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卷 谋位 ------------ 开篇引曲 后谋 软衾薄裳,只愿与你成双成对, 狠情决意,只愿与你并肩作战, 豪华囚笼,只愿与你执手到老, 后后后, 朝霞凤冠,是我为你披上的嫁衣, 执掌后宫,是我为你守护的净土, 手握凤印,是我为你等候的执着。 无奈逃离,只愿换你一世平安, 远离庙宇,只愿换你一生信任, 苦情孤逸,只愿换你一次回眸, 谋谋谋, 红袖添香,是我为你留下的美好, 化身鬼魅,是我为你培植的羽翼, 低吟浅唱,是我为你谱写的念曲。 候得了今生情缘,谋不尽一世凤华…… ------------ 001 不慎坠楼 重生筹谋 薄薄的浅色幕帘后,是一张少女的有些木然的脸,凌乱的头发,冷漠的眼眸,惨白的脸,仿佛都在宣告着她的失败,是的,她楚夕舞竟会输了,而且还那么惨。 况且这里也不是自己那现代化的卧室,丝绸的被褥,雕工精致的木床,楚夕舞撩开挡住视线的幕帘,同色系的梳妆台,略微模糊地铜镜,笑话,现在谁还用铜镜? 正嘲笑那对狗男女找的人渣地方,等等那张脸,眉目清秀,是一张标准的美人脸,这张脸不会忘记,因为那是她十几年前的模样,只是更加苍白羸弱,应该是有不足之症。 楚夕舞缓缓地站起,抬起盈盈的足,满头的秀发一直垂到脚裸,秀眉微皱。因为那个男人说,短发女人更有气场,所以长发早已剪掉了,那么,一直挂着冷笑走到镜子前,那张脸依然清秀,只是那双眸子太包含了太多东西,仿佛一下子添了一丝神秘。 不错,这是她的脸,却已不是原来的自己,沈遇、何嘉,你们可真够幸运呢,我,竟然没死呢。 楚夕舞的嘴角翘起,那一抹冷笑中透着些许的诡异,全国十强私企的唯一继承人,楚夕舞。从小接受各种严格训练,并且一直以最优秀的成绩名列前茅,就连跆拳道也是黑带。 可是这个全能的千金小姐,也有软肋,那就是沈遇,那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因为优秀,因为高贵,无人敢靠近,所以少有朋友,就只有一个几乎和她一起长大的女生,何嘉。只是何嘉性格温柔,而她冷静而强势。 可是那个干净明朗的男生,像一束阳光照亮了充满黑暗的生命,她抵挡不了,所以,很顺理成章的,沈遇成为楚夕舞的男朋友,再到丈夫,为了他几乎叛变了所有人,只有何嘉一直支持她,楚夕舞自己也认为真爱是会有幸福的。 可是从没想到,当沈遇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楚夕舞提前回家,想给他一个精喜,却没想到她却看到,他们的床上躺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看着满是褶皱的床褥,那是楚夕舞亲自挑选的。 再想着每天晚上她都会安然入睡,楚夕舞就感到恶心,而沈遇何嘉两人都震惊了,他们从没想到这个工作狂,今天竟会偷懒,如此早就回来了。 楚夕舞第一次怔楞了,从小到大,第一次心这么痛,她的男人在自己的床上搞外遇,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多么讽刺的结果,却淡淡的笑了。 楚夕舞就这样看着他们茫然无措,到像猴子一样迅速穿衣服,没有一丝回避,直到最后脸上的笑越来越明显,“嘉嘉,这就是捉奸在床吧。”楚夕舞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清冷。 前几天开玩笑的时候,说自己怕沈遇出轨,何嘉还一本正经的辩护,说,婚姻就要两人彼此信任,要捉奸在床才能判定,否则就都是怀疑。没想到,这么快就捉到了,而且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何嘉浑身一颤,一起长大,所以太了解楚夕舞的手段,生不如死、绝不手软,所以何嘉毫不犹豫,一下子跪在楚夕舞的面前,“舞舞,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们吧。”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我们?”楚夕舞仿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自己的丈夫已经属于别的女人了?冷哼了一声,扬起手,“啪”的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打在那张曾对自己温柔的笑得脸上。 红红的五指印,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何嘉也停止了抽泣,因为即使楚夕舞真的很冷,但是她对何嘉都是温柔的,这一次由于气愤,用尽力气扇出去的耳光,何嘉被吓呆了,证明楚夕舞不会放过她。 “夕舞。”几乎同时,沈遇把何嘉护在身后,焦急的吼了一声,楚夕舞则彻底震惊了,在自己的印象里,沈遇永远都只会对自己温柔的笑,无微不至的呵护,可是如今,却为了其他的女人对着自己吼。 沈遇望着眼前几乎发疯的女人,叹了口气,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还是说出口,“你总是那么强势,严格到苛刻,全能到完美,我配不上你。”声音还是很温柔,楚夕舞的脑子却“嗡”的一声炸开了。 “你说什么,结婚之前你怎么不说,你配不上我,所以呢?”楚夕舞的声音却渐渐平静,最后三个字,她几乎一字一顿。 “所以,我们、离婚吧。”沈遇轻轻飘出的一句话,几乎让楚夕舞眩晕,离婚,这么两个字,曾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自己和沈遇之间,没想到今天,就这么简单就说出口了。 楚夕舞感觉鼻子酸酸的,几乎要哭出来,一甩头,把这种无用的软弱甩掉。 “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我要你们生、不、如、死。”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能维持片刻的清醒,转身准备离开。 “夕舞,求你放过遇吧,你要我怎样都可以。”背后的何嘉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楚夕舞的腿。 遇,叫的挺亲热啊?楚夕舞回转身,一根一根掰开何嘉的手指,“好啊,除非、你永远消失。”无意间指向旁边的楼梯。 “不、不、不……”何嘉用力的摇头,楚夕舞厌恶的踢她,“不要,就请放手。”高高的鞋跟踩在何嘉的手背上,可是何嘉就是不放手。 “楚夕舞,你干什么?”沈遇一下子冲过来推开这个冰冷的女子,紧紧地将何嘉搂在怀里,“啊”一声惊呼,没想到沈遇用力过大,楚夕舞被他失手推下了楼梯。 长长地豪华楼梯一阶又一阶,最后楚夕舞的脑海里只闪现了一个念头,早知道当时就听取设计者的建议,用木地板了,那么,或许就不会这么痛了吧。 楚夕舞觉得无限的痛苦之后,身体一轻,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还真是讽刺呢,自认为将一切都掌握住手中,没想到自己竟活的那么失败。 少女仿佛还沉浸在回忆里,眉头紧皱,一阵风吹过,吹起她的黑发,拂过素白的睡衣,黑白交映,那张略微苍白的脸,一亮,窗外乌云遮蔽的月亮终于破暗而出。 皎洁的月光投撒在她的脸上,称的楚夕舞的眸子清亮,仿佛仙子一般,嘴角弯起,环顾四周,在轻柔的月光下,那些古色古香的摆设,更显得典雅而不庸俗,秀气而不做作。 看样子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挺有品位的,而且还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楚夕舞微微的点头,懂得隐藏,就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看样子,并不是一个笨蛋。 轻轻抬起手,抚摸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年轻的脸,还真是赏心悦目呢,看样子,自己赶上了穿越的大潮流,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这里不会再有现世的楚夕舞了。 楚夕舞环顾四周,又略微摇了摇头,虽然这个房间虽宽敞,可是摆设太少,显出些许的冷清,还真配自己的性格,这也是莫大的讽刺呢,如此安静,可是微微的风声里却夹杂着一丝杂音。 楚夕舞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四处观察,终于在衣橱顶上发现有异样,好像上面高出一块,轻轻走过去,高高跳起,却感觉一股冷气如一把利剑刺到心底,她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股不适感从何而来。 看样子是这身体太弱了,楚夕舞自嘲的想,当年自己连贴身保镖都不需要,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不比林妹妹强多少吧,看样子,自己又得从头练起了,想起原来劈腿练功的日子,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从前,而那两个人影又回到脑海里。 楚夕舞甩甩头,搬了张凳子,慢慢的踩上去,伸手拿起那样东西,借着月光,她看到了一本书,确切的说,是这身体主人的杂记。从刚开始学字开始,歪歪扭扭的笔记,到后来漂亮的娟秀字体,零零散散的记录着主人,从十岁时的大概生活情况和学习内容。 楚夕舞拿着它默默地读起来,庆幸自己的幸运,没想到这古人也会有这种习惯,恐怕没人通过自己来了解自己了吧。她知道这个女孩子叫楚希舞,同名不同字,可是感到奇怪的是,因为书里经常提到,自己很笨,已经不记得十岁之前的事了,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而也会经常出现又忘记的情况,几乎每一年她的生日之后就会忘记,所以要记录下来。 楚夕舞的嘴角弯起,生来是苦命的人,连再次投胎都这么悲惨,其中被别人欺负就占了一大半的内容,除了身边的熟悉人之外,和一些小事,其他的几乎没有一点用处,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而到第二天之后,楚夕舞就得感谢这本书了。 楚夕舞摇了摇头,“哎”轻轻的叹了口气,俏皮的黑发随之而下,遮住俏丽的面容,拂过额前的刘海,看样子今晚是看不完了,明天更是重要而美丽的一天呢。窗外的夜更深了,抱住双腿,将头埋进其中,闭上眼睛。 不管怎么说,重生了,真好。 ------------ 002 姐妹相遇 受虐小姐 第二日清晨,“吱呀”一个丫头推开了楚夕舞的门,本能的警觉让楚夕舞睁开眼,只是眼眸里蒙上了一层雾气,逆光中,楚夕舞的眼神渐渐冰冷,因为几乎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讨厌有人打扰自己休息。 只见女孩抱着双肩,瘦弱的身体越发摇摇欲坠,还有那一双小巧的足露在外面,让人说不出的怜惜,满头黑发隐藏了表情,只是忽然抬头时,眼神里的冰冷让丫头怔愣了一下,今天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同,因为那个眼神。 “啪”小丫头手中的水盆一下子摔了,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惊的,“小姐,你怎么睡在地上?”小丫头一惊一乍,连忙将头转向门外,“冰莲,你快过来。”夏荷扯着嗓子喊叫。 边喊边快速的走到楚夕舞的身旁,此时楚夕舞已经彻底清醒了,被打扰的气也全消了,因为已经记起,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而是楚希舞的地盘,不过,很快这里就会是的。 楚夕舞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扬起,小丫头有些错愕的盯着少女的脸,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却微凉的风刮起,另一个身穿丫髻服饰的女孩就站在楚夕舞的面前。 只见那个丫髻望着楚夕舞,微微皱了皱眉,此时楚夕舞已经收起那抹邪肆,恢复到原来的迷茫,那丫髻仿佛确认少女没事,回转过身,“怎么了,夏荷?”声音淡淡,刚刚飘进来时的慌张已全然消失不见。 只是在冰莲转身的瞬间,楚夕舞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看样子这个丫髻会武功呢,而那本册子里并没有提到。 楚夕舞想起那本书上说得,自己该有两个丫髻,看样子今天早上都来齐了,先进来的应该是夏荷,温暖细致,一直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也是所谓的最好的朋友。 而那个后飞进来的应该就是冰莲,人如其名,冷而不可靠近,楚希舞一般不和她说话,不过这个丫髻刚刚眼眸里的审视,自己可没有错过,看样子,这两个小小的丫髻就如此耐人寻味,这楚家应该更有趣吧,习惯性的勾起嘴角。 “小姐。”夏荷又仔细的盯着她看,那抹说不出的感觉,绝对不是原来的楚希舞,只是夏荷忘记将自己探究的眼光收起,所以,楚夕舞一下子就看出其中的异样。 楚夕舞微微闭上眼睛,收起所有原来的表情,按书中记载,这小姐应该就是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吧,她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现在可是考验本人的演技了。 哼,笑话,原来自己可是演技天后级人物,整天面对那些人精,自己只能变成彻底的妖精,才能对付他们呢。 楚夕舞缓缓睁开眼睛,“只是有些累而已,昨晚没怎么睡好。”女孩慢慢站起来,朝着那秀丽的大床走去,微微踮起的脚尖,十多年淑女训练成的习惯,白净的小脚在经过门槛的瞬间,阳光投射下来,是那样的晶莹,说不出的优雅。 背后的那两人彻底的震惊了,今天的小姐绝对不同,原来的小家碧玉,到有些矫揉造作,今天似乎全部消失,一种无形的典雅,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比她们高贵,那种感觉不好,一点也不好。 冰莲皱起了眉头,对于那个男人的目标,似乎已经可以肯定,而且自己也快要离开这个病歪歪的女人,只是,第一次,冰莲有了一种无力感,难道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夏荷则有些怔楞,这种无法感觉到小姐在想什么,无法了解楚夕舞的情况从来没有过,今天,是怎么了? 楚夕舞走到床边,回过头,见她们没动静,只是面上些微的变动,还是让她看出来了,抿起唇微微的笑了笑,“夏荷,不准备更衣吗?”依然是恬淡的笑,纯真的表情,依然还是那个楚家的二小姐。 她们纷纷松了口气,看来昨晚没睡好的不止楚夕舞一个,夏荷连忙跑到她的身边,拿起架子上的衣物,层层叠叠的纱裙,虽朴素,穿在楚夕舞的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 冰莲依然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楚夕舞对着镜子,看着里面梳好妆容的自己,眉如远山,眼似春水,清纯中却不失娇媚,粉嫩的樱唇欲语还休,真是一幅好皮囊啊。 楚夕舞冲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从今天起,自己就是楚希舞了,不过要活出自己的人生啊,理了理鬓角,缓缓地站起身,带头向外走去,清新的空气好似扫掉很久以前的晦气,有如神女,虔诚的看着那初生的太阳。 “歌姐姐,你看这桃花开得多艳啊。”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转而就看见,好多莺莺燕燕簇拥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不远处,楚希歌?楚夕舞眉头一皱,一大早就找晦气来了。 楚希歌可是第一大女魔头,是大夫人的女儿,也是楚家最大的小姐,整天欺负着楚希舞,还是变着法儿的欺侮,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大早的好心情就有人来破坏。 “哼,还没院子里开得梨花美呢。”楚希歌似乎很不屑,高高的昂着头,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刚才搭讪的美女自讨没趣,低下头不说话。 “我说这桃花平时娇艳,今天怎么失了光泽,原来是她在这里。”刚低下头的小美女,忽然抬起头,发现了楚希舞的存在,好似这桃花真的和楚夕舞有关系。 楚夕舞无奈的扯扯嘴角,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不会放过你,楚希歌则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似乎有一肚子火要冲她发。 “呦,大姐,你这么急要干嘛呢?”从身后慢慢走过一位美女,“二姐,你也来看桃花?”虽然是问句,却用了肯定的口气,转而夸张的用手帕捂住嘴,“不怕大姐再吓你了?看你上次吓得,真不是我们楚家的人。” 楚夕舞面无表情,脑子却飞快的转了起来,大姐、二姐?看样子又是他老爹上辈子另一个情人了,这么会说话,无形中讽刺了楚夕舞,又不至于留下不好的影响,就像玩笑一样带过,也只有八面玲珑的三妹——楚希琴。 上下一致口碑较好,暗暗和楚希歌争得死去活来的人,一个无名小妾的女儿,却用属于楚希琴的手段让她爹,也就是楚毅成功的注意并重视她,实际上这楚府早已没有自己这二小姐的地位了,所以楚希琴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哎,原来的我,还真是悲哀呢。 直接跳过楚夕舞,把楚希歌当做对手了。从楚夕舞留下的日记里,她大致了解楚家是一个绝对的大家族,并且,楚毅对待子女的要求很高,如果不是对楚家有益的,一般都只能生活的很卑微,不过,却对自己破了例。 自己的兄弟姐妹很多,不过概念里就只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而这几个人都是等各自的才能显现的时候,才被赐予的名字。 而自己从刚出生就被取名楚夕舞,听说是自己的娘亲太过得宠,因此得名的如夫人,娘亲觉得希歌听起来有些奇怪,就选了夕舞,所以实际上楚希舞是楚府得名最早,也实际上是最无用的人。 因此楚希歌耿耿于怀,每次见到楚夕舞才会多加羞辱,以解心头之恨。 “大姐,三姐,你们又再欺负二姐了吧。”娇柔的声音如沐春风,不用回头,楚夕舞也知道是楚府的仙子,她的小妹楚希音了,如果说楚希歌是楚府骄傲的孔雀,楚希琴是八面玲珑的美人蛇,她们都是靠各自的本事,赢得现在的地位的。 人如其名,楚希歌善歌,楚希琴善琴,而楚希音和自己则完全是不同的,自己是靠娘亲,名中虽有舞却完全不懂跳,楚希音则是靠优雅的姿态和温顺的性格,入了楚毅的眼。 “小音,你怎么总是帮着外人说话啊?”楚希歌极其不满的皱皱眉头,楚希音和她是一母所生,只是不知道,性格怎么会差的如此的大。在楚希歌的眼里,一家人就要团结对外,至于这成员只限于他们和爹娘,这丫头赚了个好娘,可惜命太弱,被她给克死了。 “哟,老四,心疼啦?”楚希琴也略微不满,每一次都是楚希音来替这丫头解围。柔柔弱弱的,看着就不舒服。 而现在最不爽的就是楚夕舞了,虽然这些话题都是围绕着自己转,但是在场的人没一个注意她。微微抿了抿嘴,因为独特的气质而被看好,可笑啊,表面上是为了说好话,其实不过是引起更多的厌恶吧,还真是棘手呢。 看样子,这里最厉害的就是这小小姐了,楚夕舞眯起眼睛,哎,看样子越来越有趣呢,她微微侧身,看到身后的两个丫髻依然是面无表情,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那份淡定,可真不像衷心护主的表情啊。 “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二姐姐呢?”楚希音的声音越发撒娇,让楚夕舞从头到脚的不舒服,那么,她宁愿像楚希歌光明正大的欺负自己,而不要像楚希音这样背后使坏。 楚夕舞无奈的抚抚额,转身,“不用了。”一句轻轻的话抛出,离开...... ------------ 003 早膳前奏 冷静反击 楚夕舞突然抛出的话语,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那个少女略显单薄的背影,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楚希音和冰莲最先反应过来,楚希音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可以霸占着“舞”字这么多年,恐怕不会真像那么弱智吧?其实对于楚夕舞,她们了解的很少,一年中大部分都是病怏怏的,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其中还要有三个月出远门看病。 真不知道这种人对于楚府能有什么用,当然楚希音她们都不知道楚夕舞会失忆,因为楚毅为了不露馅,很少让楚夕舞出门,不过刚刚一闪而过的冷漠和无所谓,绝对不是从前该有的表情。 冰莲毕竟是习武之人,所以自制力也很强,楚夕舞那抹低头的不屑,从心里凉到心底,还记得那个男人曾说过,楚夕舞如果苏醒,就是他出手之时,刚要放弃,命运就要来捉弄我吗? 看着楚夕舞迈着的小碎步,那种苦难可以承受吗?或许,你还没准备好?一抹苦笑停留在冰莲的嘴角处,连自己都没发现,竟然除了那个男人之外,竟然关心开始别人了。 “参见相爷。”整齐划一的跪拜声,让人惊叹于楚府的管教,相爷?楚夕舞皱皱眉头,原来自己竟然是宰相家的千金,看样子麻烦是跟定自己了。 “爹爹。”几声娇柔的呼唤重叠,楚希歌她们才回过神,连忙行礼。 楚毅抬起头,那张刚刚还扮演好父亲,笑容可掬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就那样注视着那个女孩,那张他曾经不敢直视的脸。 如今,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像,太像了。“如儿。”楚毅情不自禁轻轻的唤出声来,有些痴缠,有些眷恋。 只是,眼里的盛气凌人,是当初的如儿无法拥有的。等等,盛气凌人?自己还是非常注意这个女儿的,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偿还欠她们母女俩的,只是府里的留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弱弱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楚夕舞也在观察着楚毅,原以为是邋遢的老头,却没想到只是中年而已,而且精神抖擞目光如炬。 而那一声包含感情的如儿,也让楚夕舞想起当时沈遇曾那样呼唤自己,心底的温柔一下子被带回,曾经还没有决裂的快乐时光。 可是楚毅的眼光,让楚夕舞意识到自己原来的习惯又冒出来,本身的凌厉逼人,没有收起,望着像极了父亲的脸的人,她忽然心头一热,歪起头,对着那个男人调皮的眨了眨眼。 “父亲大人,夕舞很漂亮吗?”楚夕舞的调皮忽然让所有人都有些错愕,楚毅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楚希歌她们几个也很爱撒娇,但是这种毫无距离的,还是让他心头一暖。 楚毅脸有些微红,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爹,吃饭了。”远处一个青年走过来,温润如玉,言笑晏晏,凭第一印象,楚夕舞断定应该是自己的二哥——楚子玉。 素有京都“五少之称”之一的人,果然与众不同啊,就凭那让人猜不透的微笑,就值得人欣赏,楚夕舞默默在心里嘀咕,如果在现代,一定会是不错的左膀右臂啊。 楚毅望了一眼总和自己对着干的儿子,第一次觉得楚子玉很顺眼,笑着点了点头,“对,吃饭。”迈着大步就要离开,却好像又想起什么,回转身,对着楚夕舞说,“舞儿,过来。”就像当年曾经呼唤着如儿一般。 那一句呼唤,伴着伸出的武将独有的双手,让楚夕舞有一阵莫名的感动,她抿唇一笑,缓缓伸出双手。 “嗯。”楚夕舞抓住他的手。就如父亲般的感觉,温暖而安全,就这样,楚毅牵着她,走向饭厅,那条短暂的路却显得如此悠长,一路上,所有的丫髻小厮都知道,那个温吞好欺负的二小姐,变了,变成相爷的新宠女儿。 楚子玉面对这有些突如其来的状况,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惊诧,只是挑了挑眉,便又回复原来千年不变的微笑。 其他人的表情楚夕舞并没有多看,因为已经大致理解那几位小姐会有怎样的错愕,还有身边来路不明的丫头,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这楚子玉也是个不动声色啊。 下人的口风永远传的最快,他们一行人刚到饭厅,各位按耐不住的夫人,就已经做出望眼欲穿的姿势了,当看到果真如报信的说的一样,都有一瞬间的僵硬,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转而进入大厅,不愧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大夫人齐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扶过楚毅,“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老远就听见您的笑声啦?”说话间,就已经仔细打量了一下楚夕舞。 平时大夫人是很不屑于这丫头的,即使有那贱人的遗宠在,一个病秧子也翻不了天,况且还有歌儿和音儿在,还轮不到她,可是今天,怎么瞧,都觉得这丫头比平时有气度。 楚夕舞跟着楚希歌她们后面,一一见过各房夫人,微笑蔓延,大方得体,像一朵墙角的蔷薇,初时默默无闻,一旦绽放,在无声无息间艳压群芳。 楚夕舞不是没有看到大夫人的目光,只是就当不在意,依然微笑,就像披上了一层面纱,明明就是一朵妖娆的罂粟,也要披上华丽的外衣,让你分不清究竟是善是恶。 楚夕舞抬起头,迎着大夫人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两秒钟的停留,然后退到一边,跟着落座。 “没什么,只是见孩子们都大了,也越来越懂事了。”楚毅语气轻快的回道,这几个月朝廷的事物吵得他不眠不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是啊,大娘,你看二姐越发漂亮了,也越发招人疼了。”楚希琴立马接话。 楚夕舞马上意识到楚希琴想干什么,从原来的日记中,就已经了解到许多关于楚家的事了,那些小妾生的孩子,自身又没有才能的,是不可以姓楚,也不可以被唤作少爷小姐的,紧紧打发到郊区生活而已。 所以,在这个家里,得到楚毅的肯定是最重要的,自己本来就是个另类,自然会受到排挤。 果然,楚希琴的话刚一结束,又结合传闻,各房的夫人都悄悄观察起楚夕舞来,这一看,好像是觉得比以前更漂亮了。 楚夕舞也只有淡淡的笑,“哪里,主要是平时,三妹妹光顾着自己漂亮,没注意我这个姐姐吧。”楚夕舞的话语不紧不慢,明明是有些嫉妒的词,却被用了半真半假的语气,好似真的如此。 而达到的效果很不错,成功的将众人的眼光,又调回到楚希琴的身上,谁不知楚家四姐妹中,只属三小姐楚希琴最娇媚,体态丰盈,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味。民间传言,楚毅还会找青楼里的头牌教导她们,为的是封妃封后,以巩固楚家的地位。 楚子玉又一次望向楚夕舞,印象中,总是怯弱的女孩,仿佛一下子变了好多,似乎比楚希琴那丫头还要八面玲珑呢,嘿嘿,阿辰,你会选择谁呢?这么多优秀的妹妹,还真是难办呢。又是一抹微笑,只是那一丝不羁透露出少许的算计,似乎在期待一场游戏的开始。 ------------ 004 萧玉联袂 心照不宣 楚希琴自讨没趣,却不甘心,张张嘴想反驳,被楚毅瞪了一眼,不敢再说话,只好闭上嘴巴,默不作声。 楚夕舞的嘴角微微扬起,证明自己在楚家的第一战算是胜利了,第一步是成功的关键嘛。甩了甩头,却看到了楚子玉玩味的目光,只是瞬间,又消失不见,她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怎么,萧儿呢?”楚毅稳坐于主位,转向大夫人的一边,有些不满的问道,“还在六皇子那里?”楚毅的声音略显冰冷。 楚子萧,楚家的顶梁柱,也是“京都五少”之一,人传冷酷异常,如果楚子玉是一股温暖的春风,那么楚子萧就是冰冷的白雪。 当楚子玉听到六皇子时,皱了皱眉头,很显然有些不耐,每次一提到朝堂的事,总是没完没了,有些无奈的闭上眼,准备接受楚毅的长篇大论。 “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一身黑衣的楚子萧立于门口,楚夕舞觉得所有的光亮,仿佛都被遮挡,坚毅的线条,将那个男子的轮廓,勾勒的淋漓尽致。 楚子萧缓缓走进大厅,坐在楚毅的下首,刚刚还热闹的餐桌,仿佛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大夫人连忙站起来,夹起一块鱼放在楚子萧的碗里,一脸谨慎的笑,全无刚才当家主母的气势,楚子萧的娘亲难产而亡,是由大夫人一手抚养大的,按说大夫人不该这样,甚至有些害怕。 “我不喜欢。”简短的回答,等到楚夕舞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块脆黄的鱼段,已经被丢出碗里,孤零零的躺在桌上,那么显眼而尴尬,而肇事者,楚子萧却想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吃饭。 有些诡异的气氛,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大少爷和大夫人不和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楚府,但是谁都没想到,楚子萧会这么直接。大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冷了下来,也不说话。 “萧儿,怎么对大娘这么没礼貌?”楚毅虽然嘴上说着,眼里却并未看到有什么不满,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的,年轻人啊,傲气太盛,他摇了摇头。 楚子玉则干脆放下碗筷,准备欣赏这场好戏,嘴角含笑,楚希歌她们都有些惊慌,但是都不敢说话,只是机械的重复吃饭这个动作。 楚夕舞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家人还真是奥秘无穷多呢,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刚才楚毅对着自己笑,楚毅就会护她周全,连结发妻子都可以不闻不问,自己算哪根葱。 想要生存,就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这一直是楚夕舞所奉仰的信条,即使习惯了沈遇的照顾,还是没有迷失自己,只是,楚夕舞,不允许背叛而已。 怎么又想起他们了,楚夕舞嘴角习惯性的勾起,只是笑容遮盖不了她那一瞬间的失落。等回过神,忽然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抬起头,看到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直冷到自己的心底。 楚子萧随即转开头,却听见一声轻轻的嗤笑,只见楚子玉慢慢靠近楚子萧,贴近楚子萧的耳朵,不知嘀咕了什么,让楚子萧千年不变的寒冰脸,也微微变色。 接着楚子萧看了一眼楚夕舞,对着楚子玉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楚毅说:“爹,今天是斐先生的课,希歌她们?”他优雅的擦了擦嘴。 楚毅并未在意,抬了抬手,“嗯,你和玉儿带她们去吧。” “这一次,先生说四位妹妹都要去,希舞她?”楚子萧有些不确定,毕竟楚夕舞是楚家最拿不出手的人,他也害怕楚夕舞会在斐济那里出丑。 斐济?每个月楚家兄妹,都有几次固定时间是出去学习,教授课程的是叫斐济的人。当今皇上圣明,变相分权又搞出一个国师的职位,和丞相相互制衡,而斐济早已声名远播,谋略第一,是整个天宇王朝的预言家和守护者。 斐济和楚毅也不辜负众人期望,两人经常上演朝堂意见不和,耍耍脾气,请病假不上朝也是常有的事,明明不和,又为什么让斐济来教育下一代,而且让整个王朝堂堂的国师教丞相家的孩子,完全没道理,他吃饱了撑的。 况且,让原本的楚希舞郁闷的是,那就是每次学习,自己都会被楚毅以各种理由排除在外,而今天楚子萧又为什么偏偏提了出来,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楚毅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吃着碗里的饭,楚子萧也不急,只是在一旁坐着,闭目养神,楚子玉则更夸张,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就连闭着眼睛假寐,都像是在微笑。 最后,楚毅抬起头,望着刚刚还巧笑倩兮的女孩,如今只是专注着碗里的饭。那一刻,楚毅好像觉得,透过阳光,他竟然看不透,那张脸,那个女子究竟在想什么,如此难得机会,也可以如此满不在乎,楚毅也在犹豫,因为楚夕舞的不同。 终于,楚毅放下碗筷,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是该让舞儿出去见见世面,”楚毅停顿了一下,眼光飘向远处,似乎沉浸在回忆里,还记得如儿临死前对自己的嘱托,“毅,我希望你不要让她涉入太多纷争。” 如果,这次让舞儿去了,恐怕,纷争不断吧? “萧儿、玉儿,可要看好她们。”楚毅回过神,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在众女不敢甘的眼神里,离开了饭桌。 马车缓缓地前行,不知是顺其自然,还是人为,楚夕舞很不幸的和楚子萧、楚子玉两兄弟同乘一辆,临行前,从楚希琴幸灾乐祸的表情里,楚夕舞就知道,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和他们周旋。 楚夕舞的心里现在很乱,她总感觉有场阴谋在等着自己,看着楚子玉眉开眼笑,就觉得毛毛的,而楚子萧依然黑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只是每当楚夕舞回望其他地方,就总会有两束目光锁定着自己。 等待想要寻找的时候,两个人又都若无其事,看向别处,虽然他们都很养眼,但是那种在现代从没有过的拘谨感,让楚夕舞接近崩溃。 其实楚子萧和楚子玉只是在观察楚夕舞,好看看她究竟有多大价值,但是,他们几乎都发现,这个最不起眼的妹妹,今天有些不同,依然是苍白的脸,赢弱的身体,可是就是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楚夕舞想到,日记里提到的,每次都会期待又害怕去看病的原因,是这两个哥哥护送的,所以即使不熟悉,也会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吧。 楚夕舞弯了弯嘴角,并不准备在耗费时间,想这些事情,昨晚没有睡好,穿过来太累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闭上眼睛,歪着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静静躺下,也不理他二人,就这样进入梦乡。 楚子萧的脸又些松动,意外中又夹杂些无奈,从前每次护送,他都不会让眼睛停留在她身上一秒钟,因为没必要,也是在浪费时间,可是现在楚夕舞对自己的无视,还真是最好的反击。 楚子萧望向一旁的楚子玉,因为每次这家伙,都会和楚夕舞调侃两句,很熟悉的样子,很显然楚二少爷也刚从震惊中醒来,只见楚子玉笑的更愉快,每次见到这丫头,楚夕舞就更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没想到现在却能在本公子面前,睡得如此坦然。 还真是不甘心呢,想起原来她满脸通红的模样,再对比现在的面无表情,楚子玉对着楚子萧眨了眨眼,看样子,又一个有意思的妹妹掘起了,是为了反抗老头子的,还是也为了升妃封后? 女孩子恬静的睡颜,宛若一朵水莲,清晨微弱的光芒,投照在楚夕舞的脸上,形成一抹淡淡的光晕,风拂过,吹起柔柔的帘幕,和少女乌黑的发丝一起,飞舞…… 他们两个都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是精灵误落凡间,女孩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楚子玉忽然轻笑出声,为了这样一个还未及豆蔻的女孩失神,还真是自己的耻辱呢,不过,现在更期待,那个男人若如此,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楚子萧瞪了楚子玉一眼,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一次让希舞去见他,究竟是对是错,她太弱,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吧,在楚家是不需要多余的亲情的,只是这一次,楚子萧很不想,这个有些一无是处的妹妹受伤害。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你越不想发生,它就越会发生,有些人,你越不想他们相遇,他们就会遇见,也许,这就是缘分,或许,还是一份孽缘...... 楚夕舞已经完全沉浸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有一些零散的片段,正悄然来袭。 ------------ 005 魅惑少年 圈住束发 仿佛是水中的浮木,无论楚夕舞怎么努力,都抓不到,似乎有小女孩的呼喊,那张带泪的侧脸,陌生而熟悉,等到想仔细辨认的时候,画面一闪而过。 “吱”马车到达了终点站,稳稳地停下,楚夕舞悠然醒来,只是那个奇怪的梦,让她有些不解,楚子玉和楚子萧已经下去了,只见楚子玉撩起帘幕,伸出手,准备拉她下车,只是男子嘴边的那抹笑,实在是让楚夕舞不舒服。 车外楚希歌她们也已经下去了,只听她们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楚夕舞无视那双秀长的手,从另一边跳了下来,刚出来阳光洒在脸上,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轻轻地闭起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股温暖。 楚子玉挑了挑眉,无论是哪个女人,仿佛还没有人这么拒绝自己,难道魅力下降了? “哥,那位公子是?”楚希音略显害羞的声音传入耳中,楚夕舞习惯性的皱皱眉,本不想理这些少女怀春的琐事,只是在转身之后,她感到有一束眼光仅仅的跟随着她。 楚夕舞微微睁开眼,不远处有一素衣白裳的少年,立于一片梨花树下,眉目带笑,暖意却不及眼底,给人一种无形的疏离感,仿佛不可亵渎的精灵。 楚夕舞挑起眉,俊秀的少年,难怪会让楚希音她们注意那么久,只是当少年发现楚夕舞注意到自己时,那一抹恬然的笑,在一瞬间增添了妖媚,清秀眼眸里流露出的光芒,足以让楚夕舞震惊,因为那是孤狼找到同伴时的神情,即使楚夕舞和沈遇结婚后,在商场上,自己依然是没有伙伴的孤狼。 楚子玉淡淡出声,“他?不是人。”随之而来爽朗的戏谑声,震动着楚夕舞的耳膜,伴随着楚希音她们的震惊,楚夕舞几乎可以认为,自己所谓的哥哥,在遇到这个少年之后,变了,让她嗅到了楚子玉身上的味道,隐藏的、独有的、野狼的味道。 楚子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头的少年,和身边默不作声的少女,感受他们的目光在空中重叠,微微抬起嘴角,一抹欣慰而苦涩的笑扬起。 楚希音愣愣的望着那个少年,那一抹不同意味的笑,仿佛只为自己而展开,“那又是什么?”涩涩的开口,仿佛失去意识,只是机械的,想要知道少年的来历。 “是、妖。”楚夕舞甩了甩头,一字一顿,想把那种被蛊惑般的感觉赶走,半开玩笑的开口,只是眼中已经清明一片,恢复前世最高级别的警惕,因为,她刚刚已经被那个少年蛊惑,眼里注满了寒冰。 “呵呵。”淡淡的笑声传来,少年似乎听到楚夕舞的回答,抬起头,乌黑的发,伴着雪白的发带飞扬,深邃的眸里是不可预测的暗黑,仿佛一个漩涡,将人的魂魄吸走。 白皙的面颊,粉红的薄唇,含笑间,似乎已经将楚夕舞看透,少女皱起眉,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少年伸出右手,微低下头,接住纷落的梨花,只是那一片雪白的梨花雨里,少年的白衣,被风吹起,裙带飞扬,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化仙而去。 楚希音她们本来对楚夕舞说的很不满,刚想反驳,可是少年几近完美的举动,吸引了她们,寂静一片。 楚子玉看着除了楚夕舞,其他几个妹妹都已经神魂颠倒,无奈的笑了笑,哎,好像有人又开始表演了,真是抢尽风头啊。 梨花林里的少年抬起头,望着他们,抬高右手,“过来。”一句呼唤,像是蛊惑,又像是命令,楚希音她们就一直望着他,静静地走进那片梨花林。 少年没有看走过来的三个少女,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个无动于衷的少女,他在等,等那个略微清冷的少女,走向自己。可是,却出乎意料,那个女孩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给他一抹略显瘦弱的背影…… 楚夕舞现在的脑子有些空白,原来自己的定力也不过尔尔,但是在那个瞬间,她只知道,自己,不可以走向那个少年,因为已经肯定,那个男人,危险到了极致。 楚夕舞迈着大步向前,仿佛是逃离,只是当她望向马车旁的丫髻时,那个一向面无表情的冰莲,此时却带有一丝虔诚和怨恨,目光紧紧的跟着自己那几个花痴姐姐。 少年看着那有些急促的背影,不怒反笑,那是他到现在笑得最真心的,因为,自己,似乎找到有意思的人了,这次,可以玩多久呢?那一双冷清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是猎人找到猎物的兴奋。 “难道要先生等我们吗?”楚夕舞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他们。 仿佛是符咒,那几个虔诚的少女被唤醒,望着不远处的少年,都害羞的低下了头,楚子玉挑了挑眉,略微不爽,一场好戏就这样没了,现在还要去应付那个老头,家里有个碎碎念的,就已经够受了,现在天天还要在外面,和另外一个朝夕相处。 楚子萧好像也才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子,竟然可以经受住这个妖精的诱惑,曾经,身为男人的自己差点都中招了。 少年走出梨花林,径直走过楚希音她们,擦肩而过没有停留,只是走向那两兄弟。“萧、玉,你们可终于来了。”他好像扯家常一样的说起,只是身上的高贵,与生俱来,无可阻挡。 “阿辰,是你自己来早了。”楚子玉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只是这样的随意,却让刚刚有些恢复的楚夕舞,再次神经紧绷,慕辰,轩辕慕辰,皇六子?身边的两位哥哥就是他的左膀右臂,竞争皇位的权利中心? 楚夕舞的手逐渐变凉,因为她在后悔,今天早上不该来,仿佛感觉一张密布的网早已织好,就等着自己这个猎物的到来。 在经过楚夕舞的时候,仿佛是天意如此,楚夕舞头上固定的发簪,忽然折断,满头的青丝垂泻而下,那个少年停下脚步,捡起脚边两半发簪的残骸,略皱了皱眉头,因为,发簪即断就已无用。 他按住楚夕舞的肩头,顺手解开自己头上的发带,拿在手中,圈住她,绕到脑后,仿佛将楚夕舞抱在怀里,男子独有的清雅的香味传来,第一次,楚夕舞抬起头仔细看这个,危险的妖精,脸微红。 轩辕慕辰低下头,呼出的起就在她的耳后,痒痒的,楚夕舞不敢乱动,还发现一个不好的事实,从和他见面为止,自己都处于被动局面,少年只是圈住楚夕舞,就停止不动了,只是微笑着望着空中飞舞的青丝,缠绕、融合…… 楚夕舞也发现了,但她决定不能再让轩辕慕辰主导自己,微微踮起脚,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六皇子,您怎么了?”轻声慢语,呵气如兰。 轩辕慕辰有些惊诧,后又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名号,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他用食指轻浮的挑起楚夕舞的脸,“我在看看楚相家的二小姐,适合什么发式呢。”吐字清晰,足以让每个人听到。 楚夕舞无奈的皱皱眉,抓住轩辕慕辰的手臂,想要挣脱开来,奈何女人就是会输的,他将她死死按住,轻轻的摆弄起楚夕舞的青丝,用发带缠绕其间。 很快,一个高高的马尾就出来了,也让楚夕舞感到轻快不少,轩辕慕辰放开她,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 阳光下的少女,扎着蓬蓬的马尾,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平淡,仿佛只是平常事一般,让轩辕慕辰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这个女孩子不属于这里,只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堂堂六皇子的魅力竟会如此的弱吗?轩辕慕辰翘起嘴角,一抹邪邪的笑容流露。 “大姐,听说原来如夫人就是头牌啊,女儿当然也不会逊色多少啊。”楚希琴原本好听的声音,现在却如此刺耳。 走在前面的轩辕慕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那个低头不语的少女,有些不耐的挑挑眉,不反抗吗,还是看错你了? 楚夕舞的脸,被阴影遮住,看不真切,只是食指渐渐收拢攥紧,轩辕慕辰盯着那双有些泛白的指节,扬了扬眉,他可是等着好戏呢。 “你再说一遍。”轻轻的话语,仿佛只是谈天一样,只是少女抬起的脸,冰冷而危险,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注满了,一种叫警告的眼神...... ------------ 006 温暖怀抱 旧伤复发 楚子玉收起自己的笑,因为从没见过那个女孩子,会有这样的眼神,怨恨、不甘,那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该拥有的眼神,仿佛受伤的小兽,独自舔着伤口。 楚夕舞只是想起前世的母亲,因为身份的低贱,只能在外给人做小,若不是父亲除了自己,没有其他的孩子,是否,我还一个人活在角落里,默默地完成父亲布置的任务,没有尽头,只剩黑暗…... 是温柔的母亲,让楚夕舞可以拥有温暖,拥有爱。这些,本该已经被尘封的记忆,还是被想起,连沈遇和何嘉也不知道,我曾如此的生活过呢,那些不堪的、痛苦的回忆里,有一双轻柔的手,那是母亲的,一直支持着,到最后…… 可是,她的母亲却没有见到自己最后一面,那也一直是永远的遗憾, 所以楚夕舞痛恨侮辱母亲的人,而现在楚希琴,正好触到了那些结痂的伤口,只是,这一次,再次流血,痛到骨髓。 楚希琴望着那张越来越冷的脸,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只是,四周静立的人,屏住呼吸,仿佛都在等着楚希琴的决定,特别是那些下人,眼里甚至蹦出了嘲笑的目光,这是楚希琴所不能容忍的。 楚希琴走近楚夕舞的身边,扬起头,“怎么,我说你娘是个低贱的女人,你也。”楚希琴瞪起眼睛,似乎要拼尽全力,要和楚夕舞一争高下。 “啪”清脆的响声,楚夕舞扬起手,一个漂亮的弧线,楚希琴的脸上,浮现深深的五指印,没有给楚希琴说完话的机会,因为伤害,只要一次就够了,那个瞬间,楚希琴看见那个女孩子的眼眸里,没有焦距,只有愤怒和不顾一切。 全场静默,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似乎在嘲笑楚希琴,楚子萧愣了一下,那个女孩瘦弱的背影里,包含了太多的苦楚与酸涩,以至于不敢再盯着看。 “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楚夕舞恢复了冷淡,只是有些疼痛的手,在倾诉着,刚才自己用尽全力,打了那个女人,不过,却是罪有应得。 楚夕舞回转身,望着那个完全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唇红齿白,有些妖媚的姿态,明明是该污染了那白色,可是,那一抹明媚,却分不清究竟是白衣更亮,还是那个人更魅。 轩辕慕辰抬起眸,接住那一束似是无意的注视,初见,平静无波,再观,神秘深邃。他不禁自嘲,是眸?还是人?亦或者都是? 四目相对,擦起的是一瞬间的停留,还有那个少女动了动嘴唇,“六皇子,满意了?”一抹讽刺的微笑表露,抬起脚低下头,踩着少年的影子,一步步迈上了台阶,少年微笑着站在最顶端,没有挪动,仿佛一直在等着她。 “呵呵,满意。”轩辕慕辰第一次豪爽的大笑,伴随着四周人的石化,他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楚夕舞,从头到脚,眯起眼睛,望着她越来越近的脸,心情似乎也跟着变好。 楚夕舞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呼吸,“那你说,如果今天的事传出去了,你是不是,要对楚相家的无能二小姐负责?”她略有戏谑的声音传来,却带着独特的诱惑,不错,她在诱惑轩辕慕辰。 轩辕慕辰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问着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香味,伸出双手,忽然将她按进怀里,“只要是你的,我都满意,所以,我不介意娶你。”他几乎贴到楚夕舞的耳朵,第一次,楚夕舞心跳加速,一动也不敢动,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 “扑哧。”轩辕慕辰索性笑出声来,也不顾及所谓的形象了,而从刚刚就处于石化状态的楚希歌他们,更加不敢动,即使有几个回过神来,也只是紧紧的低着头。 六皇子,轩辕慕辰?天宇皇朝最有机会问鼎皇位之一的皇子,要说起“京都五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有三位都是皇子,分别是皇三子——轩辕慕琪,皇六子——轩辕慕辰,皇八子——轩辕慕景,剩下两位就是楚家兄弟了。 三位皇子实力相当,不过朝堂上派流众多,不知哪一位会黄袍加身了。而这位瘟神,此时正和楚家最丢人的二小姐抱在一起,麻雀飞上枝头,或许只是一时脑热,非礼勿视。 “奥,是吗?”楚夕舞并不决定妥协,楚夕舞不禁冷哼出声。 “你不信?”轩辕慕辰抬起头,紧紧的锁住她的双眸,眉柳弯弯。 “嗯,我信。”楚夕舞踮起脚,伸出双手,勾住轩辕慕辰的脖子,保持平视,望着他的眼眸,“我相信,轩辕慕辰或许会娶我,不过,六皇子呢?”她歪着头,似乎很烦恼。 轩辕慕辰的眸子闪了闪,不错,相比于她这个无用的二小姐,楚家随便一个小姐都比楚夕舞来的有名声,不过,也说到我的痛处了,六皇子、轩辕慕辰? “有区别吗?”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没有吗?”楚夕舞并不回答,只是轻轻反问,“我想,你自己最明白。”放下脚尖,忽然感到好累,索性轻轻的靠在轩辕慕辰的怀里,不理外人瞪圆的眼睛,骂也该骂完了吧,只是这样静静地,安稳的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你说呢?”轩辕慕辰还是不准备回答,在逃避,他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楚夕舞的额头上,刚刚她的疲惫,让自己的心一软,无论以后怎样,只是在此刻,我想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呵呵,好久没有人关心过了吧,就连我自己都快忘记,轩辕慕辰和六皇子究竟有什么差别。 曾经头破血流也要逃脱的牢笼,无数次失败后,如今,竟忘记自己还有翅膀,还可以飞翔,只是失去了承载起它的风了,而一味的要做到,那个地方的主宰者。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选择了妥协? 楚子萧实在忍受不了了,刚开始还在担心,这个丫头会出丑被欺负,看样子完全没必要,不仅打了人,还和当朝皇子,初次见面,就抱在一起了,传出去,楚家可就真不用要脸面了,楚子萧清了清嗓子。 “别吵。”楚子玉急的上蹿下跳,好戏才刚开始不久,这个木头就来打扰,没眼色的,他朝着楚子萧瞪了瞪眼,又继续转过头去。 可惜事与愿违,“楚希歌(琴、音)参见六皇子。”早就回过神来,楚希歌本来就是没什么主意的,楚希琴又被打懵了,只有楚希音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只是那闪过的怨恨和不甘,暴露了原本的天性,凭什么,那丫头就那么幸运。 一直苦于没法插话,幸好楚子萧给了这个机会,楚希音连忙对她俩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一起下拜。 几秒钟的停顿,轩辕慕辰没有抬起头,楚夕舞也没有放开手,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是温暖的。 最终,楚夕舞松开手,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望了一眼轩辕慕辰,已经恢复清冷的眼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盈盈下拜,“民女楚夕舞拜见慕辰皇子。”声音浅浅,只是其中已经回答了。 既是轩辕慕辰,又是六皇子,逃不掉?他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还是,先是慕辰,再是六皇子,有差别吗? “起吧,大家都是客,不必如此多礼。”轩辕慕辰皱起眉头,似乎刚才的平静,已经完全被烦躁所取代,扬起头,用手揉了揉眉头,头又开始痛了,似乎脸色略微变得苍白。 “阿辰。”楚子玉如一阵风吹过,眨眼间已经在轩辕慕辰的面前,挡住众人的视线,但是距离如此近的楚夕舞,还是听见了少年略微不平稳的喘息声,不由自主的抿紧唇。 受伤了,还是生病了?楚夕舞又不禁自嘲的笑了。 楚子萧虽然呆在原地没有动,但是他眼眸里的担忧还是流露了出来,不是应该痊愈了吗,为什么,难道又复发了? 四周的人也不觉偷偷盯着那个少年,传闻六皇子从小就名扬沙场,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只是有一次,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后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没事。”轩辕慕辰轻轻扶开楚子玉,他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虽然那个伤口,又抑制不住的疼痛,怎么,是知道你来了吗?他自嘲的想。 他硬撑着站稳,脸上依然一抹微笑,只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楚希舞,曾经自己受伤的时候,却也一直坚持着,那样微笑下去,其实,心里早已泪流成河。 不知为什么,楚夕舞就想缓解他的痛苦,仿佛是为了赎罪。 “六皇子。”她呼唤。 “嗯?”慕辰回转过身,依然是那一抹达不到眼底的笑。 “既然身在其中,那就自得其乐吧。”楚夕舞一直笑着望着他。 轩辕慕辰也就这样望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女,似乎已经并不是原来的模样,“那,你还记不记得”他的声音有些犹豫。 “阿辰。”似乎没有说完,楚子萧也已经到他的身边,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 ------------ 007 不同回答 物是人非 “什么?”楚夕舞望着他的眸,轻轻的启唇。 轩辕慕辰就这样看着,她略显迷茫的脸,自嘲的弯起嘴角,不记得了吗? 慕辰看了一眼一旁略显紧张的楚家兄弟,摇了摇头,“没什么。”转而抬起脚,向着国师府走去。 楚夕舞望着正前方少年的背影,阳光过于强烈的打在,那纯洁的白衣上,灼伤了她的眸,习惯性的闭起眼睛,抬起手,遮住前额,牵起嘴角,的确是妖孽啊。却紧紧跟着轩辕慕辰的步伐前进。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和楚府的粗犷大气相比,斐府则更像世外桃源,小桥流水绿柳粉樱,应有尽有,从内到外给人一股亲切感,满眼的绿,就连吹来的风,仿佛都是大自然赐予的。 一进院门,只有两个家丁低头行礼,仿佛进的只是普通大户,迎接的只是普通人而已,楚夕舞挑起眉,无论是轩辕慕辰,还是楚家的各人,都收敛起息,仿佛怕打扰这份宁静,习以为常的表情,更加衬托出主人的不凡。 “你们来啦。”略带沧桑的声音传来,那一排挺拔的青竹下,立着一道银白背影,微白的发飞扬,丝毫看不出年龄,男子转过身,首先映入楚夕舞眼帘的,是那双眸,精光无限,明明是一张平凡的脸,却因那双眸,而熠熠生辉。 “拜见先生。”整齐划一的参拜声,在场的除了轩辕慕辰,和搞不清状况的楚夕舞,其余人齐刷刷的半弯腰低头,统一的行礼,站立的一白一蓝的身影如此显眼,鹤立鸡群般的感觉。 楚夕舞扫视了一周,楚子玉收起平时的无所谓,楚希歌的骄傲也不见了,看样子,这就是斐济,还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而一旁的轩辕慕辰,带着一抹趣味的眼光看着自己。 她无所谓的摊摊手,斐济面带微笑,望着那个好像很无辜的少女,弯成月牙的眼睛,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免礼吧。”斐济慢慢走向前,“阿辰啊,又淘气了?”他并未唤他六皇子,依然像一位长辈,只是其中并无责备,反而透出深深的宠溺。 所有人起身后,楚子玉仿佛才看见,站立中央的楚夕舞,有些懊恼的皱皱眉,一见到斐济就会全身紧张,连这些都忘记提醒她了,楚子玉投给楚夕舞自求多福的眼神。 而楚希歌三姐妹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好整以暇的等着楚夕舞被惩罚,原来她们也曾不把这个老头放在眼里,结果那些惩罚,被称为地狱训练。 “子玉,这是楚家的二小姐?”斐济仔细的打量着,这位楚家传闻中最无用的少女,弱柳扶风,可是那双过于深暗的眼眸,却出卖了她,太多秘密,一个小小少女,是不该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看样子,楚毅那老家伙,果然是隐藏着这块宝啊。 “是,先生,夕舞初来,还不懂规矩,希望先生见谅。”无论怎样,楚子玉不希望她第一次就受到责罚,斐济是出了名的严厉,但只要刻苦出师,前途不可限量。 斐济点点头,并没有过多责备,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对自己所赏识的人放纵,不论身份,所以轩辕慕辰,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可以那样无拘无束的站在这里。 楚希音看着楚希歌就这样过关,有些不服气,当年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可以就这样让楚夕舞轻松度过,楚希音略微站出一点,柔声说:“先生,二姐虽体弱,但也要一视同仁,礼法过错,怎可轻易避免,我想二姐姐会感激先生的。”楚希音一脸的大义凌然。 仿佛真的是为了楚夕舞好,一旁的楚希歌和楚希琴,连忙出列附和,楚夕舞抚抚额,看样子,自己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还真是讽刺呢,原来请求责罚也是恩赐啊。 “我的好妹妹,你是楚夕舞吗?”楚夕舞的声音依然如沐春风,只是眼眸中的攻击性,明显而炽烈。 楚希音有些迷茫的摇摇头,不知楚夕舞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是如何想?”楚夕舞望着她,依然是温柔的笑,只是眼底的霜结了一层。 轩辕慕辰又“扑哧”的笑出声,这都什么谬论,斐济本来想看看这个女孩会怎样回答,没想到楚夕舞会如此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这分明是歪理,错了本该就要受到惩罚。”楚希音并不死心。 “你又怎知我错了?”楚夕舞看着她略微着急的语气,有些不耐,一旁的人仿佛都在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戏总得有输赢,但是自己绝对不会输。 楚希音有些惊诧的看着她,不过马上变成了嘲笑,知错还要狡辩,罪无可恕。 “行礼是一种尊敬的形式,我只是和六皇子一样,用站立来表达对先生的尊敬而已。”楚夕舞不准备给楚希音说话的机会。 “如果只以身体弯下的程度,来表达对先生尊敬的深浅,那你为什么不匍匐于他的脚下?”这一次,少女也不准备放过楚希音,既然有仙子之称,就得有被女人骂的勇气。 这一段话说得气势十足,楚夕舞好整以暇的等着楚希音的回答,到是楚希音被说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胸口处仿佛有一团怒火,蹭蹭燃烧,但是不可以发火,楚希音努力平息,用深呼吸压下那团不适。 依然是得体的笑,“我也只是为二姐姐好,如果不领情就算了。”你以为斗狠就只有你会吗?我楚希音可是天生,为了斗而生存的呢。 “客气,如果妹妹真认为,这是个难道的机会,那不如——”楚夕舞略有停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就让给你吧。”她说的理直气壮,假惺惺,谁不会。 “呵呵,看到你们姐妹情深,老夫真佩服楚丞相的*啊。”斐济笑了笑,无所谓的开着玩笑。 楚夕舞看着他满脸真诚的笑,被钻了空子,感叹演技之好,不愧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那么,按照惯例,想做我的弟子,就得经过一定考核。”转来转去,终于转到正题上了。 一旁的轩辕慕辰见斐济如此说,对身后的侍卫,一挥衣袖,立马有两个人离开,不一会儿,搬出桌椅,还有瓜果,轩辕慕辰就一步步迈到椅子处,舒服的坐下,一只手支着额头,惬意的吃着瓜果。 斐济笑着摇了摇头,“最擅长什么?” 楚夕舞歪着头想了想,透过缝隙,她向着舒服的某人,投去鄙视的目光,“有很多,比如,睡觉、吃饭。”楚夕舞掰着手指,煞有其事的回答,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风轻云淡。仿佛那些就是最擅长的。 全场寂静,转而是低低的嗤笑声,斐济也有些错愕,几乎每次都是例行公事般的提问,从来没有人、这样回答,其实这也只是走走过场,即使公正如他,也会有无奈,达官显贵的孩子,只要不出大错,一般都会进入他门下。只是由他人传授,只有少数可以得他真传。 不远处的轩辕慕辰,放下手中的瓜果,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笑,却又一瞬间的恍惚,为了这个女孩子的不同,时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时候,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同样的问题,轩辕慕辰记得自己的回答,是“微笑”。 因为,曾经有人跟他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快乐,都要微笑,都要一直记得她,可是…… 轩辕慕辰的眸光转而变暗,现在还是这个问题,我又会如何回答,有些自嘲的翘起嘴角,缓缓将身体完全交给躺椅,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下的温暖。 斐济回过神来,因为他也想到曾经,那个瘦小少年,可爱的回答,如今,物是人非;现在,这个少女的回答,虽然略显粗俗,可是这些的确是每个人都最擅长做的事。 斐济对着楚夕舞挑了挑眉,让她继续,略微低下头的楚夕舞,看不清表情,因为她的眼光早已透过,刺眼的阳光,回到那些刻苦训练的以前,麻木,冷漠,好多苦涩再次充斥着脑海。 抬起头,温暖的微笑,只是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悲伤,像断了翅的羽翼,“还有——”似乎极其不愿提起的回答,楚夕舞略微停顿。 椅中的少年,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生存。”两个字轻轻吐出,胸口一窒,有些话说出口,远比想的要困难。 闭起眼睛的少年,仿佛被惊扰了一般,随着摇椅晃动的身体微顿,转而又恢复正常,只是那微睁的冷眸,预示着刚才的变动,生存?,呵,还真是不可预料的巧合啊。 重又闭起眼睛,风带起他的长发,均匀的呼吸,好似只是睡着了般。 四周的嘲笑声戛然而止,有默契的寂静,那个女孩,却仿佛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个问题一般,有些疲惫的揉揉眼睛。 斐济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好像看见这个女孩子,身后有一束光芒,耀眼而炽烈,注定非池中之物,斐济也没有说话,凉凉的清风,吹动满院的梨花,暗香浮动...... ------------ 008 对你负责 我会记得 “你想学哪一种技能?”斐济轻轻的问到,面对这个少女,总是没有来由的平静。仿佛任何大声说话,都是一种亵渎。 少女怔了怔,技能?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早在现世,不学技能好多年了,而且好像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教自己了。少女抬起眸,有些嘲笑的意味,望着斐济。 “你能教我那一种技能?”好像只是平淡无奇的陈述句,似乎斐济不够格教她。 四周倒抽气的声音,在体现着女孩的无礼,可是楚夕舞依然是一脸的无所谓。 躺椅中的轩辕慕辰皱皱眉,转而又低低的笑出声,连傲气都如出一辙,像极了当时,还拥有羽翼时的自己,只是,有些多余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要被自己亲手折掉。 斐济挑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不错,除了轩辕慕辰,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学生了,所以这一次,斐济决定,不放手,争取让她比轩辕慕辰,更痛苦的折腾自己。 斐济眼睛里的精光几乎要溢出,想起楚夕舞很可能要饱受的痛苦,竟会没来由的兴奋,狐狸独有的狡猾,通过眼眸,溢到嘴角,“就教你——”斐济慢慢俯下身,靠近那个少女。 “如何更好的生存。”一字一顿,字字清晰。楚夕舞眉眼间的倔强,像极了当时的那个少年,只是,现在,那个少年,有时候,连斐济都摸不透,似乎,这个少女,也会走同样的道路。 “阿辰,从今天起,她就由你来负责。”斐济直起身,两个同样倔强,骄傲到内敛的人,凑到一起,应该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吧。斐济又是勾出一抹,诡异的笑,让楚夕舞没来由的,心底发寒。 轩辕慕辰从椅子上坐起,迷离的双眼有些朦胧,似乎刚被人吵醒,不过,那一双眼眸,马上被过度兴奋取代,去**一个如此相像的人,不是很有趣吗? “过来。”轩辕慕辰伸出修长的手,依然有些迷蒙的脸,宛如精灵的呼唤,不容质疑,洁白的袍衣飞舞,拂过面颊,那一簇翠竹,宛若专为衬托他而存在,白绿相间,宛若竹板路里,走过来的白衣少年,迷离了少女的眼眸。 楚夕舞抬起脚,没有回头,没有犹豫,就这样一步一步,向着轩辕慕辰走去,如果说梨花林里的惧怕,到现在的应允,自己好像中了箭的猎物,一步步走进他设的陷阱。 楚夕舞伸出细弱的手,轻轻的放进他的手里,握紧,他的手微暖,她的手微凉,结合出奇异的舒适里,夹杂着老茧的摩擦,她抬起眸,抬起另一只手,摊开轩辕慕辰的手,望着他虎口处,练剑时,磨出的老茧,轻轻的摩挲。 “会痛吗?”没头没脑的问题,楚夕舞的眸里注满了心疼。 却引来他清朗的笑声,“以前,会痛,现在,不痛了。”抬起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处贮藏的浅浅伤疤,让他的心底一紧。 轩辕慕辰抿着唇笑了,“我会对你负责的。”轻巧的一句话,少女怔楞的抬头,少年只是依然,专注的注视着,她额角处微暗的伤痕,曾经,他们拼尽全力,结果,一无所获,再次相遇,你已然全部忘记,是否,在下个路口,找到,我对你的歉意和挽留? 仿佛是被蛊惑,少女抬起手,仔细的描棱着少年的唇角,“好,我、会、记、得。”她一字一顿,却只专注的手中的动作,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唇,比自己的还要好看。 四周的人恨不得都消失,什么状况,自己府里的二小姐,和六皇子,当众调情?楚希音更是恨得牙痒痒,本来,三位皇子很可能都会娶楚家的女儿,而六皇子就是她的目标,现在,难道六皇子已经认定楚夕舞了。 他抓过楚夕舞调皮的手,“那就开始吧。”指着身边另一张躺椅,朝着楚夕舞挑了挑眉。 楚夕舞没有说话,顺从的躺在那张椅子上,闭起眼睛,静静的享受着,阳光打到脸上舒服的感觉,有些暖,有些痒。 楚子玉在不远处,笑着一脸的人畜无害,看样子,这个有趣的妹妹,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呢,为以后无聊的生活,要增色不少呢。转而看向一旁,笑得异常奸诈的斐济,又不禁浑身发寒,该来的还是会来啊。 楚子萧依然面无表情,相比于楚子玉的极度兴奋,他则有些担忧,因为楚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困住夕舞那么多年,还有她每次上山,看的究竟是什么病。这些扑朔迷离,比自身的价值,带来的担忧,要多的多。 “那么,现在就开始授课吧。”斐济终于进入今天的正题,闻言,不一会儿,家丁就在竹林下,搬出几张桌椅,还有几本书和戒尺,而楚家兄弟则一脸悠哉的,晃到了楚夕舞这里,另找了两张椅子。 原来今天只是传授楚家小姐的课程,两位哥哥也只是护花使者啊,楚夕舞没有抬眼,只是勾了勾嘴角,缓缓的听着斐济,略低沉的声音。 和现代老师一样的是,课程都那么无聊,还真有催眠功效,可是,渐渐的,楚夕舞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一开始,仅认为是相夫教子的,一些教条主义。 结果细细听来,却是如何运用谋略,保住自己的地位,一般楚家的女儿,注定是要为皇权服务的,所以自己夫君的妻妾必定不会少,如何从其中脱颖而出,宠辱不衰,就要靠手段了。 而那老头竟然用兵法,将这些讲的头头是道,连楚夕舞这个现代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创造力,和思维力。看样子,这老头能够成为一国的国师,果然是有一点真才实学的。 可是似乎穿越后遗症,明明那么有趣的课,上一秒,楚夕舞还听得津津有味,下一秒,却已经进入了梦乡,斐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逐渐消失,阳光带来的明亮,也逐渐变暗,直到没有知觉。 朦胧中,仿佛有人替她盖上了被子,清风拂过,有点冷,有点暖,她翻了个身,又继续沉睡。 披着中衣的轩辕慕辰,看着楚夕舞贪睡的模样,温柔的挑挑嘴角,这样安静的面容,可不想清醒时的刺猬啊,想象刚刚自己轻手轻脚的,替她盖衣服,堂堂六皇子,何时如此会关心人了,可能只是因为,那相像的倔强眼神,和曾经的约定吧。 梨花飞舞,晃花了少年的眼眸,模糊了少女的睡颜,湖蓝色的浅裳,素白的外衣,围绕,纠缠,就像他们彼此的命运,相交,缠绕一世…… 只是,有些人拥有相同的倔强,相同的骄傲,相同的尊贵,注定爱恨纠缠,他们的爱天荒地老,他们的恨嵌入骨髓,他们的痛深埋心底,无法逃脱,也难以避免,只有等待,那个冰雪消融的时刻。 后来的轩辕慕辰和楚夕舞,就印证了这一点,那些共患难的岁月,成了他们最美好的回忆,可是,当真正坐拥天下之时,他们彼此的心,早已伤痕累累。 课很快就上完了,急于回家商量对策的楚家小姐们,却也不敢说出来,只是静立一边,默默地等着楚夕舞的醒来,楚希歌她们,早在心里骂楚夕舞千万遍了,斐济也不理这帮年轻人,自回书房休息去了,留了满院站立的姹紫嫣红,还有椅上悠哉悠哉的四人。 轩辕慕辰望着椅上,仍然睡得香甜的楚夕舞,实在不忍心打扰,但是眼见那些大家闺秀,纷纷低头不语,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还真是罪恶呢。 轩辕慕辰浅笑了一下,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软软的身体,仿佛刚睡醒的波斯猫一般,高贵,慵懒。 他走到楚夕舞的身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楚夕舞的睡姿,侧卧着,有些蜷缩的模样,仿佛受伤的小兽,不禁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的抱起她,略显柔弱的身体,轩辕慕辰皱了皱眉,很轻,他知道女人本来就不重,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的瘦弱。 看样子,需要训练的地方,还有许多呢,抬起脚,扬起唇,向着外院的马车走去,没事,本王,有的是时间。 留下满院的抽气声,和跪拜时环佩丁当的脆响,院外,焦急等待的冰莲和夏荷,当看到楚夕舞是被轩辕慕辰抱出来的时候,眼睛里的震惊,无法用语言表达。 冰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低沉,那个被自己当做神一样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却是自己瞧不起的楚夕舞,是否,她对你而言,也只是一枚棋子,用完了,就会舍弃。 冰莲的眸里,是化不尽的忧伤,只是,你看不见,因为,你的眼里,只有另一个女人的睡颜…… 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抬起头,注意我,一直在角落里等你。 冰莲的脸上,一抹悲伤的笑容浮现,人如其名,冰冷的莲花,是不该有心的,可是,遇上你,注定是我的劫。 冰莲就这样看着,少年的身影,由远及近,依然是冷漠的扫了一眼,白色衣角划过她的脸,润湿了一地的哀伤...... ------------ 009 冷面对峙 精巧发簪 等到楚希舞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摇晃的马车里,一路颠簸,刚睡醒的朦胧感,让楚夕舞稍微感觉到不适应,头脑有些空白,自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然后呢? 就到了这里,楚夕舞自嘲的勾起嘴角,怎么到了古代,自己的警惕性倒变得如此的差了,还是因为那个少年的原因。 少女微微坐起,并不理一旁的楚家兄弟,只是顺着清风,微微闭上眼睛,吹醒自己还不清醒的神志,有多久,不曾如此舒服的睡觉,恐怕连自己都忘了吧。 楚夕舞记得,睡觉时风吹来的,除了淡淡的自然味道,还有轩辕慕辰的气息,浅浅的味道,却让她刻骨铭心,直到很久后,每当楚夕舞要放弃的时候,只要轩辕慕辰抱起她,闻到那股清幽的芳香,楚夕舞又会回来,和他一起战斗。 风扬起少女乌黑的发,楚夕舞抱起双肩,一些不愿记起的回忆,如奔腾的河流,汇入脑海,其中还夹杂着,小小的穿着古装的女孩,看着小女孩,追着一个瘦弱少年,甜甜的叫着,“辰哥哥”,只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少年的背影,都是那样模糊,直到消失…… 望着少女似乎陷入回忆的目光,楚家兄弟也选择了沉默,即使知道这次回去,轩然大波是在所难免,只是谁都没有去破坏,这难得的片刻的宁静。 似乎并不如人愿,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楚府的门前,早有家丁过来牵马,楚夕舞缓缓的跳下车,刺眼的阳光投射过来,抬起手遮住那份不适,静静的望着,楚府门前的匾额,恢弘大气的御笔亲书,代表无上的荣耀,可是这个家,没有温暖自己的地方。 楚希歌她们已经先行进去了,各自商量对策去了,楚夕舞无奈的笑了笑,这平凡日子,看来只能是奢望了。抬起脚,跨进这高高的门槛,今天是我自己走进,嘴角微弯,没有言语,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楚子玉和楚子萧对视了一眼,望着少女略显悠闲的背影,一丝担忧,楚子玉揉了揉额头,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各位小姐还真是难伺候啊。”他将手臂伸得直直的,绕过楚子萧的脖颈,仿佛顽皮的孩子,“女人,果然是麻烦的生物。” 楚子萧有些不耐烦的扫开,那表现过度的手,“老实点。”皱了皱眉头,两人虽是一起长大,但是接受斐济的训练不同,所以导致两人性格天差地别,楚子萧有时候很担心自己这个弟弟,子玉,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楚子玉对着他笑了笑,放下手臂,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离开,只留下楚子萧一人,对着那个背影微微出神。 走到一半的楚子玉,仿佛有心灵感应,忽然停下脚步,会转过头,对那个略带忧愁的兄长说:“不走吗?”依然是温暖的笑,却已经夹杂了些许的温度,你的痛就是我拥有的,你的苦我也曾受过,只是你选择面无表情,而我,选择虚假的微笑,来欺骗别人,安慰自己。 阳光下,两个少爷,相视而笑,并肩走回后院…… 只是墙角的阴影处,露出一张少女清淡的脸,挑起眉,楚子玉的掩饰,楚子萧的失神,楚夕舞可是一个表情都没有放过,看来,楚家相互排挤这种现象,只出现在众姐妹中啊,不耐烦的勾起嘴角,女人,果然是嫉妒的发源地啊。 楚夕舞转过身,慢慢的向着自己的院子——恋如阁,悠悠的晃过去,身后有一束黑影,立刻像猫一般,随着她的离开而移动,动作这么快?楚夕舞挑挑眉,本来有些低沉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好了,好久没玩游戏了。 楚夕舞快步走到墙角,一转就消失不见,那个黑影正四处张望,忽然脖子一阵冰凉,那是杀手独有的敏感,咽喉被扼住的感觉,楚夕舞面对着黑影挑了挑眉。 “冰莲。”冰冷的两个字含在嘴里,楚夕舞的脸更冷,手中抓着一只精致的发簪,如今,却散发着独有的冷光,满头披垂的黑发,映着清冷的眸,灼伤了冰莲的眼。 “你究竟是谁?”冰莲轻轻开口,扫了一眼脖颈上的发簪,依然镇定如初,只是心底却狐疑一片,楚夕舞的发,明明已经扎了马尾,什么时候又盘了发髻? 冰莲又继续望着面前,此刻极其镇定的少女,曾经眼中的柔弱一扫而光,只有领导者该拥有的坚定。 冰莲知道,这个少女,即将成为那个男人的目标,并且,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楚夕舞见冰莲并没有被吓到,其实趁敌人不备,偷袭的确是自己最擅长的,所以楚夕舞,只允许自己一次就成功,微挑了挑眉,一丝嘲笑浮于脸上。 “这个问题,好像,该是我来问你。”楚夕舞抬起另一只手,顺了顺调皮飞舞的发丝,将它们都捋到耳后,露出整张精致的瓜子脸,在阳光的阴影下,别有韵味。 冰莲久久注视着楚夕舞,没有开口,楚夕舞也只是与她对视,四目相对,擦出的不是火花,而是漫天的冰雪,徒留满院的寒冷…… “小姐,冰莲,”夏荷有些焦急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楚夕舞放下手中的发簪,转身向着夏荷走去,没有回头,只是随处飞舞的发丝,迷离了双眼,不耐的抬起手,胡乱的抓起,却怎么也挽不成髻。 身后的冰莲抬起眼,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像气泡一样,稍纵即逝,几步小跑赶上,轻轻按住楚夕舞的肩,抬起手三两下就将满头青丝,简单挽成,拿过手中的发簪,触手微凉,直到心底,插于发间,林立如仙子。 只是冰莲的手,却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因为那是一只短小的凤簪,凤尾处,有一个小小的刻字,“辰。”犹如寒冬腊月的冰雪,融进冰莲的心,悄无声息,却痛到极致。 楚夕舞忽然就笑了,犹如化雪的春天,温暖了整个世界,果然,在古代,哪个女人都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啊,楚夕舞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笑得更加温暖。 从刚下车的时候,楚夕舞就察觉了,头上似乎有东西坠了下来,只是刚才略一扫眼,便看见了其中的玄机,难怪他会圈住自己那么久,小小的活扣,扣住了楚夕舞的发,也扣住了他们一生的羁绊。 冰莲持着一张比原来更冷的脸,楚夕舞看着她,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不由轻笑出声。 “你知道吗,有好几个,他对待不同的女人。”望着楚夕舞那张过分明媚的脸。