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序 观音菩萨是个大善人,如果有一天你觉着她在盯着你看,那你准备好了么,有什么心愿就快点说吧。 …… 怎么不说话,怎么老是不说话,不吭声就这么想么?!观音菩萨能知道你想什么?她能知道么? …… “说吧,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未竟之志,告诉我,我会帮你。” “我想活下去,不再做肉馅包子,我想做人,有自己思想,可以自己做事,不要受神仙或恶人摆布。我想在一座四季如春的山脚下住着,种上各种能开花会结果的树,还有很多小动物,如小鸟,蝴蝶,狸猫,小狗,它们都不修炼,没有机心,我也不修炼,没有机心,只有一颗快乐悠闲的心,陪着天地,开窗就可以看见白云在空中漫步,夜晚还会有星星在向我微笑,我可以看见我爱的人在我身边,她不猜疑我是怪物,我能见她全部,我想要这样的生活,只要一百年就行。” …… 沉默属于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她在看着那个祈祷的人,此刻,她在想什么? “好吧,我答应你,”观世音双手合什,“只是不是现在。” 那人站起身,一脸虔诚“那要多久?” “五百年后,我赐你一个佛尊称号,只是现在你还须作人肉包子。” “菩萨,我没有信仰,我没有,可我要生活,快乐幸福地生活,为了那个,我可以等五百年,只要有希望,那也许就是我的信仰。” “给你希望,可以,只要你相信,永远相信。” (注:要看此书者,请诸位备带两本著作,以便对比查阅,一是吴承恩的西游记,一是兰晓龙的我的团长我的团,若有意深读者,再备两光盘,一是杨洁导的西游记,一是康洪雷导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我只是胡抄乱写,他们所著才是精髓。) ------------ 第一章 传经 诗曰: 混沌初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为财。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蒙而万物否矣。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又五千四百岁,亥会将终,贞下起元,近子之会,而复逐渐开明。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内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向者有一奇石,为当年齐天大圣率三千子弟兵南天门拒敌之迹,传说藏有一千座烈士魂魄,为当年孙大圣自阎罗处勾还而得,在此永享祭奠。有词赋为证。赋曰: 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木火方隅高积上,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真个好山! 东胜神洲自建国定界之时,便屡经风雨,有盛世之雄图,有乱世之破败,历经五千年磨练,国土尚存大半,文明犹在一二,黎民安居有业,社稷宗庙无忧。至今也算得上盛世太平,万民安康。 再说那西牛贺洲有一雷音寺,我佛如来在此广施妙法,普渡众生,将那西牛贺洲冶理得井然有序,和诣安宁。 一日我佛如来自玉帝处归来,回至雷音宝刹,但见那三千诸佛、五百阿罗、八大金刚、无边菩萨,一个个都执着幢幡宝盖,异宝仙花,摆列在灵山仙境.婆罗双林之下接迎。如来驾住祥云,对众道:“我以甚深般苦,遍现三界。根本性原,毕竟寂灭。同虚空相,一无所有。殄伏不平.是事莫识。名生死始,法相如。”说罢,放舍利之光,满空有白虹四十二道,南北通连。大众见了,皈身礼拜。少顷间,聚庆云彩雾,登上品莲台,因请如来明示根本,指解源流。那如来微开善口,敷演大法,宣扬正果,讲的是三乘妙典,五蕴得严。但见那天龙同绕,花雨缤纷。正是:“禅心朗照千江月,真性情涵万里天。”如来讲罢,对众言回:“我现四大部洲,众生善恶,各方不一:南赡部洲者.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北巨芦洲者,虽好亲生,只因糊口,性拙情流.无多作践;我西牛贺洲者,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但那东胜神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追名夺利,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我今有三藏真经,可以劝人为善。”端然坐下。那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金刚、四菩萨合掌近前礼毕,向佛前问曰:“如来有哪三藏真经?”如来回:“我有法一藏,谈天;论一藏,说地;经一藏,度人;三藏共计三十五部,该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乃是修真之径,正善之门。我待要送上东土,叵耐那方众生愚蠢,毁谤真言,不识我法门之要旨,怠慢了瑜迦之正宗。怎么得一个有法力的,去东土寻一个善信.教他苦历千山,远经万水,到我处求取真经,永传东土,劝他众生,却乃是个山大的福缘,海深的善庆、谁肯去走一遭来?”当有观音菩萨,行近莲台.礼佛三匝,道:“弟子不才,愿上东土寻一个取经人来也。”如来见了,心中大喜,道:“别个是也去不得,须是观音尊者、神通广大,方可去得。”菩萨道;“弟子此去东土,有甚言语吩咐?”如来道;“这一去。要踏看路道,不许在霄汉中行,须是要半云半雾;目过山水,谨记程途远近之数,叮咛那取经人。但恐善信难行,我与你二件宝贝。”即命阿傩、迦叶,取出“锦澜袈裟”一领,“九环锡杖”一根,对菩萨言回;“这袈裟、锡杖。可与那取经人亲用。若肯坚心来此,穿我的袈裟,免堕轮回;持我的锡枚,不遭毒害。” 那菩萨闻言,踊跃作礼而退,即唤惠岸行者随行。那惠岸使一条浑铁棍,重有千斤,只在菩萨左右作一个降魔的大力士。菩萨遂将镜湖袈裟作一个包裹,令他背了。菩萨将金箍藏了,执了锡枚,径下灵山。 那菩萨到山脚下,有玉真观金顶大仙,在山下首接住,请菩萨献茶。菩萨不敢久停,对大仙曰;“今领如来法旨,上东土寻取经人去。”大仙道:“取经人几时方到?”菩萨道:“未定,约莫二三年间,或可至此。”遂辞了大仙,半云半雾,约记程途。 那菩萨又至向奥林匹斯山,有普罗米修斯,在山下首接住,请菩萨饮咖啡。菩萨不敢久停,对大仙曰;“今领如来法旨,上东土寻取经人去。”大仙道:“取经人几时方到?”菩萨道:“未定,约莫二三年间,或可至此。”遂起身告辞,半云半雾,约记程途。 师徒二人正走间.忽然见弱水三千,乃是北阿拉伯海之界,菩萨道:“徒弟呀.此处却是难行。取经人浊骨凡胎,如何得渡了。”惠岸道:“师父,你看那海有多远?”那菩萨停云步看时,只见那海中,泼刺一声响亮,水波里跳出一个妖魔来,十分丑恶。那怪物手执一根宝杖,走上岸就捉菩萨.却被惠岸掣浑铁棒挡住,喝声:“休走!”那怪物就持定杖来迎。两个在流沙河边。这一场恶杀,真个惊人,他两个来来往往,战上数十合,不分胜负。那怪物架住了铁棒道;“你是哪里和尚,敢来与我抵敌?”木吒道:“我是托塔天王二太子木吒惠岸行者,今保我师父往东土寻取经人去。你是何怪,敢大胆阻路?”那怪方才醒悟道:“我记得你踉南海观音在紫竹林中修行,你为何来此?”木吒呼道:“那岸上不是我师父?” 怪物闻言,连声喏喏,收了宝杖,让木吒领了去见观音。告道:“菩萨,恕我之罪,待我诉告。我不是妖邪,我是阿拉真主驾下先知,只因见世间不公,大道难行,一怒毁了双子宝塔,真主便将我打了八百,贬下界来,变得这般模样;又教七日一次,将飞剑来穿我胸胁百余下方回,故此这般苦恼。没奈何,饥寒难忍,三二日间,出波涛寻一个行人食用。不期今日无知,冲撞了大慈菩萨。”菩萨道:“你在人间有罪,既贬下来,今又这等伤生,正所谓罪上加罪。我今领了佛旨.上东上寻取经人。你何不皈依善果,跟那取经人上西天拜佛求经?我教飞剑不来穿你。那时节功成免罪,复你本职,心下如何?那怪道:“我愿皈正果。”乃向前道:“菩萨,我在此间吃人无数,向来有几次取经人来,都被我吃了。凡吃的人头,抛落流沙,竟沉水底,这个水,鹅毛也不能浮,惟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浮在水面,再不能沉。我以为异物,将索儿穿在一处,闲时拿来顽耍,这去,但恐取经人不得到此,却不是反误了我的前程也?”菩萨日:“岂有不到之理?你可将骷髅地挂在头顶下,等候取经入,自有用处。”怪物道:“既然如此,愿领教诲。”菩萨方与他摩项受戒,指阿拉伯海为姓,就姓了海,起个法名,叫做个悟净,故又唤沙悟净,送菩萨过了河,他洗心涤虑.再不伤生,专等取经人。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章 收徒 菩萨与悟净别了,同木吒径奔东土。行了多时,又见一座高山,山上有恶气遮漫,不能步上。正欲驾云过山,不觉狂风起处,又闪上一个妖魔。他撞上来,不分好歹,望菩萨,举钉把就筑,被木呼行者挡住,大喝一声道:“那泼怪,休得无礼!看棒!”妖魔道:“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两个在山底下,一冲一撞,赌斗输赢。 他两个正杀到好处,观世音在半空中,抛下莲花,隔开钯杖。怪物见了心惊,便问:“你是哪里和尚,敢弄甚么‘眼前花’哄我?”木吒道:“我把你这个肉眼凡胎的泼物!我是南海菩萨的徒弟。这是我师父抛来的莲花,你也不认得哩!”那怪道:“南海菩萨,可是扫三灾救八难的观世音么?”木吐道:“不是他是谁?”怪物撇了钉把,纳头下礼道;“老兄,菩萨在哪里?累烦你引见一引见。”木吐仰面指道:“哪不是?”怪物朝上磕头,厉声高叫道:“菩萨,恕罪!恕罪!”观音按下云头,前来问道:“你是那里成精的野豕,何方作怪的老彘,敢在此间挡我?”那怪道:“我不是野豕,亦不是老彘,我本是人世间的富豪,地产界的精英,只因酒色伤身,情债不断。得罪了文曲星君及紫微天官,众仙子将我举告上天,玉帝使个机关,算尽我亿万家财,再把我打了二千锤,贬下尘凡;一灵真性,竟来夺舍投胎,不期错了道路,投在个母猪胎里,变得这般模样。是我咬杀母猪,打死群彘,在此处占了山场,吃人度日。不期撞着菩萨,万望拨救拔救。”菩萨道:“此山叫做甚么山?”怪物道:“叫做福陵山。山中有一洞,叫做云栈洞。在此日久年深,没有个赡身的勾当.”菩萨道:“古人云:‘若要有前程,莫做没前程。’你既上界违法乱性.今又不改凶心,伤生造孽,却不是二罪俱罚?”那怪道:“前程!前程!若依你,教我喝风!常言道:‘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去也!去也!还不如捉个行人,肥腻腻的吃他家娘!管甚么二罪,三罪,千罪,万罪!”菩萨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汝若肯皈依正果,自有养身之处。世有五谷,尽能济饥,为何吃人度日?”怪物闻言,似梦方觉,向菩萨道:“我欲从正,还归本性,断了酒色财欲,奈何‘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菩萨道:“我领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你可跟他做个徒弟,往西天走一遭来,将功折罪,管教你脱离灾瘴。”那怪满口道:“愿随!愿随!”菩萨才与他摩顶受戒,指身为姓,就姓了猪,替他起个法名,就叫做猪悟能。遂此领命归真,持斋把素,断绝了五荤三厌,专候那取经人。 菩萨却与木吒,辞了悟能,半兴云雾前来、正走处,只见空中有一条玉龙叫唤。菩萨近前问日:“你是何龙,在此受罪?”那龙道:“我是西方药王之子。因激情冲动烧了殿上雪佛兰,我父王表奏天庭,告了忤逆。玉帝把我吊在空中。割了八百零八刀,不日遭诛。望菩萨搭救搭救。”观音闻言。即与木吒撞上南天门里。张天师接着,问道:“何往?”菩萨道:“贫僧要见天师一面。”张天师遂下殿迎接。菩萨上前礼毕道:“贫僧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路遇孽龙悬吊,特来启奏,饶地性命,赐与贫僧,教他与取经人做个脚力。”天师闻言,泪作雨下,与菩萨细说此事,菩萨点首,不多言语,即传旨差天将将小龙伏法,又将三魂交与菩萨。菩萨谢恩领其魂魄而出。这小龙叩头谢搭救之恩,听从菩萨使唤。菩萨把他送在深涧之中,只等取经人来,变做宝马,上西方立功。小龙领命潜身不题。 菩萨带引木吒行者过了此山,又奔东土。行不多时,忽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木吒道:“师父,那放光之处,就是滇边的南天门了,想昔日为热血战场,有一人屹立于南天门上,拒敌寇于西岸,保国民于倒悬。嘻笑怒骂,手持枪弹,鬼哭神泣,大闹彩云之南,后因没了信仰,神鬼皆不庇佑,临阵不能杀敌,为日军,国军,共军所不齿,故如来封一‘压帖’在那里。”菩萨道:“此却是那拒敌于西岸,敢以一身热血独战日酋的齐天大圣,今还压在此么?”木吒道:“正是,正是。”师徒俱上山来,观看帖子,乃是“唵嘛呢叭口迷吽”六字真言。菩萨看罢,叹惜不已,“想昔日一股疯魔,为国为民,寸土江山,甘洒热血,今日却被压于此。”师徒们正说话处,早惊动了那大圣。大圣在山根下,高叫道:“是哪个在山上说话,揭我的短哩?”菩萨闻言,径下山来寻着。只见那石崖之下,有土地、山神、监押大圣的天将,都来拜接了菩萨,引至那大圣面前。看时,他原来压于石匣之中,口能言,身不能动。菩萨道:“你认得我么?”大圣睁开金睛火眼,点着头儿高叫道;“我怎么不认得你。你好的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承看顾!承看顾!我在此度日如年,更无一个相知的来看我一看。你从哪里来也?”菩萨道:“我奉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去,从此经过,特留残步看你。”大圣道:“昔日我是英雄,今日却是囚徒,想那如来,上帝都将我哄了,本以无了战事,可脱煎熬,却反把我压在此山,五百余年了,不能展挣,万望菩萨方便一二,救我一救!”菩萨道;“你这厮罪业弥深,救你出来,恐你又生祸害。反为不美。”大圣道:“我已知悔了,但愿大慈悲指条门路,情愿修行。” 那菩萨闻得此言,满心欢喜,对大圣道:“圣经云:‘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适之。’你既有此心,待我到了东土寻一个取经的人来,教他救你。你可跟他做个徒弟,秉教伽持,再修正果,如何?”大圣声声道:“愿去!愿去!”菩萨道:“既有善果,我与你起个法名。”大圣道:“我已有名了,叫做孙悟空。”菩萨又喜道:“我前面也有二人归降,正是‘悟’字排行。你今也是‘悟’字,却与他相合,甚好,甚好。这等也不消叮嘱,我去也。”那大圣见性明心取真经,这菩萨留情在意访神谱。 他与木吒离了此处,一直东来,不一日就到了东土傲来之国。敛雾收云,师徒们变作两个入城打工之农工,入得城里,竟不觉天晚。行至大市街旁,见一座土地庙祠,二人径进,唬得那土地心慌,鬼兵胆战。知是菩萨,叩头接入。那土地又急跑报与城隍社令及满城各庙神抵,都来参见,告道:“菩萨,恕众神接迟之罪。”菩萨道:“汝等不可走漏消息。我奉佛旨,特来此处寻访取经人。借你庙宇,权住几日,待访着取经人即回。”众神各归本处,把个土地赶到城隍庙里暂住,他师徒们隐遁真形。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章 江流儿 诗曰:都城大国实堪观,八水周流绕四山。多少帝王兴此处,古来天下说傲来。此单表傲来国天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五千年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宇内图上看,天下最为头,真是奇胜之方。今却是民主之治世,宪法之通行,此时已是二十一世纪中叶,天下大治。且不说府院内有安邦定国的英豪,与那创业守疆的杰士。却说那天安城外有两闲人,一个的士司机,名洛斯基,一个炒菜厨师,名王山姆。他二人都是极有才情之人,一日,便坐在树阴下闲聊,王山姆很是高兴,股市飘红,楼市上扬,外汇储备与日俱增,人民生活节节高升,适逢此等盛世,当真是福莫大焉。洛斯基也很兴奋,今日得遇贵人,出手即有小费,行车很是通畅,路上亦无纠纷,处处都是和谐盛世,我辈生于此时,真是幸运。 两人笑意盈盈,喝茶聊天,路旁但见一农民,一身褴褛,尘土满面,推一车西瓜,默默前行。只见一城管制服人吆喝而来,那农民急向路边闪躲,却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同那小车摔向一旁,顿时西瓜滚烂一地,两人见之,哈哈大笑。那城管不依不饶,走上前去,大声呼喝,那农民可怜兮兮,引得无数人笑着围观,指指点点,城管揪住那农夫,要将车拉走,民工死活不肯,这时又赶上几个城管围上,两个死死拽住农夫,两个就要将这一车瓜拉走。 烈日射得人眼昏花,只一转眼,只听得几声嚎叫,可怜的人手中多了柄长且锋利的西瓜刀,顿时就成了这世上一等一的魔头,而那几个原本凶煞的城管只一瞬就成了可怜的羔羊,鲜血同地上摔碎的西瓜混成一起,红色的瓜瓤和酱红色鲜血就洒在马路上,围观的人尖叫,四散逃开,这路旁便只剩那持刀的农夫,只见他己目光呆滞,鲜血仍是不停从西瓜刀上淌下,几个城管歪斜躺在马路上,看着滴血的刀尖,簌簌发抖,洛斯基与王山姆被这巨变惊呆了,看着农夫从城管手中拿过板车,将鲜血淋漓的西瓜刀别至腰间,拖着那车血腥味十足的西瓜默默前行着,一地的红色。 警察很快来了,这个世界恢复了和谐,只是一瞬间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洛斯基回到了家,正打算和妻子说今天的见闻,却被妻子一声怒骂喝止,不出车赚钱,只知到处乱逛凑热闹,这月水电费又在上涨,孩子上大学还欠两万元,不好好赚钱,今后日子怎么过?洛斯基被呛得无语,闷声吃饭,老婆继续唠叨,所有只是环绕一个钱字,如何赚,怎么赚,这月可以花多少,存多少?下月可能什么花销?洛斯基在“嗡”“嗡”声中吃完了饭,出门赚钱去也。 郁闷中的洛斯基在马路上开着的士逛着,只觉今天眼光中一片血红色,血红色的马路,血红色的灯,血红色的钱,血红色的人。恍惚间,他见着一人,那人手持一柄大刀,立在路中,一声厉喝,那刀劈下,洛斯基大惊,一脚刹车,划出一声凄厉的急刹声,洛斯基停下,却不见有什么手持大刀,拦路行凶之人,洛斯基擦了冷汗,闭目休息一下,这时,车门开了,一个少年背个书包坐了上来,说了句“师父,去警局。” 收音机在放着“心经”,汽车缓慢向前行驶,少年很白净,戴一副深度眼镜,背包鼓鼓的,洛斯基从观后镜见不出他有什么异常,一个安静的少年,很文静。 车穿过街道,来到警局,警局门外很热闹,黑人,白人,黄种人,男人们,女人们,老人,少年在警局进进出出,洛斯基疑心哪里有骚乱,停车,调了调收音,少年下车,把包背着,从两个口袋甩出一把零钱,塞向车里,洛斯基双手接着这一大把零钞,诧异了一阵,见少年将那包提在了手上,慢慢走去警局。 电台播放着刚发生的海啸警报,旅游胜地花果山刚遭受地震,受灾很重,呼吁民众捐献爱心,黑人歌星化身白种人唱着“心经”在电台反复唱着,洛斯基开始数着那少年塞来的一大把零钱。 钱远远不够,洛斯基很气恼,下车要去找那少年,少年在警局门外徘徊着,这时,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跑来,泪流满面,一把拉住那少年的手,“江流儿,你要干什么?”“我要救我父亲。”“你爸爸他杀了人了。”“我要救他!”“你同我回去。”“不,我要救他。” 少年咬着牙,手紧握着那包,妇人几乎就要跪下,两只手也来抢那包,警局门口就围满了人,少年脸色铁青,妇人悲痛欲绝你爸希望你能有出息,他整天辛苦不是要你这样? 警局走来了一警察,吵什么?我要见我爸。你爸是谁?我爸是李铁。 警察一愣,就是大白天持西瓜刀砍人的么?他是恐怖分子,杀了人,已关起来了。 我是他儿子,我要见他。 那行,你先跟我来。 我去。妇人一把扯过少年的包,我是他老婆。 这时,洛斯基冲了过来,哎,你车钱不够。 妇人一把将少年推开,你回去,好好念书,将来有点出息。 少年不走,妇人大怒,你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少年站在原地,母亲回望,一双眼看着儿子,这世上唯一让他骄傲的人“江流儿,好好读书,作个有出息的人。” 少年就没有进去,看着母亲背着那包随着那白种警察进去,洛斯基正拉着他,少年随着他上车“你信佛么?”“我信天主,我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你少我十五元钱”洛斯基没忘提钱,这是重要的。 少年点点头“我没钱,本来今天我就不想活下去的。”“明天我就要考试,要交五百元,不交便不能考试,不能毕业,我家拿不出这笔钱,于是,我爸推了一车瓜出来,可谁知道很快就听他们说我爸杀人了,杀了三个,重伤一个,我知道肯定是有人逼的,是他们逼的,后来,我想了,就从家里拿了些硝磺,我妈从厂里拿回来的,我想救爸爸出来,于是我拿了很多,放进包里,爬了拉砖的车,到了城里,就遇见了你,我在车上听你放“心经”,我读过些经书,就有些犹豫了,下车就不那么冲动了,后来,我妈妈追上来,她拉住我,不让我走,我看着她的样子,很难过,我想我活在这世界上不能救国家,下不能救父母,我这样活下去作什么? 洛斯基在车里听他唠叨,听得惊叹,这时,警局内传来一声闷响,然后玻璃破碎声,惊呼声,叫喊声,然后一股浓烟向天而去。人群陷入骚乱。 洛斯基看着车外乱象,张大嘴巴看着少年,少年仍在念叨,却已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见他泪水直下,可依旧很安静,安静的异于常人。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章 见鬼 洛斯基擦干了汗,回头看少年“你在哪里读书?”少年沉默望着彩云之南,警局里冲出了一些人,然后消防车,救护车呼啸而来,洛斯基将车停至一旁“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少年的泪水没有停下,盯着窗外的某一处,只是很安静地流着泪。 洛斯基看见警局抬出了两副担架,黄色警察和黑人警察交谈着,记者们很快理清了经过,今早有一西瓜小贩李某街头行凶,杀死三名执法城管,被重点看押,通知家属来后,其妻携带**冲击警局,未果,引燃炸药,致犯人李某与其妻当场身亡,现场并无其他人员伤亡。 洛斯基听完报导,看远处冒着余烟的警局,用余光看着安静的江流儿,江流儿说了句话“可不可以再听一听那王菲版的心经。”只是洛斯基车里没有那首王菲版的心经。 “你不下去看看?”洛斯基又问着,那江流儿问“去看什么?”“你父母怎样了?”“什么怎样了?” 没有什么回答比这更无语了。于是,洛斯基不说话了,他抽了空,找到了忙碌的警察,把警察带到了正在沉寂的江流儿旁。 车内收音机此时正放着不知谁点播的王菲演唱的心经。 洛斯基回到家里,妻子正对着电视剧流眼泪。 洛斯基站在门口想了很久,没有说话,去了浴室。 在浴室,拔了个电话给了王山姆,无人接听。 晚间,躺在床上,只觉一身轻松,身子飘飘忽忽就在半空间飞了起来,这么看着夜色迷茫,且越来越迷茫,洛斯基就看见了那几个城管,他们鲜血淋漓地飘着,还有卖西瓜的夫妇俩,他们也鲜血淋漓地飘着,两个在前引路的举着白布幡,穿白衣服,有白翅膀,头上有圆环的少年领着他们,也向他招着手。 是谁?洛斯基一阵害怕,“我,我信天主的,你们是牛头马面么?” “你有信仰么?”两少年好奇看着他,一少年拈指一算,笑了,与另一少年说,“他七岁受了洗礼,只是很少作礼拜罢了”那少年点头,“这一世忙着赚钱了”“行了,既然出来了,就由我们先收着吧。” 于是,洛斯基就随他们飘着,这城市的确很大,两少年摇着白布幡,不时见着人自各处飘来,其中竟也有流离着王山姆。 “我是信关公的。”王山姆一脸哭丧着,“今天股灾,我的花果山暴跌,我赔死了。” 两引路少年回头看了一眼,“信关老爷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你们是信他能招财,还是信他的忠义?” 无数魂灵随少年进了黑暗处,开始分列着,信真主的,无信仰,无信仰的在徘徊着,寻找着,这些都没有信仰的,信关圣帝君,信天主,基督徒,妈祖,信佛的,道教的,各自分开来。还是显得很乱,黑暗处魂灵向着自已的归属处而去了。只有无信仰的还俱都茫然着。 王山姆是关老爷的拥趸,自然随着指引进了暗处,一人在黑暗走廊处严厉喝斥道“王山姆,你说信本帝君,你信我什么?!”王山姆听了瑟瑟发抖,“关老爷饶命。”“你此刻尚有命否?”王山姆三魂己然散了二魂“你每日里烧香,也只是说钱财,你贪利忘义,守财不孝,本帝君怎会有你这信徒。”王山姆己然三魂齐失,便要化身灰灭,“念你平日多有香火,且赐你回乡,切莫只为钱财!” 王山姆找了魂出,见着了洛斯基,洛斯基说着天主责骂我信仰不真,作无主魂赶了出来,两人正彷徨着,只听见一孩童正大声啼哭,两人走近,看那花果山震区一孩童在一架倒挂火车上哭泣,幸有一巨石撑着,孩童靠着巨石,在黑暗里大哭,而在两边的搜救队员并不知道,提着手电就要离去了。 王山姆大叫,洛斯基也大叫,可谁又能听得到。 此时再看那昔日胜景花果山,早已失了青秀,却是这般说道,回顾仙山两泪垂,对山凄惨更伤悲。当时只道山无损,今日方知地有亏。行凶掘你先灵墓,无干破尔祖坟基。满天霞雾皆消荡,遍地风云尽散稀。东岭不闻斑虎啸,西山那见白猿啼?北溪狐兔无踪迹,南谷獐豝没影遗。青石烧成千块土,碧砂化作一堆泥。洞外乔松皆倚倒,崖前翠柏尽稀少。椿杉槐桧栗檀焦,桃杏李梅梨枣了。柘绝桑无怎养蚕?柳稀竹少难栖鸟。峰头巧石化为尘,涧底泉干都是草。崖前土黑没芝兰,路畔泥红藤薜攀。往日飞禽飞那处?当时走兽走何山?豹嫌蟒恶倾颓所,鹤避蛇回败坏间。想是犯戒惹地震,致令此地受艰难。 王山姆与洛斯基己在空中飘浮,见着那些搜救队员在倒悬列车旁来回寻觅,就是不肯上前几步将困于车内孩童找出,很是焦急,此时,另一群无信仰者亦发觉此处,齐作一起,将这近处天空染得墨黑,只让一干捜救队员指着天色举灯照亮,更是迷乱,“莫再吵闹”一鬼喝“我见那条犬有些灵性,我去说与他听。”那鬼似有些主意,急促而下,引得犬吠阵阵,王山姆等一干无主野鬼随处飘着,眼见得那犬随着那鬼指引钻上了倒悬车厢,后边救火队员大呼小叫,之后大型机械设备驶来,把这一处照得如同白昼,只将上边围观的群鬼尽驱散。 王山姆紧赶上了洛斯基,问了今日变故,各自魂惊,原来王山姆今日观看街市杀人后就回了厨房把菜炒,正值早晨11时21分38秒,王山姆见得一鱼儿刚被抓起,就要往油锅处放,就觉立足不稳,油锅倒淋,只将自己双手淋得冒泡,再看那鱼儿欢快,就势跃入一条沟渠,就不见了。再看四周,锅碗瓢盆乱成一地,旁边人大叫“地震了,是地震。” 王山姆顾不了手上伤情,走到门外,门外人群汹涌,再看新闻,便知是离此512公里处的花果山遭遇地震,震级约8级,王山姆顿觉天眩地转,今日才进的满仓,花果山,哪知竟遇上了大地震。 王山姆心灰意冷回了家,妻子见他来,打开了门,拉了他进来,一脸哭相“花果山地震了,你说问了关老爷的,去那里买了三栋房,本指望涨个五成就卖了,可,可那些怕是全没了。”她一说完,这眼泪就是大雨淋出,王山姆脸色已近死灰,一声不吭,就倒在了床上,耳边听着如雷的嚎叫,越来越响,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爬起了身子,竟然看见了自已,那个仰面朝天的无助的男人旁边跪着一个悲伤痛苦绝望的女人。然后他就开始飘,飘呀飘。 洛斯基听着他的说话,看着远远黑暗的尽头,口里喃喃念着“我们是死了,要离开这世界了。” 两人双目相视,垂头看他们灵魂下安逸的城市,他们又开始飘,飘。 就在黑暗云彩后,他们见着一个身影似在向他们招手,而所有无信仰无目的地飘流的鬼们全都向那里去,于是洛斯基与王山姆也去了那里。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章 拜神 黑夜已是这一群野鬼们的黑夜,他们就这样聚成了夜色茫茫,可代替不了黑夜的暗黑。黎明很快就会到来,那时,他们就会无所依藏。 他们飘浮着,看着那个身影,那身影是一袭白衣,端坐一莲花宝台,手托白玉净瓶,就为他们挡住了黎明到来。 “咄,认得菩萨么!”一人在一旁厉声喝问群鬼,群鬼尽惶恐战栗,各自摇头,其中只有王山姆似曾相识,与洛斯基相顾叫道“莫不是那南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莲花座上菩萨妙手所指,只见除王山姆与洛斯基外一众野鬼尽被阴风吹散,身旁惠岸行者引出二人,正是那少年江流儿父母,那二鬼正在菩萨前忏悔,惠岸行者对王洛二人道,“汝二人尚识真佛,今菩萨广施恩德,可赐你二人还阳,回去须谨记行善修德,礼佛皈依,宣扬佛法,布施庙宇。三日后于花果山灵石处,可见真信。”二人听得真切,又见那江流儿父母来说“我二人罪孽深重,愿在菩萨处受教,托二位回去告知我儿,要他好好读书,做个受人尊重的人。” 二鬼拜别,就向下坠落,不敢睁眼,耳边只听得风响,那花果山处冤魂累累,哭喊之声不绝于耳,王山姆再睁眼时,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家中一切均未变化,王山姆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其妻正孤身坐于窗前之上,凄凄惨惨,就欲向下跳去,王山姆大叫“不要!”只是为时已晚,待其冲上时,她已如巨石下坠,一十六层高楼向下望,天旋地转。没有听到什么,如果此刻就有一颗原子弹落下,也是听不到什么。 洛斯基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隔壁的电视依然响着,那个女人仍在端详着那台大电视,黎明就要来了,她显然并不知道夜晚的故事。一切都很正常,于是,洛斯基离开了这个家。 在他打开门时,那个女人还在沉默,他在门内回头看着这个家,百感交集“也许是我做了个梦?” 门关上了,洛斯基在晨光中蹓弯,听得收音机里说话,就将车开去了王山姆家,王山姆见他来了,半响不能上车,洛斯基一脸悲凄,王山姆就开始泪如泉涌,两人就这么相视而哭了三五分钟。 “我老婆死了,她跳楼了。” “我老婆也是。” 两人就开车走着,不再说话。 简单的过了三天之后,王山姆与洛斯基处理完了后事。 “我想去花果山拜拜那颗灵石。” “是那观音菩萨说的那颗么?” 两人相视无语。昨晚他们有一样的经历,但他们都把这当作梦魇。 花果山是地震灾区,救援仍在继续。洛斯基与王山姆走在断裂的公路上,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非盛世之名山,若阴司之险地。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耳畔不闻兽鸟噪,眼前惟见鬼妖行。阴风飒飒,黑雾漫漫。阴风飒飒,是神兵口内哨来烟;黑雾漫漫,是鬼祟暗中喷出气。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那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山前山后乱喧呼;半掩半藏时对泣。两人相扶过了山口。前进,又历了许多断垣,一处处俱是悲声振耳,触目惊心。又道:“此是何处?”王山姆道:“此是花果山背后一十八处居所。”洛斯基道:“是那十八处?”王山姆道:“你听我说:学校,桥梁,居民楼,寂寂寥寥,烦烦恼恼,尽皆是此前作下豆腐渣,震后通来受罪名。医院,病房,敬老院,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只因不忠不孝伤天理,狠心不顾弃此地。法院,警局,监狱,皮开肉绽,抹嘴咨牙,乃是瞒心昧己不公道,巧语花言暗损人。化工厂,油库,核电厂,垢面蓬头,愁眉皱眼,都是大斗小秤欺痴蠢,致使灾屯累自身。娱乐场,屠宰场,奶粉药店,战战兢兢,悲悲切切,皆因强暴欺良善,藏头缩颈苦伶仃。高铁,机场,高速路,脱皮露骨,折臂断筋,也只为争速夺命,赶超魂魄,怕寻千年难解释,沉沦永世不翻身。 两人说着叹着,身后一队队搜救队员急急赶过,尚不知何处还有生命迹象。一条勇猛的搜救犬领着人冲去,王山姆倒是眼尖,认得那犬就是昨晚救人的神犬。 洛斯基呆呆望着前方,花果山那颗硕大巨石就屹立于不远处,任大浪侵袭,任天动地陷。 此时巨石处己聚了一大群人,尽皆跪下,见中有两个疥癞和尚身穿破衲,赤脚光头,高声吆喝,将袈裟捧定,艳艳生光,又将锡杖炫耀“天地即将大变,我们奉西方佛旨将锦襕异宝袈裟、九环锡杖售卖,凡人着了我袈裟,不入沉沦,不堕地狱,不遭恶毒之难,不遇虎狼之穴。”众人上前问道:“那癞和尚,你的袈裟要卖多少价钱?”和尚道:“袈裟价值五万欧元,锡杖价值二万欧元。”那问者笑道:“这两个癞和尚是疯子!是傻子!这两件粗物,就卖得七万?只是除非穿上身能招财升官,就得权势升天,也值不得这许多!拿了去!卖不成!”那两和尚更不争吵,往前又走。来到巨石前,正撞着州长萧瑀巡查而回,众头踏喝开街道。那两和尚公然不避,当街上拿着袈裟,径迎着州长。州长停车观看,见袈裟艳艳生光,问那卖袈裟的要价几何。和尚道:“袈裟要五万,锡杖要二万。”萧瑀道:“有何好处,值这般高价?”和尚道:“袈裟有好处,有不好处;有要钱处,有不要钱处。”萧瑀道:“何为好?何为不好?”和尚道:“着了我袈裟,不入沉沦,不堕地狱,不遭恶毒之难,不遇虎狼之穴,便是好处;若贪淫乐祸的愚僧,不斋不戒的和尚,毁经谤佛的凡夫,难见我袈裟之面,这便是不好处。”又问道:“何须要此多钱?”和尚道:“不遵佛法,不敬三宝,强买袈裟、锡杖,定要卖他七万,这便是要钱。”萧瑀闻言,倍添春色,觉得他们行止有些疑心,即便与两人以礼相见,口称:“两位长老,恕我萧瑀之罪。我傲来国遇此大地震。谣言四起,封建迷信又有抬头,今见花果山水帘洞处有人起建水陆大会,这袈裟正好叮与那法师穿用。你们且随我去来。” 一众人等就随了去,王山姆与洛期基也随了去,只见水帘洞上已搭了一台,一大群乡人聚下听讲祈福。那法师在台上,念一会《受生度亡经》,谈一会《安邦天宝篆》,又宣一会《劝修功卷》。这两和尚近前来,拍着宝台厉声高叫道:“那和尚,你只会谈小乘教法,可会谈大乘么?”法师闻言,心中大惊,翻身跳下台来,对和尚起手道:“老师父,弟子失瞻,多罪。见前的盖众僧人,都讲的是小乘教法,却不知大乘教法如何。”和尚道:“你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浑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你那大乘佛法,在于何处?”和尚道:“在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法师道:“你可记得么?”“却是不太记得,只须穿上吾袈裟,持吾锡杖,方可超渡亡魂。”“只是无钱穿不得此袈裟。”两和尚在台上合手,将袈裟,锡杖高举,那法师叹气“可惜我修行不够,若乡亲父老肯捐善款,定可将亡者超升。” 乡亲们尽皆垂泪,见着倒塌的家园,各自无言将钱财依次放于袈裟前,放完仍坐于台下。只看得州长萧瑀阵阵冷笑,那两疥癞和尚就欲将钱财收起,只听得台下一人高叫“且慢!”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章 杀戒 这一声叫喊,把两疥癞和尚喝住了,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少年走出,这少年洛斯基却是认得,正是日前那江流儿,只见他迈步从容,一脸戾气,直勾勾盯着那两和尚,“你们真该死!地震灾情险峻,你们还敢在这妖言惑众,坑蒙拐骗,大家已经够受罪了,你们还敢借此发难民财,我先打你们个七窍生烟。”一把持住了那九环锡杖,就向那两和尚打去,两和尚忙闪躲,那法师一旁拦住高叫“弥陀佛,你这不经事的孽畜,怎就有眼不识真佛,这二人乃是救苦救难…”尚未说完,己经挨了那少年一杖,鼻血长流,大叫“操,真动手么!”挽起袍袖,就上前与少年打了起来,台下人个个呆望,耳边又听见另一边高音嗽叭响起“末世到来,天主开恩,法器,十字架大优惠,可辟凶邪,可保平安,二十元一个,数量不多,欲购从速。”想是那商者见此处人多,即向此而来,萧瑀皱着眉头,眼看这法事就此搅乱,吩咐随从立即亮明身份,将那干人一一捉获。 “花果山现场报道,今日在灾区现场,有人假借佛法之名,对灾区群众进行诱骗,州长对此极为重视,己经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将嫌犯逮捕。”佛教协会会长禅永信澄清了事实真相,说日前在花果山水帘洞前讲法的法师及售卖袈裟和锡杖的两和尚均非佛教会员,没有任何佛教委员授权,属冒认行为,已交警局处理,花果山的水陆大会将于五日后由自已立持,让亡者安息。袈裟和锡杖己经收缴,经过鉴定属地摊产品,江流儿受到了表彰,他希望把袈裟和锡杖带回去。 江流儿捧着那袈裟和锡杖走出了警局,洛斯基拦住了他,把他拉上了车,王山姆捉着少年的手“他真是菩萨说的真信么?” 车子慢慢向校园开去,少年江流儿在后座披上了袈裟,持起了锡杖,这时,收音机里传来了陈奕迅的心经;江流儿开始跟着唱,车子在一个拐角处靠边停下了,“我们见着你父母了,他们,他们的灵魂,去了,怎么向你说这事…”这是一个很让人费解,很让人怀疑的说话,洛斯基一头汗很尽力说着,他怕少年不相信,事实上谁会相信。 “我信。”少年很平静“我父母去了天国,不堕轮回,因为他们不想再回来这个世界了。”王山姆和洛斯基看着这个平静的少年,半响无语“你父母托我们转告你,要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读书,将来能做个受人尊敬的人。”少年听着,想了一会儿,抬头说,“我还差你一些钱的。”洛斯基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少年笑了“这世道不要钱的真是少了。你等会儿我,我去办件事。”少年拉开车门,把袈裟披着,手持锡杖进了校园,一路上引得师生们讥笑不断“那江流儿真穷疯了么,上次还见他偷我宿舍馍吃了。”“看,江流儿,可搞笑了,听说他还想追我们校花呢。”“臭瘶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穷的叮当响,也想找女朋友。”一路蔑视的目光注视下,江流儿来到了校舍,校舍人各自无聊着玩着,见他这般打扮,都取笑他,两三人更是说“你爸妈没教你怎么穿衣打扮么?”“你丑点没啥,人品怎么又差,人品差也没啥,又偏偏这么穷,你这个样子上帝都没办法,怎么去泡妞。”一片哄堂大笑。 江流儿披着袈裟,握着锡杖,守在宿舍门口,等宿舍人全部笑声停下来后,开始说话“我一直努力读书,村里的邻居以及中学老师都知道我是个吃苦好学、斯文老实的学生,来到了大学,我的心激起一阵阳光的涟漪,我立志一定好好继续努力学好专业找个好工作可以好好报答父母,改变穷苦的命运也好好用自己的知识来为社会为国家努力工作,认真做个受人尊重的人,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我暑假寒假基本都不回家都在做苦工赚钱我还慰藉父母爸爸妈妈我在大学过的很好,老师还经常约请我到他们家去做客呢,其实我每次说这样的话心里都是虚的,我有时候没钱就打一份饭吃上两天经常一天吃两个馒头就过去了,我从不怕苦也不怨恨谁,我更没因为没钱而想到去偷去抢,我很坚强,我为自己骄傲,我对的起父母,我对的起自己,我对的起同学,我对的起社会,可是总有那么些同学总有意无意的歧视我,有时候说些话很伤我的心,你们觉得我的穿着打扮很怪你们觉得我的举止很怪。”江流儿扫视了宿舍人员,继续说“其实我承认我还是一个理智的人我思前想后很长时间才会决定这样做的,决不是一时的冲动至少大脑的运动不会比p4的处理东西要少,甚至我还想到的‘连城决‘想到那可怜的狄云,这是一本我看得最多次的书,虽然像‘平凡的世界‘这样更有深度的书更适合我,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血管里还是有一股男人的气息,我希望这个规律也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希望也能有一个转折的机会,希望本身的素质会给我带来一线光明也正是这些让我会有一些犹豫,也正是这些让我在迷惘的胡同里挣扎,我的心很痛,我的泪悄悄的落下了,我是一个坚强的人,我不曾被艰辛贫苦生活打败,可是当我的人格尊严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的时候,当我的过去的伤痛被人再次拿出来嘲讽的时候我的心滴血了,践踏我竟然还是平时关系稍微好点的同学以及老乡!我在这种氛围下再也难以立足了,是你们残忍的对我是你们不给我活路,你们没有给我留后路,你们淋漓尽致地侮辱完我后,居然还那样嚣张与快乐,因为你们生活条件还是比较好的,你们还有资本去玩女孩子,我伤痛的心找不到归处!总浮现出你们淋漓尽致侮辱我的样子,我没有退路了,我决定玉石俱毁,我决定给那些歧视穷苦人、蔑视穷苦人的人一个教训,我决定给那些无情践踏、残忍蹂躏穷苦人人格尊严的人一个教训我本来习惯被人歧视、被人蔑视的可是这次你们表现的实在是太淋漓尽致了,你们嘲讽时刻的无情,你们侮辱时刻的面孔可恶,让我下定了决心,”江流儿手持锡杖“其实说心理话,我只想杀那些无情蹂躏糟蹋别人人格的人;我并不想伤及无辜,我深刻懂得人间真情的可贵我曾对自己说:好人自有好报!” 这时一宿舍人全都被他的杀气震住,大气都不敢出,“虽然思想还没有终结,但生命似乎已经终结,回想这一生,或许与生俱来就是一个悲剧,我又不能不回到现实当中来,不论怎样,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在尝试着自己,永远永远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听到到飘曳进来的歌声了好象是〈心经〉,多么熟悉的旋律呀,我想起了经常帮助我家的十四叔、十四婶来了,我们那个家虽然很穷,但是大家都很互相关怀,大家都感到很快乐,没有歧视与蔑视,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人格践踏,我很想和陶渊明那样,就永远生活在我那个村子里,天天看着清澈的流水,望着袅袅的炊烟,写着清新的诗歌,呵,那多美好呀。” 江流儿的咏叹己然结束,宿舍里听见了水滴落的声音,原来那几个宿舍同学不知是谁先尿了裤子,然后一个一个都尿了。 江流儿走上前,见他们竟全吓尿了裤子,哈哈大笑,手拿锡杖,在他们呆住的身形上各轻轻敲了一记,便转身出了宿舍,这宿舍楼上不知何时己聚了很多学生,所有人尽皆呆住,目送着江流儿离去,适才讥笑,轻蔑的目光全换成恐惧,惊骇,只是江流儿全没在意,全没在意,身披袈裟,手持锡杖走出了宿舍楼。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章 见神 江流儿徐步走出了校门,此刻他己扬眉吐气,却是依然悲伤,可没人能看出来,王山姆见他走出来,忙迎了上去,只见江流儿此刻将袈裟披在身上,手持锡杖,走出门外。路人个个注目。诚为如来佛子,且看他:凛凛威颜多雅秀,佛衣可体如裁就。辉光艳艳满乾坤,结彩纷纷凝宇宙。朗朗明珠上下排,层层金线穿前后。兜罗四面锦沿边,万样稀奇铺绮绣。八宝妆花缚钮丝,金环束领攀绒扣。佛天大小列高低,星象尊卑分左右。江流少年大有缘,现前此物堪承受。浑如极乐活罗汉,赛过西方真觉秀。锡杖叮噹斗九环,毗卢帽映多丰厚。诚为学子不虚传,胜似菩提无诈谬。江流儿上了车,“现在该去哪里?”这是洛斯基的问题,同时,也是他们三个人现在一齐要面对的问题。 很快,他们又来到了花果山那块巨石前,三人下了车,江流儿爬上了巨石,盘腿坐在上边,洛斯基与王山姆抬头看他,海风阵阵吹得禅衣飘飘,江流儿想起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洛斯基想起了大海是故乡,王山姆想起了海那边的城市。 三人冥想时,只见远近走来两个民工模样的人,那两民工近前一声喝“咄,凡夫俗子,所想何事,可知西牛贺州,我佛如来处有三藏真经,能度厄除难,脱苦修身,能作无来无去。” 江流儿听得,起了身,“你们是什么人,说这等胡话。”“告知江流儿,西方有妙文。程途十万八千里,大乘进殷勤。此经回神州,能促众生平等。若有肯去者,求正果金身。”民工又问,“你等信么?”王山姆与洛斯基呆望,齐摇头,又点头,再一想,又摇头,最后开始挠头。 江流儿仍坐在石上默然听着,身披袈裟,手持锡杖,目视远方,“我信!” 两民工大笑,即用手指点向江流儿,只见江流儿身上袈裟顿时艳艳生辉,手上锡杖闪闪放光,又将一张地图与三份文书递上“你既信,可就此昄依,称法号三藏。此乃西天佛祖的文书凭证,可即上路。” 两民工说完,便走了,王山姆与洛斯基见着二人背影,突然消失,然后一阵风起,随着风望去,只见海天之上,浮云己化一尊清朗的观音佛像,及一匹西向神马,这时,很多人都见着这神马浮云,尽举相机拍照,称佛祖显灵,花果山可灾后重建了。 江流儿站起身,对天空大喊“我一定会去的,因为我信,我信有一种方法可让众生平等,可让万物重生,可让亡者安息。” 花果山仍有余震,那巨石被余震晃动了,直把江流儿从巨石上摔落,江流儿跌在地上,啃了一口土,爬起身来,看了看,平静下来“我只是信,我信未来。”他轻声地说,余震就没了。 江流儿已是一身和尚打扮了,开始收拾行装,他仔细看着地图,问了问,“上西天不知要走多久?”王山姆与洛斯基苦笑“上西天听说和见上帝一般都很快,不用费多少事。” 江流儿一楞“我是说真的去西天。” 王山姆与洛斯基的苦笑更苦“我们可不想真的去上西天。” 江流儿叹一声,看着地图“常听人说,西天路远,更多虎豹妖魔。只怕有去无回,难保身命。只是我已发了弘誓大愿,定要去取真经。我此去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难定。”又道:“我去之后,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门里松枝头向东,我即回来;不然,断不回矣。”王山姆二人将此言切切而记。 洛斯基加满了油,与王山姆凑了些路费,就送江流儿去码头处,两人虽觉怪异,可又怕昨夜梦回,不由得不送,这时,洛斯基电话响了,洛斯基喂了半天,没人说话,正欲挂上,猛听得那边传来一句温柔而又悲伤,悲伤而又忏悔的话“老公,对不起,你回来好么?” 洛斯基就停下车,举着电话发呆,里面那个许久未听的声音传出,“我知道你很辛苦,我知道,以后我不再唠叨了,真的,你回来吧。我煮好了饭菜。” 洛斯基就听着电话,不说话。 王山姆看着他表情,江流儿看着他后脑勺,没人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洛斯基动心了。 洛斯基听完了电话,“行了,我有正事,办完就回了。”挂完电话,就开动了车子。 车速很快,直向码头。早至法门寺。本寺住持上房长老,已知取经之事,带领众僧有五十余人,两边罗列,接至里面,相见献茶。众僧们灯下议论佛门定旨,上西天取经的原由。有的说非公费旅游,怕少经费。有的说水远山高,有的说路多虎豹,有的说峻岭陡崖难度,有的说毒魔恶怪难降。江流儿钳口不言,但以手指自心,点头几度。众僧们莫解其意,合掌请问道:“指心点头者,何也?”江流儿答曰:“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我弟子曾在花果山对佛设下洪誓大愿,不由我不尽此心。这一去,定要到西天,见佛求经,使我们众生平等,愿江山永固。”众僧闻得此言,人人称羡,个个宣扬,都叫一声“善哉,”,夸赞不尽。即起身辞行。 已到码头,洛斯基告辞,王山姆继续陪江流儿前去,两人又走了数日,到了巩州城。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一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两三日,又至河州卫。此乃是傲来国的山河边界,闻得是上西方见佛,众皆问可是公费,待说自费,即闲聊散走,由王山姆领至葡京酒店安歇。晚宴。宴毕,吩咐人加满油箱,天不明就行。 这次心忙,太起早了。原来此时秋深时节,鸡鸣得早,只好有四更天气。一行二人,开车迎着清霜,看着明月,行有数十里远近,见一山岭,只得拨草寻路,说不尽崎岖难走,又恐怕错了路径。正疑思之间,忽然失足,二人连车都陷入坑坎之中。三藏心慌,却才悚惧,又闻得里面哮吼高呼,叫:“拿将来!拿将来!”只见狂风滚滚,拥出五六十个妖邪,将三藏、王山姆揪了上去。上面坐的那魔王,十分凶恶,真个是:雄威身凛凛,猛气貌堂堂。魔王喝令绑了,众妖一齐将三人用绳索绑缚。正要安排吞食,那王山姆绑得痛切悲啼,魔王大笑,即呼左左,将王山姆剖腹剜心,剁碎其尸,将首级与心肝煎炒,将四肢自食,其余骨肉,分给各妖。只听得啯啅之声,真似虎啖羊羔,霎时食尽。可怜王山姆一副身躯,在此交待。却是魂魄未灭,已为关圣帝君收去不表。独把一个少年,几乎唬死。这才是初出天安城第一场苦难。正怆慌之间,渐惭的东方发白,方一拥而退。不一时,红日高升。三藏昏昏沉沉,也辨不得东西南北,忽然见一老叟,走上前,用手一拂,绳索皆断,对面吹了一口气,三藏方苏,跪拜于地道:“多谢老公公!搭救贫僧性命!”老叟答礼道:“你起来。你可曾疏失了甚么东西?”三藏道:小生的友人,已是被怪食了,只不知行李在于何处?”老叟用杖指定道:“那厢两个包袱?”三藏回头看时,果是他的物件,并不曾失落,心才略放下些,问老叟曰:“老公公,此处是甚所在?公公何由在此?”老叟道:“此是双叉岭,乃虎狼巢穴处。只可惜没人见得了,你为何堕此?”三藏道:“贫僧鸡鸣时,起得早了,冒霜拨露,见一魔王,凶顽太甚,将贫僧与友者绑了。称那魔王是寅将军。他把我朋友吃了,天光才散。不想我是那里有这大缘大分,感得老公公来此救我?”老叟道:“寅将军者是个老虎精。世人谁都不知,唯我知晓他所居处,左右妖邪,尽都是山精树鬼,怪兽苍狼。只因你的本性元明,所以吃不得你。你跟我来,引你上路。”三藏不胜感激,相随老叟径出了坑坎之中,走上大路。转身拜谢那公公,那公公遂化作一阵清风,跨一只朱顶白鹤,腾空而去。只见风飘飘遗下一张简帖,书上四句颂子,颂子云:“吾乃此地村户周老虎,特来搭救汝生灵。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报怨经。”三藏看了,对天礼拜道:“多谢周先生,度脱此难。”三藏舍身拚命,上了那峻岭之间。行经半日,正在危急之际,只见前面有两只猛虎咆哮,后边有几条长蛇盘绕。左有毒虫,右有怪兽,三藏孤身无策,只得放下身心,听天所命。苦得个江流儿衬身无地,真个有万分凄楚,已自分必死,莫可奈何。却说他虽有灾迍,却有救应。正在那不得命处,忽然见毒虫奔走,妖兽飞逃;猛虎潜踪,长蛇隐迹。三藏抬头看时,只见一人,手执钢叉,腰悬弓箭,自那山坡前转出,果然是一条好汉。三藏见他来得渐近,跪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大王救命!大王救命!”那条汉到跟前,放下钢叉,用手搀起道:“长老休怕。我不是歹人,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我才自来,要寻两只山虫食用,不期遇著你,多有冲撞。”三藏道:贫僧是大唐驾下钦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适间来到此处,遇著些狼虎蛇虫,四边围绕,不能前进。忽见太保来,众兽皆走,救了贫僧性命,多谢!多谢!”伯钦道:“我在这里住人,专倚打些狼虎为生,捉些蛇虫过活,故此众兽怕我走了。你既是天朝来的,与我都是乡里。此间还是天朝的地界,我也是天朝的百姓,我和你同食一方的水土,诚然是一国之人。你休怕,跟我来,到我舍下歇歇,明朝我送你上路。”三藏闻言,满心欢喜,谢了伯钦。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八章 齐天大圣 那刘伯钦一只手执着叉,在前引路。三藏随后而行,迤逶行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那门前真个是:参天古树,漫路荒藤。万壑风尘冷,千崖气象奇。一径野花香袭体,数竿幽竹绿依依。草门楼,篱笆院,堪描堪画;石板桥,白土壁,真乐真稀。秋容萧索,爽气孤高。道旁黄叶落,岭上白云飘。疏林内山禽聒聒,庄门外细犬嘹嘹。伯钦到了门首,将死虎掷下,叫:“伙计们可在?”只见走出三四个大汉,都是怪形恶相之类,伯钦吩咐教:“赶早备饭,安排将来待客。”复回头迎接三藏进内。彼此相见,三藏又拜谢伯钦厚恩怜悯救命,伯钦道:“同乡之人,何劳致谢。”坐定茶罢,有一老妪,领着一个媳妇,对三藏进礼。伯钦道:“此是家母、山妻。”三藏道:“请令堂上坐,贫僧奉拜。”老妪道:“长老远客,各请自珍,不劳拜罢。”伯钦道:“母亲呵,他是往西天见佛求经者。适间在岭头上遇着孩儿,孩儿念一国之人,请他来家歇息,明日送他上路。”老妪闻言,十分欢喜道:“好!好!好!而今世上尚有真信佛者。”三藏羞涩回应“我本是天安城一大学生,只求众生平等,仰慕西天佛老有三藏真经,故立志求取,却不会念经打坐,算不得和尚。”老妪笑“有真信就行,少年人,有志向能坚持便大有可为。”又对刘伯钦道“恰好明日ni父亲周忌,就请长老做些好事,到后日送他去罢。”这刘伯钦,虽是一个杀虎手,镇山的太保,他却有些孝顺之心,闻得母言,就要安排香纸,留住三藏。 吃了斋饭,收了盘碗,渐渐天晚,伯钦引着三藏出中宅,到后边走走,穿过夹道,有一座草亭。推开门,入到里面,伯钦请三藏坐坐。三藏见这般凶险腌脏,不敢久坐,遂出了草亭。又往后再行,是一座大园子,却看不尽那丛丛菊蕊堆黄,树树枫杨挂赤;又见呼的一声,跑出十来只肥鹿,一大阵黄獐,见了人,呢呢痴痴,更不恐惧。三藏道:“这獐鹿想是先生家养的?”伯钦道:“似你那天安城中人家,有钱的,有权的集财宝,或投外籍,似我们这打猎的,已知环保之重要,虎熊豹蟒,都须保护,与村民猎户只得聚养些野兽,备天阴耳,”他两个说话闲行。觉黄昏,复转前宅安歇。 次早,那合家老小都起来,就整素斋,管待少年,先请牧师做礼拜,牧师将圣经念毕,洒了圣水,与死者祈福,祝生者平安,午后又请道长作法事,烧香作符,请三清庇护,晚饭毕,则请本地名僧长老设台,三藏与那长老见过,推由三藏敲响木鱼,那名僧先念了净口业的真言,又念了净身心的神咒,然后开《度亡经》一卷。诵毕,伯钦又请写荐亡疏一道,再开念《金刚经》、《观音经》,一一朗音高诵。诵毕,又念《法华经》、《弥陀经》。各诵几卷,又念一卷《孔雀经》,及谈苾蒭洗业的故事。献过了种种香火,化了众神纸马,烧了荐亡文疏,佛事已毕,即送牧师返教堂,天师回道观,法师归寺庙,繁忙一日,就各安寝。 第二日,老妪急做了些粗面烧饼干粮,叫伯钦远送三藏,三藏欢喜收纳。伯钦领了母命,又唤两三个伙伴,各带捕猎的器械,同上大路,看不尽那山中野景,岭上风光。行经半日,只见对面处,有一座大山,真个是高接青霄,崔巍险峻。三藏不一时,到了边前。那太保登此山如行平地。正走到半山之中,伯钦回身,立于路下道:“长老,你自前进,我却告回。”三藏闻言,滚鞍下马道:“千万敢劳先生再送一程!”伯钦道:“长老不知,此山唤做两界山,东半边属我天朝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那厢狼虎,不伏我降,我却也不能过界,你自去罢。”三藏心惊,轮开手,牵衣执袂,滴泪难分。正在那叮咛拜别之际,只听得山脚下叫喊如雷道:“那边来的可是要上西天的法师么?”唬得个三藏痴呆,伯钦打挣。 众好汉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兵。”伯钦道:“是他!是他!”三藏问:“是甚么老兵?”太保道:“这山旧名射阳山,因我天朝东征定国,改名两界山。先年间曾闻得老人家说:‘东瀛意图篡汉之后,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天兵,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这叫必定是他。少年莫怕,我们下山去看来。”三藏只得依从,随着下山。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人,露着头,伸着手,乱招手道:“少年郎,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这少年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今朝难满脱天罗。 这伯钦胆大,走上前来,与他拔去了鬓边草,颔下莎,问道:“你有甚么说话?”那猴道:“我没话说,教那个少年上来,我问他一问。”三藏道:“你问我甚么?”那猴道:“你可是要差往西天取经去的法师么?”三藏道:“我正是,你问怎么?”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独拒日酋于南天门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伴儿。” 三藏闻言,满心欢喜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用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那猴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伙同玉皇大帝并妈祖真神同盖章印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出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三藏依言,回头央告刘伯钦道:“啊,我与你上出走一遭。”伯钦道:“不知真假何如!”那猴高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伯钦只得扶着三藏,复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却是“兵,家,国,民,志,统”六个金字。三藏近前跪下,朝石头,看着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祝道:“弟子江流儿,特发宏愿求经,果有同伦之分,揭得金字,救出神兵,同证灵山;若无同行之分,此辈是个凶顽怪物,哄赚弟子,不成吉庆,便揭不得起。”祝罢,又拜。拜毕,上前将六个金字轻轻揭下。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上尊,缴此封皮去也。”吓得个三藏与伯钦一行人,望空礼拜。径下高山,又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你出来么。”那猴欢喜,叫道:“少年郎,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伯钦听说,领着三藏,一行人回东即走。走了五七里远近,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三藏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众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三藏跟前,道声“哈哈,我出来也!”对三藏拜了四拜,急起身,与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相送,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谢毕,就去收拾行李。三藏见他意思,实有好心,真个象抗战中的人物,便叫:“你姓甚么?”那人道:“我姓孙。”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却好呼唤。”那人道:“不劳先生盛意,我原有个名号,叫做孙悟空。”三藏欢喜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团长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好么?”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时又称为孙行者。那伯钦见孙行者一心收拾要行,却转身对三藏唱个喏道:“长老,你幸此间收得个同伴,甚喜甚喜,此人果然去得。我却告回。”三藏躬身作礼相谢道:“多有拖步,感激不胜。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令荆夫人,我在府里多扰,容回时再谢。”伯钦回礼,遂此两下分别。 却说那孙行者请三藏上路,他在前边,背着行李,赤条条,拐步而行。“行者啊,你只穿条裤衩这般行走,城管见着会管的,那民政部门也会疑心,你这般与我前行,倒让人说完闲语,不知羞耻”行者只是欢喜这自由,左看右望,不理少年碎语。不多时,过了两界山,忽然见一只猛虎,咆哮剪尾而来,三藏在马上惊心。行者在路旁欢喜道:“莫怕他,他是送衣服与我的。”少年叫“你都只剩一裤衩怎么赶它?”“哈哈,我那年只剩一裤衩也不知杀了多少敌军。且看我的手段。”放下行李,耳朵里拔出一个针儿,迎着风,幌一幌,原来是个碗来粗细一条铁棒。他拿在手中,笑道:“这宝贝,五百余年不曾用着他,今日拿出来挣件衣服儿穿穿。”你看他拽开步,迎着猛虎,道声“业畜!那里去!”那只虎蹲着身,伏在尘埃,动也不敢动动。却被他照头一棒,就打的脑浆迸万点桃红,牙齿喷几点玉块,唬得那少年郎咬指道声“天哪!天哪!这斑斓虎,可是受国家重点保护的,今日孙悟空不用片刻,就把这虎一棒打得稀烂!若被警局林政环卫工人见着,不得判上几年刑。” 行者拖将虎来道:“少年郎略坐一坐,等我脱下他的衣服来,穿了走路。”三藏道:“他那里有甚衣服?”行者道:“莫管我,我自有处置。”好团长,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把牛耳尖刀,从那虎腹上挑开皮,往下一剥,剥下个囫囵皮来,剁去了爪甲,割下头来,割个四四方方一块虎皮,提起来,量了一量道:“阔了些儿,一幅可作两幅。”拿过刀来,又裁为两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围在腰间,路旁揪了一条葛藤,紧紧束定,遮了下体道:“且去!且去!到了人家,借些针线,再缝不迟。”他把条铁棒,捻一捻,依旧象个针儿,收在耳里,背着行李,请师父上路。 两个前进,少年郎问道:“悟空,你才打虎的铁棒,如何不见?”行者笑道:“先生,你不晓得。我这棍,本是东洋大海龙宫里得来的,唤做天河镇底神珍铁,又唤做如意金箍棒。当年抗击敌寇,甚是亏他。随身变化,要大就大,要小就小。”三藏闻得此言,又问“你当年抗击敌寇,又称大圣,可是有本事的,能否讲讲当年抗战之事。”两人放怀无虑,边走边聊。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九章 闹天廷 两个走着路,说着话,孙悟空意气风发,与三藏备说前事“五百年前,天廷积弱,太上老君失道迷离,如来佛祖闭关著经,有日照大神趁机侵袭,竟将灵霄宝殿霸占,我率花果山兵卒拒守南天门,玉帝赐我名号齐天大圣,我持定海神针铁率十万天兵天将与耶和华驾下援兵与日照大神手下妖孽血战到底,那时节可谓凶险万分,敌酋仗有凶兵险地,欲将我全歼,却被俺使了个手段,领一干兄弟变作了老鼠,蟑螂,钻进了他肚里,抽了他筋,直捣敌寇据点,使敌不再立足于南天门上,”“浴血奋战八年,精忠报国,阵亡了俺三千弟兄,可后来他们蟠桃大宴却未请得他们,想他们为国捐躯,竟仍沦落作鬼,俺一怒闹了蟠桃宴,将那蟠桃都打包下得界去,一棒打出了南天门,闯了九幽阴司把人名勾了,放入花果山永亨祭奠,阎罗王被俺吓住,上天廷告了一状,玉帝气恼,调了托塔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哪吒三太子为三坛海会大神,即刻兴师下界。一霎时出南天门外,径来到花果山。选平阳处安了营寨,教巨灵神与俺挑战。巨灵神敌不过我金箍棒,又唤三太子与俺厮杀,俺又将他杀退,那十万天兵没奈何,收兵回朝。玉帝就哄俺回朝,俺就是不服,见不得他们那般作威作福,欺凌弱小,搅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如来佛祖过来劝俺,俺不理,基督天主也来,俺那时只想杀上日照神社,为俺兄弟姐妹报仇雪恨,谁劝也不听,后来玉帝联同上帝,召让二郎真君与我赌赛,我与他赌七十二般变化,不相上下,他却使出一走狗将我陷住,妈祖奶奶好心指了条路我走,却被太上老君甩个金钢圈将俺打晕,又将俺关了八卦炉内,炼了我七七四十九日,饿的我眼冒金星,熏的我火眼金睛,却伤不了俺半分,俺一脚踢了八卦炉,拦住老君问道理何在,老君避走,俺又打向南天门,见我那一干浴血弟兄仍无名无份在天涯浪荡,玉帝让三十六雷将把俺围住,又搬来如来,我又问如来是何解释,如来只说战事己了,当心胸开阔,不计仇怨。俺只求我那干兄弟死后有个封位,却是没有,我堵住如来追问,如来环顾关帝,妈祖,无从回应,只说俺放刁耍泼,就与我赌个手段,说俺若能翻出他手掌心,他便让玉帝在天廷安排座位于我三千弟兄,若不能,此事就了,休再提及。我便让上帝,真主作证,却不知俺再如何翻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被如来使法力压于五指山下,将我压制于此,五百年来,不见天日,”说话间,不觉得己是太阳星坠。 行者又道:“俺这五百年来每日吃铜针铁汁惯了,也不愿再去胡思乱想了,只求宇内清平,所有的事都当有他本来的样子。”“何为本来的样子?”三藏问。“草是绿的,水是清的,做儿女的要尽个孝道,为国战死的要放在祠堂受人敬仰,人要像人,”行者顿了顿,就被三藏接过了话,他不停地说,“男人和女人要在一起,生儿育女,男人是勇敢的,有信念的,女人是温柔的,有爱情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信仰,有羞耻之心,没有谁会强迫要去改变谁,有法力的不去害人,没法力不会受伤害,每个人都很坦诚看着对方的眼晴说真心话。谁也不惧怕死亡,谁都信现在,信未来。”三藏喃喃说着,行者点头,“我就是想让事情有他本来应有的样子。”两人说到此,都定住了,只觉信心满满。 天色不觉晚了,远远看一处树木森森,想必是人家庄院,行者说道赶早投宿去吧。三藏随后而行,径奔人家,到了庄院前按响门铃。行者撇了行李,走上前,叫声“开门!开门!”那里面有一老者,扶筇而出,唿喇的开了门,看见行者腰系着一块虎皮,好似个雷公模样,唬得脚软身麻,口出谵语道:“鬼来了!鬼来了!”三藏近前搀住叫道:“老施主,休怕。他是我贫僧的旅友,不是鬼怪。”老者抬头,见了三藏的面貌清奇,方然立定,问道:“你莫不是那寺里来的和尚,带这等恶人上我门来?” 三藏道:“我是天朝来的,要往西天拜佛求经,适路过此间,天晚,特想借宿一宵,明早天光就行。万望方便一二。”老者道:“你虽像是个好人,那个恶的却非善人。”悟空厉声高呼道:“你这个老儿全没眼色!他是好人,我怎就算是坏人!我也不是甚糖人蜜人,我是齐天大圣。你们这里人家,也有认得我的,我也曾见你来。”那老者道:“你在那里见我?”悟空道:“你小时不曾在我面前扒柴?不曾在我脸上挑菜?”老者道:“这厮胡说!你在那里住?我在那里住?我来你面前扒柴挑菜!” 悟空道:“我儿子便胡说!你是认不得我了,我本是这两界山石匣中的大圣。你再认认看。”老者方才省悟道:“你倒有些象他,但你是怎么得出来的?”悟空将唐僧揭贴脱身之事,对那老者细说了一遍。老者却才下拜,将唐僧请到里面,即唤老妻与儿女都来相见,具言前事,个个欣喜。又命看茶,茶罢,问悟空道:“大圣啊,你也有年纪了?”悟空道:“你今年几岁了?”老者道:“我痴长一百三十岁了。”行者道:“还是我重子重孙哩!我那生身的年纪,我不记得是几时,但只在这山脚下,已五百余年了。”老者道:“是有,是有。我曾记得祖公公说,此山乃从天降下,就压了一个神仙。只到如今,你才脱体。我那小时见你,是你头上有草,脸上有泥,还不怕你;如今脸上无了泥,头上无了草,却象瘦了些,腰间又围了一块大虎皮,与鬼怪能差多少?” 一家儿听得这般话说,都呵呵大笑。这老儿颇贤,即今安排斋饭。饭后,悟空道:“你家姓甚?”老者道:“舍下姓江。”三藏闻言,即下来起手道:“老施主,与贫僧是同宗。”那老者见说同姓,又十分欢喜。行者道:“老江,左右打搅你家。我有五百多年不洗澡了,你可去烧些汤来,与我们洗浴洗浴,一发临行谢你。”那老儿即令烧汤拿盆,掌上灯火。两人浴罢,坐在灯前,行者道:“老江,还有一事累你,有针线借我用用。”那老儿道:“有,有,有。”即教妈妈取针线来,递与行者。行者又有眼色,见少年郎去洗浴,脱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过来披在身上,却将那虎皮脱下,联接一处,打一个马面样的折子,围在腰间,勒了藤条,走到江流儿面前道:“老孙今日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这等样,倒象个零零后的了。”三藏道:“行者,你不嫌残旧,那件小衬衣,你就穿了罢。”悟空唱个喏道:“承赐!承赐!”他又去寻些布料来缝补。此时各各事毕,二人与那老儿,亦各归寝。 次早,悟空起来,请三藏走路。三藏着衣,与行者收拾铺盖行李。正欲告辞,只见那老儿,早具脸汤,又具斋饭。斋罢,方才起身。三藏上前,行者引路,不觉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又值初冬时候,两人正走多时,忽见路旁唿哨一声,闯出六个人来,各执长枪短剑,利刃强弓,大咤一声道:“那和尚!那里走!打劫呢,ic、ip、iq卡,统统告诉我密码!”唬得那三藏魂飞魄散,跌了一跤,不能言语。行者用手扶起道:“放心,没些儿事,这都是送衣服送盘缠与我们的。”三藏道:“悟空,你想有些耳闭?他说教我们留下ic、ip、iq卡,你倒问他要甚么衣服、盘缠?”行者道:“你管守着衣服、行李,待老孙与他争持一场,看是何如。”三藏道:“好手不敌双拳,双拳不如四手。他那里六条大汉,你这般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敢与他争持?”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章 杀贼有罪 行者的胆量原大,那容分说,走上前来,叉手当胸,对那六个人施礼道:“列位有甚么缘故,阻我贫僧的去路?”那人道:“我等是剪径的大王,行好心的山主。大名久播,你量不知,早早的留下东西,放你过去;若道半个不字,教你碎尸粉骨!”行者道:“我也是祖传的大王,积年的山主,却不曾闻得列位有甚大名。”那人道:“你是不知,我说与你听:一个唤做眼看喜,一个唤做耳听怒,一个唤做鼻嗅爱,一个唤作舌尝思,一个唤作意见欲,一个唤作身本忧。”悟空笑道:“原来是六个毛贼!你却不认得我这出家人是你的主人公,你倒来挡路。把那打劫的珍宝拿出来,我与你作七分儿均分,饶了你罢!”那贼闻言,喜的喜,怒的怒,爱的爱,思的思,忧的忧,一齐上前乱嚷道:“这和尚无礼!你的东西全然没有,转来和我等要分东西!” 他轮枪舞剑,一拥前来,照行者劈头乱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悟空停立中间,只当不知。那贼道:“好和尚!真个的头硬!”行者笑道:“将就看得过罢了!你们也打得手困了,却该老孙取出个针儿来耍耍。”那贼道:“这和尚是一个行针灸的郎中变的。我们又无病症,说甚么动针的话!”行者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儿,迎风一幌,却是一条铁棒,足有碗来粗细,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让老孙打一棍儿试试手!”唬得这六个贼四散逃走,被他拽开步,团团赶上,一个个尽皆打死。剥了他的衣服,夺了他的盘缠,笑吟吟走将来道:“先生请行,那贼已被老孙剿了。”三藏道:“你十分撞祸!他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死罪;你纵有手段,只可退他去便了,怎么就都打死?这却是无故伤人的性命,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城市,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也行凶,执着棍子,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悟空道:“扯,我若不打死他,他却要打死你哩。”三藏道:“我这离之家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是李刚,也说不过去。”行者道:“不瞒你说,我老孙五百年前,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说这般到官,倒也得些状告是。”三藏道:“只因你那时身逢乱世,无法纪纲常,没收没管,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今既入了沙门,若是还象当时行凶,一味伤生,去不得西天,求不得真经!我勒了个去!有木有!”原来这团长一生受不得人气,他见三藏只管绪绪叨叨,按不住心头火发道:“你既是这等,说我做不得好人,上不得西天,不必惩般绪咶恶我,我回去便了!”那三藏却不曾答应,他就使一个性子,将身一纵,说一声“老孙去也!”三藏急抬头,早已不见,只闻得呼的一声,回东而去。撇得那长老孤孤零零,点头自叹,悲怨不已,道:“这厮!这等不受教诲!我但说他几句,他怎么就无形无影的,径回去了?罢!罢!罢!也是我命里不该招同伴,寻知音!如今欲寻他无处寻,欲叫他叫不应,去来! 那少年只得收拾行李,孤身上路,一只手柱着锡杖,一只手揪着缰绳,凄凄凉凉,往西前进。行不多时,只见山路前面,有一个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三藏见他来得至近,慌忙牵马,立于右侧让行。那老母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长老,孤孤凄凄独行于此?”三藏道:“弟子是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老母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这等单人而行,又无个伴侣,你如何去得!”三藏道:“弟子日前找得一个同行,他性泼凶顽,是我说了他几句,他不受教,遂渺然而去也。”老母道:“我有这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日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场,辞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做个忆念。长老啊,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三藏道:“承老母盛赐,但只是我同伴已走了,不敢领受。”老母道:“他那厢去了?”三藏道:“我听得呼的一声,他回东去了。”老母道:“东边不远,就是我家,想必往我家去了。我那里还有一篇咒儿,唤做定心真言,又名做紧箍儿咒。你可暗暗的念熟,牢记心头,再莫泄漏一人知道。我去赶上他,叫他还来跟你,你却将此衣帽与他穿戴。他若不服你使唤,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也再不敢去了。”三藏闻言,低头拜谢。那老母化一道金光,回东而去,三藏收了衣帽,藏在包袱中间,却坐于路旁,诵习那定心真言。来回念了几遍,念得烂熟,牢记心胸不题。 却说那悟空别了少年,一筋斗云,径转东洋大海。按住云头,分开水道,径至水晶宫前。早惊动龙王出来迎接,接至宫里坐下,礼毕、龙王道:“近闻得大圣难满,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悟空道:“我也有此心性,只是又做了和尚了。”龙王道:“做甚和尚?”行者道:“我亏了南海菩萨劝善,教我正果,随东土唐僧,上西方取经,又唤为行者了。” 龙王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既如此,怎么不西去,复东回何也?”行者笑道:“那是少年郎不识人性。有几个毛贼剪径,是我将他打死,唐僧就绪绪叨叨,说了我若干的不是,你想老孙,可是受得闷气的?是我撇了他,欲回本山,故此先来望你一望,求钟茶吃。”龙王道:“承降!承降!” 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茶毕,行者回头一看,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行者道:“这是甚么景致?”龙王道:“大圣在先,此事在后,故你不认得。这叫做圯桥三进履。”行者道:“怎的是三进履?”龙王道:“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忽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为信仰,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荒唐,休想得成心恿。”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龙王道:“大圣自当裁处,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悟空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龙王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信仰。”行者见他催促请行,急耸身,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龙王。正走,却遇着南海菩萨。菩萨道:“孙悟空,你怎么不受教诲,不保唐僧,来此处何干?”慌得个行者在云端里施礼道:“向蒙菩萨善言,果有信者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同伴。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如今就去保他也。”菩萨道:“赶早去,莫错过了念头。”言毕各回。 这行者,须臾间看见唐僧在路旁闷坐。他上前道:“先生,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三藏抬头道:“你往那里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只管在此等你。”行者道:“我往东洋大海老龙王家讨茶吃吃。”三藏道:“哎啊,出家人不要说谎。你离了我,没多两个钟,就说到龙王家吃茶?”行者笑道:“不瞒你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来。”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你就怪我,使个性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只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行者道:“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三藏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走路罢。”行者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行者道:“这衣帽是家里带来的?”三藏就顺口儿答应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行者道:“把与我穿戴了罢。”三藏道:“穿戴可以,只是得听把话我说完,听你言语,五百年前,你是个闹天宫,驱日酋的大英雄,只因玉皇大帝抹了你的功绩,你才心不甘,闹上天廷,想你也识得阎罗为友,也攀得龙王为邻,和四大天王唱过歌,与七仙女们吃过饭,这天下万物过你耳目,就说当年你除了杀戮四方,就没有动过心思去爱过一个人么?” 江流儿说话时,行者己把衣帽穿戴上,自顾自欣赏着,江流儿说完看着他,“你那日脱了囚笼与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一章 紧箍咒 三藏见他不作回答,就默默的念那紧箍咒一遍。行者叫道:“头痛!头痛!”那少年人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痛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露出了里边的金箍,三藏就住了口不念。不念时,他就不痛了。悟空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生了根了。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三藏就看他这边去捎,“你也是饱经风霜的神,要做逆流而上的仙,你那日也说你被囚的五百年里也常想着自由与快乐,而今你也有了自由了,就又可以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了,那也就会有快乐了,可那就是你说的那个本来的样子么,”三藏在自语般,悟空就在那用金箍棒不停地撬着头上的那金箍,也不知有没有听少年说话,“我也不知你五百年做过了什么,大概真如你所说的全天下的神佛都辜负了你,他们作威作福,让有功的流落街头,让受贿的平步青云,把黑的说成白的,又把没理的说成有理的,到后来就没人信这世界了,活着的就觉得没有善良,每一次修炼只是为了不择手段得到一切,心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达到目的,走光,无耻,卑鄙,奸佞,都是一种赞美,我们都认可厚颜,认可无耻,认可贪污,认可强权,认可暴力,认可奸滑,”三藏不是在念经,只是他说话就象在念经,孙悟空把头上金箍没奈何,气恼地用头撞山,懊恼地撞。于是,没什么事可做,就只能听少年说话了。少年平静坐在那里,继续说“神佛可以改变一切,只要有信,所以在我一切都失去了,我就信我随时就会死去,而我改变不了什么,就好像五百年你想要的改变,我们都想众生皆平等,让事情有本来的样子,可谁都不信,白人不信黑人也是上帝的庞爱,说犹太是叛逆,是当灭绝的种族,圣殿只有一处,拒不认罪的凶手还要一边和我们做朋友,一边咒我们不得好死。天明明是亮的,可所有人都把眼闭上,就说天是黑的,是夜里了,可唯独我们睁着眼,说天亮了,天是亮的,只要你们都把眼睁开,都睁开眼,就看见了,可就是没人信,再也不信任何人或事,这是不是也算一种信仰?” 孙悟空停止了撞墙,坐在地上,看着少年人念经般的说话,听他终于住了嘴“你是在念那紧箍咒么?怎么我的头不是开始那样的疼,而是象,象象有一只苍蝇,噢,对不起,是一大堆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响,你是在念那紧箍咒么?” 少年人站起身,向孙悟空走出,伸岀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悟空“我没念那紧箍咒,我想我没权利去强迫谁去做任何事,这金箍你有法便将他取上我也不管,我只想你能跟我一般想法,做你五百年前没做完的事,完成你的未竟之志,也算这五百年没有虚耗,一身本领能有施展,也算是一生有所值了。”悟空弯腰瞪着他的嘴唇上下翻动,欲言又止,不停挠耳捉腮,少年人“你能去而复来,自是说明你很想去,你想去西天让死者安息,让众生平等,把所有事都恢复到本来样子,你到底有多想去西天?是不是和我一样,每时每刻。” 孙悟空停止了呆望,也停止了挣脱金箍的动作,他终于找到了一项工作,就是把在那不远处地上的行李收拾妥当,于是他离那少年远了一些,只是仍断断续续听见少年说话,孙悟空能确定那的确不是观音教的紧箍咒,只是为什么少年总能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了。 孙悟空摸着头上金箍,恨恨地看着西天“好,就去西天,五百年又能做些什么,倒不如应个誓言,就去西天求个真经,到那里没真经给俺,俺老孙可不饶他。” 于是行者不理少年唠叨,随着三藏西进,行经数日,正是那腊月寒天,朔风凛凛,滑冻凌凌,去的是些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三藏在路上,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回头叫:“悟空,是那里水响?”行者道:“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说不了,两个正然看处,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钻出一条龙来,推波掀浪,撺出崖山,就抢长老。慌得个行者丢了行李,把少年抱住,回头便走。那条龙就赶不上,就伏水潜踪。行者把少年送在那高阜上坐了,却来挑担,止存得一担行李。他将行李担送到少年面前道:“先生,那孽龙也不见踪影。”三藏道:“大圣啊,可是甚么妖魔鬼怪,须得与他细讲道理,这涧也算是风景秀丽,他这般搅和,不就带累此地百姓,可劝他进动物园,嗯,是龙,应去海洋世界,如今提倡保护环境,你可对他说…,咦,悟空,你去哪里?”行者早己远离他,高叫道:“放心,放心,等我去看来。” 他打个唿哨,跳在空中,火眼金睛,用手搭凉篷,四下里观看,更不见龙的踪迹。按落云头报道:“那龙大概是过路的,四下里再看不见。”三藏道:“哎呀,如今世上能见龙真形者,已经罕见了,你再仔细看看,若能找到,就算有功劳了。”行者道:“你也不知我的本事。我这双眼,白日里常看一千里路的吉凶。象那千里之内,蜻蜓儿展翅,我也看见,何期那条龙,我就不见!”三藏道:“既是他在此,就该没走远,若不给他留下影像,倒也真是可惜,哎,时常听说龙,龙,而今就在身旁,却是不见,莫非亦是我命薄时穷,还是…。”不停说着话,行者见他唠叨起来,他那里忍得住暴燥,发声喊道:“你莫要这等脓包形么!你坐着!坐着!等老孙去寻着那厮。”三藏却才扯住道:“哎呀,你那里去寻他?只怕他暗地里撺将出来,却不又连我都害了?怎生是好!”行者闻得这话,越加嗔怒,就叫喊如雷道:“你忒不济!不济!又要寻龙,又不放我去,似这般看着行李,坐到老罢!”哏哏的吆喝,正难息怒,只听得空中有人言语,叫道:“孙大圣莫恼,江流儿休哭。我等来也。”孙悟空抬头望去,不由悲喜交加。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二章 鹰愁涧 原来空中搭话之人,并非别人,正是五百年前共抗日照大神之同伴,这一干人均是后来风云榜上的名人,有孟烦了,克虏伯,有长官阿译,兽医,迷龙,丧门星,不辣,有余则成,顾晓梦,有谷子地,还有全民协助和麦师父,孙大圣高叫“你们如何在此?”“听得大圣去西天求经,我们在阴间无事,就想陪着大圣走个来去。”“五百年前你都曾说带我们回家的,而今五百年过了,我们倒还在外边,回不得家。”“我说我是伤心死的,我真是伤心死的。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娃儿吵。”“我,我想去。完成我的未竟之志。”“小太爷只是出来走走,这天地间奇怪的事可是多了去了,已经给过一条命,再怎么闹也没命给了,倒真好,能看热闹了。”行者大笑“今天都来了,咱们也叫得上是组团西游,嗯,不错,还有几个洋人。你说他们听得懂和尚念经么?”行者问,可没谁回答 这一群非神非人非妖非鬼的下了云彩,就看着江流儿发呆,傻笑,不怀好意,“听说他肉可值钱了。”“是么,值多少?”“有多值钱,能抵过我一个屁么,你说就他这样,去西天还不让菩萨笑话,我看他去,倒不如要长官阿译去。”“我,我不行的啦,我还是有自己信仰的。”“好了,不要逗了,人家是要去做正事的,你们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让大圣去捉龙去吧。”“兽医,也想看看这龙是啥样子?”“想看想看,我还想这龙是不是跟那迷龙长得一样。”大伙都笑, 只听见三藏道:“你们就是当年远征的壮士么?”三藏问道:“听得大圣说你们的战事,可是勇敢的很。我念书那阵倒边时常想做那样的事,只是没得机会,我也常想杀敌报国,浴血疆场,可是没得机会。今天我是去西天求经,就是要你们这点精神。”“你有病么,精神病么,好好家不呆着,去那大老远求啥经,有人看,看得懂么?”行者制止道:“嗯,你们既然都在,就和当年般,轮值站岗吧,烦啦,今日轮着你与他对付,行了,尘归尘,土归土,乌龟原是王八种,就都散了吧。”这一众就无精打采,晃晃悠悠,破破烂烂转了几转,就走开了,开始议论着“这小子小眼晶晶的,会不会害了我们老大。”“他敢,我整死他。”“不会的啦,人家是大学生,我们团长不欺负他就好了”众人说话声渐远。 行者交待那烦啦几句,“给你施展才华的时候到了,在我回来前须把那人损得找不到北,知道么?”烦了笑“他本来就不去北边。”行者翻了个白眼“你就说吧。”然后回头高声对三藏说“有俺兄弟照顾你,俺去把那龙捉来。”三藏才放下心,坐在石崖之上,对行者道“小心着,那龙是保护动物,莫伤了他性命。你也须小心,下水时要记得深呼吸。”行者道:“只管宽心。”好团长,束一束绵布内衫,撩起虎皮裙子,揝着金箍铁棒,抖擞精神,径临涧壑,半云半雾的,在那水面上,高叫道:“泼泥鳅,快些出来,快些出来。” 却说那龙正伏在那涧底中间,潜灵养性。只听得有人叫骂,他按不住心中火发,急纵身跃浪翻波,跳将上来道:“是那个敢在这里海口伤吾?”行者见了他,大咤一声“休走!”轮着棍,劈头就打。那条龙张牙舞爪来抓。他两个在涧边前这一场赌斗,果是骁雄,一个是迷爷娘的业子,一个是欺天将的妖精。他两个都因有罪遭磨折,今要成功各显能。来来往往,战罢多时,盘旋良久,那条龙力软筋麻,不能抵敌,打一个转身,又撺于水内,深潜涧底,再不出头,被猴王骂声不绝,他也只推耳聋。 行者没及奈何,只得回见三藏道:“这个怪被老孙骂将出来,他与我赌斗多时,怯战而走,只躲在水中间,再不出来了。”三藏道:“你前日打虎时,曾说有降龙伏虎的手段,今日如何便不能降他?”原来那行者吃不得人急他,见三藏抢白了他这一句,看着一旁哑了口的孟烦了,他就发起神威道:“不要说!不要说!等我与他再见个上下!” 这大圣拽开步,跳到涧边,使出那翻江搅海的神通,把一条鹰愁陡涧彻底澄清的水,搅得似那九曲黄河泛涨的波。那孽龙在于深涧中,坐卧不宁,心中思想道:“这才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我犯了天条死难,不上一年,在此随缘度日,又撞着这般个泼魔,他来害我!”你看他越思越恼,受不得屈气,咬着牙,跳将出去,骂道:“你是那里来的泼魔,这等欺我!”