命林信义送翊瑾走的不算太隐蔽,所以大家都知道楚夫人如今不在。 反而宁一风粗着嗓子问道“沈大帅今日怎么沒带沈夫人來呢?” 沈翾辰找了一个地方径直坐下,也不看他,缓缓的说“她从不喜欢凑热闹。” 宁一风脸上表情一僵,尴尬的笑了两声,便不再继续问下去。 宁一风站起來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是补办小女与小婿程恩的婚宴,感谢大家的到來,我宁一风先敬大家一杯。” 宁府此次在园子里设宴,十余桌皆设在红毯之上。 虽已至秋末,外边纷纷枯叶飞落,萧瑟清冷。 然而宁府园子里却是一番别样风光,假山池水围绕众桌周围,各色的花开的研丽的开在四处,霏霏靡靡,阵阵清香扑來,犹如春日的万紫千红般竞相开放,甚至还有蜂蝶围绕其中。 众人举杯的同时也都诧异宁府的景色,他们知道宁一风从來不是这种文雅之人,做出的事情也大多粗鄙俗气,这回别有心意的宴请之地却是让人耳目一新。 宁一风看着众人的反应,正和他意。 果然有人按耐不住开口问道“宁督军,这外边已是秋末寂寥之景,怎么府内却是另春意盎然呢。”远处的一个咬文嚼字的老者站起來问着。 宁一风笑着说道“哈哈……这次的事情都是犬子办的,其实我也很好奇这其中缘由。” “儿子?”那看着诧异的重复着,“恕老朽寡闻,竟不知督军还有一子。” 众人也皆都张着嘴疑惑的看着宁一风,一个个等着他的答复。 只有沈翾辰淡定从容的喝着杯中之酒。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一旁的宁芷馨皱着眉头质问道“父亲,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章程恩悄然捏了捏宁芷馨的手,宁芷馨侧头看他,只见章程恩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宁一风听着场面有些混乱,便轻咳一声。 他站起來走到宁克乾身边大声宣布道“他从今日起就是我宁一风的儿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 宁芷馨更是急急的走到宁一风身边,伸手拽住宁一风身上的军服低声说道“父亲你老糊涂了吧,在胡说些什么。” 宁一风脸色扳了起來,训斥道“你放肆,我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來指手画脚了?” 宁克乾也在一旁劝到“妹妹,这么多人呢,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等宴会结束了再说。” “宁克乾,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宁府,我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宁芷馨松开宁一风的袖子,指着宁克乾喝叱着,脸上的妆容都气的有些扭曲。 “你闭嘴。”两个声音一前一后,一急一缓阻止着。 宁一风脸上还带着怒意,他的视线从女儿脸上转到跟他说同样话的章程恩那里。 章程恩快步走了过來,对着宁芷馨说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沒大沒小的跟着父亲喊了起來。”他伸手拉着宁芷馨,一边往回拽她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你给我消停些。” 章程恩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宁芷馨却听话的闭了嘴,她一脸不情愿的随着章程恩回到了座位上。 宁一风这才继续说道“克乾一直在我身边,收他为当义子一事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今日正好借着小女出嫁设宴,就跟大家宣布一下。” 宁克乾站起端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各位皆是冀州数一数二之人,我宁克乾这辈子有幸可以认督军为父,也有幸能让大家一起见证,这杯,我敬大家。” 此话一出,刚才还有些喧闹的宴席一时之间变得寂静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瞄着章程恩的脸色。不敢妄动。 章程恩盯着酒杯笑了笑,说道“父亲如今有了这么好的臂膀,我也真心替父亲开心。”他举杯对着宁克乾一饮而尽。 这时众人才都举杯跟着他的动作。 只有宁芷馨板着脸,眼里满是怒火的盯着宁克乾看着。 宁克乾又倒了一杯酒走到宁芷馨面前,说道“妹妹,我也敬你一杯。” 宁芷馨抬头看着他,胸中的火都要喷涌而出,她屏住呼吸低头将酒一饮而尽,便将酒杯摔在了酒桌之上,她开口说道“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父慈子孝的场面了。” “你……”宁一风伸出手指着宁芷馨,又将手握成了拳头,忍着怒意说道“好。” 章程恩站起身來扶住宁芷馨说道“我也不坐停留了,我军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见这两人离去,众人也都站了起來对着宁一风告辞。 “等等……”宁一风上前阻止章程恩道“我觉得你会对我想要跟你说的话有兴趣。” 章程恩身形一顿,转身说道“哦?是吗?” 在一旁一直都沒有说话的沈翾辰也清冷的说道“这件事对我來说,也是重要的吧。” ------------ (二十三)了愿1 宁一风本以为人全部都走了,才急急的叫住章程恩。 却沒有注意到在假山一隅之地沈翾辰一直留在那里沒有离去。 宁一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冲着沈翾辰说道“沈大帅这话我就不懂了,我们只是翁婿间的谈话而已。” 章程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板起手对着宁一风说道“岳父大人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妨就当着沈大帅的面一起说了吧。“ 他虽嘴上称呼的恭敬,动作神态却是一副张狂的样子。 “这……“宁一风看了一眼远处依旧沒有离去意思的沈翾辰,犹豫着。 “不会是跟沈大帅有什么关系吧。“ 宁一风听出章程恩话中的挑拨之意,他板着脸说道“章程恩,你什么意思?“ “呵……“章程恩嗤笑着,脸上满是蔑视的神态。“父亲如今有了左膀右臂,还需要交代我什么吗?我想章军已经高攀不起宁军了吧。” 宁一风并沒有反驳,他冷眼的盯着章程恩看着,突然走到沈翾辰的面前说道“沈大帅想听我宁府中的事情到什么时候?” “那你想暗中监视我夫人到什么时候?”沈翾辰站起來面无表情的盯着宁一风,话语间充满着怒意。 “原來宁督军的爱好就是不断地监视别人啊。“一声戏谑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进來的人身上。 “甄昊天?谁让你进來的,來人啊……“宁一风指着门口的人,怒喊着看门的侍卫。 “啧啧……“甄昊天摇着脑袋,慢慢的渡着步走了过來,”宁督军,脾气怎么火爆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一风气的脸色涨红,不断地喊着侍卫,从门口跑进來几个士兵,端着闪亮的刺刀将甄昊天团团围住。 甄昊天牵着嘴角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宁督军,你确定这些人能伤我分毫吗?“ 宁一风冷哼了一声,“甄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一个小老婆生的孩子,沒了我们宁家依靠,如今不也被亲生父亲赶了出來。” 甄昊天的脸上并未有一丝变化,他瞧了一眼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宁芷馨脸上的笑容更甚。 宁一风看着他笑的样子怒气更甚,他对着围住甄昊天的士兵说道“把他给我赶出去。“ “是。“士兵上前就要架住甄昊天。 “等等……”甄昊天阻止那些人继续动手,他对着宁芷馨说道“这正室生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光是狠毒这点,你姐姐就望尘莫及。“ “不。“甄昊天否定自己的话,盯着沉着脸的宁芷馨继续说道”你姐姐从來不会这样。“ “你说完了沒有。”在一旁的章程恩这回开了口,甄昊天环扫了一下在场的人,笑着走了出去。 “好了,你说的我真是沒有兴趣知道,我也沒空陪你在耗费时间。”章程恩对着身旁的宁芷馨说道“干什么还不走,等他撵你吗?” 宁芷馨听后乖乖跟在章程恩身后,宁一风怒火中烧,“宁芷馨,你走了以后就别任我这个父亲。” 宁芷馨猛然回头质问道“父亲,如今是谁不想认谁了?” “妹妹怎么跟父亲这么说话。”宁克乾走到宁芷馨面前伸手拽着宁芷馨。 宁芷馨推开身前的人,骂道“你给我滚远点,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指向宁克乾对着宁一风“他不过就是一个从外面來的野种,凭什么要我认他当哥哥,本身有一个宁芷晴就够丢人的。本以为她死了就沒事了。 哪成想父亲还要认一个这样的人來宁家,父亲什么意思?是让我在章家被人耻笑吗?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我才是你女儿啊,你死后,这宁家不本身就要归我。“ “畜生……”宁一风怒不可遏,狠狠的扇了宁芷馨一个耳光。 宁芷馨被扇倒在地,她捂着脸冷笑道“打得好,不过我告诉你,这宁家终归是我宁芷馨的,我绝不会让这里落到这个野种手上。“ 宁芷馨从地上爬了起來,掸了掸披肩上的尘土,虽然脸上闪现出明显的五指红印,她却满不在乎的掖了掖散落在耳旁的头发,头也沒回的走了出去, “疯了疯了……“宁一风指着宁芷馨,向后退去,心里一阵刺痛之感席卷而來,他捂住胸口,神情痛苦的喘着粗气。 “父亲……“宁克乾急急的向前扶住要倒下的宁一风,大声的喊着。 沈翾辰看了看宁一风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走到宁一风身边冷冷的说道“我这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把你心里的意图给我收起來,你若伤的她分毫,我让你全家陪葬。“ 宁一风看着沈翾辰眼中狠戾之色,身体不住的抖了一下。 “父亲,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 宁一风朝他摆了摆手,目光却有些呆滞的盯着门口看着。 宁克乾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士兵将大门关上。他转身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水端到宁一风说道“父亲喝口茶吧。“ 宁一风伸手接过茶水,木然的喝了一口,他盯着满园零落的桌子,与周围之景映衬着,就像一个笑话。 宁克乾看着园中之花独自叹道“真是白瞎了这景,这还是我命人在温室培育的鲜花,可惜,人走的怎么快。“ 宁一风心里打定的主意,却被人全部打散,刚才沈翾辰的警告,说明自己已经引火烧身,沈翾辰也有了防备,也就不能再动楚翊瑾。 可是,自己的人一向很小心,怎么被他发现了呢?而且,章程恩的样子也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与他说什么。 宁一风心中一直在有一股火不断的向上窜着。越想越窝火,不一会,他便觉全身像被火灼烧了一般,喉咙哽咽,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想开口喊此时正背对着他的宁克乾,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急的迈开步,却挪动不了身体。失去重心之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宁克乾背对着宁一风,依旧在盯着什么仔细的看着。 此时从宁府围墙之上坐着的甄昊天冷眼的瞧着府中之人,看见宁一风伴着痛苦的模样倒地,嘴角浅笑一丝笑意,翻身从宁府跳了出來。 ------------ (二十四)了愿2 远处走來一个容貌端庄的女人,仔细辨认,才看出是万花楼的老板娘金月,她今日沒有施很重的脂粉,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她见到甄昊天立马上前拽住他的衣服说道“大少爷,你怎么跑这來宁府來了。” 甄昊天将手指放到她的嘴上嘘了一声,金月立马咬紧了嘴唇会意的点了点头。 她一路紧闭着嘴跟着甄昊天走着,想到了什么又憋了回去。 “说吧。” 金月终于的等到他抛出这句话,环扫了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他俩,便悄声问道“这冀州城都传开了,宁府今日摆的宴让他刚恢复的脸面都沒了。” “这事传的倒挺快。” 金月点头,她继续说道“按理说这宁一风怎么也算的是个督军,那些请去吃饭的人也不至于将这些事传的怎么快。” 甄昊天停住了脚步,看向金月说道“连你都看出來了。” 金月挠了挠头,讪笑的看着甄昊天。 “公子这是夸我呢,还是变发的损我呢?” “夸你。” 甄昊天扔下这两个字,继续向前走着,金月在原地却扯了扯嘴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一回头,就见甄昊天已经走到远处,她有不敢喊他的名字,只好小跑着追了过去。 甄昊天说道“这事传的是快了,这只能说明有人故意将这件事漏了出去,而且还是事先就通知好的。” 金月喘着粗气,拽着甄昊天的衣袖道“这、这也不是回、回万花楼的路啊。” “谁说我要回万花楼了?” 金月看了一眼甄昊天,松开他的袖子低声嘟囔道“万花楼的兄弟都说老娘的脾气古怪,他们可真是说错了,遇见你我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说着,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便撞到了已经停住的甄昊天身上,她脚下一滑,便向前扑去。 就在这个关头,甄昊天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拽了回來,金月惊慌的拍了拍胸脯。 “吓死老娘了。“她这声说的大了些,连自己也意识到了,在他面前,她不愿意让他看到或者听到自己身上的江湖之气。 她马上闭了嘴,却发现甄昊天的手还在紧紧的牵着自己的手。 她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起來,她抬头看向一直都沒有说话的甄昊天,夕阳淡淡的光晕下映着他的侧脸,还有他那平常总是笑着的嘴角,就像一幅画,印刻在金月心上。 她抬起甄昊天牵着她的那只手,刚要说话,甄昊天却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向前方走去。 金月猛然清醒,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她看甄昊天从一个门里进去,便紧跟着走了进去。 那只是一个小门,金月疑惑甄昊天进了一个小户人家是去找谁,她虽疑惑,却也知道祸从口出,特别是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 但是走着走着她才发现前方豁然开朗,入眼的院子就像是大户人家分出的别院,她环视周围,只见满树的枫叶红的似火,夕阳下像是要成片烧起來。 远处的石桌上坐着一个容颜及其俊雅的男人,坐在风中,日落下,枫树底。 不知问什么她心中却有一种苍凉之感,她以前听过有人念过的一句诗句。 “长烟落日孤城闭。”她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这句话似乎很适合他。 “事情办成了。” 这一声打破了金月的遐想,她抬眼看着甄昊天,只见他难得一本正经的表情看着远处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缓缓开口道“谢谢。“ 金月一愣,满脸疑惑,她走到那男人面前,伸出手來在那男人眼前晃了晃,“侧过身看着甄昊天用嘴型问道”他看不见?“ 甄昊天并沒有回答金月的问话,而是掏出身上的纸包扔到石桌上说道“这只能缓解你身上的毒继续恶化,却解不了你身上的毒。” 金月一听,更是张大了嘴,她指着那个男人说道“原來你就是宁一风下毒要害的人。” 甄昊天对着那个男人说道“我是为了还债,现在我与她两不相欠了。“ “我们走。“甄昊天对着金月命令道,两人又按着原路向外走了出去。 段之远伸手摸到了石桌上的纸包,将里面的药粉全部倾洒到地上。 那些粉末在空中闪着金光,在段之远的周身飘散。 他笑着摇了摇头,心事已了,生死对于他來说已经无忧无惧。 “公子,他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救他?”两人回到万花楼甄昊天一直住着的房间,金月才开口问道。 甄昊天拿起地上的酒坛,倾倒了一大口,他拿袖子擦了擦嘴,说道“那药只是缓解,再说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吃的。“ “为什么?“金月诧异的瞪着眼睛,大声的问道。 甄昊天摇了摇头,拍了拍空着的凳子开口说道“过來,陪我喝酒。“ 从甄昊天來到这万花楼一直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他让她陪着喝酒,金月心里一喜,便坐了过去。 甄昊天递给了金月一坛酒。 金月歪着脑袋看着甄昊天是否是认真的,说道“直接这么喝?” 甄昊天眼神清明的看着金月点了点头,金月咧嘴一笑,挽起袖子将酒坛上的塞子扔掉,干脆的说道“既然公子要求,金月就奉陪到底。“ 说着她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大喝了一口。 甄昊天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 金月放下酒坛说道”公子今日说有人放了消息,那人是谁,难道是章程恩?“ 甄昊天沒有回答,只是问道“你说这深秋季节,怎么会有春日之花竞相开放之景?” 金月低头想了想,摇头说道“秋天怎么会开春天的花,除非是放在屋子里的才能开。公子怎么问这个?” 甄昊天别有深意的看着前方,说道“今日宴会酒席周围摆满了春日开的花,颜夕之花,朝开暮败。“ 金月抓了抓头发,“你说什么?我一点也沒听懂。“ 甄昊天笑了笑,说道“宁克乾这人不简单,不过他这样的人在宁一风身边,在合适不过了。“ 金月此时已经喝了好几大口酒,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也听不进去甄昊天在说些什么,她伸手抓住甄昊天的衣袖道“公子,其实我……“她还沒有说完,便醉倒在了桌子上。 甄昊天看了看她,牵了牵嘴角,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多能喝呢,看來,这些又要我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喝了。“ ------------ (二十五)易主1 “王玉静,你凭什么把我调到偏房里。”宁芷馨气冲冲的走到章府的客厅里质问着沙发上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身着绛紫色的旗袍,体态风韵,她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好像什么都沒有听到一般。 王玉静头也沒抬,拿起手中的咖啡浅酌了一口,才慢悠悠的放下杯子不急不缓的说道“这命令是我下的,怎么?你有不满吗?” 宁芷馨看着在沙发上依旧稳坐的王玉静,心中的怒火更是不断的向上窜着。 她将桌子上的杯子一把扫落在地。怒道“王玉静,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我的房间你都敢碰。” 此时王玉静抬起头來嗤笑道“宁芷馨,我要是你,现在就会老老实实的搬到偏房里去,日夜拜佛敬神來求得老爷原谅,而不是跑到我这來吵闹。” “原谅?”宁芷馨满脸怒气的重复着王玉静的话,“你在胡说些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呢?那真是可怜了,你那个父亲已经将宁家家业交到你哥哥的手里了。”王玉静摇着头一脸惋惜的说着。 宁芷馨连连后退,嘴里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就飞一般的冲出了门外。 王玉静掩嘴笑着,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道“去,把地上的碎片收起來放到她的房里。” 丫鬟听命去捡地上的碎瓷片,王玉静看着她的动作想了想又吩咐道“记住,要均匀的洒在她房中。” 说完王玉静抬眼看着屋外,想起刚才宁芷馨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更是痛快至极。 自从宁芷馨來了之后,两人的身份因为同样是妻,地位相同,她也不能拿着大太太的身份压她。 她比自己年轻许多,老爷这些日子可是沒少往她的房里跑,最可恨的是下人们也都趋炎附势的拿她当章家的女主人。 自己的身份一再受着排挤,她日日看着宁芷馨趾高气扬的从自己身边经过,有时还不断拿言语讥讽着自己。 虽然宁芷馨在进府之时自己曾经让姨太太替自己教训过她。 但是这件事让老爷得知,自己却被训了一顿,被警告如果再对她下手,他下回就不是训斥这么简单了。 章程恩从來沒有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府中之事也从來都放手让自己去管。这次竟为了一个刚进门的人对她发那么大的火,她的心里自然是害怕的。 她有时真的很想上去撕烂宁芷馨那副讥笑自己的嘴脸,她忍气吞声许久。 现在可好,宁府易主,这回那个宁芷馨沒了后盾,看她还怎么在老爷身边争夺宠爱。 “宁芷馨,看我今后怎么慢慢折磨你。”王玉静在心里暗自说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宁芷馨命人驾车将她载到宁府,便急匆匆的下车,敲着宁府的大门。 “开门,开门。”宁芷馨一边敲着门,一边大声喊着。 府里的下人听到有人叫喊,急忙的开了门。 开门的下人刚想抬头看來人是谁,那人飞快的推开了他,闯了进去。 “哎~你干什么的……”他的话还沒问完,就认出了來的人是谁,他的脸色一变,跑到宁芷馨身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你、你怎么回來了。” 宁芷馨沒有回答下人的询问,看了一眼客厅,见里面沒人,就怒气冲冲的向父亲的房里走去。 父亲的房间被士兵看守着,宁芷馨沒想太多,就往里闯去。 宁芷馨被守在外边的士兵拦住,大怒“滚开。” 只听其中一个士兵说道“小姐,少爷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 宁芷馨伸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我再说一遍,给我滚开,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 “妹妹怎么來了?” 宁芷馨一脸厌恶的回过头去,见着宁克乾正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那嘴脸让她看着反胃,她忍着心里要作呕的感觉,继续冲着屋内喊到“父亲,我有话要问你……” 宁克乾皱了皱眉头吩咐他身后的士兵道“把小姐带到客厅里,不要吵到老爷休息。” 宁芷馨就被人不由分说的架到了客厅内。 “放开我,反了你们了。”宁芷馨不断嚷着,却沒有人听她的命令。 他们将宁芷馨带到客厅便退了下去。 宁芷馨抖落袖子被弄皱的地方,朝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宁克乾道“你什么意思?” 宁克乾从容的走到主位坐了下去。 宁芷馨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宁克乾的神情不似刚才的一脸巴结之色,而是神情严肃中带着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你……你说话啊?”宁芷馨一时之间竟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到,语气也沒了先前的强硬。 “宁府如今我说的算。”宁克乾说完之后端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吹飘着的茶叶,才慢慢的喝了一口。 在一旁的宁芷馨错愕一瞬,便跑到宁克乾身边说道“不可能,我要见父亲。” 宁芷馨当然不信,父亲是何等老谋深算。 那日她也只是气父亲不跟自己一条心,不听她的话将宁军交到章程恩手中,气父亲认这个人当儿子。 当日虽然与父亲针锋相对,都生了很大的气,不过事后她冷静下來她才想明白,父亲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将宁家交到一个外人的手上,就算他再气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也不会拿着他辛辛苦苦半辈子的心血交到宁克乾的手上,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她又怎么会轻易的信了他的话,宁芷馨冷声说道“宁克乾,你不用这么着急就装不下去了吧。” “怎么?大小姐还是不信?”宁克乾抢了宁芷馨的话,反问道。 宁芷馨抱着胳膊,一脸倨傲的盯着宁克乾,耻笑道“我为什么要信。” 宁克乾看着她的样子,也笑了笑,他站了起來,抖落开手中的纸说道“不信你看,这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宁一风将宁家全权交给长子宁克乾手中,从今往后,不再过问。” 宁芷馨变了脸色,顺势就要抢夺宁克乾手中的纸。 宁克乾沒有阻拦,任由宁芷馨抢了过去,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大力的将那张纸撕碎。 他看着宁芷馨有些癫狂的模样,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妹妹解气就好。” 他这几个字说的刺耳,宁芷馨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心里却生出了一份害怕之感。 宁克乾笑了笑,说道“你若是这样解气的话,我可以多让父亲印几个带有他指纹的纸张。” ------------ (二十六)易主2 “你长没长眼睛啊。”一声尖利的女声在大街上叫喊起来。那女人揉着胳膊斥责眼前的人,待看清那人是谁之后,突然变了脸色。 “宁芷馨?”那女人惊讶的喊着,又立即改口道“大,大太太,怎么就你一个人?” 赵姨娘立即跑过去扶宁芷馨,连声说道“对不起啊,大太太,是我瞎了眼了,撞了你。” 宁芷馨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任由她扶着自己起来。 赵姨娘心中奇怪,宁芷馨竟然没有训斥自己,这太不像她的性格了,想当初自己被王玉静要挟掌掴了她,本以为她的身份会与自己相同,都是姨娘身份,谁知她竟然一上来就是平妻的身份。 她悔不当初啊,这一边是王玉静那个母老虎,一边是这个混天的霸王,自己夹在中间可是没少受气。 可是今天,这宁芷馨看起来怪怪的,这要是放在以前她不定怎么羞辱自己呢。 她试探的说道“大太太,我们回家吧。” 宁芷馨听到赵姨娘的话,茫然的看着她问道“家?哪里有家,这天大地大哪还有我宁芷馨的家?” 赵姨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脱口而出“大太太,你糊涂了?” 宁芷馨突然笑了起来,“糊涂,对,是糊涂,这些年我可不一直糊涂着……” 赵姨娘看着宁芷馨的样子心里害怕,忙将她拽到人少的地方,说道“大太太,您可别笑了,您要是这么回去,我可是长多少张嘴都跟老爷解释不明白啊……” 赵姨娘惊慌的看着笑的癫狂的宁芷馨,心里后悔不行,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上她了,她心里不定想着怎么整自己呢。 宁芷馨笑着笑着脸色又变得愤恨起来,她蓦地抓住赵姨娘的手说道“你想要钱吗?” 赵姨娘正在那里丧气的埋怨着自己,被宁芷馨的动作吓得一惊。 宁芷馨紧紧的盯着赵姨娘的眼睛,再次问道“除了钱,你还可以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将你抽大烟的事情告到章程恩那里了。” 赵姨娘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攥了攥手中的手帕,问到“真的?” 宁芷馨坚定的点了点头。赵姨娘想了想,说道“我为什么要信了你的话,万一你是要将我赶出章府呢?” 宁芷馨心中嘲讽“真是个没长脑袋的人,竟然问这种话。” 她说道“我要是想把你赶出章府随便指个由子就能把你弄走,还用当面跟你商量?” 赵姨娘心中想到“也是,她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她点头说道“那好,你需要我做什么?” 宁芷馨松开她的手,眼里都是狠意,她冷冷的说道“只有除那个人,我才有机会。” 赵姨娘心中一惊,“你要除掉王玉静?” 宁芷馨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天已入了初冬,天气转凉,开始零零洒洒的飘起清雪来。 落微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身上还带着未化的雪花。 翊瑾皱了下眉头,放下手中的针线,柔声责备道“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 落微一边摆着手,一边喘着粗气道“小姐……你看,谁,谁来了……” 翊瑾站了起来看向门口,愣了下,便将头扭了过去,又坐在凳子上缝起衣服来。 “怎么,大少爷回洛水镇来视察楚家的生意吗?” 楚冀安并未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翊瑾,喊到“小妹。” 翊瑾缝衣服的手一顿,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低着头,手中给孩子做的衣服却被眼泪浸湿。 楚冀安说道“婧姝生了个男孩,都说侄子像姑姑,看来,说的真没错,他那模样和你小的时候一模一样。”楚冀安自言自语的说着,翊瑾却始终没有插话。 楚冀安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我不适合久呆,一会就走,今日来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那日赶你走是我语气重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不管受了什么委屈,还有大哥在,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大哥……”翊瑾抬头喊着,却发现楚冀安已经走了。 