冰莲忽然从内到外的不舒服,“最后的结局,你能猜到吗?”忽然冰莲的脸上,一抹诡异的笑浮现。 楚夕舞耸了耸肩,摇摇头,“没兴趣。”她从冰莲的身边,擦肩而过,留下的是身上淡淡的幽香,还有那一抹无所谓。 冰莲的手握紧,楚夕舞,你究竟有多高贵,为什么我们视为生命的东西,在你看来,都只是一文不值。 “小姐,六皇子的发带。”夏荷一只手举着发带,仿佛是一件珍宝,另一只手提起裙角,快步跑来,满头的汗水,都不急擦去,只为送给楚夕舞发带。 楚夕舞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顺手接过发带。 夏荷看着淡笑的楚夕舞,竟不受控制的,慢慢停下脚步,仿佛这才是对那个少女的尊敬,楚夕舞身后的冰莲侧着脸,看不清表情,只是那一闪而过的愤怒和哀伤,还是让夏荷变得小心翼翼。 “小姐,你的发簪哪里来的?”夏荷看着那乌发上的别致发簪,不由问出口。 “夏荷,不该问的别问。”冰莲急促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怒气。 虽然冰莲平时很凶,但对待夏荷一直很温柔,这是第一次,对着夏荷发火,夏荷没有说话,低下了头,仿佛犯了错的小孩。 楚夕舞望着冰莲赌气似的面孔,还有夏荷那副受气小媳妇似的模样,摇了摇头抬起脚,向着恋如阁走去。 “我也很想知道。”楚夕舞的声音略显疲惫,这大半天折腾的够呛,她转了转脖子,活动一下胫骨。 “可惜,我不记得了呢。”清冷的声音飘进耳里。 冰莲的心微凉,接着仿佛是传染一般,充斥着整个身体,不记得了,这么快就可以忘记吗? 夏荷的头微抬,那个少女的背影,嵌入阳光里,炫晕了整个世界...... ------------ 010 全体集会 刻意刁难 内敛的恋如阁,外面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院落,而里面的景观,奇珍异草,蝶蜂飞舞,一派祥和而热闹的景象。 刚踏进门槛的楚夕舞,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双眼迷蒙的扫了一圈,四周的景物,散发着独有的气息,大自然的魅力还真是不一般。 跟在身后的冰莲和夏荷,都皱了皱眉头,这么大幅度的动作,连下人都不会如此做,何况一位大户小姐,不成体统,不过,现在的她俩可不会为了这个而提醒楚希舞。 楚夕舞悠闲的躺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又要昏昏入睡,不过,似乎有人专门和她作对。 “小姐,老爷夫人请你到堂前。”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髻,缓缓的传话,要是平时,这些丫头是不会把这二小姐放在眼里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小姐很有可能,成为相爷的新宠,成为未来六皇子的王妃。 丫头曲着膝,弯着腰,低着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等着躺椅上少女的回答,只是久久没有回应。 楚夕舞有些不耐的皱皱眉头,刚躺下就又要去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还真是没有一刻安宁。 夏荷抬眼瞧了一下楚夕舞,只见她舒服的歪着头,闭起眼睛假寐,可就是没有搭理的意思,不由得暗暗着急,虽然现在不同的小姐,可以得些宠,但是也不能这么猖狂。 夏荷不由得又望向冰莲,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劝劝小姐,毕竟,现在的楚夕舞和冰莲,更像一家人。 冰莲并不买她的帐,刚才的气还没全消,自己要先低头,不可能,只见冰莲转过头,并不看一旁着急上火的夏荷。 依旧保持行礼姿势的丫髻,有些坚持不住了,双腿开始忍不住打颤,摇摇晃晃的,脸都憋红了,却一声也不敢吭,这是楚府的绝对命令,无论主子是对是错,只要没经过同意,就不得擅自做主,刚刚并没有听见楚夕舞让她起来,所以只能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夏荷实在不忍心,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可是躺椅上的人,还没有要醒过来的预兆。 其实楚夕舞一直都很清醒,只是她要理清自己的思绪,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变化,如何做到说辞天衣无缝,还有本来的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威信,就要从现在起,让这些人知道,主仆之分。 “小姐,醒醒。”夏荷略显轻巧的声音传来,接着静静的等着她醒来,没想到楚夕舞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沉静。 这次冰莲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那个安然入睡的少女面前,俯下身,轻轻的靠近耳后,“再不起来,那丫头就会永远消失。”冰冷的语气,温暖的呼吸,强烈的对比。 却让楚夕舞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微笑,望着冰冷再度降温的脸,“我还以为,你的呼吸也是冰冷的。”她顿了顿,重又恢复那份淡然。 “原来,也可以这样温暖。”少女轻启薄唇,却说出那么嘲讽的话,冰莲的心一片一片撕裂。 因为想起,那个悠然的午后,那个神一般的男子,对自己温柔浅笑,揉乱了黑发,“莲儿,你刚才清冷的表情最美。”当年的我,还未满豆蔻,只是腼腆的笑。 还有傻傻的问:“六皇子,为什么?” 少年回头时的那抹灿烂,犹如谪仙下凡,“因为,像极了她。” “她,是谁?”略带疑惑的瞪大眼睛。 “她,是最漂亮的仙子。”轩辕慕辰的眼眸灿若星辰,直到灼伤自己的眼眸。 所以,从那以后,我的世界里,只有一轮太阳,那就是那个少年,始终是我追随的信仰。 直到刚才,我才明白,那个仙子就是你,楚夕舞,因为要像你,我不再轻易微笑,你,剥夺了我的所有,包括最后的光明…… 冰莲失神的目光,仿佛透过楚夕舞看向了别人,只是眼眸里的那股,抑制不住的悲伤,让楚夕舞想起丢失重要的东西时的模样,她抿起唇,一丝无奈的笑滑落嘴角,有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又何必强求。 “起来吧。”楚夕舞仿佛才看见一旁辛苦的丫髻,手略微理了理发丝,“夏荷,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梳妆。”声音清淡。 夏荷有些吃惊的盯着她望,立于阳光下的少女,两分慵懒,三分妩媚,还有五分化作深浅适宜的韵味,嵌入骨髓里。 无奈之下,夏荷慢吞吞的走上前,取下那别致的发簪,满头的青丝垂泻而下,拿起梳子细细的梳理,手法纯熟的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因为楚夕舞还未满豆蔻,所以不能挽繁复的髻发,夏荷在满盒子的首饰里挑挑拣拣,想找出一个适合心意的。 “就用这个。”楚夕舞白净的手里,安然的躺着那支簪,小小的“辰”字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夏荷略微犹豫,但只是一瞬间,已经拿起轻轻插于发间,微黑的发,闪亮的簪,绝美搭配。 楚夕舞透过镜子,看着自己有些惨白的脸,可是因为那支发簪,似乎更显得有精神,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向门外。 “走吧。”轻轻的两个字,莲步轻移,体态万千,高贵到骨子里。 华丽的大厅,此刻已经济济一堂,虽只是楚毅比较得宠的妻妾,但是也已经出现人满为患的现象了,楚毅家教很严,所以集会是不许迟到,不许喧哗,本来应该安静的大厅,现在却显得略微嘈杂。 不错,楚家几乎所有的精英都在等,等曾经令他们不屑一顾的二小姐,楚子玉不耐的揉揉头,一猜那个丫头也不会让这些人好过,早知道接着睡,不过来看这场纠结的好戏了。 楚子萧依然一身黑衣,稳坐于楚毅下手,四周的人纷纷和他拉开距离,害怕被那寒气冻伤。 高坐于主位的楚毅一脸严肃,转着手中的茶杯,那副淡定的表情,一点也不着急,仿佛只是悠闲的等着友人来小聚,只是嘴角那一抹玩味,泄露了现在的心情,怎么,小丫头,也学会和我耍起脾气来了。 一旁的齐氏,柳眉倒竖,一脸的不耐,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要是以前,老娘还不爱理她呢,碍于一旁面无表情的楚毅,齐氏也只得继续装的淡定自若。 大厅内的声音,越来趋向于嘈杂,甚至出现愤愤的咒骂声,不远处一棵桃树下,有一个身着湖蓝色浅裳的少女,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悠闲的看着厅内,不安分的凌乱。 抬起脚,楚夕舞没有犹豫,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的笑,迈着娇小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那个大厅,她知道在那里,或许将会发生一场口舌大战,不过,在面对自己的利益时,自己好像还从来没输过。 身后紧紧跟随的冰莲和夏荷,都收起其他表情,只剩下卑微,因为现在,可是主仆一致对外的时刻。 微笑不减,那个少女如仙子一般,在众人失去耐性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门槛透出的阳光,眼帘一暗微微抬头,眉柳弯弯,言笑晏晏,少女的嘴角那一抹微笑,照亮了整个世界。 “爹,大娘。”轻轻的呼唤声,“夕舞见过各位长辈。”盈盈下拜,如弱柳扶风,可是眉眼处的一份冷然,自然的增添了几分疏离和倔强。 “嗯。”楚毅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起来吧。”他一挥手,立刻有两个丫髻上前,扶着楚夕舞做到留下的位子上。 楚夕舞抬起嘴角,正好坐在楚子玉的下手,却在楚夕歌的上手,也证实了自己的身份,第一次以楚家二小姐的骄傲,坐在这里,还有些不适应。 偏过头,楚子玉笑得一脸了然,老头子,还真是无情呢,有价值的就可以如此优待,虽然自己就在受到优待,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另一边楚希歌射出来的眼光,能够杀死人,因为楚夕舞的地位提高,是建立在自己地位降低的份上。 大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夕舞,见到她整齐的妆容,不屑的撇了撇嘴,和那贱人一样,只知道涂涂画画,“夕舞现在可是长进不少呢,不像希歌,见到长辈也不知道好好装扮再过来。“齐氏首先发难,这也是预料之中。 “其他姐妹都是天生丽质,不需要刻意装饰,至于想舞儿这样不出彩的,自然要搞好,不能丢了楚家的脸。”楚夕舞说的不紧不慢,就连刚刚着急上火的,那些所谓的长辈,也不由连连点头。 其实楚家很需要人才,像楚夕舞这样,既谦虚又圆滑的人,实在是稀缺,况且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但在上座的楚毅的妻妾们,可不这样想,还有楚夕舞几个虎视眈眈的姐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楚夕舞依然浅笑,只是心里早已百转千回,看样子今天,似乎不是那么好过关。 ------------ 011 巧妙迂回 伤人伤己 “是啊,所以就让这些长辈,在这里等了楚家二小姐这么久,还真是有礼貌。”齐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是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凶狠,说不出的阴冷。 楚夕舞只是笑了笑,并不急于答话,端起手边的精致茶盏,缓缓的举到唇边,幽香四溢,揭开茶盖,丝丝白雾氲湿了双眸,浅饮一口,唇齿留香。 “大娘,你觉得这茶泡的怎么样?”悠闲品茶的少女,忽然转过脸来,巧笑倩兮,却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香飘四溢,时间刚好。”齐氏虽不知道她要玩什么花招,但是决不能示弱。 “就像这茶,只有时间把握好,才会有好结果,磨刀不误砍柴功。”楚夕舞又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似乎甘甜的味道更加浓郁。 “舞儿也认为时间刚刚好而已。”先苦后甜的香味,透过喉咙,润过肠胃,全身一阵说不出的舒爽。 “什么,刚刚好,你都晚了这么久。”楚希歌还是没有忍住,几乎从椅子上跳起,虽然临行前,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说话,但是,你这副嚣张的模样,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难道大姐不知道,越庄重的妆容,就需要越长的时间吗?”楚夕舞完全无视她,径自把玩着手臂上精致的玉镯,似乎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漫不经心,彻底将楚希歌激怒了,楚希歌直接从椅子上跳起,一甩长袖,“啪”,桌上纷繁的茶盏纷纷坠落,温润的茶香,马上飘满了整个大厅。 “楚夕舞,你不要太过分了。”现在的楚希歌,已经处于发疯的状态,我的骄傲怎么允许你来践踏,怎么可以霸占我的地位。 一旁的少女,连眼皮都没动,只是抬起手臂,透过阳光,眯起眼睛,静静的欣赏着玉镯投射的光芒,嘴角笑容不减,只是这种程度就发火了,还真是愚蠢的女人。 满堂寂静,因为楚家家教良好可是出了名的,如今楚家长女,第一个靠自己本领赢得自己姓氏的楚家小姐,却当众发火不留情面,一场蓄势待发的好戏即将开始。 楚子玉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只是嘴角那抹玩味,一个是徒有其表的娇气孔雀,一个是深沉内敛的也不知有几两重的,究竟谁会赢? 楚毅冷着一张脸,本来楚希歌摔东西的时候,楚毅就想发火,但是那个少女镇定的表情,让他停了下来,决定看看这个丫头究竟会怎么做。 楚夕舞好像欣赏完了玉镯,放下了手臂,轻轻站起,一步一步的挪到那团残迹面前,踮起脚尖,提起裙摆,优雅的走进破碎的茶盏堆里,那精致的花纹,似乎还隐隐可见。 “大姐,下次生气的时候,就打人吧,不要随意乱摔东西。”楚夕舞有些心疼的望着那残迹,慢慢蹲下,一片一片的捡着,温润的白瓷,称着那纤细秀长的手指,温润如玉恰到好处。 仿佛捡着极其宝贵的东西,楚夕舞甚至拿出丝帕,轻轻的擦拭着,那保护的程度,绝对专业。 “可惜了这么好的茶盏。”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出,楚夕舞专注的表情,仿佛午后慵懒的阳光。 楚希歌实在忍受不了,大跨一步,就要到楚夕舞的面前,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楚子玉甚至将眼前的杯子里,蓄满了茶水,大有看好戏的姿态。 楚毅向着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使了个眼色,“啪”一道清脆的响声,楚希歌发红的双眼,高扬起的双手,她还是甩出了耳光。 可是在楚希歌面前低着头被打的女孩子,抬起头,那张映满五指印的脸,竟然不是楚夕舞,而是匆忙中奔过来的夏荷。 “大小姐,小心伤了你的手。”夏荷低眉敛目的站在那里,声音有些颤抖,却不容置疑。 那一巴掌几乎使了全身力气,所以夏荷的脸有些肿,嘴角甚至有血丝渗出,应该是楚楚可怜的求饶,可是那个丫髻的倔强,推翻了有些人的想法。 “翻了天了,连她身边的丫头都敢这么猖狂。”楚希歌本想好好教训一下楚夕舞,可是半路冒出的夏荷,让她心中的火蹭蹭直冒。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养什么样的奴才。”楚希歌已经不顾一切,大声吼出来,如果连这种丫髻都对付不了,那我楚希歌也不用再混了。 “大小姐,我们小姐的脸,不是谁都能碰的。”刚刚还一脸谦卑的夏荷,在听见楚希歌“奴才”这两个字时,猛然抬起头,眼神坚定,目光清冷。 四周的人始终没有讲话,楚毅只是细致的观察着夏荷,楚子玉一脸高深莫测。 楚希歌有一瞬间的怔楞,转而回过神,怒目相视,再次抬起手,毫不犹豫的落下。 夏荷微微扬起头闭起眼睛,准备接受这耻辱,坐在主位的那个人,你曾经问我,丫髻和小姐的差别,现在有没有看见,这就是最大的差别,我只能做被打的那一个,没有人会解救。 看着楚夕歌气红的脸,众人知道这一巴掌,一定不会轻,夏荷小小的身板,可能承受不住吧,纷纷低下头,不忍看看这画面。 “啊”,凄厉的惨叫,仿佛撕破别人的胸膛,众人都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因为那声惨叫,不是夏荷,而是发自楚希歌,惨白的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前方。 那里有个面色微白的少女,站在阴影里,静静的朝着自己微笑,楚夕歌望向疼痛的发源处,整个手掌一阵微麻,接着是抑制不住的痉挛,因为自己的手里深深的扎着刚刚茶盏的碎片,血,一滴一滴的流着,仿佛在吞噬生命…… 而紧握碎片的少女,只是一抹恬静的微笑,楚夕舞感受着,温热的血液,所带来的疼痛和快感,笑得越发清明。 “大姐,夏荷已经说了,这,会伤了你的手。”楚夕舞蔓延的笑意,灼伤了夏荷的眸。 夏荷只感到身边,有风拂过,接着就是腥甜的味道,一片温暖与清明。 那个依旧是一身湖蓝浅裳的少女,此刻偏转过头,对着夏荷微微一笑,那一刻她的美,无人能敌。原来,这一次有人来救我,夏荷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只是心微疼…… 楚希歌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因为前所未有的疼痛,还有耻辱。 “楚夕舞,你太过分了,老爷。”齐氏见自己女儿的手已经流血了,急的连忙向着楚毅求救。 “来人啊,把楚夕舞给我拖下去。“齐氏知道十指连心,现在的楚希歌,一定是痛不欲生,身为母亲也方寸大乱,竟直接越过楚毅,要处置楚夕舞。 四周并没有家丁上前,他们可都是旁观者清,楚家的主人,可是连眉都没皱一下,也并没有发号施令,所以都不敢乱动,况且大小姐的撒泼,是远近闻名的,是该让她也尝受一下被打的滋味。 “舞儿,这是怎么回事?”楚毅面无表情,本来这些不想过问,对于子女,他一向要求甚严,如果赢不了,就不要去丢脸,这一向是自己的原则。 很显然,楚希歌就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要不是齐氏,还有一旁的宗族在这,楚毅说不定会大大表扬楚夕舞的。 “爹爹,舞儿只是想证明一下,刚才夏荷所说的话而已。”楚夕舞面对着楚毅,依然淡笑不改,这一次,夏荷可不会被白打。 “哪句?”楚毅眼皮也不抬,只是品了一口茶。 “就是小心伤了你的手啊。”楚夕舞一脸清淡,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哦,那有什么发现?”楚毅浅笑,这次,看你如何解释。 “那,这就是发现。”少女伸出手,摊开细长的五指,掌心处一块尖利的瓷片,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是早已血肉模糊,鲜红的血,还在顺着掌纹,慢慢流下...... “伤害别人的时候,也会伤害到自己。”楚夕舞的声音浅浅淡淡,只是那一抹低沉,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楚家是什么样地方,就是要靠伤害亲人,爬到这个位置上的,这大厅里的人,哪一个没有伤害过别人,而且伤害的都是至亲,绝不手软。 是游戏,也是潜规则,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如今,被这个少女,轻易地说出口。 ------------ 012 不在其位 不谋其政 楚毅深深的望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少女,湖蓝色的袖角,沾了丝丝血迹,竟显得莫名的妖艳,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一张脸,那样熟悉,朝堂上永远意气风发的六皇子,谈笑间将天下了然于胸;民间无所不能的,神话一样的存在。 那双清冷的眸,淡笑的洒脱,嘴角弯起的恰到好处的弧度,楚毅眯起眼睛,我说那个斐老头,怎么会让慕辰来教希舞,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姐。”夏荷连忙抓过楚夕舞的手,用丝巾包住,那么深的伤口,你也下得了手吗? “你没事吧?”楚夕舞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转过头,看着夏荷脸上深深的伤痕,抬起手轻轻的摩挲着。 “还会痛吗?”轻轻淡淡的声音,却像一股暖流,温暖了夏荷的心,脸上温柔的触感,是谁都没有给过的。 摇头再摇头,“不痛了。”因为有你,所以就不不会再痛了。 楚希歌嘤嘤的哭泣声,仿佛就在耳畔,而另一个受伤者,就那样看着,轻轻的笑出声,转身望向楚毅,眼眸里充满了嘲讽。 “爹爹,这就是我们楚家的大小姐?”轻启朱唇,连一眼都不再看,那个软弱哭泣的少女,没有等楚毅的回答,就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戏演完了总该得有人收场。 楚夕舞的嘴角一丝无奈的笑,血好像流的是挺多的,从将碎片刺向楚希歌的时候,就没有再看向彼此的手,因为这个几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却怕疼。 其实刚开始,自己就快要痛的晕掉了,只是,用残存的意志力坚持着,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微抿的唇,有些微微的颤抖,就仿佛寒冬腊月,穿着薄衫在外面闲逛,心有余而力不足。 “来人啊,把大小姐带下去治伤。”楚毅一挥衣袖,也不多说,可能是觉得丢脸,齐氏也只能干着急,乖乖的闭上嘴巴。 “这枯木就快逢春了,只是搭配春天的花,您培育好了吗?”一个精瘦的老头,向着楚毅提问,意思就是皇位就要传给下一代了,各位皇子的王妃是否已经选好。 “不可操之过急,还不知道,春风吹向那一边?”楚毅只是打着太极,能站到丞相的位置,装糊涂的本事,倒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楚子玉挑了挑嘴角,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吗?还真是无趣,讨论的结果总是千篇一律,押后再议没有创意,浪费时间,他索性闭起眼睛假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从来不做。 楚子萧也是一脸的兴趣缺乏,只顾品着自己手中的茶,楚毅面对皇权,永远是最慎重的,当今皇上就是靠他拥立的,这次反而悬而未决。 楚夕舞死命憋住笑,这古人也真是,有什么事不可以挑明了,非要在这里磨叽。 “爹爹,如果不快培养,这风向一变,可就抓不住了。”一句温温顺顺的话抛出,却引来满室的寂静。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希音,她一直在等,等说到这些半隐晦的朝廷之事时,就是搬回局面的时候,楚家最有才能的两位公子,遇到这种事,一般都选择沉默,所以,现在是最好的展现时间,让那些长辈记住自己。 果然,四周赞美附和的声音随之而来,有些挑衅似的望着楚夕舞,楚希音的眼里,注满了骄傲。 楚夕舞并不看她,所有的小动作,透过眼角就可以猜透,只是对于这种游戏,不感兴趣而已。女子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沉思。 “二姐姐,你认为呢?”可惜越想逃避的,就越会来骚扰。 楚毅咳嗽了一声,“那舞儿就说说看吧。”倒是很想知道,不以常人手段出牌的少女,会怎样回答。 四周的目光也纷纷聚到她的身上,楚夕舞皱皱眉,举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扫视了一周,个人表情收于心中。 露出久违的笑,那是曾经在商场上,攻无不克的楚夕舞的表情,职业性的笑,温柔而疏离。 “我认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楚夕舞顿了顿,眼中的精光乍现。 “所以,风吹向哪里,那是他自己的事,别人干预不了。”打哑谜我也会,只是你敢接吗? 楚夕舞说完,就自顾自的把玩起手中的茶盏,已经可以描摹出上面的花纹了,可是这所谓的会还是没有结束。 满堂哗然,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只想着找到大树,就快速攀附,造成帮派林立,朝堂上下风气不正,却忘记当今皇上还没有发话,或许正暗暗找人下手。 没有归附的恐怕就只有主位上的楚毅,还有老狐狸斐济吧,两人还真是狡猾,怪不得迟迟不下论断,四周射过来的目光马上变了,越加不明白那个少女。 楚毅用眼角扫了一眼楚夕舞,赞赏性的点点头,坚忍了这么久,那两个不孝子即使明白,也要义无反顾的向着六皇子那个火坑里跳,现在这个曾经被他放弃的少女,竟然就这么直接的说出口,透彻而犀利。 楚希音的眸光一暗,本来得意的面容,也随之苍白如纸,太过于忘形,总想好好表现自己,拿出点霸气来,可是却忘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揣摩楚毅的心思。 少女淡定的表情,还有抓着茶盏的纤纤玉手,隐隐的血痕,仿佛要渗出一般,只是端坐于前的楚夕舞,好似浑然未觉,只是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手中清冽的茶水。 被她晃动的上下悬浮的茶叶,好似寻找不到方位,凌乱而四散,深深的拧着眉,像极了现在的自己,找不到定位。借着别人的身体存活,好久没有想起的沈遇和何嘉,是否一切安好呢…… 邪肆的挑起唇,恐怕没那么好过吧,失去了自己大树,那些攀附的藤条,也就失去了存活的资本,轻轻的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拂过额前的碎发,轻扫了四周若有所思的人,习惯性的扬起讽刺意味的浅笑。 狡猾如楚毅还是退缩了,其实对于自己,更赞同楚希音的说法,就像公交车,如果犹豫就会擦肩而过,下一辆乘坐的,永远也替代不了这一辆。 但是面对楚家历来的潜规则,楚夕舞只有选择赞同楚毅才能生存,才可以真正的占领自己的地盘,保护好自己的人,夏荷的事,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因为无奈,所以互相算计;因为生存,所以不择手段;因为至亲,所以才置于死地,绝不手软,这就是楚家,乃至整个天宇王朝的生存法则,没有余地…… 一双清冷的眸,划过楚夕舞的脑海,接着是精致的面孔,素白的浅裳,低头冷笑的瞬间,那个被自己称为“妖”的少年,也是如此走过来的吧。 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少女的面容有些哀愁,却在低头品茶的那个瞬间遮掩,收起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只是这一次,更显清冷与落寞。 “那舞儿认为,风没吹之前,那些树该如何?”楚毅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有些问题,必须得解决,虽然已经想好了对策,但是,还是想听听这个丫头会有怎样的见解。 “呵,一片丛林里,小树当然是急忙准备着,迎接风的到来,不过——”楚夕舞停了下来,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四处寂静,似乎这些官场老手,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回答。 “如果是参天大树的话,就会按兵不动。”轻轻的声音,却犹如醍醐灌顶,让四周的人,紧紧皱紧眉头。 楚子玉睁开眼,嘴角处的笑容凝固,清冷的目光直射而来,紧抿的唇,看样子老头子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劝服者,不过,好像也蛮有意思的哦,这丫头应该很合你的口味吧。要不然,当年也不会...... 楚子玉甩了甩头,或许是楚夕舞的变化,最近老想起那些应该遗忘的事,还有那个,坚忍的少年。 楚夕舞朝着他眨眨眼,不错目前,自己就是楚毅的代言,一切楚毅不好说出口的话,就代劳一下,不过,效果应该会不错吧,端起茶凑近嘴边,即使已经渐凉,涩味依旧,但是依然茶香漫漫,回味无穷,有些事总要先苦后甜…… ------------ 013 结束风波 赠送礼物 楚希音的眉一下子紧皱,因为楚夕舞的这一段话,完全符合楚毅的口味,那么自己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难道要坐以待毙吗?”楚希音的声音略显着急,绝对不能让那丫头取代我的位置,眼里的狠毒一闪而过。 楚夕舞就当没听到,只是低着头喝茶,血越流越多,却感觉耳朵轰鸣,脸色越来越苍白,低低的略有讽刺的微笑,幸好出门前,抹匀了胭脂,看不见现在的脆弱。 旁边的楚子玉,看着有些颤抖的少女,轻轻的弯起嘴角,还要逞强吗?明明很痛,却一直要坚忍,要等到晕倒在这里,才知道要逃离吗? 少女发白的嘴角,依然死咬住下唇,只想着再等等,或许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可是,真的好痛…… 楚子萧也注意到了,他可没闲工夫和楚子玉闹,况且,如果楚夕舞在楚府出了什么意外,慕辰会放过你我吗? “那是树林的事,游戏掌握在风的手中。”冷到骨子里声音,楚家只有这位大少爷,才有这种魅力,只是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虽然是隐晦的,但毕竟涉关朝政,隔墙有耳,意思就是结果是皇上定的。 楚毅皱皱眉,不错有些事情,要靠个人领悟,舞儿说到那份上,就已足够,再追根问底就会显得多余累赘,说不定还会麻烦不断。 “还有一个时辰,就用膳了,各位就先逛逛吧。”楚毅率先站了起来,又和四周的人客套了一番,就大跨着步子离开。 楚夕舞笑了笑,果然,那本日记上写得明明白白,楚家人都是怪胎,每次这种会议,原来的自己不用参加,但是楚家奇怪的规矩,还是知道的。 楚家小聚,毕竟会挽留吃饭,而身为主人的楚毅,在吃饭之前就把客人扔在花园里,自己在书房里呆着,还有那些客人,非但不感觉怠慢,还倍感荣幸。 会不会我也变成怪胎?自嘲的抿了抿唇,只是伤口更加撕裂般的疼痛。 那些长辈陆陆续续的起身,三三两两的向着花园走去,最后只剩下楚夕舞自己,和所谓的兄弟姐妹们在场,楚希琴一甩长袖,眼角一挑,不屑的看了一眼楚希音。 “没想到,我们楚府的仙子也会败下阵来啊,”楚希琴转过的侧脸,风味十足,“还真是扫兴呢。”迈着步子,摇曳生姿的离开,也不管身后,恨得咬牙切齿的某人。 楚希音看着那道魅力无限的背影,银牙暗咬,等着,我迟早让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你会为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手指攥紧,茶杯的水晃荡,就如现在的心情,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发泄而出。 楚夕舞的脸上愈加苍白,额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润湿,凉凉的,顺着门口吹过的风,一直冷到心底。 站在背后的夏荷,看见少女微抖的身体,害怕下一秒就会倒下,上前迈了一小步,微微抬起手,轻轻的放在了楚夕舞的肩头,那片温暖,一直支持着楚夕舞残留的意志。 楚希音微微平息了怒气,站起身,看都没看对面的人,脚步生莲般离开,依旧是淑女的高雅,只是那一抹急促,还是让人察觉出她的失态。 寂静的大厅,宛如候鸟迁徙,刚刚还热闹非凡,瞬间就寂静无声,仿佛那只是幻觉,一个没有睡醒的梦而已,只是,楚夕舞却知道,那绝对不梦,因为,手掌,抑制不住的痛…… 而坐在一旁的楚子玉,和斜侧面的楚子萧,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楚子玉舒服的倚在靠背上,闭起眼睛,一下一下的晃着手中的扇坠。 楚子萧也默默无言,但就是保持一个姿势,他们在等,等那个少女喊疼,自动叫暂停。 只是,好像会让他们失望,楚夕舞抬起头,倔强而无力的笑,更显凄惨,“怎么两位哥哥,也觉得这里比自己的院子好吗?”其实楚夕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知道不可以无言的认输。 楚子玉看着少女,有些游离的双眼,知道已经到极限了,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柔弱啊,站起身乌发随之飘扬,慢慢的走到少女的身边。 楚夕舞只感觉,头顶那片炙热的温暖不见了,略微刺眼的光明,被阴影遮住,还没有抬头,耳边忽然一热。 楚子玉缓缓俯下身,靠近女子的耳后,“我的好妹妹,忽然想送你一份礼物呢。”温润如玉,声音柔软而动听,仿佛是最好的催眠曲,只是楚夕舞的心,一冷。 “好了子玉别闹了,走吧。”毋庸置疑的声音,一袭黑衣的楚子萧,已经先行跨出门槛,纤长的背影,在靠近光明的时候,仿佛被镀了一层温暖,黑白相间。 “你要跟来吗?”是楚子萧回转过的侧脸,只是这句话,楚夕舞不明白是对楚子玉说的,还是对着自己。 “呵呵。”男子不由笑出声来,如此清晰而明媚,微微站起转过身,向着阳光中的楚子萧慢慢走去。 轻微的脚步声远离,“小姐。”夏荷不由惊呼出声,那个少女,终于卸下伪装,抱着自己的手掌,缓缓的蹲下身,好像那样贴近心脏,就可以忘记疼痛。 一阵风拂过,一只冰冷的手,搭过肩膀扶起她,抬起头是一双冰冷的眸,冰莲皱了皱眉,愚蠢的女人,为什么总是逞强,明知道这会痛到极致。 “回去。”冰莲半搂过楚夕舞,才发现少女的身体真的很孱弱,毫无肉感的贴在身上,曾经知道一般女子,都是瘦弱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受到如此田地。 “不。”轻轻的回答,少女本来几乎要靠冰莲支撑的身体,硬撑着站起,扶开冰莲的手,强制自己独立行走,仿佛有些模糊的视线,楚夕舞也管不了这么多。只是,再次摔了回去。 冰莲的眉皱的更深,“为什么?”夏荷略显着急的声音,甚至夹杂着一丝哭音。 “因为,我不允许,别人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轻轻的话语,却让冰莲一阵失神。放开手,看着她略微摇晃的身影,没有阻拦…… 跌跌撞撞的追着楚子玉和楚子萧的步伐,有礼物是吗?那我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 手似乎没那么痛了,只是身体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的水一般,严重的虚脱。 平时很短的路程,如今却如此漫长,仿佛遥遥无期,这个身体还这是弱,必须得重新训练了,才有命活着,斐济那老头说什么来着,对,更好的生存…… 好像过了好久,她终于勉强走到楚府的门口,平时热闹的府门,因为楚家聚会而变得冷清寂静,却只看见绝尘而去的两匹马。 黑白相间,晃花了自己的双眼,缓缓的闭起眼睛,“冰莲。”一声轻轻的呼唤,身体向后倒去,最后脑海里,只记得一句话,那个方向好像是去皇宫的。 窒息的黑暗,等着接触地面的冰冷,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身子一软,有人搂住她。 冰莲皱了皱眉,少女最后的呼唤,自己几乎是习惯性的飞了过去,接住少女瘦弱的身体。 冷眸望向少女沉静的面容,微皱起的眉头让人忧愁,梦中的少女,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呼吸匀称,泛红的丝巾包住的手掌,依然在不住的向外渗血。 夏荷连忙奔到身边,”小姐,小姐。“焦急的呼唤,眼里只有楚夕舞,并没有注意其他。 略带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冰莲有一阵的不适应,“呵呵,阿荷,你终于还是被她收买了。” 忽然想起和夏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残破的衣服,眼神里却有着一股倔强,那个时候楚夕舞,已经失去了记忆,她俩相比,夏荷则更像小姐,努力的保护着一旁哭泣的夕舞,只是当战争结束,夏荷满身伤痕,却也赶跑了那帮人。 楚希舞小心翼翼的过去扶她,夏荷却皱了皱眉头,“不需要。”便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离开...... ------------ 014 深沉回忆 礼物到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讨厌她的吧?”冰冷的声音,越发没有温度,冰莲的脸就在那个瞬间,变得陌生。手放开,楚夕舞的整个身体,都压在夏荷的肩膀上。 夏荷抬起头,刚刚急躁的心情,在接触到那沁冷的眸光时一下子消失了。就是那一天,转身不理楚夕舞的瞬间,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飘然而立在面前,嘴角一抹冷冷的淡笑。 “你好,我是冰莲,你以后的搭档。”修长的手指伸在眼前,怔楞的瞬间,却不知不觉的抬起手,为了一句搭档,只记得那时她的手,触手冰凉。 自己再也没有受过欺负,因为这个叫冰莲的女孩来了,宛如一朵莲花,开在最寒冷的季节,从此以后,虽然楚希歌她们,依然不把楚夕舞放在眼里,但是动手这种事,再也没发生过。 而就是那时候,夏荷、冰莲,永远连在一起…… “莲,我记得你曾说过,谁都会改变。”夏荷慢慢扶住楚夕舞,向前走去,没有回头。 “所以,你选择,背叛我。”冰莲望着那道,有些倔强的背影,握紧拳头。 “背叛?”夏荷有些嗤笑的声音传来,“那么我所谓的搭档,你又衷心于谁?”脚下的步伐不减,只是口气已经有些生硬。 “我认为衷心于谁,都没有关系。”冰莲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只不过是各为其主,互不干扰而已?”夏荷没让她说完,拉起女子艰难的离开。 冰莲还是没有留住夏荷的脚步,各为其主,互不干扰...... 朦胧中,楚夕舞感觉身体极度不适,冷热相交,四周寂静一片,那些尘封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 小小的自己,上一秒还在母亲怀里笑得一脸璀璨,却在下一秒被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抓走,耳边是母亲的呼唤,和自己无助的哭喊,还有脸上的泪痕。 第一次见那个叫父亲的人,脸上依然是未干的泪水,可是已经变成抽噎,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神是一块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从此以后,每天进行着非人的训练,逐渐拥有和他一样的眼神,让自己感到耻辱和痛恨的眼神,每一天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自己吃着父亲送来的营养餐,而母亲依然是一盘青菜一碗米饭,饭桌上没有笑声,只有咀嚼的声音。 即使从没有再在母亲面前落过泪,可是每一次低下头,碗遮住脸,米饭依然是咸的…… 画面似乎定格在,那碗总也吃不完的、咸咸的米饭,“小姐,小姐。”亲柔的呼唤,那个噩梦也消失了,只剩一身冷汗。 楚夕舞睁开眼,眼角微酸,仿佛又回到不断流泪的时刻,夏荷明亮的眼眸有些着急,见她醒来又暖暖的笑了,让楚夕舞的心头一暖。 “我睡了很久吗?”楚夕舞的声音有些疲惫,坐起掀开被子就要站起,可是一阵眩晕袭来,这该死的身体,看样子锻炼是当务之急。 “小姐,”夏荷伸出手扶住她,“身体不好还要逞强。”慢慢让她坐下,少女苍白的脸,连胭脂都遮盖不住了。 “有没有请大夫。”楚夕舞忽然抓住夏荷的臂膀,微凉的手,让夏荷一个激灵。 夏荷看着桌上残留的药渣笑了笑,刚清醒的人,并不问自己的病情,而是有没有请大夫。 手臂上又是一紧,夏荷抬起头,是少女有些不耐烦的面容,摇了摇头,“没有,这些都是原来开得药,不会让那边知道的。”夏荷下意识的瞅了瞅前院。 大家都明白从今天起,这恋如阁恐怕不会有安宁了,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楚夕舞松开手臂,眼前又是一黑,跌坐在床上,身体还真是不堪一击,自嘲的弯起嘴角。“冰莲呢?”昏迷前看见的好像是冰莲的脸。 “她,她出去了。”夏荷有些不自然,转过身去,收拾床头的衣物,周围险阻重重,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人,都会背叛你,还会如此义无反顾的救我吗? 楚夕舞发现了其中的异常,也不计较,只是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夕阳西下,云边的色彩绚丽而妖娆,若隐若现中,却浮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待楚夕舞仔细辨认的时候,只注意了一双眸,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忽然手忙脚乱起来,因为那是轩辕慕辰。急忙从床上跳起,自己怎么会想起他? 慢慢走到梳妆台前,看着依然在整理衣物的夏荷,皱了皱眉头,“先把我梳妆。” 重又恢复平淡,极力压下心中有些激动的心跳,不知为什么,一想起轩辕慕辰,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因为太强势,而想一比高下。 夏荷却迟迟未动,依然在一边整理,“小姐现在身体很弱,还是别去了吧。”一眼就知道她想要去参加晚宴,楚子玉还真是狡猾,知道楚夕舞会借口身体不适,用这种方法诱惑。 楚夕舞挑了挑眉,望着那低头不语的夏荷,耸了耸肩,“放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惜自己。”嘴角轻挑,拿起眉笔抬手,已经仔细描画起来。 夏荷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那一句话,曾经,为了那个男人的注重和疼爱。 楚夕舞透过帘幕,看到那个低着头的少女,一闪而过的怜惜,“因为,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么,又凭什么让别人来爱惜你。”声音清淡。 夏荷回过头时,只见对镜而坐的少女,浅笑嫣然,眉已画好弯弯如柳叶,配上那双秋水眸,仿佛要撞进别人的怀里,清冷而敏捷,明亮而深邃。门口晃过一道身影,深蓝水袍,模糊而清晰。 头发一顺,楚夕舞已经感觉到有人拿起梳子,轻柔的梳理自己的长发,弯起嘴角,“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爱自己。”那一巴掌,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愿意来接受,我都希望你好过。 “呵呵。”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本王一向最爱的就是自己,不需要二小姐担心。”手上的动作不减,依然把玩着乌黑发亮的秀发。 “倒是二小姐自己,怎么受伤了?”轩辕慕辰的声音有些低沉,一开始很好的心情,在看到那暗红的手时,眸光一冷。 当子玉说她受伤时,就急急跑过来了,虽然已经大致大致了解经过,明明嘴上气急败坏的骂她活该,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又会心疼。 “参见六皇子。”夏荷恭恭敬敬的下拜,。 轩辕慕辰一挥手,“下去吧。”没有回头,夏荷低头离开。 “六皇子怎么有空过来。”楚夕舞望着镜子中那张俊俏的脸。 “因为今天,我是礼物啊。”轩辕慕辰慢慢低下头,靠近她的脸,抬起眸,一起看着镜中的影子。 同样的冷艳,明眸皓齿,眉柳弯弯,一个笑得清冷,一个笑得凉薄,只是楚夕舞更显得瘦弱,输了气势,轩辕慕辰低低笑出声,“对于这份礼物,满意吗?”有磁性的声音,钻进楚夕舞的脑海里,仿佛是在召唤。 楚夕舞紧握了一下手,不禁吸了口气,疼,仿佛只有在他面前,才可以卸下伪装。 轩辕慕辰皱了皱眉,轻轻拉过那裹紧纱布的手,“还会痛吗?”放在嘴边,用嘴轻轻的吹气,就像哄小孩子似的。 “这样就不会痛了,曾经你就是......”轩辕慕辰笑着抬起头,却没有说完,脸上温暖的笑,就这样凝结。 “曾经,我怎样?”楚夕舞吸了吸鼻子,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他们都知道的事,仅仅瞒着自己,就像被排除,被排挤的异类。 轩辕慕辰眼神悠远,恍若未闻,透过那张秀丽的脸,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只有她可以甜甜的叫他辰哥哥,如今,即使那么多妹妹,却无人叫起,只有皇兄,没有意义的两个字。 那时,自己伤的很重,感觉就快要死掉一样,是你,我的舞儿,靠近裹着层层纱布的胸膛,对着伤口吹气,边吹边小心的避开泪水,不让滴到伤口上。 “这样,辰哥哥就不会痛了。”软软的声音仿若天籁。 ------------ 015 不要放手 为你梳妆 只是现在,轩辕慕辰的脸上,一抹淡笑悄然滑过,里面包含了太多东西,以至于楚夕舞看不清,他的失落。 “原来的舞儿,很傻。”轩辕慕辰的眸,一下子充满光亮,晃花了她的。 仿佛不受控制般,因为这一抹温暖的笑,楚夕舞抬起手,拂过他的脸,定格在弯起的嘴角,动作轻柔,仿佛羽毛飘过,痒痒的暖暖的,却让轩辕慕辰一阵恍惚。 曾经,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女孩,因为我的不开心,同样茫然的神情,同样微暖的指尖,同样淡淡的悲伤,只是,那个时候,你努力对我笑,并用手挑起我的嘴角。 “辰哥哥,笑着最好看。”我不知道,你会忘记我,没有一点印象留给我,在我几乎要恨你,要放弃你的时候,你又要来招惹我,这可是自找的。 轩辕慕辰回过神,抓过她有些不安分的手,眼眸里,是邪肆的笑,楚夕舞也仿佛震醒,不由自嘲的弯起嘴角,又被蛊惑了吗?怎么可以忘记,自己可是在和妖精做交易呢。 轩辕慕辰俯下身,慢慢靠近她的脸,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到,仔细的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的脸,依然苍白如初,并没有像其他少女一样脸红。 楚夕舞的心跳,其实已经加快,只是指甲抠进肉里,保持最后的清醒。两双冷眸相对,看到彼此琥珀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六皇子,是在勾引我吗?”唇瓣轻启,呼吸平稳,楚夕舞轻声慢语,却不敢大幅度,因为两唇之间,只相隔一指尖的距离。 “呵呵。”轩辕慕辰轻笑出声,暖暖的热气喷出,楚夕舞的脸有点痒,手心里冒出了冷汗,独属于男子的味道,萦绕在四周, “是,又如何?”他竟然闭起眼睛,微侧着头,慢慢靠近,楚夕舞脑子“嗡”的,一片空白,呼吸紧张,抓住他衣领的手微紧。 却在靠近唇的那一刻,轩辕慕辰忽然停住,睁开眼,看着少女傻呆呆的表情,心情大好,改变方向,拂过额头上的刘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吻。 阳光甚好,女孩微张的唇,怔楞的表情,少年微弓的身体,轻轻的亲吻,黑发纠缠,深蓝水蓝,分不清彼此…… “啪”门被推开,是冰莲有些踉跄的身影,看到了最魅惑的画面,可惜,心却抑制不住的颤抖。刚刚知道夏荷出来,只还剩他们在独处,怕会发生什么,即使知道,迟早会发生什么,但是就想去阻止,结果,还是…… 轩辕慕辰略抬了眼,又低下头,楚夕舞才回神,想要挣脱,怎奈被死死搂住。 “殿下,小姐,晚膳要开始了。”机械的传达,不想看他们打情骂俏,索性低下头来,眼不见为净。 楚夕舞不安的扭动,结果轩辕慕辰越搂越紧,根本不给她机会。死死盯住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六皇子,很冷吗?”声音清冷,眼眸里满是不可侵犯。 “冷,所以要抱紧。”轩辕慕辰仿若未见的挑挑眉。 寂静,满室的寂静,冰莲没有离开,一直在等,等他们结束;轩辕慕辰只是笑着搂着她也在等,等她推开自己;楚夕舞只是皱紧眉头,冷,其实我也感觉到了,所以…… 轻轻的踮起脚,伸出双手搂紧他,头放在炙热的胸膛,感受着有力的心跳。 “那么就不要放手。”轻轻的喟叹,软软的音调,一直射进轩辕慕辰的心底。 认为你会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继续感受着寒冷,只是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忘记自己的人,还会有如此温暖的怀抱,是你的施舍,还是我的错觉?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少女娇小的身体,正好抵在少年的胸口,多么美好的画面。 外面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冰莲的身上,可是却温暖不了她的心,冷,现在我也很冷,可是谁来温暖我,尊敬的殿下? 天色渐黑,冰莲的心,渐渐凝结成冰,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楚夕舞从他的怀里轻轻退出,扫了一眼龙无一人的门槛,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殿下把舞儿的丫髻都打发走了,谁来替我梳妆呢?”漫不经心的开口,举起桌上小巧的凤簪,对着满头的散发,却无从下手。 轩辕慕辰无奈的挑挑眉,也跟着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梳理起那一头青丝,轻轻挽起盘成一个松松的髻,从桌上取过那支小巧的凤簪,斜斜的插了进去,尾翼上的“辰”字是那么耀眼。 又用梳子挑下两缕,妩媚而不妖冶,展现又不张扬,那种恰到好处的美,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她身上体现。 “舞儿可要谢谢六皇子的簪子了。”楚夕舞对着镜子照了照,并不提梳妆,只是感谢这枚簪子。 “金簪配美人,辰,”轩辕慕辰微顿,抬起手,点了点金簪尾后的字,慢慢靠近她的耳后,“也只有舞儿可配。” 楚夕舞整理鬓角的手微抖,转过身,望着他风轻云淡的脸,那一刻分不清是真是假,好像从刚开始,自己就处于下风,即使努力也是徒劳,仅仅保住自己最后的理智。 “六皇子的手可真巧啊,一定很讨女人的喜欢吧。”不知为什么,明明想岔开话题,结果说出的话,却好似自己吃醋了一样,努力甩甩头,想把这种难以掌控的无力感驱逐出去。 “的确有很多女人爱慕本王,不过辰只为舞儿梳过妆。”淡淡的却坚定的语气,用的是辰,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叫的名字,还记得吗? 那个时候,我曾经答应了那个为我流泪的女孩,要为她梳妆,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生气的时候要哄她,哭泣的时候要给她拥抱,可是如今,我就站在你面前,履行自己的诺言,你却已经不记得了…… 不知为什么,楚夕舞刚刚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那平直的语气,却让人坚信,好像只为自己一人倾诉。 整理完毕,镜子里,两张美的妖艳的脸,一个是倾国倾城,一个是绝世无双。 楚子玉跨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两位准备好了?”清了清嗓子,一脸奸猾的笑。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楚子玉装模作样的就要抬脚离开。 “呵呵。”轩辕慕辰又是一阵轻笑直起身,“舞儿,走吧。” 白净的手在眼前,深蓝的水袖婉转低垂,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又是习惯性的蛊惑,楚夕舞却还是弯起了嘴角,连上辈子的沈遇都不曾给过的温暖,这一世,似乎你全给了。 可是,我很贪心怎么办呢?“好。”简短的回答,纤纤的玉手,已经搭进他的手里,深蓝湖蓝相融,融进了一生的纠葛,最近似乎有些改变,从前那个坚决不让触碰的楚夕舞,为什么那么喜欢将手交给别人,不过,感觉还不错。 站起身,楚夕舞的眸清亮而透彻,紧了紧手中厚实的手掌,跟随着轩辕慕辰的脚步,走向门口那个笑得理所当然的子玉。 楚子玉并没有太多惊讶,早就料到了,从五年前,轩辕慕辰那么奋不顾身,就猜到这一天不会久远,虽然宁愿这个女孩子,依然快乐的生活,如果她没有觉醒,轩辕慕辰也会放手,可是上天安排,没有如果…… 院子里的灯已经点亮,树影重重,天上的星星,默默的闪亮,仿佛映照着前院的热闹。 轩辕慕辰的影子,越发显得挺拔,楚夕舞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踩着那默默前进的影子。 看着她小孩子似的模样,似乎心情大好,更加拉紧她的手,很久没有这么笑过,是有多久,好像就是你离开的那一刻…… 如今幸好你回来了。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奋斗吧,无论前方有什么,只要握紧你的手,我就还有退路。 喧闹的大厅外,那株落英缤纷的桃树下,在暗夜里散发着妖冶的光芒,那个冰冷如霜的男子,在默默等待...... 还有不远处,阴影下似乎有一道身影,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个女子,看样子酷似冰莲。 ------------ 016 无声反击 下次小心 暗影里是面无表情的冰莲,即使遍体鳞伤,却还要过来看看,明明你的眼里,不会有其他人的存在,但是我却放不下。那紧紧交握的双手,更使她的眸冷了好几度。 四周的丫髻奴仆,早已远远的躲开了,只是在心中认定了,这个二小姐,将荣宠至极无人能敌。 “子萧。”轩辕慕辰轻轻唤出声,平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却因为牵着她的手,而有些莫名的紧张,现在竟然有些后悔,一路上这么张扬的牵着手走过来。 “宾客已经坐齐了,都在等着殿下呢。”滴水不漏的回答,楚子萧恢复到骠骑卫的严谨,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朝堂上将近四分之一的重臣,所以这里,没有轩辕慕辰和楚子萧,只有天宇皇朝的六皇子和骠骑卫副统领。 轩辕慕辰点头,微顿了脚步,回转过头,看着月光下少女明媚的脸,轻轻拂过额头上被吹乱的发丝。 “会害怕吗?”轻声的问话好似呢喃,融化了楚夕舞有些不稳定的心。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这里完全是陌生的,那大厅里只要有权势的,就都可以杀她于无形,这里的游戏规则完全不同,稍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抬起头,回以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怕。”因为有你,手更加握紧。 “六皇子到——”响亮的唱喏声,正在觥筹交错的楚家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头躬身,“六皇子福泰安康。” “这是家宴,各位算起来,还是慕辰的长辈,怎可如此多礼。”慕辰的声音依然是透着一股和煦,只是其中的王者之风,无可阻挡。 楚毅低头的瞬间,看见了他们紧握的双手,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耐的表情一闪而过,难道刚找了有些用处的,又要被这小子给挖走。 “楚丞相,慕辰叨扰了。”轩辕慕辰向着楚毅做了个揖,天宇皇朝一向文风开放,无论尊贵与否,只要是尊敬的人,都可以作揖表示敬意。现如今的皇上,还会多次向楚毅和斐济两位重臣作揖,只是每次二人都是冷汗直冒,互相以病假不朝的现象,开始收敛。 这小子,有其父必有其子,竟和他爹学会了这一招,知道老夫不会给他容易过关,怎么,我楚毅在家设宴,也要通知你轩辕家,还是你的老爹派你过来监视? 楚毅望着轩辕慕辰身后,淡笑如初的楚子玉和依然冷面的楚子萧,心里大呼教子无方,怎么培养出这么两个不孝子来,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这趟浑水为什么一定要淌进来,难道置身事外不好吗? “岂敢岂敢,只是多加双碗筷罢了。”楚毅露出平时标准的狐狸微笑,面对轩辕慕辰,自己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若将来,他荣登大宝必定是鬼才皇帝。 但是可能是斗了大半辈子,忽然感觉累了,想歇一歇,不想再掺和那么事,这个天下迟早是这些年轻人的,只是相比于难以把握的慕辰,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追随温和的三皇子——轩辕慕琪。 能够少些担忧胜利后的性命,不再发生夺位成功后,大肆排杀功臣的现象,只是现在,好像无法挽回了。 四周也是一片寂静,一方面想看看,这丞相遇到六皇子,会上演怎样精彩的戏码,另一方面,那紧握的双手,是不是在预告,这位刚崛起的二小姐,就会是未来的六王妃…… 轩辕慕辰点点头,紧了一下楚夕舞的手,就慢慢松开,走上了主位缓缓坐下。 楚夕舞有些恍惚,仿佛一下子丢失了温暖,抬起头望着慕辰挺拔的背影,竟有些不舍,却忽然接到楚毅警告的眼神,一下子回神。 默默的低下头,走到楚希歌和楚希音之间静立,无奈的扬起嘴角,麻烦会更多吧? “二姐姐可真是厉害。”娇嗔的声音里就在耳边,低沉里夹杂着浓浓的敌意,不用抬头楚夕舞都知道是谁。 楚希音的脸上,依然是得体的笑,只是心中怒火重烧,凭什么只是一天之间,这个榆木脑袋,就可以一步登天,我那么久地努力,还不如她一天的成果,还真是不公平。 右手紧紧的握成拳,伸出左手微微抬起,抓住了楚夕舞受伤的右手,狠狠的紧攥,脸上的笑越发迷人。 楚夕舞挑挑眉,嘴角上扬,早知道你就不会安分,只是这样亲自动手的大礼,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虽然很痛,不过怎么可以只让我一个人明白这种痛苦呢? 上首的轩辕慕辰,还在应对着楚毅,只是谈笑之间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这边,看到楚夕舞那又泛红的手,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对着楚子玉示意了一下。 楚子玉一脸无奈,女人间的事,你也要管,好像你看重的猎物,不会那么弱吧。 楚夕舞看着要靠近的楚子玉,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又向着一旁一心二用的轩辕慕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应付。 她笑的越发妖娆,向着楚希音,微侧了头美丽的笑晃花了旁人的眼,很好你今天为了清丽出尘,只带了一只发簪啊,这样可是很危险的哦,靠在耳边,呵气如兰。 “是吗?还有更厉害的呢?”声音阴冷,脸上笑容却不减,抬起手。 “嗤”一道裂帛的声音,楚希音只感觉身上一凉,随之秀发飞散,遮住了清丽的面容,低头,“啊”一声娇呼,楚希音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从来没有过的狼狈。 头发披散,整个上衣裂开了,露出了微白的里衣,神情震惊,嘴巴微张,刚才只注意到楚夕舞抬起的手,还有细微的风声,其他就什么都没有感觉,头上用以束发的金簪,顺着楚希音的身体滚下,孤零零的躺在楚夕舞的脚边。 全场寂静,急于对付轩辕慕辰的楚毅才回转神,可是却是一幕,最不想看见的画面,最得体大方的女儿,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个楚家早就声名远播的四小姐,如今却堂而皇之的衣衫不整,不由让众人想看看,一向以严谨治家的楚毅,会如何收场。况且,当时宾客众多,有大都集中在轩辕慕辰的身上,楚夕舞身边都是一些柔弱女眷,所以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别人可能没在意,一直观察战况的轩辕慕辰,可是一清二楚楚夕舞的本领,心情甚好的举起手中的茶杯,缓缓的欣赏,茶叶的沉浮,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楚夕舞扯出一抹曾经是楚希音招牌式的微笑,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声音软如蜜。 “我的小妹妹,下次要小心哦。”轻轻挣脱了手,痛但是却很快意,前世曾经被称为“蜂后”的我,可是有很尖利的尾刺呢,所以不是所有人的手,你都可以随便抓的。 楚希音回过神,想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她,连忙抓紧领口的衣服夺路而逃。 身边那些毫不知情的女眷,一边忍住笑,一边四下张望,害怕下一个丢脸的会是自己。 不远处的楚子玉微抬头,一抹赞赏性的微笑滑落,明明不会武功,却可以这么迅速,还真是楚家难得的人才。 ------------ 017 独自敬酒 家法伺候 楚毅只好出来收拾残局,清了清嗓子,“大家继续,一定要尽兴啊。”其实已经摆了一张寒冰脸。 “楚丞相果然家教甚严啊,本王今天算是见识了。”轩辕慕辰笑得一脸无辜,火上浇油站一边说风凉话,可是他的最爱,而且本来就没打算要放过楚希音。 “让六皇子见笑了。”楚毅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只是比哭还难看,好小子,竟敢落井下石。 轩辕慕辰耸了耸肩,也不答话,举起手边的酒盏,对着楚毅淡笑了一下,仰脖一饮而尽。 四周的人,都是从人精里练出来的,立刻又是言笑晏晏,只是各个都在猜测,这四小姐看样子,今天是难逃一劫了,还偏挑六皇子在的时刻,本来楚家还指望她能绑住轩辕慕辰的心,现在看来,能找个好人家就不错咯。 一边的大夫人的脸都吓绿了,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楚毅,二十年结发夫妻,他的手段再清楚不过,看样子音儿是在劫难逃了,不过一直很奇怪,音儿的装束,是经由自己亲手检验过的,怎会变得如此狼狈。 齐氏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便悄悄从侧门退出去,直奔楚希音的房间。 楚夕舞虽然一直急于应对周围的女眷,但是在场人的动向,可都没有逃过那双清冷的眸,眼见齐氏悄悄离场,嘴角一抹邪笑扬起,怎么被女儿受委屈,冲昏了头脑吗? 现在这个时刻,当家主母怎么可以提前离开,自己夫君的手段,还是没有领教过呢? 由于半途发生这种事,楚毅一直闷闷不乐,虽然依然是得体的笑,只是那是靠多年官场训练的本能,心中早已怒火中烧,是不是太放肆了,以至于忘记了楚家的规矩了。 轩辕慕辰在一边欣赏着楚毅那张苦瓜脸,笑得一脸奸猾,眼睛微眯看见楚夕舞对着自己,举起手中的酒杯,脸颊微红仿佛比杯中的酒还香醇。 只见少女平时清冷的眸,竟染上了一抹迷蒙,有些妖艳,朱唇轻启,缓慢而清晰。轩辕慕辰微怔,后又抬起眼,扫了一圈四周点点头,了然于胸。 对视微笑举杯,一饮而尽,口中的酒润滑甘甜…… “打扰丞相这么久,慕辰深表歉意。”轩辕慕辰一脸抱歉。 “岂敢岂敢,六皇子大驾光临,是老夫的福气。”楚毅也是完全的客套,倒要看看这小子,耍什么花招。 “夜已深,慕辰就要告辞了。”站起身,扶了扶衣袖。 “不过最后,慕辰要感谢丞相和夫人,为天宇培养了这么多人才。”轩辕慕辰一脸豪气,仿佛真的是为了感激楚家卓越的功勋,其实只有楚夕舞知道,他有多么的狡猾,坚持将太极打到底,让他人无从猜测。 “来,各位,让我们共同举杯,感谢这一对功臣夫妻。”轩辕慕辰语声朗朗,将那盏清香的酒,举至胸前。 楚毅的脸笑开了花,不论平时怎样较量,现在轩辕慕辰可是给足了他面子,在众人面前,肯定自己的卓越功勋,有时候比皇上的赏赐来的还要实在。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一片赞美之词,使晚宴达到了**,楚毅的脸有些微红,也高高举起酒杯。 只是轩辕慕辰的酒杯,始终停在半空中没有饮下,一脸邪肆的笑,仿佛要勾了别人的魂去。 楚毅的手也僵在半空,众人纷纷喊道,“丞相夫人,怎么还不出来,六皇子敬酒呢。”虽有些嘈杂,但却无比清晰。 只是大厅里无人回应,楚毅的那些小妾,早已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今天大房是走了霉运了。 “好像慕辰的酒,只能和丞相大人喝了,改日再敬楚夫人一杯吧。”优雅的举起酒杯放于唇边,连饮酒嘴角都是恰到好处的弯起,今天可真是没有白来,心情不错。 饮完一杯,将杯子放于中央一拱手,“告辞。”转身潇洒的离开没有回头,徒留一道英姿飒爽的背影,还有无数痴迷的少女的依依不舍。 一旁的楚夕舞,无奈的摇摇头,还真是个麻烦的妖精,不过看着楚毅越发阴沉的脸,好戏就要开始了吧。 众人纷纷行礼,恭送轩辕慕辰的离开,礼毕后都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还好自己家里没有出事,依然是宾客喧闹的场景,只是楚毅却如一尊佛像一样,坐于一旁不发一言,冷着张脸。 这里的人大都是靠着楚毅的关系,才有今天的机缘,但是这么多官场黑暗混过来,也是明白现在场面特殊,丞相大人要处理一些私事了。纷纷行礼告辞,却在心里惋惜,今晚这场好戏是看不到了。 人走茶凉,楚家远房亲戚走了,这楚家上下,小妾少爷小姐,可不敢擅自走动,楚毅现在处于爆发前期,谁都不愿当箭靶,纷纷屏气敛息,低头敛目。 寂静,让人不安的寂静,楚毅一动也不动,只是深锁的眉头在告诉众人,即将有一场大风暴来临,现在不过是风暴前的安静罢了。 “老爷,四小姐还在哭闹,不肯过来,夫人说——”一个家丁打扮的,连忙小跑过来,只是望着这吓人的场面,有些不敢开口。 “夫人说什么?”楚毅有些不耐。 “夫人说,小姐被吓着了,今晚就算了。”那家丁语速极快,大有豁出去的架势。 楚毅没有说话,只是稳坐于摇椅上,把玩着手中小巧的酒杯,“算了?”迟迟的嘴里吐出两个字,清冷的眸闪过一丝决然。 “来人,去把夫人请过来,”楚毅弯起嘴角,却是森然的冷笑,“把四小姐绑过来。”决然而果断,看样子楚家是该**一下了。家丁顿了一下,却也立马连滚带爬的,招呼了几个人离开。 楚子玉和楚子萧,纷纷皱了一下眉头,楚家一般这种方法只会在男子身上使用,这次希音是难逃此劫了,在心底替她默哀了一下,小时候二人都领教过,楚家独门秘制的家法,伤筋动骨,而且永远都不愿记起。 楚夕舞挑挑眉,倒是很期待,楚家仙子被打得皮开肉绽是何光景?,不知这楚家家法,是不是会比我原来领教的要强。 楚希歌和楚希琴都已经惨白着一张脸,楚毅真的生气,就代表谁都别想好过,况且这架势她们何时见过。 “放开我,娘救我啊。”老远就听见楚希音的嘶喊声,平时柔嫩的声音,现在竟显得狰狞而刺耳。 “音儿,老爷啊。”齐氏也不逊色,鬼哭狼嚎的,丝毫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几个家丁拖着楚希音,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众人抽气的声音,“咝”显得那么清晰,只见楚希音丝毫没有形象,衣衫不整,只着一件薄里衣,头发披散,连鞋子都没穿。 很显然丝毫没有做要过来的准备,是临时被拖过来的,楚夕舞不由暗笑,在楚家混了这么多年,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是怎样入了楚毅的眼? 齐氏在后面连忙赶过来,一下子冲上来,抱住楚希音有些单薄的身体,“音儿,音儿。”连续的呼唤,拂过女孩的碎发,很显然女孩及其恐惧,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认为有娘在,爹会放过我,可是…… 主位上的楚毅,丝毫没有因为感人的母女情而动容,“音儿,平时你最称心,只是今天,太让为父失望了。”他缓缓道来,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来啊,家法伺候。”凉薄的字吐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夕舞震天的哭声传来,一向对自己很好的父亲,竟会要家法伺候,齐氏连忙爬到楚毅的脚步。 “老爷,放过音儿吧,她还小不懂事啊。”泪如婆娑颤抖,家法岂是一介弱女子可以承受的,当时其他小妾受教的时候,自己就在一旁看着,如何会不知,如今却要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报应啊。 “放过,只不过是家法而已?”楚毅冷哼了一声,“当年那些死去的小妾家法伺候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冰冷的话语,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一样,不留情面,残忍而没有商量的余地。 齐氏呆了一下,楚希音已经被拖了出去,嘶哑的哭喊,也唤不回那颗冷酷的心...... ------------ 018 加严惩罚 千倍偿还 “啊。”楚希音撕心裂肺的哭喊,板子落下划破空气的风声,一下又一下,没有停歇。 “娘啊,救我啊。”楚希音的求饶声传来。 齐氏双眼一闭,好似下了很大决心,抱住楚毅的腿,“老爷,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争风吃醋了,你就饶了音儿吧,这样,她会受不了的啊。”哀求的哭诉声。 楚毅甩开衣袖,将齐氏摔倒在地,“这些,你或许可以让音儿去和那些冤魂说呢。”声音冰冷,有些人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比如我的如儿,你还可以还给我吗? 齐氏整颗心都凉了,和冤魂说,到哪里去说?你还真是狠心呢。 外面楚希音的声音有些微弱,楚夕舞皱了皱眉头,惩罚虽然只是老套的打板子,但是这样无休止的打下去,恐怕真的会被活活打死,难道这就是楚家家法的精髓,不打到楚毅满意,就永远都不停? “爹——”轻轻的呼唤,楚夕舞无奈的出列,可不想第一个死在自己手里的会是这么弱的人。 楚毅冷眼一扫,“什么事,你有意见?”不分青红皂白,他现在看谁都不爽,老脸都丢没了。 “爹,不是我的错,是楚夕舞那个贱人——”楚希音听见楚夕舞的声音,好似重又活过来了,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楚夕舞翻翻白眼,果然好人不能当啊。“没有,只是舞儿有些头晕。”柔弱的声音,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多此一举。 “把四小姐带进来。”只是瞪着楚夕舞的眼睛,阴森而寒冷。 楚希音洁白的里衣,已经血红一片,齐氏一下子扑了过去,如丧考妣的哭声,是那么刺耳。 “爹,是她拽了我的簪子。”楚希音悠悠醒来,拖着一口气,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伸出颤抖的食指,指向一旁的楚夕舞。 齐氏也连忙帮腔,“是的老爷,音儿一向恭瑾,一定是这丫头搞的鬼。”说完还一脸不甘,仿佛亲眼看到楚希音被欺负一样。 楚毅顺着方向看过来,没有讲话,只是眼神中的阴冷,直逼而来。 楚夕舞无奈的叹了口气,麻烦又跟过来了,“爹爹,也认为舞儿可以吗?”没有辩白,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浅浅的一句话,是反问亦是回答。丝毫不会武功的,病歪歪的柔弱少女,如果你还怀疑我,那只能说明,脑子进水了,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楚毅笑了笑,“我的女儿,可是无所不能的呢。”爽朗的笑声,仿佛刚刚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爹爹,别被她骗了,真的不是我。”楚希音的声音越发低弱。 楚毅却充耳未闻,端起手边的清酒,缓缓的晃动着里面,清辣的液体。 “无论是与不是,都是技不如人而已。”冷如冰峰的吐字,刮过宽阔的大厅。 楚夕舞从未有过的寒冷,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禁不住扬起嘴角,技不如人,好熟悉的字眼,那个冰冷的男人,也曾这样决绝的吐出过,原来,什么恋如阁,不过是一场粉饰爱情的坟墓,和他一样,掩埋你心中的残忍而已。 “不过是失败者”轻饮薄酒,神情淡然,“而楚家不需要失败者,音儿,你应该比其他姐妹更、清、楚。”一字一顿,沧桑而凉薄。 曾经,因为楚希音知进退明事理,所以楚毅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应该比他人更懂楚家的游戏规则,失败者是不配站在楚家的,这就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爹,我知道错了,音儿再也不敢了。”楚希音托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的爬到楚毅的脚边,拉着衣角只希望还有生存的机会,我不想也不能去郊区生活,离开这个权利的中心。 我还要站在天宇王朝的顶峰看这世间,还有楚夕舞,你欠我的,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抹掉,我楚希音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会向你讨债…… 随着楚希音的拖行,延伸了一地的血,妖艳而绚丽,还有,被乌发遮挡的有些狰狞少女倔强的脸,汗水、泪水、血水,都只为,我要活着。 楚夕舞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好像回到了当时训练的时候,那个不服输的自己同样坚毅的眼神,甚至浸染了仇恨,无论这仇恨是为谁蔓延,都不希望你就这样死去,这是对尊严的一种尊敬…… “想要继续在楚家生存,就要付出代价,你应该清楚。”不顾情面的回答,楚毅站起身,甩掉衣角处的拉扯。 “音儿,愿意加罚。”有些残破的笑,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人的表情,你们等着,今天欠我楚希音的,来日必要加倍偿还,还楚夕舞,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就让所有人看着,来人加罚。”楚毅的笑声爽朗,好似遇到了很开心的事,其实,四周的人都已赶到毛骨悚然,连家法都很难熬过,更何况是加罚。 上来一组四人,竟然每人手里难着一排夹子一样的东西,楚夕舞眯起眼,这些刑具,就连自己都没试过,只在电视上见过,果然,将那些夹子,套在楚希音纤细的手指上,向两边拉伸。 绳子扯着木头的声音,嘈杂而难受,楚希音却不发一言,只是死死咬住下唇,闭上眼睛眼泪打湿素白的里衣。 “音儿。”齐氏的呼唤,痛彻心扉,十指连心,是谁将我的女儿变成这样,如此狠绝。 一旁的楚希歌,直接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也无人过问,除了楚家的男子们,众人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刑具。 楚子玉没有看,只是调转头,看着夜凉如水的窗外,今天的夜有点冷。 楚子萧微低头,双手成拳,刚刚女孩的哭喊,是不是曾经,也有无数的妻妾在你面前这样,爹,你的心究竟有多冷;你的情究竟有多绝? 楚夕舞听着齐氏断断续续的哭声,好像母亲,那个时候,为自己包扎伤口时的哭泣隐忍而心疼,这个世界无论谁抛弃我们,下一个路口,依然只有母亲在默默守候…… 楚夕舞莫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爹,天宇皇朝,可不只有六皇子一位皇子呢。”轻轻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却像救命稻草一样。 楚毅皱皱眉头,挥手、停止,即使楚希音,在轩辕慕辰的面前丢了脸,还有其他皇子要拉拢,不要为了小小的惩罚,而放弃这颗优良的棋子,况且是耗费如此多心思的。 “罢了,扶四小姐下去休养吧。”楚毅有些无奈,踱回摇椅上,重又一副闲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齐氏连忙搂住楚希音,默默流泪,楚希琴也连忙跑过去,即使不是亲生,可是从希音的身上,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如果,失去利用价值,谁都逃不掉平庸的命运,但是楚家的儿女,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平庸…… 楚毅稳坐于摇椅上,静静的与刚刚开口说话的楚夕舞对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浮现。 “舞儿和斐先生,学会不少啊。”平淡的开口,却不平淡的开头。 “舞儿只是不希望,亲眼看见亲妹妹在我面前死去。”面无表情,曾经的训练,好多陪练师之间的决斗,自己都得亲眼观看,就像现在的生死状,一场角逐,只有一个生存者...... 奄奄一息的楚希音,闻言抬起头,嘴角一丝血已经凝固,“那音儿,就谢谢二姐姐了。”讽刺的笑容滑落,可惜,我不稀罕你,假惺惺的求情。 看着不屑一顾的楚希音,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楚毅端起邻桌的凉茶,轻抿微涩,却回味无穷…… “那么二姐姐,也应该亲自来试试。”楚希音硬是扯着嘴角,一丝无害的笑浮现,从今天起,我更是完美无瑕的,谁都别想攻破。 闻言,一片窒息的寂静,**裸的挑衅,楚毅也并不答话,只是寂静的弯起嘴角,好像心情很好。 楚子玉回转过头,来回审视了两个少女,一个近乎冷酷,一个几乎死掉,很显然这场战争,目前,是楚夕舞完胜,可是后来的事,谁又能猜的准…… “哦”楚夕舞温和的微笑,比平时都要美丽,“那么如果可以,到时候我希望是妹妹亲自动手。”转身,向楚毅行了个礼,慢慢抬起脚离开,没有回头看那个跪在地上落魄少女的阴冷的眼神。 只是多年后的楚夕舞,会后悔,自己当时心软,救了今生最大的敌人,一辈子的纠葛,怎么都摆脱不掉,甚至,这个,看起来只是玩笑的调侃,楚希音,竟会以千万倍的痛苦,向自己索要。 ------------ 019 后悔遇见 完成任务 夜沉重,一辆豪华而宽敞的马车,安静的奔驰在马路上,身后恢弘的楚府,已经不见了踪影。 马车内,一男子半靠在绣有龙纹的坐垫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般,卷翘的睫毛,光洁的如白瓷般的肤质,恬淡而闲适,宛如神助,只是微微弯起的嘴角,在预示着他现在心情正好。 一阵风吹过,马车悄然停下,一道黑影忽然而现,跪于马车的一旁,风逐渐变大,车内邪肆的男子若隐若现,依然是微闭的双眼,只是嘴角的弧度愈发延伸,看来,好戏已经开始了。 一片雪白的信封飞舞降落,黑衣人一闪而过,轩辕慕辰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里捏住了那薄薄的信,稳稳而接,笑着展开待看清上面的字迹,爽朗的笑声,缓缓飘出。 “舞似渐明,音止于刑”。八个字,苍劲而饱满,楚家发生的事,对于轩辕慕辰,只要这八个字,足以。 人影晃动,树叶纷飞,轩辕慕辰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子萧派出的影卫,可是越来越频繁了,向旁边歪了歪头,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斜躺下说不出的惬意与妖媚,似乎今生只为蛊惑女子而生。 风里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轩辕慕辰皱起眉,那是极其熟悉的味道,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怎么今天的影卫,刚从百品坊里出来,自嘲的挑起眉。 味道是如此相似,冷而不冰,清而不淡,应该是个性格清冷的女子所用,能够这么快速度追上自己,并且性情冰冷的,印象中还真是不多。 马车忽然停下,一身素衣翩然而下,冰莲第二次没有下跪,好像第一次,是在我们初次相遇呢。眼眸安然的看着那飞舞的层层帘幕,目光悠远,仿佛透过那精美的纹路,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 第一次相遇,那时候自己是一身残破的乞丐,大雪纷飞,那么多人抢着一个馒头,只有我形单影只的,麻木的靠在墙角,其实我在等,你撑着一把伞,一身紫色的裘衣,秀满飞舞的麒麟,眉目如雪,干净而不染纤尘。 我认为看见了神,你如朝阳,温暖的对我微笑,照进我的心里,缓缓走过,只看见你华丽的黑靴,映下一串脚印,宽大的伞遮在头顶,挡住了外面的风雪,你嘴角弯起的弧度,温暖了我的整个生命。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冷的声音,独有男子的气息,席卷而来。 “我在等。”抬起头,撞进你琥珀色的瞳眸里。 “等什么?”你仰起脸,望着那漫天的雪。 “你。”毫无犹豫的回答。 瞬间的怔楞,浅浅的笑,你伸出手接住冰冷的雪,看着它们在你温暖的掌心融化…… 最后的记忆只是,我很没出息的晕了,然后跌进你温暖的怀抱里,朦胧中你好像说了什么,只是听不清了。 轩辕慕辰只是沉默不语的,伸出修长的手,挑开帘幕,看着眼前失神的女子,玩味的翘起嘴角,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确是在等。”冰冷回过神,眼里的目光,是从没有过的脆弱,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愿意做一个柔弱的女子,可惜你却不需要。 “呵呵”,马车里,淡笑的轩辕慕辰,恍如精灵下凡,斜躺着,却贵气横生,“我知道。”无所谓的口气,听不出喜怒。 “我在等,”女子略微停顿,冰冷抬起头,“死”最后一个字冰冷而决绝,你明白,明白什么?曾经我认为没有人可以束缚我,可是就要解脱的时候,你却出现了…… “哦?”轻声的反问,却是平缓的语气,轩辕慕辰抬了抬眼皮。 “你晕倒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男子微微坐起,抓起侧边的帘穗,把玩起来,“我,你等、不、起。”一字一顿,字字如利剑,戳伤了冰莲的心。 又是一片寂静,风吹来马车外,少女有些颤抖的身体;马车内,少年飞舞的黑发;迷离间黑影重重,影卫已经跪满了一地,却依然悄无声息。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该有多好。”女子轻缓的叹息。 那就不用伤心,不用丢失自己变成别人,你还记得吗?我悠然醒来,你就是六皇子,其实我好恨姓轩辕的人,只是,因为你也姓轩辕,从此,就不可抑制的,爱上了这两个字了。 静静的跪在你身后,你转过身扶起我,只是吩咐好好疗伤,就很少再见到你,最好的教育,武技的训练,等到出师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遇见你。 “现在,有一个人要去保护,”你的眉有些皱,好想去抚平,“你愿意吗?”轻声的询问。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愿意。”也不管你对我武技的培养,是不是就为了这些。 后来,你是我的主上,我是你送她的卧底,我们没有交集…… “你后悔了?”轩辕慕辰仰起脸,眸子里是明灭的光芒。 “没有,只是为什么是她?”无奈的苦笑,楚夕舞,第一次见面就是那么的弱,怎么会入了你的眼,你的要求不是一向很高吗?只是这一次,为什么明明都快要放弃,却又要注意,只因为她不一样了吗? “想知道吗?”男子有些玩味的反问,小孩子般的抬起眼,“那就继续完成你的任务,冰、莲。”最后两个字,细微而清晰。 没有抬眼只有苦笑,缓缓的屈膝,右腿单腿跪地,抱拳,“是,主、上。”嘴里忽然好苦,“冰莲明白。”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恋了…… 花园里依然,一片清幽,漫步在小路上的楚夕舞,久久没有回过神,刚才受罚的场景,实在是让好多不快的记忆,都回到脑海里,原来不愿记起,并不是记不起,而是我害怕了。 无奈的抬起嘴角,夏荷亦步渐趋的跟在身后,敛声屏气,刚刚的场景,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寻常了,不是也经过那么多的痛苦,才可以站在你身后的。 “小姐不用这样。”轻声开口,夏荷看着闷闷不乐的少女。 “没有,只是这样过于残忍。”楚夕舞有些艰难的开口,或许自己在前一世经历太多而不忍,同样美好年华的少女,也要这样无法释怀。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小姐该明白。”夏荷没有松口,“像今天这样求情的事,不要再做了。” 楚夕舞微顿了脚步,无奈的扬起嘴角,楚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连丫髻都如此狡猾。 “否则下一个如此的,可能就是小姐自己了。”低沉的音调,夏荷看着有些无所谓的少女。 楚夕舞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夏荷的眸子里蕴藏了一个丫髻不该有的眼神,骄傲和杀伐,果断而决绝,忍不住伸出手,拂过夏荷有些狰狞的眉眼。 指尖微凉,夏荷一怔,紧皱的眉也随之而放松。 “不是无谓的心软,只是不想变成鬼魅。”轻轻的叹息,拍了拍夏荷的肩,转身低着头,踩着前方树叶的阴影,一步一步的迈进,背影清冷。 如果我也是果断杀伐了,是不是就和那些人一样,没有感情没有爱,也丢失了自己的心。 “冰莲呢?”淡淡的问起。 夏荷下意识的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先回去了吧。”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鬼魅,那么我呢,是不是也已经变了。 楚夕舞笑了笑,冰莲的眼神逃不过自己的眼眸,那是一种丢失终于东西的目光,一种防卫的本能,可是这漫漫长夜,你,又会去哪里了,还是说去看看你的至宝了? 摇了摇头,自嘲的勾起嘴角,加快了脚步,恋如阁已经不远了。 明亮的灯笼,照亮了整个院子,洒在脸上有点暖,仿佛回到家一样,楚夕舞有些怔楞,冰莲静静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好似等着她的回来。 “小姐回来了,外头有些凉,也不多披件衣服。”依然是有些淡薄的声音,只是这么长的句子,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冷丫髻嘴里蹦出来。 说着,抖开了手中的披风,淡紫的底色,大朵大朵开放的紫罗兰,好似也能闻见其中的香味,只是冰莲的手微抖,不由翘起嘴角。 手微顿,又立马帮着楚夕舞披上,只是这瞬间的动作,也没逃过楚夕舞的眼睛,无所谓的笑了笑。 悄然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依然低头的冰莲,了然于胸,笑得越发明媚。 ------------ 020 早安问候 托付楚家 “以后浇花的粗活就不要干了,鞋底都是泥。”轻启樱唇。 冰莲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恋如阁是楚毅最爱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由专业花匠侍弄的,她们这些丫髻是不会上手的,所以你已经猜到了吗? “嗯。”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语,只是轻轻的赞同。 夏荷略抬眼望着冰莲,那依然处惊不变的面庞,细微的摇头,明明那么痛苦却还要坚持,明明已经被识破,却还要继续伪装,是你太执念,还是我太无谓。 风飘散,吹落了满院的花瓣,梨花的洁白,桃花的粉红,交叠、沉沦,分不清彼此,淡淡的清香幽幽传来,夹杂着风的轻柔,沉醉了满院的芬芳…… 冰莲抬起头,仔细的系着披风的带子,轻轻的仿佛怕弄疼楚夕舞,却还是在翻转间,指尖轻碰到脖颈,触手微凉。 “下次再出去,多披一件衣服吧。”轻轻的叹息,不想再掩饰,伸出手拂过冰莲额前的碎发,有时候还真是像极了以前的自己,那么倔强,又像个闹别扭的小孩,总是不知道关心自己。 系带子的手停住了,冰莲就这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楚夕舞的手也是微凉,却感觉沁到皮肤里的温暖,睫毛颤了颤。 “嗯。”依然是简短的一个字。 楚夕舞摇了摇头放下手,抬脚擦肩而过…… 夜更深了,夏荷和冰莲已经在外屋躺下睡了,楚夕舞却如何都睡不着,披衣立于窗前,夜空中的星星忽明忽暗,自己就好像一株浮萍,现代收留不了,而这里又何尝可以收留。 楚夕舞幽幽的叹了口气,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只不过才是第一天而已,以后还有许多更凶险的事情要去面对,必须得先了解自己的生存环境,才能应对,像今天这样幸运,能侥幸猜对楚毅的心思,以后恐怕就要靠自己了。 明天,又会是新的挑战,拢了拢的耳后的秀发,转身踮起脚尖,合衣而躺。 第二天,天边刚有些微亮,楚夕舞就已经起床了,仅穿着中衣,开始绕着庭院跑步,秀眉轻蹙,古人的衣服虽然轻软,但是长袍大袖实在是太麻烦,即使未着外衣,仍然觉得异常拖拉。 手上缠的丝绢,已经呈现暗红,虽然还是微痛,但已经感觉到伤口在愈合,刚绕着跑了一圈,就开始面红娇喘,脸上也有了细微的薄汗,身体不适一般的差。 慢慢开始快走,调匀呼吸,在一棵繁密的梨树下停留,踮起脚尖稍站片刻,缓缓的弯腰,拉筋痛,这女人平时都干些什么,连拉筋都痛得要命。 不远处,一双冷眸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从少女起床,蹑手蹑脚的穿衣跑步,看着少女累的半死,又有些想笑,明明不行,却还要做这些无用的事,难不成想做巾帼英雄。 楚夕舞咬了咬牙,身体变弱了,可不代表意志也变弱了,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让我重新来过了,双眼注视着前方,忽然露出一抹微笑,倔强而决绝,开腿猛的下压,一个标准的横叉,还可以感觉到里面的筋骨活动的位置,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痛,比那个时候在楚家第一次受训时,还要痛。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因为太痛,又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无法控制,不允许自己分神,微闭上眼,抬头,静静的坐在那里,融合了瑜伽的心境,慢慢一团乱麻的头脑渐渐空白,再到将这几天的事,全部梳理清楚。 冰莲的眼眸忽然亮了一下,那么不顾一切的眼神,直接在自己身上实现,那样的动作,就连从小练武之人,有些也无法办到,如果不是连柔软的功夫,是不会有那种韧度的。 而冰莲自己就是练这种功夫,原来的痛苦仿佛又回到脑海里,当时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而且还是有轩辕慕辰的鼓励,何况是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深闺小姐。 不由得眯起眼,随着梨树下少女的心境,冰莲也仿佛平静了许多,练武之人,最注重修身养性,只是自己被这些事缠身无法做到,现在倒仿佛被她感染了。 双腿的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变得麻木了,微风吹过,身上微粉的中衣扬起,蹭在脸上痒痒的,却极其舒服,额角的汗似乎被风干了,时间刚好,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收回腿,开始最原始的打坐时期。 现在大幅度的训练是不可能了,只有一步一步慢慢来,相比于体力,似乎心平气和更需要锻炼,脑子不清晰,很容易判断失误,而在这一帮从小就浸在阴谋诡计里长大的人,只要稍一出错,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仔细思量完目前的形势,又计划好该如何周全自己后,慢慢睁眼,第一天的训练就告一段落了。 毫不意外的看见十米外的冰莲,站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小跑到她面前。 “早。”轻轻的问候,拍了拍冰莲的肩膀,就径直的跑进屋里。 冰冷有一瞬间的失神,沉浸在楚夕舞温暖的笑容里,肩膀上似乎还残留着梨花的气息,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仿佛只是平常的问候却没有敷衍。 “早。”有些迟到的回复,却还是夹杂些许的柔软。 跑到一半的楚夕舞,还是清晰的听见了,笑容扩大,那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只是平时是带有职业性的微笑,而今天因为是你的眼神,让我想要给你最真的微笑。 夏荷也已经起来了,对于楚夕舞一大早就这么惊人的装扮,也只是嘟哝了两句,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楚家的早膳很早,现在必须得花费精力准备应付那一桌的豺狼虎豹。 昨天楚希音被打的那么惨,可是都把这笔账记在楚夕舞的头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仿佛是前方织开一张大网,伺机报复。 匆匆梳洗过后,楚夕舞早早的便向着大厅赶去,非常了解怎样控制流言,张弛有度才能深得人心,一味的打压,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大厅里只有少数的丫髻,在准备膳前的事宜,楚夕舞刚要松一口气,抬眼却看见稳坐于檀木椅上,悠哉喝茶的楚毅,微闭上双眼,仿佛真的只是在品茶。 “舞儿来了。”抬了抬眼皮,简短的四个字,却已透露信息,其实我在等人,而那个人,就是你。 夏荷有些吃惊,楚毅一向是最晚到得,今天却极早过来,就说明有什么事在牵绊着他。 “爹,早。”达不到眼底的微笑,眸子里却是精光闪现,那是想要迎接挑战时,所闪现的习惯。 楚毅当然捕捉到,那抹异彩,心情甚好的轻笑出声,独属于武将的气魄,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撼动天地,丫头最像自己的小狐狸,而且尾巴还藏的这么深,差点都骗过我了。 “过来。”楚毅招招手,又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楚夕舞了然的一笑,挑了挑眉,缓缓踱步于前,温文有礼丝毫挑不出错误。 可是身后的夏荷,却吓得一脸惨白,因为楚毅身边的那张椅子,今生只有两个女人坐过,一个是楚夕舞的母亲,还有一个就是当家主母——齐氏。而现在楚夕舞,这样无所顾虑的坐下去,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楚毅的笑容渐渐扩大,丫头,你还真敢坐啊,我们楚家是越来越有意思咯。 “我的舞儿,还真是,”楚毅轻顿,“呵呵,罢,比你娘当年……”却忽然停住口,无法说出下面的话了,那些深刻的无法释怀的记忆,又涌上来。 微闭双眼,揉了揉额头,“舞儿,我曾答应过你娘,要给你最好的,所以,”楚毅抬起头,第一次,这么严肃的看着她。 “什么?”楚夕舞也扬起头,迎着楚毅的目光,无所畏惧。 “所以,现在,我将楚家交、给、你。”一字一顿,没有犹豫。 伸出手,一串串钥匙,安静的躺在桌上,代表楚家绝对的地位,只有一掌的距离,楚夕舞只要抬手就可以拿到,从此以后就是楚家除了楚毅,楚夕舞就是王牌。 “可惜,爹爹的礼物太贵重,”楚夕舞笑得一脸璀璨,摇了摇头,紧盯着楚毅的眸,“舞儿受不起。”拿起桌上微沉的钥匙,上面的光芒晃花了自己的眼,轻轻推回楚毅的那一边。 轻轻的话语,仿佛一如当年,那个挚爱的女子,轻轻的叹息,楚毅就迷失在,这一抹微笑中,即使里面注满了防备与疏离…… ------------ 021 管理仓库 相约下月 楚毅的脸忽然冷了下来,或许还没有人敢这样拒绝。望着楚夕舞一副笑意浅浅的模样,又弯起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滑落嘴边。 “难道爹爹要的就是舞儿,处于众矢之的漩涡之中吗?”轻轻别过额前调皮的碎发,少女轻启樱唇,笑意不减。 “可是你大娘似乎不能再继续打理楚家,况且昨晚之事,已经使楚家颜面尽失了。”捧起手中的茶,轻轻吹气,晕开了一圈圈烟雾,迷离了彼此的双眼。 楚夕舞就在这片模糊中,越发清晰的微笑,抬起手习惯性的敲打着桌面,指尖轻点不同别致的音响。 “爹爹一向是治家公平,可是不止舞儿一个女儿啊。”点到即止,伸出手端起另一杯茶水,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测试我的水平而忽略了其他的吗? “哈哈——”楚毅放下手中的茶盏,扬起脖颈放声大笑,武将的粗犷,在如儿死后第一次毫无保留的显现。 “好、好啊。”连续的赞叹声之后,楚毅舒服的斜躺在檀木椅,从前对楚家儿女的教育,严苛到要按照要求军人一般,什么时候该有什么形象,都有严格规矩。 可是现在,这个铮铮铁骨的一朝宰相,又想起眼前少女的母亲,只有在如儿面前,我才会如此放松,才只是楚毅不带有任何面具,只是这一次如儿,我就想在我们女儿面前放纵一次,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女儿。 曾经,我害怕这张酷似你的脸,现在我们的女儿,却已经无法被忽视了。 楚夕舞静静的望着尽情放声大笑的楚毅,有那么一刻,她仿佛只看见了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对女儿慈爱微笑的父亲,笑着摇了摇头,又很快否定了这种荒唐的想法。 怎么了,他可是打楚希音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哪来的慈父,眼花了吧。 “如果这样,楚家这么大,舞儿还是选择一个方面管理吧。”楚毅恢复常态,依然是带有一层文官的气息。 “可以吗,只是怕爹爹舍不得。”楚夕舞静静的晃着手中的茶杯,一脸的满不在乎,一大部分是因为上面的原因,其实自己真的很讨厌这些琐碎,她还记得,上一世的父亲曾评价过自己,不是笼中之鸟,一般的事务只会大材小用。 “哦?不妨说来听听,看看这楚家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楚毅半开着玩笑,只是手中的茶杯已经攥紧,兵权在握,难免会出现功高盖主的情况,所以他不确定,这个少女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看着楚毅略微紧绷的脸,忽然想笑,原来老狐狸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啊。秀指捏起一边的茶匙,专心低下头轻轻搅拌,略清的茶水浑浊了一片…… “舞儿很懒,况且才能也不如其他姐妹,只是希望爹爹能把楚家院子里的仓库给舞儿看守。” 楚夕舞一直没有抬头,专注的泡制着自己的茶。当然也不会看到,楚毅眼眸里的不明意味。 “哦?”楚毅没有过多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那个低着头的少女,“就只要楚府的仓库?”仿佛不敢相信。 “嗯。”轻轻点头,茶香四溢,氤氲了少女修长而浓密的睫毛。 楚毅久久没有说话,楚家院里的仓库,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有一些帛锦布匹、琴棋书画或是一些书籍而已,相比于这些,楚家在外的生意、各种暗地组织,楚毅都是没有瞒着楚家子女的,不是更有吸引力吗? “好。”楚毅最终什么也没问点点头,从一堆钥匙中挑出几把,递给了楚夕舞。 楚夕舞伸手接过,眼角却扫到不远处的一帮花枝招展摇曳而来的楚家其他女眷,抬了抬嘴角,好戏又要开始了。 楚夕舞默默站起身退至一边,本来还是很热闹说笑的各位妻妾小姐,在走进大厅的时候,都默默不作声,昨天连最疼的楚希音都被打了,今天还是老实点的好。齐氏和楚希音都请人事先通知不来了。 楚毅也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各位落座,大家准备齐全后,楚子玉和楚子萧才姗姗来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不搭理别人。 看着二位少爷落座皱了皱眉,也没有训斥,楚毅开口:“在吃饭之前,我要宣布个事。”低沉的声音。在座的人都屏气敛息,害怕下一个倒霉的人是自己。 “现在我要将楚家的事务分给各房,都听好了。”楚毅清了清嗓子,“歌儿和音儿负责楚家在外的生意,舞儿负责仓库管理,琴儿负责接待外来宾客,至于这涉及各地的官员,就交由子玉和子萧吧。”宣布后却有一种轻松感,仿佛多年的枷锁摆脱了。 话音刚落,本来寂静的饭桌,几乎一下子喧闹起来,有愤愤不平的,也有暗自高兴的。 楚子玉抬眼扫了一下楚毅,放手让我们打理官员,你究竟又是怎么想的。 身边的楚子萧却盯着楚夕舞看,表面上好像这丫头最吃亏,实际上楚家古书宝典的珍藏,还有好多兵法及各种局势分析,应有尽有,全在仓库里。 楚夕舞抬起头,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子,嫣然一笑,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初来乍到,怎么可以不了解形势,就随意下赌注,我一向都是十赌九赢的。 楚家的早膳就这样匆匆结束,各房拿着账簿和钥匙,一溜烟回房商量对策了。楚夕舞也开始巡查自己的领地,带着两个丫髻,慢慢在大院子里晃荡,仿佛只是在静静散步。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她一间间的查看这仓库里的东西,才知道为什么楚毅会犹豫,还有楚子萧要用那种目光看着自己了。 楚家的仓库分明就是一个神秘的藏宝库,所有自己想要找的文献,都可以轻易搜索到,而且看守仓库的家丁,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动作迅速,且对这么多的仓库了如指掌。 楚夕舞从第一个仓库开始,简直就是书的海洋,整齐的摆好分类,历史、兵法、传说等,应有尽有。抬起手纤细的指尖,抚摸着这些有些历史沉淀气息的古籍,忽然心里一阵好笑。 会不会不久的将来,这些书里就会出现我的名字。 这些仓库也让楚夕舞大开眼界,各种名琴珍画,目不暇接,即使曾经也喜欢搜集这些古董,不过这些属于古董中的精品,千金难求。 “叮咚——”清脆的琴音,闭上眼睛,就可以感觉到其间的细腻,楚夕舞随手拨动了身边的一把琴,音色卓绝独一无二。 “二小姐,老爷吩咐如果有看上的,随时可以搬走。”低沉的声音,楚夕舞抬头,只可以看见他弯下的腰。 “嗯,就要这把。”指着刚刚的那把琴,嘴角却浮现了一抹嘲讽的笑,有多久没有碰这种东西了? 立马有两个人过来搬琴,楚夕舞却没了继续逛的兴致了。信步走在楚家大院里,路那么漫长,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望着这个被叫做家的地方,心底有些难受,是的,她想念那个耗费无数时间建筑起来的家。 即使里面已经不会再有,对自己温暖微笑的母亲,没有那个为自己下厨的成熟男人,甚至没有浅笑的密友,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执着于决绝,是否也不会如此无法挽回。 “舞大总管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呢。”淡淡的戏谑,无谓的笑里却有一种欠扁的无赖,楚子玉一脸淡薄的望着失神的少女。 “是吗,相比于二公子,舞儿还差的远呢。”平淡的回答,却是极尽的反驳,目光沉静。 “哦?”轻轻的挑眉,缓慢踱步靠近阳光下的少女,低下头,紧紧盯着少女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 “我的二妹妹可真是令人期待。”吐字如玉,呵气如兰。 “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不想多做纠缠,转身离开…… “呵呵——”长长的笑声一直绵延在楚府的偏院里,“某人要你下个月去和他相会。”伸长手指,勾过飘在肩膀上的落花,淡淡的开口。 “为了你,他可都连我都抛弃了。”浓浓的控诉,却透着一丝冰寒,那个笨蛋,这么轻易的就选择相信你,还真是无奈。 “呵呵——”同样是轻笑,里面却带着温暖,只因为那个人,就连想起轩辕慕辰,嘴角都是弯起好看的弧度,难道这么快就中毒了? “在哪里呢?”心里有些温暖。 “百、品、坊。”一字一顿,字字清晰,仿佛怕她没有挺清楚。 “嗯,糕点店?”有些惊讶的开口。 “自己去找。”楚子玉耸了耸肩,虽然心里快要笑开了,但是脸上依然是平静无波,倒是很期待那天,一个月好漫长啊。 ------------ 022 以柔克刚 摸清战况 楚夕舞过起了真正的宅女的生活,像一块海绵,尽情的吸取着楚府收藏的知识与秘密。而楚家其他人则刚好相反,刚刚分到权力,各房纷纷加大马力,将掌控权紧紧抓在自己手中。 就连一向清闲的楚子玉和楚子萧,也无奈的潇洒不起来了,无论楚毅是何用意,他们都得抓住机会,帮着慕辰拉拢其他各方势力,平时天天瞎逛游的二人,现在甚至连续半个月也见不到人影。 又是一个微亮的早晨,暮春独有的空气,暖暖柔柔的,一直沁到心里,楚夕舞已经习惯每天穿着中衣进行锻炼,松松垮垮飞舞的衣裙,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正在闭目沉思的少女扬起头,阳光洒在白净的脸上,独有的美好里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嘴角轻扬,飘飘欲仙,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爱上了这种东西了? 平直的横叉,毫不费力的直起腰,标准的动作,美好的少女,温暖的阳光,一切都是那么恬淡,也一直温暖到不远处冰莲的心底。 似乎自从那次早安过后,二人就默契的达成协议,每天楚夕舞在梨树下开始锻炼的时候,冰莲就会默默的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看着这有些奇怪的动作,却难度极高。 有时冰莲也会舞上一段剑法当是回礼。这个时候,楚夕舞就会静静观望,默默的在心里理顺那一段剑舞,虽有些难度,但是吓唬人足以。 今天的少女似乎不愿离去,闭上眼睛安坐在那里,久久没动。就在冰莲认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楚夕舞慢慢收回腿,站立对比了一下身后的树。 深思了一下,忽然双手撑地,将脚提起,倒立在树边。这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犹豫,衣裙飘飘,今天楚夕舞非常聪明的,选择了束有衣带的锦衣,否则现在,一定没有这么帅的出场。 结果,脑子忽然感觉一片黑暗,一阵眩晕,立刻翻身下来,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以前练到这种程度,倒立只是小意思,只是为什么这一次,会如此难过? 冰莲皱了皱眉,身体不好还要逞能吗?没有去扶她,只是挑起一旁的长剑,那一刻,剑尖的冷光印在冰莲的脸色,却别有风味。 楚夕舞坐在原地,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奇迹般的眩晕马上消失了,只是还有些难受的心悸,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冰莲的身边,剑花晃花了自己的眼。有些迷离的双眸,却在这一片模糊中,渐渐清晰而明亮……. “接着。”清亮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低沉,至少在这一刻,楚夕舞可以感觉到她的快乐,面对自己钟爱的剑法,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冰莲,终于变回自己原先的模样。 剑花不断,虽然有时会有所迟疑,不过又立即接连,冰莲的嘴角第一次真正的扬起,比起自己楚夕舞的剑法,更趋于柔软,但是威力却并不减小,以柔克刚,也是这套剑法的最高追求。 仿佛是专为这套剑法而生,剑花翻转,秀发飞扬,身形如鬼魅,恰到好处,精美绝伦。少女淡笑的脸,印着清冷的剑光,却闪出炽烈的明媚…… 门口淡笑不语的夏荷,一脸惊喜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就是为了这个亲情淡薄的楚家而生,你学什么都那么快,并可以举一反三,那么就让我好好助你,登上那个万千女人想要的位置吧。 锻炼结束,因为楚家最近人人都很忙,所以楚毅应允各房自备小厨房,就不用到大厅集合了,楚夕舞吃完饭,又一头扎进仓库里,似乎里面的秘密与新奇,无论怎样都探索不完。 最近在恶补天宇皇朝的近代历史发展过程,第一次深深的鄙视自己,天宇皇朝朝廷内部太过错综复杂,而自己只认为有前世的才能,就可以安稳的生存,那简直就是妄想。 天宇皇朝的江山,就是现任皇帝带领各氏家族打下的,励精图治,已经呈现一派繁荣景象,只是开国皇朝的诟病,已经逐渐显现,当初的开国元勋,现在各怀鬼胎,表面上平安无事,实际上一旦矛盾触发,很可能万劫不复。 所以选择第二代君王就尤为重要,朝廷上三足鼎立,朝堂下各地官员也不安稳,纷纷选择自己中意的赌注。 从风起云涌的朝堂,再到隐于背后的后宫,巫蛊、滑胎……怪招频出,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为了氏族身家性命,这些女人也绝不甘示弱。 母凭子贵,现在后宫最尊贵的女人,除了一位新晋的静娴妃,是靠自己的荣宠和美貌,其他三位分别是皇三子轩辕慕琪的生母——皇后,皇六子轩辕慕辰的生母——皇贵妃,皇八子轩辕慕炎的生母——宜贵妃,四人久罢后宫,长盛不衰。 楚夕舞合上书,轻轻闭上有些酸胀的双眼,最近因为要赴约,恶补周边所处的环境,睡眠严重不足,轻按着两侧的太阳穴,脑海里似乎闪过这些烦乱的关系。 慢慢整理一点一滴,逐渐清晰,逐渐成竹在胸,缓缓睁开眼,兴奋的光芒重又充斥着那双星眸,嘴角弯起,今天的约会一定很有意思吧? “小姐,时辰到了。”夏荷轻轻提醒道,楚夕舞一个月前就告诉自己,要在今天傍晚的时候提醒她。 “嗯,就去百品坊吧。”站起身,抬起脚准备离开。 “什么,去、去青楼。”夏荷有些惊讶,最后两个字好容易吐出。 “青楼?”楚夕舞弯起嘴角,原来此品非彼品啊,女子就像糕点,需要百种品位,眼神里却透出一股难以压抑的兴奋,早就听说古代妓院最出名,没想到自己也不能免俗,要去那个风月场所走一趟了。 想起楚子玉曾经戏谑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我不是大家闺秀,对于那种地方不会胆怯,不过,约在那种地方,真像那个妖精的作风。 “怎么,你不想去吗?”回过头,楚夕舞一脸的无赖。 “不是。”夏荷立马否定,向着一直为开口的冰莲,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惜冰莲看都没看一眼,就尾随着楚夕舞离开。宽敞的马车停下,楚夕舞撩起侧面的帘幕,繁华的景象晃花了有些清冷的眸,硕大的三个字“百品坊”赫然正立于中央,车水马龙,喧闹了一地的浮华。 不同于别家妓院,“百品坊”的客人似乎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丝毫没有留恋的景象,而且门口也没有莺莺燕燕的在外迎接,都是客人主动进楼。 况且楚夕舞看过楚家的生意,这座名满都城的“百品坊”并不在内,是谁比丞相还大牌,能拥有这么出色的地方呢,答案呼之欲出,无奈的捏了捏眉头,看样子麻烦来了。 素手纤纤,撩开那厚实的帘幕,翩翩俏公子手执羽扇,大跨步的迈向那个地方,身后两个小厮也是极为俊俏,有一个却始终低着头,有些忐忑。 淡淡的脂粉味,只有一种相同的茉莉香,没有各种牌子混在一起的刺鼻,果然是高档次的消费场所,现代的贵宾舞厅又如何,也要逊色一层。 大厅里满是人,形成一桌桌宴席状,只是那桌椅都是上好的松花木,酒香四溢,美女如云,宾客满座,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楚夕舞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静静的斟满了一杯酒,扬起头一饮而尽。 “听说今天风雨姑娘,终于又再次愿意献艺了。”有些谄媚的声音,“三爷,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是吗?”有些清雅的声音传来。 楚夕舞偏过头,只见一浅黄衣的翩翩公子,只是敷衍性的吐出两个字,眼睛却紧紧盯着绚丽的舞台,久久没有移开,眼神里却有一丝怜悯。 正待要辨认他眼里的神情的时候,忽然身后遭受猛烈撞击,身子一斜,就要倒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好容易来一趟美女多的地方,竟然要如此出丑。 正想着,一道淡黄色身影闪过,自己已经跌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是刚才的男子。 迅速站起,“多谢兄台搭救。”清冷的声音有些不耐,老毛病又犯了,不喜欢陌生人碰自己,即使是他救了自己。 “不客气,小兄弟下次小心就好。”声音温润如玉,没有楚子玉的玩世不恭,也没有轩辕慕辰的魅惑,只是单纯的舒服,如沐春光。 男子又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没有责怪楚夕舞的无礼,不过一向讨厌欠别人的东西,特别是人情。 “兄台如果不嫌弃,小弟这一杯全当谢礼。”面上也是一抹淡笑,其实楚夕舞一直恶心到骨髓里,古代人讲话纯属找抽型,自己更是自愿出来找抽的。 男子只是看了一眼楚夕舞,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也不多话,又专注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仿佛那才是最重要的。 ------------ 023 弹琴弹心 谋生谋爱 正待楚夕舞深深鄙视这个人的时候,台上一阵丝竹脆响,薄纱轻扬,台下的吵闹停顿了一秒,就又立刻沸腾起来了,刚刚还是绅士风范的各位,立马变了脸。 出来的却是一中年妇女,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但是那娴静的姿态,淡然而从容,显然是这里的妈妈。 台下一阵不满声,那妈妈听见这一阵唏嘘声,莞尔的笑了笑,“各位爷别急,这可是我们风雨姑娘回来的第一次表演,总得让人家装扮一下啊。”巧笑倩兮,轻而易举的就平息这阵骚动。 可是台下一帮人专门过来看风雨的,着急也纯属正常,好像一些人还是远道而来,楚夕舞抬起头,倒要看看这风雨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惹得无数男儿竞折腰。 “自从风雨姑娘进了三王府,本大爷就再也没见过她,这次好容易放人出来,如何也得看个够。”一声略带粗犷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子直接跳起,毫无形象可言。 “风雨、风雨……”在众人的附和声中,整齐的呐喊声震破屋顶,似乎是有人在指挥般,竟然会有如此默契,楚夕舞浅笑,果然美女的力量大,喊叫声盖过了台上妈妈的说话声,也只好无奈的摇头。 “那么就有请风雨姑娘。”妈妈退下台来,丝竹声逐渐变得空灵而舒缓,在那一片薄纱里,缓缓走出一位妙龄女子,面纱半掩,只是那一双明眸,如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亮。 “风雨来迟,各位见谅。”柔柔的声音没有做作,却别有一番风味,仿佛专是为了勾取他人魂魄而生。 “怎么回事儿,风雨姑娘为什么还戴着面纱,不待见我们啊?”一片惊艳寂静后,就有人开始发泄不满。 “原来风雨姑娘可是从不迟到,今日怎么,难不成是入了三王府,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平民了?”刻薄的字眼,阴冷的声音。楚夕舞翘起嘴角,这些人分明就是刁难,倒想看看这当红头牌如何处理。 “风雨来迟,自是该罚,老规矩自罚一杯。”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早有人端着酒杯立于一旁,捏紧酒杯,轻挑面纱露出红唇,一饮而尽。 “哎哎哎,一杯怎么够,三杯三杯。”某些人得寸进尺。 风雨好像很高兴,应允点头,又倒上两杯酒,都是滴酒不剩,可见青楼女子大都善饮。 只是坐在远处的楚夕舞,好似只是一个陌生的看客,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发现,今天的风雨并不高兴,相反还很悲伤,虽然从来没见过风雨,但是嘴角的那抹凉薄,却是微笑所遮盖不了的。 楚夕舞侧过头,原来场上并不止自己一人是看客,刚刚的男子并没有看着台上,只是低头饮酒,一杯又一杯,仿佛想把自己灌醉,楚夕舞扬起头,笑容明媚,刚刚还紧盯着台上,如今佳人以现,却又只知道喝闷酒,有猫腻最后总结出三个字。 “见兄台面对如此佳人,也能不动心,在下佩服,不如交个朋友。”楚夕舞厚着脸皮坐到了他对面,在楚府呆着快发霉了,所以只能自己找乐趣,要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会这么无聊。 男子不说话,依然是静静的喝酒,把她当空气,身后的夏荷、冰莲,都有些许的尴尬,坐的好好的,跑去骚扰别人干什么。 “在下希辰,希望的希,时辰的辰。”楚夕舞也不管他什么态度,自顾自的介绍,只是名字是她胡诌的,顺便抢过男子手中的酒壶,拿着另一个杯子倒满,尽自碰着男子的酒杯,仰头豪气万千的一饮而尽。 身后的夏荷、冰莲直接石化,此刻的楚夕舞英俊出尘,完全没有女子的扭捏,仿佛生来就是霸气的男子。 对面的男子抬起头,才看清他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仿佛可以一直柔到心底,男子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伸手抢回酒壶。 “启轩,开启的启,轩昂的轩。”淡淡的声音,即使没有心情,也依然透着一股温暖。 “好。”楚夕舞正要深挖下去的时候,四周忽然一阵叫好声。 只见风雨坐于台前,一张古琴悠然躺在面前,素手微抬轻轻拨动,琴音清脆,却夹杂着一丝悲凉,眼眸低垂看不见表情,只是上下翻转的指尖,飞舞如云。 面色沉静,并不为这些叫好声而感到高兴,仿佛这琴,并不是为在场的人儿弹,只为自己而奏,高亢的时候犹如百鸟啼鸣,低潮的地方犹如少女呜咽,高低起伏,韵味悠远。 就连古琴考过十级的楚夕舞,也得承认风雨的琴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将心境完全融入其中,仿佛是缠绵的倾诉。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刚刚的曲子中,久久不能回神。风雨起身柔柔下拜。 “风雨姑娘,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总得让我们见见你的面容吧。”有些无理地要求。 风雨略一沉思,却透过众人,看到了那一抹淡黄的身影,只是低头喝酒,并没有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心里一紧。 “风雨回来岂有让各位失望而归的道理,只要各位描述一下我,令我满意的就可以看见真容。”嘴角甜甜的笑,心里却微微的涩。 “风雨姑娘当真,只要我们中有谁描述的,符合姑娘的心意,姑娘就给他看真容?”似乎比自己当了爹还兴奋。 “嗯。”轻到可以忽略的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眼眸里却是达不到眼底的笑。 “各位,既然风雨姑娘已经这么说了,那各位就在纸上写下就可以了。”后台的妈妈即使上台,只有她知道风雨有多苦,既然不可能得到,又何必苦苦折磨自己。 笔是上好的青木笔,墨水还散发这清浅的幽香,对面的男子对着宣纸发呆,似乎不知该如何下笔,最终眉头紧皱,提起笔大手一挥,一蹴而就。 楚夕舞见状,也提起笔挥挥而就,嘴角一抹微笑,却是说不出的悲凉,同为女人,所以有些痛,只一眼就可以明白。 小厮很快就下来收走,风雨也不躲藏,就直接在台上一一翻看,表情淡淡,那些钦慕的语句,似乎都不能打动她,只是准备翻动的手停住了,眼眸定格在那墨迹未干的宣纸上,仅仅四个字,却已经心灰意冷。 咫尺、天涯。 眼圈不由得微红,这就是你对我们之间的描述,熟悉的笔迹,即使没有落款,我也一眼看穿,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就已经葬送了我对你所有的情分,果然,卖笑女子最廉价的就是——感情。 嘴角轻抬,真是很好的结局。随手扔于一边,有些模糊的视线,透过泪光却看见改变她一生的语句。 转轴拨弦,弹琴也弹心。 倚门卖笑,谋生亦谋爱。 “滴答”,泪水终于还是滑落,沾染着面上的轻纱,仿佛一根针刺进最里面,连呼吸都会疼的无以复加。落款,希辰。 台下喧嚣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个平时进退适宜的女子,一下子涌出的泪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台上的女子,却忽然低低的笑开了,明媚而妖娆,仿佛刚刚只是恍然一梦而已。 “这句话最合风雨的心意,就请希辰公子上台。”轻轻的话语,宛如一泓清泉,却是建立在众人的叹惋声中。 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大方的向着台上而去,脸上是平淡无波的笑,只是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一张带有玩味的笑的脸,心里一紧,怎么忘了正事,麻烦又要来了,还是低调点好。 风雨有些意外,能想出如此绝句的,必定是个历经世事的人,不一定要白发苍苍,但是他也太小了,绝不像是有如此心得的人。 “风雨姑娘?”有些低沉的嗓音,淡淡的提醒。 风雨回过神,淡淡的笑了笑,抬起手,却并不再看楚夕舞,而是又望向后方。 楚夕舞笑了笑,她记得那个位置,就是刚刚自己来的地方,现在,那里只坐了一个人。 可惜启轩并没有抬头,风雨的眼眸一下子失去了光彩,曾经,你揭开我的面纱,温柔的对我说,这个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男子,能够看我的脸。我也一直坚信,我的美丽只为你而生,可是如今,原来只剩下了咫尺、天涯…… 下面的声音还是如此嘈杂,那个女子无光的眼眸,却一下子闪过一丝决绝,抓住面纱的边缘,给谁看不一样,反正已经没有人会在乎了。 就要拽下面纱,却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是眼前浅笑的少年,眸里的戏谑,却仿佛可以洞穿一切。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轻声慢语,楚夕舞抬起头,看见轩辕慕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风雨挑起眉,难道给看真容不够,还要动手?有些恼怒的甩开手臂上冰冷的触感。 “公子自重。”四个字淡薄如初。 “呵呵”楚夕舞轻笑出声,“这句话,姑娘应该是说给自己听的吧。”有些明媚的笑容,却是极其刻薄的内容。 台下一片嘲笑声,即使当红头牌又如何,不过是个卖笑的,一个只是供人摆弄的玩具而已。 只是,楚夕舞没有看见,启轩握紧的双手,还有楼上轩辕慕辰绝对妖艳的微笑…… ------------ 024 有所补偿 舞台弹奏 风雨的眼眶一下子红了,那是这辈子永远的痛,即使不要这所谓的头牌,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也想有一个干净的名声,只是一切都是妄想,这辈子注定得不到幸福。 楚夕舞见状,松开了她的手,转身下台没有回头。 “如果连自己都觉得下贱,又怎么让其他人尊重你。”声音高昂,足以在场的任何人听清。 “所以,爱人之前,先爱自己。”字字清晰,语气却是极其柔和,很想守护这个女子残留的美好。 启轩忽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清水眸,冷淡却矫捷,嘴角一抹淡笑,似乎可以将一切掌控在手中,他就是迷醉在这一种安然里。握紧的手慢慢放松,心情似乎变好了。 楼上的轩辕慕辰悠然而笑,媚眼如丝,暗红的玄色衣袍,显眼而不张扬,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我的舞儿永远有那么多的惊喜,比小时候更有趣了。 风雨震惊了,曾经连自己都放弃了,以为就这样卖笑一辈子,可是那个温柔的男子说会好好照顾我,带我逃离那噩梦,结果,一句我们只是兄妹一样的感情,就又将我送到这里。 我以为不会再有光明,可是原来,光明只有自己可以给,别人给不了…… 四周的人都寂静了,这个瘦弱的少年,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狠狠的羞辱风雨,而是明显的在帮助她。 楚夕舞径直走回启轩的身边,风雨跟随她的身影,一直望向那个沉默的男子,终是一甩袖,转身离开,留下众人的挽留声,可惜现在的她,什么都听不到。 轩辕慕辰也看到那一抹淡黄,来的很早吗?亲手将如此爱自己的人,重新推入火坑,你就不会感觉到惭愧吗?修长的手指捏起微皱的眉头,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启轩望着踏步而来的楚夕舞,高高举起酒杯,嘴角划过一抹温暖的笑,一饮而尽。楚夕舞也弯了弯嘴角。 “风雨姑娘无缘无故的走了,我们是不是该有补偿呢。”清冷的声音,虽低却震到了每个人的心底,楼上的轩辕慕辰端起酒杯,目光有些迷离,显然是用了内力的结果,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滑落嘴角。 一旁的楚子玉和楚子萧,只是专注的低着头盯着桌面,不错,从一开始楚夕舞一身男装进门,他们就看见了,只是慕辰不让招她过来,仔细观察一举一动。 不过从对着那个男子搭讪开始,他俩就知道,楚夕舞今晚恐怕没那么好过关,轩辕慕辰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因为有人侵犯到他的所属物了。 众人纷纷赞同,“这位公子所写的语句,能够打动风雨姑娘,必然是才高八斗,不如就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吧。”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起,规矩的做了个揖,眼睛里却透出文人独有的自命清高。 楚夕舞挑起眉,回转身扬起嘴角,“既然各位如此要求,那希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淡淡的语气,其中却夹杂着一丝挑衅,声音高昂,眼神对上那一抹慵懒的玄色身影,炽烈而明亮。 轩辕慕辰斜靠在椅上,舒服的像一只优雅的猫,沾上清酒的唇,闪着温润的光泽,更增添了一丝魅惑,嘴角微弯笑意浅浅,希辰?还真是会瞎掰呢,不过看在这份上,就先放过你。 楚夕舞大跨步的走向舞台,稳坐于那把古琴旁,轻轻的将手搭在纤细的琴弦,标准的姿势,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个男人亲自指导自己的琴技,只是已经天人永隔。 手指轻拨,有些清脆的音调缓缓流出,闭上眼睛,慢慢感受指尖的震动,还有心底的那抹蠢蠢欲动。 还记得作为自己考过古琴十级的奖励,就是可以回家看看母亲,那个最亲最爱却已经许久未见的人,那个午后,阳光悠然射进来,母亲静静的坐在门口,见到自己也是甜甜一笑。 忽然就感到鼻子微酸,心念一动,琴音低沉而缠绵,那时候母亲的笑,宛如一抹阳光,照进冰冷已久的心房,母亲只是用那种柔和的眼光望着我。 “舞儿,弹一曲吧。”母亲微微闭上双眼,阳光撒到她脸上,就像我们从没有丢失过彼此。 伤感的音调轻响,喧闹的大厅仿佛也被感染,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专注的看着,那个略显单薄的少年。 记忆重又袭来,“母亲要听什么?”少有的恬淡显现在少女的脸上,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记起自己未成年,还只是个孩子。 “《十诫诗》吧。”母亲的目光有些悠远,楚夕舞才记起,母亲曾经也是才女,只是跟了父亲之后,那些珍藏的古籍便毁之一炬了,只剩下满地的灰烬,和母亲的怨恨。 低沉的琴音响起,缠绵而悲伤,这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控诉,我把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你,结果连你的回眸都不曾得到过…… 母亲安然的躺在座椅上,就像睡着了一般,曲子悠悠收尾,母亲点点头,“舞儿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奥义啊。”轻叹一声。 “嗯,下一次等舞儿明白的时候,会来唱给母亲听的。”轻微点头,替母亲盖好落下的毛毯,握了握她的手,转身离开,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只是这个等字,一等就是没有尽头,再次弹响的时候,竟是在那一方小小的墓碑下,这也是永久的遗憾…… 楚夕舞依然闭起眼,可是鼻子却酸酸的,手指翻飞,朱唇轻启,终于要在这里兑现诺言。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忘。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忘。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声音柔和而执念,只是待在后台的风雨,却感觉痛不欲生,那些美好而悲伤的往事,一幕又一幕,重又回到脑海里,几乎无法再听下去了,似乎有一股冲动。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轩辕慕辰的眸逐渐眯起,这么悲伤的歌,那些不堪的过往,竟然还如此清晰的历历在目,我们曾经丢失的彼此…… “啪”琴弦断,歌声灭,一道纤细的身影扑过来,正陶醉其中的宾客猛然惊觉,舞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面色苍白的有些踉跄的风雨,还有就是依然微闭双眼的楚夕舞,风雨的模样有些落魄,嘴唇轻颤,仿佛是受了惊吓一样。 “哟,风雨姑娘,让你表演时不演,别人大展身手又来捣乱,专门扫我们的兴吧?”四周的人纷纷起哄,语音里是满满的不屑。 楚夕舞这才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风雨惊慌失措的模样,扬起头轻弯嘴角,“风雨姑娘,希辰弹的不好吗?”轻轻的质问,却是极其温柔的语气。 风雨只在人群中搜索那抹淡黄,依然是一脸冷淡的安坐在那里,与四周显得格格不入,只是漠不关心,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自己,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绝情。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应该忘记的事而已,打扰希辰公子的雅兴了。”渐渐回神,微微欠身行礼,百种风情。 “姑娘,有些事得不到才是最美的,当你紧握在手的时候,就失去了原来的魅力了。”楚夕舞微微摇头,顿了顿“就好比如,所谓的爱情……”眼角轻抬,没有注意其他,迈着步子走下舞台。 风雨再次震惊,竟然可以一眼洞穿自己,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演技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却被一眼看穿,他,究竟是谁? 启轩抬起头,第一次仔细的看着那个少年,唇红齿白,比女子的身体还要瘦弱一些,只是眉宇间的英气却是要强许多。 楚夕舞正待向着这边走来,“这位小兄弟不上来坐坐吗?”凉薄的语气,轩辕慕辰一脸邪肆的笑。楚夕舞脚步微顿,转身准备上楼。 “希辰。”一声温暖的呼唤,启轩站起身,有些意外的看到轩辕慕辰,不过却情不自禁的轻唤出口。 楚夕舞闻声轻转过头,向着启轩淡淡一笑,却毫不犹豫的向着楼上而去,没有回眸,所以也没有看见一瞬间,启轩眼里闪过的失落。 轩辕慕辰露出今晚第一个温柔的淡笑,只是眼角掩藏的山雨欲来,还是被两旁的楚家兄弟看清,都不禁然的打了个颤。看样子,今晚楚夕舞还是难逃魔掌了。 望着那抹由远及近的素白,轩辕慕辰站起身,拉住她的手,抬脚向着厢房走去。 “阿辰。”有些急切的呼唤,启轩从椅上站起,眉头紧皱,他怕那个少年会有什么意外。 楚夕舞和轩辕慕辰停下来,少女有些迷茫的望着启轩,因为什么时候这么亲切的唤自己了。 “呵呵。”轩辕慕辰好听的低笑声传来,回转过身。 “三哥,别来无恙?”轻扬的尾音,淡笑的双眸里,注满了妖孽独有的戏谑。 ------------ 025 轻吻额头 希辰真意 楚夕舞身子一僵,三哥,轩辕慕辰的三哥,当朝的三皇子,风雨的幕后之宾?怪不得轩辕慕辰一直冷着张脸,原来自己和他的政敌拉扯了这么久。 轩辕慕辰回过头扫了一眼楚夕舞,一脸的等着瞧的模样,松开牵着的手,搭在楚夕舞的肩上,就像兄弟般的问候,笑得一脸欠扁的无赖。可是楚夕舞明白,那是一种挑衅,**裸的挑衅。 “三哥,不上来吗?”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却让楚夕舞感到一阵冰寒。 “或许,希辰还有话对你说呢?”一脸诱惑的模样,轻轻低下头,靠近楚夕舞的耳后,话语倾吐,“舞儿,你猜他会不会上来?”明明是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侧脸笑得明媚鲜艳,“他会不会上来我不知道,但他上来了就一定会上当。”眼睫弯弯,慧眸如夜里的寒星。 启轩将这些尽收眼底,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抬起脚迈向了台阶,即使这一次真的要和他正面交锋,也不想那个少年受欺负。 台上的风雨忽然娇媚的笑了,却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寒冷,连一个陌生人你都愿意去搭救,为什么六皇子只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让你轻易放手了,还是我真的有那么不堪? 台下又恢复了喧闹,喝酒猜拳好不热闹,遮盖了舞台上女子的失落,还有准备进入厢房五人的各怀心思。 合上门是一片寂静,“参见三皇子。”楚夕舞一甩衣袖,低低弯腰行礼。 “你们原来认识?”轩辕慕琪并没有让她起来,而是低声询问。 “哈哈”轩辕慕辰爽朗的笑声传来,心情甚好,抬起手捞过楚夕舞,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皇兄被她骗了吗?”举起另一只手,抓掉楚夕舞的发带,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眉柳弯弯,肤若凝脂。 轩辕慕琪后退一步,少女精致的笑颜,恍若梦幻,“希辰。”不由唤出声。 “楚希歌的希,轩辕慕辰的辰。”轩辕慕辰悠悠开口,放在腰上的手指渐渐收紧。 楚夕舞偏过头,一脸的无奈,嘴角却是带笑,这个玩笑他可受不起,说不定会万劫不复,不过又有什么关系,那只是别人的生死而已,既然你想玩儿,那我就奉陪好了。 慢慢踮起脚尖,微微闭眼,轻轻吻上轩辕慕辰的额头,“果然只有你懂我。”低语却露出邪肆的笑,只有轩辕慕辰能够看的到,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的。 轩辕慕琪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淡笑,眼眸里却露出少有的阴冷,默默转身离开,握紧双手成拳,背影带过的风扬起的发带,证明第一次他如此生气。 刚刚不久在皇宫里,难得一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虽有些沉闷,但还是难得。只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将雨儿推走了。 “父皇,听说皇兄的府上来了一个有意思的玩物。”语气轻轻好似只是玩笑,只是话语却如此凉薄,把一个人比作玩物,我亲爱的六皇弟,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你了吧? “哦,琪儿,是什么让辰儿都动心了。”轩辕景昊也是一脸惊讶,相比于其他皇子,轩辕慕辰在一些稀奇古怪上研究颇深,所以让他感兴趣的也一定是极其珍贵的。 “呵呵,在三王府的只有人,恐怕没什么玩物吧?”轩辕慕琪也是一脸凉薄,却是感觉心底发寒,他知道如果这个话题继续,很可能风雨就要离开。 “三皇兄又何必如此吝啬,听说那个极美的玩物,都把三皇嫂气回娘家啦?”有些戏谑的玩笑,却是低眸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慕辰,不可胡说。”皇贵妃沐颜婉连忙阻止,不过却是语气淡淡,有些事想躲几乎是不可能的。 “婉母妃,六皇兄说的对,听说尚书大人还专门去三王府道歉呢!”一样的凉薄,只是却显得没有太多底气,正是八皇子轩辕慕炎。 “琪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轩辕景昊显然已经没有多大耐心了,紧皱的眉头预示着,很可能会有什么大风雨来临。 可惜轩辕慕琪无法开口,他无法将那个女子送出去,不可以也不能,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美好。 “三皇兄舍不得说,炎儿就来告诉父皇吧。”轩辕慕炎拿着一旁的丝帕优雅的擦擦嘴。 “是皇家旗下百品坊的头牌风雨姑娘。”声音淡薄而悠远,却冷到骨髓。 这就是皇宫,即使刚是弱冠的少年,亦可以如此残忍。 轩辕景昊的头“嗡”的一声,除了百品坊头牌,其余的都没有听清,堂堂皇子竟和卖笑女子勾搭在一起,还把自己的王妃、堂堂尚书府的千金赶走了。 满室的寂静,轩辕景昊猛然从椅子上站起,一旁的皇后连忙跪下,拉住那明黄的衣角,“皇上息怒,琪儿也只是一时糊涂啊。”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两个贱人合起伙来是吧,本宫一定会奉还的。 “轩辕慕琪,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朕不希望明天还有那个女子在你的府中。”转身大踏步的离开,碗内的饭菜还没有动过的痕迹,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这样被毁掉了。 走到门口的轩辕慕琪忽然停下,侧过头第一次看向那两道身影,现如今你却在这里抱得美人归,为什么却不肯放过我的雨儿? “阿辰,你会后悔的。”不再回头,大踏步的离开。 轩辕慕辰弯起嘴角,拍了拍楚夕舞的头,“舞儿还真是不乖呢。”生音低沉却仿佛是在控诉。 楚夕舞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径直走到椅子上慢慢坐下,“叫我来就是为了陪六皇子演这场戏?”微微偏过头,一脸的讥诮。 “本王有吗?明明就是让你来看这场难得的表演。”缓缓的做到她身边,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直直的望着那张略微清冷的俏脸,眼眸里闪烁着明媚的光芒。 “表演不错,那你知不知道。”声音渐低,慢慢俯下身,将头放在他的颈上,“舞儿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呢。”独属于楚夕舞的诱惑慢慢袭来。 “呵呵,”轩辕慕辰转过头,心情愉悦的笑声近在耳边,“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呢?”在这个时候,只有你还敢和我提要求,要说今天被占便宜的可不是你。 “送我回家。”有些闷闷的声音,后颈被他呼出的热气弄的痒痒的,索性正过头埋进他的怀里,淡淡的熏香里全是他的味道,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不想再离开,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 轩辕慕辰被她蹭的有些难过,轻轻按住不老实的头,感受着窝心的温暖,好像回到很久以前,她还是那个淡笑的少女,自己还是那个勇敢而直率的少年。 捧起她的脸,看着有些模糊的双眼,看样子的确是累了,明明刚刚还那么兴奋,一旦没了挑战就这么慵懒,轩辕慕辰摇了摇头,扶过她向着门外马车走去。 一路上的颠簸,却把楚夕舞彻底的摇睡着了,她安静的躺在轩辕慕辰的怀里,舒服而柔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心安。 轩辕慕辰望着她安逸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轻微的抖动,额前的刘海晃动,抬起手拂过,似乎睡得更沉了。忽然希望路程再长一些,就这样让她像一只猫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 马车缓缓停下,轩辕慕辰没有动,楚子玉掀开帘幕,正要叫醒那个沉睡的少女,却被轩辕慕辰制止,他轻轻抱起她,准备下车时,楚夕舞却悠然醒来,宛如没睡饱的小猫。 嘴里还嘟哝着,“怎么不叫醒我啊。”下车时还有点摇晃,勉强扶着冰莲的手站直。 轩辕慕辰摇了摇头,站到她身后拥着,楚夕舞却笑了,靠近他的脖颈,“待会儿让你看场好戏。”语气有些戏谑,却是极其冷淡,完全没有刚刚的不清醒。 一抹无奈的浅笑,轩辕慕辰忽然有点心疼,这个柔弱的少女,一个人是如何在这个冷漠的家庭中成长,又是如何变得如此冷酷,要想更好的生存下去,只有比最冷酷的人还要冷,才可以如此瑾醒。 “好,我说过只要是你的,都好。”亦如当初我们在那片梨花林下,我对你的承诺。 “那就先在我身后,不到我叫你,就先不要出来。”一脸的浅笑,脸眸光里,都蕴满了兴奋,为了即将到来的事。 “淘气。”轻轻刮过她的鼻尖,似乎只要和你在一起,心情就会莫名的高昂。 楚夕舞看着他走进树后的阴影里,直至看不见,才整了整衣衫,还有脑后他帮自己梳的高发髻,脸上挂着一抹熟悉的淡笑,抬起脚向前迈进。 ------------ 026 未来王妃 亲自迎娶 刚走到门口,还未伸手大门已经敞开,楚家院内一片灯火通明,楚毅带着楚家众人立于院内,脸上闪着寒光,很显然是专门为了等她回来。 只见门口的少女,一身浅绿色的薄衫,高高的马尾,精神而俊俏,活脱脱一个俊俏少年郎。 楚夕舞有些无奈,还真是兴师动众,自己有这么值钱吗?看样子这场好戏有点意思啊。 楚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没有着急开口,楚夕舞也只是立于门外,没有要前进的意思。一旁楚希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冷。 “爹,二姐姐这么晚才回来,而且还去了那种地方,就应该严加惩罚以儆效尤。”最后八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样。 “呵呵”楚夕舞不由得轻笑出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如果不被打一顿,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我的好妹妹,这你也知道?”楚夕舞慢慢敛去脸上的笑,“难不成你也跟去了?”侧过头不想看到那张脸,这么快就忘了我对你的警告了? “你。”楚希音的脸有些微红,张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舞儿,就别逗希音了。”楚子玉摇着手中的羽扇,一脸玩味的笑,似乎楚家的仙子,总喜欢和曾经最无用的人作对,是不是感到了威胁。 “是谁让你去百品坊的?”楚毅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相比于其他人担忧楚家的声誉,自己则更担心和百品坊想连的人,果然,这一趟浑水是一定要淌吗? 楚夕舞向着一边的楚子玉扫了一眼,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只是耸了耸肩,表示他也很无奈。 少女脸上忽然挂着妖媚的笑,微微抬起头,“我、男、人。”一字一顿,却令全场安静。 楚毅的脸一下子变白了,男人?竟然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说出口,对于他们还是那样难以接受。更有甚者楚家上下未出阁的小姐丫髻,纷纷低下头红了脸。 少女依然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丝毫不感到有什么不妥,接住落于肩头的桃花,脸上的神色就像在欣赏这落花般轻松。 就连一向表情不变的楚子萧也神色微动,这个少女也太大胆了,楚子玉则是一脸兴奋,永远都看不透你。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楚毅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楚希音一脸得逞的笑,上次的仇还没报呢,即使这次你被打了,也不要忘了当时对我的话,“那么如果可以,到时候,我希望是妹妹亲自动手。”你还记得吗? 立即有两个家丁上前来,楚夕舞微微侧身,躲过他们伸过来的手,向着身后不远处的梨树望去,那里的人影一动,嘴角微扬,索性不再躲避,慢慢抬脚走向楚家院子里。 一阵低低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现身的红衣少年,月光半隐半现在他的身上,周身贵气环绕,犹如天人降临。 “楚相,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本王的女人呢?”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当皎洁的月光,全部洒在他的脸上时,那双清冷的眸里,一下子注满了光芒,难以移开,仿佛就要沉醉其中。 快走几步追上那道瘦弱的身影,双手十分自然的抬起,放于她的腰间,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习惯一般,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参见六皇子殿下。”一瞬间的错愕之后,是整齐划一的行李参拜声。 “免礼。”轩辕慕辰大手一挥,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专注的注视着怀里的少女。 “小女顽劣,还希望殿下见谅。”楚毅在心里,已经将站在对面的三个儿女骂了一遍,这位瘟神也来了,就不会提前通知一声嘛。 “楚相,是慕辰将舞儿约在百品坊见面的,如有差错还请不要怪她。”声音少有的温柔,眼神也十分专注的盯着她看。 四周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火红纠缠着淡绿,十分登对,犹如神仙眷侣,谁都无法插进足。 侧面的冰莲紧紧的抓住衣角,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她害怕一旦抬头,自己会失控,会去伤害他如此珍惜的那个人。 “哪里哪里,能得殿下相约,是她的福气,何来的怪罪之说?”楚毅连忙回答,其实有些敷衍,只想赶快把这尊大神请走。 堂堂六皇子深更半夜,将楚家小姐约去妓院,还亲自送她回来,不用说这国丈是当定了,说不定更有甚者,会说我楚毅已经决定站在六皇子这边了,舞儿,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一个最不好揣摩的人,我的如儿会同意吗? 轩辕慕辰轻轻弯了弯嘴角,察觉到楚毅的敷衍,略侧过头牵起楚夕舞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向正中央的楚毅。 “慕辰希望楚相,能照顾好本王未来的小王妃。”他的发缠着她的发,却是异常的和谐。 第一次,这两个男人如此近的面对面,轩辕慕辰拉过楚毅的手,将楚夕舞的手放进楚毅的掌心,握紧。 “来日,慕辰必定亲自用轿子来迎娶她。”声音里收起平时的无所谓,只有认真和专注,放手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男人,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有些轻扬的语调,却是十足的调侃,我有说要嫁给你吗?不过为了这个游戏,就先忍耐一下吧。 “呵呵,不会太久。”轩辕慕辰爽朗的笑声,最后的四个字仿佛是自言自语,却又让每个人都听清楚了,没有停下脚步,直至背影消失在马车上…… 楚家没有人动,好像还沉浸在刚刚震惊的一幕,楚夕舞弯起的嘴角,心情好像变得更好了。 齐氏回去之后,一众丫头都被骂了个遍,连长房所处的女儿都还没嫁出去呢,怎么这个贱蹄子先攀上高枝了。 大多数楚家人今夜都难以入睡,这个楚家曾经最无用的小姐,以自己的实力向众人宣告,她,将会是未来六王妃。 楚夕舞走在路上,若隐若现的灯光,印的她的脸越发的娇俏,一阵风吹过,带走身后女子轻微的叹息声,楚夕舞回转过身,不期然的看到冰莲有些失落的脸。 轻微的扬起嘴角,“真的很在乎他吗?”轻轻的声音,仿佛是呢喃,不仔细听,就会随风飘走一样。 冰莲有些回神,没有说话,只是微低下头,不去楚夕舞探究的目光,在乎又怎样,有些人和事早已注定,强求不来。 楚夕舞见她久久没有回话,也不勉强,继续大跨步的前进,只是风扬起她额前的刘海,露出浅浅的褐色疤痕,不是因为你在乎的是他,只是纯粹的心疼你,他,并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 “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的。”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亦夹杂着些许的无奈,有些生硬的步伐。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伤而已。”楚夕舞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却没有回头,那个男人和自己太像了,所以会很了解,对自己身边的人,往往会伤到骨髓里。 默不作声的夏荷,偷偷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冰莲,在一起这么久,只有要六皇子出现,你就会失态,所以如何察觉不出来,何况是她那么聪明的女子,其实,我们,都只希望你幸福而已。 风吹过三人的衣角,有些压抑的寂静,亦如很多年后的场景,依然是三个人,只是那个时候,早已不存在主仆了,当冰莲久久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都会想起有个女子对自己说,只是不希望你受伤,可是,这些伤都是自找的。 温馨的灯光,照亮了恋如阁的小院,手脚微凉的楚夕舞,连忙跑进屋子里,安静窝在温暖的锦被里,脑海里却一直闪过,轩辕慕辰最后的背影,来日,本王必定用轿子来迎娶他她。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早已沦陷在你的蛊惑里,嘴角微扬,不只一次的提醒自己,你是一朵罂粟,但是一旦深陷,就很难自拔,或许,你就是我的劫…… 第二天,街头巷尾都流传着,楚家的小姐是被六皇子亲自送回相府的,虽然楚毅极力隐瞒,但是百姓八卦的力量还是太强大,甚至传出金凤凰必定是从楚家飞出。 皇宫里更是热闹异常,皇后和皇贵妃纷纷向着轩辕景昊提出,要向楚相府提亲,不出一天,宜贵妃也不甘落后,二位前脚走,她后脚就跟过来求亲,很显然各位母亲都是儿子授意的,楚家这块肥肉,谁都不会轻易放过。 热闹的团圆节,皇上特地下旨,要各官员携内眷参加宫宴,本来只有长房才有这个资格的,但是轩辕景昊特意让楚家的少爷小姐参会,且每个人都受收到了请柬。 其实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让将楚家的儿女送去给他过目,顺便挑选未来的儿媳。 ------------ 027 酒宴开场 朝服慕辰 威武的侧门,即使如此的大殿,正门也不会为他们而敞开,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却井然有序。 楚家内眷只有两辆车,长房共用一辆,楚夕舞和楚希琴一辆,一路上只有寂静,现在忽然如此喧闹还有些不适应。 刚下了马车,立刻有宫人上来迎接,那个领头的公公知道是楚家的,立刻扯着侧耳的嗓音,“哟,皇上和各位娘娘,可把夫人小姐们盼来了。”脸上谄媚的笑容,挤得褶子都堆到一起了。 “快快,跟着咱家这边走。”他一扫拂尘,弓着身子向着另一条路上走去。 那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仿佛是花园里的小径,齐氏脸上带有得体的笑容,“有劳公公了。”带着众人踏上了那条小径。 一路上皇宫里的景色尽收眼底,虽只是大致浏览,但还是不得不臣服于这样的巧夺天工,即使是夜晚,各个经过的宫殿的大致轮廓,还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远处立于中央的重华殿,就是今天的主宴场,被灯光包围着,如临仙境,到处宣示着殿宇的恢弘,好像沐浴在一片金光中,看样子已经来了不少人,不时传来少女的娇笑声。 那公公却将她们带进了侧殿,还未进门,就已经听见说笑声,悄悄抬眼,只见四位美妇坐于上方,一位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的坐于主位,其他三位坐于侧面,都是端庄大方,想必这就是后宫四宠。 “楚相夫人及小姐到——”响亮的唱喏声,笑声渐渐隐去。 楚夕舞随着众人一起行了礼,“给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宜贵妃娘娘请安。”楚夕舞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即使丢掉性命,也要荣登大宝,这一圈请安喊过来,早就口干舌燥了,要是皇家成员到齐,非得断气不可。 “快快请起。”四位娘娘都暗中,扫视着楚家的小姐们。 今天夏荷特意替楚夕舞,选了一款粉色水袖莲裙,本来觉得太装嫩了,结果硬要穿着,再配上不太张扬的斜柳髻,一双秋水眸,纤纤素手交叠,微微低头,内敛而可人,别有一番韵味。 楚希歌因为是长房长女,所以穿着火红的衣裙,显示着自己的尊贵身份,发髻也是选的典雅而张扬,一股端庄流露。 楚希琴非常聪明的选了一件浅黄的薄衫,很好的掩饰了体态,更显得内敛的大气,自有一股典雅暗暗流出。 而楚希音果然是延承了仙子的风格,一身白衣婷婷袅袅,仪态万千,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皇贵妃特意在楚夕舞的身上,多停留的一秒,果然如辰儿所说,即使小丫头低着头,但是隐隐流露的冷傲,是不会被遮掩的,又若无其事的看向一旁的皇后。 只见皇后轻轻托着茶盘,只是眼睛却紧紧盯着楚希歌,沐颜婉翘了翘嘴角,呵呵,这两个孩子设的戏,不知如何,不过应该不会太差吧,心情愉悦的举起茶轻抿。 “姐姐们快瞧,怪不得各位皇子都要挑楚家的小姐,原来都是如此的标致啊。”最年轻的静娴妃一脸兴奋,面露着纯真的笑。 “是啊,可不是嘛,静妹妹可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呢。”一直没有声张的宜贵妃也打着趣。 “本宫到想起当年入宫,我们姐妹三人也是如此年华呢。”皇后放下茶盏,目光悠远,仿佛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是啊,转眼我们都老了,也该这些小辈们喽。”沐颜婉幽幽的开口,手捧着茶盏,并没有抬头。下面就是一片寂静,仿佛都回到了自己的沉思里。 “娘娘们还是如此貌美,我们也还需要娘娘们的*,怎么说起这样的话了。”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是楚希音的专有腔调。 “呵呵,这是哪位小姐?”静娴妃一脸的疑惑,仿佛带着孩子般的活力,楚夕舞轻皱了眉,这位娘娘恐怕是楚希音的师傅吧,比她还会装,而上位的其他的三人表情依旧,早已习以为常,看来自己的功力还要多多修炼啊。 “是音儿,只是这丫头还未及豆蔻。”齐氏连忙出列解释,一脸的谄媚,后面的语气几乎是浓烈的叹惋。 这时先前的那位主事公公又走了进来,“娘娘,宴席快要开始了,皇上让过去呢。”纤细的嗓音实在是刺耳。 皇后微微点头,“快过去吧,估计皇上也等急了。”齐氏带着她们行礼跪安。 屏气敛息的挪到正殿,连忙在楚毅身边坐下,很显然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平时即使是家宴,也总是大臣在前殿,内眷在后宫,今天忽然凑一起,还真是有些不伦不类。 “待会儿皇上和各宫娘娘过来时,都给我少说话,知道吗?”楚毅也很难得啰嗦一句,毕竟不比在外。 “是。”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有些敷衍的回答。 可是她们刚进主殿,气氛就有些许的变化,本来专心聊天的美妇们,都纷纷用余光打量着,早已名声在外的楚家各小姐。 交谈声依然继续着,一派喜气洋洋的场景,只有楚家安静一片,规规矩矩的低头安坐,显得格格不入。 楚夕舞略微扫了一眼四周,却意外的撞到一双精光乍现的眼眸,犹如老狐狸般,斐济?那个对面的白发国师手执酒壶,面若红桃,显然有些微醉,此刻,仿佛只是邻家钓鱼的老翁,随意而自然。 斐济微微眯了眯眼,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这丫头,许久以前的事,已经从子玉那小子那里逼问出来了,曾经,很看好这丫头的倔强和坚强,可是,你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影响他,现在把你推倒他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三皇子、皇妃,六皇子、八皇子到——”阴森森的唱喏声响彻大殿,交谈声戛然而止,众人又是一阵参拜声。 楚夕舞微微抬眼,第一次看着那个少年穿上正式的朝服,首先是一双黑靴,飞舞的麒麟,五彩的祥云,紫金相间的细致刺绣,精致的紫冠束发,红唇星目,严肃的面容退去平时的玩世不恭,剩下满满的贵气,无论走进来多少人,还是第一眼只看见你,那一刻,怀疑自己看到了神灵,不可亵渎…… 轩辕慕辰略微侧头,看到那个有些痴缠的少女,略显单薄的身体,静静的跪拜在脚边,让人些许的心疼,嘴角轻扬,随手整理了脑后的发带,风姿绰约,无与伦比。 楚夕舞回神,看着他有些自恋的动作,无奈的翘翘嘴角,却心情高昂,风扬起他的衣角,扫到她的脸上,微痒,轩辕慕辰几乎是贴着她走过去的,她看到靴子的左上角,用金线绣有两个小字——希辰。 等大家都落座了,楚夕舞缓缓抬头,看到上位有一束炙热的眼光紧紧盯着自己,不出意外,是当朝三皇子轩辕慕琪,那个告诉了自己他的字的人,微微点点头,举起手边的茶盏,轻饮了一口,从侧面看,有那一瞬间,仿佛在敬他的错觉。 而他身边的那个精致的弱冠少年,应该就是八皇子轩辕慕炎吧,果然也是人中龙凤,只是邻家弟弟的感觉更重一些。低眉顺目的美妇,应该就是你的妻子吧,果然符合尚书千金的身份,温文尔雅,大家闺秀。 轩辕慕琪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张清冷的面容,温柔的笑了,你就那么有把握,会嫁给我那个六皇弟,或许,就会阴差阳错? 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悄悄的走到皇子们中间,低声耳语,“皇上遵循各位殿下的心意在拟旨,酒宴可能要推迟。”声音不大,但是坐于前几排的臣子还是听个大致。 大殿上有一瞬间的寂静,又重归于热闹,侧边的三皇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慌忙举起茶盏,遮掩了半张脸。 轩辕慕辰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心情甚好的他,拿起手边的酒壶,斟满了酒杯,浓浓的酒香飘满四周,向着斐济的方向举起酒杯,犹如顽皮的孩子歪着头,一饮而尽。 楚毅爽朗的大笑,眼眸笑成一条缝,却更显精神,直接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酒壶扬了扬,仰头一口气饮完,那一刻,楚夕舞忽然觉得,斐济不再是那个手执书卷的先生,而是和楚毅一样是驰骋沙场的将军。或许,他们俩说不定还真会,成为携手并肩的伙伴?楚夕舞有些坏坏的想。 四周有些错愕,只是听闻传言斐济,最宠这个阴晴不定的六皇子,当今天亲眼目睹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不适应,毕竟一个是连皇上都要让三分的国师,一个是传说中的天才皇子,或许两个怪胎,才会这么好的结合吧。 只是楚夕舞没有想到,今天自己这个有些邪恶的想法,有一天会因为自己而实现,而且会是那么痛不欲生。 楚毅举起酒杯猛的一灌,那一刻,武将的气度尽显,哼,两个狐狸,就会打我楚家人的主意。楚夕舞甚至都怀疑,他是在嫉妒斐济。 ------------ 028 下旨恩典 有舍有得 “皇上、四位娘娘驾到——”又是一阵唱喏的折磨,机械般的下跪行礼,楚夕舞的膝盖有些僵硬,刚刚还一派热闹的酒宴,立刻安静异常,甚至都有一刻的窒息感。 “众位爱卿平身——”轩辕景昊有些磁性的声音传来,楚夕舞偷偷抬眼,终于明白轩辕家的人为何都如此好看。完全因为基因好,几位娘娘都是万里挑一,轩辕景昊更是气度不凡。 “在家宴开始之前,朕要宣布一件事。”轩辕景昊清了清嗓子,朝着台下楚家的方向扫了一眼,侧着头对着贴身内监点了点头。 