行者道:“你是哪里的孽龙,在此拦路。”他两个又在那山崖下苦斗。斗不数合,小龙委实难搪,将身一幌,变作一条水蛇儿,钻入草科中去了。 猴王拿着棍,赶上前来,拨草寻蛇,那里得些影响?急得他三尸神咋,七窍烟生,念了一声唵字咒语,即唤出当坊土地、本处山神,一齐来跪下道:“山神土地来见。”行者道:“伸过孤拐来,各打五棍见面,与老孙散散心!”二神叩头哀告道:“望大圣方便,容小神诉告。”行者道:“你说甚么?”二神道:“大圣一向久困,小神不知几时出来,所以不曾接得,万望恕罪。”行者道: “既如此,我且不打你。我问你:鹰愁涧里,是那方来的怪龙?”二神道:“大圣五百年来不知天地变化,这涧中自来无邪,只是深陡宽阔,水光彻底澄清,鸦鹊不敢飞过,因水清照见自己的形影,便认做同群之鸟,往往身掷于水内,故名鹰愁陡涧。只是向年间,观音菩萨因为寻访取经人去,救了一条玉龙,送他在此,教他等候那取经人,不许为非作歹,他只是饥了时,上岸来扑些鸟鹊吃,或是捉些獐鹿食用。不知他怎么无知,今日冲撞了大圣。”行者道:“先一次,他还与老孙侮手,盘旋了几合;后一次,是老孙叫骂,他再不出,因此使了一个翻江搅海的法儿,搅混了他涧水,他就撺将上来,还要争持。不知老孙的棍重,他遮架不住,就变做一条水蛇,钻在草里。我赶来寻他,却无踪迹。” 土地道:“大圣不知,这条涧千万个孔窍相通,故此这波澜深远。想是此间也有一孔,他钻将下去。也不须大圣发怒,在此找寻,要擒此物,只消请将观世音来,自然伏了。” 行者见说,就回去见三藏,只见那孟烦了一脸哭丧,直把头颅塞进了一个大树洞内,那三藏仍在絮叨,已至尽兴,行者叹口气走过去,阴沉着脸看着烦了,对着少年说要去请观音,那三藏回问:“若要去请菩萨,几时才得回来?我贫僧饥寒怎忍!”说不了,只听得那孟烦了忙把头抬起,高声叫道:“不劳你动身,我就去请菩萨来也。”行者把他拉一边,道声“你今天遇着对手了么,他真是传说中的话痨么?”“他不是话痨,他是吵架王,每一句话都挖到你心坎里,我和他说话,都觉得没脸。以后再见他得戴个帽子了。”说完急纵云头,径上南海。行者怅望,又回头看正端坐的少年,摸了摸头上金箍,又开始想法弄开这金箍起来,少年看着也不阻拦,任他去做。 也不知过了几时,就见了菩萨降莲台,径离仙洞,在半空里留住祥云,低头观看。只见孙行者正在涧边弄那头上金箍,菩萨唤他来。行者闻得,急纵云跳到空中,对他大叫道:“你这个七佛之师,慈悲的教主!你怎么生方法儿害我!”菩萨道:“我把你这个大胆的囚徒,我倒再三尽意,度得个取经人来,叮咛教他救你性命,你怎么不来谢我活命之恩,反来与我嚷闹?”行者道:“你弄得我好哩!你既放我出来,让我逍遥自在耍子便了,你前日在海上迎着我,伤了我几句,教我来尽心竭力,伏侍唐僧便罢了;你怎么送他一顶花帽,哄我戴在头上受苦?把这个箍子长在老孙头上,又教他念一卷甚么紧箍儿咒,着那少年念,教我这头上疼了又疼,这不是你害我也?”菩萨笑道:“你不遵教令,不受正果,若不如此拘系你,你又诳上欺天,知甚好歹!再似从前撞出祸来,有谁收管?须是得这个魔头,你才肯入我之门路哩!”行者道:“这桩事,以后再说,你怎么又把那有罪的孽龙,送在此处成精,教他拦了我们去路?此又是纵放歹人为恶,太不善也!”菩萨道:“那条龙,是我亲奏天师,讨他在此,专为求经人出个脚力。你想那东土来的小车,怎历得这万水千山?怎到得那灵山佛地?须是得这个名车,方才去得。”行者道:“象他这般惧怕老孙,潜躲不出,如之奈何?”菩萨道:“你去涧边叫一声‘东方药王药家玉龙三太子,你出来,有南海菩萨在此。’他就出来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三章 醉驾的前世今生 大圣即纵身云端,大叫三声,见那小龙翻波跳浪,跳出水来,变作一个大人,踏了云头,到空中对菩萨礼拜道:“向蒙菩萨解脱活命之恩,在此久等,更不闻取经人的音信。”菩萨指着行者道:“这不是取经人么?”小龙见了道:“菩萨,这是我的对头。他倚着有些力量,将我斗得力怯而回,又骂得我闭门不敢出来,他更不曾提着一个取经的字样。”行者道:“你又不曾问我姓甚名谁,我怎么就说?”菩萨道:“那猴头,专倚自强,那肯称赞别人?今番前去,还有归顺的哩,若问时,先提起取经的字来,却也不用劳心,自然拱伏。”行者欢喜领教。菩萨上前,把那小龙的项下明珠摘了,将杨柳枝蘸出甘露,往他身上拂了一拂,又将言语吩咐道:“你须用心了还业障,功成后,超越凡龙,还你个金身正果。”那小龙心心领诺,“悟空,此去西天,全须依仗你之功力,这药王三子属未成年要保护者,故不作杀戳,不受诱.惑,不历艰险,只管驾车西行,充作车夫。且一路油费,由他承担,你莫操心。”菩萨教悟空领他去见三藏,“我回海上去也。”行者扯住菩萨不放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西方路这等崎岖,保这个凡人,几时得到?似这等多磨多折,老孙的性命也难全,如何成得甚么功果!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菩萨道:“你当年身居逆境,且肯尽心修悟;你今日脱了天灾,怎么倒生懒惰?我门中以寂灭成真,须是要信心正果。假若到了那伤身苦磨之处,我许你叫天天应,叫地地灵。十分再到那难脱之际,我也亲来救你。你过来,我再赠你一般本事。”菩萨将杨柳叶儿摘下三个,放在行者的脑后,“变”!即变做三根救命的毫毛,教他:“若到那无济无主的时节,可以随机应变,救得你急苦之灾。”行者闻了这许多好言,才谢了大慈大悲的菩萨。那菩萨香风绕绕,彩雾飘飘,径转普陀而去。 这行者才按落云头,领着那小龙来见三藏道:“法师,凡龙来了。”三藏一见大喜道:“哈,这龙怎么比画中的肥胖许多?在何处寻着的?”行者道:“你还做梦哩!却才是我那弟兄请了菩萨来,把那涧里龙领来相见。老孙揪将来也。”三藏大惊道:“菩萨何在?待我去拜谢他。”行者道:“菩萨此时已到南海,不耐烦矣。” 三藏就望南礼拜,拜罢,起身即与行者收拾前进。行者喝退了山神土地,吩咐了烦了小鬼,那烦了此刻全然被三藏说败了,对行者苦笑“五百年没损人了,大概累了。”“累了,你是累了,什么债都还了。其实我也累了”行者大发牢骚道“可我没死,还活着,你们交托的事没了,我就得去做。” 三藏在另一边叫道:“喂,他说我们就这么步行走去西天么?”行者说道:“一条小龙,莫不是有更好办法。”那小龙走上来说“小龙平日里收得些名车,今欲西行,愿开库门,任几位挑选一辆作为驾座,我奉令赎罪,愿开车送诸位上西天。”三藏很高兴“常听人言海龙宫不愁无宝,不如下去看看名车。”“先生,怕是不能下去,我这鹰愁涧底深约千尺,只怕先生失足,担待不起,不如我与大圣同去。”,三藏只得依言,回首对着烦了;复又平和,神色温雅对语道“咱们就再聊会儿。”那烦了顿时见了鬼一般,重又坐回地上,将头塞入树洞之内。行者见此一脸苦涩,不愿再看,即拉着那小龙,就往涧下去。 涧下有千尺深水,走下车,穿过一酒窖后,却有一巨大停车场,上写几个血红大字“最久驾驶上西天专用车库”场内停放各种车辆,行者入内看着这里一排排车辆,触目惊心,小龙在一旁说“这些车曾经的主人都己上了西天,他们个个都是酒中豪杰,你看这辆奔驰,当年他主人是个演员,喝了不少,然后直接就上了西天。再看那辆宝马,他主人是个政客,并成功带了五个人上了西天。又有越野吉普,他主人是四星上将,只是信仰不同,他去见了上帝。还有那些大货,重货,他们均是马力强劲,可横冲闹市,驰骋街头,而无人可拦,真是西天路上的最佳车型。”小龙一路说来,行者看得瞪目结舌,又见车库一排名车在酒香熏陶下更显媚惑,行者左观右瞧,见车库内处有一紫光熠熠,只见珊瑚树下,一辆四轮生锈的表面脱漆的雪佛兰被海草锁住,只觉在这名车拥挤处摆此旧车显得突兀,行者不解,问此是何车,可送何人去过西天。 小龙见了,半天不语,一脸悲怆,行者不知何故,围着此车转了几圈“这车旧是旧点了。不用他吧。”小龙点头“当年我便是开着此车犯下忤逆之罪,撞了凡人,不肯认错,又使法行凶,闯下了弥天大祸,我父将我送上天庭,众神汉说我年少冲动,激情所致,众神婆说我新学音术,习惯所致,惹得凡间飞雪,天地纷争,将我压制此地,着张天师发落,观音菩萨也难救我,便让我伏法受刑,又将我少年魂魄召来,去了恶,欲,便叫我在此等候取经人,便遇上了大圣。”小龙恨道,“此车乃是做恶之车,不看也罢。”大圣摇头“非是车作恶,实是人为祸,我听得那些喝酒之后的人即成神魔,就将车当作筋斗云,风火轮,若是车有灵性,它当不会自毁,而人若成魔,欲上西天,佛祖若是不收,便就让他们下地狱去吧。 小龙擦了眼泪,正欲答话,只听得不远处一阵音乐声起,在这碧水深处,两束光亮直射而来,然后是马达轰鸣,一辆黄色超酷三厢跑车驶来,就停在大圣前,自动打开了车门,大圣与小龙正看间,那车就闪了双闪,大灯犹如两个大眼睛,引掣盖更似会说话“大圣,药王三太子,就挑我去吧,我自月圆之夜封于此地己有百十余年了,我也有些手段,若去西天求经便就可以求得众生平等了,也让世间人类从容对待机械。” 大圣围着车又转了两圈“这车哪里产的?”“花果山。”“叫什么名字?”“混世魔王。”“好,好个混世魔王,便随俺在这世上走一遭去吧。” 小龙就驾驶着车,大圣一屁股斜躺在副驾位上,开着车冲出了酒坛深处,顺手甩了几瓶酒去,开了一瓶,喝了一口,“好酒!”大圣又回望身后那些沉睡在此的名车良车,叹了口气,又把酒递给了小龙“来一口吧。”小龙目视前方,专注开车,“不用。我们是要去西天求经的。”大圣指着小龙,大笑“真不喝么,嗯,不喝好,当年俺老孙喝醉酒也驾上筋斗云,乱闯乱撞,才惹翻了太上老君,着他打,受他炼,好不难过。” 两人很快上了鹰愁涧,三藏在一旁张望,孟烦了己作痴呆状守在身旁,见了大圣来,欲笑还哭,“我可以走了么,我再也不想来这了。”如此深恶痛绝,好似日酋复又回来,汉奸遍地般。大圣没下车,只是向那在一旁作眺望状的三藏招了招手,三藏高兴极了,飞奔而来,对着车子大叫“这车真好,是国产的么?”“你放心,俺老孙打死也不会开个日本车来接你的。”“为什么?”三藏不解,大圣看着那边失了魂的孟烦了,没回答,三藏终于把一切塞上了车,回头问“那少年不上车么?” 大圣看着站在原地仍作呆望的孟烦了,与他相视而别,“他不用去了。他还没找到答案。”“什么答案?”“死的答案。”“什么叫死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没有答案又是什么答案”“……” 车子启动,一路尘埃。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四章 观音院的分店 此去行有三四天太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异族人,有灾难饥荒者,有流离失所者,少年一路磋叹,叹世间太乱,可早求真经,人人均可安逸,平等和谐,守望相助,不论什么,都能和平相处。 一路碎语,又值早春时候,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一行人玩赏春光,又见太阳西坠。三藏开窗遥观,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三藏道:“悟空,你看那里是甚么去处?”行者抬头看了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赶起些,那里借宿去。”三藏欣然从之,叫小龙加速,径奔前来。直至山门首观看,果然是一座寺院。但见那层层殿阁,选迭廊房,三山门外,巍巍万道彩云遮;五福堂前,艳艳千条红雾绕。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少年先下了车,行者看了看四周,正欲进门,只见那门里走出一众僧来。三藏见了,侍立门旁,道个问讯,那和尚连忙答礼,笑道失瞻,问:“是那里来的?请入方丈献茶。”三藏道:“我弟子是傲来国人氏,欲上雷音寺拜佛求经。至此处天色将晚,欲借上刹一宵。”那和尚道:“请进里坐,请进里坐。”三藏方唤行者把车停好进来。那和尚忽见行者相貌,有些害怕,便问:“那身后的是个甚么东西?”三藏道:“悄言!悄言!他的性急,若听见你说是甚么东西,他就恼了。他是我的旅友。”那和尚打了个寒噤,咬着指头道:“这般一个丑头怪脑的,好招他做旅友?”三藏道:“你看不出来哩,丑自丑,甚是有用。” 那和尚只得同三藏与行者进了山门。山门里。又见那正殿上书四个大字,是观音禅院。三藏又大喜道:“弟子屡感菩萨圣恩,未及叩谢。今遇禅院,就如见菩萨一般,甚好拜谢。”那和尚闻言,即命道人开了殿门,请三藏朝拜。那行者让小龙擦车加油,一旁等候,就同三藏上殿。三藏展背舒身,铺胸纳地,望金象叩头。那和尚便去打鼓,行者就去撞钟。三藏俯伏台前,倾心祷祝。祝拜已毕,那和尚住了鼓,行者还只管撞钟不歇,或紧或慢,撞了许久,那道人道:“拜已毕了,还撞钟怎么?”行者方丢了钟杵,笑道:“你那里晓得,我这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的。”此时却惊动那寺里大小僧人、上下房长老,听得钟声乱响,一齐拥出道:“那个野人在这里乱敲钟鼓?”行者跳将出来,咄的一声道:“是你孙外公撞了怎的!”那些和尚一见了,唬得跌跌滚滚,都爬在地下道:“雷公爷爷!”行者道:“雷公是我的重孙儿哩!起来起来,不要怕,我们是东土来的老爷。”众僧方才礼拜,见了三藏,都才放心不怕。内有本寺院主请道:“老爷们到后方丈中奉茶。”遂而解缰牵马,抬了行李,转过正殿,径入后房,序了坐次。 那院主献了茶,又安排斋供。天光尚早,三藏称谢未毕,只见那后面有两个小童,搀着一个老僧出来。众僧道:“师祖来了。”三藏躬身施礼迎接道:“老院主,弟子拜揖。”那老僧还了礼,又各叙坐。老僧道:适间小的们说东土唐朝来的老爷,我才出来奉见。”三藏道:“轻造宝山,不知好歹,恕罪恕罪!”老僧道:“不敢不敢!”因问: “老爷,东土到此,有多少路程?”三藏道:“有五千余公里吧。”老僧道:“也有万里之遥了。我弟子虚度一生,山门也不曾出去,诚所谓坐井观天,枯朽之辈。”三藏又问:“老院主高寿几何?”老僧道:“痴长二百七十岁了。”行者听见道:“这还是我万代孙儿哩?”三藏瞅了他一眼道:“谨言!莫要不识高低冲撞人。”那和尚便问:老爷,你有多少年纪了?”行者道;“不敢说。”那老僧也只当一句疯话,便不介意,也不再回,只叫献茶。有一个小幸童,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盘儿,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锺;又一童,提一把白铜壶儿,斟了茶三藏见了,夸爱不尽道:“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那老僧道:“污眼污眼!老爷乃天朝上国,广览奇珍,似这般器具,何足过奖?老爷自上邦来,可有甚么宝贝,借与弟子一观?”三藏道:“可怜!我那东土,无甚宝贝,就有时,路程遥远,也不能带得。”行者在旁道:“师父,我前日在包袱里,曾见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如何?”众僧听说袈裟,一个个冷笑。行者道:“你笑怎的?”院主道:“老爷才说袈裟是件宝贝,言实可笑。若说袈裟,似我等辈者,不止二三十件;若论我师祖,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叫:“拿出来看看。”那老和尚,也是他一时卖弄,便叫道人开库房,头陀抬柜子,就抬出十二柜,放在天井中,开了锁,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了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请三藏观看。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行者一一观之,都是些穿花纳锦,刺绣销金之物,笑道:“好,好,好,收起收起!把我们的也取出来看看。”三藏把行者扯住,悄悄的道:“徒弟,莫要与人斗富。你我是单身在外,只恐有错。” 行者道:“看看袈裟,有何差错?”三藏道:“你不曾理会得,古人有云,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倘若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汝是个畏祸的,索之而必应其求可也;不然,则殒身灭命,皆起于此,事不小矣。”行者道:“放心放心!都在老孙身上!”你看他不由分说,急急的走了去,把个包袱解开,早有霞光迸迸,尚有两层油纸裹定,去了纸,取出袈裟!抖开时,红光满室,托化天仙亲手制,不是真僧不敢穿。 那老和尚见了这般宝贝,果然动了奸心,走上前对三藏跪下,眼中垂泪道:“我弟子真是没缘!”三藏搀起道:“老院师有何话说?”他道:“老爷这件宝贝,方才展开,天色晚了,奈何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三藏教:“掌上灯来,让你再看。”那老僧道:“爷爷的宝贝,已是光亮,再点了灯,一发晃眼,莫想看得仔细。”行者道:“你要怎的看才好?”老僧道:“老爷若是宽恩放心,教弟子拿到后房,细细的看一夜,明早送还老爷西去,不知尊意何如?”三藏听说,吃了一惊,埋怨行者道:“都是你!都是你!”行者笑道:“怕他怎的?等我包起来,教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尽是老孙管整。”那三藏阻当不住,他把袈裟递与老僧道:“凭你看去,只是明早照旧还我,不得损污些须。”老僧喜喜欢欢,着幸童将袈裟拿进去,却吩咐众僧,将前面禅堂扫净,取两张藤床,安设铺盖,请二位老爷安歇;一壁厢又教安排明早斋送行,遂而各散。师徒们关了禅堂,睡下不题。 却说那和尚把袈裟骗到手,拿在后房灯下,对袈裟号啕痛哭,慌得那本寺僧,不敢先睡。小幸童也不知为何,却去报与众僧道:“公公哭到二更时候,还不歇声。”有两个徒孙,是他心爱之人,上前问道:“师公,你哭怎的?”老僧道:“我哭无缘,看不得唐僧宝贝!”小和尚道:“公公年纪高大,发过了他的袈裟,放在你面前,你只消解开看便罢了,何须痛哭?”老僧道:“看的不长久。我今年二百七十岁,空挣了几百件袈裟,怎么得有他这一件?怎么得做个唐僧?”小和尚道:“师公差了。唐僧乃是离乡背井的一个行脚僧。你这等年高,享用也彀了,倒要象他做行脚僧,何也?”老僧道:“我虽是坐家自在,乐乎晚景,却不得他这袈裟穿穿。若教我穿得一日儿,就死也闭眼,也是我来阳世间为僧一场!”众僧道:“好没正经!你要穿他的,有何难处?我们明日留他住一日,你就穿他一日,留他住十日,你就穿他十日便罢了。何苦这般痛哭?”老僧道:“纵然留他住了半载,也只穿得半载,到底也不得气长。他要去时只得与他去,怎生留得长远?” 正说话处,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智,出头道:“公公,要得长远也容易。”老僧闻言,就欢喜起来道:“我儿,你有甚么高见?”广智道:“那唐僧两个是走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着了。我们想几个有力量的,拿了枪刀,打开禅堂,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只我一家知道,却又谋了他的行囊,却把那袈裟留下,以为传家之宝,岂非子孙长久之计耶?”老和尚见说,满心欢喜,却才揩了眼泪道:“好!好!好!此计绝妙!”即便收拾枪刀。内中又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谋,就是那广智的师弟,上前来道:“此计不妙。若要杀他,须要看看动静。那个白脸的似易,那个毛脸的似难。万一杀他不得,却不反招己祸?我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知你尊意如何?”老僧道:“我儿,你有何法?”广谋道:“依小孙之见,如今唤聚东山大小房头,每人要干柴一束,舍了那三间禅堂,放起火来,教他欲走无门,连马一火焚之。就是山前山后人家看见,只说是他自不小心,走了火,将我禅堂都烧了。那两个和尚,却不都烧死?又好掩人耳目。袈裟岂不是我们传家之宝?”那些和尚闻言,无不欢喜,都道:“强!强!强!此计更妙!更妙!”遂教各房头搬柴来。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五章 火烧观音分院 却说三藏几人安歇已定。那行者却是有些心机,虽然睡下,只是存神炼气,朦胧着醒眼。忽听得外面不住的人走,揸揸的柴响风生,他心疑惑道:“此时夜静,如何有人行得脚步之声?莫敢是贼盗,谋害我们的?”他就一骨鲁跳起,欲要开门出看,只见暗夜之中那少年盘腿坐于床榻之上,一双小眼睛正死死盯着大圣,大圣吓了一跳,“你还没睡么?”,三藏听着外边动静,问“这深更半夜,外边是怎么了?”行者笑“能有什么事,你且宽心,我去瞧瞧。”“悟空,平日ni也是个爱惹祸的人么?惹祸被关了五百年还不够么?”少年拉住了孙悟空,从门缝向外观瞧,只见这观音院那众僧们,正搬柴运草,要围住禅堂放火。三藏大惊“你看你看,而今这伙和尚摆明了要谋财害命,这可如何是好?”行者暗笑道:“果依你之言,他要害我们性命,谋我的袈裟,故起这等毒心。我待要拿棍打他啊,可怜又不禁打,一顿棍都打死了,你又怪我行凶。罢,罢,罢!与他个顺手牵羊,将计就计,这观音院好大的地盘,俺老孙就教他住不成罢!”三藏问“你要作什么?”“我去去就回。”即叫一声好兄弟,今日当值乃迷龙也,他愣着看了行者几遍“干啥,这大老远的,耽误我正事。”“你帮忙整整”“就他这还用整,行,你去吧,”那行者,一筋斗跳上南天门里,唬得个庞刘苟毕躬身,马赵温关控背,俱道:“不好了!不好了!那闹天宫的主子又来了!”行者摇着手道:“列位免礼休惊,我来寻广目天王的。”说不了,却遇天王早到,迎着行者道:“久阔,久阔。前闻得观音菩萨来见玉帝,把你和你一干兄弟都放出去保护那三藏往西天取经去,今日怎么得闲到此?”行者道:“且休叙阔。那少年路遇歹人,放火烧他,事在万分紧急,特来寻你借辟火罩儿,救他一救。快些拿来使使,即刻返上。”天王道:“你差了,既是歹人放火,只该借水救他,如何要辟火罩?”行者道:“你那里晓得就里。借水救之,却烧不起来,倒便宜了他;只是借此罩,护住了少年无伤,其余管他,尽他烧去,快些快些!此时恐已无及,莫误了我下边干事!”那天王笑道:“这小子还是这等起不善之心,只顾了自家,就不管别人。”行者道:“快着快着,莫要调嘴,害了大事!”那天王不敢不借,遂将罩儿递与行者。 行者拿了,按着云头,径到禅堂房脊上,罩住了少年,又看着那些人放起火来,他转捻诀念咒,望巽地上吸一口气吹将去,一阵风起,把那火转刮得烘烘乱着。好火!好火!但见:黑烟漠漠,红焰腾腾。黑烟漠漠,长空不见一天星;红焰腾腾,大地有光千里赤。起初时,灼灼金蛇;次后来,威威血马,怎禁这有意行凶,不去弭灾,反行助虐。风随火势,焰飞有千丈余高;火趁风威,灰迸上九霄云外。乒乒乓乓,好便似残年爆竹;泼泼喇喇,却就如军中炮声。烧得那当场佛象莫能逃,东院伽蓝无处躲。胜如赤壁夜鏖兵,赛过阿房宫内火!这须臾间,风狂火盛,把一座观音院,处处通红。你看那众和尚,搬箱抬笼,抢桌端锅,满院里叫苦连天。孙行者看的热闹,在一旁观看火势,辟火罩罩住了前面禅堂,其余前后火光大发,真个是照天红焰辉煌,透壁金光照耀! 不期火起之时,惊动了一山兽怪。这观音院正南二十里远近,有座黑风山,山中有一个黑风洞,洞中有一个妖精,正在睡醒翻身,只见那窗门透亮,只道是天明。起来看时,却是正北下的火光晃亮,妖精大惊道:“呀!这必是观音院里失了火!这些和尚好不小心!我看时与他救一救来。”好妖精,纵起云头,即至烟火之下,果然冲天之火,前面殿宇皆空,两廊烟火方灼。他大拽步,撞将进去,正呼唤叫取水来,只见那后房无火,房脊上有一人放风。他却情知如此,急入里面看时,见那方丈中间有些霞光彩气,台案上有一个青毡包袱。他解开一看,见是一领锦襕袈裟,乃佛门之异宝。正是财动人心,他也不救火,他也不叫水,拿着那袈裟,趁哄打劫,拽回云步,径转东山而去。 那场火只烧到五更天明,方才灭息。你看那众僧们,赤赤精精,啼啼哭哭,都去那灰内寻找金银钱财,叫冤叫屈,乱嚷乱闹不题。 却说行者取了辟火罩,一筋斗送上南天门,交与广目天王道:“谢借!谢借!”天王收了道:“大圣来了。我正愁你不还我的宝贝,无处寻讨,且喜就送来也。”行者道:“老孙可是那当面骗物之人?这叫做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天王道:“许久不见了,而今天宫易了新名,赵公明赵大人执掌乾坤,我也新得许多富贵,且来我新宫寓瞧瞧?”行者道:“老孙比在前不同,烂板凳高谈阔论了;如今保人西游,不得身闲。容叙!容叙!”急辞别坠云,又见那太阳星上,径来到禅堂前,看那少年正被五花大绑,吊在床头,口里塞着碎布,迷龙怒发冲冠状,气喘吁吁,“他昨这烦人了,一晚上没消停,得吧得吧,说个没完。”行者忙解开少年“他说什么了。”“他说你太阴损太坏了,你故意把这宝贝袈裟拿出来,让那老和尚动心,就要谋财害命,而你又是有手段的人,就正好借此把这大大的观音院给毁了。是不是?”“不是”行者摇头,把那少年口中的碎布拿出,三藏一张嘴就大叫“你就是,你也是有个千年道行的人,那老贪污犯是什么人一眼连我都看得出,你会看不出,你就是故意要拆了这观音院,你贼性不改,就是要报复!”行者不理他,对迷龙叫道:“你绑他干啥。”“不是,他太能闹了,你看你看”三藏气急败坏,急歩走来“你不就是要报复观音菩萨么,她那么好一个姐姐,你干吗要烧了她的寺院,毁了她的香火。”行者望着三藏,无语挠头,三藏不依不饶“不就是给你戴了个箍么,我说过我不会用这咒去胁迫你作任何事,我只是心甘情愿去,我希望你也是。”“我是想去,我兄弟们还在飘着,我想把他们全送到佛祖那里,让他们安宁,得其所愿。”“那你就不该这样。“我怎样了,你没念紧箍咒,没错,你觉得人人平等,没有谁可以强迫谁做他不想做的事,可你看看那二百七十岁的老和尚,修行修到老,依势占了这大好名山,敛财聚物,不思与民众谋福,还在贪恋尘世财宝,他算得是观音分院的好领导,这一世一生,得享福寿,帮得菩萨挣下这么大产业,他凭啥挣得,直把这当作生意来做,手下和尚可有半点佛心禅意?能想着济困扶危。”行者喝道“没错,我是心甘情愿要陪你去,可不是要戴着圈圈去,我也想求个众生平等,但那有没有,谁也不知道,我就是有个念想,如你这般。信。找个相信的事把它做完了。”迷龙在两人中间,左瞧瞧,右瞧瞧“说啥呢?昨这么费劲了?”迷龙指着少年“你别说话,听见了么,别说话。”可少年还是说了话“那我信你,我就去找菩萨把那箍解了。”一说完,就穿了衣服,开门出来,抬头只见些倒壁红墙,不见了楼台殿宇,大惊道:“呀!怎么这殿宇俱无?都是红墙,何也?”行者道:“你还做梦哩。”却说那些和尚,正悲切间,忽的看见他两人走来,唬得一个个魂飞魄散道:“冤魂索命来了!”行者喝道:“甚么冤魂索命?快还我袈裟来!”众僧一齐跪倒叩头道:“爷爷呀!冤有冤家,债有债主。要索命不干我们事,都是广谋与老和尚定计害你的,莫问我们讨命。”行者咄的一声道:“我把你这些该死的畜生!那个问你讨甚么命!只拿袈裟来还我走路!”其间有两个胆量大的和尚道:“老爷,你们在禅堂里已烧死了,如今又来讨袈裟,端的还是人是鬼?”行者笑道:“这伙孽畜!那里有甚么火来?你去前面看看禅堂,再来说话!”众僧们爬起来往前观看,那禅堂外面的门窗槅扇,更不曾燎灼了半分。众人悚惧,才认得三藏是位神僧,行者是尊护法。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六章 黑熊怪 三藏行过了三五层败壁破墙,嗟叹不已。众僧抢入方丈禅房里面,叫道:“公公!唐僧乃是神人,未曾烧死,如今反害了自己家当!趁早拿出袈裟,还他去也。” 那老和尚寻不见袈裟,又烧了本寺的房屋,正在万分烦恼焦燥之处,一闻此言,怎敢答应?因寻思无计,进退无方,拽开步,躬着腰,往那墙上着实撞了一头,可怜只撞得脑破血流魂魄散,咽喉气断染红沙!堪叹老衲性愚蒙,枉作人间一寿翁。广智广谋成甚用?损人利己一场空!慌得个众僧哭道:“师公已撞杀了,又不见袈裟,怎生是好?”行者怒道:“想是你们盗藏起也!都出来!开具花名手本,等老孙逐一查点!”那上下房的院主,将本寺和尚、头陀、幸童、道人尽行开具手本二张,大小人等,共计二百三十名。行者请少年高坐,他却一一从头唱名搜检,都要解放衣襟,分明点过,更无袈裟。又将那各房头搬抢出去的箱笼物件,从头细细寻遍,那里得有踪迹。三藏心中烦恼,抱怨行者不尽,那众僧见了,一个个战兢兢的,上前跪下劝解,三藏却合口不念。行者一骨鲁跳起来,耳朵里掣出铁棒,要打那些和尚,被三藏喝住道:“你还要无礼?休动手!且莫伤人!再与我审问一问!”众僧们磕头礼拜,哀告三藏道:“老爷饶命!我等委实的不曾看见。这都是那老死鬼的不是。他昨晚看着你的袈裟,只哭到更深时候,看也不曾敢看,思量要图长久,做个传家之宝,设计定策,要烧杀老爷。自火起之候,狂风大作,各人只顾救火,搬抢物件,更不知袈裟去向。” 行者大怒,走进方丈屋里,把那触死鬼尸首抬出,剥了衣裳细看,浑身更无那件宝贝,就把个方丈掘地三尺,也无踪影。行者忖量半晌,问道:“你这里可有甚么妖怪成精么?”院主道:“老爷不问,莫想得知。我这里正东南有座黑风山,黑风洞内有一个黑大王。他本是这山区挖煤的工头,百余年前矿难深埋此地,无人上报,神鬼不知,走不了魂,就成妖精,后来我这老死鬼在此建院,便常与他讲道,两人相依,和尚得了无数良田地产,黑大王指望得道解脱,只如今还是个妖精。别无甚物。”行者道:“那山离此有多远近?”院主道:“只有二十里,那望见山头的就是。”行者笑道:“放心,不须讲了,一定是那黑怪偷去无疑。”三藏道:“他那厢离此有二十里,如何就断得是他?”行者道:“你不曾见夜间那火,光腾万里,亮透三天,且休说二十里,就是二百里也照见了!坐定是他见火光焜耀,趁着机会,暗暗的来到这里,看见我们袈裟是件宝贝,必然趁哄掳去也。等老孙去寻他一寻。”三藏道:“你去了后,我依靠谁?”行者回头,“我兄弟在那。”迷龙正笑哈哈看着热闹,四处探望,听得那边叫他,就慢悠悠晃过来“干啥。”三藏就不说话了,行者又唤众和尚过来道:“你等着几个去埋那老鬼,着几个伏侍我师父!”众僧领诺。行者又道:“汝等莫顺口儿答应,等我去了,你就不来奉承。看先生的,要怡颜悦色,有一毫儿差了,照依这个样棍,与你们看看!”他掣出棍子,照那火烧的砖墙扑的一下,把那墙打得粉碎,又震倒了有七八层墙。众僧见了,个个骨软身麻,跪着磕头滴泪道:“爷爷宽心前去,我等竭力虔心,供奉老爷,决不敢一毫怠慢!”好行者,急纵筋斗云,径上黑风山,寻找这袈裟。唬得那观音院大小和尚并头陀、幸童、道人等一个个朝天礼拜道:“爷爷呀!原来是腾云驾雾的神圣下界,怪道火不能伤!恨我那个不识人的老剥皮,使心用心,今日反害了自己!”三藏道:“列位请起,不须说了。这去寻着袈裟,万事皆休;但恐找寻不着,我那徒弟性子有些不好,汝等性命不知如何,恐一人不能脱也。”众僧闻得此言,一个个提心吊胆,告天许愿,只要寻得袈裟,各全性命不题。 又说孙大圣到空中,把腰儿扭了一扭,早来到黑风山上。住了云头,仔细看,果然是座好山。行者正观山景,忽听得芳草坡前有人言语。他却轻步潜踪,闪在那石崖之下,偷睛观看。原来是三个妖魔,席地而坐,上首的是一条黑汉,左首下是一个道人,右首下是一个白衣秀士,都在那里高谈阔论。讲的是皆神马浮云,雷人雷语。正说中间,那黑汉笑道:“后日是我矿难之日,二位可光顾光顾?”白衣秀士道:年年与老弟同在,今年岂有不来之理?”黑汉道:“我夜来得了一件宝贝,名唤锦襕佛衣,诚然是件玩好之物。我明日就以他为寿,大开筵宴,邀请各山道官,庆贺佛衣,就称为佛衣会如何?”道人笑道;“妙!妙!妙!我明日先来拜寿,后日再来赴宴。” 行者闻得佛衣之言,定是他宝贝,他就忍不住怒气,跳出石崖,双手举起金箍棒,高叫道:“我把你这伙贼怪!你偷了我的袈裟,要做甚么佛衣会!趁早儿将来还我!”喝一声“休走!”轮起棒照头一下,慌得那黑汉化风而逃,道人驾云而走,只把个白衣秀士,一棒打死,拖将过来看处,却是一条白花蛇怪。索性提起来,捽做五七断,径入深山,找寻那个黑汉。转过尖峰,抹过峻岭,又见那壁陡崖前,耸出一座洞府,行者到于门首,又见那两扇石门,关得甚紧,门上有一横石板,明书几个大字,乃“黑风集团黑风洞矿业有限公司”,即便轮棒,叫声“开门!”那里面有把门的小妖,开了门出来,问道:“你是何人,敢来击吾仙洞?”行者骂道:“你个作死的孽畜!甚么个去处,敢称仙洞!仙字是你称的?快进去报与你那黑汉,教他快送老爷的袈裟出来,饶你一窝性命!”小妖急急跑到里面,报道:“大王!佛衣会做不成了!门外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小子,来讨袈裟哩!”那黑汉被行者在芳草坡前赶将来,却才关了门,坐还未稳,又听得那话,心中暗想道:“这厮不知是那里来的,这般无礼,他敢嚷上我的门来!”教:“取披挂!”随结束了,绰一杆黑缨枪,走出门来。这行者闪在门外,执着铁棒,睁睛观看,只见那怪果生得凶险:碗子铁盔火漆光,乌金铠甲亮辉煌。眼幌金睛如掣电,正是山中黑风王。行者暗笑道:“这厮真个如烧窑的一般,筑煤的无二!想必是在此处挖煤为生,怎么这等一身乌黑?”那怪厉声高叫道:“你是个甚么和尚,敢在我这里大胆?”行者执铁棒,撞至面前,大咤一声道:“不要闲讲!快还你老外公的袈裟来!”那怪道:“你的袈裟在那里失落了,敢来我这里索取?”行者道:“我的袈裟,在直北观音院后方丈里放着。只因那院里失了火,你这厮,趁火打劫,盗了来,要做佛衣会庆寿,怎敢抵赖?快快还我,饶你性命!若牙迸半个不字,我推倒了黑风山,铲平了黑风洞,把你这一洞妖邪,都碾为齑粉!”那怪闻言,呵呵冷笑道:“你这个泼物!原来昨夜那火就是你放的!你在那方丈屋上,行凶招风,是我把一件袈裟拿来了,你待怎么!你是那里来的?姓甚名谁?有多大手段,敢那等海口浪言!”行者道:“是你也认不得你老外公哩!你老外公姓孙,名悟空行者。若问老孙的手段,说出来教你魂飞魄散,死在眼前!”这两人吵闹怪叫,动上了手,那怪与行者斗了十数回合,不分胜负。渐渐红日当午,那黑汉举枪架住铁棒道:“孙行者,我两个且收兵,等我进了膳来,再与你赌斗。”行者道:“你这个孽畜,教做汉子?好汉子,半日儿就要吃饭?似老孙在山根下,整压了五百余年,也未曾尝些汤水,那里便饿哩?莫推故,休走!还我袈裟来,方让你去吃饭!”那怪虚幌一枪,撤身入洞,关了石门,收回小怪,且安排筵宴,书写请帖,邀请各山魔王庆会不题。 却说行者攻门不开,也只得回观音院。那本寺僧人已葬埋了那老和尚,都在方丈里伏侍唐僧。早斋已毕,又摆上午斋,正那里添汤换水,只见行者从空降下,众僧礼拜,接入方丈,见了三藏。三藏道:“悟空你来了,袈裟如何?”行者道:“已有了根由。早是不曾冤了这些和尚,原来是那黑风山妖怪偷了。后日是他矿难之日,他要以袈裟为名,作一大宴,唤做庆赏佛衣会。我已到他洞口,叫他出来与他赌斗。他已承认了,是他拿回。战了这半日,不分胜负。那怪回洞,却要吃饭,关了石门,惧战不出。老孙却来报此信,已是有了袈裟的下落,不怕他不还我。”众僧闻言,合掌的合掌,磕头的磕头,都念声“南无阿弥陀佛!今日寻着下落,我等方有了性命矣!”行者道:“你且休喜欢畅快,我还未曾到手,只等有了袈裟,打发得我们好好的出门,才是你们的安乐处;若稍有些须不虞,老孙可是好惹的主子!可曾有好茶饭与我们吃?”众僧俱满口答应道:“有!有!有!更不曾一毫有怠慢了老爷。” 三藏道:“自你去了这半日,我已吃过了三次茶汤,两餐斋供了,他俱不曾敢慢我。但只是你还尽心竭力去寻取袈裟回来。” 行者道:“莫忙!既有下落,管情拿住这厮,还你原物。放心,放心!”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七章 黑熊怪的圈圈 那上房院主,又整治素供,请孙老爷吃斋。这当口,三藏拉行者至一旁,“悟空,我想定了一主意,你也休去与他争斗,只去请观音菩萨来此,说明道理,自可取回袈裟,我再与菩萨长谈,要她帮忙取下你头上箍儿,你也是真心要去,无须用强。你看如何?”行者笑“你和菩萨长谈也行,只是这观音院火起却是他们自己所为,不干俺事,那袈裟是妖怪趁火打劫,俺老孙可是与他争斗,那怪闭了山门,我吃了饭就去拿来,却不是俺斗他不过。”“是,是,我知你本事,你且吃过斋饭便去吧。”三藏转头又看窗外残垣“也不知观音菩萨见此情景,有何所想?” 行者走出院门,只见迷龙观音院里遛达,寻找什么,见着行者,大声说“这,这班老秃驴老挣钱了,你是不知道,他们用那死了的矿工吓唬老百姓,把这几千亩地平白占了,又建了这么大的观音院,捞钱捞到姥姥家了。”迷龙羡慕嫉妒恨个不休。行者盯着他“你一个死了五百年的魂瞎逛啥?他捞钱又干你啥事。”“得学学,学学,我第四十代重孙子现在连房都没挣着了,我得学会了捞钱,给他托个梦,让他多挣点。”“你就别去吓他们了,”行者道“帮个忙,去趟南海。”“找菩萨么?”“嗯那。”“对呀,那老和尚活了二百多,肯定上边有人。”迷龙眼珠灵动,笑,飞上云头。 行者回到院内,见三藏道:“和尚,那怪物与这死的老剥皮,原是朋友。只因百余年前一场矿难断送这许多性命,无人知晓,无人问津,这些鬼魂成精在此,和那老剥皮狼狈作奸,占了山宇,唬了百姓,在此挣钱呢。”三藏道:“你休胡说,我看你手段比那矿工何如?”行者道:“我也硬不多儿,只战个平手。”三藏又与那院主道:“你师父敢莫也是妖精么?”那院主慌忙跪下道:“老爷,我师父是人。只因那黑大王后来修道,常来寺里与我师父讲经,他传了我师父些养神服气之术,故以朋友相称。”行者道:“这伙和尚没甚妖气,他一个个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但比老孙肥胖长大些儿,非妖精也。你看那帖儿上写着侍生熊总,想必也是死后成精吧”。三藏道:“我闻人死即无,他却怎么成精?”行者笑道:“大抵世间之物,有冤屈难伸者,阴气不散,皆可修炼化魔。”三藏又道:“你又胡说,如今菩萨还未来,且容你胡言乱语几句。”转头对院主说“那百余年如何的矿难?”院主道“瓦斯漏了,六十余口尽皆没了,那矿主跑了,最后上报死了三十五人。”三藏道:“可怜,可怜,那妖精手段如何?”“莫管,莫管,我自可处治,”行者道“我想这桩事都是观音菩萨没理,他有这个禅院在此,受了这里人家香火,又容那妖精邻住。待他来,我须与他讲上一讲,教他亲来问妖精讨袈裟还我。”三藏道:“你还在胡说,这矿难死人,成精炼魔又关菩萨什么事?”几人正斗嘴间,迷龙己回来,三藏见他回来,即闭了嘴,迷龙也不理三藏,即拉了行者出门“菩萨在外边等你了。”两人出门,行者问“菩萨干吗不进来?”迷龙摇头,“不知道啊,”然后小声对行者说“估计菩萨也烦他。”手指指向屋内的三藏。菩萨在云上等着“悟空,找我何事?”行者道:“我和先生路遇你的禅院,你受了人间香火,容一个黑熊精在那里邻住,着他偷了我们袈裟,屡次取讨不与,今特来问你要的。”菩萨道:“这猴子说话,这等无状!既是熊精偷了你的袈裟,你怎来问我取讨?都是你这个孽猴大胆,将宝贝卖弄,拿与小人看见,你却又行凶,唤风发火,烧了我的留云下院,反来寻我放刁!”行者见菩萨说出这话,知他晓得过去未来之事,慌忙礼拜道:“菩萨,果是这般这等。但恨那怪物不肯与我袈裟,那和尚念叨又让人心烦,老孙忍不得头疼,故此来拜烦菩萨。望菩萨慈悲之心,助我去拿那妖精,取衣西进也。”菩萨道:“那怪物本是冤鬼,一生劳碌,平白抹去性命在此竟无人问津,他手段却也不亚于你。也罢,我看佛祖面上,且和你去走一遭。”行者闻言,谢恩再拜。即请菩萨出门,遂同驾祥云,早到黑风山,坠落云头,依路找洞。 正行处,只见那山坡前,走出一个道士,手拿着一个玻璃盘儿,盘内安着两粒仙丹,往前正走,被行者撞个满怀,掣出棒,就照头一下,打得脑里浆流出,腔中血进撺。菩萨大惊道:“你这个杀星,还是这等放泼!他又不曾偷你袈裟,又不与你相识,又无甚冤仇,你怎么就将他打死?”行者道:“菩萨,你认他不得。他是那熊总的朋友。他昨日和一个白衣秀士,都在芳草坡前坐讲。后日是黑精的祭日,请他们来庆佛衣会。今日他先来拜寿,明日来庆佛衣会,所以我认得,定是今日替那妖去上寿。”菩萨说:“既是这等说来,也罢。”行者才去把那道人提起来看,却是一只苍狼。旁边那个盘儿底下却有字,刻道:凌虚子制。行者见了,笑道:“造化!造化!”老孙也是便宜,菩萨也是省力。这怪叫做不打自招,那怪教他今日了帐。”菩萨说道:“悟空,这教怎么说?”行者道:“菩萨,我悟空有一句话儿,叫做将计就计,不知菩萨可肯依我?”菩萨道:“你说。”行者说道:“菩萨,你看这盘儿中是两粒仙丹,便是我们与那妖魔的贽见;这盘儿后面刻的四个字,说凌虚子制,便是我们与那妖魔的勾头。菩萨若要依得我时,我好替你作个计较,也就不须动得干戈,也不须劳得征战,妖魔眼下遭瘟,佛衣眼下出现;菩萨要不依我时,菩萨往西,我悟空往东,佛衣只当相送,唐三藏只当落空。”菩萨笑道:“你真会计较!”行者道:“不敢,倒的确是一个计较。” 菩萨说:“你这计较怎说?”行者道:这盘上刻那凌虚子制,想这道人就叫做凌虚子。菩萨,你要依我时,可就变做这个道人,我把这丹吃了一粒,变上一粒,略大些儿。菩萨你就捧了这个盘儿两颗仙丹,去与那妖上寿,把这丸大些的让与那妖。待那妖一口吞之,老孙便于中取事,他若不肯献出佛衣,老孙将他肚肠,就也织将一件出来。” 菩萨没法,只得也点点头儿。行者笑道:“如何?”尔时菩萨恍惚之间,变作凌虚仙子,行者看道:“妙啊!妙啊!还是妖精菩萨,还是菩萨妖精?”菩萨笑道:“悟空,菩萨妖精,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行者心下顿悟,转身却就变做一金丹,行者变了那颗丹,终是略大些儿。菩萨认定,拿了那个玻璃盘儿,径到妖洞门口看时,见写黑风山矿业,菩萨看了,心中暗喜道:“这孽畜占了这座山洞,却是也有些资源。”因此心中已是有个慈悲。 走到洞口,只见守洞小妖,都有些认得道:凌虚仙长来了。”一边传报,一边接引。那妖早已迎出二门道:“凌虚,有劳仙驾珍顾,蓬荜有辉。”菩萨道:“小道敬献一粒仙丹,敢称千寿。”他二人拜毕,方才坐定,又叙起他昨日之事。菩萨不答,连忙拿丹盘道:“大王,且见小道鄙意。”觑定一粒大的,推与那妖道:“愿熊总千寿!”那妖亦推一粒,递与菩萨道:“愿与凌虚子同之。”让毕,那妖才待要咽,那药顺口儿一直滚下。现了本相,理起四平,那妖滚倒在地。菩萨现相,问妖取了佛衣,行者早已从鼻孔中出去。菩萨又怕那妖无礼,却把一个箍儿,丢在那妖头上。那妖起来,提枪要刺,行者、菩萨早已起在空中,菩萨将真言念起。那怪依旧头疼,丢了枪,满地乱滚。半空里笑倒个美猴王,平地下滚坏个黑熊怪。菩萨道:“孽畜!你如今可知错么?”那怪满口道:“不知错在何处,只望菩萨裁诀!”菩萨笑“你这百余年可悟出何物来?”“只知良善易欺,天道不公,若不心黑手辣,更需有真神庇佑,否则世上断然立足。”黑熊怪怒目相向,菩萨双手合什“你若归我门下,吾可保你。”“谢菩萨。”黑熊顿时明白,头顶金箍,叩首前行。行者恐耽搁了工夫,意欲就打,菩萨急止住道:“休伤他命,我有用他处哩。”行者道:“这样怪物,不打死他,反留他在何处用哩?”菩萨道:“我那落伽山后,无人看管,我要带他去做个守山大神。”行者笑道:“诚然是个救苦慈尊,一灵不损。若是老孙戴了这箍,定要与他大闹一番。”话未说完,猛醒觉自己头上的紧箍,不由愤怒,住口不说。却说那怪起身道谢,与菩萨道:“百余年前埋于此地,无人知晓,无人问津,只觉天下皆是一般黑夜,那草菅人命,伤天害理者横行无忌,如今我己有菩萨庇佑,即可伸张正义,除魔卫道!”菩萨坠落祥光,又与他摩顶受戒,教他执了长枪,跟随左右。那黑熊才一片杀心今日起,无穷愤恨此时张。菩萨吩咐道:“悟空,你回去罢。好生伏侍唐僧,以后再休懈惰生事。”行者道:“深感菩萨远来,弟子还当回送回送。”菩萨道:“免送。”行者又道“菩萨,那少年取经人有话与你讲。”菩萨拈指笑“我己知他心事,你只须送他西行,我保你得偿所愿,”又指另一旁远远的迷龙“保你们后代财运亨通。”行者才捧着袈裟,挥手而别。迷龙望天似笑似哭“我要财运亨通么?我死了五百年了,我那些个不争气的重孙子早不记得我埋在哪了。”行者回头对他相望,迷龙眼光收回了一些,看着穿虎皮裙,捧袈裟的行者,突明白了“我要财运亨通,谁他妈的不要财运亨通,瘪犊子才不要财运亨通。”念叨着,行者也没上前,看了几眼,大叫,“走了,走了。”迷龙也叫“我忙,家好多事要张罗,你接着整。早上西天。”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八章 高老庄 那三藏望行者急忙不来,心甚疑惑,不知是请菩萨不至,不知是行者托故而逃,正在那胡猜乱想之中,只见半空中彩雾灿灿,行者忽坠阶前,叫道:“先生,袈裟来了。”三藏大喜,众僧亦无不欢悦道:“好了!好了!我等性命,今日方才得全了。”三藏接了袈裟道:“悟空,你如何此时方回?那菩萨怎的没来,我好和他说说你头上箍儿之事。”行者将那请菩萨施变化降妖的事情,备陈了一遍,三藏闻言,遂设香案,朝南礼拜罢,道:“哎呀,既然有了佛衣,可快收拾包裹去也。”行者道:“莫忙,莫忙。今日将晚,不是走路的时候,且待明日再行。”众僧们一齐跪下道:“孙老爷说得是。一则天晚,二来我等有些愿心儿,今幸平安,有了宝贝,待我还了愿,请老爷散了福,明早再送西行。”行者道:“正是,正是。”你看那些和尚,都倾囊倒底,把那火里抢出的余资,各出所有,整顿了些斋供,烧了些平安无事的纸,念了几卷消灾解厄的经。当晚事毕。 次早加满了油箱,包裹了行囊出门。众僧远送,三藏在车内抱怨“今日ni倒快活了,将这一寺和尚使唤够了,也算报了紧箍之怨了。”“你这路上且放心,我是与你发誓不念这紧箍咒儿限定你了,你也是有信念之人,这几百年来也是有心,当不会做半途而废之事。”行者点头,摸头上箍儿笑而不语,一路而去,两人又行了五七日荒路,一日天色将晚,远远的望见一村人家。三藏道:“悟空,你看那壁厢有座山庄相近,我们去告宿一宵,明日再行何如?”行者道:“且等老孙去看看吉凶,再作区处。”将那黄色炫车停在一旁,这行者定睛观看,真个是山村秀色,美景田园,行者看罢道:“开车开车,那边定是一村好人家,正可借宿。”那小龙催动马达,早到街衢之口。又见一个少年,头裹绵布,身穿蓝袄,持伞背包,衬衫长裤,脚踏着一双大头皮鞋,雄纠纠的出街忙步。行者顺手一把扯住道:“那里去?我问你一个信儿:此间是甚么地方?”那个人只管苦挣,口里嚷道:“我庄上没人,只是我好回信?”行者陪着笑道:“施主莫恼,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就与我说说地名何害?我也可解得你的烦恼。”那人挣不脱手,气得乱跳道:“倒霉!背时!家长的屈气受不了,又撞着这个人儿,受他的清气!”行者道:“你有本事,劈开我的手,你便就去了也罢。”那人左扭右扭,那里扭得动,却似一把铁钳夹住一般,气得他丢了包袱,撇了伞,两只手,雨点似来抓行者。行者把一只手扶着行李,一只手抵住那人,凭他怎么支吾,只是不能抓着。行者愈加不放,急得爆燥如雷。三藏道:“悟空,那里不有人来了?你再问那人就是,只管扯住他怎的?放他去罢。”行者笑道:“你不知道,若是问了别人没趣,须是问他,才有买卖。”那人被行者扯住不过,只得说出道:“此处乃是乌斯国界之地,唤做高老庄。一庄人家有大半姓高,故此唤做高老庄。你放了我去罢。”行者又道:“你这样行装,不是个走近路的。你实与我说你要往那里去,端的所干何事,我才放你。”这人无奈,只得以实情告诉道:“我是高太公的家人,名叫高才。我那太公有一个女儿,年方二十岁,更不曾配人,三年前被一个妖精占了。那妖整做了这三年女婿,我太公不悦,说道女儿招了妖精,不是长法,一则败坏家门,二则没个亲家来往,一向要退这妖精。那妖精那里肯退,转把女儿关在他后宅,将有半年,再不放出与家内人相见。我太公与了我几万元钱,教我寻访法师,拿那妖怪。我这些时不曾住脚,前前后后,请了有三四个人,都是不济的和尚,脓包的道士,没用的牧师,降不得那妖精。刚才骂了我一场,说我不会干事,又与了我几张万通卡做盘缠,教我再去请好法师降他。不期撞着你这个纥刺星扯住,误了我走路,故此里外受气,我无奈,才与你叫喊。不想你又有些拿法,我挣不过你,所以说此实情。你放我走罢。”行者道:“你的造化,我有营生,这才是凑四合六的勾当。你也不须远行,莫要化费了钞票。我们不是那不济的和尚,脓包的道士,其实有些手段,惯会拿妖。这正是一来照顾郎中,二来又医得眼好,烦你回去上复你那家主,说我们是去取经之人,善能降妖缚怪。”高才道:“你莫误了我。我是一肚子气的人,你若哄了我,没甚手段,拿不住那妖精,却不又带累我来受气?”行者道:“管教不误了你。你引我到你家门首去来。”那人也无计奈何,真个提着包袱,拿了伞,转步回身,领他师徒到于门首道:“二位长老,你且在马台上略坐坐,等我进去报主人知道。”行者才坐立门旁等候。 那高才入了大门,径往中堂上走,可可的撞见高太公。太公骂道:“你那个蛮皮畜生,怎么不去寻人,又回来做甚?”高才放下包伞道:“上告主人公得知,小人才行出街口,忽撞见两个路人,一个精瘦似猴,一个白脸学生,那瘦个扯住我不放,问我那里去。我再三不曾与他说及,被他缠得没奈何,不得脱手,遂将主人公的事情,一一说与他知。他却十分欢喜,要与我们拿那妖怪哩。”高老道:“是那里来的?”高才道:“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太公道:“既是远来的人儿,怕不真有些手段。他如今在那里?”高才道:“现在门外等候。”那太公即忙换了衣服,与高才出来迎接,叫声“长老”。三藏听见,急转身,早已到了面前。那老者穿戴名牌西服,穿黑亮皮靴,脖挂粗金项链,出来笑语相迎,便叫:“二位道士,有礼了。”三藏还了礼,“我等信佛,应该叫和尚。”老者耳背,又道“二位大侠,有礼了。”行者站着不动。那老者见他相貌凶丑,便就不敢与他说话。行者道:“我那少年是信佛的,你须称和尚。”那老儿有几分害怕,叫高才道:“你这小厮却不弄杀我也?家里现有一个丑头怪脑的女婿打发不开,怎么又引这个雷公来害我?”行者道:“老高,你空长了许大年纪,还不省事!若专以相貌取人,干净错了。我老孙丑自丑,却有些本事,替你家擒得妖精,捉得鬼魅,拿住你那女婿,还了你女儿,便是好事,何必谆谆以相貌为言!”太公见说,战兢兢的,只得强打精神,叫声“请进”。这行者见请,下了车子,教高才挑着行李,与三藏进去。他也不管好歹,就扯过一张退光漆交椅,叫三藏坐下。他又扯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那高老道:“这个小长老,倒也爽直。”行者道:“你若肯留我住得半年,还爽哩。” 坐定,高老问道:“适间小价说,二位长老是上西天求经的?”三藏道:“便是。我执意去西天拜佛求经,因过宝庄,特借一宿,明日早行。”高老道:“二位原是借宿的,怎么说会拿怪?”行者道:“因是借宿,顺便拿几个妖怪儿耍耍的。动问府上有多少妖怪?”高老道:“天哪!还吃得有多少哩!只这一个妖怪女婿,已给他磨慌了!”行者道:“你把那妖怪的始末,有多大手段,从头儿说说我听,我好替你拿他。”高老道:“我们这庄上,自古至今,也不晓得有甚么鬼祟魍魉,邪魔作耗。只是老拙不幸,不曾有子,止生三个女儿:大的唤名香兰,第二的名玉兰,第三的名翠兰。那两个从小儿配与本庄人家,止有小的个,要招个女婿,指望他与我同家过活,做个养老女婿,撑门抵户,做活当差。不期三年前,有一个汉子,模样儿倒也精致,他说是福陵山上人家,姓猪,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愿与人家做个女婿。我老拙见是这般一个无羁无绊的人,就招了他。一进门时,倒也勤谨: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来,其实也好,只是一件,有些会变嘴脸。”行者道:“怎么变么?”高老道:“初来时,是一条黑胖汉,后来就变做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象个猪的模样。食肠却又甚大: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彀。喜得还吃斋素,若再吃荤酒,便是老拙这些家业田产之类,不上半年,就吃个干净!”三藏道:“只因他做得,所以吃得。”高老道:“吃还是件小事,他如今又会弄风,云来雾去,走石飞砂,唬得我一家并左邻右舍,俱不得安生。又把那翠兰小女关在后宅子里,一发半年也不曾见面,更不知死活如何。因此知他是个妖怪,要请个法师降他。”行者道:“这个何难?老儿你管放心,今夜管情与你拿住,教他还你女儿如何?”高老大喜道:“我为招了他不打紧,坏了我多少清名,疏了我多少亲眷。但得拿住他,就烦与我除了根罢。”行者道:“容易,容易!入夜之时,就见好歹。” 老儿十分欢喜,才教展抹桌椅,摆列斋供。斋罢将晚,老儿问道:“要甚兵器?要多少人随?趁早好备。”行者道:“兵器我自有。”老儿道:“二位只是那根锡杖,锡杖怎么打得妖精?”行者随于耳内取出一个绣花针来,捻在手中,迎风幌了一幌,就是碗来粗细的一根金箍铁棒,对着高老道:“你看这条棍子,比你家兵器如何?可打得这怪否?”高老又道:“既有兵器,可要人跟?”行者道:“我不用人,只是要几个年高有德的老儿,陪我师父清坐闲叙,我好撇他而去。等我把那妖精拿来,对众取供,替你除了根罢。”那老儿即唤家僮,请了几个亲故朋友。一时都到,相见已毕,行者道:“你放心稳坐,老孙去也。”转身问道“却不知今日该谁当值?”只见自门后怯生生出来一老汉,一双眼死勾勾盯着那少年取经人“今天我,值勤。”他说话很小声,让人听得心碎,“我是伤心死的。我就这么看着,看着你们。”这伤心死了的老人是郝兽医。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十九章 猪八戒的悲伤往事 大圣躲开了那双盯人的眼神,就扯着高老道:“你引我去后宅子里妖精的住处看看。”高老遂引他到后宅门首,行者道:“你去取钥匙来。”高老道:“你且看看,若是用得钥匙,却不请你了。”行者笑道:“你那老儿,年纪虽大,却不识耍。我把这话儿哄你一哄,你就当真。”走上前,摸了一摸,原来是铜汁灌的锁子。狠得他将金箍棒一捣,捣开门扇,里面却黑洞洞的。行者道:“老高,你去叫你女儿一声,看他可在里面。”那老儿硬着胆叫道:“三姐姐!”那女儿认得是他父亲的声音,才少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道:“爹爹,我在这里哩。”行者闪金睛,向黑影里仔细看时,见一女子卧于床畔,听得叫唤急走来,看见高老,一把扯住,抱头大哭。行者道:“且莫哭!且莫哭”!我问你,妖怪往那里去了?”女子道:“不知往那里走。这些时,天明就去,入夜方来,云云雾雾,往回不知何所。因是晓得父亲要祛退他,他也常常防备,故此昏来朝去。”行者道:“不消说了,老儿,你带令爱往前边宅里,慢慢的叙阔,让老孙在此等他。他若不来,你却莫怪;他若来了,定与你剪草除根。”那老高欢欢喜喜的,把女儿带将前去。 行者却弄神通,摇身一变,变得就如那女子一般,独自个坐在房里等那妖精。不多时,一阵风来,那阵狂风过处,只见半空里来了一个妖精,果然生得丑陋: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穿一领青不青、蓝不蓝的衬衫,颈上还系一上条花布手巾。行者暗笑道:“原来还是个潮人!”好行者,却不迎他,也不问他,且睡在床上推病,口里哼哼喷喷的不绝。那怪不识真假,走进房,一把搂住,就要亲嘴。行者暗笑道:“真个要来弄老孙哩!”即使个拿法,托着那怪的长嘴,叫做个小跌。漫头一料,扑的掼下床来。那怪爬起来,扶着床边道:“小妹,你怎么今日有些怪我?想是我来得迟了?”行者道:“不怪!不怪!”那妖道:“既不怪我,怎么就丢我这一跌?”行者道:“你怎么就这等样小家子,就搂我亲嘴?我因今日有些不自在,若每常好时,便起来开门等你了。你可脱了衣服睡是。”那怪不解其意,真个就去脱衣。行者跳起来,坐在马桶上。那怪依旧复来床上摸一把,摸不着人,叫道:“小妹,你往那里去了?请脱衣服睡罢。”行者道:“你先睡,等我拉泡屎来。”那怪果先解衣上床。行者忽然叹口气,道声“造化低了!”那怪道:“你恼怎的?造化怎么得低的?想当年我初到你家,你家破瓦败檐,穷苦无计,若不是我运筹得当,辛苦创业,养猪种菜,经营买卖,才使得你家财运亨通,虽是多吃了些茶饭,却也不曾白吃你的,如今你身上穿的锦,戴的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你还有那些儿不趁心处,这般短叹长吁,说甚么造化低了?”行者道:“不是这等说。今日我的父母,隔着墙,丢砖料瓦的,甚是打我骂我哩。”那怪道:“他打骂你怎的?”行者道:“他说我和你做了夫妻,你是他门下一个女婿,全没些儿礼体。这样个丑嘴脸的人,又会不得姨夫,又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端的是那里人家,姓甚名谁,败坏他清德,玷辱他门风,故此这般打骂,所以烦恼。”那怪道:“我虽是有些儿丑陋,若要俊,却也不难。我一来时,曾与他讲过,他愿意方才招我,今日怎么又说起这话!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名叫做猪刚鬣。他若再来问你,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行者暗喜道:“那怪却也老实,不用动刑,就供得这等明白。既有了地方姓名,不管怎的也拿住他。”行者道:“他要请有法力的来拿你哩。”那怪笑道:“睡着!睡着!莫睬他!我有天罡数的变化,九齿的钉钯,怕甚么法师、和尚、道士,牧师,驱魔人?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相识,他也不敢怎的我。”行者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哩。”那怪闻得这个名头,就有三分害怕道:“既是这等说,我去了罢,两口子做不成了。”行者道:“你怎的就去?”那怪道:“你不知道,那闹天宫的小团长,有些本事,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象模样。”他套上衣服,开了门,往外就走,被行者一把扯住,作个千娇百媚“你倒快活走了,单抛下奴家一人怎么活?”那怪道“那又该如何?”“不如带我走。”“走,去哪?”“且就随你。”那怪道“也好,我也舍不得娘子,又怕抵不过那大圣,不如瞒了你爹娘就去我福陵山去罢。”就卷了些细软,背上了小姐,即腾云而去。 这一路云里雾里,只见底下风光绮丽,田园美景,那怪背着行者道“娘子,你可是苗条多了。”行者格格笑“你这腾云驾雾的,颠得我犯晕,你且说说你的来历听听。”那怪道“娘子你是不知,我老猪为你家这几年挣的家当还不及我当年家产的万分之一,你可知我本事。”那怪大声说道“我当年乃是地产界的精英,金融界的天才,一手打拼下的商业帝国,市值达千亿以上,富可敌国,整个北俱芦州唯我第一。”“后来因我好色贪财,欲望无尽,惊动了财神赵大官人,又欲求嫦娥仙子作情人,八月十五乘火箭登天揽月,又惹恼玉皇大帝,更肆意妄为,无视人伦,又得罪了紫微大帝,文曲星官将我名声弄臭,赵公明赵大官人使了个法宝要夺我性命,土地公公奉了钦命,齐齐倒楼倒房,致我赔款获刑。我的那些七十六房情人们齐来告我骗婚强奸,天要亡我,使我一夜暴毙于宅中,一灵不散,求玉帝宽恩,玉帝对我深恨之,又盼上帝相助,可惜那时人人都唱上帝是女孩(godisgiri),对我的风流劣迹早己痛恨,又将奏折交与那天延代管者人间正主财神上帝赵公明,那赵公明竟要我将亿万家财交出,才开恩让我转世下凡,我可怜不幸投错了猪胎,幸好一身赚钱本领还在,给我点机会,我还能再造个商业帝国。”“嘻嘻,你这猪头,也能称是地产界的精英,金融界的天才,我倒是听得近来猪肉涨价厉害,是不是你做的。” “娘子,你休说我,若识我当日,什么明星名模,公主格格,莫不争先恐后入我怀抱,当时她们只知我腰缠万贯,宝马别墅,又哪个管我猪头狗头,只我受刑时,便再无一人愿睬我看我,这些人又哪个不是无情无义,狼心狗肺。”那怪说话间,已下了云头,道“而今我落了猪胎,这般相貌,唯独娘子见我可怜,怜我爱我,我那日便发誓要报答娘子,之后我就变了样貌,一心一意帮你家打理财富,当年可称得上穷苦了,可而今也算是本地首富了,那不全是我功劳。”那怪依旧背着行者“偏岳丈不识好歹,认不得我本来面目,将我这老实人当妖怪赶,惹得娘子受苦,陪我在这山洞度日。” 行者但听着,就见不觉己来到了一山洞门前,上边写着“福陵山云栈洞”,见这山洞旁恶气腾腾,行者揪了一下那怪耳朵“便是这里么。”那怪被揪的直叫“娘子放手,就是这里了。”行者叫“好哇,你还说你是那什么地产界的精英,这明明就是一个猪圈,你明明就是一头死猪,还要赖我在此。”那怪被揪的直叫“娘子饶命,饶命。”“你休看这是一山洞,这里风水甚好,且有矿产富足,我如今占了此山,在此修了洞府,我再使些神通,作个宣传,不出十年,就会有开发商至此,那时就可以漫天要价了。”“你是头猪,也当我是头猪么,这破山洞有什么好,更想欺骗我十年青春么?”手上更加用力,直把那肥头大耳揪得红肿,“你这妖怪,用这山洞骗了多少无知少女。这山洞恶气腾腾,哪里称得上宝地。”那怪仍背着行者,却已痛的直叫“娘子,你好大力呀,这几年我不是全心全意待你,为你家劳心劳力,挣下这百万家私,哪有闲空去找美女聊天,我老猪对你可真是一心一意的,只因见识了这世上太多虚情假意,见着娘子天真,且不看我面貌丑陋,只爱我才情,便有意与娘子共渡今生,哎哟,”说话间,跌了一跤,将猪鼻在地上拱一大洞,“娘子,没摔着吧。”就伸手去扶行者,行者起身,变了真相,“你这妖怪,你且看看我是谁?”“娘子,你昨也变摸样了。”那怪一脸苦相,猪头猛摇“天呀,为什么俺变成了猪也不肯放过俺,还带累娘子变成般猴相!”那浓眉猪眼泪珠滚落,恨意连连“俺老猪这就杀向天廷,找那赵公明问个明白,俺那日只是问问他那宝物何价,他又何必至今还苦苦相逼。”那怪手上顿现一九齿钉耙,大声嚎叫,行者笑“你这猪精,真不认得俺老孙么?”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章 八戒才是猪 那猪精这才定睛细看,只见眼前那千骄百媚,楚楚可怜的小姐已变成尖嘴猴腮,瘦骨嶙峋的男子,不由擦擦眼睛,退后两步,再细观察,才怪叫“我打你这炮灰团的余孽,今日来欺俺老猪么!不要无礼,吃我一钯!”行者怎肯容情,举起棒,当头就打。他两个在那半山之中黑夜里赌斗。行者金睛似闪电,妖魔环眼似银花。这一个口喷彩雾,那一个气吐红霞。气吐红霞昏处亮,口喷彩雾夜光华。金箍棒,九齿钯,两个英雄实可夸:一个是大圣临凡世,一个是精英降天涯。那个财多无忌成怪物,这个军魂欲求拜僧家。钯去好似龙伸爪,棒迎浑若凤穿花。那个道你破人亲事如杀父!这个道你强奸幼女正该拿!闲言语,乱喧哗,往往来来棒架钯。看看战到天将晓,那妖精两膊觉酸麻。他两个自二更时分,直斗到东方发白。那怪不能迎敌,败阵而逃,依然又化狂风,径回洞里,把门紧闭,再不出头。行者见那怪不出,天又大明,心却思量:“恐那少年絮叨等候,且回去见他一见,再来捉此怪不迟。”随踏云点一点,早到高老庄。 却说三藏正与那诸老谈今论古,一夜无眠。那老者兽医泪水涟涟,坐在一旁,与几个老者说着“没了,全没有了。”“我倒寻思还有谁呢,却是全没了。”惹得那几个老者一起陪着哭,倒把那三藏晾在一旁,插不上话,正想着行者不来,只见天井里,忽然站下行者。行者收藏铁棒,整衣上厅,叫道:“我来了。”慌得那屋内诸老一齐下拜。只兽医把眼泪擦了,就又在一边角落站着了。 三藏问道:“悟空,你去这一夜,拿得妖精在那里?”行者道:“师父,那妖不是凡间的邪祟,也不是山间的怪兽。他本是一有财之主临凡,犯了戒律法规,后因错投了胎,嘴脸象一个野猪模样,其实性灵尚存。他说以相为姓,唤名猪刚鬣。是老孙从后宅里掣棒就打,他化一阵狂风走了。被老孙着风一棒,他就化道火光,径转他那本山洞里,取出一柄九齿钉钯,与老孙战了一夜。适才天色将明,他怯战而走,把洞门紧闭不出。老孙还要打开那门,与他见个好歹,恐你在此疑虑盼望,故先来回个信息。”说罢,那老高上前跪下道:“长老,没及奈何,你虽赶得去了,他等你去后复来,却怎区处?索性累你与我拿住,除了根,才无后患。我老夫不敢怠慢,自有重谢:将这家财田地,凭众亲友写立文书,与长老平分。只是要剪草除根,莫教坏了我高门清德。”行者笑道:“你这老儿不知分限。那怪也曾对我说,他虽是食肠大,吃了你家些茶饭,他与你干了许多好事。这几年挣了许多家资,皆是他之力量。他不曾白吃了你东西,问你祛他怎的。据他说,他也是个有才之人,虽是相貌丑陋,却是极能招财,替你家做活,也不会害了你家女儿。想这等一个女婿,也门当户对,不怎么坏了家声,辱了行止,当真的留他也罢。”老高道:“长老,虽是不伤风化,但名声不甚好听。动不动着人就说,高家招了一个妖怪女婿!这句话儿教人怎当?”三藏道:“悟空,你既是与他做了一场,一发与他做个竭绝,才见始终。”行者道:“我才试他一试耍子,此去一定拿来与你们看,且莫忧愁。”叫:“老高,你还好生管待先生,我去也。”又瞟了那角落里一眼,兽医的眼里依然没有希望,他老的已经死了,只是还没入土。 行者不敢再望,转身即去,就无形无影的,跳到那福陵山上,来到云栈洞口,一顿铁棍,把两扇门打得粉碎,口里骂道:“那馕糠的夯货,快出来与老孙打么!”那怪气喘嘘嘘的睡在洞里,听见打得门响,又听见骂馕糠的夯货,他却恼怒难禁,只得拖着钯,抖擞精神,跑将出来,厉声骂道:“你这个兵匪余孽,着实惫懒!我在此相亲与你有甚相干,你把我大门打破?你且去看看律条,打进大门而入,该个杂犯死罪哩!”行者笑道:“这个呆子!我就打了你这大门,也只该个误闯山林。象你强占人家女子,又没个电视媒介,又无些茶红酒礼,该问个真犯斩罪哩!”那怪道:“且休闲讲,看老猪这钯!”行者使棒支住道:“你这钯可是与高老家做园工筑地种菜的?有何好处怕你!”那怪道:“你错认了!这钯岂是凡间之物?你且听我道来:此是锻炼神冰铁,磨琢成工光皎洁。老君自己动钤锤,荧惑亲身添炭屑。因我财力可通天,拍卖钉钯为收藏。举起烈焰并毫光,落下猛风飘瑞雪。天曹神将尽皆惊,地府阎罗心胆怯。人间那有这般兵,世上更无此等铁。也曾佩去赴蟠桃,也曾带他见总统。这钯下海掀翻龙鼍窝,上山抓碎虎狼穴。诸般兵刃且休题,惟有吾当钯最切。相持取胜有何难,赌斗求功不用说。何怕你铜头铁脑一身钢,钯到魂消神气泄!”行者闻言,收了铁棒道:“呆子不要说嘴!老孙把这头伸在那里,你且筑一下儿,看可能魂消气泄?”那怪真个举起钯,着气力筑将来,扑的一下,钻起钯的火光焰焰,更不曾筑动一些儿头皮。唬得他手麻脚软,道声“好头!好头!”行者道:“你是也不知。老孙因为闹天宫,偷了仙丹,盗了蟠桃,窃了御酒,被小圣二郎擒住,押在斗牛宫前,众天神把老孙斧剁锤敲,刀砍剑刺,火烧雷打,也不曾损动分毫。又被那太上老君拿了我去,放在八卦炉中,将神火锻炼,炼做个火眼金睛,铜头铁臂。不信,你再筑几下,看看疼与不疼?”那怪道:“你这炮灰,我记得你闹天宫时,家住在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里,到如今久不闻名,你怎么来到这里上门子欺我?莫敢是我丈人去那里请你来的?”行者道:“你丈人不曾去请我。因是老孙改邪归正,弃兵从僧,保护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先生,叫做三藏法师,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高庄借宿,那高老儿因话说起,就请我救他女儿,拿你这馕糠的夯货!”那怪一闻此言,丢了钉钯,唱个大喏道:“那取经人在那里?累烦你引见引见。”行者道:“你要见他怎的?”那怪道:“我本是观世音菩萨劝善,受了他的戒行,这里持斋把素,教我跟随那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形。教我等他,这几年不闻消息。今日既是你与他做了徒弟,何不早说取经之事,只倚凶强,上门打我?”行者道:“你莫诡诈欺心软我,欲为脱身之计。果然是要保护唐僧,略无虚假,你可朝天发誓,我才带你去见我师父。”那怪扑的跪下,望空似捣碓的一般,只管磕头道:“阿弥陀佛,南无佛,我若不是真心实意,还教我众叛亲离,死无全尸!”行者见他赌咒发愿,道:“既然如此,你把钉钯与我拿着。”那怪就把钯递与行者。行者又拔了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副手铐,走过来,把手铐了。那怪凭他怎么绑缚。却又揪着耳朵,拉着他,叫:“快走!快走!”那怪道:“轻着些儿!你的手重,揪得我耳根子疼。”行者道:“轻不成,顾你不得!常言道,善猪恶拿。只等见了取经人,果有真心,方才放你。”他两个半云半雾的,径转高家庄来。 顷刻间,到了庄前。行者拑着他的钯,揪着他的耳道:“你看那厅堂上端坐的是谁?乃取经人也。”那高氏诸亲友与老高,忽见行者把那怪押解而来,一个个欣然迎到天井中,道声“长老!长老!他正是我家的女婿!”那怪走上前,双膝跪下,对三藏叩头,高叫道:“先生,弟子失迎,早知是先生住在我丈人家,我就来拜接,怎么又受到许多波折?”三藏道:“悟空,你怎么降得他来拜我?”行者才放了手,拿钉钯柄儿打着,喝道:“呆子!你说么!”那怪把菩萨劝善事情,细陈了一遍。 三藏听罢即望南礼拜道:“多蒙菩萨圣恩!”那几个老儿也一齐礼拜。拜罢,三藏上厅高坐,教:“悟空放了他吧。” 行者才把身抖了一抖,收上身来,其缚自解。那怪从新礼拜三藏,愿随西去。又与行者拜了,以先进者为兄,遂称行者为师兄。三藏道:“我们虽一同西去,却须有个信字,我们一路只当同行,相依相扶,悟空是去求事情本相,所以我不用紧箍咒他,他也有所信可坚持,你呢?”那怪道:“先生,我是菩萨已与我摩顶受戒,起了法名,叫做猪悟能,我也识遍人间繁华,荣华富贵曾握手中,只是人心若无善举,心中无有信仰,人间无所信者,纵有万金,也难得一心。”三藏笑道:“好!好!他叫做悟空,你叫做悟能,其实是我所需悟的法门。”悟能道:“师父,我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在我丈人家持斋把素,更不曾动荤。今日见了师父,我开了斋罢。”三藏道:“切莫唤我师父,我们皆是同路之人,我不强迫人做任何事,你若信此事,便随我去,自有你所得者,你若不信,便在此作怪,我让悟空拿你,该杀该押,均是法律,你今有菩萨点化,既是不吃五荤三厌,我再与你起个别名,唤为八戒。”那呆子道:“既不让叫师父,就称先生吧,只是我是生意人本性,惯在交际场所逛,今日弃商从僧,又要八戒,常听人言,不好女色,不贪钱财,不抽烟,不喝酒,不跳舞,不嫖不赌,不吃猪肉者下辈子会变猪,莫不是真注定此身为猪么。”因此又叫做猪八戒。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一章 乌巢禅师的心经 高老见这等去邪归正,更十分喜悦,遂命家僮安排筵宴,酬谢唐僧。唐僧拉了兽医“这位老人家该当坐首席。”兽医忙摆手“我,我,可不敢,我是个死人,伤心死的,”兽医看着行者“我还盼着何时能回乡了。”行者缩着头,不敢看他,“丈人,我娘子呢?”八戒上前扯住老高道:“丈人请我拙荆出来拜见,如何?”行者笑道:“贤弟,你既入了沙门,做了和尚,从今后,再莫题起那拙荆的话说。世间只有个火居道士,那里有个火居的和尚?我们且来叙了坐次,吃顿斋饭,赶早儿往西天走路。”高老儿就摆了桌席,请三藏上坐,三藏仍让于老兽医,老兽医不说话,就飘去了一边,作个告别状,就即不见,行者也不理会,就与八戒,坐于左右两旁,诸亲下坐。高老把素酒开樽,满斟一杯,奠了天地,然后奉与三藏。老高道:“因知老师清素,不曾敢动荤。此酒也是素的,请一杯不妨。”三藏道:“也不敢用酒,酒是我僧家第一戒者。”悟能慌了道:“先生不饮,我便饮了罢。”悟空道:“老孙虽量窄,吃不上坛把,却也不曾断酒。”三藏道:“既如此,你兄弟们吃些素酒也罢,只是不许醉饮误事。”遂而他两个接了头锺。各人俱照旧坐下,那八戒见高小姐不到,很是无奈,就与众乡邻高谈如何引进资源,修矿建厂,融资上市等等,引得众乡邻齐齐咋舌,个个瞪目,都把他当妖怪看。 三藏也是听着摇头,叫八戒莫要胡说,倒是院后那高小姐有心将一红漆丹盘,拿出一些银行金条,又将三套上好衣装奉上给了三藏。三藏道:“我们是自费旅行,怎敢受金银财帛?”行者近前,轮开手,抓了一把,叫:“高才,昨日累你引我来此,今日招了一个同伴,无物谢你,把这些碎金碎银,权作带领钱,拿了去。以后但有妖精,多作成我几个,还有谢你处哩。”高才接了,叩头谢赏。老高又道:“师父们既不受金银,望将这粗衣笑纳,聊表寸心。”三藏又道:“我只是把席上吃不了的饼果,带些去做干粮足矣。”八戒在旁边道:“你们不要便罢,我与他家做了这几年女婿,为他赚得万贯家财,就是工钱也该三五万元哩。丈人啊,我的衬衫,昨晚被师兄扯破了,与我五件名牌衬衫,鞋子开了,与我一双上好真皮鞋子。这一路油费,过路过桥费也是不少,你须给上一些。”高老闻言,不敢不与,随就买两双新鞋,将三件衬衫,换下旧时衣物。那八戒摇摇摆摆,对高老唱个喏道:“上复丈母、大姨、二姨并姨夫、姑舅诸亲:我今日可去做和尚了,不及面辞,休怪。丈人啊,你还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说得院后高小姐眼泪汪汪,叫道“你莫回来,这里人人当你是妖怪,你回来莫不是要我死么?!”八戒对院里叫道:“娘子,我不是真去做和尚哩,只是去取个真经,我见这世上太多无情无义,虚情假意,阴险毒诈之人之事,我须求个真经,看菩萨有没有办法,娘子,你还年轻,莫让那些个白脸俊生给骗了,这世上有很多事说不清楚,听不明白,娘子,你只须记得俺曾真心真意喜欢过你就行,娘子!”这八戒舍不得那高小姐,仍翘首向内观瞧,那高小姐就躲在院后,泪珠滴落,哭哭啼啼,“谁教你为我家挣下这身份地位,而今我高家富甲一方,肯把这儿的名声败坏,下嫁你这妖怪么。” 三藏拉着八戒道:“莫再闲话,我们赶早儿去吧。”行者拉着八戒上了车,喇叭声响,马达轰鸣,一行几人,辞别高老及众亲友,投西而去。 行过了乌斯藏界,猛抬头见一座高山。三藏手指山峰道:“悟空、悟能、前面山高,须索仔细,仔细。”八戒道:“没事。这山唤做浮屠山,山中有一个乌巢禅师,在此修行,老猪也曾会他。”三藏道:“他有些甚么本事?” 八戒道:“他倒也有些道行,称无产自由者,他曾劝我跟他修行,我不曾去罢了。”师徒们说着话,不多时,到了山上。只见青松碧桧,绿柳红桃。山禽对语,仙鹤齐飞。花有千样色,草有万般奇。涧下有滔滔绿水,崖前有朵朵祥云。真个是景致幽雅处。停车遥观,见香桧树前,有一柴草窝。左边有麋鹿衔花,右边有山猴献果。树梢头,有青鸾彩凤齐鸣,玄鹤锦鸡咸集。八戒指道:“那不是乌巢禅师!”三藏走上前,直至树下。 却说那禅师见他几人前来,即便离了巢穴,跳下树来。三藏下马奉拜,那禅师用手搀道:“少年请起,失迎,失迎。”八戒道:“老禅师,作揖了。”禅师惊问道:“你是福陵山猪刚鬣,怎么有此大缘,得与有信者同行?”八戒道:“前年蒙观音菩萨劝善,愿随他做个同行。”禅师大喜道:“好,好,好!”又指定行者,问道:“此位是谁?”行者笑道:“这先生怎么认得他,倒不认得我?”禅师道:“因少识耳。”行者指着八戒道:“我是他大哥孙悟空。”禅师陪笑道:“欠礼,欠礼。”三藏再拜,请问西天大雷音寺还在那里。禅师道:“远哩!远哩!只是路多虎豹难行。”三藏殷勤致意,再回:“路途果有多远?”禅师道:“路途虽远,终须有到之日,却只是魔瘴难消。我有《多心经》一卷,凡五十四句,共计二百七十字。若遇魔瘴之处,但念此经,自无伤害。”三藏拜伏于地恳求,那禅师遂口诵传之。经云《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那禅师传了经文,踏云光,要上乌巢而去,被三藏又扯住说道“这不是王菲的心经么,那很多人都唱过的,你会唱也不稀奇,若你真有道行,须告诉我西天路上有何物,如何难行?”那禅师笑云:“道路不难行,试听我吩咐: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仔细黑松林,贪者多截路。恶者满国城,淫者盈山住。毒者坐琴堂,三聚氰胺为主簿。地沟污油尽称王,恐怖份子皆作御。驴象争位子,南海水怪前头遇。多年老冤邻,净国神社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行者闻言,冷笑道:“我们去,不必问他,问我便了。”三藏还不解其意,那禅师化作金光,径上乌巢而去。三藏道:“他讲的西天路径,可是当真?”行者道:“这那里晓得?”八戒道:“这禅师也不买房,也不置业,不读书,不看报,不上网却也晓得过去未来之事,但看他水怪前头遇这句话,不知验否。”行者见莲花祥雾,近那巢边,闷道“至今能称无产者怕己没有几人了。”只得齐齐上车,下山往西而去。 偈曰:“法本从心生,还是从心灭。生灭尽由谁,请君自辨别。既然皆己心,何用别人说?只须下苦功,扭出铁中血。绒绳着鼻穿,挽定虚空结。拴在无为树,不使他颠劣。莫认贼为子,心法都忘绝。休教他瞒我,一拳先打彻。现心亦无心,现法法也辍。人牛不见时,碧天光皎洁。秋月一般圆,彼此难分别。” 这一篇偈子,乃是玄奘法师悟彻了《多心经》,打开了门户,那长老常念常存,一点灵光自透。 且说他三众,在路餐风宿水,带月披星,早又至夏景炎天。那日正行时,忽然天晚,又见山路旁边,有一村舍。 三藏道:“悟空,你看现日落西山藏火镜,月升东海现冰轮。好在道旁有一人家,那人家却不知是男主人或女主人,若是男主人我们且借宿一宵,还可吃顿便饭,明日再走。若是女主人就烦恼些,行者八戒都是粗人,须吓着别人,还是我前去吧。”八戒道:“说得是,我老猪也有些饿了,且到人家化些斋吃,好去睡觉。”行者道:“这个恋家鬼!你离了家几日,就生报怨!”八戒道:“哥啊,我是商界出身,一日三餐不说,还有夜霄酒会,早茶点心,似不得你这战场久呆的人。我从跟了先生这几日,长忍半肚饥,你可晓得?”三藏闻之道:“悟能,你若是在抱怨呵,不是个真心取经的了,你还回去罢。”那呆子慌得忙道:“先生,你莫听那行者之言。他就是嫉妒我曾是有钱人,他们前方浴血奋战,站岗值勤,直眼红我赚钱买楼,花天酒地。我刚才不曾报怨甚的,他就说我报怨。我是个直肠的痴汉,我说道肚内饥了,好寻个人家吃顿饱饭,他就骂我是恋家鬼。先生啊,我受了菩萨的戒行,又承先生怜悯,情愿要伏侍先生往西天去,誓无退悔,这叫做恨苦修行,怎的说不是出家的话!”三藏道:“你若真心,我便信你。”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二章 黄风岭 那呆子口里絮絮叨叨的,不敢再说肚饿,就跟着前来。早到了路旁人家门首,三藏敲了门,让行者,八戒都伫立绿荫之下。三藏拄着九环锡杖,站立门前,只见一老者,斜倚竹床之上,口里嘤嘤的不知念什么。三藏不敢高言,慢慢的叫一声:“先生,你好。”那老者一骨鲁跳将起来,忙敛衣襟,出门还礼道:“长老,失迎。你自那方来的?到我寒门何故?”三藏道:“我是东土前往雷音寺拜佛求经。适至此地己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宵,万祈方便方便。”那老儿摆手摇头道:“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往东天去罢。”三藏口中不语,意下沉吟:“菩萨指道西去,怎么此老说往东行?东边那得有经?”腼腆难言,半晌不答。那老者道“东方天神宙斯长居奥林匹斯山,手持雷电,掌管人间,”“却不知他所著何经,有何效能。”“天神宙斯有威仪,太阳神阿波罗有勇力,海神波塞冬有魔法,冥王哈德斯管生死。只他们可主宰世界,以法典治天下,却不知他们所著何经?”三藏摇头,“那便去南边,南边有伊斯兰,阿拉真主所书《可兰经》,可制止杀戳,人间太平,百姓安乐。”“可有传经者?”“这个却是不知。”老者摇头,三藏又叹“我欲求经,只为众生平等,若有私心私欲,也取不来真经。”“北方却也有经,上帝耶和华率手下弟子所著《圣经》,可令死者安宁,生者和睦,万物自由,百姓自主。”老者说完,那行者在一旁“你说那经我也读过,想当年我独守南天门,大战日照大神时,我身后那帮金发碧眼者就在身后不停念,不停念,似要咒我死,把我接到他那边投胎了。”老者看三藏不说话,见行者凶顽,就问“你是神仙还是妖孽?”行者上前高叫道:“那老儿,你这们大年纪,全不晓事。我出家人远来借宿,就把这不着边际的话唬我。若是你家窄狭,没处睡时,我们在树底下,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搅你。”那老者扯住三藏道:“少年郎,你也算去取经贤人,你那个同伴,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的一个痨病魔鬼,怎么反冲撞我这年老之人!”行者笑道:“你这个老儿,忒也没眼色!似那俊刮些儿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孙虽小,颇结实,皮裹一团筋哩。”那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段。”行者道:“不敢夸言,也将就看得过。”老者道:“你家居何处?做过什么事业”行者道:“老孙祖贯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居住。自小儿学做妖怪,称名悟空,因天庭积弱,日照大神犯我仙界,我凭本事,带了三千弟兄,浴血奋战,挣了一个齐天大圣。后来只因不受天禄,大反天宫,惹了一场灾难,至今未消,又转拜沙门,前求正果,保我这自费西天旅行求经的少年人,上西天走遭,怕甚么山高路险,水阔波狂!我老孙也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龙,踢天弄井,都晓得些儿。倘若府上有甚么丢砖打瓦,锅叫门开,老孙便能安镇。”那老儿听得这篇言语,哈哈笑道:“原来是个会耍嘴皮的相声表演艺术家。”行者拉老者一边说道:“那先生便是碎嘴!直抵得过五百只苍蝇,这些时,只因先生走路辛苦,还懒说话哩。”那老儿道:“若是不辛苦,不懒说话,好道活活的吵死我么!你们既有这样手段,西方也还去得,去得。你一行几众?请至茅舍里安宿。” 三藏道:“多蒙老施主恩典,我一行三众。”老者道:“那一众在那里?”行者指着道:“这老儿眼花,那绿荫下站的不是?” 老儿果然眼花,忽抬头细看,一见八戒这般嘴脸,就喜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只叫:“快,快来,好大的猪头肉送上门来了。”行者赶上扯住道:“老儿莫慌,他不是猪头肉,他是我旅友。”老者擦眼睛仔细瞧的道:“好!好!好!一个丑似一个的和尚!”八戒上前道:“老官儿,你若以相貌取人,干净差了。我们丑自丑,却都有用。” 三藏复问道:“老施主,始初说西天经难取者,何也?”老者道:“经非难取,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只有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本有个虎妖作恶,后来那虎妖不知从何方认了个教父,叫北风之神波利埃斯,很有本领。故言难取者,此也。若论此位小师父,说有许多手段,却也去得。” 行者道:“不妨!不妨!有了老孙与我这师弟,任他是甚么妖怪,不敢惹我。”正说处,又见儿子拿将饭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三藏就合掌讽起斋经,八戒早已吞了一碗。长老的几句经还未了,那呆子又吃完三碗。行者道:“这个馕糠!好道撞着饿鬼了!”那老者倒也知趣,见他吃得快,道:“这个师父,想着实饿了,快添饭来。”那呆子真个食肠大,看他不抬头,一连就吃有十数碗。三藏、行者俱各吃不上两碗,呆子不住,便还吃哩。 老者笑道:“仓卒之间,没有好菜,请再吃些。”三藏、行者俱道:“够了。”八戒道:“老儿罗索甚么,有饭只管添将来就是。”呆子一顿,把他一家子饭都吃得罄尽,还只说才得半饱。却才收了家火,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次日天晓,行者把车招来,八戒帮忙厨房整治些点心汤水管待,三众方致谢告行。老者道:“此去西行若实在艰难,是必还来茅舍。我可引荐走他处求经。”行者道:“老儿,莫说这话。我们这一行人,不走回头路的。”遂此驾车西行。风驰电掣,不上半日,果逢一座高山,说起来,十分险峻。三藏下车观瞧,孙大圣腾云远望,猪悟能车内观望。正看那山,忽闻得一阵旋风大作,三藏在马上心惊道:“悟空,风起了!”行者道:“风却怕他怎的!此乃天家四时之气,有何惧哉!”三藏道:“此风其恶,比那天风不同。”行者道:“怎见得不比天风?”三藏道:“你看这风,好像流浪在外的悲伤的梦,它似无形,却更狂燥,有所目的,却无居所,能致人至迷途死亡,也可引人入胜境天堂,这风沙漫天有如青春狂热卷过寂寞,又让少年悲伤,迷惘,中年人便陷沉沦,至此萧条,安于此状,不图进取,而老者便至苍老,顿失未来,只觉未来己无未来,落木萧萧,就此沉眠。”八戒上前,一把扯住行者道:“猴哥,莫听了,十分风大!我们且躲一躲儿干净。”行者笑道:“兄弟要学会习惯这般念叨,这酸得厉害,直让人头疼,且就躲风,若听他乱说。”八戒道:“哥啊,你不曾闻得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哩!我们躲一躲,也不亏人。”行者道:“且莫言语,等我把这风抓一把来闻一闻看。”八戒笑道:“悟空又扯空头谎了,风又好抓得过来闻?就是抓得来,使也钻了去了。”行者道:“兄弟,你不知道老孙有个抓风之法。”好大圣,让过风头,把那风尾抓过来闻了一闻,有些腥气,道:“果然不是好风!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定是怪风,断乎有些蹊跷。” 说不了,只见那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慌得那三藏吃惊大叫,斜倚在路旁,真个是魂飞魄散。八戒追了出来,掣钉钯,不让行者走上前,大喝一声道:“孽畜!那里走!”赶将去,劈头就筑。那只虎直挺挺站将起来,把那前左爪轮起,抠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唿剌的一声,把个皮剥将下来,站立道旁。喊道:“慢来!慢来!我们不是别人,乃是风神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命,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你是那里来的人物,敢擅动兵器伤我?”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我等不是那过路的凡夫,乃是上西方拜佛求经者。你早早的远避他方,让开大路,休惊了我们,饶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钯举处,却不留情!”那妖精那容分说,急近步,丢一个架子,望八戒劈脸来抓。这八戒忙闪过,轮钯就筑。那怪手无兵器,下头就走,八戒随后赶来。那怪到了山坡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铜刀,急轮起转身来迎。两个在这坡前,一往一来,一冲一撞的赌斗。那里孙行者搀起唐僧道:“先生,你莫害怕,且坐住,等老孙去助助八戒,打倒那怪好走。”三藏才坐将起来,战兢兢的,口里念着《多心经》不题。那行者掣了铁棒,喝声叫“今日该谁轮值!”只见一边厢一人阴沉沉走来,“我。”却是那丧门星,背上那钢刀尤在,杀气未改,守在三藏身旁,行者即冲上前去,此时八戒抖擞精神,那怪败下阵去。行者道:“莫饶他!务要赶上!”他两个轮钉钯,举铁棒,赶下山来。那怪慌了手脚,使个金蝉脱壳计,打个滚,现了原身,依然是一只猛虎。行者与八戒那里肯舍,赶着那虎,定要除根。那怪见他赶得至近,却又抠着胸膛,剥下皮来,盖在那卧虎石上,脱真身,化一阵狂风,径回路口。路口上那师父正念《多心经》,被他一把拿住,驾长风摄将去了。丧门星追之不及,懊恼不己。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三章 波利埃斯的风袋 那怪把唐僧擒来洞口,按住狂风,对把门的道:“你去报教父说,前路虎先锋拿了一个和尚,在门外听令。”那洞主传令,教:“拿进来。”那虎先锋,腰撇着两口赤铜刀,双手捧着唐僧,上前跪下道:“司令,蒙令差往山上巡逻,忽遇一个少年,说是要上西方拜佛求经,被我擒来奉上,做顿晚餐。”那洞主闻得此言,吃了一惊道:“我闻得前后有人传说:三藏法师乃有信仰之人,他有一个同伙,是当年炮灰团团长,名唤孙行者,神通广大,智力高强。你怎么能捉得他来?”先锋道:“他有两个徒弟:先来的,使一柄九齿钉钯,他生得嘴长耳大;又一个,使一根金箍铁棒,他生得火眼金睛。正赶着小将争持,被小将使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撤身得空,把这少年拿来,奉献教父,聊表一餐之敬。”洞主道:“且先莫吃他。”先锋道:“教父,这是为何?”洞主道:“你不晓得,吃了他不打紧,只恐怕他那两个同伙上门吵闹,未为稳便,且把他绑在后园定风桩上,待三五日,他两个不来搅扰,那时节,一则图他身子干净,二来不动口舌,却不任我们心意?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慢慢的自在受用不迟。”先锋大喜道:“教父深谋远虑,说得有理。”教:“小的们,拿了去。”旁边拥上七八个绑缚手,将唐僧拿去,这苦命的江流思行者,遇难的信徒想悟能,道声:“悟空呀!不知在那山擒怪,何处降妖,我却被魔头拿来,遭此毒害,几时再得相见?好苦啊!你们若早些儿来,还救得我命;若十分迟了,断然不能保矣!”一边嗟叹,一边泪落如雨。 却说那行者、八戒,赶那虎下山坡,只见那虎跑倒了,塌伏在崖前,行者举棒,尽力一打,转震得自己手疼。八戒复筑了一钯,亦将钯齿迸起,原来是一张虎皮,盖着一块卧虎石。行者大惊道:“不好了!不好了!中了他计也!”八戒道:“中他甚计?”行者道:“这个叫做金蝉脱壳计,他将虎皮苫在此,他却走了。我们且回去看看师父,莫遭毒手。”两个急急转来,早已不见了三藏。独见那丧门星提刀四顾茫茫,见行者来就大叫如雷道:“不好!那少年已被那脱皮的虎精擒去了。”八戒即登山远望,眼中滴泪道:“天哪!天哪!却往那里找寻!”行者抬着头跳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锐气。横竖想只在此山,我们寻寻去来。” 他两个果奔入山中,穿岗越岭,行不多时,只见那石崖之下,耸出一座洞府。两人定步观瞻,果然凶险,行者道:“贤弟,你在此等候,老孙去他门首,与他赌斗,必须拿住妖精,方才救得人来。”八戒道:“不消吩咐,请快去。”又招手让丧门星上前,两人到洞口,行者整一整直裰,束一束虎裙,掣了棒,撞至那门前,只见那门上有六个大字,乃“北方风神波利埃斯之居”,却便丁字脚站定,执着棒,高叫道:“妖怪!趁早儿送我先生出来,省得掀翻了你窝巢,趟平了你住处!”那些小怪闻言,一个个害怕,战兢兢的,跑入里面报道:“教父!祸事了!”那黄风怪正坐间,问:“有何事?”小妖道:“洞门外来了一个雷公嘴毛脸的和尚,手持着一根许大粗的铁棒,要他师父哩!”那洞主慌问,即唤虎先锋道:“我教你去巡山,只该拿些山牛、野猪、肥鹿、胡羊,怎么拿那唐僧来,却惹他那兄弟来此闹吵,怎生区处?”先锋道:“教父放心稳便,高枕勿忧。小将不才,愿带领五十个小妖出去,把那甚么孙行者拿来凑吃。”洞主道:“我这里除了大小头目,还有五七百名小校,凭你选择,领多少去。只要拿住那行者,我们才自自在在吃那和尚一块肉,情愿与你拜为兄弟;但恐拿他不得,反伤了你,那时休得埋怨我也。”虎怪道:“放心!放心!等我去来。”果然点起五十名精壮小妖,擂鼓摇旗,备好枪弹,腾出门来,厉声高叫道:“你是那里来的个妖孽,敢在此间大呼小叫的做甚?”行者骂道:“你这个剥皮的畜生!你弄甚么脱壳法儿,把我先生摄了,倒转问我做甚!趁早好好送他出来,还饶你这个性命!”虎怪道:“他是我拿了,却要与我司令做顿下饭。你知趣就回去罢!不然,拿住你一齐凑吃,却不是买一个又饶一个?”行者闻言,心中大怒,火眼睁圆。掣铁棒喝道:“你多大欺心,敢说这等大话!休走!看棍!”那先锋急持刀按住。这一场果然不善,他两个各显威能。好一场厮杀,过不多时,见那先锋腰软全无力。转身败了要逃生,又被丧门星身后拦住。 那虎怪撑持不住,回头就走。他原来在那洞主面前说了嘴,不敢回洞,径往山坡上逃生。行者那里肯放,执着棒,只情赶来,呼呼吼吼,喊声不绝,却赶到那山凹之间。正抬头,见八戒在那里守候。八戒忽听见呼呼声喊,回头观看,乃是行者赶败的虎怪,就举起钯,刺斜着头一筑。可怜那先锋,要做汉奸,却被八戒一钯,筑得九个窟窿鲜血冒,一头脑髓尽流干。行者见了,大喜道:“兄弟,正是这等!