她慌忙起身跑出了门,见楚冀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迷朦的皑皑白雪中。 落微走过来轻声说道“小姐回屋吧,雪下大了,屋外凉气太重。” 翊瑾依旧扶着门框,朝着大门口的方向看着。 落微心中不忍,她在门口都听到了屋内发生了什么,一直是少爷在说话,小姐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心里有些替少爷惋惜,她不想看着两人见面了还是这个样子,她想替少爷解释,她急着说道“小姐,少爷一直都不让我说,其实……” 翊瑾抬头看着落微,问到“其实什么?……” 雪花顺着风吹落在落微的脖领子上,滑落到脖子上,落微被凉意一惊,立马说道“其实我刚才骗林信义说小姐想吃镇上的豆腐花,将他指使走,小姐一会可别说漏了嘴。”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翊瑾想到这话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落微刚来找她的时候提到哥哥,她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姐……”落微支吾着,心里都是悔意,小姐的身体近日不太爽快,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说一些旧事给她添堵呢。 她扶着翊瑾,说道“我就是想说这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极认死理,少爷来着有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才……” 翊瑾看着落微回避着自己的眼睛,脸却红了起来,翊瑾摇了摇头,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拍了拍落微的手说道“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落微上前替翊瑾擦了擦脸上冰凉的泪,便扶着她往屋里走。 翊瑾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心太硬了,大哥都那么说了,我还是没让他知道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 落微劝道“小姐别想太多了,少爷来看着你健健康康的他就放心了,你们有很多机会再见啊,大不了下回你见着少爷了先跟他说话就是了。” 翊瑾叹道“哪有那么好见啊,下回,又要多久,几个月,还是几年……” 落微咬了咬嘴唇,神情也暗了下来。 ------------ 卷六 春梦秋云 聚散容易 ------------ (一)开战1 “章府今日出兵北上,这是明着与我们撕破脸了。”李晨一面汇报一面看着沈翾辰的脸色。 沈翾辰放下手中的钢笔,任由它滚到一边,钢笔撞到了桌子上的茶杯上发出呤叮清脆的声音。 就见他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桌子,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锐气。他肃声吩咐道“从今日起加强沈府戒备,我想章程恩很快就要下手了。” 李晨问道“那我们?……” 沈翾辰不急不缓的说道“按照原计划,静等他入瓮。” 李晨听了沈翾辰的吩咐说道“是。”转身欲离去。 沈翾辰叫住了李晨问道“洛水镇那边怎么样?” 李晨犹疑了下说道“夫人那里倒是很安全,只是前两天楚冀安回去过。” “他回去了?” 李晨如实回答道“是,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单纯的看了看夫人,在夫人屋里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 “奇怪。”沈翾辰心中暗自念叨,自从楚冀安上次泰安之役败了之后,他就不再像之前一样急功近利。 他一直以来都呆在恒北不曾有过动作,沈翾辰知道越是安静就越暗藏杀机。怕是也在暗自预谋着什么动作,他此次如此冷静,那又怎么会冒着打草惊蛇的危险回去看翊瑾? 既然楚冀安他知道伏兵至险,一遇不乱,暗自蛰伏。 “难道出了什么事?“沈翾辰自语的说道。他想了想问道李晨”关着的人怎么样了?“ 李晨会意的说道“还如往常一样,只是那个小丫鬟总是喃喃自语。“ 沈翾辰吩咐道“你叫人将冯姐放走,找人盯着她的动作。至于那个小丫鬟,也把她放了吧,给她一些钱,让她从今以后不许再踏入冀州城内。” “是,少帅。“李晨低头应着,说道”最近楚府附近有一群不明身份的势力潜伏着,我们的人前去勘察,说并不见那群人有什么动作,好像是在暗中保护着楚府。 沈翾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不用管他们。” 李晨不解,疑惑的问道“少帅说的是谁?” 沈翾辰并未答话,只是盯着外边的料峭天气道“如今天冷,必须得多购置些军需,准备好打这场恶战了。” 李晨同沈翾辰同看窗外冷风烈烈,说道“少帅,章程恩已经携着重要的家眷陆陆续续的往城外搬了,这次他胸有成竹啊。“ 沈翾辰看着外面混沌的天气,心中好似有团火不断的灼烧着自己,凤凰涅槃,应有此劫。他能想到此话,也知道这次不同以往,胜者为王败者寇。 此时章程恩正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混出了城外,王玉静在他身边紧紧的跟着,低着头,打扮成普通妇人的模样。 “老爷,我们真要离开冀州啊,可是父亲他还在……” 章程恩摘下帽子冷声斥道“你懂什么,冀州我们迟早还会回来。” 王玉静依旧一脸担忧的盯着冀州方向。 宁芷馨站在一旁没有吱声,大风将她脸上的丝巾吹落,露出一张娇艳的容颜,她伸手将丝巾扯下,看着冀州的方向,只一眼,就决绝的扭头不再去看。 这时远处驶过来一辆车,从上面下来了两个人,对着章程恩鞠躬说道“督军,一切都已经安排妥了。请上车。” 章程恩看了看身边一脸忧愁的王玉静,皱起了浓黑的眉头,好像一片乌云一般挡在脸上,他又看向一旁的宁芷馨。 此时宁芷馨好像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也抬起头来看着章程恩冲着他嫣然一笑,就见章程恩伸出手来,宁芷馨上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章程恩便将宁芷馨领上了车。 车子驶走了,她才反应过神来,她惊慌的喊道“老爷,等等我啊。” 赵姨娘看她的表情掩嘴笑着,她走过去,冷嘲热讽的说道“哎呀,如今这大太太要跟我坐一辆车子了。“ 王玉静看着后面一辆车子上下来的士兵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朝着王玉静与赵姨娘说道“太太请。“ 王玉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态的表情,她的脸上恢复起如常的神色,抬起头从赵姨娘身边走了过去。 赵姨娘心中冷笑道“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宁芷馨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并未言语。 章程恩看着她说道“还在为前阵子的事情生气?” 宁芷馨摇了摇头,微笑的看着章程恩说道“说到底也是因为我父亲他从一开始就是目的不纯,才惹得督军如此动怒。” 章程恩像是不认识宁芷馨一样抬眼望着她,自从王玉静将她住的地方调到了偏房,她就像变了性子一样,不但收了大小姐的脾气,性格也变得温顺柔和起来。 章程恩握住她的手,细细的看着她,才发觉以前从未注意到,她的一双眼睛长得美,只是之前的她都是歇斯底里或是飞扬跋扈的样子,现在如此安静的坐在自己身边他不禁紧紧的伸手拥住了她。 他说道”你不用想太多,其实你父亲虽然利用了我,但是我还要感谢他将你嫁给了我,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没有二心,到时候我攻克下了冀州,那宁一风也就会乖乖的归顺我,到时候,整个北方都是我们的。你就好好的当你的大太太。“ “谢督军。“宁芷馨柔声说着,眼里却露出了愤恨的神情。 宁芷馨心中明白,章程恩对自己这么好,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势,王玉静的父亲在章军中权势极大,王玉静也就在章府中无人敢管教,甚至有的时候都敢违背章程恩的命令。 此次章程恩悄然离开了冀州,却并未告诉王玉静的父亲王长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了王长恩的章军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 而宁府,如今宁克乾全权管着宁府,他不允许自己去看父亲,父亲究竟是否有病,病成了什么样子自己一无所知,自己彻底被宁克乾隔出了宁府门外。还命每月发给自己补给的钱银停止了供给。 唯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 (二)开战2 冀州城内,早上还是一片有序祥和,老百姓们都如常的生活习作。 临近黄昏,这样的平静却被一声惊天的炮声打破。 百姓纷纷乱了阵脚,冀州城内混乱一片,人们四处窜着,人心惶惶。 冀州被章程恩的军队包围住,兵临城下,蓄势待发。 沈军守城士兵迅速将城门关上,却抵不住章军的再次袭击。 “少帅,章程恩的军队不断攻打着城内,我们的人已经抵挡不住,不需一个时辰,他就会进来。” 沈翾辰站在指挥室里盯着电话,一直都没有出声。 这可急坏了在旁边站着的冀州政界人士。 他们心中埋怨沈翾辰为什么不提前做好准备,这章程恩可是心狠手辣的主,一打起仗来可是六亲不认,凶狠至极。 “沈大帅,您倒是说句话啊。”那些人站在门口不敢踏进去,却是心急如焚,一个个都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李晨咳嗽了一声,这时门口才稍微消停了些。 李晨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什么,如今冀州只有算上沈府的护卫一共不到千人的兵力,如何抵挡的住章程恩的近万人马,他们这些人大都是趋炎附势之类,若不是少帅命人强行将他们带到沈府,他们恐怕第一个投降章程恩。 李晨看了一眼少帅,见沈翾辰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便快步走到门口冲着那帮人说道“各位如果想活命的话就闭紧嘴巴。” “大帅若是嫌弃我们躁扰可以放我们回去啊,这样大帅也可以安心指挥。”其中站在那些人前面的一个人大着胆子要求道。 李晨看着那人,神情严肃的说道“这件事谁说的都不算,大帅没说放,你们谁都不可以走。” 那人张嘴欲说什么,却突然变了脸色,因为此时已有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晨冲着进来的人说道“把这里的人都请到旁边的屋子里,没有大帅亲自下令,谁都不许放他们出来。” “你想干什么……” “这是囚禁,你们不能这么做……” 那些人的反抗并未起到作用,李晨朝着士兵用眼神示意。 士兵就会意的上前将那些人带了下去。 “少帅,他们都被控制起来了。”李晨回到会议室汇报着。 沈翾辰点头应道“好。” 那些人如果放在冀州城内只会扰乱人心。若是现在不将他们困起来,怕是没等着仗打起来这些人就已经投降了。 “叮铃……” 一阵清脆的电话之音在会议室中响起,沈翾辰立即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才暗自的松了口气。 只见他撂下电话快速的吩咐道“通知驻守城门那里的人,告诉他们将城门打开,放章程恩进来。” 李晨立即接通了电话,吩咐着。 章程恩正要下令继续攻打,却奇怪城门怎么突然打开了,他以为沈翾辰会镇守一阵子,没想到他反而轻易的放自己进来。 只听楼上的沈军喊到“沈大帅说,城里多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希望你可以停止战火,只率部分跟从进来谈判。” 章程恩想了想,这样也省了自己的力气,也许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攻下冀州城。 沈翾辰应该是惧怕自己的人马继续攻打,这样下去沈军也只能是惨败的局面,他心里窃喜不已。 不过他还是有所顾忌,大声的喊道“好,不过我需带领一队人马,这件事情你们管不着。” 他骑在马上朝着身后的心腹说道“你们其中一部分先随我进去,其他人原地待命,时刻保持着警惕。” 只听身后之人齐声应道。 章程恩直接到了沈府命人将沈府团团围住。 章程恩翻身下马,只见沈府门口竟无人看守,只带着人侍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沈翾辰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情淡然自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章程恩向身后的人示意,暗示自己先进去。 “沈大帅可还安好?” 听着章程恩别有用意的话沈翾辰淡然一笑,他站起身来说道“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可是真好啊。” 章程恩哈哈一笑,瞬间敛了笑容,他朝着沈翾辰说道“沈大帅,我觉得我们不用谈判了,你如今有资格吗?” 章程恩大声说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 章程恩回过头去,见一个英姿挺拔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盛怒的看着自己。 他仔细认了认,才看出比人正事被沈翾辰赶到边远之地的萧逸别。 萧逸别快步走到沈翾辰面前“大帅。” 沈翾辰站起身来拍了拍他肩膀。就冲着章程恩说道“章督军是要抓我吗?” 章程恩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就见自己带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萧逸别的人控制住。 他脸色一变,恍然大悟的说道“沈翾辰你故意引我进来。” 沈翾辰说道“章程恩,我等的就是你今日所做之事,攻城反叛,这些加起来,我足以将你就地正法。” 虽然章程恩不属于沈军,可是他之前却是寄居冀州城内,沈军的管辖之地,虽相互分权,却与沈军签订协议,章军对于冀州的维护却是责无旁贷的。 此次他集结人马想要攻下冀州,如果成功就是攻占沈军领地,霸占沈军领地,如果失败,则会担上反叛、居藏祸心之罪。 章程恩此时依旧不死心的喊道“来人啊。”却无人回应。 “章程恩,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王昌明一脸怒容的走了进来。 章程恩看着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王昌明冷眼的看着章程恩,他走到沈翾辰的面前说道“老朽虽然年事已高,可在章军中说话的力度还是有的。” 章程恩身影一顿,惶恐的喊道“王昌明,你怎么能吃里扒外……” “哼,章程恩,说我吃里扒外。”王昌明气的胸腔不断起伏,他克制着情绪,说道“没想到你真的想弃车保帅,摆我一道啊。” 萧逸别冷声吩咐道“来人啊,把这个想对沈军不利的反贼给我抓起来。” ------------ (三)人质1 “小姐,林信义说大帅正在来的路上,今天下午就能到这了。” 翊瑾正拿着插着花枝的瓷瓶准备往里添水,就见落微跑进来急匆匆的念叨。 翊瑾前两日就知道冀州之战已经胜了,处理完那里的事情估摸着他就会来这。所以心里也有所准备。 “小姐,姑爷要来了……”落微看着翊瑾没有什么反应又说了一遍。 翊瑾拿她毛躁的性子没有办法,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叹道“看来,我要想想怎么把你交托别人,让他好好管管你的性子了。” 落微跑过去委屈的看着翊瑾,捏着自己的衣角就要哭出来。“小姐这话什么意思不会又要把我扔到洛水镇,不带我走了吧。” 翊瑾看她的模样哭笑不得,她走到落微身旁捏了捏她的脸柔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傻丫头。” “真的?” “真的……” 落微这才抬起头,脸上重新又展起了笑容。 “不过落微啊,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翊瑾不禁伸手再次捏向落微的脸蛋。 “还不是他总买吃的给我,虽然我很烦他,但对吃的可是没有仇的……”落微冲着翊瑾嘟嘴说着。 翊瑾看着她的模样无奈的笑着。 这时窗外沈府内一阵枪响的声音传了进了屋子里来,楚府内惊叫声一片。 翊瑾手一抖,手中中拿着的瓷瓶滑落在地,砰的一声碎开。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有一队人马将我们楚府包围起来了……”张登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因为跑的急切不断喘息着。 此时林信义也跑了进来,他拿出一把手枪对着翊瑾说道“现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形,我们的人也不知道能抵挡多久。”说着他将枪栓拉开,递到翊瑾手中,“夫人,如果我保护不了你了,你拿着这个也好防身。” “林信义,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人包围楚府呢……”落微紧忙上去扶着小姐。 林信义看着惊慌的落微,摇了摇头。 “夫人快走……外边已经抵挡不住了……”门外有人喊着。 林信义对着落微说道“事不宜迟,你快护着夫人从后门走……”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落微抓着林信义的军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林信义心中一暖,却板起了脸挣脱开落微的手。 翊瑾此时也是慌了神,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林信义与落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开口说道“现在后门怕是已经被包围住了,我知道楚家密室,那里安全,现在应该还有时间,我们去那。 “夫人,我来掩护,你们先走。”林信义一边向窗外看着一边说道。 “林信义,我命令你护着我,不许离开半步。”翊瑾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信义知道夫人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他看了一眼她神情严肃的表情,想了想,说道“好,我们一起走。” 翊瑾这才放了心,她正要迈步向外走,只觉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林信义稳稳的扶着昏倒的翊瑾朝着张登说道“你知道楚家密室在哪?” 张登对于林信义的做法并没有太多的疑惑,他点头回答道“小姐曾经跟我提起过。” “林信义,你在干什么……”反倒是落微扯着他的衣角惊恐的质问着。 林信义冲着落微说道“你听外面已经静了下来,我们不可能会一起逃走。你跟着张登一起护着夫人,我先去引他们抓我。” “不行……”落微阻止着。 林信义皱着眉头埋怨道“这种时候你怎么还……”他还没说完就见落微跑到了一旁迅速的将夫人的衣服拿了起来。 落微一边穿着一边镇定的说道“我这样他们更能相信,我引开他们,你护着夫人。” 林信义知道此时不是争的时候,他看了落微一眼,朝着她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心些。” 落微冲着他笑了笑,“你记得还欠我云片糕没买给我。”说着她迅速的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林信义握紧手中的枪,紧抿着嘴唇,只听外边不断有人喊到“抓住她,她在那。” 林信义深吸了一口气,将夫人交到张登手上,看了看外边的情形,对着张登说道。“我们快走。” 些人都去抓落微,此时屋子外边已经没了人,张登抱着小姐,从一个个尸体上小心的迈着,眼里满是惊恐。 两人顺利将翊瑾带到密室中,都松了口气。 林信义担心落微的安全,他嘱咐张登道“大帅一会就能来了,你现在只要护好夫人等着人来救就行。” 张登点了点头,他便跑了出去。 刚出密道,只听园子里有人喊到“楚翊瑾,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枪杀了这个小丫鬟。” 只听落微大声的喊着“别管我……你们快……”“跑”字还没说完,落微就没了声音。 林信义听到声音是在楚府院子里发出来的,便快速的朝着院子跑去。 只见落微被身着军装的人挟持着。 她身边的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宁芷馨。此时她身边的男人正大声的数着“一、二” “我在这……”林信义大声的喊着。 所有人都齐齐朝他看去。 落微露出惊恐的表情,不断摇着头。 他见落微脖子上有一条伤口,血正顺着伤口蜿蜒地淌着。浸红了衣衫。 冷风瑟瑟,落微不断的发着抖。他快速的向着她走去,忘了她正被人抓着,只想去抱抱她,让她在寒风中不再颤抖。 “怎么只有你一个,楚翊瑾呢?”宁芷馨表情有些失望的问着。 林信义朝着她冷笑着说道“别费心机了,夫人早就已经走远了。” 宁芷馨被他的笑容激怒,她命令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快走,别管我……”落微喘息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着。 宁芷馨看了一眼正抓着落微的人,眼里露出了杀意。 那人便一刀划破了落微的喉咙。鲜血顿时喷涌。落微朝着林信义用嘴型说着“快走。”便倒了下去。 “落微……” 林信义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奋力呼喊着她的名字,拼命的朝着落微跑去。 “给我抓活的。”宁芷馨命令道。 此时林信义突然拿出了枪指着杀落微的人扣动了扳机。 “砰……” “砰……” 那些人也同样举起了枪朝着林信义开着。 宁芷馨神情暴怒的喊着“废物,不是让你们抓活的,你们还不快去给我找人。” 林信义应着枪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一步一步的向着落微挪去。血迹就沿着他爬过的地方不断延长着。 “林信义,你真讨厌……” “林信义,你欠我好多顿好吃的……” “林信义……” 他脑海中全部都是落微,她吃东西时开心的模样,埋怨他嘟着嘴的模样,还有她偶尔脸红傻傻的模样。 他慢慢的没了力气,却不放弃依旧朝着落微挪着,他将自己的嘴都咬出了血,令自己清醒着,终于他能够到落微的手,他紧紧的握着落微的手,轻声说道“等我,我马上就去找你。” ------------ (四)人质2 “我这……是在哪?”翊瑾睁开眼睛见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便轻声的唤道“落微……”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楚翊瑾,许久不见啊。” 翊瑾抬眼看去,宁芷馨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自己。 翊瑾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宁芷馨……怎么会是你?” “楚翊瑾,这囚禁的滋味可好?”宁芷馨居高临下看着楚翊瑾,脸上满是解气的笑意。 “你对我做了什么……?”翊瑾想站起来,身上却一丝力气也没有。 “别害怕,我只是给你吃了些软筋散而已,你死不了。“ “不过,楚翊瑾,不得不说,你可真是个祸水,你知道吗?你身边的人就是为了救你。” 宁芷馨摇着头叹气说道“他们一个个的可真是惨啊。” 翊瑾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恐惧与那些不好的想法。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宁芷馨走过去蹲在了翊瑾身旁,缓缓的说道“你的那些仆人,我一个一个的全都打死在了楚府内。 那些侍卫也都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现在的楚府,你的家,可是尸俘遍野,人间炼狱一般啊。” “不……“ 翊瑾的身体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宁芷馨伸手替翊瑾擦着眼泪,柔声说道“哦,对了。还有那个叫落微的小丫鬟,她为了掩护你,竟然敢装扮成你的样子,干扰我的视线。我已经将她杀了抛尸荒野了。 想想这么多天了,现在可能已经在野兽吃进的肚子里了吧。”宁芷馨轻声细语的在翊瑾耳边说着,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仿佛是在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宁芷馨,你这个魔鬼……”翊瑾朝着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却动弹不得。 “哈哈……”宁芷馨看着翊瑾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表情笑了起来。 “楚翊瑾,你说的没错,我是魔鬼,那你又能将我怎么样呢?我就是要让你看着,你身边的人是如何为了保护你一个个死去。” “哈哈……” “夫人……”有人轻叩着屋门喊着宁芷馨。 宁芷馨立即敛起笑容,朝外面的人肃声问道“什么事?” “有些事情想请夫人定夺。” 宁芷馨冷声说道“知道了,我一会就去处理。” 她站起身来看着翊瑾痛苦的模样不禁轻笑道“楚翊瑾,你好好的活着,之前你欠我的,抢了本应属于我的那些。 这些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 说完宁芷馨便走了出去。 翊瑾悲恸不已,自己当时应该有感觉,应该能想到,他们会尽全力保护自己。 张登过不了几日就要成婚。 落微还在自己身边吵着说要等着参加完婚礼再走。 当时的林信义还在一旁一脸爱意的看着落微。 那时的笑声还萦绕在自己耳边,如今那些欢乐就像绳索一般勒住她的脖子,疼着,窒息着。 现在他们都为了保护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翊瑾心中不断自责着自己,直觉的身上一阵阵的冒着冷汗,肚子也是转着筋的疼着。 宁芷馨走到院子里见到刚才对自己说话的人,此人叫刘纯,在章程恩对身边呆了有二十余年,一直跟在王昌明手下的副统领,现在正与的这些人马全部都听他的话。 刘纯走过来对着她说道“夫人。“ 宁芷馨冲着他礼貌的点了点头问道“什么事。“ 刘纯汇报道“我们的人在楚家附近遭到一伙人的袭击,我们没有准备,虽然之后胜利了,但还是死了几十人。“ 宁芷馨听后一脸惋惜的说道“兄弟们都是为了督军啊,这份情谊我们一定要记得,等来日督军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安抚这些人的家人,也要好好嘉奖你们。“ 刘纯礼貌的弯下腰恭敬的说道“谢夫人,不过,我们现在只有一小队不足百人的人马,如今在冀州城边如果被发现,我们肯定是抵挡不住沈军啊,而且听说出了沈军还有其他人马在找着楚翊瑾。“ 宁芷馨知道最近沈军在找着楚翊瑾,却没想到还有其他的人也在找她。 “我们是时候跟沈军谈条件赎回督军还有困着的那些人马了。“ 刘纯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宁芷馨,却没有说出口。 宁芷馨看了出来,一脸赤诚的说道“有什么但妨一说,你知道,在如今的这些人中,你说话是最有力度的,我一个女人家,虽然有心救督军,但是这带兵打仗还是得靠你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人的表情。 刘纯似乎很满意她的奉承,虽仍是一脸恭敬的样子,却是轻轻翘起了嘴角,这些细节却没能逃过宁芷馨的眼睛。她做出请的姿势,示意他去那边的房间里说。 见屋子里外都没有人,刘纯才说道“夫人觉得此次拿沈翾辰的夫人做筹码胜算有多大?“ 宁芷馨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说道“她是沈翾辰的软肋,督军安全回来没有问题。” “夫人这么说就错了,你觉得沈翾辰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把督军放回来吗,况且还有那近万人马?” 宁芷馨思索着,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这点她还真没想到不过他说的也对,对于男人来说,江山美人大多都选择前者,沈翾辰应该也不例外。 她担忧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如今我们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做出决断啊。” 刘纯说道“夫人,其实这些话我不该说,但是我觉得这也许会帮助救回督军。”他指了指西边的房间,宁芷馨深吸了口气惊讶的说道“你是说王玉静?” 刘纯点了点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近万人马如今都由王昌明掌控着,谁都知道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而且非常疼爱她,对于妻子可以摒弃,可是虎毒不食子啊,王昌明怎么会扔下他宝贝女儿不管呢?“ 宁芷馨此时犹疑的说道“可是姐姐也是督军的夫人。“ 刘纯恳切的劝道“夫人,现在这种关头,督军才是最重要的啊。“她宁芷馨叹了口气那也只好这样了。“ 她朝着刘纯感激的说道“此次如果督军可以安全回来的话,这最大的功劳一定非你莫属了。“ “夫人,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宁芷馨点头,那人就走了出去。 宁芷馨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抿嘴笑着。 对于她来说王玉静是她在章家最大的阻碍,她本想联合姨太太一起对付她,没想到老天给了自己一个这么难得的机会来除掉她。 她却不知对于刘纯,这些年王昌明一直霸占着章军最主要的地位,他多年来上位不成,常被那老家伙压在脚下,他想反正左右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把,沈翾辰放不放章程恩不要紧,最主要的是王昌明控制的那近万人马。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下这些人马,坐收渔翁之利了。 ------------ (五)抢夺1 “少帅,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 沈翾辰挺后将桌子上的东西悉数扫到地上,像是一个困兽一般。 “都七天了,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发怒的说着,心中却从未如此失措过。 那日他处理完翼州的事情就赶去接翊瑾,没想到赶到楚府却发现楚府被人血洗,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看到场面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身体中的血液从头一直冰冷到身体内的每一寸皮肤。 他不寒而栗,一边暗自祈祷,一边冲进翊瑾的房间。 冲到门口的时候他却顿了一下,他强压着心中深深的惧意将门推开。 看到房间内没有翊瑾的身影,士兵也汇报道并没有在其他的地方发现夫人,他才暗自的松了口气。 他站在房间里翻看着屋子里的一事一物,有她为孩子做的小衣服。 有她为自己奉抄的佛经。 还有他们二人在这段时间互传的信件,那些信件全部被她叠成了一个个纸鹤,挂满了床头。 地上的瓷瓶摔的粉碎,紫罗兰的花枝被踩踏成泥,只留下一滩滩的紫色泥泞在地上,沈翾辰蹲在地上伸手握住瓷片,鲜红的血就顺着洁白的瓷片滴落在那片紫色之中。 心中刺痛的感觉涌上眉梢,他心中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要让她离开自己,如今她生死未卜,若是有什么闪失…… “不,不会。“沈翾辰摇着头否定着。 他在心中骂着自己“沈翾辰,你是不是疯了,翊瑾绝对不会有事。” 之后的七天他向疯了一样四处寻着翊瑾。却依然没有她的踪迹。 李晨担忧的看着少帅的模样,这几日少帅为了找夫人已经不眠不休的将洛水镇翻了个遍。 按理说,如果夫人真的被人抓走,这些天应该也会被发现,如果真的是沈军的仇敌势力抓走夫人,他们也会早早的开出条件。 可是这些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夫人就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李晨在心里有不好的念头,却不敢显露出来半分在脸上。 “少帅……”李晨拾起地上的书卷放到桌子上,“我想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也许夫人现在已经不再洛水镇。” 沈翾辰抬起头,只见他双眼通红,神情憔悴。 “你是说,她早就被人带离了洛水镇?” 李晨点了点头,此时从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士兵汇报道“禀大帅,冀州发来急件。” 李晨将那封信递到沈翾辰手中。 沈翾辰拆了信件看了看,之后脸色剧变。 “少帅,是不是有了夫人的消息?”李晨在一旁紧张的问道。 沈翾辰将信件拿给李晨看,却是松了口气道“还好……” 李晨说道“信上说让我三天之后把章程恩送到冀州城外,之后大关城门,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会把夫人送到城门之外。不然,夫人就会有危险……” 李晨探寻的问道“难道少帅真要应了他们的要求,准备先放了章程恩?” “当然不会。”沈翾辰斩钉截铁的否定着。 如果先放了章程恩,谁会能确保翊瑾的无恙,虽然他心急如焚,却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拿翊瑾的性命去赌。 “我们先回冀州。”沈翾辰吩咐着。 这也算是自己这些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章军残余势利要的是章程恩,那么翊瑾暂时就会是安全的,不过对方狡诈,如果真的应了他们的要求怕他们到时候反悔,所以一定要在时间期限之内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处。 他又说道“通知在冀州的萧逸别,让他派人暗中搜寻,看看最近冀州城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一日后,沈翾辰赶回冀州。 “少帅,我们的人打探道冀州城不足十余里的废弃农庄有人把手。”萧逸别汇报着。 沈翾辰冷声说道“他们果然在这附近,让那些人撤回来,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听了吩咐的萧逸别立马去通知。 此时李晨急匆匆走进来说道“少帅,刚刚得到消息,除了我们,王昌明也收到了那些人的信件,他们拿他的女儿王玉静做要挟,不但要章程恩安全归去,还要的王昌明重新归顺章军。” “什么……”沈翾辰怒拍桌子,只见伤了的那只手又震裂开,血渐渐的渗红了包裹着的纱布。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看来事情不是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人人都知道王昌明素来爱女,那些人摸透他这个弱点,以此作为要挟。 王昌明这人是一根筋,这些年认准的事情从未改变,近一年却屡屡因为女儿而改变自己的做法。此次他也一定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如今想让王昌明女儿平安而归,自己想要翊瑾安全无虞。 谁能如期让章程恩回去,谁就能让自己想救的人安全的回来。 到时候为了争夺章程恩,他与王昌明必有一战。也一定会两败俱伤。 沈翾辰正想着,此时看守在冀州城楼的官兵就来电汇报道“大帅,王昌明率着驻扎在城外的部分人马涌进城内,我们没来的及防范,他们已经闯了进来,现在他们正在往沈府赶去。” “少帅我们怎么办?”李晨神情有些急切,萧逸别虽然带了人马过来可这防守与包围的形式不同,况且这王昌明如今为了女儿,就算拼了命也会拼夺到底。 “命人看好章程恩,我想他们不光是想让我们斗,而且还不想费吹灰之力救走章程恩。”沈翾辰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 李晨听后迟疑的问道“那王昌明?” 沈翾辰吩咐道“你带人暗中埋伏在牢房左右,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就将他们活捉。” 他又加深语气嘱咐道“记住一定要让他们活着。” 李晨听了吩咐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马上去办。 王昌明见沈翾辰带着人走出沈府,大声喊道“沈翾辰,将章程恩交出来。” “若是我不交呢?”沈翾辰泠泠的说道。 王昌明皱了皱眉毛,沉着脸说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的兵力我都知道,如今我想活捉你都可能做到,你又何必执着,你快交出人来,你也安全,我也省了力气。” ------------ (六)抢夺2 “动手吧。”牢房外不远处的围墙上跳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人吩咐道旁边的跟从。 李晨那一队人正埋伏在草丛里。 那些人慢慢靠近监牢,李晨刚要去抓人,回头命令却发现自己那些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感觉到不对正想去看个究竟,只觉得后颈一痛,便昏了过去。 翊瑾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隆冬已至,窗外呼呼的风声刮进屋子里来,她全身无力的躺在干草上,冷气从地上不断向上涌着。 翊瑾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痛着,仿佛沿着四肢要将自己碾碎。 她的手稍稍能动,她便慢慢的将通红的双手搓着,直到搓的有些麻木,才慢慢放到肚子上。 她拢紧衣衫,手的一丝温度对于冰冷的肚子却无济于事。 她害怕着,想蜷起身子,将隆起的肚子包围住,腿却没有力气。 翊瑾欲哭无泪,只是无力的重复着搓手的动作。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孩子有事,千万不能…… 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意识沉陷的那一瞬,她仿佛看见自己正依偎在翾辰怀中静静的看着那满园的紫藤映着天边的彩霞。延伸着,簇拥的盛开着。似是开向无尽的远方…… 门口传来脚步的声音,有人对着门口看守的人说道“夫人命我把她押到别的地方。” 看守房门的人把门打开,进来的人将翊瑾扶了起来,带了出去。 此时院子里传来宁芷馨激动的声音“督军,你终于回来了……” 章程恩握住宁芷馨的手说道“我这次能回来,多亏了夫人啊……” “督军快别这么说了,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还不是全都靠刘纯刘统帅。”宁芷馨看着站在一旁的刘纯,故意加重了后几个字的音量。 只见刘纯神情有些不自然,听到她的话之后却立马弯起腰对着章程恩说道“督军能安全归来我就放心了……” 章程恩松开宁芷馨的手上前拍了拍刘纯的肩膀道“这些年你屈居人下,是委屈你了,在路上他们都告诉我了,章军被扣押的近万人马就要回归,等到时候你就取代王昌明的位置,我们携肩并战,重新夺回冀州。” 刘纯抱拳感激的说道“谢督军提携之恩。”谁都没发现,低着头的他脸色却阴沉着。 宁芷馨在一旁笑着,章程恩是她命令手下接回来的,她留了个心眼,事先并没有告诉刘纯,因为她担心刘纯不会轻易让章程恩回来,怕他觊觎的只是那近万人马。 不管刘纯有没有此心,她都要提前防范着,免着自己被当成刘纯的挡箭牌都不知,到时他有了那些人马,自己白忙活一场不说,更是没有人依靠了。 “楚翊瑾与王玉静都关起来了吗?”章程恩问道。 宁芷馨紧忙答到章程恩的问话“楚翊瑾被我关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章程恩为难的说道“虽然此次也拿姐姐作为人质,可是她到底也是督军的夫人,我只是命人跟着她,却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只是……” 章程恩看着宁芷馨欲言又止为难的样子问答“只是什么?” 宁芷馨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刘纯,你说。” 刘纯的计划被宁芷馨打破,他正悔不当初,没有下狠心杀了这个女人,没想到自己竟被她玩于股掌之内。 他本来命人埋伏在屋外,等着王昌明带着章程恩进来之时便将他们杀掉。 没想到宁芷馨却提前将他救回,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自己只能装成忠心耿耿的样子,等待时机的发展。 而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女人他惹不得。 他顺着宁芷馨的意思低眉说道“王玉静一直吵闹,夫人去安抚她之时经常被她骂出门外,她还说早知道就听她父亲的话不嫁给督军了。现在落得个这种下场,真是嫁了个废物。” “贱人……”章程恩拍着屋内的栏杆气的语气颤抖。 “督军息怒,姐姐也是因为生气一时的口不择言。”宁芷馨拍着章程恩的胸膛替他顺着气。 “我一枪崩了她。”章程恩拿起桌子上的枪就要向外冲去。 宁芷馨立马拽住章程恩道“督军别冲动,就算您现在恨不得杀了她,也不要是现在,因为她还可以为督军所用啊。” 章程恩看了一眼宁芷馨,一把将枪拍在桌子上,“就容她多活几天。” 章程恩与刘纯商量下一步如何部署,宁芷馨便悄然退了出来。 她走到关押王玉静的屋子外对看押她的人说道“你下去吧,督军问起你就说这些天你一直跟在她身旁,并无关押之事。” “是。”那人听了吩咐便将锁住的门打开。 宁芷馨走了进去,见着王玉静正躺在床上,她嘴角噙着笑,柔声喊到“姐姐。” 王玉静没有理她,宁芷馨上前解开绑着她手脚的绳子道“这些天让姐姐受委屈了,现在督军回来了,姐姐也可以自由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玉静突然睁开眼睛语气里有些难掩的兴奋“督军回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迅速的下床要走。 宁芷馨拦在她身前阻止她继续的动作,一脸慌张的说道“姐姐要去告状吗?说我这些天囚禁了你?” 王玉静瞪了她一眼伸手推开了她,冷声说道“怎么你怕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跟督军说你在她不在之时关押了我。” “哈哈……”宁芷馨在王玉静身后笑了起来。 “姐姐去说好了,只是到时候督军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你就不好说了。” 王玉静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宁芷馨问道“你,什么意思?” 宁芷馨操着胳膊得意的看着王玉静,“我能有什么意思,不信你就去找督军,看看他会不会信你的话。” 王玉静盯着宁芷馨颤抖的问道“你在督军耳边都胡说了些什么。” 她强装镇定的说道“我就不信我俩二十余年夫妻,他会不信我。” “他想拿你作为要挟你父亲的条件,换回扣押着的近万人马。”宁芷馨一字一顿的说着。 王玉静愣在原地,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程恩不会那么做。” 宁芷馨刚要嘲笑她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宁芷馨走出去问道“什么事?” 那人伏在她耳旁说了什么,宁芷馨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她冷声说道“看好屋里的,别让她乱跑。”便急匆匆的走了。 ------------ (七)找寻1 到了关押翊瑾的地方,宁芷馨慌了神,她怒气冲冲的问着看门的士兵“人呢?她人呢?” 那士兵一看宁芷馨的表情便知道坏事了,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不是,不是……夫人命人将她转移的吗?” 宁芷馨一听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她紧捏着手,怒瞪着眼睛斥责道“我怎么时候说过……废物!” 楚翊瑾被人救走了,竟然有人知道这里,宁芷馨脑海飞速转着,难道,有人知道了这里?想到这她快速的向章程恩议事的房间走去。 “督军说的是,那夫人怎么办?” 宁芷馨刚想走进去就听见刘纯低声说着话,她本能的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窗外继续听着。 章程恩站在屋内冷眼的瞧着外面,沉声说道“外戚,外戚,自古以来外戚都是祸害,我今日能被王昌明所害,保不齐明日也会被宁家所累,虽然宁一风那个老家伙一直抱病将养,宁府的事现在全权都交到宁克乾手里,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宁一风的计谋。” 章程恩踱着步,转着手里的扳指,眼神狠决的说道“宁芷馨,同样留不得。” 留不得……宁芷馨站在外面将章程恩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三个字也如同炸弹一般在她的心里炸开,全身止不住的发着抖,自己千辛万苦的谋划着将他救了出来,竟然落得个如此的下场,章程恩啊章程恩,你的心,可真狠啊…… 此时门外传来枪声,守在房子外面的士兵跑了进来,他见着宁芷馨都忘了行礼,而是闯进了屋内。 “外面怎么回事……”章程恩急匆匆的问着。 “督军,沈翾辰他,他带着人将我们这里包围住了。” “什么?他怎么会发现我在这。”章程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冷汗直流。 刘纯立即在章程恩身旁问道“督军,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屋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翾辰拿着枪指着章程恩的脑袋,眼里满是杀意。 “她被关在哪了?“ 章程恩被沈翾辰这阵势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他朝着旁边的刘纯喊道“快,快去把人带出来。“ 刘纯在一旁刚要走,就见门口跑进来一个人影。 “表哥……”宁芷馨带着哭腔跑了进来扑在了沈翾辰的脚下。 章程恩一见宁芷馨立即说道“你快去,快把沈夫人带过来。” 宁芷馨像是怕了一样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对着沈翾辰说道“表哥救我,是他还有他抓的翊瑾,我想去救还被他们关起来,他们还说要让你记住惹章军的下场,要让翊瑾……让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宁芷馨,你个贱人,你在胡说些什么?“章程恩站起来也不顾着有枪指在自己头上伸手就要拽她。 宁芷馨一个劲往沈翾辰身后躲着,沈翾辰此时扣开扳机,打在章程恩左胳膊上,章程恩啊了一声,用手捂着不断冒着血的胳膊,一脸惊惧的盯着发了狂一样的沈翾辰。 “她在哪?“沈翾辰又开了一枪打在他的右胳膊上。 章程恩疼的摊坐在了地上,他屋里的靠着桌腿上,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 “少帅,我们已经把这里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夫人的身影,只是在柴房里找到了这个。“李晨将手里的碎布料递到了沈翾辰手上。 沈翾辰接过布料,紧紧的捏在手中,这是翊瑾的衣服没错,当时他让她带些冬日的衣服,因为这场争夺之战他也不知道要多久,第二日她就要离开,她强装欢笑的表情他至今难以忘怀,当初以为洛水镇是最安全的,哪知自己间接将她与孩子推到了最危险的境地。 “是他,他命人将翊瑾抓起来当人质,主意都是他出的。“宁芷馨坐在地上一边拽着沈翾辰的裤脚,一边指着刘纯喊着。 刘纯的脸色顿变,惊慌的看着沈翾辰解释道“不是我,不……“他还未说完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沈翾辰低头看着宁芷馨手上的枪还冒着青烟,宁芷馨发着抖在地上慢慢的哭泣。“表哥,翊瑾没了,我也心痛,我替你杀了他。“ 李晨走过去探了探刘纯的气息,冲着沈翾辰摇了摇头。“他死了。“ 沈翾辰一把拽起坐在地上的宁芷馨冲着她喊道“你杀了他,我上哪去找翊瑾。“ 宁芷馨哭得更厉害,她不敢看沈翾辰的眼睛,只是断断续续的说道“表哥,翊瑾……已经没了,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我替你杀了他为翊瑾报仇。“ “宁芷馨,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你把刘纯杀了就没人知道你做过什么了?我还没死,你做过的事情还有我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手策划的。”王玉静头发散乱的走了进来,一脸痛恨的说着。 “王玉静,你别血口喷人……“宁芷馨冲着王玉静喊着,她看向沈翾辰,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杀意,她吓得连连后退,慌乱的说道”表哥,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她恨不得杀了我,她与刘纯是一伙的,她这是栽赃。“ “哼……“王玉静冷哼着”栽赃?我为何要栽赃你,我王玉静这辈子若是看不上谁,只会正大光明的跟她正面冲突,再说我只于沈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就算沈大帅抓了我的丈夫,我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宁芷馨被说的哑口无言,她看着沈翾辰拼命的摇着头“不是,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是无辜的……表哥你相信我。” 王玉静走到沈翾辰身边说道“大帅,夫人可能还生还,今日宁芷馨来找我,我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道什么逃走之类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 王玉静点头,沈翾辰看向李晨吩咐道“把他俩分开关押,没找到夫人之前不许让他们死。“说完他冲着屋内的两人说道“不管是你们谁做的,若是她被伤害了半分,我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章程恩虚弱的任人架走,宁芷馨则是依旧摇着头说道“不是我,不是……“ ------------ (八)找寻2 “沈大帅。”王玉静叫住将要离去的沈翾辰。 沈翾辰回过头去看向她,她迟疑了下,缓缓的问道“我能不能单独的见见章程恩?” 沈翾辰依旧沉着脸的看着她,王玉静立马解释道“您别多想,我只是想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我知道对于沈夫人失踪的事情你对我也有所怀疑,但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而没有将我关押起来,但是你相信我,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之前,也是被他当成人质……” 王玉静解释着,却见沈翾辰转身离去。 她以为他不会答应了,神情有些失望,这时只听沈翾辰吩咐道“带她去见章程恩。” 王玉静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低着头恭敬的说道“谢大帅。” “少帅,刚才他交待就是他负责看守夫人的。”李晨朝沈翾辰说道。 跪在地上的士兵看见沈翾辰,全身瑟瑟发抖。 李晨上前问道“说,带走夫人的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我,我只记得那人脸上有道疤痕,剩下的我真不知道了,长官饶命,长官饶命……”那人磕磕巴巴的说着,之后连连叩头饶命。 “把他带下去。”沈翾辰冷声命令道,语气里不带着一丝温度,让人心生寒意。 那士兵吓得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 李晨吩咐人将拖了下去。 “找个人按他说的样子画一副画像。” “是。少帅,那章程恩怎么处置?” “等王昌明来了这里就交给他。” 沈翾辰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布料又捏紧了几分说道“先留他们一条命,这笔账我慢慢跟他们算。” ———— 翊瑾感觉全身酸痛,脑袋昏昏沉沉,像是不断的陷入到深深的谷底。她想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只能随着意识不断向下的沉着。 迷朦中她感觉到有人正撬开她的嘴给她灌着什么,那种辛辣的滋味从喉咙蔓延到胃里,整个胸腔都跟着燃烧起来。她下意识的不断抵抗着。 “咳咳……咳……” “哎呀,醒了,醒了……” 翊瑾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 那女人见她醒来便上前拿着手帕给她擦着嘴角,开心的说道“你可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没有办法交差了。” “我这是在哪?”翊瑾虚弱的说着,就要支着胳膊坐起来。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忙伸手抚向肚子惊慌的说道“孩子,我的孩子……” 直到她触摸到了凸起的肚子,她才稍稍的安心下来。 她身旁的女人忙扶她慢慢躺下去,说道“你别乱动,你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姑娘,是你救了我?”翊瑾见她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脱口问出。 “你叫我金月就行。” 她并没有说其他的,因为甄昊天命她谨言慎行,她问酒楼里最有文化的算盘六,算盘六酸里酸气翻着白眼的跟她说道那意思就是让她少说话。 甄昊天事先就告诉她派人埋伏在沈府中,趁乱跟着劫狱的人,然后再将画像中的女人救回来,剩下的什么也没说。 但是看甄昊天很看重的样子就知道她来头不小。加上最近冀州城里出了事,各处都戒严着,她的耳目众多,知道沈府里的夫人被劫,看着眼前之人的模样,她的心里也有了眉目。 这件事情牵扯极大,她不知道他心中谋划着什么,却也死心眼的相信他。 翊瑾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动了下身子喘着气问道“姑娘是谁派来的?又有什么目的?” 金月正在那想着,听到翊瑾的问话,她冲着翊瑾笑了下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害人之人,行走在江湖上有几种人我从来都不碰,一是残喘之人,二是弱小贫苦之人。因为我怕麻烦,像你这种孕妇也最麻烦。”她虽然这么说,却在心中想着,自己这辈子这样子,若是再做那么多坏事,死后会带着业障下地狱,她不想那样,她怕报应。 “咳咳……”翊瑾又咳了几声,金月忙上前替她顺气。 翊瑾抓着她的手说道“看姑娘不像是坏人,我不逼你,只是想见见你身后之人是谁……” 金月摇着头“我是不会让你知道他是谁的。” 翊瑾呼吸的艰难却勉强的笑着说道“其实我已经猜到是谁,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你想见我?”甄昊天推门而进,脸上带着一丝邪气的笑意。 “果然是你……”翊瑾抬起头看向门口虚弱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金月的神情有些埋怨,她不想让他露面,这件事情也不想让他沾染。 甄昊天明白她心中所想,走上前拍了拍她肩膀说道“你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 金月面露愁容的看了他一样,无奈的走了出去。 甄昊天走到翊瑾身边问道“你怎么猜到是我?” “我除了对于章程恩有用处,剩下的人也只有你了,你身为庶子,本来就不被人看重,与宁家婚事取消之后,你因为一件小事被你父亲赶出门外。 这么长时间,你等着不就是再找机会回去,如今要挟沈军也算是在甄家里露的脸面了,你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去。” 甄昊天愣了一瞬突然沉了脸, 他低头逼近翊瑾“你这么说我,不怕我一气之下杀了你吗?我虽然想回去,但是我这个人这辈子也最恨庶子这个字眼,没了你,我还可以寻到更多的方法回去。” 翊瑾盯着与她近在咫尺的甄昊天轻声说道“我信你会杀了我,但是现在你不会这么做。” “哦?”甄昊天起身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轻笑道“我倒想听听你的原因。” “你既然费劲周折的抓了我,就说明你已经谋划好了所有的事情,对于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你计划中的一步,所以我的存在可大可小,却不能没有,你要是现在杀了我,会算盘皆输。” 甄昊天拍着手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难怪沈翾辰这么在乎你,也难怪宁芷馨那么想杀了你。” ------------ (九)回府1 “不过……”甄昊天顿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你都说你只是我设计的一步了,可大可小,我现在倒是愿意改变主意,不走捷径。” “你……”翊瑾慌了神,心里一惊,她抬头的看着甄昊天,猜不出他的表情,难道他要改变主意? 甄昊天慢慢的说道“我最不喜欢被人猜透心思,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想拿你做诱饵,却也不想放了你,你说我是杀了你把你的尸体吊在沈府门口呢,还是让沈翾辰看着你在他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呢?” 翊瑾身体不了察觉的抖了一下,她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不会那么做的。” 甄昊天冲着翊瑾摇了摇头,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看见他走出去翊瑾这才松了口气,她身上的汗已经把衣衫浸湿,她掀开被子慢慢的坐起来。 甄昊天不比宁芷馨的目的纯粹,刚才自己也是将外面的传闻与自己的猜想结合在一起说出来试探他的,她故意激怒他,想知道他的意欲何为。 结论是与她猜想的一样。 因为他是庶子,甄家老爷自他出生对他的态度就是冷漠的。 这些年的沉寂隐忍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爆发。 他要的不仅仅是甄家,还有他还要让甄家那些人看看他如今的手段,震慑,镇住他们中有异心之人,让他们从心底怕他。 深夜,冀州城内风雪飘摇,万花楼这几日因着城内的戒严早早的关上了门。 翊瑾所住的屋内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轻闭着眼睛脑海中想的都是甄昊天早上与自己说的话。辗转难眠,心中忧虑万分。 他的目的明了,心思却难以捉摸。自己该怎么办?如何逃离? “徒弟……”从窗外响起一声试探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晕荡开。 翊瑾猛然睁开眼睛,只听门被人从外吱嘎一声打开,一个人迅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师傅,你怎么在这……”翊瑾支起胳膊借着微微的月光看清来人的脸。 “嘘,小点声。”贾泽天将翊瑾扶起来轻声说道“我们走……” 两人刚准备走,咣当一声门被人大力的踹开,屋内突然亮了起来,明亮如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嘲讽的声音从门口之处传来。 “大哥,一别数年未见,你还是这么愿意帮着外人?” 甄昊天冷眼的瞧着眼前的人嗤之以鼻。 翊瑾拽紧贾泽天的衣服茫然的问道“大哥?” 贾泽天冲着翊瑾和煦的笑着,“等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说完他便转身护在翊瑾身前,他看向甄昊天冷声说道“当年我离家就是不想与你争夺甄家当家之人的位置,我已经避了这些年,就见连回家看看父亲也要顾忌着你,你还要怎样?” “还要怎样?”甄昊天似是被他这句话激怒,脸上露出了鲜有的怒意,他大力的扯开自己的衣服将上身裸露出来。 翊瑾来不及扭头,只见一条条狰狞的疤痕布满在他的身上就那么硬生生的映入在了她的眼帘。 “甄泽天,甄府大少爷,你睁眼睛看看,这些都是因为我是庶子所受的屈辱责罚,你当年是一走了之,那个老东西变本加厉的全怪在我身上。” 