台下一片寂静,似乎都已经能够猜到,楚家的小姐出类拔萃,飞上枝头是迟早的事,虽然三皇子让尚书大人捷足先登,不过想要斗得过楚毅,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内监略微跨出一步,“今朕和各宫娘娘观楚相家小姐,各位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特在此赐婚,长女楚希歌擅长音律,与三皇子琴瑟和鸣,封为平妻,与三皇妃刘氏平位,即日完婚。”尖细的嗓音响彻大殿内外。 楚毅刚要下旨谢恩,“楚大人,别急还未结束。”内监轻轻提醒,楚毅的手心里,却已经被汗水润湿。 四周已经有些许的骚动,虽然说尚书地位的确不如宰相,但是平妻这种荣耀必须是三皇子同意,如今看来,这尚书小姐要失宠了。 轩辕慕琪微微扬起嘴角,望着一边只是低头饮酒的轩辕慕辰,你终于还是输了,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忘记。 内侍监又拿出另一份旨意,“楚家二女楚夕舞,深得皇贵妃娘娘和六皇子的心,亦甚得朕意,特此赐婚,一月后完婚。”并未让楚毅谢恩。 楚毅悄悄抬头,那供盘上还有两份旨意未宣,楚毅只感觉一股冷气袭来,一直钻到骨子里。 轩辕慕辰望向,那个跪在地上的浅粉色身影,瘦弱而倔强,很快,你就可以进入我的生活,不会再忘记我了。 周围的人有些惊讶,本想拥有天人之姿的六皇子,会迎娶楚家的仙子四小姐,没想到却娶了最无用的二小姐,还真是让众人猜不透,似乎这个殿下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难以揣摩。 “楚家三女楚希琴,温婉贤惠,赐与八皇子一月后完婚。” “楚家小女楚希音尚年幼,特赐宛平郡主,楚相劳苦功高,特赐相父称号,钦此——”高昂的声音一直绵延,圣旨宣完,满堂惊异声之后,就是浓浓的祝贺之词。 楚毅带领楚家众人叩头谢恩,“臣、领旨,谢主隆恩。”稳稳的接过太监手中的皇榜,却感觉沁入冰窖,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宴会终于正式开始,觥筹交错,楚家亦成为众人敬酒的对象,楚毅一边在应对着,一边扫视了四周,忽然眼光一暗。 对面的斐济只是端着酒杯,望着楚毅,心情甚好的勾起嘴角,四目相对,向他晃了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夜色正好,却浸着透心的凉,楚夕舞漫步在幽静的小道上,前方显得有些模糊,相比于这偌大的皇宫,另一头的喧闹,这里的僻静实在是格格不入,身后跟着冰莲和夏荷,三人皆是默默无语。 “怎么,希辰不喜欢本王的家吗?”虽是几近刻薄的字眼,里面却依然透着无尽的温柔,轩辕慕琪一脸淡笑,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够惹怒他。 楚夕舞勾起嘴角,“喜欢,只是这不是王爷的家,至少现在不是。”微微歪着头,簪上的流苏俏皮的贴在脸上。 “哦?”男子没有反驳只是耸了耸肩。 “很快就会见到的,我们的家。”最后四个字缓慢而清晰。 “是吗?”楚夕舞忽然笑了,不同于平时的浅笑,嘴角翘起,小巧的梨涡,更觉得可爱。 “王爷是不是搞错了?”楚夕舞恢复平时的凉薄,一脸悠闲。 “舞儿认识希辰,不过她好像不会和您回、家。”一字一顿,犹如利剑,不留情面,相比于你永远的笑脸,我到很想将它揭开,看你究竟会不会有其他的表情。 “舞儿。”一瞬间的失神,轩辕慕琪有些缓慢的呼唤着,近乎呢喃…… “三皇兄,怎么这么叫本王未来的王妃?”戏谑而凉薄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轩辕慕辰嘴角带笑,一步步向着这边走过来。 “淘气,舞儿可不是别人随便叫得。”习惯性的圈住她瘦弱的身体,抬起另一只手,轻点鼻头,只是专注的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似乎看不到其他。 楚夕舞顺势勾住他的手臂,扬起脸甜甜一笑,漂亮的梨涡若隐若现。拉着他就要离开。 “为什么?”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回首,是轩辕慕琪有些失落的侧脸。 “因为,你配不上她。”轩辕慕琪动了动嘴唇,突兀而自然,笑得一脸坦然,就是因为你不配她,我的舞儿,世间男子皆不配。 楚夕舞没有开口,侧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听着有些玩笑的话语,却感到一阵温暖,“还有,你只为我而生。”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阵热气扑来,夹杂着淡淡的香气,嘴角轻扬,不由紧了紧握住自己手的宽厚的手掌。 转身、相拥离开…… 只是楚夕舞没有想到,为了这一句,她将最美好的年华和自己的一生,送给了这个妖娆的少年,而那个温柔的男子,愿意为自己放弃所有,只是,不爱就是不爱,强求不来。 一路上马车飞驰,尘土飞扬,楚毅快马加鞭的声音传来,并无一点高兴之意,虽然早预料到今日的荣宠,未来的天下主母也一定会姓楚,可是,这些荣耀一起来,恐怕就是祸不是福了吧。 当夜,楚毅书房的灯彻夜未灭,楚家亦有无数人难以入眠,或许只是想在楚毅的保护下,避免这场夺位的战争。 楚夕舞站在窗前,看着那一盏盏未熄的灯光,默默摇了摇头,明明就是自欺欺人,身于权力的中心,怎会置身事外?明天,似乎战争就不远了吧…… 天未亮,楚夕舞就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披衣起来,老远就可以看见,各种火红的箱子抬进楚家的大院,隐约中,好像看见昨天那个宣旨的太监,在和楚毅说着什么。 依然是早膳时间,这是楚家分家以来,第一次齐聚一堂用膳,相比于平时各房的互相使绊奚落,今天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楚毅更是一言不发,丝毫不见收到聘礼的兴奋表情。 楚子玉却不管,整张桌上似乎只有他吃的最香,也不管楚毅紧皱的眉头,这只是那伪君子送来的而已,还有两位没到,就忧愁成这样,况且,抬眼朝着低头默默吃饭的楚夕舞扫了一眼,我的好妹妹和那个妖孽设的局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这么快就退缩了。 “今天早上,陈公公说了皇上的口谕。”楚毅放下碗筷,捏了捏紧皱的眉头。所有碗筷都停下了,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楚毅,寂静的等着下文。 “哎——”一声长叹,楚毅放下紧绷的身体,舒服的斜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奈的微闭双眼,很少出现这种情况,无论何时,楚毅都是天宇王朝高不可攀的丞相、勇猛无比的将军,可是现在…… “皇上说、今晚让你们都去百品坊,斐济会在哪里等着你们。”稍有停顿,似乎不想说下去。楚夕舞只看见了他鬓角旁的白发,还有现在的无助。 过了好久,桌上的人都沉默了,楚子玉也收起平时的玩世不恭,就在众人认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 “我会派人送你们过去的,子玉、子萧看好她们,早去早回。”终于微微站起身,衣袖一挥,转身离开…… 第一次,楚毅的背影不再是高大魁梧的,而是透着一股沧桑,楚夕舞微眯双眼,阳光照射在那道背影上,更显得寂寥,现在的楚毅不再是叱咤朝堂的丞相,只是一名担心子女的普通父亲而已。 不过,楚夕舞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在这样一个冷血的家庭,提到父亲,是光荣还是耻辱? “爹,有舍才有得,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心软。”清冷而凉薄的声音传来,楚夕舞放下手中的汤羹,高高扬起头。 楚毅回转过身,四目相对,望着那个少女幽深的眸光,仿佛要坠入里面,嘴角轻扬,如儿,这就是我们的女儿,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即使我努力限制,她还是靠着自己,成长的如此强大。 你曾说过,只希望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可是恐怕以后飞上枝头的就是她,吃亏最多的也会是她吧?选谁不好,为何偏偏选择那个妖精一样的男人。 永远记得,轩辕慕辰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可以将匕首刺进敌人的胸膛,血喷到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从那以后,就知道那个少年,将来必将成为鬼才。可是他会让跟随的兄弟幸福,也可以瞬间毁掉,何况是女人? 终究没说一句话,仰头长笑,转身离开…… ------------ 029 悲凉残曲 百转千回 傍晚很快就到了,依然是第一次去见楚毅时的场景,楚夕舞和楚子玉、楚子萧共乘一辆,一路无话,楚家最近似乎事情渐多,各人之间似乎更加疏远,虽然,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再和所谓的哥哥同乘一辆车,却依然慵懒的不想开口。 很快又到了那个繁华的地方,依然是灯红酒绿,只是这一次,楚夕舞已换回女儿装,蒙上了面纱,一身素白的落觞裙,更显得身材高挑,仿佛翩翩落入凡尘的仙子。 倒是楚希音穿了件鲜艳的火红,配上火红的面纱,透着别样的火热和活力,楚希歌和楚希琴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明明想要四处看看,又碍于脸面,只好用余光四下打量,跟做贼似的。 六人刚走进百品坊,就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四位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和两位翩翩公子来这种地方,难免会惹人遐想。 立刻有小童来迎接,在楚子玉的耳边低语几句,“殿下已经在二楼雅间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低眉顺目的弯腰先行。一行人紧随其后。 就在楼梯口,楚夕舞却停下脚步,那缠绵到近乎呜咽的琴声,徒留一片哀伤,有些低沉的嗓音,将那半首曲子演绎的恰到好处。 第一最好不想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想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想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想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想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不断重复,只为这其中的悲凉,楚夕舞望过去,台上的女子惊为天人,依然是那双深水眸,只是眼光悠远而失神,仿佛只是机械性的重复,那张绝色的脸上不再有面纱,正是当红头牌——风雨,曾经明媚鲜妍的脸,似乎已经枯萎。 台下的男子们,已经没有当初的惊艳,依然是潇洒的喝酒,怀里搂着其他的女人,那一片忧伤的、承载这一个女子珍贵情感的曲子,却无人去听。 果然,楚夕舞的眼睛里一片寒光,即使嘴角的弧度再合适不过,男人果然是无情而愚蠢的,一旦失去新鲜感,就不会再珍惜,永远也不会明白女人的心。不愿再看那个女子的不堪,抬起脚准备离开…… “砰——”琴声戛然而止,弦,断了。台上的女子恍然未觉,依然是嘶哑的歌唱,近乎绝望。 “哎哎,大爷我花钱是来听曲的,不是找气受的,风雨姑娘,不要摆着张冷脸,看着晦气。”十分刺耳的声音,仿佛极其不耐,话语尖酸而刻薄,台下一片随口的附和声 歌声停下了,那张如花般的脸,却极其苍白,“究竟是我错付了你,还是你辜负了我?”樱唇轻启,望着台下的某个角落,不由问出口,泪水已经滑落,绝望而悲凉。 楚夕舞看过去,那里坐着的依然是一身浅裳的轩辕慕琪,没有回答,只是大口大口的喝酒,仿佛想要将自己灌醉。 “娘的,老子早就受不了了,三殿下岂是你这种卖笑的配的上的,安心伺候好我们,你还有一口饭吃。”其中一个男子直接将怀里的女子摔倒一边,跳了起来,一脸凶狠的望着台上的女子。 风雨却忽然笑了,莲步轻移走下舞台,朝着那个角落处的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去,曾经你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就无法抑制的沦陷了,可是现在,你再也不会属于我了,今天,我们也该有个了断了…… “那,尊贵的三殿下,风雨虽是个卖笑的,但是依然身子清白,为什么您的王府,连个落脚处都不肯施舍?”风雨站于桌边,低头望着他手中的酒杯。 四周一片寂静,谁都没想到三皇子,真的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这个女子会如此大胆而决绝。 “雨儿,我也是无奈。”轩辕慕琪抬起头,在那个瘦弱女子头下的阴影里,眼角蕴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无奈?无奈!”重复般的嘶吼,却已经接近崩溃,心底冷到极致,泪水又一次逼出眼眶,“那你的承诺呢?”步步紧逼,不让这个男子有退让的余地。 由寂静转化为嘲笑,声音很大,四周都是鄙视和不屑,猥琐的笑声仿佛要顶破房屋。 肩上忽然被别人拍了一下,转而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让楚夕舞没来由的心安,索性闭起眼睛,不看那个倔强女子的尊严被踩在脚底。 轩辕慕辰和斐济,都已经被这吵闹声吸引下来,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轩辕慕辰抵着少女的额头,阵阵发丝清淡的香味若有若无,似乎心也随着变的柔软了。 一旁的斐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大庭广众就不会收敛点,也顾及一下这么多孤家寡人的心情,楚子玉早已见怪不怪的耸耸肩,继续等着这场好戏。 “我。”轩辕慕琪还是无意义的字眼,却再也吐不出其他话语,只是傻愣愣的坐在那里,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女。 “为什么,为什么?”身体慢慢滑落,最后抱住双肩,将头埋进怀里坐在地上,冰冷的触觉一直到心底。 “你说会为我赎身纳我为妾,即使不是正室,你爱着的,依然只会是我,难道我答应你就是为了王府的地位吗?不是,是因为我爱你啊……”近乎呜咽,断断续续的诉说,仿佛只是念给自己听,肩膀瘦弱,无助而孤独,我见犹怜。 轩辕慕琪有些惊慌,即使在一起那么久,也从没有看过这个女子流泪,可是,今晚却为了自己留流了两次,有些错愕的慢慢站起身,抬起手就要扶她起来。 “慕琪——”一声甜甜的叫唤,在楚夕舞身边响起。 回过头,楚希歌像一只小鸟一样,奔到那个男子身边,一下子抓住他伸出的手,依偎在他身边。 “她是谁啊,你怎么没有和歌儿提过啊?”扬起脸,虽然蒙着面纱,可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蕴满了纯真的好奇。 习惯的翘起嘴角,曾经被自己认为是楚家最傻的小姐,原来也会有如此心计。现在地上的那个决绝女子,妆容散乱,美貌不在,甚至还有些不堪入目,而依偎身边的女子,柳眉水目,落落大方,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再加上家世显赫,所以,无论怎么说,输的人都不会是楚希歌。 “她是——”略微停顿,轩辕慕琪却无法开口。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楚夕歌一下子抱住他的胳膊,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人家不管,马上就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了,你可不许负我。”又仰起脸,撅着嘴巴,一脸的天真无邪。 “果然,他配不上我的舞儿。”低低的呢喃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独有的霸道。楚夕舞轻笑,即使为了那个女子不值,不过轩辕慕琪的懦弱,更让自己感到悲凉。 轩辕慕琪有些无奈的笑了,无限的宠溺,眼睛却盯着,那个坐在地上的落魄少女。 四周一片道贺声,“这就是楚家大小姐,果然是不一样啊,岂是青楼女子可比的!”鲜明的对比,更把那个女子的骄傲踩在脚底,直至碾碎。 风雨忽然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娇媚的笑了,如一株即将枯败的荷,凄美而哀伤,慢慢站起身,向着舞台走去。 成亲?原来三殿下就要成亲了,曾经你是不是也说过要娶我,你还记得吗?我曾问你,如果你忘记了誓言怎么办? 你只是轻笑说不可能,那么现在呢?还记得我是如何回答你的吗?如果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诺言了,那么,我会让你永远记住…… “三殿下就要成亲了,是雨儿任性了,在这里赔罪。”顺手理了理鬓发和有些凌乱的衣裙,却有别样的美丽。 “为了恭贺三殿下和楚小姐成亲,雨儿先送上贺礼,舞上一段《百转千回》”声音轻柔,刚才的歇斯底里,仿佛只是恍然一梦,脸上的微笑是那样的美丽。 “好,不愧是风雨。”一片叫好声,百转千回,舞如其名,就是由舞者用柔软的腰肢,不断地旋转,一般舞者无法学会,且即使少数人学会,也不会轻易跳出,因为那是极伤身体的,上一次风雨跳这段舞,还是因为三皇子驾临,后来就被带回了王府,所以这一次是极其难得的。 轻甩衣袖,体态轻盈,如坠云端,樱唇轻启,又是那首未完的悲伤的曲子,陪着这不断变换的舞蹈,倒是别样的贴合。 台上的女子,仿佛羽化成仙,随时会飞去消失不见。台下的楚希歌扶着轩辕慕琪坐下,轻抬玉手,缓缓执起酒壶斟满两杯,酒香清醇,眉目含春,碰杯仰头一饮而尽,好似举案齐眉…… 风雨嘴角含笑,多好,如此郎才女貌,果然是幸福的啊。明明是极其累的一段舞,她却恍然未觉,只是不断的旋转,不知道停歇,仿佛这支舞,永远也不会完结,望着台下俊俏的男子,如果就这样舞到天明,那该有多好…… ------------ 030 但愿来世 长伴君侧 楚夕舞的眸光有些暗淡,台上的女子仿佛在用自己的生命在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抓住轩辕慕辰的手微紧,不忍心在看下去,拉着那宽厚的手掌,就要转身离开。 “啊,血。”不知是谁一阵惊呼,众人皆望向舞台上那个飘飘欲仙的女子,依然是娇柔的舞姿,旋转不停,有些晃花了众人的眼,嘴角轻扬,是世间最美的微笑,只是嘴角处不断流出的血丝,乌黑一片,沾染了那白裙浅裳…… 舞蹈微停,女子的笑容更甚,直直的望着那个一脸悲伤的男子,穿透心底。 “但愿来世,雨儿能够家世清白,长伴君侧……”长袖终于停落,像断了翅的蝴蝶,摇曳于地,风雨如水般的深眸,在最后一刻睁大,失去焦距,却死死的盯着轩辕慕琪和楚希歌的方向,眼泪滑落,摔倒在地。 凄惨而悲凉,从殿下将我送回这百品坊开始,雨儿就知道,你我之间已经不会有好结果了,也已经料想到现在的结局,在着曲百转千回里,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有一个深爱你的傻姑娘叫风雨,她,是个好姑娘…… 轩辕慕琪的酒洒了一地,那个拥有姣好面容的女子,曾经那样闯进自己日益麻木的心房,给了自己如此快乐而真实的美好时光,只是,你离开时也无法闭起的眸,是不是在告诉慕琪,你连死都不会原谅我? 楚希歌也怔住了,刚刚的那场戏,是身为楚家女儿的本能,只是那个女子如此决绝的离开,嘴角处的污血,让她浑身颤抖,却极力控制住,只是直直的看着,或许有一天,会不会我也有如此的结局? “雨儿——”悲惨的呼喊声,衣带飘起,撞洒了那满桌醇香的美酒,只是一瞬间,那道浅黄色身影,已经飞到舞台上,紧紧的将女子日渐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 “我不要来世,只要今世,雨儿,我错了,你回来吧,回来吧。”从刚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声音渐小近乎呢喃,轩辕慕琪俯下头,紧紧的贴着风雨的脸。 雨儿,还记得初见时你的大胆,你长发飘飘,说,“第一眼看见殿下就放不下了。”可是现在,你却不再理我,只是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 轩辕慕琪缓慢抬起头,温柔的捧起风雨的脸,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嘴角的污血。雨儿,你最爱干净了,怎么可以这样就出来见我了,又忘记换衣服了吧? 眼神是那样专注而温柔,仿佛这个世间,只还剩下自己,还有他怀里的那个妙龄少女,脸上也沾上了污血,却顾不得擦,只是搂着她微微失神。 风雨素白的脸纤尘不染,依然还是像上一刻般纯洁而干净,只是突兀的眼眸里,蕴藏了太多不甘和恨意,轩辕慕琪轻轻抬手,有些颤抖的盖在了那双水眸上,轻轻的合上了。 楚夕舞朝着轩辕慕辰的怀里蹭了蹭,微闭双眼,风雨姑娘安息吧,一路走好…… 轩辕慕琪微微扶起风雨,半抱着她,举起一缕飘散的秀发,雨儿,还记得吗?那天阳光正好,你说,如果我们死后不能葬在一起,就把彼此的发结成同心结,缠缠绵绵,这样也可以有个念想,来世相遇,必定一眼就可以认出对方。 生前缠绵,死后同心…… 那个时候,你美的恍若仙子,让我误以为来到了蓬莱,如果我再坚持一下,再强硬一些,是不是你还会对着我微笑,而不是冰冷的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乌发缠绕指尖,淡淡的幽香再熟悉不过,诉说了一世的纠葛,漂亮的同心发结纠缠,你总说我很笨,最后的同心结你要亲自编,可是你看我编的很好呢。 那个男子低头浅笑,手中的发结紧紧握住,仿佛这样就可以久久握住这个女子的生命,可惜你的脚步太快,我追不上了。 他轻轻抱起风雨,一步步走下台来,四周的人都沉默的让开道路,面对这个贞烈女子的决绝,所有人都以一种敬畏的心情对待,她用最直接的行动赢回了自己的骄傲。 “如果来世我们再相遇,请让我先爱上你……”轻轻的呢喃,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原来的三皇子。 楚夕舞知道以后再看见的,只会是天宇皇朝的三皇子,至于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子的温柔的男子——轩辕慕琪,或许就伴随着这个女子的离开,而死掉了。 “还请先生屈尊,替慕琪的妻子祈福。”声音柔软温润如玉,静静的站在斐济面前,眼神却深情的望着怀里的女子。 天宇王朝一向有这个风俗,死后要找个德高望重的人为他祈福,这样他的亡灵才会被超度,被地府所接纳。 四周寂静,楚希歌一脸的怔楞,她知道今晚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没有人可以替代风雨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慕琪的妻子,自己只能做三皇子的平王妃而已。 斐济点头,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滑落,“各位,就都来替风雨姑娘祈福吧。”略微沧桑的声音响起。 袖口一甩,早有人抬来一副棺木,上好的梨花雪木,还弥漫着淡淡的幽香,轩辕慕琪轻轻的将女子的尸体放了进去,女子的容颜是那样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撒上各色的花瓣,轩辕慕琪却小心翼翼的,挑拣出那些有些纷杂的花瓣,只还剩下纯白。 “雨儿不喜欢太艳的颜色,最喜欢纯白。”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接过丫髻手中的花篮,一点点洒上,遮住了女子俏丽的容颜。 永别曲 从此不见佳人面,还请地府如我愿。 孟婆汤下留君心,生生世世只盼卿。 剑眉紧皱,英唇轻启,轩辕慕琪执念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将那份深埋已久的感情,以最伤感的方式念了出来。伸出手拂过女子面上的花瓣,再看一眼,就只再看一眼。 “殿下,时辰到了,别误了风雨姑娘的路程。”斐济不得不提醒他,出嫁和发丧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况且当朝皇子替青楼女子收尸,本来就是早完结早了。 最后一次撒上花瓣,樱唇、小巧的鼻子,再到微闭的双眼、修长的柳眉,一点一滴,轩辕慕琪尽最大的努力,记住这个女子最后的容颜,包括她身上火红的嫁衣。 是风雨的贴身侍婢找出来的,说是风雨亲手的缝制,只为了嫁给最爱的人,做世间最美的新娘,可惜,却是天人永隔…… 当精致的棺木在百品坊的后院被架起时,所有的宾客、卖笑女子都出来为她送行,无数的树枝叠放在棺木旁边,天宇王朝也有这个习俗,如果是没有家的人,就只能被火化,所以应该说,百品坊这里焚化过无数女子的亡魂。 “殿下,请点火。”斐济举起火把,递到轩辕慕琪的手边。 “先生,她是我的妻子,慕琪要将她带回家。”轩辕慕琪有些悲凉的看着斐济。 “那么哪里是慕琪的家?”斐济字字如利剑,刺穿这个男子的不理智,你是天宇王朝的三皇子,不是她的丈夫,所以不要再痴迷。 寂静,全场寂静,三皇子的家是三王府,是皇宫,可是慕琪却没有家,如果丢失了那个姓氏,你就什么也不是。 “哈哈——”轩辕慕琪忽然仰天大笑,“天下之大,却无慕琪的栖息之所。”笑着笑着心底一片悲凉。 “还请殿下点火。”楚毅没有留给他悲伤的余地,既然当初没有勇气挽留,就得承担所有的责任,火光映衬下,是楚毅严肃而强硬的面容,还有轩辕慕琪有些癫狂的狰狞。 接过那滚烫的火把,却已经温暖不了那颗冰冷的心,缓缓的点燃精致的棺木,火舌舔舐着那副棺木,心也渐渐随着变成一片死灰。 “殿下,这是姑娘的生前之物,烧给她吧。”侍婢有些怯怯的声音传来。 轩辕慕辰半跪在棺木前,拿起那一本本诗词、一件件华服,慢慢的送进火堆里。那本风雨最爱的琴谱,他却如何都舍不得扔进去。风吹过,卷起有些泛黄的书页,一张纸悄然滑落。 离别殇 红尘笑中笑红尘,同心结里结同心。 百转千回君莫问,只愿来世再相逢。 一字字,早已泪千行,蕴藏着女子无限的悲凉与彷徨,原来,她早已预见了今日的结局,风雨是个为了爱而生的女子,如果没有了爱,那么就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了,那么就给彼此一个解脱。 “雨儿——”轩辕慕琪仰天长啸,自己错失了一个怎样的女子,她端庄大方,美丽贤淑,最重要的是,她如此爱我,用生命来换取这脆弱的爱情,可惜,我给不起…… 风咆哮而至,雨滂沱而下,从此以后,轩辕慕琪都不敢在雨天出来,因为他怕看见那个女子,风雨风雨,下一个有雨的季节,是不是你怪罪慕琪而留下的眼泪。 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个美好的女子还是远去了,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原来她也累了,不再追随着他的脚步…… ------------ 031 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 火势遇着大风,没有减小的态势,反而越烧越大,一下子吞噬了那个美好女子的玉体,“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听在耳里有一股扼住咽喉的难过。 斐济低沉的声音传来,“各位祈福吧。”不忍看那个尊贵男子的颓废,转过头看着围在四周的人。 一个个曾经是风雨的幕后之宾的男子,默默的走到那个男子身边,轻声安慰两句,就离开这伤心之地,他们明白,从此这百品坊不再有风雨了,那个面带白纱的女子了,不过百品坊很快就会出现新的花魁,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跳百转千回了。 接着是低低抽泣的少女,她们都是风雨昔日的姐妹,一张张梨花带落雨的脸,可惜不会再有那双一样的秋水眸了,手中拿着风雨平日里喜爱的物什,或是一把碧绿的油伞,或是一支普通的簪,静静的放在那个男子的面前。 只是轩辕慕琪已经变得麻木了,面无表情,似乎这些已经不再能影响他,很快场上的人已经走得熙熙攘攘。 “雨儿,到那边要好好的。”有些甜软的声音,天生带着一种勾魂夺魄的蛊惑,原来是百品坊的妈妈,一身素服,发间别了一朵白纸花,风韵犹存。 “风雨,是当初妈妈给你起的花名,既无风雨也无情,就是希望你不要被感情所迫,没想到最后还是……”这究竟是我对你的期许,还是不好的预言? 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到轩辕慕琪的身边,“殿下节哀,这孩子就是倔强了一点。” 可是轩辕慕琪依然只是面无表情,紧紧的盯着那团火焰,仿佛那里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妈妈也只是无奈的的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 院子里就还剩下斐济、轩辕慕辰还有楚家的人没有祈福,斐济慢慢走到那团逐渐变小的火堆旁,绕着圈,边走边念念有词,对着楚子玉他们使了个眼色,这也是天宇王朝的风俗,死者临死前,在他身边的人都得为她送行,否则会有不测。 楚子玉无奈的耸耸肩,还是迈出了一步,随手别下一支梨花,静静的走过去放在轩辕慕琪的身边,轩辕慕琪却忽然像被刺激到了,将那支开得正盛的梨花扔得老远。 “我的妻子不希望看到你们。”眼光阴冷,第一次除了微笑之外,还知道他有这样的表情。 “这么说的话,你的妻子好像最不想看见你。”嘴角轻扬,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滑落,这里不是皇宫,所以楚子玉没有太多顾虑。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敢羞辱本王。”轩辕慕琪仿佛一下子又活过来了,他可以让其他人祭拜雨儿,只是不允许有人可以侮辱她,随手折来的梨花,又如何配得上那个美好的女子 “呵呵,那么风雨姑娘的夫君,你、又是谁?”妖孽般的轻笑出声,带着蚀骨的危险,眼睛轻眯,轩辕慕辰静静的站在楚子玉的旁边,一脸的恬淡,只是从远处看,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融合…… 寂静,一片寂静,一声叹息,一道纤瘦的身影,一阵淡淡的香甜,梨花飘散。 “喏——”一双纤纤玉手里握着刚刚那支梨花,“或许,比起那些金银珠宝,风雨更喜欢这些梨花。”声音恬淡温软却疏离。 轩辕慕琪抬起头,就坠入了一双幽深的眼眸里,楚夕舞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子,秀发随风飘扬,面容清冷。 “你怎么知道?”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问出了口。 “女人的直觉。”嘴角轻扬,微微抬头,看不见表情,却自有一份淡淡的哀伤。 轩辕慕辰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那不是他所认识的舞儿,一种疏离的无力感袭遍全身。不由走上前去,轻轻的搂住她的腰肢,仿佛怕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她,如捧至宝。 楚夕舞暖暖的笑了,脸上的光芒足以刺伤其他人的眼眸,轩辕慕琪第一次冷冷的笑了,接过那朵梨花,玩味的看着上面细嫩的花瓣,站起身,一瓣一瓣的拽了下来,慢慢的撒到地上。 “这样卑劣的花,怎么配得上我的雨儿?”字字清晰,却异常凉薄。 “呵呵。”楚夕舞有些无奈的轻笑出声,“随你的便。”拉起轩辕慕辰的手,回转过身不再理他。 “等等,慕辰,我会让你后悔曾经对雨儿所做的事。”轩辕慕琪看着那个青衫男子,幽幽的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清冷,说不出的不舒服。 “后悔?有些事不是三皇兄亲手做的吗?”轩辕慕辰的笑温暖却达不到眼底,同是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今晚他的三皇兄有些不同,刚刚抬起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也是迷失在舞儿的笑容里吧。 轩辕慕琪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为了那一句,有些事不是三皇兄亲自做的吗?雨儿,是我亲手将你推回这里,然后,我就把你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忍心看那个男子的无助,楚夕舞慢慢停下脚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八个字,字字如利剑穿透轩辕慕琪的心房。 “什么?”几不可闻的询问,轩辕慕琪忽然没有了勇气,因为他害怕从她的口里,听到那些责怪的字眼。 “如果当初你再勇敢一点,那么,这个美丽的女子,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凄惨的死去?”轻轻抬起眼眸,明明是质问的话语,却仿佛是低喃,一带而过。 寂静,风吹过,拂过在场人的面,有些微痛...... “舞儿,有些事,是没有如果的。”轩辕慕辰紧了紧掌中她的小手,心又开始抑制不住的疼痛,仿佛回到那个时候,你离开的那天。 自从你离开我之后,似乎再也没有真正的微笑过,总在心里自责,如果我当时拼命挽留你,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可是时间不会倒流,你我也不会回到从前,那些我们遗失彼此的岁月...... 轩辕慕琪抬起手,牵着楚夕舞的手,转身离开,他的手微凉,她的手微暖,只是紧紧相握,似乎就已经将他的心也暖热了...... 身后是低着头的轩辕慕琪,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烧焦味,火已经完全熄灭了,只剩下那一片片烟雾飞舞,渐渐成殇。 嘴角轻扬抑制不住的放声大笑,少女甜糯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如果当初你再勇敢一点,那么,这个女子,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凄惨的死去? 慢慢抬起头,眼眸里已经注满了血色,手指紧紧握拢,从今天起,我轩辕慕琪不会放走身边任何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有,望着那一身青色衣衫的轩辕慕辰,嘴角渐暖,六皇弟你想要的东西,我也要夺来,让你也明白失去的痛苦...... 或许多年后的楚夕舞会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多说了那一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以至于跟着这个男人逃离,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才会有那么多的兜兜转转。 只是后来被轩辕慕辰抓住的时候,看着那么失控的他,才明白他曾说过的话,舞儿,有些事是没有如果的。 风渐渐变小了,地上还是未干的水迹,只是这百品坊的后院,只剩下那个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前方刚刚还是摆放精致棺木的地方,只剩下一点残留的骨灰的痕迹。 站在百品坊的高层,悠闲地倚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客流喘息的繁忙,看生旦净末丑如何上演这一场好戏,舞台上又是一名娇柔的女子在舞蹈,舞姿尚不及风雨的一半,只是台下人的叫好声,一片压过一片。 即使这一刻自己死了,别人的生活依然要上演,没有空余时间来悲伤,掌声雷动里,是一副副令人生厌的面孔。轩辕慕琪却在这时笑出声,轻轻拥她入怀,抵着柔软的额头。 “舞儿,这里是皇家的专属青楼,也是青楼里最会生存的地方。”轻轻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少有的凉薄。 “我明白,活着,就是要忘记死去的人,然后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同样凉薄,只是眼角却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 曾经在那个麻木的世界,明明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自己竟然还产生这可怜的同情心了?自嘲的勾起嘴角,轻闭双眼,将那股不该有的情愫强压了下去。 眼睛微暖,轩辕慕辰的手臂绕过她的面颊,覆上眼眸,有一股淡淡的暖,清香萦绕,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模样,还是会那样的心疼,即使自己明白那是一种致命的弱点,可就是放不开手。 轻轻的向后靠,感觉到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乖乖的停住不动,就让那股热源,从后背一直蔓延,透过血液的流动,带遍全身,直到心底...... “如果不可以,就不要勉强自己。”双手抱住她略显瘦弱的身体,靠在耳边轻轻的叹息。 “没有如果,”声音微顿,“只是舞儿累了,要睡了。”仿佛是淘气哎撒娇的孩子,仰起脸,声调一下子提高。 ------------ 032 风霜雨雪 鬼魅未央 “累了就睡,”轩辕慕辰一阵轻笑,拍了拍她的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搂在怀里,就这样直到天亮,那该有多好,自嘲的勾起嘴角,自己恐怕也沦陷了吧? 远处静静飘过来的少女,紧紧地低着头,“殿下,小姐的课程快要开始了。”清冷的声音,仿佛只是普通的回话,只是就连冰莲自己都发觉里面夹杂了一丝颤抖。 再睁开眼时,楚夕舞又恢复到原来的那个清冷女子,看着眼前不敢抬头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冰莲,曾经伺候过三皇子吗?”字字凉薄,玩味的看着那个少女,还有一旁同样的无所谓的少年。 殿下?究竟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 一片寂静,冰莲偷偷抬起头,那个聪慧的女子一脸的狡黠,一旁双手环胸的少年宠溺的微笑,只是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施舍给自己。复又低下头,没有回答。 楚夕舞脸上的笑更加从容,转过身抬脚离开,冰莲其实是你出卖了自己,连天宇皇朝的最高统治者来,你都不曾如此卑微,可是在他面前,你却彻底的方寸大乱。 轩辕慕辰跟着少女的脚步离开,只是在经过冰莲的瞬间,带起的风拂过她的面,有些熟悉的味道夹杂其中,却是擦肩而过,相继无言,原来我们都只能是陌生人,虽然一直都是这样,可是,心却从来没有过的疼痛,今天风雨死了,那么是不是,以后我也会…… 其实我不怕死,只是怕离开你,那样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会比死还痛苦。 楚夕舞推门而入,斐济他们早已稳坐在檀木椅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见她进来,只是竖起手指放于唇间,室外传来一阵阵香味,而且是好多种香料混在一起的味道,有些许的刺鼻。 “公子,您今天怎么叫了这么多姐妹陪啊,魅央一个人就够了。”软弱无骨的声音传来,让楚夕舞一阵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哟,魅央姐姐,您怎么这么说,公子好容易来一趟,你想独霸啊。”丝毫不留情面的反驳。 “公子,公子……”后面就听不清了,显然是众女子一拥而上,纷纷想拉住这大财主了。 “好好好,今天我就不走了,在这里陪着你们。”有些无奈的回答,声音里却透着几分落寞。 “公子既然有这么多姐妹陪,霜雪就先回去了。”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 楚夕舞透过有些模糊的帘幕,只看见一堆人扎在一起,仅有拐角一个女子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那个叫魅央的身着火红的衣裙,妖艳而明媚。 “雪儿——”有些痴缠的呼唤,那男子的声音独特的沙哑,似乎是故意压低。“雨儿已经离开了,就不要让在这样任性了。”声音渐低,有几分怜惜。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结果雨姐姐尸骨未寒,你就——”有些气急败坏的娇斥,却可以听出里面贮藏了浓浓的依恋。 “妈妈,今晚就留宿在雪儿那里了。”然后就是急急的呼喊声。 似乎伴随着他们两人的离开,整个房间就一下子安静了,“你们都回去吧,姐姐在这里谢谢各位妹妹来捧场了。”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魅央你——”妈妈有些无奈的呼唤,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一甩手,那些女子鱼贯而出。 “魅央,你、雨儿和霜儿都是我的好女儿,王公子不是每天都来的,你盼着念着,怎么到关键时刻还做了场戏?”有些不解的问出口,对于这三个女子,她最不了解的就是这位魅央了。 “妈妈,你不用说了,我是钦慕公子的钱财而已,今天雨姐姐就死在我的面前,连银两都提不起精神赚了,我太了解男人了,也已经彻底失望了,既然喜欢柔弱的女子,那么就让给霜儿好了。”低低的回答,丝毫不见刚才的张扬跋扈。 楚夕舞挑了挑眉,慢慢走进帘幕,轻轻掀起,那一抹火红此时坐于窗前,面容虽有些模糊,但足以知道清丽,却生生被妆容遮住了。 “那你今晚是故意的,让那么多女子来陪公子?”有些难以置信。 “今晚,我不想接客,妈妈都回了吧,魅央实在太累了。”最后一句话几乎低不可闻,默默低着头离开,那火红的衣角摆起,宛如谪仙,转身的那一刻,楚夕舞看清了那张脸。 “何嘉——”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个害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女人的脸,近在咫尺,魅央下意识的回过身,那个戴着面纱、躲在帘幕后的少女,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叫魅央,鬼魅的魅、未央的央。”嘴角轻弯,正如当年,楚夕舞和何嘉第一次见面时一个光景。 只是楚夕舞很快就知道她不是何嘉,因为她的眼眸里有淡淡的疏离,还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感觉,轻轻点头放下帘幕。 只是她俩都没想到,就是这次错认,就是那张相似的脸,竟然就纠葛了一生,在楚夕舞的一生里,这个女子始终支持她走过那么多坎坷,走向成功…… 众人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小姐,什么时候会有熟人了。只是在场的男子都不同程度的讪笑,这丫头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脚步声逐渐走远,妈妈连忙走了进来,“殿下、国师,让你们见笑了。”有些无奈的叹息。 “凡姨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轩辕慕辰淡淡的开口,“只要完成先生布置的任务就可以了。”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楚夕舞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被叫做凡姨的女子,能坐上皇家青楼的妈妈,本来就是难得,又被当朝六皇子尊为凡姨,该是如何传奇的女子,才会有如此的成就。 “我想听听各位小姐,对于刚才的所见所闻有什么见解?”斐济又露出了狐狸独有的笑。 “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不择手段。”楚希歌幽幽吐出口,自从刚刚风雨自杀,就没有再开过口,现在却眼睛微眯,似乎有一种危险,要和别人鱼死网破。 斐济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楚希琴示意她继续。 “手段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以心攻心。”娇媚出口,三分悠闲三分典雅,剩下四分是满满的自信,风韵独树一流。 “欲擒故纵。”仅仅四个字,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从小谙熟于心的兵法,现在不过是信手拈来,有些时候不用那么深刻的剖析,亦可以看出其中的孰是孰非。 斐济点点头,抬起手敲了敲桌面,转而看向那个最令人期待的女子,只见少女可能是累了,用手抚额,微闭着双眼,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假的。”迷迷蒙蒙的双眸里,透着独有的睿智,因为是假象,所以没有见解的必要。 斐济一愣,又很快恢复,呵呵大笑,自从再次见到这个小丫头,似乎越来越喜欢笑了,而且是开怀大笑,生活似乎又变得有趣了,转而望向正在一旁悠闲喝茶的轩辕慕辰,两个人似乎太像了,像到会彼此伤害…… 凡姨多看了一眼楚夕舞,说得的确是事实,这世间,恐怕除了皇宫,这里就是最大的骗子楼了,十句里也听不出有一句是真的。 “好了,阿凡,下面就交给你了,该教的都得好好教。”一甩衣袖,脸上闪着挪揄的笑,站起身带着所有男子离开内室。 “是。”弯腰行礼,表情谦恭,丝毫没有青楼妈妈的风范,好似是使唤多年已经习惯的奴仆。 轩辕慕辰临走之前,特意回转身看了一眼楚夕舞,里面夹杂着太多的东西,更多的是玩味。 “各位小姐可以叫我凡姨,刚刚的所见所闻,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声音轻柔,像极了幼儿园老师,哄小孩子睡觉时温和的笑脸。 “那个魅央是什么样的人。”楚夕舞第一个开口问,缓缓注满茶水,习惯的递给凡姨,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 凡姨一愣,还是笑了笑接了过去,有多久没人这样平淡的倒茶给自己了,要么是谄媚,要么是不屑,不禁印象大好。 “魅央是我这辈子最搞不懂的丫头,初见时惊异于她的容貌,二见惊异于她的谈吐,小小年纪嬉笑怒骂间,就把那些难缠的客人摆平了,三见惊异于她的平静。”轻抿了一口茶,凡姨眼神有些悠远,仿佛是沉浸在那些有些遥远的回忆里。 楚夕舞微微点头,心里却舒了一口气,绝对不可能是何嘉了,她可没那么有脑子,没有那么多的谋略,只知道靠男人,嘴角一丝苦笑,男人?靠的是我的男人吧?还真是讽刺啊。 “凡姨,花魁里有风霜雨雪,为什么她要叫魅央?”楚希音也不甘示弱,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魅央,虽是多了几分风尘的味道,却独有另一种体会。 “这是她自己起的,也是她进百品坊的要求。”凡姨略微停顿,抬起头似乎又再次陷入回忆。 ------------ 033 流言四起 希歌出嫁 “她进百品坊,我没有花一分钱,只说了八个字,‘风霜雨雪,鬼魅未央’,后来她就叫了魅央,做了百品坊的花魁之一。”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嘴角不由轻扬,那个小丫头还真是个有趣的谜呢。 楚夕舞挑起眉,还真是有个性的女子呢,看样子,以后这百品坊得常来了,里面真是有太多有趣的东西了。 正待她们要仔细询问的时候,外室断断续续的调笑声传来,“这位公子别急啊,进屋里来嘛。”软弱无骨的娇嗔声。 外室的门“吱呀”一声被踢开了,接着就是衣服的撕扯声,楚夕舞挑挑眉,再结合斐济和轩辕慕辰临走时,有些奇怪的表情,就已经猜的十之八九了,怎么现场表演洞房戏? 不由的扫了一眼四周,楚希歌羞红了脸,“凡姨——”有些颤抖的呼唤,凡姨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噤声。 “各位小姐要学仔细了,这也是抓住夫君的手段。”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悄悄扫了一眼四个人,楚希歌和楚希琴还是正常少女的反应,而楚希音的脸色有些微红,却极力镇定。 楚夕舞的嘴角则是一抹邪魅的微笑,一副欣赏的模样,无所谓的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轻轻的将茶盏里的茶水蓄满,清香四溢,仿佛只是在看一场好戏。 凡姨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心中已经大体猜到,将来这二位女子必定不凡,在这种突发情况下,依然能控制住自己的真实感情,就是十分难得的。 外室已经传来男子的喘息声,楚夕舞皱了皱眉,就当是看场电影,茶香袅袅,那个女子的脸有些模糊,却显得极其镇定,就好似午后悠然晒在阳光下,细细品茶。 室外很快归于平静,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希歌她们却好似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头深深的埋在胸前,久久不敢抬起来,就连楚希音的脸也是微红。 “希望对以后各位小姐侍候夫君,能够有所帮助,老奴先告辞了。”凡姨站起身,悄悄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楚夕舞不想再看各位小姐的鸵鸟相,就也跟着出去了,灯红酒绿的喧闹,一下子吞噬了室内的奢靡,有些不习惯的抬起手,遮住微眯的双眼。 却在那一个闭合的瞬间,凭栏远眺的浅青色背影,犹如谪仙,乌发飘飞,身姿挺立,听见门开得声音,慢慢转过身,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灿烂的笑晃花了楚夕舞的眼眸,今天的阳光都没有他的微笑温暖…… 拿着折扇的双手,忽然展开,笑着对着她点了点头,楚夕舞也开心的笑了,原来你一直都在原地等我,真好。 毫不犹豫的扑向他的怀里,像小猫一样的蹭了蹭,面纱拂过他的面庞,有些软软的痒,头顶上是他爽朗的大笑声。 “怎么,学的不好吗?”有些调侃的语气,里面蕴藏了满满的玩味。轩辕慕辰渐渐收紧怀里的人,浅绿配着素白,柔软的裙摆,飘立的衣角,恍若天生就为一体,融合的恰到好处。 “好无聊——”缓缓拖长的尾音,就好似普通坠入爱河中的少女,爱撒娇或许就连楚夕舞自己都没有发现。 “无聊?洞房的时候就不会无聊了。”轻轻俯下身,靠在她的耳边,热气倾吐,却晕红了她整个脸颊。 楚夕舞没有回答,只是静静靠在轩辕慕辰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好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还有伴随着那一个少女的离开,战争已经不可抑制的开始了,而自己也沦陷进来了,无法逃离…… 安静,两个人就这样依靠在栏杆上,前所未有的静谧,充斥着周围,却丝毫不感觉到突兀,后来的每一个楚夕舞独自度过的夜晚,总会想起这个安静的夜晚,他的怀里没有别的女人,只有自己。 每当看着皇宫那高高的城墙,楚夕舞都会后悔,如果当初不要这母仪天下,是否我和你不会变得如此陌生?只是,你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如果…… 台下依然是喧闹一片,只是却无法影响到相拥的男女,斐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眼眸深陷,将她再次带到你的身边,究竟是对是错,有些无奈的勾起嘴角,这些,已是老头子无法控制的咯。 第二天,大街小巷都在传言,百品坊的头牌风雨姑娘为情自杀,虽然三皇子已经明确选择了楚家大小姐,但是风雨姑娘死后,又自称是风雨的夫君,替她下葬。 留言的传播速度和真实性,永远都不是人可以想象的,甚至都传出风雨是有了轩辕慕琪的孩子,而三皇子无奈朝堂逼迫,只能屈从娶楚希歌,负了风雨,风雨又不想三皇子为难,就一时想不开,香消玉殒了。 留言所带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楚毅又玩起了老花招,称病不朝,并以精力不佳无法料理婚事,将成亲吉日一推再推。 而楚家各亲戚都登门,劝其耍耍小脾气就行了,别给皇家脸色看,可是这次楚毅是铁了心,就是不让我家女儿低人一等。 如果楚希歌不出嫁,也会直接影响楚夕舞和楚希琴的良辰吉日,所以皇贵妃和宜贵妃,也经常跑去皇帝那里去提,静娴妃再吹吹枕边风,这一来而去,轩辕景昊也厌烦了,便亲自登门看望。 天宇皇朝十五年六月十一,景帝轩辕景昊亲自登楚家,探望久病未好的楚毅,而和往常一样,只有景帝登门,楚相的病就会奇迹般的好了,第二天楚毅就和礼官开始商量大婚事宜。 天宇皇朝十五年六月十五,楚相长女楚希歌出嫁,三王府张灯结彩,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准备迎接这新王妃,三王妃沈清清也是穿上了属于王妃的正服,自有一股雍容华贵。 出嫁的礼仪队,绵长而华贵,大街小巷出来观礼的百姓多的数不胜数,丞相家嫁女儿,还是嫁给了当朝皇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车水马龙…… 楚家也是人声鼎沸,齐聚一堂,恭贺的词语漫天飞进楚毅的耳朵里,礼物堆积如山,令人眼花缭乱,楚夕舞却只着素服偷跑了出来,身后依然只跟了夏荷、冰莲。 在比肩接踵的人流里,三人很快被冲散了,夏荷、冰莲都有些焦急,冰莲甚至飞起身,站在屋顶上仔细搜寻那抹纤瘦的身影,可是也是徒劳,其实楚夕舞是故意走散,有些事只适合自己知道。 人声鼎沸的街道,一间露天小茶楼里,有一素衣的男子,头上带着的草帽压得极低,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是露在外面的后颈,肤若凝脂,身形瘦削,扭紧茶壶的手指,修长而细致。 男子抬起头望了望屋顶上,几道敏捷的身影迅速闪过,嘴角微扬,男子放下手中的茶壶,转动手上的精致戒指,就要用力取下的时候,手忽然被抓住,触手微凉。 “这位客官,戒指可不能随便取下的。”声音柔和有些熟悉,一道素白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 男子抬起头,对上一双有些清冷的眼眸,却是一阵错愕,是她。 “魅公子,又见面了。”楚夕舞自然的入座,轻轻注满了面前的茶盏,白气袅袅,润湿了她修长的睫毛。 “这位小姐有何见教?”声音凉薄,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是阳气十足。 楚夕舞挑挑眉,不由轻笑出声,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样子这位也是功力深厚的高人啊,虽然不知道到底怎样,不过绝不比冰莲差。 “鬼魅未央,百品坊的花魁果然是鬼魅啊。”轻轻靠近魅央精巧的耳朵,吐气如兰。 魅央放下茶盏,抬起头收起刚才一直不屑的表情,初见这个女孩子,只认为她是会认错人的傻姑娘,可是现在精光乍现的眼眸里,装满了浓浓的算计,还有刚才邪肆的微笑,能够识别自己精湛的伪装,一切都在向他人宣誓着,危险。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你是谁?”魅央眯起眼,恢复了女儿家娇柔的声音,特意靠近楚夕舞的脖颈,丝丝暖气扑来,配上那特有的音调,却凉到骨子里。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夕舞离开她的束缚,坐正后安然的举起茶杯,话语微顿。 魅央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电光火石之间,结了一层寒冰般定格。 “重要的是你下面要做的事。”楚夕舞耸了耸肩,不准备再绕圈圈,轻饮一口清茶,回味无穷。 魅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看着眼前依然悠闲喝茶的女子,手掌攥紧,蓄势待发。 “不用如此紧张,我不会武功。”淡笑轻扬,眉眼弯弯,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只有一种挑衅和掌控,将魅央的动作尽收眼底,依然没有压迫感。 魅央有些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但是手却没有放松,反而整个人都坐直绷紧,呈备战状态。 ------------ 034 助你报仇 结成盟约 “不要让你所谓的姐妹情深,而蒙蔽了双眼。”轻轻吹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看它们在水底晃动、沉浮,声音微扬却带着独有的凉薄。 电光火石之间,魅央纤细的指尖,已经抵在楚夕舞的脉搏上,红红的印记清晰可见。楚夕舞扫了一眼手腕上的威胁,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说过了,我不会武功,魅公子又何必如此紧张?”尾调轻扬,独有一种调侃的意味。 “你究竟是谁?”声音里注满了浓浓的警告,冰冻三尺,音调不高却足以震人心魄,魅央看着楚夕舞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她使用了内力。 楚夕舞感到浑身都不舒服,特别是心跳不由加快,还有些恶心,眉头微皱,手腕上似乎又加重了力道,竟有些许的红色渗出来。 “我是来帮助你的人。”声音平淡,但是放在桌下的手却抖个不停,天知道她有多怕痛。 魅央的眉一挑,示意她继续,手却没有丝毫松懈。 “这场婚事不是你可以阻止得了的,收手吧。”楚夕舞收起脸上的笑容。 魅央挑挑眉,抬眼看着屋顶上静待命令的黑影,“不试试怎么知道?”放在她手腕上的指尖微松,红色不再外渗,疼痛也开始减退。 楚夕舞轻笑出声,“这些人不是你的吧?”用眼角斜望着魅央,仿佛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那又怎样?”魅央指尖轻点,楚夕舞都感觉自己的脉搏,跟随着她的频率在跳动,就害怕下一刻她不动了,自己的脉搏也不跳了。 “不怎样,只是是谁敢和当朝的皇帝还有丞相作对,又有谁可以闹事抓住不被诛九族?公子可别忘了百品坊等着你的姑娘们,上下可有上千口呢。”楚夕舞不急不慢,仿佛只是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东西。 魅央有一瞬间的怔楞,抬起头看着楚夕舞认真的眸,指尖轻移,红血印还在,只是少了钳制似乎变浅了,楚夕舞收回手,端起茶杯,只是喝到嘴里的水微凉,仿佛可以引起整个身体的战栗。 “难道一定会被抓住吗?历年不被抓住的也不是没有。”气势有些微软,气势魅央的心底已经动摇了,只是不想轻易放弃而已。 “几率的确是有的,不过我想其中有多大,公子应该比我清楚,而且即使百分之九十九又如何,一旦被抓住就是百分之百。”楚夕舞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她。 只是敲锣打鼓的声音已经走进,震耳欲聋,比肩接踵的人流跟着而来,夹杂着各路贺喜的声音。 魅央有些犹豫,但是那些不住道着百年好合的声音,无疑是一道符咒,她抬起头看着楚夕舞,眼神是从没有过的坚定,楚夕舞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了。 “谢姑娘的好意,但是魅央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声音清冷,手再次举起摸到那枚戒指。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什么铁器撞击,一根针一样的东西滚到地上,楚夕舞知道那是什么暗器。 “如果本王说帮你报仇呢。”悠闲的声音响起,邪魅十足,那道玄色身影沐浴在阳光下,依然是那样耀眼。 楚夕舞勾起嘴角,来的还真是恰到好处呢。轻举茶杯遮住了一张带笑的俏脸,茶香袅袅,润湿了长长的睫毛,一直绵延到心底…… 轩辕慕辰转过身,身上的光芒刺痛了魅央的眼眸,犹如天神,将所有的光芒都带了进来,玄色衣衫显得张扬而耀眼,嘴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玩味,左手里的折扇更添了一丝不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殿下好像也是凶手之一。”魅央挑挑眉,抓住被内力震住的手,抬起眼闪过一丝倔强。 锣鼓的声音已经开始减弱,魅央却已经抬不起戴着戒指的手了,下意识的咬紧嘴唇。 轩辕慕辰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那个女扮男装的人看,直到连楚夕舞都觉得有点可怕,才收回眸。 静静的走到这一桌,弹了弹凳子上的灰尘,优雅的坐了下来,“啪”,折扇展开却是空白,微微摇摆,纨绔子弟的韵味十足。 “呵呵,本王有那么厉害吗?”只是简单的反问,举起茶盏缓缓的注满茶盏,不疾不徐,袖口的金线麒麟,晃花了楚夕舞的眼眸。魅央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气氛有些尴尬。 “如果殿下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这礼仪队可是很长的。”魅央挑起眉,有些时候感情可以胜过一切,她要向所有人替风雨讨债。空气伴随着魅央的这句话,好像一下子凝结了。 “那魅公子认为风雨姑娘究竟是死于什么?”楚夕舞幽幽开口,“是六殿下的一句玩笑,还是楚希歌的挑衅?”语气有些强烈的反问。 魅央张了张口,楚夕舞却没有让她说,“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天晚上所有百品坊的客人都是凶手,甚至——”楚夕舞略微停顿,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只有三个人可以听见。 “风雨姑娘曾说过,但愿来世,雨儿能够家世清白,长伴君侧,那么就连这容不下女子家世的世态,是否,也变成侩子手了?”楚夕舞一口气说完,拿起茶盏轻抿润喉。 一阵寂静,轩辕慕辰和魅央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会她如此直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第一次轩辕慕辰眯起眼眸,不再是用看女人的眼光打量她,而是一种赞赏和警惕并存的强烈的扫视,即使是轻轻的一扫而过,也让楚夕舞感觉到其中强烈的探寻。 楚夕舞转过头,与那双冷眸相对,同样是琥珀色的眼眸,四目相交,电光火石之间。 “因为信任,所以我可以无话不说。”楚夕舞用茶匙搅了搅眼前的茶水,面无表情,可是心底却一片汹涌,如果这次你不能理解我,那么我们就不会有未来…… “事在人为,即使就改了这世态又如何?”轻轻抿了一口清茶,接而朗声大笑,引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那一刻魅央仿佛透过这放纵的笑声,看到那些曾经纵横江湖的美好岁月,而这个仰天的男子,精致的容颜,宛如神坠,必是谈笑间指点江山的人。 楚夕舞看着那毫无顾忌的笑颜,默默的替他的茶盏里蓄满,低头浅笑,她明白他是承认了。 “还是魅兄认为,现在帮助你的人,比本王更强?”顺势拍了拍楚夕舞细长的手指,嘴角轻扬,仿佛只是普通的聊家常。 礼仪队的声音彻底消失,屋顶上的黑影依然没有动,魅央抬起头望着轩辕慕辰。 “魅央全听六皇子的就是。”轻轻浅笑,嘴角不自然露出的玩味,最讨厌玩弄的就是权势,最不敢触碰的也是它,不过我从来不相信有我不能玩的游戏,那么这次的赌注就得下最大的。 三人互相扫视了一圈,难得的一起开怀大笑,为了这次或许是极其短暂的盟约,共同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微凉的茶淡淡的涩,却是回味无穷。 “那魅央就在百品坊里等候差遣了,先行告辞。”抬了抬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灿烂微笑的脸,看着楚夕舞二人可能还有话说,也不点破,就大跨步离开。 楚夕舞却迷失在那一张明媚的笑颜里,那一个温柔浅笑的瞬间,让她想起那个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也会这样柔柔的浅笑,一直照进自己的心底。 会在上自习的时候,帮自己占位置,一起打水、吃饭、上学,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直一直笑的何嘉,可是最后一幕却永远定格在,你躺在自己的床上,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怎么了,本王的王妃竟敢在我面前走神?”轩辕慕辰一甩衣袖,习惯性的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一脸的戏谑。 “没有,只是麻烦的事情总是那么多。”楚夕舞回过神,习惯的趴在他的怀里,静静的闭起眼睛,温暖的气息立刻包围着,只是嘴角却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你若嫁给我,我们就会搬出来,虽然没有那么多人盯着,可是别人下手的机会也增大了。”他拍了拍她的额头,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额头上浅浅的疤痕。 “嗯,不是还有你嘛——”有些软软的嗓音,似乎有累了,最近只要躲进他的怀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 “呵呵。”轩辕慕辰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变得心情大好,笑声引起胸膛震动,传给楚夕舞,听见他清晰的心跳声,思绪却渐渐有条理。 “你知道这次是谁帮助魅央?”楚夕舞抬起头,慢慢坐直,望着他的眼眸,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当然,我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轩辕慕辰目光悠闲,慢慢把玩起手中的茶盏。 “本王的王妃如此聪明,应该会猜得到吧。”他轻点楚夕舞的鼻尖,仿佛是在逗弄小猫。 楚夕舞轻扬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滑落,如果斐济在一旁的话,一定又在心里说两人是如何的相像了,夹杂着浓浓算计的笑,如出一辙。 ------------ 035 剑花飞舞 慕辰吐血 “置身事外的往往是最安全,却是最有闲工夫使坏的人啊。”楚夕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对那么小的少年下手,又长的不错,还真是不忍心下手呢。 “慕辰,三王府那里出了点状况。”楚子萧翩然而至,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为了确保这次大婚,已经好几天未休息了,也只好打扰他们的谈话了。 “怎么回事?”轩辕慕辰立刻站了起来,轩辕景昊将这次大婚的安全交给自己了,现在出问题,不用说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楚夕舞才发现他眉间的疲惫,只是刚才因为急于应对魅央,而没在意,现在仔细观察,眼睛里血丝已经隐隐出现。 轩辕慕辰连忙往外面赶,又折了回来,“子萧,你送舞儿回去。”仔细替楚夕舞系好身后披风的衣带,“外面人多,小心点。”或许是因为他柔情似水的声音,又或许是因为他专注的眼眸。 “我和你一起去。”急忙拉住他要放开的手,忽然很害怕和他分开,眼神里少有的烦躁不安。 轩辕慕辰盯着她有些焦急的眼眸,第一次看她如此真实的表现自己,忽然心底一股暖流划过,拍了拍她的头,拉起有些微凉的手。 “好——”拖长的尾音,已经抱起楚夕舞瘦弱的身体,消失在人海中,楚子萧也疾步赶上,心里却在腹议,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就带个累赘去,还真是被那什么冲昏了头脑。 楚夕舞只感觉身子腾空,伴随着轩辕慕辰的飞檐走壁,一下子所有的景象都是走马观花,第一次这么兴奋,比坐飞机还要刺激,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听耳边呼呼的风声,被远远的甩掉,将头稳稳的埋在他的胸口,听着强有力的心跳,恍如隔世。 风拂过脸颊,扬起乌黑的长发,分不清谁是谁的,卷起她的素服,缠着他的玄裳,缱绻旖旎,恍似一支不会完结的舞蹈…… 但是故事都会有结局,轩辕慕辰稳稳的降落,,拜堂的大院里却丝毫听不见贺喜声,只有小声的议论。 轩辕慕辰拉起她的手,挤进略微拥挤的人群里,已经听到隐隐的楚子玉极力劝服声。 “王爷,吉时已经到了,请您更衣吧。”院里楚子玉一身宝蓝华服,站于一边。 院中是一个身着白衣的背影,正是轩辕慕琪,手执宝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理睬也不回答,仿佛只是一尊木偶,却在轩辕慕辰他们冲到前面的时候,忽然回转身,抬起手,剑尖直指轩辕慕辰的方向。 轩辕慕辰眼睛微眯,依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抓住楚夕舞的手紧了紧,四周的议论声一下子消失,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二王对峙的结果。 剑尖微挑一个滑步,轩辕慕琪的剑,已经直指轩辕慕辰的喉咙,楚夕舞的手忽然一抖,身子已经被轩辕慕辰借力侧开,远离那把泛着冷光的剑。 可是轩辕慕琪的剑,却如何也进不了一寸,因为轩辕慕辰的食指和中指已经夹住了剑尖,嘴角轻扬似乎依然是很悠闲。 可是楚夕舞的心却徒然一沉,因为依然紧握的手,轩辕慕辰的手一下子变得阴冷,好像永远也无法捂热的冰块。她的眉轻皱,捏紧轩辕慕辰的手,仿佛那样他就可以有力量。 轩辕慕辰回望了一眼,那个有些紧张的少女,嘴唇微白,唇角却绽放了一抹安心的笑容,指尖微挑偏离剑锋。 “三皇兄,剑可是不长眼的。”声音轻淡,好像还是小时候兄弟之间普通的打闹。 “所以就要留给不长眼的。”轩辕慕琪有些气急败坏,不错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在剑术上怎么会赢过驰骋沙场的天才。 “哦?”语气轻扬,“可是父皇快到了。”轻轻巧巧的抛出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两位皇子都把老大拉出来了,小命难保啊。 轩辕慕琪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微白,移开了剑扔给了一旁的家丁,却依然只是杵在那里,丝毫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难道皇兄要让父皇来看你舞剑?”语气挪揄,却丝毫听不出玩笑的意思,夹杂着冰冻三尺的寒冷。 轩辕慕琪望向那双已经微红的眼眸,“我说过我的妻子刚死不久。”语气坚定,第一次在这个温柔男子眼里,看见了狠厉和决绝。 “是吗?”轩辕慕辰望了望一旁不远处,盛装打扮的三王妃沈清清,“可是三嫂还安在啊。”有些轻笑出声,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我不认为我聪明的六皇弟,会不明白为兄在说什么。”有些不耐的皱皱眉,从小玩到大的心记,只是在这一刻忽然厌倦。 “呵呵,有多少能有皇兄这样的福气,两位如花般的妻子啊。”话语有些开玩笑,可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屑。 “我已经负她一次,这次我绝不再次让她失望——”几乎是嘶吼出来,那个白衣男子的眼眶里,充斥着近乎疯狂的血红色,无奈,从心底里流露出的无奈…… 轩辕慕辰只是静静的望着那个场中的男子,忽然抿唇一笑,宛如雪中盛开的腊梅,妖冶而坚韧。 松开楚夕舞的手,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刚才的剑已经握在手中,“嗖嗖——”剑花飞舞,美妙绝伦,身形灵动,自然凝聚的剑气,让楚夕舞从心底感到一阵沁寒,忍不住打了个颤,这就是武者的气场。 几个翻转,身形已经欺到轩辕慕琪的面前,雪白而泛着冷光的剑花闪过,一气呵成,最终停住。 几缕乌发从剑尖上滑落,轩辕慕琪的发带断裂,如墨的长发遮住了那张有些怔楞的面容。 “那个女人是死了,不过皇娘娘后还在凤稚宫里,等着你的新妻去请安呢。”语气轻柔,仿佛只是轻哄他,可是危险感十足,让人心生胆寒。 轩辕慕琪的面容渐渐恢复,脸上不再是温柔的浅笑,而是自嘲的笑,无论何时都逃脱不掉,我的母后还在等我,只要皇宫那个地方还有我牵挂的人,我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命运。 轩辕慕辰转过脸,望着也是一脸怔楞的沈清清,“三皇嫂,不带皇兄去、更、衣、吗?”一字一顿,语气阴冷,却是命令意味十足,吉时已到,如果轩辕慕琪还不出去行礼,恐怕不是皇家面子问题,楚毅那个老狐狸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来。 锣鼓依然震天,还好刚才那个插曲,并未有太大影响,轩辕景昊已经携着四位娘娘来观礼了,楚毅也是一脸高兴的面容。 只是从三王府侧门缓缓出来的几道身影,步伐却显得有些凌乱。 “慕辰——”有些焦急的唤出口,楚夕舞扶住这个忽然有些瘦弱的少年。 “嗯。”他轻轻答应,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我没事。”安抚性的想要抬起手,去拍拍楚夕舞的额头,却也只是徒劳,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楚夕舞忽然有些心疼,刚刚还剑花飞舞的轩辕慕辰,现在脸色苍白,要靠着自己的支撑勉强站立的模样,其实只是一个少年而已,脸上努力挤出的微笑,想要证明自己没事,可是那样却更显得苍白无力,更让楚夕舞难受。 看着她有些不安的皱眉,忽然就不想她那么担心,“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轩辕慕辰轻闭双眼,好像真的只是累了。 可是一旁的楚子玉和楚子萧,却知道没那么简单,一旦曾经的旧伤复发,后果将不堪设想,刚才急忙跑过来,有强行用内力使用了剑法,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可能又挣开了。 楚夕舞刚要松了一口气,“哇——”轩辕慕辰却没有忍住,还是吐了出来,鲜红色的液体溅在楚夕舞的裙摆上,马上晕散开来,妖艳而美丽,浓浓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楚夕舞抬起头,望着那个闭起眼睛的少年,心忽然抑制不住的颤抖,轩辕慕辰的嘴角上还沾着血迹,却极力微笑,就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个女孩子担心。 “阿辰,快去找先生。”楚子玉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走,轩辕慕辰却推开他俩伸过来的手,有些摇晃的站稳。 “最近补品吃多了,本王吐血很丑的,不许看——”慢慢拖长的尾音,面向楚夕舞,好像无赖的小孩,努力的看着那张有些担心的脸,嘴角轻扬,抬起手想要遮住少女担心的眼眸。 楚夕舞没有躲,他慢慢覆上她的眸,手心里却是湿润一片,楚夕舞咬紧下唇,不知为什么从前,连那些人跪在自己面前,苦苦求自己放过他们公司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一丝心软。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心痛得无法呼吸,轻轻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颈搂紧,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微微侧头靠近轩辕慕辰的耳后,吐气如兰,“傻瓜,下次不要吃这么多了,再吐血我会心疼的。”眼泪落进他的衣领,由暖渐冷,又再次变暖。 “嗯-”轻轻点头,却是又引起伤口的疼痛,一时扭不开头,血就顺着楚夕舞洁白的衣领而下…… ------------ 036 五年空白 犹如天神 一股热流滚进衣领,顺着脖颈向下流,腥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斥着楚夕舞的鼻腔,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忽然有一种想逃离的无力,不想看这个男子如此的无助。 “慕辰听话,我们去找先生吧。”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楚夕舞轻轻摸索着扶住他的脸,手上立刻有一种黏黏的感觉。 “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却感到眼前一黑,身子前倾,原来真的支持不了,嘴角微扬,有些自嘲的笑浮起。 楚夕舞感觉肩上一沉,身体也跟着向后微倾,退后一步,极力支撑着,她知道轩辕慕辰已经到极限了。 “阿辰——”昏迷前听到的是楚子玉有些焦急的呼喊。 朦朦胧胧中听见了斐济有些低沉的声音,“怎么回事,伤口明明已经愈合了,为什么又裂开了?” “先生,他还好吧,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楚夕舞有些焦急,刚刚撕开轩辕慕辰的衣服时,彻底震惊了,胸口处一道印记极深的疤痕,可以看见它的狰狞,距离心脏不远,眼色已经变成深褐色,可以猜到时间已久,一直蔓延到腹部。 宛如一条丑陋的蛇,攀附在轩辕慕辰健壮的身体上,可怖却透着深深的悲凉,曾经年幼时在战场上杀敌,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层层的白纱裹在伤口处,暂时遮掩了那道疤痕。 只露出有力的身体,说真的轩辕慕辰的身材真的很好,即使现代那些经常去健身房的男子,说不定都比不过他。 可是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轻抿的红唇,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却没有了活力。 斐济忽然望着楚夕舞,少女的目光,还是迟迟没有从轩辕慕辰的身上回转,只是注视着他,皱紧了眉头,害怕会有什么不测。 “呵呵,楚二小姐真的不记得了?”第一次斐济有这样不善的语气,里面夹杂着暗暗的嘲讽,阿辰,为什么每次你遇见她,旧伤就会复发,还是说你的伤口,永远也不会愈合? 楚夕舞回过脸,眼神里是浓浓的探究,曾经的楚希舞有五年的空白记忆,而且现在还在不断忘记,又如何会想起? 斐济看着少女略显迷茫的眼神,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让这个女孩子再次回到轩辕慕辰的身边,那个傻孩子,一直以你作为他快乐的源泉,当楚毅那老家伙带走你时,仿佛他的生命里不再有快乐。 所以,我再次将你带回他的身边,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因为太相似的命运,和彼此的命格是相克的,即使在一起也会是灾难,五年前发生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斐济张张口,想质问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将这个美好少年忘记。 楚夕舞看着斐济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感到心慌,这不是自己该有的感觉,脑子里好像充满了女孩子低低的哭泣声,仿佛有什么事被隐藏了。 “咳咳——”有些难过的咳嗽声,轩辕慕辰早已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对话,只是自己是多想听到,这个女孩子会说记得,要实现曾经的许诺,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况且他不想让他们中间横亘了五年的空白记忆。 “阿辰——”楚子玉和楚子萧连忙跑过去,楚夕舞却是一脸怔楞的站在那里,轩辕慕辰艰难的,扶着楚子玉的手坐了起来,脸色还是那样苍白,努力平息着胸口的压抑。 “先生,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有些低弱的声音,只几个字,少年的脸却已经憋得通红,仿佛是嗓子被扯住般的痛苦,拼命想把那种难过压抑下去,不能咳嗽否则又要吐血了。 斐济看着少年如此难过,又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的少女,“哎——”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在你心里,原来一直都是她最重要,只是这样很容易万劫不复…… “子玉子萧,你们、也下去吧。”