他领了几十个小妖,敢与老孙赌斗,被我打败了,他转不往洞跑,却跑来这里寻死。亏你接着;不然,又走了。”八戒道:“弄风摄师父去的可是他?”行者道:“正是,正是。”八戒道:“你可曾问他先生的下落么?”行者道:“这怪把先生拿在洞里,要与他甚么鸟大王做下饭。是老孙恼了,就与他斗将这里来,却着你送了性命。兄弟啊,这个功劳算你的,你可还守着马与行李,等我把这死怪拖了去,再到那洞口索战。须是拿得那老妖,方才救得师父。”八戒道:“哥哥说得有理。你去,你去,若是打败了这老妖,还赶将这里来,等老猪截住杀他。”好行者,一只手提着铁棒,一只手拖着死虎,径至他洞口。 却说那五十个败残的小妖,拿着些破旗破鼓,撞入洞里,报道:“教父,虎先锋战不过那毛脸和尚,被他赶下东山坡去了。”老妖闻说,十分烦恼,正低头不语,默思计策,又有把前门的小妖道:“教父,虎先锋被那毛脸和尚打杀了,拖在门口骂战哩。”那老妖闻言,愈加烦恼道:“这些人却也无知!我倒不曾吃他先生,他转打杀我家先锋,可恨!可恨!”叫:“取我口袋来。我也只闻得讲甚么孙行者,等我出去,看是个甚么九头八尾的和尚,拿他进来,与我虎先锋对命。”众小妖急急抬出一牛皮大口袋,由那老妖捉着,走出洞口。 那老妖出得门来,厉声高叫道:“那个是炮灰孙行者?”这行者脚踩着虎怪的皮囊,手执着如意的铁棒,答道:“你外公在此了。”那怪仔细观看,见行者身躯鄙猥,面容羸瘦,不满四尺,笑道:“可怜!可怜!我只道是怎么样扳翻不倒的好汉,原来是这般一个骷髅的病鬼!”行者笑道:“你这个儿子,忒没眼色!你外公虽是小小的,却是有闹天宫的本事。”那怪手持一叉,骂道:“这四方诸神,都有经典,你不去学,偏偏要去那西天求经,你小小模样,也不思量,偏就西天有经么?”大圣笑道“西天自然有佛学经典,你这怪晓得什么?”那怪骂道“你们东方人就会故弄玄虚,且休多说,看我一叉!”打一下来,行者把腰躬一躬,足长了三尺,有一丈长短,慌得那妖把钢叉按住,喝道:“孙行者,你怎么把这护身的变化法儿,拿来我门前使唤!莫弄虚头!走上来,我与你见见手段!”行者笑道:“儿子啊!常言道: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你外公手儿重重的,只怕你捱不起这一棒!”那怪那容分说,拈转钢叉,望行者当胸就刺。这大圣正是会家不忙,忙家不会,理开铁棒,使一个乌龙掠地势,拨开钢叉,又照头便打。他二人在那黄风洞口,这一场好杀,两家舍死忘生战,不知那个平安那个伤! 那老妖与大圣斗经三十回合,不分胜败。这行者要拿妖立功,使一个身外身的手段:把毫毛揪下一把,用口嚼得粉碎,望上一喷,叫声“变!”变有百十个行者,都是一样打扮,各执一根铁棒,把那怪围在空中。那怪害怕,也使一般本事,急回头,望着巽地上把那牛皮口袋打开,只见一股利风,吹将出来,忽然间,一阵黄风,从空刮起。好风!真个利害: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上帝关门又闭户,宙斯潜入圣殿山,王母吹断裙腰钏。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日照倒了净国社,雷音宝阙倒三层,阿波罗脸面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那妖怪使出这阵狂风,就把孙大圣毫毛变的小行者刮得在那半空中,却似纺车儿一般乱转,莫想轮得棒,如何拢得身?慌得行者将毫毛一抖,收上身来,独自个举着铁棒,上前来打,又被那怪劈脸喷了一口黄风,把两只火眼金睛,刮得紧紧闭合,莫能睁开,因此难使铁棒,遂败下阵来。那妖收风回洞不题。 却说猪八戒见那黄风大作,天地无光,伏在山凹之间,也不敢睁眼,不敢抬头,口里不住的念佛许愿,又不知行者胜负何如,正在那疑思之时,却早风定天晴,忽抬头往那洞门前看处,却也不见兵戈,不闻锣鼓。呆子又不敢上他门,怆惶不已。忧虑间,只听得孙大圣从西边吆喝着,旁边那丧门星扶持他来,八戒迎着道:“哥哥,好大风啊!你从那里走来?”行者摆手道:“利害!利害!我老孙自为人,不曾见这大风。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来与老孙交战,战到有三十余合,是老孙使一个身外身的本事,把他围打,他甚着急,故弄出这阵风来,果是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收了本事,冒风而逃。哏,好风!哏,好风!老孙也会呼风,也会唤雨,不曾似这个妖精的风恶!”八戒道:“师兄,那妖精的武艺如何?”行者道:“也看得过,叉法儿倒也齐整,与老孙也战个手平。却只是风恶了,难得赢他。”八戒道:“似这般怎生救得先生?”行者道:“救先生且等再处,不知这里可有眼科先生,且教他把我眼医治医治。”八戒道:“你眼怎的来?”行者道:“我被那怪一口风喷将来,吹得我眼珠酸痛,这会子冷泪常流。”八戒道:“哥啊,这半山中,天色又晚,且莫说要甚么眼科,连宿处也没有了!”行者道:“要宿处不难。我料着那妖精还不敢伤我先生,丧门星,你且先去看管他,有要紧时,即发信与我,”丧门星一魂不灭,提刀入了北方风神波利埃斯之洞。 行者与八戒行上路口。此时渐渐黄昏,只听得那路南山坡下,有一家庄院,影影的有灯火光明。他两个也不管有路无路,漫草而行,直到大门前,他两个不敢擅入,只得叫一声:“开门,开门!” 那里有一老者,带几个年幼的农夫,叉钯扫帚齐来,问道:“甚么人?甚么人?”行者躬身道:“我们是东土往西方拜佛求经之人,路过此山,被一称北风大王的波利埃斯拿了我师父去了,我们还未曾救得。天色已晚,特来府上告借一宵,万望方便方便。”那老者答礼道:“失迎,失迎。”即叫人备饭,饭毕,命设铺就寝,行者道:“不睡还可,敢问善人,贵地可有卖眼药的?”老者道:“是那位先生害眼病?”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四章 风神艾俄洛斯 行者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们出门在外的,自来无病,更从不晓得害眼病。”老人道:“眼睛既无病,如何讨药?”行者道:“我们今日在黄风洞口救我同伴,不期被那怪将一口风喷来,吹得我眼珠酸痛。今有些眼泪汪汪,故此要寻眼药。”那老者道:“你这个小子,小小的年纪,怎么说谎?那黄风大圣风最利害。他那风,比不得甚么春秋风、松竹风与那东西南北风。”八戒道:“想必是夹脑风、羊耳风、大麻风、偏正头风?”长者道:“不是,不是。他叫做三昧神风。且自西西里岛吹送至此。”行者道:“怎见得?”老者道:“那风,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恶,吹人命即休。你们若遇着他那风吹了呵,还想得活哩!只除是神仙,方可得无事。”行者道:“果然!果然!我们虽不是神仙,神仙还是我的晚辈,这条命急切难休,却只是吹得我眼珠酸痛!”那老者道:“既如此说,也是个有来头的人。只是这风属神风,却归宙斯神管,敝处属玉皇大帝,财神赵公明,关帝圣君管辖,有中医,却治不了此疾,老汉也有些偏方,曾遇了个西医叫阿斯克里皮奥斯,能治一切风眼。” 行者闻言,低头唱喏道:“西医也好,且试试。”那老者应承,即走进去,取出一个玛瑙石的小罐儿来,拔开塞口,用玉簪儿蘸出少许与行者点上,教他不得睁开,宁心睡觉,明早就好。点毕,收了石罐,径领小介们退于里面。八戒解包袱,展开铺盖,请行者安置。行者闭着眼乱摸,八戒笑道:“先生,你的拐杖呢?”行者道:“你这个呆子!你照顾我做瞎子哩!”那呆子哑哑的暗笑而睡。行者坐在铺上,转运神功,直到有三更后,方才睡下。 不觉又是五更将晓,行者抹抹脸,睁开眼道:“果然好药!比常更有百分光明!”却转头后边望望,呀!那里得甚房舍窗门,但只见些老槐高柳,兄弟们都睡在那绿莎茵上。那八戒醒来道:“哥哥,你嚷怎的?”行者道:“你睁开眼看看。”呆子忽抬头,见没了人家,慌得一牯辘爬将起来道:“人呢?”行者道:“什么人?”“那会西医的老头了?”行者道:“他莫不是搬家了?”八戒道:“这家也真快也。他搬了何处,怎么就不叫我们一声?通得老猪知道,也好与你送些茶果。想是躲债的,恐怕债主晓得,却就连夜搬了。咦!我们也忒睡得死!怎么他家搬房子,响也不听见响响?”行者吸吸的笑道:“呆子,不要乱嚷,你看那树上是个甚么纸帖儿。”八戒走上前,用手揭了,原来上面四句颂子云:“庄居非是俗人居,宙斯天神点化庐。妙药与君医眼痛,尽心降怪莫踌躇。”行者道:“这个强神,一向不曾理会他,他倒又来弄虚头八戒道:“哥哥莫扯架子,他又是何神?可管钱财。”行者道:“兄弟,你还不知哩。这天神宙斯掌握天人二界,法力无边,且风流成性,手下子孙不计其数哩。”八戒道:“哥哥,他既不是西天神仙,今日为何要助我们,且管我一顿饱饭,莫不是他们有求于我们”“你莫管他,我们且去救师父来。”行者道:“兄弟说得是。此处到那黄风洞口不远。你且莫动身,等老孙去洞里打听打听,看师父下落如何,再与他争战。”八戒道:“正是这等,讨一个死活的实信。假若先生死了,各人好各自做事,这一路可见着许多可待开发的项目呢,若是先生未死,我们好竭力尽心先把那心愿了结。”行者道:“莫乱谈,我去也!” 他将身一纵,径到他门首,门尚关着正睡觉呢。行者不叫门,且不惊动妖怪,捻着诀,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做一个小蚊,真个小巧!飞入妖精洞里。只见那把门的小妖,正打鼾睡,行者往他脸上叮了一口,那小妖翻身醒了,道:“好大蚊子!一口就叮了一个大疙疸!”忽睁眼道:“天亮了。”又听得支的一声,二门开了。行者嘤嘤的飞将进去,只见那老妖吩咐各门上谨慎,一壁厢收拾兵器:“只怕昨日那阵风不曾刮死孙行者,他今日必定还来,来时定教他一命休矣。”行者听说,又飞过那厅堂,径来后面。但见层门,关得甚紧,行者漫门缝儿钻将进去,原来是个大空园子,那壁厢定风桩上绳缠索绑着唐僧哩。那少年纷纷泪落,心心只念着悟空、悟能,不知都在何处。见丧门星在一旁守护,见少年滴泪,心焦躁,不知如何是好,行者停翅,叮在他光头上,叫声“我来了。”。那长老认得他的声音道:“悟空啊,想杀我也!你在那里叫我哩?”行者道:“莫急,我在你头上哩。你莫要心焦,少得烦恼,我们务必拿住妖精,方才救得你的性命。”唐僧道:“哎啊,几时才拿得妖精么?”行者道:“拿你的那虎怪,已被八戒打死了,只是老妖的风势利害。料着只在今日,管取拿他。你放心莫哭,我去哑。”又对丧门星摆手,丧门星点头表示明白,就守在旁边。 孙悟空说声去,嘤嘤的飞到那老妖坐在前面,老妖正点札各路头目。又见那洞前有一个小妖,把个令字旗磨一磨,撞上厅来报道:“大王,小的巡山,才出门,见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坐在林里,若不是我跑得快些,几乎被他捉住。却不见昨日那个毛脸和尚。”老妖道:“孙行者不在,想必是风吹死也,再不便去那里求救兵去了!”众妖道:“教父,若果吹杀了他,是我们的造化,只恐吹不死他,他去请些神兵来,却怎生是好?”老妖道:“怕他怎的,怕那甚么神兵!若还定得我的风势,只除了请了赫楞(真正希腊人的始祖)的儿子,西绪福斯(“最狡猾的人”)的父亲。风神埃俄罗斯来方行,其余何足惧也!”行者在屋梁上,只听得他这一句言语,不胜欢喜,即抽身飞出,现本相来至林中,叫声“兄弟!”八戒道:“哥,你往那里去来?刚才一个打令字旗的妖精,被我赶了去也。”行者笑道:“亏你!亏你!老孙变做蚊虫儿,进他洞去探看师父,那老妖乱猜乱说,说老孙是风吹杀了,又说是请神兵去了。他却自家供出一个人来,甚妙!甚妙!”八戒道:“他供的是谁?”行者道:“他说怕甚么神兵,那个能定他的风势!只除是那希腊传说的风神埃俄罗斯来才行。但不知那神住在何处?” 正商议处,只见大路旁走出一个老公公。八戒望见大喜道:“师兄,常言道,要知山下路,须问去来人。你上前问他一声,何如?”真个大圣藏了铁棒,放下衣襟,上前叫道:“老公公,问讯了。”那老者半答不答的,还了个礼道:“你是那里人?这旷野处,有何事干?”行者道:“我们是取经之人,昨日在此失了同伴,特来动问公公一声,可知风神埃俄罗斯在那里住?”老者道:“若问旁人无人能知,只问我便行,离此地东去三千余里,有一埃奥利亚浮岛,那风神便长居那里,汝等是取他的经去了?”行者道:“不是取他的经,我有一事烦他,不知从那条路去。”老者用手向东指道:“那条高速路就是了。”哄得那孙大圣回头看路,那公公化作清风,寂然不见,只是路旁边下一张简帖,上有四句颂子云:“上复齐天大圣听,老人乃是李长庚。”行者执了帖儿,转身下路。八戒道:“哥啊,我们连日造化低了。这两日白日里见鬼!那个化风去的老儿是谁?”行者把帖儿递与八戒,念了一遍道:“李长庚是那个?”行者道:“是西方太白金星的名号。”八戒慌得望满天浮云道:“哎呀,老猪当年没少送礼与他,今日才知他是一老头么?”行者道:“兄弟,但莫要出头,只藏在这树林深处,等老孙寻得那埃奥利亚浮岛,请风神去耶。”八戒道:“晓得!晓得!你只管快快前去!老猪学得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 孙大圣跳在空中,纵筋斗云,径往直东边上去,果然速快。他点头经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须臾见一座孤岛,半中间有祥云出现,瑞霭纷纷,山凹里果有一座教堂,只听得钟声悠扬,大圣直至门前,见一牧师,手摇铃铛,行者道:“教士有礼了。”那教士躬身答礼道:“那里来的信徒?”行者道:“这可是风神闲居处么?”教士道:“此间正是,有何话说?”行者道:“累烦你老人家与我传话,我是西方求取真经的取经人,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今有一事,要见风神。”教士笑道:“你字多话多,我不能全记。”行者道:“你只说是取经人孙悟空来了。”教士依言,上讲堂传报。 这大圣才举步入门,往里观看,只见那满堂锦绣,一屋威严。堂前供养,尽是仙果仙花;案上画像,俱是圣子圣婴,再见那大神整衣出来,行者登堂,坐了客位,随命看茶。行者道:“茶不劳赐,但我师父在黄风山有难,特请风神施大法力降怪救人。”风神道:“我早受了天神法令,在此安抚收服东南西北四大风神。那北方风神当时被我拿住,饶了他的性命,令他归顺安定,不许伤生造孽,不知他今日欲害取经人,有违教令,我之罪也。”那风神艾俄罗斯见行者恳辞,随取了风袋,与大圣一齐驾云。不多时,至黄风山上。风神道:“大圣,这妖怪有些怕我,我只在云端里住定,你下去与他索战,诱他出来,我好施法力。”行者依言,按落云头,不容分说,掣铁棒把他洞门打破,叫道:“妖怪,还我取经人来!”慌得那把门小妖,急忙传报。那怪道:“这泼猴着实无礼!再不伏善,反打破我门!这一出去,使阵神风,定要吹死!”就手绰钢叉,又走出门来,见了行者,更不打话,拈叉当胸就刺。大圣侧身躲过,举棒对面相还。战不数合,那怪吊回头,望巽地上才待要张口呼风,只见那半空里,风神将牛皮风袋丢将下来,不知念了些甚么咒语,却是一大牛皮口袋,把妖精吸了进去,对行者道:“他本是北风之神,因为久呆寂寞,出来东方旅游,,就撞上那虎先锋,被他唆使在此立足,却不想成了东方传说的精怪。也是机缘,教你知我西欧诸神手段。我且拿他去见天神宙斯,问明原由,依我法律惩治。”行者闻言,却谢了风神,回去救那江流儿不题。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五章 阿拉伯海的流沙 这一行几人,脱难前来,不一日,就狂奔过了八百黄风岭,进西却是一脉平阳之地。又是几日风雨兼程,一年一度的国际劳动节到了,人人欢庆,而取经人己走至北阿拉伯海前,只见一道波浪壮阔,浑波涌浪。 三藏下车沿海岸线处问道:“你们看那前边水势宽阔,怎不见船只行走,我们从那里过去?”八戒见了道:“果是狂澜,无舟可渡。”那行者跳在空中,用手搭凉篷而看,他也心惊道:“哎啊,真个是难,真个是难!这大海若论老孙去呵,只消把腰儿扭一扭,就过去了;若你们,诚千分难渡,万载难行。”三藏道:“我这里一望无边,端的有多少宽阔?”行者道:“径过有八百里远近。” 八戒道:“哥哥怎的定得个远近之数?”行者道:“不瞒贤弟说,老孙这双眼,白日里常看得千里路上的吉凶。却才在空中看出:此海上下不知多远,但只见这径过足有八百里。”少年忧嗟烦恼,转回头,忽见岸上有一冲锋小舟过来,几人齐来看时,见上有几个阿拉伯字,乃是阿拉伯之舟,船上插了旗帜,上有诗文:“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他们正看着,那几人招手问,“可是那取经人么,可要船么?”行者见那几人不善,仔细观瞧,那八戒见那船儿太小,怕经不得风浪,就让先生呆在一旁,问“你那船儿坐得几人,可渡得了这汪洋大海?”那几人就让出几个空位,“上得了,上得了。一人只要二百五十元。”就过来拉少年人,少年经不住劝,上了船,那八戒就跟着,行者就让小龙开车前方绕行,到对岸再联系。 且说这大海浩瀚,冲锋舟横渡,江流儿立在前头看碧浪蓝天,八戒则靠于一旁安睡,行者左右观瞧,不多时,只见远处一黑影出现,开船几人远远看着,绕道走开,行者见了,问“那是什么?”“那是航母战斗群,在此镇守。”“镇守什么?”“这儿百余年前阿拉有一先知与耶和华犯冲,后押解在此受戒。又遣了此航母战群在此守护。”江流儿道“那边儿看起来确是气势汹汹。”行者不屑“似这般航母战斗群,可抵得过十万天兵天将么,待老孙看上一看。” 那大圣腾上云彩,定晴观瞧,只见碧浪之上,数十艘战舰排成一圈,将一艘硕大的航母护化中间,海底下也有潜艇穿梭,行者见那航母上机群排列,战斗机,攻击机,加油机,预警机,直升机,电子干扰机都摆在上面,自上往下望,更是雄壮,看得大圣心痒难耐,“老孙好久没打战了。这般大阵仗,早就打过东京了。”就在云端眺望,只听身边战机呼啸而来,两架攻击机已飞至不远处,正对着行者发呆,一人怪叫“穿豹纹裙的超人”“跳钢管舞的钢铁侠”然后两机做了个回旋,又继续在行者面前发呆。 好行者,一纵身至两机前与他们打个招呼就飞身下去,落在小艇之上,那少年与八戒问道可见着什么没有,行者嘿嘿笑着“也没啥东东,几艘大船吗,不稀奇。”八戒笑“想当年俺也曾买了不少游艇,请了各国佳丽,海上狂欢,想想真是…” 这几人笑谈时,那几个阿拉伯人突然就停下了船,然后齐刷刷拜在了江流儿跟前“安拉真神说有三位取经人会来此搭救落难先知,可是你们么?”三藏吃了一惊,问“你们是谁?”“我们是燃灯教徒,在此等候取经人。”“那先知又在何处?”“就在这海底积沙处。”那几人指向海洋处,行者与八戒观瞧,“莫不是这航母威斗群镇住的。”“正是。”三藏摇头“那可不行,我们是和平使者,是去拜佛求经的。”行者也摆手,急得那几人哭了出来,正在劝时,猛听得耳边的警铃之声大作,只看见远远那边航母群处天色己由湛蓝转为墨黑,海浪己由平静转为汹涌,那些巡洋舰,护卫舰在海洋漩涡处打着转,航母上人头乱动,原本肃穆的天地一刹那就杀气腾腾,只看得这边冲锋舟上几个阿拉伯人激动不己“出来了,又出来了。”行者大声问“什么出来了。”“先知,是先知。”他们边说边叩首,行者定睛瞧望,那边浊浪滔天处,有一龙卷风水柱冲天而出,就要将那航母掀翻,那些兵卒在甲板上来回奔忙,航母上的机群开始攻击,直向那水柱杀去,只听风声呼啸,海水卷起遮住半边天际,竟将两艘护卫舰刮倒,只听呼喊之声不绝于耳,船体爆炸声又将这墨黑映成鲜红。再看那航母也已摇摇欲坠,一大半就倾斜入水了。 行者持棒大叫“呔,那是什么妖怪?”就飞扑上去,那些阿拉伯人道“圣人救救我们先知吧。”八戒也不明白状况,就守在三藏身旁,看行者逞能。 只因行者本是炮灰团出身,见兵者遇难,不能不救,就施个法,念动真言,使个神通,将这一个就要覆灭的航母群使个搬运之法,云里雾里,就将这些军人一个不留,全送上了离此五千余里的撒拉哈大沙漠。只剩下那几十架盘旋的攻击机茫然着。 行者见航母群己无恙,再见那浪涌如山,波翻若岭,水柱之上钻出一个妖精,十分凶丑,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那怪一个旋风,左右不见了航母战群,就直向行者杀来,行者就持棒与他相斗,他两个来来往往,战经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那边冲锋舟上人大叫“莫要打了,莫要打了,这个是去取真经的有信人,他们是来救先知的。”那怪隐约听了几字,即落下水柱,在冲锋舟前观望“哪个是去取真经的。”猪八戒冲他呵呵傻笑,三藏见了那怪相问,壮了胆子应了声,那怪马上赶到三藏跟前,八戒护住道你是个甚么妖精,敢在此间挡路?”那妖道:“你是也不认得我。我不是那妖魔鬼怪,也不是少姓无名。”八戒道:“你既不是邪妖鬼怪,却怎生在此伤生?你端的甚么姓名,实实说来,我饶你性命。”那怪道:“我自小生来神气壮,乾坤万里曾游荡。天下富商显威名,油矿股票金融家。万国九州任我行,五湖四海从吾撞。皆因卫道闯天涯,相助阿汗抗强国。常年手仗谨随身,手机电脑不随身。沿地云游数十遭,到处闲行百余趟。得遇先知见吾身,引开大道金光亮。先将阿拉伯统一,后把伊斯兰发扬。领军卫道十年正,亲口封为大先贤。总统府里我为宾,王室驾前吾称上。腰间悬挂卡拉什,手中执定降妖杖。头顶白巾晃日光,身披圣袍明霞亮。往来抗敌我当先,出入洞府不拘泥。只因强敌犯我教,世间不公无人听,伊斯兰处无暴虐,可兰经上有宽恕,我持三丈红尘怒,一撞玉碎双子塔,又撞破其五角星,再撞世贸有余尘,真主怨我杀无辜,安拉问我可有理,卸冠脱甲摘官衔,将身推在杀场上。巴国有居自常省,有朝一日海豹来,遭贬流沙东岸上,召来航母战舰群,将我冰封此沙海,飞剑穿胁八百下,每日受刑苦自知。八戒闻言大怒,骂道:“你这妖孽,天下生意,哪个不好做,偏要倾尽财力做这恐怖行径,全没一些儿眼色!我老猪还会占地建楼,投资兴业,经商者就须好好见风使舰,趁虚而入,你管他甚么王朝兴替,天道不公,这天下百姓个个都是贱奴,给点钱啥都没问题。”那怪恨恨不休“我只求公平,不畏强权,我只求平等,不惧暴虐。”“那你也还杀生。”三藏插一下嘴,那怪垂头,将一头乱发遮住面容,“那世上有什么办法可让大道通横,人人平等,没有欺凌,压迫,也无须恐怖。”“我常听西天佛老有三藏真经,可致众生平等,我信,所以我要去,你呢?”“那怪低着头沉思半天,然后又仔细盯着那江流儿“你信,真的相信。”“是,我信这世上会有公平。”“就靠几本书,”那怪摇头“向日有观音菩萨来此,问我可愿同取经人去,当时为求脱罪,便一口应承,过后细想许久,想这人间诸般恶念,万种烦恼,怎会凭那几本书就可做到。”“你不信?”三藏问他,他答“我不信。”“那你有没有所求?”“自然有。”“那你以前做的既然错了,行不通了,为什么不听观音菩萨的,去看看。”那怪将头发分开,露出双眼,瞪着三藏半天,转头看看这仍在燃烧的阿拉伯海,又回头看了看行者,“好,也就三五年,我便看看这世上是否真就有什么经可让众生平等。”三藏道:“既如此,悟空,你下来吧”大圣依言,自云上跳下,问“你叫什么?”“我叫阿卜杜拉扎西德佳恩尼勒花咕西咕西意佳佳流沙。”行者发呆,八戒无语,三藏问“你姓什么?”那怪叹口气“我是再世为人,既然无信了,就姓沙吧,”“那以后叫你沙悟净行么?”“好,沙悟净。就看我是否能悟出一个净土来。”那怪应声。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六章 美色当道 那沙悟净便定下心来,与三藏他们一同西去,冲锋舟上人很是高兴,齐围聚在沙悟净,给他换上洁白的衣服,为他的胡须梳理干净,再给他奉上干净的食物,沙悟净就坐了下来,对他们说“我此去,也就三五年,你们莫要生事,且看那西方佛老所著何经,是否真有奇效,可令天下大治,万物平等。”那一众人俱都点头听真,冲锋舟便在一望无际海洋处前行,没了航母舰群,视野更觉开阔,还能见着那落日入海的美景了。 却说他们一众,各揣信念,顿开尘锁,自跳出尘世流沙,浑无挂碍,径投大路西来。历遍了青山绿水,看不尽野草闲花。又是几日乡路飞驰,正行处,不觉天晚。三藏道:“诸位,如今天色又晚,却往那里安歇?”行者道:“哈哈,这离家之人餐风宿水,卧月眠霜,随处是家。又问那里安歇,何也?”猪八戒道:“哥啊,你只知道你坐车轻省,那里管别人烦恼?自过了那阿拉伯海,这一向爬山过岭,车子也须保养,老大难挨也!须是寻个地方,一则化些茶饭,二则养养精神,才是个道理。”行者道:“呆子,你这般言语,似有报怨之心。还象在高老庄,倚懒不求福的自在,恐不能也。既是要上西天,须是要吃辛受苦,才做得事业哩。”八戒道:“哥哥,你看我们这车能坐多重?”行者道:“兄弟,自从有了你与沙僧,加上我和先生,再算上司机,我也不知多重?”八戒道:“哥啊,我看你不开车,不知开车苦,一天开这么长远路,是属于疲劳驾驶的。”行者笑道:“呆子,你说那司机哩!他不是一般的司机,本是东方药王之子,唤名药王三太子。只因激情毁了殿上雪弗兰,刺杀了凡女;被他父亲告了忤逆,身犯天条,多亏观音菩萨救了他的性命,他在那鹰愁陡涧,久等师父,又幸得菩萨亲临,却将他退鳞去角,才变做这司机,愿送我们往西天而去。只因他犯杀戒,要悔改,便不让他参与杀戮,只是司机专职,你也莫小瞧这车,这车是异星球下来,能化无敌金刚,可作万里驰骋,无须更换机油,耐磨抗压,这个都是各人的功果,都莫小瞧他。”那悟净闻言道:“哥哥,他真个是变异宝车么?”行者道:“是。”八戒道:“哥啊,我闻得古人云,这车发动时能喷云暧雾,播土扬沙。有一日千里的手段,有飞机低飞般的神通。怎么他今日这等慢慢而走?”行者道:“你要他快走,我教他快走个儿你看。”好大圣,把金箍棒揝一揝,万道彩云生,对着那车大叫“威震天廷!”那车顿时便似疯魔一般,疾驰而去,再见车内众生,那药王三太子趴在驾驶室上已然晕迷,猪八戒两耳后立,鼻内进风,面目更似巨大,双手抓住座椅,张口闭目,大叫不已,再看三藏在车疾飞之时,人已倒立,一腿斜挂沙悟净身上,一腿搁在八戒大肚上,倒悬挂立,仓惶难起,只在座下折腾,又看那沙悟净端坐后椅,头上须发肆意飞舞,脸被劲风挤压要致变形。双眼因刹时的时光飞纵而看不清现实,两边疾退的风景让他以为时光倒流,泪水口水问处分散。只行者一人坐在前排,淡定自若,嘻笑依然。 那车瞬间便已穿山越岭,那江流儿在座椅底上折腾许久,起不来身,就在底下伸出一只手拉行者衣服,大叫“停车”行者看几位狼狈模样,大笑,那三藏就说“再不停下,我就要…”行者摸了摸头,笑着用金箍棒刹住了车。 车一停下,几人就依次下了车,八戒摇摇晃晃似打摆子,沙悟净哆哆嗦嗦好似筛糠,那三藏衣冠不整,全身湿透,指着行者刚要说话,就开始狂壮起来,孙悟空仍坐在车上,翘二郎腿,一脸不屑,用金箍棒捅着仍在晕厥的药王三太子说“司机大哥,到了,喂,醒了没。”那三太子眯着眼,从方向盘上爬起来,茫然着“喔,到家了么,我好饿呀。”然后四顾张望,仍旧茫然。 八戒休息好了,就开始鼓动悟净来与行者争斗,三人就开始吵闹争斗不休,三藏渐渐恢复了平静,见那三人在那争斗吵闹,好似顽童,直是摇头,便撇下那几人自向西走。 走不多时,就见有一座大型庄园别墅,草木葱郁,喷泉泳池,假山亭阁,那空旷处有数十辆名车停放,再看门首处站着一欧州侍应,正开着门,向他优雅微笑,并蹦出一口标准的伦敦腔,“mayiheipyou,sir?”再看里面更是让人惊心动魄,一个绝世美女亭亭玉立衣冠楚楚含情脉脉笑意盈盈正向他招手示意,江流儿顿时停住了脚步,只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再不能向西迈上一步了。 那欧州侍应将门打开,把三藏引进来,那三藏见一座门楼,乃是垂莲象鼻,画栋雕梁。尽显古典建筑美感,又见来来回回不少礼仪小姐般立在两旁,向他微笑行礼,三藏便在这亭台楼阁处如穿行,那美女己款款而来,一身名贵旗袍,将高挑身材映衬的更是美艳,“先生可是那取经之人?”三藏看着那美女,呆了半天,美女笑若桃李,更近的前来,将那樱桃小嘴凑向三藏耳边,又问“先生可是那新闻报纸网络媒体争相介绍的取经人么?”三藏此时一脸通红,那美女就离他咫尺,耳边都能听见美女的心跳与自已的心跳合拍之声,鼻内也能闻见美女身上的体香与脖颈间的诱.惑香水味,三藏双目刚与美女双目相触,就觉电力十足,人似坠入幻境,美女妖娆多骄,直让人心神激荡,口张半天,只是无语,美女围着三藏转了个圈,玉手拍拍三藏肩膀,又用身子轻轻贴着三藏后背“先生怎么不说话,网上不是评论先生很能说的么?”三藏一触到美女身躯,如同过电,全身皮肤都似红了,忙躲了一步,低头说“在下是去西天取经的江流儿。”那美女更高兴了,一下子扑了过来,就往三藏怀里钻,“哎呀,你可来了,害我等你这么久。”一把就抱住了三藏,三藏此时只觉温玉满怀,香气诱人,不由要伸手相抱,猛觉四周尚有这多人在看,忙将手合什,对那美女道“我与美女素未谋面,你作何要等我?”“哎呀,你…”那美女从他怀内出来,突然杏目含泪,一脸娇嗔;含悲带怨,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江流儿一阵心悸,不知所措,又想忍不住过去帮她拭泪,那美女将眼泪滴下,就转身小跑向屋内而去,江流儿向前追了两步,问“美女,这是为何?”就在此怅望美女背影远去时,耳边只听一声刹车响,只见一辆艳红跑车停在草坪处,一服务生拉开了车门,只见一双红色高跟鞋映入眼帘,然后是修长性感的黑丝袜露了出来,江流儿就见着一美女身着清凉装扮,身材凸凹有致,惹火性感,戴一副红色太阳镜向他徐徐走来,江流儿只见这美女气质高雅,走着模特步伐向他靠近,只觉有似在海浪之中,波涛汹涌,只觉一股热浪向他卷去,让他心似狂潮,激动不已。红唇俏面已在眼前半尺不到,那喷火女郎摘下眼镜,露出杏目美眸,睫毛弯弯,轻咬嘴唇问“你可就是那去西天取经之人么?” 江流儿紧张低头,对着那修长大腿,黑丝诱.惑说“正是。”只听得附耳尖叫,那双大腿已不知怎的便飞跃上了他怀抱,他也不由自主将她托起,那喷火女郎己搂住了他脖子,用那烈焰红唇向他脸上吻去,顿时,只觉芳香满怀,人似入幻境,天上人间,哪有这等香艳魅丽,直把江流儿勾得天南地北,不知方向,那女郎亲够了,就搂着江流儿脖子,将身子贴在江流儿身上柔声说道“哎呀,你可来了,害我等你这么久?” 三藏此刻已是极度欣喜着的茫然失措,抱着这绝世美女,看着她性感红唇,调节气息,忍住冲动,问“我与美女素未谋面,你为何也要等我?”“哎呀,你…”那女郎一声叹息,就挣出了三藏怀抱,突然美目通红,泪珠涌动,那胸前起伏更似浪涌,江流儿直看得心痒,直要上前再将她抱下,那女郎就含嗔带怨侧首看了江流儿一眼,就戴上眼镜,悲悲切切走着猫步向房内走去。 江流儿又要上前去追,走了再步,只听耳边又一声轻唤“哥哥可是那去西天取经之人么?”但听声音就觉声甜音美,娇媚万分,江流儿忍不住回头细看,只见又一绝世美女施施然,娇滴滴,粉嫩嫩,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那一双大眼睛频频眨眼,款款送情。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七章 非诚勿扰 江流儿此时己是心乱得很,一个接着一个的美艳女子来了又去,皆问他同一个问题,江流儿双手合什,定住心神,“在下正是。”那女子疾步上前,挟带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一把将江流儿手捉住,大叫道“妈妈,快来啊,真是那取经人来了,他来娶我来了。”这句话直把那少年说的目瞪口呆,那女子眉目传情,紧紧拉着江流儿手不放,粉面激动,目光紧紧注目着江流儿,似生怕这一松手那江流儿便会飞走,再不复来了。 这一排的礼仪小姐们个个保持着微笑,然后就见着庭院处一群高大壮实的汉子围着一个中年美艳女子向这边走来,,娇声问道:“是甚么人,擅入我寡妇之门?”慌得个三藏喏喏连声道:“小生是前往西方拜佛求经的,路过宝方,天色已晚,特奔老菩萨檀府,告借一宵。”那妇人笑语相迎道:“哦,听闻道这西天求经者共有四人,那另外三位在那里?。”三藏低声说道:“只因他们路上争吵,我便先来此了。“那你是那网上传说的大学生江流儿,还是炮灰团余孽行者孙,又是那倒了霉运的地产大亨,又是那心怀不满的恐怖分子?”三藏应声“我是江流儿。”那妇人大叫,对着身后那一排壮男保镖叫道“真是那个大学生么,就是他信什么真经能令众生平等?!”那一帮猛男就开始嘲笑,三藏就听他们笑,身旁那少女却是依偎他更近,双眸仍紧盯他看。 笑声完毕,那美妇走近了些,开始上下打量,细细观瞧三藏,“你不错,”“很好”“嗯”“我那三个女儿一见你要上西天的消息,就都日夜关注,个个发了痴说自己就是那真经,你不远万里,长途奔走就是来娶他们的,”那美妇不住点头,又把那女儿牵了过来,“可我知那是花痴,她们辛苦等候都是单相思,我却是要两心情愿,双方亮灯才行”那花样少女不舍放开少年的手,依依不舍离了少年,眼神仍未离开那少年,少年才知这女子与适才那两女子均是暗恋他许久,不由向另两门首多看几眼,这时,就听得门外有人吵闹,别墅庄园外正是行者三人找过来了。 这三人打闹很久,见走丢了少年,就四下寻找,又怕被哪个妖精迷倒,孙行者见此地深宅大院,隐约有瑞气浮动,就闹了进来。 那妇人见了他三众,更加欣喜,以礼邀入厅房,一一相见礼毕,请各叙坐看茶。又叫来适才他那三个女儿,正是与三藏相拥相抱那几美人,进入一大房内,金壁辉煌,在那屏风后,有几个高挑的服务员,托着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茶毕,又吩咐办斋。三藏启手道:“不知阿姨姓甚?贵地是甚地名?”妇人道:“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郭,夫家姓乔。幼年不幸,公姑早亡,与丈夫守承祖业,开创鸭梨帝国,现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股值环宇第一,又成立慈善基金总会,天下人为我们捐钱捐物,夫妻命里无子,止生了三个女孩儿,前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小妇居孀,今岁服满。空遗下这偌大事业,地产大厦,股票基金,再无个眷族亲人,只是我娘女们承领。欲嫁他人,又难舍家业。适听网上传言有一有真信之人欲往西天娶经,且正好是四人,各有想是师徒四众。小妇娘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四位恰好,不知尊意肯否如何。”三藏闻言,推聋妆哑,瞑目宁心,寂然不答。那妇人道:“舍下有商业区地产三百余顷,油田油库三千余顷,矿产工厂三百余座;名车有一千余辆,游艇私人飞机都有,东南西北,大厦高楼,共有六七十橦。家下有八九年用不着的米谷,十来年穿不着的绫罗;一生有使不着的金银,胜强似那锦帐藏春,说甚么金钗两行。你师徒们若肯回心转意,招赘在寒家,自自在在,享用荣华,却不强如往西劳碌?”那三藏也只是如痴如蠢,默默无言。 那妇人道:“我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名真真,自幼精通琴棋书画,今年二十岁;次女名爱爱,自幼习西洋画艺,摄影舞蹈,今年十八岁;三小女名怜怜,在家精习厨艺,针线刺绣,无所不精,今年十六岁,虽然居住别墅豪宅,也不是那十分傲慢狂妄之类,料想也配得过列位汉子,若肯放开怀抱,与舍下做个家长,穿绫着锦,胜强如那战场搏命,商场斗狠,谍海争雄!” 三藏坐在上面,只觉那三个女儿齐刷刷望着自己,就偷眼看看真真,真真美目顾盼,情意绵绵,直让人脸红心跳,急收回目光,转向爱爱,爱爱目光似电,烈焰喷火,直让人血气上涌,要流鼻血,不敢再看,又见怜怜,怜怜含羞凝望,楚楚可怜,又让人心魂飘荡,只得将目光收拾,再不敢多看谁一眼。那八戒闻得这般富贵,这般美色,他却心痒难挠,坐在那椅子上,一似针戳屁股,左扭右扭的,忍耐不住,走上前,扯了师父一把道:“先生,这阿姨告诵你话,你怎么佯佯不睬?好道也做个理会是。”那少年猛抬头,咄的一声,喝退了八戒道:“你这个东西,没见过富贵么?岂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成得个甚么道理!”八戒道“似我也见过富贵,可鸭梨帝国连运赵公明赵大官人都称羡,又有那几个娇似嫦娥的美女作伴,我便就在此安乐,也不出门寻花问柳,也不再三心二意,只一心一意打理生意,和气生财,不与人斗闲气。”三藏道“那日ni在高老庄又说怎的?今日见了美色富贵又是这样,既如此,你们都留下吧,我一人向西去了。”就要起身走,却见那三女子齐齐向他注目,美目流连,就又不忍心,再听那妇人笑道:“可怜!可怜!这离家人有何好处?那经又真有什么好处?”三藏道:“阿姨,你在家人享荣华,受富贵,有可穿,有可吃,儿女团圆,果然是好。但不知还有无数人受着压迫,忍着饥荒,受着欺侮,他们也是同一般人,何以就要受人欺凌,被人看扁,似你们这般快乐,可会想着这世上尚有万千人受苦?我离家出走取经只为让众生平等,其它事以后再说。” 那妇人闻言大怒道:“真是无礼!我若不看你有信远来,就该赶你出去。我倒是个真心实意,要把家缘招赘汝等,你倒说我不识疾苦。你就是少年人,年少无知,好道你同伴旅友,也是辛苦周折,怎知他们不想在此安身立命呢?我家也招得一个。你怎么这般愚痴?”三藏见她发怒,只得左右叫道:“悟空,你在这里罢。”行者道:“我从军打仗惯了,每日闭了眼就是血山尸海,再说还有几千弟兄等我的答案了,还是教八戒在这里罢。”八戒道:“哥啊,不要栽人么。大家从长计较。”三藏道:“你两个不肯,便教悟净在这里罢。”沙悟净哼道:“你看你们说的话。我自脱难至此,还不及半月,本就想着那经可是真经,我若想要怎富贵,一国都可是我的,宁死也要往西天去看看,决不干此灭我志向之事。”那妇人见他们推辞不肯,就抽身转进屏风,带着几个女儿走了。师徒们撇在里面,茶饭全无,再没人出。八戒心中焦燥,埋怨少年道:“你少年无知,忒不会干事,把话通说杀了。只须含糊答应,哄他些饭吃了,今晚落得一宵快活,明日肯与不肯,在乎你我了。似这般关门不出,我们这清灰冷灶,一夜怎过!”悟净道:“二哥,你在他家做个女婿罢。” 八戒道:“兄弟,不要栽人。从长计较。”行者道:“计较甚的?你要肯,便就教我们与那妇人做个亲家,你就做个倒踏门的女婿。他家这等有财有宝,你可重建个资本王朝,我们也落些受用。你在此间逍遥,却不是两全其美?”八戒道:“话便也是这等说,却只是我麻烦,停妻再娶妻了。”沙僧道:“二哥原来是有嫂子的?”行者道:“你还不知他哩,他本是乌斯藏高老儿庄高太公的女婿。因被老孙降了,他也曾受菩萨点化,没及奈何,被我捉他来做个和尚,所以弃了前妻,去西天求经。他想是离别的久了,又想起那个勾当,却才听见这个勾当,断然又有此心。呆子,你与这家子做了女婿罢,只是多拜老孙几拜,我不检举你就罢了。”那呆子道:“胡说!胡说!大家都有此心,独拿老猪出丑。常言道:男人哪个不好色,那个不要如此?都这们扭扭捏捏的拿班儿,把好事都弄得裂了。这如今茶水不得见面,灯火也无人管,你们虽可熬了这一夜,可老猪饿了,去找点吃的来。”那呆子虎急急的,拉门就往外去。行者道:“三弟,你且陪先生坐这里,等老孙跟他去,看他往那里去。”三藏道:“悟空,你看便去看他,但只不可只管嘲他了。”行者道:“我晓得。”这大圣走出厅房,摇身一变,变作个红蜻蜓儿,飞出前门,赶上八戒。 那呆子左右观看,一下便转到后门首去,只见那妇人,带了三个女儿,在后门用鸭梨b5手机,各上网聊天了。他娘女们看见八戒来时,三个女儿闪将进去,那妇人伫立门首道:“你又那里去?”这呆子上前行个礼,道声:“娘!我路过的。”那妇人道:“你们忒不懂事,在我家招了女婿,却不强似做挂搭僧,往西赶路?”八戒笑道:“他们是都被猪油蒙了心的,不肯干这件事。刚才都在前厅上栽我,我又有些心动,只恐娘嫌我嘴长耳大。”那妇人道:“我也不嫌,只是家下无个家长,招一个倒也罢了,但恐小女儿有些儿嫌丑。”八戒道:“娘,你上复令爱,不要这等拣汉。想我那先生人才虽俊,其实不中用。我丑自丑,有几句口号儿。”妇人道:“你怎的说么?”八戒道:“我虽然人物丑,却有财气。股票期货,地产矿田,公司管理,样样都能,只消我在,管教你这鸭梨变好大梨亚,而且我还有手段,上边有人,那天上星君均受过我贿赂,万般事也不须求人。”那妇人道:“既然有大本事,你再去与你伙伴们商量商量看,不尴尬,便招你罢。”八戒道:“不用商量!他们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与不干,都在于我。”妇人道:“也罢,也罢,等我与小女说。”看她走进去,扑的掩上后门。八戒就翘首望了一会儿,就转身回了。怎知孙大圣已一一尽知,他转翅飞来,现了本相,先见唐僧道:“那猪悟能面试来了。”少年道:“又不上班,面什么试?”行者笑将起来,把那妇人与八戒说的勾当,从头说了一遍,三藏也似信不信的。 少时间,见呆子回来了,少年道:“你回来了?”八戒道:“庭院太大,见不着厨房。”行者道:“见不着厨房,可见着新娘?”呆子闻得此言,情知走了消息,也就垂头扭颈,努嘴皱眉,半晌不言。又听得呀的一声,房门开了,有两对红灯,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珮叮叮,那妇人带着三个女儿,走将出来,叫真真、爱爱、怜怜,拜见那取经的人物。那女子排立厅中,朝上礼拜。那三藏低头不敢再看,孙大圣佯佯不睬,这沙僧转背回身。你看那猪八戒,眼不转睛,淫心紊乱,色胆纵横,扭捏出悄语低声道:“有劳仙子下降。娘,请姐姐们去耶。”那三个女子,转入屏风,将一对纱灯留下。妇人道:“四位先生,可肯留心,着那个配我小女么?”悟净道:“我们已商议了,着那个姓猪的招赘门下。”八戒道:“兄弟,不要栽我,还从众计较。”行者道:“还计较甚么?你已是在后门首说合的停停当当,娘都叫了,又有甚么计较?今朝是个天恩上吉日,你来置办些酒菜,我们就在这吃了,你就进去做了女婿罢。”八戒道:“弄不成!弄不成!那里好干这个勾当!”行者道:“呆子,不要者嚣,你那口里娘也不知叫了多少,又是甚么弄不成?快快的应成,带携我们吃些喜酒,也是好处。”他一只手揪着八戒,一只手扯住妇人道:“亲家母,带你女婿进去。”那呆子脚儿趄趄的要往那里走,那妇人即唤童子:“展抹桌椅,铺排晚斋,管待三位亲家。我领姑夫房里去也。”一壁厢又吩咐庖丁排筵设宴,明晨会亲,那几个童子,又领命讫。他三众吃了饭,就都在客座里安歇不题。 却说那八戒跟着丈母,行入里面,呆子道:“娘,慢些儿走,我这里边路生,你带我带儿。”那妇人道:“这都是仓房、库房、碾房各房,还不曾到那厨房边哩。”八戒道:“好大人家!”磕磕撞撞,转湾抹角,又走了半会,才是内堂房屋。那妇人道:“女婿,你师兄说今朝是天恩上吉日,就教你招进来了。却只是仓卒间,不曾请得个阴阳,拜堂撒帐,你可朝上拜八拜儿罢。”八戒道:“娘,娘说得是,你请上坐,等我也拜几拜,就当拜堂,就当谢亲,两当一儿,却不省事?”他丈母笑道:“也罢,也罢,果然是个省事干家的女婿。我坐着,你拜么。”这呆子朝上礼拜,拜毕道:“娘,你把那个姐姐配我哩?”他丈母道:“正是这些儿疑难:我要把大女儿配你,恐二女怪;要把二女配你,恐三女怪;欲将三女配你,又恐大女怪;所以终疑未定。”八戒道:“娘,既怕相争,都与我罢,省得闹闹吵吵,乱了家法。”他丈母道:“岂有此理!你一人就占我三个女儿不成!”八戒道:“你看娘说的话。那个没有三房四妾?就再多几个,你女婿也笑纳了。我幼年间,也曾学得个熬战之法,管情一个个伏侍得他欢喜。”那妇人道:“不好!不好!我这里有一方手帕,你顶在头上,遮了脸,撞个天婚,教我女儿从你跟前走过,你伸开手扯倒那个就把那个配了你罢。”呆子依言,接了手帕,顶在头上道:“娘,请姐姐们出来么。”他丈母叫:“真真、爱爱、怜怜,都来撞天婚,配与你女婿。”只听得叮叮作响,香气满屋,那呆子真个伸手去捞人。两边乱扑,左也撞不着,右也撞不着。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女子行动,只是莫想捞着一个。东扑抱着柱科,西扑摸着板壁,两头跑晕了,立站不稳,只是打跌。前来蹬着门扇,后去汤着砖墙,磕磕撞撞,跌得嘴肿头青,坐在地下,喘气呼呼的道:“娘啊,你女儿这等乖滑得紧,捞不着一个,奈何!奈何!”那妇人与他揭了盖头道:“女婿,不是我女儿乖滑,他们大家谦让,不肯招你。”八戒道:“娘啊,既是他们不肯招我啊,你招了我罢。”那妇人道:“好女婿呀!这等没大没小的,连丈母也都要了!我这三个女儿,心性最巧,他一人结了一个珍珠篏锦汗衫儿。你若穿得那个的,就教那个招你罢。”八戒道:“好!好!好!把三件儿都拿来我穿了看。若都穿得,就教都招了罢。”那妇人转进房里,止取出一件来,递与八戒。那呆子脱下衬衫纽扣,取过衫儿,就穿在身上,还未曾系上带子,扑的一蹻,跌倒在地,原来是几条绳紧紧绷住。那呆子疼痛难禁,这些人早已不见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八章 三打白骨精 却说三藏、行者、悟净一觉睡醒,不觉的东方发白。忽睁睛抬头观看。那里得那大厦高堂,也不是雕梁画栋,一个个都睡在松柏林中。慌得那少年忙呼行者,悟净道:“哥哥,罢了!罢了!我们遇着鬼了!”孙大圣心中明白,微微的笑道:“怎么说?”少年道:“你看我们睡在那里耶!”行者道:“这松林下落得快活,但不知那呆子在那里受罪哩。”长老道:“那个受罪?”行者笑道:“昨日这家子娘女们,不知是那里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八戒受罪。”三藏闻言,面红心跳,又只见那后边古柏树上,飘飘荡荡的,挂着一张简帖儿。悟净急去取来看时,却是八句颂子云:“穆罕默德常自省,耶酥基督爱世人。宙斯如来皆是神,化成美女在林间。少年有信还有情,八戒无德更三俗。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那少年、行者、沙僧正然唱念此颂,只听得林深处高声叫道:“哎呀,绷杀我了!救我一救!下次再不敢了!”三藏道:“悟空,那叫唤的可是悟能么?”沙僧道:“正是。”行者道:“兄弟,莫睬他,我们去罢。”三藏道:“那呆子虽是心性愚顽,却只是有些三俗,倒也有些财力,会些理财,还看当日菩萨之念,救他随我们去罢,料他以后再不敢了。” 那三人穿林入里,只见那呆子绷在树上,声声叫喊,痛苦难禁。行者上前笑道:“好女婿呀!这早晚还不起来谢亲,又不见我们报喜,还在这里卖解儿耍子哩!咄!你娘呢?你老婆呢?好个绷巴吊拷的女婿呀!”那呆子见他来抢白着羞,咬着牙,忍着疼,不敢叫喊。沙僧见了老大不忍,放下行李,上前解了绳索救下。呆子对他们只是磕头礼拜,其实羞耻难当,行者道:“你可认得那些菩萨么?”八戒道:“我已此晕倒昏迷,眼花撩乱,那认得是谁?”行者把那简帖儿递与八戒,八戒见了是颂子,更加惭愧。沙僧笑道:“二哥有这般好处哩,感得四位菩萨来与你做亲!”八戒道:“兄弟再莫题起,不想再活了!从今后,再也不敢妄为。就是累折骨头,也只是摩肩压担,随你们上西天去也。”三藏道:“既如此说才是。” 几人飞车上路,早见一座高山。三藏道:“前面有山险峻,大家须仔细仔细。”行者道:“放心,我等自然理会。”既入此山,正行到高速之处,三藏道:“悟空,我这一日,肚中饥了,你去那里找些吃的?”行者陪笑道:“先生好不聪明。这等高速公路之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有钱也没买处,教往那里寻斋?”三藏心中不快,口里骂道:“想你在两界山,被如来压在石匣之内,口能言,足不能行,也亏我救你出来,做了我的同行。怎么不肯努力,常怀懒惰之心!”行者道:“俺亦颇殷勤,何尝懒惰?”三藏道:“你既殷勤,何不找些吃的过来?我肚饥怎行?况此地山岚瘴气,怎么上得西天?”行者道:“休怪,少要言语。我知你脾气不好,最爱唠叨,那我先行看前路可有吃的。”行者飞身而去。这几人就寻个路口,停车坐等了。 常言有云:山高必有怪,岭峻却生精。果然这山上有一个妖精,孙大圣去时,惊动那怪。他在云端里,踏着阴风,看见少年停车下来,坐在地下,就不胜欢喜道:“造化!造化!这几年网上人都讲这取经人是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有人吃他一块肉,长寿长生。真个今日到了。”那妖精上前就要拿他,只见少年左右手下有两个大汉护着,妖精不敢近身,妖精说:“等我且戏他戏,看怎么说。” 好妖精,停下阴风,在那山凹里,摇身一变,变做个吊眉小眼,矮小奇丑的女儿,说不尽那齿裂唇豁,腰肿腿粗,左手提着一个青砂罐儿,右手提着一个绿磁瓶儿,从西向东,慢慢走来。少年叉腰站在在山岩上,仔细定睛观看处,看看行至到身边。三藏见了,叫:“八戒,悟净,悟空才说这里旷野无人,你看那里不走出一个人来了?”八戒道:“先生,你先坐着,等老猪去看看来。”那呆子放下钉钯,充作个斯文气象,相迎过来。真个是远看未实,近看分明,那女子生得丑似蛤蟆眼斜生,口似香肠牙暴出,身材矮肿似水桶,面上残留满天星,那八戒见他生得异相,呆子就动了心思,忍不住胡言乱语,叫道:“美女,往那里去?手里提着是甚么东西?”分明是个妖怪,他却不能认得。那女子连声答应道:“哎,我这青罐里是香米饭,绿瓶里是炒面筋,特来此处无他故,愿送食物与先生。”八戒闻言,满心欢喜,急抽身,就跑了个猪颠风,报与三藏道:“好了!吉人自有天报!先生饿了,教那哥哥去化斋,那猴子不知那里摘桃儿耍子去了。桃子吃多了,也有些嘈人,又有些下坠。你看那不是个送吃的来了?”唐僧不信道:“你这个夯货胡缠!我们走了这向,人也不曾遇着一个,哪有这好心的!”八戒道:“你看,这不到了?”三藏一见,连忙跳起身来,合掌当胸道:“小妹,你府上在何处住?是甚人家?有何心愿?”分明是个妖精,那长老也不认得。那妖精见唐僧问他来历,他立地就起个虚情,花言巧语来赚哄道:“哎呀,我是火星赛塔人,叫凤姐,年方十八,曾在宇宙两百强工作,有上千万个爱慕追求者,我只听得先生要去西天,便想与你共丨度一宵,送上春药,与你共享。”三藏闻言道:“小妹,你语言差了。圣经云:神爱世人。你既是名满天下的凤姐,怎么一人在这山行走?又没个镜头跟从,这个太过寂廖了。且我与你并不相识,你发了花痴,还当去找别人,怎么又来赖我?” 那女子笑吟吟,忙陪语道:“哎呀,哥哥莫要胆怯,你心中暗恋于我,只是见着人多,不肯说出,不如我们去偏僻处,将我青春并这春餐齐献与你”三藏道:“倒!我有同伴置快餐去了,就来,我不敢吃你的东西。假如我吃了你饭,网上人晓得,骂你,却不怪起我也?”那女子见唐僧不肯吃,却又满面春生道:“哎呀,你这人真是讨厌,见我花容月貌,就胡言乱语,我这饭菜,给娱乐圈任何一人,他们都疯狂要命,如今给你吃了,你就这么害羞么?”三藏也只是不吃,旁边却恼坏了八戒。那呆子努着嘴,口里埋怨道:“天下女人也无数,不曾象凤姐这个销魂!有现成送的饭三分儿倒不吃,只等那猴子来,做四分才吃!”他不容分说,一嘴把个罐子拱倒,就要动口。 只见那行者自南山顶上,托着几个盒子,一筋斗,点将回来,睁火眼金睛观看,认得那凤姐是个妖精,放下钵盂,掣铁棒,当头就打。唬得个长老用手扯住道:“悟空!你走将来打谁?”行者道:“先生,你面前这个女子,莫当做个好人。他是个妖精,要来骗你哩。”三藏道:“你这炮灰,只当天下人都作鬼子!这小妹有此善心,将这饭要赠我等,你怎么说她是个妖精?”行者笑道:“你那里认得!老孙知这些妖怪变幻,我若来迟,你定入她套子,遭她毒手!”那少年那里肯信,只说是小妹纸。行者道:“哦,我知道你了,你见他那等容貌,必然动了凡心。若果有此意,叫八戒伐几棵树来,沙僧寻些草来,我做木匠,就在这里搭个窝铺,你与他圆房成事,我们大家散了,却不是件事业?何必又跋涉,取甚经去!”那少年原是个软善的人,那里吃得他这句言语,羞得个脸目通红。三藏正在此羞惭,行者又发起性来,掣铁棒,望妖精劈脸一下。那怪物有些手段,使个解尸法,见行者棍子来时,他却抖擞精神,预先走了,把一个假尸首打死在地下。唬得个少年战战兢兢,口中作念道:“你实在无礼!屡劝不从,无故伤人性命!”行者道:“莫怪莫怪,你且来看看这罐子里是甚东西。”悟净搀着少年,近前看时,那里是甚香米饭,却是一罐子拖尾巴的长蛆,也不是面筋,却是几个青蛙、癞虾蟆,满地乱跳。少年才有三分儿信了,怎禁猪八戒气不忿,在旁漏八分儿唆嘴道:“先生,说起这个女子,他只是异相女子,路遇我等,却怎么栽他是个妖怪?哥哥的棍重,走将来试手打他一下,不期就打杀了;怕你念叨,故意的使个障眼法儿,变做这等样东西,演幌你眼,使不念咒哩。” 少年听了就恨道:“有甚话说!做人应时时常要方便,念念不离善心,拿着棍子扫来走去,弄得路上不得安宁,还不听指挥,到处伤人,我本是爱好和平主义者,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一个十老杀星,作下滔天杀念怎么步步行凶,打死这个无故平人,取将经来何用?你回去罢!”行者道:“莫念,头痛,你教我回那里去?”唐僧道:“我不要你同行。”行者道:“你不要我同行,只怕你西天路去不成。”唐僧道:“我命在天,该那个妖精拿了,也算不过。终不然,你救得我的大限?你快回去!”行者道:“我回去便也罢了,只是不曾报得你的恩哩。”唐僧道:“我与你有甚恩?”那大圣闻言,连忙道:“老孙因大闹天宫,致下了伤身之难,被我佛压在两界山,幸观音菩萨与我点化,幸先生救脱吾身,若不与你同上西天,显得我知恩不报非君子,万古千秋作骂名。”原来这少年是个慈悯的学生,他见行者哀告,却也回心转意道:“既如此说,且饶你这一次,再休无礼。如若仍前作恶,你就离开!”行者道:“由你,只是我不打人了。”却才让少年上车,又将快餐奉上。唐僧在车上也吃了,权且充饥。 却说那妖精,脱命升空。原来行者那一棒不曾打杀妖精,妖精出神去了。他在那云端里,咬牙切齿,暗恨行者道:“只闻得讲那远征军手段,今日果然话不虚传。那少年已被我迷住,将要吃饭。若低头闻一闻儿,我就一把捞住,却不是我的人了?不期被他走来,弄破我这勾当,又几乎被他打了一棒。若饶了这人,诚然是劳而无功也,我还下去戏他一戏。” 好妖精,按落阴云,在那前山坡下,摇身一变,又变成凤姐模样,走在路上,八戒见了,大惊道:“哎呀!不好了!赛塔星来寻人了!”少年道:“寻甚人?”八戒道:“哥打杀的,定是他同胞。这个定是克隆而来的。”行者道:“兄弟莫要胡说!那女子十八岁,就天生异相,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她这般不知羞耻之人么?断乎是个假的,等老孙去看来。”好行者,拽开步,走近前观看,那怪物仍是吊眉小眼,矮小奇丑的女儿,说不尽那齿裂唇豁,腰肿腿粗,行者认得她还是妖精,更不理论,举棒照头便打。那怪见棍子起时,依然抖擞,又出化了元神,脱真儿去了,把个假尸首又打死在山路之下。唐僧一见,惊下马来,睡在路旁,更无二话,就开始左右唠叨,前言后语,数落行者,可怜把个行者头,弄得晕沉烦恼,跑来哀告道:“好了,莫再说了!”唐僧道:“你有甚话说!你只知杀人,不知离家之人耳听善言,不堕地狱。我这般劝化你,你怎么只是行凶?把平人打死一个,又打死一个,此是何说?”行者道:“他是妖精。”唐僧道:“这个炮灰胡说!就有这许多妖怪!你是个无心向善之辈,有意作恶之人,你去罢!”行者道:“师父又教我去,回去便也回去了,只是一件不相应。”唐僧道:“你有甚么不相应处?”八戒道:“师父,他要和你分行李哩。跟着你做了这几年同伴,不成空着手回去?你把那包袱里的甚么月光宝盒,金银首饰,分两件与他罢。”行者闻言,气得暴跳道:“我把你这个尖嘴的夯货!老孙一向无心钱财,更无一毫嫉妒之意,贪恋之心,怎么要分甚么行李?”唐僧道:“你既不嫉妒贪恋,如何不去?”行者道:“实不瞒先生说,老孙五百年前,居花果山水帘洞大展英雄之际,收降七十二洞土匪,手下有三千群雄,头戴的是紫金冠,身穿的是赭黄袍,腰系的是蓝田带,足踏的是步云履,手执的是如意金箍棒,杀的是小鬼子,着实也曾为人。自从涅槃罪度,跟你做了同行,把这个金箍儿勒在我头上,若回去,却也难见故乡人。你果若不要我,把那个《松箍儿咒》念一念,退下这个箍子,交付与你,套在别人头上,我就快活相应了,也是跟你一场。莫不成这些人意儿也没有了?”唐僧大惊道:“悟空,我当时只是菩萨暗受一卷《紧箍儿咒》,却没有甚么松箍儿咒。”行者道:“若无《松箍儿咒》,你还带我去走走罢。”长老又没奈何道:“你且起来,我再饶你这一次,却不可再行凶了。”行者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又伏侍少年前进。 却说那妖精,原来行者第二棍也不曾打杀他。那怪物在半空中,夸奖不尽道:“好个团长,着然有眼!我那般变了去,他也还认得我。这些人,他去得快,若过此山,西下四十里,就不伏我所管了。若是被别处妖魔捞了去,好道就笑破他人口,使碎自家心,我还下去戏他一戏。”好妖怪,按耸阴风,在山坡下摇身一变,仍旧变成凤姐样,唐僧在车上见了,心中欢喜道:“阿弥陀佛!西方真是福地!那女子走来真好似早间那几个。” 八戒道:“师父,你且莫要夸奖,那个是祸的根哩。”唐僧道:“怎么是祸根?”八戒道:“行者打杀她的本身,又杀了她同胞,这个正该是她的克隆,赛塔星举星球复仇来了,你是领头的便偿命,该个死罪;把老猪为从,问个死缓;悟净胁从,问个活期;那行者使个遁法走了,却不苦了我们三个顶缸?”行者听见道:“这个呆根,这等胡说,可不唬了先生?等老孙再去看看。”他把棍藏在身边,走上前迎着怪物,叫声:“小妹妹,往那里去?怎么又走路,又唱歌了?”那妖精错认了定盘星,把孙大圣也当做个等闲的,遂答道:“哥哥啊,我凤姐生平最会唱歌,平日里唱歌常引来蝶儿飞舞。”行者笑道:“我是听不出你歌声优美,招一大堆苍蝇盘旋?你瞒了诸人,瞒不过我!我认得你就是个妖精!”那妖精唬得顿口无言。行者掣出棒来,自忖思道:“若要不打他,他更趁风作邪;若要打他,又怕先生唠叨咒我。”又思量道:“不打杀他,他一时间抄空儿把先生捞了去,却不又费心劳力去救他?还打的是!就一棍子打杀他,少年唠叨,凭着我巧言花语,嘴伶舌便,哄他一哄,好道也罢了。”好大圣,念动咒语叫当坊土地、本处山神道:“这妖精忒不知耻,三番来戏弄我先生,却是一般模样,这一番却要打杀他。你与我在半空中作证,不许走了。”众神听令,谁敢不从?都在云端里照应。那大圣棍起处,打倒妖魔,才断绝了灵光。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二十九章 大闹洗脚城 那唐僧在一旁看着,又唬得战战兢兢,口不能言。八戒在旁边又笑道:“好行者!风发了!只行了半日路,倒打死三个人!”唐僧正要念叨,行者急到马前,叫道:“莫念!莫念!你且来看看他的模样。”却是一堆粉骷髅在那里。唐僧大惊道:“悟空,这个人才死了,怎么就化作一堆骷髅?”行者道:“他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被我打杀,他就现了本相。他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唐僧闻说,倒也信了,怎禁那八戒旁边唆嘴道:“先生,他的手重棍凶,把人打死,只怕你念那话儿,故意变化这个模样,掩你的眼目哩!”唐僧果然耳软,又信了他,随又念叨。行者禁不得唠叨,叫:“够了!!有话快说了罢!”唐僧道:“你这凶徒!还有甚说话!我们做人行善,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那行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你在这荒郊野外,一连打死三人,还是无人检举,没有对头;倘到城市之中,人烟凑集之所,你拿了那哭丧棒,一时不知好歹,乱打起人来,撞出大祸,教我怎的脱身?你回去罢!”行者道:“你实在错怪了我也。这厮分明是个妖魔,他实有心害你。我倒打死他,替你除了害,你却不认得,反信了那呆子谗言冷语,屡次逐我。常言道,事不过三。我若不去,真是个下流无耻之徒。我去我去!去便去了,只是你手下无人。”唐僧发怒道:“那女子丑自丑些,又怎么是妖,你这恶人越发无礼!看起来,只你是人,那悟能、悟净就不是人?”那大圣一闻得说他两个是人,止不住伤情凄惨,对唐僧道声:“苦啊!你那时节,出了长安,有刘伯钦送你上路;到两界山,救我出来,我陪你曾穿古洞,入深林,擒魔捉怪,收八戒,得悟净,吃尽千辛万苦。今日昧着惺惺使糊涂,只教我回去:这才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罢罢罢!但只是多了那紧箍儿。”唐僧道:“我早忘了那词儿了,再不会念了。”行者道:“这个难说。若到那毒魔苦难处不得脱身,八戒老沙救不得你,那时节,想起我来,忍不住又念诵起来,就是十万里路,我的头也是疼的;假如再来见你,不如不作此意。”唐僧见他言言语语,越添恼怒,就叫沙悟净包袱内取出纸笔,即于涧下取水,石上磨墨,写了一纸贬书,递于行者道:“拿着!执此为照,再不要你陪同了!如再与你相见,我就堕了阿鼻地狱!” 行者连忙接了贬书道:“不消发誓,老孙去罢。”他将书摺了,留在袖中,却又软款唐僧道:“我也是跟你同行一场,又蒙菩萨指教,且敬你是个有信之人,今日半途而废,不曾成得功果,你请坐,受我一拜,我也去得放心。”唐僧转回身不睬,口里唧唧哝哝的道:“我不受你歹人的礼!”大圣见他不睬,又使个身外法,把脑后毫毛拔了三根,吹口仙气,叫“变!”即变了三个行者,连本身四个,四面围住师父下拜。那长老左右躲不脱,好道也受了一拜。 大圣跳起来,把身一抖,收上毫毛,却又吩咐悟净道:“贤弟,你也是个有信义之人,却只要留心防着八戒言语,途中更要仔细。倘一时有妖精拿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名号。西方毛怪,闻我的手段,不敢伤我师父。”唐僧道:“我不会题你这歹人的名字,你回去罢。”那大圣见少年三番两复,不肯转意回心,没奈何才去。顷刻之间不见影,霎时疾返旧途程。你看他忍气别了师父,纵筋斗云,径回花果山水帘洞去了。独自个凄凄惨惨,忽闻得水声聒耳,大圣在那半空里看时,原来是东洋大海潮发的声响。一见了,又想起唐僧,止不住腮边泪坠,停云住步,道:“我不走此路者,已五百年矣!”那行者将身一纵,跳过了东洋大海,早至花果山。按落云头,睁睛观看,那山上花草俱无,烟霞尽绝;峰岩倒塌,林树焦枯。你道怎么这等?只因此地刚逢地震,正值抢险之时,原来旅游胜地已成残破之地,再看他闹天宫,闯地府,拿回来的三千魂魄俱都不见了,往昔所立英雄石碑也已不知何在了。 那大圣正当悲切,只听得那芳草坡前、曼荆凹里响一声,跳出七八个人一拥上前,正是烦了阿译这一群炮灰们,高叫道:“团座,今日来家了?”美猴王道:“你们因何一个个都潜踪隐迹?我来多时了,不见你们形影,何也?”这一群不人不鬼听说,一个个都不说话,那大圣闻得此言,愈加凄惨,便问:“你们的碑呢?给英雄立的石碑呢?”阿译道:“我们不是英雄。”然后似笑似悲“我们是走狗。”大圣道:“什么走狗?”不辣道:“莫听他扯卵蛋,我们威风得很,是国军,打过小东洋哩。”蛇屁股说“前几天还看电视说我们呢。”大圣环视破败的花果山,“那我给你们讨的陵园,立的石碑,做的雕像呢?”一众人面面相觑,豆饼倒是实在“没了,好像改了休闲会所了,那,要也没啥用哈。”然后,他看看迷龙,迷龙很丧气地坐在地上“整那些没用的做啥,我那重重孙子还没买房了,你回来干啥?”他说着不着四六,没有目的,自然说话没底气。大圣很生气“你们是战死的英灵,你们是烈士,保家卫国,是英雄,就该让后人祭奠!”“我是伤心死的。”兽医已经痴呆,几百年了,他够老了,他说完,就有人笑了,很多人笑,笑他的老年痴呆,当然,也有人哭,哭的是阿译,他哭什么,也许他们都知道,只是他心太过敏感,老是在乎那些不重要的。一直没做声的烦了说话了,“团座既然回来了,那咱们就一起过吧,要说那石碑,那陵园拆了倒也好,摆在那晦气得很,有人说倒不如建个麻将馆,按摩院,打打麻将,找找乐子倒好。”“好个屁!”大圣闻此言,更十分恼怒道“是谁说的,老孙今天就去他家去。”烦了就笑“我也去。”然后一大帮子人都闹“去,去,都去。”大圣道:“在哪里?”那些人起着哄,笑闹“大圣刚回来就去闹事不太好吧。”“惊动了官府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有章子的,很厉害的。”大圣气冲云霄“烦啦开路。”烦了唱个诺,于是这十一二个不人不鬼就晃荡着,来到了那曾是烈士陵园处,真正成了那洗脚按摩休闲会所,一个美女正笑脸迎客,看得那不辣直流口水“不辣,你傻了么?”要麻拖着他,“那女的好像看到了我。”“看到个鬼哟”要麻不信,也看那女子,那女子站得直挺,**,绿衣短裙,长腿丝袜,面带桃花,把一干人都看得不再向前,迷龙一拳打了排前的不辣“看啥,没见过女人么?!”就拔开人头自个睁大眼看了“很一般啦。”大圣不发一言领头进了门,带了一阵风,将那女的短裙吹起,就把那门前立着的不人不鬼们齐齐弄的侧目观瞧,那女的忙用手遮,又对大圣行礼“先生几位?”“噢,也就十几个吧”左右看了,没人,只因这一群无魂野鬼俱都飘着,大圣就被另一绿衣短裤女子领着进了这洗脚城。 就在这城内灯光幽暗,音乐靡糜,无数可怜女子衣不遮体立在两旁,似缺衣少布,但又个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来来回回看得大圣眼热心跳,身后跟着一群没脸没皮失了魂的炮灰,议论,谑笑。“先生需要什么服务?”一个胸口大开,露出东西半球的女子媚声问道,大圣看她一眼,就觉眩晕,给自已打气,声音近似咆哮,喝问“这里是我的营房!壮土休息的地方!烈士陵园!怎么会有女人?!怎么会有你们这样装扮的女人?!”这一喝问,直让这整个洗脚城原本暖眛柔媚的气氛变得硝烟弥漫,那女子见大圣暴喝,花容失色,尖叫而去,然后无数客人衣冠楚楚走出来看热闹,大圣立在前台中间,火眼金睛,就见着门首处有一个一人高的关圣帝君像,手扶美髯,倒提大刀,威风而立,看得大圣火起,金箍棒指去“我说他们仗谁的势,你这老官不去除暴安良,驱邪扶正,倒躲在这里为非作歹,好色生非来!”就要向那像打去,被烦了一把拉住“那是关圣帝君,你做事就做事,干吗要带惹上他。”丧门星上前就行个礼,“无心冲撞,莫怪莫怪。”大圣却没拉住,一把甩开了烦了,金箍棒就一下把那关公像击成碎粉,这时,一屋人全炸了,几个黑衣黑裤戴黑色镜片的人冲了过来要拿大圣,大圣笑,只几下便把他们撂倒,问“说是什么人在我的营房里建这洗脚城?”“什么营房?”“这里是烈士陵园,是英雄长眠之处。”“是,是,以前是,可这,这是城建局同意的,盖了章的。”那管事的见大圣威风,拿出了执照“你,你是…”“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那人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可是那孙处长?”“是孙局长?”又想了想“是孙部长。” 孙悟空一把捉住那人,怒道“俺不管什么处长局长,总之今天之内,全部搬空,还这里本来面目。”金箍棒一抡,又把那天花顶捅个大窟窿,把这一屋人俱都惊了,无数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都狼狈跑出,各个大叫以为扫黄的来了。 不辣看得欢喜,看着一女子穿着极少,几近裸身从他身边跑过,不禁晕厥,倒在身后的克虏伯身上,康丫一阵哆嗦“真的是女人,好大,好大。”几乎所有炮灰都屏住呼吸,就好像躲在暗处看着一个日军联队走过一般,紧张刺激。 大圣没看,纵身一跃,就使出移山倒海之术,将这洗脚城的全部齐齐送至南海处“洗脚么,俺老孙便让你们去泡海水。” 一阵旋风卷起,世界恢复平静,这里重又空旷,只见烟尘俱下处有一简陋石碑,上书八个大字“英雄葬此,国人致礼。”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章 黄袍怪 大圣看了,教:“天南地北弟兄们,战死疆场的弟兄们,都回来吧,让老孙作法与你们召魂。” 那大圣上了山巅看处,就把这空旷处种上了青松翠柏,又修了亭台楼阁,果树清泉,又建了纪念堂,重修了雕像,烦了和阿译建议做一个广场,让老人年轻人在此休息,再修个碑石,刻上烈士的姓名, 那大圣又作了一面红旗,竖起杆子,将旗挂于广场中央。他的人情又大,手段又高,便去四海龙王,借些甘霖仙水,把山洗青了。前栽榆柳,后种松楠,桃李枣梅,无所不备,就与这旧日弟兄,逍遥自在,乐业安居不题。 再说唐僧听信狡言,抛去行者,车行西路,八戒前边坐着引路,悟净陪坐一旁。过了白虎岭,忽见一带林丘,真个是藤攀葛绕,柏翠松青。三藏叫道:“哎呀,山路崎岖,甚是难走,却又松林丛簇,树木森罗,切须仔细,恐有妖邪妖兽。”你看那呆子,抖擞精神,叫沙僧上车,他使钉钯开路,领唐僧径入松林之内。正行处,那长老兜住马道:“八戒,我这一日其实饥了,那里寻些午饭我吃?”八戒道:“好,先请下车吧,在此等老猪去寻。”长老下了车,取出钵盂,递与八戒。八戒道:“我去也。”长老问:“那里去?”八戒道:“莫管,我这一去,钻冰取火寻斋至,压雪求油化饭来。”你看他出了松林,往西行经十余里,更不曾撞着一个人家,真是有狼虎无人烟的去处。那呆子走得辛苦,心内沉吟道:“当年行者在日,要吃的他就去求,今日轮到我的身上,诚所谓当家才知柴米价,养子方晓父娘恩,公道没去处。”却又走得瞌睡上来,思道:“我若就回去,对他说没处化斋,他也不信我走了这许多路。须是再多幌个把小时,才好去回话。也罢,也罢,且往这草科里睡睡。”呆子就把头拱在草里睡下,当时也只说朦胧朦胧就起来,岂知走路辛苦的人,丢倒头,只管齁齁睡起。 且不言八戒在此睡觉,却说少年在那林间,耳热眼跳,身心不安,急回叫悟净道:“悟能去化斋,怎么这早晚还不回?”沙僧道:“哈哈,你还不晓得哩,他见这西方上人家斋僧的多,他肚子又大,他管你?只等他吃饱了才来哩。”三藏道:“正是呀,倘或他在那里贪着吃斋,我们那里会他?天色晚了,此间不是个住处,须要寻个下处方好哩。”悟净道:“不打紧,你且坐在这里,等我去寻他来。”三藏道:“正是,正是。有斋没斋罢了,只是寻下处要紧。”悟净绰了宝杖,径出松林来找八戒。 长老独坐林中,十分闷倦,只得强打精神,取下戴的斗笠,整一整衣衫,徐步幽林,权为散闷。那长老看遍了野草山花,听不得归巢鸟噪。原来那林子内都是些草深路小的去处,只因他情思紊乱,却走错了。他一来也是要散散闷。二来也是要寻八戒悟净。不期他两个走的是直西路,少年转了一会,却走向南边去了。出得松林,忽抬头,见那壁厢金光闪烁,彩气腾腾,仔细看处,原来是一座宝塔,金顶放光。这是那西落的日色,映着那金顶放亮。他道:“真是好哩!自离家乡,发愿逢庙烧香,见佛拜佛,遇塔扫塔。那放光的不是一座黄金宝塔?怎么就不曾走那条路?塔下必有寺院,院内必有僧家,且等我走走。料此处无人行走,却也无事。那里若有方便处,待他们来,一同歇脚。”这真是一时晦气到了。你看他拽开步,竟至塔边,那少年晦气撞来,举步进前,才来到塔门之下,只见一个斑竹帘儿,挂在里面。他破步入门,揭起来,往里就进,猛抬头,见那石床上,侧睡着一个妖魔。你道他怎生模样:青靛脸,白獠牙,一张大口呀呀。两边乱蓬蓬的鬓毛,凶狠毒恶,霸气外露。 那少年看见他这般模样,唬得打了一个倒退,遍体酥麻,两腿酸软,即忙的抽身便走。刚刚转了一个身,那妖魔他的灵性着实是强大,撑开着一双金睛鬼眼,叫声:“小的们,你看门外是甚么人!”一个小妖就伸头望门外一看,看见是个莽撞的少年,连忙跑将进去,报道:“大王,外面是个书生哩,团头大面,两耳垂肩,嫩刮刮的一身肉,细娇娇的一张皮:且是一顿好肉!”那妖闻言,呵声笑道:“这叫做个蛇头上苍蝇,自来的衣食。你众小的们,疾忙赶上去,与我拿将来,我这里重重有赏!” 那些小妖,就是一窝蜂,齐齐拥上。三藏被那些小妖,平抬将去, 那众小妖,抬得少年,放在那竹帘儿外,欢欢喜喜,报声道:“大王,拿得那锅肉进来了。”那老妖,他也偷眼瞧一瞧,只见三藏头直上,貌堂堂,果然好一个少年,他便心中想道:“这等人物,必是上方人物,不当小可的,若不做个威风,他怎肯服降哩?”陡然间,就狐假虎威,红须倒竖,血发朝天,眼睛迸裂,大喝一声道:“带那人进来!”众妖们,大家响响的答应了一声“是!”就把三藏望里面只是一推。这是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三藏只得双手合着,与他见个礼,那妖道:“你是那里人氏?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快快说明!”三藏道:“我本是大学生,前往西方访求经偈,经过贵山,特来塔下谒圣,不期惊动威严,望乞恕罪。待往西方取得经回,换得众生平等也。”那妖闻言,呵呵大笑道:“我说是上邦人物,果然是你。正要吃你哩,却来的甚好!甚好!不然,却不错放过了?你该是我口里的食,自然要撞将来,就放也放不去,就走也走不脱!”叫小妖:“把这人拿去绑了!”果然那些小妖一拥上前,把个少年绳缠索绑,缚在那定魂桩上。老妖持刀又问道:“呔,你一行有几个?终不然一人敢上西天?”三藏见他持刀,又老实说道:“大王,我有两个同伴,叫做猪八戒、沙和尚,”老妖道:“又造化了!两个徒弟,连你三个,可大吃一顿了!”小妖道:“我们去捉他来。”老妖道:“不要出去,把前门关了。他两个一定会寻着我门上。常言道,上门的买卖好做,且等慢慢的捉他。”众小妖把前门闭了。 再说那老沙出林找八戒,直有十余里远近,不曾见个庄村。他却站在高埠上正然观看,只听得草中有人言语,急使杖拨开深草看时,原来是呆子在里面说梦话哩。被沙僧揪着耳朵,方叫醒了,道:“好呆子啊!教你化斋,你在此睡觉的?”那呆子冒冒失失的醒来道:“兄弟,有甚时候了?”沙僧道:“快起来!咱们先教寻下住处吧。”呆子懵懵懂懂的,托着钵盂,拑着钉钯,与老沙径直回来,到林中看时,不见了少年。沙僧埋怨道:“都是你这呆子,那先生必让妖精拿了。”八戒笑道:“兄弟,莫要胡说。那林子里是个清雅的去处,决然没有妖精。想是先生坐不住,往那里观风去了。我们寻他去来。”二人只得出松林去寻找先生。 二人雄纠纠的找到了妖怪门前,见闭着门哩。只见那门上横安了一块白玉石板,上镌着六个大字:“碗子山波月洞”。老沙道:“哥啊,这是一座妖精洞府也。先生定在这里哩。”八戒道:“兄弟莫怕,你且待着,待我问他的信看。”那呆子举着钯,上前高叫:“开门!开门!”那洞内有把门的小妖开了门,忽见他两个的模样,急抽身跑入里面报道:“大王!买卖来了!”老妖道:“那里买卖?”小妖道:“洞门外有一个长嘴大耳的胖子,与一个晦气色的老汉,来叫门了!”老妖大喜道:“是猪八戒与沙僧寻将来也!噫,他也会寻哩!怎么就寻到我这门上?既然嘴脸凶顽,却莫要怠慢了他。”叫:“取披挂来!” 那八戒、沙僧在门前正等,只见妖魔来得凶险。身披一身黄袍,就唤黄袍怪,那黄袍老怪出得门来,便问:“你是那方人氏,在我门首吆喝?”八戒道:“我儿子,你不认得?我是你老爷!我那小先生,若在你家里,趁早送出来,省了我钉钯筑进去!”那怪笑道:“是,是,是有一个唐僧在我家。我也不曾怠慢他,安排些人肉包儿与他吃哩。你们也进去吃一个儿,何如?”这呆子认真就要进去,老沙一把扯住道:“哥啊,他哄你哩,你几时又吃人肉哩?”呆子却才省悟,掣钉钯,望妖怪劈脸就筑。那怪物侧身躲过,使钢刀急架相迎。两个都显神通,纵云头,跳在空中厮杀。沙僧也举宝杖,急急帮忙。此时两个狠壮汉,一个泼妖魔,在云端里,这一场好杀,杖起刀迎,钯来刀架。一员魔将施威,两个天神显化。九齿钯真个英雄,降妖仗诚然凶咤。没前后左右齐来,那黄袍公然不怕。他三个在半空中,往往来来,战经数十回合,老沙一个破绽,就被那怪拿住,八戒见势不妙,一晃钉钯,急急逃生去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一章 唐僧、法海、老虎 那黄袍怪捉了沙悟净入洞,也不来杀他,也不曾打他,只将他与江流儿关在一处,自去饮酒不题。 那江流儿被绑在石柱上正自哀叹,只见自门外进来一美艳女子,举灯悄步走来,见柱上唐僧,就问可是有信者取经人江流儿,唐僧见女子慈眉善目,不似妖怪;就点头问道“姑娘又是何人,在此处作何?可有兄弟姐妹?父母尊姓?可曾婚配?或有意中人又或是无?…”那女子不听他盘问,就解开他绳索,又去解那沙悟净,道“我本是天上的玉女下凡,作了前方宝象国公主,叫百花羞,因与这黄袍怪有前世姻缘,注定了,就改不了,便私奔在此,就要和他开始这一段恋情,也一晃十三年了,可这两年,我心烦乱,不想与他再继续下去,想回去见我父母,又不知如何面对双亲,想请两位有信之人为我托个信,就说我己嫁人,也不管那人是妖是神,我与他是注定的,这一生就是这般如此了,希望双亲莫要怪我们。”唐僧听了就说“真是私奔在此的么?”那百花羞就叹息“我那夫君本也是天神奎木狼下界,因我俩相恋,在天宫不允这般私通,便相约下了凡间便个夫妻,可惜到了凡间我偏又投身帝王之家,做了三公主,那夫君凄惨,没了事业,沦落成了妖怪,我们十三年前相见,便知前世今生,他看我心醉,我看他痴迷,我们便私奔在此,本不打算再问人间是非,平平淡淡,相依相偎,共渡此生,可前些日心烦意乱,常思家乡,就见着网上传言有西天取经者来此,就想见上一见,谁知今日夫君打劫的竟是你们,也真是有缘。”三公主嗟叹,唐僧感慨,沙悟净叹服,这缘字实在是…,唉! 三公主就领着他们走,走出了妖洞,再三嘱托他们带个口信,说女儿一切都好,若父母不见弃,就领夫君回去相见,不求其它,只想见父母一面,唐僧便与悟净辞别了三公主。往大路上走,未走几步,就听得那猪八戒在嚷嚷说分行李呢,沙悟净走过去冷笑,江流儿愤愤,开始数落那八戒,自上车起直说到进了宝象国界。那呆子倒也心宽,听着数落,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倒把沙悟净与小龙弄得心烦。 又说三公主放走那唐僧,就被黄袍怪知晓了,入洞相问,百花羞哭啼啼说了心苦,黄袍怪叹气“我们从相识到现在,无论在天上,在人间都不被祝福,本想在这波月洞创些事业,拿些功绩与你长脸,却是百般努力,不得其法。夫人既是想家了,我们私奔至此,也有十三年头了,我就陪你回家去吧。”两人相拥而泣,三公主抚慰黄袍怪,说事己至此,只要我们相爱相恋,也不必去管甚么流言蜚语,我们一家人能快乐就行。两人计议妥当,整顿一番,采购些礼品,就上路了。刚至宝象国就见唐僧一行几人已行至朝门之外,正对阁门大使道:“取经人特来见驾,乞为转奏转奏。”那黄门奏事官来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有取经人来见驾,现在朝门外听宣。”那国王正与群臣议事,就问:“那取经人是什么人?”多官道:“传闻那取经人是有信之人,愿舍身去西天佛老处求三藏真经,换众生平等。”国王道:“世上尚还有这种痴人么,可好宣他进来?”那百官道:“陛下,他虽痴愚,却不是妖精啊,见见也是无妨。” 国王准奏叫宣,将唐僧一人宣至金阶,那黄袍怪也使了个手段,变作飞虫儿附上唐僧衣领一同进宫,唐僧行礼毕,便于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面前说起三公主与黄袍怪私奔之事,更说黄袍怪面目丑陋,且住破窑烂洞,把个公主折磨得可怜兮兮,又说三公主被洗脑成功,只疑心自已是天宫玉女,那怪是天上星辰,一十三年神神叨叨,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说的国王颜面扫地,怒气冲冠,说的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唐僧这一番絮叨,直让宝象国国王拍案而起,大叫“莫再说了,我今就要派兵将这两人捉回,问个私奔通奸之罪。”“陛下息怒,臣等往日也曾听说,三公主昔日与人相恋属正常自由恋爱,既不属第三者插足,亦不属强抢欺霸,男女正常恋爱,国法允许,只怕算不上什么通奸,只能算无证同居,不如陛下开恩,与他们相见,成全此姻缘也好。”多官也有附和,也有拦阻,只听唐僧又说,“虽是如此,只是我见那人生得实在凶恶,且无固定工作,有盗贼之嫌,好像妖怪。三公主陪他,真是可怜。”国王听了,就下旨调兵,要去征伐黄袍怪,那黄袍怪听唐僧说的可恶,就飞身出门,见着三公主,让她且回旅馆安息,自已立定主意,变作一俊俏少年,进朝门求见,说是三驸马拜见,黄门官通报,国王正在生气,一听什么三驸马,就问黄门官,“可是凶恶丑陋的妖怪。”那黄门官说“是俊俏潇洒的汉子。”国王就看唐僧,又问“可有盗贼恶匪之气?”“有栋梁才俊之势。”国王点头,又看唐僧,“既如此,那就宣他进见。”那黄袍怪上了殿,百官俱见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国王见了也很欢喜,便问他:“驸马,你家在那里居住?是何方人氏?几时得我公主配合?怎么今日才来认亲?”那怪叩头道:“主公,臣是城东碗子山波月庄人家。”国王道:“你那山离此处多远?”那怪道:“不远,只有三百里。”国王道:“三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里,与你匹配?”那妖精巧语花言虚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儿好习弓马,采猎为生。那十三年前,带领家童数十,放鹰逐犬,忽见一只斑斓猛虎,身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将女子带上本庄,把温水温汤灌醒,救了他性命。因问他是那里人家,他更不曾题公主二字。早说是万岁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当得进上金殿,大小讨一个官职荣身。只因他说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两相情愿,故配合至此多年。当时配合之后,欲将那虎宰了,邀请诸亲,却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杀。其不杀之故,有几句言词,道得甚好,说道托天托地成夫妇,无媒无证配婚姻。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臣因此言,故将虎解了索子,饶了他性命。那虎带着箭伤,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炼体成精,专一迷人害人。臣闻得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都说是有信之人来取经,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行囊,变作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主公。岳丈啊,那高堂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识妖精,转把他一片虚词,当了真实,道:“贤驸马,你怎的认得这和尚是驮公主的老虎?”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与那老虎同眠同起,怎么不认得?”国王道:“你既认得,可教他现出本相来看。”怪物道:“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本相。”国王命官取水,递与驸马。那怪接水在手,纵起身来,走上前,使个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语,将一口水望唐僧喷去,叫声“变!”那少年的真身,隐在殿上,真个变作一只斑斓猛虎。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躲避。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校尉一拥上前,众臣嚷到天晚,才把那虎活活的捉了,用铁绳锁了,放在铁笼里,收于朝房之内。那国王却传旨,教大排筵宴,谢驸马救拔之恩, 这时外面人尽传道:“唐僧是个虎精!取经人是妖怪。”乱传乱嚷,嚷到馆驿内,八戒与悟净正吃着饭,听得传言,暗想道:“少年分明是个好人,必然被怪把他变做虎精,害了他。怎的好!怎的好?”两人就要闯入宫殿去救少年。 呆子与悟净急纵云头,径回城里,半霎时,到了城楼,见一城人俱围成一起,指着笼中猛虎直说,那妖怪威风凛凛立在前头,八戒见那边盔甲明亮,刀枪森然,料想敌他们不过,就与悟净相商“那妖怪厉害,现在又仗人多,只怕单靠我俩成不了,不如趁夜与他相斗。”悟净摇头“这怪厉害,凭你我二人拿不下他,不如找几个人体炸弹,制造危机,作势要这国王放人。”八戒一呆“那不行,那是恐怖份子做的,我们得找妖怪。”两人商议许久,此时,司机小龙过来,问得情况,就说“如今这一国之人都说先生是虎精,而且看守严密,我们怕是进不得去,不如去请齐天大圣来吧。”八戒闻言道:“不好,不好,真个要去请他,倒不如把行李分了,各自回家。”小龙道:“那不成,再回去做那没道义的妖精么?悟能你不是说人间过多险诈,想求个人心善良么?悟净,你不是亦如先生般要个众生平等么?还有我也听得大圣向来说要让事情有个本来样子,又如何都想着不做下去了。”八戒思量道:“都怨先生不晓事,人家恋爱自相爱罢了,又不强抢欺霸,好好不学,偏要去学那法海拆散人家情侣;而今自身不保,带累我这许多。”“二哥,莫要埋怨,”八戒道:“你也知道,那炮灰团长与我有些不睦。前者在白虎岭上,打杀了那凤姐白骨夫人,他怪我撺掇师父赶他。我也只当开玩笑,不想那少年就真把他赶逐回去,他不知怎么样的恼我,他也决不肯来。倘或言语上,略不相对,他那哭丧棒又重,假若不知高低,捞上几下,我怎的活得成么?”小龙道:“他决不打你,他是个有仁有义的人。你见了他,且莫说先生有难,把他哄将来,到此处见这样个情节,他必然不忿,断乎要与那妖精比并,管情拿得那妖精,救得我们出难……”八戒道:“也罢也罢,你倒这等尽心,我若不去,显得我不尽心了。我这一去,果然行者肯来,我就与他一路来了;他若不来,你却也不要望我,我也不来了。”小龙道:“你去你去,管情他来也。”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二章 行者的未竟之志 那呆子就打扮梳洗了一番,踏着云,径往东来。这一回,也是唐僧有命,那呆子正遇顺风,撑起两个耳朵,好便似风篷一般,早过了东洋大海,按落云头。不觉已到了花果山处,映入眼中是一高大的英雄纪念碑,八戒就在广场处张望,美女来来去去,只见空旷秀美处,一群孩童嘻戏在草坪之上,那本事通天的齐天大圣就安静地坐在面对纪念碑的凉亭里,看着人来人往,当然也看见了冒失的猪八戒,猪八戒躲过了欢快戏耍的孩童,向行者靠近,嘻嘻笑着“且是好受用,且是好受用!怪道你不肯去西天,只要来家哩,原来有这些好处,许大的家业,又有这许多的美景!真令人羡慕嫉妒恨啊!”那呆子有些怕他,又不敢明明的见他,就低着头慢慢近上去。 那孙大圣坐得那,不知是看哪里,却是显得萧索落寞“你这呆子,也知道这么?”八戒低着头道:“不敢,承问了。英雄烈士纪念碑,一望便知,我也是路过,瞻仰瞻仰。”行者道:“我这英雄纪念碑,纪念的都是为国战死的英灵,他们是为国家战斗的脊梁,只信自己国家不容他人践踏,你发国难财时,可会想着他们,你囤积土地,泯灭良心时,可会记得他们。”八戒低着头,拱着嘴道:“记得,记得。”行者道:“你不会记得的。你是商界的英才,你要投机,才有钱赚,大把大把的钱钞,那就是你的良心。”那呆子把嘴往上一伸道:“我都成这模样了!我还要赚什么钱,现在我只一心做我的事业,陪先生找个公平的道理来,”行者好象看着八戒,又好像没有,指着西边,“猪八戒,你要去那找什么?什么才是道理?”八戒道:“找个没有欺骗,没有狡诈,公平信义的世界。你说会不会有?”行者道:“我不知道。”八戒又劝道:“先生想你了,他想你对他说过的话,你说让事情有个原来的样子,什么是原来的样子,你都想了五百年了,还要这样想么?”行者道:“我是在想,可我先把这里做好,你看我做的好不好?山是青的,水是绿的,英雄会有埋骨的地方,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相爱的人会在一起。善良的会战胜邪恶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八戒就听着,忙道:“是这么说的,是这样的!”行者沉思良久,也不说什么了,过了很久又道:“那少年怎的想我来?”八戒道:“先生在路上唠叨,叫人来,我不曾听见,悟净又推耳聋。先生就想起你来,说我们不济,说你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常时声叫声应,问一答十。因这般想你,专专教我来请你的,万望你去走走,一则不孤他仰望之心,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意。”行者闻言,站起身来,用手搀住八戒道:“贤弟,累你远来,且和玩去。”八戒道:“哥啊,这个所在路远,恐先生盼望去迟,我也不玩了。”行者道:“你也是到此一场,看看我的山景何如。”那呆子不敢苦辞,只得随他走走。 二人携手相搀,上那花果山极巅之处。好山!自是那大圣回家,这几日,收拾得复旧如新,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八戒观之不尽,满心欢喜道:“哥啊,好去处!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行者道:“贤弟,可过得日子么?”八戒笑道:“你看哥哥说的话,宝山乃洞天福地之处,怎么说度日之言也?“二人谈笑多时,下了山,只见路旁有几个小孩,捧着紫巍巍的葡萄,香喷喷的梨枣,黄森森的枇杷,红艳艳的杨梅,跪在路旁叫道:“新鲜水果,刚采摘的,大圣尝尝吧。”行者笑道:“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罢也罢,莫嫌菲薄,将就吃个儿当点心罢。”八戒道:“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乡是。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二人吃了果子,渐渐日高。那呆子恐怕误了救唐僧,只管催促道:“哥哥,先生在那里等着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儿去罢。”行者道:“贤弟,请你往水帘洞里去逛逛。”八戒坚辞道:“多感老兄盛意,奈何时间不等人,还是早日回去吧。”行者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就此处奉别。”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行者道:“我往哪里去?我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我这还有一大帮兄弟安住,我是不去,你自去罢。但上复那少年:既让我走,再莫想我。”呆子闻言,不敢苦逼,只得说“你不想你的未竟之志了么?”行者不理他,呆子看着山后那一排排刚垒起的新坟,那些也是战死的英灵,只是行者来时才垒的。“你真想让他们在此长眠么?”行者看他走,八戒慢慢往山下走,又开始回头“他们真的都回家了么?”八戒还在唯唯诺诺,行者且只看他下山而去,也不作声,只呆呆望着西边的云彩。 烦了在一边看着他,兽医说“他又怎么了?”“我瞅是刚才那猪头惹了他,我们多久没吃白菜猪肉炖粉条了?”“那,上次好像是阿译的生日吃的。”阿译脸很白“猪肉,真的很不好弄。”“整啥,那猪头又忽悠起来了,看我不整死他。”迷龙就飘了过去,那豆饼,不辣也跟着,打架是迷龙强项,可真要扛头猪来还需帮手。 那呆子就这么不甘心下了山,见离的远了,就坐在石碑前骂“这死炮灰,你也是有些见识的,活了五百年也做不成一件事,难怪只能做妖怪,什么未竟之志,全是扯淡。”说完就被绊了一跤,头上有一闷棍敲下,“叫你吵吵,你这猪头够肥了,今天咱就包饺子。”迷龙一边收拾,一边说“这可肥了,咱整了?”这几人就把那八戒绑了,抬到石碑前“三牲到了,今天咱们可再尝尝猪肉炖粉条了。”然后,石碑四周一片哄笑,把呆子唬的不住哆嗦,自家念诵道:“罢了!罢了!这三百多斤就卖于此地了!”不一时,那大圣就来了,骂道:“你这馕糠的劣货!叫你去便罢了,怎么惹我弟兄?”八戒跪在地下道:“哥啊,我不曾骂你,若骂你,就嚼了舌头根。我只说哥哥不去,我自回去便了,怎敢骂你?”行者道:“你怎么瞒得过我?我这左耳往上一扯,晓得三十三天人说话;我这右耳往下一扯,晓得十代阎王与判官算帐。你今走路把我骂,我岂不听见?”八戒道:“哥啊,我晓得你贼头鼠脑的,一定又变作个甚么东西儿,跟着我听的。”行者叫:“选军棍来!先打二十个军棍,然后等我使铁棒与他送行!”八戒慌得磕头道:“哥哥,千万饶了我罢!”行者道:“兄弟,既这等说,我且不打你,你却老实说,不要瞒我。那唐僧在那里有难,你却来此哄我?”八戒道:“哥哥,没甚难处,实是想你。”行者骂道:“这个好打的劣货!你怎么还要叫嚣?我老孙身回水帘洞,心逐取经人。那少年步步有难,处处该灾,你趁早儿告诵我,免打!”八戒闻得此言,叩头上告道:“哥啊,分明要瞒着你,请你去的,不期你这等样灵。饶我打,放我起来说罢。”行者道:“也罢,起来说。”众猴撒开手,那呆子跳得起来,两边张望,行者道:“你张望甚么?”