贾泽天隐匿着自己的不忍,冷静的说道“我不回甄家,你放了她。” 甄昊天冷笑着“放了她?放了她那老家伙又怎么能看的起我,我谋划这么久……”说道这他突然一下子噤了声。 他迅速的穿上衣服,从容的系着扣子,仿佛刚才的那个发怒仇恨之人不是他一般。 他慢悠悠的说道“甄家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让不让都是我的。所以,你回不回去对于我都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不过……”甄昊天邪魅一笑“我突然很想看到那老家伙看到你的尸体的表情,一定很不错。”甄昊天将别在自己身上的刀扔到甄泽天脚下一脸玩味的说道“你杀了自己,我就放她走,怎么样?” 甄昊天看他迟迟未捡起刀子,便静等着他的拒绝。 这世上之人谁不怕死,况且她与他非亲非故,就不信他会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与自己并不相关的人。 甄泽天看着他不屑的表情确认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死了,你当真会放她走?” 甄昊天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敷衍的说着“是。” 甄泽天弯腰拾起地上的刀子,“好,你记得你说过的话。”说完他便挥刀刺向自己的心脏之处。 “师傅……”翊瑾大声的喊着,她紧拽着他的衣角,阻止着他的动作,却仍是慢了一步。任由他倒在自己身旁。 甄泽天看着翊瑾笑了笑,“师傅想让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翊瑾泪流满面的拼命摇着头。“不,师傅,你不会死,我叫人来救你……” 甄昊天握住翊瑾颤抖的手安慰道“别费力了,生死一事都是命。” “师傅……”翊瑾悲切的哭着,她绝望的拽着甄泽天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师傅,你、你不许死……” 甄泽天抚向翊瑾的脸替她擦着眼泪“傻丫头,是不是现在的师傅不帅了,你就不喜欢了……” 翊瑾不住的哭着,甄泽天在她耳边说道“别怪师傅事先隐瞒身份……” 说着他伸手盖住翊瑾的眼睛,倒在翊瑾身旁。 “师傅……你醒醒……我不怪你,你醒醒好不好。”翊瑾抽噎的用尽全力摇晃着甄泽天,他却没了丝毫的反应。 “你走吧……”甄昊天倚在房门上。神情颓然。 翊瑾看着甄昊天眼里满是恨意,她起身快步走到甄昊天面前轮圆了胳膊扇了他一巴掌。 贾泽天没有躲避,只是麻木着神情看前方。 翊瑾颤着声冲他喊到“你个疯子,他是你大哥,你竟然灭绝人性到了这种地步……” 大哥二字传入了甄昊天的耳朵惊醒了他,他冷眼瞧着翊瑾威胁道“你最好快点走,我不保证下一秒的我不会改变主意继续留你在这。” ------------ (十)回府2 听到动静的金月把老三从睡梦中喊醒硬拽了过来。 老三看到床上的尸体睡意全无,颤着声音嚷道“老,老板娘,这,这尸体……” 金月看着门外甄昊天的背影,没有言语。 老三上前伸手在金月眼前晃了晃“老板娘……” 金月看了一眼屋内,交待道“买一口上好的棺材。” 老三点头,突然想起来这棺材买了,这人放哪?难不成放到这酒楼里?这要是让官府知道那还得了…… 他抬起头刚想张口问道,就见老板娘已经匆匆的走出了门口。 他粗着嗓子冲着金月的背影大声的喊道“老板娘,这棺材停哪啊……” “你处理吧……” 金月担心甄昊天的安危,一路跟着甄昊天,她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只能离他有一定的距离默默跟随。 甄昊天出了酒楼漫无目的走着。寒月初升,雪花洋洋洒洒的飘着,街道上的路都被堆积起厚厚的雪。 冷月光下厚厚的雪片散着银色的闪光。 他忽然想起,那年他被父亲扔到了的漠北荒凉之地,他当时不过一个十五六大的少年,因为与父亲顶撞了几句,就被父亲以调性子磨练的名义扔到了那个不毛之地。 他至今仍记着那场景,黄沙漫漫,枯枝横亘,到处都荒无人烟,寻不到任何活着的踪迹,自己一步步的走在沙漠中,迷了出路,头顶毒辣的日头像是火焰一般烧灼着五脏六腑。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自己,却也没有容他活着的机会。 也是在那时,他那种强烈的仇恨深深的埋在心里生根发了芽。 就算后来,甄泽天瞒着父亲来寻他,不过那已经是三天之后,他被野狼群围着,已经奄奄一息。 甄泽天为了救他被野狼围攻,咬成了重伤,他躺在地上冷眼看着,无心也无力去救。 之后来往经商的驼队将他救起,他才活了下来,后来他再去沙漠中找他的尸体,却是黄沙枯骨,寻不到踪迹。 只有他一人回了家,他谎称自己找到大哥已经被野狼咬死。 父亲悲伤不已,之后才对他比之前重视了些。 不料在一年前发现甄泽天还活着,他便想尽办法想早早的继承甄家,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迟了一步,被父亲知道了甄泽天还活着的消息,当年的事情也一一曝光,他被赶出了家门。终生不得回去。 他早已没了心性,也没了心,那个家给他的除了冷眼与屈辱,没有其他,他日日梦到自己被父亲的手下毒打,他恨毒了那些,一心想着如何回去。 他本以为这回甄泽天真的死了,自己会如同那时的自己一般没有痛痒。 却在他死的那一瞬突然觉得自己早就输了。父亲说的没错,当年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原来有时活着更加悲哀,他凭什么答应自己,凭什么让自己,明明自己就是比他强,他一死,他还如何证明给甄家那些人看了…… “公子……”金月迟疑的喊着,她的身体已经冻得发木,不想在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看不到他的身影。 甄昊天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像是与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我……”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错没错这三个字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金月舌头已经冻得发麻,她缓了缓说道“公子难道还没有清醒?您本来就该如此决绝,这场变化中不是他死就是他亡,一定是这样,没有别的结局。 而且,金月心中的公子一直都是对的,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金月拼了命也会帮您得到。” 雪已经停了下来,甄昊天抬眼看着那一轮孤月,苍冷了他的脸庞,他牵着嘴角冷笑“确实如你所说,事情就该有一个结局,今后没人与我争了,也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 听甄昊天如此说金月一下子慌了神,她踉跄的跑到他面前急切的问道“你要走?” 甄昊天点了点头,金月扯着他的衣角道“带我走。” 甄昊天看看她,又露出往常的笑意“这次我只能一个人走,况且你还要继续坚守在这里。” 金月发了愣,她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衣角,只觉得心里堵着什么恹恹不得,又像是冷风冷雪灌进了心里,她从未如此失望过,也没有如此害怕过,就连她那日被人架起带去枪决她也没有如此。 她颤抖着重复道“我继续在这?” 甄昊天看她发抖的模样,轻抚了抚她肩上的雪片,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对着发愣的她说道“回去吧。” —————— 看守沈府门口的守卫刚换了班,已经到了深夜,最近都在找着夫人,守卫有不少也被派到寻找夫人的队伍里,他已经连着好几日与另一个守卫日夜守着,现的他只觉得全身疲惫着,看着沈府周围倒也安静,索性就靠在一边的墙头边打起了盹。 冷风不断的灌进他的衣领内,他被冻得醒了过来。眼睛还未完全睁开,迷迷糊糊中一个身影向他一步步的挪了过来。 这深更半夜的,那人又在阴影之中,守卫吓得举起枪惊慌的冲着那个人影喊到“谁在那鬼鬼祟祟的,出来……” 那边半天没有动静,守卫壮着胆子,慢慢走了过去。只见阴影之处躺着一个人,他走近借着月光看到隐隐约约的身影,脸色一变大声惊呼道“夫人?” 沈翾辰刚从北楼处理公事走出来,听到门口有骚动之声便赶过去看。 不断有声音传来越来越清晰。 “来人啊,夫人昏倒了……” 听到声音的沈翾辰飞速的冲了过去。 “快去叫医生来,快……”沈翾辰快速抱着地上昏着的翊瑾,抱着翊瑾匆匆的跑到了屋里。 那冰冷的感觉从翊瑾的身体上传到沈翾辰的身上,他慌了神,将翊瑾放到床上就慌忙的将军服脱下,他紧紧拥着翊瑾,想让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她的身上。 “翊瑾……你不许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 (十一)归顺1 四处都是温暖的,身下是温暖的,身子也是温暖的,就如同沐浴在四月初春之天,阳光的暖熨帖着身体的每个部分。 “翊瑾……你醒了……” 告慰之声传进翊瑾的耳朵里,她慢慢的睁开眼睛,那张朝思暮想的轮廓愈见清晰,他那双眼睛依旧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就那么一眼像是映刻下无穷尽的思念。 她不知是梦还是真实,颤抖着身处手慢慢抚向他的脸,却又悬在半空中。 “是梦,一定又在梦中……”翊瑾在心中劝解着自己。梦中无数次回到这里,他也如刚才那般看着自己,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自己却总是摸不到,夜夜惊醒在梦中,她怕,怕这一切又是虚幻泡影。 脑海中还出现着甄泽天临死之前对着她笑的眼睛,之后她只记得自己踉踉跄跄的走在街道上,大雪迷蒙了双眼。分不清来路还是终点,脑袋里浑浑噩噩的都是甄泽天三番四次救自己的场景,而自己却连救他的力气都没有。 她就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就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虚幻的现实重叠,她脑袋如同千锤万锤压着。 沈翾辰看着神情惊惧的翊瑾,心里骤然一痛,他伸手拉着翊瑾那只悬空的手抚向自己的脸。 “是我……” 这一声迟迟的肯定之话让翊瑾更加不敢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急急的将手抽回,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温度。 “翾辰?……” “是我。” “我、不是在梦中……”翊瑾重新伸出手碰触着沈翾辰,沈翾辰一把揽过翊瑾,用下巴紧紧的抵着她的额头道“你回来了,不是在梦中。” 这紧拥的温度才让翊瑾真的确定自己真的回到了沈府,回到了沈翾辰身边,她喃喃的开口说道”终于……终于……“却没有再往下说。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你的身边,终于不用再让别人以我来要挟你,对,其实,最后一点才最重要,自己有多害怕,却是因为最后一点,自己也以为怕见不到你,却突然明白见不到你终有时候,我宁愿你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活下去,也不愿看着你因为我而出事。 沈翾辰拥着她,听着她喃喃的话语,那几个字就如同针一样刺进他的皮肉内,顺着血管滑向心脏。 “翊瑾,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翊瑾听得心中一酸,这些日子的情绪全部涌了出来,“翾辰,这些日子,我都不想醒来,因为只有在梦中我可以见到你,而一醒来就都变成噩梦。“ 沈翾辰将她的头靠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之内,他当然明白这种体会,比起死去,这样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时时腐蚀着他,这些日子他同样不敢沉睡,生怕漏掉她的消息,或是自己一睡着了,就会有人在醒时告诉他,一切都没有出现过,翊瑾只是自己的梦。 两人相拥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才肯安稳。 翊瑾将这些日子所发生之事一一说了出来,说道林信义与落微死时更是泣不成声,沈翾辰替她顺着后背,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让杀害她二人之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沈翾辰赶去洛水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林信义与落微的尸体,现在才知两人全都被宁芷馨抛尸荒野,落入了狼腹。他紧捏着拳头,听着翊瑾的话心里却发了毛,宁芷馨因为没有时间才没有对翊瑾下手,还好当日王昌明与自己共同演了一场戏,让他们知道自己自顾不暇,才会让自己有时间查到他们避身之所。 若不是这样,自己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翊瑾……想到这沈翾辰浑身血液瞬间冷了下来。 “章程恩,宁芷馨……“沈翾辰眼里露出杀意,在心中默默的说着两人的名字。 “那后来呢,谁又将你带走了?……” “是……甄昊天。”翊瑾突然紧紧的拽住他的胳膊急切的说道“我师父的尸体还在那,你快去将他带回来。“ “贾泽天?“沈翾辰放开了翊瑾疑惑的问着。 翊瑾说道“师父他为了救我,被甄昊天杀了……“翊瑾不想让沈翾辰知道师父的身份,怕被翾辰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便不会去带回他的尸体,翊瑾不想让他的尸体落到他那个丧心病狂的弟弟手中。 “你说贾泽天死了?“沈翾辰的不相信的问着,声音陡然加大。 翊瑾点头,沈翾辰站起来喊道“李晨……” 李晨一直在门外守着,听见少帅呼唤自己便推门而近。 沈翾辰吩咐道“你带领一队人马将万花楼围住,让他们交出我们的人。“ 李晨刚想问那人是谁,突然想起了看着沈翾辰欲言又止。 沈翾辰走到门口,李晨才在他耳边汇报道“少帅,在两日之前,万花楼一夜之间被一场不明原因的大火,烧的个精光干净,里面的人因为是在睡梦之中都被活活的烧死在里面……“ 沈翾辰皱着眉头说道“还是慢了一步……好了你下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夫人,免得她伤心……“ 李晨点头称是,“那章程恩这几日又在绝食抗议,现在夫人已经回来,不知少帅对与他如何处置?“ 沈翾辰看了一眼屋内,确定屋内听不到他的话便压低嗓子说道“杀。“ 沈翾辰走到屋内,说道“那件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担心。“ 翊瑾这才稍稍安了心,这时她表情有些异常,沈翾辰忙走过去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 翊瑾一边拽着他看向自己的肚子一边柔声说道“是他不老实……“ 沈翾辰脸上的担忧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他抚向翊瑾的肚子“这小家伙还真是调皮。” 翊瑾扬起嘴角笑着,将手附在沈翾辰的手上“这是爸爸,知道吗?爸爸特别特别的爱你。“ 你失去过,便会懂得得到的不易,才会珍惜,才会眷恋,你有多难舍,就有多爱。有多惊惧,也有多坚强。 外边的太阳慢慢的升到了正空之上,光辉撒在昨夜积着的,厚厚的皑皑白雪之上,金光灿灿。沈府内的梅花满树满树的绽放,清冷之意和着闪着光芒的雪融成一片,画空疏影满衣裳。 冰华化雪月添白。 望去茫茫一片香雪海。分不清是天上亦或人间。 ------------ (十二)归顺2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离那件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自从那件事之后,冀州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一是章程恩被以祸乱人心,违背之前与沈军协议有霸占冀州之心,军法处决。 章家家眷全部遣散,因为宁芷馨参与了绑架沈夫人一事被囚禁在章府,终身不得出外出。 章军正式交接在王昌明手中,而他的女儿章程恩的原配夫人王玉静并没有囚禁在章府,因为在章程恩处决之前她就被一纸休书与他脱离了关系,所以这件事情也与她没有过多的牵连。 二是江南甄家正式宣布由二子甄昊天继承。 有传言这件事实际上是甄昊天逼宫退位。 在当上甄家的当家之人之后,他又用铁腕手段在短短的两个月平定了江南三家的权势,一时之间无人敢与之抗衡,江南的分权之势也因此有所改变。 虽有异心,不敢造次。 再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重新修葺了甄家嫡子甄泽天的墓。 “今年不想回府中过年了,想在这里。”翊瑾倚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一旁正低头处理文件的沈翾辰缓缓的说道。 沈翾辰抬起头看着翊瑾,她身着一件呢子的绛红色大衣,显得她的脸更加苍白,他心里一顿,柔声说道“这里比起沈府还是冷了些,等再过几天我们还是回去。” 翊瑾的身体也是修养了将近大半个月才稍稍好转,不过也只是有所好转,身体也大不如前,医生说是寒气入体,情绪波动的过大,伤及脾肺导致心绪受损。 翊瑾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唤出落微的名字,然后就一个人坐在一旁发愣,也总是在睡梦中噩梦不断,常常惊醒在梦中。 她的心思,沈翾辰都懂,为了她,他特意与翊瑾搬到自己母亲生前住的院子,远离冀州,远离沈府。 不过因为临近年跟前,沈府上下也忙碌起来,今年与往年不同,沈翾辰格外重视今年的新年,他打算趁着自己与翊瑾在外的日子将沈府重新布置,好让翊瑾不再借景伤情。 翊瑾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这一病,损的是她,伤的是他。 她每每惊醒之时总能看到他也是同样未睡,轻轻的拥着自己。 这段日子,他也瘦了不少。她不想他再为了自己劳心劳力,所以便想着在这里过年就好。 不过他还是没有答应,她的临盆之日越来越近,在这毕竟太简陋,她的情绪也比之前好了些,沈府那里也差不多布置完成,他就打算这几日与她回去。 他放下手中的笔做到翊瑾身旁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深情的与她对望。 “我们有的是时间回来这里,你若是喜欢这里,等生下孩子,天气转暖我们再来。” 翊瑾知道自己拗不过他的,就牵嘴笑了笑。 “少帅……” “进来吧。”听到门口李晨的声音,沈翾辰站起来说道。 李晨走进来说道“王昌明想宴请您与夫人共同参加他的寿辰。” 王昌明自从接过章军之后终日深居简出,也没有太多动作,沈翾辰不知道他此次是什么意思,便说道“说我公事繁忙,就不去了。” 他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谁知道第二日王昌明又派人来请他与翊瑾赴宴。 沈翾辰依旧推托。 哪知当日晚上王昌明竟然亲自前来。 沈翾辰与他在院子里说了好久的话,翊瑾在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沈翾辰回来时说决定去赴宴。 但是只是自己去,并不带着翊瑾。 翊瑾虽不喜欢热闹,自己行动又不方便,但是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她的心里还是有着阴影,那之后沈翾辰几乎日日守在她身边,这次王昌明这么奇怪,她当然不放心。 所以她便央着一起去,她以为沈翾辰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她说出口后他只是想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三日后,王昌明设了寿辰之宴款设冀州八方。 翊瑾与沈翾辰下了车便见了王昌明迎了过来,按理说他们与他之间不需要如此大礼。他确迎以大礼。 “沈大帅,沈夫人,请……” 翊瑾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她抬头看着沈翾辰脸上并无不自然的表情,便稍稍放了心。 宴会开始,王昌明便宣布道“章军从此归顺沈军。” 翊瑾惊讶王昌明的决定,按理说如今的章军势利也并不弱,怎么就会轻易的顺从了沈军,她满腹疑惑,只见坐在她身旁的沈翾辰站起来说道“如今章军归顺,是我沈某之幸,我定不负王老还有大家所寄予之心。” 在场之人虽有一时错愕,却立马动作一致的站了起来纷纷恭贺。 翊瑾看着众人皆站起,她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便随着沈翾辰想站起来。 沈翾辰一只手抚上翊瑾的肩膀悄然说道“你身子不便,这里有我,你不必站。” 翊瑾心里一暖,却仍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办,她便说道“我有些胸闷,想出去透透气。” 沈翾辰看着眼前的气氛,便点头说道“我让李晨跟着你。” 翊瑾摇了摇头道“不用,有侍卫呢。” “他在我放心。”沈翾辰的话不容推辞。翊瑾便不再说什么。 王昌明的府邸修的并不十分豪华,处处却也清新雅致。 这时迎面王玉静走了过来。她一眼就认出了翊瑾,便上前问候道“沈夫人。”她的语气恭顺大方,完全没了那次在宁府的跋扈气焰。 翊瑾愣了一下,才看出眼前之人是谁,王玉静较之前瘦弱了不少,眼睛里也没了那闪亮的傲气。只剩下暗淡之色。 翊瑾有些惊讶她的变化如此之大,突然想起章程恩一事,便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 翊瑾就与她错身走了过去,哪知王玉静回过头跑到了翊瑾面前说道“沈夫人,那次宁家……我对你有所冒犯,还望您见谅。” 翊瑾以为她回来与她说什么事,没想到她是跟自己说这个,便朝着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道“我都不记得了。 听到翊瑾这么说,王玉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 (十三)鹣鲽1 “夫人……”李晨还是警惕着,虽然那日夫人被劫一事查明确实与王玉静无关,但是她之前毕竟与章程恩是夫妻,生活过十几年,如今章程恩被沈军处死,她又怎么会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况且当初在宁家婚宴上她处处为难夫人,与想要将少帅推到风口浪尖,如今这副模样着实让人不能相信。 他站在王玉静身前,挡在她与夫人中间。 翊瑾对着李晨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李晨这才闪到一边,此时王玉静的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一起走走吧……”翊瑾想缓解一下此时僵着的气氛,又见王玉静并没有走的意思就说道。 李晨神情紧张的看着王玉静,良久,才不得已的向后退了一步。 翊瑾与王玉静两人在花园里走着,脚下踩着的积雪嘎吱嘎吱的响着。 王玉静先开口说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我与章督……章程恩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早在他被处决之前他已经将我休了。” 翊瑾没有说话,王玉静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的话,因为我之前确实是为了他不择手段,做了不少伤害人的事情。 这些年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强大起来,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我的青春与心血都在他身上。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是你知道吗?直到这次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他拿我当成要挟父亲的工具,我王玉静虽然平时跋扈善妒了些,但是可是一心一意的对他,他若是想要那些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他,可是他却利用我,而且是跟那个女人一起利用我。“ 翊瑾侧过头见着王玉静激动的说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便说道“都过去了。” 王玉静抬眼对着翊瑾笑了笑,说道“让夫人笑话了,跟夫人说实话,其实我那日去关押的地方去看他,是为了救他,想想如果我那日真的救了他,我想我们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有说道“那日我去关押的地方看他,他并没有问我怎么样,而是埋怨我为什么要出卖宁芷馨,当时我真想救他,可是听他那么说我便说道,既然你怎么恨我,不如写一份休书给我,就算死了我们也两两不相欠,永远不会再有瓜葛了。” 当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永远也忘不了章程恩看着她嫌弃与愤怒夹杂的表情。 翊瑾冷静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四周都是冷风灌耳的声音,李晨在她们身后虽有几步之遥但却是警惕的跟着,王玉静没有回答,又走了一会,翊瑾停了下来转过身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王玉静还在那心事重重的想着,就听翊瑾在一旁已经问了出来。 “我今日与夫人说这些,是想证明我不会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所蒙蔽双眼,我们都是女人,你能明白被枕边人利用是哪种绝望的感受。“ 王玉静说的话让翊瑾若有所思,不过只是片刻,她就不敢再往下联想,因为在她心里那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她相信沈翾辰。 翊瑾看了一眼身边看着自己的王玉静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玉静迟疑了下,突然拽住翊瑾的手哀求道“求夫人劝劝大帅放了我父亲吧。” 翊瑾不解的看着她,心中满是疑惑“放了你父亲?” 王玉静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晨,低声说道“夫人,我不知道应该求谁,所以……”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翾辰没有理由去杀你父亲,难道你是因为你父亲今日将章军转交给沈军,就认为你父亲危险了?”翊瑾看着她的表情不像说谎,可是她的话又让她想不通,王昌明既然已经归顺,就不会再有讨伐纷争之事,翾辰有怎么会去杀他。 王玉静一个劲的摇着头,她的表情纠结,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回头看去,见李晨已经向她们走来,便匆匆的说道“夫人如果信得过我,就不要多问,只是帮我求个情就好,我父亲他年岁大了,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 “夫人,外面天寒,我们回去吧,晚了少帅会着急的……”李晨走过来打断王玉静的话。 翊瑾疑惑的看着王玉静,却也点了点头,她说道“我知道了。我尽量……” 王玉静感激的看着翊瑾,看着她的身影远离自己,长长的舒了口气。 宴会结束之后翊瑾并没有坐到回府的车上,沈翾辰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就在回沈府的路上步行,正值黄昏末尾,街道上人影稀少,不少小贩都收起东西匆匆往家里走去,只有她与他是慢慢的走着。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光亮也坠落下去,天际泛着的彩霞,红彤彤一片,好似一块上好的玺玉玲珑中透着温润的光泽。翊瑾腕上的镯子不断碰到袖子上的水晶扣子上,叮叮咚咚的响着。 沈翾辰看向身边的翊瑾,周围的白雪不惹尘埃,她的脸映着晚霞,眉目如画。 他不忍心打破这场景,良久,才开口说道“李晨都跟我说了,王玉静跟你说了一会话,你现在一定有什么要问我的吧。” 翊瑾低着头,看着街道上被人踩出印记的雪迹有重新被自己踩出脚印来,并没有说话。 沈翾辰悄然握住翊瑾的手说道“这就是我不想让你来这的原因,我不想让你参与到这里面的事情里来。” 翊瑾抬头望着沈翾辰,澄若秋水的眸子映在沈翾辰的眼睛里。她柔声说“我不是想帮她,只是王昌明刚宣布章军归顺沈军一事,你如果现在置他于死地,那外界会如何,他们会如何想你。 ‘狡兔死,走狗烹’我想这些道理他们比我们算的更明白。 到时候他们还会不会安心的跟随沈军。 而且归顺的章军,同样也会军心不稳,你杀了能稳定住他们的将领,他们那些人又多是与王昌明出生入死之人,他们会放过沈军?到时候怕是会纷纷起义抵抗。“ 翊瑾停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内忧外患,他,真的动不得。” “他必须死。”沈翾辰看着翊瑾,这几个字他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沈翾辰却突然低下头亲了她,堵住了她要说下去的话。 亲了翊瑾的后沈翾辰笑了笑,捏了捏翊瑾的脸说道“好了,我懂了,夫人是想说,你才真正是老谋深算的。” 翊瑾的脸本来就冻得有些微红,加上他们身后还有李晨与那些近侍紧跟着,沈翾辰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翊瑾的脸愈加的红。 沈翾辰看着有些难为情的翊瑾,笑容更甚。 “好好的跟你说话,你就知道拿我寻开心……”翊瑾看着沈翾辰笑意满满,她刚才说的话他应该也没有听进去,她生了气,甩下沈翾辰翊瑾急急的往前走。 沈翾辰怕她摔到连忙去追。“走的慢些,放心摔着……”他自己说了这话却脚下一滑摔到了地上。 听到声音的翊瑾回头看去,只见沈翾辰浑身都是雪,一身狼狈的坐在雪堆里。翊瑾走了过去,却并没有拽起他,而是在一旁笑了起来。 沈翾辰坐在雪地里望着翊瑾的笑容。也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跟在身后的近侍忙要上前帮忙,被李晨一手挡住阻拦道“别过去。” ------------ (十四)鹣鲽2 翊瑾笑着笑着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与他生着气,她收起笑容,伸出了手一脸严肃的说道“快起来吧。” 