轩辕慕辰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声音轻轻的。 楚子玉和楚子萧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对于自己这个最神秘而奇怪的二妹妹,阿辰好像永远是那么有兴趣,又舍不得放手,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脚步声渐远,少女依然只是低着头,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就比如曾经你和真正的楚希舞之间的故事,还有斐济讳莫如深的东西。 看着少女一直不敢直视的眼眸,忽然想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呵呵——”禁不住轻笑出声,却引起伤口的疼痛,喉咙里似乎一紧。 “咳咳——”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又顺着嘴角流下来,少年看着滴在雪白纱布上的鲜红,却勾了勾嘴角,一丝苦笑又夹杂着无奈。 他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一直看到楚希舞的心里,“舞儿不过来吗?”语气轻柔像是呢喃,伸出的手指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丝毫不介意唇角还在流的血,那一抹殷红,却为那个男子增添平时的邪魅。 楚希舞一直盯着他脸上,那抹如夕阳般的微笑,终于挪动脚尖,一步一步走向床前,轻轻扶过他,慢慢让他舒服的斜靠在靠枕上,一声幽幽的叹息滑落。 替他收捻被角的手忽然被抓住,平时宽厚的手掌,如今却沁着寒冷,骨节分明。 “睡吧。”轻轻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整理好一旁的衣冠,静静的看着少年同色系的眼眸,就像看着倔强的自己。 轩辕慕辰摇摇头,“如果你心里有疑问而不解开,我也会睡不着。”眼睛微闭,其实真的好累,但是刚才少女的失落尽收眼底,就是单纯的不想她不开心。 只是语气轻微,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连着几日操持着大婚典礼,刚刚又疾奔而去强行使用内力,这几天一直像一台机器不停地运转,现在终于收到了惩罚,微闭双眼,嘴角自嘲的扬起。 刚欲开口,却被一根温暖的手指覆住,“嘘——”以后还会有时间的,现在你要好好休息。”语气同样的轻缓,仿佛怕惊扰到他,他的唇微凉,触碰到温暖的指尖,酥酥麻麻的仿佛一直暖到心底…… “好,那你呢?”声音已经有些模模糊糊的,抓过她修长的手指,轩辕慕辰的呼吸已经近乎平稳。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等你醒来。”将他的手放进锦被里,说完却又不觉莞尔,等你醒来?自己是怎么了,又不是诀别,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跑了那么久,好像自己也有些累了,不禁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小憩。 只是背对着门的少女没有看见,门外站了一个手紧握成拳的男子,眼睛轻眯精光闪过,正是斐济。 刚才所有的场景都一个不拉的看在眼里,这个女子将来必是阿辰的软肋,一旦身为君王的人,有太多的羁绊,成大事就会有太多牵挂,况且每次遇见她,你都没有好的结局,我不怕她是红颜祸水,只是害怕她伤害你…… 斐济眼光变得悠远,记忆仿佛回到五年前,还未及冠的少年在千军万马中毫不变色,却因为那个女孩的一句“阿辰哥哥——”,而大失方寸。 敌军将领很快明白她是少年的软肋,冰寒的剑宛如一条毒蛇,刺向毫无武力的女孩,女孩闭起眼,“噗——”剑生生刺进肉里的声音,女孩却未感到痛,慢慢睁开眼,少年一身素白的背影挺立在眼前,只是那把剑却深深的刺进胸膛,剑尖上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溅到地上,汇聚成殇…… 可是少年却没有倒下,目光坚定看着对面的敌军将领,那位将军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难以置信这个少年的脸上,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少年放声大笑,举起手中的剑毫无犹豫,划破长空留下一道寒光,见血封喉一击毙命,犹如地狱索命的阎罗。 少年看都没看那具倒下的尸体,而是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回转身,对着还在怔楞的少女伸出手,“舞儿,你没事吧。”声音轻柔丝毫不见刚才的残酷。 就是那个时候,少年一身血衣,干净的面容上沾染了血,宛如撒旦重生,脸上却是温柔的笑,犹如天神降临,征服了所有的将领,包括当时的监军斐济,还有随军而战的左右副使楚子玉和楚子萧。 那个只知道哭泣的少女就是楚希舞,那个犹如天神的少年就是轩辕慕辰,那一天就是他们分开的时刻,那把刺进胸膛的剑所留下的伤口一直还在,今天又复发了。 只是因为阿辰对那个女子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我才会再次让你出现,可是当时他愿意用命去换你,现在看样子,如果还是那把剑刺向你,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阿辰会因为你而万劫不复…… 斐济回过神,放在门上的手渐渐收回,嘴角轻扬,我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 037 双强联手 紧随其后 回转身斐济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有些灰暗的房间里,是一道纤瘦的素白背影,静静的倚靠在床头,遮住了床上安然躺着的少年,远远看去是一副温馨而浪漫的画面。 很久以后当楚夕舞凤衣霞冠的时候,却孤身住在那偌大的凤栖宫,总会想起这次场景,这个时候的少年一心只装着少女,可是,物是人非…… 折扇轻轻摇过的声音,是楚子玉无奈的叹息,刚才斐济闪过的背影,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可惜了这一幅和谐的画面,不远处闪过一道暗黑色的身影。 楚子玉拧了柠眉,慢悠悠的晃了过去,“怎么说?”淡淡的问出口,褪去了纨绔,一脸的严肃,丝毫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 “如你我所想,狐狸当然是要去找同类的。”声音幽冷,楚子萧站在阳光下,轻轻的眯起眼睛,在阳光下做事,还真是不习惯呢。 “哼,一到关键时刻,就夹紧尾巴了。”楚子玉有些恨恨的声音传来,其实都是不希望阿辰受伤害,可是你怎么又知道他们在一起,一定没有好的结局? 抬头望着天空,乌云遮住了晴空,要下雨了呢。楚子玉勾起嘴角,无论怎样,这一关还得你们自己过。 楚府后院,一间相对隐密的房间里,楚毅悠闲的坐在藤椅上假寐。“相爷,国师大人来了。”一家丁低首恭谨的说道。 “嗯。”楚毅象征性的嗯了一声,甩了甩手示意他下去,依然在藤椅上慢慢的晃悠着,仿佛满不在乎,只是扬起的唇角泄露了真实想法。 “老家伙,朋友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吗?”斐济紧眯的眼眸,丝毫不掩藏里面算计的光芒。 大片的阴影遮住了楚毅,微睁开眼,“别挡了我的阳光,你的老地方在那儿呢。”有些慵懒的开口,楚毅甩了甩手,一指对面同样的藤椅。 斐济莞尔一笑也不介意,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待遇,默默走到洒满阳光的藤椅上,舒服的躺下,端起方桌上的茶盏,轻揭茶盖,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微闭双眼,两人都没有开口讲话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晒着太阳,楚毅弯弯嘴角,已经习惯在这里等你了,老狐狸,你还是如此的倔强呢。 “怎么,我家的二丫头还让国师满意啊?”轻轻出声里面夹杂了满满的戏谑,楚毅也端起茶盏,上好的龙井芬芳扑鼻。 “还不错,茶泡的很有新意,就是少了份火候,你没有酝酿到家啊?”装过头斐济一脸的享受,却又带着几分惋惜,虽然是答非所问,可是其中的含义不言而明。 “哦,老狐狸你可不能小瞧了这丫头。”第一次楚毅抬起头,眼眸里酝酿着深深的审视,警告味十足。 “呵呵——”斐济不以为然轻笑出声,有力的手指捏起茶匙,慢慢的搅动着茶壶里剩余的茶水,满室的淡香溢遍整间屋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丫头的病好像又要犯了吧?”袅袅的水汽蒸腾,氤氲着斐济的眼眸,也遮挡了转瞬即逝的预谋。 楚毅喝茶的手就这样顿住了,抬眼望着那个同样优秀的男子,仰头大笑,胸膛随着笑声而起伏不断,武夫的气魄一览无余。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变成淡笑的脸,却夹杂着幽幽的苦涩,端起茶盏,遮住有些苍白的脸色,茶水已渐凉,品到口中有微微的涩,眉头轻皱。 “楚相为了天宇王朝真是下了血本啊。”轻笑出声,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楚毅闪过一丝苦笑,“你没有儿女,所以你不会明白。”有些低沉的声音,透着少有的落寞。 “那么现在,又到了楚相为了天宇王朝操劳的时候了。”斐济幽幽的开口,悠闲的转动着茶盏,隐隐的青花纹,称上这碧绿的茶叶,和谐而悠然。 楚毅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哦,本相的三个女儿可都奉献了,还要怎样?”有些不耐的挑挑眉,不知道他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那楚相不是还有个小女儿吗?”斐济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却始终没有抬头。 一阵的寂静,楚毅放下手中的茶盏,平躺在藤椅上,不耐的捏着眉头,“罢罢,拿去吧都拿去吧。”似乎累了,不愿再睁开眼睛。 斐济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默默的摇了摇头,你对那丫头下手的时候,可是连眼都不曾眨一下,怎么现在却有些心软了,默默起身,抬脚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准备把她许配给谁?”大片的阳光被挡住,有些不适,头脑却一下子变得清晰。 “呵呵,丞相的女儿当然只会许配给当朝皇子了。”不由淡笑出声,回转过头,斐济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楚毅习惯性的皱皱眉,共侍一夫还是姐妹相残?你还真是够狠呢,放在衣袖里的双手握成拳。 “你看每次我们都是在这里密会,两把藤椅、几杯薄茶,却都不会感到厌倦,就是因为相聚的那个人,是自己最大的对手。”斐济眼睛轻,眸光里不知是算计,还有欣赏,对面的那个男子有多优秀,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 楚毅没有说话,却直直的看着门外已经逐渐坠落的夕阳,眼睛一片温暖却伸不到心底。 “老家伙,你没有选择。”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催眠又仿佛是在警告。 一辆豪华的马车从楚相府的侧门离开,行人纷纷避让,车里是假寐的楚毅和斐济,车在马路上飞驰,远远的皇宫雄壮的宫殿就在不远处。 从那天楚希歌大婚后,楚夕舞醒来就和轩辕慕辰匆匆别离,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只是偶尔从楚子玉的口中,了解到他的些许情况,不过伤势比较严重,所以婚礼延期到七月十五。 楚夕舞漫无目的晃悠在后花园,满院的芬芳却不足以吸引少女的驻足,失神的看着那雪白的梨花,记得第一次相遇,他就那样站在梨花林里,一脸的魅惑,明天我就是他的新娘了。 脑海里仿佛闪过自己穿着雪白的婚纱,幸福的接受着别人的祝福,结果回转头,却是一脸微笑的沈遇,风吹过似乎被惊醒,脚步细碎,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 楚夕舞皱皱眉,自己一向不喜欢这种浓郁的香味,所以从来都不抹,不远处一位盈盈而笑的少女走过来,正是楚希音。 “二姐姐,好久不见。”声音婉转,却让现在的楚夕舞更添了一丝烦躁。 “怎么,我的小妹妹想我了?”几分讽刺,几分不屑,说完也不看她一眼,转过身准备离开。 “呵呵,二姐姐你说这缘分还真是奇怪,越不想看见的人就越会在一起呢。”呵气如兰,楚希音抬起盈盈玉手,轻轻折下几支梨花,只是拈入手中,辗转成泥…… 楚夕舞的脚步微顿,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越发浓烈,“什么?”微侧过头,两个字清吐而出。 “呵呵——”甜腻腻的轻笑声,“说不定音儿会一直陪着二姐姐呢,包括那、个、六、王、府。”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楚夕舞的手微凉,脑子里仿佛一下子变得空白,呼吸有些不均匀,回转过头不愿意去看那张得意的脸,她忽然有些害怕,不敢问出口。 “音儿,爹叫你。”楚子玉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刚才他就看着两个人相遇,怕出现什么意外,就连忙跑过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听到音儿有些挑衅的话语。 楚希音抬了一下头,冷哼了一声,不情愿的转身离开。 “舞儿。”楚子玉有些艰难的开口,看着那双冷眸,聪明如这个女子,怎会参不透刚才话语中的意思,只是这一切还不能让她知道,否则阿辰的努力就白费了。 “不用说了,我明白。”最后三个字声音极低,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嘴角泛起冷笑,这是什么时代,难道自己真的被迷晕了吗?还会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妄想…… 看着少女瘦削却显得倔强的背影,忽然害怕阿辰会看到这个女孩子眼中的寒霜,还有她的无所谓,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抓住了少女的手臂。 “你明白什么?”有些嗤笑的望着那双冷眸,似乎要刺进她的心底,“你明白阿辰为了你差点冲撞了皇上吗?你明白他又为了你已经好久不理先生了,你明白他又是为了你最后没有办法,只是跪在皇上面前,求这道可能轻易摧毁你们幸福的圣旨押后,等你们大婚后再宣吗?” 楚子玉的眼眸里注满了红色,仿佛是极其生气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副表情。满脑子都是阿辰忽然跪下去的双膝,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参拜,而是真的请求,只为了这个女孩子能有最幸福的大婚,可是,你只是一句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寂静,完全的寂静,少女似乎有一阵的恍惚,很难想象那个如此骄傲的男子会跪下,男儿膝下有黄金,一直都是我不敢爱,现在忽然有些后悔,在只有我们的时候,没有好好爱你…… ------------ 038 贤妻良母 又见魅央 少女抬起眸,望着眼前这个几乎失控的男子,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证明他现在的怒气。 “本来他是要到大婚后,亲自告诉你的,只是……”楚子玉偏转过头,不想再看着那双眸。 “哎——”一声轻叹,“那就如他所愿,我还是那个等待为他披上嫁衣的未来王妃。”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低沉,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吧。 自嘲的勾起嘴角,如果以后你登上皇位,身边的女子会越来越多,你还是否会记得曾经这样为我做过? “阿辰要你今晚去百品坊,不用换装,到时候我会来接你。”也是低低的声音,轻轻的松开她的手臂,有些事谁都无法改变,即使是身在帝王家。 “嗯——”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心绪乱的如麻,整个脑海里仿佛都是那张挂满邪肆的笑脸,抬起手时呼唤自己的蛊惑,靠在耳边呢喃的浅笑声,倔强的不许看他吐血时的模样,坚持不让自己担心的强撑…… 不由勾起嘴角,美好而无奈,原来已经有这么多快乐的回忆了,只是当我想要拥有你的时候,已经被别人分割了,是不是已经太晚了,抬起头眯起眼睛,阳光正好,却再也暖不到心底。 “小姐,你说什么,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你竟然还要出去——”夏荷拖长的尾音,蕴满了无奈,越靠近重要的时刻越怕出问题,这下好了,当事人还找事出。 “嗯,今晚你在这里守着,冰莲跟我一起出去。”楚夕舞漫不经心的在一旁调试着琴音,似乎那一次从仓库拿回来的琴,就一直没碰过,现如今心绪正乱,就用琴音来缓解心境吧。 夏荷还想开口,可是叮咚的琴声已经缓缓流淌出来,仿佛一泓清泉渗进心底,立刻不安的心情被抚平了,只是安静的聆听。 依然是《十诫诗》,却再也无法弹奏后半曲,仿佛为了一个叫风雨的姑娘停滞了,嘴角轻扬,低沉的曲调却显得越发悲伤,到最后已经谈不下去了,似乎再弹就会牵扯到一道伤痕…… 寂静,满室的寂静,偶尔屋外的鸟鸣声,室内主仆三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音律中,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楚夕舞抬手抚摸着,琴案上右侧的刻字——绝色,这把琴的名字叫绝色,凹凸的刻纹在指尖下缓缓滑过,似乎刻在心底。 肩上一阵温暖,回转身是夏荷细长的手指,在系着披风的衣带,“外面凉多穿点,冰莲跟着小姐别再丢了。“想起上次两个人都把她弄丢了,这次还心有余悸,不忘提醒。 冰莲默默点头,对于上次楚夕舞的突然消失,一直感到蹊跷,后来当和夏荷无法只有会楚府领罪的时候,那个女子竟然站在门口等着她们,一脸的笑意,只是唇角的苦涩还是遮不住,或许这一次就会有答案吧。 又是纷繁的闹市,似乎人流永远不会消失,也永远不会停留,即使回眸,也只有一个夜晚的时间吧,楚夕舞透过层层的帘幕,望着越来越近的百品坊,忽然不想进去了,脑海里似乎还是风雨挂着污血的嘴角,自己竟然胆怯了,无奈的挑挑眉。 不远处一道火红的身影伫立,身边来往的人群不由驻足,却又匆匆离开,楚夕舞抬起嘴角,对上他邪肆的眼眸,如梨花映雪慢慢融化,挑起帘幕撑着下巴,仿佛是欣赏般的盯着他看。 轩辕慕辰看着马车内那个有些调皮的少女,不禁抬起嘴角,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胸膛被什么扎了一下,伤口牵动依然是那么的痛。 马车缓缓停下,楚夕舞一身嫩黄浅裳,却不下来只是站在马车上,带着温润的笑看着那个男子,慢慢伸出双手,静静的等着那个男子…… 轩辕慕辰无奈的笑了,几步走向前,温柔的抱住她,想要用力抱下她,可是胸口的痛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嘴角微弯却是一阵凉薄,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都做不到了? 楚夕舞只是静静的趴在他的怀里,听着规律的心跳声,微闭上双眼,抓住他有力的手臂。 “不用抱我下来,伤口会裂开的,就这样让我待一会儿。”声音低低的,听不出语气,自己好不容易才压抑住的悲伤,只是想在这个时候撒娇,让你感觉我对你的在乎。 可是,刚才你的停顿,伤口一定还很痛吧,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的愿望都不让我实现,往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刚才还不平稳的心情,好似一下子安静了。 “好。”轩辕慕辰宠溺的目光,落在少女今天刻意梳的发髻上,精巧的发髻上,别着一支精致的簪,华丽的凤尾上隐隐的刻着一个字——辰。 嘴角轻扬,似乎胸口的伤也不再疼痛,抬起手摸了摸少女的发髻,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打横抱起了轻巧的身体,似乎又瘦了,只是胸口的伤依然如撕扯般的疼痛,身体微颤了一下,又瞬间恢复。 楚夕舞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双手紧紧的搂住脖颈,感受到了他的颤动,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手搂的更紧了,将头朝他的怀里蹭了蹭。 轻轻的抱着她,向着百品坊走去,只是每走一步仿佛都是一阵折磨,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却只是收拢有些颤抖的双手,将她抱得更紧,却还是停住了。 “痛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楚夕舞抬起头,眸光里尽是疏离,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与我说,所以即使知道你很痛,也想要惩罚,但是看着你皱眉,又会不舍。 轩辕慕辰无奈的扬起嘴角,轻轻放下她,“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眼眸里尽是宠溺。 楚夕舞抓住他的手,“后天,我就是你的妻子,是和你同甘共苦的人,所以以后一定要告诉我。”站直刚好到他的胸膛,是自己最喜欢的标准配对身高,疏离尽散,只剩下温暖。 “好——”轩辕慕辰扬起声,似乎是对她的承诺,只是低头时的那一抹失落,泄露了其中的秘密,但是也请原谅我保留一个秘密,虽然你很快就会知道,但我只是希望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楚夕舞也发现他的失落,不想再纠缠在这件事上,抬起眼看见不远处楚子玉手里的披风,再看了看轩辕慕辰有些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头。 楚子玉会意,抬脚走过来,“阿辰,外面有点凉,披着吧。”顺势抖开那件紫色的裘衣。 冰莲的心微颤,那件裘衣和当年他们相遇时的一摸一样,精致的麒麟依然是那样栩栩如生,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而轩辕慕辰只是有些不耐的甩了甩衣袖,从小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中长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需要这种东西了?只是他忘记了,自从这个叫楚夕舞的女子离开之后,就极其怕寒了。 楚夕舞却不管,“拿来吧。”从楚子玉的手中接过柔软的裘衣,仔细的替轩辕慕辰披上,目光轻柔安静的系着上面的衣带,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竟是那样寒冷,皱了皱眉头,又将后面的帽子戴上,就像小时候穿的和企鹅一样,忽然就为他那苍白的脸增加了几丝俏皮。 轩辕慕辰也并未阻止,只是安静的等着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当替自己戴上帽子的时候,不由轻笑出声。 “我的舞儿以后一定会是贤妻良母。”拂过她的碎发,眨了眨眼睛,魅惑里增添了几丝顽皮,也好像回到以前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日子,声音洪亮还夹杂着几丝戏谑。 周围的人都低头浅笑,毕竟六皇子这么高兴已经很少见到了,也就只有未来王妃才有这样的本事吧。 冰莲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那个少年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样灵动,让其他人知道他是人不是神,平时说一不二的你,什么时候也会如此听从安排?嘴角轻扬却是浓浓的苦涩…… 楚夕舞抬起头,为了这一句话第一次笑出声,眼睛自然弯成月牙的形状,嘴边浅浅的梨涡,歪着头一脸的戏谑。 “那么,我的未来夫君,带我进去吧。”第一次伸出手,等着他宽厚的手掌。 轩辕慕辰愣了一下,迷失在她暖暖的微笑里,这是她最美的微笑,也是最真的,毫不犹豫的拉起她的手,大步走向那繁华如醉的百品坊。 喧闹的百品坊依然如初,缓缓流淌的琴音,带着独有的灵动和力量,似乎很完美的,将这两种有些不和谐的因素融合到一起,楚夕舞抬起头,不期然的看见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魅央。 玉手纤纤,却奏出勾魂夺魄的音律,是自己不曾听闻的曲调,台下的人满脸的陶醉,不时的夸着这百品坊的新头牌,却让楚夕舞心中一紧,不由的紧了紧握住的手掌,从旋律中感到一种凄惨的唯美,美到将近死亡…… ------------ 039 散场别离 楚毅有请 对上魅央有些魅惑的眼眸,那个台上的女子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就又沉浸在自己的音律中,只是琴音渐渐哀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闻者伤心。 轩辕慕辰望着有些紧张的少女,“没事。”轻柔的声音宛若呢喃,拍了拍她的头,拉着她的手走向二楼雅间。 有些惊讶,楚子萧依然是一身黑衣,静静的坐在那里品酒,满桌的菜仿佛只是普通的聚餐,看到他们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勾勾嘴角举起酒杯,算是打声招呼。 这么潇洒轻松的楚子萧,还是第一次看见,出去平时的冰冷,竟可以感受到一丝趣味。 “你可真够潇洒的,害的我还去接我们家的二小姐啊。”楚子萧一溜烟的跑过去,抢过楚子萧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管那么多,就开始拿起筷子开吃,好像被饿了好几顿。 “怎么,本王没招待好楚二少爷?”慕辰牵着楚夕舞的手,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藕片放到她碗里。 “还记得吗,你说吃饭前要用酸的开胃。”目光柔和,却又像想起什么,迅速看向别处。你连我都会忘记,又怎么会记得这些琐碎。 寂静,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刚刚还气氛良好就变得沉默了,楚子玉在心里叹了口气,阿辰平时你勾引其他女子的时候,顺手拈来,怎么一遇上这笨丫头,反而自己先蠢了。 “哎,好不容易天宇皇朝的抠门王爷请一顿饭,当然得多吃啊。”楚子玉一脸欠扁的摸样,坚决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 “呵呵,楚二少爷可真会瞎掰。”娇媚的声音却并不让人感到反感,魅央一身浅紫霓裳,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谁都知道六皇子可是最大方的,对二位公子如亲兄弟,从不计较钱财的。”魅央走近,纤纤玉指执起酒壶,为每人斟满一杯酒,指甲上是浅粉的兰蔻。 “魅央,你的手指很漂亮。”有些没头脑的一句话,楚夕舞却自然而然的轻吐出口,刚才弹琴时的场景似乎还在脑海里回荡,低下头静静的吃着碗里微酸的藕片。 斟酒的手在空中略顿了一下,魅央的表情微僵,转而又恢复正常,“希舞小姐过奖了,魅央就靠这活命呢。”慢悠悠的说着,只是无所谓的语气里却透着几丝凉薄。 “来来,魅央敬各位一杯,要常来捧场啊。”豪迈的举起酒杯,那个瘦弱的女子,似乎一下子变成千杯不醉的勇夫,那些久远的不堪回忆有回来了,只是达不到眼底的笑,透着淡淡的忧伤。 不等他们举杯,魅央已经一扬脖,酒已进肚。说着又举起酒壶,又是满满的一杯,举起手腕眼看又要饮进。 “女人,今天可不是为你办的酒宴,少喝点。”手腕忽然被抓住,楚子玉有些不耐烦的抬起眸,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嫌弃的眼神。 魅央有些怔楞,一向男人对自己都不会有这种不耐的眼神,可是这个男人竟然还有些不屑,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消失已久的不服输,又一下子冒出来,甩掉他的手,举起杯又要饮下。 “那就为了今天我们都还是单身干杯。”楚夕舞一下子站起来,不同于平时的冰冷,现在的她似乎变得有些开朗。在座的人都有些没明白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就为了今天你未娶、我未嫁,为了告别一个人生活而干杯。”楚夕舞有些戏谑,却是少有的温暖的笑,忽然想起,原来和沈遇结婚之前的一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相聚的人只有三个人。 也是你未娶、我未嫁,只是为了我们还不用对彼此负责,还是自由的,或许还是个孩子而干杯,那个时候都是甜甜的笑,只是如今庆祝宴如初,却早已物是人非。 大家似乎都被这种说法逗笑了,刚才有些僵持的局面一扫而过,纷纷举起酒杯庆祝,轩辕慕辰宠溺的搂过她的腰,非要拉着单独干一杯,那天晚上,似乎只为狂欢而狂欢,没有心计没有猜疑没有权谋,只有把酒言欢只有纵情歌唱只有年少轻狂…… 每当以后的当事人想起那天晚上,似乎都会轻轻扬起嘴角,无论各自变得怎样面目全非,都还会记得那个晚上,所有人的笑脸,没有伪装。 酒宴终有散场,满桌狼藉,就连后来被拉进去的冰莲都有些晕晕乎乎,似乎这是这么多年最快乐的一场酒宴。 那个女孩子的脸喝的红红的,却不忘回转过头,对着站在角落的自己伸出手,“冰莲,你也过来啊。”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却挂着平常早安问候时的微笑。 也不答话就当她喝醉了胡言乱语,没想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少年们,却一再拉着她过去,轩辕慕辰竟然亲自替自己斟了一杯酒,虽然依然是要照顾好楚夕舞,不过心底却泛着暖光,静静的走向那桌热闹的酒宴…… 清风吹过,从百品坊里出来的众人都有些许的清醒,轩辕慕辰替楚夕舞穿上披风,揉了揉她的额头。 “乖乖在家里等着我去迎娶你,不要瞎想。”似乎有些不放心,仍然不忘叮嘱。 “嗯——”拖长的尾音,楚夕舞现在却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听着。 “阿辰,快回去吧,宫门快锁了,我们会带好她的。”看着慕辰还不愿离开,楚子玉只好开口,天知道现在他自己的头有多晕,自己应该是众人中喝的最多的,那个叫魅央的女人好像是和自己对上了,拼命的倒酒,不过她陪喝的也不少。 轩辕慕辰不舍的扶着楚夕舞上了马车,看着他们走远,才骑上马本着皇宫狂飞而去。 百品坊似乎还是那样热闹,只是独坐于桌前的魅央,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桌子上依然是一片狼藉,却少有的心安,刚才似乎是自己喝的最痛快的一次,不用想这一杯我能拿到多少钱,只想着把那个骄傲的男人灌倒。 不过他的酒量不错,自己这个酒场高手都有些把持不住,摇摇晃晃的回屋休息,抬起手推门的时候,却看见长长指甲上的粉红兰蔻,忽然就想起那个少女一脸的悠闲。 魅央,你的手指很漂亮……像一道符咒不住的侵蚀这自己的脑海,那些苦苦求饶的面孔似乎又闪过,怎么也止不住的鲜血,沾染了洁白的绣鞋,从此好像都爱上了那种火红的绣鞋,再也穿不上纯白了,因为怕弄脏了那一种纯净。 拉住门的手忽然用力,修长的指甲应声而断,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好像这种熟悉而刺激的味道,才能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今晚不过只是一场意外,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 马车上的楚夕舞已经昏昏欲睡,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仿佛回到那个被埋藏在自己心里的人,爱哭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帘幕轻扬,吹起少女额前的碎发,有些淡淡的迷惘,坐在一旁的冰莲看着安静的睡颜,忽然感到一阵心安,多想时光永远停滞在这一刻。 摇了摇头甩掉这种没有意义的想法,默默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抓住不安分的帘幕,将少女身上的披风盖好,靠在车门边轻轻闭眼。 马车悄悄的停在楚府的门外,似乎很有默契,下人们的动作都很轻,害怕吵醒楚毅,轻手轻脚的拿着东西,楚子玉看着沉睡的少女,有些无奈,却也无法只好晃醒她们,这里不可耽搁太久,否则楚毅一定会起来查看。 微凉的风吹到脸上,似乎一下子清醒,楚夕舞扶着冰莲的手下来,慢慢的走进大院,却没想到大院里灯火通明,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楚子玉无奈的皱皱眉,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只要晚归就一定被抓到,这下可好还带着一个,头晕没那么多精力去应对。 院子两旁站着楚毅的贴身侍卫,“少爷、二小姐,老爷在书房等着你们。”竟然是总管大人亲自来传话,看来此去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三人的酒都已醒了,楚夕舞抬起头,果然楚毅的书房还亮着灯,看样子用这么隆重的场面等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还真是面子够大呢,不禁抬起嘴角,一抹自嘲而无奈的笑划过。 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楚毅皱紧眉头的脸,正对着手中类似奏折的东西,听见声响抬了抬眼皮,首先见到一脸无所谓的楚子玉,气就不打一处来,抄起手中的奏章就扔了过去。 “小兔崽子,斐济那老狐狸就是这样教你花天酒地的吗?”奏章受惯力的作用,在半空中散开,只剩下一张纸轻飘飘的朝着楚二少爷身上招呼,不痛不痒。 楚子玉看着一脸酱紫的楚毅,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就不会真正的过过招,只是用这些无用的招呼自己。 “我花天酒地也不是一两天了。”无所谓的拣起奏章,恭敬的送到楚毅的手中,甚至脸上还挂着无赖的笑。 ------------ 040 同心协力 各自伪装 楚毅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就把哥哥妹妹都带出去鬼混?”大声向着某人吼道,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双眼圆睁似乎想把楚子玉给生吞活剥了。 “爹你真不公平,每次都是他带我去的,你都说我。”楚子玉食指轻点向着楚子萧,一脸的无辜,只是这种口气恐怕更是火上焦油吧。 楚子萧不耐的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是谁,阿辰刚说要给舞儿一个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惊喜,那人就极力怂恿去百品坊喝酒,还说什么两个人的感情都是在那里增进的,所以算是定情之地。现在倒好,把什么责任都往外推。 “而且,爹你消息那么灵通,不会不知道舞儿是谁请过去的吧。”似乎知道楚毅的死穴,一旦讲起和朝堂皇子有关的,就不愿多纠缠,楚子玉甚至还悠闲的端起精致的茶盏,轻轻吹着上面漂浮的茶叶,轻抿一口有些甘甜。 果然楚毅的脸色开始转黑,一脸的无奈,低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手一挥。 “滚回自己房间去。”虽然有些不耐却透着些许的悲凉,不知道那么早把你们放到战场,究竟是对是错,让那个老狐狸教你们,又究竟是好是坏,如今倒是和他那个外人,比跟我这个亲爹还亲。 楚子玉一脸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扶了扶发冠,理了理衣裳,才慢条斯理的迈步出去,临走时抛给楚夕舞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楚毅根本就不愿看他,手扶着额似乎很头痛,楚子玉和楚子萧就这样离开了,楚夕舞也想浑水摸鱼,踮起脚尖轻轻跟着要离开。 “你上哪去啊,你的问题还没解决,给我坐下。”楚毅有些气急败坏的命令道,抬起眼眸,刚刚的混乱似乎已经消失不见,重又恢复精明。 楚夕舞一脸无奈,只是面无表情坐到檀木椅上,也不说话,静静的等待楚毅的训话,头却有些昏昏沉沉。 确定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走远,楚毅重新审视着这个低着头的少女,微红的脸似乎增添了一丝温润,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任自己摆布的小女孩,也不再是只知道拉着自己衣袖的胆小鬼了。 如今的楚夕舞已经气息内敛,温润的眉眼自然流露出独有的韵味,一颦一笑中姿态万千,即使那股淡淡的疏离,也让人觉得那是不容亵渎的尊贵。 “舞儿,你嫁过去要恪守妇道,王府不比其他地方。”楚毅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什么时候起,看着这个丫头不再想起如儿了,就只是楚希舞了,独有的气息甚至是绝不低头的韧性,都不是如儿所拥有的。 “嗯。”楚希舞也只是机械性的点头,相比于现在楚毅这些人尽皆知的话,自己的头真的很疼,端起茶杯大口的饮,沁凉的茶水带着独有的苦涩,流进心底。 嘴角不禁又一丝讽刺意味的笑容滑落,怎么也会和其他父亲一样,会担心儿女的未来吗?那么你怎么舍得一下子,将女儿全都推向皇宫呢?还是说这只是你想要利用我之前的安抚?或者你只是担心自己的地位呢? 楚毅看着少女心不在焉的表情,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是我残忍,而是身在其位,迫不得已,况且你是我和如儿的孩子,更会对你庇护一分,所以当年宁愿对你那么残忍,也要带你逃离轩辕慕辰。 可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我也只有为你之后的路增加垫脚石,让你不要做一个完全痴迷的当局者…… “以后音儿也会嫁去六王府,你们姐妹要同心协力。”楚毅看着那个少女,索性全部说出口,有些时候早知道比晚防备伤害要小的多,嘴角轻扬一丝讽刺的笑浮现,防备?自己早已预料到过程,因为亲如姐妹,所以厮杀的才更为惨烈。 楚夕舞捧着茶杯的手微顿,却依然举着独饮,看不清表情,其实茶盏里早已空空如也,只是不想拿下来,让楚毅看见自己的狼狈。 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希望自己的丈夫不用和其他人分享,可是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同心协力?同心协力干什么,让那些后进王府的女人都死掉?还是让慕辰断子绝孙?亦或是帮助慕辰登上皇位? 可是即使登上皇位又如何,皇后只有一个,是我还是她? “音儿也是平妻吗?”清清淡淡的一句话飘飘而落,放下茶盏拿在手中轻轻地把玩着,似乎漫不经心,可是有些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想法。 “不是,爹已经请皇上封她为侧妃。”楚毅看着少女波澜不惊的眼眸,心底一片哀叹,只是把音儿当做你前进的基石,所以不必要抢进你的风头。 “爹爹去奏请一定很辛苦吧,不知道斐先生是否一起陪同了?”楚夕舞的手顿住,捏住茶盏盖的食指泛着轻微的惨白,抬起眼眸紧紧的盯着楚毅,刚才楚子玉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不能完全肯定,但是自己忽然想赌一下,已经好久没玩这个游戏了,嘴角轻扬,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舞儿,爹永远只会最大限度的保全你,这也是为你好。”楚毅有些不敢直视少女微冷的眸光,侧过头看着身边明灭不定的灯光。 “知道了。”仅仅是三个字,楚夕舞已经尽力的表现自己不在乎,可是凉薄的语气,怎么都听不出来她明白在哪。原来将我亲手推入深渊的人,竟真的是我亲爹啊?保全我,那个最大限度是先保全你自己吧?心底透着一股寒。 楚毅听着少女简短的回答,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也不想多说什么,甩了甩衣袖。 “回房早点休息去吧,让夏荷炖点醒酒汤。”有些无奈的捏着眉头,楚毅显得特别疲惫,却不忘提醒楚夕舞回去注意,胸口有些起伏,还是没忍住,轻轻咳嗽出声。 楚夕舞一福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本身的楚希舞,也一定是心疼着这位丞相父亲的吧,可惜……如此冷漠也只能怪自己投错了胎,脚步微顿终还是回过头来。 “爹爹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夜深露重,不要着凉了才好。”目光悠远,声音淡淡,听不出太多的起伏,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楚毅苦笑,似乎从那个女子离开后,就再没有人这样说过,即使刚才你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关怀,但是有这份心就够了。 屋外的冷气一下子侵袭而来,让楚夕舞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远处冰莲正在那里等她,甚至连夏荷也跑了过来,静静的看着那棵梨花树下的两个少女。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心底似乎流过一道暖流,刚才楚毅的话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就像回到小时候,母亲也是那样等着我,温暖的手掌包住我的冰冷,这样心也会变的温暖,笑容扩大,有人在等,感觉真好。 楚夕舞抬脚大步走向那两个少女,走进时又皱了皱眉,两个人都只是穿着单薄的衣衫,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下次这么冷的天就多穿点吧。”轻轻抛出一句话,就侧身而过。 冰莲和夏荷都有些怔楞,似乎等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只是被这样关心,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也只是傻愣愣的点头,就跟着少女的步伐离开…… 那天晚上的星星很明亮,仿佛抬起头就可以轻易的摘下一颗,月亮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月牙,路边一明一灭的灯火,就像现在楚夕舞的心情。 狂欢后的落寞,记得一句歌词,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却已经不记得是谁唱的了,原来那一辈子的事情,都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就连沈遇的脸,都有些忘记了…… 嘴角上扬,那么今天晚上,大家是不是都很寂寞?其实我和慕辰都藏着自己的悲伤,演了一场留给旁人看的戏而已,现在戏散场了,却有些舍不得…… 夏荷看着小姐有些悲伤的侧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夕舞,不由加快脚步追上。 “小姐,王妃的嫁衣已经送到了,快回去试试吧。”极力想让女子变得快乐,漂亮的嫁衣一向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楚夕舞却是个例外,无奈的勾起嘴角,嫁衣吗?能有多漂亮,还能比以前法国一流大师设计的婚纱还漂亮?穿上那嫁衣,我就不再是楚夕舞了,而是轩辕慕辰的妻子,六王府的王妃,轩辕家的臣媳了,多么讽刺而华贵的称谓啊。 楚夕舞摇了摇头,“不用了,既然是皇家的东西,是不可能有什么大问题的。”声音透着几分凉薄,似乎比这夜还冷。 夏荷有些怔楞,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楚夕舞的脚步,一旁的冰莲皱了皱眉头,似乎这样的楚夕舞,无法再与那个拿着金簪、沉着的抵着自己的喉咙的清冷女子,相提并论。 今天的恋如阁少有的富丽堂皇,满院的彩礼,就连角落都堆得满满的,火红的颜色似乎灼伤了楚夕舞的眼眸,轻轻的皱了皱眉,稍微停顿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 041 拜别楚府 兑现承诺 天宇皇朝十五年七月十五,六皇子和八皇子同时大婚,双喜临门,相隔将近一个月,楚家继长女楚希歌出嫁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二次喜事。 天还没亮,楚家就忙得人仰马翻,楚夕舞一夜没睡,被那些所谓的姨娘们讲了大半夜的注意事项,无非都是怎样讨夫君的欢心,总结之后只得出一条结论,就是顺从。 连赶都赶不出去,说是奉楚毅之命,让楚夕舞感到有娘的关爱,好不容易等到这群女人终于出去时,喜娘都已经带着嫁衣和脂粉过来了,口里不住说着吉祥话,伺候着楚夕舞穿上绣有凤凰的火红嫁衣。 边在楚夕舞的脸上涂涂抹抹,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起,古代新娘画的那不堪入目的腮红,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淡扫蛾眉,轻抿嫣红,镜中的少女褪去往日的淡雅,增了几分华美与高贵,配上自己的冷眸,韵味自然流出,气度不凡。 “二小姐可真是那天仙下凡,从来没见过比您还美的新娘了。”喜娘有些讨好的贺喜声入耳。 楚夕舞低笑,却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原来自己也会这么庸俗,被几句奉承话说得,就飘飘欲仙了。 “夏荷,赏——”楚夕舞侧过头,心情甚好的吩咐,乌发还未盘起,只是随意的披在肩上,却为着华贵中增添了一丝慵懒。 喜娘眉开眼笑,连忙接过厚重的赏赐,打扮起来更加卖力,一旁的冰莲捧着一个方盒,里面是小巧的凤冠,虽不比皇宫娘娘们的架势,但是自有其精巧之处。 喜娘先将楚夕舞的乌发,盘成一个微低的倾斜的发髻,更显得少女眉眼弯弯,绝代风华,接着恭敬的捧起凤冠,稳稳的束在发髻的一侧,额前长长的流苏垂落而下,遮住了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 只剩精巧的鼻子外加一张樱唇露在外面,却增添了几分神秘,喜娘扶着她缓缓站起,垂地的嫁衣裙摆如花般绽放,绣在末端的凤尾,如展翅般飞舞…… 喜娘有一瞬间的失神,刚才只是讽刺的话,没想到现在就实现了,少女的嫁衣和凤冠,是都城里最好的技师绣制而成,当自己第一眼看见这些,就被那些精美的绣功给吸引了,所以这些都不是一般女子可以驾驭得了。 而眼前的这个少女,盈盈而立,气度万千,无论是尺寸还是气度都恰到好处,仿佛专是为这嫁衣而生,亦或者说这独一无二的嫁衣,只有她配穿。 冰莲和夏荷都已经惊讶的张大嘴巴,虽然楚夕舞天生丽质,但是平时都是随意的梳个发髻,衣服也都是一些素雅的,如今这么隆重的打扮一下,更显得仙姿独立,宛若神女下凡。 楚夕舞透过流苏,看着三人过于惊讶的反应,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一甩衣袖,伴随着风的飘动,带着腰带上的凤翅颤动欲舞。 喜娘回过神,连忙将一旁的红盖头遮在楚夕舞的头上,用金线绣成的龙凤呈祥大气而华贵。 “新娘拜别爹娘——”礼官的唱喏声悠悠的传来。 楚夕舞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到门外,离开恋如阁直奔主院,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微顿,透过轻轻飞起的盖头,楚夕舞看见满院的梨花开放,洁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花香扑鼻…… 恋如阁,恐怕是最后一次以主人的身份观望你了吧,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嘴角轻扬却是无奈,加快步伐,院中的秋千被风扬起的摇摆声,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主院里人声鼎沸,老远就可以听见贺喜声,不远处一身红嫁衣的楚希琴遥遥相对,叩拜离别,一旁的齐氏鬼哭狼嚎的声音,还真是刺耳,倒是楚希琴的亲娘抱着自己的女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而齐氏也不甘落后,则不住的拉着楚夕舞的手,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楚毅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要离别的时候,拉住她的右手,匆匆塞了一个东西,触手冰凉。 楚夕舞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映凉了,也没有细究,塞进了宽大的云袖里,静静的站在那里。 “六皇子到——”礼官的唱喏声显得如此绵长,却是第一次感到亲切好听。 楚夕舞的心一轻,眼角微弯划过一丝微笑,救世主终于来了,再不来自己就被那些贺词恶心死了。 四下一阵寂静,接着又是一阵议论,六皇子亲自来迎娶新娘,就足以见得楚夕舞的得宠,上个月楚希歌出嫁也是旁人迎娶的。一下子众人的恭贺声更显得殷勤,只是这一次全是六王妃了。 轩辕慕辰一身喜服,脚步轻轻,一步一步踱向那个立于场中央的少女,似乎过了很久,楚夕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到来,似乎身边一切的喧闹都与他们无关。 “岳丈大人,小婿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声音轻柔,双手抱拳恭谨的做了个揖。 楚毅看着那个一身喜服、面如冠玉的轩辕慕辰,新浪脸上的笑似乎要灼伤了自己的眼眸。兑现承诺?嘴角轻扬,还记得这个少年当时的话语,来日,慕辰必定用轿子迎娶她…… 爽朗的大笑声,楚毅捋了捋胡须,脸上散发着少有的红光,“殿下,那老夫就接受了。”声音高昂,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得轻快。 轩辕慕辰也只是笑了笑,结果楚毅掌中少女修长的手,指尖温润,粉红的豆蔻仿佛一下子蕴到心口,手自然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打横抱起她。 熟悉的气息靠近,楚夕舞只感到身子一轻,已经触到他宽厚的胸膛,嘴角轻扬,轻靠在胸口,听着心脏的跳动声,刚才还烦躁不安的心境忽然平稳了。 “哦——”四周响起一阵唏嘘声,却是一起鼓掌了。 “六皇子好样的。”其中还有个胆大的吼了一声,众人大笑却都纷纷点头。 轩辕慕辰轻笑声带起胸膛的起伏,不知为什么忽然让楚夕舞的心跳加速,些许的紧张,这是非常少有的情况,即使平时那样搂着也不会这样忐忑,手不由抓住轩辕慕辰的胸前的衣服。 “我的娘子害羞了——”轩辕慕辰也放下身架,独有的长音,却夹杂着一丝欢喜。 四周又是一阵大笑,那个时候,全场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场中央这对新人的身上,而一旁的楚希琴则显得冷冷清清。 “吴世子到——”又是一阵唱喏,众人才想起还有一位新娘,这吴世子是宜贵妃长兄家的儿子,这次是替八皇子来迎娶楚希琴的。四周也只是象征性的恭贺。 “参加殿下。”那吴世子却先向着轩辕慕辰行礼,也不去管一旁的喜娘。 轩辕慕辰点点头,也不言语,只是抱着楚夕舞静静的等着,因为是同一天大婚,所有轿子要一同出相府。 “新人拜别——”礼官再次扯着嗓子吼着。 “舞儿,慕辰就带走了。”轩辕慕辰看着楚毅,正色的说道。也不管身后的反应,转身离开。 轻柔的将她放进轿子里,轩辕慕辰骑在马上看街上的人来人往,似乎只有那轿子跟在身后,心里就感觉有了全世界…… 六皇子的大婚成为一个传说,据说那天新娘的喜服是最华贵的,楚家二小姐是最美的新娘;据说那天的迎亲对十里绵延,喜轿是专门新制的;据说那天是六皇子亲自去楚家迎娶的,新娘是躺在新郎的怀里入了轿…… 后来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嫁人就嫁六皇子,新娘就做六王妃。一度成为美谈。两人也成为百姓心中的才子佳人。 “六王府到——”终于到了新建的六王府,成家的皇子是不能再住在皇宫里的,为了能在最近的吉日迎娶楚夕舞,六王府是轩辕慕辰连日赶工亲自监督修建而成。 前些日子,楚子玉一回家就向自己抱怨,说什么大材小用,竟然让他去做盖房子的监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够晚。 繁琐的过程,踢轿门、跨火盆等等,楚夕舞的头都快被绕晕了,只是麻木的在喜娘的提示下做着,终于到了拜堂。 “一拜天地——”朝着天地叩拜,并排而跪,火红的喜服仿佛融为一体,一拜我们相遇是上天的安排。 “二拜高堂——”主位上是皇贵妃,另一边则是斐济,听说轩辕景昊嫌两边跑麻烦,又耐不住静贵妃的央求,竟带着静贵妃去微服出巡了,恭谨的叩首,上面是你的娘亲和先生,环佩叮当,二拜今天起我们同甘共苦。 “夫妻对拜——”转过身看着轩辕慕辰喜服的衣角,低头相对叩首,他的玉冠缠着她的盖头,纠缠一世的情结,三拜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 抬起头的瞬间,一句轻柔的声音滑落,“等着我。”低磁的轻音却让楚夕舞的心底一暖,刚才的烦躁又奇迹般得消失了。 “礼成,送入洞房——”喜娘轻轻扶起楚夕舞,边说着吉祥话,边将楚夕舞搀进新房…… ------------ 042 有人监视 芙蓉帐暖 楚夕舞静静的坐在床边,凤冠压在头上有些沉重,脖子好像快要断掉了,桌上明亮的红烛尽情的燃烧,身后的喜被绣着鸳鸯戏水,里面尽是花生桂圆,柔软的触感,让楚夕舞昏昏欲睡。 不耐烦的揭下盖头,扬了扬头活动一下酸掉的脖子,华丽的新房满眼都是火红,墙上的“囍”字仿佛要灼伤观者的眼眸,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瓜果糕点,楚夕舞早就饿了,可是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王妃,这盖头得让王爷揭下,否则不吉利。”果然喜娘的声音紧随而来,还真是令人生厌。 “没事的,待会儿王爷来再盖上就好。”夏荷看着楚夕舞一脸的疲惫,甚至连答话都不愿,有些心疼的替少女辩护。 慢慢踱过去,轻轻揉捏着楚夕舞的肩,看着少女一睁一闭的眼眸,默默的叹了口气,捏肩的力道越发轻柔。 楚夕舞早在心里骂了这破制度千百回了,女人就是命苦,不说生孩子,就连成个亲都这么痛苦,男人在外面陪酒,女人就得一动不动的等着。 想着想着禁不住困意的来袭,肩上传来恰到好处的揉捏,更是催眠曲,终于什么也没管,双臂一横,就躺在了那柔软的大床上,凤冠上流苏和吊坠的撞击声清脆。 可是外面的吵闹敬酒声不绝于耳,一闭上眼,又会闪过今天的一幕幕,似乎都是繁杂而拥挤的人群,只有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是安静而舒适的。 睡不着索性又坐起来,看着桌上的烛泪一滴滴融化蔓延,直到眼眸变得模糊…… “本王没醉,不回去接着喝——”轩辕慕辰有些大声的叫道,紧接着便是一阵繁杂的脚步声。 夏荷连忙将盖头盖好,退至一边恭谨的低下头,冰莲的心里却不是滋味,特别是脚步声越近,心里就越悲伤,转来转去终于回到你的身边了,没想到却是要看着你和别人圆房。 盖头下的楚夕舞轻轻皱了皱眉头,竟然喝醉了,不过转而又淡笑了一下,那晚酒宴的时候,轩辕慕辰的酒量可是能看出来了,算不上千杯不醉,但也绝不会这么快就倒下了。 “王爷,来挑喜帕。”喜娘的声音传来,冰莲端着喜秤一步步走近,盘子两旁的手却有些颤抖。 轩辕慕辰的眼神有些迷离,摸到喜秤眼也不抬,慢慢靠近床边的楚夕舞,勾住那龙凤呈祥的喜帕,轻轻挑起,手有些颤抖,舞儿,今天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长长的流苏半遮半掩,女子的面容有些模糊,却别有韵味。 “王爷王妃喝合欢酒,百年好合。”喜娘端来两杯酒。 轩辕慕辰坐在楚夕舞的旁边,拿起酒杯,楚夕舞抬起头,看着那双深邃的星目,仿佛要坠进去,四目相对,微微淡笑,手臂交叉,杯子在半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仰头一饮而尽。 女子的面容有些清晰,精巧的鼻子,樱红的嘴唇,合身的喜服,别致的凤冠,宛如仙子下凡,一下子晃花了轩辕慕辰的眼。 嘴角微抬,轻甩衣袖,“你们下去吧。”轩辕慕辰的声音里也透着一丝疲惫,折腾了这么久,是人都会累的。 “是——”异口同声,侍女和喜娘都微福了身,转身离开,只是冰莲的心里,有如刀绞。 “呼——”楚夕舞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刚刚还那么拥挤到令人窒息的房间,伴随着她们的离开,又恢复原来的空旷了。 轩辕慕辰也不说话,却斜躺在床上,手支着头只静静的看着有些疲惫的女子,刚刚还模糊的眼眸恢复清明,嘴角不由上扬,魅惑至极,心情甚好。 楚夕舞也没在意,只是左右晃了晃脖子,快要断掉的感觉,三两步跨到梳妆台,胡乱的拔下凤冠,顺手一丢,嫌弃的看了一眼,就不再管,发髻有些微乱,却显得随性。 床上的男子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能对这样精致的凤冠不屑一顾的女人,这个世间上又能有几个呢? 独自饿得受不了,楚夕舞慢慢挪到檀木桌旁,一甩衣袖对着床悠然而坐,捏起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她有一个习惯,即使饿得快要死了,吃饭时也是慢条斯理,细细品味。 看着轩辕慕辰逐渐清晰的眼眸,默叹了一句,果然是装醉的,如此狡猾,以后想要搞个私房钱,小爬一下墙很困难啊。 “呵呵——”轩辕慕辰不由轻笑出声,新娘子洞房当晚,一点都不紧张,还如此悠闲的吃着东西,从容不迫不急不慢,还真是少见。 “你不饿吗?”楚夕舞翻翻白眼,不幸的是竟然被噎着了,拿过带有荷花纹的茶盏,大口大口的饮,却还在一边鄙视这上面艳俗的颜色,大红色,只是成亲而已,难道全天下都要披红挂绿? “本王现在很饿,只是——”轩辕慕辰轻巧的拿下玉冠,如墨的长发披散,卷起一边的发丝,望着喝茶的女子,语气微顿,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而魅惑。 “只是本王现在想吃王妃怎么办呢?”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好像真的有什么事困扰着,面色平静,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楚夕舞没有料到这个男子会说的这么露骨,嘴里上好的龙井全都喷了出去,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床上的男子,接触到那双渐渐变深得眼眸,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嘴角还沾着茶迹,也顾不得擦,只是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两只手不由紧握在一起,这是她紧张的表现,曾经沈遇都是很含蓄的,所以一下子遇到这种妖孽,自己这个过来人倒会显得不知所措,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子不只有点妖孽,还有野兽的风格。 轩辕慕辰看着有些不敢动的女子,笑得越发得意,习惯的将额前调皮的发甩到脑后,抬起手安静的敲击着床沿。 我最怕的不是你不爱我,而是在我面前,你不可以真实的表现自己,那么我们之间,连相爱的基础都没了。感情可以培养,但是信任一旦丢失了,就找不回来了…… “哒哒——”声音不紧不慢,可以听出主人现在的心情良好,似乎还在等着一场好戏。 “啪——”风扬起带着什么东西洒落的声音,轩辕慕辰抓过锦被一甩,上面铺满的花生莲子等都坠落地上,露出上面平铺的一块雪白的娟帕。 楚夕舞面色一红,那自然是承接新婚之夜女子的落红而用的东西,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那里,即使心里素质好的如自己,也不禁有些紧张。 “过来,替我更衣。”轩辕慕辰转过身,锁住女子有些躲闪的眼眸,一脸笑意,双手张开,喜服的云袖垂落,剑眉星目,风姿飘逸,宛若神明。 “我不会。”楚夕舞抬起头,眸光恢复清明,理直气壮的反驳,只是拿住茶盏的手微紧。 “没关系,我教你。”轩辕慕辰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还是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声音犹如磁石般,召唤着某人。 楚夕舞正要再找其他借口,可是天生的警觉一下子提起,似乎刚才有一道黑影晃过,有人监视他们,脸色有些微白。 再看着轩辕慕辰一脸玩味的笑,有些紧眯的双眼,手腕轻微转动,银光一闪而过,有什么东西应声而倒。 “你不过来,这些不该来的东西会没完没了的。”有些无赖的笑,手一摊似乎表达我也很无奈。 楚夕舞揉了揉眉头,最终咽了咽口水选择妥协,慢慢踱过来。刚靠近轩辕慕辰,只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他锁在怀里,抬起头耳边一阵温热。 “舞儿,你终于是我轩辕慕辰的妻子了。”声音轻柔,带着抑不住的温情,刚刚还紧张的心境忽然一下子平静,觉得身为他的妻子也是一种幸运。 “嗯,我的男人终于亲自迎娶了我。”楚夕舞伸出双手搂紧男子的腰,有些调皮的玩笑。 还记得当时楚毅带着众人等她回来的时候,曾问自己,“是谁让你去百品坊的?” 而自己挂着无谓的笑,“我、男、人。”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如今你兑现了曾经的诺言,我实现当时的预言,只是那些有些久远的事情,仿佛还在昨天。 还待张口细说,唇一暖已经被他的覆上,动作轻柔似乎是安慰,手轻轻脱去她身上的华服,随着他的引导有些笨拙的回应。 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抱到床上,只是躺在锦被的那一刻有些许的失神,会不会以后你也会这样对待其他女人,嘴角轻扬一丝苦涩滑落,不过马上就没有闲工夫胡思乱想了。 温润软语相见欢,一室旖旎春宵度。 若水涟漪相遇暖,满帐缱绻情托付。 门外侍卫寻着刚才坠落的声音而来,却只捡到一直普通的女式发簪,不远处的阴影里,闪过一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眸,转而身形一顿,已经立于院中央。 “子玉少爷——”双手握拳,侍卫们整齐划一的参拜声。 男子展开手中的折扇,一副偏偏少年郎的模样,正是楚子玉。 “嗯,这件事先不要烦扰到殿下。”拿过侍卫手中的发簪,嘴角轻扬,你究竟是谁?又究竟想干什么呢? ------------ 043 温软画眉 不期而遇 清晨,楚夕舞悠悠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浑身酸痛,不舒服的挪动了一下,才发现躺在轩辕慕辰的怀里,他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肢,好像怕弄丢了。 而睡觉不老实的自己,也没令人失望,鸳鸯戏水的锦被早不知掉落在何方,看着轩辕慕辰精壮的胸膛,忽然又是一阵脸红,只是当眼眸触及到那狰狞的疤痕时,心一凉。 她不明白这个男子是如何挺过来的,也不知道这伤口又是如何愈合的,只是整颗心都因为这道蔓延的疤痕,坠入谷底,不禁抬起手,轻轻触摸着那道丑陋的疤痕,感受着顺延的凹凸不平的纹路,指尖轻颤…… 轩辕慕辰忽然感到腹部微痒,身体往后缩了缩,又将怀里的人紧了紧,没有其他动作继续睡。 楚夕舞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睡姿,抬起嘴角,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安静和满足,真是难得,原来野心勃勃的楚夕舞也会有这种感觉啊。 “王爷、王妃,该起啦,还要给皇上和各宫娘娘问安呢。”夏荷的声音隔着帘幕,听起来有些模糊。 身边的男子还在熟睡,皱皱眉扭了两下,又继续熟睡,楚夕舞无奈的捏捏眉头,还真是贪睡的家伙,果然结了婚的女人就是遭罪的命啊,都是被婚前广大男性同胞们给欺骗了。 悄悄拿过轩辕慕辰的手臂,慢慢起身,却感觉使不上力,一下子又跌坐了回去,腿痛的仿佛迈不开脚步。 轩辕慕辰则醒了,微微睁开眼,看着女子有些痛苦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 “昨天晚上抱歉。”只是几个字,轩辕慕辰声音温润,却坐起身小心的将楚夕舞抱坐在怀里,轻轻的为她按摩。消除疲劳与酸痛。 指腹的温度缓缓传来,楚夕舞索性闭起眼睛,“为了赔偿我,慕小辰,帮本王妃穿衣吧。”极其随性的吩咐,仿佛女王般的表情。 轩辕慕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慕小辰是谁,女子柔软的乌发贴着自己的胸膛,抬起一只手宠溺的拍拍她的额头,顺手抓过一旁的里衣替她套上,又穿好自己的。 “进来吧。”男子低低的声音吩咐外面的人进来伺候,却还是一副没睡饱的模样。 一行丫髻鱼贯而入,冰莲的心一紧,却还是跟着入内,二人的衣服环佩尽在其间,冰莲替楚夕舞穿好百朝裙,正在梳妆台前提她梳妆,满头的乌发,从今天起就不会再有少女的发辫,而是少妇所梳的发式了。 冰莲盘发的手忽然一抖,楚夕舞一头的青丝,便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端坐镜前的女子皱皱眉,很显然今天冰莲心不在焉,透过有些模糊的铜镜,夏荷正在整理床上面带有落红的巾帕。 楚夕舞摇了摇头,“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夏荷,你来替我梳。”声音有些低哑。 冰莲福了福身,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明明知道结果,却还要亲眼看见,让自己死心,大口的喘着粗气,小腿处的伤好像又裂开了,无奈的扬起唇却是苦笑。 “冰护卫,昨晚睡得可还安好?”不远处传来玩味的声音。 冰莲抬起头,一身翠绿色的朝服,楚子玉一脸戏谑的站在那里,仿佛是在观赏少女的狼狈。 “二公子弄错了吧,冰莲只是王妃身边的丫髻。”女子不愿多说,直起身强忍着腿部的疼痛。 “哦?”楚子玉笑得一脸烂漫,缓步走到这个少女的身边,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那昨晚你站在门外是替王妃守夜?可惜,走的太快,本公子追不上。”轻轻的声音里却透着一丝阴寒,冰莲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还有,我记得冰莲影卫可是不喜欢香的,怎么今天这么香?”一丝调侃,楚子玉甚至还靠近的闻了闻。 “你想怎样?”冰莲恢复原来的模样,面无表情里却夹杂着冷漠,影卫?那还是没有照顾你妹妹之前的身份了,现在提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她在害怕,狡猾如这个男子,会牵扯到其他人。 “呵呵——”肆意的笑出声,“只是想提醒你,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楚子玉的声音里是浓浓的警告。 冰莲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只不过现在不想再多说其他,转过身也不理睬,就要离开。 “等一下。”楚子玉抓住了女子的胳膊,有些冰冷的触感传来,皱了皱眉。 “别忘了你的东西。”将她的手举起,从袖里掏出一块方巾包裹的东西,轻轻放进她的手里,就抬脚离开…… 冰莲有些怔楞,但很快又回过神,轻轻展开方巾,里面赫然躺着一支小小的簪,每个王府丫髻都会有,只是她和夏荷的刚领的,还泛着闪亮的光,为了区别她们是楚夕舞带进府里的,所以上面的梨花形状是六瓣的。 果然,冰莲挑起嘴角,不愧是轩辕慕辰离不开的左膀右臂,心细如尘。 楚子玉刚踏进新房,就楞了一下,那个战胜千军万马的男子,天宇皇朝挥斥方遒的六皇子,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妖孽男,此刻一脸温润的,手执眉笔在帮楚夕舞画眉。 阳光正好,温暖的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有些不真实,却因为那个俏公子的闯入,一大片阴影投射下来,轩辕慕辰的手一抖,看着右眉的眉头处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子玉,你非要这个时候进来?”有些责备的声音传来,轩辕慕辰却并不看他,只是手执眉笔,依然在努力的挽救着那漂亮的柳叶眉。 什么情况,楚子玉一脸纠结的表情,但是看在昨天是二位大喜的情况,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抚了抚额,很无奈的靠坐在椅背上,看二人这浓情蜜意的样子,不要半个时辰是走不了人的,这几天也够累的。 楚夕舞看着楚子玉一脸疲惫的模样,也有些无奈,凝视着有些瑕疵的眉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无妨。”轻轻的声音,拿起桌上的朱砂笔,轻巧的在两边眉头上各点了个点,刚才有瑕疵的地方,被巧妙的遮盖住了,仿佛眼眸一下子变得更加灵动,顾盼生辉。 红红的朱砂映着弯弯的眉,低头浅笑的少女,沐浴在阳光下,恍如隔世...... 轩辕慕辰依然是紫金刺绣相间的朝服,温润的紫冠更是显得他剑眉星目,楚夕舞穿着王妃的火红宫装,得体而优雅,相视而笑,仿佛天生就是才子佳人。 楚子玉望着前方手拉手的某两个人,心里一阵腹议,至于要这么高调吗,让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空留惆怅啊。 楚子萧站在府外的马车旁静静的等着他们,看到这样出来的两个人,也丝毫不感到意外,五年前在战场上就已经预见到的事,只是推迟到现在才发生而已。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却在进入宫门之前,不期然遇到了对面一起进入的三王府里的马车,两车并驰,宫门晃动的“咯吱”声,伴着马车的“哒哒”声,听在耳里,不甚烦躁。 轩辕慕辰扬起嘴角,握住楚夕舞有些微凉的手,安抚性的点了点头,“我下朝了就会去找你。“声音低柔。 “没事,我能应付的。”楚夕舞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是少有的温婉。 轩辕慕辰在前殿下了马车,透过层层的帘幕,楚夕舞看见那道背影,忽然感到有些温暖,不禁自嘲的摇摇头,嫁了人的女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可是好像感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不禁抬眸,阳光下轩辕慕琪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向自己点了点头。 楚夕舞弯了弯嘴角,有一道甜糯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慕琪,我在母后那儿等你。”回转头,是一脸笑意的楚希歌。 轩辕慕辰对着楚夕舞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这个样子的楚希歌,这个样子的分别场景,他已经看了将近一个月了,笑了笑转身同楚子玉和楚子萧进入了大殿。 看着几道背影有些微微失神,“舞儿。”那道甜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听说不久音儿也要过去了,小丫头有些不省心呢,你要多注意。”楚希歌的眼眸里射出浓浓的警告,还有恨恨的,其实在心里,她恨不得把楚夕舞千刀万剐。 “呵呵——”楚夕舞轻笑出声,放下帘幕不看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大姐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替我向清清皇嫂问安。”声音清淡,伴随着马车的远去透着几分凉薄。 楚希歌的手紧攥,身后不期然响起一道戏谑,“妹妹,这个舞儿妹妹倒是个妙人啊。”楚希歌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沈清清一脸讽刺的笑,声音里是浓浓的不屑。 对于楚希歌这种用手段留住轩辕慕琪的女人,沈清清一向是很不屑的,无论轩辕慕琪在哪儿,这个女人都会以各种理由召唤过去,而从小接受封建教育的沈清清自然是不齿的。 ------------ 044 婆媳初见 压制浮现 偌大的颜笑宫就在眼前,高高的院墙却并不显得呆板,粉色的蔷薇爬满了墙壁,幽幽的淡香传来,小河流水处,一座汉白玉桥屹立于上,通向正殿的不是宽阔的石板路,而是缀满花草的小路,华丽而内敛的气度无与伦比。 楚夕舞抬抬冷眸,嘴角划过一丝赞赏的意味,听说这宫殿是当今圣上亲自设计,亲自题字的,颜笑颜笑,丽颜欢笑,还是身为皇贵妃的沐颜婉要微笑呢,无论是哪种,都已经体现了一个男子对妻子的爱护。 漫步入内,路两旁是百花奇艳,外面的流水一直绵延到大殿门口,满院的梨花落英缤纷,小桥流水,伴着惹人爱怜的落花,随着水流的动向伸向殿外,仿佛一直在召唤,人比黄花瘦…… 楚夕舞弯起嘴角,早就听闻这皇贵妃的地位,仅有一半是靠自己的姓氏,一个小小的刺史,最后靠着自己的女儿帝宠,爬到了尚书的地位,而沐这个姓氏的逐渐变得和南宫皇后一样重要,看样子抓住男人心的技巧,还得多向自己这个婆婆学习啊。 嘴角微弯,听说婆媳之间的战争是永远不会完结的,却是极其兴奋的状态,似乎遇到越强的人,体内的兴奋就会被调动,身后的夏荷不禁打了个颤,这样的楚夕舞好像很少见到。 不远处一个丫髻迎过来,微微福身,“奴婢月影参见王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声音温软,说不出的舒服,面容清丽,似乎还没有被这皇宫给污染掉。 楚夕舞仔细观察了眼前的少女,不禁产生了好感,微微点头,跟上少女的脚步,走向颜笑宫的主殿,只是不久之后,楚夕舞的那点好感就会消失无踪,包括许多年后的她们之间的纠葛,女人之间的那些怨恨、怜惜、不择手段…… 刚进主殿,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主殿整体的格调有些暗淡,阳光透着帘幕飞舞的空隙洒进来,投射到躺在藤椅上的美妇,莹白的肌肤宛如珠玉,随意而挽的发髻,透着几分亲切与自然。 “臣媳给母妃请安——”楚夕舞慢慢福身,柔软的声音,沁凉了满室,却增添了几分舒爽。 “月影快扶王妃起身。”沐颜婉顿了一下,向着身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坐吧。”沐颜婉甩了甩衣袖,指着不远处的檀木椅,好看的指甲闪闪发亮。 楚夕舞躬身坐下,又仔细的看着假寐的美妇,气度自然流露,恬静中夹杂着高雅,不需要伪装,似乎与生俱来。身边娇柔的少女正替她揉肩,一副怡然的画面跃然而上。 只是却不再理楚夕舞,满室的寂静,主仆二人皆很享受这安静,仿佛楚夕舞是个多余的,嘴角微扬,从刚进来沐颜婉就没正眼看过自己,似乎身边的丫髻比自己更重要。 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做好,看着享受般的主仆,倒是身后的夏荷有些沉不住气,伸手悄悄拉了拉楚夕舞的衣袖,楚夕舞只是扩大了嘴角的笑容,抬手扶了扶发髻,却在瞬间安抚性的摆了摆手,接着又继续安静的坐着,其实她在等,等这个美妇考验完自己,充分想好该怎样对待自己,自然就会出手。 “昨晚慕辰那孩子没让你睡好吧?”沐颜婉睁开眼,一双秋水眸泛着幽幽的咖啡色,似乎一直看到楚夕舞的心底。 而楚夕舞有一阵怔楞,没有想过这个女子一开口,就是这样的直接,第一次有些手慌脚乱,只因为她是那个男子的母亲。 “昨天人太多都很累了,所以睡得很熟。”楚夕舞微微抬起头,努力遮住自己的窘迫。 沐颜婉只是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女子,没有太多起伏,甚至连眼眸都是那样平静无波的,女子眉前的朱砂,映的面若挑花、肤若凝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楚夕舞的手握紧,满是冷汗,竟然会有些紧张,就像小时候没有做好作业就去上课的感觉,这个女子太不可测,就连眼睛都可以掩饰,可见功力的深厚。 听闻三皇子是皇后在如月庵生下的,八皇子是在狩猎场时生下的,其他皇子不是资质平平,就是早夭,而六皇子出生的时候据说是紫气东来,楚夕舞忽然感到一阵冰凉,这个女子可以让沐氏如日中天,做这些手脚,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 “慕辰的身边该多谢照顾的才好。”忽然间冒出一句,沐颜婉却依然悠闲的闭着眼睛,似乎只是在聊家常。 “嗯,臣媳会物色的。”楚夕舞有些微顿,最后却还是亲口说出那样凉薄的话,原来这么快就要牵制我了吗?不过是刚刚成亲而已,就急于硬塞吗?嘴角划过一丝凉薄的浅笑。 “也不能总是楚家的女儿。”沐颜婉抬手指了指左边的肩膀,身后的月影连忙轻捏慢揉。 “嗯。”只是单音节的回答,楚夕舞也是好不容易才将脸上的表情调整好,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心里却是一片冰冷,楚家的女儿又如何,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已。 早晨的阳光总让人想起希望,楚夕舞却感觉到极其难熬,就这样沉默着,一直没人再开口。 “娘娘,王爷下朝回来了。”一个小丫髻连忙小跑进来回话。 沐颜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身后的月影的手顿了一下,眼眸微抬,似乎有些紧张,沐颜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夹杂着了然,拍了拍月影有些颤抖的手。 楚夕舞没有抬眸,只是刚才的那一幕,一丝也不拉的看在眼里,嘴角轻扬,少女情怀总是诗啊,可是不知为什么心底微紧,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儿臣参见母妃。”轩辕慕辰如一阵风,大跨步进了颜笑宫,微曲身行礼。 沐颜婉一下子扶起他,看着男子由于走得过急,脸色微红脸上薄汗渗出,美妇拿起手中的锦帕轻轻擦拭。 楚夕舞看着着急的男子,也不禁有些哑然,这么急干什么,不觉也捏紧手中的锦帕,看着沐颜婉有些疲累的样子,楚夕舞微起身,想去接替。 “影儿,来,帮殿下擦汗。”声音优雅,却如一把匕首刺开楚夕舞的心,沐颜婉望着身后的丫髻,递过锦帕。 看着月影有些脸红的走过去,楚夕舞却微微扬起嘴角,一丝讽刺的笑滑过嘴角,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轩辕慕辰有些尴尬,望向依然坐于一边的楚夕舞,女子的嘴角隐隐的笑容,却透着一丝凉薄。 “母后,不用了,我自己来。”轩辕慕辰接过锦帕,抹了两下就在楚夕舞的身边坐下了。 低头脸红的少女,忽然顿住脚步,手中紧紧的绞着衣袖,嘴唇下咬,却又静静的退了回去。 沐颜婉微怔了一下,看着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楚夕舞和轩辕慕辰,勾起嘴角,不符合皇贵妃身份的邪笑滑落,楚夕舞的手微顿,与身边这个男子的笑如出一辙。 “辰儿,上次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完结呢。”有些低低的笑声传来,却透着隐隐的认真,沐颜婉又悠闲的坐回藤椅中,只是脸上那抹笑宠辱不惊,却气势非凡,直逼心底。 “母后——”轩辕慕辰却像个小孩子撒娇一样,微微拖长的尾音,眼角微抬,示意身边的楚夕舞还在。 “呵呵——”沐颜婉却当没看见,举起茶盏轻轻吹动,“舞儿是你的王妃,本来就该知道为何她能嫁给你?”有些漫不经心,却字字透着凉薄。 楚夕舞的眼眸抬起,却是征询的意味,即使在上一世活了二十五年,但是无论是心计还是历练,又怎么会比得过这个宫里的佼佼者。 “辰儿,当时是母妃和你做的交易,如果要娶楚家二小姐,那么就要答应母妃一个条件。”放下茶盏,沐颜婉只是看着对面的新婚夫妻。 “母妃不是说还没想好吗?”轩辕慕辰也收起脸上的笑,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依据刚才母妃的表现,心底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母妃想好了。”嘴角微抬,涂满豆蔻的食指轻点椅边,“以后莫要负了月影。”轻轻吐出,却冰寒至极,整个偌大的宫殿一阵安静,就像被别人按了暂停键。 “母妃。”轩辕慕辰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握住椅边的手微微收紧,当时母妃极其反对自己娶楚夕舞,硬是要把楚希音塞给自己,才想了这个下下策,只是现在…… “辰儿,月影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况且一直不愿出宫嫁给别人,可就在等你呢。”沐颜婉抬起手,仔细吹着手上的豆蔻,却依然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母妃,我们才刚大婚——”轩辕慕辰也平复了心情,只是声音低沉,知子莫若母,同样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越焦急而失去理智,就越会输给自己的这位母妃。 “不久楚家四小姐也嫁过去了吧,母妃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娶她的。”声音凉薄,倒不像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语气,有些像交换生意一般的冷静。 ------------ 045 悲凉奉茶 不欢而散 “也不是让你现在就把月影带回去,等到侧王妃进府的吧,就一并给个名分吧。”沐颜婉见轩辕慕辰不讲话,知道他又制气了,缓了缓口气,每次只要对着楚夕舞,似乎很少争吵的母子之间,就会变得异常紧张。 轩辕慕辰抬起眸,却是越过藤椅上的沐颜婉,清冷的目光直逼向月影,拳头握紧,危险而警告的气息一下子流露出来。 楚夕舞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拉住男子的衣袖,对上那双依然有些微红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轩辕慕辰松开拳头,微微坐下,也不说话,只是捧起茶盏轻饮,却不愿再看那个有些怯怯的少女。 月影紧紧咬住下唇,即使从小一起长大,无论为你付出多少,无论在原地等你多久,无论我的爱情有多么卑微,你始终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心里满满的都是楚希舞,连一点角落都不屑于留…… “娘娘,皇上在朝阳殿等着王爷王妃贡茶呢。”一道太监的声音响起,原是轩辕景昊等的有些不耐了。 “母妃,儿臣和舞儿先过去了。”轩辕慕辰连看都不再看角落里的少女,只是站起身,拉住楚夕舞微凉的手离开…… 却错过了藤椅上的美妇,脸上闪过的一丝得惩的微笑,看样子楚家这个二小姐,果然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虽然刚才一直未表态,但是那份从容不迫,自己的丈夫被硬塞小妾,也能做到不慌不忙。 其实那丫头早无形中,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给我就收,只是有没有那个实力抢到,就得靠自己,而且还是个极其自信的孩子,是能够坚信我的辰儿的好孩子呢,只是…… “月影,本宫也该过去了。”嘴角轻扬,一丝狡黠的笑滑落,却是美艳异常。 殿外阳光正好,洒在两人的身上,紫金称着火红,却是异常的和谐,似乎是天生一对,可惜却温暖不了轩辕慕辰的心,刚才母妃的话,无疑是一根针刺了进去,不致命、却痛心。 “舞儿。”轩辕慕辰微微张口,却再也吐不出多余的话了,心底的愧疚感泛滥了一世,想对你许下承诺,却知道那是痴人说梦,最后只是紧了紧掌中的小手。 “我明白。”楚夕舞停下脚步,看着男子温情的眼眸,微微抬起嘴角,举起手中的锦帕,仔细的擦去轩辕慕辰额头上的汗。 “我们快去吧,父皇该等急了。”四下看看男子已经无汗的脸,露出一道灿烂的微笑。 即使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灿烂的微笑,心底却是一阵悲凉,即使你想说又能说什么,你我的身份注定不能困于儿女私情之中,如果是实现不了的承诺,我情愿你不要说出口,那些虚假的美梦,终归要破碎的,那个时候,我的心会更痛。 偌大的朝阳殿喜气洋洋,还未进院子,就已经听见里面传出的笑声,看样子今天皇上心情不错。 果然,一进主殿,天宇皇朝的三位皇子就到齐了,“儿臣、臣媳参见父皇、母后、母妃。”整齐的参拜声,他的紫金纠缠着她的正红,温软而妖媚,正如现在他们的实力,内敛却毫不手软。 “辰儿和舞儿来啦,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拘礼,快起来吧。”轩辕景昊的声音里夹杂着喜悦,毕竟威胁最大的楚家四女,都将收入囊中,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楚夕舞和轩辕慕辰起身,做到空下的的位子上,三位娘娘都已到齐,而左边轩辕慕琪和二位王妃手边的茶,明显已经不热了,楚希歌不忘抛了个白眼,送给楚夕舞,今早的气还没消呢。 右侧的轩辕慕炎象征性的对着楚夕舞点了点头,略微扫视一下,就不再搭理,身边的楚希琴也只是略低头,红润的脸色显明昨晚她睡得很好。只是身为亲姐妹的楚家三人,却连个眼神都不屑于交流。 “臣妾来迟,请皇上和各位姐妹责罚。”盈语软软,听在心里一片舒爽,责罚都无从下手,沐颜婉千姿百媚的摇曳而来,却不让人反感。 “呵呵——姐姐说笑了,让我们和皇上在这等你,很大的贵妃架子呢。”娇媚的声音,却是刻薄的讽刺,静妃一脸温柔的笑。 “哦——昨天玩的还开心啊,辰儿和炎儿的大婚,没有妹妹的笑声,还真有点不习惯呢。”沐颜婉静静行了个礼,坐于贵妃椅上,端了杯凉茶幽幽的说道,却不去看那个明媚鲜妍的女子。 有一瞬间的寂静,大殿上弥漫着些许的尴尬,静娴妃刚刚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只是幽怨的看着主位上的男子。 楚夕舞也终于见到这个女子的手段,让皇上等待可是大罪,这个纤柔女子只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化解了危难,如果等待是种摆架子,那么你静娴妃,昨天将两个皇子的大婚扔于一边,怂恿着皇上离开,是不是摆更大的架子,而且这样还得罪了宜贵妃。 “嗯——”轩辕景昊轻咳了一声,对于女人之间的这种战斗,早已习以为常。 “人到齐了,辰儿和炎儿就开始贡茶吧。”声音里透着疲惫,一大早就是不得安宁,这就是皇家的悲哀。 “辰儿、舞儿,给父皇母后奉茶,祝父皇母后福寿安康。”半跪着将精致的茶盏高高举过头顶,却不是敬给轩辕慕辰的母妃,而是另一个高贵女子。 楚夕舞悄悄扫视了一眼,那个坐在身边的女子,只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只能看自己的儿子儿媳将茶敬给他人,沐颜婉紧握的手指,骨节微白,脸上却依然是宠辱不惊的微笑,仿佛那一切都是正常不过。 “好孩子。”皇上和皇后结果茶盏,浅饮了一口,就拿出了红包。 “快给你们母妃奉茶吧。”轩辕景昊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却是独有的低沉。 同样的半跪,同样的祝福语,那个接茶的女子,手中的茶盏却在微抖,看着跪在眼前的翩翩少年和极其秀丽的女子,心里忽然百转千回。 辰儿,你终于长大了,不用母妃的羽翼,你也可以尽情翱翔了,也终于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举起茶盏轻饮,清茶先苦后甜却回味无穷……. 无论是以后沐颜婉凤霞衣冠,还是初见时的随意自然,楚夕舞都固执的认为,现在的她最美丽,看着自己的孩子时,那种无与伦比的目光。 或者是不久以后,在慕辰和沐颜婉几乎断绝母子关系时,楚夕舞也都是苦苦挽回,因为这样的眼神,这个世界里,除了母亲谁都替代不了,即使是以后至死不渝的恋人…… 一圈的茶敬过之后,楚夕舞只感觉不舒服,靠近那静娴妃,才知道那个女子的天真表情不用装,也很逼真,因为她分明和自己一般大,看着她几乎贴近轩辕景昊,心底更是一阵恶心,只是楚夕舞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女子会被自己亲自督促杀死。 下面又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轩辕慕炎和楚希琴一个个的敬茶,同样一边的宜贵妃的脸色也不好看。 楚夕舞的嘴角划过一丝讽刺的笑,这就是身为后宫女人的悲哀吧,亲情、爱情,永远都被放在皇权之后。 已经接近中午,轩辕景昊却没有留他们用膳,很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不快,陆续出了朝阳殿。 气息闷热,可是天宇皇朝三位最尊贵的王爷走在一起,却并不感到热,反而是心底嗖嗖的冒着冷气。 看着前面不远处三人并排的怪异景象,楚夕舞还是忍不住抬了抬嘴角,可是却又转瞬冷下了脸,有什么好嘲笑别人的,不久自己不也会像沈清清一样嘛,脚步微乱,却是紧紧抓住轩辕慕辰的手。 “舞儿,怎么了?”轩辕慕辰感到她的慌乱,有些焦急的问,却没有停下,因为身后紧紧跟着轩辕慕炎,只要稍有不当,就会出差错。 “没事,可能有些累了。”轻轻摇摇头,不想他担心,只是一咬牙继续拉着他温暖的大掌。 可惜事与愿违,“二姐姐——”楚希琴有些甜腻的声音传来,身为楚家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连这样的眼力都没有。 楚夕舞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不愿听那个女子会说出的恶毒的话,其实楚希音会嫁过来,恐怕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有我们还在自欺欺人…… “你要和六殿回去看看爹爹和音儿妹妹吗?”黄莺般的声音,却吐出了最悲凉的语句。 楚夕舞的脑海里只剩下音儿这两字,呜咽梦回,那是一种梦寐,脸色有些苍白,手微凉,张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回答,即使极力隐藏极力逃避,却还是被生生撕开。 前后的两家都停了下来,满院子的寂静,似乎都在等这个女子的回答。 “不去,舞儿身体不舒服。”低沉而凉薄声音响起,男子身上散发着冷酷的气息,侧抱起一旁微微虚弱的女子,不再说话,大跨步的离开。 与前面的轩辕慕琪擦肩而过,风带起的衣带飘飘欲仙,却也像一把利刃,一次宣告,我们的战争开始了…… ------------ 046 召见管事 等待试探 马车上疾驰闪过的风景,耳边风的呼呼声,却无人讲话,楚夕舞似乎很累,靠在窗边安静的闭着眼睛,轩辕慕辰侧躺在一边,本来心情正好的过来,结果却带了一身的疲惫回去。 似乎是冥冥中注定,那个叫做皇宫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克星,每次一进入,就是无尽的伤痛,即使后来,他成为天下君王,她是母仪天下,依然是伤害不断…… 风扬起女子额前的刘海,露出浅浅的疤痕,那个假寐的男子忽然就一阵心疼,最终还是上前拥住女子,淡淡的却温暖的气息一下子充斥着四周。 女子好像一下子就放松了,将头轻轻的放在他的肩上,不一会儿竟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轩辕慕辰苦笑了一下,竟然睡着了,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在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盖上一旁的披风,看着女子恬静的睡颜,刚才烦躁的心情也一下子平静了。 楚夕舞醒来已是午饭之后,夏荷轻手轻脚的过来替她穿衣服,只是在看见女子脖间的红印,还是羞红了脸,连忙找了款高领的遮住。 “王爷对小姐可真好呢,不许奴婢打扰,还让厨房里新做了好多饭菜。”有些高昂的声调,夏荷的脸还是红扑扑的。 楚夕舞还是处于朦胧状态,“冰莲呢?”淡淡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困意。 “啊,小姐让她去休息了。”夏荷整理了一下女子的裙摆,裙角绣着粉嫩的荷花,一走动如出水芙蓉,仙姿独立。 “嗯,以后改口叫王妃吧。”清冷的声音瞬间又恢复,慢慢的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王爷呢?”回过头静静的等着夏荷的回答。 而夏荷却有些怔楞,改口叫王妃,你终于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六王爷吗?回过神有些失落,“王爷去和二位少爷访查了。”声音低沉,眉头微锁,如果,他让我把你的情报告诉他,我该怎么办? 楚夕舞却忽然间没有食欲了,烦躁的摆了摆手,“撤了吧,叫管家带着各房的负责人在大厅里等我。”抬脚离开,不知为什么平时有些瘦弱的背影,如今却仿佛注满了力量。 “是。”夏荷屈了屈身,连忙去找人了。 不一会儿,大厅上就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却是极其安静,全然没有平常富贵人家的浮夸,楚夕舞安坐在后院的角落里,静静的端着一杯茶,看众生万象,心里默默留意他们的言行。 管家汇墨是楚子玉亲自挑选的,一看就是极其精明的人,却不诡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默默的低着头,却极其会隐匿气息,至少身边的下人没有发现他。 而各房的主管也是恭恭敬敬的等着,并不烦躁,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最拐角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武将,正是轩辕慕辰的贴身侍卫长——林旭,就连名字都是如此平凡,完全可以忽视的人,只是手中的剑气息阴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却依然没有王妃接见的预兆,已经有几个管事的开始东挪西摇,也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楚夕舞却依然没有要出去的迹象,只是对着夏荷招了一下手,轻轻套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两句,就挥手让她离开。 “各位,王妃说临时有些事,就先坐在这里品茶慢等。”夏荷福了福身,说完也不管他们,就连忙小跑了回去。 这下议论声更厉害了,不过刚才紧张的气氛,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纷纷坐下开始东拉西扯,因为轩辕慕辰为防止各房串通一气,会有不轨行为,所以各房一般是禁止私自交流的,所以趁这个机会,大家也就混个脸熟,百利而无一害。 倒是管家汇墨不急不忙,悠然的坐于一旁,静静的品着茶,丝毫没有要加入其中的意思,而角落里的林旭也丝毫未动,依然是一脸的警惕,却仿佛是隐形了一样,丝毫不影响其他人的交谈,如果不注意,还认为他们两人只是甲乙丙丁呢。 楚夕舞举起茶杯,嘴角却漾开来了一丝满意的笑,有力量超强的管家,还有绝对厉害的侍卫长,却是一群懒散的其他管事儿,这说明轩辕慕辰很会挑人,更懂得用人。 知道在什么地方重要,什么地方懒散,给那些有心的人一种错觉,仿佛整个王府只是一盘散沙,聚不到一起,从而让敌人放松警惕。 茶杯交碰声清脆,已经接近用晚膳的时候,大厅里依然是候了一地的人,门边不时有一些下人守着,想必是来询问主管的晚膳菜谱,只是慑于那么多的人在,仅是悄悄的站在那里等着。 不一会儿,整个大厅外已经是一片人,除了由管家接手的厨房和侍卫对依然正常,其余几乎都来了,看样子各房都是离不开管事的主啊,楚夕舞无奈的捏了捏眉头,不过,看着外面依然一脸悠闲的汇墨和林旭,微微抬起嘴角,只要晚饭和安全没问题,今晚就没问题。 夜幕逐渐低垂,大厅里的众管事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就是不敢吭声,楚夕舞竟歪在躺椅上昏昏欲睡,这一天过的,还真是无聊呢。不过伴随着天色的变暗,她的眼眸却一下子变得明亮,就像空中的星星,那是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王爷到——”一声高高的声音,既是信号也是警铃,倒是众管事更加焦急,如此场景被王爷看见,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吧,虽然平时见到王爷机会不多,管理也是较为松懈,但是六王府经常更换下人管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些人是何去向,就不言而喻了。 众人都安静了,那些在门口守候的下人想要跑已来不及,轩辕慕辰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明,那道深蓝色的身影还是出现在院子里。 “怎么回事,汇墨呢?”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里面夹杂着些许的疲惫,身形微顿,转而沉下脸,心情更加烦躁。 听着男子模糊的声音,楚夕舞忽然有些后悔,早应该想到他一定很累了,自己搞定就行,不要拉着他看这场好戏了,摇了摇头,转而又低低笑开了,已经开始了,就一起演吧。 “王爷,王妃召集大家在此问话,让我们先行品茶等候。”汇墨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不过却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倒是楚夕舞的眼眸忽的一亮,不愧是楚子玉那家伙看好的,分寸之间掌握的恰到好处,等了这么久依然能够心平气和,光凭这份耐力,就应该嘉奖。 “夫君——”一声娇柔的呼唤,楚夕舞莲步轻移,双眼还泛着迷离,仿佛是刚睡醒,脸上却挂着一丝媚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这个姗姗来迟的女子身上,已经换下宫装,只着淡粉色莲藕裙,裙摆的设计曾是楚夕舞的最爱,隐隐约约的荷花浮动,于行走间,仙姿独立,飘飘恍如隔世。 轩辕慕辰有一瞬间的怔楞,又立刻回过神,看着女子毫无破绽的笑,有一丝的无奈,却只是宠溺的走过去,拍了拍女子的手。 “今晚可是留了子玉和子萧的晚饭,别耽搁了。”看着她一脸的期待,似乎有一场好戏,只要不饿着怎么整都可以。 后面的楚子玉扯了扯嘴角,却在心里哀叹,人背的时候,连吃饭都这么纠结,陪着这家的男人跑了一天,回来再陪着女主人唱戏,身心的摧残,不愧是一对夫妻啊。 楚子萧悠闲的坐在了林旭的身边,大概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只是这丫头自己的把戏,也就安然的等着欣赏,只希望早结束早开饭。 “各位,很抱歉让大家等了那么久,可是本王妃只是想看看各位的本事而已。”刚才娇柔的声音好像只是错觉,如今楚夕舞收起媚笑,只剩下一张微抬嘴角的疏离的脸,声音也是透着凉薄。 “结果很令人失望呢,似乎只要没有各位在,这王府的下人就不能各司其职。”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很久没有挂起这种职业性的笑容了,很久没有这种可以控制别人的感觉了。 楚夕舞忽然说了这么长的话,还有些许的不习惯,端起一旁的茶盏轻饮,透过杯子的缝隙,是轩辕慕辰笑得一脸玩味的脸。 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王妃让他们等了这么久,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倒是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管家,汇墨第一次抬起眼正是这个女子,她不会是想…... “可是人总会有生老病死的,也总会出现意外的。”纤细的食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满室的安静,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温柔,却是凉到心底,有几个管事已经开始坐立不安。 “只是今天一个下午,却让我看到王府的凌乱,真是让本妃担忧呢。”楚夕舞的声音越发的好听,笑容也越发明媚,却也代表着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 047 遣散众人 晚膳情意 汇墨的眼眸里泛着精光,他已经完全明白这个女子的用意,可是这些都是王爷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不可以被毁掉,转而看向一旁浅笑的轩辕慕辰。 那个男子抬起眸,里面闪烁着赞赏,只是对着汇墨轻点了头,默许了楚夕舞的决定。 只是汇墨还是有些不甘,王爷被这女人冲昏了头脑吗,早就听闻宠她上天,如今看来,连这些事都可以让她胡闹。不过楚夕舞很快就用实力证明了他的观点是错误的。 “这位管事,你说王府缺了你们会不会大乱呢?”声音戏谑,却透着阴寒,楚夕舞随手指了一个管事,粉色的豆蔻竟泛着冷光。 “啊,当然不会。”那个男子有些惊慌,就连站着的身体都显得颤颤巍巍。 “哦,本妃觉得不一定呢,所以,就来试验一下吧。”樱唇轻启,却微顿了一下,转过身面对众人,抬高音调,“在这里的所有的管事,都可以收拾行李走人了。”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仿佛回到很久以前解雇员工一般,没有商量的余地。 接下来是一阵安静,过后便是苦苦哀求的声音,什么上有老下有小的俗话也冒出来了,楚夕舞眉头微皱,最讨厌这样的人,明明已经没有挽回的必要,却还要死死纠缠,还是放下自己的尊严。 汇墨仔细的看着那个女子,毫不在乎这些人以后生路的冷漠,那一刻似乎看见她不同于常人的魄力,虽然刚才的质疑还在,却少了份不屑,直到,帮助那个男子登上帝位之前的那场战争,他才真正见识到这个女子的厉害之处。 求情的场景愈演愈烈,甚至那些和楚毅一样大的人,对着这个女子跪下了,只为求最后的职位,王府的美差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都是之前使了大把银子的,况且其中有好多都还没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无法交差。 轩辕慕辰有些头疼,早知道自己府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整顿,有时候也可以用于麻痹敌人,可是当真的要铲除的那一刻,这个在阴谋中生存的男子也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这些刚好适合楚夕舞,早在底层小民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所以那一点思想早已摸透。 “站起来,你们的膝盖只应该为了该跪的人跪下去。”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怒气,不是不适应封建制度,只是看着头发半白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心底有一丝的悲凉。 寂静,但是都陆续的站了起来,看着大厅中央的女子,那一刻仿佛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好像身边飘满了云彩,装满了不可亵渎的力量。首先是要给这些人尊严,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才会相信走出这里,还是会有很好的工作。 场中一直悠闲的其他男子,都是一副探究,汇墨对着这个王妃更是增加了一丝好奇,楚子玉则是一脸的了然,自己这个妹妹不玩出点花样,是不会罢休的。 显然其中最淡定的就是轩辕慕辰,他还记得那次去阻止魅央,这个女子所说的话,‘那么就连这容不下女子家世的世态,是否,也变成侩子手了?’那时候声音的凉薄还仿佛回荡在耳边。 而自己的回答也记忆犹新,‘事在人为,即使就改了这世态又如何?’曾经敢说敢爱的少女,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为什么很久以后再寻找,都已经伤痕累累…… “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所以就找了账房根据各位在任时的贡献,分发给你们相应的银钱。”声音轻轻又变回了柔软,只是依然不容商量。 衣袖一挥,一个面容清秀的丫髻,已经捧着一本账册走过来,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夏荷,原来是被楚夕舞分派任务去了。 “嗯——”夏荷清了清嗓子,就拿着账簿慢慢的读起来,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各个管事的任务及完成进度,甚至还有其间下人们的评价,详细之至,最后是发放的银钱数量,几乎只要是下人评价高的,拿的钱财都很多。 那些管事的也是人精,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遣散人的,本来要死耗的,可是现在心里都凉了一半,冷汗直冒。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楚夕舞靠在一边的桌沿上,昂起头,一脸的高傲,自有一种不可亵渎。 微轻却是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些管事静静的离开了大厅,趁着夜色,好多人连银钱都不敢要,匆匆收拾一下,就离开了六王府,伴随着他们的离开,壮丽的王府,也终于开始一步步步入正轨,实行大计。 “夏荷,上菜。”楚夕舞拍了拍手,仿佛解决了一件很大的事,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很快桌上堆满了酒菜佳肴,林旭悄悄退了下去,只是汇墨还杵在一旁。 “总管大人还有什么见教吗?”楚夕舞慢慢挪到饭桌旁,这是第一顿和轩辕慕辰在家里吃饭,所以不想被打扰。 “不敢,只是那些管事被遣散,总得有人代替,这……”看着几人都一副饥肠辘辘的表情,稍微的迟疑,还是问出了口。 “前两天管家就先辛苦一下,过几天本妃就会招人进来。”声音清冷,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也不再理他,汇墨躬身而退。 “很饿吗?”轩辕慕辰看着女子接连的吃菜,有些好笑的问道。 “嗯,午膳你也不在,所以就不想吃。”并没有停下筷子,口齿有些模糊,却头也不抬。 楚子玉有些头疼的捏捏眉角,这么没形象的吃法,还真不是楚家能够培养出来的,果然脱离了狼窝的孩子就是幸福啊。 满室的寂静,楚夕舞虽饿,但是从小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所以不至于出什么差错,抬起头见轩辕慕辰也不夹菜,只是看着自己吃,一脸宠溺的笑,嘴角上扬,不由划过一丝温暖。 抬起手加了一块鱼肉,仔细将鱼刺和上面的鱼皮挑开,放进轩辕慕辰的碗里。 “多吃点,不过下次还是要吃鱼皮的,对身体好。”声音温润,没了刚才的冷酷,怎么看女子都是温柔贤妻的典范。 轩辕慕辰有些怔楞,很少人知道他不喜欢吃鱼皮,也没人把鱼皮挑了,还劝自己多吃点的,心头一热,扯了扯嘴角,慢慢夹进嘴里。 “舞儿,爹交代不可给阿辰添乱。”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楚子萧慢条斯理的吹着粥,热气袅袅蒸腾,似乎晕染了那双星眸。 “嗯,我有分寸的。”楚夕舞扒拉着碗中的饭,似乎有些失神,无论到哪儿都会受楚毅的控制,看着青瓷的碗,手轻轻的顿了一下,忽然想起那触手冰凉的瓶子,是大婚的时候楚毅急急塞给自己的。 一顿饭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吃完了,送走了楚子玉和楚子萧,轩辕慕辰由于还要处理公务,就先去了书房,楚夕舞一阵疾走奔向卧室。 ------------ 048 全靠自己 祸福相依 “王妃,怎么了?”夏荷从没见过这样焦急的女子。 楚夕舞将门关好仔细听了听,确定四周都没人了,“夏荷,大婚的时候,我穿的喜服呢?”声音有些焦急,想那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也不可能楚毅硬要塞给自己。 “哦,送去洗了,已经晾干了,王妃要吗?”夏荷一脸的窃笑,想着楚夕舞肯定是要收着纪念的,永远记住自己出嫁时的模样。 楚夕舞一皱眉,当时只因为大婚,谁会去留意这东西,不过楚毅当时还拍了拍自己的手,就更加确定这是不寻常的东西。 “云袖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看见?”楚夕舞的眸冷了下来,越是焦急的东西,就越要冷静。 “哦,说的是那个小瓶啊,那是王妃的药啊,如果开始忘事儿的时候,就服用两粒就好了。”夏荷的语气轻柔,似乎是正常的事,只是楚夕舞却还是发现了她眼神中的躲闪。 “是吗,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先下去吧,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楚夕舞一脸的疲惫,不想深究的样子,靠在床沿上昏昏欲睡。 夏荷悄悄离开,屋内闭起眼睛的女子,忽然睁开那双冷眸,里面泛着一层深沉的光,看着她有些纤瘦的背影,微微抬起嘴角,却是苦笑。 你还是选择要欺骗我,刚才自己表示不再深究时,你明显放松的神情,又怎么会逃过我的眼眸,只是不愿打草惊蛇,看样子果然什么都得靠自己。 深深锁紧了眉头,竟真的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似乎最近特别嗜睡,轩辕慕辰一进房间,看到这副场景,也是无奈的扬起嘴角,这几天似乎都累坏了。 轻轻的将女子的鞋子脱掉,又轻手轻脚的抱起她,看着女子紧皱的眉,又觉得很不舒服,是什么让你那么忧愁,就连睡梦中都在烦扰,抬起手抚平那道皱痕。 轩辕慕辰刚躺到女子的身边,似乎有感应一般,女子刚刚紧张的睡姿一下子就放松了,均匀的呼吸声,安然的睡颜,男子也伸出手搂住她,彼此都感到一阵温暖。 早晨起来,轩辕慕辰已经不见了,帘帐外的夏荷听见里面有动静,连忙走过来,服侍着楚夕舞穿戴好。 “事情办好了?”声音有些沙哑,楚夕舞还处于模糊状态,但是看见夏荷就不由问出口,毕竟这是目前比较急迫的,不得不随时提醒。 “本来今早要过去的,只是冰莲说这些在外的就由她来做。”夏荷将女子的腰带束好,一脸认真的表情,却透着些许的无奈。 稍微的迟疑,“嗯——”声音有些温软,只是脑袋却清醒了一半,对于冰莲始终都是敏感的,看着夏荷将那水云软衣套好,腰上一条绣着并蒂莲的粗腰带,缀满了细长的流苏,随着行动款款飘逸,再无其他装饰,倒是透着别样的摇曳多姿。 微微点头,似乎夏荷这丫头很会挑衣服,因为楚夕舞偏瘦,所以就都是一些飘飘忽忽、婷婷袅袅的衣衫,既可称出腰身,又不显得过于单薄。 静静的坐在铜镜前,呈现的那张桃花面,似乎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只几天之间就增添一丝妩媚,成熟的气息似乎一下子袭来,眉柳弯弯、冷眸温软,少了份戾气,多了份恬淡,微微抬起嘴角,一丝温润的笑划过…… 夏荷抓起女子乌亮的发,正要高高挽起,“夏荷,就随便挽个发髻吧,不用那么麻烦。”楚夕舞一皱眉,自然有她的打算。 夏荷撇了撇嘴,其实这样的衣衫配上高高的发髻,更显得气质出尘,只是无奈的婉了一个发髻,却透出一股亲切自然之美。 “小姐,人已经到了。”一阵细微的风吹过,一个女子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楚夕舞的面前。 楚夕舞抬起眸,正是急急赶来的冰莲。微微点头,“把人带到花园的亭子里。”声音清冷,已经恢复那个精明而冷静的女子。 细嚼慢咽的吃完早膳,又在后院里逛了一圈,才慢慢挪到花园里,远远的便可以看见,小小的亭子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只是静悄悄的,无人随意出声,脸上的表情都狠严肃。 “王妃到——”下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却极有气势。 “给王妃请安。”整齐的行礼声,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阳光正好,女子悠闲的躺倒椅子上休息,却没有开口的意思,此刻楚夕舞不是要立威,而是仔细观察着在场人的表现,几乎统一的面无表情,只是带有些许的恭谨。 楚夕舞却忽然笑开了,“起吧,”呵气如兰,这些就是魅央挑选的管事,怎么看怎么像亡命之徒。 “本妃不知道从前各位过的是什么生活,但是既然来了王府,就要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楚夕舞敲击着身边的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似乎很好的缓解了有些低沉的气氛。 “是。”只是简单的回答,却独有着别样的气势。 “你们既然是魅央挑选的,当然都有过人之处,不过王府的差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现在退出还来的及。”倾吐樱唇,楚夕舞款款而笑,眸子里却是一片精光,只要这些人中有谁不自然的迟疑了,她都可以在第一时间抓住。 凉亭里却是安静一片,没有人回答,只是均匀的呼吸声,“既然都没有要退出的,我希望各位做事之前,都将王府上下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要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就无法挽回了。”抬起嘴角有些无奈的笑,这些慷慨激昂的口号,终于又派上用场了。 “啪啪——”响亮的拍掌声,“夏荷,上酒。”楚夕舞似乎一下子从一个柔弱的少妇,摇身一变成了巾帼英雄般豪迈。 夏荷端着梨花木盘,里面整齐的布满了精巧的酒杯,酒香扑鼻,楚夕舞首先端起一杯,示意着夏荷分给大家,片刻的怔楞,再到不知所措,最后纷纷拿起,众人举杯,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子。 “喝完这杯酒,就代表大家将生命交给了王府,六王府也把未来交给了各位。”薄唇轻启,风吹过飘渺的衣裙,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去,可是话语里却是夹杂着浓重的力量,让人感到肩上责任的厚重感。 角落的冰莲有些无奈的挑起嘴角,这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言论,分明就是在江湖上混的人,不过对于这个神秘的女子身上,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本妃唯一的要求就是——”却迟迟未饮,只是再次扫视了一周,这些人毕竟还不能完全的信任,“生是六王府的人,死是六王府的鬼。”声音凉薄,却透着坚定,似乎可以看到以后并肩作战的场景。 仰头一饮而尽,酒的甘甜似乎还在唇齿间,却是回味无穷,竟是上好的烈酒——女儿红。女子的笑显得越发明媚,倒放酒杯示意一滴未剩。 ------------ 049 池旁深谈 无法阻止 一片震惊之后,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饮下,却在心里重新认识了这个柔弱的女子,初见恍如小家碧玉,弱不禁风,再观气质不凡,丝毫不输男儿。 这些人都曾经是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没有伙伴、没有朋友,只有死亡和血腥,可是楚夕舞开始的柔弱,后来的以命换信任的豪言壮语,深深的激起了这些身在江湖的义气,和渴望有守护的东西的心。 “以后唯王爷和王妃调遣。”单膝跪地,这些人给这个瘦弱的女子,行了一个他们理解中最大的礼,心里深深承认了这个王妃的能力,也是为了以后楚夕舞远离后院管辖,依然立于王府不败之地奠定了基础。 冰莲知道这个女子,从此将是轩辕慕辰永远也不可以失去的女人,超越了夫妻的关系,她有那个和他并肩作战的资本,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该放弃了。 “希舞只是一介女流,不值得你们跪,将你们尊贵的膝盖,留给王府的未来吧。”楚夕舞轻巧的躲开,表面依然平静,只是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欣喜,透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王府管事用这些曾经的杀手,似乎也不是那么坏,至少那份力量和决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冰莲,将他们带到汇墨那里去,尽快安排工作。”女子转回身,不再多语,带着夏荷婷婷袅袅的离开…… 只是这些都没有逃过拐角处的一双冷眸,一身灰衣的男子,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看样子,我们的王妃,扔了个难题过来呢。 楚夕舞安坐在池塘边,满池的荷花红绿相印,各色的鲤鱼成双成对的游着,轻轻接过夏荷手里的鱼食,幽幽的撒着,静静的看那些弱肉强食。 “王妃。”冷淡的声音响起,楚夕舞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的只会有一个人,嘴角勾起,等的就是你。 “汇管家有事吗?”向着夏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回头望向那个男子,声音清冷,却是一脸的诧异。 “王妃还真是用人不计后果啊。”看着夏荷走远了,汇墨的声音透出一丝淡淡的讽刺。 “难道管家不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难道这些还要本妃教你吗?”没有理他,只是将纤纤玉手渗进了那池塘里,逗弄着四处游荡的鱼儿。 “当然不用,汇墨只是可惜了王爷的一番苦心罢了。”汇墨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惋惜,看着女子的眼神有一丝怨恨。 “跟着慕辰应该很久了吧,汇管家见过王爷因公徇私的吗?”楚夕舞幽幽的开口,低下头轻轻撩动着水面,激起一层波纹,伴随着满池的荷花,暗香浮动。 “人总是精力有限,慕辰也一样,既要防止朝堂,又要兼顾王府,所以有些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让那个灰衣男子开口,楚夕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目光也变得悠远,似乎可以看见那个叫慕辰的男子,每天都是紧皱眉头的入睡。 汇墨有些震惊,从来都认为跟在轩辕慕辰身边这么久,早就了解了主子的想法,原来会有这样的原因,看着女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能让殿下对她动情。 “可是现在,他有很好的管家,还有我这个妻子,我们是不是该把这个后顾之忧给解决掉。”楚夕舞转过头,眼眸紧盯着那个男子,眸光幽深,似乎要将心中那股坚定让他看见。 汇墨点点头,终于回转过身准备离开,“希望王妃永远都可以这样为殿下着想。”声音冷淡却透着力量,楚夕舞的嘴角抬起,知道他已经承认自己王妃的地位。 不过,我有说过这全部是为了你们的六王爷吗,无奈的捏起微皱的眉头,似乎六王爷的侧王妃和月影也快要进府了吧,我的速度得加快了呢,怎么说也得送给这两位妹妹一份大礼啊。 想起以后会有许多莺莺燕燕陆续到来,似乎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看着这静谧的荷塘,以后要和那些女人共享,还真是不甘心呢,幽幽的叹了口气,慢慢起身离开,徒留满池开得正盛的荷花…… 中午轩辕慕辰跨进王府的时候,有稍许的迟疑,井然有序的下人奔走,竟都是一些生面孔,却不嘈杂也不呆板,见到他回来,也只是福了福身,便又继续奔忙。 “王爷,这是王妃新换的管事们。”汇墨几步跨到男子身边,接过他的外袍。 “嗯——”轩辕慕辰似乎心情不太好,脸色一直阴沉着,只是大跨步向着主室走去。 汇墨不由替楚夕舞捏了一把汗,算来算去,似乎独独漏了如果这主人不喜欢怎么办,不过现在看样子没自己什么事。 “慕辰,快来净手用膳,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醉鸡。”女子的音调显得高昂,很显然今天她很开心,一改往日的冷清,毕竟解决了一件事情了,下面只要一步一步的走,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舞儿。”轻轻的呼唤声,夹杂着浓浓的疲惫还有怜惜。 楚夕舞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展开笑脸抬起头,“嗯,怎么了?”眸子里的光芒灿若星辰。 男子的脸上是一抹难以名状的神色,最后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擦干手上的水迹。 “没什么,你多吃点,最近辛苦了。”夹起一块鸡腿放进女子的碗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楚夕舞似乎也预料到了,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来了呢,刚才还气氛高涨的大厅,似乎一下子降了好几度,安静的只听到碗筷的敲击声,如同嚼蜡。 “舞儿,父皇要将音儿。”轩辕慕辰忽然觉得无法开口,战场上那个口若悬河,劝降了无数敌将的六殿下,竟也会被逼到哑口无言,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来,这个是厨房的管事发明的新菜。”女子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只是脸上的笑却有些勉强。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曾经我以为可以坦然接受,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已经沦陷了,所以无法听你亲口说出这么残忍的事实。 “舞儿,音儿要嫁过来了,我尽力了,却无法阻止。”有力的臂膀抓住女子夹菜的手,脸上闪过心疼的表情,却稍纵即逝,因为这些既然无法阻止,那就要求你去面对。 楚夕舞无力的垂下眼帘,静静的扒拉着碗中的饭菜,“什么时候?”声音有些闷闷的,忽然提不起精神了。 “八月初一。”轩辕慕辰的手微顿,慢慢放开女子有些微凉的手,只是盯着碗里的饭发呆。 大厅里一片寂静,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只还有一旁的夏荷和冰莲,二人都屏住呼吸,这些是早已预见到的,只是谁都想欺骗自己,不愿提起,如今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却只感到一片悲凉…… “好,时间太紧,不过我会好好准备的。”口中的西湖醋鱼如同嚼蜡,只是机械般的重复咀嚼这个动作,楚夕舞害怕一停下来,自己就会失控。 又是一片寂静,这一顿本该心情高涨的午膳,就这样被毁掉了,沉默的女子,出神的男子,恐怕就从这个时刻起,他们之间感情的裂痕开始出现,有些事情即使说着没关系,也回不去了。 ------------ 050 梦寐缠绕 未料封赏 轩辕慕辰吃完后匆匆离开,只留下楚夕舞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似乎早上的好心情,全部消失了,浑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就被抽光了。 随手挥了挥,示意那些收拾碗筷的下人离开,不要在眼前晃,头晕晕的,索性趴在桌上冥思苦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只是梦里的一些破碎的片段,一直纠缠着自己,似乎是满地的血,自己的脸上都是血,有一把剑直直的向自己刺来,害怕的不能说话,却在那一刻看见了一个白衣少年的背影…… “王妃,王妃——”似乎是夏荷的声音,那道背影就一下子消失了。朦胧的睁开眼,有些不满的嘟哝了两句。 “回屋里睡吧,这里冷。”夏荷扶着女子回到卧室里,将床铺好,捻好被角才离开。 刚闭上眼睛的楚夕舞,那些梦寐又开始纠缠了,好像一直有一个男人硬托着自己向前走去,坑坑洼洼的泥地,还有回眸时少年不舍的眼眸,只是却怎么也看不见他的模样。 眼泪成河,不住的呼唤,却怎么都听不清自己在叫喊着什么,转瞬又到了一间小黑屋子里,停止了叫喊,惊恐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只是眼前一黑,似乎什么苦涩的东西被灌进嘴里。 剩下的好像都是这几个片段来回翻转,只是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不清,无论怎样努力,甚至意识要唤醒自己,却总是循环往复的回味这种痛苦…… 下午刚醒,皇宫的圣旨就已经过来了,自己一脸的笑意接过那张薄布锦,还往公公手里塞喜银子,都感觉恶心,原来自己的演技又提高了。 自从那次的梦寐之后,无意之间和夏荷、冰莲提了一下,两人最近就都神经兮兮的,总会凑到一起讲一些悄悄话,似乎这种现象已经好久未见。 天生的警觉让楚夕舞预料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只是要瞒着自己,虽然非常想一探明白,但是身体并没有太多反应,而且最棘手的事就要发生了,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 楚夕舞利用一个月的时间,让楚府上下都默默认同了自己,并按着独有的习惯制定了一套运作机制,这种机制很有效提高了各方的工作效率,加深了其中的联系,却又互相制衡,所谓动一发而牵全身。 所以这套制度,是不可以被随便打破的,为了防止万一,楚夕舞又悄悄的形成了潜规则,只要不熟悉的新人接手,或者想要改变的,都只会输的很惨,这些准备看似无所谓,实际上是为以后奠定基础。 这些天,汇墨一直默默的帮助她,一切全听楚夕舞的安排,却在心里见识到了这个女子的不平凡之处,虽然有些地方不大明白,但是从小就对这些了若指掌,所以有时候也可以看出些门道,心里下了个结论:此女子实不凡也。 忙了那么久,楚夕舞好容易躺在藤椅上,静静的看院子里的花,只是早已没了梨花,也没了梨花林里向自己伸出手的妖媚少年,也没有怔楞逃离的少女了…… 微微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瓣落花,想着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似乎都是忙碌,每天除了围着前厅转,就是绕着后院跑,似乎没有一刻停留,晚上也是倒床就睡。 倒是和轩辕慕辰之间似乎冷战一样,没有太多话,自己睡得时候他还没回来,睡醒了身边早空了,最近朝堂上似乎又有大事发生,也无暇分身,就连平时的膳食都是在皇宫解决。 “正在闭目休养的楚夕舞,努力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尽力让自己变得更清醒,可是好像天不如人愿。 “六王妃,老奴又来贺喜了。”尖细的声音打扰了好梦。 “徐公公,快来。”没有办法,楚夕舞又是挂起一张笑脸,越靠近权利中心,就越虚伪,不得不收起自己身上的尖刺。 原来我也可以无奈的勉强自己,只是不知道曾经那些董事会的老顽固,见到这样的楚夕舞,会作何感想?不由抬起嘴角。 “不敢当,老奴是来宣赏的。”徐公公一脸谄媚,能让皇上亲自封赏的王妃,至今可是第一人。 “六王妃楚氏希舞,贤良聪慧,将六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去除六皇子的后顾之忧,赏良田千亩、金银二十箱,钦此。”徐公公的脸上直接皱成一朵菊花了,两只小眼都挤没了。 “恭贺王妃了,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小的。”尖细的声音更显刺耳。谁不知道这六王妃,刚嫁进王府就换掉了所有的管事,并且以雷霆般的速度重新招人,六王府逐渐变得无坚不摧而神秘。 六王妃也随着这王府,而名声大进,一时之间无人能比,是楚家如今出嫁的三位王妃中,最闻名的女子。 楚夕舞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却显得凉薄,良田、金银?就能换我要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却也是无奈,向着夏荷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已经轻车熟路的摸出银两,悄悄塞进徐公公的衣袖。 徐公公掂了掂分量,见成色十足,更加笑得殷勤,连连拜谢告辞。 楚夕舞重新躺回藤椅上,却少了那份惬意,刚才的闲情逸致被毁掉,还真是可惜呢,眼前的金银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似乎心情变得更糟。 “抬下去。”一甩衣袖,女子的声音里浸着三分寒冷,望着那成排的箱子将整个大院塞满,似乎又想起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恋如阁里的那些嫁妆。 只是这些如今堆得是不是楚希音嫁妆的剩余品,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 冰莲带着众人将这些抬走,阳光下闭着眼睛假寐的女子,变得有些不真实,只是那副薄弱的身躯,却似乎有力量去迎接那些未来所难以预料的事。 静静的碾碎手中的落花,微抬起嘴角,却是浸透三月份的淡然,明天,我的小妹妹,你就要嫁过来了吧…… ------------ 051 希音出嫁 旁观拜堂 天宇皇朝十五年八月初一,楚家再次成为焦点,最后一位小姐披着嫁衣,踏上花轿驶向六王府。虽然没有六王爷的亲自接亲,也不是正妃,但是排场却也一点不差。 绵延了仿佛千里的迎亲队,宽阔精致的花轿,楚希音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兴奋,终于,我可以踏进那里,楚夕舞,你准备好了吗?准备接受我这个妹妹进门了吗?嘴角轻扬,一丝冷笑划过。 头上的凤冠比正妃少了一支尾翼,却并不影响美观,少女的手紧紧攥住喜服的裙角,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六王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场景,恭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院,楚夕舞只是身着王妃的正服,悠悠的坐在大厅里品着茶,手却微凉,另一边的房间里是大红喜服的轩辕慕辰,只是这一次,你并不是为我而披。 “三王爷、三王妃到——”礼官的声音还是那样喜庆,只是听在心里却是一阵凉薄。 轩辕慕琪一脸的笑意,带着二位王妃出现在正殿上,“六弟妹大喜啊。”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却夹杂着少许的戏谑。 “呵呵——托三皇兄的福啊。”楚夕舞轻轻站起身,单手向外做出个邀请的姿势。 轩辕慕琪却没有动,只是依然看着眼前这个宠辱不惊的女子,不由慢慢靠近。 “因为你配不上他。”声音轻柔,却透着寒意,就拿这句曾经六皇弟的话,回敬给你好了,眼眸里的笑意更甚。 楚夕舞的瞳孔似乎微缩了一下,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轩辕慕辰的后半句低喃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你只为我而生’,他有力的臂膀还搂着自己的腰,可是如今…… 努力恢复脸上的笑,最终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面前的三人,有趣的组合,却诉说着最苍凉的结局,原来以后,我也逃不掉这样的命运。 “哟,清姐姐,你看那天我出嫁时你穿的衣服,是不是和舞儿今天穿的一样啊?”楚希歌的声音里,蕴满了说不出的得意,似乎可以看见自己就是胜利者。 “是啊,王妃的正服都是一样的。”沈清清的声音有些低沉,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相同的场景,相同的贺喜声,原来只是为了见证女人的失败。 “呵呵,大姐不用着急,你很快也会穿上的。”女子的声音里满是冰冷,一甩云袖也不理他们,又坐回位置上慢悠悠的品茶。 “汇墨,招呼三王爷和两位王妃。”不耐的捏紧眉头,人声嘈杂的厉害,脑子里似乎又有些恍惚,也不愿再与他们纠缠。 楚希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只要身为皇家妇,最多的恐怕就是看见新人嫁进来吧。 贺喜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大厅里座无虚席,轩辕慕琪和轩辕慕炎很难得的聚在一起,一副兄慈弟爱的模样。 “六殿下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向门口看去。 沐浴在阳光下的男子,火红的嫁衣依然是那样耀眼,楚夕舞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面如冠玉,星眸闪闪,却是薄唇紧抿,看不出该有的欣喜,称着那满目的光,犹如天神降临。 “殿下,侧王妃已经快到了,去迎接吧。”礼官有些督促的声音近在耳边。 但是那个男子却没有迈动脚步,只是静静的看着殿中央的女子,微微出神,清冷的眼眸里满是无奈的光芒,有些事情谁也无法阻止。 楚夕舞的心微颤,清冷的眼眸里有些暗淡,今天,你是别人的夫君,我只是一个局外人…… 满堂的寂静,似乎对于两人的对视,都有些不知所措。 “舞儿——”有些低低的呢喃,轩辕慕辰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慢慢抬脚向着那个女子走去,无法忍受你的不快,即使我们都是无奈,也不希望你如此难过。 站定,望着男子的眸,还是完美的情侣身高比,却没了发笑的兴质,抬起手扶正他火红的发冠,眼眸渐渐变得温润。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歪着头再次审视了一下,见男子的周身没有什么差错,才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四周忽然响起一阵掌声,“王妃好样的。”甚至有人大声叫了出来,抬眸时,轩辕慕辰微笑着点了点头,抬手将女子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一旁的轩辕慕琪的手微紧,转而又是一阵谈笑风生。 沈清清有些失神,似乎那个被大家褒扬的女子,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直到后来她自己放手时的场景,那句你比我强,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累积的。 男子的背影逆着光渐行渐远,楚夕舞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渐渐被掏空。 随着踏火盆等的礼仪习俗,喜娘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大厅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跑出去看侧王妃,似乎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厅外的嘈杂也听不见了。 终于轩辕慕辰牵着新娘子进了主殿,还是没有皇上和皇后的婚典,不过这一次自己却不再是主角。 同样的程序,同样的叩拜,只是礼官每说一次,自己的心就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一拜天地——”慕辰慕辰,你们在向天地宣告了,就像当时我们的一样。 “二拜高堂——”慕辰慕辰,上面还是你的娘亲和先生,可是与你携手的人却不只我一个人。 “夫妻对拜——”慕辰慕辰,我才是你的妻,可是为什么相拜的却是你和其他人?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看着他们拜完了,结果抬起眼却看到楚希歌不善的眼神。 果然没有直接送入洞房,倒是礼官面向自己,“请侧妃拜见王妃,以后和和睦睦,姐妹情深。”轩辕慕辰牵着楚希音走到了那个女子面前。 楚夕舞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姐妹情深?还真是好笑呢,却慢慢站起身,一直微笑的看着渐渐走过来的两个人。非常意外的发现,原来他们也是完美的情侣身高。 ------------ 052 拜见王妃 不醉不归 “妾楚希音参见王妃,希望以后姐姐要多多提点呢。”楚希音的声音柔柔的传了进来,身着喜服的女子盈盈拜倒,透过盖头看见眼前的女子,嘴角轻抬,二姐姐,音儿终于兑现了承诺,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二姐姐,包括那个六王府。 轩辕慕辰却别过头去,不想看这场所谓的姐妹情深,其实他心里明白,以后这六王府就不再是两个人的了,也不再是自己的安乐窝了,或许这里会变得和皇宫一样,虚伪、猜疑、背叛…… “妹妹客气了,以后就不分彼此了。”楚夕舞脸上的笑越发灿烂,拉住下拜女子的手,触手微凉。 “送入洞房——”礼官的声音有些绵长,却是恰到好处,化解了现在有些尴尬的气氛。 不断的劝酒声,还有人不住拉着轩辕慕辰和楚夕舞一起敬酒的,嘈杂的人流,轩辕三位皇子凑到一起就是酒桶,一杯接着一杯,没有谁要停下的预兆。 似乎是轩辕慕辰今天的酒量太好了,下面有人开始嚷嚷了,“六殿下,上次正妃进门,您可没两杯就醉了,今天侧妃不满意啊?”那人摇摇晃晃,舌头也捋不直了,估计自己都没有意识了。 轩辕慕辰只是笑笑也不说话,接着和慕琪慕炎两人灌酒,楚夕舞的头有些晕,看着那个拼命灌酒的男子,心里有点疼,只是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汇墨,本妃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你注意别让王爷醉的太厉害。”悄悄在低语了两句,也不再多话,转身离开留下满地的嘈杂…… 身着素黄衣衫的楚子玉,看着女子有些落寞的背影,终还是摇了摇头,轻轻举起酒杯,酒香四溢,入口却带着微微的涩,有些感情不可以太深,否则只会留下无限的痛。 厅外的风有些冷,吹起女子乌亮的秀发,连同那份愁思也被拂起,高高的院墙外,似乎是低低的虫鸣声,信步向外走去,大门外依然是来回巡逻的侍卫。 漫步在宽敞的官道上,看人来人往,身后的夏荷向着冰莲使了个眼色,不知道现在的楚夕舞究竟想干什么,可是冷冷的女子却没有回应,逃离那个地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夕舞微皱眉,心里有些焦躁不安,想着今晚轩辕慕辰将睡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宁静的小道想来压抑这股焦躁,没想到只是适得其反,越安静自己反而越会胡思乱想。 忽然就想逃离,想要放纵一次,提起裙摆毫无预兆的奔跑起来,不顾一切的向着人流,繁华的街道似乎可以掩盖自己的悲伤,头上的珠环碰撞的声音,让自己有些心安。 身后是夏荷有些焦急的呼喊,逐渐变得弱小,直至听不见,倒是冰莲飞身而起,紧紧跟随,没有阻拦没有呼喊没有不可以,只是紧紧的跟着那个女子,因为这种痛我也曾经体会过,所以给你一次逃离的机会…… 直到气喘吁吁,直到筋疲力尽,知道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方,女子的发髻有些散乱,却丝毫不影响美观,面色潮红,抬眸映入眼帘的字,却还是自嘲的勾起嘴角。 以为已经逃离,原来无论怎样,都逃不掉,“百品坊”三个字赫然就在眼前,抬起手拂过额前不安分的碎发。 心底不由一疼,自己大婚的前两天晚上,也是在这里,‘就为了今天你未娶、我未嫁,为了告别一个人的生活而干杯’自己甜甜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只是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毫不犹豫,抬起脚进了这所谓的你我定情场所。 屋顶上的冰莲眼睛微眯,当朝三王妃在王爷娶侧妃之日进妓院?还真是够新鲜呢,不过你和他成亲的那个晚上,我也是待在这里的,真是默契啊,想起这里的神秘女子,不由勾起嘴角,一闪身也跟了进去。 依然是嘈杂,却见楚夕舞那抹火红的身影,径直走向台上弹琴的女子。 “魅央,弹一曲风雨最后弹的曲子吧。”声音凉薄,不顾四周人的怪异眼神,楚夕舞只是静静的做到了角落,,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舞台上的女子。 琴声微顿,刚才还是依依呀呀的小调,转而变成一股悲凉,仿佛还是那天自己在台上清唱的《十诫诗》,仿佛还是风雨倒下前的但愿来世、长伴君侧,仿佛还是那天你搂住我的腰狡猾的说,楚希歌的希,轩辕慕辰的辰,仿佛…… 可是那些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美好,终将成为回忆,渐渐飘散,没有吟唱的曲调,却透着独有的清晰的悲凉,舞台上是魅央有些低沉的眼眸,望着那个失神的女子,目光如炬。 终于一曲终了,魅央一福身,抬脚下台不作停留,只是拉起那个女子的手走向了雅间,依然是上次狂欢单身的雅阁,却不再有事先准备好的酒菜,透着微微的冷清。 楚夕舞依然是坐在那里发呆,直至魅央将酒菜上齐了,只是五个小菜外加几壶烈酒,酒香冲鼻却别有一番味道。 “喝吧,这顿我请。”魅央的声音里不带有一丝起伏,可是听在楚夕舞的耳里,却别样的温暖,不问你为什么悲伤,只是努力让你痛快。 楚夕舞也不客气,拿起酒壶拔掉酒盖,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倒,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开始,一直蔓延直到整颗心都被烫热,眼泪却被呛了出来,也不去擦,只是混着辣酒下肚,有些微微的涩。 门外的冰莲踏进来想要阻止,最终还是停在那里,想好了让你疯狂一次,可是这样的疯狂付出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魅央微微摇头,向着屋外的女子招了招手,举起酒杯,示意她进来。 一阵风拂过乌发,放下酒壶,眼睛有些模糊,却还是看见了冰莲,楚夕舞笑了笑,举起酒壶,“今晚不醉不归。”又拿起另一壶接着喝,酒入愁肠却是苦到极点。 ------------ 053 前去道安 焦急寻找 另一边六王府的客人该倒下的都倒下送走了,还能站着的也喝不下了,杯盘狼藉,满室的慌乱,人走茶凉,只剩下一片寂静,还有惨不忍睹的空虚。 轩辕慕辰微微失神,“王爷,该进洞房了。”汇墨在心里默叹了一声,今天晚上主子脸上的笑都是牵强。 “王妃呢?”有些回神,下意识的问出口,后来就一直没有看见楚夕舞。 “王妃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汇墨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淡淡的无奈。 轩辕慕辰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多话,转身离开大厅,可是方向却不是新房。 “王爷——”汇墨的声音有些焦急,大婚当晚怎么可以不去新娘子的房间,怎么都说不过去。 “汇墨,我只是去看看她,就一眼,马上就会去我该去的地方。”轩辕慕辰没有回头,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渴求,但也夹杂着浓浓的讽刺。 我知道不该去看她,可是这样不会安心的,可是作为当朝的六皇子是不会去看她的,但我用的是轩辕慕辰,依然记得那次重逢时的初见,她眉柳弯弯。 “民女楚夕舞拜见慕辰皇子。”声音浅浅,似乎还在脑海里回荡,耳边好像还是她的无奈。 “舞儿,睡了吗?”站在主房慧智阁外,轩辕慕辰的声音里满是担心,却夹杂着浓浓的疲惫。 寂静,无人回答,似乎只是风带过的呢喃,仍不死心的轻轻的敲击着木门,室内一片昏暗,还是寂静一片。 “殿下,王妃可能睡了。”汇墨的声音里浸透着无奈,不能让侧妃在房里等太久,否则传出去对轩辕慕辰百害而无一利。 轩辕慕辰最终轻叹一口气,放下有些苍白的手指,“你还是在怪我。”低低的声音近乎呢喃,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刚才门卫来报,说王妃带着两个丫髻出去了。”林旭的声音不急不缓,听在轩辕慕辰的耳里,却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出去了?你们这些守卫是干什么吃的?”第一次轩辕慕辰向林旭甩了脸色,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跑向门外。 “王爷,侧妃……”汇墨的声音渐渐变弱,可是轩辕慕辰却当没听见。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楚夕舞去哪儿了?穿着火红的喜服在大街上狂奔,四周的人纷纷侧目,可是却没有理会这些的心情。 “王爷,王爷——”身后是女子有些焦急的呼喊声,回转过头只见夏荷站在人群里,满脸都是汗水,显然也是在四处寻找。 “王妃人呢?”男子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夹杂着阴寒。 “丢了。”夏荷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只是低下头,声音低沉中带着颤抖。 “丢了?”有些轻声的反问,“呵呵——”接着是一阵低低的笑声,“那怎么不把你自己也丢了?”轩辕慕辰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却是透着刺骨的凉意。 “记着,如果没找到王妃,你也不用回来了。”字字凉薄,不再理那个低头的女子,转身又闪入人群中。 楚夕舞已经喝到极限了,头痛的似乎可以忘记一切,可是抬眸间那些拜堂的场景又会浮现,似乎是一场没有完结的梦寐,怎么都赶不走。 桌上的酒已经喝得七七八八,对面的魅央和冰莲始终没有多话,也没有阻止她喝酒,只是静静的看着,怕她忽然趴下。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却是极其冷静的声音,丝毫听不出醉的感觉,只是潮红的脸,满身的酒香,桌上空空如也的酒壶,还是说明她喝多了。 “王妃——”冰莲拉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自从楚夕舞改变之后,就都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可以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女子,可是现在…… “冰莲,我们回去吧。”楚夕舞低着头,甩掉冰莲的手,慢慢向外挪去。 “今天谢谢你的款待,以后会本妃会还的。”声音清冷,打开外门,风直直的灌了进来,吹散了女子的碎发,也吹回了她残存的意识。 身后的魅央笑得极其妖艳,嘴角上扬恰到好处的弧度。 “那魅央就期待这王妃的谢礼了。”魅央笑得越发邪肆,却在冰莲的白眼中愈发明媚。 楚夕舞大跨步的向外走去,虽然还有些摇晃,却已经是极力控制,以轩辕慕辰的性格,今天晚上一定要得到自己的亲口说晚安,否则彼此都不会安心,可是现在估计酒宴已经结束了。 步伐变大,最后竟变成小跑起来,不知道慕辰找不到我,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去。 却在转角路口,看见那个瘦小的丫髻,靠在墙角独自哭泣,“王妃,你去哪了,冰莲你可不能再把王妃弄丢了。”抽泣的声音似乎被极力压抑,但是在有些空旷的街道还是那样清晰。 “夏荷——”似乎有些不敢确认,楚夕舞试着喊了一声。 “王妃——”急忙跑过来,却又因为脚麻了摔倒,“王爷刚刚出来找你了。”来不及爬起来,连忙告诉楚夕舞。 脑子忽然“嗡——”响了一声,楚夕舞忽然感到一阵难受,似乎在责怪他把楚希音一个人扔在洞房里,可是心底又希望他这样做,刚刚跑得太急,现在又忽然停下,胃部一阵翻涌。 “舞儿——”轩辕慕辰的脚步停在百品坊,低声轻喃,似乎从前那些的美好时光又回来了,那个女子的随性,那个女子的可爱,那个女子与众不同的思想…… “王爷来迟了,王妃已经回去了。”魅央站在门口,对着光审视着自己手上的豆蔻。 男子回转头就向着王府的方向跑去,也不再理会门口的女子,魅央却扬起一张笑脸,我的王妃,你的手段还真是高明,能让冷酷的六王爷如此痴情,再仔细的瞧了瞧豆蔻,似乎颜色比之前的更耀眼。 楚夕舞扶住墙壁,低着头微微闭眼,不想让身后的两个丫头看到自己的狼狈。 “舞儿——”轩辕慕辰的声音此刻有如天籁,焦急的眸光里因为那个女子安好而绽放了整个光芒,还好,终于找到你了。 ------------ 054 不要生气 迎接好戏 极力忍住胸口的难受,抬起头扯了扯嘴角,张张口。 “慕,哇——”还没有喊出口,那股闷气似乎一下子涌上心头,几乎全是酒水,伴着眼泪落到地上,勉强扶住墙壁站立,脸上逐渐失去血色,却依然极力扯着嘴角,只想给那个男子微笑。 轩辕慕辰有些怔楞,经常喝酒所以知道楚夕舞这样,光喝酒不吃菜的最伤身体,男子抿紧了唇,渐渐变得寒冷的眸,诉说着他现在的恼怒。 几步跨到女子的身边,二话没说抓过她的衣领搂到怀里,拍着背帮她顺气,即使咬牙切齿到了极点,动作却依然极尽温柔,好像怕拍疼了她。 “慕辰,你别生气,我只是——”还没有说完,胃部又是一阵翻涌,低下头避开他的手,怕弄脏今天火红的喜服,感到男子的怒气,没想到却越弄越糟。 轩辕慕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不满的皱了皱眉,索性脱下那有些扎眼的外衣,扳过她的脸,一点一点擦掉嘴角处的污渍。 楚夕舞不安的扭动了两下,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男子手上的力道加重,估计自己的下巴都被捏红了,不过嘴角处的擦拭却极其细致,脸上似乎还是他淡淡的呼吸,有些痒痒的。 将外衣向着冰莲怀里一丢,拉起女子的手,就朝前走去,一路上拖拖拽拽,大跨步的迈进,也不回头。 楚夕舞只好加快脚步,却每每要跟上的时候,男子就像看见似的,又加快了步伐。 似乎是故意的,轩辕慕辰会突然停下脚步,女子来不及定住,直直的撞在他身上,头更加痛,可是轩辕慕辰好似玩上了瘾,乐此不疲。 “慕辰,你不要生气。”开口还是这两句,声音低如蚊蝇。 “我没有生气,你不爱惜自己,喝死活该。”轩辕慕辰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只是却透着疏离,琥珀色的眼眸里对着楚夕舞,是少有的冷漠。 男子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皱紧的眉头预示着现在他糟糕的心情,风吹过,楚夕舞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腰一紧,人已经窝在他的怀里腾空飞起,低垂的夜空繁星点点,紧随的衣带翩飞,好似曾经去参加楚希歌大婚时的场景。 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多想只是安享这难得的宁静。轩辕慕辰低低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今晚如此的情形,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吧,嘴唇轻抬,但是只要是为了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女子轻轻放在绣床上,真是的,本王的气还没消,你就趴的跟鸵鸟似的先睡着了,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轻轻的摸了摸那道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疤痕,算了,明天再和你算账。 “王爷,侧王妃还在等着您呢。”汇墨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整晚折腾的,即使是经常熬夜的自己,也有些吃不消,虽然可能是有背礼制,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刚知道主子回来,就急忙跑了过来,再不去新房,恐怕真得出很大的问题。 “嗯。”声音是刻意压低,轩辕慕辰一甩衣袖,示意身后的男子放轻脚步,缓缓退了出来,对着侧房微皱了眉头,终还是向着那依然是灯火通明的新房走去。 乌黑的慧智阁内,忽然有一道光亮闪烁了一下,接着就恢复正常,仿佛只是错觉,楚夕舞的眸却已经睁开,手微微攥紧了身边的锦被,似乎周围还残留着轩辕慕辰的气息,可是下一秒却又消失了。 抬头看看外面的夜空,黑夜已经快要结束了,呵呵,看样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体会不到了,可惜了啊,唇角微弯,困意来袭也不多想,重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侧房是楚夕舞命人刚收拾出来的遥望阁,遥望遥望,都是虚无。一切都是崭新的,同样也是喜气洋洋的火红,只是少了新郎的新房,却显得有些落寞。 此刻坐在床边的楚希音,紧紧攥紧了衣袖,细长的指甲刺激手掌里,竟渗出了血,却不感到疼痛,心里宛如一块寒冰贮藏着。 侧王妃,王妃不见了,所以王爷去寻了。丫髻有些心惊胆战的声音似乎还在脑海里回荡。 不见了?早不见晚不见,非要等到要入洞房的时候不见了,二姐姐,这算不算你送给我的第一份大礼? 盖头下的女子,眼眸里闪着红光,鼻子酸酸的,终究还是感到疼了,心更疼,吸吸鼻子没有让眼泪流下,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微笑,楚家女儿生存法则第一条,永远都不许因为怕痛而流泪。 “王爷,您来啦——”喜娘刚才还是一张冷脸,立马像注射了兴奋剂,又活了过来,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嗯。”男子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接过喜娘手中的喜秤挑开了盖头。 只见身着喜服的女子低眉顺目,却丝毫不影响她作为新娘的美丽,楚希音的手心里攥满了汗水,抬起头,一张桃花面欲语还休,樱唇微张,我见犹怜。 轩辕慕辰终还是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准备离开,女子有些无助的眼神,只是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情。 “王爷——”楚希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如果今天晚上你不一直留在这里,那么我在王府就永远也抬不起头。 “我就在外室,好好休息吧,马上就得进宫请安了。”声音淡淡,听不出起伏,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冷淡,除了她之外,女人对于自己来说都一样。 将近晌午,楚夕舞才悠然醒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已经很少能睡的如此安稳了,看来酒的确是良药啊。 外室的夏荷和冰莲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进来,只见那个身着白色里衣的女子,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却踮起脚尖在室内优雅的来回走动,身后乌黑的秀发随着脚步而飘动,如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王妃——”夏荷有些惊讶的呼唤了一声,似乎觉得女子是中邪了。 “嗯。”声音有些低哑,双腿叉开,身体忽然下俯,头高高扬起,手臂舒展眼睛微闭,原来是今天起迟了,不想出去锻炼了,直接在房中进行。 “王爷呢?”似乎是无意间的提问,楚夕舞睁开眼,却是一片清明。 “王爷和侧妃去宫里请安了。”夏荷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怕引起女子的不快。 “梳洗吧。”楚夕舞慢慢站了起来,将调皮的碎发甩到脑后,心情却异常的放松,身体似乎比原来要柔软许多,看样子马上就可以加强训练了。 依然是有些模糊的铜镜前,女子的眉目似乎更加成熟,还蕴藏着少有的欣喜,嘴角微扬,一抹戏谑的笑露了出来,请安的似乎该回来了。 “夏荷,就穿那一件吧。”玉指轻点,那件白净的素衣,只以星星点点的梅花点缀。 “王妃,今天要穿正服的,这恐怕——”那件衣服实在是素到家了,这样穿很容易让楚希音感到她好欺负的。 楚夕舞抬了抬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那件素服,冰莲微微皱了皱眉,轻轻的走了过去,拿起那件衣服就替楚夕舞穿戴起来,繁复的衣带,有些微凉的手指穿梭着替她扣着,就像曾经系着披风的衣扣,恍如隔世。 “手还是那样凉。”微微皱了皱眉,也不多话,转身向外走去,看着屋外大好的阳光,嘴角弯起,好戏马上又要上演了…… ------------ 055 庶妃初到 纷争乍起 “侧王妃回府——”门口家丁的声音稍嫌刺耳,不过听在楚夕舞的耳里,却是相当美好,侧王妃回府?看样子王爷并没有同行,真是又被自己猜中了,没有一点挑战力。 “妾参见王妃。”声音软软,却是两人交叠的杰作。 躺在藤椅上的女子,身着素服,微闭双眼,却是一股雍容华贵自然流露,阳光甚好的洒在身上,听着耳边有些熟悉的声音,嘴角轻扬,抬起手遮住有些过剩的光芒。 “月影,你来啦。”轻轻的声音近乎呢喃。 楚希音却紧攥双手,你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来,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沐颜婉那个所谓的皇贵妃,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 “音儿,好孩子来,月影以后就是你和舞儿的姐妹了。”沐颜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姐妹?可笑,恐怕是敌人吧。 “奴婢不敢当。”月影的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 “音儿,王爷怎么安排月影妹妹的?”楚夕舞似乎很随意的问道,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 微微睁开眼,看着两位美女还是半蹲着行礼状态,楚希音黑着一张脸,终于还是撑不住变了色。 “起吧。”丝毫没有歉意的声音,似乎还没睡醒般慵懒的模样,只是嘴角泛起的冷笑,心底一片鄙夷,怎么现在就要和我对抗吗?没关系,马上热闹的战争就会上演的。 “王爷说随便王妃给个名分就行。”楚希音的声音浸着寒意,但也是极力忍耐。 “那月影妹妹想要什么呢?”楚夕舞淡淡的开口。 “噗通”一声,月影已经跪了下去,拼命给楚夕舞磕头,“奴婢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能和王妃、侧妃伺候好王爷就好。”声音高昂,似乎在喊叫着口号似的。 “呵呵——”楚夕舞低低的笑开了,向一旁站着的一脸鄙夷的女子望去,只见楚希音的眉都拧到一块了,什么玩意儿,不要名分你跟来干嘛,这种苦肉计似的把戏,早就看腻了。 似乎是心有灵犀,楚希音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楚夕舞,眼眸清冽,藤椅上的女子耸了耸肩,表示我也很无奈,不过眸光中的疏离还是闪现了出来,似乎第一次有了默契。 “本来月影是王爷的青梅竹马,但是初入府,不可坏了规矩,可妹妹又这样懂事,还真是难办啊。”楚希音好似很痛苦的捏着眉头,悄悄向后靠了靠,嘴角轻弯。 