八戒道:“看看那条路儿空阔,好跑。”行者道:“你这呆子,老实与我说吧。”八戒就把路遇黄袍怪,三公主解救,宝象国逢灾一事说出,行者道“这不经事的少年郎,人家相爱相恋管他甚事,偏要惹些事端来自找苦吃。”八戒就不作声,行者又道“你这呆子贪吃贪睡,怎么不时刻陪侍少年身旁。”呆子不敢顶嘴,任行者说,行者就不说了,然后,一旁所有的鬼们都看着他。 不远处,有一个老妈妈正立在一座坟头上哭,这老妈妈是从很远的山区来的,坟里埋着的是他二十年前战死的儿子,老妈妈终于攒够了路费到这里来看看他的儿子了。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行者听到了哭泣,他看着在天空飘着的魂灵,眼里全是悲伤。 看着行者的悲伤,猪八戒也觉得悲伤,耳听得行者道,“你说的对,我有几个五百年,上个五百年我做的事,没有完,现在我只用个三五年去寻个答案,”行者回头对烦了他们说“我说过要带你们回家,五百年了,我还没忘,”又对八戒说“走啦,走啦,去西天啦。”八戒就起了身“走啦,走啦。” 这山里的魂齐齐出来,看着齐天大圣,齐天大圣就做了个花圈,猪八戒在老妈妈身边塞了些钱,又把这花圈献了上去,花圈上写着“为国捐躯者英灵长存。” 八戒腾云后跟在行者身后“我会帮她的,刚才我给了她回去的车费。”“嗯”行者没表示什么。猪八戒会做的事,偏偏有些人就做不了,做不好。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三章 黄袍怪的大靠山 大圣离了花果山,就与八戒一同西进,不一时,就已到了宝象国界,宝象国内不时听得传言说那取经人就是虎精,意图谋害三公主,被驸马使手段降住了,后来取经组织要扬言报复,声称三天若不放人,就要制造大爆炸,一时弄得人人惶惶,各机场要道都在严密盘查,八戒和大圣一路变化来了馆驿,在地下室见着了正在准备炸药的沙悟净,沙悟净见大圣来,很高兴,“哈哈,你可来了。”就一只手捧着炸药,一手过来抱着悟空,孙悟空躲开,一脸怒气“你在做什么?!”“救人啊,你看我一个人怎么去救人?”大圣一把将炸药自悟净怀里夺来,“你在做什么?!” 老沙就停了笑,站在那里“我说我不信这世上有公平,你们就信,现在信的人成了妖怪,而是妖怪的还做了驸马,一城人都说那是善的,取经是恶的,那你们怎么救他?”大圣开始挠头,“妖怪好对付,怕就怕那些不辨是非的人,他们乱起来,可真要逼死人了。”八戒道“咱们先去找三公主吧,她倒像个好人,知道事情原由,只要她帮咱们,先生就能救出来了。” 三人打定主意,大圣就变化进了宫内,穿过宫门重重,来到了驸马府,驸马正与公主争吵,公主哭哭啼啼埋怨驸马不该欺负少年取经人,驸马则怨公主不该怜悯这惹事生非者,公主又说我们现在这般不是很好,又何必囚禁那少年人,驸马说取经人若不是妖,则自己就是妖了,公主又说不如关上他个两三天,再偷偷放了他吧。驸马点头总算答应下,又说那少年多嘴传是非,关他几天也算是惩戒。 大圣听了就变作真身,喝问“你这妖怪,害我先生,还敢在此猖狂,先吃俺老孙一棒。”那驸马侧身闪过,见了大圣道“你这炮灰团妖孽,尚不知死么,我乃天上璀灿明星,你是尘世落魄草莽,与我争斗,真不知天高地厚。”两人就开始在府内争斗,那怪物举宝刀,分头便砍,好行者,掣铁棒相迎。这一场在屋内破顶而出,半云半雾的杀哩:大圣神通大,妖魔本事高。他两个战有五六十合,不分胜负。行者心中暗喜道:“这个泼怪,他那口刀,倒也抵得住老孙的这根棒。等老孙丢个破绽与他,看他可认得。”好猴王,双手举棍,使一个高探马的势子。那怪不识是计,见有空儿,舞着宝刀,径奔下三路砍,被行者急转个大中平,挑开他那口刀,又使个叶底偷桃势,望妖精头顶一棍,就打得他无影无踪,急收棍子看处,不见了妖精,行者大惊道:“我儿啊,不禁打,就打得不见了。果是打死,好道也有些脓血,如何没一毫踪影?想是走了。”急纵身跳在云端里看处,四边更无动静。“老孙这双眼睛,不管那里,一抹都见,却怎么走得这等溜撒?我晓得了:那怪说有些儿认得我,想必不是凡间的怪,多是天上来的精。”坠下云头,见了三公主,再看那三公主悲悲切切,凄凄惨惨,问“我夫君何处去了?”行者左右不见,就大声喝“他是妖怪,会变幻,你不知道么?!”三公主道“我与他本是天上思凡的眷侣,因天宫财神当家,各仙家施展神通,创业敛财,个个无心顾他,我与奎木狼真心相爱,只羡鸳鸯,就思凡下界与他约定此生,却为世俗偏见不容,我们私奔波月洞,一十三年,也是恩爱相持,只因我思念双亲,就托取经人传讯,可取经人传话偏差,意要拆散我们,夫君才动怒作法,不为加害先生,只是惩戒而已。”行者听了,也道“这少年不知好歹,受点磨难也好,他既走了,你且随我去大殿救我那少年郎。”三公主应承,就于殿上处,八戒,悟净早在殿内抬出了铁笼,将假虎解了铁索。别人看他是虎,独行者看他是人。原来那先生被妖术魇住,不能行走,心上明白,只是口眼难开。行者笑道:“你是个好人,怎么弄出这般个恶模样来也?你怪我行凶作恶,赶我回去,你要一心向善,怎么一旦弄出个这等嘴脸?” 八戒道:“哥啊,救他一救罢,不要只管揭挑他了。”行者道:“你凡事撺唆,是他个得意的好友,你不救他,又寻老孙怎的?”悟净近前道:“兄长既是到此,万望救他一救。若是我们能救,也不敢许远的来奉请你也。”行者道:“我岂有安心不救之理?快取水来。”那八戒飞星将紫金钵盂取出,盛水半盂,递与行者。 行者接水在手,念动真言,望那虎劈头一口喷上,退了妖术,解了虎气。少年现了原身,定性睁睛,才认得是行者,泪如泉涌:“悟空!你从那里来也?”悟净侍立左右,把那请行者降妖精,救公主,解虎气说了一通,三藏谢之不尽道:“亏了你也!亏了你也!”行者笑道:“莫说莫说!但不要唠叨,足感爱厚之情也。” 此时国王己率三千铁甲奔赴而来,三公主忙解释,国王听了,仍不相信,“我那驸马仪表堂堂,怎会是妖?”三公主泪流涟涟,不住叹息。国王仍自不信,盘问不休。 那大圣一时忍不住怒发,攥着铁棒,打个筋斗,只跳到南天门上。慌得那守门将官,不敢拦阻,让他打入天门,直至通明殿下。早有张葛许邱四大天师问道:“大圣来了?”行者道:“因保唐僧至宝象国,有一妖魔,自称奎木狼下界与天界宫女思凡,伤害少年,老孙与他赌斗,他便藏匿,我今上天宫特来查证此事。”天师闻言,即进灵霄殿上启奏,财神即下令查勘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东西南北中央五斗、河汉群辰、五岳四渎、普天神圣都在天上,更无一个敢离方位。又查那斗牛宫外,二十八宿,颠倒只有二十七位,内独少了奎星。天师回奏道:“奎木狼下界了。” 财神道:“多少时不在天了?”天师道:“四卯不到。三日点卯一次,今已十三日了。”财神道:“天上十三日,下界已是十三年。”即命本部收他上界。那二十七宿星员,领了旨意,出了天门,各念咒语,惊动奎星。你道他在那里躲避?他原来是孙大圣大闹天宫时打怕了的神将,闪在那山涧里潜灾,被水气隐住妖云,所以不曾看见他。他听得本部星员念咒,方敢出头,随众上界。被大圣拦住天门要打,幸亏众星劝住,押见财神。那怪腰间取出金牌,在殿下叩头纳罪,玉帝财神道:“奎木狼,而今孤掌管上界,有无尽的财富荣华,你不受用,却私走一方,何也?”奎宿叩头奏道:“万岁,赦臣死罪。我本无心富贵,只求与那玉女相恋终老,因上界有了富贵繁华,没了情爱缠绵,臣恐点污了天宫胜境,就与她商议,她挣脱身份,思凡先下界去,托生于皇宫内院,是臣不负前期,变作妖魔,占了名山,与她私奔,配了一十三年夫妻。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被孙大圣到此成功。只望万岁开恩,容我与那玉女渡完此生,情缘了却,就归本位。”财神闻言,叹息“这富贵不比情爱好么,两口子谈个情能当饭吃么?为了苟且之事,神仙也不做,定要去做妖怪。看你也是真星,先饶你这次。”就收了金牌,贬他去兜率宫与太上老君烧火,发民工工资,等有功复职,无功重加其罪。行者见财神如此发放,心中欢喜,朝上唱个大喏,道:“财神掌管天廷,可是赏罚分明,务实有效,不似那玉帝,虚头八脑,不见他有真金白银,只是虚幻无为。”财神笑道:“自古有钱可使鬼推磨,而今财神通天,可让神推磨了。”众天师诺诺,财神道:“既己无事,大家各自生财去吧。”就打发大圣还乡,自看报表指数去了。 那大圣就按落祥光,三公主见他来,又问郎君何在,大圣就说己至太上老君处打工呢,公主悲痛欲绝,大叫一声“夫君,等我!”一头撞上了城墙,一缕香魂便上天而去,被那二十七宿接着,说声可怜,就暗里送她上兜率宫与奎木狼相聚不题。 只是那宝象国王陡然便没了女儿驸马,一时就苍老了许多,又一城百姓风言风语不休,也无心理会那取经人,只令武官催这取经人快快西去,切莫再在此又生事端。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四章 元宝山的魔头 一路西行,少年嗟叹“再也不敢管这情爱之事了。”八戒坐在身旁笑声不止,沙僧面无表情,悟空坐在前排,似没听见,道:“先生,离家人莫说在家话。你不记得那乌巢禅师的《心经》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方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之言?但只是扫除心上垢,洗净耳边尘。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莫生忧虑,但有老孙,就是塌下天来,可保无事。怕甚么虎狼!”少年回道:“我一心有信出门求经,本以为可管天下事,可尽一片心,但求人间良善,万物祥和,只是人情复杂,只述当前情,谁知未来事,这真理许多原由曲折,谁能一一照顾?”行者闻说,笑呵呵道:“既然真信,有何难事?若功成之后,万缘都罢,诸法皆空。那时节,自然而然,却不是得道也?”少年闻言,乐以忘忧,又问行者“你经五百年风霜雪雨,也应有些故事,就爱情之论,可否经历铭心刻骨?”八戒又笑,且一双耳朵直似风扇乱摆“先生现在不说信仰,又改说爱谈情了,先生莫不是春心萌动了?”少年长长叹了口气,将八戒那只长耳揪住“你也曾是个花心大少,可知世间会有真情永在么?”八戒就想,然后摇头“五百年来,我只听过,不曾见过,如果有些感觉,倒是我患难时,高老庄高小姐对我很好,却也不似真情。”“呆子,你若能抛去一切,为他生,为他想,便就是真情了。”行者很武断,只是八戒否认“虽然我投身猪胎,可我不想真的作猪,为他生,为他死,是否值得。”“生意人,生意人”沙悟净评语。 路一直都在,山路旁有一油站,小龙入站停车,见油价大涨,就问“此地油价为何这般贵?”油站工道:“此地西去三百里就是元宝山地界,有两个大妖怪,垄断此地所有钱粮油盐烟酒买卖,又有石油垄断,我这里边界,还便宜些,再进去,更贵呢。”小龙听了便信“加满,加满。”油箱加满那小龙对先生说,少年听的有妖怪,就缩着脖子问“是什么妖怪,可会吃人?”“听这般讲,是有素质的妖怪,”八戒说“还知道垄断经营,应该不吃人。”“哼,那种垄断经营,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沙悟净应道。行者却是不在意“管它,咱们走咱们的,莫惹他就行。” 又向西开了百余里,已是午时,停车就餐,只听一路人走来,对八戒说“你们是去上西天的么?”八戒回头看那人面熟,只听他神神秘秘人“我有一言奉告:此山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们要西去的人哩。”少年闻言,魂飞魄散,战战兢兢,急回头,忙问八戒道:“他是谁呀?”八戒道:“只是面熟,我也不知,待我问来。” 八戒对那路人叫声“大哥”,道个问讯。路人答礼,东张西望道:“你真不记得我么?”八戒摇头,那人道“当年你和财神爷斗气,财神爷收了你亿万家产,你托的谁告我要我对玉帝求情?”“谁?你,你是太白金星。”八戒猛醒过来,就捉着那人使劲摇“我可见着你,当年收我多少好处,可一件事都没办成,你可害苦我了。”那人就不停摇着,“好了好了,小猪,我当年也是无奈,天宫搞选举,我老迈昏庸,收不了钱,财星当道,就劝我隐退,我是被赶出来的。”,行者道:“你鼎鼎大名太白金星,怎么也这般落魄,这天宫财神掌管,不是说人人分房,个个加薪,每日分红么?”“老头子了,管不了了。”太白金星叹了口气,就似吐出一把浮云,“我只是告诉你们前边元宝山有两个妖怪,本领非凡,法宝众多,善于害人,蛊惑人心,世人受其毒害者不计其数,且更前赴后继,争先恐后,不知其毒也。”少年就说“那是什么妖魔?这般厉害。”“不瞒少年说,这两妖魔前日里听得有取经的少年信西天有真经,就发下文书要将取经人拿去榨油,这几日正让小妖四处贴告示哩,我与你等相识,才来告知,切记小心,莫成了油炸的猪肉渣子了。”行者很不服气,就说“你莫欺少年人胆小,我等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说有甚么毒魔狠怪,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势,还是个雏儿?你且老实说说,我好要八戒给他个耙子,送他们回乡。”太白闻言,道:“你可真是疯了。”行者道:“我不疯啊,这是老实话。”太白道:“你说是老实,便怎敢说把他们送回乡?”行者道:你这等长他那威风,胡言乱语的拦路报信,莫不是与他有亲?不亲必邻,不邻必友。”太白笑道:“你忒没道理。我倒是好意,特来报与你们,教你们走路时,早晚间防备,你倒转赖在我身上。且莫说我不晓得妖魔出处,就晓得啊,你敢把他怎么的递解?解往何处?”行者道:“若是天魔,解与玉帝;若是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若有上帝真主宙斯安拉,我弟兄几个都有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太白止不住呵呵冷笑道:“你这个疯魔,学了些书符咒水的法术,只可驱邪缚鬼,还不曾撞见这等狠毒的怪哩。”行者道:“怎见他狠毒?”太白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元宝山。山中有一洞,名唤权杖洞。洞里有两个魔头,只要捉取经人,你若别处来的还好,但说要去西天,莫想去得去得!”行者道:“我们正是去西天了。”太白道:“他正要拿你们哩。”行者道:“造化!造化!但不知他怎的样吃哩?”太白道:“你要他怎的吃?”行者道:“若是先吃头,还好耍子;若是先吃脚,就难为了。”太白道:“先吃头怎么说?先吃脚怎么说?”行者道:“你还不曾经着哩。若是先吃头,一口将他咬下,我已死了,凭他怎么煎炒熬煮,我也不知疼痛;若是先吃脚,他啃了孤拐,嚼了腿亭,吃到腰截骨,我还急忙不死,却不是零零碎碎受苦?此所以难为也。”太白:“真是疯了,他那里有这许多工夫?只是把你拿住,捆在笼里,囫囵蒸吃了。”行者笑道:“这个更好!更好!疼倒不忍疼,只是受些闷气罢了。”太白道:“你先不要调嘴。那妖怪随身有五件宝贝,神通极大极广。就是擎天的玉柱,架海的金梁,若想闯得过去去,也须要天神保佑。”大圣就哭“太白莫忧,我自可护送他去。”,全然无惧,一心只是要保少年西进,少年见说,只得放怀随行。 又抬头往云端里一看,看见是今日值班的余则成,他一脸冷漠,忧心忡忡,行者就纵云赶上,道:“你有话直说,莫让俺胡猜?”余则成天边施礼道:“大圣,勿罪,勿罪。那怪果然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只看你腾那乖巧,运动神机,仔细保护少年;假若怠慢了些儿,西天路莫想去得。再说一件机密,这两妖与财神有关,是当今天帝财神心腹故意阻拦先生西进的。” 行者闻言,切切在心,与余作别,按云头,径来山上。只见少年与八戒、沙僧,坐在一起,,他却暗想:“我若把言语实实告诵少年,少年他不经事,必就哭了;假若不与他实说,梦着头,带着他走,常言道乍入芦圩,不知深浅。倘或被妖魔捞去,却不又要老孙费心?且等我照顾八戒一照顾,先着他出头与那怪打一仗看。若是打得过他,就算他一功;若是没手段,被怪拿去,等老孙再去救他不迟,却好显我本事出名。”正自家计较,以心问心道:“只恐八戒躲懒便不肯出头,师父又有些护短,等老孙羁勒他羁勒。”好大圣,你看他弄个虚头,把眼揉了一揉,揉出些泪来,迎着师父,往前径走。八戒看见,连忙叫:“老沙,拿出行李来,我两个分了罢!”悟净不解道:“二哥,分怎的?”八戒道:“分了罢!你还去做政客兼刺客,老猪往高老庄上搞开发承包。小龙回城里开个车行,顺带跑个出租,只是先生年少,还是送回校舍,学些有用的,大家就此散火,别往西天去了?”少年听见,道:“这个蠢货!正走路,怎么又胡说了?”八戒道:“你儿子便胡说!你不看见孙行者那里哭将来了?他是个钻天入地、斧砍火烧、下油锅都不怕的好汉,如今戴了个愁帽,泪汪汪的哭来,必是那山险峻,妖怪凶狠。似我们这样软弱的人儿,怎么去得?”少年道:“你且休胡谈,待我问他一声,看是怎么说话。”问道:“悟空,有甚话当面计较,你怎么自家烦恼?这般样个哭包脸,是虎唬我也!”行者道:“哎啊,刚才那个报信的,他说妖精凶狠,此处难行,果然的山高路峻,不能前进,改日再去罢。”长老闻言,恐惶悚惧,扯住他虎皮裙子道:“这怎么好呀,我们三停路已走了停半,因何说退悔之言?”行者道:“我没个不尽心的,但只恐魔多力弱,行势孤单。纵然是块铁,下炉能打得几根钉?”长老道:“你也说得是,果然一个人也难。兵书云,寡不可敌众。我这里还有八戒沙僧,都是人物,凭你调度使用,或为护将帮手,协力同心,扫清山径,领我过山,却不是好?”那行者这一场扭捏,只逗出长老这几句话来,他揾了泪道:“若要过得此山,须是猪八戒依得我两件事儿,才有三分去得;假若不依我言,替不得我手,半分儿也莫想过去。”八戒道:“不去就散火罢,不要攀我。”少年道:“且看他教你做甚么。”呆子真个对行者说道:“哥哥,你教我做甚事?”行者道:“第一件是看守先生,第二件是去巡山。”八戒道:“看守是坐,巡山去是走。终不然教我坐一会又走,走一会又坐,两处怎么顾盼得来?”行者道:“不是教你两件齐干,只是领了一件便罢。”八戒又笑道:“这等也好计较。但不知守是怎样,巡山是怎样,你先与我讲讲,等我依个相应些儿的去干罢。”行者道:“看守啊:先生去大号,你伺候;先生要走路,你扶持;先生要吃饭,你服侍。若他饿了些儿,你该打;黄了些儿脸皮,你该打;瘦了些儿形骸,你该打。”八戒慌了道:“这个难!难!难!伺候扶持,通不打紧,就是不离身驮着,也还容易;假若教我去乡下化斋,他这西方路上,不识我是取经的好人,只道是那山里走出来的一个半壮不壮的健猪,伙上许多人,叉钯扫帚,把老猪围倒,拿家去宰了,腌着过年,这个却不就遭瘟了?”行者道:“巡山去罢。”八戒道:“巡山便怎么样儿?”行者道:“就入此山,打听有多少妖怪,是甚么山,是甚么洞,我们好过去。”八戒道:“这个小可,老猪去巡山罢。”那呆子就撒起衣裙,挺着钉钯,雄纠纠,径入深山;气昂昂,奔上大路。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五章 八戒巡山 那八戒远走,行者在旁,忍不住嘻嘻冷笑。少年骂道:“你这个人!兄弟们全无爱怜之意,常怀嫉妒之心。你做这样的小聪明,巧言令色,撮弄他去甚么巡山,却又在这里笑他!”行者道:“不是笑他,我这笑中有味。你看猪八戒这一去,决不巡山,也不敢见妖怪,不知往那里去躲闪半会,捏一个谎来,哄我们也。”少年道:“你怎么就晓得他?”行者道:“我估出他是这等,不信,等我跟他去看看,听他一听,一则帮副他手段降妖,二来看他可有个诚心。”少年道:“好好好,你却莫去捉弄他。”行者应诺了,径直赶上山坡,摇身一变,变作个蟭蟟虫儿。其实变得轻巧,嘤的一翅飞将去,赶上八戒,钉在他耳朵后面鬃根底下。那呆子只管走路,怎知道身上有人,行有七八里路,把钉钯撇下,吊转头来,望着身后,指手画脚的骂道:“你这不懂事的少年人,闯祸送葬的炮灰,面弱的沙悟净!他都在那里自在,捉弄我老猪来跄路!大家取经,都要望成正果,偏是教我来巡甚么山!哈哈哈!晓得有妖怪,躲着些儿走,就行了,却教我去寻他,这等晦气哩!我往那里睡觉去,睡一觉回去,含含糊糊的答应他,只说是巡了山,就了其帐也。”那呆子一时间侥幸,搴着钯又走。只见山凹里一弯红草坡,他一头钻得进去,使钉钯扑个地铺,毂辘的睡下,把腰伸了一伸,道声“快活!就是那炮灰团长,也不得象我这般自在!”原来行者在他耳根后,句句儿听着哩,忍不住,飞将起来,又捉弄他一捉弄。又摇身一变,变作个啄木鸟儿,只有二三两重,红铜嘴,黑铁脚,刷剌的一翅飞下来。那八戒丢倒头,正睡着了,被他照嘴唇上扢揸的一下。那呆子慌得爬将起来,口里乱嚷道:“有妖怪!有妖怪!把我戳了一枪去了!嘴上好不疼呀!”伸手摸摸,泱出血来了,他道:“倒血霉啊!我又没甚喜事,怎么嘴上挂了红耶?”他看着这血手,口里絮絮叨叨的两边乱看,却不见动静,道:“无甚妖怪,怎么戳我一枪么?”忽抬头往上看时,原来是个啄木虫,在半空中飞哩。呆子咬牙骂道:“这个亡人!别人欺负我罢了,你也来欺负我!我晓得了,他一定不认我是个人,只把我嘴当一段黑朽枯烂的树,内中生了虫,寻虫儿吃的,将我啄了这一下也,等我把嘴揣在怀里睡罢。”那呆子还那般依然睡倒,行者又飞来,着耳根后又啄了一下。呆子慌得爬起来道:“这个亡人,却打搅得我狠!想必这里是他的窠巢,生蛋布雏,怕我占了,故此这般打搅。罢!罢!罢!不睡他了!”搴着钯,径出红草坡,找路又走。可不喜坏了孙行者,笑倒个美猴王,行者道:“这夯货大睁着两个眼,连自家人也认不得!”好大圣,摇身又一变,还变做个蟭蟟虫,钉在他耳朵后面,不离他身上。那呆子入深山,又行有四五里,只见山凹中有桌面大的四四方方三块青石头。呆子放下钯,对石头唱个大喏。行者暗笑道:“这呆子!石头又不是人,又不会说话,又不会还礼的,唱他喏怎的,可不是个瞎帐?”原来那呆子把石头当着唐僧沙僧行者三人,朝着他演习哩。他道:“我这回去,见了先生,若问有妖怪,就说有妖怪。他问甚么山,我若说是泥捏的,土做的,锡打的,铜铸的,面蒸的,纸糊的,笔画的,他们见说我呆哩,若讲这话,一发说呆了,我只说是石头山。他问甚么洞,也只说是石头洞。他问甚么门,却说是钉钉的铁叶门。他问里边有多远,只说入内有三层。十分再搜寻,问门上钉子多少,只说老猪心忙记不真。此间编造停当,哄他们去!” 那呆子捏合了,拖着钯,径回本路,怎知行者在耳朵后,一一听得明白。行者见他回来,即腾两翅预先回去,现原身见了先生。先生道:“悟空,你来了,悟能怎不见回?”行者笑道:“他在那里编谎哩,就待来也。”长老道:“他两个耳朵盖着眼,愚拙之人也,他会编甚么谎?又是你捏合甚么鬼话赖他哩。”行者道:“师父,你只是这等护短,这是有对问的话。”把他那钻在草里睡觉,被啄木虫叮醒,朝石头唱喏,编造甚么石头山、石头洞、铁叶门、有妖精的话,预先说了。说毕,不多时,那呆子走将来,又怕忘了那谎,低着头口里温习。被行者喝了一声道:“呆子!念甚么哩?”八戒掀起耳朵来看看道:“我到了地头了!”那呆子上前跪倒,长老搀起道:“八戒,辛苦啊。”八戒道:“正是。走路的人,爬山的人,第一辛苦了。”少年道:“可有妖怪么?”八戒道:“有妖怪!有妖怪!一堆妖怪哩!”长老道:“怎么打发你来?”八戒说:“他叫我做猪祖宗,猪外公,安排些粉汤素食,教我吃了一顿,说道,摆旗鼓送我们过山哩。”行者道:“想是在草里睡着了,说得是梦话?”呆子闻言,就吓得矮了三寸道:“爷爷呀!我睡他怎么晓得?”行者上前,一把揪住道:“你过来,等我问你。”呆子又慌了,战战兢兢的道:“问便罢了,揪扯怎的?”行者道:“是甚么山?”八戒道:“是石头山。”“甚么洞?”道:“是石头洞。”“甚么门?”道:“是钉钉铁叶门。”“里边有多远?”道:“入内是三层。”行者道:“你不消说了,后半截我记得真。恐先生不信,我替你说了罢。”八戒道:“嘴脸!你又不曾去,你晓得那些儿,要替我说?”行者笑道:“门上钉子有多少,只说老猪心忙记不真。可是么?”那呆子即慌忙跪倒。行者道:“朝着石头唱喏,当做我三人,对他一问一答,可是么?又说,等我编得谎儿停当,哄我们来么?”那呆子连忙只是磕头道:“哥哥,我去巡山,你莫成跟我去听的?”行者骂道:“我把你个馕糠的夯货!这般要紧的所在,教你去巡山,你却去睡觉!不是啄木虫叮你醒来,你还在那里睡哩。及叮醒,又编这样大谎,可不误了大事?你快伸过孤拐来,打五棍记心!”八戒慌了道:“那个哭丧棒重,擦一擦儿皮塌,挽一挽儿筋伤,若打五下,就是死了!”行者道:“你怕打,却怎么扯谎?”八戒道:“哥哥呀,只是这一遭儿,以后再不敢了。”行者道:“一遭便打三棍罢。”八戒道:“爷爷呀,半棍儿也禁不得!”呆子没计奈何,扯住少年道:“你替我说个方便儿。”少年道:“悟空说你编谎,我还不信。今果如此,其实该打。但如今过山少人使唤,悟空,你且饶他,待过了山再打罢。”行者道:“先生说不打,我就且饶你。你再去与他巡山,若再说谎误事,我定一下也不饶你!”那呆子只得爬起来奔上大路又去。你看他疑心生暗鬼,步步只疑是行者变化了跟住他,故见一物,即疑是行者。走有七八里,见一只老虎,从山坡上跑过,他也不怕,举着钉钯道:“这团长又来听说谎的,这遭不编了。”又走处,那山风来得甚猛,呼的一声,把颗枯木刮倒,滚至面前,他又跌脚捶胸的道:“哥啊!这是怎的起!一行说不敢编谎罢了,又变甚么树来打人!”又走向前,只见一个白颈老鸦,当头喳喳的连叫几声,他又道:“哥哥,不羞!不羞!我说不编就不编了,只管又变着老鸦怎的?你来听么?”原来这一番行者却不曾跟他去,他那里却自惊自怪,乱疑乱猜,故无往而不疑是行者随他身也。呆子惊疑且不题。 却说那山叫做元宝山,那洞叫做权杖洞。洞里两妖:一唤金角大王,一唤银角大王。金角正坐,对银角说:“兄弟,我们多少时不巡山了?”银角道:“有半个月了。”金角道:“兄弟,你今日与我去巡巡。”银角道:“今日巡山怎的?”金角道:“你不知,近闻得有人欲往西方拜佛求经,一行四众,叫做孙行者、猪八戒、沙和尚,你看他在那处,与我把他拿来。”银角道:“我们要吃人,那里不捞几个?这些人到得那里,没甚油水,让他去罢。”金角道:“你不晓得。我当年出天界,尝闻得网上传言:唐僧乃有信真人临凡,十世修行的好人,一点元阳未泄,有人吃他肉,延寿长生哩。”银角道:“若是吃了他肉就可以延寿长生,我们打甚么坐,立甚么功,炼甚么龙与虎,配甚么雌与雄?只该吃他去了。等我去拿他来。”金角道:“兄弟,你有些性急,且莫忙着。你若走出门,不管好歹,但是路人就拿将来,假如不是唐僧,却也不当人子?我记得他的模样,曾将他一起四人画了一个影,图了一个形,你可拿去。但遇着人来,以此照验照验。”又将某人是某名字,一一说了。银角得了图像,知道姓名,即出洞,点起三十名小怪,便来山上巡逻。 却说八戒运拙,正行处,可可的撞见群魔,当面挡住道:“那来的甚么人?”呆子才抬起头来,掀着耳朵,看见是些妖魔,他就慌了,心中暗道:“我若说是取经的好人,他就捞了去,只是说走路的。”小妖回报道:“大王,是走路的。”那三十名小怪,中间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旁边有听着指点说话的,道:“大王,这个路人,象这图中猪八戒模样。”叫挂起影神图来,八戒看见,大惊道:“怪道这些时没精神哩!原来是他把我的影神传将来也!”小妖用枪挑着,银角用手指道:“这个年轻的是唐僧,这毛脸的是孙行者。”八戒听见道:“城隍,没我便也罢了,猪头三牲,清醮二十四分。”口里唠叨,只管许愿。那怪又道:“这黑长的是老沙,这长嘴大耳的是猪八戒。”呆子听见说他,慌得把个嘴揣在怀里藏了。那怪叫:“喂,说你呢,伸出嘴来!”八戒道:“胎里病,伸不出来。”那怪令小妖使钩子钩出来。八戒慌得把个嘴伸出道:“小家形罢了,这不是?你要看便就看,钩怎的?”那怪认得是八戒,掣出宝刀,上前就砍。这呆子举钉钯按住道:“我的儿,休无礼!看钯!”那怪笑道:“这人是个农民工。”八戒道:“好儿子!有些灵性!你怎么就晓得老爷是农民工?” 那怪道:“你会使这钯,一定是在人家园圃中筑地,把他这钯偷将来也。”八戒道:“我的儿,你那里认得老爷这钯。我不比那筑地之钯,”那怪闻言,那里肯让,使七星剑,丢开解数,与八戒一往一来,在山中赌斗,有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八戒发起狠来,舍死的相迎。那怪见他捽耳朵,喷粘涎,舞钉钯,口里吆吆喝喝的,也尽有些悚惧,即回头招呼小怪,一齐动手。若是一个打一个,其实还好。他见那些小妖齐上,慌了手脚,遮架不住,败了阵,回头就跑。原来是道路不平,未曾细看,忽被蓏萝藤绊了个踉跄。挣起来正走,又被个小妖,睡倒在地,扳着他脚跟,扑的又跌了个狗吃屎,被一群赶上按住,五花大绑,落入妖怪手里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六章 章 子与票子 那怪将八戒拿进洞去道:“哥哥啊,拿将一个来了。” 老魔喜道:“拿来我看。”二魔道:“这不是?”老魔道:“兄弟,错拿了,这个胖子没用。”八戒就咧嘴说道:“大王,没用的胖子,就放他出去罢!”二魔道:“哥哥,不要放他,虽然没用,也是唐僧一起的,叫做猪八戒。而今猪肉飞涨,不如把他且浸在后边净水池中,浸退了毛,使盐腌着,晒干了,等天阴下酒。”八戒听言道:“哎呀!撞着个会做腊肉的妖怪了!”那小妖把八戒抬进去,抛在水里不题。 却说三藏坐在坡前,耳热眼跳,身体不安,叫声:“悟空!怎么悟能这番巡山,去之久而不来?”行者道:“你还是不晓得他的心哩。”三藏道:“他有甚心?”行者道:“此山若是有怪,他半步难行,一定虚张声势,跑将回来报我;想是无怪,路途平静,他一直去了。”三藏道:“假若真个去了,却在那里相会?此间乃是山野之处,比不得那城市高速公路。”行者道:“且莫忧虑,上车先行那呆子有些懒惰,断然走的迟慢。把车开快些儿,我们定赶上他,一同去罢。”真个唐僧上车,老沙陪同,行者前面引路上山。 那老怪又唤二魔道:“兄弟,你既拿了八戒,断乎就有唐僧。再去巡巡山来,切莫放过他去。”二魔道:“就行,就行。” 你看他急点起五十名小妖,上山巡逻。正走处,只见祥云缥缈,瑞气盘旋,一阵马达轰鸣之声,二魔道:“是唐僧来了。”众妖道:“唐僧在那里?”二魔道:“有信仰之人头上祥云照顶,无信仰之人头上黑云蔽日。那唐僧原是有信仰的先生临凡,十世修行的善人,所以有这样神马浮云笼罩。”众怪都不看见,二魔用手指道:“那不是?”那三藏就在车上打了一个寒噤,又一指,又打个寒噤。一连指了三指,他就一连打了三个寒噤,心神不宁道:“哎啊,我怎么打寒噤么?”老沙道:“打寒噤想是伤食病发了。”行者道:“胡说,定是走着这深山峻岭,必然小心虚惊。莫怕!莫怕!等老孙变个激光束枪照一路与你压压惊。”好行者,理开棒,在车前把远光灯打开,丢几个解数,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尽按那六韬三略,使起神通。那少年在车内观之,真个是寰中少有,世上全无。剖开路一直前行,只唬倒那些妖怪,在山顶上看见,魂飞魄丧,忽失声道:“几年间闻说有个杀星孙行者,今日才知话不虚传果是真。”众怪上前道:“大王,怎么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你夸谁哩?”二魔道:“孙行者神通广大,那唐僧吃他不成。”众怪道:“大王,你没手段,等我们着几个去报大大王,教他点起本洞大小兵来,摆开阵势,合力齐心,怕他走了那里去!”二魔道:“你们不曾见他那条铁棒,有万夫不当之勇,我洞中不过有四五百兵,怎禁得他那一棒?”众妖道:“这等说,唐僧吃不成,却不把猪八戒错拿了?如今送还他罢。”二魔道:“拿便也不曾错拿,送便也不好轻送。唐僧终是要吃,只是眼下还尚不能。”众妖道:“这般说,还过几年么?”二魔道:“也不消几年。我看见那唐僧,只可善图,不可恶取。若要倚势拿他,闻也不得一闻,只可以善去感他,赚得他心与我心相合,却就善中取计,可以图之。”众妖道:“大王如定计拿他,可用我等?”二魔道:“你们都各回本寨,但不许报与大王知道。若是惊动了他,必然走了风讯,败了我计策。我自有个神通变化,可以拿他。” 众妖散去,他独跳下山来,在那道路之旁,摇身一变,变做个年老的道者。就在那大路旁妆做个跌折腿的道士,脚上血淋津,口里哼哼的,只叫“救人!救人!” 却说这三藏仗着孙大圣与沙僧,欢喜前来,正行处,只听得叫“师父救人!”三藏闻得道:“奇了怪也!这旷野山中,四下里更无村舍,是甚么人叫?想必是虎豹狼虫唬倒的。”这少年张望,叫道:“那有难者是甚人?可出来。”这怪从草科里爬出,对少年车前,乒乓的只情磕头。三藏在车上见他是个道者,却又年纪高大,甚不过意,连忙下车搀道:“请起,请起。”那怪道:“疼!疼!疼!”丢了手看处,只见他脚上流血,三藏惊问道:“先生啊,你从那里来?因甚伤了尊足?”那怪巧语花言,虚情假意道:“师父啊,此山西去,有一座清幽观宇,我是那观里的道士。”三藏道:“你不在本观中侍奉香火,演习经法,为何在此闲行?”那魔道:“因前日山南里施主家,邀道众禳星,散福来晚,我师徒二人,一路而行。行至深衢,忽遇着一只斑斓猛虎,将我徒弟衔去,贫道战兢兢亡命走,一跤跌在乱石坡上,伤了腿足,不知回路。今日大有天缘,得遇师父,万望师父大发慈悲,救我一命。若得到观中,就是典身卖命,一定重谢深恩。”三藏闻言,认为真实,道:“先生啊,你我都是一命之人,我是离家寻道之人,你是有道之人,衣冠虽别,修行之理则同。你不是两岁女童,我也不是十八盲人,我不救你啊,就是禽兽之辈。救便救你,你却走不得路哩。”那怪道:“立也立不起来,怎生走路?”三藏道:“也罢,也罢。我还走得路,将车送你一程,到你上宫罢。”那怪道:“师父,感蒙厚情,只是腿胯跌伤,上不了车。”三藏道:“正是。”叫老沙:“你驮他一程罢。”沙悟净闷声道:“我驮他。”那怪急回头,抹了他一眼道:“师父啊,我被那猛虎唬怕了,见这晦气色脸的师父,愈加惊怕,不敢要他驮。”三藏叫道:“悟空,你驮罢。”行者连声答应道:“我驮我驮!”那妖就认定了行者,顺顺的要他驮,再不言语。老沙笑道:“这个没眼色的老道!我驮着不好,颠倒要他驮。他若看不见师父时,三尖石上,把筋都掼断了你的哩!”行者驮了,口中笑道:“你这个泼魔,怎么敢来惹我?你也问问老孙是几年的人儿!你这般鬼话儿,只好瞒少年人,又好来瞒我?我认得你是这山中的怪物,想是要吃我们哩。先生虽是少年无知,却也有信有义,可是你吃的!你要吃他,也须是分多一半与老孙是。”那魔闻得行者口中念诵,道:“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孙,做了道士。今日不幸,遇着虎狼之厄,我不是妖怪。”行者道:“你既怕虎狼,怎么不念《北斗经》?”三藏正然走,闻得此言,骂道:“你怎么这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驮他驮儿便罢了,且讲甚么北斗经南斗经!”行者闻言道:“这厮造化哩!那个少年是个慈悲好善之人,脑壳又有些乔。我待不驮你,他就怪我。驮便驮,须要与你讲开:若是大小便,先和我说。若在脊梁上淋下来,臊气不堪,且污了我的衣服,没人浆洗。”那怪道:“我这般一把子年纪,岂不知你的话说?”行者才拉将起来,背在身上,奔大路西行。那山上高低不平之处,行者留心慢走,让唐僧远去。行不上三五里路,师父与沙僧下了山凹之中,行者却望不见,心中埋怨道:“这少年太不晓得事体。这等远路,就是空身子也还嫌手重,恨不得捽了,却又教我驮着这个妖怪!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这们年纪,也死得着了,掼杀他罢,驮他怎的?”这大圣正算计要掼,原来那怪就知道了,且有号令万物的金钱与印章,会遣山,就使一个移山倒海的法术,就在行者背上使动金钱,启动印章,便调动山峦,把一座须弥山遣在空中,劈头来压行者。这大圣慌的把头偏一偏,压在左肩背上,笑道:“我的儿,你使甚么重身法来压老孙哩?这个倒也不怕,只是正担好挑,偏担儿难挨。”那魔道:“一座山压他不住!”却又洒下元宝金珠,动用印章神物,又把一座峨眉山遣在空中来压。行者又把头偏一偏,压在右肩背上。看他挑着两座大山,仍然快步飞星来赶!那魔头看见,就吓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道:“他却会担山!”又整性情,甩下国库金锭,再用公法神章,忽忽间又将一座阿尓卑斯山遣在空中,劈头压住行者。那大圣力软筋麻,遭逢他这阿尔卑斯山下顶之法,只压得行者三尸神咋,七窍喷红,就压于底下,一时动弹不了。那怪嘻嘻笑道;“任你神功盖世,也扛不住我这乱天下的票子和定乾坤的章子。”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七章 能管天的大红印 那妖魔不理悟空,疾驾长风,去赶唐三藏,就于云端里伸下手来,将车托住。那大黄蜂展开防御系统,慌得个沙僧飞身出来,掣出降妖棒,当头挡住。那妖魔举一口七星剑,对面来迎。这一场好杀,他两个直杀得那一轮红日淡无光,大地乾坤昏荡荡。来往相持八九回,不期战败沙和尚。那魔十分凶猛,使口宝剑,流星的解数滚来,把个沙僧战得软弱难搪,回头要走,早被他逼住宝杖,轮开大手,挝住沙僧,挟在左胁下,将右手去拿了三藏,脚尖儿踢开宝车,使起摄法,把他们一阵风,都拿到权杖洞里,厉声高叫道:“哥哥!这些人都拿来了!”老魔闻言大喜道:“拿来我看。”二魔道:“这不是?”老魔道:“贤弟呀,又错拿来了也。”二魔道:“你说拿唐僧的。”老魔道:“是便就是唐僧,只是还不曾拿住那有手段的孙行者。须是拿住他,才好吃唐僧哩。若不曾拿得他,切莫动他的人。那团长神通广大,变化多般,我们若吃了他同伴,他肯甘心?来那门前吵闹,莫想能得安生。”二魔笑道:“哥啊,你也忒会抬举人。若依你夸奖他,天上少有,地下全无,自我观之,也只如此,没甚手段。”老魔道:“你拿住了?”二魔道:“嘿嘿,你忘了主人有着的法宝们,那定乾坤的章子与乱天下的元宝,任谁不拜服他们之下,而今那齐天大圣已被三座大山压在山下,寸步不能举移,所以才把唐僧、老沙都摄将来也。”那老魔闻言满心欢喜道:“造化!造化!拿住这厮,唐僧才是我们口里的食哩。”叫小妖:“快安排酒来,且与你二大王奉一个得功的杯儿。”二魔道:“哥哥,且不要吃酒,叫小的们把猪八戒捞上水来吊起。”遂把八戒吊在东廊,沙僧吊在西边,唐僧吊在中间。老魔笑道:“贤弟好手段!两次捉了三个取经人。但孙行者虽是有山压住,也须要作个法,怎么拿他来凑蒸才好哩。”二魔道:“兄长请坐。若要拿孙行者,不消我们动身,只教两个小妖,拿两件宝贝,把他装将来罢。”老魔道:“拿甚么宝贝去?”二魔道:“拿我的番天印,你的通灵钱。”老魔将宝贝取出道:“差那两个去?”二魔道:“差精细鬼、伶俐虫二人去。”吩咐道:“你两个拿着这宝贝,径至高山绝顶,将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叫一声孙行者!他若应了,就已装在里面,随即贴上财神老爷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帖儿,他就一时三刻化为脓了。”二小妖叩头,将宝贝领出去拿行者不题。 却说那大圣被魔使法压住在山根之下,厉声叫道:“少年人啊!想当时你到两界山,揭了压帖,老孙脱了大难,又感菩萨赐与法旨,我和你同住同修,同缘同相,同见同知,乍想到了此处,遭逢魔障,又被他遣山压了。可怜!可怜!你死该当,只难为老沙八戒与那小龙空奋斗一场!这正是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叹罢,那珠泪如雨。早惊了山神土地与各方神众,有金头揭谛道:“这山是谁的?”土地道:“是我们的。”“你山下压的是谁?”土地道:“不知是谁。”揭谛道:“你等原来不知。这压的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如今去西方求经得道。你怎么把山借与妖魔压他?你们这次是死定了。他若有一日脱身出来,他肯饶你!就是从轻,土地也问个军棍,山神也问个禁闭,我们也领个大不应是。”那山神、土地才怕道:“委实不知,只听得那魔头拿着通关文件,上有鲜红章印,我们只是遵章办事,谁晓得是要做什么,要去关押孙大圣?”揭谛道:“你且休怕,律上有云,不知者不坐。我与你计较,放他出来,不要教他动手打你们。”土地道:“就没理了,既放出来又打?”揭谛道:“你不知,他有一条如意金箍棒,十分利害:打着的就死,挽着的就伤。磕一磕儿筋断,擦一擦儿皮塌哩!”那土地山神,心中恐惧,与揭谛商议了,却来到三山门外叫道:“大圣!山神土地揭谛来见。”好行者,他虎瘦雄心还在,自然的气象昂昂,声音朗朗道:“见我怎的?”土地道:“告大圣得知,遣开山,请大圣出来,赦小神不恭之罪。”行者道:“遣开山,不打你。”喝声“起去!”就如官府发放一般。那众神念动真言咒语,把山仍遣归本位,放起行者。行者跳将起来,抖抖土,束束裙,耳后掣出棒来,叫山神土地:“都伸过孤拐来,每人先打两下,与老孙散散闷!”众神大惊道:“刚才大圣已吩咐,恕我等之罪,怎么出来就变了言语要打?”行者道:“好土地!好山神!你倒不怕老孙,却怕妖怪!”土地道:“那魔神通广大,法术高强,有通天钢印,漫天金钱,使唤我等在他洞里,一日一个轮流当值哩!”行者听见当值二字,却也心惊,仰面朝天,高声大叫道:“苍天!苍天!自那混沌初分,天开地辟,花果山下生了我,我也曾遍访明师,传授长生秘诀。想我那随风变化,伏虎降龙,大闹天宫,名称大圣,更不曾把山神、土地欺心使唤。今日这个妖魔无状,怎敢把山神、土地唤为奴仆,替他轮流当值?天啊!既生老孙,怎么又生此辈?” 那大圣正感叹间,又见山凹里霞光焰焰而来,行者道:“山神土地,你既在这洞中当值,那放光的是甚物件?”土地道:“那是妖魔的宝贝放光,想是有妖精拿宝贝来降你。”行者道:“这个却好耍子儿啊!我且问你,他这洞中有甚人与他相往?”土地道:“他爱看的是帐目文本,喜的是商人官员。”行者道:“既这等,你都且记打,回去罢,等老孙自家拿他。”那众神俱腾空而散。这大圣摇身一变,变做个商人模样。你道他怎生打扮:西装笔挺,手提电脑,爱风5在手,坐在名贵房车内专候小魔妖。不多时,那两个小妖到了,行者将房车拦在路中,那妖过不得去,大叫起来,行者就把车门开了,下了车,口中嚷道:“你们这班无知的蠢货,也不知问问俺是谁?”那怪道:“你怎么将车停在这里,挡我们去路?”行者道:“哈哈,俺见此地风光甚好,正欲见此山主,要将此地收购,起几座别墅庄园,做几个山庄渡假村,你们俩个可认得此地山主?”那妖道:“你当真是疯了,别说你是何人,可买得起我这山川,我们这元宝山有财神庇佑,黄金滚滚,更是独占一方资源,石油电力通信垄断经营,你又有何财力,可收购此地。”行者道:“我自华尔街来的,要说垄断,天地下莫过于有一印章,可令亿万财富瞬间贬值,化为乌有,又可令街头浪子陡然而富,平步青云”那妖道:“华尔街可是名利场的天堂胜景,你莫不是那里的寡头,敢问高姓大名?”行者道:“我不是寡头,谁是寡头?莫说一小小华尔街,就是几个伊拉克,几个叙利亚,我也能瞬间叫他作金银帝都,又或是烈火荒城。” 那妖却回嗔作喜,上前道:“有钱,有权!我等肉眼凡胎,不能识认,言语冲撞,莫怪,莫怪。”行者道:“我不怪你,常言道,仙体不踏凡地,你怎知之?我今日到你山上,就是见此地有异景,要寻个人帮我管管此地,你们两个也有些见识,那个肯来?”精细鬼道:“寡头老板,我来管。”伶俐虫道:“老板寡头,让我来管。”行者明知故问道:“你二位可熟知此地么?”那怪道:“自然。”“那山主在哪里?”那怪道:“山主在权杖洞歇着了,刚拿了取经人,这下,又差我们拿那孙悟空了。”行者道:“拿那个?”那怪又道:“拿孙行者。”孙行者道:“可是跟唐僧取经的那个孙行者么?”那妖道:“正是,正是。你也认得他?”行者道:“那猴子太好战了,是好战份子。我记得他,当年若不是他打得太损,我的那些军火生意不知赚了多少,我也有些恼他,我与你同拿他去,就当与你助功。”那怪道:“寡头,不须你助功,我二大王有些法术,遣了三座大山把他压在山下,寸步难移,教我两个拿宝贝来装他的。”行者道:“是甚宝贝?”精细鬼道:“我的是印章,他的是元宝。” 行者道:“怎么样用?”小妖道:“把这宝贝的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叫他一声,他若应了,就装在里面,贴上一张乾元通宝的帖子,他就一时三刻化为脓了。”行者见说,心中暗惊道:“利害!利害!当时卧底报信,说有五件宝贝,这是两件了,不知那三件又是甚么东西?”行者笑道:“二位,你把宝贝借我看看。”那小妖那知甚么诀窍,就于袖中取出两件宝贝,双手递与行者。行者见了,心中暗喜道:“好东西!好东西!我若把尾子一抉,飕的跳起走了,只当是送老孙。”忽又思道:“不好!不好!抢便抢去,只是坏了老孙的名头,这叫做白日抢夺了。”复递与他去道:“你还不曾见我的宝贝哩。”那怪道:“寡头有甚宝贝?也借与我凡人看看压灾。”好行者,伸下手把尾上毫毛拔了一根,捻一捻,叫“变”!即变做一个一尺七寸长的大红金印章,自腰里拿将出来道:“你看我的章子么?” 那伶俐虫接在手,看了道:“寡头,你这章子够大,有样范,好看,却只是不中用。”行者道:“怎的不中用?”那怪道:“我这两件宝贝,每一个可管几千人哩。”行者道:“你用这管人的,何足稀罕?我这章子,连天都归他管哩!”那怪道:“就可以管天?”行者道:“当真的管天。”那怪道:“只怕是谎。就管与我们看看才信,不然决不信你。”行者道:“天若恼着我,一月之间,常管他七八遭;不恼着我,就半年也不管他一次。”伶俐虫道:“哥啊,能管天的宝贝,与他换了罢。”精细鬼道:“他管天的,怎肯与我管人的相换?伶俐虫道:“若不肯啊,贴他这个净瓶也罢。”行者心中暗喜道:“葫芦换葫芦,余外贴净瓶,一件换两件,其实甚相应!”即上前扯住那伶俐虫道:“换么?”那怪道:“只要能管天就换,不换,我是你的儿子!”行者道:“也罢,也罢,我就管给你们看看。”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八章 坑爹的资本家 好大圣,低头装着开启章印,写个文书,又分身叫那日游神,夜游神:“即去与我报去玉帝财神,说老孙去西天取经,路阻高山,遭逢苦厄。妖魔那宝,吾欲诱他换之,万千拜上,将天借与老孙管上一会儿,以助成功。若道半声不肯,即轰上灵霄殿,动起刀兵!”那日游神径至南天门里灵霄殿下,启奏财神,备言前事,财神道:“这妖孽团长,出言无状,前者观音来说,放了他去守护唐僧西进,朕这里又差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帮他轮流护持,如今又要借天,这天可借乎?”才说借不得,那班中闪出哪吒三太子,奏道:“财神爷万岁,天也借得。”玉帝道:“天怎样借?”哪吒道:“自混沌初分,以轻清为天,重浊为地。天是一团清气而扶托瑶天宫阙,以理论之,其实难借;但只孙行者保唐僧西去取经,诚所谓泰山之福缘,海深之善庆,今日当助他成功。”玉帝道:“卿有何助?”哪吒道:“请降旨意,言今日全球休市,把日月星辰闭了,各路仙民休假半响。人间静止,时光暂歇,再与那行者一真武皂角旗,与他半响良机管天。”财神闻言:“朕这半晌,可价值万金,也罢,善财善财,善哉善哉,看在如来面上,就依卿所奏。”那太子奉旨,前来北天门,见了真武道祖借旗。那祖师随将旗付太子。 早有游神急降大圣耳边道:“哪吒太子来助功了。”行者仰面观之,只见祥云缭绕,果是有神,却回头对小妖道:“好了。”小妖道:“要来就来,只管阿绵花屎怎的?”行者道:“我方才将章印开封来。”那小妖都睁着眼,看他怎么样管天。这行者将那个大章印儿抛将上去。你想,这是一根头发变的,能有多重?被那山顶上风吹去,飘飘荡荡,足有半个时辰,方才落下。哪吒太子把皂旗给了悟空,悟空一展皂旗,先是大喝一声“拉灯。”刹时天便黑了,二小妖大惊道:“才说话时,只好向午,却怎么就黑了?”行者道:“天归我管了,要黑就黑,要白就白!”小妖道:“寡头老板,你在那厢说话哩?”行者道:“我在你面前不是?”小妖伸手摸着道:“只见说话,更不见面目,此间是甚么去处?”行者又哄他道:“不要动脚,我又将浮云神马召来,天宫此刻己经闭门,没我号令,谁也出不得门。此间己驮至渤海岸上,若塌了脚,落下去啊,七八日还不得到底哩!”小妖大惊道:“罢!罢!罢!放了天罢。我们晓得是这样了。若弄一会子,落下海去,不得归家!”好行者,见他认了真实,又大喝一声“开灯!”把旗卷起,却早见日光正午。小妖笑道:“妙啊!妙啊!这样好宝贝,若不换啊,诚为不是养家的儿子!”那精细鬼交了章子,伶俐虫拿出元宝,一齐儿递与行者,行者却将假大章印递与那怪。行者既换了宝贝,却又干事找绝:拔一根须发,吹口仙气,变作一张票据,叫道:“小童,我与你写个合同文书。你将这两件管人的宝贝换了我一件管天的宝贝,恐人心不平,向后去日久年深,有甚反悔不便,故写此各执为照。”小妖道:“此间又无笔墨,写甚文书?我与你赌个咒罢。”行者道:“怎么样赌?”小妖道:“我两件管人之宝,贴换你一件管天之宝,若有反悔,一年四季遭瘟。”行者笑道:“我是决不反悔,如有反悔,也照你四季遭瘟。”说了誓,将身一纵,就此不见,三太子收了真武旗回见财神,财神刚想歇会儿,听得回来了,就问“那小子怎么管天的?”“只听得拉灯,开灯,不见他做什么?”财神听了狂笑“开灯,拉灯,也叫管天,这天底也只有朕才有法子能管。”财神天帝就又有了精神,就摸了摸口袋“咦,我那章子呢?”就开始左右搜寻,三太子也挠着头,不解。 再说这行者伫立霄汉之间,观看那个小妖。却说那两个小妖,将假的大红印章拿在手中,争看一会,忽抬头不见了行者。伶俐虫道:“哥啊,资本家最会说瞎话了,他说换了宝贝,就收我们当此地主管,怎么不辞就去了?”精细鬼道:“我们相应便宜的多哩,他敢去得成?你看那名车还在,爱凤没带,肯定就在不远,且把那大宝贝拿过来,等我来管天,也试演试演看。”真个把章印往上一抛,扑的就落将下来,慌得个伶俐虫道:“怎么这样!莫是孙行者假变神仙,将假的换了我们的真的去耶?”精细鬼道:“不要胡说!孙行者是那三座大山压住了,怎出得来?拿过来,等我念他那几句咒儿看。”这怪也把葫芦儿望空丢起,口中念道:“若有半声不肯,就上灵霄殿上,动起刀兵!”念不了,扑的又落将下来。两妖道:“坑爹的资本家,连俺们妖怪也骗么,骗子骗子!”正嚷处,孙大圣在半空里听得明白,看得真实,恐怕他弄得时辰多了,紧要处走了风讯,将身一抖,把那变葫芦变名车爱凤的发须,都收上身来,弄得那两妖四手皆空。精细鬼道:“兄弟,拿那东东来。”伶俐虫道:“你拿着的。天呀!怎么不见了?”都去地下乱摸,草里胡寻,吞袖子,揣腰间,那里得有?又见那拦路的房车,灿目的爱凤俱都不见了,二妖吓得呆呆挣挣道:“怎的好!怎的好!当时大王将宝贝付与我们,教拿孙行者,今行者既不曾拿得,连宝贝都不见了。我们怎敢去回话?这一顿直直的打死了也!怎的好!怎的好!”伶俐虫道:“我们走了罢。”精细鬼道:“往那里走么?”伶俐虫道:“不管那里走罢。若回去说没宝贝,断然是送命了。”精细鬼道:“不要走,还回去。二大王平日看你甚好,我推一句儿在你身上。他若肯将就,留得性命,说不过,就打死,还在此间,莫弄得两头不着,去来去来!”那怪商议了,转步回山。 行者在半空中见他回去,又摇身一变,变作苍蝇儿飞下去,跟着小妖。你道他既变了苍蝇,那宝贝却放在何处?如丢在路上,藏在草里,被人看见拿去,却不是劳而无功?他还带在身上。带在身上啊,苍蝇不过豆粒大小,如何容得?原来他那宝贝,与他金箍棒相同,叫做如意佛宝,随身变化,可以大,可以小,故身上亦可容得。他嘤的一声飞下去,跟定那怪,不一时,到了洞里。只见那两个魔头,坐在那里饮酒。小妖朝上跪下,行者就钉在那门柜上,侧耳听着。小妖道:“大王。”二老魔即停杯道:“你们来了?”小妖道:“来了。”又问:“拿着孙行者否?”小妖叩头,不敢声言。老魔又问,又不敢应,只是叩头。问之再三,小妖俯伏在地:“赦小的万千死罪!赦小的万千死罪!我等执着宝贝,走到半山之中,忽遇着华尔街一个寡头。他问我们那里去,我们答道,拿孙行者去。听见说孙行者,那寡头也恼他,要与我们帮功。是我们不曾叫他帮功,却将拿宝贝管人的情由,与他说了。那神仙也有个宝贝,善能管天。我们也是妄想之心,养家之意:他的管天,我的管人,与他换了罢。原说章子换章子,伶俐虫又贴他个元宝。谁想他资本家之物,近不得穷人之手,正试演处,就连人都不见了。万望饶小的们死罪!”老魔听说,暴躁如雷道:“罢了!罢了!这就是孙行者假妆神仙骗哄去了!那猴头神通广大,处处人熟,不知那个毛神放他出来,骗去宝贝!”二魔道:“兄长息怒。叵耐那猴头着然无礼,既有手段,便走了也罢,怎么又骗宝贝?我若没本事拿他,永不在西方路上为怪!”老魔道:“怎生拿他?”二魔道:“我们有五件宝贝,去了两件,还有三件,务要拿住他。”老魔道:“还有那三件?”二魔道:“还有七星剑与玉如意在我身边,那一条幌金绳,在压龙山压龙洞老母亲那里收着哩。如今差两个小妖去请母亲来吃唐僧肉,就教他带幌金绳来拿孙行者。”老魔道:“差那个去?”二魔道:“不差这样废物去!”将精细鬼、伶俐虫一声喝起。二人道:“造化!造化!打也不曾打,骂也不曾骂,却就饶了。”二魔道:“叫那常随的伴当巴山虎、倚海龙来。”二人跪下,二魔吩咐道:“你却要小心。”俱应道:“小心。”“却要仔细。”俱应道:“仔细。”又问道:“你认得老奶奶家么?”又俱应道:“认得。”“你既认得,你快早走动,到老奶奶处,多多拜上,说请吃唐僧肉哩。就着带幌金绳来,要拿孙行者。” 二怪领命疾走,怎知那行者在旁,一一听得明白。他展开翅,飞将去,赶上巴山虎,钉在他身上。行经二三里,就要打杀他两个。又思道:“打死他,有何难事?但他奶奶身边有那幌金绳,又不知住在何处,等我且问他一问再打。”好行者,嘤的一声,躲离小妖,让他先行有百十步,却又摇身一变,也变做个小妖儿,戴一顶狐皮帽子,将虎皮裙子倒插上来勒住,赶上道:“走路的,等我一等。”那倚海龙回头问道:“是那里来的?”行者道:“好哥啊,连自家人也认不得?”小妖道:“我家没有你。”行者道:“怎么没我?你再认认看。”小妖道:“面生面生,不曾相会。”行者道:“正是,你们不曾会着我,我是外班的。”小妖道:外班长官,是不曾会。你往那里去?”行者道:“大王说差你二位请老奶奶来吃唐僧肉,教他就带幌金绳来拿孙行者。恐你二位走得缓,有些贪顽,误了正事,又差我来催你们快去。”小妖见说着正事,更不疑惑,把行者果认做一家人,急急忙忙,往前飞跑,一气又跑有八九里。行者道:“忒走快了些,我们离家有多少路了?”小怪道:“有十五六里了。”行者道:“还有多远?”倚海龙用手一指道:“乌林子里就是。”行者抬头见一带黑林不远,料得那老怪只在林子里外,却立定步,让那小怪前走,即取出铁棒,走上前,着脚后一刮。可怜忒不禁打,就把两个小妖刮做一团肉饼,却拖着脚,藏在路旁深草里。即便拔下一根头发,吹口仙气,叫“变!”变做个巴山虎,自身却变做个倚海龙,假妆做两个小妖,径往那压龙洞请老奶奶。这叫做七十二变神通大,指物腾那手段高。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三十九章 幌金绳 那大圣三五步,跳到林子里,正找寻处,只见有两扇石门,半开半掩,不敢擅入,只得吆叫一声:“开门!开门!”早惊动那把门的一个女怪,将那半扇儿开了,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我是元宝山权杖洞里差来请老奶奶的。”那女怪道:“进来吧。”到了二层门下,闪着头往里观看,又见那正当中高坐着一个老妈妈儿。你道他怎生模样?孙大圣见了,不敢进去,只在二门外仵着脸,脱脱的哭起来,你道他哭怎的,莫成是怕他?就怕也便不哭,况先哄了他的宝贝,又打杀他的小妖,却为何而哭?他当时曾下九鼎油锅,就煠了七八日也不曾有一点泪儿,只为想起唐僧取经的苦恼,他就泪出痛肠,放眼便哭,心却想道:“老孙既显手段,变做小妖,来请这老怪,没有个直直的站了说话之理,一定见他磕头才是。我为人做了一场好汉,打散几万军队,也没见谁就拜,两界山少年学生救了我,我拜了他四拜。为他使碎六叶连肝肺,用尽三毛七孔心,今日没来由却教我去拜此怪。若不跪拜,必定走了风讯。苦啊!算来只为少年受困,故使我受辱于人!”到此际也没及奈何,撞将进去,朝上跪下道:“奶奶磕头。”那怪道:“我儿,起来。”行者暗道:“好!好!好!叫得结实!”老怪问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元宝山权杖洞,蒙二位大王有令,差来请奶奶去吃唐僧肉,教带幌金绳,要拿孙行者哩。”老怪大喜道:“好孝顺的儿子!”就去叫抬出轿来。行者道:“我的儿啊!妖精也抬轿!”后壁厢即有两个女怪,抬出一顶香藤轿,放在门外,挂上青绢纬幔。老怪起身出洞,坐在轿里,后有几个小女怪,提着哎啰喂包,拿着手巾,托着香盒,跟随左右。那老怪道:“你们来怎的?我往自家儿子去处,愁那里没人伏侍,要你们去献勤塌嘴?都回去!关了门看家!”那几个小妖果俱回去,止有两个抬轿的。老怪问道:“那差来的叫做甚么名字?”行者连忙答应道:“他叫做巴山虎,我叫做倚海龙。”老怪道:“你两个前走,与我开路。”行者暗想道:“可是晦气!经倒不曾取得,且来替他做了排头兵!”却又不敢抵强,只得向前引路,大四声喝起。 行了五六里远近,他就坐在石崖上,等候那抬轿的到了,行者道:“略歇歇如何?压得肩头疼啊。”小怪那知甚么诀窍,就把轿子歇下。行者在轿后,胸脯上拔下一根毫毛,变做一个大烧饼,抱着啃。轿夫道:“长官,你吃的是甚么?”行者道:“不好说。这远的路,来请奶奶,没些儿赏赐,肚里饥了,原带来的干粮,等我吃些儿再走。”轿夫道:“把些儿我们吃吃。”行者笑道:“来么,都是一家人,怎么计较?”那小妖不知好歹,围着行者,分其干粮,被行者掣出棒,着头一磨,一个汤着的,打得稀烂;一个擦着的,不死还哼。那老怪听得人哼,轿子里伸出头来看时,被行者跳到轿前,劈头一棍,打了个窟窿,脑浆迸流,鲜血直冒,拖出轿来看处,原是个九尾狐狸。行者笑道:“造孽畜!叫甚么老奶奶!你叫老奶奶,就该称老孙做上太祖公公是!”好团长,把他那幌金绳搜出来,笼在袖里,欢喜道:“那泼魔纵有手段,已此三件儿宝贝姓孙了!”却又拔两根毫毛变做个巴山虎、倚海龙,又拔两根变做两个抬轿的,他却变做老奶奶模样,坐在轿里。将轿子抬起,径回本路。不多时,到了权杖洞口,那毫毛变的小妖,俱在前道:“开门!开门!”内有把门的小妖,开了门道:“巴山虎、倚海龙来了?”毫毛道:“来了。”“你们请的奶奶呢?”毫毛用手指道:“那轿内的不是?”小怪道:“你且住,等我进去先报。”报道:“大王,奶奶来耶。”两个魔头闻说,即命排仪仗队来接。行者听得暗喜道:“造化!也轮到我为人了!我先变小妖,去请老怪,磕了他一个头。这番来,我变老怪,是他母亲,定行四拜之礼。虽不怎的,好道也赚他两个头儿!”好大圣,下了轿子,抖抖衣服,把那四根毫毛收在身上。那把门的小妖,把空轿抬入门里,他却随后徐行,那般娇娇啻啻,扭扭捏捏,就象那老怪的行动,径自进去。又只见大小群妖,都来跪接,鼓乐箫韶,一派响喨;博山炉里,霭霭香烟。他到正厅中,南面坐下,两个魔头,双膝跪倒,朝上叩头,叫道:“母亲,孩儿拜揖。”行者道:“我儿起来。” 却说猪八戒吊在梁上,哈哈的笑了一声。悟净道:“二哥好啊!吊出笑来也!”八戒道:“兄弟,我笑中有故。”悟净道:“甚故?”八戒道:“我们只怕是奶奶来了,就要蒸吃;原来不是奶奶,是旧话来了。”沙僧道:“甚么旧话?”八戒笑道:“炮灰团长来了。”悟净道:“你怎么认得是他?”八戒道:“弯倒腰叫我儿起来,那后面就有充军发配的军章显现来了。”悟净道:“且不要言语,听他说甚么话。”八戒道:“正是,正是。” 那孙大圣坐在中间问道:“我儿,请我来有何事干?”魔头道:“母亲啊,连日儿等少礼,不曾孝顺得。今早愚兄弟拿得东土唐僧,不敢擅吃,请母亲来献献生,好蒸与母亲吃了延寿。”行者道:“我儿,唐僧的肉我倒不吃,听见如今猪肉涨价了,好久没闻猪肉香了,有个猪八戒的耳朵甚好,可割将下来整治整治我下酒。”那八戒听见慌了道:“遭瘟的!你来为割我耳朵的!我喊出来不好听啊!” 噫,只为呆子一句通情话,走了团长变化的风。那里有几个巡山的小怪,把门的众妖,都撞将进来,报道:“大王,祸事了!孙行者打杀奶奶,假妆来耶!”魔头闻此言,那容分说,掣七星宝剑,望行者劈脸砍来。好大圣,将身一幌,只见满洞红光,预先走了。似这般手段,着实好耍子,正是那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唬得个老魔头魂飞魄散,众群精噬指摇头。老魔道:“兄弟,把唐僧与沙僧、八戒、行李都送还那孙行者,闭了是非之门罢。”二魔道:“哥哥,你说那里话?我不知费了多少辛勤,施这计策,将那取经都摄将来。如今似你这等怕惧孙行者的诡谲,就俱送去还他,我们都是生意人,哪能专做赔本买卖?你且请坐勿惧。我闻你说孙行者神通广大,我虽与他相会一场,却不曾与他比试。取披挂来,等我寻他交战三合。假若他三合胜我不过,唐僧还是我们之食;如三战我不能胜他,那时再送唐僧与他未迟。”老魔道:“贤弟说得是。”教:“取披挂。”众妖抬出披挂,二魔结束齐整,执宝剑出门外叫声:“孙行者!你往那里走了?”此时大圣已在云端里,闻得叫他名字,急回头观看,原来是那二魔。你看那二魔银角,七星宝剑手中擎,怒气冲霄威烈烈。二魔高叫道:“孙行者!快还我宝贝与我母亲来,我饶你唐僧取经去!”大圣忍不住骂道:“这泼怪物,错认了你孙外公!赶早儿送还我那少年学生,并我同伴行囊,再打发我些钱钞,往西走路。若牙缝里道半个不字,就自家搓根绳儿去罢,也免得你外公动手。”二魔闻言,急纵云跳在空中,轮宝剑来刺,行者掣铁棒劈手相迎。 他两个在半空中,这场好杀: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金箍棒,离顶门只隔三分;七星剑,向心窝惟争一蹍。那个威风逼得斗牛寒,这个怒气胜如雷电险。他两个战了有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行者暗喜道:“这泼怪倒也架得住老孙的铁棒!我已得了他三件宝贝,却这般苦苦的与他厮杀,可不误了我的工夫?不若拿葫芦或净瓶装他去,多少是好。”又想道:“不好!不好!常言道:物随主便。倘若我叫他不答应,却又不误了事业?且使幌金绳扣头罢。”好大圣,一只手使棒,架住他的宝剑;一只手把那绳抛起,刷喇的扣了魔头。原来那魔头有个《紧绳咒》,有个《松绳咒》。若扣住别人,就念《紧绳咒》,莫能得脱;若扣住自家人,就念《松绳咒》,不得伤身。他认得是自家的宝贝,即念《松绳咒》,把绳松动,便脱出来,反望行者抛将去,却早扣住了大圣。大圣正要使“瘦身法”,想要脱身,却被那魔念动《紧绳咒》,紧紧扣住,怎能得脱?褪至颈项之下,原是一个金圈子套住。那怪将绳一扯,扯将下来,照光头上砍了七八宝剑,行者头皮儿也不曾红了一红。那魔道:“这猴子,你这等头硬,我不砍你,且带你回去再打你。将我那两件宝贝趁早还我!”行者道:“我拿你甚么宝贝,你问我要?”那魔头将身上细细搜检,却将那章子、元宝都搜出来,大笑道“你这厮不知好歹,这世上有万般种人,却也逃不了我这五宝管辖,人若不服管教,自然先是绳子绑住,让他明些事理,但若要他心服口服,还得要靠这元宝印章,别怕他无欲无求,只须借那芭蕉扇扇出他心火,他若还是不伏,那只得七星宝剑送他归西了,我这五宝,乃是管人之宝,天下人又有谁不归这五宝管,你个兵贼只知唯令是从,怎知这管人之法!”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章 管不住的孙行者 再说行者被那银角带至洞里,银角高声叫道:“兄长,拿将来了。”金角喜道:“拿了谁来?”二魔道:“孙行者。你来看,你来看。活的。”老魔一见,认得是行者,满面欢喜道:“是他!是他!把他长长的绳儿拴在柱子上罢!”真个把行者拴住,两个魔头,却进后面堂里饮酒。那大圣在柱根下爬蹉,忽惊动八戒。那呆子吊在梁上,哈哈的笑道:“哥哥啊,耳朵吃不成了!”行者道:“呆子,可吊得自在么?我如今就出去,管情救了你们。”八戒道:“不羞!不羞!本身难脱,还想救人,罢罢罢!我们都在一处死了,好到阴司里问路!”行者道:“不要胡说!你看我出去。”八戒道:“我看你怎么出去。”那大圣口里与八我戒说话,眼里却看着那些妖怪。见他在里边吃酒,有几个小妖拿盘拿盏,执壶倒酒,不住的两头乱跑,关防的略松了些儿。他见面前无人,就弄神通:顺出棒来,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个纯钢的锉儿,扳过那颈项的圈子,三五锉,锉做两段;扳开锉口,脱将出来,拔了一根毫毛,叫变做一个假身,拴在那里,真身却幌一幌,变做个小妖,立在旁边。八戒又在梁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拴的是假货,吊的是正身!”老魔停杯便问:“那猪八戒吆喝的是甚么?”行者已变做小妖,上前道:“猪八戒撺道孙行者教变化走了罢,他不肯走,在那里吆喝哩。”二魔道:“还说猪八戒老实,原来这等不老实!该打二十多嘴棍!”这行者就去拿条棍来打,八戒道:“你打轻些儿,若重了些儿,我又喊起,我认得你!” 行者道:“老孙变化,也只为你们,你怎么倒走了风息?这一洞里妖精,都认不得,怎的偏你认得?”八戒道:“你虽变了头脸,还不曾变得身板。我见你久了,自然认得是你。” 行者就走去妖怪跟前,要偷他宝贝,真个甚有见识:走上厅,对那怪扯个腿子道:“大王,你看那孙行者拴在柱上,左右爬蹉,磨坏那根金绳,得一根粗壮些的绳子换将下来才好。”老魔道:“说得是。”即将腰间的仙带解下,递与行者。行者接了带,把假妆的行者拴住,换下那条绳子,一窝儿窝儿笼在袖内,又拔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变作一根假幌金绳,双手送与那怪。那怪只因贪酒,那曾细看,就便收下。这个是大圣腾那弄本事毫毛又换幌金绳。得了这件宝贝,急转身跳出门外,现了原身高叫:“妖怪!” 那把门的小妖问道:“你是甚人,在此呼喝?”行者道:“你快早进去报与你那泼魔,说者行孙来了。”那小妖如言报告,老魔大惊道:“拿住孙行者,又怎么有个者行孙?”二魔道:“哥哥,怕他怎的?宝贝都在我手里,等我拿那章子出去,把他拿将来。”老魔道:“兄弟仔细。”二魔拿了印章,走出山门,忽看见与孙行者模样一般,只是略矮些儿,问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我是孙行者的兄弟,闻说你拿了我家兄,却来与你寻事的。”二魔道:“是我拿了,锁在洞中。你今既来,必要索战。我也不与你交兵,我且叫你一声,你敢应我么?”行者道:“可怕你叫上千声,我就答应你万声!”那魔执了宝贝,跳在空中,把章子朝天,红印朝地,叫声“者行孙。”行者却不敢答应,心中暗想道:“若是应了,就装进去哩。”那魔道:“你怎么不应我?”行者道:“我有些耳闭,不曾听见。你高叫。”那怪物又叫声“者行孙。”行者在底下掐着指头算了一算,道:“我真名字叫做孙行者,起的鬼名字叫做者行孙。真名字可以装得,鬼名字好道装不得。”却就忍不住,应了他一声,飕的被他吸过去,粘在红印儿。原来那宝贝,那管甚么名字真假,但绰个应的气儿,就粘了去也。大圣被那章儿辖制,动弹不得,把头往上一顶,那里顶得动,且是塞得甚紧,却才心中焦躁道:“当时我在山上,遇着那两个小妖,他曾告诵我说:不拘元宝印章,把人粘在上面,只消一时三刻,就没得本性,敢莫化了我么?”一条心又想着道:“没事!管不得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被那太上老君放在八卦炉中炼了四十九日,炼成个金子心肝,银子肺腑,铜头铁背,火眼金睛,那里一时三刻就管得我?且跟他进去,看他怎的!” 二魔拿入里面道:“哥哥,拿来了。”老魔道:“拿了谁?”二魔道:“者行孙,让我粘章子底下了。”老魔欢喜道:“贤弟请坐。把章子盖在红印泥里,作个结实,不要动,只等听得响声,见着血水再揭帖儿。”行者听得道:“我这般一个身子,怎么便得响声?只除化成稀汁,才听得响声。等我撒泡尿罢,他若听得响时,一定把印章起盖。我乘空走他娘罢!”又思道,“不好不好!尿虽可响,只是污了这衣服。等他看时,我但聚些唾津漱口,稀漓呼喇的,哄他揭开,老孙再走罢。”大圣作了准备,那怪只是贪酒。大圣作个法,意思只是哄他来看,忽然叫道:“天呀!这章子把俺脚都软了!”那魔也不摇。大圣又叫道:“娘啊!连脊梁骨都软了!”老魔道:“腰也软时,人就没用了,揭起盖儿看看。”那大圣闻言,就拔了一根头发。叫“变!”变作个半截的身子,在印章底上,真身却变做个飞虫儿,钉在那章子口边。只见那二魔揭起帖子看时,大圣早已飞出,打个滚,又变做个倚海龙。倚海龙却是原去请老奶奶的那个小妖,他变了,站在旁边。那老魔扳着章子口,张了一张,见是个半截身子动不了,他也不认真假,慌忙叫:“兄弟,盖上!盖上!还有个人形样子哩!”二魔依旧贴上。大圣在旁暗笑道:“不知老孙已在此矣!” 那老魔拿了壶,满满的斟了一杯酒,近前双手递与二魔道:“贤弟,我与你递个锺儿。”二魔道:“兄长,我们已吃了这半会酒,又递甚锺?”老魔道:“你拿住唐僧、八戒、沙僧犹可,又索了孙行者,装了者行孙,如此功劳,该与你多递几锺。”二魔见哥哥恭敬,怎敢不接,但一只手托着章儿,一只手不敢去接,却把章儿递与倚海龙,双手去接杯,不知那倚海龙是孙行者变的。你看他端着印章,殷勤奉侍。二魔接酒吃了,也要回奉一杯,老魔道:“不消回酒,我这里陪你一杯罢。”两人只管谦逊。行者端着章印,眼不转睛,看他两个左右传杯,全无计较,他就把个章儿揌入衣袖,拔根毫毛变个假章儿,一样无二,捧在手中。那魔递了一会酒,也不看真假,一把接过宝贝,各上席,安然坐下,依然叙饮。孙大圣撤身走过,得了宝贝,心中暗喜道:“饶这魔头有手段,毕竟这章子归俺管!”他得了那魔宝贝,笼在袖中,喜道:“泼魔苦苦用此章拿我,诚所谓水中捞月;老孙凭手段要擒你,就好似火上弄冰。”藏着葫芦,密密的溜出门外,现了本相,厉声高叫道:“精怪开门!”旁有小妖道:“你又是甚什么人?”此诗暗合孙大圣的道妙。他自得了那魔真宝,笼在袖中,喜道:“泼魔苦苦用心拿我,诚所谓水中捞月;老孙若要擒你,就好似火上弄冰。”藏着葫芦,密密的溜出门外,现了本相,厉声高叫道:“精怪开门!”旁有小妖道:“你又是甚人,敢来吆喝?”行者道:“快报与你那老泼魔,吾乃行者孙来也。”那小妖急入里报道:“大王,门外有个甚么行者孙来了。”老魔大惊道:“贤弟,不好了!惹动他一窝风了!幌金绳现拴着孙行者,章子里现化着者行孙,怎么又有个甚么行者孙?想是他那一个团的兄弟都来了。”二魔道:兄长放心,我这管得了几千人哩。我才管了者行孙一个,又怕那甚么行者孙!等我出去看看,一发装来。”老魔道:“兄弟仔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一章 权力的证明 那二魔拿着个假章子,还象前番雄纠纠、气昂昂走出门高呼道:“你是那里人氏,敢在此间吆喝?”行者道:“你认不得我?家居花果山,祖贯水帘洞。只为闹天宫,多时罢争竞。如今幸脱灾,弃军求真信。相逢野泼魔,却把神通弄。还我大学生,上西参佛圣。两家罢战争,各守平安境。休惹老孙焦,伤残老性命!”那魔道:“你且过来,我不与你相打,但我叫你一声,你敢应么?”行者笑道:“你叫我,我就应了;我若叫你,你可应么?”那魔道:“我叫你,是我有个宝贝,可以管人;你叫我,却有何物?”行者道:“我也有个印章儿。”那魔道:“既有,拿出来我看。”行者就于袖中取出红印章道:“泼魔,你看!”幌一幌,复藏在袖中,恐他来抢。那魔见了大惊道:“他这章子是那里来的?怎么就与我的一般?纵是一个桌子上拿的,也有个大小不同,偏正不一,却怎么一般无二?”他便正色叫道:“行者孙,你那印章是那里来的?”行者委的不知来历,接过口来就问他一句道:“你那章子是那里来的?”那魔不知是个见识,只道是句老实言语,就将根本从头说出道:“我这章子是混沌初分,天开地辟,有一位得力高人,假借女娲之名,炼石补天,普救阎浮世界,留金石一角,刻一章印,可管天管地,管世间万物。”大圣闻言,就绰了他口气道:“我的章子,也是那里来的。” 魔头道:“怎见得?”大圣道:“自清浊初开,天不满西北,地不满东南,女娲补完天缺,剩余一角,见万物无识,未有规矩,就刻了两个印章,我得一个是正的,你那个却是副的。”那怪道:“莫说正副,但只管得了人的,就是好宝贝。”大圣道:“你也说得是,我就让你先试试。”那怪甚喜,急纵身跳将起去,到空中执着章子,叫一声“行者孙。”大圣听得,马上应声“你爷爷在此!”,那妖怪就楞着,又叫,大圣却就不歇气连应了八九声“你爷爷在此”,只是不能收去。那魔坠将下来,跌脚捶胸道:“天那!只说世情不改变哩!这样个宝贝也怕正职,副的见了正的,就不敢管了!”行者笑道:“你且收起,轮到老孙该叫你哩。”急纵筋斗,跳起去,将章子底儿朝天,印儿朝地,照定妖魔,叫声“银角大王”。那怪不敢闭口,只得应了一声,倏的装在里面,被行者贴上“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帖子,中间再加一杠“不服不行”就把银角收押没了脾性,行者心中暗喜道:“我的儿,你今日也来试试受管教滋味了!” 他就按落云头,拿着章子,心心念念,只是要救少年郎,又往权杖洞口而来。那山上都是些洼踏不平之路,况他又是个圈盘腿,拐呀拐的走着,摇的那葫芦里漷漷索索,响声不绝。你道他怎么便有响声?原来孙大圣是熬炼过的身体,急切化他不得,那怪虽也能腾云驾雾,不过是些法术,大端是凡胎未脱,见了宝贝一身骨头就软了。行者还不当他就化了,笑道:“我儿子啊,不知是撒尿耶,不知是漱口哩,这是老孙干过的买卖。不等到七八日,化成稀汁,我也不揭盖来看。忙怎的?有甚要紧?想着我出来的容易,就该千年不看才好!”他拿着章子说着话,不觉的到了洞口,把那章子摇摇,一发响了,他道:“这个象发课的筒子响,倒好算卦。等老孙算上一卦,看师父甚么时才得出门。”你看他手里不住的摇,口里不住的念道:“周易文王、孔子圣人、桃花女先生、鬼谷子先生。”那洞里小妖看见道:“大王,祸事了!行者孙把二大王爷爷装在章印里算命哩!”那老魔闻得此言。唬得魂飞魄散,骨软筋麻,扑的跌倒在地,放声大哭道:“贤弟呀!我和你私离上界,转托尘凡,指望同享荣华,永为山洞之主。怎知为这和尚伤了你的性命,断吾手足之情!”满洞群妖,一齐痛哭。 猪八戒吊在梁上,听得他一家子齐哭,忍不住叫道:“妖精,你且莫哭,等老猪讲与你听。先来的孙行者,次来的者行孙,后来的行者孙,返复三字,都是我师兄一人。他有七十二变化,腾那进来,盗了宝贝,装了令弟。令弟已是死了,不必这等扛丧,快些儿刷净锅灶,办些香蕈、蘑菇、茶芽、竹笋、豆腐、面筋、木耳、蔬菜,请我们下来,与你令弟念卷经书,超渡超渡。”那老魔闻言,心中大怒道:“只说猪八戒老实,原来甚不老实!他倒作笑话我!”叫小妖:“且休举哀,把猪八戒解下来,蒸得稀烂,等我吃饱了,再去拿孙行者报仇。”老沙埋怨八戒道:“好么!我说教你莫多话,多话的要先蒸吃哩!”那呆子也尽有几分悚惧。旁一小妖道:“大王,猪八戒不好蒸。”八戒道:“说的太对了!是那位哥哥积阴德的?果是不好蒸。”又有一个妖道:“不如将他皮剥了,就好蒸。”八戒慌了道:“不对不对,好蒸!好蒸!皮骨虽然粗糙,汤滚就烂!”正嚷处,只见前门外一个小妖报道:“行者孙又骂上门来了!”那老魔又大惊道:“这厮轻我无人!”叫:“小的们,且把猪八戒照旧吊起,查一查还有几件宝贝。”管家的小妖道:“洞中还有三件宝贝哩。”老魔问:“是那三件?”管家的道:“还有七星剑、元宝与芭蕉扇子。”老魔道:“那元宝不中用,也是要人心动,人心动了就受他管,那孙行者是个对钱财不动心的人,如今有章子,走哪都可捞些油水,不愁钱财,倒把自家兄弟陷去了。不用他,放在家里,快将剑与扇子拿来。” 那管家的即将两件宝贝献与老魔。老魔将芭蕉扇插在后项衣领,把七星剑提在手中,又点起大小群妖,有三百多名,都教一个个拈枪弄棒,理索轮刀。这老魔却顶盔贯甲,罩一领赤焰焰的丝袍。群妖摆出阵去,要拿孙大圣。那孙大圣早已知二魔化在葫芦里面,却将他紧紧拴扣停当,撒在腰间,手持着金箍棒,准备厮杀。只见那老妖红旗招展,跳出门来,帅群妖出洞前。那老魔急令小妖摆开阵势,骂道:“你这猴子十分无礼!害我兄弟,伤我手足,着然可恨!”行者骂道:“你这讨死的怪物!你一个妖精的性命舍不得,似我先生兄弟的几个生灵,平白的吊在洞里,我心何忍!情理何甘!快快的送将出来还我,多多贴些钱财,喜喜欢欢打发老孙起身,还饶了你这个老妖的狗命!”那怪那容分说,举宝剑劈头就砍,这大圣使铁棒举手相迎。这一场在洞门外好杀!只杀得天昏地暗鬼神惊,日淡烟浓龙虎战。这老魔与大圣战经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他把那剑梢一指,叫声“小妖齐来!”那三百余精,一齐拥上,把行者围在垓心。好大圣,公然无惧,使一条棒,左冲右撞,后抵前遮。大圣使个身外身法,将左胁下毫毛,拔了一把,嚼碎喷去,喝声叫“变!”一根根都变做行者。你看他长的使棒,短的轮拳,再小的没处下手,抱着孤拐啃筋,把那小妖都打得星落云散,齐声喊道:“大王啊,事不谐矣!难矣乎哉!满地盈山皆是孙行者了!”被这身外法把群妖打退,止撇得老魔围困中间,赶得东奔西走,出路无门。 那魔慌了,将左手擎着宝剑,右手伸于项后,取出芭蕉扇子,望东南丙丁火,正对离宫,唿喇的一扇子,搧将下来,只见那就地上,火光焰焰。原来这般宝贝,平白地可搧出火来。那怪物着实无情:一连搧了七八扇子,熯天炽地,烈火飞腾。好火,只烧得石烂溪干遍地红!大圣见此恶火,却也心惊胆颤,道声“不好了!我本身可处,毫毛不济,一落这火中,岂不真如燎毛之易?”将身一抖,遂将毫毛收上身来,只将一根变作假身子,避火逃灾,他的真身,捻着避火诀,纵筋斗,跳将起去,脱离了大火之中,径奔他权杖洞里,想着要救少年。急到门前,把云头按落,又见那洞门外有百十个小妖,都破头折脚,肉绽皮开,原来都是他分身法打伤了的,都在这里声声唤唤,忍疼而立。大圣见了,按不住恶性凶顽,轮起铁棒,一路打将进去。可怜把那些苦心修炼人身的妖怪,到了依然是块旧皮毛! 那大圣打绝了小妖,撞入洞里,要解少年,又见那内面有火光焰焰,唬得他手慌脚忙道:“罢了!罢了!这火从后门口烧起来,老孙却难救人也!”正惊惧处,仔细看时,呀!原来不是火光,却是一道金光。他正了性,往里视之,乃大元宝正放光,却自心中欢喜道:“好宝贝耶!这元宝曾是那小妖拿在山上放光,老孙得了,不想那怪又复搜去。今日藏在这里,原来也放光。”你看他窃了这元宝,喜喜欢欢,且先不救少年,急抽身往洞外而走。才出门,只见那妖魔提着宝剑,拿着扇子,从南而来。孙大圣回避不及,被那老魔举剑劈头就砍。大圣急纵筋斗云,跳将起去,无影无踪的逃了不题。 却说那怪到得门口,但见尸横满地,就是他手下的群精,慌得仰天长叹,止不住放声大哭道:“苦哉!痛哉!”那老魔惭惶不已,一步一声,哭入洞内,独自个坐在洞中,蹋伏在那石案之上,将宝剑斜倚案边,把扇子插于肩后,昏昏默默睡着了,这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来瞌睡多。 话说孙大圣拨转筋斗云,佇立山前,想着要救师父,把那元宝儿牢扣腰间,径来洞口打探。见那门开两扇,静悄悄的不闻声响,随即轻轻移步,潜入里边,只见那魔斜倚石案,呼呼睡着,芭蕉扇褪出肩衣,半盖着脑后,七星剑还斜倚案边,却被他轻轻的走上前拔了扇子,急回头,呼的一声跑将出去。原来这扇柄儿刮着那怪的头发,早惊醒他。抬头看时,是孙行者偷了,急慌忙执剑来赶。那大圣早已跳出门前,将扇子撒在腰间,双手轮开铁棒,与那魔抵敌。又是一场好杀交锋,渐渐又是几十回合,魔头力怯先回避。那老魔与大圣战经天晚,抵敌不住,败下阵来,径往西南上,投奔压龙洞去不题。 这大圣才按落云头,闯入莲花洞里,解下唐僧与八戒、沙悟净来。他三人脱得灾危,谢了行者,却问:“妖魔那里去了?”行者道:“二魔已装在葫芦里,想是这会子已化了;大魔才然一阵战败,往西南压龙山去讫。概洞小妖,被老孙分身法打死一半,还有些败残回的,又被老孙杀绝,方才得入此处,解放你们。”唐僧谢之不尽道:“哎呀呀,多亏你受了劳苦!”行者笑道:“诚然劳苦。你们还只是吊着受疼,我老孙再不曾住脚,如快递员般,反复里外,奔波无已。因是偷了他的宝贝,方能平退妖魔。”猪八戒道:“老哥,你把那印章儿拿出来与我们看看。只怕那二魔已化了也。”大圣先将大元宝解下,猪八戒看着这宝口水直流,就要抱住它,行者又将金绳与扇子取出,然后把章儿拿在手道:“莫看莫看!他先曾收了老孙,被老孙使个计谋,哄得他扬开盖子,老孙方得走了。我等切莫揭盖,只怕他也会走了。”猪八戒抱着那元宝,又瞅着那章子,呆看了半天,才止住了口水,钻住了身形,喃喃自语“这,这不对呀,这两个宝物好像,像是他的呀?”猪八戒似被拍了花般,抱着那大元宝就不撒手,目光呆滞,好似痴呆了般。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二章 财神爷的宝器 却说那老魔径投压龙山,会聚了大小女怪,备言打杀母亲,装了兄弟,绝灭妖兵,偷骗宝贝之事,众女怪一齐大哭。哀痛多时道:“你等且休凄惨。我身边还有这口七星剑,欲会汝等女兵,都去压龙山后,会借外家亲戚,断要拿住那孙行者报仇。”说不了,有门外小妖报道:“大王,山后老舅爷帅领若干兵卒来也。”老魔闻言,急换了缟素孝服,躬身迎接。原来那老舅爷是他母亲之弟,名唤狐阿七大王,因闻得哨山的妖兵报道,他姐姐被孙行者打死,假变姐形,盗了外甥宝贝,连日在元宝山拒敌。他却帅本洞妖兵二百余名,特来助阵,故此先拢姐家问信。才进门,见老魔挂了孝服,二人大哭。哭久,老魔拜下,备言前事。那阿七大怒,即命老魔换了孝服,提了宝剑,尽点女妖,合同一处,纵风云,径投东北而来。 这大圣正看八戒发痴,问八戒也是得过富贵,见识世面之人,他这般抱着那元宝不肯撒手,笑笑哭哭,就这么大半天,也不吃不喝了,唐僧也说“八戒,你不是也做过富豪么,就这一大块疙瘩,虽说漂亮闪耀,却也值不了一栋楼钱,就惹你这般疯颠,你莫不是要抱着他度日么,这去西天之上也换不了几升油钱?……”八戒又哭哭啼啼“你这少年,没得见识,这宝贝可是至宝,普天下谁能得此宝,五千年也够吃够喝,一万年也不愁穿用。可忴俺老猪当年没得此宝,若有此宝,那灵霄宝殿也是我家房产,蟠桃园里也是我家庄园,三十三天听我摆弄,满天星宿给我打工,呜……”那猪八戒越说越伤心,这眼泪鼻涕直往下淌,大圣哈哈大笑“八戒被魔怔了,好象那存钱罐般上作守财猪了。”沙悟净道“没得志气,一个元宝就把自已交待了。”摇头不再看八戒,唐僧则继续唠叨,八戒遮住耳朵,只顾抱着元宝,行者寻了些吃的,几人就吃了要走路,忽听得风声,走出门看,乃是一伙妖兵,自西南上来。行者大惊,急抽身忙呼八戒道:“兄弟,妖精又请救兵来也。”三藏闻言,惊恐失色道:“哎呀,似此如何?”行者笑道:“放心!放心!把他这宝贝都拿来与我。”大圣将章子,扇子系在腰间,金绳笼于袖内,又要拿元宝,那八戒不肯给,只揣着那元宝要去杀敌,行者就双手轮着铁棒,教沙僧保守少年,稳坐洞中,与八戒同出洞外迎敌。那怪物摆开阵势,只见当头的是阿七大王。 他生的玉面长髯,钢眉刀耳,手执方天戟,高声骂道:“我把你个大胆的泼猴!怎敢这等欺人!偷了宝贝,伤了狐族,杀了神兵,又敢久占洞府!赶早儿一个个引颈受死,雪我姐家之仇!”行者骂道:“你这伙作死的毛团,不识你孙外公的手段!不要走!领吾一棒!”那怪物侧身躲过,使方天戟劈面相印。两个在山头一来一往,战经三四回合,那怪力软,败阵回走。行者赶来,却被老魔接住,又斗了三合,只见那狐阿七复转来攻。见八戒一手抱元宝,一手掣九齿钯,正掠阵般,狐阿七杀向他去,八戒抵住,一个抵一个,战经多时,不分胜败,那老魔喝了一声,众妖兵一齐围上。 却说那三藏坐在莲花洞里,听得喊声振地,便叫:“老沙,你出去看外面胜负如何。”老沙果举降妖杖出来,喝一声,撞将出去,打退群妖。阿七见事势不利,回头就走,被八戒赶上,照背后一钯,就筑得九点鲜红往外冒,原来也是个狐狸精。那老魔见伤了他老舅,丢了行者,提宝剑,就劈八戒,八戒一只使钯架不住。老魔一把抢了元宝,将宝物高举并对着猪八戒叫“猪八戒。”行者心叫不好,看着八戒,那八戒却也明白,只是不作声应答,金角大王又叫几声,那呆子索性遮了长耳,拿九齿钯打将上去,金角大王见八戒不上套,又看沙悟净撞近前来,举杖便打,那妖抵敌不住,纵风云往南逃走,八戒老沙紧紧赶来。大圣见了,急纵云跳在空中,解下章子,罩定老魔,叫声“金角大王!”那怪只道是自家败残的小妖呼叫,就回头应了一声,飕的装将进去,被行者照旧贴上“不服不行”的帖子。只见那七星剑坠落尘埃,也归了行者。八戒迎着道:“哥哥,宝剑你得了,精怪何在?”行者笑道:“了了!已伏我这章子管了。”老沙听说,与八戒十分欢喜。八戒又问“那元宝呢?”行者不理会他,回洞接少年去了。 当时通扫净诸邪,回至洞里,与三藏报喜道:“山已净,妖已无矣,可以走路了。”三藏喜不自胜。一行人吃了早斋,收拾了行李,奔西找路。正行处,猛见路旁闪出一个警察,走上前拦停车辆,道:“那里去?请出示驾照!”小龙将车靠边,正要说他父亲是西方药王,那警察却直指着前排的孙行者“还我宝贝来!”八戒正发着怔,听得就大惊道:“罢了!这是老妖来讨宝贝了!”行者仔细观看,原来是财神玉帝驾下的运财灵官,慌得近前施礼道:“老官儿,那里去?”那警察见识破本相急升九霄空里佇立,叫:“孙行者,还我宝贝。”大圣起到空中道:“甚么宝贝?”那灵官道:“章子是财神玉帝的号令百姓的凭信,元宝是财神操纵天下的工具,宝剑是财神玉帝威吓人间的凶器,扇子是财神玉帝鼓动人心的法宝,绳子是财神玉帝管制世间的宝器。那两怪:一个是替财神看金库的童子,一个是替财神看银库的童子,只因他偷了我财神宝贝,走下界来,正无觅处,却是你今拿住,得了功绩。”大圣道:“你这老官儿,着实无礼,纵放家属为邪,该问个管束不严的罪名。”灵官道:“不干我事,不可错怪了人。此两童乃是私自下界,玉帝财神不知,只是昨日听大圣说要弄什么章子,财神正找不见他的宝器,就问了观音阿姐,才知那两童子早就盗宝下了界,观音菩萨就送他们在此托化妖魔,看你们可有真心往西去也。”大圣闻言,心中作念道:“这姐姐也太不成话!当时解脱老孙,教保这唐僧西去取经,我说路途艰涩难行,他曾许我到急难处亲来相救。如今反使精邪来害,言不由衷,该他一世无夫!若不是老官儿亲来,我决不与他。既是你这等说,拿去罢。”那灵官收得五件宝贝,揭开红印章与元宝,倒出两股仙气,用手一指,仍化为金、银二童子,相随左右。只见那边霞光万道,那元宝逢着财气,更是光艳艳,金灿灿,诱.惑人心。看得猪八戒口水直流,直看着那灵官云彩化作虚无,仍不肯罢休,行者揪了八戒长耳“呆子,想什么了?”“钱。我的钱。”八戒喃喃自语,回到车里,“没了,全都没了。”行者突然想起一事“呆子,前些时那金角大王用元宝诳你,你昨没应声?”猪八戒就哭道“五百年前那财神玉帝就是用这法子将我骗得倾家荡产,投身猪胎的。”车上众人齐齐拍了拍八戒肩头,八戒就止住了伤悲“我没事,前些年我就想明白了,现在更明白了,那个东西从来就不是我的,也从不来都不会是属于谁的。”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三章 大清真寺 三藏舍命投西,几人离了元宝山,说不尽那风餐露宿,披霜冒露,行罢了月余,前又一山阻路。三藏在那马上高叫:“徒弟啊,你看那里山势陡峭,须是要仔细提防,恐又有魔障侵身也。”行者道:“休要胡思乱想,只要定性存神,自然无事。”三藏道:“哎呀,西天怎么这等难行?我记得离了天安城,在路上春尽夏来,秋残冬至,有几个年头,怎么还不能得到?”行者闻言,呵呵笑道:“早哩!早哩!还不曾出大门哩!”八戒道:“哥哥不要扯谎,人间就有这般大门?”行者道:“兄弟,我们还在堂屋里转哩!”沙僧笑道:“行者,少说大话吓我,我当日也住过山洞,也住过花园别墅,那里就有这般大堂屋,却也没处买这般大梁啊。”行者道:“兄弟,若依老孙看时,把这青天为屋瓦,日月作窗棂,四山五岳为梁柱,天地犹如一敞厅!”八戒听说戏道:“罢了!罢了!我们只当在家里遛弯罢。”行者道:“不必乱谈,只管跟着老孙走路。”好大圣,指好了路径,带了唐僧,沿山路西进,一直前进。 那少年在车内遥观山景,山势险恶,急转弯处极多,若不是车有灵性,行者有方向,在山崖处驰行哪有这般顺畅,却还是把那少年吓得战战兢兢,进此深山,心中凄惨,叫声停车,就下车开始呕吐,车内人见他难受,不再看他,行者下了车,递给纸巾与他,少年哑声道:“悟空啊!我自从出家至今,只为信这西方有真经真义,却未想这般难行,那还有妖魔横行,考验不停,似这般不知何时可到?”孙大圣闻言,呵呵冷笑道:“不必挂念,少要心焦,且自放心前进,还你个功到自然成也。” 就放慢车速,赏玩着山景,不觉红轮西坠,明月高悬。那少年见那山凹里有楼台迭迭,殿阁重重。三藏道:“你们看,此时天色已晚,幸得那壁厢有楼阁不远,想必是庵观寺院,我们都到那里借宿一宵,明日再行罢。”行者道:“说得是。不要忙,等我且看好歹如何。”那大圣跳在空中,仔细观看,果然是座山门,却是座清真寺庙,孙大圣按下云头,报与三藏道:“果然是一座寺院,却好借宿,我们去来。” 这先生就让车停在一边,自己步行前来,径到了山门之外。行者道:“这一座是甚么寺?”三藏道:“我哪知晓!”行者道:“你自幼读书,考上大学,英语,阿拉伯语皆通,然后自愿出家,为真信取经,门上有那般阿拉伯大字,如何不认得?”长老骂道:“说话无知!我才面西而来,被那太阳影射,奈何门虽有字,又被尘垢朦胧,所以未曾看见。”行者闻言,把腰儿躬一躬,长了二丈余高,用手展去灰尘道:“师父,请看。”上有一排阿拉伯大字,乃是清真寺院。行者收了法身,道:“看清楚么,这清真寺里谁进去借宿?”三藏道:“我进去。你们的嘴脸丑陋,言语粗疏,性刚气傲,倘或冲撞了人,不容借宿,反为不美。”行者道:“既如此,请少年进去,不必多言。” 那少年却丢了锡杖,解下斗篷,整衣合掌,径入山门。长老又点头三五度,感叹万千声道:“可怜啊!人间信仰万万千,可叹为何不修行!”正赞叹间,又见大门里走出一个人来。那忽见三藏相貌稀奇,丰姿非俗,急趋步上前施礼道:“先生那里来的?”三藏道:“弟子是上西天拜佛求经的,今到宝方,天色将晚,告借一宿。”那人道:“你上西天自去上你的西天,来我这清真寺做什么?我这圣殿岂容你们玷污,快些走,快些走!”那人见三藏的打扮,似是恼了,赶着三藏出门。 那三藏穿着佛衣斜倚在那后门,恋恋不走,那人见了大怒道:“少打!你岂不知我是圣教弟子,但只有虔诚信徒进门礼拜,我方出来迎接。你等个异教邪端,多虚少实,看你那嘴脸,不是个诚实的,快快离开,若惊动了安拉,教你受罚,”就抽身离开。少年闻言,满眼垂泪道:“可怜!可怜!这才是人离乡贱!我弟子出了家门,又不曾生歹意,怀怒心,伤佛殿,剥真金。噫!可怜啊!不知是那里得罪了他,教他那般说我,此话不与行者说还好,若说了,那猴子进来,一顿铁棒,把孤拐都打断你的!”长老道:“也罢,也罢,常言道,人将礼乐为先。我且进去问他一声,看意下如何。” 那少年仍不知就里,踏入圣殿,高声喧哗,高叫道:“老院主,弟子问讯了!”里面人正做昏礼,那少年这般叫闹,直把这一殿穆斯林搅了清静,一年长者起了身,见少年幼稚,将少年领出殿外,还了个礼道:“你是那里来的?”三藏道:“弟子乃上西天拜活佛求经的,经过宝方天晚,求借一宿,明日不犯天光就行了。万望老院主方便方便。”那老人道:“你既往西天取经,怎么路也不会走?”三藏道:“弟子更不曾走别处的路。”他道:“正西去,只有四五里远近,有一座六星级酒店,立在棕榈岛上,形似海上船帆,风景秀美,得天独厚,店里也有卖饭的人家,方便好宿。我这里不便,不好留你们远来的僧人。”三藏合掌道:“院主,古人有云,庵观寺院,都是我方上人的馆驿,见山门就有三升米分。你怎么不留我,却是何情?”僧官怒声叫道:“你这和尚,便是有些油嘴油舌的说话!”三藏道:“何为油嘴油舌?”僧官道:“古人云,老虎进了城,家家都闭门。虽然不咬人,日前坏了名。”三藏道:“怎么日前坏了名?”他道。“我这清真寺院是伊斯兰修行的住所,你未经许可,就闯进我圣殿,见人不拜,高声喧闹,也不脱鞋问礼,你不知礼节教义,进我寺院做甚?”三藏听言,心中暗道:“可怜啊!我弟子哪知这许多?”欲待要哭,又恐那寺里的人笑他,但暗暗扯衣揩泪,忍气吞声,急走出去,见了三个徒弟。那行者见少年面上羞愧,向前问:“怎么,里边和尚打你来?”唐僧道:“不曾打。” 八戒说:“一定打来,不是,怎么还有些哭包声?”那行者道:“骂你来?”唐僧道:“也不曾骂。”行者道:“既不曾打,又不曾骂,你这般苦恼怎么?好道是思乡哩?”唐僧道:“徒弟,他这里不方便。”行者笑道:“这里想是道士?”沙悟净摇首道:“观里才有道士,这是清真寺,是穆斯林。”行者道:“也听过,”对八戒笑着说“好象不爱吃猪肉,但也修行,即与我们一般。常言道,既是修行客,都是有缘人。你且坐,等我进去看看。”悟净拦着“你还是莫去的好,我去,我去。”八戒道“还是老沙去吧,他会念这里的经。”唐僧就说“那里确是清静漂亮,人也很多,就是见我这般来,很诧异,且进他们大殿,还须脱鞋,”悟净“清真寺大殿一般是不让非穆斯林进入的,而且进入清真寺必须脱鞋,清真寺是自由和民主的地方,这里既是寺院也是学院,只要尊重伊斯兰,穆斯林也会尊重你,就好像我要上西天陪你们看那如来写的真经一样,也许是有办法能让全宇宙平等,只是现在只在这清真寺见得着。”八戒也不听了,对悟净说“我饿了,你去叫你老乡给个方便吧。”“对了,好像他们不吃猪肉,也不让猪进寺院的。”悟空道,八戒道“我不是猪,只是长得有点像罢了,你长得像猴,先生也常叫你猴子,那你也就是猴子了么。”悟空笑笑,沙悟净穿戴齐整走了进去。 不一会,就见悟净出来,对唐僧道“先生,可以了,先知今天正授课在此,听得有取经人路过,要与你见个面哩,我们这就去吧。”少年很欢喜“真的么?那我须注意些什么?”“也无须在意什么,你是有诚心的人,对人对物都有敬重之心,衣冠整齐,彬彬有礼就可。”悟净又对八戒说“二哥可不能这般袒胸而入,须穿些遮体的衣衫,大圣穿着虎皮裙虽然怪异,却也包住了身体,若能换套装束进去更好了。”悟净对三人衣着举止点评了一番,就领着三人进了这清真寺内。 