沈翾辰轻轻的借助翊瑾的手快速的站了起来,翊瑾便又急着转身离去,一旁的沈翾辰忙拽住她的胳膊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 翊瑾回过头皱着眉头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沈翾辰盯着翊瑾,慢慢的问道“如果我说这件事情是他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借着他的心愿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你会不会相信。” 翊瑾眼里露出震惊的表情,却还是点头说道“相信。”她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情王昌明竟然知道而且还是他与沈翾辰共同商议的。 翊瑾说着这样肯定的话,沈翾辰的表情才松缓下来,他握住翊瑾的手道“这件事我有分寸。你不要再管,” 翊瑾仍是担忧的看着沈翾辰,她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抚平他微皱着的眉头,她触碰着他的脸颊,这是她爱着的人,是她一心一意想要永生永世都要与之在一起的人,是她和孩子的全部。 沈翾辰亦是深情的望着她,两人相互映照着彼此。 翊瑾开口缓缓的说道“翾辰,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抛下我,不要放开我,不要把我放到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你知道你不在我身边哪里对于我来说都是危险的地方。” 沈翾辰紧紧夫人握住翊瑾抚向自己的手坚定的说道“我不会离开你。” 沈府内外皆挂满透明的琉璃罩着的烛火,远处遥遥看去宛若天上的星辰,滴滴点点,玲珑剔透。又似天宫广寒宫灯雪夜摇曳,守着落月清明的寸寸光影。 翊瑾动容的望着窗外的灯火,明天就是就是除夕,府内里里外外都已布置完毕,处处透着热闹的气氛,沈翾辰这两日格外的忙碌,翊瑾知道因为王昌明一事,还有沈军在泰安驻扎的兵力因为前两次沈军的耗损而人手不够,他忙得焦头烂额,却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分一毫异样。她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所以也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夫人,这是大帅特地让我煮给您的鸡汤,您趁热喝了吧。”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看着窗外的翊瑾说着。 翊瑾回身接过鸡汤,喝了几口便放了下去,她觉得日子来越觉的疲惫,胃口也不如之前,她不想让翾辰知道在分神担心自己,想着许是这阵子有些疲惫导致的。也就没有当回事。 “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下去了。“翊瑾对着还未离开的丫鬟说着,自从落微走了之后翊瑾就没有在留丫鬟在自己身边,沈府的丫鬟知道夫人的脾气所以每每在伺候之后便离开,不做停留。 “夫人,是我。” 翊瑾刚才并没有仔细的看她,听她的口气似是认识一般,翊瑾抬头重新打量面前的人。却仍是一脸茫然。 那丫鬟抬眼笑了笑,“夫人,也不怪您不记得我还记得我,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下人,有怎么能入了夫人的眼呢。”她顿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解释道“我是小招啊。 “ 翊瑾惊讶的看着她,那次她并未看清床上的人章什么样子,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小招,那丫鬟一说她立马记了起来,“你不是被……” 小招抢着说道“是,您是奇怪我被赶出沈府,这辈子都不能回冀州,而今又是怎么出现在你面前的吧。” 翊瑾警惕的看着小招,悄然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还是快些走吧,要是让别人发现你了,你怕是出不去了。“翊瑾一边跟小招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慢慢的向门口挪去。 “夫人,如今小招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不在乎这条命了,我吃的苦,受的罪,总要找人还回来的。“小招的脸色苍白,整个人瘦的吓人,她冷声说着,眼里满是麻木的表情。 她被赶出冀州后,家中之人因为她的牵连全部死于非命,她身无分文,为了生存只好委身给一户人家做妾。 那家里的大老婆没少欺负她,天天让她干活不说,动不动就对她打骂,这些日子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过她还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这些日子支撑她的力量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翊瑾看着小招有些发愣,便寻着这个机会转身就想打开门喊人。 她还未伸手够到门把手,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她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翊瑾瘫坐在地,小腹下坠的感觉愈来愈甚,腹中剧痛欲裂,似是要将她撕裂开一般,万箭穿心般的痛感袭来,她痛的几乎停顿了呼吸,身体内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刺了进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她身体里面狠命撞击着。 小招看翊瑾痛苦的样子冷哼道“这份痛苦是我还你的,不过比起你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这些只是那其中的万分之一。” 翊瑾痛的全身发颤,屋内的灯光似是鬼魅一样朝她劈头盖脸扑了过来。 小招慢慢的踱到翊瑾面前冷漠的看着她蹲了下去,她的嘴角却噙了一抹笑意“对了,夫人,忘记跟你说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哥哥已经死了。“ “你……你胡……说“翊瑾捂着肚子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断断续续的说着。 “死了,被人一枪打在了这里。“小招在翊瑾胸口笔划,慢悠悠的在翊瑾耳边轻声吐出”是被沈军。沈翾辰早就知道了,这怕也是他的命令。“ 四周霎时间仿佛寂静了。 小招说什么? 哥哥死了?楚冀安死了? 他……死了? 不可能,哥哥怎么会死,一定是她胡说,一定是…… 翊瑾只觉的全身血气上涌,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身下一阵一阵热流涌着,翊瑾却是冷的,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小招笑着,疯癫的不断在翊瑾耳边重复着“他死了,死了……“ 说着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吞了下去。 ------------ (十五)决绝1 沈翾辰焦急的等在门外来回走着,双手的血渍还未干掉,他张着手,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神情紧张的不时往屋内看着。 李晨在一旁笔直的站着,守在门前,他听到大帅喊人时冲进了屋去,当时夫人已经昏死了过去,她身下的鲜血浸红了雪白色的地毯。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久经沙场的李晨都惊恐不已。 这时医生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沈翾辰立即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夫人已经醒了,只是夫人一直喊着您的名字,她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大帅您去看看夫人,也许会帮住她恢复神智,继续生产。” 沈翾辰听后快速的冲进屋子。 他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翊瑾的手轻声唤道“翊瑾……” 翊瑾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翊瑾昏沉中听到有人喊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沈翾辰脸上露出了笑容,“翊瑾” 翊瑾紧紧的拽着他的手,“翾辰……你快,快走,别管我……” 沈翾辰疼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翊瑾,你醒醒,这是沈府,我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翊瑾摇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又拖累你了,要不是因为有这个孩子,我死了也无妨,只是不要让他们拿我威胁你就好。” 沈翾辰身形一顿,知道翊瑾以为还在被宁芷馨抓住的时候,他不知道翊瑾竟然会这样想,他只觉得自己这些年一心求得她的平安,却没想到,她的心思亦是如此。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变得十分害怕。 翊瑾沉吟一声,脸上痛苦的表情更甚,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蓦地抓住了沈翾辰的衣袖,疼痛的感觉让她张嘴都是件困难的事情。 她另一只手紧紧捏住,指甲掐进了肉里,她强壮镇定的问道“你告诉我,我哥哥究竟怎么了。” 翊瑾等待他的回答,在心里不断哀求着事实并不是那样。 沈翾辰身体僵硬着,并没有回答。 翊瑾带着哭腔问道“你……真的杀了他……”说完便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你答应过我什么……”翊瑾的情绪激动,整张脸汗水夹杂着泪水,眼中满是绝望。 她的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疼的她险些从床上摔了下来。 “医生……医生。”沈翾辰一边搂紧翊瑾一边大声的喊着。 医生和护士都快速的冲了进来。 沈翾辰在一旁看着翊瑾痛苦的表情,心如刀绞。 翊瑾满头大汗,她没有力气再推开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我恨你……” “大帅,您出去吧。”旁边的医生看见此时的情形就在沈翾辰身边劝道。 沈翾辰眼里满是不忍,他心疼的看着翊瑾一眼,终是松开了手,转身踉跄的走了出去。 身后是翊瑾疼着*的声音。那一声一声的传到沈翾辰耳中,他觉得心中像是有把刀子剜着他的心。 沈翾辰刚走出来,就见医生匆匆的追了出来。 “大帅,从夫人的身体状况来看,孩子跟大人只能保一个,不知……” “你他妈放屁……给我救,孩子大人全都要。”沈翾辰拽住医生的衣领,发了狂的冲着医生吼着,双眼红的骇人,疯魔了一般。 他的每次失态都是因为她,而这次,他却是从心里有着深深的惧怕。 不能,都不能有事。 孩子跟大人都不能有事。 如果孩子没了翊瑾就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医生被吓得脸色发白,他无助的看向一旁的李晨。 李晨走过来劝道“大帅冷静一些。夫人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您要尽早做出决断。” 沈翾辰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松开医生颓然的倚在一旁。 “保大人。” 医生点头走了进去。 屋内的翊瑾躺在床上,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像是要裂开,她仿佛能听到骨头之间咯噔咯噔的声音。 护士在医生耳边悄然说着医生点了点头。 翊瑾有些清醒,她用尽全力死命的拽着医生道“救……孩子。不要管……管我。求你……” 士兵在一旁走过来对着李晨低声说道“查出了那碗鸡汤中有大量的红花,死的那人是府中先前的下人——小招。” 李晨看了一眼在一旁木然的沈翾辰,把那士兵带到一旁说道“继续查,她能进来沈府,一定是有人帮着她。” —————— 翊瑾在黑暗中一步一步的走着,周围都是漆黑一片,没有光亮。 翊瑾小心翼翼的走着。 突然,她撞到了什么,眼前太黑什么也看不清,她伸手摸去,触到冰冷的一张脸,翊瑾吓得退后了两步。 黑暗中的人影此时开口说了话。 “小妹……” 翊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试探的喊道“哥?” “翊瑾,是我……” 楚冀安说完这句话之时有了亮光,翊瑾看到哥哥毫发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冲着她微笑。 翊瑾快速的扑过去抱住了楚冀安,她激动的哭着。 “哥哥,太好了,你没事,看见你没事就太好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楚冀安宠溺的揉了揉翊瑾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小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哥……只要你在就好……” 楚冀安松开翊瑾,摸着翊瑾的脸,心疼的说道“傻丫头,就算哥哥不在,你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他说完却突然消失。 翊瑾慌了神,动弹不得。 她一着急,大声喊道“哥哥别走……”睁开了眼睛,眼前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双手还在空中晃着。 “翊瑾……”沈翾辰握住她空中晃着的手叫着她的名字。 翊瑾望着沈翾辰,有些呆愣,却转瞬反应过来,她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突然翊瑾起身拽着他的衣袖,脸色变的涨红,“孩子呢。” “你放心,孩子很好,是个男孩。”沈翾辰说完这话后回头咳了一声。 “我想看看孩子。”一听到孩子还好,翊瑾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竟然是个男孩,当初怀着他的时候,并没有太辛苦,她就在想,这孩子这么心疼自己,一定是个乖巧的女孩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男孩子。 翊瑾脸上露出的都是喜悦的表情,沈翾辰想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却变成了不自然的攥紧了拳头,打在墙上那一下伤了骨头,他这一动,变得疼痛起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你先休息,等会我就叫奶娘将孩子抱来。” 翊瑾翻过身去,背对着沈翾辰,闭上了眼睛。 沈翾辰起身看着她的动作,眼里夹杂着不舍与心疼。 ------------ (十六)决绝2 沈府中白雪皑皑,北风呼呼的刮着,卷起地上的雪粒四处飞着,日头昏黄的挂在天上。 仿佛罩着纱布一般,混沌不堪,迷蒙着影子。 沈翾辰只着单衣站在沈府内,雪霑子不时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却始终屹立不动。始终望着眼前仆人手上的动作,眼里有着深深的不舍与心疼,他眼睛酸疼,眼泪就在眼眶中红了眼睛。 仆人打理好手中收拾的箱子,上前对着他说道“大帅,都弄好了。” 沈翾辰挥了挥手,喑哑着嗓子吩咐道“埋了吧。” 拿仆人弯腰退了下去对着站在那的其他人说道“走吧。” 沈翾辰此时捏紧了被冻得通红的手,紧抿着嘴唇。 站在旁边的李晨手中拿着大麾,却犹豫着是否上前替沈翾辰披上。 这时他听到响动,回头一看惊呼道“夫人,您怎么……” 沈翾辰心中一惊,回过头去,只见翊瑾一身素衣,茫然的冲着那些人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翾辰快速跑过去拦住翊瑾,翊瑾仍是茫然的问着那些人“你们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却是颤抖着,眼里却有着深深的兢惧。 那些人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敢继续将箱子抬走。 “孩子呢?”翊瑾这突然的问话,让沈翾辰愣了一秒,他机械的说着“孩子在奶娘那,他……” “沈翾辰,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翊瑾紧盯着沈翾辰的面容,声音骤然加大。 沈翾辰愧疚的神情在眼中闪着,他没有看向翊瑾。也并未言语。 翊瑾感觉全身上下仿佛被这冰雪冻住了一般,她伸手狠狠的扇了沈翾辰一个耳光,沈翾辰没有躲避,只是紧紧的抱住了翊瑾。 “孩子死了,是不是……”翊瑾一字一顿的说着,眼里充满了恐惧。 沈翾辰看向翊瑾,翊瑾趁这个机会挣扎着跑到前方。 她跪到在地,打开刚才那些仆人抬的箱子,只见一个包裹着严实的包袱出现在翊瑾面前。 她颤抖着手将包裹抱在怀中,想要伸手将带子解开。 沈翾辰冲上前来,拽住翊瑾的手,他近乎哀求的唤道“翊瑾……” 翊瑾彻底的绝望,她浑身颤抖着,身体冷到了极致也痛到了极致,她多希望沈翾辰说的是真的,孩子很好,在奶娘那里,一会就抱来给她。 她手中的包袱被仆人拽着,翊瑾死命不肯放下,她知道包裹里的是什么,那些丫鬟说的没错,真是造孽,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 她的孩子,她的命啊。 她多想抱着他,摸摸他的小脸蛋,亲亲他的小手。 可是,不可能了,孩子死了,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世上,也没有叫她一声妈妈,就死了。 “啊……”孩子终是被人硬生生的夺走,她拼命的喊着,想继续搂住孩子,却被沈翾辰抱着,眼睁睁的看着仆人将孩子带走。 她哭喊着,拼命的打在沈翾辰的脸上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你还活着……” 沈翾辰心如刀绞,他任凭翊瑾发了狂的发泄着,眼中却露出深深的无助。 他就那样一直抱着翊瑾,直道翊瑾没了打他的力气。瘫在他的怀中。 “放我走吧……”翊瑾的心痛到麻木,她无力的说着,眼泪早已变成冰冷的水珠挂在脸上。 短短几日,她失去了哥哥,失去了孩子。 她恨他,更恨自己。 沈翾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紧紧的搂住翊瑾,安慰道“我们还会有的……还会有孩子的……” “呵”翊瑾轻笑着,眼泪纷纷掉落“我已经生不了孩子了。” 沈翾辰身形一顿,他别过翊瑾的肩膀,“你别听他们瞎说,还会有的……还会有的,翊瑾,你相信我。” “你别再骗你自己了,我生不了孩子了。”翊瑾回望着沈翾辰眼里如死灰一般。 翊瑾呼了口气,缓缓的说道“我们分开吧。” “不可能。”沈翾辰斩钉截铁的说着,他拉住翊瑾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翊瑾愣愣的看着沈翾辰,摇着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就算我今日还能生育,我也不会同杀我哥哥的凶手生孩子。” “楚翊瑾。”他发怒的喊着她的名字,语气却又立即柔了起来“别闹了,好不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他命令道“来人啊,把夫人送回房间好好休息。” 翊瑾并未反抗,只是轻声说道“你想让我死在府中?死在你的面前你才肯放了我吗?” 沈翾辰握紧拳头,并未说话。 看着夫人离去,李晨从一旁走了过来,疑惑的问道“少帅为什么不跟夫人解释,楚冀安一事您确实是不知情的,而且您在这之前也下了命令阻止。” 沈翾辰望着漫天弥漫的风雪,沉声说道“就算她知道这件事情是萧逸别私自出兵杀了楚冀安又能怎样,萧逸别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兵权,如何能打败新派军的,又是如何能这么迅速攻下新派军的,这些,她早晚都会知道。” 沈翾辰没有继续说话,的确,萧逸别此次的确是不经过自己同意私自出兵围剿楚冀安的。 但是萧逸别为何会被发配到西北,又为何突然多了那么多兵力,就连楚冀安都无力抗衡。 因为沈翾辰早就布置好一切,他调萧逸别去西北也是为了招揽兵力,暗中练兵,为的就是攻打楚冀安。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件事情早晚都会在军中曝光,翊瑾也早晚都会知道。 他本打算攻打楚冀安之时留他一命,却漏掉了一个人。 那就是阮婧姝。 当时借着被章军袭击,就是为了制造疏忽牢狱看管,让冯姐逃走。 沈翾辰暗中派人跟着她,抓住了与冯姐接头之人,严刑逼供下,知道了阮婧姝的死讯。 新派军府严锁消息,所以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 沈翾辰就怕萧逸别知道阮婧姝的死讯后私自行动,当时他派人前去将萧逸别带回。 却还是晚了一步。 沈翾辰在心中自嘲道“就差了这一步,晚的又何止一步。” ------------ (十七)一别1 晚了这一步,一切都迟了,也许从今往后,他与翊瑾就会是另一番模样。 他颤抖着手,跪在漫天风雪中。 翊瑾被下人带回房中,丫鬟伺候她上了床,给她盖上了被子。 翊瑾像个木偶般任由她们摆弄。 她闭上眼睛,只一瞬间,心里像是苍老到了迟暮。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翊瑾的心中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诗。 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凄凄复凄凄’,就剩下这一句。 胸口像是有千万块巨石堵住,肺里和胸腔内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她剧烈的咳嗽着,斑斑血迹瞬间在床单上形成一朵朵妖冶的花瓣。 红的似火般,好似能将她燃尽。 眼前的影像渐渐模糊,最后都变成了自己的臆想。到最后就连脑海中的影子也渐渐模糊,她无力的垂下手去。 “医生,怎么样了?”沈翾辰焦急的询问着,神情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翊瑾。 医生叹了口气道“夫人在怀孕之时身体就受了损伤,脾肺受损,再加上生产完之后大伤元气,如今情绪低沉,郁郁不得,所有的情绪都憋闷在心中,才使得血气上脑,昏迷不醒。” “那要怎样才能治好?” “我会开一些疗养的药给夫人,但是,恕我直言,肉体上的疼痛病患好医治,但是心上的还需夫人自己解开才行,要不然不管吃多少药,都是白费啊……” “来人啊,跟着医生去领药。”沈翾辰低声吩咐着,他慢慢的走到翊瑾身边,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究竟让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翊瑾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沈翾辰也寸步不离的守了三天三夜。 翊瑾夜里常常发烧,反复咳嗽,沈翾辰便站在府外冻冷自己,然后再回来紧紧的拥着浑身滚烫的翊瑾。 直到翊瑾醒来,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伺候她的丫鬟,而不是沈翾辰。 沈翾辰一是怕她看到自己情绪激动,二是他以病倒,发烧烧的厉害。 “扶我下床。”翊瑾吩咐着丫鬟,才说了几个字,她却是虚弱无比。 丫鬟站着没有动弹,她为难的说道“夫人,大帅交待不让您乱动。” “我就到旁边的桌子那里,你扶我去就行。” 虽然沈大帅交待过夫人醒来不能让她乱动,但是丫鬟还是不敢违背夫人的要求。 翊瑾慢慢的走到书桌旁坐了下去。 她沉思半响,拿起笔不断写着。 翊瑾写好之后便对着丫鬟说道“把这个交给他。” 丫鬟瞄了一眼夫人的脸,见她脸上无异,才敢伸手接过。 因为沈翾辰一直待在书房中,丫鬟仆人不得接近,所以她便把信转交到了李晨手中。 李晨接过信问道“夫人有什么异样?” 丫鬟摇了摇头“夫人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先回去吧,就说这信已经交到大帅手上。不许提大帅病了一事。” “是。” 李晨站在书房门口,手中拿着信件,犹豫着要不要跟大帅说,他不知夫人在上面写了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以夫人决绝的性子,这封信的内容…… 正在他犹豫之时,沈翾辰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她要给我什么?”沈翾辰在房中并没睡着,他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又见李晨迟迟未进,便走了出来。 李晨避不可及,只好将手中的信交给了沈翾辰。 沈翾辰疑惑的接过,打开了信件。 字迹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之意。 “原以为三生情缘,始成夫妇。 怎料姻缘错怼,结怨生斥。 三言其缄。 如今因我不得有后,实为古今大忌,不愿后身前世悔于己手。 要见无因,拼了难拼。 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故遂两愿,立此离婚之书。 从今往后,两两无关。” 两两无关,好一个无关,他紧捏着信件,胸腔之内满是要爆发的怒火。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沈翾辰捏着信纸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他快步的走到卧房,一脚踹开了门。 他将信件摔在翊瑾面前怒道“楚翊瑾,你这是什么意思。” 翊瑾早就料到沈翾辰看到信件的反应,面对他的质问,她面色无异,神情冷静。 她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沉声说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楚翊瑾,你,不要逼我。” 沈翾辰两只手拄在沙发靠背上将翊瑾圈起,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沈翾辰因为发烧脸色有些微红,他因为激动喘着粗气。呼出来的都是滚烫的热气。 两人就这么盯着彼此,沈翾辰的神情渐渐平复,翊瑾却如初一般神情淡然。 沈翾辰慢慢接近翊瑾,深情的吻着她。 翊瑾木然的任凭他亲着没有一丝反应。 沈翾辰停止了亲吻,抬头看着翊瑾。 “我们,一定要这样相互折磨吗?”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哥哥,还有我们那个孩子,都隔在我们中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我只求一件事。” 翊瑾顿了顿,缓缓说道“大帅,求您放了我。” 沈翾辰像触到荆棘一般迅速起身,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大帅?”他重复这两个字,冷笑了起来,脸上却都是怅然与失望。 “楚翊瑾,你不要再逼我,这个门,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他的语气骤然加大,就像是突然而大的暴雨,打在翊瑾的身上,心上。 翊瑾抬头看着沈翾辰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那一笑笑的决然,令沈翾辰都为之一震。他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却生出害怕的感觉来。 “我说过,你若是继续留我在这里,两种结果,一是悄然死在这屋子内,二是我死在你的面前。”她的语气舒缓,就像说一件无关的事情来。 沈翾辰突然想到那次在洛水镇,她被大太太逼着嫁给齐府老爷。他去救下了她,后来他问如果自己没有来救她她会怎样。 她说道“如果你那日不来,只能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当时她就是这种语气。仿佛一切都无关,用一种无谓的态度来面对,却是最决绝的一种方式。 他当时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护她周全,不让她颠沛流离,痛苦难过。 却没想到他还是没能做到。 今日她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让她出现的神情,却是对着他。 ------------ (十八)一别2 翊瑾走的那天,天格外的晴朗。 沈翾辰站在窗边凝视着她的身影,那一袭素衣映着她的面容更加憔悴,脸色苍白的如同这隆冬之雪一般。 依稀听得沈府外冀州城内噼里啪啦的炮竹之声,沈翾辰这才想起,今日原是除夕。本应热闹的府中,如今萧瑟如他。 风卷起翊瑾的袄踞,吹起她的发丝在风中纷飞,沈翾辰心里一动,伸手想替她将头发理好,却触到了冰冷的窗子,自己离她竟是那么远。 翊瑾独自走出了沈府,不许沈翾辰的人在她身边护着,前几日已经通知楚府的管家来接她,此时车子已经在沈府门口等着。 头始终没有回过,她走的决绝。 他终是没有留住她,她拿自己的性命逼迫他放手,她敢,也能做的出来,他自然是断然不敢拿她性命去赌。 她不想让他的人送她,不想跟他再有一丝瓜葛,他答应,替她传信给楚府。 她一样东西都不带走,他便应了她的要求,命人拿着她自己的首饰去典当铺子,拿着典当的那些钱替她买了她身着的一身素衣。 她不想与他有一丝瓜葛,他就不让她再与自己有所瓜葛。 直到翊瑾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沈翾辰仍是站在窗子之前,他手中捏着翊瑾戴着的那只手镯。 她走的前夕他想最后再看看她,没想到还没有进门便从门缝中见着她正摘着手上的那只镯子。 他明白,她想了断关于他的一切。 他的一切…… 张登站在车外向沈府内望着,见着小姐出来他立即走上前去喊到“小姐。” 自从上次出了事之后他一直自责不已,如今见着小姐这憔悴的模样更是红了眼眶。 翊瑾朝着他点了点头,抬眼望着张登,上次的事情让他少了一只胳膊,人也此之前见他苍老了许多。 家里的人如今也就剩下他,翊瑾眼眶也红了起来,她轻声问到“你,还好吧。” 张登连声应到“好,好。”