如此的谋略,不愧是宫里混出来的女子啊,可是身为楚家的女儿又怎会不明白,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绕这些圈子,搞的云里雾里,既然你能伪装,那么我也只能做一个愚笨的王妃了。 涂满粉色的豆蔻,轻轻敲击着身边的椅子,微闭双眼,似乎只是很享受的摇晃,满院的寂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鸣。 “那这样吧,等妹妹伺候了王爷,由王爷亲自决定吧。”楚夕舞的声音缓缓道来,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王爷日理万机,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了,月影不过只是丫头罢了,什么名分都一样的。”月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接着是一通为人着想的言论,只是双手攥紧的衣袖,已经有些微湿。 “姐姐,既然王爷已经说了让你决定,就不要推脱了,看月影妹妹吓得。”楚希音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伴着轻笑有些刺耳,不过这次听起来,却有些恰到好处的舒适。 楚夕舞勾起嘴角,果然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爽快啊,轻轻点头。 “那就封个庶妃,赐住烟云阁,希望妹妹不要嫌弃。”声音柔柔,玉指拿起桌上的蜜桔,优雅的拨着皮。 “妾不敢,谢王妃。”月影深深跪倒,嘴角轻扬,眸光闪烁,这将是我给你们行的最后一个大礼。 楚夕舞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妾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改口倒是挺习惯的。一挥手也不多话,让她们下去,不想这么好的阳光浴被毁掉。 月影静静的退了下去,倒是楚希音还站在那里,确定四周没有他人,也不再隐藏,脸上纯真的笑一下子消失,一步一步迈向那个悠然享受的女子,眼眸清冷。 “姐姐真真是好谋略。”声音凉薄,悠然的坐到另一边的躺椅上,丝毫没有顾虑。 “妹妹在说什么,本妃可听不懂。”楚夕舞看着金灿灿的蜜桔,有些苦涩的笑,可惜了这大好的时光。 “姐姐又何必装作不知,昨晚姐姐偏偏在那个时候不见了,不是很巧吗?”声音夹杂着冷风的阴寒,眼神是恨不得将对面的女子千刀万剐。 “的确是挺巧的,不过我和妹妹一起侍奉王爷,不是更巧吗?”楚夕舞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以后还会有更多和姐姐一起侍奉的妹妹们,那个时候又怎么办呢?”楚希音幽幽开口,看着女子漂亮的指甲泛着光,微微失神。 “凉办。”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到楚希音的面前,回转过头,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反正有妹妹陪我,不怕!”楚夕舞慢慢站起,靠近女子的耳后,声音温润,夹杂着轻笑。 “那姐姐就好好看着就行了,一切音儿来做。”有些厌烦的推开眼前的蜜桔,最讨厌吃酸的东西,脸上逐渐浮现不耐的神色。 一甩云袖,楚希音已经不想再纠缠,临起身时看了一眼悠然的女子,翘起嘴角。 “姐姐,今晚王爷是不是该在音儿的房里啊。”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楚希音一脸娇媚的笑容,害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留的了初一留不了十五,难道你想成为万夫所唾的妒妇? “当然,只要今天新来的妹妹没意见就好。”楚希舞玉手轻指着烟云阁的方向,一脸的笑意。 “那姐姐今晚可要睡的安好哦。”楚希音回转身去,轻笑出声,婷婷袅袅的离开。 楚夕舞的手紧握,蜜桔被揉碎,黏黏的汁液泛着甜甜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院落,双眸清冷,好妹妹,姐姐就等着你的好戏了…… ------------ 056 热闹晚膳 发间戴花 将近傍晚,轩辕慕辰才一脸疲惫的回府,跨进大厅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往日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今日竟觉得拥挤,三位娇美的女子已经在静静的等着他。 “王爷,您回来啦。”柔情似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意,月影忙站起身,习惯性的走过去屈身,递过男子的外袍,一脸的娇媚。 “嗯。”轩辕慕辰也不多话,只是交给她之后便不再理,静静的走向饭桌。 楚夕舞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见男子过来,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汤,看着轩辕慕辰有些无力的撑着下巴,一副没有食欲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抓过他的手臂,慢慢卷起过长的云袖。 “先喝口汤润润胃吧。”将勺子塞进他的手里,不给拒绝的机会。 轩辕慕辰挑挑眉,转过头去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美人面,终于露出了浅笑,低下头喝了一口,清淡的香味立刻溢满了唇齿,似乎将今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月影咬紧了下唇,轩辕慕辰从回来就没正眼看过自己,现在更是容不下他人,只有楚夕舞一个人,仿佛寻常夫妻般自然,就连现在自己依然站在这里,似乎只是一个外人。 楚希音虽然对于轩辕慕辰这样的表现也有些不爽,不过看着新来的月影这样,也知道小丫头目前还耍不了什么威风,不过,颜色还是要给的。 “呵呵——”一声娇笑显得有些突兀,楚希音慢慢扒拉着碗中的饭。 “月影妹妹,怎么还拿着王爷的衣服,那都是下人做的,你现在可是新封的庶妃啊。”音调轻扬,似乎心情很好,下人和庶妃四个字咬的特别重,脸上的笑蕴着亲切,话语里却透着寒意。 楚家女儿训则第二条,绝不给敌人有可乘之机,特别是和自己抢男人的女人,所以,我是不会手软的,别以为一朝飞上枝头就是凤凰,乌鸦永远都摆脱不了矮巢。 “是月影太过着急了。”月影一脸小媳妇的模样,慢慢挪到位置上,就安静的坐着。 “以后这些就交给下人做吧。”轩辕慕辰头也不抬,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依然轻轻的吹着碗里的热气,对于不想见的人,他会自动过滤。 “来,王爷,开始用膳吧,月影妹妹日后我和姐姐自然会多教她。”楚希音夹起一块红烧茄子放进男子的碗里,依然是如沐春风的笑,白霜皓腕上翠绿的镯子,盈盈细指上浅浅的豆蔻,说不出的好看。 轩辕慕辰扫了一眼女子漂亮的手,点了点头,夹起那块茄子细嚼慢咽起来。 楚夕舞含笑不语,这安静的六王府终于因为两位女子的到来,开始热闹起来了。 楚希音脸上是得意的笑,悄悄抬眸,一抹胜利的神采划过,对面是低头紧攥衣角的月影,只是阴影处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悲伤,相反倒是划过一丝精光。 “月影妹妹,多吃点吧。”楚夕舞见月影一直只是低头,无奈只好去安慰一下,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迟早要进宫去见沐颜婉的,万一给自己穿上小鞋,这就不是楚希音一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关乎到整个楚家女儿罢夫。 楚希音一直温柔体贴的服侍着轩辕慕辰用膳,其他人根本插不了手,一旁的下人也都成了摆设,就连楚夕舞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妹妹的交际能力,饭桌上甚至都能谈吐优雅,却又不令人反感。 看着楚希音又是撒娇又是见解独到的模样,在不知不觉间,声音温柔的恰到好处,极其吸引人的话题,楚夕舞有些无奈的挑起眉,要是穿越到现代,肯定是外交官的好苗子。 一顿晚膳就这样过去了,期间楚夕舞始终是优雅的吃饭,并不过多的言论,月影更是好像战战兢兢的模样,轩辕慕辰对于楚希音的极力找话题,并未有多大的反应。 不过最后被楚希音缠的无法,终于还是允诺了书房之后,会去她的遥望阁,然后就是陪着轩辕慕辰直到书房,才肯离去…… 两人刚离去,似乎先前的热闹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楚夕舞扬起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划过,也不理一旁的月影起身离去。 晃晃悠悠的在后花园,接近傍晚的霞光映满额整个院子的繁华,那一刻枝头怒放的花朵,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王妃,这侧妃也太过分了,不把你放在眼里。”夏荷的声音透着不甘。 “是吗?我倒不觉得,我的小妹是那样愚笨的人吗?正因为太把本妃放在眼里,所以才找了一层伪装。”楚夕舞挑挑眉,倒是没有多责怪,懂得换口称呼楚希音为侧妃,就证明你一点也不愚蠢,至于为什么要这么问,恐怕是别有他意吧。 “难道王妃就这样听之任之?”夏荷紧追不舍的问题传来,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 楚夕舞没有说话,只是一笑置之,手中摘过一朵开得正盛的花。 “冰莲,来这朵花正配你今天的罗裙。”声音软软,已经转过头来。 一直默默不语的少女有些怔楞,看着楚夕舞脸上的笑,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走了过来。 纤纤素手,将那朵浅粉的花插进女子的发间,似乎往日清冷的面容,也一下子变得几分喜气。浅白的罗裳配着粉色的花,说不出的清秀,将冰莲的整个生命力都张开了似的。 “这样才好看。”伸手扶正了那朵花,静静向前走,完全忽视了夏荷。 一片寂静,冰莲怔楞在女子的笑容里,不禁抬手摸了一下刚才的花,似乎楚夕舞的余温还在,最终还是跟上她的脚步。 倒是夏荷冷了一张脸,紧紧跟着楚夕舞,也不再多话,刚才楚夕舞岔开话题,又忽然给冰莲带花,其实就是在向自己警告,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只是,夏荷的眸光暗了下去,你的身体不出几个月就会,那个时候该怎么办?现在不过是想提醒你早做防备而已。 ------------ 057 书房执笔 寄放希冀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书房,“勤勉斋”三个字闪烁而耀眼,这是楚夕舞从不曾涉足的地方,虽然楚家的藏书阁都被自己翻遍了,但是对于轩辕慕辰的书房,似乎两人都心照不宣不去提及。 书房是轩辕慕辰处理公务的地方,他们彼此都明白,一旦她踏足这里,或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如此平和的相处了,而是了解彼此的狡诈、奸猾还有心狠手辣,要将所有的伪装一层一层的撕开,或许,那个时候,你就不再是那个我爱的人了…… 楚夕舞轻叹了一声,最终选择擦肩而过,低着头准备离开。 “舞儿,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里面传来轩辕慕辰有磁性的声音。 有些不情愿的挪了进去,逆着光的男子身着淡黄色便服,正在执笔弯腰写着什么,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并没有抬头看自己,依然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宣纸,微抿的嘴唇显得有些苍白,却透着独有的魅力,楚夕舞只想到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怎么,王妃舍不得本王去其他女子的房里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轩辕慕辰并没有抬头,但却像是看见一样,语气里透着调侃,手里的笔没有停。 楚夕舞却没说话,只是卷起袖子,纤纤玉手在霞光的照射下晶莹细白,轻轻拿起砚台静静的在一旁磨墨,今天楚夕舞没有涂豆蔻,也没有带其他首饰,却更加显得舒爽。 轩辕慕辰手微微顿了一下,嘴角轻扬,又继续笔走龙蛇,两个人都是安静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还是这样好看。”扫了一眼女子纤细的皓腕,有些没头没脑的话,轩辕慕辰却一脸的认真。 “那这样倒还省了钗环的开销呢。”楚夕舞盯着男子的眸,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轻轻笑开了,依然细细的磨着墨,却微微失神。 轩辕慕辰轻轻吹着尚未干的墨迹,“胸怀天下则百利于民,招贤纳谏则天地大同”。十八个大字跃然纸上,苍劲有力,动人心魄。 “汇墨——”轩辕慕辰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力量和豪情。 “在,王爷。”屋外的男子并没有进来,只是靠在窗边,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明天把桌上这幅字去裱起来。”轩辕慕辰的脸上出现少有的兴奋,像一个孩子。 “慕辰,换一幅吧。”声音缓缓,楚夕舞垂下眼帘,没有抬头表情清淡,仿佛只是陈述一件普通的事,字词都是极品,可是不适合挂在皇子的书房里,野心太重,很有可能授人以柄。 有一瞬间的安静,窗边的汇墨皱了皱眉头,连这种小事都要管,王妃看起来好像不是这种人,只是这一次…… “那舞儿就来题一幅吧。”轩辕慕辰透着温润的笑,接过女子手中的砚台,不容分说将毛笔塞进她的手里。 楚夕舞淡笑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提起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八个字五分秀美,五分苍劲,恰到好处,却看不出是出自女儿家。 比起其他,没有比孔子这句话更适合稳住在位者和竞争者了,毕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即使要荣登大宝,也不会谋权篡位。 “好,汇墨,就把王妃这幅题字裱起来。”轩辕慕辰的声音里透着欣喜,朝中最近越来越混乱,随着轩辕景昊对静娴妃的荣宠日益加深,每天得道升天的外戚势力,已经派别明显,逐渐威胁到轩辕家的势力。 心里不免着急,当局者迷,现在不是拼意气的时候,而是比试耐力的时候。 “没想到本王真的娶了个宝回来。”轩辕慕辰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不觉耍起了性子。 “我的舞儿还真是无所不能呢。”慢慢将女子搂进怀里,靠近她的耳后,声音里透着宠溺。 “嗯——”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索性闭上眼睛静静的依偎着,搂住他的后颈,只是好像有一道声音划过脑海。 姐姐,今晚王爷是不是该在音儿的房里啊。似乎还伴着女子低低的娇笑,微微叹了口气。 “王爷,天不早了,音儿该等急了。”声音低低的,似乎极不愿提起,但却还是透着冷静。 男子没有说什么,似乎身体一僵,终于还是松开了楚夕舞,一甩衣袖,抬脚离开。 “汇墨,送王妃回房。”声音是少有的凉薄,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怒气。 楚夕舞感到一阵冰冷,似乎那个男子的离开也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微闭双眼,指尖静静摩挲着刚才的宣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一声轻叹,轻轻卷起那幅苍劲有力的题字。 “走吧。”女子轻轻的声音传来,怀里抱着一份卷轴。 “王妃,这——”汇墨看着女子怀里的卷轴,眼神里闪过几丝尴尬,王爷书房里的东西是不可以随便乱动的。 “无妨,如果王爷问起,就说他的那份志向暂时放在舞儿这里吧。”楚夕舞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竟是几分慎重和希冀。 有些失神,慕辰,我无法守住我们之间的爱情,就让我保留你完整的雄心壮志吧,指尖忽然感觉微烫,似乎是他调侃时的目光。 汇墨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她用了舞儿这个称呼,静静的跟在女子的身后。 经过遥望阁的时候,里面透出的喜气似乎晃花了过路人的眼,大大的喜字都还没有摘,耀眼的红光,似乎连天上的月亮都失色了,楚夕舞脚步微顿,心底一片冰凉。 “王妃要释怀。”身后低沉的声音传来,汇墨低着头,却不想这个清冷的女子神伤。 有一阵的寂静,谁都没有说话,汇墨身后是冰莲和夏荷,四人的身影被慢慢拉长。 “谢谢。”两个字缓缓吐出,脚步拉大,身影渐行渐远。 身后的三人皆是一怔,谢谢?从来没有这种待遇,这一刻仿佛不是主仆,而是朋友间的问候。 前方院子的灯光依然明亮,楚夕舞的眼睛微眯,嘴角轻扬,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回神的三人都有些吃惊,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却没有迟疑,连忙跟上。 ------------ 058 没有资格 清晨比试 刚进门,就见明亮的烛光下一倾城少妇正在刺绣,身着家常的素服,头上只一支木簪束发,却更显得朴素舒爽。 “月影妹妹好兴致啊。”楚夕舞的声音洋溢着欣喜。 “是姐姐啊,快坐。”月影连忙从床上站起,就要给她行礼。 楚夕舞连忙几步跨过来,扶住女子弯下的身子,衣袖一甩。 “本妃和庶妃有话要说,你们先在外面候着吧。”声音听不出起伏,脸上的笑却越发明媚。 寂静,汇墨一迟疑,还是收回了已经踏进去的脚,对着夏荷和冰莲点了点头,一起离开了。 “妹妹在绣什么呢?”莲步轻移,慢慢走到月影的身边,拿起她手中的刺绣。 鸳鸯戏水,水波流动,五彩的鸳鸯靠在一起,相依相偎,似乎是其他无法插足的。 “姐姐,这本来是要送给王爷和你的,希望你们白头到老。”月影的声音有一些颤抖,脸色却是处惊不变,丝毫没有饭桌上的畏首畏尾。 “哦?”微微扬起的语调,似乎是心不在焉的抚摸着刺绣,上面有些凹凸的纹路从指间划过,有些微痒。 “这么好的刺绣给我这个看不懂的,岂不是可惜了。”声音淡淡,透着阴冷,嘴角轻扬,还真是会说话呢,看遍世间丑恶,这就是宫里出来的人才啊,果然不一样。 月影抬眸微微的笑了笑,接过楚夕舞手中的刺绣,继续认真绣起来,前面的碎发披垂,全神贯注的挑线,似乎只有眼前的刺绣是全部,自有一股风味,可惜轩辕慕辰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啊。 “今晚的事月影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时间不早了,本妃就不打扰了。”话语里透着凉薄,抬脚离开,楚夕舞不想再看那个痴情的女子,有些东西注定得不到,特别是男人心。 月影的手微顿,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抬眸,刺绣快要完工了。 “月影只要能照顾王爷就好。”声音缓缓,没有委屈只有柔顺,似乎这真的只是她最大的梦想。 “是吗?月影妹妹的刺绣还是暂时留着吧,本妃已经没有做鸳鸯的资格了。”楚夕舞站在门口,停住脚步缓缓的吐出一句话,就离开了头也没回。 “嘶——”似乎是吸气声音,鲜红的血珠一下子涌了出来,月影连忙举起食指放在嘴里,咸咸的味道一下子充斥着口腔,正绣到鸳鸯的眼睛,血珠竟会滴在上面,半只火红的眼睛,竟显得有些诡异,似乎是疼痛,一直蔓延到心底,鼻子竟然酸酸的。 依然盯着门口,门外乌黑的夜空,那个女子的背影已经走远,但是似乎一种不甘心的情愫一下子涌了出来,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无所谓,你的丈夫现在躺在别人的床上,却还能笑得出来,是否以后无论来多少个女人,你都会这样不在乎? 夜凉如水,那个缓缓出来的女子,冷眸清冽却是异常明亮,似乎连天上的星星都要黯然失色。 “汇总管,过几天本妃要带着侧妃和庶妃去乐善寺祈福,一切事宜尽快准备吧。”楚夕舞紧了紧衣领,却还是感觉到有些凉,看样子夏天已经过去了,秋天竟也是这样的快。 “王妃——”倒是一旁的夏荷惊呼出声。 “怎么了?”楚夕舞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紧皱的眉说明着她现在心情的烦躁。 “没什么,只是突然去乐善寺,不用和王爷说一声吗?”夏荷表情有些紧张,脸上也显得僵硬,似乎极力隐藏着什么。 风吹过,拂起满院的寂静,汇墨不动声色的抬眼,扫了一下那个有些惊慌失措的女子,终还是没有说话,默默低着头,等着楚夕舞的回答。 冰莲的手微微攥紧,有些秘密似乎要被揭开,就连轩辕慕辰都没有告知,因为怕无法承受的痛苦,那些被尘封的过往,一旦有揭起的那一刻,是否都只会伤痕累累…… “就送到这里吧,祈福的事尽快安排。”楚夕舞没有理会夏荷的问题,继续向着慧智阁走去,今天那里的灯光似乎是最暗的。 男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看着那个女子单薄的背影,夏荷只感觉到无尽的寒冷,气氛有些压抑。 “回去赶紧睡吧,明天一早侧妃还要来行礼呢。”楚夕舞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只是心比身还累,还没有那么多女人来抢,却已经有些厌烦这些计谋了。 就连身边的人都是像是在猜谜一样,永远是云里雾里,似乎许多东西都披上了一层面纱,要我一层层得去揭,不过明天我的好妹妹一定会送上大礼的吧。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楚夕舞就已经睡不着了,似乎已经习惯外面有人替自己挡着,半夜帮自己盖被子,可是今天起床竟觉得有些冷意,索性穿起便服,锻炼起每天的必修课。 冰莲刚出门,就已经看见那个身着素白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根树枝,身形灵活的翻转,一招一式竟有些武者的韵味,不过却多了份柔软,似乎并不是太凌厉的招式。 楚夕舞身姿翩翩,到更像一个起舞的仙子,微微俯身,手中的树枝扫过地面,满地的落花迎风低低飘舞,称着女子的桃花面,如出水芙蓉。 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感应到身后有人,举起手中的树枝,猛的一转身,已经直直的指着冰莲,微微挑起,挑衅味十足。 冰莲一挑眉,也不客气抓过路边的树枝,“王妃得罪了。”只有五个冰凉的字,身形已经欺进,丝毫不手软。 楚夕舞眼神一转,已经变得凉薄,手腕的力道逐渐加重,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快,虽然冰莲手中的树枝要细的多,但是楚夕舞还是奈何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于下方。 终于剑停风止,冰莲的树枝已经直直的抵在楚夕舞的脖颈上。 “王妃相比于原来用金簪,可是退步不少啊。”冰莲的声音里夹杂着少有的戏谑。 脑海里似乎还浮现起,那个女孩子敏捷的动作和冰冷的眼神。那一次她用他送的发簪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满头披散的秀发,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 059 佳偶天成 早膳风波 “因为冰莲又变强了。”楚夕舞扬起嘴角,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无奈,什么时候才可以保护自己。 冰莲放下手中的树枝,垂下眼帘没有说话,转身离开,扔掉那截枯枝,却抛不掉心中的难受,厉害又如何,在他心里还不是连一点地位都没有。 看着女子走远的背影,楚夕舞轻叹了口气,似乎没睡好带来的后遗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舞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一翩翩贵公子静静的站在院门口,精神不错,看样子昨晚休息的很好,脸上的笑带着几分玩味。 “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怎么也这么早起?”看到轩辕慕辰本来的欣喜,又一下子变得调侃,只是里面透着些许的酸味。 “哦?”上扬的语气,体现着轩辕慕辰现在高涨的心情。 几步上前,一下子将女子拉进怀里,左手习惯性的搂住她的细腰,右手抓住女子握住树枝的手,低下头靠近她精巧的耳边。 “我们的王妃也会吃醋吗?”声音软软,却是十足的暧昧,极具诱惑。 左手稍一用力,楚夕舞只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随着他腾空,右手被握得有些温暖,树枝横举,风随之而来,拂起两人的衣衫,亦如飘飘欲仙。 “剑法我教你,这样就不会再输给别人了。”依然是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微痒,脸却有些红,对于这么近的轩辕慕辰,自己还是没有免疫力,身体微微放松,只是凭着感觉有些笨拙的跟着男子的步伐。 风声嗖嗖,院子中央的男女却越发的和谐,凌乱的步伐也变得基本一致,树枝舞的已经可以看出招式,长发飞舞,却更添一丝美丽,两个人的嘴角都是软软的弯起,没有防备没有猜疑没有伪装,这个时候就是最真的彼此…… 不论以后流年是怎样的丢失,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远或者死去,那些过往一件接着一件被自己遗忘,可是侧过头时男子温润的笑脸,仿佛是整个光芒照亮了所有,怎么都无法忘记。 无论彼此变得怎样面目全非,只要想起我的手还能被你温暖,就义无反顾的去做所有。 墙外是一个冰冷的女子翘起嘴角,滑落的却是哀伤的微笑,刚刚和楚夕舞比试时手中残留的红印,还在隐隐作痛,脸上的汗水未干,心却是冷的。 院内佳偶天成的模样,冰莲慢慢靠在冰冷的墙上,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一直绵延到心底,无论我多么努力,你的心里都不会留位置给我,是我太痴情还是你太无情。 早膳很快就开始了,楚夕舞一身浅紫色的罗裙出现在大厅里,刚进去只见偌大的厅堂里竟是显得如此凄凉,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仆人,圆桌旁只坐了月影一个人。 “妹妹早。”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刚才一大早就飞来飞去的,现在头竟然有点晕。 “姐姐早,鸳鸯已经绣好了,随时恭候姐姐去取。”月影的声音低低的,没有先前刻意的颤抖,反而有些舒服。 “王爷已经走了,用膳吧。”楚夕舞没有理她,只是拍了拍手,示意一旁的夏荷可以上菜了。 “可是音儿姐姐她——”说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月影低着头,却用余光仔细盯着那个无所谓的女子。 “不等了。”只三个字,楚夕舞不愿再多废话,月影如此聪明的女子怎么会不知道楚希音的风格,恰到好处的柔弱,一石二鸟,显示自己无上的荣宠,又可以给自己警告。 “尝尝今早的粥。”楚夕舞见月影不怎么吃,就端过她的碗,细细的盛了一碗玉米粥,手腕处依然是未带任何饰品。 “谢姐姐。”月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送,仿佛这粥很难吃似的。 “过几天要去乐善寺祈福,妹妹这两天准备一下吧。”楚夕舞头也不抬,碗里的粥已经见底了,倒吃得津津有味。 气氛显得有些冷清,除了细细的咀嚼声,就是一片寂静。 “收了吧。”楚夕舞静静的用帕子擦着嘴角,看着月影也用完了,衣袖一甩,提起裙摆慢慢走到一旁的躺椅上舒服的躺下。 这躺椅是楚夕舞专门让那些管事新订做的,堂而皇之的放在大厅里,却是轩辕慕辰默许的,可见她的得宠程度,传闻不假,六王爷和王妃琴瑟和谐。 月影也挑了把椅子恭敬的坐在那里,对于楚夕舞始终都是小心的,因为从小和轩辕慕辰一起长大,所以了解那个男子的脾性,他所珍视的东西都是不可以亵渎的,否则永远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出现在他身边,那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特别是楚夕舞这个女人。 “呵呵——”一阵娇笑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楚希音终于出现了。 “音儿来迟了,姐妹们可不要怪罪,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楚希音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一丝得意,只有浓浓的歉意,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应该原谅,要想欺骗别人就得先让自己相信。 “无妨,过几天要去祈福,先做准备吧。”楚夕舞依然闭着眼睛,不想理那个女子,轻轻的摇晃着,昏昏欲睡的感觉又来袭了。 楚希音有些尴尬,却又不甘心,拉起一边的月影,笑得满面春风。 “月影妹妹还没吃吧,现在用膳吧。”虽然似乎是在问月影,其实是对着楚夕舞说。 “音儿姐姐,我们、已经用过了。”月影脸上的笑是强挤出来的,却更显尴尬。 楚希音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其实轩辕慕辰今天早就离开了,自己也醒了,只是为了警告她俩一下,楚希音来了,就不可能有独宠的机会,也别想抢走王爷,正妃又如何,青梅竹马又如何? “姐妹们可真是会疼人啊,知道音儿累了,想让我多睡一会儿,下次音儿一定早起和你们一起用早膳。”不过楚希音是什么人,楚毅一手培养出来的小女儿,反应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脸上又恢复得体的笑。 ------------ 060 非你莫属 慕辰生气 月影明显怔楞了一下,从没想过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也会如此圆滑,不过那个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转而又是一脸的担忧,似乎害怕这两姐妹会窝里斗的模样。 “夏荷,伺候侧妃用膳。”楚夕舞慢慢从躺椅上站起,声音有些朦胧,似乎刚睡醒,刚才月影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她的双眼。 楚希音也是略微的松了一口气,楚夕舞明显已经给了台阶,不再为难。 “多谢姐姐了,音儿以后一定按时前来。”温软的声音,这次却是真心的答谢,忽然想起楚毅对自己说的,宫里出来的都是人精,这个月影是在宫里长大的,怎会如此好欺负,是自己差点得意忘形了。 楚夕舞也不多说话,只是示意夏荷过去,就带着冰莲离开了,浅紫的衣衫有些飘渺,清冷的面容更显得不可亵渎。 早上楚希音的示宠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静立在荷花池前的楚夕舞,一阵失神,最近朝堂好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大街上早传的满城风雨了,就连这六王府的下人们也不时闲侃上两句。 无非是三位皇子和大臣之间绕来绕去,虽有些夸张,不过却可以听出大概,倒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那个最小的八皇子,上次是利用了魅央,这次竟然又开始玩出来新花样。 联合许多重臣联合上书,说是沐家外戚横行,要求严厉打击,不过只是一场笑话,外戚?天宇皇朝近年来这个问题早就是一个毒瘤,无论是皇后的上官家,还是静娴妃的父姓,早就掌驰半个朝堂。 但是由于这次是轩辕慕炎亲自领导,好像还拉拢了三皇子参与,轩辕慕琪虽然未直接表态,但是身后的那几个大臣却都一起上书了,刚开始只是小小的建议,到现在的大半个朝堂的臣子都开始参奏,沐家的势力岌岌可危。 而轩辕慕辰这几天待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半时间都是在朝堂上,现在最不好过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姐姐——”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柔软的声音响起。 “今天早上多谢姐姐提点。”楚希音一脸的笑意,好像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丝毫虚伪,聪明如她,怎会不知道其实今早和月影提前用膳,是在救自己。 轩辕慕辰最讨厌的就是恃宠而骄,如果让他知道,侍寝的第一天就出现这种情况,恐怕遥望阁他永远都不会再踏足。 “我们有着同样的姓氏,所以暂时不会孤军奋战的。”楚夕舞弯起嘴角,你可终于来了,太阳还是挺毒的,只是声音里透着凉薄和冷静,这暂时到什么时候,恐怕就说不准了。 “呵呵——”楚希音轻笑出声,喜欢聪明人说明亮话,和那个女子一起抬头注视着远处的池水,眼光也变得悠远。 “话虽这么说,但是音儿还是不想欠姐姐的,如果有什么可以还得,吩咐一声就是。”亲姐妹明算账,一向是她奉行的政策。 “倒真的是有事让妹妹做,而且非你不可。”楚夕舞低下头,用手遮住了眼前的阳光,刺眼的似乎要穿透云层。 “哦?不妨说来听听。”楚希音转过头,望着那个女子,金光照在她的身上,似乎随时要飞走。 “我想妹妹也早就听说最近的局势动荡。”并没有全说开,但是却是直奔主题,不拖泥带水是她奉行的原则。 倒是楚希音微微失神了,就连楚毅也只是隐晦的谈这些,这个女子却敢堂而皇之的就这样说出来。 “嗯,对王爷十分不利。”楚希音索性也不打太极,说出自己的观点。 楚夕舞转过头,正视眼前这个女子,脸上柔弱的神色全部消失,只还剩下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原来我们是同一种人啊。 “那我们就要帮助王爷。”轻轻摆弄着手中的绢帕,却是一脸的悠闲。 “去祈福就定在两天后,到时候我希望两位三王妃能一起来。”楚夕舞的声音款款,却更显得有力量。 楚希音的眸光一下子亮了,笑意更胜,同样是楚毅培养出来的女儿,虽然楚夕舞是靠这未来的脑子,不过楚希音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此举的确是非自己莫属。 “音儿一定尽力。”微微俯身,慢慢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傍晚轩辕慕辰一回来,连口水都顾上喝,就直接冲进了书房,又把汇墨招了进去,两人在书房里叽咕了半个时辰,结果倒是轩辕慕辰黑着一张脸出来。 直接冲进了大厅,二话不说拉起楚夕舞就走,看都没看其他两位女子,周身散发的怒气让人不禁退步三舍。 “慕辰,你怎么了?”楚夕舞有些喘息,跟着他后面跨着大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书房。 依然是上次寄放梦想的地方,墙上挂着女子手写的八个字,只是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最主要是这次男子生气了,连自己吐到天昏地暗都不曾有过的怒气,这一次又究竟是为何? “王妃,做你该做的事,不该管的别管,两天后的祈福想去就自己去。”轩辕慕辰黑着一张脸,虽然依然保持着平静,音量却徒然提高,而且浸透着寒意。 无意间听汇墨汇报最近府里的事,忽然提到两天后王妃祈福,是要和两位三王妃一起去的。不知怎么搞的,心中忽然就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一阵寂静之后,楚夕舞微微发愣,却马上明白了。 “王爷和希舞去个地方吧。”声音也透着疏离,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面无表情,还以为是什么事,让你都把舞儿喊成王妃了。 轩辕慕辰抬起头,看着女子微微冷下的脸,还是拉起她的手,跟着她走。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轩辕慕辰的声音里还是浓浓的怒气,却夹杂着一丝不解。 眼前是荷花池,荷花已经逐渐凋零,仅剩一些枯枝败叶,倒是四处游荡的鲤鱼成双成对,自由自在。池边没有人,却只放着两包喂鱼的饲料。 ------------ 061 唯一位置 途中遇阻 楚夕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过去,拿起两包饲料。 “王爷,看。”声音轻轻,在池塘的一边撒上饲料,却分为两块地方,中间相距一米左右。 鱼儿争相向着饲料游过去,却总有一些鱼在犹豫,然后才会奔向一方,甚至有的鲤鱼,因为这边太挤又游往另一边。 “慕辰,鱼都会犹豫,何况是人。”楚夕舞的声音有些落寞,其实有的时候,选择是最难的。 轩辕慕辰沉默了,大量游过来的鱼搅乱了一池塘的水,身边低着头的女子看不清表情。 “让三皇兄改变主意我会另找方法,你只要和其他王妃一样就行。”男子向着楚夕舞走去,声音依然是不容商量的低沉,不想你那么辛苦。 “不要背负太多,相信你的慕辰。”抬起手搂住她的肩膀,还是那样的淡薄,低下头声音温润,却透着柔软。 一阵寂静,楚夕舞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那你可不可以相信我?”语气有些颤抖,其实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明白,只是不想我插入其中,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只想让我做一个安享富贵的王妃,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 “舞儿——”低低的呼唤近乎呢喃,却透着无奈的宠溺,有些事不必那么勉强。 “慕辰,我是你的妻子,注定是要站在你身后的女人,我也希望你可以将这个唯一的位置留给我。”身体跟着颤抖,你背负的不是比我更多,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包揽所有。 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王爷怒气冲冲的拉走王妃,结果两个人却微笑着回来,丝毫不见刚才的不和谐,第一次王爷对着王妃发脾气,就这样不了了之。 天宇皇朝十五年八月初六,两位三王妃还有六王妃携侧妃、庶妃,五人前去乐善寺祈福,乐善寺是除了皇家寺院最出名的,一般皇家寺院只有在大型活动时才能进香,所以她们也只能选择这里。 两辆豪华宽敞的马车悠然的行驶在路上,四周带的护卫不多,却是一个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毕竟这一次事关重大,是轩辕慕辰亲自挑的人手。 极其讽刺的是楚夕舞、月影和沈清清坐一辆,楚希歌和楚希音同乘一辆,不过这却是楚夕舞特地安排,想必其中的用意楚希音不会不明白。 “六皇弟还真是好福气呢,当初还羡慕我家王爷,如今快瞧,自己身边可有了三位妙人儿啊。”沈清清不愧是贵妇里训练出来的,一开口就是让人动弹不得。 月影抬眼,看着不准备开口的楚夕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却立刻换上一张笑脸,不得不惊叹于她变脸的速度。 “哪里,三皇嫂和姐姐才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小姐,月影自是不能比。”月影的声音依然还是那样温顺,连奉承都听着那么理所应当,这就是在宫里这么多年训练出来的。 “希舞妹妹怎么忽然想起要祈福了?”沈清清的眼眸,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女子的脸,其实她的手一直交握在一起,外面闹得满城风雨,六王府的势力也大受影响。 非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希歌那个女人拉着自己要来祈福,又不好推脱,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只要关乎影响三王府的利益,我是不会受理的。 “哦,祈求这个冬天会是一个平安的冬天。”楚夕舞眼皮也不抬,似乎有些走神,倒是一旁的月影替她捏了一把汗。 “是啊,真的希望这个冬天都能平安。”沈清清有些敷衍的回答。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毕竟是相当于陌生的人在一起,难免没有话题,就连月影都不知该说什么,楚夕舞一直跟没事人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始终处于失神的状态,沈清清倒也习惯似的,独自闭目养神。 “停车——”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楚夕舞有些温软的声音传来,嘴角上扬,终于来了。 “惊扰到王妃们休息了。”林旭抱拳在外,声音却是军人独有的一板一正。 “怎么回事?”楚夕舞的声音有些严厉,似乎在烦扰被打扰了。 “是旁边的居民在搬移一棵参天古树。”林旭不疾不徐的回复,抬眼看了一眼女子。 “姐姐快看,好大的树啊。”月影的声音显得有些惊奇,里面竟洋溢着兴奋,就连宫里出来的人都没见过的树,应该是一棵极其稀有的吧。 果然沈清清顺着那个方向望去,楚夕舞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也跟着望过去,只见有一棵几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树,边上有一群人正在奋力的用工具去挖,只是那棵树还是深深的埋在土里,丝毫不为所动。 沈清清的脸上忽然好像若有所思的表情,摇了摇头,又连忙钻进帘幕后。 “好了,林侍卫,既然不影响行路,就前进吧。”楚夕舞淡淡的吩咐道,仿佛是不可亵渎的王者,尊贵尽显,让沈清清不由得刮目相看。 “三皇嫂、姐姐,我们来猜猜这棵树能被挖出来吗?”月影娇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闪烁着独有的意味。 “不一定,看样子已经挖了好久了,可是还是没有移动一点。”沈清清的声音透着分析的感觉,却是带着严肃。 “月影觉得可以啊,毕竟那么多人,那么姐姐呢?”月影向着那个逆光的女子望过去,嘴角的笑却带着征询。 “呵呵——”楚夕舞敲了敲车壁,似乎有些头痛,嘴角的弧度却越发扩大,月影,说的可真不错啊。 “我和三皇嫂的意见一样。”微顿了一下,掉转过头还在静静的观察着那里,似乎还可以看见那棵树。 “那棵树盘根错节,而且枝丫和根源渗透到各地,涉及广泛,不是说移除就能扳倒的。”楚夕舞低着头,声音听不出起伏,倒是沈清清的眸子紧缩了一下,紧紧的盯着那个女子。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一击必中,就要准备好它死灰复燃后的反击。”楚夕舞注视着沈清清,字字加重,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却透着蚀骨的凉薄。 ------------ 062 受益匪浅 初见世缘 沈清清整个人忽然颤抖了一下,这个眼前的女子的眸光,仿佛是来自地狱,凉意慢慢爬上脊背,手紧紧的攥住了柔软的帘幕。 楚夕舞忽然笑了,刚才的阴冷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一阵错觉,一道光照亮了整张脸。 “三皇嫂怎么了,冷吗?”声音轻轻,似乎又恢复到那个淡然的女子,悠闲的表情仿佛慵懒的猫。 沈清清机械性的摇摇头,目光却紧盯着这个女子,她的谋略和胆识,似乎一点点的显露,但是此刻明白一个道理,绝不能和这个女子为敌,否则会输的很惨。 “所以,选择是关键,不然一步错步步错。”楚夕舞转过头,看着月影声音变得舒缓,似乎是在告诉月影。 “王妃,到了。”林旭的声音适时的传来。 “妹妹,嫂嫂也是受益匪浅啊。”沈清清拍了拍楚夕舞的肩膀,提起裙角跨下了马车。 楚夕舞勾起嘴角,一抹笑悄悄滑落,望向身后的月影,点了点头,不再停留跳下来,至少已经尽力了,至于这成不成功,就得看两位三王妃的枕边风吹得怎么样了。 刚下轿子,就感叹于眼前的建筑,偌大的乐善寺,在阳光下沐浴着虔诚的光芒,似乎要灼伤人的眼,古色古香的寺院,来往的上香人络绎不绝,夹杂着不少穿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 心跳忽然加速,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楚夕舞眯起眼,这里绝对是和曾经的楚希舞有很深的渊源,不然就连闭起眼都可以辨清方向。 似乎是感应般的,女子回转过头,却看到一脸紧张的夏荷,紧紧抓着衣袖,好像害怕女子会踏进那扇门一样。 楚夕舞弯起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滑落,前方的楚希音向着她点了点头,一旁的楚希歌也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看样子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现在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了呢。抬起脚大跨步的前进,没有犹豫。 “舞施主,贫僧等你很久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似乎绵延了很长的岁月。 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静静的站在菩萨金身的前面,背对着自己,不用回身似乎就可以看见那个女子。 “啊,世缘大师——”夏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惊讶。 “夏施主也来了。”反问的句式,却是陈述的语气。 世缘回转身,精神饱满,袈裟有些旧却是极其整洁,手中的佛珠一粒一粒的捻着,长须白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只是当楚夕舞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却徒然一惊,他的眼睛竟是受伤的,根本无法看见。 “大师不是只有春天才会待在寺庙里的吗,怎么现在?”冰莲也有些惊讶,本来心里还存在些侥幸,可是好像逃不掉了。 “呵呵——”世缘捋着长长的胡须,“冰施主好久不见,可是时间未到,三位又怎么来了?”爽朗的笑声,却是惊起千层浪般的质疑。 时间未到?什么时间,楚夕舞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种不好的预感再一次袭来,好像有一个关乎自己的秘密,却未探寻出来,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世缘大师,是我家几位夫人来祈福的,烦劳您指引一下。”林旭连忙上前,无论有什么事,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 “戒嗔、戒逸来给各位夫人指引。”世缘低着头,专心的捻着手中的佛珠。 “是——”立马有两位僧人走出来,开始点香准备蒲团。 “舞施主,可否让贫僧为您算算姻缘结果。”世缘微微抬头,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缓。 “荣幸之至。”楚夕舞的声音透着冷静,太多的谜团逐渐浮出水面,却依然无法解开,凭直觉楚希舞身上那些丢失的秘密,好多人都知道,只是都刻意隐藏,而这个和尚很可能是解开这些的关键。 “里面请——”微微伸开手,指引着方向,不用其他人的搀扶,直接引领着女子。 “夫人——”夏荷的声音有些焦急,很害怕这个女子一进去,那些关乎未来、隐藏了多年的秘密会被一下子揭开。 “夏施主不用紧张,贫僧会信守承诺的。”世缘脸上的笑越发明显,却依然是不急不慢的。 楚夕舞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心,就紧跟着世缘的步伐走进后院,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有些不适应,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绵延而悠长。世缘却丝毫不受影响,步伐不减。 “大师是如何知道我们来了?”楚夕舞有些奇怪,虽说盲人的其他感官会比其他人强,但是当时自己并没有说话。 “施主们靠的是眼睛看人,贫僧用的是心,自然看到得就多。”充满哲理的话语吐出,可是某位听者倒是不以为然,在现代被江湖术士骗多了,自然就对这些产生排斥感。 “施主不信?”世缘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些许的期待。 “如果心真的能够看到那么多,那么大师认为我现在想的是什么呢?”女子的声音有些上扬,在这寂静的寺庙倒显得有些调皮。 “呵呵——”世缘的笑声还是那样爽朗。 “到了,施主请进。”世缘推开门,依然是做出了请的动作。 楚夕舞的脚步微顿,不知为什么,在迈进来的那一刻,透过光线这房间里的摆设,好像在脑海里重叠了一下,又似乎只是错觉,,不过当走进的时候,就知道不是错觉。 整间屋子里的摆设,那张靠近窗口的绣床,似乎比自己在楚家闺房里的那张还熟悉,精致的绣纹,轻柔的帘幕,很显然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大师,我是不是住过这里。”明明是问句,楚夕舞却用了肯定的语气,慢慢走过去,抬起手撩起下垂的帘幕,阳光一下子射了进来,仿佛要灼伤女子的眼眸。 世缘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一直沉默着,那个女子用指尖摩挲着锦被,眼里的光芒愈发迷蒙,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袭来,脑子忽然变得很乱。 似乎晃过一个娇小女孩子的哭喊声,一转是女孩子昏迷前的泪水,还有妙龄女子莫名的悲伤…… ———————— 感谢凉凉和船船童鞋的提醒,浅浅把62章补上,为了忏悔的说,端午加更,今晚七点不见不散哒。。。 ------------ 063 不可强求 重病初醒 “大师——”似乎是急于想知道答案,楚夕舞的声音有些颤抖,心底忽然有些害怕,明白这是原来的楚希舞本能反应。 “佛曰:不可说。舞施主得自己去寻找。”世缘没有面对着女子,而是向着窗外有些失神。 “那大师又要替夕舞测些什么呢?”声音勉强恢复清晰,可是脑子里却还是有一些眩晕。 “舞施主经历蜕变之后,果然气度不同了。”世缘的声音有些舒缓,却如同一道惊雷直直的刺进了女子的心房。 第一次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无力感,眼前和尚微驼的背似乎一下子直了,而遥不可及。 “大师说什么,夕舞不明白。”有些惊慌的端起桌边的茶盏,半遮住脸,似乎是小时候的习惯,即使世缘看不见,也想隐藏自己的软弱。 “施主记住,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要懂得顺其自然。”世缘的声音忽然有些飘渺,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有一道声音直直的传进心底。 “什么意思?”放下茶盏,惊起的清脆碰撞声有些刺耳,女子刚才不知所措的眼眸,恢复清明,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没有得不到的,只有不争取的,况且现在这种情况,一起争抢的都是一群赌上一切的女人,如何不争如何不抢? “贫僧言尽于此,只是希望施主一切平安。”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世缘抬起脚慢慢走了出去。 “大师——”楚夕舞挽留的声音传来。 屋外阳光正好,世缘却还是感到冷,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可强求啊——”似乎是怅惘的语气,没有停留,只是举起手中的佛珠开始念经。 楚夕舞怔在原地好久,四周还是那些熟悉的事物,直到夏荷过来喊她,说是其他王妃都上好香了,只等自己,也不管祈福的事了,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匆匆忙忙的就上了马车。 回来的路上楚夕舞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就连到了刚才搬移树的地方,也没在意,倒是月影一个人把戏做足了,那些工人已经不见了,说是放弃了,这么棵古树死了到可惜了。 刚回来楚夕舞就病倒了,这几天的梦寐也纠缠的越发频繁了,轩辕慕辰对着两个丫头发了一通火,只要是在府里,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女子身边,无形中惩罚了一起陪同的楚希音和月影。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楚夕舞倒是又瘦了,刚睁开眼就看见一旁和衣而躺的男子,嘴里是浓浓的苦味,轩辕慕辰的眼睛还泛着浓重的黑眼眶,显然是睡眠不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不懂得先照顾自己,轻轻将一旁的锦被盖在男子的身上。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一下子睁开了,看着眼前已然苏醒的女子,眼里的疲惫似乎一下子被欣喜替代,连忙坐起身。 “饿了吗?”女子昏迷的时候,曾经想要责骂甚至动手才能让她记住教训,可是最后话到嘴边,只化成简单的三个字。 “饿——”有气无力的声音,更添一丝怜惜,女子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男子,上次醉酒的帐还没算,这次在大病之中,不能被找茬,只好先装一下柔弱,得点同情分。 “别动,待在这里。”轩辕慕辰二话不说,鞋往脚上一套,也不管衣衫的凌乱,就向着外面冲。 以至于惊起外面侍卫的一阵骚动,似乎都听见抽出兵器的声音。 “王爷,是不是有刺客?”一个侍卫板正的声音传来。 只听屋里面一阵女子的娇笑声,想着一向衣冠楚楚的六皇子,在自己家里的侍卫面前衣冠不整,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楚夕舞就感觉好笑,嘴角向上扬起。 阳光透过帘幕洒了进来,照的楚夕舞有些懒洋洋的,倒是男子的回答越发清晰。 “女人比刺客更难缠。”轩辕慕辰的话语里还夹杂着些许的怒气,但是被隐射的某人心情却是越发的好。 慕辰,我宁愿成为你一生中最难缠的女人,这样你就甩不掉我了。眉柳弯弯,女子微微闭起眼睛,却经不住肚子咕咕叫的折磨。 一阵碗碟的声音,似乎是为了发泄,瓷器触碰的清脆的回响声,有些微微的刺耳,不情愿的睁开眼,却是一身未换下紫金朝服的轩辕慕辰,在乒乒乓乓的往桌上摆放着碗碟。 好像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些菜汤都撒了出来,满满一桌的美味,肚子更加配合着叫得欢,楚夕舞的眼眸忽然有些微湿,这样平淡的幸福却是自己现在最想要的。 这个至高无上的王爷为了自己,第一次亲手收拾碗筷,女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抹忙碌的身影,嘴角的笑越发明媚。 轩辕慕辰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摆上了女子最爱的躺椅,又将桌子移到躺椅旁,阳光一下子洒满,似乎所有的温暖都汇聚在上面,这才转过身,轻轻将床上的女子抱起。 “又瘦了。”不满的皱着眉头,轻轻的咕哝着,越发放轻手中的动作,好像保护一片羽毛一样,怕女子一下子飞走。 “给——”伴随着碗和桌子清脆的触碰声,那一小碗清粥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摆在女子面前。而某男子却提起筷子,对桌上的美味进行扫荡。 “慕辰——”女子拖长的尾音,有些讨好的声音传来。 “那碗粥就是你的任务。”男子丝毫不为所动,食指大动,似乎讲话都是浪费时间,看样子他也是饿了好久。 “慕辰,你虐待我。”楚夕舞拿起碗中的汤匙,又扔了回去,努力压制着肚子的抗议声。 “大夫说要净饿几天就好了,已经够仁慈了。”男子继续大口的咀嚼着,一副我已经很仁慈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轩辕慕辰活脱脱的妖男一个,楚夕舞早在心里哀嚎了很久,怎么平时以大胆著称的前世董事长,会被一个老和尚的几句话吓病了。 抬起玉指极不情愿的捏住汤匙,却不料竟滑落了,手在发软饿了好几天,其他人都喂不进去,所以现在还有些眼花。 “笨蛋。”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透着浓浓的宠溺和心疼。 ------------ 064 盛装等待 抽身大计 光线一暗,轩辕慕辰已经坐到了旁边,端起那碗清粥捏着汤匙,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的吹着,泛起的白雾随着热气一下子涌来,仿佛润湿了女子的睫毛。 楚夕舞微微张开红唇吞下这口粥,无味的清粥似乎一下子变甜了,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阳光懒懒洒洒的投射下来,男子安然的坐在那里,细心地用锦帕擦拭着女子的嘴角,楚夕舞只是专注的看着他越发温柔的动作,眼眶竟有些微红,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忽然就想哭。 楚毅和斐济的请旨,沐颜婉的刻意刁难,亲妹妹所谓的紧紧追随,世缘的警示预言…… 一切的一切,似乎像洪水猛兽一起袭来,都在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种从没有过的无力,以至于终于不堪压力病倒,只是这一刻男子的温柔,让心底的那股委屈似乎要溢出,鼻子越发的变酸。 轩辕慕辰的手微顿,似乎感觉到女子的异样,将那块浅黄色的锦帕细细折叠,轻轻盖住女子微闭的双眸,隐藏了她悲伤的表情和他落寞的眼眸。 重回到桌边提起筷子继续扫荡,却是机械般的咀嚼,索然无味。楚夕舞抬起手放在额头上,换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最终这顿饭就这样过去了。 轩辕慕辰将女子重新抱回床上,捻好被角才离开,轻轻的关门声刚响起,楚夕舞就睁开了眼眸,大病的时候,已经将另两位美女见解的得罪了,有些事必须现在解决。 “夏荷——”声音里还透着一丝虚弱。 “王妃。”夏荷连忙跑了进来,刚刚王爷离开的时候吩咐不许打扰女子休息。 “怎么不穿鞋子就起来了,大夫说了要多休息。”有些惊讶的声音,连忙要阻止。 只见女子莹白的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缓步走到铜镜旁,里面显现着一张芙蓉面,却苍白的好像随时要失去生气,嘴角弯起,抽身大作战现在拉幕。 “冰莲,去叫侧妃、庶妃还有汇墨过来。”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兴奋。 一道身影晃过,冰莲已经向着遥望阁走去,楚夕舞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夏荷,就梳个桃花妆——”微微扬起的语调,似乎不像是在重病之中,倒显得非常明快。 “王妃。”夏荷张张嘴,还待说什么,桃花妆一般是少女才会画的,其形色有些明快的线条,楚夕舞还在病中,不适合这样的妆容,但见着女子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又闭上了嘴巴。 楚夕舞一甩衣袖,静静的坐在软凳上,少女指尖的温度一直沁到心底,脑子还是昏沉沉的,睡意再次来袭,无奈的甩了甩头,扫了一眼一旁薄软素净的衣衫,微微皱眉。 “夏荷,本妃今天要穿的艳一点。”微闭双眼,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疲惫。 “是——”夏荷已经习惯楚夕舞的不同寻常了,按说生病的人穿的素一点,才好遮住自己的脆弱,这个王妃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当楚希音三人匆匆赶到,这个女人可终于醒了,再不醒王爷恐怕得把整个王府的人骂完了,阳光幽幽的照进了慧智阁的院子里,那个尊贵的女子一身火红。 仅次于大婚时艳丽的裙装,娇俏的桃花妆,狭长的眼眸轻眯,樱唇微张,竟是生生的将月影和楚希音比了下去,只是脸上些许的苍白,就连胭脂都遮盖不住,女子依然是悠闲的躺在藤椅上,手指轻点着一旁的檀木桌,发出的清脆响声一直沁入心底,有些莫名的恐慌。 “参见王妃——”柔柔的声音配上汇墨有些低沉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藤椅上女子并不为所动,依然紧闭着双眼,似乎只是睡着了。 很少见到这样的楚夕舞,毫不掩饰的高贵,直接将自己的冷酷全部显露,只是无论怎样的气场,也隐藏不了她现在的柔弱,三人纷纷低头,各怀心事。 桌上传来的响声消失了,女子这才睁开眼,嘴角不经意间挂起一丝笑意,手一挥。 “起吧。”声音里蕴藏着些许慵懒的疲惫。 “夏荷,上茶。”女子又闭上双眸,似乎真的很累。 一会儿,桌椅茶盏都上齐了,屋外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可以听出人数众多,却丝毫不乱,不禁让人好奇。 “王妃,各大管事和店铺掌柜都已在外恭候。”夏荷有条不紊的传话。 “进来吧——”楚夕舞似乎不愿再多说一句,连手都不愿抬起,但是嘴角的弧度却越发变大,终于来了,头好晕也快坚持不了。 “参见王妃。”整齐划一的行礼声,没有拖泥带水,给人一种专人*出来的感觉。 倒是一旁品茶的汇墨眸子一亮,显然这些都是楚夕舞新换的人,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她的心腹,而且不知这个女子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各个身怀绝技,人倒都老实本分,只是有些时候过于呆板沉闷,对于王府现在的安稳运作,可谓贡献巨大。 现在是一月一度的汇报工作的日子,可是让其他两位王妃也参加又是为何,就不怕被夺权吗?这个王妃可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全场出了偶尔吹过的风声,其余是一片寂静,都在等那个慵懒女子开口吩咐。 “今天把各位招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宣布。”女子的语速渐慢,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不时还有些娇喘,众管事都有些焦急的向着那个女子望过去。 倒是一旁的楚希音和月影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是冷眼旁观,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敌不动我不动。 “夏荷——”向着一旁的丫髻看了一眼,却还是有些忍不住咳嗽起来,连忙端起一旁的茶盏,大口的饮下想要抑制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王妃说最近这阶段将府内的事,托给其他两位王妃管理,汇总管要从旁协助,各位管事以后每月汇报收支情况,就去遥望阁或是烟云阁吧。”长长的一串话说下来,夏荷倒不曾有什么喘息,似乎是娓娓道来。 ------------ 065 托管王府 夫君还要 话刚停,各位管事都是面面相觑,就连先来的三人也是有些震惊,特别是汇墨,现在的这些管事都是楚夕舞一手带出来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人,也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使唤他们。 可以说六王府变得这样井井有条,大半都要归功于这个王妃,可是现在轻言转让,是否太轻率而可惜了,如果楚夕舞一直坐镇着王府的实权,那么以后她的地位也无法动摇。 “王妃——”那些反应过来的管事,竟对着这个女子跪了下来。 “我们这些人是王妃肯收留看得起,才有今天的,莫不是没做好王妃厌烦了。”其中一个人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 “不是,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有些刺耳似乎被别人扼住了咽喉般难过。 “本妃的身体状况各位都看见了,为了六王府能照常运行,只能先交给两位妹妹,你们以后好好辅佐就行了。”楚夕舞不愿再多说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闭起眼睛。 “姐姐你没事吧?”楚希音连忙赶了过来,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慢的喂着女子喝下一点,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捏住杯子的手指有些微颤,怪不得你今天盛装出席,原来是想要遮住病态的脆弱,可惜啊,二姐姐你还是不得不让出你的权利,我说过音儿会一直跟着你的,然后,超越你…… 楚希音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却是很好的背过身,遮住了那抹幸灾乐祸,没想到这么快就快可以管理六王府了。 月影的眉头轻蹙,相比于楚希音,她的心里多了一道猜疑,看惯宫中的狡诈,但是一直是由沐颜婉保护着,所以对楚夕舞还有担心,但是现在有关整个六王府,必须得慎重。 “姐姐还是先管着王府,我和音儿姐姐从旁协助就好。”月影的声音柔柔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注视着女子,不曾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楚夕舞只是努力压抑着咳嗽声,也顾不上说话,甩了甩衣袖。 “都退了吧。”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就靠在藤椅上,闭起眼睛不愿睁开。 那抹火红的身影好似一下子又瘦弱了几分,众人都不再多话,悄悄的退了下去,瞬间刚刚还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 女子慵懒的靠在藤椅上,邪肆的勾起嘴角,黯淡的脸庞因为这个笑容,一下子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王妃,王爷怒气冲冲的回来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呢。”夏荷的声音微轻,似乎不忍打扰女子休息,但是王爷生气了,事出无奈。 “嗯。”一个简单的音节,楚夕舞皱皱眉,转了个身继续假寐,阳光正好,待会儿可就没了。 “不过去看看没问题吗?”在夏荷的怒视中,冰莲无法只好开口,冷冷的声音传来,倒是有些舒服。 “这些自然有人替本妃操心。”楚夕舞有些不屑,旁屋的两个女人又不是吃白饭的,如此好的机会怎会错过,来的可真巧,今天刚给她俩相同的权利,轩辕慕辰就有气来了,当然得去替他降火,谁得了欢心自然这六王府就是谁的天下,又如何会错过。 冰莲和夏荷只好乖乖闭上嘴巴,静静的陪着女子站在院子里,秋天到真的是加快了脚步,院子里一大片的菊花已经露出了花苞,也是中秋已经快到了,如果不是楚夕舞生病了,恐怕这六王府早就开始筹办宴席了吧。 “楚希舞——”轩辕慕辰黑着一张脸,这个名字几乎让他咬牙切齿,大跨步的走进慧智阁。一眼就看到悠哉的女子,二话不说拎起她的衣领。 “王爷——”夏荷惊呼出声,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王爷,但是王妃还在病中,经不起这样大力的拉扯。 “滚出去。”轩辕慕辰眼睛都不抬一下,依然只是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手上的青筋越发明显。 冰莲的眸光一闪,看着男子手上的女子,她那副不为所动的表情,恐怕更惹男子生气吧,最终和夏荷对视一眼,微行了个礼,悄悄退了出去。 “是要病死了还是怎么了,就把家扔给别人了。”轩辕慕辰的眼眸泛着红光,显示着他现在不爽的心情,刚刚正在烦躁朝堂上的事,那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跨进书房。 说了一通废话,临走了才半隐晦的说出这家楚夕舞撒手不管了,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她就把这里送人了。 “咯咯——”女子依然闭着眼睛,却扬起头面向着阳光,开心的笑了起来,不同于平时的敷衍的笑,是那种纯粹的开心的笑。 “慕辰,你也知道这是我们的家,所以舞儿怎么会送给别人。”楚夕舞心里一阵温暖,把家扔给别人,家,这个字已经久违了,不过真好六王府就是你和我的家。 男子没有说话,但是依然难以平复的呼吸,代表他现在的气还没消,虽然对于女子忽然的笑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能看见这样的笑也是难得,静静的等着这个女子又会冒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慕辰,只是这个家里有太多的人,所以我们要确认是否他们都是家人而已。”楚夕舞抬起手摸索着男子的面庞,指尖感受着男子坚毅的线条,嘴角不禁弯起。 忽然感觉腰上一紧,唇上一暖,被男子的气息弯完全包围了,轻轻回应着他,却依然感觉到他的怒气。 直到女子快要窒息了,轩辕慕辰才放开女子,还是一直低着头,锁住她微红的桃花面,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唇印。 “下次再擅作主张,就没这么好过关了。”轩辕慕辰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带着隐忍,退后了一步,完全脱离了女子的范围,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楚夕舞垂着眼帘,看见了男子的后退,嘴角轻扬也感觉到男子的不寻常,上次收拾碗碟的措手不及还记忆由新,忽然想看他把持不住的表情。 “夫君,还要——”楚夕舞抬起头,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张开双手似乎等着男子,眼睛轻眯,嘴角处依然是浓浓的戏谑。 ------------ 066 速速回府 侧妃探亲 “咚——”没有想象中的怀抱,倒是额头一痛,显然男子是用力了,女子不死心的睁开眼,连忙揉着额头,估计都青了。 “笨蛋,安分点。”轩辕慕辰瞪了女子一眼,抬起的手骨节微微泛白,也不再理她,径直的躺到藤椅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一副享受的模样。 阳光下的女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精致的线条刻画的很细致,不一会儿,就已经听到男子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楚夕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情却是大好,走上前去轻轻的替他盖上毯子,抬起的手微顿,即使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让她有些微微的心疼。 叹了口气,最终放下了想要去抹平他额头皱痕的手,若有所思的跨出慧智阁,看样子又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刚到后花园,就见一小厮探头探脑的。“干什么呢?”女子的声音显得有些羸弱,却是气势不减。 “王妃,这是相爷送的家书。”那小厮认出是楚夕舞,连忙跑了过来刻意压低声音,生怕被其他人看见。 楚夕舞微微皱眉,因为嫁进六王府,诸事缠身所以并未回去省亲,现在这家书又搞的如此神秘,难免让人心头不快,轻轻展开那封薄薄的信,上面只四个字,却已让女子更加烦躁。 “速速回府”。字体苍劲有力,一看是出自楚毅之手,只是究竟是什么事要如此的着急。 “二小姐——”小厮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对于现在女子的面无表情实在是不知所措,相爷还在等着答案呢。 “知道了,马上就会回去。”也不理那个小厮,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眉头却依然紧皱。 快步走回慧智阁,藤椅上的男子依然在熟睡,风扬起乌黑的碎发,倒是没有醒着时候那么邪魅,只是像一个安静的小孩子,女子端了个木凳子坐在他身边,男子眼眸四周的黑眼圈丝毫没有减缓。 有些心疼的抬起手拂过那双疲惫的眼眸,却暮然间手臂一紧有些微痛,抬眼间已经与一双冷眸相对,轩辕慕辰已经醒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眸泛着疏离,还有些刚睡醒的朦胧,见是她又恢复一副慵懒的模样。 “吵醒你了?”女子眼中的心疼划过,抬手拂过男子发间的落叶。 “嗯。”男子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微闭双眼困瘾再次来袭。 “发生了什么事?”楚夕舞挪到了男子的后面,两只手轻轻的揉捏着他两侧的太阳穴,想要减缓他的疲惫。 男子的呼吸微顿,抬起嘴角,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像一只刚睡醒的猫咪,眼眸却恢复清明。 “没有,该处理公文了。”握住了女子娇柔的素手,轻轻拿开,起身扣好衣带,看了女子一眼,转身离开。 楚夕舞低着头,攥紧手指成拳,没事楚毅会写那种东西,没事你连睡觉时都不安稳,没事会这么急就跑去书房吗?你始终都怕我牵扯太多,可是已经身为局中人,如何会独善其身? 女子抬起眸,目光紧紧的追随着男子的背影,上次的上书外戚之事一直都没有提起,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彼此都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现在…… 手中的汗濡湿了掌心,慢慢展开,那张所谓的家书已经被揉成一团,眼眸中精光乍现,楚毅一定是预知到要发生什么事,但是为了保全楚家,才会匆匆召集她们回去。 嘴角轻扬,一抹邪肆滑落,爹爹,你还真是会自保呢!不过从我嫁进这六王府开始,我就不再只是姓楚,顶着轩辕氏无上的荣光,就要去守护我的夫君和我们的家。 “夏荷——”声音徒然提高,眼眸眯紧。 “王妃。”夏荷就在不远处,连忙小跑了过来,刚才的景象可是都收入眼底,现在的楚夕舞是最危险的时候。 女子并没有着急吩咐,而是提起长裙重又躺回藤椅上,悠然的望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脸上的笑越发明媚。 “把这张纸交给侧王妃,要她马上回去,本妃身体不适,就不跟着去了。”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家书,脸上是不容置疑。 夏荷连忙接过,没有停留一路小跑,直奔遥望阁,心跳却徒然加速,刚刚女子悠然的一点一点的展开家书,又细细叠起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动,而那四个字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全身竟冒出了汗。 楚夕舞看着夏荷有些焦急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转而又轻轻的笑开了,摇了摇头。 “冰莲。”悠然的端起一旁的茶盏,眼睛也不抬一下。 只有风刮过的声音,冰莲已经站在一旁,冷眸锁住女子,没有开口。 “让汇总管准备马车,大夫人想侧妃了,侧妃要回相府。”也不废话,轻轻描摹着茶盏的边沿,凹凸的花纹映在指间,直到心底。冰莲倒是不急不慢,一副悠闲的模样。 “寸步不离的跟着侧妃。”楚夕舞的声音显得悠闲模糊,却是带着少有的戏谑。冰莲脚步微顿,嘴角露出的笑有些讽刺,无非是女人之间的争斗。 “保护她的安全。”身后再次传来的吩咐,显得有些慵懒。 冰莲有些怔楞,随即脸上的讽刺消失,倒是带着一丝欣赏,虽然过程一样,但是借口不一样,披上了华丽的外衣的任务,可是很有挑战性的,不禁加快脚步。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偶尔风带起的摩擦声,女子有些失神,在这个时候,爹爹,女儿只能选择不孝了,有了小妹妹去陪伴,您老应该不会责怪舞儿吧。 女子的手再次交握,却仿佛注满了力量,现在,作为轩辕慕辰的妻子,是绝对不会离开六王府,不会离开他们的家…… 忽然有些疲惫,靠在躺椅上静静的安睡,却是一道冷风灌进,微微睁开眼,却是一道黑影站在了院落中央,原来是厨房的管事,嘴角轻扬,允许他们可以在没人的时候,随时出入慧智阁,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么飞来飞去的吹风,迟早会生病的,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午休又被打扰了。 ------------ 067 无情小姐 带病见客 “王妃,今晚王爷要招待重要宾客,汇总管让王妃确定今晚的菜单。”厨房管事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冰冷,似乎整个六王府自从换了管事之后,就已经习惯面无表情的行事。 “张管事难道忘记了,这些该去找另外两位,侧妃不在,就去问庶妃吧。”无奈的摇了摇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可言,看样子将这摊子给卸了,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不过,女子精巧的唇形弯起,究竟是什么样的重要来宾,让汇总管都不敢私下定义呢。 张管事似乎有些迟疑,定在了那边,深深的看了女子一眼,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起身飞走,身后的女子笑得越发明媚,这身边的管事比保镖还来的实惠啊,转而又习惯性的眯起眼睛,今晚贵宾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夏荷刚走进这慧智阁的大院,有些微愣,宽敞的院子里,藤椅上一片火红的衣袖飞舞,那个女子微微闭上眼睛,竟是睡着了,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冰莲也不在,她就敢这么睡着,也不怕着凉。 “呵呵,六王妃倒是睡得悠闲啊。”恰到好处的声音传来,极其熟悉的自恋感觉。 楚夕舞不爽的皱着眉头,眼皮也不抬,只是指着身边的木凳,示意来人坐下。 “二公子。”夏荷恭谨的行礼,鼻子却是酸酸的,一直凉到心底。 楚子玉只是微微点头,却是一侧身,巧妙的躲过了夏荷的行礼,都是可悲的人,这礼可受不起,看着伸出手指的女子悠闲地模样,不禁又翘起嘴角,也不介意,大跨步的走向那木凳。 “二哥哥怎么会有空到我这女人的院子里来。”楚夕舞的话语里夹杂着浓浓的讽刺,似乎自从那次一起用晚膳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整天和女人斗狠,都快忘记了,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一旁的夏荷悄悄退了出去。 “来看看楚家最无情的二小姐啊。”声音里透着凉薄,却是染上了几分暧昧,听不出喜怒。 “是吗?”女子睁开眼,眸子一片清明,微微起身注视着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楚家的小姐不是都应该回去了吗?舞儿只是怕府上今天的晚膳不够用的而已,看样子真是,二位哥哥都是来用晚膳的吧。”楚夕舞抬起漂亮的手指,轻点着一旁的檀木桌,粉色的豆蔻微微泛着光。 楚子玉的眼眸轻眯,又认真审视了一下对面清冷的女子,几天不见,这六王府更使她增了一层高贵与典雅,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那二妹妹知不知道,老头子可是气得不轻啊。”