脱去鞋,几人顶礼膜拜。八戒不时张望那饭堂所在,有穿白袍长须者拉住了少年叙话,老沙作陪。行者与八戒走出圣殿,见这里许多奇树异花,衬得此地美丽清雅,安静详和,行者与八戒就想找地方坐下,这时几个人围了上来,齐齐看着八戒的长鼻与大耳,又相互看了看,他们疑心谁牵了头宠物来此,这是大不敬。在这些人要包围过来之前,猪八戒说道“我是你们的客人,我不是猪,只是长得有点像猪而己。”那几人就松了口气,又转过头见了行者,疑惑又起,瞪着行者“他也不是猴,不是猴。”行者就生了气“什么眼神,没见过我这般模样的人么?”这一伙人就行了礼,散开了,猪八戒松了口气,行者道“你怕什么,他们又不吃猪肉。”“是么?”猪八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他们真好。” 过一会儿,就有人来领行者二人进了饭堂,儿戒似饿极了,直吃了两,三桶,那些穆斯林惊讶莫名,只见得八戒吃开了肚怀,直把他的大肚吃得露了出来,引得一阵笑声,悟净在一旁遮住,唐僧不时用目光告诫,八戒只当不见,行者也是快活,如看戏般,见八戒一桶一桶撑饭,好不开心。 一顿饱饭,四人便在此住下,夜来雾浓,唐僧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清真寺更是安宁,无人吵闹,兄听得隔壁八戒的鼾声如雷,搅乱此地清静,少年随手翻看了刚才先知赠的古兰经,开卷闻得韾香入鼻,有如一股清泉流入体内,少年恍惚间只见门外似有一人,飘飘忽忽,来到身旁。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四章 元首的覆灭 却说三藏坐在房中正翻看古兰经,只坐到三更时,正欲起身去睡,只听得门外扑剌剌一声响喨,淅零零刮阵狂风,那少年便觉有些心惊胆战。此时又困倦上来,伏在桌上就睡,虽是合眼朦胧,却还心中明白,耳内嘤嘤听着那窗外阴风飒飒。昏梦中听着风声一时过处,又闻得禅堂外,隐隐的叫一声“师父!”忽抬头梦中观看,门外站着一条汉子,浑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泪,口里不住叫:“师父!师父!”三藏欠身道:“你莫是魍魉妖魅,神怪邪魔,至夜深时来此戏我?我却不是那贪欲贪嗔之类。我本是个光明正大之人,只因这世上不公,欲上西天拜佛求经,我有三个旅友,都是降龙伏虎之英豪,扫怪除魔之壮士。他们若见了你,碎尸粉骨,化作微尘。此是我大慈悲之意,方便之心。你趁早儿潜身远遁,莫上我的门来。”那人倚在门口道:“师父,我不是妖魔鬼怪,亦不是魍魉邪神。”三藏道:“你既不是此类,却深夜来此何为?”那人道:“师父,你舍眼看我一看。”长老果仔细定睛看处,呀!只见他穿着一身灰白色军装,金色的瓣穗从金色肩章上垂下,他胸前挂满金质奖章,腰间围着一条金腰带,见少年就拜,三藏见了,大惊失色,急躬身厉声高叫道:“是那里的开国大元帅。”用手忙搀,扑了个空虚,再看处,还是那个人。长老便问:“你,你是那里元帅?居于何邦?想必是国土不宁,谗臣欺虐,半夜逃生至此。有何话说,说与我听。”这人才泪滴腮边谈旧事,愁攒眉上诉前因,道:“师父啊,我家住在正西,离此只有四十里远近。那厢有座城池,便是兴基之处。”三藏道:“叫做甚么地名?”那人道:“不瞒师父说,便是当时创立家邦,改号乌鸡国。”三藏道:“元帅这等惊慌,却因甚事至此?”那人道:“师父啊,我这里五年前,天年干旱,草木不生,民皆饥死,甚是伤情。”三藏闻言,点头叹道:“是啊,古人云,国正天心顺。想必是你不慈恤万民,既遭荒歉,怎么就躲离城郭?且去开了仓库,赈济黎民;悔过前非,重兴今善,放赦了那枉法冤人。自然天心和合,雨顺风调。”那人道:“是呀,也是寡人当年年少气盛,独断专行,独裁统治,导致民众怨恨,国中再又仓禀空虚,钱粮尽绝,东西议院停俸禄,寡人膳食亦无荤。仿效禹王治水,与万民同受甘苦,沐浴斋戒,昼夜焚香祈祷。如此三年,只干得河枯井涸。正都在危急之处,忽然来了一个牧师,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先见我议长内阁,后来见朕,当即请他登坛祈祷,果然有应,只见令牌响处,顷刻间大雨滂沱。寡人只望三尺雨足矣,他说久旱不能润泽,又多下了二寸。朕见他如此尚义,就与他八拜为交,以兄弟称之。”三藏道:“此陛下万千之喜也。”那人道:“喜自何来?”三藏道:“那既有这等本事,若要雨时,就教他下雨,若要金时,就教他点金。还有那些不足,却离了城阙来此?”那人道:“朕与他同寝食者,只得二年。又遇着阳春天气,同去游春赏玩。那时节,朕与那牧师携手缓步,至后花园兵营里,忽行到八角琉璃井边,不知他抛下些甚么物件,井中有万道金光。哄朕到井边看甚么宝贝,他陡起凶心,扑通的把寡人推下井内,将石板盖住井口,拥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面。可怜我啊,已死去三年,是一个落井伤生的冤屈之鬼也!” 唐僧见说是鬼,唬得筋力酥软,毛骨耸然,没奈何,只得将言又问他道:“元首呀,你说的这话全不在理。既死三年,那么多官吏,夫人儿女,怎么就不寻你?”那人道:“师父啊,说起他的本事,果然世间罕有!自从害了朕,他当时在兵营内摇身一变,就变做朕的模样,更无差别。现今占了我的江山,暗侵了我的国土。他把我几万里江山,几千架油井,尽属了他矣。”三藏道:“元首,你忒也懦。”那人道:“何懦?”三藏道:“元首,那怪倒有些神通,变作你的模样,侵占你的乾坤,无人能识,家人不晓,只有你死的明白。你何不在阴司阎王处具告,把你的屈情伸诉伸诉?”那人道:“他的神通广大,官吏情熟,普天下均是他的盟友,联大里全是他的异兄弟。他不高兴时,可召来轰炸机群,使神通法术,因此这般,我也无门投告。”三藏道:“元首,你既没本事告他,却来我这作甚?”那人道:“师父啊,我这一点冤魂,怎敢上你的门来?却才被夜游神一阵神风,把我送将进来,他说我三年水灾该满,着我来拜谒师父。他说你手下有一个大英雄,是齐天大圣,极能斩怪降魔。今来志心拜恳,千乞到我国中,拿住妖魔,辨明邪正,朕当结草衔环,报酬大恩也!”三藏道:“元首,你此来是请我与你去除却那妖怪么?”那人道:“正是!正是!”三藏道:“这猴头干别的事不济,但说降妖捉怪,正合他宜。元首啊,虽是着他拿怪,但恐理上难行。”那人道:“怎么难行?”三藏道:“那怪既神通广大,变得与你相同,可如今,百姓们一个个言和心顺;军官议员们一个个意合情投。我那旅友纵有手段,决不敢轻动干戈。倘被多国部队拿住,说我们欺邦灭国,问一款大逆之罪,困陷城中,却不是画虎刻鹄也?”那人道:“我朝中还有人哩。”三藏道:“却好!却好!想必是一代亲王侍长,发付何处镇守去了?”那人道:“不是。我有个女儿,是我亲立的储君。”三藏道:“那女儿想必被妖魔贬了?”那人道:“不曾,她只在金銮殿上,五凤楼中,受了妖魔之计,三年前触动了纺锤针,昏睡已有三年了。”三藏道:“此是何故?”那人道:“此是天主使下的诅咒,我女儿生下不久,就受安拉祝福,佛祖赐福,偏那圣婴下了诅咒,说我女儿会在某地中一个女子的纺锤之伤,昏睡千年,后来,我便一城禁止纺纱织布,所有女人不得穿着露出身体的衣服。十七年后,那牧师到此,降雨发愿后,天下大庆,我女儿体恤民情,与民同乐时,就在宫前中了诅咒,昏睡至今。”三藏道:“你的灾祸,想应天付,独裁统治,没有民主,所以天会降灾,百姓也不去管你人在何处!”又问道:“你纵有女儿在朝,她这般昏睡,我又怎的与她相见,搭救于她?”那人道:“只需一个有真信人的亲吻,便可将她唤醒。”三藏道:“她身被诅咒,我一个外人,欲见何由?”那人道:“明日便可见了。”三藏问:“怎么?”那人道:“明日我议长,会领一干信徒,将我女儿自宫殿移至此处大清真寺安憩,先生就可与他相见。见时只须先生将她吻醒,将我的言语说与他,他便信了。”三藏道:“她本是肉眼凡胎,被神咀咒,又三年未醒,不知人事,我一个异教徒,凭空而来,他怎肯信我的言语?”那人道:“既恐他不信,我留下一件表记与你罢。”三藏问:“是何物件?”那人把腰上金腰带放下道:“此物可以为记。”三藏道:“此物何如?”那人道:“那牧师自从变作我的模样,只是少变了这件宝贝。他到宫中,说那求雨的牧师偷了金腰带去了,自此三年,还没此物。我女儿,议长若看见,他睹物思人,此仇必报。”三藏道:“也罢,等我留下,着我那团长与你处置。你却在那里等么?”那人道:“我也不敢等。我这去,还央求夜游神再使一阵神风,把我送进内院,托一梦与我那夫人,教他母女们合意,你兄弟们同心。”三藏点头应承道:“你去罢。” 那冤魂叩头拜别,举步相送,不知怎么踢了脚,跌了一个筋斗,把三藏惊醒,却原来是南柯一梦,慌得对着那盏昏灯,连忙叫:“哎呀!八戒!”八戒醒来道:“甚么?当时我做大富翁,专一吃酒逍遥,受用温柔,其实快活,偏你离家求经,教我们陪同你跑路!原说只做同伴,如今拿做奴才,日间提包袱加油,夜间提尿瓶暖脚!这早晚不睡,又叫我作甚?”三藏道:“八戒,我刚才伏在案上打盹,做了一个怪梦。”行者跳将起来道:“先生,梦从想中来。你未曾上山,先怕妖怪,又愁雷音路远,不能得到,思念家乡,不知何日回程,所以心多梦多。似老孙一点真心,专要西方见佛,更无一个梦儿到我。”三藏道:“悟空,我这桩梦,不是思乡之梦。才然合眼,见一阵狂风过处,门外有一朝元首,自言是乌鸡国王,浑身水湿,满眼泪垂。”这等这等,如此如此,将那梦中话一一的说与行者。行者笑道:“不消说了,他来托梦与你,分明是照顾老孙一场生意。必然是个妖怪在那里篡位谋国,等我与他辨个真假。想那妖魔,棍到处立要成功。”三藏道:“听他说那怪神通广大,是个牧师哩。”行者道:“怕他甚么广大!早知老孙到,教他即走无方!”三藏道:“我又记得留下一件宝贝做表记。”八戒答道:“莫要胡缠,做个梦便罢了,怎么只管当真?”沙僧道:“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们开了门,看看如何便是。”行者果然开门,一齐看处,只见星月光中,阶檐上真个放着一柄金腰带。八戒近前拿起道:“哥哥,这是甚么东西?”行者道:“这是大帅们穿戴的金腰带,霸气外露,先生啊,既有此物,想此事是真。明日拿妖,全都在老孙身上,只是要你三桩儿造化低哩。”八戒道:“好好好!做个梦罢了,又告诵他。他那些儿不会作弄人哩?就教你三桩儿造化低。”三藏回入里面道:“是那三桩?”行者道:“明日要你顶缸、受气、遭瘟。”八戒笑道:一桩儿也是难的,三桩儿却怎么耽得?”唐僧是个聪明的人,便问:“此三事如何讲?”行者道:“也不消讲,等我先与你二件物。” 好大圣,拔了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声“变!”变做一个红金漆匣儿,把金腰带放在内盛着,道:“先生,你将此物捧在手中,等我去看看他那城池。端的是个妖怪,就打杀他,也在此间立个功绩;假若不是,且休撞祸。”三藏道:“正是!正是!”行者道:“那议长不出城送人便罢,若真个应梦出城来,我定引他来见你。”三藏道:“见了我如何迎答?”行者道:“来到时,我先报知,你把那匣盖儿扯开些,等我变作二寸长的一个小人儿,钻在匣儿里,你连我捧在手中。那议长进了清真寺来,必然朝拜,你尽他怎的下拜,只是不睬他。他见你不动身,一定教拿你,你凭他拿下去,打也由他,绑也由他,杀也由他。”三藏道:“呀!他的军令大,真个杀了我,怎么好?”行者道:“没事,有我哩,若到那紧关处,我自然护你。他若问时,你说是上西天取经进宝的和尚。他道有甚宝贝?你却把锦襕袈裟对他说一遍,说道:‘此是三等宝贝,还有头一等、第二等的好物哩’。但问处,就说这匣内有一件宝贝,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共一千五百年过去未来之事,俱尽晓得,却把老孙放出来。我将那梦中话告诵那议长,他若肯信,就去拿了那妖魔,一则与他还国,二来我们立个名节;他若不信,再将拿与他看。只恐他年幼,还不认得哩。”三藏闻言大喜道:“好啊,此计绝妙!但说这宝贝,一个叫做锦襕袈裟,一个叫做金腰带,你变的宝贝却叫做甚名?”行者道:“就叫做民主货罢。”三藏依言记在心上。一夜那曾得睡。行者又念动真言,叫了不辣英灵至此叮嘱一番,交待他至花园兵营内寻那国王尸首,不辣就笑着走了。盼到天明,不多时,东方发白。行者又吩咐了八戒、沙僧,教他两个:“不可搅扰了穆斯林,待我成功之后,共汝等同行。”才别了唐僧,打了唿哨,一筋斗跳在空中,睁火眼平西看处,果见有一座城池。你道怎么就看见了?当时说那城池离寺只有四十里,故此凭高就望见了。行者近前仔细看处,又见那怪雾愁云漠漠,妖风怨气纷纷。行者在空中赞叹道:“若是真王登宝座,自有祥光五色云;只因妖怪侵入内,腾腾黑气锁金门。”行者正然感叹,只见东门开处,闪出一路人来,一群身着圣装行众围着一顶长型金丝边镶花轿行来,个个庄严肃穆,领头一人骑高头大马,缓缓前行,行者在空暗喜道:“不须说,那个就是元首的议长了。”好大圣,按落云头,马行的迟,行者慢走,只在他面前不远。看他一程一程,来到大清真寺前,行者现了本身,见唐僧道:“来了!来了!”却又一变,变做二寸长短的小人儿,钻在红匣之内。 却说那议长领众人到了清真寺门前,寺内己有人接待,先知与议长叙话,将公主放入厢房安憩。议长忽见路正当中坐着一个少年,大怒道:“这个少年无礼!我清真寺内怎容异教徒在此放肆,见人来此,也该起身,怎么还坐着不动?”教:“拿下来!”说声拿字,两边人儿,一齐下手,把唐僧抓将下来。行者在匣里默默的念咒,却将三藏护持定了,有些人摸也摸不着那少年,好似一壁墙挡住,难拢其身。那议长道:“你是那方来的,使这般隐身法欺我!”三藏上前施礼道:“我并无隐身之法,乃是真信之人,上雷音寺拜佛求经进宝的和尚。”议长道:“你那里虽有甚宝贝,你说来我听。”三藏道:“我身上穿的这袈裟,是第三样宝贝。还有第一等、第二等更好的物哩!”议长道:“你那衣服,半边苫身,半边露臂,能值多少物,敢称宝贝!”三藏道:“这袈裟虽不全体,却可遮寒,你议长虽有智识,可惜国土己被人侵蚀尚还不知。”议长闻言,心中大怒道:“这小和尚胡说!就你穿那半片烂衣,凭着你口能舌便,夸好夸强。我国国土受谁侵蚀,你说来我听。”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五章 井中捞尸 三藏进前一步,合掌问道:“议长且息怒,听我说来,三年前,贵国可是干旱无雨,百姓疾苦,后来西方来了一牧师,能有法术,降雨祈福,将一国民众搭救,可有此事?”议长“哼”了一声“此事天下皆知,网上也已登载,你知道又有何奇怪。”“但后来没有了牧师,是怎么回事?”唐僧又问,议长摇头,“不知道,只说牧师仙游去了。”“那这几年国王可有变化。”“变化是有许多,这几年国家风调雨顺,国王也较前开明民主了许多,遇事也多会考虑民生,时常问人权可有伸张,这与他以前以军法治国,靠专政统治大不相同,或者受了那牧师教化罢。”“那他还会似以往诵读古兰经,一日五礼拜么?”“这,这两年却是没有,从未来过这大清真寺朝拜,而且逢节逢假提都不曾提,宗教领袖曾上书希望他节日时能与民共庆,他也不睬,只一人坐于家中,手握十字架,不肯出门。”议长思考一会,几名议员也想着国王三年来都不斋戒了,也从未提及真主了,又说,对这宝贝女儿也没了耐心,以往是全球寻访那有真信仰的人,只是后来就泄了气,未有下文,倒是民政官与宗教领袖时常过来探望,国王却是不耐烦,常想将公主送去西方,说西方会有良药,被宗教领袖苦苦劝住,这几日无法,才将公主带来此处,只望做一个祭拜,求真主相助,国王却是很怪,只是懒得管般,任由我们去,议员们议论纷纷,议长止住了吵闹,盯着少年“你又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少年在一旁,将盒子打开“我这有一宝,叫民主货,这天底下的事总脱不了百姓的评议,且听他说说吧。”盒子打开,孙悟空化作三寸小人,口中说道“不说乌鸡国国王如何立国兴邦,只说乌鸡国国王如何亡国失教,国众几万万,有目不识,而今这一国王乃是假的,他不念真经,不信真主,将真国王陷害,自已就要将这信徒领去西方作徒,可叹可怜!”议长听了,怒上心头,一把夺过盒子,用盖盖住“你这异乡人,尚在胡言乱语,我这里这几年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己不似前日里的破败荒凉了,人人都可平等自由,更不似几年前的唯令是从了,你说我乌鸡国国王是假的,有何凭证?!”少年吓得哆嗦,见这一群人气势汹汹,不敢说话了,却见盒子内悟空摇摆着身子出来,化作真身,一身虎皮短裙,手拿钢管,亮晃晃,扫出一个半圈来。对一众嘿嘿一乐,议员们齐退几步,问“你这人,从哪里来,莫是要在我清真寺内跳钢管舞么?”行者摆手“诸位莫急,你家国王信物在此,且看。”即见行者托出一金灿灿的黄金腰带,议长大惊,指着金腰带说不出话,行者又道“你们都认得此物吧,这是你国王信物,从不离身,“你们也是国之栋梁,国家兴亡与你们有关,国王生死可与法令有关,你们总不能不明不白认个妖怪做国王吧。” 众议员同议长齐刷刷站着,不说话了,这时,一个穿长袍留长须的人很威严走来了,见行者手上那金腰带,仔细看了,又端详着行者与唐僧“你们随我来。”那长须者就是宗教领袖。 行者与唐僧便随他到了一处角落,悟净也走来,向领袖行礼,那人很平静看着少年,看了一会,沉声说道“我可以相信你。”顿了一顿,“真主没告诉我们要杀戮。”又对悟净说“我希望不要杀戮。”悟净不作声,少年想说话,被行者拦住,“先生莫说,听老先生说。”领袖看着行者“你有什么办法让天下人辨明真假?” 行者有一双火眼金睛,可他说,“办法是有,可有人信么?” 清真寺内从妇女入口走来一群人,正是国王夫人一众,议长将她拉至一旁,只见国王夫人长衣长袖,纱巾蒙面,那一双大眼却是泪珠翻滚,清真寺内顿时人群涌动,议长急急来到领袖前,附耳轻声道“王后昨日梦见元首了,元首梦中所言与少年所说无异。”领袖点头,“知道了。”回头看了少年四人,“先将这四人看押住。”然后,又下令说“先替公主祈福吧。” 这时,大清真寺内己聚集了近万人左右,这一国人听得传言,很是惶惑,又不想乱讲话,只得个个将手捧心,向着圣殿方向朝拜。 议长领着众议员与领袖商议对策,有说应当立即调查,成立专案组,可由谁牵头,各人意见不一。 为公主祈福仪式正式开始了,只听得一声炮响,祈祷开始,大阿訇诵念经文,众人齐齐虔诚礼拜。少年唐僧见不着公主模样,猪八戒倒是好奇,对行者说“哥哥,你不去看看么?那公主漂亮么?”行者哈哈笑“呆子,你想什么?”八戒说“我也没想什么。”行者猛想起一事,就对呆子说“听得那些人告我说,那妖精有件宝贝,甚是厉害,我们管了这事,不免要与他争敌,倘那怪执了宝贝,降倒我们,却不反成不美,我想着打人不过,不如先下手。我和你去偷他的来,却不是好?”八戒道:“哥哥,你哄我去做贼哩。这个买卖,我也去得,果是晓得实实的帮衬,我也与你讲个明白:偷了宝贝,降了妖精,我却不奈烦甚么小家罕气的分宝贝,我就要了。”行者道:“你要作甚?”八戒道:“我不如你们乖巧能言,老猪身子又重,言语又粗,若到那无济无生处,可好换粮吃么!”行者道:“老孙只要图名,那里图甚宝贝,就与你罢便了。”那呆子听见说都与他,他就满心欢喜,就和行者走路,躲离了三藏与看守,纵了祥光,径奔那都城。 不多时到了,按落云头,行者道:“兄弟,到了。”八戒道:“正好!正好!却不知这是何处?”二人不奔皇宫,径到一处花园,正是这乌鸡国王立国时所筑的兵营。三年前国王已下令全部撤兵,将此改为公园供游人参观了,二人潜入里面,找着门路,径寻那兵营纵深。行者近前看了,只见有一处大院墙拦着,不让人进,几重封皮,公然将锁门锈住了,行者火眼金睛认定此地,行者先,忍不住跳将起来,大呼小叫,唬得八戒上前扯住道:“哥呀,害杀我也!那见做贼的乱嚷,似这般吆喝!惊醒了人,把我们拿住,发到官司,就不该死罪,也要解回原籍充军。”行者道:“兄弟啊,你却不知我发急为何,这本是兵营,后来改建的花园,我老孙是军人出身,怎不高兴?”八戒道:“高兴甚?快干我们的买卖去来!”行者虽然感慨,却想起唐僧的梦来,说芭蕉树下方是井。正行处,果见一株芭蕉,生得茂盛,比众花木不同,行者道:“八戒,动手么!宝贝在芭蕉树下埋着哩。”那呆子双手举钯,筑倒了芭蕉,然后用嘴一拱,拱了有三四尺深,见一块石板盖住。呆子欢喜道:“哥呀!造化了!果有宝贝,是一片石板盖着哩!不知是坛儿盛着,是柜儿装着哩。”行者道:“你掀起来看看。”那呆子果又一嘴,拱开看处,又见有霞光灼灼,白气明明。八戒笑道:“造化!造化!宝贝放光哩!”又近前细看时,呀!原来是星月之光,映得那井中水亮。八戒道:“哥呀,你但干事,便要留根。”行者道:“我怎留根?”八戒道:“这是一眼井。你在那清真寺里,早说是井中有宝贝,我却带将两条捆包袱的绳来,怎么作个法儿,把老猪放下去。如今空手,这里面东西,怎么得下去上来耶?”行者道:“你下去么?”八戒道:“正是要下去,只是没绳索。”行者笑道:“你脱了衣服,我与你个手段。”八戒道:“有甚么好衣服?脱了就是了。” 好大圣,把金箍棒拿出来,两头一扯,叫“长!”足有七八丈长。教:“八戒,你抱着一头儿,把你放下井去。”八戒道:“哥呀,放便放下去,若到水边,就住了罢。”行者道:“我晓得。”那呆子抱着铁棒,被行者轻轻提将起来,将他放下去。不多时,放至水边,八戒道:“到水了!”行者听见他说,却将棒往下一按。那呆子扑通的一个没头蹲,丢了铁棒,便就负水,口里哺哺的嚷道:“这天杀的!我说到水莫放,他却就把我一按!”行者擎上棒来,笑道:“兄弟,可有宝贝么?”八戒道:“见甚么宝贝,只是一井水!”行者道:“宝贝沉在水底下哩,你下去摸一摸来。”呆子真个深知水性,却就打个猛子,淬将下去,呀!那井底深得紧!他见一人高坐在井底,却是那不辣英灵,见着八戒来厉声高叫道:“大富豪,请里面坐。”八戒在花果山见过不辣的,却才欢喜道:“原来是你。”那呆子不管好歹,径入水里。不辣道:“老总,如何得到此处?”八戒道:“正为此说,我那哥哥孙悟空着我来问你取甚么宝贝哩。”不辣一脸涎笑道:“有便有一件宝贝,只是拿不出来,就老总亲自来看看,如何?”八戒道:“妙妙妙!须是看看来也。”那不辣前走,这呆子随后,转过了几个弯弯,就见横躺着一个六尺长躯。不辣用手指定道:“那厢就是宝贝了。”八戒上前看了,呀!原来是个死人国王,直挺挺睡在那厢。八戒笑道:“难难难!算不得宝贝!想老猪在山为怪时,时常将此物当饭,且莫说见的多少,吃也吃够无数,那里叫做甚么宝贝!”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六章 睡美人之吻 不辣听八戒说,就开始笑道:“老总吃人哪会吐骨头啰,只是这尸是乌鸡国王的尸首,自到井中,被先知用了定颜珠定住,不曾得坏。我费了点劲才从他们先知处磨来了,你若肯驮他出去,见了齐天大圣,假有起死回生之意啊,莫说宝贝,凭你要甚么东西都有。”八戒道:“既这等说,我与你驮出去,只说把多少烧埋钱与我?”不辣道“其实无钱。”八戒道:“你好白使人?果然没钱,不驮!”不辣哈哈笑道:“不驮,请行。”八戒就走,不辣却把尸抬将出去,丢在井下,摘了辟水珠,就有水响。 八戒急回头看,一把摸着那皇帝的尸首,慌得他脚软筋麻,撺出水面,扳着井墙,叫道:“哥吔!伸下棒来救我一救!”行者道:“可有宝贝么?”八戒道:“那里有!只是水底下有你一个旧相识,教我驮死人,我不曾驮,他就把我送出门来,只摸着那个尸首,唬得我手软筋麻,挣搓不动了!哥呀!好歹救我救儿!”行者道:“那个就是宝贝,如何不驮上来?”八戒道:“知他死了多少时了,我驮他怎的?”行者道:“你不驮,我回去耶。”八戒道:“你回那里去?”行者道:“我回寺中,睡觉去。”八戒道:“我就不去了?”行者道:“你爬得上来,便带你去,爬不上来,便罢。”八戒慌了:“怎生爬得动!你想,城墙也难上,这井肚子大,口儿小,壁陡的圈墙,又是几年不曾打水的井,团团都长的是苔痕,好不滑也,教我怎爬?哥哥,不要失了兄弟们和气,等我驮上来罢。”行者道:“正是,快快驮上来,早早回去睡觉。”那呆子又一个猛子,淬将下去,摸着尸首,拽过来,背在身上,撺出水面,扶井墙道:“哥哥,驮上来了。”那行者睁睛看处,真个的背在身上,却才把金箍棒伸下井底,那呆子着了恼的人,张开口,咬着铁棒,被行者轻轻的提将出来。八戒将尸放下,捞过衣服穿了。行者看时,那元首容颜依旧,似生时未改分毫。行者道:“兄弟啊,这人死了三年,怎么还容颜不坏?”八戒道:“你不知之,你那兄弟对我说,是真主派了先知使了定颜珠定住了,尸首未曾坏得。”行者道:“造化!造化!一则是他的冤仇未报,二来该我们成功,兄弟快把他驮了去。”八戒道:“驮往那里去?”行者道:“驮了去见先生。”八戒口中作念道:“怎的起!怎的起!好好一个做生意的人,被这炮灰花言巧语,哄我教做甚么买卖,如今却干这等事,教我驮死人!驮着他,腌脏臭水淋将下来,污了衣服,没人与我浆洗。上面有几个补丁,天阴发潮,如何穿么?”行者道:“你只管驮了去,到寺里,我教那些官儿与你换衣服。”八戒道:“不羞!连你穿的也没有,又替我说!”行者道:“这般弄嘴,便不驮罢!”八戒道:“不驮!”“便伸过孤拐来,打二十军棒!”八戒慌了道:“哥哥,那棒子重,若是打上二十,我与这元首一般了。”行者道:“怕打时,趁早儿驮着走路!”八戒果然怕打,没好气把尸首拽将过来,背在身上,拽步出园就走。 好大圣,捻着诀,念声咒语,往巽地上吸一口气,吹将去就是一阵狂风,把八戒撮出皇宫内院,躲离了城池,息了风头,二人落地,徐徐却走将来。那呆子心中暗恼,算计要报恨行者道:“这猴子捉弄我,我到寺里也捉弄他捉弄,撺唆师父,只说他医得活;医不活,教少年先生念《紧箍儿咒》,把这猴子的脑浆勒出来,方趁我心!”走着路,再再寻思道:“不好!不好!若教他医人,却是容易:他去阎王家讨将魂灵儿来,就医活了。只说不许赴阴司,阳世间就能医活,这法儿才好。”说不了,却到了清真寺门前,径直进去,将尸首丢在那门前,道:“师父,过来看邪。”那唐僧正被关在房内,正与沙僧讲伊斯兰教义之别,忽听得他来叫了一声,唐僧连忙起身道:“看甚么?”八戒道:“行者的外公,教老猪驮将来了。”行者道:“你这馕糟的呆子!我那里有甚么外公?”八戒道:“哥,不是你外公,却教老猪驮他来怎么?也不知费了多少力了!”那唐僧与沙僧开门看处,那元首容颜未改,似活的一般。长老忽然惨凄道:“首相,你不知那世里冤家,今生遇着他,暗丧其身,抛妻别子,致令天下不知,民众不晓!可怜你夫人昏蒙,谁曾见焚香献茶?”忽失声泪如雨下。八戒笑道:“先生,他死了可干你事?又不是你家父祖,哭他怎的!”三藏道:“哎啊,离家之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你怎的这等心硬?”八戒道:“不是心硬,猴哥和我说来,他能医得活。若是医不活,我也不驮他来了。”那长老原来是一头水的,被那呆子摇动了,也便就叫:“悟空,若果有手段医活这个元首,正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我等也算造福。”行者道:“你这少年人,你怎么信这呆子乱谈!人若死了,或三七五七,尽七七日,受满了阳间罪过,就算被人辱没殴打或至那个,也只死了,且就让他安眠莫再打扰,将他救活,再受遭罪么!”三藏闻其言道:“也罢了。”八戒苦恨不息道:“先生,你莫被他瞒了,他有些夹脑风。你只念念那话儿,管他还你一个活人。”少年不明白“什么话儿?”八戒道“紧箍儿咒么?”少年呆了一会“我早忘了如何念了。”又看着行者,行者告道:“先生,莫念!莫念!实在医不了!”八戒道:“先生他一见你不念经儿,就不伏管了,只管念!只管念!”行者骂道:“你这呆孽畜,撺道先生咒我哩!”八戒笑得打跌道:“哥耶!哥耶!你只晓得捉弄我,不晓得我也捉弄你捉弄!”行者道:“先生,莫念!莫念!待老孙先另寻个人医罢。”三藏道:“谁?怎么医?”行者道:“这死人己死,不医也罢,这如今昏睡不醒的公主,可救上一救,我如今一筋斗云,撞入南天门里,不进斗牛宫,不入灵霄殿,径到那三十三天之上离恨天宫兜率院内,见太上老君,把他九转还魂丹求得一粒来,管取救活也。”三藏闻言大喜道:“就去快来。”行者道:“如今这尸摆放此地,那些穆斯林未曾撞见,我们一干人这般,冷冷清清,不象个模样;须得举哀人看着他哭,便才好哩。”八戒道:“不消讲,这猴子一定是要我哭哩。”行者道:“怕你不哭!你若不哭,我也不去!”八戒道:“哥哥,你自去,我自哭罢了。”行者道:“哭有几样:若干着口喊谓之嚎,扭搜出些眼泪儿来谓之啕。又要哭得有眼泪,又要哭得有心肠,才算着嚎啕痛哭哩。”八戒道:“我且哭个样子你看看。”他不知那里扯个纸条,拈作一个纸拈儿,往鼻孔里通了两通,打了几个涕喷,你看他眼泪汪汪,粘涎答答的,哭将起来,口里不住的絮絮叨叨,数黄道黑,真个象死了人的一般。哭到那伤情之处,少年也泪滴心酸。行者笑道:“正是那样哀痛,再不许住声。你这呆子哄得我去了,你就不哭,我还听哩!若是这等哭便罢,若略住住声儿,定打二十军棍!”八戒笑道:“你去你去!我这一哭动头,有两日哭哩。”悟净见八戒哭丧,自已便去寻了净水为死者擦身,就坐在一旁诵古兰经文,行者笑道:“好好好!一家儿都有些敬意,老孙才好用功。” 好大圣,纵筋斗云,只入南天门里,果然也不谒灵霄宝殿,不上那斗牛天宫,一路云光,径来到三十三天离恨天兜率宫中。才入门,只见那太上老君正坐在那丹房中,与众仙童执芭蕉扇扇火打瞌睡哩。他见行者来时,即吩咐看丹的童儿:“各要仔细,偷丹的贼又来也。”行者作礼笑道:“老官儿,这等没搭撒,防备我怎的?我如今不干那样事了。”老君道:“你那猴子,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把我灵丹偷吃无数,着小圣二郎捉拿上界,送在我丹炉炼了四十九日,炭也不知费了多少。你如今幸得脱身,保唐僧往西天取经,今日来这做甚?”行者道:“西方有一国,名乌鸡国。那国王被一妖精假妆牧师,呼风唤雨,阴害了国王,那妖假变国王相貌,现坐朝理政了,是我先生夜来翻看古兰经,那国王鬼魂参拜我师,敦请老孙与他降妖,辨明邪正。正是老孙思无指实,与弟八戒,夜入兵营,寻着埋藏之所,乃是一眼八角琉璃井内,捞上他的尸首,容颜不改。到寺中见了先生,他发慈悲,着老孙医救,老孙想人既己死,便不打扰他也罢。就想着救他那沉睡三年的女儿,我想着无处有药,特来参谒,万望道祖垂怜,把九转还魂丹借得一千丸儿,与我老孙搭救那公主,如何?”老君道:“这妖孽胡说!甚么一千丸,二千丸!当饭吃哩!当是泥丸捏来的,这等容易?咄!快去!没有!”行者笑道:“百十丸儿也罢。”老君道:“也没有。”行者道:“十来丸也罢。”老君怒道:“这泼猴却也缠帐!没有,没有!出去,出去!”行者笑道:“真个没有,我问别处去救罢。”老君喝道:“去!去!去!”这大圣拽转步,往前就走。老君忽的寻思道:“这猴子惫懒哩,说去就去,只怕溜进来就偷。”即命仙童叫回来道:“你这猴子,手脚不稳,我把这还魂丹送你一丸罢。”行者道:“老官儿,既然晓得老孙的手段,快把金丹拿出来,与我四六分分,还是你的造化哩;不然,就送你个皮笊篱,一捞个罄尽。”那老祖取过葫芦来,倒吊过底子,倾出一粒金丹,递与行者道:“止有此了,拿去,拿去!送你这一粒,医活那公主,只算你的功果罢。”行者接了道:“且休忙,等我尝尝看,只怕是假的,莫被他哄了。”扑的往口里一丢,慌得那老祖上前扯住,一把揪着顶瓜皮,揝着拳头骂道:“这泼猴若要咽下去,就直打杀了!”行者笑道:“嘴脸!小家子样!那个吃你的哩!能值几个钱?虚多实少的,在这里不是?”原来他只是玩笑,被老祖赶着道:“去罢!去罢!再休来此缠绕!”这大圣才谢了老祖,出离了兜率天宫,径至清真寺山门外,只听得八戒还哭哩,己惊动不少人来,议长及领袖也己到场,见了元首尸身,无不惊骇,只八戒哭得感天动地,行者近来叫八戒收声,又找少年,“先生,”三藏喜道:“悟空来了,可有丹药?”行者道:“有。”八戒道:“怎么得没有?他偷也去偷人家些来!”行者笑道:“兄弟,你过去罢,用不着你了。你揩揩眼泪,别处哭去。”教:“悟净,你让这些人把这国王葬了罢。”悟净就开始操持,议长叫人闭了寺门,叫清真寺人都不得走了消息,与领袖商议大事去了。 行者取出丹来,径直向那睡着的公主走去,见公主睡在花团锦簇的大床之上,行者就将丹安在那公主唇里,八戒急凑过来“哥吔,我帮她灌口清水吧。”行者拦住“你居心不良,还是先生来吧。”叫来少年,少年是有真信之人,就口含清水与公主服下,那金丹许久下腹,未见反应,行者就要怨老君金丹无用,这时,旁边伊斯兰先知过来,说当年先知曾有预言,需有真信人方能将公主吻醒。 那八戒上前就要吻那公主,行者一把扯住道:“使不得!还教先生来。”那行者甚有主张:原来猪八戒自幼儿伤生作孽吃人,是一口浊气;惟先生年轻,心中无邪,是一口清气。少年也不避嫌,凑上前,轻轻亲吻了沉睡中公主的面颊。那公主气聚神归,嘤咛一声,便翻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双眼,朦胧间叫了一声“天亮了么?”才看清眼前的少年郎,俊俏白净,眉目含笑看着自已,不由羞怯难当,仔细看了看四周,从床上起来,见着行者吓了一跳,再看到八戒,又是一声惊叫“这,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猪头肉?”八戒也不怪罪,憨笑且色眼眯眯“公主,俺虽丑些,却是好人,是俺驮了你父亲尸首上来,也是俺为你父亲守灵哭丧的。”公主刚舒醒,乍一听父亲竟已死了,不由天旋地转,一下便倒在了身旁的唐僧怀里,晕死过去。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七章 真假三藏 此时清真寺内一声咤异响过一声咤异,很多穆斯林见公主复醒过来,齐声歌颂真主,即将公主自少年怀中抱起,奉献了汤水,与她洗了面,换了衣服。元首夫人泪流不止,这一天见了丈夫泡了三年的尸首,如惊雷电闪,又见了三年未醒的女儿醒来,如雨后春风;悲喜交加中,便跪在圣殿外,五体投地,更显虔诚。 议长将少年与悟净请入殿内议事,行者与八戒就在外看着这清真寺的忙碌。 葬礼举行的很隆重,只是没有多少的哭嚎,每个人面色严肃,凝重,倒把八戒刚才的悲哭衬成了滑稽。八戒此刻很无聊靠在一棵树下,嘴巴里啃着点什么,又对行者说“哥吔,我饿了。”行者看着他,摊了摊手“没见人忙着么,别乱走了,休息会儿就去打妖怪。”八戒道:“哥哥,也就常白使唤人。” 两人就都靠在树下,这时就听得耳边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行者抬头望去,只见云彩之中,排列几十架战机,正向这边俯冲过来,行者认得,俱是那轰炸机,各国各界各星球的精锐战机都有,一架一架就都将这大清真寺几百里天空占据了,然后开始从机腹里吐出一个个纺锤般的钢铁重弹,底下穆斯林一阵惊慌,“轰炸机!”“是轰炸机!”“定是那假元首召来的。” 头上机群呼啸着沧桑,倒是行者五百年未见这样的战事了,也只是轻声地叹,这声惆怅如此委婉,指着那排战机,就使了个定身法,就将这些呼啸地,慌乱地,俯冲地,狂妄地,恶毒地,都定格了,那些炸弹也就定在空中,底下慌乱人群已齐齐进了圣殿,本以为门外会是烽火连天,炮声轰轰,只是俱蒙耳闭眼,指望能少听少看这里的喧哗,只是张口诵经,希望能多与这圣殿更接近一些。可没有爆炸,猪八戒的声音成了此地最大的喧哗“哥哥,你将他们定着作甚,又要俺老猪一个个将他们耙下来么?还有那些个航空炸弹,又不得吃,真拿老猪当牛使唤么?”猪八戒的抗议声引来了少年,少年出了门,抬头眼见这定格了的天空,对行者道:“哎吔,你又在做什么,干白无故又将这些飞机定在那作什么,你不把他们弄走,摆在这里作什么,”少年就又开始向天空大叫,或说英语,或说法语,总之将大学里会的语言夹七夹八说“哈喽,索锐,我们这里是和平的清真寺,你们就请收了神通回去吧。” 行者看着少年在那里对着天空发痴,八戒就笑了,用肩顶了行者“你就收了定身法,且把那颗炸弹放了就行。”指着少年头上悬着的炸弹,又开始笑,行者白了八戒一眼就说“收”然后那些定在空中的炸弹齐齐向机腹里返回,然后,轰炸机醒了,他们似乎没明白刚才的失败,又开始新一轮投弹,少年就在底下挥手向他们打招呼,可谁听得见,然后,就有一枚炸弹向他投去,就听得一声惊呼,从边上一个女子大叫“快跑,你会死的。”少年耳听的压低的气流声,回头看见了立在门口己醒来的公主,突然似明白了什么,就怪叫起来,“悟空救我!”行者早已看得分明,又是一个定身法,这些轰炸机就又定格了,那些吐出来的炸弹也定在了半空之上,就有一枚纺锤般尖头离少年仅有一米之隔,少年喘着粗气,惊慌未定,然后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在少年惊魂未定时,怀里就又多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公主,公主用大眼睛看他,没有说话,转身牵他就往圣殿里跑,行者与八戒看着两人背影,行者目光倾羡,八戒就流口水“好一对奸夫yin妇。”行者转过头,笑“做正事,做正事。” 好大圣,趋步上前,用金箍棒指着天空厉声高叫道:“你们都听着,俺乃五百年大战南天门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这里是大清真寺,禁忌杀戳,我观尔等也非妖孽,奈受军命,不得己为之,今日俺老孙在此镇守,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自古冤有头,债有主,俺老孙只捉妖魔,不问良民,尔等听我言话,即刻弹药归舱,各自回乡,莫再听那妖魔号令了!”又作法“收”那些悬空的炸药齐齐回了机中,这些机群方才明白,个个不再惊惧,各自绕了一圈,都回去了。猪八戒高声喊叫,埋怨行者是一个急猴子:“你就慢说些儿,先捉个人问那妖魔何在?如今他已知事情败露,他若逃了,却往何处追寻?”行者笑道:“兄弟们且莫乱嚷。我等先让元首下葬,再让公主认亲,议长举国议事,万事安定,我好去降妖。”好大圣,吩咐八戒、沙僧:“你们在此护着。”只听说声去,就不见形影。 他原来跳在九霄云里,睁眼四望,看那魔王哩。只见那乌鸡国都里正有一阵黄风冲出,正是那妖怪听得召唤盟军也失效,知行者神通,就要逃命,径往东北上走哩。行者赶得将近,喝道:“那怪物,那里去!老孙来了也!”那魔王急回头,掣出宝刀,高叫道:“孙行者,你太爱管闲事!我来占别人的帝位,与你无干,你怎么来抱不平,泄漏我的机密!”行者呵呵笑道:“我把你大胆的泼怪!元首又许你做?你既知我是老孙,就该远遁;你不要走!好汉吃我老孙这一棒!”那魔侧身躲过,掣宝刀劈面相还。他两个搭上手,这一场好杀,他两个战经数合,那妖魔抵不住猴王,急回头一下就到了清真寺里,见那唐三藏正与公主坐着,公主正说着什么,猛见着突然间,这身旁就又多了一个唐三藏,就一下眼晴瞪着更大了,不知如何是好。 这大圣赶上,就欲举棒来打,那怪道:“悟空莫打,是我!”急掣棒要打那个唐僧,却又道:“悟空莫打,是我!”一样两个唐僧,实难辨认。“倘若一棒打杀妖怪变的唐僧,这个也成了功果;假若一棒打杀我的真实少年,却怎么好!”只得停手,叫八戒、沙僧问道:“果然那一个是怪,那一个是那先生?你指与我,我好打他。”八戒道:“我刚瞥瞥眼就见两个少年,也不知谁真谁假。”行者闻言,又看老沙,老沙适才忙得团团乱转,这下两个先生一般模样,哪里清楚,行者就拉着公主来认,公主看了半天,指指这个,看看那个,转了几圈依然难认。 行者心中不快,又见那八戒在旁冷笑,行者大怒道:“你这夯货怎的?如今有两个先生,你有得叫,有得应,有得伏侍哩,你这般欢喜得紧!”八戒笑道:“哥啊,说我呆,你比我又呆哩!先生既不认得,何劳费力?你且忍些头疼,叫我先生念念那话儿,我与老沙各搀一个听着。若不会念的,必是妖怪,有何难也?”行者道:“兄弟,亏你也,正是,那话儿只有三人记得。原是如来心苗上所发,传与观世音菩萨,菩萨又传与我先生,便再没人知道。也罢,念念。”就擎着棒坐在地上瞪着两个少年,少年不忍“悟空,我早说我不会再念那咒挟持你了。可今日没法,为辨真假,只得委屈你了,可再念经之前,我须得向你说清,不是我存心要去咒你,你不要事后唠叨说我存心,我是名牌的大学生,虽未学成,可也是大学生,讲诚信,讲道德还是有的,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我,”那少年在不停说着,引得悟空过来就抱着那少年亲了一口“行了,亲,你是真的。”用棒一指旁边那唐僧“你是那假货。”猪八戒就抱着肚子笑“这世上只有一个唐僧的。”那魔王怎么知得,跺跺脚,躲过悟空铁棒,踏着云头便走。好八戒,喝一声,也驾云头赶上,慌得那老沙也恨上心头掣出宝杖来打,少年呆怔原地,公主又围他几圈,细细看他,“你真是网上传的那般话痨么?”少年很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孙大圣揝着铁棒,赶在空中。呀!这一场,三个狠人物,围住一个泼妖魔。那魔王被八戒老沙使钉钯宝杖左右攻住了,行者笑道:“我要再去,当面打他,他却有些怕我,只恐他又走了。等我老孙跳高些,与他个捣蒜打,结果了他罢。” 这大圣纵祥光,起在九霄,正欲下个切手,只见那东北上,一朵彩云里面,厉声叫道:“孙悟空,且休下手!”行者回头看处,原来上帝耶和华,急收棒,上前施礼道:“啊,神阿,那里去?”上帝道:“我来替你收这个妖怪的。”行者谢道:“不用了。搞得定。”那神主就从袖中取出照妖镜,照住了那怪的原身。行者才招呼八戒、沙僧齐来见了上帝。却将镜子里看处,那魔王生得好不凶恶:眼似琉璃盏,头若炼炒缸。浑身三伏靛,四爪九秋霜。搭拉两个耳,一尾扫帚长。黄毛生锐气,右眼见刀疤,原是一个狮子王。行者道:“上帝,这是哪里黄毛狮子,却怎么走将来成精,你前些年就不收服他?” 上帝道:“悟空,他不曾走,他是真主安拉差来的。”老沙气愤难当道:“这畜类成精,侵占国位,还要毁我清真,你还反诬我真主,我就不信你!”上帝道:“你不知道;当初这乌鸡国王,年少之时,见此乱象,就以真主名义,军事立国,杀伐征战,且独裁专行,祸害国民,你安拉真主劝其向善多年不从,于是便相托与我,差个恶的狮子王将他江山夺去,传良善学识,授众生平等,安拉又将他关入井下,浸他三年,以省其罪,后见你们一众为有信人,一心去取真经,安拉便放他魂出,教她沉冤得报,也是不负他一生枭雄。而今我收这狮王回去,让你等成了功绩。”行者道:“你们做神仙的太爱造化万物了,这三年刀疤狮王不知害了多少人也。”上帝道:“也不曾害人,自他到后,这三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推行新政,人人民主,何害人之有?”行者道:“固然如此,但只那夫人,与他同眠同起,点污了他的身体,坏了多少纲常伦理,还叫做不曾害人?”上帝道:“点污他不得,他是个骟了的狮子。”八戒闻言,走近前,就摸了一把,笑道:“这妖精真个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了!”行者道:“既如此,收了去罢。若不是神主亲来,决不饶他性命。”那上帝却念个“阿门”,喝道:“畜生,还不皈正,更待何时!”那魔王才现了原身。上帝放光芒罩定妖魔,坐在背上,踏祥光就辞了行者西去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八章 富二代的优质生活 孙大圣兄弟三人,送走了上帝和刀疤狮子王,按下云头,回到了清真寺内,议长及全城百姓接过,个个欢喜,行者将那上帝降魔收怪的那一节,陈诉与他们听了,一个个向真主顶礼。正都在贺喜之间,唐僧就与议长及清真寺作别,议长先宣布全国先举行国葬,于是写了告全国书,这时有人推选公主继位,公主忙摆手道:“不瞒列位说,只是我做惯了公主,不太爱操心。若做了女王,就要操心劳力,黄昏不睡,五鼓不眠,听有边报,心神不安;见有灾荒,忧愁无奈。怎么弄得惯?我还是青春年少,花样少女,不如就还做我的少女公主,你们敬我爱我,我也遵纪守法,多修功德,为父赎罪,你们就行全国大选,选一个新首相吧。”民众听了,很高兴,就由议长召集各族各部商议统一大选之事了。 公主就不管议长他们,拉了少年唐僧到一旁,“唐先生是吧,你们是去西边么?”少年严肃回答“是去西天,不是西边。”“哦,西天,能不能带上我?”公主问得很直接,他的脸离唐僧的脸也只有0.05公分,唐僧依然很严肃“那不行,我们是去西天,很远很凶险,很,…”公主又向前靠了0.01公分,用手指拦住了少年嘴“我知道,可我不怕。”唐僧装着依然严肃“那也不行,我们,我们是,是做正事,不是旅游…”公主更近了,眼睫毛就能扇到唐僧脸了“我们是去做正事么,而且,我也年轻,就想去看看。”说完就开始眨眼睛了,唐僧的严肃就装得不自然了,就回头想找些什么,就看见行者与八戒在一旁笑个不停,“可,可我同伴怕,怕不同意,而且女孩子,不方便。”可这借口很快就被猪八戒否定了“没事,没事,我们乐意着了。”唐僧就开始生气跺脚,一下把公主的手甩开,径直就上了车,公主就在后边跟,行者和八戒看热闹般上前,唐僧一下坐了前排,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公主,就回去吧,我们这里除了司机,也就只能坐四个人,超载是违法的。”公主就“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那你早点上西天去吧。”转身就跑了。八戒看她背影,就对少年说“她,这公主咒我们呢。”“没有。”唐僧心烦意乱,“她刚才是咒我们。”八戒还说“她刚才什么都没说。”少年招呼几人上车。“先生坐前边么?”行者不太习惯坐人后面,“是,上车快走。”几人就懒散上了车,八戒又看到公主在人群投来了怨恨的目光“她真在咒我们呢。”少年目不斜视,叫小龙“快走快走。”行者就笑“少年人,她还看你啰。”八戒就回头“真的,”然后就啧啧赞叹“这公主真不赖,想当年俺也找上了一个公主,太热情了。”车子就这样离开了乌鸡国,少年才长长舒了口气,对身后仍在述说当年的八戒说了两个字“闭嘴。” 那唐僧一行四人,又上了大路,一心里求拜真经。正值秋尽冬初时节,离了乌鸡国,夜住晓行,将半月有余,忽又见一座高山,真个是摩天碍日。三藏车上心惊,急问行者。行者道:“先生又怎么了?”三藏道:“你看前面又有大山峻岭,须要仔细堤防,恐一时又有邪物来侵我也。”行者笑道:“只管走路,莫再多心,老孙自有防护。”那长老只得宽怀,绕山而行,果然也十分险峻。但见得九霄空内,结聚了一团火气。行者大惊,走近前,把唐僧头按下,伏在车里,叫:“兄弟们,不要走了,妖怪来矣。”慌得个小龙猛踩刹车,八戒急掣钉钯,沙僧忙轮宝杖,把唐僧围护在当中。 话分两头。却说红光里,真是个妖精。他数年前,上网与人聊天,听得传闻:“东土唐僧往西天取经,乃是金蝉转生,十世修行的好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延生长寿,与天地同休。”他朝朝在山间等候,不期今日到了。他在那半空里,正然观看,只见炫车大黄蜂里坐定了五人,各各准备。这精灵夸赞不尽道:“好本事!我才看着一个白面小个子,却怎么被三个丑人儿护持住了!一个个伸拳敛袖,各执兵器,似乎要与人打的一般。噫!不知是那个有眼力的,想应认得我了,似此模样,莫想得那唐僧的肉吃。”沉吟半晌,以心问心的自家商量道:“若要倚势而擒,莫能得近;或者以善迷他,却到得手。但哄得他心迷惑,待我在善内生机,断然拿了。且下去戏他一戏。”好妖怪,即散红光,按云头落下,去那山坡里,摇身一变,变作七岁顽童,赤条条的,身上无衣,将麻绳捆了手足,高吊在那松树梢头,口口声声,只叫“救人!救人!” 却说那孙大圣忽抬头再看处,只见那红云散尽,火气全无,便叫:“走啦,走啦。上西天啦。”唐僧道:“你说妖怪来了,怎么又敢走路?”行者道:“我才然间,见一朵红云从地而起,到空中结做一团火气,断然是妖精。这一会红云散了,想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伤人,我们去耶!”八戒笑道:“团长说话最巧,妖精又有个甚么过路的?”行者道:“你那里知道,若是那山那洞的魔王设宴,邀请那诸山各洞之精赴会,却就有东南西北四路的精灵都来赴会,故此他只有心赴会,无意伤人。此乃过路之妖精也。”三藏闻言,也似信不信的,只得坐着,叫小龙开车,顺路奔山前进。正行时,只听得叫声“救人!”长老大惊道:“徒弟呀,这半山中,是那里甚么人叫?”行者上前道:“师父只管走路,莫缠甚么人轿骡轿,明轿睡轿。这所在,就有轿,也没个人抬你。”唐僧道:“不是扛抬之轿,乃是叫唤之叫。”行者笑道:“我晓得,莫管闲事,且走路。” 三藏依言,策马又进,行不上一里之遥,又听得叫声“救人!”长老道:“徒弟,这个叫声,不是鬼魅妖邪;若是鬼魅妖邪,但有出声,无有回声。你听他叫一声,又叫一声,想必是个有难之人,我们可去救他一救。”行者道:“今日且把这慈悲心略收起收起,待过了此山,再发慈悲罢。这去处凶多吉少,你知道那倚草附木之说,是物可以成精。诸般还可,只有一般蟒蛇,但修得年远日深,成了精魅,善能知人小名儿。他若在草科里,或山凹中,叫人一声,人不答应还可;若答应一声,他就把人元神绰去,当夜跟来,断然伤人性命。且走!且走!古人云,脱得去,谢神明,切不可听他。”少年只得依他,行者心中暗想:“这泼怪不知在那里,只管叫阿叫的。等我老孙送他一个卯酉星法,教他两不见面。”好大圣,叫老沙:“慢慢走着,让老孙解解手。”你看他让唐僧先行几步,却念个咒语,使个移山缩地之法,把金箍棒往后一指,他师徒过此峰头,往前走了,却把那怪物撇下,他再拽开步,赶上唐僧,一路奔山。只见那三藏又听得那山背后叫声“救人!”少年道:“那有难的人,大没缘法,不曾得遇着我们。我们走过他了,你听他在山后叫哩。”八戒道:“在便还在山前,只是如今风转了也。”行者道:“管他甚么转风不转风,且走路。”因此,遂都无言语,恨不得一步插过此山,不题话下。 却说那妖精在山坡里,连叫了三四声,更无人到,他心中思量道:“我等唐僧在此,望见他离不上三里,却怎么这半晌还不到?想是抄下路去了。”他抖一抖身躯,脱了绳索,又纵红光,上空再看。不觉孙大圣仰面回观,识得是妖怪,又把唐僧头按下来道:“兄弟们,仔细!仔细!那妖精又来也!”慌得那八戒、沙僧各持兵刀,将唐僧又围护在中间。那精灵见了,在半空中称羡不已道:“好本事!我才见那白面书生坐在里边,却怎么又被他三人藏了?这一去见面方知。先把那有眼力的弄倒了,方才捉得唐僧。不然啊,徒费心机难获物,枉劳情兴总成空。”却又按下云头,恰似前番变化,高吊在松树山头等候,这番却不上半里之地。 却说那孙大圣抬头再看,只见那红云又散,就又说走。三藏道:“你说妖精又来,如何又请走路?”行者道:“这还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惹我们。”长老又怀怒道:“为何人要去作弄人!为何定要生恐吓心,正当有妖魔处,却说无事;似这般清平之所,却又恐吓我,不时的嚷道有甚妖精。总解说甚么过路的妖精。谎言一定要说一千遍么?!”行者道:“莫怪莫怪,若是被妖精捞了去,却何处跟寻?”三藏大怒,哏哏的,唠叨不休。 还未曾坐得稳,只听又叫“救人啊!”抬头看时,原来是个小孩童,赤条条的,吊在那树上,便问行者道:“我那般说叫唤的是个人声,他就千言万语只嚷是妖怪!你看那树上吊的不是个人么?”大圣见少年责怪,却又看见模样,再做不得手脚,低着头,再也不敢回言,让唐僧到了树下。少年问道:“你是那家孩儿?因有甚事,吊在此间?说与我,好救你。”噫!分明他是个精灵,变化得这等,那少年却是个肉眼凡胎,不能相识。 那妖魔见他下问,越弄虚头,眼中噙泪,叫道:“师父呀,山西去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一庄村,我是那里人家。我祖公公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私巨万,混名唤做红百万。年老归世已久,家产遗与我父。我自小就含金钥匙长大,两岁就会用钱,三岁就能刷卡买玩具,四岁就会开支票找游乐场买过山车了,五岁上幼儿园我用金筷子吃饭,有五十个佣人陪侍我,六岁时定做买了个宝马迷你小车,在自家马路上开着玩,七岁换了林肯,今年刚换了凯迪拉克,出门碰巧撞了一辆大奔,我与他争执,他一个十七八岁人也不知道理,说我无人驾驶,我心中恼火,就拿出自家买的玩具手枪打他,他就吓得打电话,就叫了一大群人将我衣裳扒了,车也拖了去,把我绑了在此,又说要去捉我父母去,见到先生来,望先生搭救。”三藏闻言,认了真实,就教八戒解放绳索,救他下来。那呆子也不识人,便要上前动手,行者在旁,忍不住喝了一声道:“那妖怪!有认得你的在这里哩!莫要只管架空捣鬼,说谎哄人!你既财宝被劫,救你去交与谁人?你将何物与我作谢?这谎脱节了耶!”那怪闻言,心中害怕,就知大圣是个能人,暗将他放在心上,却又滴泪,大声而言曰:“师父,虽然我现在没钱,赤条条绑了在此,可我家里钱财无数,且父亲人缘极广,交友天下,没什么做不了的。”行者道:“你有甚么亲戚?”妖怪道:“我外公家在司令部,姑娘在行政部。上议院议长是我姨夫;司法部部长红三,是我族伯。还有堂叔堂兄都在警局律政司。老师父若肯救我,到了家里,见了诸亲,将老师父拯救之恩,一一对众言说,通报表彰,重重酬谢也。”八戒听说,扛住行者道:“哥哥,这等一个小孩子家,你只管盘诘他怎的!他说得是,他就是标准的富二代,我若当年有个娃,也是他这般骄横,且不管他,恶人自有恶人磨,先把他救下,再吃他几顿,我们放开广大食肠,吃他娘的。”呆子只是想着吃食,那里管甚么好歹,使刀挑断绳索,放下怪来。那怪就对唐僧颐指气使,高谈阔论。少年心慈,便叫:“孩儿,你上来,我带你去。”那怪道:“少年啊,我手脚都吊麻了,腰胯疼痛,一则坐惯名车,不喜与人同乘。”唐僧叫八戒驮着,那妖怪抹了一眼道:“不行,我的皮肤都冻熟了,不敢要这位猪哥驮。他的嘴长耳大,脑后鬃硬,搠得我慌。”唐僧道:“教老沙驮着。”那怪也抹了一眼道:“师父,我看新闻,见那些恐怖份子,海盗船长都是他这位晦气脸的师父模样,也不敢要他驮。”唐僧教孙行者驮着,行者呵呵笑道:“我驮!我驮!”那怪物暗自欢喜,顺顺当当的要行者驮他。行者把他扯在路旁边,试了一试,只好有三斤十来两重。 行者笑道:“你这个泼怪物,化妆作富二代,今日该死了,怎么在老孙面前捣鬼!我认得你是个那话儿呵。”妖怪道:“师父,我是有钱有权家儿女,不幸遭此大难,我怎么是个甚么那话儿?”行者道:“你既是富贵人家儿女,怎么这等骨头轻?”妖怪道:“我骨格儿小。”行者道:“你今年几岁了?”那怪道:“我七岁了。”行者笑道:“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怎么不满四斤重么?”那怪道:“我小时又没喝三鹿。”行者说:“也罢,我驮着你,若要尿尿把把,须和我说。”三藏才与八戒、沙僧前走,行者背着孩儿随后,一行径投西去。 孙大圣驮着妖魔,心中埋怨唐僧,不知行路人艰苦,“行此险峻山场,空身也难走,却教老孙驮人。这厮是个妖怪,就是富二代,这般骄横无礼,撞着老孙,也该死活埋了。”那怪物却早知觉了,便就使个神通,往四下里吸了四口气,吹在行者背上,便觉重有千斤。行者笑道:“我儿啊,你弄重身法压我老爷哩!”那怪闻言,恐怕大圣伤他,却就解尸,出了元神,跳将起去,佇立在九霄空里,这行者背上越重了。团长发怒,抓过他来,往那路旁边赖石头上滑辣的一掼,将尸骸掼得象个肉饼一般,还恐他又无礼,索性将四肢扯下,丢在路两边,俱粉碎了。 那物在空中,明明看着,忍不住心头火起道:“这人,太恶毒了!就作我是个妖魔,要害你,却还不曾见怎么下手哩,你怎么就把我这等伤损!早是我有算计,出神走了,不然,是无故伤生也。若不趁此时拿了唐僧,再让一番,越教他停留长智。”好怪物,就在半空里弄了一阵旋风,呼的一声响亮,走石扬沙,诚然凶狠。刮得那三藏车上难存,八戒不敢仰视,沙僧低头掩面。孙大圣情知是怪物弄风,急纵步来赶时,那怪已骋风头,将唐僧摄去了,无踪无影,不知摄向何方,无处跟寻。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四十九章 三昧真火 那妖怪作风卷走了少年,一时间,风声暂息,日色光明。行者上前观看,八戒伏于崖下呻吟,老沙蹲在坡前叫唤。小龙的大黄蜂陷在泥里,车门全开,行者喊:“八戒!”那呆子听见是行者的声音,却抬头看时,狂风已静,爬起来,扯住行者道:“哥哥,好大风啊!”老沙却也上前道:“哥哥,这是一阵旋风。”又问:“先生那里去了?”八戒道:“风来得紧,我们都藏头遮眼,各自躲风,先生在车里的。”几人走过去看,见小龙仍闭着眼躺在车内,少年己不知去向了。行者道:“如今却往那里去了?”老沙道:“是个灯草做的,想被一风卷去也。”行者道:“兄弟们,我等自此就该散了!”八戒道:“正是,趁早散了,各寻头路,多少是好。那西天路无穷无尽,几时能到得!”老沙闻言,打了一个失惊,浑身麻木道:“哥吔,你们都说的是那里话。我等因为前生有罪,常怨世道不公,恶霸横行,良善受欺,感蒙观世音菩萨劝化,情愿保护唐僧上西方求经,做一个清正世界,把所有事情回归他本来样子,可今日到此,一旦俱休,说出这等各寻头路的话来,可不违了自己志向,坏了自己的德行,惹人耻笑,说我们有始无终也!”行者道:“兄弟,你说的也是,奈何少年人天真,不听人说,我老孙火眼金睛,认得好歹,才然这风,是那树上吊的孩儿弄的。我认得他是个妖精,你们不识,那少年也不识,认作是好人家儿女,教我驮着他走。是老孙算计要摆布他,他就弄个重身法压我。是我把他掼得粉碎,他想是又使解尸之法,弄阵旋风,把少年摄去也。因此上怪他每每不听我说。故我意懒心灰,说各人散了。既是贤弟有此诚意,教老孙进退两难。八戒,你端的要怎的处?”八戒道:“我才自失口乱说了几句,其实也不该散。我老猪也是有信之人,哥哥,没及奈何,还信沙弟之言,去寻那妖怪救人去吧。”行者却回嗔作喜道:“兄弟们,还要来结同心,收拾了心情,上山找寻怪物,搭救少年去吧。”三个人寻坡转涧,行经有五七十里,却也没个音信,孙大圣着实心焦,将身一纵,跳上那巅险峰头,喝一声叫“变!”变作三头六臂,似那大闹天宫的本象,将金箍棒,幌一幌,变作三根金箍棒,劈哩扑辣的,往东打一路,往西打一路,两边不住的乱打。八戒见了道:“老沙,不好了,那团长是寻不着人,恼出气心风来了。” 那行者打了一会,打出一伙穷神来,都个个破衣烂衫的,跪在山前,叫:“大圣,山神土地来见。”行者道:“怎么就有许多山神土地?”众神叩头道:“上告大圣,此山唤做六百里钻头号山。我等是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共该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昨日已此闻大圣来了,只因一时会不齐,故此接迟,致令大圣发怒,万望恕罪。”行者道:“我且饶你罪名。我问你:这山上有多少妖精?”众神道:“爷爷呀,只有得一个妖精,把我们头也摩光了,弄得我们少香没纸,血食全无,一个个衣不充身,食不充口,还吃得有多少妖精哩!”行者道:“这妖精在山前住,是山后住?”众神道:“他也不在山前山后。这山中有一条涧,叫做枯松涧,涧边有一座洞,叫做火云洞,那洞里有一个魔王,神通广大,常常的把我们山神土地拿了去,烧火看门,黑夜与他巡卫报时。小妖儿又讨甚么常例钱。”行者道:“汝等乃是阴鬼之仙,有何钱钞?”众神道:“正是没钱与他,只得捉几个山獐野鹿,早晚间打点群精;若是没物相送,就要来拆庙宇,剥衣裳,搅得我等不得安生!万望大圣与我等剿除此怪,拯救山上生灵。”行者道:“你等既受他节制,常在他洞下,可知他是那里妖精,叫做甚么名字?”众神道:“说起他来,或者大圣也知道。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炼成三昧真火,也算得上官二代,却也神通广大。牛魔王使他来镇守号山,乳名叫做红孩儿,号叫做圣婴大王。”行者闻言满心欢喜,喝退了土地山神,却现了本象,跳下峰头,对八戒老沙道:“兄弟们放心,再不须思念,这妖精与老孙有亲了。”八戒笑道:“哥哥,莫要说谎。你在东胜神洲,他这里是西牛贺洲,路程遥远,隔着万水千山,海洋也有两道,怎的与你有亲?”行者道:“刚才这伙人都是本境土地山神。我问他妖怪的原因,他道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名字唤做红孩儿,号圣婴大王。想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遍游天下名山,寻访大地豪杰,那牛魔王曾与老孙结为弟兄,老孙生得小巧,故此把牛魔王称为大哥。这妖精是牛魔王的儿子,我与他父亲相识,若论将起来,还是他老叔哩,他怎敢害我先生?我们趁早去来。”老沙笑道:“哥啊,常言道: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哩。你与他相别五六百年,又不曾往还杯酒,又没有个节礼相邀,他那里与你认甚么亲耶?” 行者道:“你怎么这等量人!常言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为人何处不相逢!纵然他不认亲,好道也不伤我先生。不望他相留酒席,必定也还我个囫囵先生。”三兄弟找大路一直前进,行了百十里远近,忽见一松林,林中有一条曲涧,涧下有碧澄澄的活水飞流,那涧梢头有一座石板桥,通着那厢洞府。行者道:“兄弟,你看那壁厢有石崖磷磷,想必是妖精住处了。我等从众商议,那个管看行李,那个肯跟我过去降妖?”八戒道:“哥哥,老猪没甚坐性,我随你去罢。”行者道“好!好!”教老沙:“将行李俱潜在树林深处,小心守护,待我两个上门去寻少年耶。”那老沙依命,八戒相随,与行者各持兵器前来,跳过枯松涧,径来到那怪石崖前,果见有一座洞府,真个也景致非凡。将近行到门前,见有一座石碣,上镌八个大字,乃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那壁厢一群小妖,在那里轮枪舞剑的跳风顽耍。孙大圣厉声高叫道:“那小的们,趁早去报与洞主知道,教他送出我唐僧来,免你这一洞精灵的性命!牙迸半个不字,我就掀翻了你的山场,铲平了你的洞府!”那些小妖闻有此言,慌忙急转身,各归洞里,关了两扇石门,到里边来报:“大王,祸事了!” 却说那怪自把三藏拿到洞中,选剥了衣服,捆在后院里,着小妖打干净水刷洗,要上笼蒸吃哩,急听得报声祸事,且不刷洗,便来前**问:“有何祸事?”小妖道:“有个毛脸雷公嘴的穷鬼,带一个长嘴大耳的庞物,在门前要甚么唐僧哩。但若不答应,就要掀翻山场,铲平洞府。”魔王微微冷笑道:“这是孙行者与猪八戒,他却也会寻哩。他拿他先生,自半山中到此,有百五十里,却怎么就寻上门来?”教:“小的们,把管车的,推出车去!”那一班几个小妖,推出五辆小车儿来,开了前门。八戒望见道:“哥哥,这妖精想是怕我们,推出车子,搬家哩。”行者道:“不是,且看他放在那里。”只见那小妖将车子按金、木、水、火、土安下,着五个看着,五个进去通报。那魔王问:“停当了?”答应:“停当了。”教:“取过枪来。”有那一伙管兵器的小妖,着两个抬出一杆丈八长的火尖枪,递与妖王。妖王轮枪拽步,也无甚么盔甲,只是腰间束一条锦绣战裙,赤着脚,走出门前。行者与八戒,抬头观看,但见那怪物,那红孩儿怪,出得门来,高叫道:“是甚么人,在我这里吆喝!”行者近前笑道:“我贤侄莫弄虚头,你今早在山路旁,高吊在松树梢头,是那般一个瘦怯富二代模样,哄了我们。我倒好意驮着你,你就弄风儿把我先生摄将来。你如今又弄这个样子,我岂不认得你?趁早送出我同伴,不要红了面皮,失了亲情,恐你令尊知道,怪我老孙以长欺幼,不象模样。”那怪闻言,心中大怒,咄的一声喝道:“那泼猴头!我与你有甚亲情?你在这里满口胡柴!那个是你贤侄?”行者道:“贤侄,是你也不晓得。当年我与你令尊做弟兄时,你还不知在那里哩。”那怪道:“这小子一发胡说!你是那里人,我是那里人,怎么得与我父亲做兄弟?”行者道:“你是不知,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我当初未闹天宫时,遍游海角天涯,四大部洲,无方不到。那时节,专慕豪杰,你令尊叫做牛魔王,称为师座,师座统领三万铁甲,远征异国他乡,那时节,烽火连天,枕戈待旦,我身子骨小,就叫齐天大圣,又叫我美猴王,称团座,我打南天门,攻占日酋,我老弟兄们那时节耍子时,还不曾生你哩!” 那怪物闻言,那里肯信,举起火尖枪就刺。行者正是那会家不忙,又使了一个身法,闪过枪头,轮起铁棒,骂道:“你这小畜生,不识高低!看棍!”那妖精也使身法,让过铁棒道:“泼猢狲,不达时务!看枪!”他两个也不论亲情,一齐变脸,各使神通,跳在云端里,好杀:行者名声大,魔王手段强。一个横举金箍棒,一个直挺火尖枪。吐雾遮三界,喷云照四方。棒架威风长,枪来野性狂。一个是混元真大圣,一个是正果善财郎。二人努力争强胜,那妖魔与孙大圣战经二十合,不分胜败。猪八戒在旁边,看得明白:妖精虽不败降,却只是遮拦隔架,全无攻杀之能;行者纵不赢他,棒法精强,来往只在那妖精头上,不离了左右。八戒暗想道:“不好啊,行者溜撒,一时间丢个破绽,哄那妖魔钻进来,一铁棒打倒,就没了我的功劳。”你看他抖擞精神,举着九齿钯,在空里,望妖精劈头就筑。那怪见了心惊,急拖枪败下阵来。行者喝教八戒:“赶上!赶上!” 二人赶到他洞门前,只见妖精一只手举着火尖枪,站在那中间一辆小车儿上,一只手捏着拳头,往自家鼻子上捶了两拳。八戒笑道:“这厮放赖不羞!你好道捶破鼻子,淌出些血来,搽红了脸,往那里告我们去耶?”那妖魔捶了两拳,念个咒语,口里喷出火来,鼻子里浓烟迸出,闸闸眼火焰齐生。那五辆车子上,火光涌出。连喷了几口,只见那红焰焰、大火烧空,把一座火云洞,被那烟火迷漫,真个是熯天炽地。八戒慌了道:“哥哥,不停当!这一钻在火里,莫想得活,把老猪弄做个烧熟的,加上香料,尽他受用哩!快走!快走!”说声走,他也不顾行者,跑过涧去了。这行者神通广大,捏着避火诀,撞入火中,寻那妖怪。那妖怪见行者来,又吐上几口,那火比前更胜。好火,这火不是燧人钻木,又不是老子炮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妖魔修炼成真三昧火。五辆车儿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火遍长空万物荣。妖邪久悟呼三昧,永镇西方第一名。行者被他烟火飞腾,不能寻怪,看不见他洞门前路径,抽身跳出火中。那妖精在门首,看得明白,他见行者走了,却才收了火具,帅群妖,转于洞内,闭了石门,以为得胜,着小的排宴奏乐、欢笑不题。 却说行者跳过枯松涧,按下云头,只听得八戒与沙僧朗朗的在松间讲话。行者上前喝八戒道:“你这呆子,全无人气!你就惧怕妖火,败走逃生,却把老孙丢下,早是我有些南北哩!” 八戒笑道:“哥啊,你被那妖精说着了,果然不达时务。古人云:识得时务者,呼为俊杰。那妖精不与你亲,你强要认亲;既与你赌斗,放出那般无情的火来,又不走,还要与他恋战哩!”行者道:“那怪物的手段比我何如?”八戒道:“不济。”“枪法比我何如?”八戒道:“也不济。老猪见他撑持不住,却来助你一钯,不期他不识耍,就败下阵来,没天理,就放火了。”行者道:“正是你不该来。我再与他斗几合,我取巧儿捞他一棒,却不是好?” 他两个只管论那妖精的手段,讲那妖精的火毒,老沙倚着松根笑得呆了。行者看见道:“兄弟,你笑怎么?你好道有甚手段,擒得那妖魔,破得那火阵?这桩事,也是大家有益的事。常言道,众毛攒毬。你若拿得妖魔,救了先生,也是你的一件大功绩。”老沙道:“我也没甚手段,也不能降妖。我笑你两个都着了忙也。”行者道:“我怎么着忙?”沙僧道:“那妖精手段不如你,枪法不如你,只是多了些火势,故不能取胜。若依小弟说,以相生相克拿他,有甚难处?”行者闻言,呵呵笑道:“兄弟说得有理。果然我们着忙了,忘了这事。若以相生相克之理论之,须是以水克火,却往那里寻些水来,泼灭这妖火,可不救了师父?”沙僧道:“正是这般,不必迟疑。”行者道:“你两个只在此间,莫与他索战,待老孙去东洋大海将些水来,泼息妖火,捉这泼怪。”八戒道:“哥哥放心前去,我等理会得。” 好大圣,纵云离此地,顷刻到东洋,却也无心看玩海景,使个逼水法,分开波浪。正行时,见一个巡海夜叉相撞,看见是孙大圣,急回到水晶宫里,报知那老龙王。敖广即率龙子、龙孙、虾兵、蟹卒一齐出门迎接,请里面坐。礼毕告茶,行者道:“不劳茶,有一事相烦。我因往西天拜佛取经,经过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有个红孩儿妖精,号圣婴大王,把我先生拿了去。是老孙寻到洞边,与他交战,他却放出火来。我们禁不得他,想着水能克火,特来问你求些水去,与我下场大雨,泼灭了妖火,救少年一难。”那龙王道:“大圣差了,若要求取雨水,不该来问我。”行者道:“你是四海龙王,主司雨泽,不来问你,却去问谁?”龙王道:“我虽司雨,不敢擅专,须得玉帝财神盖章审批,吩咐在那地方,要几尺几寸,甚么时辰起住,还要会令了雷公电母,风伯云童,俗语云,龙无云而不行哩。”行者道:“我也不用着风云雷电,只是要些雨水灭火。”龙王道:“大圣不用风云雷电,但我一人也不能助力,着舍弟们同助大圣一功如何?”行者道:“令弟何在?”龙王道:“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闰、西海龙王敖顺。”行者笑道:“可见四海本是一家的。”龙王道“我这里撞动铁鼓金钟,他自顷刻而至。”行者闻其言道:“老龙王,快撞钟鼓。” 须臾间,三海龙王拥至,行者备言借水之事,众神个个欢从。 那行者领着龙兵,不多时早到号山枯松涧上。行者道:“敖氏昆玉,有劳。此间乃妖魔之处,汝等且停于空中,不要出头露面。让老孙与他赌斗,若赢了他,不须列位捉拿;若输与他,也不用列位助阵。只是他但放火时,可听我呼唤,一齐喷雨。”龙王俱听号令。 行者却按云头,入松林里见了八戒、沙僧,叫声:“兄弟。” 八戒道:“哥哥来得快哑!可曾请得龙王来?”行者道:“俱来了。你两个切须仔细,只怕雨大,莫湿了行李,待老孙与他打去。” 老沙道:“你且放心前去,我等俱理会得了。”行者跳过涧,到了门首,叫声“开门!”那些小妖又去报道:“孙行者又来了。”红孩仰面笑道:“那团长想是火中不曾烧了他,故此又来。这一来切莫饶他,断然烧个皮焦肉烂才罢!”急纵身,挺着长枪,教:“小的们,推出火车子来!”他出门前对行者道:“你又来怎的?”行者道:“还我师父来。”那怪道:“你这猴头,忒不通变。那唐僧既与你一起同路,也与我做得下酒菜,你还思量要他哩,莫想莫想!” 行者闻言,十分恼怒,掣金箍棒劈头就打。那妖精,使火尖枪,急架相迎。这一场赌斗,棒来枪架赌输赢,枪去棒迎争下上。举手相轮二十回,两家本事一般样。那妖王见得不能取胜,虚幌一枪,怎抽身,捏着拳头,又将鼻子捶了两下,却就喷出火来。那门前车子上,烟火迸起;口眼中,赤焰飞腾。孙大圣回头叫道:“龙王何在?”那龙王兄弟,帅众水族,望妖精火光里喷下雨来,莫能止息那妖精的火势。原来龙王私雨,只好泼得凡火,妖精的三昧真火,如何泼得?好一似火上浇油,越泼越灼。大圣道:“等我捻着诀。钻入火中!”轮铁棒,寻妖要打。那妖见他来到,将一口烟,劈脸喷来。行者急回头,熏得忍不住泪落如雨。原来这大圣不怕火,只怕烟。当年因大闹天宫时,只是风搅得烟来,把他炼做火眼金睛,故至今只是怕烟。那妖又喷一口,行者当不得,纵云头走了。那妖王却又收了火具,回归洞府。 这大圣一身烟火,焦燥难禁,径投于涧水内救火。怎知被冷水一逼,弄得火气攻心,三魂出舍,可怜就昏死过去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章 假的观音姐姐 那四海龙王在半空里,见行者败绩,忙收了雨泽,高声大叫:“猪总,沙总,休在林中藏隐,且来寻你大哥!” 八戒与沙僧听得呼叫他们,急忙奔出林来,也不顾泥泞,顺涧边找寻,只见那上溜头,翻波滚浪,急流中淌下一个人来。老沙见了,连衣跳下水中,抱上岸来,却是孙大圣身躯。噫!你看他踡跼四肢伸不得,浑身上下冷如冰。老沙满眼垂泪道:“哥哥!可惜了你,亿万年不老长生客,如今化作个中途短命人!”八戒笑道:“兄弟莫哭,这猴子佯推死,吓我们哩。你摸他摸,胸前还有一点热气没有?”沙僧道:“浑身都冷了,就有一点儿热气,怎的就是回生?”八戒道:“他有七十二般变化,就有七十二条性命。你扯着脚,等我摆布他。”真个那老沙扯着脚,八戒扶着头,把他拽个直,推上脚来,盘膝坐定。八戒将两手搓热,仵住他的七窍,使一个按摩禅法。原来那行者被冷水逼了,气阻丹田,不能出声,却幸得八戒按摸揉擦,须臾间,气透三关,转明堂,冲开孔窍,叫了一声:“取经苦啊!”老沙道:“哥啊,你生为取经,死也还在口里,且苏醒,我们在这里哩。”行者睁开眼道:“兄弟们在这里?老孙吃了亏也!”八戒笑道:“你才子发昏的,若不是老猪救你啊,已此了帐了,还不谢我哩!”行者却才起身,仰面道:“敖氏弟兄何在?”那四海龙王在半空中答应道:“小龙在此伺候。”行者道:“累你远劳,不曾成得功果,且请回去,改日再谢。”龙王帅水族,泱泱而回,不在话下。 老沙搀着行者,一同到松林之下坐定。言“那妖怪莫不是西方管,要去请海皇波塞冬么。”行者摆头“此是我天朝道派三昧真火,”少时间,却定神顺气,又叫:“啊!忆昔当年受押日,岩前救我脱灾殃。三山六水遭魔障,一心指望成功果,今日安知痛受伤!”老沙道:“哥哥,且休烦恼,我们早安计策,不如找那大力牛魔王处去,着他搭救先生耶?”行者道:“那里请救么?不妥。我这兄长五百年不会我了,如今在那宝岛上逍遥,今日也不肯归乡,只怕不行。”老沙道:“当初观音菩萨吩咐,着我等保护唐僧,他曾许我们,叫天天应,叫地地应。那里请救去?”行者道:“想老孙大闹天宫时,那些神兵,都禁不得我。这妖精神通不小,须是比老孙手段大些的,才降得他哩。天神不济,地煞不能,若要拿此妖魔,须是去请观音菩萨才好。奈何我皮肉酸麻,腰膝疼痛,驾不起筋斗云,怎生请得?”八戒道:“有甚话吩咐,等我去请。”行者笑道:“也罢,你是去得。若见了菩萨,切休仰视,只可低头礼拜。等他问时,你却将地名、妖名说与他,再请教师父之事。他若肯来,定取擒了怪物。”八戒闻言,自己暗道“何以不能仰视了。”即便驾了云雾,向南而去。 却说那个妖王在洞里欢喜道:“小的们,孙行者吃了亏去了。这一阵虽不得他死,好道也发个大昏。咦,只怕他又请救兵来也,快开门,等我去看他请谁。”众妖开了门,妖精就跳在空里观看,只见八戒往南去了。妖精想着南边再无他处,断然是请观音菩萨,急按下云,叫:“小的们,把我那皮袋寻出来。多时不用,只恐口绳不牢,与我换上一条,放在二门之下,等我去把八戒赚将回来,装于袋内,蒸得稀烂,犒劳你们。”原来那妖精有一个如意的皮袋。众小妖拿出来、换了口绳,安于洞门内不题。 却说那妖王久居于此,俱是熟游之地,他晓得那条路上南海去近,那条去远。他从那近路上,一驾云头,赶过了八戒,端坐在壁岩之上,变作一个“假观世音”模样,等候着八戒。那呆子正纵云行处,忽然望见菩萨,他那里识得真假?这才是见象作佛。呆子曾见过菩萨,也是相熟,就停云下拜道:“观音姐姐,猪悟能来了。”妖精道:“你不保少年去取经,却见我有何事干?”八戒道:“我们一路行至中途,遇着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有个红孩儿妖精,妆成富二代,把那不经事的少年拐了去。是俺等,寻上他门,与他交战。他原来会放火,头一阵,不曾得赢;第二阵,请龙王助雨,也不能灭火。猴哥不济事,被他烧坏了,不能行动,我就想起了菩萨姐姐,姐姐有通天本事,万望垂慈,救我们一难!”妖精道:“那火云洞洞主,是个有来历的,虽然如今没有身份证,却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是个伤生的,一定是你们冲撞了他也。”八戒道:“我不曾冲撞他,是悟空冲撞他的。那洞主变作一个小孩子,吊在树上,说他家世,如何有钱,试我师父。师父有些善心,教我解下来,着悟空驮他一程。是那猴哥看不惯富二代骄横,就摔了他一摔,他就弄风儿,把师父拐去了。”妖精道:“你起来,跟我进那洞里见洞主,与你说个人情,你陪一个礼,把你先生讨出来罢。”八戒道:“菩萨呀,若肯还我先生,就磕他一个头也罢。”妖王道:“你跟来。” 那呆子不知好歹,就跟着他,径回旧路,却不向南洋海,随赴火云门,顷刻间,到了门首。妖精进去道:“你休疑忌,他是我的故人,你进来。”呆子只得举步入门。众妖一齐呐喊,将八戒捉倒,装于袋内,束紧了口绳,高吊在驮梁之上。妖精现了本象,坐在当中道:“猪八戒,你有甚么手段,就敢保唐僧取经,就敢请菩萨降我?你大睁着两个眼,还不认得我是圣婴大王哩!如今拿你,吊得三五日,蒸熟了赏赐小妖,权为案酒!”八戒听言,在里面骂道:“泼怪物!十分无礼!若论你百计千方,骗了我吃,管教你一个个遭肿头天瘟!”呆子骂了又骂,嚷了又嚷,“观音姐呀,我说你最近咋变了容貌,还以为念经修行懒了修妆,原来却是这娃娃整容假扮你了。你这娃娃,如何要毁我姐姐形象,坏她名声!” 却说孙大圣与老沙正坐,只见一阵腥风,刮面而过,他就打了一个喷嚏道:“不好!不好!这阵风,凶多吉少。想是猪八戒走错路也。”老沙道:“他错了路,不会问人?”行者道:“想必撞见妖精了。”老沙道:“撞见妖精,他不会跑回?”行者道:“不停当。你坐在这里看守,等我跑过涧去打听打听。”沙僧道:“大哥腰疼,只恐又着他手,等我去罢。”行者道:“你不济事,还让我去。”好行者,咬着牙,忍着疼,捻着铁棒,走过涧,到那火云洞前,叫声“泼怪!”那把门的小妖,又急入里报:“孙行者又在门首叫哩!”那妖王传令叫拿,那伙小妖,枪刀簇拥,齐声呐喊,即开门,都道:“拿住!拿住!”行者果然疲倦,不敢相迎,将身钻在路旁,念个咒语叫“变!”即变做一个销金包袱。小妖看见,报道:“大王,孙行者怕了,只见说一声拿字,慌得把包袱丢下,走了。”妖王笑道:“那包袱也无甚么值钱之物,左右是取经的吉物,且带进来。”一个小妖,果将包袱背进,不知是行者变的。行者道:“好了!这个销金包袱,背着了!”那妖精不以为事,丢在门内。 好行者,假中又假,虚里还虚:即拔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变作个包袱一样;他的真身,却又变作一个苍蝇儿,钉在门枢上。只听得八戒在那里哼哩哼的,声音不清,却似一个瘟猪。行者嘤的飞了去寻时,原来他吊在皮袋里也。行者钉在皮袋,又听得他恶言恶语骂道妖怪长,妖怪短,“你怎么假变作个观音菩萨,哄我回来,吊我在此,还说要吃我!有一日,我那兄弟大展齐天无量法,满山泼怪登时擒!解开皮袋放我出,筑你千钯方趁心!”行者闻言暗笑道:“这呆子虽然在这里面受闷气,却还不倒了气势。老孙一定要拿了此怪,若不如此,怎生雪恨!”正欲设法拯救八戒出来,只听那妖王叫道:“六健将何在?”时有六个小妖,是他知己的精灵,封为健将,都有名字:一个叫做云里雾,一个叫做雾里云,一个叫做急如火,一个叫做快如风,一个叫做兴烘掀,一个叫做掀烘兴。六健将上前跪下,妖王道:“你们认得老大王家么?”六健将道:“认得。”妖王道:“你与我星夜去请老大王来,说我这里捉唐僧蒸与他吃,寿延千纪。”六怪领命,一个个厮拖厮扯,径出门去了。行者嘤的一声,飞下袋来,跟定那六怪,躲离洞中。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一章 伪师座 大圣随着那六健将出了洞门,径往西南上,依路而走。行者心中暗想道:“他要请老大王吃我师父,这老大王断是那我那五百年的大哥伪师座牛魔王。我老孙当年与他相会,真个意合情投,交游甚厚,他说东征就东征,他说西进便西进,北伐南下都由他,我五百年关在山下,他倒狠心,也不来看看俺老孙,俺为弟兄们打上天宫,他也不来帮衬一二,一味做了宅男,如今我出得牢笼,有了正事,他却还是邪魔,独个飘流异处,不入主流,也不知他现今如何,可会回归本土,虽则久别,也还记得他模样,且等老孙变作牛魔王,哄他一哄,看是何如。”好行者,躲离了六个小妖,展开翅,飞向前边,离小妖有十数里远近,摇身一变,变作个魔王模样,又拔下几根毫毛,叫“变!”即变作几个卫兵。在那山凹里,钢盔军衣,手拿双管猎枪,充作打猎的样子,等候那六健将。那一伙厮拖厮扯,正行时,忽然看见牛魔王坐在中间,慌得兴烘掀、掀烘兴扑的跪下道:“老大王爷爷在这里也。”那云里雾、雾里云、急如火、快如风都是肉眼凡胎,那里认得真假,也就一同跪倒,磕头道:“爷爷!小的们是火云洞圣婴大王处差来,请老大王爷爷去吃唐僧肉,寿延千纪哩。”行者借口答道:“孩儿们起来,同我回家去,换了衣服来也。”小妖叩头道:“望爷爷方便,不消回府罢。路程遥远,恐我大王见责,小的们就此请行。”行者笑道:“好乖儿女,也罢也罢,向前开路,我和你去来。”六怪抖擞精神,向前喝路,大圣随后而来。 不多时,早到了本处。快如风、急如火撞进洞里报:“大王,老大王爷爷来了。”妖王欢喜道:“你们却中用,这等来的快。”即便叫:“各路头目,摆队伍,开旗鼓,迎接老大王爷爷。”满洞群妖,遵依旨令,齐齐整整,摆将出去。这行者昂昂烈烈,挺着胸脯,把身子抖了一抖,却将那些变化的毫毛,都收回身上,耳边听得军乐声声,精神抖擞,拽开大步,径走入门里,坐在南面当中。红孩儿当面跪下,朝上叩头道:“父王,孩儿拜揖。”行者道:“孩儿免礼。”那妖王四大拜拜毕,立于下手。行者道:“我儿,请我来有何事?”妖王躬身道:“孩儿不才,昨日获得一人,乃天朝大学生。常听得网上传言,他是一个十世修行之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寿似蓬瀛不老仙。愚男不敢自食,特请父王同享唐僧之肉,寿延千纪。”行者闻言,打了个失惊道:“我儿,是那个唐僧?”妖王道:“是往西天取经的人也。”行者道:“我儿,可是那孙行者的同伴么?”妖王道:“正是。”行者摆手摇头道:“莫惹他!莫惹他!别的还好惹,孙行者是那样人哩,我贤郎,你不曾会他?那猴子神通广大,变化多端。他曾大闹天宫,前任玉帝会合了上帝差十万天兵,布下天罗地网,也不曾捉得他。你怎么敢吃他同伴!快早送出去还他,不要惹那小子。他若打听着你吃了他同伴,他也不来和你打,他只把那金箍棒往山腰里搠个窟窿,连山都揪了去。这团长打起仗来阴损得很的,我儿,若是弄得你何处安身,教我倚靠何人养老!”妖王道:“父王说那里话,长他人志气,灭孩儿的威风。那孙行者共有兄弟三人,领唐僧在我半山之中,被我使个变化,将那少年摄来。他与那猪八戒当时寻到我的门前,讲甚么攀亲托熟之言,被我怒发冲天,与他交战几合,也只如此,不见甚么高作。那猪八戒刺邪里就来助战,是孩儿吐出三昧真火,把他烧败了一阵。慌得他去请四海龙王助雨,又不能灭得我三昧真火,被我烧了一个小发昏,连忙着猪八戒去请南海观音菩萨。是我假变观音,把猪八戒赚来,见吊在如意袋中,也要蒸他与众小的们吃哩。那行者今早又来我的门首吆喝,我传令教拿他,慌得他把包袱都丢下走了。却才去请父王来看看唐僧活像,方可蒸与你吃,延寿长生不老也。”行者笑道:“我贤郎啊,你只知有三昧火赢得他,不知他有七十二般变化哩!”妖王道:“凭他怎么变化,我也认得,谅他决不敢进我门来。”行者道:“我儿,你虽然认得他,他却不变大的,如狼犺大象,恐进不得你门;他若变作小的,你却难认。”妖王道:“凭他变甚小的,我这里每一层门上,有四五个小妖把守,他怎生得入!”行者道:“你是不知,他会变苍蝇、蚊子、虼蚤,或是蜜蜂、蝴蝶并蟭蟟虫等项,又会变我模样,你却那里认得?”妖王道:“勿虑,他就是铁胆铜心,也不敢近我门来也。”行者道:“既如此说,贤郎甚有手段,实是敌得他过,方来请我吃唐僧的肉,奈何我今日还不吃哩。”妖王道:“如何不吃?”行者道:“我近来年老,你母亲常劝我作些善事。我想无甚作善,且持些斋戒。” 妖王道:“不知父王是长斋,是月斋?”行者道:“也不是长斋,也不是月斋,唤做雷斋,每月只该四日。”妖王问:“是那四日?”行者道:“三辛逢初六。今朝是辛酉日,一则当斋,二来酉不会客。且等明日,我去亲自刷洗蒸他,与儿等同享罢。”那妖王闻言心中暗想道:“我父王平日打人杀人吃人为生,今活了有一千余岁,怎么如今又吃起斋来了?想当初作恶多端,这三四日斋戒,那里就积得过来?此言有假,可疑!可疑!”即抽身走出二门之下,叫六健将来问:“你们老大王是那里请来的?”小妖道:“是半路请来的。”妖王道:“我说你们来的快,不曾到那宝岛之上么?”小妖道:“是,不曾到宝岛。”妖王道:“不好了!着了他假也!这不是老大王!”小妖一齐跪下道:“大王,自家父亲,也认不得?”妖王道:“观其形容动静都象,只是言语不象,只怕着了他假,吃了人亏。你们都要仔细:会使刀的,刀要出鞘,会使枪的,枪要磨明,会使棍的使棍,会使绳的使绳。马克沁架起来,狙击步枪瞄仔细,山炮上弹,待我再去问他,看他言语如何。若果是老大王,莫说今日不吃,明日不吃,便迟个月何妨!假若言语不对,只听我哏的一声,就一齐下手。”群魔各各领命讫。 这妖王复转身到于里面,对行者当面又拜。行者道:“孩儿,家无常礼,不须拜,但有甚话,只管说来。”妖王伏于地下道:“愚男一则请来奉献唐僧之肉,二来有句话儿上请。我前日闲行,驾祥光,直至九霄空内,忽逢着养生大师张先生。”行者道:“可是电视台做节目说绿豆茄子能延寿的张先生么?”妖王道:“正是。”行者问曰:“他那堂口不是关门了么?又有甚话说?”妖王道:“他见孩儿生得五官周正,三停平等,见我有官样,他问我是几年、那月、那日、那时出世,儿因年幼,记得不真。先生口舌精熟,看我长不大,要与我多吃那绿豆茄子汤呢。父王可告知,好烦他开个良方。”行者闻言,坐在上面暗笑道:“好妖怪呀!老孙自称精细,一路上也捉了几个妖精,不似这厮刁滑。他问我甚么家长礼短,少米无柴的话说,我也好信口捏脓答他。他如今问我生年月日,我却怎么知道!”好猴王,也十分乖巧,巍巍端坐中间,也无一些儿惧色,面上反喜盈盈的笑道:贤郎请起,我因年老,连日有事不遂心怀,把你生时果偶然忘了。且等到明日回家,问你母亲便知。”妖王道:“父王把我生辰时常不离口论说,说我有同天不老之寿,怎么今日一旦忘了!岂有此理!必是假的!”哏的一声,群妖枪炮齐来,望行者没头没脸的打来。这大圣使金箍棒架住了,现出本象,对妖精道“贤郎,你却没理。那里儿子好打爷的?”那妖王满面羞惭。不敢回视。行者化金光,走出他的洞府。小妖道:“大王,孙行者走了。”妖王道:“罢罢罢!让他走了罢!我吃他这一场亏也!且关了门,莫与他打话,只来刷洗唐僧,蒸吃便罢。” 却说那行者搴着铁棒,呵呵大笑,自涧那边而来。沙僧听见,急出林迎着道:“哥啊,这半日方回,如何这等哂笑,想救出先生来也?”行者道:“兄弟,虽不曾救得先生,老孙却得个上风来了。”老沙道:“甚么上风?”行者道:“原来猪八戒被那怪假变观音姐姐哄将回来,吊于皮袋之内。我欲设法救援,不期他着甚么六健将去请老大王来吃先生肉。是老孙想着他老大王必是牛魔王,就变了他的模样,充将进去,坐在中间。他叫父王,我就应他;他便叩头,我就直受,着实快活!果然得了上风!”沙僧道:“哥啊,你便图这般小便宜,恐先生性命难保。”行者道:“不须虑,等我去请观音姐姐来。”沙僧道:“你还腰疼哩。”行者道:“我不疼了。古人云,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着行李,等我去。” 沙僧道:“你置下仇了,恐他害我先生。你须快去快来。”行者道:“我来得快,只消顿饭时,就回来矣。”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二章 观音姐姐的金箍儿 好大圣,说话间躲离了老沙,纵筋斗云,径投南海。这南海之上,不知何时己遍布异国旗帜,在那半空里,那消半个时辰,望见普陀山景。须臾按下云头,直至落伽崖上,端肃正行,只见那守山大神黑熊怪立在那问“大圣来了。”孙悟空见他戴了箍儿,拍他肩膀“熊总,近来瘦些了。”那黑熊怪沉声道“嗯,自归顺了菩萨,也有了靠山了,这大半年来寻着了那些昧良心的仇人捉了几个,再见着瞒报虚报矿难的恶人们,有菩萨在,也是有法可讲了。”又问大圣可是要见菩萨,行者言是,黑熊怪道:“少停,容通报。”时有鬼子母诸天来潮音洞外报道:“菩萨得知,孙悟空特来参见。”菩萨闻报,即命进去。大圣敛衣听令,捉定步,径入里边,见菩萨就拜。菩萨道:“悟空,你不领少年西方求经去,却来此何干?”行者道:“上告菩萨,弟子保护唐僧前行,至一方,乃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有一个红孩儿妖精,自命官二代,就把我那少年先生拐去,是弟子与猪悟能等寻至门前,与他交战。他放出三昧火来,我等不能取胜,救不出那少年。急上东洋大海,请到四海龙王,施雨水,又不能胜火,把弟子都熏坏了,几乎丧了残生。”菩萨道:“既他是三昧火,神通广大,怎么去请龙王,不来请我?”行者道:“本欲来的,只是弟子被烟熏了,不能驾云,却教猪八戒来请菩萨。”菩萨道:“悟能不曾来呀。”行者道:“正是。未曾到得宝山,被那妖精假变做菩萨模样,把猪八戒又赚入洞中,现吊在一个皮袋里,也要蒸吃哩。”菩萨听说,心中大怒道:“那泼妖敢变我的模样!”恨了一声,将手中宝珠净瓶往海心里扑的一掼,唬得那行者毛骨竦然,即起身侍立下面,道:“这姐姐火性不退,好是怪老孙说的话不好,坏了她的德行,就把净瓶丢了。可惜!可惜!早知送了我老孙,却不是一件大人事?”说不了,只见那海当中,翻波跳浪,钻出个瓶来,原来是一个怪物驮着出来。行者仔细看那驮瓶的怪物,要知此物名和姓,兴风作浪恶乌龟。那龟驮着净瓶,爬上崖边,对菩萨点头二十四点,权为二十四拜。行者见了,暗笑道:“原来是看瓶的,想是不见瓶,就问他要。”菩萨道:“悟空,你在下面说甚么?”行者道:“没说甚么。”菩萨教:“拿上瓶来。”这行者即去拿瓶,唉!莫想拿得他动。好便似蜻蜓撼石柱,怎生摇得半分毫?行者上前跪下道:“姐姐,弟子拿不动吔。”菩萨道:“你这猴头,只会说嘴,瓶儿你也拿不动,怎么去降妖缚怪?”行者道:“不瞒姐姐说,平日拿得动,今日拿不动。想是吃了妖精亏,筋力弱了。”菩萨道:“常时是个空瓶,如今是净瓶抛下海去,这一时间,转过了三江五湖,八海四渎,溪源潭洞之间,共借了一海水在里面。你那里有架海的斤量?此所以拿不动也。”行者合掌道:“是弟子不知。”那菩萨走上前,将右手轻轻的提起净瓶,托在左手掌上。只见那龟点点头,钻下水去了。行者道:“原来是个养家看瓶的夯货!”菩萨坐定道:“悟空,我这瓶中甘露水浆,比那龙王的私雨不同,能灭那妖精的三昧火。待要与你拿了去,你却拿不动;待要着善财龙女与你同去,你却又不是好心,专一只会骗人。你见我这龙女貌美,净瓶又是个宝物,你假若骗了去,却那有工夫又来寻你?你须是留些甚么东西作当。”行者道:“可怜!菩萨这等多心,我弟子自愿要上西天,你那龙女虽是美貌,可俺一向也不干那样事了。你教我留些当头,却将何物?我身上这件衣衫,还是姐姐去哪平价屋买的送给俺的。这条虎皮裙子,这根铁棒,早晚却要护身,倒正是一套跳舞的行头,不值啥钱。但只是头上这个箍儿,是个金的,却又被你弄了个方法儿长在我头上,取不下来。你今要当头,情愿将此为当,你念个松箍儿咒,将此除去罢,不然,将何物为当?”菩萨道:“你好自在啊!我也不要你的衣服、铁棒、金箍,只将你那脑后救命的毫毛拔一根与我作当罢。”行者道:“这毫毛,也是你与我的。但恐拔下一根,就拆破群了,又不能救我性命。”菩萨骂道:“你这猴子!你便一毛也不拔,教我这善财也难舍。”行者笑道:“菩萨,你却也多疑。正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千万救我们一难罢!”那菩萨逍遥欣喜下莲台,云步香飘上石崖。只为圣僧遭障害,要降妖怪救回来。孙大圣十分欢喜,请观音出了潮音仙洞。诸天大神都列在普陀岩上。菩萨道:“悟空过海。”行者躬身道:“请菩萨先行。”菩萨道:“你先过去。”行者磕头道:“弟子不敢在菩萨面前施展。若驾筋斗云啊,掀露身体,恐姐姐笑话我,怪我不敬。”菩萨闻言,即着善财龙女去莲花池里,劈一瓣莲花,放在石岩下边水上,教行者:“你上那莲花瓣儿,我渡你过海。”行者见了道:“菩萨,这花瓣儿,又轻又薄,如何载得我起!这若翻跌下水去,却不湿了虎皮裙?天冷怎穿!”菩萨喝道:“你且上去看!”行者不敢推辞,舍命往上跳。果然先见轻小,到上面比海船还大三分,行者欢喜道:“菩萨,载得我了。”菩萨道:“既载得,如何不过去?”行者道:“又没了篙桨篷桅,怎生得过?”菩萨道:“不用。”只把他一口气吹开吸拢,又着实一口气,吹过南洋苦海,得登彼岸。行者却脚踏实地,笑道:“这菩萨卖弄神通,把老孙这等呼来喝去,全不费力也!” 那菩萨吩咐概众诸天各守仙境,着善财龙女闭了洞门,他却纵祥云,躲离普陀岩,到那边叫:“惠岸何在?”惠岸乃托塔李天王第二个太子,俗名木叉是也,乃菩萨亲传授的徒弟,不离左左,称为护法惠岸行者,即对菩萨合掌伺候。菩萨道:“你快上界去,见你父王,问他借王罡刀来一用。”惠岸道:“师父用着几何?”菩萨道:“全副都要。”惠岸领命,即驾云头,径入南天门里,到云楼宫殿,见父王下拜。天王见了,问:“儿从何来?”木叉道:“师父是孙悟空请来降妖,着儿拜上父王,将天罡刀借了一用。”天王即唤哪吒将刀取三十六把,递与木叉。木叉对哪吒说:“兄弟,你回去多拜上母亲:我事紧急,等送刀来再磕头罢。”忙忙相别,按落祥光,径至南海,将刀捧与菩萨。菩萨接在手中,抛将去,念个咒语,只见那刀化作一座千叶莲台。菩萨纵身上去,端坐在中间。行者在旁暗笑道:“这姐姐省使俭用,那莲花池里有五色宝莲台,舍不得坐将来,却又问别人去借。”菩萨道:“悟空休言语,跟我来也。”却才都驾着云头,离了海上。白鹦哥展翅前飞,孙大圣与惠岸随后。 顷刻间,早见一座山头,行者道:“这山就是号山了。从此处到那妖精门首,约摸有四百余里。”菩萨闻言,即命住下祥云,在那山头上念一声“唵”字咒语,只见那山左山右,走出许多神鬼,却乃是本山土地众神,都到菩萨宝莲座下磕头。菩萨道:“汝等俱莫惊张,我今来擒此魔王。你与我把这团围打扫干净,要三百里远近地方,不许一个生灵在地。