就拿袖子拭起眼泪来。 他看着小姐脸色苍白眼睛也是红的,便埋怨的说道“我这是在干什么,张登让小姐笑话了,小姐快上车吧。”说着他迅速的跑过去打开车门。 翊瑾坐上车,才迟迟的往沈府内望了一眼。只见一个身影伫立在阳光下,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心头一紧,便咳了出来,她扭过头去慌忙的说道“快,开,开车。” “咳……咳咳” 翊瑾咳的身体都拢在一起,眼泪簌簌而落。 张登看着心中不忍,回过头担忧的看着小姐。 翊瑾摆了摆手,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有些咳嗽而已,没什么大碍。” “小姐,我们去哪?” 翊瑾想要去的是恒北,将哥哥的尸骨送回故里,葬在父亲母亲身旁。 她说道“去恒北。” 张登立即了然,少爷的死讯楚府的人都已经知道,因为上次出的事情,少爷重新加派了人手在楚府内,恒北与楚府的联系也更加密切。 他正想着只听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翊瑾也因着突然的刹车身体向前撞去。 张登斥责开车的司机道“怎么开车的。” “张管家,前面有人拦车。” 听到司机如此说张登才抬头望去,只见车前确实站着一个人,他以为是碰瓷的。便下车给点钱打发了。 没想到待他看清那人之后脸上的神情却突然变了。 翊瑾看着张登还未回来,便下车去看。 “怎么了?”她走到张登身前询问着,看见张登呆愣的神情,她顺着他的目光疑惑的看去。 “是你,你……”翊瑾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人已经走了过来弯腰恭敬的说道“沈夫人,许久未见,您还好吗?” 翊瑾淡然的看着她“你走吧,当我没见过你。” “呵,楚翊瑾,我今日大费周折的逃出来就是想见你,看看你如今是不是比我还惨,看看你死了哥哥,没了孩子后的模样。”宁芷馨眼里都是痛恨之色,说完她又笑了出来。 “你快滚,别太过分了……”张登朝着宁芷馨喊着,一把就将她推到在地。 宁芷馨脸色顿变,起身朝着张登喊到“你个死下人,你忘了你曾经是怎么出卖主子的……” 张登神情一顿,不再说话。 宁芷馨冲着翊瑾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当日本来是藏在密室里的,密室那么严密,我们怎么会找到你的。”他指向张登神情得意的说着“还不是你这个好管家,他出卖了你。” 张登蓦地跪到在翊瑾身旁,大力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小姐,我该死,我该死……” “小姐……”张登还想解释什么,却难以启齿。 翊瑾神情依旧,她走到张登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起来吧,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怪你。” 她走到宁芷馨身旁沉声说道“如今你也看到我的样子了,该走了吧。” 宁芷馨疑惑的盯着翊瑾看去,“你……”她疑惑她的淡然,想开口问她,却说不下去。 宁芷馨疑惑着,却突然走到翊瑾身前,她差点忘了劫车的目的,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知道是谁命小招给你下的药吗?” “是你。” 宁芷馨听到这冷冷的两个字,起身慌乱的盯着翊瑾。 翊瑾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刚才的那两个字仿佛也与她说的无关一样。 这下轮到宁芷馨慌了神,她颤着声音说道“你,你竟然,竟然都知道。” 翊瑾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整个冀州有谁会那么恨我,会迫不及待的告诉我哥哥的事情,会用如此狠毒的方法,杀了我的孩子,除了你,宁芷馨,没有别人。” 翊瑾收回目光看向宁芷馨说道“如今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哥哥的死讯,也谢谢你让我失去了孩子。如今我终于可以离开沈翾辰,没有负累。” “楚翊瑾……你,你疯了吧”宁芷馨指着翊瑾,脸色变得涨红“疯子……” 宁芷馨失神的望着楚翊瑾,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也不明白她的转变为什么如此之快。 ------------ (十九)恒北1 “楚翊瑾,不管怎么样,今日我们之间的恩怨都要有所了结。”宁芷馨定了定神,冲着翊瑾说着。 被禁锢在章府后,宁芷馨没有一刻是不想逃走的,她恨自己选错了靠山。 当初父亲让她嫁给章程恩她是一百个不愿意的,甚至想到以死相逼。 但是后来她偶然听到章程恩的部署,是关于沈军的,她突然相通,要择良木而栖。所以她变了脸色百般依顺他。 可惜,大计还是毁于一旦,他太自傲轻敌,被沈翾辰俘虏。 她本想着只要抓住楚翊瑾,救出他再从长计议。 可惜,章程恩竟然动了杀自己的念头。 也不能怪自己将所有事情都推在他身上。 不过她抓楚翊瑾这件事情无从抵赖,宁府如今变成了宁克乾的,父亲一直病着谁也不见,想来是被宁克乾控制住了。 没有宁府给自己撑腰,处境艰难,不过沈翾辰还是念在表兄妹的情分上,饶她一命。 虽将她关在章府,却是从来都不曾让下人亏待过她。 小招一家是她在还是宁家大小姐时派人杀害的,她本来是气不过她上了沈翾辰的床。 后来偶然的机会她知道那个丫鬟一直以为是楚翊瑾干的。 她给了看管她的士兵一些钱,谎称小招是她从前的丫鬟,让他打听她的下落,再将那丫鬟带回来。 小招之所以能混入沈府是因为她被沈翾辰驱赶走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沈府下人都以为她回老家了,所以对于她的回来并没有问太多。所以她就装作买菜回来的丫鬟混了进去。 她布置的天衣无缝,小招果然得手了。 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让她痛恨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知道楚翊瑾今日要离开冀州,所以她就想来送她最后一程。 宁芷馨拿出准备好的刀子逼在翊瑾脖子上,讪笑道“楚翊瑾,下地狱去吧。”说着她挥着刀子狠狠的刺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飞快的飞过一个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宁芷馨的手腕上。 宁芷馨“啊”了一声,手中的刀子就滑落了下去。 这时人群中走来一个女子,因为蒙着面纱看不清楚脸,只见她身形矫健的走到宁芷馨身旁,一掌将她劈昏。 她沙哑着嗓子,艰难的对着一旁的翊瑾说道“跟我走。”说着她不由分说的拽着翊瑾冲出了人群。 张登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女子拽着小姐隐没在人群中他才意识清醒。 “你是谁?”翊瑾被她拽着向前走着。那女子并未答话。 翊瑾也不再问下去,由着她带自己走着。 直到进了一户僻静的院子,那女子才松开了翊瑾的手,指了指里面。 翊瑾推开房门,一个熟悉的背影匆匆回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之远?”翊瑾愣愣的看着那人半瞬才反应过来。 段之远听着声音走到翊瑾面前,抚着她被吹乱的发丝,温柔的说道“你还好吗?” 这句话,经他的口中说出让翊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翊瑾强颜欢笑的说道“还好,你呢。” 段之远没有回答她的话,听着她憔悴的声音他心里难过,一把拥住了她。 “瑾儿,想哭就哭出来吧,有我。” 翊瑾鼻子一酸,却还是强忍着哭意,她挣扎着起身,离开段之远的怀抱,牵着僵硬的笑容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放心了。” 段之远悄然收回了手,笑了笑,说道“我很好。” 翊瑾点了点头,“我就要离开冀州了,可能……” “我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 “嗯,也许我们不会再相见了,你要保重。”翊瑾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段之远听着没了动静,知道翊瑾已经走了,他轻声说道“你也好好保重。” 这时在门外站着的那个女子走了进来,她扶着段之远坐了下去,冲着他说道“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然呢?” 那女子坐在段之远面前,不平的说道“值得吗?值得你为了她放弃之后的生命?” 那女子皱着眉头,埋怨着段之远,眼里却透着心疼之意,他知道楚翊瑾今日就要离开,为了能见楚翊瑾一面,他吃了大量的解药,就为了见她。 她却不知,这真的是最后一面。 那些药虽然令他像正常人一样的气色,却是饮鸩止渴。 他只能有这几个时辰了,他只有这些时间可以活在这世上。 那女子别过头,擦了擦眼泪,自责道“我没有地方可去,是你收留了我,可是我却不能救你一命……” 段之远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回报的。你我有缘,才会再次相见,我也要谢谢你平时里陪着我。” 我的身后事已经交待好了,我也告诉管家,段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会有人赶你走。” 那女子握住段之远的手不舍的看着他,段之远摇了摇头道“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女子起身看着他,眼泪从眼角滑下,转身走了出去。 温柔的笑意从段之远的嘴角渗了出来。 还是那个阴雨天,他撞倒了她,将昏倒的她带回了家。 这辈子,他就再也挣脱不开与她的情缘。 她浅笑如画,一袭青衫站在树下。 她眉目温柔,款款情深无限爱意。 她对他说“今生今世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她为他哭,为他笑。 以为原以为可以有终生之约。相聚白首。 那些憧憬,那些美好,却让自己亲手,生生的将那些情分割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今生,他终是错过了她。 这辈子的缘分已尽。 “下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我的手。”段之远喃喃的说着。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他依稀可以看得见光亮。 枫树下,红红的叶子映着晚霞,翊瑾一如往昔的对着她笑着。 他快速的走过去紧紧的拥她入怀。 若是前生未有缘,就忘记今生这些不好的,我们重新开始,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 ------------ (二十)恒北2 不知道为什么,翊瑾不想在段之远那的最后一面是脆弱的,也不想留太多感情在她与他之间。 今生已经负累太多,她不想他在之后的时光里还在追思往事,不能释怀。 段之远如今的样子是因为她,而她以后再也帮不了他什么,就连最基本的劝慰都不能有了。 因为冀州她是此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愿他能好好的过以后的日子,这样自己的心也能好受一些。 走到了街上,她正想着原路返回去找车,一抬头却发现张登正跪在地上,见自己走过去便俯身磕头。 “小姐……”张登惶惶不安的说出口。 那日自己带着小姐躲在了密室里,林侍卫走了许久都没有回来,他就想出去打探消息,看看外面的情形。 没想到还没有走出去,便听到在花园中找人的章军说上头把楚府中的人都关起来,沈翾辰就快来了,如果再过一个时辰还是找不到人,就把那些人都杀了。 他的老婆孩子都在楚府内,他害怕极了,便将小姐交了出去。 事后,小姐被抓走,楚府的人除了他们一家,无一幸免,全部被杀。 他害怕被人盘问为什么只有自己一家活了下来,他便朝着自己肩膀处开了一枪。 这些事情没人知道,他也打算隐藏一辈子。以后为楚家做牛做马赎罪。 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被抖落了出来。他心中惴惴不安,他害怕小姐将他赶出楚府。 那他就一辈子都要背负心中的罪孽。 翊瑾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登,其实早在她有意识的时候就猜到出卖她的人是张登。 但是她并没有跟沈翾辰说过,张登自小与自己一起长大。自己从未当他是下人,经常一起玩闹。 在她心中,他也算是亲人了。 翊瑾走到他身边,伸出手道“起来吧。” 张登磕着头,并未起身。 翊瑾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被宁芷馨抓回去之后,我就猜到,是你将我送了出去。” 张登悔不当初的说道“张登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我……我愧对老爷太太还有少爷,我只想用剩余的蝼蚁之命,跟随在小姐身边来赎罪。求小姐给我这次赎罪的机会。” “我没有想过赶你走。不过你要是在不起来就不用跟着我了。”翊瑾说完径直走到车前上了车。 “是,小姐。”张登沉沉的应着,他抬起头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便起身上了车。 如今楚冀安一死,新派军没了首领,各方势力榨压的紧,从冀州到恒北的路途行走的就十分艰难。 车居劳顿了几日,翊瑾才辗转来到了恒北。 新派军如今由张涪陵代管,他曾是甄将军的手下,为人极其忠厚。如今新派军无首,他暂行其职。 恒北如今严防甚严,出入都需要出示关卡信件。 翊瑾来的匆忙,并未通知瑜凌,所以就被扣押在恒北的关卡处。 “看你们不像是本地人。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守城的长官站在翊瑾等人面前,警惕的询问着。 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哥哥活着的时候虽然新派军对她来恒北有异议,但是楚冀安毕竟是新派军首领,他一声令下,他的妹妹可以出入自由,谁有敢不从。 可是如今哥哥不在了,如果被人知道她来恒北,她看不到哥哥不说,可能还会被抓起来。 翊瑾想了一瞬,开口说道“我是回恒北省亲的。” 翊瑾中规中矩的回答,那长官也不好再盘问下去。 可是,那长官转念一想,便阴沉了脸严肃的冲着翊瑾说道“回家省亲?你骗谁啊,新派军出了事,各管辖内都在戒严,这不早不晚的你怎么挑的这个时候回家省亲?况且……” 那人仔细瞧了瞧翊瑾,见她虽然穿着平常,言行举止却不同于平常人家的夫人小姐。他一把拽住翊瑾的手腕扯着她的胳膊说道“我也没见过你,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奸细……” 楚家司机见那人如此没有礼貌的对小姐,上前冲着那长官喊到“你瞎了眼吗,她可是楚家大……” 张登一听司机要说的话,迅速上前推了司机一下,朝着司机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司机虽不知道原因,却也不再说下去。 那守城门的长官听到那人还未说完的话,疑惑的看了看翊瑾,恍然大悟的表情凝在脸上。 他突然松开了手,吩咐士兵道“来人啊,把这些人给我关起来。” ———— 新派军府 瑜凌正襟危坐在厅堂之上,眼里都是锐气,面容却略显憔悴。她看着坐下新派军的长官,冷声说道“各位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夫人。”只见一个身着军装之人站了起来,冲着瑜凌说道“本来我们对 张涪陵暂管新派军没有异议,但是他实在是顽固不堪,不仅没有同意我们停战休磬,反而在如此之境地执意攻打沈军之地。实则失策之举啊……” 瑜凌心中冷战,“这些人分明是怕了,怕再战会令他们带领的兵力有所损失,如今这些人都是新派军集结在一起的势利,当时看到新派军打败了沈军纷纷投靠,如今冀安一死,他们的真面目都露了出来。”想到这,瑜凌心中怨愤。 她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她紧盯着说话之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命令张军长的。” “是你……” “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命令。” 底下坐着的各路军长纷纷侧目看着座上的瑜凌议论纷纷。 瑜凌料到他们的反应,她仍不着急,静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每个人不同的表情,有埋怨,有不相信,有激动,有不解,还有坐着不发一声等着看笑话的…… 直到有人大声说了一句“你不能为了报仇就置我们于死地啊。” 那一声喊出去之后,所有人都附和着“是啊。” 瑜凌冷眼的瞧着那些人,直到他们统一了说法,众人倒戈相向。 ———— 对于今天如此晚才迟迟的更新,给亲们造成的不便,裳裳表示非常的抱歉。 ------------ (二十一)真相1 “你们说完了?”瑜凌等到那些人声音渐小,开口问道 众人没了动静,全部都看向她。 瑜凌站了起来,泠泠的说道“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报仇,更多的是为了你们着想。 第一,如今众人皆知,我们新派军没了首领,谁都想过来分一杯羹,加上军心不稳,内忧外患。 第二,新派军中近日的传闻,我相信大家也听到了,他们都在说这次战役之所以会输,是因为楚军长因为一个女人故意如此。 其实事情并非如此,那是因为军中曾出现过沈军派来的奸细,是他将军中之事一一告诉的沈军。 沈军处心积虑,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达到他的目的。 我想在座诸位也不想让辛苦经营起来的新派军落入他人之手,成为别人的俘虏。 更不想落得个不仁不义的下场吧。” 瑜凌最后一句话语气极重,一时之间屋中没了异议之声。 许久,才有人询问道“夫人说的话我们还是相信的,我们想知道此次一战谁领兵出征?胜算多少?” “我。”瑜凌的语气激昂,眉目中满是坚毅之色。 “此次一战由我领兵出征,以慰亡夫之灵,以慰死去的众将士之灵。” 她此言一出,有人轻嗤道“哼,说的轻巧,我看你到时候如何抵挡沈军的数十万大军。” 听到有人非议,瑜凌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反驳,这时有下人从侧门而进,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瑜凌脸色微变,她不动声色的坐了下去,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放心,我敢出征,自然会对新派军负起责任。况且,也许还会有更好的办法。” 那些人心中疑惑,只听瑜凌此时已经对着身边下人吩咐道“送诸位出去。” 瑜凌这话丝毫没有给那些人面子,那些人一听,这是下驱逐令呢,就纷纷站起,一个个都面红耳涨的拂袖而走。 ———— “你来干什么。” 瑜凌站在翊瑾面前不紧不慢的问着,翊瑾还在被关押着的屋子内,她抬头看着许久未见的瑜凌,说道“我要带哥哥的尸骨回洛水镇。” “不可能。” 瑜凌斩钉截铁的回答,语气中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翊瑾能想的到,她只身来看自己,没有把自己放出去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恒北,也肯定不会让自己将哥哥带回去。 瑜凌走到翊瑾身边坐了下去,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其实不该来这。” 翊瑾侧头看着她,说道“父亲说过,你两兄妹今后不管在哪,你有多风光也好,多卑微也好,死了,都是要回家的。” 瑜凌听着翊瑾的话不为所动,她双眼盯着前方说道“他死的时候,身上中了许多子弹,致命的一颗打在了这里。”瑜凌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不该死的,就是因为沈翾辰使出了的卑鄙的计策,你哥哥才惨死异乡。” 瑜凌转过脑袋来看着翊瑾的眼睛“沈家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翊瑾,我要报仇的。”瑜凌的语气骤然加大,她冲着翊瑾喊了起来。 “你想利用我……”翊瑾看着瑜凌眼底深深的仇恨,抓紧了自己的手,冷冷的问道。 “翊瑾,你哥哥会死,你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你决心跟着沈翾辰,新派军会一直都不行动?放任沈军攻打我们?” “冤冤相报何时了了啊,嫂子……” “嫂子?”瑜凌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起身站到翊瑾面前扇了翊瑾一个耳光。 “你有当我是亲人就不会说了结恩怨的话,你哥哥优柔寡断还不是怕伤害了你,怕你受委屈,怕你不开心,怕你再也不认他。可是最后呢,沈翾辰他有手下留情吗?你哥哥他不还是死了。”瑜凌大声斥责着翊瑾。 翊瑾咬紧嘴唇,不发一言。 “楚翊瑾,你以为沈翾辰当初为什么会回来救你?只见过几面,就会令他那样的一个人对你念念不忘?你太天真了……” 翊瑾蓦地抬头盯着瑜凌,惊诧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瑜凌提到沈翾辰之时恨的咬牙切齿,她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什么意思?哼,告诉你吧,他会救你,力排众议的娶你,还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冀安的身份。 他做了这么多,最后想要的无非就是这种结果。拿你制衡你哥哥,之后再一举攻下新派军。” “嫂子,你不用编这么多来拉拢我。我与他如今已经毫无关系,那些事情无论真假,我都不会在意。”翊瑾嘴上虽倔强,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发慌。她也不确定瑜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难道真如她所说他真的从一开始就利用自己?她不敢想,也不敢相信。 瑜凌紧盯着翊瑾,她眼中划出异样的神色,瑜凌慢慢靠近她,轻声耳语道“ 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没,一个小小的丫鬟会混进把手严密的大帅府,还堂而皇之的去下药? 难道这些你就没怀疑过?” 翊瑾咬紧嘴唇,手紧紧的攥着,仿佛这样就会生出很多力量支撑自己继续听下去。 瑜凌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翊瑾,缓缓说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想与你有孩子,所以才会在知道你有危险的情况下,还任由你发生了意外。他不想留你这样身的人在他身边,你想想他有多丧心病狂,连自己的骨肉都能下狠手。” 瑜凌顿了顿,“其实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是你为什么非要将你哥哥带走,你不该为你哥哥做些什么吗?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让你清醒过来,他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瑜凌说完转身离去。 翊瑾身体笔直依旧,她坐在凳子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瑜凌对自己说的话。 她不断的咬着指甲,直到十指全都变得光秃秃的。 “他早就知道冀安的身份,故意接近你……” “他故意让丫鬟潜进去下毒,为的就是不想让你的孩子生下来……” 那些话一遍一遍的,像浸了毒药一般,萦绕在翊瑾的身体里面。 ------------ (二十二)真相2 “翊瑾,醒醒……醒醒……” 耳边不断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依稀分辨出那动静是师父的声音。 难道,自己死了? 记得瑜凌见了自己,然后她告诉了自己关于…… 那个名字她不敢想下去,只记得之后的自己万念俱灰,摔破了瓷碗割向自己的手腕。 意识渐消之时有人冲进来抱起自己。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甄泽天的脸就在她的眼前,她鼻子一酸,就红了眼眶。 “师父……没想到死后我们还能相见。” 甄泽天本是一脸担忧,听到翊瑾这么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揉了揉翊瑾的脑袋,却是板着脸 “傻徒弟,这次念在你不知道的份上就饶过你了,下次可不许再咒师父死了……” “你没死?”翊瑾倏地坐了起来,她紧拽着甄泽天的手不敢相信的掐了掐他的胳膊。 甄泽天疼的呼叫起来“徒弟,我也没说要责罚你啊,你怎么掐起我了……” 翊瑾看见甄泽天张牙舞爪的样子,破涕为笑,她拥住甄泽天喃喃的说道“太好了,你没死……” 甄泽天抬着的胳膊顿了顿,便拥住了翊瑾,他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的模样。 “让你担心了……” 他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如今有师父在,你想说什么就说,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师父……”翊瑾轻轻啜泣着“师父……我没有什么事可以伤心,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心了……” 甄泽天松开翊瑾,望向她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因为你哥哥怪罪于他,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可是,你想想,你就这么不信他?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谋划好的?包括你们的感情?” 翊瑾想了一瞬,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是事实就摆在我的面前,由不得我信或不信。” 翊瑾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甄泽天,“不说我了。”她盯着甄泽天看着,疑惑的问道“那天明明看你……你怎么又好好的在这里,还有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江南甄家。” “江南甄家?你……”翊瑾满肚子疑惑,她环顾四周,转瞬就变了脸色,激动的问道“那日你是假死?” 甄泽天并没有回避,点了点头。 “连你也骗我……”翊瑾匆忙的下床,却因为身体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受伤的手腕也重重的磕在地上,绑在手上的白纱带也渗出点点血迹来。 甄泽天迅速过来扶她,翊瑾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冷声警告道“别碰我。” “翊瑾……”甄泽天蹲在翊瑾面前,不敢再伸手去扶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假死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对我对知道的人都会有危险,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翊瑾扭过头去,声音像块冷玉,她喃喃的说道“你这么做无可厚非,是我一直都把事情想的太好了,是我的错,所以我才失去了亲人……”翊瑾只是木然的说着,却并没有哭泣,自从知道孩子没了之后她就没在哭过。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再能让她哭出来。 谁都不能…… “你不该救我。你现在贵为甄家主人,不该卷入这场纷争,救了我只会给你带来无穷的麻烦…… 况且,活着对于我来说跟死了没有区别。” 的确,生死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念之间。被最爱的人欺骗,被最亲的人算计。 哥哥死了,孩子没了…… 她万念俱灰。 她突然想起王玉静诘问她的那句话“你知道被枕边人算计的感受吗?” “呵……”她冷笑着。心里却是麻木的。 甄泽天神色一顿,他知道她的性子,现在的她心灰意冷,只会一心求死。 他严肃的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你好好活着,这世上也并非没有你可以眷恋的东西,因为你的孩子还活着……” “还活着……”翊瑾猛然的抬起头,神情却转瞬失望了下去“你又在骗我,别骗我了。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话我还相信吗?” 翊瑾虽然这么说,但手还是颤抖了起来,孩子……着实刺激到她隐藏的情绪。这些天她一直硬撑着,那根最软的神经被她隐藏到内心深处,如今却是鲜血淋漓的从心里刺了出来。 “孩子真的还活着,我没有骗你。你觉得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还有意义吗?” “真的……那他现在在哪?”翊瑾迅速的站了起来,她紧拽着甄泽天的衣服急切的询问着,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芒。 甄泽天扶着翊瑾的胳膊,怕她过于激动站的不稳,他说道“我也是救你的时候听到的,孩子在瑜凌手中。” “孩子怎么会在她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沈翾辰将孩子葬了。怎么会……” “我也是在救你的时候听见看押你的人说的,起初我也不信,我便命人去查。 后来找到了那日接生的医生。 正好赶到有人杀他,我便救他一命,他才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瑜凌早就买通医生,让他那天带她找好的护士,拿一个死婴换出你的孩子。 正巧那日宁芷馨指使你府中的丫鬟下药,府中乱成一团,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孩子。” “孩子还活着,孩子还活着……”翊瑾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觉得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我要回恒北。”