将那窝中小兽,窟内雏虫,都送在巅峰之上安生。”众神遵依而退。“菩萨原来也是环保主义者。”须臾间,又来回复,菩萨道:“既然干净,俱各回祠。”遂把净瓶扳倒,唿喇喇倾出水来,就如雷响。真个是:漫过山头,冲开石壁。漫过山头如海势,把这真如南海一般壮阔了。只闻风吼水漫天。孙大圣见了,暗中赞叹道:“果然是一个大慈大悲的菩萨!若老孙有此法力,将瓶儿望山一倒,管甚么禽兽蛇虫哩!”菩萨叫:“悟空,伸手过来。”行者即忙敛袖,将左手伸出。菩萨拔杨柳枝,蘸甘露,把他手心里写一个迷字,教他:“捏着拳头,快去与那妖精索战,许败不许胜。败将来我这跟前,我自有法力收他。”行者领命,返云光,径来至洞口,一只手使拳,一只手使棒,高叫道:“妖怪开门!”那些小妖,又进去报道:“孙行者又来了!”妖王道:“紧关了门!莫睬他!”行者叫道:“好儿子!把老子赶在门外,还不开门!”小妖又报道:“孙行者骂出那话儿来了!”妖王只教:“莫睬他!”行者叫两次,见不开门,心中大怒,举铁棒,将门一下打了一个窟窿。慌得那小妖跌将进去道:“孙行者打破门了!”妖王见报几次,又听说打破前门,急纵身跳将出去,挺长枪,对行者骂道:“这猴子,白活这么大年岁!我让你得些便宜,你还不知尽足,又来欺我!打破我门,你该个甚么罪名?”行者道:“我儿,你赶老子出门,你该个甚么罪名?”那妖王羞怒,绰长枪劈胸便刺;这行者举铁棒,架隔相还。一番搭上手,斗经四五个回合,行者捏着拳头,拖着棒,败将下来。那妖王立在山前道:“我要刷洗唐僧去哩!”行者道:“好儿子,天看着你哩!你来!”那妖精闻言,愈加嗔怒,喝一声,赶到面前,挺枪又刺。这行者轮棒又战几合,败阵又走。那妖王骂道:“猴子,你在前有二三十合的本事,你怎么如今正斗时就要走了,何也?”行者笑道:“贤郎,老子怕你放火。”妖精道:“我不放火了,你上来。”行者道:“既不放火,走开些,好汉子莫在家门前打人。”那妖精不知是诈,真个举枪又赶。行者拖了棒,放了拳头,那妖王着了迷乱,只情追赶。前走的如流星过度,后走的如弩箭离弦。 不一时,望见那菩萨了。行者道:“妖精,我怕你了,你饶我罢。你如今赶至南海观音菩萨处,怎么还不回去?”那妖王不信,咬着牙,只管赶来。行者将身一幌,藏在那菩萨的神光影里。这妖精见没了行者,走近前,睁圆眼,对观音道:“你是孙行者请来的救兵么?”菩萨不答应。妖王拈转长枪喝道:“咄!你是孙行者请来的救兵么?”菩萨也不答应。妖精望菩萨劈心刺一枪来,那菩萨化道金光,径走上九霄空内。行者跟定道:“姐呀,你好欺负我罢了!那妖精再三问你,你怎么推聋装哑,不敢做声,被他一枪搠走了,却把那个莲台都丢下耶!”菩萨只教:“莫言语,看他再要怎的。”此时行者与木叉俱在空中,并肩同看。只见那妖呵呵冷笑道:“泼猴头,错认了我也!他不知把我圣婴当作个甚人。几番家战我不过,又去请个甚么脓包菩萨来,却被我一枪,搠得无形无影去了,这姐姐慈眉善目,作歌星影后也可让万千人着迷,可惜了个宝莲台儿,且等我上去坐坐。”好妖精,他也学菩萨,盘手盘脚的,坐在当中。 行者看见道:“好!好!好!莲花台儿好送人了!”菩萨道:“悟空,你又说甚么?”行者道:“说甚?说甚?莲台送了人了!那妖精坐放臀下,终不得你还要哩?”菩萨道:“正要他坐哩。”行者道:“他的身躯小巧,比你还坐得稳当。”菩萨叫:“莫言语,且看法力。”他将杨柳枝往下指定,叫一声“退!”只见那莲台花彩俱无,祥光尽散,原来那妖王坐在刀尖之上。即命木叉:“使降妖杵,把刀柄儿打打去来。”那木叉按下云头,将降魔杵,如筑墙一般,筑了有千百余下。那妖精,穿通两腿刀尖出,血流成汪皮肉开。好怪物,你看他咬着牙,忍着痛,且丢了长枪,用手将刀乱拔。行者却道:“菩萨啊,那怪物不怕痛,还拔刀哩。”菩萨见了,唤上木叉,“且莫伤他生命。”却又把杨柳枝垂下,念声“唵”字咒语,那天罡刀都变做倒须钩儿,狼牙一般,莫能褪得。那妖精却才慌了,扳着刀尖,痛声苦告道:“菩萨,我弟子有眼无珠,不识你广大法力。千乞垂慈,饶我性命!再不敢恃恶了。”菩萨闻言,却与二行者、白鹦哥低下金光,到了妖精面前,问道:“你可知错么?”妖王点头滴泪道:“若饶性命,愿意痛改前非。”菩萨道:“你可入我门么?”妖王道:“果饶性命,愿入法门。”菩萨道:“既如此,我与你摩顶受戒。”就袖中取出一把金剃头刀儿,近前去,把那怪分顶剃了几刀,剃作一个太山压顶,与他留下三个顶搭,挽起三个窝角揪儿。行者在旁笑道:“这妖精大晦气!弄得不男不女,不知象个甚么东西!”菩萨道:“你今既受我戒,我却也不慢你,称你做善财童子,如何?” 那妖点头受持,只望饶命。菩萨却用手一指,叫声“退!”撞的一声,天罡刀都脱落尘埃,那童子身躯不损。菩萨叫:“惠岸,你将刀送上天宫,还你父王,莫来接我,先到普陀岩会众诸天等候。”那木叉领命,送刀上界,回海不题。 却说那童子野性不定,见那腿疼处不疼,臀破处不破,头挽了三个揪儿,他走去绰起长枪,望菩萨道:“那里有甚真法力降我!原来是个掩样术法儿!我一个堂堂官宦人家子女,享不尽尊荣特权,要来受你戒律,看枪!”望菩萨劈脸刺来。恨得个行者轮铁棒要打,菩萨只叫:莫打,我自有惩治。”却又袖中取出一个金箍儿来道:“这宝贝原是我佛如来赐我往东土寻取经人的金紧禁三个箍儿。紧箍儿,先与你戴了,禁箍儿,收了守山大神,这个金箍儿,未曾舍得与人,今观此怪无礼,与他罢。”好菩萨,将箍儿迎风一幌,叫声“变!”即变作五个箍儿,望童子身上抛了去,喝声“着!”一个套在他头顶上,两个套在他左右手上,两个套在他左右脚上。菩萨道:“悟空,走开些,等我念念《金箍儿咒》。”行者慌了道:“姐姐呀,请你来此降妖,如何却要咒我?”菩萨道:“这篇咒,不是《紧箍儿咒》咒你的,是《金箍儿咒》专咒那些欺心忘本的二代公子的。”行者却才放心,紧随左右,听得念咒。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三章 污染的黑水河 行者却才放心,紧随左右,听得他念咒。菩萨捻着诀,默默的念了几遍,那妖精搓耳揉腮,攒蹄打滚。那菩萨念了几遍,却才住口,那妖精就不疼了。又正性起身看处,颈项里与手足上都是金箍,勒得疼痛,便就除那箍儿时,莫想褪得动分毫,这宝贝已此是见肉生根,越抹越痛。 行者笑道:“我那乖乖,恐你养不大,与你戴个颈圈哩。”那童子闻此言,又生烦恼,就此绰起枪来,望行者乱刺。行者急闪身,立在菩萨后面,叫:“念咒!念咒!”那菩萨将杨柳枝儿,蘸了一点甘露洒将去,叫声“合!”只见他丢了枪,一双手合掌当胸,再也不能开放,至今留了一个观音扭,即此意也。那童子开不得手,拿不得枪,方知是法力深微,没奈何,才纳头下拜。观音念动真言,把净瓶倾倒,将那一海水,依然收去,更无半点存留,对行者道:“悟空,这妖精已是降了,却只是野心不定,等我教他一步一拜,只拜到落伽山,方才收法。你如今快早去洞中,救人去罢!”行者转身笑送道:“有劳姐姐远来,当送一程。”菩萨道:“你不消送,恐怕误了你先生性命。”行者闻言,欢喜道别。那小妖红孩儿早归了正果,五十三参,参拜观音,再说那老沙久坐林间,盼望行者不到,将行李藏好,执着降妖宝杖,出松林向南观看。只见行者欣喜而来。老沙迎着道:“哥哥,你怎么去请菩萨,此时才来!”行者道:“你还做梦哩,老孙已请了菩萨,降了妖怪。”行者却将观音的法力,说一遍。老沙十分欢喜道:“恶人当用恶法收,与俺的理念一般,对付那些骄横公子哥儿就要让他们吃些苦头,救先生去吧!”他两个才跳过涧去,撞到门前,举兵器齐打入洞里,剿净了群妖,解下皮袋,放出八戒来。那呆子谢了行者道:“哥哥,那妖精在那里?等我去筑他几钯,出出气来!”行者道:“且寻先生去。”三人径至后边,只见师父赤条条捆在院中哭哩。沙僧连忙解绳,行者即取衣服穿上,三人跪在面前道:“吃苦了。”三藏谢道:“苦啊,多累你等,怎生降得妖魔也?”行者又将请菩萨、收童子之言,备陈一遍。三藏听得,即忙朝南礼拜。行者道:“不消谢她,转是我们与他作福,收了一个童子。”说童子拜观音,五十三参,参参见佛,即此是也。教老沙将洞内宝物收了,且寻米粮,安排斋饭,吃饱就。出洞来,把车开来,找大路,笃志投西。 又行经一个多月,忽听得水声振耳,三藏大惊道,“又是那里好大水声?”行者笑道:“你这少年人,忒也多疑,定不了心,我们一同四众,偏你听见甚么水声。你把那《多心经》又忘了也?”少年道:“多心经乃浮屠山乌巢禅师口授,共五十四句,二百七十个字。我当时耳传,至今常念,你知我忘了那句儿?” 行者道:“哈哈,你忘了‘无眼耳鼻舌身意’。我等离家之人,眼不视色,耳不听声,鼻不嗅香,舌不尝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如此谓之祛褪六贼。你如今为求经,念念在意,怕妖魔不肯舍身,要斋吃动舌,喜香甜嗅鼻,闻声音惊耳,睹事物凝眸,招来这六贼纷纷,怎生得西天见佛?”三藏闻言,默然沉虑道:“是啊,我自当年别故乡,何时满足三三行,得取如来妙法文?”行者听毕,忍不住鼓掌大笑道:“这少年原来只是思乡难息!若要那三三行满,有何难哉!常言道,功到自然成哩。”八戒道:“哥啊,若照依这般魔障凶高,就走上一千年也不得成功!”老沙道:“二哥,你和我一般,拙口钝腮,不要惹团长生气。且只坚持吧,终须有日成功也。” 兄弟们正说话间,脚走不停,马蹄正疾,见前面有一道黑水滔天,车不能走了。四众停立岸边,仔细观看,唐僧下马道:“咦,这水怎么如此浑黑?”八戒道:“是那家泼了靛缸了。”沙僧道:“不然,是谁家洗笔砚哩。”行者道:“你们且休胡猜乱道,且设法过去。”八戒道:“这河若是老猪过去不难,或是驾了云头,或是下河负水,不消顿饭时,我就过去了。”沙僧道:“若教我老沙,也只消一跃,顷刻而过。”行者道:“我等容易,只是先生难哩。”三藏道:“哦,这河有多少宽么?”八戒道:“约摸有十来里宽。”三藏道:“你三个计较,着那个驮我过去罢。”行者道:“八戒驮得。”八戒道:“不好驮。若是驮着腾云,三尺也不能离地,常言道,背凡人重若丘山。若是驮着负水,转连我坠下水去了。” 他们在河边,正都商议,只见那上溜头,有一人开一只小船儿来。唐僧喜道:“有船来了。叫他渡我们过去。” 沙僧厉声高叫道:“开船的,来渡人!来渡人!”船上人道:“我不是渡船,如何渡人?”老沙道:“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你虽不是渡船,我们也不是常来打搅你的。我等是去取经的人,你可方便方便,渡我们过去。”那人闻言,却把船儿近岸边,扶着桨道:“少年啊,我这船小,你们人多,怎能全渡?” 三藏近前看了,那船儿原来是一段木头刻的,中间只有一个舱口,只好坐下两个人。三藏道:“怎生是好?”八戒道:“这般啊,两遭儿渡罢。”八戒要躲懒讨乖,道:“老沙,你与大哥在这边看着行李,等我保先生先过去,却再来渡你们。”行者点头道:“你说的是。” 那呆子扶着唐僧,那梢公撑开船,举棹冲流,一直而去。方才行到中间,梢公问“两位过河做什么?”呆子抢道“取经。”“取经做甚么用?”少年就说“只因这世道不公,是非不辨,人人不能平等,世事常有虚伪,贪污腐败,物欲横流,为人不思进取,…”那梢公听他说的起劲,打断他“噢,这么说来,你们是去上访告状的了。”少年怔了一怔,向八戒看了一眼,还未回答,就见那梢公哼了一下,只听得一声响喨,卷浪翻波,遮天迷目。这阵风,原来就是那开船人弄的,他本是黑水河中怪物,一下连船儿淬在水里,无影无形,不知摄了那方去也。 这岸上,沙僧与行者心慌道:“怎么好?这少年步步逢灾,才脱了魔障,幸得这一路平安,又遇着黑水拦路!”沙僧道:“莫是翻了船,我们往找寻去。”行者道:“不是翻船。若翻船,八戒会水,他必然保先生负水而出。我才见那个开船的有些不正气,想必就是这厮弄风,把先生拖下水去了。”老沙闻言道:“哥哥何不早说,等我下水找寻去来。”行者道:“这水色不正,恐你不能去。”沙僧道:“这水比我那北阿拉伯海如何?放心去得!” 沙悟净脱了衣衫轮着降妖宝杖,扑的一声,分开水路,钻入波中,大踏步行将进去。正走处,只听得有人言语。沙僧闪在旁边,偷睛观看,那壁厢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封了八个大字,乃是“衡阳峪黑水河神府”。又听得那怪物坐在上面道:“小的们!快把铁笼抬出来,将这两个上访告状的囫囵蒸熟,具柬去请二舅爷来,与他祝寿。”沙僧闻言,按不住心头火起,掣宝杖,将门乱打,口中骂道:“那泼物,快送我唐僧与八戒师兄出来!”唬得那门内妖邪,急跑去报:“祸事了!”老怪问:“甚么祸事?”小妖道:“外面有一个晦气色脸的妖怪,打着前门骂,要人哩!”那怪闻言,即唤取披挂。小妖抬出披挂,老妖结束整齐,手提一根竹节钢鞭,走出门来,喝道:“是甚人在此打我门哩!”沙僧道:“我把你个无知的泼怪!你怎么弄玄虚,变作梢公,架船将我先生摄来?快早送还,饶你性命!”那怪呵呵笑道:“这秃子不知死活!那先生是我拿了,如今要蒸熟了请人哩!你上来,与我见个雌雄!三合敌得我啊,还你同伴;如三合敌不得,连你一发都蒸吃了,休想西天去也!”沙僧闻言大怒,轮宝杖,劈头就打。那怪举钢鞭,急架相迎。两个在水底下,这场好杀:降妖杖、竹节鞭,二人怒发各争先,战经三十回合,不见高低。老沙暗想道:“这怪物是我的对手,枉自不能取胜,且引他出去,教猴哥打他。”这沙虚丢了个架子,拖着宝杖就走。那妖精更不赶来,道:“你去罢,我不与你斗了,我去请客哩。” 沙僧气呼呼跳出水来,见了行者道:“哥哥,这怪物无礼。” 行者问:“你下去许多时才出来,端的是甚妖邪?可曾寻见先生?”沙僧道:“他这里边,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书八个大字,唤做‘衡阳峪黑水河神府’。我闪在旁边,听着他在里面说话,教小的们刷洗铁笼,待要把先生与八戒蒸熟了,去请他舅爷来过寿。是我发起怒来,就去打门。那怪物提一条竹节钢鞭走出来,与我斗了这半日,约有三十合,不分胜负。我却使个佯输法,要引他出来,着你助阵。那怪物乖得紧,他不来赶我,只要回去具柬请客,我才上来了。”行者道:“不知是个甚么妖邪?” 沙僧道:“那模样象一个大鳖;不然,便是个小龙也。”行者道:“不知那个是他舅爷?”说不了,只见那下湾里走出一个老人,远远的叫:“大圣,我是这黑水河河神。”行者道:“你莫是那撑船的妖邪,又来骗我么?”那老人滴泪道:“大圣,我不是妖邪,我是这乡里人。我这河水本是清淅明澈,悠然见底,只因五年前上游之地,四海龙王的公子看中此地,要搞试点,新开了一个造纸工厂,排下的污水全在此处,将这里环境污染,恶水满天!我多次上天廷反映,奈何那公子王孙是纳税大户,不光瞒过了财神玉帝,还在此霸占一方,只要说去上访告状的,就都被他捉了吃了,成了妖怪,近几日又说要把取经人捉了煮了吃了。”行者闻言道:“这等说,四海龙王都该有罪。他如今摄了我兄弟,扬言要蒸熟了,去请他舅爷过寿,我正要拿他,幸得你来报信。这等啊,你陪着老沙在此看守,等我去海中,先把那龙王捉来,教他擒此怪物。”河神道:“深感大圣大恩!”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四章 龙太子擒妖 行者即驾云,径至西洋大海,按筋斗,捻了避水诀,分开波浪。正然走处,撞见一个黑鱼精棒着一个浑金的匣儿,从下流头似箭如梭钻将上来,被行者扑个满面,掣铁棒打去,可怜就打得脑浆迸出,腮骨查开,嗗都的一声飘出水面。他却揭开匣儿看处,里边有一张简帖,上写着:“愚甥摩洁,顿首百拜,启上二舅爷敖老大人台下:向在黑水河办厂,承佳惠,感恩。今因获得二物,乃世间之罕物。甥不敢自用。因念舅爷圣诞在即,特设菲筵,预祝千寿。万望车驾速临是荷!”行者笑道:“这厮却把供状先递与老孙也!”正才袖了帖子,往前再行。早有一个探海的夜叉望见行者,急抽身撞上水晶宫报大王:“齐天大圣孙爷爷来了!”那龙王敖顺即领众水族出宫迎接道:“大圣,请入小宫少座,献茶。”行者道:“我还不曾吃你的茶,你倒先吃了我的酒也!”龙王笑道:“大圣却几时请我吃酒来?”行者道:“你便不曾去吃酒,只是惹下一个吃酒的罪名了。”敖顺大惊道:“小龙为何有罪?”行者袖中取出简帖儿,递与龙王。龙王见了,魂飞魄散,慌忙道:“大圣恕罪!那厮是舍妹第九个儿子。因妹夫犯了贪腐罪过,玉帝财神处要交重罚,舍妹交不出钱财,被申请破产,清盘,无处安身,是小龙带他到此,恩养成人。前年不幸,舍妹疾故,惟他无方居住,我着他在黑水河府置业,不期他作此恶孽,小龙即差人去擒他来也。”行者道:“你令妹共有几个贤郎?都在那里作怪?”龙王道:“舍妹有九个儿子。那八个都是好的。第一个小黄龙,见居淮渎;第二个小骊龙,见住济渎;第三个青背龙,占了江渎;第四个赤髯龙,镇守河渎;第五个徒劳龙,与佛祖司钟;第六个稳兽龙,与神官镇脊;第七个敬仲龙,与财神爷守擎天华表;第八个蜃龙,在大家兄处砥据太岳。此乃第九个鼍龙,因年幼无甚执事,自旧年才着他居黑水河养性,待成名,别迁调用,谁知他不遵吾旨,冲撞大圣也。”行者闻言笑道:“你妹妹有几个妹丈?”敖顺道:“只嫁得一个妹丈,乃泾河龙王。那时贪污受贿已被斩,舍妹孀居于此,前年疾故了。”行者道:“一夫一妻,如何生这几个杂种?”敖顺道:“此正谓龙生九种,九种各别。” 行者道:“我才心中烦恼,欲将简帖为证,上奏玉帝财神,问你个通同作怪,抢夺人口,污染环境,草菅人命之罪。据你所言,是那厮不遵教诲,我且饶你这次:一则是看你兄弟分上,二来只该怪那厮年幼无知,你也不甚知情。你快差人擒来,救我同伴!再作区处。”敖顺即唤太子摩昂:“快点五百虾鱼壮兵,将小浩捉来!”一壁厢安排酒席,与大圣陪礼。行者道:“龙王再勿多心,既讲开饶了你便罢,又何须办酒?我今须与你令郎同去。”那老龙苦留不住,又见龙女捧茶来献。行者立饮他一盏香茶,别了老龙,随与摩昂领兵,离了西海。早到黑水河中,行者道:“贤太子,好生捉怪,我上岸去也。”摩昂道:“大圣宽心,小龙子将他拿上来先见了大圣,惩治了他罪名,把先生送上来,才敢带回海内,见我家父。”行者欣然相别,捏了避水诀,跳出波津,径到了东边崖上。沙僧与那河神迎着道:“哎吔,你去时从空而去,怎么回来却自河内而回?”行者把那打死鱼精,得简帖,见龙王,与太子同领兵来之事,备陈了一遍。沙僧十分欢喜。都立在岸边,候接先生不题。 却说那摩昂太子着介士先到他水府门前,报与妖怪道:“西海老龙王太子摩昂来也。”那怪正坐,忽闻摩昂来,心中疑惑道:“我差黑鱼精投简帖拜请二舅爷,这早晚不见回话,怎么舅爷不来,却是表兄来耶?”正说间,只见那巡河的小怪又来报:“大王,河内有一枝兵,屯于水府之西,旗号上书着‘西海储君摩昂小帅’。”妖怪道:“这表兄却也狂妄:想是舅爷不得来,命他来赴宴,既是赴宴,如何又领兵劳士?咳!但恐其间有故。”教:“小的们,将我的披挂钢鞭伺候,恐一时变暴,待我且出去迎他,看是何如。”众妖领命,一个个擦掌摩拳准备。 这妖怪出得门来,真个见一枝海兵札营在右,鼍怪见了,径至那营门前厉声高叫:“大表兄,小弟在此拱候,有请。”有一个巡营的螺螺急至中军帐:“报千岁殿下,外有鼍龙叫请哩。”太子按一按顶上金盔,束一束腰间宝带,手提一根三棱简,拽开步,跑出营去道:“你来请我怎么?”鼍龙进礼道:“小弟今早有简帖拜请舅爷,想是舅爷见弃,着表兄来的,兄长既来赴席,如何又劳师动众,不入水府,札营在此,又贯甲提兵,何也?”太子道:“你请舅爷做甚?”妖怪道:“小弟一向蒙恩赐居于此,久别尊颜,未得孝顺。昨日捉得一个宝贝,我闻他是十世修行的元体,人吃了他,可以延寿,欲请舅爷看过,上铁笼蒸熟,与舅爷贺寿哩。”太子喝道:“你这厮十分懵懂!你道那人是谁?”妖怪道:“他是往西天取经的不成样的和尚。”太子道:“你只知他是唐僧,不知他同伴利害哩。”妖怪道:“他有一个长嘴的和尚,唤做个猪八戒,我也把他捉住了,要一同蒸吃。还有一个人,唤做沙和尚,乃是一条黑汉子,晦气色脸,使一根宝杖,昨日在这门外与我讨人,被我帅出河兵,一顿钢鞭,战得他败阵逃生,也不见怎的利害。”太子道:“原来是你不知!他还有一个大徒弟,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如今保护那少年往西天拜佛求经,是普陀岩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与他改名,唤做孙悟空行者。你怎么没得做,撞出这件祸来?他又在我海内遇着你的差人,夺了请帖,径入水晶宫,拿捏我父子们,有结连妖邪,抢夺人口之罪。你快把唐僧、八戒送上河边,交还了孙大圣,凭着我与他陪礼,你还好得性命,若有半个不字,休想得全生居于此也!”那怪鼍闻此言,心中大怒道:“我与你嫡亲的姑表,你倒反护他人?听你所言,就教把唐僧送出,天地间那里有这等容易事也!你便怕他,莫成我也怕他?他若有手段,敢来我水府门前,与我交战三合,我才与他师父,若敌不过我,就连他也拿来,一齐蒸熟,也没甚么亲人,也不去请客,自家关了门,教小的们唱唱舞舞,我坐在上面,自自在在,吃他娘不是!”太子见说,开口骂道:“这泼邪果然无状!且不要教孙大圣与你对敌,你敢与我相持么?”那怪道:“要做好汉,怕甚么相持!”教:“取披挂!”呼唤一声,众小妖跟随左右,献上披挂,捧上钢鞭。他两个变了脸,各逞英雄;传号令,一齐擂鼓。这一场比与沙僧争斗,甚是不同,但见这太子将三棱简闪了一个破绽,那妖精不知是诈,钻将进来,被他使个解数,把妖精右臂,只一简,打了个正着,赶上前,又一拍脚,跌倒在地。众海兵一拥上前,揪翻住,将绳子背绑了双手,将铁索穿了琵琶骨,拿上岸来,押至孙行者面前道:“大圣,小龙子捉住妖鼍,请大圣定夺。” 行者与沙僧见了道:“你这厮不遵旨令,你舅爷原着你在此居住,教你养性存身,待你名成之日,别有迁用。你怎么强占水神之宅,依着水势,开造纸厂,祸害乡邻,将这一河水族俱熏成了妖怪,还倚势行凶,欺心诳上,弄玄虚,骗我同伴?我待要打你这一棒,奈何老孙这棒子甚重,略打打儿就了了性命。你将我那兄弟安在何处哩?”那怪叩头不住道:“大圣,小鼍不知大圣大名,却才逆了表兄,被表兄把我拿住。今见大圣,幸蒙大圣不杀之恩,感谢不尽。你师父还捆在那水府之间,望大圣解了我的铁索,放了我手,等我到河中送他出来。”摩昂在旁道:“大圣,这厮是个逆怪,他极奸诈,若放了他,恐生恶念。”沙和尚道:“我认得他那里,等我寻去。”他两个跳入水中,径至水府门前,那里门扇大开,更无一个小卒。直入亭台里面,见唐僧八戒,赤条条都捆在那里。沙僧即忙解了先生,河神亦随解了八戒,一家背着一个出水面,径至岸边。猪八戒见那妖精锁绑在侧,急掣钯上前就筑,口里骂道:“泼邪畜!你如今不吃我了?”行者扯住道:“兄弟,且饶他死罪罢,看敖顺贤父子之情。”摩昂进礼道:“大圣,小龙子不敢久停。既然救得你师父,我带这厮去见家父;虽大圣饶了他死罪,家父决不饶他活罪,定有发落处置,仍回复大圣谢罪。”行者道:“既如此,你领他去罢,多多拜上令尊,尚容面谢。”那太子押着那妖鼍,投水中,帅领海兵,径转西洋大海不题。 却说那黑水河神谢了行者道:“多蒙大圣复得水府之恩!我这便叫人将那造纸之厂迁至环保之处,还此地碧水清河。” 少年道:“好啊,这河水这般凶恶,也不知何时能恢复碧水清池,可我们还须上路,怎么渡此河了?”河神道:“污染容易,治理难,没个百八十年只怕不行,不过你们上路放心,且由小神开路,引老爷过河。”那几人叫来小龙炫车,将行李并河神馈赠一同上车,只见河神作起阻水的法术,将上流挡住。须臾下流撤干,开出一条大路。师徒们行过西边,谢了河神,登崖上路,去西天求经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五章 车迟镇的三巨头 话说唐三藏幸亏龙子降妖,黑水河神开路,过了黑水河,找大路一直西来。真个是迎风冒雪,戴月披星,又值早春天气,但见三阳转运,万物生辉。在路上游观景色,缓缓而行,忽听得一声吆喝,好便似千万人呐喊之声。唐三藏心中害怕,急回头道:悟空,是那里这等响振?”八戒道:“好一似地裂山崩开矿。”老沙道:“也就如人体炸弹爆炸。”三藏道:“还是人喊马嘶战斗。”孙行者笑道:“你们都猜不着,且住,待老孙看是何如。” 好行者,将身一纵,踏云光起在空中,睁眼观看,远见一座村镇。又近觑,倒也祥光隐隐,不见甚么凶气纷纷。行者暗自沉吟道:“好去处!如何有响声振耳?那城中又何以若鬼子进村?”正议间,只见那有一块沙滩空地,攒簇了许多农民,在那里做工哩。 原来是一齐着力打号,齐喊工作号子了,所以惊动唐僧。行者渐渐按下云头来看处,呀!那车子装的都是砖瓦木植土坯之类;滩头上坡坂最高,又有一道夹脊小路,两座大关,关下之路都是直立壁陡之崖,那车儿怎么拽得上去?虽是天色和暖,那些人却也衣衫蓝缕,看此象十分窘迫。行者心疑道:“想是修盖大厦。他这里五谷丰登,寻不出杂工人来,农民有闲出义工呢。”正自猜疑未定,只见那城门里,摇摇摆摆,走出两个少年来。两个少年官样十足,指手划脚,啃着鸡腿汉堡,一脸蛮横,那些农民见少年来,一个个心惊胆战,加倍着力,行者就晓得了:“咦!想必这农民工们怕那少年。不然啊,怎么这等着力拽扯?我曾听得人言,西方路上,有许多个不按劳动法操持的,此间应是。我待要回报先生,奈何事不明白,返惹他怪,敢道这等一个伶俐之人,就不能探个实信?且等下去问得明白,好去回话。 你道他来问谁?好大圣,按落云头,去郡城脚下,摇身一变,变做个大款模样,左手五指全是明晃晃金灿灿戒指,开个大奔,开了过来,迎着两个少年,停车开窗道:“老板,向你打听个事?”那少年起身道:“先生那里来的?”行者道:“我是金融街买办,旅游来此,今朝来此处,想在这投个资。动问二位小老板,这城中那条街上人多?那个工厂倒闭要人收购?我好去看下报表视察。”那道士笑道:“你这先生,怎么说这等败兴的话?”行者道:“何为败兴?”道士道:“你要收购工厂,却不是败兴?”行者道:“金融实业不收购合并,如何一下做大?” 少年笑道:“你是远方来的,不知我这城镇之事。我这城镇,且休说户户有车,家家有钱,至少人人都是富足,个个都有洋房。”行者道:“我远来到此,实是不知。烦二位老板将这里地名、如何生财兴旺之事,细说一遍,我可上网查实,好做投资。”少年说:“此地名唤车迟镇,镇长与总统有亲。上边有人。”行者闻言呵呵笑道:“想是做了议员?”他道:“不是。只因这里二十年前,这里道路不通,水利不兴,土地不肥,种不出五谷,收不了庄稼,这里百姓村民个个要去讨饭,靠救济度日,镇长没办法,年年破衣烂衫要上访求拔款救济,正都在倒悬捱命之处,忽然来了三个富翁来,俯救生灵。”行者问道:“是那三个富翁?”道士说:“便是我家老总。”行者道:“什么老总?”少年云:“我大老板,号做虎总;二老板,鹿总;三老板,羊总。”行者问曰:“三位老板,有多少财力?做什么生意?”少年云:“我那三位老油,一个做油厂,一个做奶粉,一个做砖窑,呼风唤雨,只在翻掌之间,指水为油,点石成金,却如转身之易。所以做了这三个厂后,连县长州长都要与我们结为亲也。”行者道:“这十分造化。常言道,财动公卿。老总有这般手段,结了亲,其实不亏他。噫,不知我可有缘,得见那几位老总一面哩?”少年笑曰:“你要见我们老总。有何难处!我两个是他靠胸贴肉的助理,我老板却又好客,只听见说个钱字,就也接出大门。若是我两个引进你,乃吹灰之力。”行者深深的唱个好道:“多承举荐,就此进去罢。”少年说:“且少待片时,你在这里坐下,等我两个把公事干了来,和你进去。”行者道:“资本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有甚公干?”用手指定那沙滩上的农民工:“他做的是我家生活,恐他躲懒,我们去点他一卯就来。’行者笑道:“老总差了!都是求生活之人,且就让他们做罢了,还要点卯?”少年说:“你不知道,因当年有难之时,这些农人种啥荒啥,每一次救济,粮饷都被他们吃光用光,还不够用,又到处乞讨,坏我镇上名声,后来我老板一到,唤雨呼风,拔济了万民涂炭。他们还说污染环境,祸害天下,却才恼了镇长和州长,说那些农民无用,占了他们的山林田地,追了他们的户籍,不放他们出镇,发放与我们家做厂房,就当农民工一般。我家里烧火的也是他,扫地的也是他,顶门的也是他。因为后边还有住房,未曾完备,着这些人来拽砖瓦,拖木植,起盖厂房。只恐他贪顽躲懒,所以着我两个去查点查点。”行者闻言。下车扯住两少年滴泪道:“我说我无缘,真个无缘,不得见几位老总了!”少年云:“如何不得见面?”行者道:“我出了金融街去旅游,一则是为投资,二则也为寻亲。”少年问:“你有甚么亲?”行者道:“我有一个叔父,自幼离散,向日年程饥馑,也来外面求乞。说是在什么车什么迟镇上种田,这几年不见回家,我念祖上之恩,特来顺便寻访,想必是羁迟在此等地方,不能脱身,未可知也。我怎的寻着他见一面,才可与你进城?”少年云:“这般却是容易。我两个且坐下,即烦你去沙滩上替我一查,只点头目有五百名数目便罢,看内中那个是你令叔。果若有呀,我们看金融街上钱财情分,放他去了,却与你进城好么?” 行者顶谢不尽,长揖一声,别了两少年,径往沙滩之上。那些民工一齐告饶道:“老板,我等不曾躲懒,五百名半个不少,都在此哩。”行者看见,暗笑道:“这些民工,被少年吓怕了,见我这假老板就这般,若是个真老总,好道也活不成了。”行者又摇手道:“不要哭,休怕。我不是监工的,我来此是寻亲的。”民工们听说认亲,就把他圈子阵围将上来,一个个出头露面,咳嗽打响,巴不得要认出去。道:“不知那个是他亲哩。”行者认了一会,呵呵笑将起来,众民工道:“老板不认亲,如何发笑?”行者道:“你们知我笑甚么?笑你这些人全不长俊!父母生下你们,赐了田园庄稼。你怎的不遵农时,不敬天地,不去割草除虫,看护庄稼,却怎么在此佣工,作奴婢使唤?”众人道:“老板,你来羞我们哩!你老人家想是个外边来的,不知我这里利害。”行者道:“果是外方来的,其实不知你这里有甚利害。”众人滴泪道:“我们这里地方,山穷水恶,种啥荒啥,空有几千亩田地,却是几十年都无收成。”行者道:“哦?”众人道:“后来三个老总来此处,考察了一番,写了报告,把我们田地占了,山林毁了,建了许多厂房烟囱,又将我们一并招了作工,供那几位老总家使用,苦楚难当!但有个投资有业务来往至此,即请领赏;若是农业专家来,不分远近,就轰走,不走就拿来与老总家作工。”行者道:“想必那老总还有甚么好赚钱之术,带动此地经济?若只是有钱,也都是一般,怎么会让政府出面,让了田地?”众人道:“他专会假冒伪劣,点水为油,黑心工厂。如今兴盖三间厂房,全是做地沟油,黑心棉等等,所以就赚钱了。”行者道:“原来这般,你们都走了便罢。”众人道:“老板,走不脱!那老总尚欠我们半年工资未发,还扣了我们身份证呢。且莫说是我们,就是刚上班的都交了押金,签了合同,走了都会被捉回来,凭你怎么也是难脱。我们没奈何,只得在此苦捱。”行者道:“既然如此,你们死了便罢。”众人道:“老板,不得死呀。”行者道“怎么不得死?”众人道:“悬梁绳断,刀刎不疼,投河的飘起不沉,服药的身安不损。”行者道:“你却造化,天赐汝等长寿哩!”众人道:“老爷呀,你少了一个字儿,是长受罪哩!我等日食三餐,乃是糙米熬得稀粥,到晚就在沙滩上冒露安身,才合眼就有神人入梦。”行者道:“想是累苦了,见鬼么?”众人道:“不是鬼,乃是有神就来保护。上次几个跳楼寻死的,都被救了,但有要死的,就保着,不教他死。”行者道:“这些神也没理,只该教你们早死早升天,却来保护怎的?”众人道:“他在梦寐中劝解我们,教不要寻死,且苦捱着,等那有人往西天取经,他们有个高人,乃齐天大圣,神通广大,专秉忠良之心,与人间报不平之事,济困扶危,恤孤念寡。只等他来显神通,灭了污垢,还事情本来面目哩。” 行者闻得此言,心中暗笑道:“莫说老孙无手段,预先神圣早传名。”他急抽身,别了众人,径来见了两少年。那少年迎着道:“老板,那一位是令亲?”行者道:“五百个都与我有亲。”两个少年笑道:“你怎么就有许多亲?”行者道:“一百个是我左邻,一百个是我右舍,一百个是我父党,一百个是我母党,一百个是我兄弟。你若肯把这五百人都放了,我便与你进去;不放,我不去了。”少年笑道:“你想有些风病,一时间就胡说了。那些农民工,若放一二名,还要在老总处递了病假,才了得哩。怎么说都放了?此理不通!不通!且我家没人使唤,怎么敢放?”行者道:“不放么?”少年说:“不放!”行者连问三声,就怒将起来,把耳朵里铁棒取出,迎风捻了一捻,就碗来粗细,幌了一幌,照两少年脸上一刮,可怜就打得昏死了过去!那滩上人儿远远望见他打杀了两个少年,跑将上来道:“不好了!不好了!打杀人了!”行者道:“怕他什么?”众人把他簸箕阵围了,道:“他老总很有势力,上边有人了,又是纳税大户。上边很是照顾,记者都不去工厂采访的,你怎么到这里闯祸?他助理出来监工,与你无干,你怎么把他来打了?那老总不说是你来打架斗殴,只说是来此监工,我们害了他性命,我等怎了?且须说个清楚明白。”行者笑道:“列位休嚷,我是来救你们的。”众人道:“你倒打了人,害了我们,连累问罚,如何是救我们的?”行者道:“我是取经人孙悟空行者,特特来此救你们性命。”众人道:“不是!不是!那老爷我们认得他。”行者道:“又不曾会他,如何认得?”众人道:“我们梦中尝见一个老者,自言太白金星,常教诲我等,说那孙行者的模样莫教错认了。”行者道:“他和你怎么说来?”众僧道:“他说那大圣,一身虎皮裙,貌比雷公古怪。惯使金箍铁棒,曾将天阙攻开。如今专救人间灾害。”行者闻言,又嗔又喜,喜道替老孙传名!嗔道那老贼胡说,直怪我丑陋似猴了!忽失声道:“列位诚然认我不是孙行者,我是孙行者的门人,来此处学闯祸耍子的。那里不是孙行者来了?”用手向东一指,哄得众人回头,他却现了本相,众人们方才认得,一个个倒身下拜道:“爷爷!我等凡胎肉眼,不知是爷爷显化。望爷爷与我们雪恨消灾,早救我们也!”行者道:“你们且跟我来。”众人紧随左右。 那大圣径至沙滩上,使个神通,把那些砖瓦木植,尽抛下坡坂,把田地现出本来样状,喝教众人:“散!莫在我手脚边,等我明日见这灭那害人工厂!”众人道:“爷爷呀,我等不敢远走,只等清完工钱便行。”行者道:“既如此,我与你个护身法儿。”好大圣,把毫毛拔了一把,嚼得粉碎,每一个人与他一截,都教他:“捻在无名指甲里,捻着拳头,只情走路。无人敢捉你便罢;若有人要你上班,攒紧了拳头,叫一声齐天大圣,我就来护你。”众人道:“爷爷,倘若去得远了,看不见你,叫你不应,怎么是好?” 行者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万里之遥,可保全无事。”众人有胆量大的,捻着拳头,悄悄的叫声“齐天大圣!”只见一个雷公站在面前,手执铁棒,就是千军万马,也不能近身。此时有百十众齐叫,足有百十个大圣护持,众人叩头道:“爷爷!果然灵显!” 行者又吩咐:“叫声寂字,还你收了。”真个是叫声“寂!”依然还是毫毛在那指甲缝里。众人却才欢喜,一齐而散。行者道:“不可十分远遁,听我城中消息。但有人说清工钱,发放拖欠工资,就进城还我毫毛也。”五百个民工,东的东,西的西,走的走,立的立,四散不题。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六章 关帝显灵 那唐僧在路旁,等不得行者回话,就教小龙开车,正遇着这些民工潮,将近镇口,见行者还与十数个未散的民工在那里。三藏问道:“悟空,你怎么来打听个响声,许久不回?”行者引了十数个民工,对唐僧将上项事说了一遍。三藏大惊道:“这般啊,我们怎了?”那十数个民工道:“老爷放心,孙大圣爷爷乃天神降的,神通广大,定保老爷无虞。我等是这里的农民。我等要请老爷赶早进镇,到我们小村住下。待明日天明,孙大圣必有处置。”行者道:“汝等说得是。也罢,趁早安歇去来。”那少年就下了车,八戒老沙让小龙去村口等着,此时已太阳西坠。进了村门口,路人见民工走过,尽皆掩鼻回避。众人回到小屋内,推开门,唐僧先进门入。民工叫:“看家的!”几个穷人模样走出来,看见行者就叫道,“大侠!你来了?”行者道:“你认得我是那个,就是这等呼拜?”那几人道:“我认得你是齐天大圣,我们夜夜梦中见你。一老头常常来托梦,说道只等你来,我们才得性命。今日果见尊颜与梦中无异。大侠呀,喜得早来!再迟一两日,我等已俱做鬼矣!”行者笑道:“请起请起,明日就有分晓。”众人安排了晚饭,给他们吃了,打扫了房间,安寝一宿。 二更时候,孙大圣心中有事,偏睡不着,只听镇中似很吵闹,噪声扰人,悄悄的爬起来,穿了衣服,跳在空中观看,原来是正南上灯火辉煌,机器轰隆,低下云头仔细再看,却是那制油厂开工哩。但见那车来车往,好不热闹,行者远见工厂外,镇中心有一处通体红色之高楼,顶层阳台之上,有三个老总,全身金光闪闪,特别惹眼,想是那虎总、鹿总、羊总吧。站在阳台上品酒赏月,旁边立着不少美女,短裤丝袜,尽都侍立两边。跳舞唱歌,倒酒点烟,好不香艳,行者暗自喜道:“我欲过去与他混一混,奈何单丝不线,孤掌难鸣,且回去照顾八戒沙僧,一同去耍耍。” 按落祥云,径至房中,原来八戒与老沙睡着。行者先叫悟净,老沙醒来道:“哥哥,你还不曾睡哩?”行者道:“你且起来,我和你受用些来。”沙僧道:“半夜三更,口枯眼涩,有甚受用?”行者道:“这城里果有一座好玩的去处。美女伺候喝酒聊天,面包蛋糕馒头足有斗大,烧果有五六十斤一个,米饭无数,果品新鲜。和你受用去来!”那猪八戒睡梦里听见说吃好东西就醒了,道:“哥哥,就不带我去么?”行者道:“兄弟,你要吃东西,不要大呼小叫,惊醒了先生,都跟我来。”他两个套上衣服,悄悄的走出门前,随行者踏了云头,跳将起去。那呆子看见灯光,就要过去,行者扯住道:“且休忙,待他散了,方可下去。”八戒道:“他们正玩在兴头上,却怎么肯散?”行者道:“等我弄个法儿,他就散了。”好大圣,捻着诀,念个咒语,往巽地上吸一口气,呼的吹去,便是一阵狂风,向这阳台卷去,把那些美女短裙吹得遮住了脸儿,惹得一片莺莺燕燕尖叫浪笑,又把那些美酒吹洒了,三位老总见风大,没了兴致,虎总道:“今日我们三兄弟贺工厂开业十周年,敬了关圣帝君,本想趁月色好好醉上一场,这阵大风所过,吹灭了俺们兴致,各人归寝,明朝早起吧。”众人就退了。 这行者却引八戒沙僧,按落云头,走了进来。呆子不论生熟,拿过果品来,张口就啃,行者掣铁棒,着手便打。八戒缩手躲过道:“还不曾尝着甚么滋味,就打!”行者道:“莫要小家子行,且叙礼坐下受用。”八戒道:“不羞!偷东西吃,还要叙礼!若是请将来,却要如何?”行者道:“你看那边工厂里做的是什么?”八戒笑道:“那上边不是有字么,写的油脂加工厂么!”行者道:“还有呢?”八戒道:“中间的是奶粉厂,左边的是药厂,右边的是炼油厂。”行者道:“都用什么做的呢?”“你这长官没当太久了,你管他那油呀,奶粉怎么做的,你莫是想取经回来开个小厂么?”八戒捉了一个果子就咬,老沙看着那边厂房“炼油,应该是用花生,玉米什么炼制的,奶粉,应该是牛羊奶挤出来提炼的,药么,应该是中草药什么做的吧。”行者笑“咱们看看去吧。”又去拉八戒,八戒正吃的高兴,开了一瓶82年的好酒,捉了桌上的果子就啃,见行者来拉,忙闪一旁“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吧。”行者笑呵呵“八戒,那边还会有更好吃的呢。”呆子听了高兴“真的么?”见这桌上刚才风卷来也没剩多少东西,就揣了几瓶酒,又包了些吃的,呵呵笑“那些水果是宝岛来的,美味得很。带回去给那不懂事的少年尝个鲜。”又给了行者,老沙几个水果,几人就边吃边驾云潜入了工厂。 一进油厂,便是一股恶臭,上千万只苍蝇摆了个战斗图形在每一处盘旋,见三人来,就如乌云般齐扑来,猪八戒吓得跌了一跤,捂住长鼻,“我们走错路了,这不会是那五谷轮回之所吧?”“不像是茅房。”老沙熏得眼都快睁不开了,“乖乖,这帮妖怪,果然是这样。”“什么怎样?”“你们看那边一个个大大的桶装着全是那地沟油呢。”老沙没听明白,又问,猪八戒倒清楚,“地沟油,是将下水道中的油腻漂浮物或者将宾馆、酒楼的剩饭、剩菜(通称泔水)经过简单加工、提炼出的油,还有就是用劣质猪肉、猪内脏、猪皮加工以及提炼后产出的油;再就是用于油炸食品的油使用次数超过一定次数后,再被重复使用或往其中添加一些新油后重新使用的油。”呆子说完,就问“猴哥,他们不会真用这炼油吧?” “咱们去看看?”“太臭,太恶心,不去。”呆子不去,拉着老沙“不是说还有好吃的么?怎么来这里闻恶臭,这见多了不是日后吃啥都犯恶心么?不去,不去。”孙悟空见了也是恶心“也罢,这伙妖精也不知仗了谁的势,这等猖狂。”四下思量,就见了那边办公楼处摆着关圣帝君,就拉了八戒老沙去了那边办公楼处。 办公楼尚有灯光,三人潜进去,行者一棍又要打那关圣帝君,就听一声喝“大圣,莫打。”只见红光闪现,正是关帝真身现出,八戒很高兴“哎,你,你,包公,包老爷么,哎呀,偶像,签个名吧。”“我乃关公关云长是也。”关圣很不满意,大圣“你一生忠直,当了帝君,本该供奉在宗庙家祠,如何洗脚城按摩院黑工厂里处处都有你庇佑,你莫是变了性子了么?改行做商人了么?”关圣恨恨对大圣道“你这妖孽,自关了牢狱,也来挖苦我,我是人间正神,忠义二字,气贯宇内,人间事自然大都归我管,做生意讲信义,人间见我有信义,敬我香火,你又何须嘲弄。”“哈哈,那洗脚按摩与谁去讲什么忠义,那假货工厂,这害人油厂有什么信义,你去受他香火,不是污了你这几千年名声么?”大圣笑,关圣一脸通红,跺跺脚,“你休说了,今日来此,就要惹事,”一抚长髯,转身道,一字一顿,中气十足,“马童,抬刀备马!” “唱戏么?”八戒有些呆了“古城会,战长沙,还是走麦城?”气得关公怒气腾腾,青龙偃月刀举起,一下就劈碎了办公楼前台的青花花瓶,大声道“便告诉你等,我关某一生忠义,为国为民,为兄为义,舍生忘死,人间授我忠义仁神,不是保尔等作奸犯科,不仁不义,为祸天下的勾当,本帝君今日便毁了这地沟油工厂,以正视听!哇呀呀!”又一刀把前台一对玉狮子又打个粉碎,就在这办公楼舞大刀,看得孙大圣笑哈哈,猪八戒呆愣愣,沙悟净迷茫茫。 呆子问“谁把这帝君怎么了,欠了他多少钱?”沙悟净“应该不是钱的事?”两人正猜疑着,就见楼下冲上来许多保安,齐声嚷“喂,你作甚么,拍戏么,放下刀,听见没有?” 关圣一身正气,手执青龙偃月,抚长髯,蚕眉凤眼,怒视保安,“尔等可是做这地沟油之主人?”保安围着一团“你,你疯了么?”“别惹他,是个疯子。”“叫警察。”保安围着关圣,这时,悟空叫道“关帝老爷,莫要动怒,这等凡夫俗子,哪识得你本来面目,且收了你的法相吧。”又扯八戒,八戒也说“关老爷显灵了,他们肉眼凡胎,不识真神。”老沙也叫“关帝君下凡派红包了,你们还不拜上。”这三人一起哄,就把这一众保安唬住了,看眼前的关帝真如戏剧般模样,个个不知如何,有腿快的,忙给三位老总电话去了。 须臾三位老总齐至,见了关帝爷威风凛凛,各自狐疑,关公大喝“来者可是这厂主人?”那虎总迟疑上前,“不知先生是哪位高人?”“尔等日日拜我,夜夜敬我,却不是我是谁么?!”关公大刀指去“尔等报上名来!”这三位老总听得喝叫,齐齐看着那青龙偃月,“你,你真是那关圣帝君?”这时,孙悟空又起哄“关老爷显灵了,我们要发大财了。”猪八戒道“关老爷,给点儿金银吧,不要现金。行不行?” 那三老总就信了,各自拜着,关帝就收了刀,抚着美髯,找个沙发坐了下来,犹自生气,虎总把保安都驱走了,就商议要关帝爷赐些宝物。 那边悟空拉关帝一边说话,“莫生气,这些害人精有老孙摆弄,你做你的人间正神,享受香火去吧。”“哼,虽是杀他们不得,可他们着实太坏,须教训教训他们。”大圣眼珠转动,只听得那三位老总齐齐上前,拜道“关老爷财神,我等三位日夜虔诚敬你香火,丝毫不敢存懈怠之心,才请得关老爷显灵,还望关老爷念我等心诚赐些灵丹妙药才好。”关帝哼了一声,正要喝斥他们,被大圣拦住,仿着关帝声音,“好好好,你等先退下去,找些上等果品,美酒佳肴来,再弄些器皿来吧。快快去吧。”三位老总不敢抬头,点头哈腰退出去了。 关帝怒视大圣“我还有长生丹药与这些奸商么?”大圣拦住关帝怒吼,“莫高声,我有良法治他们,你先去,去别处巡访,这里给俺们三兄弟搞定吧。”猪八戒,沙悟净都不知大圣有何主意,见劝着关帝走开,也帮忙劝着,不久,就有人送上几篮水果,然名就见有四人扛一大圆桌,架上后,就开姑摆席上宴,一个个美女端上菜鱼贯而出,香气扑鼻,直看得八戒口水直流,悟空目不转睛,老沙口呑唾液。关帝坐不住,跺了跺脚“好,你且收拾他们吧,我不管了,只是莫太过份了。还有日后见我神像,可不可以不要见面就打。”“哈哈,要是在按摩院,黑工厂见着呢?你不觉得你站在那有损威风么?”大圣笑,关帝跺脚“那些地方就是敬俺,俺也不保他!”然后就驾红云去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七章 地沟油必火 大圣劝退关帝君,转身一变,也是红面美髯,作关帝模样,八戒,老沙就变成玄德翼德,只是八戒的玄德肚子太大了,大圣就与他们二人就桌上开吃,那些服务生来来往往,上菜的,开酒的,盛饭的各自不休,大圣三人吃了个够,门外三位老总见差不多了,又躬身上前讨要仙丹,大圣道“既如此,取器皿来。”虎总就近取了一个大泔水桶放在殿上;鹿总随手端了一奶瓶来;羊总自包里拿了一输液瓶来,都放在一起。行者道:“你们都出去吧,不可泄了天机,好留与你些圣水。” 那行者立将起来,掀着虎皮裙,撒了一瓶尿进去。猪八戒见了欢喜道:“哥啊,我把你做这几年兄弟,只这些儿不曾弄我。我才吃了些东西,道要干这个事儿哩。”那呆子揭衣服,忽喇喇,沙沙的尿了半桶,老沙也尿上一瓶,依旧整衣端坐道:“领圣水。”,三位老总礼拜谢恩,抬了出去,将那瓶盆总归一处,教:“来尝尝。”。三位老总开始品尝,喝下口去,抹唇咂嘴,鹿总道:“好吃么?”虎总努着嘴道:“不甚好吃,有些酸味。”羊总道:“等我尝尝。”也喝了一口,道:“有些猪臊气。” 行者在里边,听见说出这话儿来,已此识破了,道:“我弄个手段,索性留个名罢。”大叫云:“你们这些做假害人的妖怪,就许你们给人吃地沟炼的油,三聚氰胺做的奶粉,就不许喝喝俺们的尿么?! 几位老总闻得此言,恼羞成怒,施风砂打行者三人,又拦住门,只见关圣帝君己成了一廋猴模样,才知碰上假冒名牌,一齐大叫人来,一众保安拿电棒齐涌上去。 好行者,也不与他们相斗,左手挟了沙僧,右手挟了八戒,闯出门,驾着祥光,径转回去,不敢惊动少年,三人又复睡下。 一夜无梦,鸡鸣天白,唐三藏醒来叫:“昨夜睡的很熟,天气甚好,今天要去那镇上寻访么?””行者与老沙、八戒急起身,穿了衣服,昨夜吃了够饱,仍撑个肚子道:“嗯,先生难得生此闲心,这几百民工尚须我们搭救呢,这便进镇告状去。”唐僧大喜,披了锦襕袈裟。行者带了新写的状书,教悟净拿着,径到镇衙门前,报了姓名,言是东土取经的人来,要告那些不良企业,专行恶事,镇长道:“他们远道而来,却是要来告谁?”旁边人道:“东土傲来到此有万里之遥,路多妖怪。这些人一定有些法力,方敢西来。我观他们状纸,告的是本镇三大巨头也。”慌得镇长忙看状纸,看完手脚冰凉,不住颤抖“状纸上所言是真么?三大老总都是做这等生意么?用地沟油炼油,用三聚氰胺作奶粉,造假药坑人害人?”镇长秘书不敢回话,就叫了唐僧四人进来,正问话时,这时门外人报三位老总到来,镇长忙出相迎,问“三位老总,此来何为?”虎总怒气冲冲,“镇长,我等三人为这镇一年创造多少财富,这镇政府,花园,道路,宗庙祠堂不都是我们三兄弟捐的,修的,若无我三兄弟在此,你这车迟镇还在要饭呢,哪里人人住得上那洋房,开得上汽车,讨得了老婆,养得活孩子?能有这富甲一时的车迟镇么?”镇长点头,不敢回声,虎总又说“昨夜有几个刁民恶人闯入我办公楼处,又骗了我们喝了他的尿,这等奇耻大辱,请镇长务必为我们做主。” 镇长张大嘴巴,半响做不得声来,鹿总大叫“镇长要为我们做主。”镇长反应讨来“做主,做主。”又茫茫然转头向秘书,“怎么做主?”“那几个刁民是谁?”“就是现今这几个取经人。”羊总恶狠狠指着唐僧说。唐僧不敢答话,镇长被吓得没了主意“那,那,该如何处置?”“判监入狱。”羊总对八戒说,八戒无所谓摇着耳朵。“剖腹挖心。”鹿总更狠,对着老沙道,老沙做着鬼脸,无动于衷,“丢下油锅!”虎总更是毒辣,虎脸冲向行者,行者笑得更是灿烂,只当笑话。 镇长心惊胆战“这,这都是玩命的,有,这么严重么?”正惊疑间,又见人来报:“镇长,门外有一些乡长来此。”镇长道:“有何事?”“只因农时不正,污染太重,又一春无雨,今年各附近乡邻没有收成,眼看生计无希望三位老总捐些善款,普济黎民。”镇长吩咐道:“叫他们且退,就有善款来也。”又道:“幸有三位老总,捐助善款,成立慈善基金会,以赈灾民,你们取经人远来,冒犯我们三位基金会主席,本当即时问罪。姑且恕你,你若能募出一笔善款,济度万民,我即饶你罪名,放你西去。若不能,就将汝等推赴杀场典刑示众。”行者笑道:“捐款么,这个不难,我上边有人。”镇长见说,“那你即刻去吧。”行者道“只是不知那三位老总如何筹款济民?” 虎总道:“这个容易,只看我输入密码,便可取出钱款。” 行者笑道:“我也有个帐户基金,只是一向不曾用它,也不知里边有多少钱了。”镇长问“多少年未用了?”“想想也有五百年了,且试试,看谁捐的多吧。”行者笑着对虎总,虎总就开始对着电脑转帐,输入密码,“先捐五百万,”镇长听了笑呵呵,虎总开始输密码,只见孙悟空使个法术,就让那虎总摁错了一个数字,虎总听得提示音说有误,哎呀了一声,心想这密码闭着眼也不会错,就睁大眼一键一键地按,行者又弄出一阵风来,那虎总摁完,行者又给他多动了下键,虎总见仍提示密码错误,就怪叫连连,吼道“啥破玩意!”活动手指,睁大双眼,紧盯屏幕,摁一下看一下慢慢按着,行者笑着“看俺手段。”就变作一小虫儿飞上键盘处,直卡住了虎总摁的一个键上,又自己按个键替换了,虎总仔细输完密码,见应该无误了,输入后正要高兴,就听提示音仍显示错误,不由跌了一下,鹿总,羊总扶着,一阵怀疑,“怎么,大哥,秘码不是地沟油必火么。”虎总沮丧至极,看着大圣哈哈大笑,不由更恨,只把一口钢牙咬得碎碎响,行者更是开心,“妖怪,你的不灵了么?”“不灵,就该我们了。”八戒哈哈大笑,“才五百万都这么别扭,地沟油不好卖了么?”八戒叫得很大声,老沙笑道“二哥,小心些,他们还存瘦肉精呢。”“我晕死了。”猪八戒很是生气,“这群奸商!害我兄弟,还要害我同胞,老猪恨不得一耙耙死你。” 镇长见捐款失败,虎总下不了台,又转头看少年,少年呆着望天,见镇长瞧他,拉了行者一边“我们离家之人,哪来的多余钱财。”“你且宽心,再穷也不能让老百姓没饭吃吧,你是不知,当年俺老孙在南天门抗日酋时,民间有个抗日救国基金会,俺老孙听说都曾有人捐了架飞机呢,这钱俺可备着了。”将唐三藏拉了过来,低声道“你就打个九一八救国,取个五百万就行。”三藏半信半疑,走到屏幕前,打上了那几个字,只见那上边一个1字后边不知划了多少个0,一口气数不过来,不由心跳加速,而那提示音显示,更让人耳边震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岂能坐视,捐钱捐物,保家卫国。”三藏手不停抖,直问身旁行者“取,取多少?”“就随便取个五百万吧,有时间再还吧。”行者笑“反正也是救济灾民,也不是给自已买奢侈品,用吧。”三藏看着镇长,镇长也被那一排的0炫的头晕,见行者说,也点头“谢谢,真是谢谢了。”于是那一众乡长村民们个个欢喜,行者大声道“这钱是救国基金的。大家要省着点花,要有敢拿基金会钱谋私利的,当受天打雷劈。”行者金箍棒向天指去,只听雷声轰隆,刹那电闪雷鸣,几个闪电霹雳,就把这立在屋内的虎,鹿,羊三位老总劈的一脸乌黑,头发立起,直似活鬼般。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八章 隔空猜物 镇长见电闪雷鸣过后,三位老总遭了雷劈后依然不倒,很是惊讶,对行者说“先生还是走吧,我镇无事,你们去你们西天求经去吧。”鹿总一抹黑脸,大叫,“不行,我大哥近来有些失忆,适才不记得密码,才让基金会钱转不了帐,故令他们得胜。且留下他,等我与他赌隔板猜枚。”镇长道:“怎么叫做隔板猜枚?”鹿总将头发梳平,走上台前道:“我有隔板知物之法;看那外人可能猜。他若猜得过我,让他出去;猜不着,就问个诬陷之名,雪我兄弟之恨。”真个那镇长依此妖言。就叫人将一朱红漆的柜子,命人抬到大厅之上,教秘书放上件物品。 须臾抬出,放在大门前,教两边道:“你两家各赌法力,猜那柜中是何宝贝。”三藏道:“这柜中之物,如何得知?”行者敛祥光,变作小虫儿,钉在唐僧头上道:“且放心,等我去看看来。”好大圣,轻轻飞到柜上,爬在那柜脚之下,见有一条板缝儿。他钻将进去,见一个红漆丹盘,内放一包奶粉,乃是包装绿色环保之大包奶粉。却还从板缝里钻出来,飞在唐僧耳朵上道:“你只猜是那三聚氰胺做的毒奶粉。”三藏道:“他教猜东西,怎么会是毒奶粉了?”行者道:“莫管他,只猜着便是。”唐僧进前一步正要猜,那鹿总道:“我先猜,那柜里是我公司新配方研制有利于七岁以下儿童食用的健康补钙铁锌等七十二种微量元素的好奶粉。”少年道:“不是,不是,柜里是一包吃了会得重病的毒奶粉。”镇长道:“这少年大胆,竟将我镇的经济支柱企业所炼的奶粉猜甚么毒奶粉。”教:“该罚!”慌得少年高呼:“镇长,且打开柜看。看看究竟是毒药还是奶粉?”镇长教打开看。当人开了,捧出丹盘来看,果然一包包装崭新的奶粉。镇长大怒道:“这不就是鹿总新研发新包装的奶粉么?”盯着少年看,少年吓得不敢做声,行者跳出,道“这就是一包毒奶粉,镇长可敢拿去验验。”镇长很生气,身后几个官员上前,就要验这包奶粉,很快,就有了报告,这真是一包毒奶粉。镇长拿着报告,目瞪口呆“我孙儿昨天也吃了这奶粉了。”“那他尿得出尿来么?”行者走上前笑道,鹿总气急败坏“镇长,莫听他的,我厂产品是免检产品,怎会有毒奶粉,且再猜试试。”镇长道:“既如此,那便再猜?”教虎总一边悄声说“我本也望你们赢,这次你放个什么吧,羸回面子也就罢了,莫要惹那些要上西天的人了。” 那虎总即转至镇上的大酒店内,炒了一盘菜,叫香油辣子鸡,油腻,香辣,色香味俱全,直让人一见就口水直流,用大碗盛着,盖住,放在柜内,又抬下叫猜。少年道:“大圣,这回猜什么了。”行者道:“放心,等我再去看看。”又嘤的一声飞将去,还从板缝儿钻进去,见是一盘辣子鸡,就想吃些,但一闻其味,就觉不对,就变小虫儿,飞将出去,钉在唐僧耳朵上道:“只猜是盘地沟油做的辣子鸡。”少年道:“哎呀,不会吧,这镇里怎么都是出这脏东西让人去猜呢?”行者道:“休怕,这镇本就靠这致富了,那镇长还不知呢,只管赢他再说。”三藏正要开言,听得那羊总道:“我先猜,是一盘香喷喷肥腻腻名厨烧作的辣子鸡。”少年猜道:“是一盘脏兮兮臭哄哄地沟油浸熟的辣子鸡!。”那镇长喝道:“胡说八道,我镇里酒店如何会用地沟油烧菜,羊总猜着了。”三藏道:“既如此,打开来看,验一验就知。”捧出丹盘,叫人来验,只见得来人报,正是用地沟油烧制的菜肴。镇长见了,心惊道:“哎呀,真不知我镇里酒家真会用那地沟油做菜么?”虎总摇头“镇长,莫听他胡说,再试他一试!”“让他们去罢。这一伙要上西天的人,还是让他们早先上路的好,别惹他们,想是有很大后台也。” 正说话间,只见那羊总从后边出来了,走上前:“镇长,这些人会些小魔术,且抬上柜来,我破他术法,与他再猜。”镇长道:“还要猜甚?”鹿总道:“术法只抵得物件,却抵不得人身。将我工厂一工人藏在里面,管教他抵换不得。”将工人藏在柜里,掩上柜盖,抬将下去,教三藏:“再猜,这又是甚宝贝。”少年道:“还让猜么?”行者道:“等我再去看看。”嘤的又飞去,钻入里面,见是一个工人模样。好大圣,他却有见识,一双火眼金晴,一眼便看穿那人肺腑,还变小虫儿,钻出去,飞在唐僧耳轮边道:“你只猜是个得了尘肺病工伤无人知的小普工。”少年道:“这番改猜人了。”正说处,只见那虎总道:“镇长,第三番是个工人,我们羊总厂里的福利双全有劳保的新时代工人。”少年道“这里边是个得了工伤尘肺病还没人能认定的可怜小普工。”唬得那镇长与三位老总哇哇乱叫:“这少年真是胡言乱语,我们厂工人怎么得尘肺病,你少年不知事理,连医生都不敢认定的,你又何敢乱说。”少年这回不怕了,亲手开了柜门,把里边那工人牵出来,也不理那三位老总,就将那人领至镇长面前“就请做个工伤鉴定吧。”镇长一脸茫然,手下人就将工人领至医疗鉴定,果然这人的肺已然损伤,正是羊总工厂里的上班引起的,这时的赌斗,看得一众人心惊胆战,人人议论,想不到三位老总在此做黑工厂,毒奶粉,地沟油。众村民一想竟在这样环境里生活工作这多年,也不知自己吃了多少毒物,不禁个个心寒。 虎总犹不甘心,怒道:“镇长,左右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我就将幼时学的武艺,索性与他赌一赌。”镇长道:“有甚么武艺?”虎力道:“弟兄三个,都有些神通。喝化学药就工业酒精,打毒疫苗,能喷火不死;吃瘦肉精,地沟油做河豚肉,还是无事;用身子下油锅,又能洗澡,还能出油。”镇长大惊道:“此三事都是寻死之路!”虎总道:“我等有此法力,才敢出此豪言,断要与他赌个才休。”那镇长叫道:“那要上西天的人,几位老总不肯放你,还要与你赌喝农药,下滚油锅洗澡哩。”行者正快乐时,忽听此言,即哈哈大笑道:“造化!造化!买卖上门了!”八戒道:“这三件都是丧性命的事,怎么说买卖上门?”行者道:“你还不知我的本事。”八戒道:“哥哥,你只象这等变化腾那也罢了,怎么还有这等本事?”行者道:“我啊,砍下头来能说话,剁了臂膊打得人。扎去腿脚会走路,剖腹还平妙绝伦。油锅洗澡更容易,只当温汤涤垢尘。”八戒老沙闻言,呵呵大笑。行者上前道:“镇长,就比试比试吧。”镇长道:“你真不要命了?”行者道:“我当年在外修行,曾遇着一个方子,教我一个辟邪之法,专躲世上不净之物,不知好也不好,如今且试试新。”镇长道:“你多大人了,还尚年幼不知事,要性命的事那里好试新?喝农药一喝即便死矣。”虎总道:“正要他们如此,方才出得我们之气。”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五十九章 自毒 镇长对三藏几人道:“你们当真要赌么?”行者欣然应道:“当然!先拿药来吧!”就拱着手,高呼道:“几位老总,恕俺大胆占先了。”回头,往外就走。唐僧一把扯住道:“哎呀,仔细些,我们还要一起上西天去呢。不要把这里当玩笑。”行者道:“怕他怎的!撒了手,等我去来。”那大圣径至外边,那鹿总己运来一卡车化学药剂,什么三聚氰胺,苏丹红,异丙酚,甚至还有毒气沙林等,大圣见了哈哈笑“五百年未见小鬼子毒气弹了,今天该俺上场了。”就用金箍棒在卡车中间划了一条线,“三位老总,俺饭量浅,就先吃这一半,尝尝,怎样?”,话一说完,就将半卡车的桶装的化学制剂全往肚子里塞,那边气味难闻,烟雾迷离,行者一人在那几百个桶装的,罐装的化学药品里大吃开怀,咕咚咕咚,哗哗啦啦,全装下肚里了,好行者仍面不改色,嘻嘻哈哈,唱着东北小曲,手舞足蹈,“你要让我来,谁他不愿来,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直似喝酒般快活。慌得鹿力大仙见有这般手段,即念咒语,教来731总部恶人太郎:“加大剂量,换毒气弹,待我赢了他,就去神厕拜你。”原来那些731阴魂无人管制,因鹿总有五雷法,阴魂也服他使唤,暗中真个把毒剂洒出。行者又叫声:“好吔!真是妖孽!”也不含糊,张开大口,全吞进肚去,只见金箍棒挥去,把那些阴魂太郎全都打散,几声爆炸,烟雾腾起,镇长及大小官员只见行者身影在毒气里晃荡,似立也立不稳了,拄着棒,只吓得少年眉头深锁,眼泪就要滴下来,八戒劝道:“先生,莫急,哥哥是喝多了,有些上头呢,老沙,那知哥哥还有这般手段。”老沙道:“他有抗日酋的手段,当年哪种毒气弹没试过。”说不了,行者摇摇晃晃,打了个饱嗝,顺带就喷出火来,又用手掩住,走来道“俺没事。”三藏大喜道:“吃了半卡车,辛苦么?”行者道:“不辛苦,就是味难闻。”八戒道:“哥哥,可会闹肚子么?”行者道:“说起来,倒是去想方便方便。”就一腾身,人就不见了,众人等了半响,就见行者得意洋洋回来了,少年问“你这人,好好说话间,人就不见,又去哪儿了。”“你们不知,刚才喝多了些,且都是不洁有毒之物,随便乱排会污了此地,就驾云去了那东瀛岛上方便了一下,也是物归原主吧。”那呆子就笑得呆呆怔怔道:“妙哉!妙哉!” 兄弟们正都欢喜,又听得镇长蒙住鼻子道:“赦你们无罪!快去!快去!”行者道:“还未赌完,三位老总也当试试去来。”镇长道:“三位老总,那人也不肯放你们哩。不知哪位老总去了。”鹿总也只得去,剩半卡车化学药剂,也作法一骨碌全喝下去,只见他肚子鼓作似皮球,那一个个桶瞬间就空了,眼见这半卡车也被他喝光,行者即忙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了金庸书上传说中的巨毒之王---莽牯朱蛤跑入场中,对着鹿总大叫三声,就向鹿总大嘴里钻去,那鹿总浑然不觉,闭眼正喝得尽兴,只觉嘴下一滑,一个异物己下了喉部,顿觉不妙,只一瞬间,肚似刀绞,肝肠寸断,七窍流血,口不能言,只把手儿指向行者,吐了几口浓血,就仰天倒下,变做一个空腔破肚淋漓鬼,少脏无肠浪荡魂。拖尸来看,呀!原来是一只白毛角鹿!须臾那验尸官又来奏:“那鹿总己死于毒物之下,是一只烂肠流脓的白鹿。”镇长闻听,大惊失色,目不转睛,看那两个老总。虎总起身道:“我兄弟已是命到禄绝了,如何是只白鹿!这都是那去西天的人使坏,作的掩样法儿,将我兄弟变作畜类!我今定不饶他,定要与他赌下去!” 镇长听说,方才定性回神,又问行者:“那还要赌么?”行者道:“我出门久了,不吃烟火食,前日西来,在外边吃饭,也是不干不净,吃不了多少,今天虎总请客,还有好酒好菜,正好吃个够饱,方好上西天去。” 镇长听说,摇头不行:“那又是什么好酒好莱。”就见虎总己让人抬来了熏人的工业酒精,一桶桶脏污的池沟油端上,?寡谷?怯?妫?倘搜劾崃鞒觯?19芷?菩谛冢?痔r俗7?h馓硎萑饩??偷鼓抢嵊碗缰疲??谧郎峡?己饶枪ひ稻凭??缘毓涤偷淖7?h猓?姓叩溃骸昂贸悦矗?乙采献腊桑?皇撬涤泻与嗳饷矗俊闭虺っ嫖奕松??馈罢庑┒寄艹悦矗俊毙姓咭∫“诎冢?狭俗雷樱?参r烁鼋恚?笫帜玫叮?沂帜貌妫?投宰呕19芰饺丝?裕?枪ひ稻凭?还薰奕?嘞露侨ィ?徽抛炀湍芘绯龌鹄矗?堑毓涤鸵煌巴暗瓜鹿?ィ?晃盼毒湍芮撼隼崴?矗?庖恢谌思?饬饺司驼獍愦蟪源蠛龋?龈鼍鸵?煌禄璧梗??Σ畹模?丫?狭艘皆毫恕q蜃芗?獍愠院龋?妥鞣u淞艘慌潭窘茸尤?斯?ィ?姓呖匆膊豢矗?屯?亲永锶?u庑姓吆扰?揖凭??膊皇俏兜溃??哦亲樱?椿19芤涣惩ê欤?亲映銎?即?鹦牵?姓呒窗我桓?撩??悼谙善??小氨洌 奔幢渥骷父?鹩故槔锎?抵械木薅局?铮铣Σ荩?餐?毓涤屠锼停?19艹缘奈19恚?趴?15冢?酪膊唤溃?豢谌珔兹攵悄冢?饫献苷?杩褡牛?止嗔艘煌熬凭??偈本醺鼓诮释矗?娌颗で??蠼幸簧?翱嘌健!弊宰郎系?拢?咔仙?蹋?诒浅鲅??诺媚茄槭?儆掷醋嗟溃骸盎19芎榷嗔耍?壤昧硕浅Γ?涝谀抢铮??硎歉鲂锥穸竞莸幕泼?匣14病! ------------ 第六十章 通天河的摇滚歌手 一行四人离了车迟镇,晓行夜住,渴饮饥餐,不觉的春尽夏残,又是秋光天气。一日,天色已晚,唐僧道:“月上枝头,不知今宵何处安身也?”行者道:“哈哈,出家人莫说那在家人的话。”三藏道:“在家人怎么?出家人怎么?”行者道:“在家人,这时候温床暖被,怀中抱子,脚后蹬妻,自自在在睡觉;我等出家人,那里能够!便是要带月披星,餐风宿水,有路且行,无路方住。”八戒道:“哥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路多险峻,着实难走,须要寻个去处,好眠一觉,养养精神,明日方好上路,不然,却不累倒我也?”行者道:“趁月光再行一程,到有人家之所再住。”大家没奈何,只得相随。 又行不多时,只听得滔滔浪响。八戒道:“罢了!来到尽头路了!”老沙道:“是一股水挡住也。”唐僧道:“却怎生得渡?”八戒道:“等我试之,看深浅何如。”三藏道:“悟能,你休乱谈,水之浅深,如何试得?”八戒道:“寻一个鹅卵石,抛在当中。若是溅起水泡来是浅,若是骨都都沉下有声是深。”行者道:“你去试试看。”那呆子在路旁摸了一块顽石,望水中抛去,只听得骨都都泛起鱼津,沉下水底。他道:“深深深!去不得!”唐僧道:“你虽试得深浅,却不知有多少宽阔。”八戒道:“这个却不知,不知。”行者道:“等我看看。”好大圣,纵筋斗云,跳在空中,定睛观看,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急收云头,按落河边道:“哎呀,宽哩宽哩!去不得!老孙火眼金睛,白日里常看千里,凶吉晓得是,夜里也还看三五百里。如今通看不见边岸,怎定得宽阔之数?” 三藏大惊,口不能言,声音哽咽道:“哎啊,似这等怎了?”老沙道:“且莫哭,你看那水边立的,可不是个人么。”行者道:“想是开船的渔夫,等我问他去来。”拿了铁棒,两三步跑到面前看处,呀!不是人,是一面石碑。碑上有三个篆文大字,下边两行,有十个小字。三个大字乃“通天河”,十个小字乃“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行者叫:“大家来看看。”三藏看见,滴泪道:“哎呀,我当年别了天安城,只说西天易走,那知道妖魔阻隔,山水迢遥!”八戒道:“莫哭,莫哭,你且听,是那里鼓乐齐鸣,好似谁人在开演唱会,莫不是哪里汇演么?想是有些好事,我们且去赶些饭吃,问个渡口寻船,明日过去罢。”三藏车上听得,果然是有音乐之声,“却不知是谁家乐队,所唱为何,又是做什么节目,又有谁曾来,我等去来看个究竟。”行者在前引路,一行闻音而来。那里有甚正路,没高没低,漫过沙滩,只见空旷碧野处,一大型露天舞台,上边灯光熣灿,四周人群鼎沸,音乐声震惊旷野,直让人陷入疯狂之中。 三藏下车,只见那搭有无数个大帐篷,外头上有一伙人,拿贝司,吉它或蹲或站,披头散发,在月光照耀之下似有无限忧伤,三藏道:“悟空,此处比那山凹河边,却是不同。你看那帐篷处可以遮得冷露,放心稳睡。你都莫来,让我先到那首告求。若肯留我,我就招呼汝等;假若不留,你却休要撒泼。汝等脸嘴丑陋,只恐唬了人,闯出祸来,却倒无住处矣。”行者道:“说得有理。就请先去,我们在此守待。看看那边演唱会先。”那先生就摘了斗笠,抖抖衣衫,拖着锡杖,造型异样径来到那几人身旁,见那几人长发飘然,点烟沉思,与不远处音乐喧哗有极大差异,三藏就上前闲聊,“各位兄台,晚上好,天气冷了,有没有多穿几件衣服呀?”那几人均未答话,只是用抵触的目光看着他,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老者,拿个步话机,大声对这边道“一秤金乐团,就该你们上台了!”见这边没响应,仍坐着不动,那老者就大步走来,气势汹汹道“喂,该你们了,歌半仙再有两首就是你们了。这场汇演很重要,你们能不能走岀事业低谷就看这场演唱会了。”这几人有似被这夜冻住了,依旧不理他,慌得这边少年合掌高叫:“老先生,贫僧问讯了。”那老者才见到少年,就还礼道:“你是和尚,却来迟了。”三藏道:“怎么说?”老者道:“来迟无物了。早上来啊,我们在这搭帐篷,搞演出同一片天空赈灾,还有些空,让达叔给你尽饱吃饭,熟米三升,有鱼有肉。你这时来,各个都忙,没空招待于你了?”三藏躬身道:“老先生,贫僧不是赶斋的。”老者道:“既不赶斋,来此何干?”三藏道:“我是那往西天取经者,今到贵处,天色已晚,听得这里有靡靡之音,乐感动人,见许多帐篷空空,特来此告借一宿,天明就行也。”那老者才仔细看了少年摇手道:“和尚,你莫就是网上疯传,报上登载的自费取经的小和尚唐三藏么?东土到我这里,有五万四千里路,你如何来得?”三藏道:“老施主见得最是,但我还有三个同伴,开了辆酷炫宝车,保护贫僧,方得到此。”老者道:“既有同伴,何不同来?”又对那几个冷酷到底呆坐如铸的摇滚乐队的领队说;“阿金,该你们上台了,这次沙场音乐节很重要,是为了呼唤和平与爱,你们乐队成立以来,不是一直都在歌颂这个么?你们要找回上台的感觉,知道么?”又对三藏说:“和尚,先去把同伴俱叫来,远来是客,我是这里沙场音乐节的总导演,姓朱,既是名人,就由我来安排你们住宿吧。”三藏很高兴,就去叫行者他们,这边老者仍在对那些呆怔忧伤如死的乐队歌手们劝导,三藏招手让行者几人过来,那行者本来性急,八戒生来粗鲁,沙僧却也莽撞,一来就嘻嘻哈哈下了车,三个人见得少年招呼,就叫小龙驾车,不问好歹,一阵风闯将进去。那老者正与这些乐队成员说理,唬得跌倒在地,口里只说是“妖怪来了!妖怪来了!”三藏搀起道:“老先生莫怕,不是妖怪,是我同伴。”老者战兢兢道:“这般俊俏少年,怎么寻这样丑旅友!”三藏道:“虽然相貌不中,却倒会降龙伏虎,捉怪擒妖。”老导演似信不信的,打量着行者几人。 那三个丑人儿却不理老导演,只翘首望那边的音乐会现场,人潮如涌,喧哗吵闹,听得八戒与行者热情四溢,手舞足蹈,摇头晃脑。那老导演就与少年说“看你们远来,也懂音律,可带来什么新民乐?”少年正要啰嗦,行者却从阿金那里拿过了吉它,八戒笑哈哈,“你会用这个么?”行者道“这个倒好似魔礼红的法宝。”八戒笑,“这是电吉它,是乐器,当年我的第小二十一就是乐队的主唱妹妹,她唱起歌可疯着了,还常嗑药,说要找,找什么灵感。一嗑药,人就疯了般,当年我就怕她这个,你是不知道,那个疯劲,不光要把自己剥光光的,简直似要把自已皮肉扯下来,又哭又笑,为了她,当年带累我不知上了多少娱乐版头条。”八戒说得正兴起,就发现那边投来四双愤恨的眼睛,原来就是那一秤金乐队几个乐手,八戒就小声,掬着长嘴问道:“那,几位唱摇滚的么?”那些乐手听见问,也回了神般,各自带恨,齐不作声,全转身向外,不看八戒,那老导演就叹口气说“灵感这东西说来真叫人无助,这几位是我们本地最有才的摇滚乐团,很有名气,可现在就没了灵感,不敢上台表演了,正苦恼着了,我们搞创作的最是要灵感,没灵感就做不东西,就觉得自己身躯空了,没了魂魄,灵感,”又转头看少年“听说西天如来处有灵感么?”“嗯”少年沉思一会儿“好像观音姐姐有。”“灵感大士?”乐队一人突站起来“对呀,阿金,听说前边不远有个灵感大王,很有灵验,很多歌星导演创作者没了灵感就去那里,咱们不如去灵感庙走走,不要再去嗑药了,会害死我们的。”那阿金想想“也好,我们就散散心吧,没了灵感,或者与信仰有关。我们只当闲逛吧”四人说走就走,提着吉它啥也不顾就走了,那老导演着急“这,这还要上台呢?”阿金就把吉它撇给了行者,“这远来的人也会唱,就让他们上吧,今天就这样吧,”就披着头发领着几人走向夜色茫茫去了。 行者与老沙,就看着手上几把吉它,老导演的步话机响了,那边音乐节还是很喧哗,人声鼎沸,大声叫着歌手的名字,老导演灵机一动,就问少年三藏:“会唱歌么?” 少年答“以前学校组织过合唱队,唱过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还有……”“太好了!”导演笑了“那你呢?”问行者,行者笑哈哈“俺会唱军歌,”“好!”导演笑的更美了,再看八戒“你呢?”“唱歌,俺先前在天上人间,可称得上是k歌之王呢。”八戒答,导演点头“有有有,管你饱饭哩,”又转头看老沙,老沙抚着胡须,摇头“不会,只会念经。”“嗯,传说中的说唱歌手。”导演要笑抽过去了般。 四人被那导演说的不知所以,导演就拉着少年道“你们四人不远万里来到此地,正是为个呼唤和平与爱,正与这演唱会主题相符,而且你们是名人,网络红人,现在全互联网谁不知你们为了求真经自愿上西天,你们的出现会让我们这个沙场演唱会推向gao潮,一定会有利于宣传你们的光辉形象,不畏坚险,坚持到底的伟大精神,成为全宇宙的偶像组合,无数人将会为你们的精神感动流泪的,”“行了,给多少出场费吧?”八戒摸了摸肚子,“先管顿饭吧。” 导演看着他的大肚,吸口气“好,先登台,我就去安排。” 四人就被导演拉到后台,也不妆饰,将音乐停歇,导演走上台,“下面隆重推出西游四人组,纵贯西行线登场!”灯光一打,先是传说里的唐三藏,锦襕袈裟,光辉灿灿,再给漫画中的猪八戒,大腹便便,可爱超萌,然后文艺版的沙悟净,胡须飘飘,艺术气息超浓,最后就是妖艳版的孙悟空,豹纹钢管,惊天逼人! 这兄弟三人,上台亮相,半分钟内全场鸦雀无声,待得音乐声起,只见台下那些人个个惊叫,跌跌爬爬,看得三兄弟鼓着掌哈哈大笑。那些观者越加悚惧,磕头撞脑,不知台上是何物,只三藏忙捉起麦克风,走上几步,将灯火打亮,兄弟三人嘻嘻哈哈指着台下还笑。唐僧大声骂道:“这几个兄弟,十分不善!我朝朝教诲,日日叮咛。古人云,不教而善,非圣而何!教而后善,非贤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汝等这般撒泼,诚为至下至愚之类!走进门不知高低,唬倒了观众粉丝,惊散了记者狗仔,把人家好事都搅坏了,却不是堕罪与我?日后谁为我等造势宣传,红花打赏从何而来?”说得三兄弟不敢回言,止住了笑。那台下方信是正常人物,只造型特别,老导演急走上台作礼道:“诸位女士先生们,没大事,没大事,下面请四位取经高人为我们高歌!”八戒小声对导演道:“记得摆出几桶好饭菜来,我们吃了睡觉。”老者挣脱他手,对台下叫:“动起来,大家跟着音乐扭起来!” 行者一挥金箍棒,就见尘土飞扬,金戈铁马,黄沙蔽日,血肉长城;刹时只觉战火硝烟,一幕幕苍白电影画面,尤如配乐;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采石一载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 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 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妾。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 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一章 灵感大王 这首从军行唱完,台下齐刷刷的目瞪口呆,见行者仍在叫喊,用金箍棒作出枪炮烽火,硝烟弥漫,观众全都安静,潮男潮女,疯狂粉丝停止摇摆,吼叫,都不安的看着四周,随着音乐的渐渐结束,台下的人才明白是舞台设计的音效,什么炮弹,轰炸,战机,厮杀,惨叫,都是假的,应该是从来不曾发生的,于是寂静过后,台下全是谩骂,讥笑,愤怒,行者仍在摆着雷人造型,八戒倒是先醒过来,见台下人喝倒彩,就拿着麦克风叫“好,诸位,多谢了,欢乐的时节总是那么短暂,又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就让我为大家轻唱一首《送别》”“长亭外,古道边…”台下人再也hold不住了,几个易拉罐就飞上台来,就中了猪八戒长鼻上,八戒掩鼻怪叫“你们这些遭瘟的听众,俺又不曾假唱,为何来轰俺?”行者将少年护在身后,就将钢管舞开,台下的杂物雨点般打来,让悟空全都挡回去了,台下人随“吁”地一声,全散开,齐齐走了,音乐会戛然而止,那老导演一见,急急上台“各位,下面有请性感女神gigi上场。”可台下早被孙悟空使的神通全轰散了,行者叉着腰,拄着棍哈哈大笑,老沙也指着台下被打得屁滚尿流的观众笑个不停,八戒却是意犹未尽“别走呀,俺老猪还有拿手的未唱呢!”可台下早已没人了,只留下一地狼籍,废品垃圾破烂萤光棒遍布台下,老导演正引着五个辣妹上台,只见台下早已没人了,就呆呆看着台下,又转身看仍在笑场的行者几人,摇头叹息,八戒这时就上前捉住导演“喂,那饭煮熟了没?”导演看着他,无奈地说“好,好,吃饭,去吃饭。” 行者就随导演入了后台,后台已点上灯烛,一众演员歌手齐围了上来,行者不管他,扯过一张交椅,让少年坐在上面,他兄弟们坐在两旁,那导演也召呼场工摆桌子,坐在前面,让所有演职人员入座,演员们各自卸妆,正问何以这行者四人吃饭了怎么还不卸妆了,正叙坐间,只听得外面门开处,又走出一个老汉,拿着一筐盒饭道:“是不是又多了四份,甚么明星啊,害我黑夜又去多订了四份外卖?”前面坐的老导演,急起身道:“达叔莫嚷,不是什么大牌,乃东土取经的网络红人。”那大概是管伙食的达叔哼了一声,“蕃茄炒鸡蛋都二十六块八呢,你们几位饭量大不大呢?”与他四位摆了盒饭。八戒忍不住问道:“老者,你这盒饭,忒小了些吧?”达叔道:“你莫不是食神?吃神?要用盆?”八戒道:“那白面的少年,只消一盒;那尖嘴猴腮雷公嘴的,只消两盒;那晦气脸的,要八个人用量;我吗,得四十个这般盒饭才得半饱。”达叔道:“这等说,想是你的食肠大些。难怪要套个猪头扮猪呢。”八戒道:“时也,命也,做人,也将就看得过。”导演道:“叫人备饭。”达叔懒懒欠个身“行,反正今天提前收工,我叫他们多送个百二十份来,”“不够,不够,再多个一百份,多盛米饭。”八戒应声。达叔就晃晃悠悠迈步走了。 那老导演就与少年闲聊,一问一答的讲话,行者闭目拿耳塞在一旁养神听音乐,八戒也不插话,就与女演员嘻闹,众演员与他玩笑。老沙在旁听八戒吹牛,不一会儿,达叔就先排上素果品菜蔬,然后是面饭、米饭、闲食、粉汤,用饭盒盛着,排得齐齐整整。少年与老导演就都不说话了,开吃,那呆子一则有些急吞,二来有些饿了,用手拢过几十个饭盒,堆得比人还高,把一盒白米饭,扑的丢下口去,一口一盒。 旁边小女歌手掩嘴笑道:“这位先生太能吃了,一口一盒么?”八戒笑道:“是,自小就这般吃了。”歌手笑道:“你不曾举口,怎么就吃了?”八戒道:“儿子们便说谎!分明吃了;不信,再吃与你看了。”又端了一盒,呆子丢下口去就吃了。众歌手见了都呆住了道:“哎呀!你是磨砖砌的喉咙,着实又光又溜!”那少年还在举筷夹菜,他已五六盒下肚了,呆子不论米饭面饭,果品闲食,只情一捞乱噇,口里还嚷:“添饭!添饭!”渐渐面前空饭盒已成山了! 行者叫道:“贤弟,少吃些罢,也强似在山凹里忍饿,将就弄得半饱也好了。”八戒道:“胡说!常言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哩。快吃吃饱些。”行者教达叔:“收了吧,莫睬他!”达叔见呆子这吃相,也是紧张,忙道:“这般吃法,得用大卡车装盒饭。”八戒道:“不够,不够!似这盒装,得两火车皮才够。”达叔急把盒饭收了,三藏拱身,谢了达叔,才问:“老导演,适才那几位乐手如何不见归来?”老导演道:“那一秤金乐队么,想是走了吧,适才说没了灵感,就都不去唱了,这会儿也不知去哪里了。”三藏合掌道:“听说去寻灵感去了。”达叔道:“灵感灵感?能当饭吃么,饿他三天,管他先吃饱了,再想事。”八戒道:“是极,达叔真是达人,请问还有饭么?”达叔高声道:“没有了。”三藏又问:“那一秤金说要去观音姐姐处?此处有观音寺么?”那导演欠身道:“你等取经,也不带地图么,怎么不走正路,却闯到这里来?”行者道:“走的是正路,只见一股水挡住,不能得渡,因闻音乐之声,特来此处看看,顺便借个宿。”导演道:“你们到水边,可曾见些甚么?”行者道:“止见一面石碑,上书通天河三字,下书‘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十字,再无别物。”导演道:“再往上岸走走,好的离那碑记只有里许,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不曾见?”行者道:“未见,请说说,何为灵感?”那导演道:“啊!灵感是搞创作的源泉,诗人没灵感写不出华丽诗句,歌手没灵感唱不出美妙旋律,导演没灵感就没有好作品,灵感,多少人为了灵感抑郁,吸毒,自甘堕落,沉沦,以至杀人或自杀。”行者道:“哦,我一向不知灵感有这般厉害,那灵感大王是何神人也?”那导演哏了一声道:“啊!虽说是神,其实也多作孽,时常害人死亡,有艺人为此吸毒,卧轨,割腕,跳楼,这灵感大王也常会显灵,只是也常会害人。”行者道:“哦,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如何助人又如何害人?”导演道:“还是不去呢,要去你去吧。”行者见导演不去,就拉八戒,八戒刚吃饱,正偷眼观看那性感女神gigi,而那gigi也向他笑个不停,“呆子,咱们去看看吧。”八戒摇耳朵道“俺也不搞创作,而今只是行路取经,要甚么灵感,看甚么灵感大王,随他去好了,先生,夜了,找个地洗洗睡了吧。”八戒走去少年处,向少年求援,少年却是若有所思“灵感?我记得少年读书时,曾说过灵感,有诗人困惑以致卧轨自杀,有歌手为此吸毒沉沦琅铛入狱,有演员抑郁而跳楼自尽,当真说不尽的凄凉苦楚,而今此地修有灵感大王庙,正好可去见见。”少年打定主意,行者笑哈哈“说不定是个妖孽,正好是老孙的买卖呢。” 导演忙拉住行者“你去就去,切不可惹祸,灵感大王时常犯脾气,可不要惹急他带累我们。”这时,一众演员歌手也吃饱了无事,齐齐也说去旅游点看看。达叔收拾好,就领他们前去,行者吩咐沙僧保护唐僧,与八戒二人领头了,却问达叔:“灵感庙那大王什么模样?可有谁见过?”达叔想了想,“好像有人见过,眼晴大的惊人,一排牙好像似锯齿。喜欢穿金色衣服,好象是个大门神。”行者笑道,“那他真会吃人?”“吃人倒没听过,只是因他失心疯了许多。”正说话间,就见远远处一座庙,那一秤金乐队几人齐齐坐在那里,只是好像少了一人,达叔说“阿金好像不在?”行者脚快,一下奔在庙门前,就见庙门口犹如一血盆大口,庙里红光刺目,烟雾缭绕,正门处没见神像,只立着一个大牌,上写“大慈大悲救世灵感大王神位”,用朱红大字书写,前边香坛上刚点了三柱香,阿金跪在前面,似在与谁交谈,只听得他不时点头,如说梦话,“愿意。”“我愿意。”“可以。”“现在我就给你。”就见阿金将上衣脱去,露出上身,以手剜心,就似要将心掏出,这时门口已站了一大群人,见阿金以手剜心,竟真就将一颗血淋淋的心捧了出来,不由齐声尖叫。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二章 冰冻三尺 正当阿金以手剜心,将那血淋淋心捧出时,行者一个箭步迈进庙内,大喝一声“呔,妖怪,俺老孙来也!”金箍棒挥出,直打那神牌,只一棍,便将那牌打得粉碎,木屑分飞处现出一道金光,只见一个眼凸如球,牙尖似锯的金甲巨人现出,弄一阵阴风,叫道“你是什么人,敢坏我生意?”“呸,妖怪,你作什么生意,要人拿心来换?”“哼,”那怪大喝,“我乃灵感大王,有牌有证,专为人献灵感,求功名,有作家没灵感求我,我便让他才思敏捷,下笔千言,灵感不竭;有作曲者求我,我便让他有灵犀,乐感十足,创作新曲,独成一派;有导演编剧脑汁绞尽,无计可施,有演员江郎才尽,无力回天,都可来求我,我只需与他谈妥,你情我愿,依律行事,你是什么人,敢来坏我香火,害我名声?”行者笑道,“灵感灵感,我先打你个七窍生烟,万佛升天。”八戒见了,也围了上来“做个好生意,别人要钱,你倒要命来换,似这般做下去,这世上的心都归你了。”对行者道“真是妖怪么?我看像奸商。” 那怪不容分说,放开手,就捉八戒。呆子扑的,掣钉钯,劈手一筑,那怪物缩了手,往前就走,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八戒道:“筑破甲了!”行者也来看,原来是冰盘大小两个鱼鳞,喝声“赶上!”二人跳到空中。那怪物不曾带得兵器,空手在云端里问道:“你们真是粗人,没点文艺范儿,到此欺人,破了我的香火,坏了我的名声!可敢留下名来。”行者道:“这泼物原来不知,我等乃东土去西天取经之人。因夜闻有灵感大王,假借灵感相胁世人,是我等慈悲,拯救生灵,捉你这泼物!趁早实实供来!一年骗多少男女,换了多少良心,你在这里称了几年大王,做了多少生意?一个个可有应验,算个总帐与俺,饶你死罪!”那怪闻言就走,被八戒又一钉钯,未曾打着,他化一阵狂风,钻入通天河内。行者道:“不消赶他了,这怪想是河中之物。且待明日设法拿他,送我们过河。”八戒依言,径回庙里,把那尚自未醒迷茫彷徨的阿金叫醒,庙门外一干人也都看着刚才争斗发怔发呆,倒是达叔见多识广“是妖怪,是妖怪,好象是个鱼精。”行者拍醒了阿金,阿金眼里回了神,见了行者又环视众人,“我刚才做梦了么?”“你梦到什么了?”行者探过去问,“我梦见我来到一间庙里,点了三根香,拜了几拜后,就见一个金甲巨人走了出来,他问我苦恼是什么?为什么烦忧?所做是什么?为什么而做?”阿金在回忆,“我就说苦恼是什么我还不明白,为自己的世界烦忧,所做的是现在,为了未来而做。那巨人就笑,笑的庙内红光泛现,他又说那你所求何事?我说我近来没了灵感,只觉身体空洞,脑子无用,他就说我有一千万个灵感,只是你有什么?我就说我有什么?”阿金的心还有手上跳动,渗着血,它似乎也很痛苦,扭成一团“我说我有一把弹不响的吉它,唱不全的曲谱写不下去的歌词和演不像的角色。那巨人就走过来,对我说我可以给你灵感,让你有充满激情的吉它,乐感十足的乐谱,打动人心的歌词和丰富精彩的人生,只是需要你用心来换。你愿意么?我就说愿意,他又说从此你的心就交与我,我给你灵感,让你创作传世神曲,千年流行,可你也就没有自己的心,你真的愿意么?我就说愿意,他就说那好,现在你只要用你的手往你心的方向剜去,把心给我,就算交易成功了,我就说那好,现在我就给你,我就用手这般一抠,没想到真把心挖出来了,”阿金茫然立着,捧着尚滴血的心,无助地站着,看着行者,“而你们来了,把他赶走了,那这颗心该给谁了?”行者大叫“你的心自然归你!”吹一口气,就让阿金的心重回胸腔,阿金双目回神,环视了四周,依然忧愁,深深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没了灵感,要这颗心又有何用?”他这一叹气,一秤金乐队所有人都叹了一声,然后附近所有来此艺人演员歌手都带动叹了一声,行者火眼看的明白,自他们口中吐出的闷气积结成云,瞬间便将这一片天空遮成黑夜无关,行者挠着头“什么破灵感,有那么重要?没了它会亡国灭族,家园沦陷?﹗”八戒正挑着庙里的供品吃“哥哥你不搞创作不懂,这灵感就是钞票,就好比你们打仗有个好军师,能顶几个团了。”“哦”行者就不管他,“这庙不好,拆了它。”行者就要动手,就被那些艺人们死死拦住,“不能拆,不能拆呀”大呼小叫就把唐僧惊动,老沙护着他过来,唐僧先是欣赏着庙里的装修摆设,然后笑意盈盈,“悟空,此庙可拆否?然为何要拆?上古传有此庙,必定有应验处,且多有香火,受八方百姓拥护,人人供奉,个个虔诚……”唐僧的古文修行达到了一定高度,于是一大群苍蝇又在行者耳边围绕,行者不由扔掉了棍棒,蒙住了双耳,张口向天,愁眉不展,痛苦难耐。只见身旁的那几十个艺人也都有了感受,八戒老沙忙走到少年左右,警惕看着四周,很快板砖就飞来了,伴着无数声怨语,大叫“闭嘴!”八戒拖着少年赶快走,老沙殿后,悟空也没了兴致,看了看这无主小庙,就扛着棍子“走了,走了。”这一群人也没了兴致,个个跟在悟空后边,就着夜色茫茫,各自奔忙了。 却说那怪得命逃脱,回归水内,坐在宫中,默默无言,水中大小眷族问:“大王何以受伤而回?”那怪道:“造化低,撞着一个对头,几乎伤了性命。”众水族问:“大王,是那个?”那怪道:“是几个取经人,说要往西天拜佛求经,在我庙里,坏我名声,我本做着生意,他却打扰我些,与我相斗,险些儿伤了性命。一向闻得人讲:唐三藏乃十世修行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延寿长生。不期他有这般旅友,我被他坏了名声,破了香火,有心要捉唐僧,只怕不能。”那水族中,闪上一个红衣鱼女,原是此天河公主,因被此怪迷了心,就也做了妖怪,对怪物拜拜笑道:“大王,要捉唐僧,有何难处!但不知捉住他,可赏我一颗真心?”那怪道:“你若有谋,合同用力,捉了唐僧,与你拜为兄妹。我所得之心任你去选。”鱼女拜谢了道:“我也不要那么多人之心,只愿得一人心,足矣。”“哦,却不知你要何人之心?”“只要4月1日,百尺高楼上的飞鸟之心便可。”“嗯,只要你有奇谋,都不算难。”“久知大王有呼风唤雨之神通,搅海翻江之势力,不知可会降雪?”那怪道:“会降。”又道:“既会降雪,不知可会作冷结冰?”那怪道:“我有灵感,自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天底下的灵感若无日积月累,哪来神奇之功!”鱼女鼓掌笑道:“如此极易!极易!”那怪道:“你且将极易之功,讲来我听。”鱼女道:“今夜有三更天气,大王不必迟疑,趁早作法,起一阵寒风,下一阵大雪,把通天河尽皆冻结。着我等善变化者,变作几个人形,在于路口,背包持伞,担担推车,不住的在冰上行走。那唐僧取经之心甚急,看见如此人行,断然踏冰而渡。大王稳坐河心,待他脚踪响处,迸裂寒冰,连他那同伴们一齐坠落水中,一鼓可得也!”那怪闻言。满心欢喜道:“甚妙!甚妙!”即出水府,踏长空兴风作雪,结冷凝冻成冰不题。 却说唐长老四人歇在导演安排的帐篷内,将近天晓,兄弟们衾寒枕冷。八戒打战睡不得,叫道:“哥,冷啊!”行者道:“你这呆子,忒没出息!离家之人寒暑不侵,怎么怕冷?”三藏道:“果然是冷。莫是下雪了么?”掀开一看,果然外面雪花飘飘,纷纷洒洒,果如剪玉飞绵。几兄弟顿时都起了,见外边已是银白世界,叹玩多时,只见达叔穿皮衣厚裤,戴着厚帽,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阿金几个人,扫开道路,送来热水洗面,须臾又送滚茶乳饼,又抬出炭火,俱到里边,叙坐闲谈。少年问道:“达叔,贵处时令,不知可分春夏秋冬?”达叔笑道:“此间虽是僻地,但只风俗人物与上国不同,至于诸凡谷苗牲畜,都是同天共日,岂有不分四时之理?”三藏道:“既分四时,怎么如今就有这般大雪,这般寒冷?”达叔道:“此时虽是七月,昨日已交白露,就是八月节了。我这里常年八月间就有霜雪。”三藏道:“甚比我东土不同,我那里交冬节方有之。” 正说话间,又见人来安桌子,请吃粥。粥罢之后,雪比早间又大,须臾平地有二尺来深。阿金精神较昨日好些,谢过了悟空八戒,说了些闲话,见三藏心焦垂泪,道:“少年人放心,莫见雪深忧虑。我乐队存了些钱,颇有几石粮食,可供养得各位。”三藏道:“你们不知少年之苦。我当年懵懂出关,想纵横天下,一鸣惊人,本以为天下路浅,有机缘轻便可行,只消三四年,可取经回国,大道功成。可谁知山川路险,自离国后,今已七八个年头,还未见佛面,又怕的是妖魔凶狠,所以焦虑。今日有缘在此,昨夜旅友们献唱一曲,实指望求粉丝送一船只渡河。不期天降大雪,道路迷漫,不知几时才得功成回故土也!”达叔道:“少年放心,正是多的日子过了,那里在这几日?且待天晴,化了冰,我号召募捐,必处置送你们过河。”只来一人送来早茶。到厅上吃毕,叙不多时,又午斋相继而进。三藏见品物丰盛,再四不安道:“既蒙见留,只可以家常相待。”达叔道:“休要客气,这是阿金感蒙救命之恩,虽逐日设筵奉款,也难酬难谢。” 此后大雪方住,就有人行走。达叔见三藏不快,又要人来泡茶,大盆架火,请去闲耍散闷。八戒笑道:“那老儿忒没算计!这等大雪又冷,不如叫些女孩子喝酒唱令!”行者道:“呆子不知事!雪景自然幽静,一则游赏,二来与我们宽怀。”陈老道:“正是,正是。”遂此邀请到外边公园处,众人观玩良久,就于雪洞里坐下。不觉天色将晚,又仍请去晚宴,只听得街上行人都说:“好冷天啊!把通天河冻住了!”三藏闻言道:“悟空,冻住河,我们怎生是好?”陈老道:“乍寒乍冷,想是近河边浅水处冻结。”那行人道:“把八百里都冻的似镜面一般,路口上有人走哩!”三藏听说有人走,就要去看。陈老道:“老爷莫忙,今日晚了,明日去看。”遂此别却邻叟,又晚宴毕,依然歇在此地。 天明过后,三藏与一行人到了河边,仔细观看,真个那路口上有人行走。三藏问道:“那些人上冰往那里去?”达叔道:“河那边乃西梁女国,这起人都是做买卖的。我这边百钱之物,到那边可值万钱;那边百钱之物,到这边亦可值万钱。利重本轻,所以人不顾生死而去。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数人一船,飘洋而过。见如今河道冻住,故舍命而步行也。”三藏道:“世间事惟名利最重。似他为利的,舍死忘生,我们这般辛苦,也只是为名,与他能差几何!”教:“悟空,不如趁此层冰,早奔西天去也。”行者笑吟吟答应。老沙道:“且再住几日,待天晴化冻,办船而过,忙中恐有错也。”三藏道:“悟净,怎么这等愚见!若是正二月,一日暖似一日,可以待得冻解。此时乃八月,一日冷似一日,如何可便望解冻!却不又误了半载行程?”八戒跳下来:“你们且休讲闲口,等老猪试看有多少厚薄。” 行者道:“呆子,前夜试水,能去抛石,如今冰冻重漫,怎生试得?”八戒道:“你是不知,等我举钉钯筑他一下。假若筑破,就是冰薄,且不敢行;若筑不动,便是冰厚,如何不行?”三藏道:“正是,说得有理。”那呆子撩衣拽步,走上河边,双手举钯,尽力一筑,只听扑的一声,筑了九个白迹,手也振得生疼。呆子笑道:“去得!去得!连底都锢住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三章 心 三藏闻言,十分欢喜,与众同回,只教收拾走路。那达叔与老导演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些食物相送。一秤金成员又捧出一盘子散碎金银献上。三藏摆手摇头,只是不受道:“贫僧出家人,财帛何用?就途中也不敢取出。只是以行路取经为正事,收了干粮足矣。”又再三央求,行者用指尖儿捻了一小块,约有四五钱重,递与唐僧道:“不如将些钱存去救国基金会吧,也只当俺们出场费了。”遂此相向而别,径至河边冰上,只是小龙那大黄车过不了冰,直打滑,老沙道:“难行,难行!” 八戒道:“且住!我看不如让小龙带着行李绕吧,到对岸等候。”行者道:“也好”,三藏就让小龙开车绕行, 八戒又把九环锡杖递与唐僧道:“先生,你横此行路吧。”行者道:“这呆子!锡杖如何又叫少年去拿?”八戒道:“你不曾走过冰凌,不晓得。凡是冰冻之上,必有凌眼,倘或踩着凌眼,跌将下去,若没横担之物,骨都的落水,就如一个大锅盖盖住,如何钻得上来!须是如此架住方可。”行者暗笑道:“这呆子倒是个积年走冰的!”果然都依了他。少年横着锡杖,行者横着铁棒,沙僧横着降妖宝杖,八戒横着钉钯,四人放心前进。走在这亘古少人行的通天河上,这一直行到天晚,吃了些干粮,却又不敢久停,对着星月光华,观的冰冻上亮灼灼、白茫茫,只情奔走,四人都不合眼,走了一夜。天明又吃些干粮,望西又进。 正行时,只听得冰底下扑喇喇一声响声。三藏大惊道:“哎呀!怎么这般响声?”八戒道:“这河忒也冻得结实,地凌响了,或者这半中间连底通锢住了也。”三藏闻言,又惊又喜,急行不题。 却说那灵感妖物自从回归水府,引众精在于冰下。等候多时,只听得冰上脚步声急,他在底下弄个神通,滑喇的迸开冰冻,慌得孙大圣跳上空中,这里早把那少年落于水内,擒去水府了。那妖邪将三藏捉住,引群精径回水府,厉声高叫:“鱼妹何在?”小鱼女迎门施礼道:“大王,不敢不敢!”妖邪道:“贤妹何出此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原说听从汝计,捉了唐僧,与你拜为兄妹。今日果成妙计,捉了唐僧,就好味了前言?”鱼女款款施礼,“只求大王将那前言兑现,赐小妹那颗心吧。”灵感妖邪兴致高涨,随手甩出一串钥匙,教:“既己是兄妹,我这几年收的心灵就任凭你选,小的们,抬过案桌,磨快刀来,把这小子剖腹剜心,剥皮剐肉,一壁厢响动乐器,与贤妹共而食之,延寿长生也。”鱼女道:“大王,且休吃他,恐他同伴旅友寻来吵闹。他有恒心,心诚,不如先将他心取出,宁耐两日,让他们旅友不来寻,然后煮了,将此上好之心献与观音菩萨,菩萨见这恒心,定会给大王一个富贵名号,岂不好过收这人间凡心百倍,却不好也?”那怪依言,把唐僧心取出,又将他藏于宫后,使一个六尺长的石匣,盖在中间不题。 却说八戒、沙僧在水里飘着,分开水路,涌浪翻波,只见行者在半空中看见,问道:“少年先生何在?”八戒道:“那少年改姓陈,名到底了,如今没处找寻,且上岸再作区处。”原来八戒,老沙都熟水性,大圣在空中指引,须臾回转东崖,晾晒了衣裳,大圣云头按落。 孙大圣与八戒、老沙来至河边,道:“定是那灵感妖邪将先生拐去了,兄弟,你两个议定,那一个先下水。”八戒道:“哥啊,我两个手段不见怎的,还得你先下水。”行者道:“不瞒贤弟说,若是山里妖精,全不用你们费力,水中之事,我去不得。就是下海行江,我须要捻着避水诀,或者变化甚么鱼蟹之形才去得。若是那般捻诀,却轮不得铁棒,使不得神通,打不得妖怪。我久知你两个乃惯水之人,所以要你两个下去。”老沙道:“哥啊,小弟虽是去得,但不知水底如何。我等大家都去,哥哥变作甚么模样,或是我驮着你,分开水道,寻着妖圣的巢穴,你先进去打听打听。若是先生不曾伤损,还在那里,我们好努力征讨。假若不是这怪弄法,或者溺杀了先生,或者被妖吃了,我等不须苦求,早早的别寻道路何如?”行者道:“贤弟说得有理,你们那个驮我?”八戒暗喜道:“这猴子不知捉弄了我多少,今番原来不会水,等老猪驮他,也捉弄他捉弄!”呆子笑嘻嘻的叫道:“哥哥,我驮你。”行者就知有意,却便将计就计道:“是,也好,你比悟净还有些蛮力。”八戒就背着他。沙僧剖开水路,弟兄们同入通天河内。向水底下行有百十里远近,那呆子要捉弄行者,行者随即拔下一根毫毛,变做假身,伏在八戒背上,真身变作一个猪虱子,紧紧的贴在他耳朵里。八戒正行,忽然打个筋斗,得故子把行者往前一掼,扑的跌了一跤。原来那个假身本是毫毛变的,却就飘起去,无影无形。沙僧道:“二哥,你是怎么说?不好生走路,就跌在泥里,便也罢了,却把大哥不知跌在那里去了!”八戒道:“那炮灰不禁跌,一跌就跌化了。兄弟,莫管他死活,我和你且去寻少年去。”老沙道:“不好,还得他来,他虽水性不知,他比我们乖巧。若无他来,我不与你去。”行者在八戒耳朵里,忍不住高叫道:“悟净!老孙在这里也。”老沙听得,笑道:“罢了!这呆子是死了!你怎么就敢捉弄他!如今弄得闻声不见面,却怎是好?”八戒慌得跪在泥里磕头道:“哥哥,是我不是了,待救了先生上岸陪礼。你在那里做声?就影杀我也!你请现原身出来,我驮着你,再不敢冲撞你了。”行者道:“是你还驮着我哩。我不弄你,你快走!快走!”那呆子絮絮叨叨,只管陪礼,爬起来与悟净又进。 水底行了又有百十里远近,忽抬头望见一座楼台,悟净道:“这厢想是妖精住处,我两个不知虚实,怎么上门索战?”行者道:“悟净,那门里外可有水么?”沙僧道:“无水。”行者道:“既无水,你再藏隐在左右,待老孙去打听打听。”好大圣,爬离了八戒耳朵里,却又摇身一变,变作个长脚虾婆,两三跳跳到门里。睁眼看时,只见那怪坐在上面,众水族摆列两边,有个红衣鱼女拿了串钥匙急步向偏门而去,行者留心,见那鱼女似有急事,又见一旁小妖对她施礼,就不动声色,尾随于她,绕过几层楼台,走到一处水晶屋旁,上写四个大字“藏心之府”,那屋前锁了一把青铜大锁,那鱼女将锁打开,推门进了,行者也变化成小鱼,随她到里边。 只见屋内俱是大玻璃幕墙,光影绰灼,让人眼晕,耳边还听得似打鼓之声不休,再看那红衣鱼女在屋中间转着圈,一脸焦急,口中问“在哪儿呢,来的匆忙,也忘问编号了。”只见那玻璃幕墙由无数空格斜成,鱼女便打开一个方格,只见内有一颗跳跃的红心,扑扑声更响了,鱼女就问“却不知是何人之心了?”那心竟能言语,“我是一名演员。”鱼女很高兴“哦,那你知道哥哥在哪儿么?”“哪个哥哥?”“就是那个眼神忧郁,风华绝代的哥哥呀。”那心跳着“我也是呀,我前年没了灵感,求灵感大王赐我名利,就换了此心,却不知我那真身如何,可得最佳女主角否?”鱼女扑的把匣关上,仔细看那些方格里果真有个编号,鱼女就寻着那,只见一高处玻璃匣上,用细小微字刻了“四月一日,紫禁之巅,飞鸟之心。”鱼女顿时两行泪下,纤手微颤,打开匣子,只见里面关着一颗忧郁的心。 行者也凑上前,只见那颗心跳得很缓慢,鱼女对着心流眼泪,眼泪就似珍珠,一颗颗滴在那颗心上,于是玻璃幕前上幻化出一幕场景: 灯火闪烁,星光弥漫,一人立于九十九层高楼之上,眼神忧郁,似悲似泣,“没人理解,没人珍爱,自已也痛恨自已,何时走出迷局,在这空间里,做一只永远孤独飞翔的飞鸟,在落地之日,便是他死亡之时。”那男人凭着栏杆自语,只见一阵狂风舞来,一个声音自夜深处传来“让我来帮你,有人为你流泪,伤悲,理解你的一切,怀念你,从此不会有人嘲笑你,讥讽你,你爱什么就去爱,你有自己,别人也拥有你。”那男人听了,仰望夜空,茫然四顾,“谁?你是谁?”“我是大慈大悲救世灵感大王,我可以给你一千万个灵感,让你写歌,唱歌,拍电影,做导演,当最佳男主角,最佳男歌手,最优秀导演,你有了我给你的灵感就可以赢得一切,你不再是你了,只要你用心来换。”男人听着这夜空传来的声音,摸着自己的心“我要什么?最佳男主角?我用心去换?你给我?我不要,你知道我要什么?”男人喊了一会,然后坐了下来“我己经用心换了,换了四十年,我可以唱歌,唱别人的情歌,自己没感觉,演别人的故事,自已没感觉,扮女人惹争论,说我像妖孽,这世上敢真实表达自已心灵的人是妖孽,我爱又为什么不能爱,我有心为什么要去给你换,你能救我,就不该要我的心!”男人越说声音越尖利,一纵身就站在高楼阳台上,风寒刺骨,“我不要这个世界了!我不要这个世界了,我只要我的心,我只要我的心。”然后,他静止了,口里轻声地说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鸟没有脚的?他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时候。”然后他就往下坠,往下坠。灵感大王还未听清他说什么“什么?”就见那男子正纵身一跃,就跳下了高楼,忙大叫“不行,先拿出你的心来。”长手抓去,就从那男子身上掏出一颗心来,那男子闭紧双目,面色安详,全无紧张,只一刹那,便身躯落地,灵魂上天。引来无数路人尖叫。夜色苍茫,冷风凄凉。 红衣鱼女静静看完这一切,将那颗布满伤痕的心轻轻捧起,泪眼端详,红唇亲吻,“你在哪里,心不要了么?”鱼女喃喃道,行者变了真身,站在鱼女身后“这又是什么故事了?真是让人伤心。” 鱼女吓了一跳,转身就见大圣躬背弯腰,叹息连连站在身后,就把心放下,抹去泪水,恨道“你是什么妖怪,敢来我这藏心之所?”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四章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 行者火眼金睛,看这炫目的藏心之所,大喝一声,“好个藏心之所!却不知换了几多人心,你这灵感大王,不但会换心,还会偷心,可谓罪大恶极,罪不容赫,俺见你尚有良善之心,且饶你一棍,只消说岀俺那少年先生所在,可饶你不死。”红衣鱼女叱道,“你休在此处叫嚣,且出去说话。”就扭身向门外去,行者不依,就拦住她,两人就在屋内厮杀,不几合,红衣鱼女就打倒在地,行者揪住鱼女,“你这妖怪,尚不知死,俺老孙此棒若舞得重些,你早已魂飞魄散了,说,俺那少年先生被关在何处?”鱼女抵他不过,柔柔弱弱,也不讨饶,也不呻吟,只是看着行者,行者怒火冲起“扮哑巴么?”这时,从另一玻璃匣处传来一个声音“那唐僧被灵感大王降雪结冰,昨日拿在宫后的石匣中间了。”行者循声望,只见一颗幽蓝之心在玻璃柱后跳动,行者放了鱼女,走上前问,“你是何人之心,在此受难?”“我主人与大圣原也相识,五百年前为国杀敌,只叹国力不强,信仰失真,原指望什么曲线救国,怎奈天不助他,终被历史唾弃,观音菩萨见他可怜,只将其身钉上耻辱柱上,将我关在这灵感大王处,受岁月洗涤,洗尽尘埃。” 行者闻言,也不理鱼女,径直寻到宫后,看果有一个石匣,却象人家槽房里的猪槽,又似人间一口石棺材之样,量量足有六尺长短;却伏在上面,听了一会,只听得三藏在里面嘤嘤的哭哩。行者不言语,侧耳再听,那先生挫得牙响,还在里边唠叨了:“自恨江流命太背,生时多少水灾缠。不知行者能来否,可得真经返故园?”行者忍不住叫道:“且莫恨水灾,经云,土乃五行之母,水乃五行之源。无土不生,无水不长。老孙来了!” 三藏闻得道:“大圣,救我耶!”行者道:“你且放心,待我们擒住妖精,管教你脱难。”三藏道:“快些儿下手!我心己被他施法取了,再停一日,足足闷杀我也!”行者道:“没事没事!我去也!”急回头,跳将出去,到门外现了原身叫:“八戒!”那呆子与沙僧近道:“哥哥,如何?”行者道:“正是此怪骗了先生。先生未曾伤损,被怪物盖在石匣之下。你两个快早挑战,让老孙先出水面。你若擒得他就擒;擒不得,做个佯输,引他出水,等我打他。”老沙道:“哥哥放心先去,待小弟们鉴貌辨色。”这行者捻着避水法,钻出波中,停立岸边等候不题。 你看那猪八戒行凶,闯至门前,厉声高叫:“泼怪物!送我先生出来!”慌得那门里小妖急报:“大王,门外有头猪来哩!”妖邪道:“这定是那讨债的来了。”教:“快取披挂兵器来!” 众小妖连忙取出。妖邪穿戴整齐了,执兵器在手,即命开门,走将出来。 妖邪出得门来,随后有百十个小妖,一个个轮枪舞剑,摆开两哨,对八戒道:“你是那里的猪怪,为甚到此喧嚷?”八戒喝道:“我把你这打不死的泼物!你前夜受我一耙,今日如何推不知来问我?我本是往西天拜佛求经者,你弄玄虚,假做甚么灵感大王,专在此欺骗少男少女,将这些心一股脑归送了心,你要这些心做何用,说来俺听听?”那妖邪道:“你这人,甚没道理!我自在此守我庙宇,人间有信者,做我生意,有没信仰,没主见,没灵感,没信念,没目标的人上我门来,给我点香,求我搭救,我号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大王自当有求必应,那些求功名求才华求一举成名一鸣惊人的人只需将那颗灰了的心给我,我自应验为他做事,给他一千万个灵感,写诗作文,拍戏创作,自是拈手即来,你也是修炼之心,须知要做成任何事,不用心换,可会成么?”八戒放下钉耙道:“既如此,你却要了他们心去,且让他们个个做无心之人,不是害了人么?你要那么多心作什么?”“无心之人?你不知当今世上炒作之法,而今只有无心之人方可厚颜无耻,登峰造极,你且看那些卖弄春情,艳照吸毒,淫乱放荡,哪个不是人人关注,个个谈论?无心之人可摆脱自身障碍,我再给他一千万个灵感,他只需用别人的灵感创作,顺应潮流,没了自已想法,迎合大众观点,自然会受欢迎,人人传颂。”灵感大王说完,八戒大声道,“我问你要世人的心做什么?”“他们本是无用的心,我要把这些心献给观音菩萨。”“你好大胆,这等事也敢诬陷美貌智慧并重的观音姐姐,”八戒擎起钉钯,大叫“却怎么又弄冷风,下大雪,冻结坚冰,害我先生?快早送我少年先生出来,万事皆休!牙迸半个不字,你只看看手中钯,决不饶你!”妖邪闻言,微微冷笑道:“这卖此长舌,胡夸大口。果然是我作冷下雪冻河,摄你驴友。你今嚷上门来,思量取讨,只怕这一番不比那一番了。那一夜,我因谈业务,不曾带得兵器,被你所伤。你如今且休要走,我与你交敌三合,三合敌得我过,还你;敌不过,连你一发吃了。”八戒道:“好乖儿子!正是这等说!仔细看钯!”妖邪道:“你原来是个哪个农庄里的猪修炼的。”八戒道:“我的儿,你真个有些灵感,怎么就晓得我是农庄里修炼的?”妖邪道:“你会使钯,想是雇在那里种园,把他钉钯拐将来也。”八戒听了哈哈大笑。 那个妖邪举铜锤劈头就打,八戒使钉钯架住道:“你这泼物,原来也是半路上成精的邪魔!”那怪道:“你怎么认得我是半路上成精的?”八戒道:“你会使铜锤,想是雇在那个银匠家扯炉,被你得了手,偷将出来的。”妖邪道:“这不是打银之锤,这里瑶池里的花骨苞,是仙家久炼之物,因我用功抟炼过,坚如钢锐彻通灵。枪刀剑戟浑难赛,钺斧戈矛莫敢经。纵让你钯能利刃,汤着吾锤迸折钉!” 老沙见他两个攀话,忍不住近前高叫道:“那怪物休得浪言!古人云,口说无凭,做出便见。不要走!且吃我一杖!” 妖邪使锤杆架住道:“你是哪个厨房里修炼出来的么?”沙僧道:“你怎么认得?”妖邪道:“你这个模样,象一个大厨。”沙僧道:“如何认得我象个大厨?”妖邪道:“你不是厨师,怎么会使赶面杖?”沙僧骂道:“你这孽障,是也不曾见!我这是降妖宝仗,不是赶面杖!”那妖邪不容分说,三家变脸,这一场,在水底下好杀,看他那铜锤,宝杖,钉钯来回厮杀,在水底下斗经两个时辰,不分胜败。猪八戒料道不得赢他,对沙僧丢了个眼色,二人诈败佯输,各拖兵器,回头就走。那怪物不依不饶就将他两个追出水面。 那孙大圣在东岸上,眼不转睛,只望着河边水势,忽然见波浪翻腾,喊声号吼,八戒先跳上岸道:“来了!来了!”沙僧也到岸边道:“来了!来了!”那妖邪随后叫:“那里走!”才出头,被行者喝道:“看棍!”那妖邪闪身躲过,使铜锤急架相还。一个在河边涌浪,一个在岸上施威。搭上手未经三合,那妖遮架不住,打个花,又淬于水里,遂此风平浪息。行者回转高崖道:“兄弟们,辛苦啊。”沙僧道:“哥啊,这妖精,他在岸上觉到不济,在水底也尽利害哩!我与二哥左右齐攻,只战得个两平,却怎么处置救先生也?”行者道:“不必疑迟,恐被他伤了先生。”八戒道:“哥哥,我这一去哄他出来,你莫做声,但只在半空中等候,估着他钻出头来,却使个捣蒜打,照他顶门上着着实实一下!纵然打不死他,好道也护疼发晕,却等老猪赶上一钯,管教他了帐!”行者道:“正是!正是!这叫做‘里迎外合’,方可济事。”他两个复入水中不题。 却说那妖邪败阵逃生,回归本宅,众妖接到宫中,红衣鱼女上前问道:“大王赶到那方来?”妖邪道:“那些恶人原来还有帮手。他两个跳上岸去,那帮手轮一条铁棒打我,我闪过与他相持。也不知他那棍子有多少斤重,我的铜锤莫想架得他住,战未三合,我却败回来也。”红衣鱼女道:“大王,可记得那帮手是甚相貌?”妖邪道:“是一个尖嘴猴腮,火眼金睛的小个子。”红衣鱼女闻说,打了一个寒噤道:“大王啊!亏了你识俊,逃了性命!若再三合,决然不得全生!那人我认得他。”妖邪道:“你认得他是谁?”鱼女道:“我适才在藏心府内,曾闻得水蓝之心说他的名誉,乃是五百年前大战南天门的齐天大圣,如今出山受观音之托,保唐僧往西天取经,改名唤做孙悟空行者。他的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大王!今后再莫与他战了。” 说不了,只见门里小妖来报:“大王,那头猪又来门前索战哩!”妖精道:“贤妹所见甚长,再不出去,看他怎么。”急传令,教:“小的们,把门关紧了,正是任君门外叫,只是不开门。让他缠两日,性摊了回去时,我们却不自在受用唐僧也?”那小妖一齐都搬石头,塞泥块,把门闭杀。八戒与沙僧连叫不出,呆子心焦,就使钉钯筑门。那门被他七八钯,筑破门扇,里面却都是泥土石块,高迭千层。沙僧见道:“二哥,这怪物惧怕之甚,闭门不出,我和你且回上河崖,再与大哥计较去来。”八戒依言,径转东岸。 那行者半云半雾,提着铁棒等哩。看见他两个上来,不见妖怪,即按云头迎至岸边,问道:“兄弟,那话儿怎么不上来?” 沙僧道:“那怪物紧闭宅门,再不出来见面,被二哥打破门扇看时,那里面都使些泥土石块实实的迭住了。故此不能得战,却来与哥哥计议,再怎么设法去救先生。”行者道:“似这般却也无法可治。你两个只在河岸上巡视着,不可放他往别处走了,待我去来。”八戒道:“哥哥,你往那里去?”行者道:“我上普陀岩拜问观音去,看这妖怪是那里出身,姓甚名谁。寻着他的祖居,拿了他的家属,捉了他的四邻,却来此擒怪救人。”八戒笑道:“哥啊,这妖怪只怕与观音有亲,他适才说换人心去献观音呢。”行者道:“管他有甚亲,只要是妖怪,就要诛杀,莫担搁!我去就来!” 好大圣,急纵祥光,躲离河口,径赴南海。那里消半个时辰,早望见落伽山不远,低下云头,径至普陀崖上。只见那二十四路诸天与守山大神、木叉行者、善财童子、捧珠龙女,一齐上前,迎着施礼道:“大圣何来?”行者道:“有事要见菩萨。”众神道:“菩萨今早出洞,不许人随,自入竹林里观玩。知大圣今日必来,吩咐我等在此候接大圣,不可就见。请在翠岩前聊坐片时,待菩萨出来,自有道理。”行者依言,还未坐下,又见那善财童子上前施礼道:“孙大圣,前蒙盛意,幸菩萨不弃收留,早晚不离左右,专侍莲台之下,甚得善慈。行者知是红孩儿,笑道:“你那时节娇横傲慢,典型富二代特质,魔业迷心,今朝得成正果,有信仰调治,才知老孙是好人也。” 行者久等不见,心焦道:“列位与我传报传报,但迟了,恐伤人命。”诸天道:“不敢报,菩萨吩咐,只等他自出来哩。” 行者性急,那里等得,就窜进林去,谁都拦不住,只见远远见着那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正盘坐在一处。也未梳妆,容颜绰约。穿了身简装,赤了一双脚,精光两臂膊。玉手执钢刀,正把竹皮削。行者见了,忍不住厉声高叫道:“姐姐,孙悟空来了。”菩萨教:“外面候着。”行者远远叫道:“观音姐姐,那少年有难,特来拜问通天河妖怪根源。”菩萨道:“你且出去,待我出来。”行者不敢多说,只得走出竹林,对众诸天道:“菩萨今日又重置家事哩,怎么不坐莲台,不妆饰,不喜欢,在林里削篾做甚?”诸天道:“我等却不知。今早出洞,未曾妆束,就入林中去了,又教我等在此接候大圣,必然为大圣有事。”行者没奈何,只得等候。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五章 藏心之府 大圣等不多时,只见菩萨手提一个紫竹篮儿出林道:“悟空,我与你去救唐少年来。”行者慌忙道:“不敢催促姐姐,且请姐姐整好妆容,着正装出行。”菩萨道:“不消着正装,就此去也。”那菩萨撇下紫竹林内诸天,纵祥云腾空而去,孙大圣只得相随。 顷刻间,到了通天河界,八戒与沙僧看见道:“哥哥性急,不知在南海怎么乱嚷乱叫,把一个未梳妆的菩萨逼将来也。”说不了,到于河岸。二人高声赔礼道:“观音菩萨,我等莽撞,若是让狗仔队见了,倒污了姐姐美名,实在有罪!有罪!”菩萨也不理他们了,即解下一根束腰的丝带,将篮儿拴定,提着丝带,半踏云彩,抛在河中,往上溜头扯着,口念颂子道:“死的去,活的住,死的去,活的住!”念了七遍,提起篮儿,但见那篮里亮灼灼一尾金鱼,还眨眼动鳞。菩萨叫:“悟空,快下水救那少年吧。”行者道:“未曾拿住妖邪,如何救得他?”菩萨道:“这篮儿里不是?”八戒与沙僧拜问道:“这鱼儿怎生有那等手段。菩萨道:“他本是我莲花池里养大的金鱼,每日浮头听经,修成手段,每日里也会动心思,集灵感,作些文章,动些意念。那一柄九瓣铜锤,乃是一枝未开的菡萏,被他运炼成兵。不知是那一日,海潮泛涨,走到此间。我今早扶栏看花,却不见这厮出拜,掐指巡纹,算着他在此成精,害你们西行之人,故此未及梳妆,运神功,织个竹篮儿擒他。”行者道:“姐姐,既然如此,且待片时,这妖怪在此立庙求信,有无数无知无识之辈妄求名利,欲望无尽,那妖怪借灵感之名,收集人心,这几年也不知炼了多少缺心之名人了,我想叫些众信人等,看看姐姐,一则留恩,二来说此收怪之事,好教他们知道一心自用,不须为妖邪所侵。”菩萨道:“也罢,你快去叫来。”那八戒与沙僧,一齐飞跑,高呼道:“都来看活观音菩萨!都来看活观音菩萨!”一众老幼男女,都向河边,也不顾泥水,齐朝天观望,个个欢喜。内中有善图画者,传下影神,这才是鱼篮观音现身。当时行者又说了世人捐心求灵感之事,菩萨把红衣鱼女唤出,教训了一番,就归南海去了。 八戒与沙僧,分开水道,径往那水府里找寻师父。原来那里边水怪鱼精因灵感大王收去,尽皆失去心魂,都己烂死,只那红衣鱼女开了藏心府门,听菩萨言将府里心尽皆编号收录,抄进书册,行者入了后宫,揭开石匣,驮着唐僧,唐僧正迷糊间,见悟空来,眼神黯淡“悟空,我很迷茫。”行者金晴火眼,看出端倪,一把背起少年,直上藏心之府,见了鱼女,喝道“妖怪,还我少年恒心来。”鱼女坐在案前,整理案卷,提笔从容,淡然回应,“若有恒心,任谁也收不了他的心,”悟空不管,一脚踢了书案,揪住鱼女“妖女,俺本当一棒将你打杀,就可惜这一屋无主之心从此孤弃,无人照应,且俺见你没甚妖气,你只须说出俺少年心在何处,在好好看管此地,不再欺骗人心,俺可留你性命!”鱼女没法,只得自胸前掏出赤红之心,不舍道“世间有多般灵心,似有此恒心者天下无二,若有谁用此心待我,就死于你棒下做鬼也会快乐。”行者看得分明,知道不假,便将心塞回唐僧,唐僧眼中光芒顿盛,精神百倍,见这藏心之所魅丽夺目,不由心生感叹,“好美!” 鱼女挣出行者手臂,将这一地狼籍慢慢收拾,“这凡间人,把心都换了,有换名的;有换利的,想想要心做什么,有脑子想问题,心只是阻碍,没了心,就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了,可以无耻,可以荒唐,可以出卖身体,可以放弃尊严,要心做什么?心是忧郁,是感怀,是孤独,是泪水的源泉,是寂寞的根结。”鱼女喃喃自语,看着左上角的4月1日的柜子,又滴下泪水“可没有心,我们怎么过,用什么说话?” 唐僧见她忧伤,生了怜惜之意,走上前,“姑娘不必如此忧伤,自然是有心比那无心好。”鱼女就看着少年,许久,缓缓说了,“唐三藏是吧,传说你是十世修行的高人,我可助你渡这通天河,只是你去西天求经,可不可以帮我去问问如来,究竟是有心好还是无心好?” 少年听了,合掌就念个佛号,轻轻说了声“我问,我问。”若有所思,就走出门去,行者也挠着头,看鱼女半天,不见了少年,也就跟了出去。八戒,老沙出门正找少年了,四人就在门口外会合,八戒见藏心之府,想进去瞧瞧,被行者拦住,“走啦走啦,没啥看的。”八戒更是好奇,在外叫嚷,“你这人,有好地方为啥不让老猪看,俺老猪什么没见过。”想绕过行者,却被揪住大耳,可仍不甘心,一脚踢开了大门,就往里边观瞧,红衣鱼女将里边收拾干净,走出门来,“里边的心己点算清楚了,如何处置,且看观音菩萨吧,我这就送你们过这八百里通天河界。”红衣鱼女将门依旧锁了,回头看了门前那块匾,“藏心之府”深深叹了一口气“要真正知道一个人的心是多么地难。”八戒见鱼女貌美,不由吞了呑口水“又会有多难呢?” 鱼女即做法,召出一万年老龟出来,那老龟背宽甲厚,在通天河上等候,这时朱老导演己带了众歌手演员过来送行,闻听藏心之所,个个唏嘘,私下评议着什么明星是没了真心做些不良荒唐之事,又什么人因为无人了解而沉沦至今,一秤金乐队也自感恩反思,三藏本有心听些八卦新闻,被行者催促,行者教小龙开车绕行,自已驮着少年,坐在老龟盖上,老沙站在右边,八戒后边,又恐那龟无礼,解下根绳子,穿在老龟的鼻之内,扯起来,却使一只脚踏在盖上,一只脚登在头上,一只手执着铁棒,一只手扯着缰绳,叫道:“老龟,慢慢走啊,歪一歪儿,就照头一下!”老龟道:“不敢!不敢!” 他却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直奔西岸而去,众人只送的望不见形影方回。 四人驾着白龟,不消一日,行过了八百里通天河界,干手干脚的登岸。三藏上得岸,合手称谢道:“老龟累你,无物可赠,待我取经回谢你罢。”老龟道:“不劳师父赐谢。只记得我家鱼女公主所托,帮她去佛祖前问一声是有心好,还是无心好,便可。”三藏响允道:“我问,我问。”八戒就问“那鱼女原是此界公主么?”“是,是这天河公主,只因爱好文艺,诗词歌赋,迷了心志,向日4月1日,受人愚弄,被这灵感大王收了心去,自此消极沉沦,无心作事了。”那老龟说完,也叹息一声,入水中去了。 行者朝河水望去,“还是无心的好,似五百年混世,上不能安邦救国,下没有寸瓦安家,又能去做些什么?”八戒想了想,点点头,“还是无心好,就娶了三十六房,又谁有心待你好?”,老沙摇着头,“我看做个有心人还是好,至少有些尊严。” 少年也不罗索了,也不等小龙开车来,,四人找大路,一直奔西。正遇严冬之景,几人正当行处,忽然又遇一座大山,阻住去道,路窄崖高,石多岭峻,实在难行。三藏停住脚步,叫声“悟空。”那孙行者引八戒、沙僧近前侍立道:“有何吩咐?”三藏道:“你看那前面山高,只恐有虎狼作怪,妖兽伤人,今番是必仔细!”行者道:“放心莫虑,我等兄弟三人,性和意合,归正求真,使出荡怪降妖之法,怕甚么虎狼妖兽!”三藏闻言,只得放怀前进,到于谷口,登崖回望,“怎么小龙车还未跟来?”, 一行四人,冒雪冲寒,行过那巅峰峻岭,远望见山凹中有楼台高耸,房舍清幽。唐僧欣然道:“好啊,这一日又饥又寒,幸得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断乎是庄户人家,庵观寺院,且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行者闻言,急睁睛看,只见那壁厢凶云隐隐,恶气纷纷,回首对唐僧道:“不行,那厢不是好处。”三藏道:“见有楼台亭宇,如何不是好处?”行者笑道:“少年啊,你那里知道?西方路上多有妖怪邪魔,善能点化庄宅,不拘甚么楼台房舍,馆阁亭宇,俱能指化了哄人。你知道龙生九种,内有一种名‘蜃’,蜃气放出,就如楼阁浅池。若遇大江昏迷,蜃现此势,倘有鸟鹊飞腾,定来歇翅,那怕你上万论千,尽被他一气吞之。此意害人最重,那壁厢气色凶恶,断不可入。”三藏道:“既不可入,我却着实饥了。”行者道:“你若饿了,且稍等,就在这平处坐下,待我别处化些斋来你吃。”三藏依言,“且在此等候,小龙也不知去何处了?”。八戒,沙僧也坐了下来,行者吩咐老沙道:“贤弟,却不可前进,好生在此稳坐,待我化斋回来,再往西去。”老沙领诺。行者又向三藏道:“那去处少吉多凶,切莫要动身前往,老孙去去就回。”唐僧道:“不必多言,但要你快去快来,我在这里等你。”行者转身欲行,却又回来道:“少年人,我知你没甚坐性,我与你个安身法儿。”即取金箍棒,幌了一幌,将那平地下周围画了一道圈子,请唐僧坐在中间,着八戒沙僧侍立左右,对唐僧合掌道:“但凡做人做事,都有个圈圈限制,本就由不得乱来,老孙画的这圈,强似那铜墙铁壁,凭他甚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俱莫敢近。但只不许你们走出圈外,只在中间稳坐,保你无虞;但若出了圈儿,定遭毒手。千万千万!至嘱至嘱!”三藏依言,于是俱端然坐下,安心等候。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六章 偷衣之祸 行者起云头,寻庄化斋,一直南行,举目观瞧,却是不见小龙及炫车去向,心内焦急。当下召来炮灰团康丫问讯,康丫咬着竹签,腾云而来,懒散地问,“有吃的没?”行者摊着手,“你帮我俺去找吧。” 却说唐僧坐在圈子里,等待多时。不见行者回来,欠身怅望道:“这人往那里化斋去了?”八戒在旁笑道:“知他往那里耍子去来!化甚么斋,却教我们在此坐牢!”三藏道:“怎么谓之坐牢?”八戒道:“你也是在名牌大学呆过,原来不知。古人划地为牢,他将棍子划了圈儿,强似铁壁铜墙,假如有虎狼妖兽来时,如何挡得他住?只好白白的送与他吃罢子。”三藏道:“悟能,凭你怎么处治?”八戒道:“此间又不藏风,又不避冷,若依老猪,只该顺着路,往西且行。哥哥化了斋,驾了云,必然来快,让他赶来。如有斋,吃了再走。如今坐了这一会,脚冷得厉害!”三藏闻此言,就依呆子,一齐出了圈外。沙僧也坐得冷了,就跟着八戒与少年,顺路步行西进,不一时,就到了那楼阁之所,原来是坐北向南之家。门外八字粉墙,有一座倒垂莲升斗门楼,都是五色装的,古色古典,雍荣典雅。那门儿半开半掩,八戒就把门推开,敲着门,向内观瞧。沙僧与三藏就藏在门后躲着冷风。八戒道:“这房子想是公侯之宅,富贵之家。前门外无人,想必都在里面安歇着。你们坐着,让我进去看看。”唐僧道:“仔细耶!莫要冲撞了人家。” 呆子道:“我晓得,我也是富贵出身,懂得上门礼仪,不比那村莽之夫也。” 那呆子把钉钯变小放兜里,整一整衣衫,扮得斯斯文文,迈小步走入门里,只见是三间大厅,厅堂上俱用白笔红字写了个大大的拆字,帘栊高控,静悄悄全无人迹,也无桌椅家火。转过屏门,往里又走,乃是一座穿堂,堂后有一座大楼,楼上窗格半开,隐隐见一顶黄绫帐幔。呆子道:“想是有人怕冷,还睡哩。”他也不分内外,拽步走上楼来,用手掀开看时,原来那帐里象牙床上,摆放了三件棉背心儿。他看四下无人,也不管好歹,拿下楼来,出厅房,径到门外道:“哎呀,左看右看,这里全没人烟,大概是一所废旧之宅,待拆之屋,老猪走进里面,直至高楼之上,黄绫帐内,放有三件纯锦的背心,被我拿来了,也是我们一程儿造化,此时天气寒冷,正当用处。不如将这棉背心穿了,受用受用,免得受冷。”三藏道:“不可不可!律云:公取窃取皆为盗。倘或有人知觉,赶上我们,断然是一个窃盗之罪。还不送进去与他搭在原处!我们在此避风坐一坐,等悟空来时走路,咱们离家之人不要这等爱贪小便宜。”八戒道:“四顾无人,虽鸡犬亦不知之,但只我们知道,谁人告我?有何证见?就如拾到的一般,那里论甚么公取窃取也!”三藏道:“你胡做啊!虽是人不知之,天何盖焉!玄帝垂训云,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趁早送去还他,莫爱非礼之物。”那呆子莫想肯听,对唐僧笑道:“少年心单纯,我自为人,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眼见这般天冷难耐,你不穿,且待老猪穿一穿,试试新,晤晤身子。等那倒霉团长寻得车子来,就脱了还他走路。”老沙也耐不住冷,道:“既如此说,我也穿一件儿。”两个齐脱了外衣,将背心套在里边,才刚穿上,不知怎么立站不稳,扑的一跌。原来这背心儿会缩,霎时间,把他两个背剪手贴心捆了。慌得个三藏跌足报怨,急忙上前来解,那里便解得开?三个人在那里吆喝之声不绝,却早惊动了那屋里边魔头也。 话说那座楼房果是妖精点化的,终日在此拿人。他在洞里正坐,忽闻得怨恨之声,急出门来看,果见捆住几个人了。妖魔即唤小妖,同到外边观瞧,收了楼台房屋之形,把唐僧搀住,将八戒沙僧一齐捉到洞里。老妖魔登台高坐,众小妖把唐僧推近台边,跪伏于地。妖魔问道:“你是那方的行人?怎么这般胆大,白日里偷盗我的衣服?”三藏滴泪告曰:“我是东土来的去往西天求经之人,因腹中饥饿,天冷难行,误撞仙宅避风。不期我这两个旅友爱占小便宜,拿出这衣物,我决不敢坏心,当教送还本处。他不听吾言,要穿此暖身,不料中了大王机会,把贫僧拿来。万望慈悯,留我残生,求取真经,永注大王恩情,回东土千古传扬也!” 那妖魔笑道:“我这里常听得人言:有人吃了唐僧一块肉,发白还黑,齿落更生,幸今日不请自来,还指望饶你哩!你这几人叫做甚么名字?”八戒闻言,即开口称扬道:“我还有一同伴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也。”那妖魔听说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些惊惧,口内不言,心中暗想道:“久闻那厮神通广大,如今不期而会。”教:“小的们,把唐僧捆了,将那两个解下来,换两条绳子也捆了。且抬在后边,待我拿住他另一同伴,一发刷洗,却好凑笼蒸吃。”众小妖答应一声,把三人一齐捆了,抬在后边,众妖都磨兵器,准备擒拿行者不题。 却说孙行者自南巡了一圈,也不见小龙车子痕迹,见时辰不早,又担心少年有难,只得驾云回转径至山坡平处,按下云头,早已不见唐僧,不知何往,棍划的圈子还在,只是人都不见了。回看那早前见的楼台处所,亦俱无矣,惟见山根怪石。行者心惊道:“不消说了!他们定是遭那毒手也!” 急依路向西而赶。行有五六里,正在凄怆之际,就见山凹不远处有一山洞,闪现光芒,大圣拽起虎皮裙,执着金箍棒,径奔山前,只见山口上挂“金睛洞”,转过山崖,只见那乱石磷磷,翠崖边有两扇石门,门外有许多小妖,在那里轮枪舞剑,大圣拽开步径至门前,厉声高叫道:“那小妖,你快进去与你那洞主说,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快教他送我那少年先生出来,免教你等丧了性命!”那伙小妖,急入洞里报道:“大王,前面有一个毛脸勾嘴的军官,称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来要他同伴哩。”那魔王闻得此言,满心欢喜道:“正要他来哩!我自离了本宫,下降尘世,更不曾试试武艺。今日他来,必是个对手。”即命:“小的们!取出兵器。”那洞中大小群魔,一个个精神抖擞,即忙抬出一根丈二长的点钢枪,递与老怪。老怪传令教:“小的们,各要整齐,进前者赏,退后者诛!”众妖得令,随着老怪,腾出门来,叫道:“那个是孙悟空?”行者在旁闪过,见那魔王生得凶丑无比,独角挂于顶门,双眸幌亮。粗皮黑肉。口阔牙黄。皮肤青似靛,筋骨硬如钢,提一杆点钢枪。细看这等凶模样,不枉名称兕大王!孙大圣上前道:“你孙外公在这里也!快早还我同伴,两无毁伤!若道半个不字,我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魔喝道:“你这个大胆妖孽!你有些甚么手段,敢出这般大言!”行者道:“你这泼物,是也不曾见我老孙的手段!”那妖魔道:“你那几个偷盗我的衣服,实是我拿住了,如今待要蒸吃。你是个甚么好汉,就敢上我的门来取讨!”行者道:“胡说,我那少年乃忠良正直之人,岂有偷你甚么妖物之理?”妖魔道:“我在山路边点化一座仙庄,你们潜入里面,动了贪欲,将我三领棉背心儿偷穿在身,只有赃证,故此我才拿他。你今果有手段,即与我比势,假若三合敌得我,饶了你们之命;如敌不过我,教你一路归阴!”行者笑道:“泼物!不须讲口!但说比势,正合老孙之意。走上来,吃吾之棒!”那怪物那怕甚么赌斗,挺钢枪劈面迎来。这一场好杀!那魔王口喷紫气盘烟雾,这大圣眼放光华结绣云。只为取经人有难,两家无义苦争执。他两个战经三十合,不分胜负。那魔王见孙悟空棍法齐整,一往一来,全无些破绽,喜得他连声喝采道:“好!好!真个是那闹天官的本事!”这大圣也爱他枪法不乱,右遮左挡,甚有解数,也叫道:“好妖精!好妖精!果然是一个有修行的魔头!”二人又斗了一二十合。那魔王把枪尖点地,喝令小妖齐来。那些泼怪,一个个拿刀弄杖,执剑轮枪,把个孙大圣围在中间。行者公然不惧,只叫:“来得好!来得好!正合吾意!”使一条金箍棒,前迎后架,东挡西除,那伙群妖,莫想肯退。行者忍不住焦躁,把金箍棒丢将起去,喝声“变!”即变作千百条铁棒,好便似飞蛇走蟒,盈空里乱落下来。那伙妖精见了,一个个魄散魂飞,抱头缩颈,尽往洞中逃命。老魔王唏唏冷笑道:“那猴不要无礼!看手段!”即忙袖中取出一个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来,望空抛起,叫声“着!”唿喇一下,把金箍棒收做一条,套将去了。弄得孙大圣赤手空拳,翻筋斗逃了性命。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七章 第一次诸神之战 齐天大圣空着手败了阵,来坐于金睛山后,两眼滴泪不由滴下,叫道:“原想凭俺这手段,两三年过这十万八千里,求个真经,看能还这世上本来面目,却未曾想步步有灾,处处有难,这当真是难,难,难。”大圣凄惨多时,心中暗想道:“那妖精认得我。我记得他在阵上夸奖道:‘真个是闹天宫之人!’这等啊,决不是凡间怪物,定然是天上凶星。想因思凡下界,又不知是那里降下来魔头,且须上界去查勘查勘。” 行者这才是以心问心,自张自主,急翻身纵起祥云,直至南天门外,抬头见广目天王,当面迎着长揖道:“大圣何往?”行者道:“有事要见玉帝财神,你在此何干?”广目道:“今日轮值巡视南天门。”说未了,又见那马赵温关四大元帅作礼道:“大圣,失迎,请待茶。”行者道:“有事哩。”又见张道陵、葛仙翁、许旌阳、丘弘济四天师并南斗六司、北斗七元都在殿前迎着行者,一齐起手道:“大圣如何到此?”又问:“西天取经之功完否?”行者道:“早哩早哩!路遥魔广,才有一半之功,见如今阻住在金晴山金晴洞。有一个老怪,把唐少年拿于洞里,是老孙寻上门与他交战一场,那厮的神通广大,把老孙的金箍棒抢去了,因此难缚魔王。疑是上界那个凶星思凡下界,又不知是那里降来的魔头,老孙因此来寻寻玉帝财神,问他个管束不严。”许旌阳笑道:“这猴头还是如此放刁!”行者道:“不是放刁,我老孙一生是这口儿紧些,才寻的着个头儿。”张道陵道:“不消多说,只与他传报便了。” 行者道:“多谢多谢!”当时四天师传奏灵霄,引见财神爷。行者朝上唱个大喏道:“财神爷,累你累你!我老孙保护唐僧往西天取经,一路凶多吉少,也不消说。于今来在金睛山,有一兕怪,把唐僧拿在洞里,不知是要蒸要煮要晒。是老孙寻上他门,与他交战,那怪却就有些认得老孙,知俺神通广大,把老孙的金箍棒抢去,因此难缚妖魔。疑是上天凶星思凡下界,为此老孙特来启奏,请财神查验天上星辰,考勤可在,查勘凶星,发兵收剿妖魔,老孙不胜感激之至!”却又打个深躬。旁有葛仙翁笑道:“你小子而今为何前倨后恭?”行者道:“不敢不敢!不是甚前倨后恭,老孙于今是没棒弄了。” 彼时天尊财神闻奏,即忙降旨可韩司知道:“既如悟空所奏,可随查诸天星斗,各宿神王,有无思凡下界,随即复奏施行以闻。”可韩丈人真君领旨,当时即同大圣去查。先查了四天门门上神王官吏,都在值勤,次查了三微垣垣中大小群真,全在参经;又查了雷霆官将陶张辛邓,苟毕庞刘,齐在炼魔;最后才查三十三天,天天自在,考察财源;又查二十八宿东七宿角亢氏房参尾箕,西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南七宿,北七宿,宿宿安宁,俱在维护市场;又查了太阳太阴,水火木金土七政,亦都在调研查究。满天星斗,并无思凡下界,个个忙于本职,生产劳作。行者道:“既是如此,我老孙也不消上那灵霄宝殿,打搅玉皇大帝作生财之道。你自回去罢,我只在此等你回话便了。”那真君依命,历历查勘,回奏玉帝财神道:“满天星宿不少,各方神将皆存,并无思凡下界者。”玉帝财神闻奏:“取经是天纲伦常大事,关系经济民生,着孙悟空挑选几员天将,下界擒魔去也。”四大天师奉旨意,即出灵霄宝殿,对行者道:“大圣啊,财神玉帝宽恩,言天宫无神思凡,着你挑选几员天将擒魔去哩。”行者低头暗想道:“天上将不如老孙者多,胜似老孙者少。想我闹天宫时,前玉帝遣十万天兵,布天罗地网,更不曾有一将敢与我比手。向后来,又让那上帝耶和华会同欧州诸神,方是我的对手。如今那怪物手段又强似老孙,却怎么得取胜?”许旌阳道:“此一时,彼一时,大不同也。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哩,但凭高见,选用天将,勿得迟疑误事。”行者道:“既然如此,深感上恩。果是不好违背。一则老孙又不可空走这遭,烦真人转奏玉帝,只教托塔李天王与哪吒太子,他还有几件降妖兵器,且下界与那怪见一仗,以看如何。果若能擒得他,是老孙之幸;若不能,那时再作区处。” 真个那天师启奏了玉帝,玉帝即令李天王父子,率领众部天兵,与行者助力。那天王即奉旨来会行者,行者又对天师道:“蒙玉帝遣差天王,谢谢不尽。还有一事,再烦转达:但得两个雷公使用,等天王战斗之时,教雷公在云端里放几枚集束炸弹,依斩首行动般,照顶门上轰死那妖魔,深为良计也。”天师笑道:“好!好!好!”天师又奏玉帝,传旨教九天府下点二雷公,驾f18带齐弹药与天王合力缚妖救难。遂与天王、孙大圣径下南天门外。 顷刻而到,行者道:“此山便是金皘山,山中间乃是金皘洞。列位商议,却教那个先去索战?”天王停下云头,扎住天兵在于山南坡下,道:“大圣素知小儿哪吒,曾降九十六洞妖魔,善能变化,随身有降妖兵器,须教他先去出阵。”行者道:“既如此,等老孙引太子去来。”那太子抖擞雄威,与大圣跳在高山,径至洞口,但见那洞门紧闭,崖下无精。行者上前高叫:“泼魔!快开门!还我先生来也!”那洞里把门的小妖看见,急报道:“大王,孙行者领着一个小童男,在门前叫战哩。”那魔王道:“这团长铁棒被我夺了,空手难争,想是请得救兵来也。”叫:“取兵器!”魔王绰枪在手,走到门外观看,那小童男,生得相貌清奇,十分精壮。乃三天护教小哪吒。魔王笑道:“你是李天王第三个孩儿,名唤做哪吒太子,却如何到我这门前呼喝?”太子道:“因你这泼魔作乱,困害取经大业,奉玉帝金旨,特来拿你!”魔王大怒道:“你想是孙悟空请来的。我就是那取经的大祸哩!量你这小儿曹有何武艺,敢出浪言!不要走!吃吾一枪!”这太子使斩妖剑,劈手相迎。他两个搭上手,却才赌斗,那大圣急转山坡,叫:“雷公何在?快早去,着妖魔下几个炸弹,助太子降伏来也!”邓张二公,即踏云光,正欲下手,只见那太子使出法来,将身一变,变作三头六臂,手持六般兵器,望妖魔砍来,那魔王也变作三头六臂,三柄长枪抵住。这太子又弄出降妖法力,将六般兵器抛将起去,是那六般兵器?却是砍妖剑、斩妖刀、缚妖索、降魔杵、绣球、火轮儿,大叫一声“变!”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都是一般兵器,如骤雨冰雹,纷纷密密,望妖魔打将去。那魔王公然不惧,一只手取出那白森森的圈子来,望空抛起,叫声“着!”唿喇的一下,把六般兵器套将下来,慌得那哪吒太子赤手逃生,魔王得胜而回。 邓张二雷公,在空中暗笑道:“早是我先看头势,不曾放了兵器,假若被他套将去,却怎么回见天尊?”二公按落云头,与太子来山南坡下对李天王道:“妖魔果神通广大!”悟空在旁笑道:“那厮神通也只如此,争奈那个圈子利害。不知是甚么宝贝,丢起来善套诸物。”哪吒恨道:“这大圣甚不成人!我等折兵败阵,十分烦恼,都只为你,你反喜笑何也!”行者道:“你说烦恼,终然我老孙不烦恼?我如今没计奈何,哭不得,所以只得笑也。”天王道:“似此怎生结果?”行者道:“凭你等再怎计较,只是圈子套不去的,就可拿住他了。”天王道:“套不去者,惟水火最利。常言道,水火无情。”行者闻言道:“说得有理!你且稳坐在此,待老孙再上天走走来。”邓、张二公道:“又去做甚的?”行者道:“老孙这去,不消启奏玉帝,只到南天门里上彤华宫,请荧惑火德星君来此放火,烧那怪物一场,或者连那圈子烧做灰烬,捉住妖魔。一则取兵器还汝等归天,二则可解脱取经之难。”太子闻言甚喜,道:“不必迟疑,请大圣早去早来,我等只在此拱候。” 行者纵起祥光,又经南天门,至彤华宫,只见那火部众神,即入报道:“孙悟空欲见主公。”那南方火德星君,整衣出门迎进道:“昨日可韩司查点小宫,更无一人思凡。”行者道:“已知,但李天王与太子败阵,失了兵器,特来请你救援救援。”星君道:“那哪吒乃三坛海会大神,他出身时,曾降九十六洞妖魔,神通广大,若他不能,小神又怎敢望也?”行者道:“因与李天王计议,天地间至利者,惟水火也。那怪物有一个圈子,善能套人的物件,不知是甚么宝贝,故此说火能灭诸物,特请星君领火部到下方纵火烧那妖魔,救我师父一难。”火德星君闻言,即点本部神兵,同行者到金皘山南坡下,与天王、雷公等相见了。天王道:“孙大圣,你还去叫那厮出来,等我与他交战,待他拿动圈子,我却闪过,教火德帅众烧他。”行者笑道:“正是,我和你去来。”火德共太子、邓、张二公立于高峰之上,与他挑战。 这大圣到了金皘洞口,叫声“开门!快早还我先生!”那妖又急通报道:“孙悟空又来了!”那魔帅众出洞,见了行者道:“你这泼猴,又请了甚么兵来耶?”这壁厢转上托塔天王,喝道:“泼魔头!认得我么?”魔王笑道:“李天王,想是要与你令郎报仇,欲讨兵器么?”天王道:“一则报仇要兵器,二来是拿你救唐僧!不要走!吃吾一刀!”那怪物侧身躲过,挺长枪,随手相迎。 他两个在洞前,这场好杀!你来我往,刀来枪挡,争战几十回合,那孙大圣,见他两个交战,即转身跳上高峰,对火德星君道:“星君用心者!”你看那个妖魔与天王正斗到好处,却又取出圈子来,天王看见,即拨祥光,败阵而走。这高峰上火德星君,忙传号令,教众部火神,一齐放火。这一场真个利害。好火:经云“南方者火之精也。”虽星星之火,能烧万顷之田;乃三噹之威,能变百端之火。今有火枪、火刀、火弓、火箭,各部神祇,所用不一,但见那半空中,火鸦飞噪;满山头,火马奔腾。双双赤鼠,对对火龙。双双赤鼠喷烈焰,万里通红;对对火龙吐浓烟,千方共黑。火车儿推出,火葫芦撒开。火旗摇动一天霞,火棒搅行盈地燎。这个是天火非凡真利害,烘烘焃焃火风红!那妖魔见火来时,全无恐惧,将圈子望空抛起,唿喇一声,把这火龙火马,火鸦火鼠,火枪火刀,火弓火箭,一圈子又套将下去,转回本洞,得胜收兵。 这火德星君,手执着一杆空旗,招回众将,会合天王等,坐于山南坡下,对行者道:“大圣啊,这个凶魔,真是罕见!我今折了火具,怎生是好?”行者笑道:“不须报怨,列位且请宽坐坐,待老孙再去去来。”天王道:“你又往那里去?”行者道:“那怪物既不怕火,断然怕水。常言道,水能克火。等老孙去北天门里,请水德星君施布水势,往他洞里一灌,把魔王淹死,取物件还你们。”天王道:“此计虽妙,但恐连你少年先生都淹杀也。”行者道: “没事!淹死他,我自有个法儿教他活来。如今列位稍等,去去便来。”火德道:“既如此,且请行,请行。” 好大圣,又驾筋斗云,径到北天门外,直至乌浩宫,着水部众神即时通报。众神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来了。”水德星君闻言,即将查点四海五湖、八河四渎、三江九派并各处龙王俱遣退,整冠束带,接出宫门,迎进宫内道:“昨日可韩司查勘小宫,恐有本部之神,思凡作怪,正在此点查江海河渎之神,尚未完也,”行者道:“那魔王不是江河之神,此乃广大之精。先蒙玉帝差李天王父子并两个雷公下界擒拿,被他弄个圈子,将六件神兵套去。老孙无奈,又上彤华宫请火德星君帅火部众神放火,又将火龙火马等物,一圈子套去。我想此物既不怕火,必然怕水,特来告请星君,施水势,与我捉那妖精,取兵器归还天将。此次之难,亦可救也。”水德闻言,即令黄河水伯神王:“随大圣去助功。”水伯自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盂儿道:“我有此物盛水。”行者道:“看这盂儿能盛几何?”水伯道:“不瞒大圣说。我这一盂,乃是黄河之水。半盂就是半河,一盂就是一河。”行者喜道:“只消半盂足矣。”遂辞别水德,与黄河神急离天阙。 那水伯将盂儿望黄河舀了半盂,跟大圣至金晴山,向南坡下见了天王、太子、雷公、火德,具言前事,行者道:“不必细讲,且教水伯跟我去。待我叫开他门,不要等他出来,就将水往门里一倒,那怪物一窝子可都淹死,我却去捞他们的尸首,再救活不迟。”那水伯依命,紧随行者,转山坡,径至洞口,叫声“妖怪开门!”那把门的小妖,听得是孙大圣的声音,急又去报道:“孙悟空又来矣!”那魔闻说,带了宝贝,绰枪就走,响一声,开了石门。这水伯将白玉盂向里一倾,那妖见是水来,撒了长枪,即忙取出圈子,撑住二门。只见那股水骨都都的都往外泛将出来,慌得孙大圣急纵筋斗,与水伯跳在高峰。那天王同众都驾云停于高峰之前观看,那水波涛泛涨,着实狂澜。行者见了心慌道:“不好啊!水漫四野,淹了民田,未曾灌在他的洞里,曾奈之何?”唤水伯急忙收水。水伯道:“小神只会放水,却不会收水,常言道泼水难收。”咦!那座山却也高峻,这场水只奔低流。须臾间,四散而归涧壑。 又只见那洞外跳出几个小妖,在外边吆吆喝喝,伸拳逻袖,弄棒拈枪,依旧喜喜欢欢耍子。天王道:“这水原来不曾灌入洞内,枉费一场之功也!”行者忍不住心中怒发,双手轮拳,闯至妖魔门首,喝道:“那里走!看打!”唬得那几个小妖,丢了枪棒,跑入洞里,战兢兢的报道:“大王,打将来了!”魔王挺长枪,迎出门前道:“这泼猴老大惫懒!你几番家敌不过我,纵水火亦不能近,怎么又来送命?”行者道:“这儿子反说了哩!不知是我送命,是你送命!走过来,吃老外公一拳!”那妖魔笑道:“这团长也没多大本事,你是佛教的使者,传教布法,如何总请的道教的人来,你不知我道教的仙术都是俺老祖来的。”行者笑道:“老祖?你个妖怪也敢妄称老祖?”那妖也丢了个枪,举起两个拳来,这大圣展足挪身,摆开解数,在那洞门前,与那魔王递走拳势。这一场好打!两个相持数十回,一般本事无强弱。他两个在那洞门前厮打,只见这高峰头,喜得个李天王厉声喝采,火德星鼓掌夸称。那两个雷公与哪吒太子,帅众神跳到跟前,都要来相助;这壁厢群妖摇旗擂鼓,舞剑轮刀一齐护。孙大圣见事不谐,将毫毛拔下一把,望空撒起,叫“变!”即变做三五十个小猴,一拥上前,把那妖缠住,抱腿的抱腿,扯腰的扯腰,那怪物慌了,急把圈子拿将出来。大圣与天王等见他弄出圈套,拨转云头,走上高峰逃阵。那妖把圈子往上抛起,唿喇的一声,把那三五十个毫毛变的小猴收为本相,套入洞中,得了胜,领兵闭门,贺喜而去。 这太子接过行者道:“孙大圣还是个好汉!这一路拳,走得似锦上添花。使分身法,正是人前显贵。”行者道:“魔王好治,只是套子难降。”火德与水伯道:“若还取胜,除非得了他那宝贝,然后可擒。”行者道:“他那宝贝如何可得?只除是偷去来。”二雷公笑道:“若要说偷,除大圣再无能者,想当年大闹天宫时,偷御酒,偷蟠桃,偷龙肝凤髓及老君之丹,那是何等手段!今日正该拿此处用也。”行者道:“好说好说!既如此,你们且坐,等老孙打听去来。”好大圣,跳下峰头,私至洞口摇身一变,变做个苍蝇,飞入洞里。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八章 盗宝 只见行者轻轻的飞在门上,爬到门缝边,钻进去,只见里边那大小群妖,舞的舞,唱的唱,排列两旁;老魔王高坐台上,面前摆着些蛇肉、鹿脯、熊掌、驼峰、山蔬果品,有一把青磁酒壶,香喷喷的羊酪椰酒,大碗宽怀畅饮。行者落于小妖丛里,又变做一个小妖精,慢慢的靠近台边,左右瞧看多时,全不见宝贝放在何方。急抽身转至台后,又见那后厅上高吊着火龙吟啸,火马号嘶。忽抬头,见他的那金箍棒靠在东壁,喜得他心痒难挝,忘记了更容变象,走上前拿了铁棒,现原身丢开解数,一路棒打将出去。慌得那群妖胆战心惊,老魔王措手不及,却被他推倒三个,放倒两个,打开一条血路,径自出了洞门。 孙大圣得了金箍棒,打出门前,跳上高峰,众神满心欢喜。李天王问道:“你这场如何?”行者道:“老孙变化进他洞去,那怪物越发唱唱舞舞的,吃得胜酒哩,更不曾打听得他的宝贝在那里。我转他后面,忽听得马叫龙吟,知是火部之物。东壁厢靠着我的金箍棒,是老孙拿在手中,一路打将出来也。”众神道:“你的宝贝得了,我们的宝贝何时到手?”行者道:“不难!不难!我有了这根铁棒,不管怎的,也要打倒他,取宝贝还你。” 正讲处,只听得那山坡下锣鼓齐鸣,喊声振地,原来是兕大王帅众精灵来赶行者。行者见了,叫道:“好!好!好!正合吾意!列位请坐,待老孙再去捉他。” 好大圣,举铁棒劈面迎来,喝道:“泼魔那里走!看棍!”那怪使枪支住,骂道:“贼猴头!着实无礼!你怎么白昼劫吾物件?”行者道:“我把你这个不知死的孽畜!你倒弄圈套白昼抢夺我物!那件儿是你的?不要走!吃老爷一棍!”那怪物轮枪隔架。这一场好战:大圣施威猛,妖魔不顺柔。两家齐斗勇,那个肯干休!这边行者抖擞一条铁棒无人敌,打遍西方万里游。那一边长枪真对手,永镇金皘称上筹。相遇这场无好散,不见高低誓不休。那魔王与孙大圣战经三个时辰,不分胜败,早又见天色将晚。妖魔支着长枪道:“悟空,你住了,天昏地暗,不是个赌斗之时,且各歇息歇息,明朝再与你比试。”行者骂道:“泼畜休言!老孙的兴头才来,管甚么天晚!是必与你定个输赢!”那怪物喝一声,虚幌一枪,逃了性命,帅群妖收转干戈,入洞中将门紧紧闭了。 这大圣拽棍方回,天神在岸头贺喜,都道:“是有能有力的大齐天,无量无边的真本事!”行者笑道:“承过奖!承过奖!”李天王近前道:“此言实非褒奖,真是一条好汉子!这一阵也不亚当时南天门上逞英豪!”行者道:“往事不要再提。那妖魔被老孙打了这一场,必然疲倦。我也说不得辛苦,你们都放怀坐坐,等我再进洞去打听他的圈子,务要偷了他的,捉住那怪,寻取兵器,奉还汝等归天。”太子道:“今已天晚,不若安眠一宿,明早去罢。”行者笑道:“这小少年不知世事!那见做贼的好白日里下手?似这等掏摸的,必须夜去夜来,不知不觉,才是买卖哩。”火德与雷公道:“三太子休言,这件事我们不知,大圣是个惯家熟套,须教他趁此时候,一则魔头困倦,二来夜黑无防,就请快去!快去!”好大圣,笑唏唏的,将铁棒藏了,跳下高峰,又至洞口,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蟋蟀,蹬开大腿三五跳,跳到门边,自门缝里钻将进去,蹲在那壁根下,迎着里面灯光,仔细观看。只见那大小群妖,一个个狼餐虎咽,正都吃东西哩。行者在内打探。少时间,收了家火,又都去安排窝铺,各各安身。约摸有一更时分,行者才到他后边房里,只听那老魔传令,教:“各门上小的醒睡!恐孙悟空又变甚么,私入家偷盗。”又有些该班坐夜的,涤涤托托,梆铃齐响,这大圣越好行事,钻入房门,见有一架石床,左右列几个抹粉搽胭的山精树鬼,展铺盖伏侍老魔,脱脚的脱脚,解衣的解衣。只见那魔王宽了衣服,左肐膊上,白森森的套着那个圈子,原来象一个手镯头模样。你看他更不取下,转往上抹了两抹,紧紧的勒在胳膊上,方才睡下。行者见了,将身又变,变作一个黄皮跳蚤,跳上石床,钻入被里,爬在那怪的胳膊上,着实一口,叮的那怪翻身骂道:“这些少打的奴才!被也不抖,床也不拂,不知甚么东西,咬了我这一下!”他却把圈子又捋上两捋,依然睡下。行者爬上那圈子,又咬一口。那怪睡不得,又翻过身来道:“蚊虫叮杀了!”起了身怪叫连连。 行者见他关防得紧,宝贝又随身,不肯除下,料偷他的不得。跳下床来,还变做小虫儿,出了房门,径至后面,又听得龙吟马嘶,原来那层门紧锁,火龙火马,都吊在里面。行者现了原身,走近门前,使个解锁法,念动咒语,用手一抹,咣一声,那锁双鐄俱就脱落,推开门,闯将进去观看,原来那里面被火器照得明晃晃的,如白日一般。忽见东西两边斜靠着几件兵器,都是太子的砍妖刀等物,并那火德的火弓火箭等物。行者映火光,周围看了一遍,又见那门背后一张石桌子上有一个篾丝盘儿,放着一把毫毛。大圣满心欢喜,将毫毛拿起来,呵了两口热气,叫声“变!”即变作三五十个小猴,教他都拿了刀、剑、杵、索、球、轮及弓、箭枪、车、葫芦、火鸦、火鼠、火马一应套去之物,骑了火龙,纵起火势,从里边往外烧来。只听得烘烘焃焃,扑扑乒乒,好便似咋雷连炮之声。慌得那些大小妖精,梦梦查查的,披着被,朦着头,喊的喊,哭的哭,一个个走头无路,被这火烧死大半。大圣满载回来,只好有三更时候。却说那高峰上,李天王众位忽见火光幌亮,一拥前来,见行者骑着龙,喝喝呼呼,纵着小猴,径上峰头,厉声高叫道:“来收兵器!来收兵器!”火德与哪吒答应一声,这行者将身一抖,那把毫毛复上身来。哪吒太子收了他六件兵器,火德星君着众火部收了火龙等物,都笑吟吟赞贺行者不题。 却说那金皘洞里火焰纷纷,唬得个兕大王魂不附体,急欠身开了房门,双手拿看圈子,东推东火灭,西推西火消,满空中冒烟突火,执着宝贝跑了一遍,四下里烟火俱熄。急忙收救群妖,已此烧杀大半,男男女女,收不上百十余丁;又查看藏兵之内,各件皆无;又去后面看处,见八戒、沙僧与少年先生还捆住未解,妖魔遂恨道:“不知是那个小妖不仔细,失了火,致令如此!”旁有近侍的告道:“大王,这火不干本家之事,多是个偷盗之贼,放了那火部之物,盗了神兵去也。”老魔方然省悟道:“没有别人,断乎是孙悟空那贼!怪道我临睡时不得安稳!想是那贼猴变化进来,在我这胳膊叮了两口。一定是要偷我的宝贝,见我看护得紧,不能下手,故此盗了兵器,纵着火龙,放此狠毒之心,意欲烧杀我也。小贼啊!你枉使机关,不知我的本事!我但带了这件宝贝,就是入大海而不能溺,赴火池而不能焚哩!这番若拿住那贼,只把剐个千刀,方趁我心!”说着话,懊恼多时,不觉的鸡鸣天晓。 那高峰上太子得了六件兵器,对行者道:“大圣,天色已明,不须怠慢。我们趁那妖魔挫了锐气,与火部等扶住你,再去力战,这次定可擒拿也。”行者笑道:“说得有理。我们齐了心,合伙剿匪去耶!”一个个抖擞威风,喜弄武艺,径至洞口。行者叫道:“泼魔出来!与老孙一战!”原来那里两扇石门被火气化成灰烬,门里边有几个小妖,正然扫地撮灰,忽见众圣齐来,慌得丢了扫帚,撇下灰耙,跑入里面,又报道:“孙悟空领着许多天神,又在门外骂战哩!”那兕怪闻报大惊,钢牙咬响,环眼睁圆,挺着长枪,带了宝贝,走出门来,泼口乱骂道:“我把你这个偷营放火的贼猴!你有多大手段,敢这等藐视我也?”行者笑脸儿骂道:“泼怪物!你要知我的手段。”那怪闻言,指着行者道:“你这个不知军令的余孽!道教诸神我都不惧,不要走!吃吾一枪!”这大圣使棒来迎。两个正自相持,这壁厢哪吒太子生嗔,火德星君发狠,即将那六件神兵,火部等物,望妖魔身上抛来,孙大圣更加雄势。一边又雷公使捎,天王举刀,不分上下,一拥齐来。那魔头冷笑一声,袖子中暗暗将宝贝取出,撒手抛起空中,叫声“着!”唿喇的一下,把六件神兵、火部等物、雷公捎、天王刀、行者棒,尽情又都捞去,众神灵依然赤手,孙大圣仍是空拳。妖魔得胜回身,叫:“小的们,搬石砌门,动土修造,从新整理房廊。待齐备了,杀唐僧三众来谢土,大家散福受用。”众小妖领命维持不题。 却说那李天王帅众回上高峰,火德怨哪吒性急,雷公怪天王放刁,惟水伯在旁无语。行者见他们面不厮睹,心有萦思,没奈何,怀恨强欢,对众笑道:“列位不须烦恼,自古道,胜败兵家之常。我和他论武艺,也只如此。但只是他多了这个圈子,所以为害,把我等兵器又套将去了。你且放心,待老孙再去查查他的脚色来也。”太子道:“你前启奏玉帝,查勘满天世界,更无一点踪迹,如今却又何处去查?”行者道:“我想起来了,那欧州诸神也有法宝,想那奥林匹斯山诸神也曾与我有识,如今且上那问问,看那圈子是件甚么宝贝。不管怎的,一定要拿他,与列位出气,还汝等欢喜归天。”众神道:“既有此意,不须久停,快去快去!”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六十九章 第二次诸神之战 大圣半云半雾,便已纵身上了奥林匹亚山,早有山下使者迎接,递过咖啡,问明来意,普罗米修斯将悟空迎上山巅,只见山高雄伟,大殿铺金,十二把黄金交椅坐着十二主神,行者欠身行礼,说明来意,宙斯与赫拉商议一阵,叫太阳神传令巡视看这天界诸神可有下凡为妖者,太阳神巡视,各宫各司,均无缺员,又查海皇,海皇手下群神俱在,冥王也俱告无人下界,再看雅典娜十二星宫俱在,大圣见奥林匹亚山诸神俱在,并无思凡下界者,心自凄怆,又要滴泪,天后赫拉不忍,即说,“取经之事本是佛教事务,不属我方管,只是此事牵涉众多,各界神祗,各方宗派都有份参与,可见天下大同,大势所趋,我方诸神也有手段,此时若不显现,可教我方未有文明,千年修行,正可扬威。” 宙斯点首,“南天门上灭日,也颇闻大名,我这边除恶魔大独裁者也多有英雄,今日我便参几员神将助你降妖,只须你知我方手段便可,佛门,道门各有法宝,我欧州诸神也有神通。”当下唤了太阳神阿波罗,战神阿瑞斯,雅典娜,又唤来火神赫淮斯托斯,海神波塞冬。 行者欢喜,谢过天神,领诸神下山,只见太阳神阿波罗手持金箭,肌肉健硕,高大英俊,雅典娜持黄金权杖,白衣飘飘,美艳如花,阿瑞斯持开山利斧,气势汹汹,赫淮斯托斯掌铁锤,丑陋无比,波塞冬披蓝色斗篷,骑恶龙,手握三叉戟,气霸气外露。 这一行人刹时便己到金晴山下,正遇着那许久未见的小龙,那小龙驾着大黄蜂因绕远路,导航失灵,迷了方向,亏得康丫老司机显灵,将大黄蜂引至西路,正见着三太子,俱是名门官宦之后,闲聊几句,才知少年遇难,大圣又四处搬救兵去了,正说妖魔厉害了,行者就回来了,未有闲话,阿波罗持金弓金箭,驾烈火战车,率手下神将就上金睛洞索战。 却说那兕大王正刚醒来,听得门外叫战,小妖怪叫“门外有一金发碧眼的男子叫战来了。”魔头刚刷牙毕,“可有见那猴头么?”“未曾见。”魔头哼了声“取披挂,且看看是佛是道?” 开了洞门,魔王带小妖一字排开,列好阵形,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阿波罗见魔头丑恶,心生厌恶,眼神喷火“太阳神阿波罗。”那魔吃了一惊“太阳神?不是太阳公公么?什么时候成了英俊帅哥了。”魔头见了这边阿波罗诸神装扮,“你们是哪里来的邪魔,来我金睛洞撒野?”心虚了半截,阿波罗举弓就射,金光万丈,夺人耳目,魔王又将白森森的圈儿举起,那金箭就又被收了去,阿波罗吃了惊,举箭再射,又被收了去,这时雅典娜带了十二宫黄金圣斗士冲了上来,只见白羊金牛双子巨蟹个个盔甲明亮,光鲜艳丽,狮子天秤天蝎射手个个身手娇捷,英姿挺拔,摩羯水瓶双鱼处子个个目光炯炯,小宇宙爆发,女神雅典娜手持黄金权杖,长发飘飘,白衣胜雪,处于十二人中间,直向青牛怪杀来,青牛怪刚被太阳神迷了双目,又觉得巨大的力量自天地间袭来,只得将圈圈护住全身,只听呼啦啦,吃察察,那十二宫的黄金圣衣并装备及雅典娜权杖齐被那圈儿收了去,那十二圣斗士个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眼见得那妖魔手中圈儿露出森森白光,只一刹身上衣甲兵刃竟都被套去,雅典娜急挥手与十二宫驾云而回。 阿瑞斯身形高大,足比那妖魔高一个身形,尚未看清青牛怪使何法宝,从山上一下冲来,就要用大脚板踩踏青牛怪,青牛怪躲开,见阿瑞斯高大野蛮,那开山利斧足有半人大,一斧劈来,足能把这金睛洞劈开,就把那圈圈高高举起,那阿瑞斯正杀的高兴,猛的手中利斧脱手,竟缩身被一小小的白森森的圈圈套去,惊了一声“什么东西?”就用手去抓,阿瑞斯长手伸去,却一向伸进了圈圈里,那圈圈直让阿瑞斯整个手齐装了去,阿瑞斯见这圈圈这般神鬼莫测,想把手拿出,已是不能,那圈圈吸力巨大,阿瑞斯半边身子就要被它吞去,慌得太阳神急用手拉,那边山上三太子,天王也忙过来帮忙,火神赫淮斯托斯见势不妙,就纵火来炼魔头,那边波塞冬阴气森森,骑恶龙,举三叉戟也杀向青牛怪。 青牛怪两边受敌,急把圈儿收回,左边一晃,就把火神的火具收个干干净净,右边一晃,又把海神的三叉戟收个无影无形。阿端斯全身得脱,才见得这圈圈厉害,看着半边手儿发胀,怪叫连连,急随天王太子往山上撤。海皇火神也见机得早齐齐旋风而返。 那青牛怪见这一伙来历不明的年轻诸神全退回去了,也不追赶,哈哈大笑,对着山头叫“孙悟空,你也不知请的哪里的神仙,有没中用些的?”大笑就得胜回府了。 山顶上,阿波罗无光,雅典娜惊慌,战神火神彷徨,海神迷惘,天王惆怅,太子黯然,水伯无力,火德悲伤,只急得行者跺足骂道,“却不知是哪里的圈圈,这般厉害?” 小龙那车本是外星来客,原指能源才可变形,今在山上见魔王逞凶,行者受挫,不由小声说道,“那宝物可是外星能量所聚?”小龙说,“什么外星能量块?”“就是能让所有机械变形成为极具杀伤力的战争武器的能量块。一旦拥有,就能称霸宇宙。”行者听了,“莫不是威震天!”大黄蜂听了,将车门打开,“那魔头,本事一般,只是那圈圈厉害,我见那圈圈露出白森森的光,定是有巨大能量源,或者与异星生物有关,我本也是异星来客,且待我召唤机械战士来助你。”行者听了大喜,“五百年听得有终结者机械战士,想不到今日能见着真的,快去快去,且待我瞧个明白。” 大黄车即发出讯号,只见未有多大功夫,远方烟尘弥漫,轰隆隆几辆重型大卡驶来,再抬头又见天空飞来几架战机,在山顶盘旋,大黄蜂即变作人形战立,诸神只觉那车变幻人形,一身装备,有似铁甲金刚,战神见了发呆,不禁触手摸了大黄蜂的甲壳,“这是神话,还是科幻?” 天王见地上重卡瞬间变作巨人,天空战机亦在空中变形成巨人停在空中,疑惑不解,问身旁火德“那是哪一路神仙?”“不知。”三太子耳尖,“听说外星来客。”“三十三天之外,尚有外星么?”“常言三千世界,也不知那是哪一方世界的来客?”三太子看着那一群铁甲金刚犯痴。 行者见多识广,也不拘礼,纵身跳上那大黄蜂肩头“你朋友来了,就去看看那妖怪什么来历,那法宝从何而来?” 大黄蜂点头迈步与同伴商议片刻,在金晴洞前跺了几脚,那洞内小妖正玩耍着,见地动山摇,以为地震了,开了洞门要向外跑,正撞着门外几个铁甲金刚腿上,小妖们撞头犯晕,陡见山洞前立了十根钢铁柱子,不知何物,正抱着看着,只见那柱子又抬起了,众小妖大惊,齐跳着回洞去,被铁甲金刚用手指掐了衣领,不得前进半分,领头的金刚说“我们是赛坦星球的战士,为寻能量块找遍宇宙,听说你这里有件宝物,去叫你主人来见我们。”小妖连连揖手求饶,金刚松了手指,那小妖大叫,失魂落魄冲进洞府,那青牛怪正喝酒了,只听得轰隆巨响,又觉得山摇地动,正要出门观瞧,门外小妖大叫“门外有几个巨灵神,足有一山高的钢甲人来要见大王呢。”青牛怪冷笑“那炮灰还不知死,又不知请了谁来?”就取了披挂,提枪领了一群小妖出了洞门。 一出洞口,却不见人,只见得十根钢铁柱子,直上云天,青牛怪吃了一惊,仰头向上,“这又是哪路神仙?这般凶煞?!”青牛怪也是身形一长,也长出与那铁甲金刚一般身形,这才与那机械金刚面对面,两相对望,一个青牛怪青面狰狞,一个铁金刚嶙角峥嵘,那个是天界灵兽窃宝贼,这个是外星斗士寻宝人,两相观看,铁金刚露出枪械,就与青牛怪轰射,青牛怪皮厚肉糙,冷不丁受了几弹,打得咧嘴怪叫,急忙躲闪,那边大黄蜂几个也围了上来,把青牛怪夹在中间,只见得炮火轰隆,耳边听得震耳响声,直让李天王蒙耳,阿波罗侧目,三太子缩颈,波塞冬结舌。 青牛怪见势不妙,只得举起了法宝,只见那白森森圈子隐现光华,如一股蓝色光芒从那五个铁甲金刚躯壳里流出,直向那圈圈处奔去。行者大叫不好,驾云要去救人,只是为时己晚,蓝光闪过之后,那五个铁甲巨人便如山峦峰岩般动弹不了半分了。行者拍着大黄蜂脑门,“怎么了?”“那,怪,物,将,我,们,能,量,源,全,吸,走,了。” 青牛怪哈哈大笑,举着圈圈,左边看看那铁甲金刚,右边看看山上诸神,对着孙行者讥笑,“你个炮灰团长,尽请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我再让你去搬救兵,且看你又要找谁做炮灰?”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章 第三次诸神之战 行者听得青牛怪这般讥讽,怒火中烧,旁边诸神齐来劝慰,行者恼恨道:“我却想起来,这场难却是取经来的,都说佛法无边,如今且上西天问我佛如来,教他着慧眼观看大地四部洲,洪荒宇宙,看这怪是那方生长,何处乡贯住居,圈子是件甚么宝贝。不管怎的,一定要拿他,与列位出气,还汝等欢喜归天。”众神道:“既有此意,不须久停,快去快去!” 好行者,说声去,就纵筋斗云,早至灵山,落下祥光,四方观看,只见灵山处处庄严,那行者正点看山景,忽听得有人叫道:“孙悟空,从那里来?往何处去?”急回头看,原来是比丘尼尊者。大圣作礼道:“正有一事,欲见如来。”比丘尼道:“你这个顽皮!既然要见如来,怎么不登宝刹,且在这里看山?”行者道:“初来贵地,故此大胆。”比丘尼道:“你快跟我来也。”这行者紧随至雷音寺山门下,又见那八大金刚,雄纠纠的两边挡住,比丘尼道。“悟空,暂候片时,等我与你奏上去来。”行者只得住立门外。那比丘尼至佛前合掌道:“孙悟空有事,要见如来。”如来传旨令入,金刚才闪路放行。行者低头礼拜毕,如来问道:“悟空,前闻得观音尊者解脱汝身,保唐僧来此求经,你怎么独自到此?有何事故?”行者顿首道:“上告如来,弟子自此一路西来,行至金皘山金皘洞,遇着一个恶魔头,名唤兕大王,神通广大,把少年先生等摄入洞中。弟子向伊求取,没好意,两家比迸,被他将一个白森森的一个圈子,抢了我的铁棒。我恐他是天将思凡,急上界查勘,却是无果,弟子又费若干精神气力,将那铁棒等物偷出,复去索战,又被他将前物依然套去,无法收降,后又请了诸仙降妖,百般受挫,因此特告我佛,望垂慈与弟子看看,果然是何物出身,我好去拿他家属四邻,擒此魔头,救我一行,合拱虔诚,拜求正果。”如来听说,将慧眼遥观,早已知识,对行者道:“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不可与你说。你这猴儿口快,一传道是我说他,他就不与你斗,定要嚷上灵山,惹起世界之战,反遗祸宇内也。我这里着法力助你擒他去罢。”行者再拜称谢道:“如来助我甚么法力?”如来即令十八尊罗汉开宝库取十八粒“金丹砂”与悟空助力。行者道:“金丹砂却如何?”“我这金丹砂,宝库存放,为我西来至此天下人敬我的香火之资,这几千年来也只存一库,且一粒金丹砂足够一国人受用五百年,如今拿来陷人,可谓卖买,实不得已,先且为之。”如来道:“你去洞外,叫那妖魔比试。演他出来,却教罗汉放砂,陷住他,使他动不得身,拔不得脚,凭你揪打便了。”行者笑道:“妙!妙!妙!趁早去来!”那罗汉不敢迟延,即取金丹砂出门,行者又谢了如来。一路查看,止有十六尊罗汉,行者嚷道:“原差十八尊,今怎么只得十六尊?”说不了,里边走出降龙、伏虎二尊,上前道:“悟空,怎么就这等放刁?我两个在后听如来吩咐话的。”行者道:“你们两个罗汉,下凡也这般磨蹭,才自若嚷迟了些儿,你敢就不出来了。”众罗汉笑呵呵驾起祥云。 不多时,到了金皘山界。那山上徘徊诸神迎来,备言前事。罗汉道:“不必絮繁,快去叫他出来。”这大圣捻着拳头,见那五个巨人仍在山间己成雕塑,大圣只得来于洞口,骂道:“泼怪物,快出来与你孙外公见个上下!”那小妖又飞跑去报,魔王怒道:“这贼猴又不知请谁来做炮灰了!”小妖道:“更无甚将,止他一人。”魔王道:“那根棒子已被我收来,怎么却又一人到此?敢是又要比拳么?”随带了宝贝,绰枪在手,叫小妖搬开石块,跳出门来骂道:“贼猴!你几番占不得便宜,就该回避,如何又来吆喝?”行者道:“这泼魔不识好歹!若要你外公不来,除非你服了降,陪了礼,送出我先生几人,我就饶你!” 那怪道:“你那三个同伴已被我洗净了,不久便要宰杀,你还不识相!去了罢!”行者听说宰杀二字,腮边火发,按不住心头之怒,丢了架子,轮着拳,斜行抅步,望妖魔使个挂面。那怪展长枪,劈手相迎。行者左跳右跳,哄那妖魔。妖魔不是是计,赶离洞口南来。行者即招呼罗汉把金丹砂望妖魔一齐抛下,共显神通,那妖魔见金光闪现,飞砂迷目,把头低了一低,足下就有三尺余深,慌得他将身一纵,跳在浮上一层,未曾立得稳,须臾,又有二尺余深。那怪急了,想这世上果有金子埋人之法,拔出脚来,即忙取圈子,往上一撇,叫声“着!”唿喇的一下,把十八粒金丹砂又尽套去,拽回步,径归本洞。 那罗汉一个个空手停云。行者近前问道:“众罗汉,怎么不下砂了?”罗汉道:“适才响了一声,金丹砂就不见矣。”行者笑道:“又是那话儿套将去了。”天王等众道:“这般难伏啊,却怎么捉得他,何日归天,何颜见帝也!”旁有降龙、伏虎二罗汉对行者道:“悟空,你晓得我两个出门为何迟来也?”行者道:“老孙只怪你躲避不来,却不知有甚话说。”罗汉道:“如来吩咐我两个说,那妖魔神通广大,如失了金丹砂,就教孙悟空上离恨天兜率宫太上老君处寻他的踪迹,就可一鼓而擒也。”行者闻言道:“可恨!可恨!如来却也闪赚老孙!当时就该对我说了,却不免教汝等远走!”李天王道:“既是如来有此明示,大圣就当早起。” 好行者,说声去,就纵一道筋斗云,直入南天门里。时有四大元帅擎拳拱手道:“擒怪事如何?”行者且行且答道:“未哩!未哩!如今有处寻根去也。”四将不敢留阻,让他进了天门,不上灵霄殿,不入斗牛宫,径至三十三天之外离恨天兜率宫前,见两仙童侍立,他也不通姓名,一直径走,慌得两童扯住道:“你是何人?待往何处去?”行者才说:“我是齐天大圣,欲寻李老君哩。”仙童道:“你怎这样粗鲁?且住下,让我们通报。”行者那容分说,喝了一声,往里径走,忽见老君自内而出,撞个满怀。行者躬身唱个喏道:“老官,一向少看。”老君笑道:“这猴儿不去取经,却来我处何干?”行者道:“取经取经,昼夜无停;有些阻碍,到此行行。”老君道:“西天路阻,与我何干?”行者道:“西天西天,你且休言;寻着踪迹,与你缠缠。”老君道:“我这里乃是无上仙宫,有甚踪迹可寻?”行者入里,眼不转睛,东张西看,走过几层廊宇,忽见那牛栏边一个童儿盹睡,青牛不在栏中。行者道:“老官,走了牛也!走了牛也!”老君大惊道:“这孽畜几时走了?”正嚷间,那童儿方醒,跪于当面道:“爷爷,弟子睡着,不知是几时走的。”老君骂道:“你这厮如何盹睡?”童儿叩头道:“弟子在丹房里拾得一粒丹,当时吃了,就在此睡着。”老君道:“想是前日炼的七返火丹,吊了一粒,被这厮拾吃了。那丹吃一粒,该睡七日哩,那孽畜因你睡着,无人看管,遂乘机走下界去,今亦是七日矣。”即查可曾偷甚宝贝。行者道:“无甚宝贝,只见他有一个圈子,甚是利害。”老君急查看时,诸般俱在,止不见了金刚琢。老君道:“是这孽畜偷了我金刚琢去了!”行者道:“原来是这件宝贝!当时老官降俺老孙的是他么!如今在下界张狂,不知套了我等多少物件!”老君道:“这孽畜在甚地方?”行者道:“现住金皘山金皘洞。他捉了我唐僧进去,抢了我金箍棒。请天兵相助,又抢了太子的神兵。及请火德星君,又抢了他的火具。再圈了欧州诸神法宝,劫了能量源,至请如来着罗汉开宝库下金砂,又将一十八粒金丹砂抢去。似你这老官,纵放怪物,抢夺伤人,该当何罪?”老君道:“我那金刚琢,乃是我过函关化胡之器,自幼炼成之宝。凭你甚么兵器,水火,俱莫能近他。若偷去我的芭蕉扇儿,连我也不能奈他何矣。” 大圣才欢欢喜喜,随着老君。老君执了芭蕉扇,驾着祥云同行,出了仙宫,南天门外,低下云头,径至金皘山界,见了十八尊罗汉、雷公、水伯、火德、李天王父子,欧州诸神,备言前事一遍。老君道:“孙悟空还去诱他出来,我好收他。”这行者跳下峰头,又高声骂道:“孽畜!趁早出来受死!”那小妖又去报知,老魔道:“这贼猴又不知请谁来也。”急绰枪举宝,迎出门来。行者骂道:“你这泼魔,今番坐定是死了!不要走!吃吾一掌!”急纵身跳个满怀,劈脸打了一个耳括子,回头就跑。那魔轮枪就赶,只听得高峰上叫道:“那牛儿还不归家,可待何日?”那魔抬头,看见是太上老君,就唬得心惊胆战道:“这贼猴真个是个地里鬼!却怎么就访得我的主公来也?”老君念个咒语,将扇子搧了一下,那怪将圈子丢来,被老君一把接住;又一搧那怪物力软筋麻,现了本相,原来是一只青牛。老君将金钢琢吹口仙气,穿了那怪的鼻子,解下勒袍带,系于琢上,牵在手中。至今留下个拴牛鼻的拘儿,又名宾郎,职此之谓。老君辞了众神,跨上青牛背上,驾彩云,径归兜率院;缚妖怪,高升离恨天。孙大圣才同天王等众打入洞里,把那百十个小妖尽皆打死,解了恨,各取兵器,谢了欧州诸神,天王父子回天,雷公入府,火德归宫,水伯回河,只罗汉未见了金丹砂,却也不敢问老君还,只得归西而去,又有五个巨人仍屹立山石之间,竟也成了一景,大黄蜂少了能量块变形不得,小龙只得腾云回鹰愁涧另寻车来,唐僧八戒沙僧,也就不等小龙,收拾行装,离了洞,找大路向西而走。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一章 大梦醒觉 且说那四人一路步行出了金睛洞,说起太上老君法力齐齐叹服,行者却不在乎,对少年说,“这世间做百般事,都不外乎一个圈子,今次只因你不信我圈子,而今进了别人圈子,这般受苦,可叹!”少年道:“你是积年的行者,我是刚出家的少年,只道西天路易行,谁知万般阻碍,万分亏你!言谢不尽!早知不出圈痕,那有此杀身之害。”行者道:“不瞒你说,我们行路之人各有各圈子,万分不可越雷池半步,昨日陷了这一大路仙家能者,都因误走了道家老祖圈子,犯了禁忌了。”八戒道:“怎么个圈子?”行者道:“都是你这孽嘴孽舌的呆货,弄此一场大难!着老孙翻天覆地,请天兵水火与佛祖金砂,尽被他使一个白森森的圈子套去。如来暗示了罗汉,对老孙说出那妖的根原,才请老君来收伏,却是个青牛作怪。倒是那老君便宜,白得了那十八粒金丹砂与外星能量块,这一份卖路钱佛祖是记在你这呆子身上的。”三藏闻言,感激不尽道:“大圣莫恼,此番过后,下次定然听你吩咐。”遂此四人就此行路,八戒呆看,“这番累人了,连那宝车都陷了,也不知小龙何时方能开车回来。”老沙拉他,“先走吧,你这番知行路的苦了。” 少年人经历辛苦,与行者过了高山,又过冬寒,正值早春天气,见处处春暖花开,桃李纷香,莺燕飞舞,这一夜,又寻了一处安宿。 入夜时分,唐三藏从梦里惊醒,却发现正躺在孙悟空的怀里,而猪八戒正好奇地看着他,沙僧正拿块湿毛巾过来,少年知道他发恶梦了,他不清楚行者知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他坐了起来,刚要说话,神通广大的孙悟空说“少年人,也会穿越了么,梦见你生孩子了?”老实的猪八戒笑说“你梦里叫得好惨哪。扮得真像,倒疑心你前生真是女人。” 唐僧檫了把脸,说.“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又做了噩梦,打扰各位清修,实在不好意思。” “先生呀,当年我在天庭行贿时听到了一个故事,听说和一个取经人有关,”猪八戒湊上来,“你想不想听?” 唐僧问,“什么故事呀,,谁说的?” “一个非常悲惨而又痛苦的故事,是二郎神手下的那条狗说的,” 猪八戒说,“你也知道的,生意场上应酬太多了,那条狗可会编故事了,当年若不是它造谣说我与嫦娥姐姐的绯闻,我才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沦落在此。” “你这呆子,本就为富不仁,遭了天谴,可想想那二郎神的狗仔,也是可恨,当年南天门之上还对俺老孙乱叫,”孙悟空很生气“它说了什么谣言?俺老孙有空煮了它。” “算了,人不与狗斗,它虽说是仙,可也只是条狗。”唐僧摆手。 “先生,你还没听我讲完故事了。”猪八戒很老实“听说,一千年前,你是一个很穷很穷的书生,你要去考状元,就四处借钱,当时以为一定是可以考到的,可结果是,不幸淘汰岀局。” “什么?”孙悟空不信。“是的,于是先生心灰意冷,他觉得无脸回家面对家人,就在灵隐寺岀家为僧了。” “为什么一定要当和尚,考不中状元可以做点小生意,还可以写几篇小说,或者去花果山从军,干吗一定要去当和尚?”孙悟空不解。猪八戒说,“你想想,利用你的智慧想想,做生意要不要本钱,怕不怕蚀本,做工累不累人,还怕老板拖欠薪水,去花果山从军,那行么?先生又不是反贼。当时最热门,最方便的就是当和尚。一出家便什么都不用管了,毎天吃饭念经,念经吃饭,你说这么便宜的事,你干不干?”“那他老婆怎么办?”“就是他老婆麻烦”猪八戒说的高兴“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什么?”唐僧一阵迷茫“一千年前的我么?”“对啊,你是不记得了,当时你老婆怀胎九月,本想丈夫早日回家,与她一同迎接腹中胎儿,怎知丈夫一去不返,打听后才知己经出家,请人去叫你回来,你当时真是心狠,硬是不回,后来你老婆,”猪八戒看着唐僧“一千年前,我说的是你一千年前的老婆,她一人在家,家中的东西全让债主搬光了,她只好孤身寻夫,在寺庙外呼喊你的名字,可你就是不回去,”“为什么?”孙悟空问。“据神仙们分析,当时先生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尘世间的艰辛困苦,所以决心抛妻弃子,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所有困境了。”猪八戒说“不过,又有些人说先生完全是因为坚信佛法,才立志成佛的。”“后来怎样了?”唐僧问“后来你夫人在风雪寒号的夜里难产死去。”猪八戒回答。“什么?!”唐僧心头一惊“死去了。” 孙悟空看了看唐僧,又看了看猪八戒“完了。”“讲完了。”八戒说。“那睡觉吧。”孙悟空说。“天都亮了。”猪八戒看了看窗外。这时,唐僧怒道”谁说天亮就不可以睡觉。”八戒吓了一跳,赶紧趴到了床上。 沙僧扶着唐僧说“狗仔说的话,不可当真。再说一千年前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了。”孙悟空点点头,“狗仔的话一向不可信。” “八戒,八戒,”唐僧气急败坏,猪八戒还在睡觉,一听,忙起来“又怎么了?”“太阳这么高了,还在睡觉,悟空,八戒偷懒,给我打他十军棍。”八戒着急“哎呀,你这少年先生,是你说白天可以睡的。”“还敢顶嘴,多打十军棍。” 猪八戒哭喊“我冤枉啊。”孙悟空走了过来,说“我也没办法,你乖点。”“你这故事倒也编的蛮不错的。”老沙拍拍八戒。八戒悲从心来,“不是故事,我是听过这传说的。” 日上山头,四人乘坐木船,逆流而上,猪八戒趴在船尾,眼泪汪汪,艄工问“这位为何伤心,怕是长得丑没老婆吧。”“不是,不是,他讨过几十房老婆,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孙悟空说。“哦,”艄工奇怪,又问“那位师父在想老婆么?”指向仍在出神的唐僧说。“不是,不是,他不能有老婆的。他是少年高僧。”孙悟空大叫“你干吗老提什么老婆的?”艄工反问“不找老婆,那你们向西去女儿国干吗?”“女儿国?”猪八戒顿时收起了眼泪“对,前面就是桃花盛开,万艳千红,春色无边的女儿国。””真的?”猪八戒走上船头,翘首仰望。 桃花烂漫,柳树成荫,唐僧一行四人走入了女儿国,猪八戒扛着钉钯,走在前面,宛如得胜的大将军一般,四处挥手致意。四人说话间,进入了馆驿。 猪八戒意犹未尽“早知道要去女儿国,就应该打扮一番。”“行了,老弟,你是我认识的猪中最帅的一个。”孙悟空认真的说。 “今晚,悟空,八戒睡一房,我与沙僧睡一房。”唐三藏说,“好哇,好哇”八戒高兴的说,“不过我们的门要多加把锁。”,“为什么呢?”“我怕那些女儿国的美人们,忍不住冲破门来要我签名,”“想的真好,”唐僧道,“给他上把锁吧。” 房内,八戒被锁在了柱子上“哥哥,放了我吧。”“你不是要加锁吗?”“开开玩笑,”猪八戒可忴的说。“开玩笑,开玩笑怎么当真呢,这少年幽默细胞越来越少了,再说,我也是说给门加锁呀,,不是要锁我呀。”孙悟空道,“呆子,上番你让如来失去十八粒金丹砂富贵,昨天你又编排个故事你得罪了先生,你现在知道得罪领导的下场有多悲剧吧。”“我这么老实,怎么会得罪他呢?”“你昨天讲的那个故事,可够有想像力个的。”“拜托,千年的事情,拿出来说说有什么关系吗。如果有人说嫦娥是我老猪的老婆,我可不会说他得罪了我。”孙悟空道,“你想得美,你这头猪,喂,你昨天讲的是不是真的?”“是。”猪八戒点头,“真的?”孙悟空又问了一句,猪八戒有了警惕,“干嘛这么认真?”“只是随便问问,你说吗。”孙悟空道。 猪八戒摇头,“不说了,不说了。”“说吗。”孙悟空劝,“不了。”猪八戒肯定。“说吗。”又劝“不说,打死也不说了。”孙悟空气道,“是么?”拿出棍子来,“你就乖点。” 猪八戒跳了起来“好,好,我说,我说。”孙悟空笑“刚才不是打死也不说么?”“是啊,打不死就说吗。”猪八戒強辩“嗨,”叹一囗气“你看这少年和我们出来这么多年,本来我一直怀疑他就是十世修行的高人,要不观音姐姐干吗选他,而且那故事传说己久,昨夜少年做梦,梦话也说的明白,你说他一个十七八岁少年,能有这般经历?你说是不是真的?”“做梦而已,能说明什么?”孙悟空不屑。“对了,你自称神通广大,去他梦里瞧一瞧就清楚了。”猪八戒出了个主意。孙悟空点头“好,说去就去。” 唐僧睡梦中,孙悟空飞入他梦里。 唐僧在梦中走入了一片阴暗的森林,里面一阵凄厉的呼喊“十三,你回来啊,你为什么不回来,考不到功名也没什么,我们还可以重头再来,十三,你就要当父亲了,你回来呀,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受穷和吃苦我都不怕,我们一定能走过去的。”唐僧看见一个影子对着林子大叫“不行,不行,我不回去,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清修了,这世界做人太难太累了,我要出家成佛,你走吧,一个人下山去吧。”影子迅速地跑,跑到唐僧面前,钻进了唐僧囗内,唐僧大叫,拼命地跑,跑出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大沙漠,那个声音大声叫道“十三,你想成佛么?我不会放过你的,生生世世我都要缠住你,剖你的心,吃你的肉,让你万年不得安心!”唐僧惨叫,突然腹中巨痛,天空飘起了雪花,唐僧便在雪地里痛苦地挣扎着“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生。”唐僧呻吟着,模糊间似乎是孙悟空飞了过来“悟空,你来了,现在毎天梦里又会多你么?”“别怕,做梦而己,老孙只是路过,参观一下,你继续。”孙悟空循着那个淒惨的声音追去,唐僧抱着肚子,继续在雪地里痛苦着。 唐僧在惨叫声中醒来,对看着他身旁的沙僧叹了一口长气“几天了都是这种恶梦,天天如此,没什么新意。” 沙僧体贴地说“先生,你受苦了。” 唐僧说“只有你最好,不会乱说话。”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二章 女儿国的风俗 八戒抱着柱子,仍被锁着,“你看到了,”八戒道,孙悟空点头。“很惨吧。”“很惨。“孙悟空点头,“原来一千年前的少年不但风流,心也够狠,真做了错事,你知道么,在他梦里,我顺便走访了那个恶梦制造人。”“什么?”八戒问,行者道,“那妖怪的确可怜。”“可怜。”悟空肯定了一句。“猴哥,先生叫你。”沙僧走来,“收到。”孙悟空开门,“没错,刚才在梦里你确实见到了我,而我也只是偶然去一次,以后绝对不去了,你尽管放心,可以不用说那个‘又’字了。”唐僧还未开口,悟空点头“先生,大梦先觉,没有事我先告退了”唐僧又要说话,孙悟空已经退下,唐僧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一千年前会是如此负心,一千年了,怎么还没有忘记?” 沙僧说“五百年,我因一怒毁了双子宝塔被真主贬成妖,去西天取经赎罪,你是轮回穿越,一千年前的事只怕早就忘了吧。” “先生是忘了,只是别人未忘。”八戒走过来,“天亮了,该出门了。”八戒早想逛逛这女儿国了。 “谁未忘?”“就是他老婆呀,”八戒指了指唐僧,笑嘻嘻地说。 唐僧说,“悟空,八戒胡言乱语,打他十棍。”八戒顿时笑变成哭,“这,这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残暴了,这,这可是猴哥要我说的。”“对,是你要我说的,可你说的方法不对,先生,我发现那个一直纠缠你的是一个千年女妖,我正在找机会除掉她。”悟空道。 “她成了妖怪?”“对呀,对呀,听那狗说的,一千年前,她难产死后,灵魂不散,窜的阎王殿告状,阎王爷官小不敢管,告上天廷,玉帝准她修炼,岂料她修炼成妖,一千年怨气不改,仇恨之心不改,发誓要吃你的肉,,挖你的心,才肯罢休。”八回戒道, “又是那条狗。”唐僧怒。 “对,对,是,是。”八戒附和。 “是什么,给我打!”唐僧恨, 悟空拿出棍子,“你乖一点。”八戒缩在一旁,露出可怜的眼神,“看在同行六万公里的份上,请轻一点。” 宫廷之上,一派美色,女儿国的文武百官吵闹不休,国王也不庄重,反复拿着镜子补装,并不时问“怎么样,怎么样,眉毛画高了吗?” 唐僧宝相庄严进了宫内,猪八戒一拐一拐走来,却还是面带笑容,不时的四处打招呼,唐僧见了皇上,皇上盯着唐僧看,孙悟空听到无数‘嗡嗡’看到无数蜜蜂飞来飞去,唐僧看着皇上一点都不庄重,心内发急,又叫了一句,左右百官打皇上,皇上才惊醒“好,好,好帅啊。”从宝座上跳起来,满脸通红“安排晚宴,招待唐郎。”传令一句一句传下去。 晚宴,唐僧四人赴宴,“唐郎,来,来喝完了这杯,再来一杯。”皇上喝醉了般,唐僧走出来,“你还要这国签证出关了。”悟空道。 “好吧。”唐僧走了过去,“皇上,我只喝凉茶。”“凉茶酒?我这里有么,丞相,来一桶凉茶酒。丞相应声,“皇上有旨为唐郎备凉茶酒。” 唐僧看着皇上醉了一般,心中厌烦,又走了出来,“怎么又岀来了,你还要办签证出关了。”“签证,签证,你以为我客串做公关先生吗?”唐僧气愤。 “对不起。”悟空妥协,皇上走了过来,“唐郎,来,再来一杯。”唐僧推开了她“八戒,你陪陪她。”八戒胆战心惊,”我,那合适吗?” 唐僧走在月光下,悟空在他身后,心事重重,回头问悟空,“你今晚会不会到我梦里去?”“不去。”“那好吧,你和八戒睡。”唐僧走进屋内,屋内桌上写了两个字‘梅娘’纸上还放了一个银手镯。 唐僧发现他流下了眼泪,他有些不明白,他拿起了银手镯,泪流不止,他不明白,他看了看沙僧“这是谁留下的。”“刚才猴哥来的,说是昨夜在你梦里找到的。”沙僧说,“他让我告诉你,是不想看你的表情。” “表情?”唐僧没有表情,只是不知为何拿着手镯泪流不止。 唐僧说“我今夜不想睡,你先睡吧。” 不远处的,无底洞内,那个叫梅娘的人在和另一个人对话。 “一千年了,你还要找他吗?”“我要找他,”“一千年的修炼,你只想做妖吗?” “我要找他,”“一千年了,你还是这样,你不觉得累吗。”“我要找他。”梅娘寂寞哀怨的声音重复着这几个字。 “我真不理解,有这么大的仇吗?”那人站了起来,“好吧,好吧,他来了,他来了,就在你上面,真的,是,他来了,一千年了,他修炼十世最后还是沦落做了和尚,且更是飘零,现在他来了,你要怎样对他。”那个苍老深沉的声音带着点责怪地问“先带他到无底洞来。”梅娘坚决地有些固执。 那人看了梅娘,“你决定吧,我虽然有意见,但我没有理由制止你,我也陪了你一千年了,你不知道,这一千年陪你有多辛苦,好了.现在他来了.,你会捉他.吃了他,然后如来佛又要捉你,你死心不改,又要小妖们报仇,那别的和尚或是下一代唐僧出气,这个世界又多了几重怨气,咳,我没有办法了,前几天,天庭己经通知我去上天受职,我已经是神仙了,这里妖气太重,呆不下去,我先走了。”那人拍了拍梅娘,“我希望一切会改变,一千年的爱恨,一切都会改变,要知道,他已经不是唐十三了,你真要他负责吗?” 梅娘怨恨不止,“婆婆,一千年前的错事,只要做了,就要负责,我这一千年就认识他,只要他下辈子投胎在做人,我就不会放过他。” 金花婆婆转身“我要走了,今晚我准备了好菜,吃完了这顿晚餐我就离开。” 明月之下,寒风当中,唐僧一人立于院中.孙悟空走了出来,悄声道,“女儿国的皇上要见找你。”唐僧很痛苦,“悟空,你有没有办法?” “什么?” “你一定要帮我” “好,我肯定,而且我无条件帮你,现在我把那个皇上解决先。”悟空掏出棍子, “悟空,你去哪里?”少年问,“那该死的皇上想让你做她皇后。”悟空说。 “她有说吗?”唐僧吃了一惊,问道。 “现在还没有。” “噢”唐僧吐了口气,“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不做恶梦了?” “这有点难度。”悟空思考, “我想想,一千年我真是这样吗?”“我为什么要对一千年的事负责?!为什么?!”唐僧向着黑夜问道。 一个炸雷劈下,唐僧吓了一跳,“我真的错了吗?”唐僧从怀里掏出了银手镯,泪水不觉涌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一看到它就会有泪水。” “这是恶梦的手镯。”悟空道,“不如先睡吧。”“我不想睡,今夜我要把经书拿出来诵经到天明。” 女儿国的皇上正在远处遥望这边厢房唐僧的灯光,浮想联翩,“丞相,我要娶或嫁给唐僧。”丞相劝道,“皇上,不行呀?”“为什么不行。”“皇上不能嫁,只能娶。”“好,就娶。来人,派重兵守住唐僧,我要夜访唐三藏。” “皇上,果然好胆色。”丞相赞道, “好,立刻行动,我先换套晚装再说。”皇上转身,丞相当即传令下去。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三章 一个故事 唐僧正在屋内读经,只听门外忽然一阵喧哗,皇上一脚踹开大门,大笑了几声,“唐兄,这么晚了,还在念经吗?”唐僧睁开眼,看了一眼妩媚多情的女儿国王,“皇上,贫僧有礼了。” “唐兄,深夜打扰,有些事问你,不知你今年芳龄多大了?”女儿国王春情满怀。 唐僧奇怪,不敢回答,“你父母在否?可有兄弟姐妹?其实,这些问题怎么回答都没有关系,我真正要知道的是你做和尚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要爱一个女人,并娶她,用一颗心永远陪着她?”皇上问的好直接,唐僧沉默了,自语道“爱一个人,然后娶她?” “对。”“ 那以后呢?”唐僧问。 “生好多小孩。” “再以后呢?” “白头到老永亨天伦啊。”国王此时就是一个把未来当成童话的少女。 唐僧摇头,“皇上,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个和尚.和尚不可以结婚的。” “那你有没有爱,可不可以把那爱给我?” “有爱,可以给你,但不是那种。”唐僧无奈。 “那是哪种,你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呢?” “和尚是不能有爱情的。” “有这种事吗,我女儿国怎么不知道呀,不管这么多了,这是女儿国,我说了算。”皇上很武断。唐僧看着她,“对了,你是皇上,你有权力,可是我有什么能力呀,皇上,你知道吗,结婚要花钱的,生孩子要花钱的,很累很难的,你以为就这么简单,说爱就爱吗?” “对呀,对呀,”皇上跳了起来,“所以你不能嫁给别人呀,只能嫁给拥有极大权利,倾国之财的领袖做丈夫。” 唐僧道“,你”又吃惊指着她,皇上笑,“你想通了,太好了,明天我就来接你过门。”皇上大喜, “慢着,你接我过门?”唐僧制止。 “对呀。”皇上停在门口,“怎么,你反悔了?我可是有记录在的,刚才我们谈的话的,是你说要嫁过我的。” “我有说过吗?”唐僧一阵惊慌。 “有。”门外立刻有五个女人从窗户探头出来,手拿笔记本。“怎么样?”皇上一甩头,很任性,挥手道,“就这般了,唐兄,明日吉时再见,我们走。”“慢着。”唐僧叫住皇上,“在你们走之前,我还有一段故事讲给你们听。”“什么故事?”皇上停住。 “一个一千年前的故事,”唐僧站了起身,开始叙述,“一千年前,有一个书生,他家很穷,却爱上了一个富家小姐,那小姐为了他,放弃了富有的家庭,随他住茅屋,陪他受冻挨饿,第三年,书生要去京赶考,没有银两,那小姐四处借债,书生就对着怀孕的妻子发誓,一定高中回乡,此生不负。