翊瑾失神的说着,原来孩子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孩子……孩子” “不行。”甄泽天斩钉截铁的说着,“我不能让你回去,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出来,你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他已经通知了沈翾辰,他正在来的路上。一切都要等他到了再从长计议。 况且就算是自己也不允许她只身回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你就更该放我走。”翊瑾手上的力气加大,她盯着甄泽天,神情激动的说道“孩子是我的命啊,如果你真是担心我,为了我好,就应该让我回去见孩子。 我逃走了瑜凌一定会生气的,她万一对孩子不利,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已经尝过失去的滋味,我不想再尝一次。” 翊瑾哽咽着,她的声音近乎哀求道“求你,让我回去……” 甄泽天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翊瑾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就算你今日不放我,我也会拼死出去。 别让我恨你,师父。” 翊瑾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 甄泽天的脸色铁青,他向后退了两步,攥紧了拳头。 ------------ (二十三)了结1 江南烟雨阵阵,恒北暮雪霭霭。 新派府中。 一个男人匆匆而来,止步在门口。 守在门口的侍卫走了过去对着男人说道“夫人正在用餐,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吧……” 男人有些犹豫不决,他看了看屋内,说道“可是这件事情很重要,现在必须要向夫人汇报。” 那侍卫看见他的表情知道应该是件重要的事情,也不敢怠慢便对着那士兵说道“你等着,我这就跟夫人禀告。” 说完他就进了屋内。 瑜凌正在桌上吃饭,虽只有她一人,却是摆了两双碗筷。 她安静的吃着,时不时的夹菜给旁边的碗内。 屋内的伺候在边上的丫鬟虽多,却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四下寂静无声,愈发显得这屋中气氛诡异。 不过那些伺候的丫鬟下人习以为常,自从军长死后,夫人就命人在吃饭的时候多添双碗筷。 侍卫走进来低头汇报道道“夫人,有人找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瑜凌并未放下筷子。她一边夹着菜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吃饭的时候不想听事情,告诉他,等我吃完了再向我汇报。” “是。”那下人回答道,转身走了出去。 瑜凌搁下筷子,对着屋中的仆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下人们听着吩咐纷纷走了出去,屋内只剩瑜凌一人。 她看向旁边的空位,自语道“冀安,七天后我就领兵出征了。这一仗胜负未卜。 也许到了一定的时刻我还会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不过你放心,翊瑾的安危。我还是能有把握护个周全的。 她是我们的妹妹,我自然不会置她的生死于不顾,若不是沈翾辰逼我到如此的地步,我也不会利用翊瑾与他的感情作为我们胜算的砝码。” 瑜凌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旁边的空杯子斟满了酒。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了座位上一饮而尽。 她继续说道“冀安,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心疼妹妹,你待她如宝。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与委屈。 可是你想想,这么多年都是你在护她,宠她,她又为你做过什么。” 她的眼神望着边上的位置神情楚楚,好似楚冀安真的就在她身旁一般。她轻抚桌子上的纹理。 柔声说道“冀安,这一仗,我们必须赢。你懂的,这是我一直想要的,是我一直以来的心魔。 终于就快完成了。 你等我,我做完这些事情马上就去找你。” 瑜凌将那杯酒倒在地上,敛了表情,对着外边侯着的侍卫说道“叫他去前面客厅侯着,我现在就去。” 她起身整理容颜,走了出去。 瑜凌走到客厅,看见边上侯着的人,正是她派去看押翊瑾的人,她眉头微皱,一种不好的念头生了出来。 她急忙问道“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让你们看好她,管住别让她受伤……”她心里后悔不已,这帮人还是没有看护好翊瑾。 那人磕磕巴巴的说道“夫……夫人,楚小姐她逃……逃走了……” 瑜凌的脸色瞬间变得狠厉起来,她拍着桌子斥责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早向我汇报……” 那人唯诺的说道“是……两天前。” 瑜凌深吸了口气,两天前…… 这几日她因为忙于安排出征之事,一直都在军营中,训练处又在府中很远的地方。抽不开身回府,今日才回来。自然也没有收到关于关押翊瑾处的消息。 瑜凌气的胸口憋闷,她冷声问道“怎么没到军中向我汇报?” 那男人神色有些犹豫。 瑜凌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实话实说,要是让我查出跟你说的有一点不同,军法处置。” 那男人立即开口说道“夫人,是他们不让我跟您说,还吩咐看押楚小姐的人都不许声张,说您忙着布防,这些小事等您回来了,再告诉您。” 瑜凌平复心中升腾的怒火“所以这些天就没人向我汇报,府中,军中都没有是不是?” 那人回道“禀夫人,是。” 瑜凌轻笑了下,冲着外边大声吩咐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拉下去毙了。” 那男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惶恐的说道“夫人,我说的都是实情,并无半点虚假。” “把他带下去。”瑜凌不理会他的话仍旧吩咐着,没有半点犹豫。 那人被带下去之后,她坐在椅子上紧锁着眉头。 他口中的‘他们’就是前阵子来府中逼着她放弃手中兵权的那些人。 她自然能猜到他们这么做的意图。 他们是怕自己拿楚翊瑾做人质,如果沈翾辰并不动容,计策失败的话,就会给了沈军一个很好攻打新派军的理由。 到时候他们会沦为俘虏。 也怕自己一旦赢得太容易,灭了他们的气势,外面的言论她也有所耳闻。 说新派军如今没了人,竟然让一个女人统计兵权。 要是自己再赢了,他们会很没面子。 所以他们给了自己一个警告,这军中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自己无权干涉,也不能插手。 二来,他们不许看押楚翊瑾之人告诉自己她被人解救,就是不信自己凭着实力悬殊的两军对垒自己会胜。他们也好找借口归顺沈军。 他们这样无非是要给自己一个警告。 既然这样自己也要杀一儆百,告诉他们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这军中也是要由自己做主的。 越是这种无人帮助,自己越是不能输了这场战役。 那些人恐怕还不知道,除了楚翊瑾,还有另一个砝码在自己手中。 这个砝码,足以不战而乱了沈翾辰的阵脚。 那就是沈翾辰与翊瑾的孩子。 自己原本打算瞒着所有人,自己单独抚养这个孩子。 冀安膝下无子,这个孩子又有楚家血脉,自己将他抚养长大,也可以了了冀安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 可惜,他的遗憾怕是要一直遗憾下去了。 因为现在胜算都在那个孩子身上。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瑜凌冷冷的说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杀意,凶狠无比。 ------------ (二十四)了结2 “少帅,泰安急电。新派军偷袭军火库,沈志万西线火力不敌,要求增援。”李晨拿着电报汇报着。 还有一天的路程沈翾辰就要赶到江南甄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皱了皱眉头,没想到那边行动的这么早,他吩咐道“告诉他,无论如何也要挺住,通知莫先林先去支援。” 沈翾辰看了看窗外,这几日不管哪里都是连着阴天,那边是大雪纷飞,这边是阴雨连绵。 接到甄泽天的通知后他就日夜兼程的赶了过去。当初放翊瑾走是怕她真的伤害自己,如今他想着,那时真是错了,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她离去,就算她要自己死,也可以。 她走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地位权势,江北的半壁江山都不如她重要。 只是自己并未发觉。一直以为这江山是为沈军是为先父打下的,却没有发觉,自从有了翊瑾之后,这江山万里不如她的低眉浅笑,没有她,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报告大帅,甄府发来消息,说夫人已经离去,让您不必再过去了。” “什么……”沈翾辰刚想发怒,却愣在原地,他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冲了过去。 “翊瑾……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能回来,太好了……”沈翾辰紧紧的将翊瑾拥住,语气中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翊瑾面无表情的任由沈翾辰抱着,没有一丝反应。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是不是?” 翊瑾缓缓说着,她感觉到沈翾辰的人身体一顿,她的心也随着他的反应彻底僵硬。 沈翾辰慢慢的松开她的肩膀,“翊瑾,你听我……” 翊瑾冲着沈翾辰轻笑了下,那笑容像是浸了蜜霜的毒药,甜腻却危险。沈翾辰接下来的话随之停了下去。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沈翾辰,哥哥是你杀的,我们的孩子也是,对不对。”翊瑾这这话说的极轻,就如同窗外正飘着的雪花一样,堆满在沈翾辰的心里。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的确因为你哥哥的身份,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爱你,翊瑾……” 沈翾辰一边说着一边握住翊瑾的肩膀,他怕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他怕她的离去。 翊瑾拼命的摇着头,她一把推开沈翾辰,一边后退着,一边说道“够了,沈翾辰,你不用解释了,爱我?爱我?”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她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 心里有了伤,流了血,结了痂,如今伤口又被硬生生的撕开。 翊瑾重复着话,她颤抖着从身上掏出枪来对准沈翾辰“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为我的孩子报仇……”翊瑾颤抖着手,枪却是直指沈翾辰。 沈翾辰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眼里划过一丝难过。 他走向翊瑾,伸手触到枪,他将枪口冲着自己的脑袋。平静的说道“如果你这么做心里会好受些,你就开枪吧,能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翊瑾的手颤的更厉害,她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别逼我,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就算死一百次也死不足惜。” 沈翾辰闭上眼睛,沉声说道“开枪吧,总要有所了结的。” “砰”的一声响了起来。 沈翾辰以为死会很快,枪口对着脑袋,一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结束。 可是声音响了,他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却不是他。 沈翾辰猛然的睁开眼睛,只见翊瑾已经倒在地上,胸口不断的往出涌着鲜血。 “翊瑾……”沈翾辰迅速的跑过去搂起翊瑾,他颤抖着将手盖在翊瑾的伤口上。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指尖划过,那感觉一直划过他的心脏。 “你等着,我叫医生,你等……” 沈翾辰就要抱起翊瑾,翊瑾此时却伸手拽住沈翾辰的衣领,摇着头。 “不用费力了。我想跟你单独待一会。” “不,不会的,你先别说话了,我这就去找医生。” “咳……咳咳……”翊瑾神色有些激动, 她控制不住的拼命咳嗽着。震得伤口像是要撕裂开。 她觉得身体里面像是有一块烙铁,将胸口烫的裂开。脑袋里轰隆隆的不断响着。 沈翾辰想用手擦翊瑾嘴角咳出的血,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也都是鲜血。 他慌了神,一只手脱着自己的军服,直到露出白色的衬衫袖子,他才安心,轻轻的替翊瑾拭着嘴角的血迹。 他温柔的擦拭着,轻声安慰着翊瑾“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知道她下不去手,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下手。 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解释,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翊瑾……”沈翾辰红了眼眶,他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心中从未感到如此害怕过,他紧紧的搂着她,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不会跑走。 “是我爱的你,是我选择的你,我有多恨你,就有多恨我自己,如今这样也好,我亲自去跟哥哥解释,他一定会原谅我,还有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我还没有抱过他……” 翊瑾失神的盯着前方,缓缓的说着,说了这些话,她觉得好累好累,她想睡了。 “不要离开我,翊瑾,翊瑾。”沈翾辰的下巴抵住翊瑾的额头无力的说着。 翊瑾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身体也越来越冷。 翊瑾用仅剩的力气握着沈翾辰的手,她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还是……下不去……手,我还是……舍……舍……不得” 翊瑾伸手抚向沈翾辰的脸庞。 这是她爱的人,这是她想跟着过一辈子的人。 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全部。 可是,如今怎么会这样? 她的眼角不断有泪滑出,滴落在沈翾辰的手背上。 “如果……有……有……下辈子,我不……不想认识……你……你了。我累了……真累……” “翊瑾……”他试着呼喊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翊瑾,求你,求你,别离开我……” 翊瑾抚在他脸上的手,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滑了下去。 他抚着她的脸,全身颤抖着,却依旧死死的搂住翊瑾冰冷下去的身体。 ------------ (二十五)五年1 五年后。 又是一年阳春月,草与水同色。 春光霁霁,云光霏霏。 如今江北万里都是沈军的天下。 当年那一场战役,沈军与新派军两败俱伤,在最后关头,新派军首领,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却无故开枪自杀。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就此之后沈军一方独大,江北之地也是四方归顺。 江南依旧四足鼎力,甄家当年独领之势已不复存在,如今这四家相互制衡。 “主子,礼金都已经准备妥当,我们是不是派人送过去。”甄府下人走进来对着甄泽天说道。 甄泽天立在窗口,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此次他娶的是统帅之女,我们必须亲自去送,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即日启程。” “是。”下人点头应道。 甄家的老人都知道,这江南在当年差一点就要是甄家的天下。 那时的主人还是甄昊天,不是现在的甄泽天。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早在沙漠之时就已经死了。 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在族人面前揭发甄昊天,跟他对峙。 不过甄昊天那时实力雄厚,外人也都以为兄弟俩肯定是哥哥会输。 却没想到甄昊天的那些势力与支持者原来早就是甄泽天的人。 甄老爷早就知道二儿子的狼子野心,这一切,甄泽天早在甄昊天把甄老爷禁锢在府中就部署好。只是等着时机要回这一切。 就这样,甄家重回了甄泽天的手中。 那之后,甄昊天失了踪,从此杳无音讯,所有人都猜测他其实并不是失踪,是甄泽天杀了他。 甄泽天也并未做出解释。 在接管甄家之后他并没有像甄昊天一样独揽大权,霸下江南地位,而是重新规划范围与领地,给另外三家分划势力范围。 江南又重现四足之势。 甄泽天赶到之时已是也要,沈府外挂着红灯笼,照着红色的幔布显得红影彤彤。 甄泽天伫立在楚府门口下紧盯着那个偌大的喜字。 果然是物是人非。 当他知道沈翾辰要成婚的时候确实有些不能相信,但是他转念一想他娶亲也很正常,他身为沈军统帅不可能一辈子膝下无子,也不可能身边一直没有女人。 沈军虽然统领江南之地,但是那大帅的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坐的,也不是安稳无变的,他也必须制衡所有势力,权衡八方人马。 不过当年那个孩子的事情沈翾辰并不知道,瑜凌死后他暗中派人去找那孩子的下落,但却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孩子到底去哪了。 沈府中的侍卫见他到来,并没有通报,而是直接走过去将他请了进去。 “大帅知道您要来,就吩咐我们,您到了的时候直接去见他。” 甄泽天点头谢道,便随着那下人走了进去。 “你来了。” 甄泽天刚进书房便见着沈翾辰批着文件,头也不抬的问着。 这五年,沈翾辰比之前脸上更多了几分坚毅,与冷峻。不变的是那分沉着。 甄泽天并没有介意他的无视,只是笑了笑说道,“沈大帅成亲,我这个要靠着沈军庇佑的人当然要来祝贺一番。” 沈翾辰手中的笔一顿,抬头看了看甄泽天。 甄泽天继续说道“我的确要感谢你,当年如果不是你在沙漠中发现了我,我早就被狼吃掉或者是渴死饿死在沙漠中。 后来我假死,也是你替我善后,我才让甄昊天相信我死了,完成我之后的计划。” “当年我也利用你潜入新派军,为我打听情报,这些年虽然江南四家互相牵制,但是谁都知道,说话最有力度的还是甄家,所以江南江北才毫不相犯,江北才能固若金汤。所以我们互不相欠。”沈翾辰说完之后继续低头批着文件,不再抬头看向甄泽天。 甄泽天听着他生硬的话,依旧不变的微笑着,“我来是要恭喜你娶亲的。” 沈翾辰听到恭喜之后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开心或者是排斥的表情,他抬起头神色如常的说道“谢谢。” 甄泽天说道“那我也不多做停留了,沈大帅保重就好。”说完甄泽天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后,沈翾辰撂下了笔,从怀中拿出那块月牙型的玉佩细细摩梭着,不发一言。 台灯下,映着他阴影翳翳,欣长寂寥。 下玄月,弓影长,不变的是他,依旧是他。 翌日,沈府门口的鞭炮声响彻冀州上方。 沈翾辰身着大帅之服,英气霖霖的在门口亲自迎接着新娘。 沈府门口士兵一个个站着笔直,一把把刺刀在阳光下发着冷冷的光亮。 这时新娘的花车开到门口,沈翾辰走下台阶伸手去接应,新娘递出芊芊玉手,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下了车。 她面若桃李之花,眼神中满满的甜蜜,虽略有羞涩,却是落落大方。 她站在沈翾辰身边,并肩而立。十分登对,两人宛如一对壁人。 新娘被全冀州的人注视着,被万千众人羡慕着。 她环视周围,眼中都是骄傲的神色。 沈翾辰面无表情,好像这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扫视人群,下边站着看热闹的人反倒是比他开心兴奋。 这场政治联姻,于他来说只是为了巩固地位。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断响着,震得人耳朵发麻,沈翾辰牵了新娘的手就要往府里进,转身之时,沈翾辰却突然变了脸色,甩开新娘的手向人群中冲去。 新娘不知发生了什么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沈府迎亲的婆子赶紧将新娘迎进了府内。 沈翾辰在人群中搜索着,眼睛里却透着暗淡的神色。 李晨追过来在沈翾辰耳边小声说道“大帅,回府吧,都等着您呢。” 沈翾辰呆立在人群中, 他失落的站在原地,听着四处喧嚣,内心却在一瞬间崩塌瓦解。 “这婚,我不结了。”他泠泠的说着。 “少帅,这话可不能随便的说啊……”李晨观望了下四周继续说道“进去吧,少帅。” “通知下去,这婚我不结了。”沈翾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李晨听着少帅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下可着了急,他劝道“少帅,军中的人都已经来了,整个江北都知道您要结婚了。新娘子也在等您。您怎么能……” 沈翾辰看着远处空空的位置,自语道“这天下,与我何干。” ------------ (二十六)五年2 “大帅呢……”沈府新晋的侍卫总领陈铭匆匆而来,来不及喘气,也顾不得礼数,着急的问着李晨。 昨天少帅扔下沈府中的各界宾客之后,就来到沈老夫人生前住的地方。 他担心大帅有危险,便一路跟着。 沈翾辰来到这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他知道少帅的脾气,也不敢前去打扰,只好一直守在门口。 因为此次大帅娶得妻子是统帅之女,对于巩固北面势力范围有着很大的意义,如今大帅不顾婚礼现场进行跑到这里,并且一天一夜都未现身,沈府必定是乱成一团了。 “沈府一定都闹翻了吧……”李晨神色担忧的问道。 陈铭答道“可不是乱成一团了,新娘子一气之下跑回了家,她父亲觉得受了莫大的耻辱,带着自己的人马聚在沈府门口等着大帅给个说法。 他已经放出最后的话,要是大帅再不现身,他就算拼死也要讨个说法。 我看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翻墙而出,悄悄过来,就是想找大帅回去呢……” 李晨从院子内走到屋门口,他迟疑了下,敲了敲门道“大帅……” 半晌,李晨听到屋内依旧没有动静,便想将门推开,哪知还未等他推门,门就被沈翾辰打开。 “大帅……”陈铭急急迎上前去,刚想汇报,沈翾辰便说道“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跟他们说三日后,我一定给他们一个让他们满意的说法。” 陈铭的话堵在嘴边,他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大帅,应道“是。” “少帅,你打算怎么办?”李晨问道。 沈翾辰看了看天边晚霞,橙色的天际连接着远处连绵的山峰,没有尽头。 他自语道“我总觉得她没有死,一直在我身边。” “少帅……”李晨顿了下,不敢说的太重,劝道“夫人要是活着的话,看见您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开心的……” 沈翾辰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似是有什么决意更加明朗。 他回过神来对着李晨说道“我们去见一个人。” 三日后,沈军对外宣布沈军大帅沈翾辰突发旧疾,暴病而亡。 沈军的一切兵权全权交予萧逸别所有,萧逸别拥有统领一切事宜的无上权利。 次日,沈府换上白灵幔布,布置灵堂。 红色的轻纱变成白色的灵幔。 喜事变成丧事,一切的一切都始料未及。 沈军统领的范围内各界、各方都在观看这样变动下冀州的形式,也在担忧这场祸事会不会殃及到自己身上。 都不再注意沈翾辰死的是否蹊跷,都开始纷纷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 不过,在这之后,萧逸别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接手沈军后做出的事情也都中规中矩。 所有人放了心,加上他之前本来就是沈军的统帅,就算五年前他违背军令被关了许久,也不会影响沈军对他的接受态度与熟悉程度。 沈翾辰无后,他毕竟是沈翾辰的舅舅,接受沈军也算名正言顺。 只要他有能力,能打消各方疑虑,猜疑,给沈军带来安稳,大家也会慢慢的接受由他带领下的沈军。 所以,很快,这场变故带来的慌乱就平息了下来。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 花开花败,春秋不过一朝一夕。 转眼又是一年光景。 沈翾辰的墓孤零零的伫立在山上,墓前因久无人打扫,荒草丛生。分外凄凉。 一个女子伫立在墓前,凝视着墓碑。 “那里面装着的人是谁啊。”小男孩拽着女人的手,指着墓穴问道。 那女子蹲下身子望着孩子, 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那女子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感叹道“真是长得跟他越来越像了。” 她柔声说道“那里面是爸爸。” 她伸手摸着小男孩的脸,说道“忆辰,我们就要走了,去跟爸爸告别。” 小忆辰听了她的话,颠颠的跑到墓碑前,鞠了一躬,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我爸爸。 不过,我就要走了,以后可能也不能来看你了,你要是想我。”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把身上的半月型玉佩摘了下来,放到了墓碑之前说道“我把这个留给你,听妈妈说这个是一对的。 那另一半在你手里吧,你一半。辰辰一半,现在你是一对了,就像辰辰一直在你身边一样。” 他说完之后转身跑到妈妈身边,抱着她的腿撒娇的问道“辰辰这么做的对不对?” 女子宠溺的摸了摸小忆辰的脑袋,“辰辰做的对,我们的确要走了,那个就留给爸爸吧。”说完那女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墓碑。 她伸手牵住小忆辰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小忆辰乖顺的点了点头,随着女子向远处走去。 “翊瑾……”沈翾辰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声音也是颤抖着。 女子的步子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去。 “翊瑾……别走了,好不好。”沈翾辰上前拽住女子的胳膊,语气低沉。 “你中枪那日之后,所有的后事都是楚家管家办的,他说这是你最后的心愿,你要落叶归根。 我不想你连最后的心愿都不能完成,就由着他将你带走。 那之后,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不是真的那么恨我,要用死来惩罚我。 所以我就答应了部下的建议,我想着只要我成婚了你就会露面。 那日你果然露面了,恍惚中我看见了你的身影。 我就更加坚信你还活着。 所以我将计就计,用我的死讯来逼着你出来。 ” 女子缓缓的回过头来,沈翾辰眼中闪烁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来。 “你不是……”沈翾辰松开紧拽着那女子的胳膊,“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拜祭。” 女子眼神有些不自然,她想了一瞬开口说道“我……我是来拜祭一位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我只知道他姓沈,我打听好久,才知道这个墓的主人也姓沈,所以我就来这……” 沈翾辰怅然的站在原地,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忙拽着孩子转身离去。 “落微阿姨,你不说那里面的人是我爸爸吗?”小忆辰不解的问着,不断的回头看去。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对阿姨说那么多话,虽然他一句也没有听懂,却听到了他喊着妈妈的名字。 女子没有回答小忆辰的问话,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些离开这里。 良久,沈翾辰听到有叮叮咚咚的响声,他回过头看去,只见一枚半月型玉佩挂在墓碑之上,被风吹的不断碰撞碑石。 猛然间,他明白了什么,迅速向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翊瑾,无论等多久,无论你会不会来,我都会在这里。 一年等不到,两年…… 两年等不到,三年…… 一辈子等不到就等一辈子…… 我相信你活着,总会来。 ------------ 后记 ------------ 后记 “四月二日。祭。 春风微拂杨柳岸,年年至此,日日归盼。 ” 时间回到五年前,那一晚。 夜幕深深,翊瑾跪在新派军府内,瑜凌的屋子门口。 “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翊瑾苦苦的哀求着,明日就是瑜凌出征的日子,她变了主意,不想用翊瑾做筹码。 孩子,再小,也是父亲的骨肋,男人再无情,也不会害了自己的骨血。 所以,她想用孩子来要挟。 