谁料不幸,官场舞弊,书生未中功名,心灰意冷,倍受打击,觉得再也无力回乡,受高僧点化,看破红尘,弃去发须,便半路隐辞出家做了和尚,其妻在家苦候不至,打听知道已经出家,债主已经登门讨债,将本已经贫苦的家弄得连门板窗户俱都卸了下来,其妻身怀六甲辗转千里找到书生,书生硬下心肠不肯见她,怀孕九月的妻子便一步一泣上山去请,到灵隐寺前已经是风雪漫天,她在外面苦苦地喊,苦苦地叫,而书生竟狠心不去理睬,其妻子在寺门之外苦守了七天七夜,眼泪泣血。其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难产死去,而那个书生仍旧藏在寺中面佛诵经。这个故事讲完了,你有什么看法?” “这书生为了躲避尘世的艰辛,丢弃妻子,出家为僧,这书生真是罪大之极,一点责任心也没有,他早该投胎去做乌龟了。”一个女官忍不住恨道,另一个大臣叫,“什么东西,没有人性,简直是畜生。”一个大臣骂道,然后众大臣个个骂声不绝。 “好了,我现在总结一句,”丞相走出来,“你书生不是什么东西,不值得我们为他浪费口舌。” “可那是一千年的事了,做人也投胎了十次。”唐僧道。 “这不是投不投胎的问题.做人起码要负点责任吗,做和尚就可以摆脱一切吗?”大臣说,“一千年又怎么样,这事就算过了一万年,那人也该下地狱,受到人民永远的唾骂。”又一个大臣说,七嘴八舌.,骂声不止,唐僧听到这些骂声,痛苦的闭上眼睛,皇上看着唐僧的表情,“好了,别说了,唐兄,好好休息,明日再会。” 唐僧点头,“再见,不送。” 皇上怜爱地看着唐僧,“好吧,再见。” 一走出房门,皇上就训斥众臣,“你们说什么评论,以为是批判会么,这么大声,吵死了,现在吓到了唐兄,你们是想干什么?” “是你那唐兄要我们说意见的,谁知他这么大的反应,又不是骂他。”众女人渐渐走远,“这唐僧一点都不幽默,讲这么难听的故事骗女孩子,难怪要选择当和尚了。”手下一阵嘈杂。“除了帅,好象没什么优点呢。”“好像是吔,取经这么无聊无意义更赚不到钱的事也就他去做。” 一群麻雀走过之后,月下一片寂静。 孙悟空,猪八戒,沙僧,捶开门,唐僧回头看他们“我想起来了,一千年的事,我全想起来了。” 悟空道,“那你想到该怎么做了吗?” “不知道,都一千年的事,我还能做什么。”唐僧昂天长叹,“一千年了,都一千年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我依然是个和尚。” “好诗!”猪八戒赞道,“师傅,一千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管他呢,你想,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时间是最有利的武器,一千年,什么事都会忘记的。” “只怕不行,有些事,既便是一万年,也忘不了的”沙僧若有所思。 孙悟空说“五百年前,我曾在南天门上,血雨腥风,马革裹尸,大闹天宫,笑谈生死,到现在我还记得。” “好了,夜深了,你们都睡吧,都一千年了。什么事都己幻化为空,我已不是那十世的穷书生唐十三了,现在我有重要使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普渡苍生,让所有事情回复本来的样子,只要跑完这一趟,我就可以超脱了。”唐僧双手合什,虔诚地向着黑夜祈祷。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着无尽的黑暗处。 悟空三人退下,“我有些生气。”悟空说“可不知为什么,我又想我不能生气。” 沙僧说“他已经受了恶梦的纠缠了,我们不要逼他了。” 八戒说“我没有啊,我只是实话实说,那个故事,我早就知道了,前几天才说,那是因为见他太痛苦了,才顺便提醒一下。我可不敢刺激少年人了。” “好了,我们都是犯过错误的人,我们也在因为那些过错而去西天求经,他轮回十世,也受了不少苦,观音姐姐还记得他,给他机会,就指望这一次修行成不问世事的好人了,希望他能成功。”悟空点点头“他己经很努力了。所以,我们要好好帮他。”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四章 泪海 唐僧终于可以安静睡下了,迷糊中看见了一个女郎远远走来,他以为又开始在做梦了,他站了起来,很无奈的看着她,那女郎用极度怨恨的目光看他,唐僧很奇怪,“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你醒着了。”那女郎走进了一点“你还认识我吗?”“有些面熟,可总想不起来。”唐僧努力的想。 女郎冷笑“你现在应该叫唐三藏吧?”“现在,不是现在,以前,以后都是叫唐三藏。”唐僧解释。“是吗,我记得过去有人叫你唐十三,不知你认识吗?”女郎突然眼光犀利了“唐十三,我等你好久了,这一千年的轮回,天道因果,报应不爽,你该还债了。” “唐十三?”唐僧大惊,“一千年前?你是梅娘,天啊,我怎么又做了这样一个梦?” 梅娘厉爪伸出,凌空抓住唐僧,感僧闭上双目,口中喋喋不休。 孙悟空正蹲在厢房外看月亮,就看见半空中唐僧身影,正悬空飞走“看,少年人在飞。”“他怎么会飞?”八戒很奇怪。 “当然是有妖怪捣乱!”孙悟空纵身岀门,飞上前去 唐僧缓缓转过头对行者道,“悟空,不要紧张,做梦,做梦而己。”悟空怀疑地看着悬空飞走的唐僧。“做梦?什么梦,飞天奔月么?” 唐僧转眼就被梅娘带岀很远了,猪八戒看孙悟空问“猴哥,你发什么呆?他一下就飞远了,怎么不追?”“我知道了,讨债的人来了,那个妖怪是梅娘。”八戒听不明白。“谁?讨债?找我么?”“是情债,行了,咱们跟上去。”悟空飞身去追,八戒问沙僧“你明白么?” “原来是家事,一千年了,还记着那些仇怨,实在可怜。”沙僧无限惆怅。 阴暗的无底洞内,梅娘将尚在做梦的唐僧抛下“众妖们,准备好开水,将这人洗干净了,下锅。”下面一阵忙乱。一个小妖走上前去,是一个面目英俊,玉树临风的的小妖走了出来“大王,你捉住唐僧了。”梅娘坐在宝帐内,看不清她面容。只觉得她依然忧伤。 那小妖端了杯茶走上前去,拉开宝帐帘幕,“茶已经凉了。”梅娘寂寞的声音。 “不如倒掉重新来过。”小妖湊上前去“人的思想其实就如同这杯茶一样,有一些痛苦陈旧的往事,就应该将它倒掉,然后装上新的茶叶,换上新的思维,那样人就容易恢复清香。”小妖将茶倒去,重新泡一杯清香四溢的新茶端上去。 梅娘托着茶杯,看着小妖,“我知道,你陪着我有九百年了。”小妖点点头,仰头看着无底洞的上方“九百九十九年九个九多九天了,如果现在是天黑的时候,那差不多又九个时辰了。”“你记得很清楚。”梅娘站起身,走岀宝帐,来到一片汪洋前,涛声阵阵。 小妖跟上,“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做一件事,将你的泪水收集,”小妖指了指这片浩瀚的汪洋“九百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小水塘,可今天,经过你毎天泪水的积累,己经成为汹涌澎湃的泪海了,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海水可以冲刷一切悲伤记忆,可惜这泪水流成的海却留住了悲伤记忆。这片海里,没有任何生命。”小妖指着大海,望洋长叹。“为什么?仇恨只会让一切灭亡。” 梅娘不再理会小妖的感概。“那唐僧洗干净了没有?” 唐僧被牵了过来,浑身湿透,很狼狈的样子,可眼神依然迷惘,也许他还以为还是在梦中吧。 四周围满了鬼火,中间架着一口大锅“唐僧,你还有何话说?”那小妖走到唐僧面前,唐僧闭目,双手合什。“难道你不想对过去说一些什么?”小妖继续。唐僧终于睁开了眼,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小妖。 “如果只是因为那一千年以前,那我只能说对不起。”小妖冷笑“好啊,对不起,解决问题。”猛地,打了唐僧一挙,“等了一千年只换回三个字,难怪人家想要吃你的肉。”唐僧缩成一团,指着小妖“我是个和尚。”“你以为做了和尚就可以抛开一切么?” 梅娘转个身“把他煮了。”“慢。”小妖走岀来“大王,你忘了放点作料了。”梅娘“不用了。”“可你知道懦弱的人,他们的肉是很酸没有什么味道的。而且吃了会容易患病的。” “不用了,小的们,把唐僧煮了。”梅娘不听小妖唠叨。 小妖大叫“慢!大王,请允许我再说两句。” 唐僧揺头,无奈看着小妖“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教训我了,很伤自尊心的。” 小妖‘呯’一挙,打向唐僧,“你这个自私的人,你说你后不后悔?”“后悔什么?”唐僧鼻子流岀鲜血,很无奈。 “想想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我是很后悔,真的,可都过了一千年了,我已是轮回了十世的人,想做好人,不想受苦可还是要在人间吃苦的凡人,再过一些年,我也许就会成佛了,梅娘她也大概修了一千年了,什么事忘不了,值得么,一千年,可以做多少事,为了这件事耿耿于怀,值得么?”唐僧问,冷不防,小妖又一挙打来,又中鼻子,“你在和谁说话,要搞清楚,你现在是囚犯,是任由人宰割的囚犯,是挂在菜场上任人宰割的肉,你什么时侯见过那一块块挂在案板上的肉会对宰割它的人说你们吃了我犯了戒值得么?” “好了,”梅娘厌烦了,吩咐道,“水要开了,下锅吧。”“慢!”小妖又在阻止“大王,我还有话说。”唐僧鼻血长流,自言自语“这梦为何这么长?”“唐僧,你看那是什么?”小妖指着远处的那片汪洋大海。 “海?”唐僧有些怀疑“这妖洞里也会有海?” 小妖又一挙挥去“这是海么?” 唐僧己经麻木了“我知道这是梦,做梦而已。” “现在我告诉你,这是一个人的眼泪,一千年来积存的眼泪。”小妖大声说。 “眼泪?泪海?”唐僧惊讶“这是眼泪。” “够了。”梅娘下令“把他煮了。” “慢!”小妖依然在阻止“唐僧,你临下锅前还有话说么?” “我只想问一句,那是谁的泪?是”唐僧看着梅娘的背影。 小妖冷笑,“你是头猪么?大王,我们捉错了人,把猪八戒捉来了。”唐僧呆住了。梅娘失去耐心,“把唐僧扔进锅里。”众妖们冲上去,小妖挡在唐僧身前。 “慢。”众妖们很烦“行了,你讲的够多了,现在又不是选举让谁当二大王。你讲得够多了。”“你很烦了,小妖。”旁边人叫。 小妖大叫“大王,请允许我再说一下。”小妖湊到唐僧面前“猪,你那猴哥怎么没看见?”对唐僧悄声说“快叫那炮灰团长来。”唐僧不明白。“够了,”梅娘喝道,“小妖,你想干什么?你可以到一边坐一会儿了。”“不行。”小妖挡住唐僧, 梅娘道,“你下去吧。” “不行。”两人目光对视,各不相让,唐僧躲在小妖背后,“我可以理解你打我,骂我,可我不理解你为何又要保护我?”小妖反手一拳将唐僧打倒,然后对梅娘跪下,“大王,唐僧在你心目中只是一个记号,难道你还要把他当作你生命中的一部份吗,大王,那只要他认错了,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就行了,你不必一定要吃他的。他的肉真的很酸的。”唐僧说,“对呀,一千年前的事你就不要再挂念了,我已经认错了,我确实认错了,我真的认错了。”唐僧很肯定地说。 小妖回头看唐僧,“好了,你一边去,”唐僧说,“那我走了,”然后张望,对小妖说,“可你要告诉我门在那边?” “你站住,来人,把小妖抬出去,把唐僧放在锅里煮了。”梅娘道。 唐僧被抬入锅里,小妖被几人架着,悲声大叫,“梅娘,你不能错了,你杀了唐僧,便永世不能超生,你甘心为了他永远成为妖魔吗?一千年了,你并没错,但你杀了他,就是你错了。”从侧面可以看出小妖的眼泪。 唐僧抬入锅内,一刹那,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你应该这样做,我也应该死,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去珍惜,而到现在在失去时,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能给我重来一次的话,我希望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对不起。” “你又背错台词了。”后面一个声音,孙悟空的声音响起,该来的时候,他就来了。 唐僧呆在锅里,看着梅娘,耳边的就是涛声大作的泪海,“梅娘,对不起,”唐僧要很小的声音说了这五个字。 锅里的水顿时沸腾了。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五章 无字真经 孙悟空终于闯了进来,“还好,来的不算晚。”一棍扫倒一片小妖,将锅倾翻,“水还没有烧热,真失败。”那英俊小妖走了出来,抱住了唐僧,孙悟空与梅娘大战。 “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小妖对唐僧说。 唐僧不明白,“刚才我救了你,现在你必须先救梅娘。”小妖指成两个打成一团的人。 孙悟空降住了梅娘,“你虽然可怜,可你是妖,我不能饶你。”孙悟空正要一棍打下。 “慢!”唐僧大叫,“悟空,我们走吧。” “不行,她每夜制造恶梦纠缠你,我要除了她。” “悟空,你若杀了她,你也不要和我同行了。” 悟空叹气,“好吧,我们走吧。” 唐僧看着梅娘,“虽然我已经渐渐忘了我前世的过错,但当我想起时,我只能说对不起,希望你慢慢把它忘记吧。” 唐僧走向小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大门在哪里了?” “你以为我是要告诉你这个么?”小妖生气。 “难道不是?”唐僧奇怪,小妖说“你跟着我。”小妖走向海边,要唐僧站在岸边,“站住别动”小妖退了几步,唐僧站在海边,站在岸边,问那小妖,“在这里,对吗?” 小妖冲上来,飞了一腿,将唐僧踢下海去,孙悟空叫,“哎呀”飞了上去,只见唐僧在波涛中沉浮,孙悟空将唐僧救起,然后向小妖扑去,小妖躲散一旁道“我只是应他所求,帮他找那道千年未启的门。而今,他应该有所悟了。” “好了,悟空,我们走吧,”唐僧湿淋淋地站了起来,梅娘冷冷地看着唐僧,“你的恶梦还没有完呢。” 唐僧叹气,无言。 两人出洞来,八戒迎了上来“少年怎么哭了?”“没有,只是游了个泳。”悟空解释,“游泳,一定很舒服了,”八戒笑,“有人等你很久了。”用手一指,只见女儿国国王及大臣们站在一排笑脸盈盈迎接唐僧。 唐僧坦然走过去,国王笑,“唐兄,受惊了,今晚备筵席,”“慢,”唐僧制止说,“还记得我昨天我讲的故事么?”“故事?”皇上环顾四周大臣,“什么故事?”“一千年前的书生么?”丞相提醒。左右肯定。 “怎么,还骂得不够透彻还要写个眧告传令天下么?”皇上不解, “不是,其实那个书生是我。‘唐僧认真的说。 “你,一千年前?” 唐僧道“不是一千年前,其实也就是十多年前,”唐僧又说,“别人都说一千年,其实一千年与一千天有什么区别,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谁都不能抺杀历史的真相。” 皇上吃惊,“真是你吗?” “是的,那就是我,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所以,请你” “你是个骗子!”皇上愤怒转身就走,众大丞全都义愤填膺,也随后跟着皇上,“我希望你以女儿国的尊严保证,女儿国决不能容忍极端自私的人在这里,请你驱逐他出境吧!”丞相大声道。“我就知道帅哥是靠不住的,我们女儿国必须要找一个有责任心的大英雄进来,他必须是有担当,勇气十足,会驾七色彩云,我看孙悟空就不错。”“不行,孙悟空丑死了,而且他会听你的话么,这么大的本事,一个跟斗飞那么远,找都找不到,再说他火眼金晴,什么事都瞒不了他,我看猪八戒不错,人又老实,还会心疼女人。”“不行,猪八戒,他有老婆了。我看那老沙比猪八戒还老实,又会干活,又会听话,只是太不浪漫了,也不懂得情调,又不会哄人。”“所以吗,好男人实在太难找了,我们女儿囯是决不会让坏男人进来的。” 一群麻雀飞过,大地恢复了平静。 悟空在一旁,“好了,咱们去取经吧。” “好,”唐僧点头,“以后我做梦,谁也不要打扰我,我要赎罪。” 当夜,唐僧只是梦见了一望无际的海,海里竟没有一条游泳的鱼。以后夜夜如此。 几天之后,也不知行了多少里,那小龙依旧还未赶上来,四人这几日又睡眠不足,所以行的很慢,走至一茶馆边,店内一老婆婆端壶茶来,看着唐僧,缓声道“是去西天取经的么?”唐僧很有礼貌点头,“能取到么?”那老婆婆问,“能,观音姐姐说了,只要去了,就能取到。”那婆婆笑“我昨天听如来佛祖说有个修行十世的人受了无尽苦来此求经,可是不知他是要求有字真经呢,还是无字真经呢?”“自然是要有字。”唐僧看那老人家,对着悟空看了一眼,那婆婆面目慈祥,“既然是要有字的,如来就说了,那个西行之人一千年前抛妻出家,以致他妻子惨死,后人都以此说佛门灭绝人性,使人断绝人欲,若入佛门,会致家破人亡,痴迷癫狂,若此人来此取经,便给他无字天书,就让他空来此处,空手而回。” 唐僧听了,手中茶碗掉地,目瞪口呆。孙悟空火眼金睛,大叫。“你是哪路神仙,来此吓我少年先生?” 那婆婆现了真形,乃是如来座下的金花婆婆,“孙悟空,你好呀,”“原来是金老太太,你刚才说什么?”“如来讲了,若要求真经,就必须化解那千年怨气,所以,这事还得从梅娘说起。” “梅娘?”唐僧又呆住了。 金花,唐僧,悟空,八戒,沙僧,五人坐在了一起。“我曾随梅娘一同修行,千年来,梅娘泪流不止,怨气冲天,为了了结心中积怨,放弃无数得道修仙的机会,玉帝财神给他金钱都不好使,阎罗王给他转世给个好名额也不行,就是要吃你肉,明知道将你吃掉,会坠入地狱,永为妖魔,也在所不惜。” “梅娘心中怨气一日不除,这经书便无字。唐僧,你怎么看?”金花婆婆对唐僧说“我曾和如来谈过,说过一些想法,但最后还是必须看你。” “我要去找梅娘,可我真的已经道歉了,还要我怎么做,你教教我,” “这全要靠你,我无能为力。”金花婆婆揺揺头“你那个让你想起往事泪流不止的手镯在么?也许它能告诉你。” 金花隐去。唐僧拿出银手镯,映出唐僧的面容。 唐僧气急,”我要怎么做,谁能告诉我?” 悟空道“每个人做每件事都应该负责,五百年前,我因大闹天空,被关在了五指山受牢狱之苦,你欠的是情债,只怕还要下无底洞去。”“好,好,”唐僧点头,“我一个人去,你们谁也不要跟来。” 悟空几人只得回过头来默默地送唐僧到那无底洞前,八戒说“自古情债最难偿,少年人,保重。”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六章 赎罪 寂寞的梅娘坐在床上,双目痴呆,“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玉树临风的小妖走进来,“梅娘,有人要我告诉你,唐僧来了。” “他又来了,”梅娘吃了一惊,“对,是金花婆婆说的。”小妖说。 “好呀。”梅娘大笑,笑中有泪, “现在你要对付他,”小妖问,“我有一个好办法。” 梅娘想了一下“他为什么要来?他想干什么?” 小妖笑“很简单,他变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报复他,其实报复一个人有很多方法,不一定要杀了他,你可以折磨他,虐待他,不断打击他,用五百年的时间,让他赎罪,这样不是更加痛快吗?”小妖道,梅娘看着小妖“你说得对。” 小妖开心的笑“我们有五百年没有一同看月亮升起来了,今夜难得,不如一同赏月?”小妖问,梅娘不答。 唐僧敲了敲门,一个妖怪探出头“你找谁?”“无底洞内那个一千年前的过去,你也是妖怪吗,我是唐僧。我来了,麻烦你通报一声。”唐僧说。 “唐僧,没听说过?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准备待多久?要做什么事?说,说,想清楚再说。”妖怪很不屑,将厚重的门,关上,一关上门当即变色大叫,“唐僧来了,唐僧来了,各家各户,小心了,注意了。”那玉树临风的小妖走了出来,双目带笑,对众妖道“好了,好了,让我来对付他吧,你们继续去打麻将吧。”小妖打开了门,“唐大侠,噢,错了,应该怎么称呼你,从西天取经回来了么,路过此地,是坐坐就走,还是长留。”唐僧宝相庄严,慈眉善目,“嗯,这个,我今日来此,只为赎那从前之过。” “那好呀,你跟我来,住那吧。”小妖把唐僧领进来,随手指了一个猪圈,“里面有两头猪在睡觉,”小妖很张狂,“哈哈,我其实是有意虐待你,不光是我,包括这里每一个妖怪,”小妖指了指来往的妖怪,“你肯定是有准备来的,说说你的想法。”“我想在这里开一个讲坛。” “讲坛,干什么。” “开坛诵经,宣扬我佛慈悲,普济天下。” “诵经,你疯了吗,这里住的全是妖怪,什么叫做妖怪呀?你知不知道?”小妖摇摇头,不可理解,“我以前以为你是个自私,懦弱,无能的人,现在看起来你还有点变.态加弱智。” “阿弥陀佛,施主,我知道你会帮我,从你那时一脚踢我入海反省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佛心的妖怪,我欠了一个人好多,好多,我希望你能帮我,但我更知道,你会去帮梅娘,你一定会帮她的。”唐僧道。 “喂,”小妖一拍脑袋,“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可不会帮你。” 唐僧看着小妖远去的背影,坐在猪笼里,打坐。 妖洞内是没有阳光照进来,永远笼罩着一片灰色,空气污浊,到处弥漫腐臭的味道. 唐僧睁开眼,就看着无数的妖怪围住了他,"唐僧,原来你是这样的长相,难怪大王会迷上你。"一个女妖流着口水说话. 唐僧依旧打坐,“各位,贫僧路过此地,也与诸位有缘,今日我有一卷金刚经,欲传诵大家,不知诸位有无兴趣?” 众妖嘲笑,“什么呀,我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个很胖的妖怪走来了“喂,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金银首饰月光宝盒的都拿来吧。”大手一伸,往唐僧身上一甩,唐僧往后退,唐僧被挤在一旁,身上的袈裟顿时撕得乱七八糟,唐僧狼狈不堪,趴在地上,两边的妖怪不知不知为何大打出手,唐僧大叫。妖怪们停手,看着唐僧,唐僧站了起来,拍了拍尘土,“你们为什么要打一定要打打杀杀,为何不能平等面对众生呢?难道不知道大家生而平等么?” “什么,用武力很容易解决问题。”一个妖怪举起刀,“对了,弱肉强食。”妖怪狠狠地说,唐僧点头,“好吧,你们到底要打到什么时侯呢?那又因为什么原因去争斗呢?‘ “不高兴。”一个妖怪说“我不高兴就想打架。” “我却相反,我高兴时打。” “我又不一样,我无是事就打。” “我有事就打架。”“我吃饱了就打”“我饿了就打”“我喜欢一个人就打他。”“我看一个人不顺眼就打他”众妖七嘴八舌嘈杂不止。 唐僧听完了,“你们可不可以听我说一句话。”“什么话,我希望你们不要互相打斗,如果一定要争斗,那就来打我吧。"“什么?”这些妖怪很奇怪。“对,”唐僧鼓励着点头."如果以后你们高兴或不高兴,有事或没事,吃饱或没吃饱,喜欢或不喜欢你们就打我,可以打我,只要你们互相不要残杀,我想这是我应该做到的,因为我是一个著名的和尚.” 众位妖怪听得呆了,"他是不是疯了."他该看医生了."真有这种笨蛋么?"天哪,这才是真的妖怪呀"......... 小妖跟着梅娘走在人群外“唐僧有几天没做恶梦了.”“自从上次将他扔进锅内,我发现我恨错了一个人,我恨的只是一个记号,那个记号经过一千年的轮回又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但那个人现在还在承受这个记号带来的痛苦,可我的心却还是痛苦,小妖,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痛苦了,可总是不由自主地痛苦,我该怎么办?” 小妖“唐僧从东土远去西天取经,便是为人间化解无数痛苦的,或者他有办法.”“可我不想见他,见到他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明白,我还有一个办法,我们有五百年零六个月多九天没有一同看月亮升起来,不知今晚有没有空呢?”小妖问。梅娘叹了口气,哀怨说了一声,“你先吃饭去吧.” 唐僧在猪笼睡下,“很久没做恶梦了,有点不习惯。” 当他醒来后,发现有一个很瘦小很瘦小的妖怪张着大眼晴看着他,“我,我真的可以,可以打你么?”“那什么?我是妖怪”那妖怪解释“一个徒有其名的,很无用的妖怪,所有妖怪都欺负我,我是个极其失败的妖怪,于是我想到了死.很多时候对着月亮默默哭泣,怨老天为何让我做了妖怪,”“但昨天我听到你说不管谁开心不开心,都可以打你,是吗?”那个妖怪很小心的问。 “是。”唐僧很淡定。 “那太好了。”那妖怪举起了拳头,“你不要躲呀。”唐僧看着他,开始说话,“你要打我么?” “对呀。是你说的,你是,你是和尚,要普渡众生,你要尽到你的责任啦。” 唐僧点头,“好,你打吧,但是你打我三拳之后,必须听我念一段经文。” “好,好呀。”那妖怪大喜“我终于可以当一个成功的可以欺负人的妖怪了。” 唐僧开始有了第一个听众,开始,很多妖怪很好奇,这个任人打的唐僧究竟要做什么,所以唐僧每天都鼻青脸肿的,可过了一段时间,就妖怪好奇心就没有了,只有三个妖怪听着唐僧讲经,又过了一段时间,唐僧日积月累的讲,以至于睡在身旁的两头猪也坐在一旁听法了,山洞外的石缝竟被唐僧的话语说穿,有了少许阳光射进来,唐僧方园几公里的地方,开满了鲜花,空气清新,很多妖怪聚集过来,于是越来越多,后来,干脆搭了一个讲坛. 时间是可以创造奇迹,改变一切的,不知多少日月流过,唐僧端坐讲坛,日日宣讲,洞内众妖每天都要前去听讲,呼吸清新空气。 小妖在一旁看,轻声地说“唐僧已经得道了。”梅娘道“他来这洞里多久了?”“大概十年零九个月了。”小妖回答。“很久了,我却没有去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会折磨他么?”“我用时间折磨他,用我们所有妖怪多余的时间,你听他讲经也已经有十年了吧。” “是的,我现在觉得我以前的愁苦是不应该的,我应该往远处看,过去的就应该让他过去,我真的不应该再去计较那些痛苦的过去了。” 小妖点头“其实你受了一千年的苦,让他短短受十年的苦,也是因果报应。现在你想通了,我们就可以安心修行了。” “对了,”一个妖怪跳了进来,一看却是那始终端坐听唐僧讲法的三个妖怪中的一个“过去就让他过去,一千年的人世沧桑,换不回曾经拥有的快乐,人生的选择实在多,谁能分清对与错,只要记得,凡事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做任何事都必须负责,才是真正的道理。” 小妖笑,“我知道你是谁?”说完推开门走到唐僧讲台下,打断了唐僧讲法,“好了,你已经得道了,你还想怎么样?”小妖问唐僧。唐僧静坐,心平气和”我只是尽我做和尚的职责,我有责任化解人世的恩怨,普渡苍生。”唐僧道。”好,有志气,”小妖拍了拍手掌,“各位有没有什么启发?” 对着台下听讲的众人大叫。 “下去,什么启发?不要以为你长的帅就不是妖怪,我们大家都一样。”台下纷纷乱叫。 “错,你们怎么搞的,听了十年零九个月的课文,早就成人了,你们己经升级了。”“什么?”众妖奇怪,环视四周,却发现四周竟是一个偌大的城池,四周人来人往,阳光普照,空气清鲜,众妖一看互相打量,竟各自成了人形,各自大笑,这时,闹市中的人走过了,议论,“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念经,有这功夫,多赚点钱不好么?真不知是干什么的?”“念念经其实也不错,可以清净心灵。” 唐僧坐在台上,看着那些妖成了人,心中一舒,又看了看,还有三个妖怪还未变回,心中奇怪,“你们…”“先生,”那三个妖怪变化,孙悟空现了形,“大家都来了,成功了。”唐僧点头,“你们早来了。” “早来了,”猪八戒道“不是我们三个人天天捧场,给你撑撑台面,今日ni怎么会有这么大场面。”唐僧笑,“好吧,既然无底洞重见天日了,现在我们去见梅娘吧。” “梅娘已经原谅你了,”小妖走了出来,“她托你的福也经成人了,而且最关键她已经寻找到了真爱了。”小妖也成了英俊后生了“她要重新开始她的人生,虽然你是名人,你还是去你的世界吧。还有一件事,你想不想做?”“泪海?”唐僧点头,走出城外,那里有一个广阔的海洋,“我们要填平它么?”孙悟空道。 梅娘坐在岸边,“一千年的泪海,为什么要让它消失了?” “我知道一千年的泪水有多深,我就能理解一个的爱与恨可以带出多少幸福和痛苦,对,我才知道,这心情澎湃的海。” 唐僧在海内沐浴,梅娘看着唐僧,眼内又流出一滴泪水,滴入这大海内,波涛连天,唐僧回望,海鸥飞翔,一只海豚凌空飞跃。 小妖在远处看,“这应该是满足的泪水了。”梅娘对小妖说,“你找我很久了吗?”小妖摇头,“没有,我只要想你就可以找到你,我只是等你很久了,已经一千零一年九个月了。” 小妖深情注视梅娘“你现在好了,我很开心。”梅娘的泪水夺眶而出,扑向小妖怀里,小妖微笑,抱着梅娘,抚着她的长发,“好了,和尚,你还在这里做电灯泡吗?”小妖刚要说, “今晚月亮肯定很圆,不如晚上找个屋顶,我们一同看月亮吧。”梅娘问,小妖笑,”好呀,吃完晚饭就去。我听说城西修了个牡丹亭,我们去那里吧。”两人说着话就走了,把唐僧几人丢下不管了。 唐僧看着他们背影远去,转过头来,“我们走吧。”“去哪里?”孙悟空问,“西天么?”“是。”唐僧看着西方极远处,“我们也许要用这一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了,你们怕不怕?”“哈哈,我还能再活一千年,”孙悟空大笑,“只要我们有恒心,那就不怕。””对。”老沙点点头,回答是坚定的。“可我真的很想念家里的老婆。”猪八戒道。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七章 孙悟空的愤怒 一路西行,那少年人偿还前世情怨,安乐自在,只觉处处春暖花开,心情舒畅,离了女儿国界,不觉便来到了平原之处,只见有一集市,高楼林立,甚是热闹,四人行至路旁街市之内,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八戒抬头指道,“先生,那边有间旅馆。”几人随他手指方向观看,只见一六层小楼,门窄房暗,门上吊灯笼,店门挂牌匾,上写四个大字“有间旅馆”,几人不由念道,“当真有间旅馆。”行者就安排几人住下,叫八戒在集市之上采购些日用品,沙僧护着少年在旅社,自己循路去找那失散多争的小龙。 想那小龙回鹰愁涧早己将车开出多时,应该不知无底洞处劫难,只当一路向西,这般几年风雨,匆匆而至,怕己到西天了,悟空犯愁,又召来炮灰团人同去寻找,又忧心小龙遭逢妖魔,自已同烦了腾云向西,一阵苦寻,未有结果,烦了累了,就停云休息,唤住行者,“喂,回吧,天色不早,你那脓包少年未见你回去会睡不着觉的。”行者也就停住了“哦”了一声,眼睛仍四处搜寻,烦了就取笑他“你当真是个受罪劳累命,你说你干啥要应这差事,做鬼就做鬼吧,我也不觉得不好,总是自在惯了。”“屁话,你乐意做鬼,我那二千九百九十九个弟兄,我要让他们做神,他们是英雄,我是他们团长,我亲手送他们去死,他们没怨言,我就要想办法让他们成神,受世人敬仰,不是现在这样做鬼也不清不楚!”行者暴躁起来象个恶徒,烦了总是喜欢这样惹着他,“行,我代那三千弟兄谢您了,可您也不能带个贫嘴啥事也不懂的少年,”烦了想起唐僧就笑,“还有个猪脸的奸商,那个异教徒就是一恐怖份子,带同你这炮灰团余孽,你说观音菩萨干吗弄个这么组合,她是怎么想的?” 行者瞪着烦了“说起这也真叫人三尸神气炸,我倒真想带你这个饱读诗书通晓地理的人去,可惜,你没那个命。”烦了就笑,“我是没了命,做鬼没去投胎,我已上过一次西天,你那套把戏再也骗不了我了,小太爷今年也五百多岁了,不会为一个人死两次了。”烦了就转身,看西边,“你真信他们么?”“不知道。”行者躺在云彩上,“不如你先施展本领去偷些经文看看是否真能超渡我们,让众生平等?”烦了凑过去,“蠢话,如来的经书能偷么?偷来的经义有用么?做事情要有诚心,恒心,我比你懂。” 烦了又要顶嘴,“你当真觉得我们这样不好么?”“兽医要有个石头做的墓碑,迷龙要有个自己的孩子,他做生意肯定很强,你也要有一张安静的书桌,阿译可以唱自己喜欢的歌,不用跟我们混在一起,还有康丫,能有自已想要的小车,你们活的时候都不安逸,我还要带你们去打仗,去死,你们还要笑,明知道要去死还在笑,可现在,五百年了,谁记得你们,你们是战死的英灵,却说成祸国殃民的流匪,你们是卫国的壮士,却看成烧杀抢掠的兵痞。我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样,我只知道我的团,三千壮士,他们死了就要受人祭奠!” 烦了转头“你是团长,好团长。”行者笑了,“是么,烦了,你也会夸我了。”烦了驾云,“回了,那少年想死你了。”“回吧,明天继续找。”行者告别了烦了,一个筋斗回到了闹市之上。 正是日落之时,却见早间的集市似是遭了雷灾般,处处狼籍,火焰升腾,哀号声此起彼伏,好似土匪洗劫了般,将这一偌大集市荒凉破败了,行者吃了一惊,急寻那有间客栈,窜上去,只见客栈内哭喊连连,血光淋漓,无数伤者趴在过道间,见行者来,个个失声尖叫,涕泪直流,胆子小的屎尿齐下,个个告饶,“莫打了,孙外公饶命啊!” 孙悟空挠头不解,直进了唐僧房内,只见唐僧正躺在床上“哎哟”叫痛,旁边沙僧被谁打得鼻青脸肿,见了行者,哇哇怪叫“你个妖孽,为何行凶?”持扙就来打,行者躲闪,“老沙,你不认得我了么?”“好你个贼人,我就是认得你才让你偷袭得手,今番就要与你见个真章。”沙悟净一杖打去,行者闪过,走到唐僧前“先生怎么了,是哪个打了他?” 少年一脸痛苦看着孙悟空,“你还要再来一次么?”孙悟空呆着,老沙又一杖打来,行者闪过“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老沙怒发冲冠“你少装无辜,我亲眼所见,这集镇上人亲耳所闻,你将先生一脚踢倒,抢了行李包裹,说要回花果山自寻人马去西天求经,还想耍诈么?”行者看了四周情形,摇头道“你说我将先生踢倒,我还抢了行李包裹,回花果山自寻人马上西天求经?”“对,这一镇人都见着了。”老沙气势汹汹,“八戒呢?”行者问。 “八戒劝你不住,去南海找救兵去了,你还有胆回来,不怕观音姐姐怪罪么,你走就走吧,没了信仰,你自去做你的大王,只要不违法犯纪,保得一世平安也是好的。”唐僧说话了,“可你持棒行凶,又好似当年军阀作风,鱼肉百姓,横征暴敛,称霸一方,蛮横无纪,还抢了我包袱说要单干,你且想想,佛祖神明,会不知道你的丑恶行径么?你还是依着五百年前的旧军阀作风能上得了西天么?”唐僧这一番唠叨直让行者暴跳如雷,扯脖子大叫,“你这少年知道什么?什么旧军阀,谁鱼肉百姓?俺五百年前征战日酋时,你又在哪念经吃斋,俺那三千弟兄为国为民,甘洒热血,不计得失,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到你们这一代,反倒成了旧军阀,你们对得起那天上战死的英灵么,对得起人世间的良心么?” 唐僧抚着伤口,看行者愤怒,生怕再惹着他,小心翼翼说,“这几百年不都是说你们如何畏缩溃败,抗战不积极,一路败兵,遍地降将,专门屠杀老百姓,自己人总打自已人?” “历史是怎样的,是电影,是神话?”行者安静了些,“过了五百年,也许就是电影,就是神话,只是我知道,佛祖知道,满天神佛都知道,对与错与成败不会有关系,我们活着,只做对的起世间良心的事,你去取经,也是求个公正,我希望你们也知道。” “可,可你,为何要打伤这一镇人,抢了先生行李呢?”老沙问。 “我没有。”行者神目看着四处伤者“定是有妖孽假我名号,行凶作恶。” 少年思付一番“我只道你五百年前凶性不改,见此地繁华,又起了歹心,作惯了军阀,动了五百年尘封的邪念了。” “我说了五百年了,都说累了,我不是什么军阀,不是恶势力,我是团长,抗日保家卫国的铁血团团长!”行者失声仰天大叫。 (书中所涉人物均系传说,请勿对号入座。) ------------ 第七十八章 悟空悟空 孙悟空很是痛苦坐了下来,少年同情心又开始泛滥,缓步走上前去,单手抚悟空头顶,“你可知错了么?”老沙很谨慎,持仗在前边护着少年,警戒看着行者,让少年始终与悟空保持一段距离,“悟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只是有时执迷了,你可莫要再行凶了,我也就原谅你了。”唐僧张开怀抱要抱行者,行者厌烦甩开他手,“别惹我。”这时,只听得一阵清音传来,鼻中只闻得清香扑鼻,沁人心脾,一个大慈大悲温暖轻柔之声传出,“悟空,又为何事烦忧?”众人只见窗外祥云瑞气,那彩云满天,霞光万丈,观音菩萨就坐在莲花宝座之上,宝象庄严,停在半空,那猪八戒肃立在旁,恭顺谨慎。 孙悟空看得真切,悲从心来,一纵身,推窗驾云,见了观音也不行礼,只愤愤怒视下界,八戒凑过来对行者说道,“哥吔,刚才都以为是你发了癲狂症,把这一镇人都祸害了,去了观音姐姐那,才知原来那个行凶的是个假的,你才是真的。”“什么真假?!”孙悟空发怒,“你个唯利是图的奸商又管什么真假?!”猪八戒也不生气,仍然陪笑,悄声说道“哥吔,观音姐说你是好人,只是做错了些事,而今想着从善,可也没分清对错。” 孙悟空就撇开八戒,对观音说,“俺老孙这一路千辛万苦,为你佛教扬名,除妖去邪,这几年没修得什么功劳,到如今反落得一身骂名,观音菩萨,你且评评这个道理。” 观音姐姐淡淡一笑,清音传来,“悟空,你且过来,我还你清白。” 孙悟空驾云上前,近得菩萨身前,只见菩萨将玉净瓶内杨柳枝拿起,如洒甘露,那半边天空即化作屏幕,人人仰首观瞧,只见各个人物跃然于上,正映出日间画面: 城市街道拥挤,人来人往,只见画面中那八戒正自客栈处出来,笑意盈盈,左顾右盼,身后是那沙僧跟来,叫道,“老猪,猴哥刚走不久,你就出去玩耍,等他知道,又要责骂你了。”“怕什么,这太平盛世,哪得这许多妖精,你且宽心,留这少年在此休息,我看看此地风土人情,又啥买卖可作的。”两人走出客栈来。 云下沙僧见天上屏幕正重复早间面画,就说,“菩萨可是要将那团长行凶视频调出来么?”底下一众凡人个个见了天上映像都说是了,正是早上风景,孔老三西边卖桔,张先生提刀分肉,熙熙攘攘,热闹都市,众人指着上边画面,有人叫道,“那黑公子的奥迪车就要来了。” 只见镜头画面对准了一辆黑色加长奥迪房车,只见它急速从街市开出,穿越人群,自猪八戒身边经过,猛按喇叭,只听那喇叭声响有似炸雷,直将那猪八戒耳朵惊得立起,八戒呆在一旁,只听那车内一酷装中年,大喝一声,“猪啊,不要命么,长这么丑还在马路上挡道,找死啊!” 八戒待那车走后才反应过来,只见那车车身上挂满各种旗帜,全身钢甲,在其顶盖上更夸张架了一个机枪模型,这车就好似一辆要奔赴战场的战车,就在这里驱赶着道路上的人群。 八戒对着车后怒叫,“臭小子,有种下车,俺老猪当年驾私人飞机环球时,你还不知在哪呢?”那车冒出巨大响声,随即在人群里刹住了车,猪八戒追了上去,只见那车门打开,走出一黑壮汉,足有两米高,好似黑塔般,一身纹身,臂膀刻着青龙白虎,八戒被吓到,回头寻沙僧,不敢再上前去,只见那黑壮汉却不管他,只走在车头处,先看了看车前身,随后对着车前一个身影恶狠狠喝斥道,“老不死的,你碰着我车了!还不给老子闪远些!” 原来刚才一阵急驶,这辆车刮蹭到了路边一个老人,那老者正慢悠悠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直起身来,对着那黑壮汉缓缓说道,“年轻人,火气莫要这么大,当年我开坦克轰日军炮台时也未见你这等张狂。” 那黑壮汉听了,丝毫不知羞愧,“你这老东西,说什么?”竟一把揪住那老者,“你这老东西怕是那为非作歹的国军匪兵吧?” 人群里竟有人开始嘻笑了,那黑壮汉更嚣张“老家伙,作惯了败兵,还有老脸活在这,老不死。”那黑大汉骂骂咧咧上了车,围观人群也齐嘲笑那老者,汽车轰鸣声,只见车前那老者佝偻着身影,只一双眼睛直盯着车内大汉,四周围观人群只见一股强大气场冲出,顿时,只见狂风大作,这尘土飞扬,风沙将这一街掩上,众人睁不开眼,恍惚间,一道金光乍现,只听一声厉叫,“哇呀呀,你们这一帮为富不仁,跋扈嚣张的恶人,且吃俺一棒!”咣一巨声,风沙中,只见一人身穿赤金锁子甲,头戴流云紫金冠,脚踏冲天云履,眼中精光爆闪,浑身气质凛然,倒有几分大将的风度。 那人挥着一根金光闪闪金箍棒,向那车头重重击下,那车便被击得翻飞而起,在风沙中翻了几个跟斗向云天深处飞去,那一帮人看得呆了,只猪八戒认得那棒,在风中捂鼻大叫,“猴哥,收了神通吧,你弄这风沙太大了。” 这声响倒把这一街人惊醒了,齐声怪叫,“哎呀,四十年前的兵匪又来了!”“就是他,妖怪,那杀人越货的兵贼又回来了!”“跑呀,又来捜刮老百姓了!抓住了就回不了家了!”顿时,大街之上,一片狼籍,人群散开,再看那威风八面齐天圣,仍作法惑乱,将市集货物卷走无数,直弄得街市无人,户户闭门,都不敢出。 猪八戒见这般景象,凑过去道,“哥哥,人家做正当生意,搞活经济,好买好卖,你咋要搅乱了,你,你真是太会惹祸了。”“呔!你也吃俺一棒!”那大圣竟持起棒,照八戒打来,猪八戒大叫,“猴哥,疯了么,是俺,老猪呀,你可爱又可亲的师弟呀!”只可惜躲慢了些,屁股上重重受了一下,跳了起来,“哎呀,你下手太重了,你这炮灰,疯了么?!”嘴上说着,脚下却不敢停,直向客栈跑去。 少年人正在屋内,听得外边风起,起身关窗,这时,八戒把门撞开,一脸凄苦状,急藏于少年身后,叫“先生,那猴子疯了,又无端伤人了。” 先生就见门外立着那悟空莫名悲怨,正哀伤立于门外,见了少年长叹了一声,然后很颓废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将手上金箍棒随手抛在一旁,黯淡地从耳边掏出了一根烟,寂寞地点起,那忧伤的烟圈就围绕着整个屋子,全是浓浓的愁绪。 “悟空,你,怎么吸烟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你知道么?”少年正要准备开始重复一百遍阐述这一个道理,但很快就被一个烟圈套住,“有意思么?我说,你觉得你们这样有意思么?” 面对悟空的烟圈,唐僧很是不解,就双手合什,“什么,你说什么,有意思是什么意思?”“经,经啊!”悟空答。“你说什么?经…?”唐僧仍不明白。 那悟空长叹了一口气,“我说的是经,要十万八千里取回来的经,要历经十几年取回来的经,要经历数千磨难才取回的经,你说我们把这经取回来有意义么?有什么意义?会改变什么?能让恶变善么?让天地清明,能让众生平等,不受欺骗么?世界和平,能么?” “能。”少年回答。 “那是你认为的,世界不是你想成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有恶毒,有欺骗,有妖魔,有寒冷,永远都会有,而且他们从来不需要信任,不用信仰,可以任意生长,大行其道。” “那他们信仰什么?没有了心,他们信仰什么?” “他们有心,而且很多,只是你,只是你传来的经,让你只是一颗心。他们却有很多心。” “那他们要那么多心做什么?” “一颗心欺骗,一颗心算计,一颗心出卖,一颗心偷窃,一颗心贪淫,一颗心长生,受罪。一颗心说杀,一颗心说不杀。” “悟空,你不是真正的悟空!” ------------ 第七十九章 两个悟空 少年说完这句话,那个心怀愤恨的人就将手中的烟掐灭了,屋内的郁闷就随着烟雾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冲天而起的杀气,少年却未察觉,自我感觉良好继续发表评论,“这一路来,你并未领悟什么是空,行者悟空,你真是悟空么?”猪八戒伤刚好,神经病犯,插上一嘴,“先生不知,他都忍了五百年了,只知道色,不知道空。”少年摇头,正要说话,却见那悟空己从沙发上站起,拿起了如意棒,瞪起一双恶狠狠,凶巴巴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少年,“你说什么?”少年被这凶神模样惊呆了,不敢说话了,只张开嘴巴,神色慌乱,心跳面怯,不敢再看眼前这恶神,“你,你,说……”少年的手脚冰凉,且不住狂抖,但那恶神仍在离他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处狂吼,“我问你在说什么?!”少年禁不了吓,一下跌坐了地上,用手掩头,闷声说,“我,没说什么,只,只是说你还,还没悟尽这世上,的空…”最后几个字没人能听见。 那行者咆哮,一把捉住少年,“我问你知道什么?什么是你该做的?你这一路磨磨蹭赠,叽叽歪歪,糊里糊涂,分不清对错,辨不明正邪,我现在问你这一路来知道什么?!” 少年已吓得面无人色,语无伦次,“悟,悟,我,我,不……”“呔,放下先生来!”这时,八戒也走过来了,双手拿着九齿钉钯,与身边沙僧并肩而来,那沙僧手持日月宝杖,大声叫嚣,“你这犯了大戒的兵痞,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不放下先生来,我就要对你发动圣战了!”沙僧的恐吓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可他遇上的是真正的兵痞。 行者转过头,见悟能悟净二人,又低头看了看被捉在手中战栗哆嗦的少年,冷笑道“中了邪的异教徒,受了蛊惑的奸商,还有乳臭未干的穷酸,老天爷瞎了眼,选你们去取经救世,拯救万民,俺老孙也有些手段,找来些医生律师做伴,取回真经,就叫后人称我为祖,岂不强与你们为伍。”说完,将少年重重摔在地上,就要来抢包袱,被沙僧拦住,“你这猴头,佛祖钦点我们三人护法,经非唐三藏不给,这世上如今似他这等如痴如颠,诚心真信,无欲一心的人又能有几个了,你找来什么样人来取经,佛祖会将经书给你么?”“是,哥哥,如今又有哪些医生律师会真心救世,主张公道,去求经取道,拯救天下人来,谁辛苦读书后来有那工夫做这傻事,除了我们这几个百年余孽想着,凡人谁又有先生这般又傻又天真?”八戒在一旁帮腔。 “闭嘴,你这奸商,天下哪件事没有利益你会去做,唯利是图,无孔不入,老孙瞎了眼,这一路与你为伍。滚开!”悟空向八戒吼道,八戒被言语震住,忙将脸藏在两只大耳朵内,口中还要申辩,“可如今这世上哪件事和利益无关呢?” 悟空喝退八戒,赶开沙僧,一把抢过包袱,却见有一只白净鲜嫩的小手颤抖地抓住包袱一角,定睛看去,正是那匍匐在地的唐三藏。 “放手。”悟空警告。 “悟空,你要去哪?”唐三藏有一双怯弱的眼睛。 “放手。”悟空第二次警告。 “悟空,你真的要么?如果真的想要,我没有理由不会给你的。”唐三藏还有一张永不疲倦的嘴,“可你真的想要,你先要给我个理由,没有理由我是不会给你的,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吧?” 当一群苍蝇飞来时,悟空所能做的就是一拳打下去。 唐僧应声而倒,这个世界稍清静了些。电影画面也就随着那抢劫犯悟空背影远去而消失。 观音菩萨收了画面,对着尚在回味沉思的悟空说,“那个妖孽假扮了你的模样,打了唐僧抢了包袱,还劫掠了市集,祸害百姓。”悟空大怒,“那妖怪现在何处?”“秉性难改,恶习重犯,此妖现在己回那花果山做山大王去了。” “什么?!”孙悟空又急又怒,二话不说,一个筋斗直奔那东胜神洲而去。 少年对他背影高叫,“悟空小心,注意安全!” 一旁猪八戒凑来,“先生,真是基情四射,刚才他打了你,你忘了么?” “胡说什么?那刚才打我的是妖魔。悟空他是好人,你莫中伤他。” “心魔心魔,谁又能真正治得了心魔了。”八戒自言自语,“且待老猪免费去看一看。”说罢,辞别菩萨,也腾云向花果山而去。 沙僧双手合什,向菩萨肃立而言,“而今正邪已辨,大哥二哥此去,定能凯旋而回。” 菩萨端坐莲台,沉默不语。 花果山胜地,美猴王归来,只听得一干老兵叽叽喳喳,吵闹嘻笑,“又去整啥破经,有那闲工夫多整块地,多置间房多好,败家玩意儿,昨这么能整事儿?”“你个团长娃娃,脑筋又转啥哩,取经就取经吗,你飞过来飞过去老折腾个啥,我寻思着不如就在这好好待着,守着这比取那个什么经强。”“带我去,我听说那取经路上有好多好东西,要得么,那好像有个女儿国,里边的女娃子个个美似天仙,是么?”“哈哈,是喽,团长见过啰,好像那西方还有一个国家,女的洗澡都不穿衣服的,是不是介样子的啰。”一阵哄笑,然后有人宣誓,“我要去,带我去,我己蓄势待发,誓以血肉之躯,取回真经,报效国家。”“啊哈,长官又尿裤子了,怎么,团长大人,昨儿个还说要带那少年书生上西天遛一趟来回,怎么今儿个又自个儿回来要自立门户了,你又哪根筋搭错,让你想起我们了。” 悟空道,“永远都是这样,明明该站起来的时候,就统统都他妈躺下,明明该要把脸露出来的时候,偏偏有人就撅起了屁股,军人就该去战斗,不是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明白么?”“可凭什么又要我们去做,我们己经给他们打出了一个江山了。那剩下的什么就要靠他们自个儿了。” 悟空没有发怒,慢慢坐下来,“没人记得你们做过什么,也没人知道你们死在哪里,你们为国捐躯,死了连块墓碑也没有,这么多年,甚至都有人怀疑你们是否战斗过,是否胜利过?”“可我们已经做完了份内事,你说过我们魂可以安宁了,你干吗又要给我们幻想,剩下的事就让商人们,学生们还有那些大老爷们,让他们去做,想怎么做都行,就是别把我们当做马粪。” “可他们都把我们当做马粪!”那悟空道,“他们总会把那些穷苦人,病人,好人,当做马粪。” “没人会把我们当做马粪。”这时,山那边正端坐着另一个悟空,他与另一个悟空一般打扮,手里拿着如意金箍棒,眼神犀利地盯着另一个悟空,“没人会把我们当做马粪,只要我们自己不去做马粪。” 两个悟空见了面,空气凝固,山上山下三千老兵个个面面相觑,不知真假,“哪个是真团长?哪个是假团长?”“额滴神呀,一下两个,这还有人管没人管。”“团长,你大哥,还是你弟弟看你来了。”“有没搞错,五百年了,昨又蹦出个来了!”群声嘈杂,却拦不住那两个悟空对话。 “你是什么东西,敢冒充我?” “你是什么东西,敢冒充我?” “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你又是谁?” “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你又是谁?” 两人这就在这花果山厮打开来,两根金箍棒上下翻飞,两个美猴王势均力敌,这一番相斗,从晨到昏,直斗了五,六个时辰,打完再骂,骂完再打,直让花果山群鬼个个不知所措,着急上火,“快想办法,昨弄岀俩团长来了。”正当众人想着时,自南天处,一朵肥云驶来,缓缓降下,云上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风光的集团总裁,今日的落魄罪人猪悟能。 ------------ 第八十章 人间悟空 当猪八戒在沉思的时候,希望凡人们不要偷笑,每一个简单的问题经过思考后可以变得很复杂,而同样的,每一个复杂的问题经过思考后也可以变得很简单。 花果山的一众老兵正不知所措齐刷刷地看着两个团长争吵打斗,就是分不清哪个是真团长,哪个是伪团座,正好猪八戒来了,有认识他的就迎上前说,“猪老板来了,您考察投资还是…,”“捉贼。”猪八戒瞪大了两只眼看着两个悟空,指着两个问,“哪个先来?哪个后来?” 然后有很多手指头指着点着,“开始好像是那个,可转了几圈,就分不清了。”“可扯大犊子了,刚还说要自个去上西天了。这咋整的?我说猪老板,你整明白么?” “哎呀,可闹大了,这团长又想啥歪脑筋了,可别再让他闹上天廷去了。”有人似想明白了什么,就有人笑了“那有好戏看了,冲啊冲,杨六郎…”“闭嘴!”两个孙悟空齐刷刷冲来,指着眼前这一大帮人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这帮废物,一点忙也帮不上,知不知道现在干什么,干什么知道么?”两个孙悟空用相同的急燥,相似的语调,相似的狰狞面孔喝斥着仍在面面相觑的人群,“帮忙啊!”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这两个字后,这一群观众更蒙了,连杂七杂八议论声也停止了,都看着那两个着急上火的孙悟空,看不出答案,就齐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可能会有答案的人。 猪八戒一般不轻易用脑子的,所以他的脑子很值钱。很多事情如财经,政论,社调都是猪八戒曾考虑过的,所以不要嘲笑有钱人的任何一个诀定,无论这诀定多么荒唐,他都足以让一些人死于非命。 如今猪八戒在用他的脑子想问题,可当大多数看着他时,猪八戒就很头痛,很快就听到了一声很熟悉的巨响,不是从头脑里发出来的,而是从他肚里,很快,有人就明白了,“是饿了,我也饿了。”然后,那人翻起了无辜又无助的眼神环视四周可能会给他帮助的人。 只是周围全是和他一般的同类,他得不到任何帮助,可猪八戒是有钱人,猪八戒用脑过度导致食欲大增,他需要吃掉了两棵苹果树,一株香蕉树,才能恢复,补充体力后,他很镇静拍拍肚子,“依俺老猪看,不如把这事交给上边去解诀。”“上边?”很多人不解,“上边是哪边?”猪八戒用手指了指天空。众人又齐抬头看天。 青天在上,只是我们都不知道,他永远会是在上边的。 两个孙悟空听着,收了棒,齐齐道,“好,就去上边找天廷玉帝解决。” 自从五百年前前任玉帝倒台后,现任财神玉帝是个管经济的老手,他紧紧掌握了天廷的财经大权,很多道派崇尚理想道义都纷纷务实追寻生财之道,天廷也就少了争吵闲闹,这样太平忙碌了五百年了。而今,两个孙悟空打上南天门,只见南天门己不是那往日的硝烟弥漫,残垣败坏的景象了,两个悟空见着天廷,一进门来来那就挂着吊灯,琉璃盏万千,金碧辉煌,都嘡目停手,再看那南天门的七棵石柱已换了玉柱,更似超奢侈品,一棵足以买几百座花果山了,两人都被这繁华奢华照呆了,“这,这真是天堂,第几重天了?”“孙悟空,你不好好去西天取经,又要跑回天廷来申冤告状么?”守南天门的天王也是一身超豪华装备,手上打神鞭已加了七颗红钻,身上皑甲也已升至最高一级,直让人羡慕嫉妒死的心都有了。, “你怎么还扮两个大圣模样来了?”天王骄横扫了两个悟空,“你组团来翻案也没用,那事已有定论了,你还是好好取你的真经去吧。” 悟空这下反应来,大叫,“谁管什么五百年前的旧事,现在,就说现在,有两个孙悟空了,我想请玉帝判判哪个是真悟空?哪个是假悟空?” 天王才把豪华镶钻补玉嵌金的眼镜摘下,仔细看了看面前两个齐天大圣,“你们,你们不是一个人?”两个悟空点头,“你们有两根金箍棒。你们跑到天宫来?你们想干什么?”天王一阵紧张,“我只想要玉帝还俺一个身份,俺是抗战的真团长,不是叛逃的伪团座!”其中一个悟空道。另一个冷笑,“叫玉帝来评理,叫玉帝来。他不来,俺就打将上去。” 天王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幸福生活来之不易,马上飞奔告上灵霄殿。 财神玉帝刚整顿完市场,打完算盘,正要休息,听得外边吵闹,才知孙悟空又来闹天宫了,只是这回是两个了。玉帝听得蹊跷,问手下人,“这是怎么回事?”手下太白星道,“那猴头五百年前因收编不成,不服管教,定要滋事,打扰神仙们的正常生活,影响天廷正常工作,才由前玉帝会同如来佛祖并妈祖连同西方上帝告知,将他打入五行山关押五百年,定了他个不安滋事,反动好战罪名,五百年后如来佛祖定下三藏真经,念其英勇,让他戴罪立功,许他个功成名归,可不知何故,今日又打上天宫来,且持两根金箍棒,定生不良,如今天下太平,万仙和睦,不可让这匪贼搅了和平大业,须立即将他打倒!” 旁边许真人急来道,“不可造次,这猴头此次来只为求个真伪,并无作乱之意,只要给他一个正名就行,而且,都五百年了,当年的玉帝也己上了三十三重天了,而今财神玉帝当还他一个正名,也省他心中不平。” 两边参议各自发言,财神玉帝拈须细听,手拿金元宝,平了众仙之口道,“既然都到门口了,且就让他上来吧,大元真仙都很难悟空,又何况人间一凡仙。” 众仙点头称是,这就由招财童子童女接了两个悟空走上殿来。 两个悟空上得殿来,也不参拜,各自唱了个诺,然后齐指对方说他是假的,自已才是抗过战的真团长,两人就在大殿上吵闹,财神玉帝听不清,也分不清究竟左边是真的,还是右边是真的。心里想着下午又要开盘了,那边几千万个单都等着了,这种无聊无趣超折腾的事且还是让爱折腾的太白星去处理吧,于是,他拿出了金印章,小声问太白星,“你如何看?左还是右?” 太白星老奸巨滑,沉默不回答,既不左,也不右,他低着头,用手指着后边的铮光瓦亮的照妖宝镜。 玉帝点点头,示意两悟空不要吵,要想正名,谁说了都不算,且看宝镜,是忠是奸,一照就知。 童子抬出宝镜,两个悟空也不闪避,各自昂首走至宝镜前,那宝镜向不遮掩,任天地人间奸恶良善,真丑假美,只须在镜前一照,立见分晓。 可如今那两个悟空走来,却也是一般两个相似的团长,相同的模样,个个皆是揣怨怀怒,心有不甘,天廷众仙也辨不出来,忙劝道,“大圣莫急,似你这般功绩,天上地下皆会有记载,这里是天廷,自古难知人间疾苦,不如且下地府问问,那里神鬼莫问做过什么,皆有因寻果,要正你名,就下地府一问便知。”玉帝财神也打了个哈,看了看那正在流逝的时间黑洞。 两悟空恼怒,见天廷无心搭理此事,两人齐齐举棒,将那照妖镜打的粉碎,各自吵嚷飞出灵霄殿去。 玉帝财神看着那远去的两背影摇头道,“这猴头;野性难驯,取哪门子经,和气方能生财,他是真不懂,还是真粗俗。” “陛下,开市了。”旁边仙人提醒道。“哦,快,呈上来。”玉帝收回了目光。 祥云瑞霭,天廷复又恢复了平和之气。 ------------ 第八十一章 悟空的悟 幽冥地府,阴气森森,十殿阎罗刚会审完几起强拆致死案,正喝茶唏嘘时,听得门外小鬼大呼小叫,叫嚷着说五百年前捣乱地府,擅改运命的孙大圣又回来,且带了个兄弟来了,惊得十阎罗个个胆寒战栗,一殿秦广王问;“近来太平盛世,人间虽有些不公不平等之事,我等兄弟地下却都能依法一一判定,有奖有罚,却不知那恶人怎么又来此生事?”那平等王接口道,“兄弟莫慌,而今己建新秩序,均有律法,不似五百年前可任由他胡来,我等兄弟这百余年来秉公行事,有不忠不孝,贪赃枉法均己惩治,有良善慈悲,为国造福的也都封神,虽不敢说面面俱是,却也是依律尽心,他这恶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几个阎君点头称是,十殿的转轮王又转念一想,“只怕说的不是当今之事,而是往事重提,这当如何?”“五百年前?盖棺定论?组团翻案?”五殿阎罗王抽了口冷气,众阎君都不能说话。 那两个悟空一路打来,见地府并无五百年前的凄惨恐怖,血腥骇人,也就放慢脚步,见牛头马面文明巡哨,处处井井有条安静幽清,小鬼们也俱文明执法,未见大呼小叫,只领着自各处勾来的新鬼们,无论如何死去的,只带他们去各自府里由各殿各司按名号读人间功过,功劳大者封神受位,养尊学法,待人间有难则安排转世济世,作恶多的下地狱受苦,待刑满则观其心净安排转世。阴司路上并无拥挤嘈杂只独那白无常黑无常忙些,原来已是清明时节,有从人间送来的彩电电脑,冥钞冥卡,爱疯爱怕,只见有一鬼更是羞惭,竟收到两个波霸女.优,一辆跑车,另带冥府驾照。引得那邻众之鬼笑闹说着人间变化。 悟空一路寻来,那五百年前曾见过他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判官书簿都惶恐问候,“大圣此来不知为何?”“团长,何故带同胞弟兄来地府耍子?”“美猴王,两,两位五百年未见,一向可好?”“一见发财。”“你也来了。”悟空俱不理睬,径直到了阎罗宝殿,打开殿门,见冥殿上写着有冤申冤,有仇报仇。又一面墙上写新约十诫,又一边写着劝世歌: 一劝世人行孝道,父母恩情比山高; 在家孝养爹和娘,胜如远处把香烧。 二劝世人休争强,强人做事强人当; 强中更有强中手,哪个强人好下场? 三劝世人莫奸刁,刁里求财刁里消; 来的容易失的易,因果不差半分毫。 四劝世人莫乱淫,奸淫丑名到处闻; 父母妻子无脸面,败德丧名罪业深。 五劝世人莫贪财,贪得财多惹祸灾; 几多有钱人不在,不如人在少贪财。 六劝世人莫杀牲,物我同是一般命; 吃他一斤还一斤,伤他一命还一命。 七劝世人莫赌钱,赌钱之人坏心田; 瞒心昧己把人骗,品德家产齐败完。 八劝世人莫偷盗,偷盗罪恶真不小; 非义之财莫可取,犯了王法罪不饶。 九劝莫要斗闲气,斗气常惹灾祸起; 不怕人心硬似铁,官法如炉不饶你; 十劝世人多行善,与人方便自方便; 多检己过少怪人,广修福慧结善缘。 十殿阎君各坐高堂,端正言行,见两个悟空,一般颜色神态立于堂下,十阎君交流了下眼神,然后秦广王清了清喉咙,“孙悟空,你己不入轮回,何以至此?”“哈,阎君,你们倒过的太平。”“哈,阎王老儿,五百年了,创新革命可得报应否?”“天地有正气,我地府自来要让来此之鬼还债申冤,至此轮回可清静,了却种种烦恼,孙悟空,你今天不请自来,所为何事?我等还有公务,恕不陪你闲聊了。”宋帝王一本正经,沉声闷气道。 孙悟空冷笑,“天地有正气?好,今天就帮俺老孙评评,究竟谁是抗战报国的真团长,谁是鱼肉百姓的伪团座?” 十大阎君见这两个悟空一般言行,一般语调,个个不敢相认,都市王翻了翻文件,卞梁王查了查档案,没有头绪,“这个,嗯,你看,咳,还是,要不,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处理?” 孙悟空叉着腰持棍冷眼观看。 十个阎君躲一起在一旁私议了一会,然后楚江王走下台来,拿着本厚厚帐本,“五百年前,天下大乱,你辈军人奋勇杀敌,枕戈待旦,只是败战多了,才有了这些厚厚帐本,本来该要你们还的,你们也还了些,只是后来有人替你们报了,你也知道,那个小男孩做过些什么的,本来我们这记了很多你辈军人那一世里欠下的,可那是乱世,人都身由不己,五百年前你来这把你们的帐撕了扯了,也就罢了,反正没有叛国投敌,大奸大恶也就不该再说什么,总之,我这记得是你们还了你们欠的帐,用命还的,是该有个公道,我们知道,你就先把经取回来,我们这也给你做个材料,至于现在谁是真团长,谁又是伪团座,却不是在这地府中能评判出的,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又正是旁观者清,不如去那冥府找那冥王哈得斯…”“不可,万万不可,我四大部州内部事务岂容外部干涉。”阎罗王摇头,“还是我们内部自已处理妥当些。”众阎君齐声点头,就听得那孙悟空恨道,“什么东西,俺老孙被镇压了五百年,不见有人拜我祭我,念我想我,你们这五百年却过的太平,却不知若不是俺们当年抗战杀敌,你这地府已改神社,你这帝王袍也要改着军装束袍了,亡国灭种了!”十阎君羞愧难当,沉默良久,泰山王猛说道,“常听得地藏王菩萨手下有一神兽,名曰谛听,四大部洲信息皆入其耳,能识万物真伪,且让它辨个真伪如何?”众阎君齐拍掌说好,于是领着两个悟空进了地藏王菩萨处。 地藏王菩萨正听着谛听诉说人间狗与狼不分之事,说有一处有野狼伤人,人有专家却将庞物犬当作野狼打杀,且游街示众,菩萨听了就说要谛听小心,因它亦与野狼有些相似,这些日子就少去人间转悠了,莫要也被人误伤了。正闲谈无聊时,谛听忽然一阵紧张,忙往菩萨脚边钻,菩萨问,“怎么了?”“他来了,五百年前那个撕帐本耍无赖的人来了。” 菩萨就看见门外两个悟空齐齐跳进门来,背后跟着十个身穿官袍,谨慎小心的阎罗王。 “孙悟空,你不去随唐三藏西天求经去,来此何为?”菩萨一手轻抚谛听,轻声问道。 “菩萨,来此只为辨个真伪,请告知我俩究竟哪个是真心报国?哪个是混世卖国?”孙悟空叫道。菩萨见两个悟空同声同词说道,不由仔细看来,“两个孙悟空么?”菩萨生气道,对阎君说,“怎么那五百年前的帐还未能扯清么?”“这,这没有明示,不敢乱提。”“哼”地藏王菩萨道“既如此,就让本座看看。” 地藏王菩萨扫视了台下两人,不辨真假,就将谛听牵出,谛听才慢慢出来,小声叫了几声,分别绕着两个悟空转了几圈,己有分明,就又躲入菩萨脚下,轻声说,“真假己知,只是不能说破?”“为何?”“此地没有制那团长之人,当年他敢撕帐本打阎君,今日若撕破他面皮,只怕要将我作野狼打杀,”菩萨细想,“五百年宿怨,不如让他去找如来佛祖评议。”“好。” 菩萨随即对孙悟空道,“此为地府,只管凡人生死功过,你是大圣,可去佛祖处评定。” 两悟空见菩萨也分不出,各自道,“既如此,可否对昔日抗战功臣好些?待俺老孙取了真经或待四大部州再有战乱可让军神转世,保家卫国。”“这你无须管,昔日功臣良将自有去处,是战将自当封神,是奸臣本该受刑。”菩萨与阎君送出两悟空。谛听才看着背影说,“孙悟空,历史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去惹姓孙的,千万不要。” ------------ 第八十二章 悟空的空 西牛贺州,西天大雷音寺如来正讲这大乘真经如何渡人,人如何自救,正说着变化,只听得门外争吵,慧眼观看,便知来由,召手令比丘尼出外接引,。 自己仍在这雷音寺前聚着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比丘尼、比丘僧、优婆塞、优婆夷诸大圣众,都到七宝莲台之下,各听如来说法。那如来正讲到这:不有中有,不无中无。不色中色,不空中空。非有为有,非无为无。非色为色,非空为空。空即是空,色即是色。色无定色,色即是空。空无定空,空即是色。知空不空,知色不色。名为照了,始达妙音。概众稽首皈依。流通诵读之际,如来降天花普散缤纷,即离宝座,对大众道:“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竞斗而来也。”大众举目看之,果是两个行者,吆天喝地,打至雷音胜境。慌得那八大金刚,上前挡住道:“汝等欲往那里去?”这大圣道:“妖精变作我的模样,欲至宝莲台下,烦如来为我辨个虚实也。”众金刚劝不住,直嚷至台下,跪于佛祖之前,拜告道:“俺老孙保护唐僧,来取真经,一路上炼魔缚怪,不知费了多少精神。前至中途,只见人人仍说我等五百年前败战投敌,鱼肉百姓,横征暴敛,军阀恶匪,我气不过,本只要个答案,却不期有这个妖精,假变弟子声音、相貌,要把行李抢去。说要弃了书生商贾领军兵自西征替人取经。观音姐姐知之,为俺辩白,俺回去花果山,见此妖正蛊惑兵众,我与他争斗,比并真伪,无人能知,又打到天宫,天宫无心理事,又打见冥府,俱莫能辨认。故此大胆轻造,大开方便之门,与弟子辨明邪正,庶好保护唐僧亲拜金身,取经回东土,永扬大教。”大众听他两张口一样声俱说一遍,众亦莫辨;惟如来则通知之。正欲道破,忽见南下彩云之间,来了观音,参拜我佛。 我佛合掌道:“观音尊者,你看那两个行者,谁是真假?”菩萨道:“他曾至天宫、地府,亦俱难认。特来拜告如来,千万与他辨明辨明。”如来笑道:“汝等法力广大,只能普阅周天之事,不能遍识周天之物,亦不能广会周天之种类也。”菩萨又请示周天种类,如来才道:“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这厮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又有三教九流混世,盛世虽同,只是乱世才有此四种救世之人,更在乱世之中敢与天地争雄,改天换地,做异样人生?”菩萨道:“敢问是那四样人生?”如来道:“第一是灵明人性,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有比丞相诸葛:第二是烈血人情,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好似老祖陈传。第三是通臂英雄,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就似师者适之,第四是六耳王候,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如同将者钟麟,此四种人生者,居于乱世之中,可列圣贤之位,生于太平盛世,却难显其名。我观假悟空乃六耳也。此子若立一处,能知千里外之事,凡人说话,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与真悟空同象同音者,六耳也。”那妖者闻得如来说出他的本象。胆战心惊,急纵身,跳起来就走。如来见他走时,即令大众下手,早有四菩萨、八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比丘僧、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观音、木叉,一齐围绕。孙大圣也要上前,如来道:“悟空休动手,待我与你擒他。”那将军毛骨悚然,料着难脱,即忙摇身一变,变作个蜜蜂儿,往上便飞。如来将一干金钵撇起去,正盖着那蜂儿,落下来。大众不知,以为走了,如来笑云:“大众休言,那人未走,己被围在我那七十二钵之下。”大众一发上前,把那七十二钵盂一一揭起,就在一孟良钵内果然见了他,是一个六耳将军,也穿将服,却不说话。孙大圣忍不住,“原来你也是与俺一般,如今还有何话说?”“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那人也是刚烈,举棒自戕。如来不忍,道声:“善哉,善哉!”大圣道:“如来不该慈悯他,他胡乱伤人,抢夺我包袱,坏我名声,依律问他个得财伤人,白昼抢夺,也该定个罪哩!”如来道:“他也算是个英雄,只是少了公论,你自快去保护唐僧来此求经罢。”大圣谢道:“上告如来得知,我此去,那少年没了车骑,虽有恒心,却无定力,走不了多久就要休息,这般路遥,却要俺陪他到何时,那小龙又不知下落,八戒有钱却极会偷懒,沙僧也不管事,纯属混世,似这般磨蹭,却不知又要走到几时,若因此误事,过不了2012,空劳一番神思!望如来方便,把松箍儿咒念一念,褪下这个金箍,交还如来,我且自逍遥去罢。”如来道:“你休乱想,切莫放刁。我教观音送你去,再让降龙送小龙过来你处,他己带了名车前来,只因近日油价高涨,常被堵在加油站内,且待我施法,带他前来,你且去,好生保护,那时功成归极乐,汝亦坐莲台。”“俺不稀罕这莲台,只是当年菩萨答应给俺们当年军众一个答案就行。”如来道,“好,你且去来。” 观音菩萨遂引领悟空来至唐僧前,少年听了真假之事,笑着道,“你们当年的仗不是早就打完了么?这些军人干吗还要与我书生抢这位置?” 八戒也走过来,愁眉苦脸,正在教训刚被降龙尊者捎送过来的小龙“你也太不知节俭,不知油价涨了么,偏开这么一辆超耗油的大车来,似这般,没到西天,我就要破产清盘了。成本核算,懂木懂?!” 小龙也是一脸油污地擦着车,见了悟空,很不好意思,“这一路上,可是堵死我了,本以为回我鹰愁涧挑个悍马车来可以避弹防炮,我哪知油价又涨了,记得刚才降龙尊龙说油价涨不涨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会腾云吗,又转头问我怎么看油价的暴涨?我说可以说脏话么?那降龙罗汉高念佛号说不行,我就说既然不准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行者笑,看八戒那愤怒的眼神,又想笑,“悍马,好像是军车咧,可以加装机枪手防护罩,恩,还能配安装mk19自动榴弹发射器的悍马军车在雪地中都能行驶通畅,真不错。” 小龙擦车更卖力了,“是,可以装配七枚左右导弹了。”“嗯,好玩意,”悟空看着直笑,八戒就更气愤了,“要导弹做什么,要导弹做什么?哥吔,我们是去取经,不是去打仗,你弄个这么大个车,一公里要烧多少油,算过没有?算过没有?!敢情不是你掏钱?你们就是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你们前边打仗出力出血的,我们后方出钱就不会心疼么?!” ------------ 第八十三章 宝岛上的牛魔王 三藏领着四人,径向西行,小龙开的悍马车隆隆声有似坦克,飞驰在公路乡镇之间,这一行人同心戮力,赶奔西天,说不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过了夏月炎天,却又值三秋霜景,四人一路驶来,只见天边之西,那红日摇摇欲坠,打自东南方处飞来一绿龙,那龙一口便将太阳那叨走,这天地间刹时就至夜幕,五人瞧的惊奇,又见那天西北处又飞来一黄龙,口中一吞一吐的,那口中吐出来的物品又好似那明珠般的月亮,四人坐在车内,见这两龙在云天戏耍,口中一个含着红光落日,一个含着银光皎月,在上方盘旋玩闹,这一方天地也随着这两条龙的呑吐时而明亮,时而昏暗,小龙开车变得十分缓慢,转头问行者,“似这样两条龙,可是妖孽,何以这般胆大,竟敢将日月来戏耍?”行者也是奇怪,忍不住要持棒腾云擒龙去问个究竟,又不明这山川地貌,怕有妖怪来捉少年,看着天空,沿着盘山公路行走,不觉己来至一处,只见这里四周青山环抱,山峦层叠,水映着山,那处有一湖面宛似一个巨大的碧玉盘。远远望去,潭中有一美丽小岛,像玉盘托着的一颗珠子。岛把湖面分为南北两半:东北面的形状好像圆日,西南边的如同一弯新月,那湖面轻笼着薄雾,在那湖两边,无数青年男女扛着又长又粗的竹竿,带着彩球,正来到潭边跳起古老的民间舞蹈。唐僧几人见着好奇,下车观看,进前行处,那两条龙己然走远不见了,此地更是天黑难行,阴气袭人。少年道:“如今是秋天,我们一路不曾听到何处传言有敢吞日月的神龙,,却不知此地是何方?”八戒道:“原来不知,听说西方路上有个斯哈哩国,乃不见日出之处,俗呼为天尽头。平均日照不足两时辰,想必到此处也。”大圣听说,忍不住笑道:“呆子莫乱谈!若论斯哈哩国,路却走正相反哩。就东北那疙瘩直走,似你们朝三暮二的,这等担阁,就从小至老,老了又小,老小三生,也还不到了。”八戒道:“哥啊,据你说,不是日落之处,为何这等没有规矩?那二条龙也敢欺天?”沙僧道:“想是天时不正,真主不佑吧。”他三个正都争讲,只见那潭边青年男女己有几人走过来叫他们莫要吵闹,又问几位从何而来,当听知自东胜神州至此,有几青年已惊叫一声,就己散开,再看那辆军车悍马虎视耽耽祭在路旁,再有胆大者齐声叫道,“打过来了,他们终于是打过来了!”当下那些举火把,拿竹竿跳舞的人都四散分开,再也见不到一人了。 孙悟空奇怪,施展手段捉住一人细问,那人一脸强硬,“你们不是说要和平么?怎么今天倒把军车开来,派个小分队偷袭至此?!”悟空更是迷惑,“你这小子,说什么,我且问你,此处是何地?归何人管辖?可有什么妖怪?”“呸,我们宝山阳明岛历来都是四季如春,没有冬寒的,从来有妈祖,关帝君,天主,基督,如来佛祖共同护佑,哪有妖精,只是似你这般装扮而来,也就你是南来的妖精,真要来此做乱,坏我五百年和气么?!”三藏在后边听着,下车道:“悟空,你去找那人家问个消息,问消息就问消息,为何又要打打杀杀了,平日里也常听你说莫吵吵,要平和,逢人就有三分笑,见人时常讲礼貌。你是个好军人,不是好战份子,你是有修行的,不爱杀生与争论是非的……”三藏一路说完,直走近行者身旁不到五公分的距离,然后停住,稍稍后退了一步,然后举起袖子,高声说,“我再次重申,我们是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不是来挑衅,生事,造谣,做乱的,我们此行的目的只为求经,求经是作什么用的呢?是用来众生平等,和平共处的,是用来传颂和平与爱的,……”行者松开了捉那人的手,很自然的用手掩住了耳朵,而那人也随后痛苦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向少年三藏推过来,一只手掩住了脸,“好了,不要说了,我明白了,你们想要做什么?说吧?”少年很满意,点头问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你,此处是何名,归何人管辖,因何故四时不正,不见日月星辰?”那人才细细说来,“远来的少年,你有所不知,此地古名为佛摩刹岛,旧时为东胜神州之地,因二千年前,天帝失道,走了正神,这千年来有红毛鬼犯境,耶和华扰民,又有国姓爷封疆闭关,有黑龙神庇佑,又亏得妈祖娘娘照顾才继了正统,只是后来那五百年前,有日照妖来此做乱,杀了黑龙神,除了国姓,将此地伏他管辖,我一干百姓无助,向那天廷玉帝哭诉无果,上诉太上老君老君闭关,那日照妖整日兴风作浪,杀人取乐,又要侵犯四大部州,直打上三十三重天,后亏得有一齐天大圣在花果山举义,镇守南天门,守住了四大部州半壁江山,才引得后来佛道联手并欧州诸神与上帝红毛等齐齐动法炼那日妖,还了我四大部州本来面目,我宝岛也妈祖庇佑得全其地,百姓守土,本以为天下太平,玉帝封妈祖为此地正神,后来那齐天大圣因天道不公又打上了天廷,天廷不敌其威,召来如来佛祖与上帝齐来,将各路神佛召来齐将那大圣团团困住,我妈祖娘娘念其护土有功,网开一面,放了那人,后来被玉帝如来知道,将妈祖娘娘责怪,累及我岛,要将我岛日月起升收于黄绿二龙管辖,那二龙整日戏弄日月,才让此地四时不正,以至无春无秋,无日无夜了。妈祖娘娘每想除此二龙,又恐再惹动如今的财神玉帝,只得请出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告知西南有一金剪铁扇仙,乃太上老君的密友,是地里仙,太上老君送其一金剪刀与芭蕉扇,若要二龙吐日月,须请金剪铁扇仙。那金剪铁扇仙就依百姓需求,每年此时祭出金剪刀,使出芭蕉扇,就逼那二龙吐出日月,百姓才耕作有时,似此也只可得三月光阴。”少年听他说了这许多,不禁问,“那二龙喜欢将日月作玩具球玩,他们也当是龙种,应当施云布雨,或是修炼成仙,或是归海回江,怎么这般的不成熟,也可做龙的传人么?”“你这惹祸的炮灰,原来也是你五百年前的祸害惹的此地四时不正的,”猪八戒对孙悟空道,“还好五百年前没认得你,不然不知要带累我多少。”那孙悟空说,“哈哈,想是五百年前那个玉帝老儿被俺吓怕了,就烦恼了此地,将此处日月收归二幼龙管辖,可怜青山绿水,宝岛玉林却因这二龙戏耍耽误了发展美景,五百年来,可惜了多少岁月,不知春秋。”孙悟空笑,“还好现任财神玉帝和气生财,时常会记得四大部州,这褔摩刹岛这般美景,我且上天去与他谈谈,要他去了旧制,另立新法,也让此地恢复平常,也当报恩与那妈祖娘娘了。”说完,就将那人撇下,“你们此地妈祖庙在哪里?”“妈祖娘娘四百年前回乡省亲,就将真身移回东面,将此地交与那齐天大圣的兄弟大力牛魔王与金剪铁扇仙照理,我等平日里受了不平欺压就找他们。”“哦,是哪个大力牛魔王?”孙悟空听得心内欢喜,引得猪八戒大笑,“你连牛魔王也不知么?三四百年前,我与他做过交易,为人豪爽,特爱赴宴,且一向人缘极佳,五湖四海,朋友极多的。” “哈哈。”孙悟空听了哈哈大笑,“八戒,你不知俺老孙五百年前花果山聚义,俺们七个兄弟拉了人马,不伏天管,与那日照妖作战,俺最小自封了团长,那牛魔王是军长,还有几个兄弟分作了师长,旅长,参谋长,各个带兵,响应灭妖,后来退了日妖,俺老孙因天廷抹了弟兄们功绩,自己闯了阎府,撕了功劳簿,救了我那三千弟兄,又杀上天廷,要带兵复仇,被玉帝,如来,伙同欧州诸神,上帝将我关在五行山下,判了个无期,永不见天日,自此五百年来,就不知牛魔王及一干兄弟下落,想不到牛兄原来在此安居了。”“兄弟,上回你降红孩儿时,牛魔王会不会怨你欺负他儿子了。”沙僧问,“这哪里会?兄弟,你说上天做正职公务员不强于在民间做私企老板么?”猪八戒笑,“依俺老猪看,这牛魔王会看着我们兄弟帮他儿子成正果份上,请我们兄弟一顿大餐的。”三兄弟相互笑,少年就说,“既如此,我们问明路径,就去那牛府吃大餐吧。”” ------------ 第八十四章 牛魔王与罗刹女的那一点点爱情 且说这几人高兴地开着悍马车,隆隆地向着牛魔王洞府奔去,按路人介绍,这牛魔王自到此地后,也不为害乡里,时常造福百姓,她夫人铁扇仙亦是好人,虽不能降伏孽龙,却是毎年播种到收割之际,时常祭岀金剪宝扇慑服双龙,因此提及这一对神仙眷侣,倒是人人赞扬。少年不费周折便己到了牛府豪宅,见一派雍荣富贵,朱门玉栋,一个外围8根巨柱所组成高塔直立云天。 四人下得车来,就要进去敲门,却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剧烈咳嗽声,一人打开了朱红大门,盯住了那敲门的猪八戒,突然激动万分说道“那四位先生可是要上西天的旅友么?”少年走上前去,见一老者,头己半秃,手持拐杖,急步而来,一把拉住了敲门的八戒,一手拖住了守望的行者,张口问少年,少年点头,“正是,我等正是那要上西天拜佛求经之人。”“既要往西去,为何又来到这南向?”那老者口中说话,直拉着众人进门,少年回道,“我等来此,只为要见一故人,约有五百年未见了。”“可是此地主人大力牛魔王么?”“正是,不知老先生是何人?”“我乃此地土地,本是天庭系小神,因四百年前受太上老君道祖之令将铁扇公主下嫁与本地地仙牛魔王,又将至宝芭焦扇并老奴一同下聘于此地。”“哦,这铁扇仙与牛老哥的婚事却是太上老君保的媒么?”孙悟空笑,“那老官儿也会扮月老么?”“这大力牛魔王自当年逆天兵败逃入此地,这几百余年来不伏天管,却是时常埋怨大圣你不服调遣,自以为是,闹上了天廷,结果身败名裂,也带累他受罪,自古成王败寇,也是后来太上老君见牛儿败势想收他入玄门,那牛儿不从,老君后亦因天廷变故,玉帝财神高票当选得道,自已遂心灰意冷,闭关不出,就遣老奴并送上珍宝芭蕉扇,托魔王帮忙关照铁扇仙,后不久两人育下一子,也就是那红孩儿,自小便会喷火,且是玄门正宗三昧真火,牛魔王见了很不高兴,就拷问老奴,我死不知情,牛魔王问不出原由,便由着那红孩儿自立山门,自己便不问世事,整日间云游四海,广赴筵宴,天廷,佛祖屡次相邀入门,俱不肯归,自己仗着是蚩尤遗种,除了会与妈祖娘娘闲聊会儿,却时常与上帝欧州诸神来往,还与活佛见面相谈,更与那日照大神相交甚密。”“什么?”孙悟空听了大怒,“哪个日照大神?!”“大圣息怒,自合力灭了那日照妖之后,这日照神却是如今的正神,己不是五百年前那妖仙了,”“哦,”孙悟空点头,就绕了庭院转了一圈,“这么说来牛哥这几百年来过的却也逍遥烦闷,自在忧郁了。” 猪八戒听不懂这句话,一双大眼转着圈,看看这庭院深深,花叶相偎,转头问那老奴,“久闻大办王牛府喜爱宴席有八珍奇果,不知我等可以品尝一下么?”老者拄着杖,推开正门,让少年并行者几人坐于堂上,竹礼道,“几位也算是牛王故人,且稍坐,我这便请夫人与诸位见面,再安排酒席为诸位接风洗尘。”那老者说完,听迟下去了。 行者没坐性,起身四下看来,只见厅堂上挂着妈祖娘娘相册,又立着耶和华相片,雅典娜写真集,还有神农氏,炎帝,黄帝的q版画像,正中摆着的就是蚩尤神像,高大威武,气势压人,而西南一角画着的却是丑化了的太上老君道祖漫画相,乍一看,猥琐,邋遢,丑陋,瘦小。猪八戒看了良久才指点那画道,“这,这,我说这像是谁了,这是哪个无聊人恶搞,连老君道祖也敢恶搞,真不怕道祖显灵么,这是去买菜么?呵呵,这是在抱着mm跳舞,这张ps是他老人家在与这,是李太白喝酒么?这些人才,昨这么有才呢?哪天组团开个创意公司那不赚钱。”猪八戒看这些画册看的高兴,沙僧看了半天,觉得没趣,问少年,“我们要在这呆多久?”少年泡了杯茶,很有兴趣看了看墙上画像,“有点意思”唐三藏扫了一眼这古色古香的厅堂“哦,坐会儿就走。”沙僧无语了,闷声灌茶。 茶香四溢。四人正品茶时,那厅堂门猛被一人撞开,只见一位锦衣少妇,横眉竖目,左手持金剪,右手持宝扇,杀气腾腾,问道,“哪个是孙悟空,哪个又是唐三藏?” 少年被吓了一跳,从位上站起来,呆呆看那妇女,兄见那妇一脸杀气,紧咬银牙,柳眉倒竖,一头红发,直似索魂之罗刹,就被惊骇的说不出话,还是悟空机灵,眺了出来,挡在那女子面前,笑意盈盈,“不知你是哪位?”“我就是大力牛魔王的原配夫人,人称铁扇公主。”“哦,原来是嫂嫂寻亲来了。”猪八戒笑着凑辻来“这位就是五百年前与你夫君结义金兰的弟兄,孙悟空,那位就是唐少年了,可是安排好了八珍为我等洗尘了。”“呸”那铁扇公主一口唾沫下来,只让猪八戒抹了把猪脸,“你们干的好事,也敢来此讨吃,前日里害了我儿,今日是来讨打么?”说完一剪就朝孙悟空挥去,孙大圣用手拦住,,仍是笑脸相向“嫂嫂误会了,侄儿如今高升了,己是天界人物,再不比凡夫俗子,受风尘煎熬,为生计烦恼了,似他这等受观音姐姐眷顾的妖精,能这般受提拔,重用,我都疑心是嫂嫂托了熟人来的,若是别的妖精,哪里有这么大造化,可得长生,可享祭祠。”“呸”铁扇仙又一口水吐来,却被悟空闪过“你这犯了大罪的死囚,我儿做圣婴大王哪里差了,自给自足,一样长生,你们倒好,叫了个佛家的人收了我道家的娃,倒教以后道家脸面何处去?”又是一剪砸来,孙悟空又一把接过“嫂嫂又想错了,这道家佛家本就一家,你道家渡不了的,就交佛家渡,佛家渡不了的还道家,总归是渡人吗,都是缘法。”猪八戒也接过“对啊,总之那侄儿现在过的不错,不用干活,吃的好,穿的暖,福利也不错,还可四处旅游,得享长生,永受尊崇,哪里似我们这般辛苦忙碌,钻营计较,患得患失的。”铁扇公主收了剪,背过身“既如此,可我见不着我儿,却叫我一人孤苦此地。”“嫂嫂,不是还有大哥陪你身旁么?”“休提那负心之人,如今我一人在此受苦,他却在外逍遥,我恨不得一剪将他咔为两断。”铁扇公主恨上心头,“大哥如今去了何处?”“他还能去哪?自是去了山南积雷山雄云洞去了。”“哦,那是何地方?”“你那大哥五百年前逆天至此,我一公主之尊,不嫌他怨他,只爱他威武雄心,自四百年前娶我过门,也是恩爱有加,相亲相依,只是自从生了红孩儿,他便犯了牛脾气,直疑心我那娃与他不像,他长得这般高大威猛,而我儿却是唇红齿白,他有逆天牛角,皮厚面青,我几却是俊俏面容,白净福相。唉,种种不是,以至那厮就猜忌于我,这几百年早已将我仍恩爱旧情抛至脑后,我只恨我不能剪断那厮杂念,以至便宜那狐狸精。”“什么狐狸精?”孙悟空又问,“哼”铁扇公主一脸悲苦,不做回答,竟冷面甩袖而去。 少年藏于悟空身后,看着那铁扇仙背影,“这,可是什么?”“夫妻感情有了裂缝,第三者插足。”猪八戒看这个很清楚,“哥吔,看来牛哥在外养了个小三,被嫂子发现了,这可是家事,你爱不爱管?” 孙悟空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又听门外人来,正是早间那老奴,一脸忧伤,一见大圣,就要拜下“大圣也是五百年前与大力魔王结义的弟兄,你就帮帮我们吧。”大圣听了,忙扶老者起身,“你有何事,快快说来,牛哥有何难处要我帮来?”“唉,还不是他与我那铁扇仙剩余下的那一点点爱情。” ------------ 第八十五章 牛魔王的困境 那老者起身,对大圣慢慢说来,“老奴自下凡界来,本是照老君吩咐帮那大力牛王剿除恶龙,还此地本来面目,谁知那大力牛王到了此地,未有百年,便与此地的积雷山老狐王相交密切,那老狐王本倚着蓝绿二龙吞食日月,昏天黑地时黑这一岛人之钱财,时常贿赂牛王说莫要除这绿黄二龙,更以唯一宝贝女儿作礼,托与牛王,那牛王本就疑心公主,也就应承此事,那老狐王便趁势黑钱,而剿除双龙计划就此搁浅,以至老奴不得回天赴命,只在人间度日受苦捱日。”“哦,那老狐王可是招个好郎,将自家女儿奉上做人小三,好自己黑钱敛财,那般年纪,要这多钱做甚?”“大圣,那老狐王盘踞此地,已有六百余年,更与那日照妖相谈甚欢,虽说不上奸匡贼子,却也是有卖国之嫌,更兼一身易容之术,虽白发苍苍,却是老而弥辣,尝将自比做日照小妖,更甚者参拜那神社,自封为日之余种。” 这一番话,直说的大圣怒发冲冠,“狗日的余种,那老狐狸如今在哪?”猪八戒拦住,“且慢激动,从长计议,边吃边谈,都好解决。”一手捉住悟空棒子,一手让老者赶忙将准备好的饭菜呈上。老者遂安排宴席上来。 福摩刹岛的八珍异果果然美se诱人,那悟空几人很快便暂时抛却了烦恼;盯着这一桌美食,直咽口水,想那猪八戒也是见过大场面之人,只是一见着这一桌美食,浑然忘了一切,也不等主人开席,便就上了餐桌。 铁扇仙己换了装束,做了贤妇打扮,从这般相,任谁都不能把这端庄大方,贤良淑德的女子与适才那泼辣蛮横,凶神恶煞的罗刹联系一起,只见她频频示意,举筷挟菜直招呼悟空,你断然难想到那就是刚才持扇举剪,直要取人性命的女罗刹同是一人。 八戒没想太多,吃的欢快,伴随着有节奏的呼噜声,只是自己认为是享受,别人看来是破坏者,却从不去管别人感受﹕悟净吃的很沉默,或者说他只是平常吃东西一般,象做任何事一样,从不投入,缺乏热情:少年吃的很精细,他正专心做一件事情,于是认真细嚼慢咽,不急不忙,只待别人将餐桌的扫了大半,才只咽了一口,虽有白眼向人,也是徒叹奈何∶悟空吃的挑剔,他只拣几个顺眼的下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入了眼帘的美食尽挟于碗内,随后气定神闲,耳听八方,谈笑风生,这一桌精华己在掌握,自是潇洒来去了,耳边听得铁扇仙“叔叔”长,“叔叔”短,叫个不停,又见她那般委屈己知她有心事,且不作声,静听下文。 铁扇仙献完殷勤,见桌上美食已去大半,食客都己各展所能,再看能帮自己的孙悟空稳坐钓台,不动声色,心内发急,使了个眼色与一旁老奴,口中长长叹了一声,“哎”这一声拖音足有两秒钟,却并没引得众人的注意,他们照旧吃着,铁扇仙很失望,一双眼看着若无其事的孙大圣,走过去,为他挟了菜,又对他长长叹了一声,这一声稍稍高了几个分贝,且就在大圣耳边叹气,那音调又足足拖了两秒钟,大圣不由得不回应了,只见他一个眼神向一脸愁意的铁扇仙望去,然后用极为关切的语调说,“嫂嫂,你怎么了,一脸愁苦,莫不是有人敢欺负你么?”铁扇仙正要开言,一旁的猪八戒抢白,难得他这么辛苦吃来有空说出话来,“你们两个真够腻歪的,我好像记得一千五百年前也有个做嫂嫂的,左一个叔叔又一个叔叔那叫的可甜了,那电视里演的也是那么个剧情,只是后来那个做叔叔不知怎的杀了那个做嫂嫂的。”沙僧不了解剧情,就问,“什么回事?”“后来有很多电视剧对这段悲伤的爱情做了很多夕解释,以至后来我也不太明白真相是什么?只是记得每一个扮嫂嫂的演员都很妖艳,”“妖艳?”沙僧做着单调的配合,只为起身挟一口好菜,却未想到遭到了一声怒叱,“闭嘴。”铁扇仙大怒,“吃你的吧。”孙大圣就近拍了拍猪八戒脑袋,猪八戒又埋首他的进餐事业了。然后悟空问,“嫂嫂这般长吁短叹,不知为何?” “哎,还不是为那积雷山的妖狐小三,她破坏我与你大哥家庭,直害得你牛哥无心上进,迷恋温柔,本当在此造福百姓,剿灭双龙,却私受贿赂,这数百年来,不思归乡,只图偏安,却不知已四面楚歌,再不清醒,就当大祸临头了。” 悟空不解,“嫂嫂怕是言重了,我看牛哥也过的逍遥,不伏天管,不入轮回,佛道天主,真主宙斯,都管不了他,他也四处逢援,日日赴宴,没有立场,不分派别。除了私生活不太检点,对不起嫂嫂外,他的日子可比那些天上的神仙快乐,又会有何祸事?怎么又会四面楚歌?” 铁扇公主眉头紧锁,又是一声长叹,身旁老奴上前道,“大圣五百年前受了罪责,如今要西天求经,抛弃旧怨,重立新功,可那牛儿仍是活在那旧日恩怨之中,现今天廷已立新主,数次召他不回,道君念他蚩尤骨血,同属一脉,就托铁扇仙赠宝守岛,妈祖娘娘屡劝他莫与老君为仇,牛儿天思良言,只与日神相近,不念自身血脉,却常与欧州诸神相亲,视上帝为尊,却不知那欧州诸神念他本领,只图他富贵与本事,那上帝也不视他为亲,只当他做逆天牛角。自已不顾家业,沉迷小三温柔乡里,天下大变,而自已不知,关上门来,缠绵削骨,外未有强援,内无有血亲,似这般下去,旧怨新仇,守着宝岛,怀璧重罪,哪日佛道忿忿,天主烦恼,指捏个罪名,他便顷刻死于非命了。”猪八戒笑,“哈哈,哪有你说的这般吓人,都几百年了,那牛王不也过的很好,哪象俺老猪命苦,俺老猪若有牛王本领,这亿万家私,可自创家业,自立山门,又去鸟他个天廷作甚?”“猪老总,你这本领虽与牛王相比,差上一点,只是你且回想间,当日收你为监,贬你为猪,朝夕之间,天廷可又费了吹灰之力?纵使牛王本领高强,再看大圣,也只是佛祖举手间,便己手到擒来,牛王又有多大势力,可与天斗?纵使有一成胜算,只怕也得不了好结果。”那老奴苦口婆心,句句说来,那猪八戒听得己是面容失色,吃下去的不及消化就噎住了,打着嗝捉着旁边大圣的手,不停说,“是啊,是啊,惹不起,惹不起的,若是佛道联手,再加上天廷下了狠心,只怕没哪个地仙惹得起的。” 孙大圣想着,对铁扇仙道,“若真如此,嫂嫂打算如何做?”“先除小三,再灭双龙,劝说牛王,昄依佛家。”铁扇仙己是有了主意。“叔叔一定要帮这个忙。” 大圣听了,想了半天,看了看那老奴,又看那铁扇仙,“不行,先得把大哥叫来,问他立场如何,再做决定。” 铁扇仙摇头,“那蠢牛己有一百七十八年未回家了,只怕早己忘了家在何方了?”“我去请来。”大圣道 “不如让铁扇仙装病,差人去积雷山请来。”猪八戒吃饱了,“可以试试那牛王是否还关心公主,”“嗯,就说公主心病犯了,老奴这就去请。”那老奴说走就走,辞了众人,一路向南腾云疾去。那悟空几人自与铁扇仙闲聊等候不表。 只说那老奴腾云飞升,疾驰约四五个时辰,便己到南部积雷山下,只见那雄英洞歌舞喧哗,人声鼎沸,只见那白发老狐王立在一高台上正拄杖观天,念念有词,身旁陪着一妖艳女子,骄媚性感,身着透视裙装,鞋跟离地足有两尺余高,眼睫毛一翻,直遮住半边眉毛,白嫩娇美,柔柔弱弱立在老狐王身旁,不用多说,这妖女便是牛王小三,狐王的亲生女儿—玉面公主是了,只是未见牛王何在,却不知这一对妖孽父女在做什么?那老奴不做多想,与人流进了雄云洞去,就要去找那牛王,却被洞内小妖见着,大叫,“那北边的芭蕉洞派细作来我南边来了。”“快快捉住,莫让他走了。”只见来了七八个绿毛雄狐己一把将那老奴绑成棕子模样,直送上高台老狐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