翊瑾已经跪了一日,身下的青石板坚硬无比,她的双腿早已麻痹,没了知觉。 “夫人。” 沙哑的声音在翊瑾头上响了起来。 翊瑾寻声望去,一个女子站在她的面前,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容,却始终想不出来是谁。 那女子跪在翊瑾身旁,小声说道“夫人,您记不记得我了,我是落微,我家小姐是阮婧姝。” 翊瑾恍然,阮婧姝已经死了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那样执念的女子,也去了,她知道的时候心中不胜唏嘘。 “夫人,军长出征前一晚来过我们小姐生前呆过的屋子内,他留了一封信在那。”说着落微将信件递到了翊瑾手中。 翊瑾一听是哥哥的信件忙打开来看。 熟悉的字迹入了翊瑾的眼中,引得她阵阵心酸。 “翊瑾,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一旦婧姝的死讯传到沈军内,萧逸别一定会领兵讨伐。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去赴死。 小妹,对不起,哥哥再也照顾不了你了,不能陪你左右了。 当我知道婧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有因才有果。 如果不是当初我将婧姝当成瑜凌的影子,她也不会入府,也不会抱憾而终。 有因才有果。 况且,我真的累了,我今生为一个人而生,见她与我越走越远,只好弃生赴死。 小妹,不要怪他,这一切,是我求的。” 翊瑾放下信件,最后几个字她看的艰难,泪眼模糊。 落微站在一旁,虽然不知道心中内容,但是看看翊瑾的样子,便说道“军长走的那一晚,在屋内坐了许久,他像是知道这一战他活不成了。” 说着落微靠近翊瑾,低声说道“我知道孩子在哪,不过我需要时间来救他,你能做些什么拖住她吗?” 翊瑾怔住,用手背摸了摸泪水,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等我救出孩子后,我会去找你,你自己小心。” “你也小心……” ———— 翊瑾与瑜凌谈好条件,她会用沈翾辰的命换回孩子的命。 瑜凌答应给翊瑾三天时间等消息,如果没有沈翾辰的死讯,她就会继续拿孩子作为要挟。 三日后,瑜凌等来的却是翊瑾的死讯。 她便发动军队,以为亡夫报仇之意攻打沈军。 沈军不敌新派军的来势汹汹,败下阵来。 就在沈翾辰命李晨召集军队之时,却意外的传来瑜凌的死讯。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死。 之后的新派军没了主心骨,加上新派军之内的那些将领大多是见义忘利之人,所以除了几个宁死不屈之外,其他部分都已归顺沈军。 不久,恒北以及新派军的领属之地都归于沈军。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转眼十多个年头都如已经过去。 落微病重。 出外上学的忆辰赶回来来看她。 她已经病的糊涂。 脑海中许多陈年往事历历的现着。 辨认不出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喃喃的说着。 “军长,小姐多爱你啊,你却辜负了她。”她拽着忆辰的衣袖,责问着。 想到那一晚,听到瑜凌吩咐看照小姐孩子的奶娘杀了小姐孩子,她跑去告诉军长,可是军长却不信。 她在外面跟人买了一个孩子与小姐的孩子换了,才保住小姐孩子的一条性命。 她不敢当时就告诉小姐,想寻个机会再向小姐说明。 可是知道孩子没了时,小姐却一下子病倒了,伤入心脉。最后郁郁而终。 她恨极了瑜凌,也恨极了楚冀安。恨一切与他们有关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小姐又怎么会放着好日子不过,上这里来受这么多的苦。 她之所以在小姐死后没有走,就是想寻机会报复一切与小姐的死有关的人。 终于,她知道了原来楚翊瑾的孩子也被抓住。 便想了计策。 她假装会去救孩子,叫楚翊瑾拖延时间。 实际上她是去找人临摹楚冀安的笔记写了封信给瑜凌。 其实也不算她瞎编,信上的内容也多是军长酒醉之后说出的话。 他有多爱瑜凌,他跟阮婧姝就是因为她身上有当年她的影子。 他有多想她放心仇恨,与他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一字一句,是瑜凌心上的解药,也是杀她的利刃。 加上她打听到瑜凌父亲当年之死,是因为她母亲与王昌明做了苟且之事被甄将军发现。 这二人便联合起来杀了将军。 之后他们怕事情败露,便告诉了沈翾辰的父亲,并答应他,如果此事他能都担下,他便将甄将军的指挥印章交给他。 所以,此事沈翾辰父亲担下,没有露馅。 落微将此事也写入信中。 果然,不久就传来瑜凌自杀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孩子去洛水镇。 才知道翊瑾已经不在的消息。 原来翊瑾死了,她感到有些愧疚。 但是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不想再提有关小姐的一切,那些也是折磨自己的毒药。 她便告诉孩子,他的母亲是楚翊瑾,父亲是墓中埋着的沈翾辰。 并给他取名叫“忆辰。” 她只觉得这样可以弥补对于楚家小姐的亏欠。 忆辰握着落微阿姨的手,听她说一些奇怪的话,听着她语气中的自责与愧疚,最后闭上了眼睛。 他跪在她的床边,哭着喊着她的名字。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世事纷繁,转眼不过一草一木,一朝一夕。 所有的事情都画上句号,有在重新开始着一切。 你不知,有人活着如死去,只为等着一个人,残留一口气。 你也不知,有人死却活在谁的心中。 如果,你还是梨花树下的女子,回眸看着我微笑,那一切倒流回去,我将不会再打扰。 (全文完) ------------ 番外 ------------ 一寸相思一寸灰 段之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父亲的口中。 那时的我还在屋内帮母亲绣着牡丹,赶着做出她晚上参加宴会穿的旗袍需要的花色。 滚边金色,富贵雍容。 还未完成,便听父亲宣布要在两年之后将我嫁给翼州城内最大的米商的少爷—段之远。 我嫁给谁父亲不会在意,因为在他的心里,谁会给他带来的利益更大,他就会将我嫁给谁,就算那人是个老头子也好,傻子也罢。 我心里早就明白,但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惊了下,手不住的抖了,一针就刺在了手指上,血珠滚落。 父亲皱着眉头看着那被血污浊的布料,嘴里念叨着祸害,便拂袖而去。 我自是不会介意他那样的举动,只是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未来的夫君叫段之远。 妹妹总是笑我是旧式女子,的确,每当妹妹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我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而她,就像画册里西方的小姐们一样,一颦一笑间透露着上流社会小姐的气息。 而我,是个只会刺绣女红、认识几个字的女子。 所有人都认为我与芷馨都是大太太所生,但却没人知道,我不是她所生。 我的母亲她是个江南女子,出身书香门第,当年被父亲硬抢到府上,她心里虽不从,但是却害怕父亲伤害到她的娘家。只能就那样屈从。 我们一直住在宁府的别院,说是母亲喜欢清静,不喜热闹,才让母亲与我住那,不过,那只是借口而已,因为我与母亲一直过着下人的生活。 原因之一是母亲并不喜欢父亲,而最重要的原因是生我的那天父亲打了败仗,那是他爬到督军位置后打的第一次败仗,也是最惨痛的一次,传言当年他损失了近万人马,而后我便被当成灾星。 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这本就不是她想得到的生活,最好的年华蹉跎在这里,我出生没几年便郁郁而终。 临死之前,母亲拉着我的手,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该留我一个人在这受苦,但是她实在是累了,陪不了我了。便撒手而去。 那年我刚五岁,已然到了记事的年纪。 母亲死后,我便由大太太抚养。大太太是在娶了母亲之后的第二年进门的,同样是娶,她却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宁府大门抬进。 因为她的家境殷实,而在败仗后的军队,急需扩充人马,购买军需,所以父亲娶了她。在她家钱财的支持下,父亲的军队渐渐有了好转。 我八岁之前是没有名字的,母亲只是叫我云哥。到了大太太身边,父亲怕被人知道我不是她所生,才取名宁芷晴。 我也明白,之所以交给她养是为了有一天我可以为他所用,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我亲耳听到的。 我向来任命,父母不可选,夫君不可选,我时时刻刻都要提醒我是宁家的女儿,做的所有事也理所应当都为了宁家。 我不恨父亲,因为我想我也许真是给他带来了坏的运气,也不怪母亲不在我身边陪我,留我一人。也不怪大太太对我的冷眼和蔑视。也不怪妹妹对我的嘲笑,因为连我自己都放弃了我自己。 我出嫁那天,整个翼州城内都为之轰动,诺大的排场,是因为我,也是直到那时,许多人才知道宁府有我这个小姐的存在,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我应有的身份,府中婆子丫鬟簇拥服侍。 踩过火盆,我便被我的丈夫抱进府内,在那一刻,我的眼泪竟然控制不住的落下。 也许,我圆了母亲一个梦,如果她泉下有之也会有安慰吧,她一直生活的委曲求全,到死,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而我,整个翼州都会知道我这个宁家大小姐存在。 那时我便对我并未见过得丈夫心存感激,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就算他痴傻也好,暮迟也罢,我宁芷晴定会好好的照顾他。 没想到的是,盖头揭开时我便大吃了一惊,我面前这个的男子竟然是我的丈夫,一身红色衬得他温润儒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唯一记得的诗句便是如此。看到他之后脑海中对他的描述,也是如此。 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正当我欣喜之时,他突然转过身去,冷冷的说以后我就是段家少奶奶,我们互不相扰。之后的话我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那句话,便让我人生中亮起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而我的心也随之彻头彻尾的凉了下去。 那之后,我独自一人在大房,他却日日居住在别院,后来听下人说,那别院曾经住过一个女子。 我常常站在院子里遥望别院,有时别院的枯叶会落在院子内,我便捡起来,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 我以为,一辈子便要如此下去。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冷若冰霜,那真的很痛苦,我不懂,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直到那一回,每年的初二而我们都会去宁府吃饭。 那一年初二,因为父亲想要插手段家生意上的事情段家没有妥协,所以父亲借着酒劲在酒桌上难为之远喝酒,之远不愿,父亲竟借着酒劲拔枪对准着他。 我吓得去抢枪,那是我第一次忤逆父亲,父亲气得一个一个巴掌扇下,我顿时嘴角迸裂。 父亲依旧骂我是灾星,大太太阻止父亲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当年的事对于宁家确实是个耻辱。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父亲却不依,上前想继续打我。 就在这时,之远一把拽住我的手,然后面露怒意的对着父亲说道,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你是她的父亲,也无权打她,因为她已经是段家的人了,然后就将我拽了出去。 我任由他带着我走。也就没有听到父亲暴跳如雷的在我们身后喊着段之远,反了你了,你忘了你当初与我的约定了吗。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父亲与之远的约定是什么,不过那时,所有的都已经不在了。 那天回到府内,他边给我嘴角上药,边责备我道为什么要上前阻拦,说他对我也不好,我并不需要这样。 听他这么说,我急的一下子将药打翻,慌张的然后解释道,怎么不需要,你是我夫君,就是我的天了。再说父亲经常说我的,我都习惯了。 当时他看着我,眼里有我不懂的温柔,但却转瞬即逝。 之后他郑重的对我说,你就是你,不属于任何人,就算是你的父母也无权支配你的自由,你只需为你自己负责。 他说完那番话时,我似懂非懂,只是在心里感谢老天给我这次机会,甚至感谢父亲那一巴掌。 看着灯光下的他,心里有种久别的温暖,就像一缕孤魂寄托在窗后的光亮下,虽然不能触及,却是毕生温暖。 我第一次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日日的看着别院了,为什么愿意收集那院飘来的枯叶了,因为——我爱上他了,只是我自己不知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般美好。 那之后,虽然我们仍是相敬如宾,但是最起码我见他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他也不再对我不理不睬,偶尔还会与我说上一句半句话。 我满足那样的朝暮可见,我以为一辈子很快,就这样。让我这样一辈子我也愿意,只要是在他身边,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下去,盼下去。 半年前,父亲派人过来让她去接在沈翾辰府内的芷馨。我不知道为什么宁家有那么多人指派父亲却偏偏叫之远去。 只是那日回来后,之远喝了好多酒,喝的酩酊大醉。 我从未见他喝过酒,那是第一次。后来我才知,他见到了那个叫楚翊瑾的女子。 后来,也发生了许多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只是在那些真相之前。我是满足的。 我想所谓贪念,就是当那东西你并未碰触时,你不知道它的好,当你知道它的好时,你便想得到它的全部,之远对我就是那份好,而我留恋他的爱便是贪念。 ------------ 兰烬落 阮静姝篇——兰烬落 “夫人,是谁在外边哭?”丫鬟在瑜凌身边小心翼翼的问着,话说出口才后悔,她抬眼神情惶恐的看着夫人的反应。 瑜凌听到丫鬟的话依旧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布防图细细的看着,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丫鬟松了口气,自己怎么嘴这么欠,这个夫人平时喜怒的露在脸上,手段确实十分狠辣,领兵打仗这种事情丝毫不逊于男人。 因为她的这种性格,军长与她的感情也及其寡淡,出了过年过节,不然军长常常宿在二太太的屋内,就算有的时候住在书房内,也不会在夫人屋里过夜。对夫人的态度也及其冷淡。 但是听说军长与夫人从前很是恩爱,自从那院的二太太进了门之后,情况才发生的变化。 二太太进门不久就有了孩子,可惜…… 丫鬟还在继续想着发愣,只听那院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凄惨,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她不再想关于夫人跟二太太之间的事情,那院声音那么大,夫人怕是要不耐烦的,她不想夫人吩咐她的时候发现自己愣神在受了责罚,便老实的站在一旁,等着夫人的吩咐。 瑜凌依旧稳坐在椅子上,这时府中的管家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 道“大小姐,姑爷……不,是军长,军长他回来了。“ 这管家是瑜凌父亲身边的仆人,甄大帅府上那场祸事发生之时,他正在老家看亲戚,所以他才才免于一死,后来找到小姐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楚冀安还不是军长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所以知道楚冀安已经是一家之主,他还是很难改过口来。 瑜凌依旧看着手中的布防图,不为所动。他便走到屋中对着旁边站的的丫鬟说道“你下去吧。” 那丫鬟像是听到了特赦一样走了出去。 此时管家走到瑜凌身边着急的说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不紧不慢的,虽说你跟姑爷已经僵了一阵子,但是姑爷回来你也要去看看啊,还有那边的丫鬟已经哭了两日了,人恐怕是不行了,你怎么说也是府中的当家夫人,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眼,正好还可以借此机会跟姑爷重归于好……“ “张伯。“瑜凌打断管家的话,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不耐烦的说道”好歹你也是曾跟在父亲身边的人,怎么如今胆子变得这般的小。“ “可是,小姐……“ 管家仍要说什么,被瑜凌再次打断了话“好了,你还是回去管好府中的帐是紧要的事,我们之前都是在以战养战,如今停了下来,反而在军费上有了亏空,这府中开支也占着份额,更是马虎不得,你若是真的担心我,就回去想想如何节省府上的开支吧。“ 管家弯腰称是,他是看着大小姐从小长到大的,这些年又一直追随在小姐身边,所以小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小姐的性子打小就比男孩子还要硬气许多,认定的事情更是打死也不会回头,特别是经过府中变故之后,她的脾气更是越发的像个男人。 做事领兵打仗之类的从不拖泥带水,手段更是让众将士也全部信服,威风甚至盖过姑爷,虽说她这样的性格更有利于重振老爷昔日的雄威,可是她也坏在这样的性格上,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还是要以夫家为主的。 她想带兵打仗之时他就劝阻过,姑爷也是不太愿意她带兵,可是小姐却一意孤行。 果然,自从她领兵打仗后姑爷与她逐渐疏远,她却不以为然,依旧如此,他也劝过,可是每回都被小姐三言两语说得哑口无言,他看了小姐一眼,见她神色依旧,也不敢在继续说什么,告了退,便走了出去。 瑜凌一脸淡然的看着门外,此时又下起雪来,风吹枝桠的声音将那院的哭声挡了下来,瑜凌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直到听到院子里响起楚冀安询问的声音,她才悄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二太太怎么样?“楚冀安一回府中就听说阮静姝的病愈发严重了,他来不及将身上满是雪的大衣脱下就急急赶到阮静姝房中急切的询问着。 画末一见是军长回来了,连忙在小姐耳边说道“小姐,你快醒醒,军长,是军长回来了……“ 画末看着小姐还未醒来,便又哭了出来,她沙哑着嗓子对着楚冀安说道“军长,你可回来了,从你走后小姐她就病倒了,这几日更是愈发的严重了,总是昏睡着,有时候醒来,就问我军长您回没回来。“ 楚冀安走过来一把拽住阮婧洙的手,“静姝,醒醒,是我,我回来了……“ 阮静姝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犹疑的问着 “冀安,真的是你吗?我不是病糊涂了吧。“ “你没有病糊涂,是我,我回来了……“楚冀安说着悄然握紧阮静姝的手,”你好好养着,你不是答应过我,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就回楚府看梨花吗?” 阮静姝听后艰难的笑着, “你还记得,真好,我是想去那看梨花,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村琼葩堆雪。静夜沈沈,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 我真的很想看翊瑾描述的梨花,可惜……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不会,你会好起来的……”楚冀安碰触到阮静姝手上的镯子,就如同他此时的心一样凉了起来,他坚定着声音安慰着,其实只是在安慰他自己。 “冀安……“阮静姝唤着他的名字,眼泪滑落了下来”我们的孩子他长得多漂亮啊,还是一个男孩,那眉目像极了你。 可惜……”阮静姝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可惜,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就让恶寒夺取了他的生命。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也是这个孩子。若是他活着,该有多好,我们……“ 阮静姝哽咽着,胸腔的起伏越来越大,楚冀安伸手替她顺着气,也是一脸悔恨的说道“是我不好,你别怪你自己,是我没有做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阮静姝摇着头“冀安,是我没有福分,我知道你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我有了孩子,我那晚灌醉了你,才……是我奢求了…… 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瑜凌,是我插在你们中间,如今我才知道,最难过的事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而不爱。“ “静姝,你好起来,我们……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好好对你。“楚冀安在阮静姝耳边说着,他看着阮静姝的模样,心里痛楚万分。 阮静姝突然握紧楚冀安的手,神情痛苦异常,“如果……如果有……下辈子,能不能先遇见我……“ 阮婧洙闭上了眼睛,手从楚冀安的手中滑落了下去。 画末跪倒在地,悲恸不已 。 “小姐……“她呼喊着,声音却是沙哑的不能发出声音。 楚冀安踉跄的走出屋外,屋外的雪下的更加大了,雪花好似纷飞的梨花簌簌而飞。 “我叫阮静姝,谢谢你救了我。“ 阮静姝……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 真是一个好名字。 ------------ 世事不可追,缘果不可改 “姑娘,你是要离开吗?”段府管家站在一个女子面前,看着她手中的包袱问道。 那女子面带面纱,看不清面容,她点点头,比划道“在这打扰了太久,也该走了。” 管家叹了口气,怅然的说道“姑娘您慢走,这里随时都可以回来。” 女子点头比划谢意,走了出去。 还记得她当初昏倒在段府侧门,气息奄奄。 少爷好心,将她救了回来。 她本是能说一些话的,不过自从少爷不在了之后她就说不出话来。 少爷临死之前交待让她待在这里,所以这些年她一直住在段府。 管家佝偻着身体,将段府大门缓缓关上,如往常一样走到院子内打扫,微风卷着落叶,扫帚扫过,落叶不见了,就像从未掉落在地一样。 女子缓缓的走在路上,她盯着一家酒楼看了半晌,身形有些微微颤抖。 “哈哈……哈”一阵笑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打断了女子的思绪,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冲了过来,她本能的退后一步。 “抓住她……快抓住她……” 那个疯癫的女子身后跟着一群人,不断的追着。 疯了的女子一边跑,一边笑着,突然,她被石子绊了一下,跌倒在地,恰巧摔在戴着面纱的女子面前。 他们追了上来,其中一个人一把拽住跌倒女子的头发。 “啊……”女子疼的叫了起来,手不断挥舞着。 “让你再跑,你跑了多少回,每次你一跑就连累我受罚……让你跑……”男人不断拽着女人的头发,拼命晃着。 “呸……”那女人吐了一口吐沫在那男人脸上,那男人恼羞成怒扇了她一巴掌,那女子被甩在地上。 戴着面纱的女人看着那群人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女人扶了起来。 女人抬头的一瞬间,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抚着的手却蓦地松开。 她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如果能发出声音,她早就会喊出她的名字。 这时一旁的人看了看戴着面纱的女子,蛮横的将她扶起的女人带走。 女子有些错愕,愣在原地。 身边不断有人议论着。 “她是谁啊……” “你不知道啊,她不就是宁家二小姐宁芷馨吗?” “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别提了,就突然疯了,然后就被宁克乾带回了府,你不知道,宁家老爷死后,宁克乾就成主人了,这小姐她娘也不主事,听说没少受欺负呢……可怜呦……” 边上的人一阵唏嘘,议论一阵子后就都散开,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小贩吆喝着,车马流动着…… 良久,女子才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走到多久。 天昏了,日落了,人们都纷纷赶回家。 直到夜静的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出来吧……”女子站住,不再前行,她的声音沙哑难听,在黑夜中像是鬼魅之声一般骇人。 她回过头去,依稀看得见一个身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公子。”女子毕恭毕敬的行礼。 身影越来越近,直到走到了女子面前,他伸手来,缓缓的将女子脸上的面纱摘下。 女子神情有些不自然,却并未回避。 “恨我吗?”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他摸着女子脸上遍布的伤痕。动作无比轻柔。 “那场火是我放的。” 男子慢慢的说着,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女子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盯着男子说道“不恨。” 男子收回手,“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他关了五年,这五年,我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下你了。” “我愿意。”女子身体微微前倾“金月愿意继续追随公子,公子最后还是救了我一命,不然我也不会在段府,这些年我把他家里来往经商的名单都拿到了手中,我们可以东山再起。” 甄昊天盯着金月的脸,她脸上因为烧伤,疤痕遍布,狰狞可怕。 金月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见他盯着自己的脸,慌忙将面纱重新戴上。 她咬紧嘴唇摇了摇头,“公子不是来接金月走的是不是。” 甄昊天没有说话。 金月闭上眼睛,想阻止眼泪落下,但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良久,她睁开眼睛,笑了笑,那一笑却凄然无比。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话说完,她已经将手中的毒药咽下。 “我知道的太多,公子也会因为我收到威胁,如今公子不用怕谁还知道你了,你可以用另一种身份……”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倒在地上,咽气而亡。 甄昊天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未闭的眼睛敛起。 “对不起……我这次必须要做的永绝后患。”他将她手中的名单册子拿到手中,起身站了起来。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你为什么跪在这啊……”小女孩走到小男孩身旁,关切的问着。 小男孩一言不发,眼里都是倔强。 女孩叹了口气道“你一定是家里请来的客人了,不过你为什么跪在我家。是不是你做错了事。”女孩索性坐在男孩身旁。歪头问道。 “你走开……”男孩语气生硬,推搡着女孩的脑袋。 女孩被推到一边,转身跑走。 小男孩在门前跪着,不时抬头望着屋内。眼中都是恨意。 明明他跟哥哥一起玩才将瓷瓶打碎,还是只责罚他一人。 他习惯了漠视,也习惯了不公平。 他还在想着,只觉得饥肠辘辘,肚子响了起来。 这时一个馒头闪在自己面前,他抬起头向上看去,刚才那个小女孩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 “快吃吧。” 他迅速的将馒头拿在手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饱些了吗?不过你就算没饱也就这一个了,我一天也只有这一个馒头。”女孩自言自语的说着。 小男孩猛然顿住,口中的馒头都未咽下就抬起头来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意识到了他的变化,连忙说道“哎呀,你吃,我不饿,女孩子吃的少的。” 说着她冲着男孩笑着。 小男孩依旧盯着她看,因为他觉得她的笑容像极了自己逝去的娘亲。 不自然的,他也扬起了嘴角,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道。 小女孩过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笑一笑,不好的事情就过去了。” “云哥,快回来……”远处有人唤着她的名字。她忙站了起来,对着小男孩说道“我得走了,要是让大娘知道我在大院里,会责罚的。” 小男孩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心中暖暖的。 他在她身后说着“云哥,我记住你了,等我长大了,会带你走。” 多年前,他与金月喝的酩酊大醉那次。 金月其实在他说话之时已经醒来。 她听到他凄凉自语着“宁芷晴,明明我先遇到的你,为什么你要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而死。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如果,命运给机会,会不会所有的结局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