依然是戏谑的声音,楚子玉却也变得悠闲,拿起一旁的茶匙轻轻搅拌着茶水。 “而且,阿辰也希望你能回去。”有些低沉的无奈,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失落。 一片寂静,藤椅上的女子并没有答话,却是有些微微出神的看着男子,最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重又躺了回去,躺椅的摩擦声似乎透着千年的窒息。 就在男子认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进耳朵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子似乎是最大的底线,只要告诉我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就好。 楚子玉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的摇了摇头,“本来就没打算能劝得动你,还是让他亲自和你说吧。”站起身甩了甩衣袖,抬脚准备离开。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离开的理由?”楚夕舞闭起眼睛,声音夹杂着颤抖。 “因为,他怕你受伤。”脚步微顿,楚子玉没有回头,但似乎可以感觉到女子的悲伤。 女子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楚子玉轻叹了口气,悄然离开,他虽然还在犹豫,但是凭我的了解,这场战争迟早都避免不了。 “王妃,晚膳快要开始了,庶妃问您要不要送过去。”夏荷的脚步微急,晚膳已经收拾稳妥了,但是月影那个女人非来了一句姐姐还没到,那些人就都等着楚夕舞的回话,最重要的是那个老狐狸也到场了。 藤椅上的女子却一点都不急,微微睁开冷眸,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酝酿着什么,看着一旁焦急的夏荷,转而一笑,最终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 “庶妃特地准备的饭菜,本妃怎么可以错过,只要还没进棺材里,当然就得奉陪到底。”脸上的笑越发明媚,吐出的话语却字字凉薄。 脚步逐渐加快,带起的火红衣纱犹如妖精,今晚做饭的人与众不同,吃饭的人也很令人期待,我当然要一一领教了,双手紧紧攥成拳,希望不要令我失望才是。 “王妃到——”家丁的唱喏响遍整个大厅,老远处就能听见碗碟的交碰声,楚夕舞调整好脸上的笑,好久不用的标准的贵妇笑,现在竟觉得有些生疏。 跨进大门一眼扫过去,脚步有些微顿,坐在上首的不是轩辕慕辰,而是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斐济,从心底蔓延的咬牙切齿感,一直蒸腾着。 收回准备行礼的姿势,一副傲慢的表情,谁都不搭理,朝着自己的位置一坐。 “姐姐身体不好,还来见客真是费心了。”月影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娇柔,纤纤玉手捏着汤匙正往轩辕慕辰的碗里添汤,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楚夕舞余光一扫,嘴角轻扬,一丝不屑划过嘴边,都学会了盛汤啊,这六王府的下人看样子都该解雇了。 “妹妹,六王府又不是百品坊,见什么客?”声音依然清冷,抓住她话里的歧义,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变化,悠闲的净手。 倒是一旁的楚子玉差点把汤喷了出来,不说她甩着一张冷脸,这一进来就找茬的,还把六王府说成是妓院,看样子今天楚夕舞是真的生气了,并以此要向着某些人宣战了。 眼睛轻瞄了两眼一旁仍然镇定的轩辕慕辰和斐济,似乎食欲大增,眼前的美食可真不错,今晚的下酒菜似乎更让人期待啊。 ------------ 068 书房密谈 准备动手 “姐姐,月影不是这个意思。”月影一脸的惊慌,有些语无伦次,毕竟如果真的这样理解,那么在座的没一个能逃掉被骂的结果。 一片碗筷交碰的声音,并没有人回答这个女子,楚夕舞依然是悠闲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倒是没吃几口。 “国师大人,今天的菜合您的口味吗?”月影脸上挂着稍嫌紧张的笑,恰到好处的化解了现在的尴尬,如水般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似乎在期待着斐济的答案。 “啪——”有些刺耳的声音,长长的尾音让人不禁皱眉,却是楚夕舞拧着眉头,将筷子朝桌上一放,冷眸微抬,直直的扫向侧边的月影。 轩辕慕辰拿着汤匙的手微顿,挑了挑眉,又接着细品他的羹汤,似乎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先生喜欢清淡一些的,为什么都是荤腻的,本妃的身体恐怕也消受不起庶妃准备的膳食吧。”楚夕舞字字凉薄,撇过脸不想再看那个委屈的女子,拿出丝帕细细的擦着嘴角。 “姐姐——”月影泫然欲泣的模样,再配上颤抖的声音,实在是惹人爱怜,不过桌上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愿意加入这场战争的。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斐济,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耍脾气?丫头看起来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不过敢在我面前耍的,还真是少见啊,扒拉着碗里的饭,眼前的饭菜似乎真的变得油腻腻,没有食欲,不过嘴挑没什么不好。 楚夕舞显得更加烦躁,一刻都不愿再待了下去,细细用丝帕将手指擦干净,似乎沾了不洁的东西,将帕子朝桌子上一扔,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抬脚准备离开。 “舞儿——”一道低沉但却带有命令性的声音响起,轩辕慕辰没有抬头,依然吹着滚热的汤水,表情淡淡冰凉的手指碰着滚烫的碗边,却没有感觉。 “慕辰,我在书房等你。”楚夕舞的脚步微顿,低着头听不出声音的起伏,提起裙角不再停留…… “我用好了,子玉、子萧,你们陪着先生再用一点。”轩辕慕辰今天尤其的沉默,眸光也显得黯淡,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一旁的月影连忙掏出锦帕,颤颤巍巍的递了过去,男子眼都不抬,只是感觉有些烦躁,不耐的扯了过去,随意的擦了擦,朝桌子上一摔,拽了拽衣领,露出里面层叠的中衣,有些不羁几分狂乱,大跨步的离开。 月影有些失神,男子的背影依然和小时候一样,高大伟岸而遥不可及,男子甩下的帕子,恰好和刚才楚夕舞扔下的素白的锦帕叠在一起,帕子上赫然是两只眸子奇异泛红的鸳鸯。 有些自嘲的拿起那块帕子,眼神逐渐变得悠远,女子扔得那块帕子,空空如也,上面未绣一物,今天终于有勇气取出这块代表向楚夕舞挑战的锦帕,没想到原来还不如她什么都没有的帕子。 嘴角的笑越发凉薄,鼻子酸酸的,眼眶似乎渐渐变红,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以此来恢复脸上得体的笑,我是皇贵妃身边最得宠的宫女,是六皇子的青梅竹马,是六王府的庶妃,绝对不会轻易被打败。 “国师大人、两位公子,再多吃一点吧。”依然是温和的声音,月影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巧笑倩兮的眉眼,看不出丝毫破绽。 “庶妃,今天王妃身体不舒服,还请见谅。”冰冷的声音传来,似乎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却是一旁的楚子萧,一身深紫色的华衫,增添了几分贵公子的气息。 楚子玉翘起嘴角,今天这下酒菜味道可真足啊,不仅看见了两位王妃的争斗,还知道原来冷酷的大哥也会有这样圆滑的时候,不禁轻笑出声。 “哪里,本来就是月影想的不周,各位才该包涵。”月影的声音有些讪讪的,楚子玉忽然发出的笑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哪里有什么好笑的。 倒是一旁的斐济瞪了某人一眼,男子立马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斐济的眸光一闪,月影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欺负的,冷酷而不动声色的正王妃,典雅而从不手软的侧妃,柔弱却满心城府的庶妃,看样子这六王府得热闹一阵。 不过,手中的酒杯被捏紧,似乎眼前有一件更棘手的事,需要慕辰去处理。 勤勉斋里,楚夕舞有些无聊的踱着步,虽然书架上全是诱人的兵法和古籍,但是不能碰,临走时已经将轩辕慕辰惹火了,再私自翻书,说不定又要来个什么惩罚,强制自己回楚府。 “哒哒。”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轩辕慕辰黑着一张脸,拉开门直接甩关了起来,不耐的朝书桌旁一坐,将腿毫不客气的翘在桌子上,一路上风一样地过来,似乎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水濡湿,极其不爽的将外衣脱掉扔了。 “说吧——”烦恼的敲着桌子,发出咚咚的声音,有些刺耳,却可以平复他现在有些来火的心情。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次参奏的事结果怎样?”楚夕舞也冷下了声音,现在彼此都需要冷静,挪到男子身旁,静静的坐了下来,与他对视,两双同样琥珀色的眼眸,散发着莫名的光。 男子不说话,停下敲桌子的手,抬起头直视着女子,嘴唇微抿,拿下脚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告诉你可以,但是必须回楚府,今晚就和子玉他们一起走。”声音夹杂着毋庸置疑,眼眸里的光也逐渐变得深邃。 楚夕舞不说话了,手渐渐变得冰冷,那股寒气迎着血液一直流动到心底。 “沐家的下人们集体中毒。”轩辕慕辰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眼眸里的红血丝也越发明显。 楚夕舞张了张口,想让这个男子休息一下,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先让沐家的下人们生不如死,是对沐家的警告,其实现在沐家上下的脖颈上都等于架着一把刀,随时可能被杀死。 而如果轩辕慕辰失去沐家的支持,就等于在皇位争夺的这次战役中,已经失去了先机。 “慕辰——”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握住对面男子宽厚的手掌,曾经那样温暖的源泉,如今却透着彻骨的寒冷。 “子玉已经查出来了,这件事和轩辕慕炎脱不了关系。”轩辕慕辰将头埋进臂弯里,声音显得闷闷的。 楚夕舞的手微微握紧,心底忽然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上一次还是自己站在高考的考场时,现如今心跳加速,倒是那样的令人窒息。 “是因为上次参奏的事?”试探性的问出自己的疑问,静静的等着男子的回答。 “不是,上次那些轩辕慕琪手下的人又默不作声了,可是我的八皇弟好似没有那么轻易放弃。”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恨恨的,冰冷的手丝毫没有温暖的迹象。 “我要动手了。”久久的男子才淡淡的开口,只是声音已经恢复平静,楚夕舞感觉手指一紧。 ———————————— 剧情抢先看:文总共分为三卷,第一卷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慕辰将会怎样对待亲弟弟,面对那个皇位亲弟弟又如何,边界纷争,后宫又发生什么,让楚夕舞九死一生也要去战场上找他,上演一幕夺位的戏码,当那座华丽丽的宫殿轰然倒塌的时候,埋葬的是谁的爱情和谁的无奈。。。 最终慕辰是怎样绕过轩辕慕琪登上皇位的,楚夕舞也终于位及皇后。 文文明天就上架了,以后会一天保底一更,加至三千字一章,端午三天加更,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浅浅。谢谢啦~~ ------------ 069 同意离开 手下留情 “所以舞儿,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去楚府没人敢动你。”轩辕慕辰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女子的眼眸,似乎希望她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楚夕舞没有说话,回望着男子,最终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离开可以,但是你要小心。”抬手轻轻拂过男子的眼角,曾经最爱男子的冷眸里,却夹杂着令人心疼的无助。终于她还是选择妥协了,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我在这里会成为累赘,成为牵绊你前进的阻碍…… 夜凉如水,今晚的风似乎特别冷,带起的尘沙如刀子一般割着人的脸,一直疼到心里。 六王府外停着两辆马车,周围的街道上已经人烟稀少,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马车旁,似乎等待着什么,不远处的台阶上,轩辕慕辰正在细致的替女子穿着披风。 细长的手指灵巧的系着衣扣,有些苍白的骨节却是那样的有力,楚夕舞微微失神,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自己仅仅住了大半个月,可是却好像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心底忽然有些不舍,这个我们的家,还有你…… “到那边让冰莲和夏荷跟着,不许再帮王妃弄丢了。”前半句还是温柔的声音,后半句又转成严厉的,身后的夏荷连忙躬身行礼。 看着女子整个身体都被包在披风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还剩下一张瓜子脸露在外面,倒显得可爱。最终叹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女子头上的帽子。 “去吧。”放开握住的素手,感到一阵寒冷,却仍然抬起嘴角。 楚夕舞点点头,却是凑上前一步,抬起手放在男子的脸上,轻轻闭上眼睛。 “让我记住你分别时的模样。”努力扬起有些调皮的音调,却只是更显得悲凉。 指尖缓缓的划过男子精致的五官,浓浓的眉毛,细长的冷眸,再到薄唇,指尖有些暖暖的麻麻的,却是不敢睁开眼睛,害怕一睁开眼泪也会掉下来。 良久,男子的脸上依然是麻麻酥酥的感觉,看着女子好似不准备离开,轻叹一口气,终还是抬起手,拿开女子的素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舞儿——”身后冰冷的声音及时呼唤,这大冷天的站在外面,即使身为武者都感觉到一阵冰寒,楚子萧有些不耐的皱皱眉头。 楚夕舞依然没有说话,转过身才敢睁开眼,却不敢抬头,因为眼眶已经开始发胀了,鼻子酸酸的。 “慕辰,中秋家宴你的王妃在楚府等你,一定要来。”在踏上马车的那一刻,樱唇微启,楚夕舞的声音都在颤抖,一半是因为寒冷,还有一半是因为悲伤。 轩辕慕辰有些怔楞,聪明如楚夕舞,她怎么会不明白中秋家宴的危险性,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她回相府,一片沉默,偶尔风夹杂着呼啸声,可是那个男子却是没有回答。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女子独自坐在马车上,脸上一片温热,眼泪终于还是落下了,因为你的不回答,因为你的守护,让我心疼。 “轩辕慕辰,即使你不来,六王妃也会一个人去的,所以……”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只剩下女子伸在帘幕外有些颤抖的手,还在毫无意义的挥舞着。 “所以,请你一定要来,让我和你并肩作战。”楚夕舞颓然的坐回马车,这句未完的话也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遥望着马车远去的男子,瞳孔忽然皱缩一下,楚夕舞没有说完的话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是,眉头紧皱,你早就猜到计划会定在八月十五,为什么还要卷进来,和那些姐姐妹妹一样,躲在楚家的巢穴里不好吗? 随即,轩辕慕辰又低低笑开了,如果你要是和那些女人一样,也不会让我这么在乎了吧,既然你自己选择要插足男人的世界,那么我就给你这个权利。 “王爷,天色不早了,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身后的月影依然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对于男子刚才又是皱眉又是轻笑虽然不明白,但是今天晚上这里只有一个女人,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嗯。”轩辕慕辰收起笑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也不理月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汇墨,收拾一些东西到书房去,本王这几天住书房。”毋庸置疑的命令声,去其他房间太麻烦,一甩衣袖大跨步的离去。 只留下月影一个人,怔楞的站在院子里,六王府的庭院古色古香,慕辰,你知道吗?曾经我无数次的幻想可以站在这里,可是如今我真的做到了,却已经没有欣喜,只有抑制不住的悲凉…… 阴影处的汇墨,看着院中神伤的女子,轻叹了口气,还是准备离开。 “墨哥哥——”一声轻呼,女子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汇墨的脚步微顿,却没有回身,脸上滑落一丝苦涩的笑,“庶妃,不知您在叫谁,这里没有你的墨哥哥。”声音透着悲凉,一直蔓延到心底。 “墨哥哥,如果当时影儿不是那么任性,是不是——”月影显得有些急切,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悲哀。 “庶妃——”汇墨有一丝的慌乱,但也只是稍纵即逝,握手成拳。 “有些事情是没有如果的。”汇墨回转身,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只能看见男子的侧脸,心底却有些嘲讽,这句话还是当时楚子玉将自己引荐给轩辕慕辰的时候,这个六皇子说的。 曾经也问过自己,命运真是会捉弄人,为什么自己的主子偏偏是这个男人,这个抢走我的最爱的男人。 风扬起女子的碎发,月影的眼睛忽然就模糊了,明明拼尽全力也要得到的东西,现在却有些累了,一直认为即使他不屑于我,你也还会包容我的一切,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没有谁会为了别人在原地停留,至少,在宫中混了这么久的你我都不会…… “好自为之。”轻飘飘的一句话,汇墨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只是嘴角的那抹苦笑却怎么都无法抹去,不是不愿意留下来安慰你,只是这王府里可都是那个女人的亲信,我不想你万劫不复,即使她不会动手,也不愿意你有一丝的威胁。 月影有些站立不稳,那些曾经的快乐时光一下子侵袭而来,可是现在却是那样的伤痕累累…… 两个思绪万千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道黑影悄悄的闪过。 中秋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各府都开始张灯结彩的,楚夕舞自从回了楚府,就不大出门,倒是其他三位姐妹走的较近。 那日冰莲听说楚夕舞也回来了,还很诧异私底下问了夏荷,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不过楚希音回来时的轰动,倒像是一个正牌王妃,除了楚毅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 几日的阴雨连绵,似乎与这热闹的气氛极其不协调,十三这天楚毅又召集了各房聚集。 大厅里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就连几日不见人影的楚子玉和楚子萧竟也在其中,开始也只是吩咐各房各司其职,注意最近的动向,然后就单独的留下楚家的兄弟姐妹。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厅,一下子就沉静了,楚毅坐在主位上,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仅是半月不见几乎他们的变化都让自己吃惊。 “朝中的形势变化大家都应该知晓吧。”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一次没有云里雾里,而是直击要害。 楚夕舞把玩着茶盖的手微顿,眸光一暗,随即又恢复了神采,众人也都默不作声,虽然这是家里,但是早已是各为其主了。 “帮各位王妃大臣找来,只是叙叙旧而已,出手的时候留点情意,毕竟是一家人。”楚毅轻叹一口气,语句尊敬,却带着浓浓的讽刺,虽然这一切的孽缘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但是也是身不由己。 “爹爹说笑了,我们是一家人出什么手啊?”楚希歌一阵干笑,身为长女自是要挺身而出的,不过似乎回答什么话都是有害的。 “是啊大姐说的对,等到十五我们就都走了,到时候想着还来不及呢。”楚希琴也是一阵尴尬,世态发展的必然性,谁都明白,只是这么简单的说出口,却带着直白的残忍。 楚子玉一副要睡着的模样,刚从六王府回来,就听着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还真是浪费时间,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是爹爹多虑了,不留情面就不是一家人了吗?”楚希音柔柔的说道,脸上的笑依然是那样明媚,只是相比于原来未出阁的小姐时代,多了几分狠辣。 楚毅的脸不自然的僵了一下,亲情凉薄本来就是楚家所奉行的潜规则,现在谈起亲情,是不是太讽刺了? “手下留情,那爹爹当时为什么要做的这么彻底,让众位姐妹身不由己呢?”楚夕舞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不满的皱着眉头,没有躺椅就是不舒服,微微闭起眼睛,不去看上首楚毅铁青的脸。 一片寂静,倒是楚子玉独自笑开了,明眸一下子睁了开来,似乎所有的光亮都聚集在那双星眸里。 ------------ 070 姐妹告别 沐家风云 “爹,您培养的可都是人才啊。”浓浓的戏谑,楚子玉翘着二郎腿,一副流氓相,却是看好戏的模样。 楚毅圆眼一瞪,现在几个丫头都是王妃了,自然不能随意责骂,可是这小子还不是什么驸马,刚要发作。 “不,是鬼才。”清冷冷的声音,像是飘着进来,楚子萧忽然冒出的话语,倒是默契十足。 “那老夫就等着各位的好戏了。”楚毅也不再多话,黑着一张脸,一甩衣袖大跨步的离开,徒留厅内众人的一片沉默。 八月十四一大早,隔壁的院落就是一片吵吵嚷嚷的,楚夕舞不耐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手指随意的顺了顺耳后的发丝。 “夏荷,外面怎么那么吵?”慵懒的声音,疲惫的靠在床头,眼眸还是半眯着。 “王妃,是——”夏荷有些微顿,知道女子有起床气,所以不敢轻易开口。 “说——”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三王府和八王府来接人了。”夏荷的声音细如蚊蝇,头埋得低低的,似乎怕惹起女子的不快。 楚夕舞朦胧的冷眸一下子恢复清明,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不耐的皱着眉头。 “王妃,三小姐要来和您告别。”冰莲的声音依然是冷清清的,倒把楚夕舞的那股烦躁驱除了。 “让她进来。”手一招又恢复了原来那个冷静的女子,嘴角带笑,一大早就来找麻烦了。 “哟,姐姐*的是什么丫头,本妃是八王妃,早不是什么三小姐了,免得被别人笑话了去。”楚希琴闻声就踏进了女子的房间,看样子早已等候多时了。 婷婷袅袅的靠近,大红的正妃华服似乎要晃花别人的眼,脸上依然挂着婀娜的笑容,只是却夹杂着浓浓的不屑。 “咳咳,妹妹见谅,最近姐姐身体欠佳,疏于*了。”楚夕舞一连串的咳嗽,脸色泛着苍白,无力的靠在枕头上,却还是挂着勉强的笑。 “呵呵,姐姐不必在意,妹妹只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去。”见着女子不停的咳嗽,楚希琴脸上的笑似乎更盛。 “妹妹来是想告诉姐姐一个秘密,说不定啊姐姐的病一下子就好了。”楚希琴一步步的走进女子,音调婉转似乎心情很好,脸上带着一抹神秘却诡异的笑。 看着女子越发靠近的脸,楚夕舞的心咯噔一跳,首先想到的就是慕辰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听说,沐家的小公子昨天车祸早夭了,你说就这一个宝,沐家会不会绝后了啊。”楚希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悲伤,倒是异常的兴奋,眸子里闪烁的光芒都是得意。 楚夕舞的手渐渐转凉,脸上的神色越发苍白,沐家绝后?这对沐家的打击绝对不是一般的,看样子轩辕慕炎是狠下心来,要把沐家搞垮。 “而且,沐国丈听到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卧床不起,真是天助我夫君啊。”楚希琴贴在女子的耳后呵气如兰,抓住她微凉的手,稍一用力,脸上的笑显得阴狠毒辣。 楚夕舞只是僵住不说话了,沐国丈晕了,就等于沐家已经快要倒台了,而且轩辕慕辰和他外公的关系很好,此时一定会乱了心神,女子有些失神,目光悠远。 “姐姐,妹妹先走了。”楚希琴看见女子的无力,知道已经达到效果,就扭着腰肢离开。 “对了,本妃可是在十五的家宴上等着姐姐的,希望到时候六王妃不要缺席。”依然是好听的娇笑声,却透着阴寒,卸下伪装的楚希琴就是吐着毒液的美人蛇。 “王妃——”夏荷见楚希琴走远,连忙跑了过来拉起女子的手,被捏的已经发红了,可是楚夕舞还是没有回神,紧紧盯着刚才女子走出的门槛,却是温婉一笑,放心吧,六王妃不会缺席的。 甩了甩微痛的手腕,不去理会有些怔楞的夏荷,径自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女子美好而高贵,刚刚还惨白的脸上一下子恢复红润,嘴角邪肆的笑隐约透着担忧,慕辰,你现在究竟怎么样? “冰莲,下去吩咐预备马车,本妃准备回府。”慢慢的理了一遍思绪,头脑渐渐清明,在这里刚着急也没用,还是先回去再说。 冰莲躬身而退,眸光里的无所谓也被严肃所替代,刚才楚希琴的嚣张都看在眼里,这一次女子好像是要动真格的,愚蠢的女人还不了解六王妃的厉害。 “夏荷,桃花妆——”只是简单的音节,女子一甩衣袖,倒显出几分豪爽,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鬓角,最近似乎爱上了那妖而不艳的桃花妆,回去就要风风光光的,成为唯一可以站在你身后的女人。 “是。”不再有多余的废话,夏荷收起平时的娇柔,也是一脸的肃穆,动作都变得麻利起来,似乎被这个女子感染的充满了斗志,这种蠢蠢欲动的激昂,真是想和那些女人斗个够。 楚夕舞还是一件素白披风,和各房夫人拜别的时候,谁都可以看出女子的力不从心,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准备看好戏的心态越发显露出来。 来到楚毅的书房门口,有些犹豫还是进去了,记得上次进来是在百品坊回来时候的事了,一晃都大半个月了。 “爹爹。”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 “要回去了。”陈述的语气,好似是替女子说的话,男子停下手中的笔,声音显得有些落寞。 “爹爹不是早已猜到了吗?”平平淡淡的回复,楚夕舞抬起冷眸,一片沉静。 “把音儿也带上吧,记住凡事不要要求太完美,这个世界上越完美的东西越容易碎。”楚毅终是收回与女子对视的眸,重又提起笔沙沙的写,不再理会。 楚夕舞悄然退下,不明白为什么楚毅会说这么一句突兀的话,但还是带着楚希音离开了楚府。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明明是快要到了节日时期,街上的人却显得有些冷清,想来是因为最近的朝堂震动吧。 楚夕舞放下帘幕,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对面的楚希音也不说话,只是陪着一起看外面有些冷清的人流。 “小时候的中秋比现在热闹多了,那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放烟火……”楚希音的声音显得有些绵长,似乎是沉浸在回忆里了,可是又忽然顿住了,讪然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夕舞似乎可以看到一张张纯净的笑脸,被烟花映的通红,那是真正的纯粹的快乐,见着对面女子有些失落的脸,刚想开口说上几句。 “不过,我是不会手软的,王爷那里的风头怎么可以给你一人占尽。”楚希音抬起头,眸子逐渐变得幽深,似乎刚才的软弱只是一个错觉。 楚夕舞微微挑起嘴角,看样子不需要我操心,这位的手段一定不会差。 晃晃悠悠的下了马车,二位就分道扬镳了,现在都是各司其职,楚希音要去月影那里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楚夕舞则要回去守着慧智阁,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光顾的。 刚把藤椅弄到院子里舒服的躺下,立马就有几道黑影从天而降,各个摒声敛息,只是将手中薄薄的账簿放在木桌上,又悄然而退,几番轮回,木桌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叠,甚至还有各种近期的问题和其它异动,都详细的记录在案。 楚夕舞看着在阳光下发亮的账簿,心底一阵无力,头晕的毛病又开始犯了,随手挑选了几本翻看,又仔细的收拾了一下,示意夏荷将一些重要私密的东西收起来,就惬意的晒着太阳。 估摸着楚希音那边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招来冰莲让她将二位请过来。 楚希音和月影一进来,就看见悠闲的女子惬意的让人想发狂,这种时候她却还可以这样无所谓。 “我不想说废话,最近时期特殊,守好自己的东西,不希望出现其它意外状况。”楚夕舞没有睁眼,声音清冷一开口就直入主题,其中的魄力不由得让人产生一种威严感。 “这是这个月的账簿,全交给你们,后天的家宴不说你们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所以——”楚夕舞直起身,抬起冷眸直直的盯着她们俩看。 “我不希望这六王府会少了一个两个妹妹。”越发清冷的声音,穿过耳膜似乎贮藏了一层寒冰。 楚希音和月影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都暗暗心惊,沐家的事不用刻意打听,留言都开始漫天飞了,甚至就要垮台的说法都流传甚广。 “回去吧——”楚夕舞也没有给她们开口的机会,秀手一抬就招呼着夏荷送客,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脸上还是一片苍白。 “王妃,王爷回来就直奔书房了。”夏荷的声音隔了好久才响起来,楚夕舞却等的有些不耐了,今日的朝堂上必是风云乍起,各路神通都来凑热闹的。 “嗯。”低低的单音节,女子已经站起身,向着书房迈去,眉头紧紧的皱着。 ------------ 071 成竹在胸 慕炎献礼 “吱呀——”木门的声音似乎积淀了岁月的沧桑,触及到男子的身影,楚夕舞有些心疼。 连日的朝五晚九,轩辕景昊将那些参奏沐家的奏折全权交给了轩辕慕辰,也就是说如果要灭沐家,就得他亲自动手,男子已经不堪劳累,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身边的奏折还是如小山般。 女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掉落的奏折,看了一眼疲惫的男子,终是收拾起桌上的东西,一本本草草的掠过奏折,心底却是冷气直冒,沐家盘根错节的势力,竟被轩辕慕炎一条条的理清,各大臣上书一定要给个公正的说法。 全部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确定沐家留不得,再回望男子不安稳的睡颜,可以见得他的不好过,锁紧眉头,一本本的梳理分类,将重要紧急的挑选出来,上次的祈福时的事情明明已经成功,可是现如今局势却愈演愈烈,就证明又是轩辕慕炎又搞的鬼。 “回来了。”有些模糊的问话,却是透着糯糯的语调,好似无害的孩子。 “醒了?”楚夕舞看着男子迷蒙的双眼,不禁又浅笑开了,却是夹杂着一丝苦涩,绕到男子身后,轻柔的捏着他的肩。 轩辕慕辰勾勒勾嘴角,看着桌面上整齐分类的奏折心中一暖,又接着拿起一本扫过,眉头却又再次皱起,过错大于功劳,这就是朝堂上的那些臣子对沐家的评价,遏制外戚势力,先从沐家下手。 不耐的将手中的折子扔了出去,男子脸上却看不出起伏,只用苍白的骨节敲着桌面,叮叮咚咚的声音越发变快。 “动手的时间就定在十五,我要八皇弟出不了大殿。”声音阴冷,轩辕慕辰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散发着深深的凉薄,要毁掉沐家,那就让你去陪葬吧。 女子的手微顿,眸光暗淡,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轩辕慕炎死去,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两个女人的失职,都快中秋了,府里还是一片死气沉沉,今晚要宴请你的两位哥哥。”声音一转透着温柔,轩辕慕辰刚才的肃杀也一下子消失了,轻轻转过身,搂过身后的女子,抱坐在腿上。 头靠在女子的脖颈后,“替我缠住楚希琴和宜贵妃,我要她们也明白亲人逝去的感觉。”声音清冷,轻吻女子脖颈的嘴唇却是温热的,琥珀色的眸光逐渐变得幽深。 “成竹在胸了吗?”女子淡淡的开口,男子态度的转变和现在的若无其事,甚至还可以调情,不过楚夕舞还是想再确认一次。 轩辕慕辰的动作有些微顿,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轻轻拉下女子有些碍事的衣领。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声音低沉,却是靠在女子的后背不动了。 “今晚的宴请我来督促她们准备,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回房休息。”楚夕舞感到男子的疲惫,轻轻站起身,整理好衣领,拉起男子宽厚的手掌。 轩辕慕辰没有反驳,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跟着女子的步伐走向慧智阁。捻好被角看着男子闭起眼睛,才悄然离开。 晚膳说起来是宴会,其实只不过是六王府下人们的宴会,那一天的烟花照亮了整个院落,经过楚夕舞首肯,王府大院里摆满了桌酒,热闹的气氛里不分贵贱,甚至还有几位管事拉着楚夕舞就要敬酒,这里洋溢着浓浓的江湖气息。 楚夕舞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以身体不舒服将这烂摊子扔给了其他两人,悠然的漫步在后院,前面的灯火辉煌恍如隔世,不远处的勤勉斋里依然灯火通明。 其实这盛大而热闹的宴会只是一个幌子,楚家的两位公子正和轩辕慕辰在书房里,确定最后的计划万无一失,轻叹了一口气,迈脚回了慧智阁。 天宇皇朝十五年中秋,轩辕景昊大宴群臣,一大早楚夕舞就带着楚希音和月影进入了后宫,重新踏进颜笑宫,景物依旧,只是却少了份生气。最近沐家的势力岌岌可危,这位皇贵妃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照例躬身行礼,沐颜婉却看不出太多的不妥,依然是一脸的高贵,挥手让宫女都退了下去,整个大殿里就只剩下她们四人。 “娘娘,您受苦了。”月影一下子跪下了抱着沐颜婉的腿,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起来,我们还没有输哭什么哭。”沐颜婉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最近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这一上来就眼泪汪汪的还真是不舒服。 “母妃,今晚您要小心。”楚夕舞淡淡的开口,看着月影也是一阵紧皱着眉头,倒是对着沐颜婉声音轻柔。 “嗯。”沐颜婉不禁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女子,同样平静的表情,注定不是池中之物。 晚宴很快就开始了,因为是家宴,所以群臣都携其妻妾来参加,内眷和重臣分两边入座,轩辕景昊也显示出难得的亲和力,君主尽欢。 从刚进来楚夕舞就看见好多熟悉的面孔,楚家的各大小官员,还有斐济、上官家甚至静娴妃家的后台,就连沐家首领也是带病前来,脸色还是苍白至极,自己有意无意的和楚希琴一直聊着,身旁的月影和楚希音自然也心领神会,叽叽喳喳的倒是讲了许多。 “父皇,亏得您的一统天下,才会如此国泰民安,在这中秋佳节,儿臣有一宝要献上。”轩辕慕炎走出宴席,脸上夹杂着浓浓的敬佩。群臣都是一片安静。 “哦,是什么让炎儿搞的如此神秘?”皇帝也来了兴致,连忙让他呈上来。 内侍监很快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大殿,上面遮盖的红布更加增添了一丝神秘感,众人都屏住呼吸,大殿上鸦雀无声,轩辕慕辰的嘴角勾起,手中的酒杯紧握,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对面的楚夕舞也一直盯着那个男子,看着他有些得意的笑,心却还是充满了担忧,无法平静。 “哇——”下面一片抽气声,伴随着红布揭开,大殿内一片金光闪耀,竟是纯金打造精致的双龙戏珠印章,打磨精细的纹理让人移不开眼球,轩辕景昊也是紧紧的盯着那印章,脸上一片喜滋滋的笑,轩辕慕炎见此也越发得意。 “炎儿费心了。”轩辕景昊压抑着脸上的喜悦,声音变得高昂,似乎很想现在就拥有它。 “哟,皇上,您看八皇子多有心啊,真是以后大家的典范。”娇滴滴的柔媚声入骨,却是一旁的静娴妃,正拨着葡萄往轩辕景昊的嘴里送。 “静娴妃说的是,只是一山容不得二虎,印章上又为什么是双龙?”转头一看,竟是皇后的父亲上官家,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严肃。 刚才还纷纷赞好的人,一下子都销声匿迹了,轩辕慕炎的笑僵在了脸上,当时雕刻的时候,自己想要一龙腾飞的,结果那家的老板说是双龙戏珠更显霸气,所以就换掉了,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已经被人算计了。 静娴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双龙戏珠其实的确是寓意吉祥,但是如果这样想就关乎到意图不轨了,本来看着沐家势力衰弱,自己就把宝压在了轩辕慕炎的身上,不想却是这种结果。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双龙戏珠自古就是吉祥的意思。”轩辕慕炎连忙解释起来。 大殿上也是一片寂静,楚夕舞看着不远处的楚希琴的脸色越发昏暗,嘴角不由得上扬,举起酒杯遮住脸上的表情,入口却是一阵香甜。 轩辕景昊不吱声,身为高位者,最怕的就是有谋权篡位的发生,这不仅体现了一个国家的颠覆,更会反映出这个君主的无能,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淡,似乎刚才的欣喜只是一闪而过。 大殿上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宾客皆欢的场景只是一场幻象,所有的人都摒声敛息的等着这个男子的解释,还有龙椅上轩辕景昊的态度。 “父皇——”轩辕慕炎有些着急,脊背上的冰冷慢慢延伸,直到心底,好不容易所弄成的局面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皇上,八皇子一向孝顺,又大都喜欢奇珍异宝,想来府上收藏的宝物都是为了献给皇上的吧。”斐济的声音沿着大殿一点一点的传来,却带着透心的凉薄。 一旁的轩辕慕琪和轩辕慕辰一直都是沉默不语的,倒是各自的势力有些蠢蠢欲动,身后的楚子玉也是笑得越发得意,手中的折扇优雅的翻转,似乎结局早已注定。 本来想开口不追究的轩辕景昊,又闭上了嘴巴,轩辕慕炎私藏无数珍宝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斐济一向是民众心中神一样存在的人,所以他说话的分量肯定是不小的,看着下面跪倒的男子,眼神也越发犀利。 “臣有罪。”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回望,却是还在病中的沐颜婉的父亲——沐庭,年近七旬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 “沐爱卿何罪之有?”轩辕景昊的眼眸越发幽深,究竟又扯上沐家什么事。 “启禀皇上,近期沐家因为被参奏外戚专横而一蹶不振,实则是被八皇子所胁迫。”沐庭不疾不徐的声音,听着就像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辈。 ------------ 072 大堂惊变 慕炎自刎 “沐老头,你胡说什么?”轩辕慕炎一下子回过头来,紧紧的盯着身后的老人,眼里泛着杀人的冷光。 “炎儿——”轩辕景昊怒斥着有些急躁的男子,转过头示意沐庭继续。 “八皇子怀疑老臣会助六皇子登位,先是拿参奏之事威胁,而后是沐家的下人中毒,无一幸免,再则——”沐庭的声音透着颤抖,缀满皱纹的脸上竟是落下了眼泪。 满堂的震惊,底下一片抽气声,这实在是大逆不道之事,楚夕舞的心一紧,向着轩辕慕辰的方向看去,果然男子的脸上重又恢复嗜血的表情,只是嘴角的弧度依然美好。 轩辕景昊的手抓紧一旁的龙椅,满眼审视的看向台下的两人,有些犹疑。“再则什么?”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缓缓的开口。 “我那可怜的小孙儿,竟飞来横祸早夭大街上,那马车撞伤数名家丁,将我的小孙儿活活碾死在马车下啊。”那个时候老人早已开始嚎啕大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没有丝毫的掩饰。 大厅上早已无人敢动一下,那么小的孩子怎会如此悲惨的命运,一听就是有人刻意所为,早已耳闻沐家的小公子死的蹊跷,但是因为现在的局势,无人敢问,原来会是这样的凄凉。 “父皇,不是儿臣啊。”轩辕慕炎此时也是急红了眼,忙着辩解,不料轩辕景昊已经完全不想理睬他。 “沐老头,你有什么证据?”轩辕慕炎转过身来,食指直直的指向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老人。 “证据,殿下真的要证据?”此时沐庭也是面目狰狞,似乎放下礼法要和轩辕慕炎一决高低。 “皇上,请原谅老臣一时糊涂,派人密探八王府,竟在底下储藏室里发现了龙袍等大量谋反罪证,请皇上明察。”沐庭重重的磕头,碰到地板发出“砰”的声音,让人心惊。 “徐公公——”轩辕景昊此时的脸已经全黑了,衣袖一甩,身旁的总管太监已经明了,立马低着头前去吩咐。 “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轩辕慕炎此时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四周都已经被禁卫军围起来了,就像一个真正的犯人一样,很难想象昨天在朝上还是耀武扬威的八皇子,如今已经快要变成阶下囚了。 “八皇弟急什么,徐公公查完回来不就可以还你清白了吗?”轩辕慕琪冷冷的开口,里面夹杂着浓浓的戏谑。 “还是说沐大人所说的就是事实呢?”轩辕慕辰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却透着隐忍,手中的酒杯已经捏的发烫,却依然是满杯,一口未饮,今天只许胜不许败。 轩辕慕炎有些失神的回望上座的两位兄长,明白自己已经输了,虽然八王府的确没有那种东西,但是两位兄长联手,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恐怕那精致的龙袍此刻就安然的躺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哈哈——”轩辕慕炎忽然仰天大笑,面目逐渐变得狰狞,上座还有他的母妃和妻子,不想死也不能死,再做最后的努力。 一道寒光闪过,抽出身边侍卫的刀,冰冷的刀已经架在了轩辕慕炎自己的脖颈上,眼神清冷而决绝。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愿意用生命作为代价,去换取父皇的信任。”声音低低的,却传遍每一个角落,足以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轩辕景昊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不远处那个不顾一切的男子,手指微动。 “八弟,父皇是一代明君,他不会冤枉你的。”轩辕慕琪慢慢的注满眼前的酒杯,声音却显得悠闲,在后宫里成长的皇子,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男人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难不成八弟没有等待的耐心了?我和三皇兄可都是信任八弟的。”轩辕慕辰终于举起酒杯饮下,唇齿留香,嘴角的淡笑依然不减。 “炎儿——”宜贵妃的声音娇柔中,带着少有的严厉,贵妃的气度一览无遗。 “放下刀,快向你父皇谢罪。”不容置疑的口气,体现着这位叱咤后宫女子的威严与魄力。 楚夕舞看向不远处的宜贵妃,女子的脸上是一片沉静,好似只是一场小误会一样,倒是身边的沐颜婉悠闲的捏着茶盏,火红的豆蔻明艳而喜庆。 “没想到今日我轩辕慕炎竟输了,不过——”男子幽幽的开口,夹杂着狰狞的面孔回转过头,紧盯着沐庭和上座的两位皇子。 “以沐家绝后为代价,是不是太惨痛了?”轩辕慕炎声音清冷,目光逐渐恢复平静,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轩辕慕辰,嘴角轻扬讽刺意味十足。 手中正在转动的酒杯停住了,深蓝华服的男子抬起头,表情微顿又恢复平淡,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场中有些癫狂的男子。 “那又怎样?”四个字缓缓出口,轩辕慕辰的表情淡然而凉薄。 轩辕慕炎整个人都愣住了,是啊那又怎样,我已经输了,只要你达到目的就好,回转过身不再理会那两个男子。 “母妃,儿臣只能不孝了。”直直的站立起来,身边的侍卫纷纷后退一小步,对于这位皇子还是惧怕的。 轩辕慕炎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恐怖,好似又恢复那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看着宜贵妃,眼神里是深深的愧疚,又转向楚希琴的方向,浓浓的不舍流露。 “噗——”血光四射,那温热的液体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甚至还溅在了近处士兵的脸上。透着寒光的刀已经直直的刺进男子的胸膛,脸上也是一片火红。 “炎儿——”“慕炎——”呼唤声交相叠起,宜贵妃直接晕了过去,一旁的楚希琴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向着场中的男子冲过去,可是手腕一凉,整个人又坐了回去。 “妹妹,那可是——”楚夕舞和楚希音一边拉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了楚希琴,说到一半的话更耐人寻味。 “最恨身为皇家儿郎。”轩辕慕琪的嘴角满是血污,摇摇晃晃的却是不愿轻易倒下,眸光里蕴藏了一个世纪般的痛恨,只是在最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猛的抬起头,直视着不远处依然悠闲的两位皇子和他们身后的众朝臣,嘴角轻扬,却是解脱。 “两位皇兄,慕炎先走了,在阎王殿等着下一位的到来。”不禁大笑出声,却是越发引得咳嗽带出的血,似乎染红了整个大殿。 寂静,伴着男子轰然倒塌的身体,所有的人都一哆嗦,几家欢喜几家愁,轩辕慕炎一倒台,他的那些势力也越发岌岌可危,只是依然在喝闷酒的轩辕慕辰,却看不出一点欣喜,轩辕慕炎的话犹如一根鱼刺梗在喉咙里。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楚毅皱着眉头,望向女眷那边,看着被死死拉住的楚希琴,终还是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徐公公有些刺耳的声音传来,身后几位侍卫提着几个大箱子。 一打开就是金光一片,代表皇帝身份的器物一应俱全,显眼的龙袍搭在最上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拖下去吧。”轩辕景昊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挥了挥衣袖,众侍卫就拖着轩辕慕炎的尸体消失在大殿上。 楚希琴的抽泣声显得分外刺耳,曾经显赫的八皇子就这样惨淡收场,就连尸体都是不为所容。 “慕炎——”楚希琴用尽力气,挣脱了楚夕舞和楚希音的束缚,向着那个死不瞑目的男子的尸体奔了过去。 跌跌撞撞的冲到面前,男子漂亮的黑眸已经失去焦距,身体一片冰冷,那曾经宽阔的胸膛也是被鲜血染浸,惨不忍睹。楚希琴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流,华贵的衣衫一下子就被染得血红。 轩辕景昊不耐的皱着眉头,中秋本来是喜气的节日,结果现在被弄的惨不忍睹,大手一挥,侍卫连忙拉开了那个女子,女子绝望的低泣声,直直的刺进心底。 大厅里一片狼藉,满是血污的红地毯,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满大殿,众人都有些无法回神,接着又是一片窃窃私语,都在谈论着这次的突如其来的事件,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差点搬到沐家的八皇子,竟然就这样自杀了,轻易的就输给了他的两位皇兄。 “父皇,八弟可能也只是一时糊涂,节哀顺变吧。”轩辕慕琪见时机正好,对着身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起身跪倒在地,声音低低的,似乎透着几分伤心。 “皇上请节哀顺变。”满朝的文武都跟着他们两个人跪了下来,洪亮的跪拜声久久的回荡在大殿内外。 低着头的轩辕慕辰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八弟你可真是没有警觉,只知道安插人手在六王府,难道就没有察觉八王府的地下室已经挖了很久了吗?不过,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眼神变得清冷,余光扫过身边的男子,只见轩辕慕琪也是低着头,只是似乎心情也不错,竟有闲工夫看着上首的内眷,顺着眼光瞟过去,顿时心底一凉,三皇兄,你看的可是我的正妃。 ------------ 073 入宫请安 异样捷径 轩辕景昊似乎已经累了,手一挥,“今天的宴席就到此结束了,各位爱卿回府吧。”男子一下子少了几分威严。 楚夕舞和轩辕慕辰对视了一眼,里面各自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内眷也悄悄站起身,准备回府。 “皇上,这八王妃——”徐总管的声音有些犹疑,低着头不敢看四周,就光凭楚希琴宰相之女的身份,就没人敢动,可是现在即使贵为王妃又如何,不过是昨日黄花了。 已经准备退下的众臣又再次停下脚步,想看看轩辕景昊会怎样处置楚希音,也想知道楚毅会有什么反应。 “先让楚相带回府吧。”轩辕景昊的声音里已经透出浓浓的疲惫,连紧闭的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楚毅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刚才一直紧握的双手松开了,示意不远处的楚子玉过去,楚二少爷一脸无奈,轻轻抱起昏睡过去的女子,一步不留的离开。 清风惨淡,夜空低垂,刚刚还是花好月圆的场景,一下子竟显得有些凋零。 楚夕舞和轩辕慕辰同乘一辆马车,女子有些疲惫的靠着他,紧皱的眉似乎脑海间还划过那满地的血,还有临死前的遗言。 两位皇兄,慕炎先走了,在阎王殿等着下一位的到来。还有他满脸狰狞的大笑,一闭上眼似乎就是楚希琴无限的悲伤。 “怎么害怕了?”轩辕慕辰看着她紧闭双眼的模样,有些心疼的搂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 楚夕舞摇了摇头,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可以清晰的听见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右手抬起似乎要按住那颗滚烫的心。 “慕辰,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会那样?”女子皱紧眉头,总觉得冥冥之中,他们之间是多灾多难的。 “本王的傻王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睡吧。”轻拍女子的头,脸上隐藏的笑,却夹杂着一丝无奈,我和三皇兄,一个是战场上舔血的鬼才,一个是后宫里筹谋的暗帝,究竟谁会赢,有时候自己都没底。 眸光变得幽深,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 清晨起来,楚夕舞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漫步在后院里,随处可见一些下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到她过来又立马散了。 “夏荷,发生了什么事?”女子停下脚步,不耐的皱着眉头,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有事发生了。 “王妃,听说皇上决定将八皇子厚葬。”夏荷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那些下人都已经走远,这才上前一步,靠近楚夕舞低低的回复。 楚夕舞眸光一闪,意图谋权篡位的人竟然可以被厚葬,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正思量间。 “王妃,王爷排马车过来接您进宫给皇贵妃请安。”汇墨急急的跑了过来,似乎是有急事。 女子略一沉吟,知道宫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抬起脚直奔主卧。 “夏荷,愣着干什么,快替本妃换装。”楚夕舞大跨着步,也没有回头,只是声音里多了几丝威严。 微微挑起帘幕,疾驰的马车没有走官道,却是闪进了一旁的小径,楚夕舞不禁心里起疑。 “王妃别急,这是王爷亲自设计的六王府通向皇宫的捷径。”汇墨的声音稳稳的传来,没有了当时的急躁,却多了一份寒凉。 楚夕舞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这次不仅从捷径通过,还是汇墨亲自驾的车,慕辰,轩辕慕炎竟可以顺利的进入皇家墓陵,皇宫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焦急的将我接进来? “王妃,到了。”汇墨声音渐渐压低。 女子慢慢踏出马车,却是整个身体为之一震,刚下来就有一股腐臭袭来,几乎令人作呕,环顾四周,满地的尸体早已腐烂不堪,夹杂着似乎是刚托运过来的堆在一起,这里无一不显示着死亡与绝望。 “王妃忍忍吧,为了万无一失,皇宫的入口就是埋葬犯错宫人尸体的地方——乱葬岗。”汇墨声音凉薄,一下子脱掉外衣,露出里面墨黑的衣衫,定睛一瞧,竟是这宫里侍卫的衣服,眼神显得清冷,似乎被这死亡的气息烘托,竟显得有些肃杀。 楚夕舞用帕子紧紧的捂着口鼻,无奈的点了点头,仿佛四周污浊的空气也随之而飘舞,胃里面一阵翻腾,还是没忍住,“哇——”就吐了出来,似乎比上次醉酒还要难受。 汇墨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身边女子越发苍白的脸,手一下子抓住她的肩,脚步一抬就腾空飞起。 “得罪了。”楚夕舞只感觉到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起,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偌大的内廷了。 跟随着汇墨的脚步一下不停的向着颜笑宫的方向走去,心中暗暗记下了路程及沿途经过的宫殿。到了颜笑宫的正门,汇墨停下示意女子进去。 “可是为什么不走宫门,难道不会有记录吗?”楚夕舞的疑问脱口而出,按说轩辕慕辰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入宫的记录如果被翻出来,这可是不小的罪责。 “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妃进去吧。”汇墨也不多说,此时神情严肃的他,倒就像一个大内侍卫站在那里。 楚夕舞多看了他几眼,不再多话跨进了院子,心里却是一阵盘算,六王府的管家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上次有人汇报他和月影之间的关系,眸光微暗。 “母妃,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就动手了,还让轩辕慕琪知道了。”大殿内传来轩辕慕辰有些着急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片寂静,并没有传出沐颜婉的回答,殿外没有一个侍奉的人,但是凭直觉,楚夕舞感觉到四周都是飞来飞去的守卫,即使她看不见,凭着天生的警觉。 “慌什么,你以为轩辕慕琪会那么好心帮你摆平宫门口的侍卫,让你的王妃能够那么顺利的混进来?”沐颜婉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悠闲,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殿内又是一片寂静,就听到女子高高扬起的声音。“舞儿,来了就进来吧。”显示着无上的尊贵,却也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楚夕舞皱了皱眉头,抬起脚轻声进去了,自己一直很小心的踮起脚尖,她怎么会发现自己就在门外? “参见母妃。”楚夕舞认真的躬身行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行了,礼就免了吧,怎么慕辰自从和你成亲之后,就变得这般急躁了。”沐颜婉的声音透着些许的讽刺和质问,眼光如炬直逼着楚夕舞。 “母妃——”轩辕慕辰有些无奈的呼唤,只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却要把这些牵扯到舞儿的身上。 “轩辕慕琪会那么好心的帮助你,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天宇皇朝尊贵的皇后娘娘也参与了。”沐颜婉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却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妖媚横生,有如罂粟。 “只不过送药的人是我安排的,汤药可是她亲手煎的。”女子嘴边的笑越发得意,眼眸里光也变得幽深。 楚夕舞有些怔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一对母子又开始争吵起来。轩辕慕辰张了张口还待说什么,沐颜婉一挥衣袖,有些不耐的捏着眉头。 “行了你忙去吧,王妃就借给我一下。”高傲的女子有些疲惫的躺在藤椅上,那舒服的模样和曾经的楚夕舞如出一辙。 轩辕慕辰没有要动的意思,依然杵在那里,黑着一张脸,此时的他倒像一个小孩子。 “事情我会和她交代清楚的,你父皇那边不能没有人。”沐颜婉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吹拭着上面漂浮的茶叶,阴影遮挡的秀眉却是紧皱着。 轩辕慕辰有些无奈,看了看楚夕舞,终还是抬脚离开,擦身而过,刚才眼眸里所有的温情,恍如冰雪般融化不见了,又恢复了清冷。 “坐吧。”沐颜婉甩了甩衣袖,示意面前的女子坐下。 “慕辰这孩子就是有点倔,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忽然有些没头脑的话,却让楚夕舞心里一紧,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让这个屹立后宫多年而不倒的女人,竟像是在交代后事。 “于静娴那个贱人竟然会有龙种。”明明该是千刀万剐的事情,却是极其平静的口气。楚夕舞皱皱眉,静娴妃有了孩子,恐怕皇上是极其高兴的吧。 “不仅有了龙种,竟还以此邀宠,赦免轩辕慕炎,本宫怎么能让辰儿的一切就这样白白浪费。”语调开始上扬,却依然是不疾不徐,只是脸上的神色逐渐转变的妖艳。 “所以就用计谋害了她的孩儿,而且——”语气微顿,藤椅上的女子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狰狞,似乎很是享受的悠闲。 楚夕舞一直盯着她看,害怕错失掉任何一个表情,这个女子的淡定和谋略,绝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静静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而且她也永远别想再做母妃。”沐颜婉似乎是听别人讲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竟轻笑出声,婉转而动听,火红的豆蔻轻点茶盏的边缘,袅袅的白气却称的她恍如隔世。 ------------ 074 泯灭人性 亲身体会 透着那抹火红,楚夕舞似乎看见沐颜婉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不由的心惊。这是楚夕舞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感到可怕。 “母妃。”有些颤抖的呼唤出口。 “楚希舞你注定是要和辰儿并肩的女人,所以不仅要得到他的信任、权利,还有爱,哪怕不择手段,哪怕泯灭人性。”最后几个字,女子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字字凉薄,眸子里迸出的如毁灭一般的眼光,直直的逼视着楚夕舞,不容躲闪。 “母妃,那你快乐吗?”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楚夕舞轻启朱唇,缓缓的吐出了这个问题,抬起眸没有躲闪,只是平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有些癫狂的女子,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她有些凉的手。 沐颜婉脸上的笑忽然就僵住了,母妃,那你快乐吗?快乐这个词有多久没有人问过了,自从入宫之后,步步小心,却还是无限制的被诬陷,直到自己变成刽子手,才结束那些不堪回首的梦寐,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快乐。 “母妃,不是慕辰沉不住气,只是因为担心你,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去保护他爱的人了。”楚夕舞的声音显得低低的,似乎穿过岁月的光年,娓娓道来。 “所以母妃,我们都只是希望你快乐而已。”楚夕舞没有让这个女子说话,只是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眸,声音温润是少有的温暖。 “呵呵——”回过神的沐颜婉,依然是不屑的轻笑,眸子里又恢复原来的清冷。 “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因为要守护的东西太多,所以必须拼上所有。”沐颜婉似乎是累了,不愿再探讨这个话题,衣袖一挥,疲惫的闭上眼睛。 “马上宫里会有公公召见,你只说一早就来我这里讨教佛经了。”手一甩一本佛经已经落入一旁女子的手中,就不再多话。 楚夕舞无奈,知道她不想深谈,无聊的翻开那些佛经,坏习惯又开始了,竟默默的记诵这些枯燥的东西。 “娘娘,徐公公说皇上在兰仪殿宣见呢。”侍婢的声音低低的,给人一种软软的感觉。 “嗯。”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沐颜婉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依然优哉游哉的晃荡着,直到徐公公第二次来摧,才带着楚夕舞一步三摇的晃了过去,丝毫不见其他神色,依然是平时最高贵典雅的皇贵妃。 兰仪殿不愧是当朝宠妃的居所,许多已经超越妃的身份的摆饰,就那样堂而皇之的闪耀着,甚至比颜笑宫还要有魄力,只是稍微俗气了些。 刚进主殿就已经听见嘤嘤的哭泣声,“娴儿别怕,有朕在呢。”轩辕景昊的声音透过地板显示着低沉。 身在沐颜婉左侧的楚夕舞,却清晰的看见她脸上讽刺的笑,犹如一把匕首,割开观者的心,恐怕这句话亦对她说过吧。 只见绣床上那个明媚鲜妍的女子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静娴妃满脸苍白,惹人爱怜,就像是林妹妹似的,不安的坐在轩辕景昊的怀里。 “皇上——”静娴妃显得悲戚的声音传来。 “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旁皇后有些焦急,脸上悲戚的神色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也掉了。 “参见皇上、皇后。”沐颜婉和楚夕舞一起跪拜下去。 “起吧。”轩辕景昊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理会她们,只是紧紧的搂着静娴妃,一脸的沉痛。 “妹妹这是怎么了?”沐颜婉的声音温温润润的,还是那样的好听。 “本宫怎么了姐姐难道不知道吗?”闷在皇上怀里的女子,忽然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沐颜婉看,声音清冷。 “本宫今天一直和六王妃在谈论佛经未出门,外面的事又怎会知道?”沐颜婉的声音却越发温柔,只是嘴角泛起的冷笑还是显示着她现在的不爽,敢在我面前自称本宫,早知道当时就直接要你的命了。 “怎么可能?”静娴妃秀眉一蹙,用力就要起来,好似又意识到什么,软软的趴回轩辕景昊的怀里。 “妹妹不相信,这不六王妃还在。”沐颜婉的声音越发显得清幽,食指轻点楚夕舞的方向,一个眼神示意。 “静娴母妃,舞儿一早就来叨扰了母妃,还要向父皇谢罪呢。”楚夕舞的脸上没有笑意,却也丝毫不见悲意,只是普通的回话,而且回答的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娴儿,别太敏感了,婉儿怎么可能害你的孩儿,当初她也是——”轩辕景昊的声音有些低沉,隐约透着抑制不住的悲伤和愧疚,似乎意识到什么,又停下了看了一眼沐颜婉。 楚夕舞似乎感到身边的女子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沐颜婉微微失神,似乎有些记忆又回来了,那些促使一个只想着得到帝王爱的女子,变成厉鬼的不堪….. “皇上,事关我们的皇儿,我不得不防啊。”静娴妃又嘤嘤的开始哭泣,泪水一滴一滴的流进了轩辕景昊的脖颈里。 “哎,小徐子带守门进出记录过来。”皇帝的心似乎都被她的眼泪弄软了,轻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布置着任务。 徐公公悄然而退,沐颜婉嘴角边地笑却越发的阴冷,于静娴看样子是我低估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了,竟然将我苦心营造二十年的信任,就这样土崩瓦解了,双手渐渐握成拳,恢复原来清冷的面容。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里面似乎夹杂着哀怨。 “娴儿的孩子没了,婉儿你就体谅一下吧。”轩辕景昊回过头扫了一眼沐颜婉,又继续安慰着静娴妃。 有一瞬间的寂静,大殿上的奴婢们都纷纷屏声敛气,皇贵妃挑战静娴妃,不知会有怎样的结局。 “妹妹别怕,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孩子的。”皇后的声音柔柔的传来,就像姐姐一样的哄她,也暂时的遮盖了现在的尴尬。 沐颜婉嘴边的冷笑变成嘲讽,你怎么说的出口,凭你的能耐,恐怕给于静娴喝的是隐性的毒药吧,暂时就连太医都查不出这静娴妃娘娘,竟是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吧。 “皇上——”徐公公很快就小跑过来了,躬身的将记录递了过去,上面详细记载着进出人的姓名及时间。 “娴儿你看——”轩辕慕辰用食指轻点着某处。 静娴妃回身一瞧,果然六王妃楚夕舞的名字在第一个,宫门刚开就已经来了,虽然还有些迟疑,但是也不好再发作,只得继续躲进皇上的怀里嘤嘤的哭着。 “行了,你们先去吧,娴儿也累了。”轩辕景昊似乎不想再多做纠缠,手一挥也不看她们。 已经走出大殿,里面静娴妃不能善罢甘休的声音还恨恨的传出来,倒是另外两位当事人无比悠哉的晃荡着,丝毫不见刚才的着急。 “妹妹真是好计策啊。”皇后娘娘低低的笑开了,也不顾一旁的楚夕舞,没有了往日高贵的伪装,此时的女子只有一脸的阴狠。 “计谋再好,也没有姐姐妙手回春的汤药好啊。”沐颜婉也不甘示弱,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舞儿,以后可要和母后学学啊,当年母妃可是亲身体验过她的医术。”沐颜婉抬起秀手,悠闲的理着头上的发簪,越发的舒适,只是脸上的笑浸透了寒意。 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苦笑了一下,也不多话带着侍婢就离开了,楚夕舞的心底产生一阵寒意,亲身试验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否则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会如此强硬,一半的功劳是要归功于这后宫和她的对手们。 沐颜婉看着皇后的背影,银牙暗咬,眼眸里的寒光越发阴沉,提起裙摆一甩头就离开了,只是有些颤抖的背影,依然显示着曾经那些不堪的创伤,让她从一个单纯的女子,变成无所不能的杀人机器。 在回来的马车上,楚夕舞一直默默无语,刚才好像只是在后宫女人的战争里走了一个过场,其实那些没有硝烟的阴谋诡计,已经深深的埋入心底。 眼睛轻眯,忽然脑海里就闪过一个人——月影,那个在后宫里长大的女子,怎会如此的愚笨,看样子又是一个伪装高手,凑上我那宝贝妹妹,就是一对活宝,回去又有事情可忙了。 轩辕慕辰还留在宫里,谨防着再发生什么意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静娴妃那个女人使出什么手段。 刚下马车,就看见六王府的院子里,站着两位望眼欲穿的美人,见楚夕舞后面没有人跟着回来,难免有些失望。 “姐姐一早就进宫了吗?”月影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丝毫不见起伏。 “嗯,有一些佛经向着母妃讨教一下。”楚夕舞也不多话,扯着身上多余的披风,秀手一抛就落进了夏荷的怀里。 “哦?下次将月影也带去吧,我也很是挂念娘娘。”月影的脸上竟真的变得有些伤感,眼眶有些微红。 楚夕舞笑了笑,微微点头,不想多过纠缠就要离开。 ------------ 075 战争乍起 药方浮现 “姐姐去皇宫难道还要汇总管亲自护驾吗?”楚希音幽幽的开口,一步步走进那似乎急于离开的女子身边,脸上的笑带着山雨欲来的胁迫。 满院的寂静,被提及名字的男子也是微微怔楞,楚夕舞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 “难道本妃出去带个总管都要向妹妹报告吗?”冷冷的声音夹杂着凉薄,不容置疑的气度一下子流出。 “如果妹妹们有时间在这里等着本妃,不如多去管管这六王府的其他琐事,王爷上次可还责怪我将权力滥放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不去理身后两个呆若木鸡的女子。 “姐姐,音儿不是那个意思。”楚希音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委屈,还待细说。 “汇总管,既然两位王妃这么悠闲,今天起除了王爷吩咐的,这六王府的一切事由你就不要插手了。”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女子的脚步微顿,吐出这一句话,打断了楚希音未完的话,就向着慧智阁迈去。 最近的日子变得越发悠闲了,宫里的事情似乎平静了,虽然静娴妃拼命的派人四处暗查,但是却一无所获,也就销声匿迹了。 六王府倒是闹出不少笑话,另外两位俏佳人意图改变楚夕舞定下的规则,结果越忙越乱,好几次轩辕慕辰回府却吃不上饭,发了一通火之后,带着楚夕舞出去吃,也不理她二人。 生活竟会变得索然无味,楚夕舞无奈,只得学学古代的大家闺秀,拿起针线从头学起,午后的阳光始终是那么好,自己手中歪歪扭扭的针脚却不堪入目,在叹息着无聊不知多少次之后。 不远处浩浩荡荡的来了俩贵妇,外加一大群丫髻,被冷落数日的慧智阁,重复生机。 “姐姐最近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月影小巧的脸上,划过一抹有些讨好的笑。 “托两位妹妹的福,暂时还没死。”慵懒的声音,楚夕舞扔下手中的刺绣,夸张的伸着懒腰,要是一张床,估计就滚起来了。 两位王妃面上有些尴尬,又不好发作,最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二人联手,先将王府的权利紧紧抓住,可是却越管越乱,丝毫没有头绪。 “姐姐既然好了,这六王府自然就该姐姐继续管理。”楚希音憋不住了,一天到晚轩辕慕辰就没给过好脸色。 无人接话,楚希音有些尴尬,一旁的月影也跟着着急,倒是躺在藤椅上的女子微闭着双眼假寐,也不予理睬,一副闲适的模样。 “妹妹们不是忙的不亦乐乎嘛,王爷可是经常提起的。”半晌,她才幽幽的开口,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可是姐姐——”楚希音张口还待反驳。 “妹妹们别急,虽然王爷嘴上是骂了你们,可是冷落了你们吗,有时去的可是比本妃的慧智阁还勤快啊。”楚夕舞半睁开眼,甩了甩衣袖,抬起漂亮的手指,幽幽的吹着气。 慕辰心里想的什么不是猜不到,有时候这六王府乱一点也不是坏事,最好就像一缸墨水,怎么搅怎么乱,让敌人无法参透。 两个女子有些失神,都不是愚蠢之人略一思索,就都明白其中必有隐情。 “所以就保持原状吧,本妃最近的头又开始疼了。”一甩衣袖,纤细的食指顶着额头,秀眉紧蹙,真是惹人爱怜。 月影和楚希音对视了一眼,都心领神会,微微福身就退下了。 “王妃,喝粥吧。”夏荷见她们走远了,才端着一碗粥过来,低着头一脸的恭顺。 “嗯,先放这里吧。”楚夕舞扫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粥,一蹙眉头,轻点着木桌。 夏荷抬眼望着女子,轻轻放下粥也不离开,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似乎等着女子将它喝完。 “去问问汇总管本妃定制的金线到了没。”不想看见杵在这里的女子,觉得有些碍眼,只好随便找个借口打发。 夏荷应声而退,藤椅上的女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却一下子明亮起来,拿起那碗微烫的粥,眼眸半眯活像一只算计的狐狸,捏起汤匙轻舀了一口送进嘴里,慢慢的品着,舌尖刚一接触到粥,就不耐的吐了出来。 “王妃——”一阵风拂过,一个黑衣男子半跪在院子里,定睛一瞧竟是厨房的总管事。 “你来的正好,为什么最近的粥这么甜?”楚夕舞的声音里透出淡淡的不耐,讨厌那么多的糖分。 “这是夏荷姑娘亲自吩咐的,说您最近胃口不好。”管事微抬起头,有些不解,但还是仔细的解释。 “哦?”楚夕舞不再多话,又舀起一口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 “将这碗粥拿出去查,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可大意。”女子将这碗粥倒进一旁的花盆里递给男子,口气是不容置疑。 “是。”男子微微颔首,又是一阵风般的飞走。 楚夕舞眯起眼睛,放下手中的空碗,拿起丝帕轻轻的擦拭着嘴角,慢慢吐出嘴里的那口粥,浓浓的甜之后,舌尖带着微微的苦。夏荷,你究竟是用这碗粥提升本妃的食欲,还是要掩盖其中的苦味,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 “王妃,夏荷亲自熬的粥不好喝吗?”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不同于平时的阴冷,冰莲一脸嘲讽的表情站在那里。 “要不冰莲来喝试试?”楚夕舞没有理会她话语里的不屑,又再次晃到藤椅上。 “无论如何她不会害你。”冰莲的声音似乎夹杂着落寞,眼神悠远,夏荷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懂,不过有些人好像不领情。 “我明白,但是如果有着谜底无法揭开,宁愿不要她对我的好。”女子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已经累了。冰莲叹了一口气,转身消失在门外。 “王妃,汇总管说王爷回来找您有急事。”还没睡醒,夏荷的声音就已经在耳边焦急的传来。 楚夕舞无法,微微睁开眼,也不管有些凌乱的头发,就迷迷糊糊的跟着夏荷向着书房走去。 还是一样的勤勉斋,楚夕舞推门而入,男子正认真的看着桌上的东西,眉头紧蹙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随着阳光的射入,男子抬起头,向着楚夕舞招了招手。 女子漫步过去,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桌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除了天宇,还有邻国——楚国,楚国地形险要,和天宇接壤,因为物资的匮乏,经常偷袭天宇的边界,不过自从慕辰去征战过后,一直比较老实。 “楚国的老毛病又犯了,昨天刚刚小规模偷袭边界的军营。”轩辕慕辰低低的声音传来,似乎就在耳后响起。 楚夕舞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这些都是皇家秘闻,是不允许像她这样的妇人知晓的,即使她是慕辰最爱的王妃也不可以,现在的他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子抬起头,直视着轩辕慕辰,琥珀色的眼眸幽幽的加深,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父皇很有可能会派我去边界。”轩辕慕辰勾起嘴角,似乎很喜欢女子这样有些迷茫的眼神,很有闲情逸致的抬起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府上我会注意的。”楚夕舞终于明白他的意思,略微点点头,抓住他有些不安分的手。 “嗯,只是提个醒,说不定让其他将军就可以摆平的。”轩辕慕辰的声音里夹杂着疲惫。 朝堂上那些老不死的文官,对这一点小战火就提心吊胆的,竟然站在楚国的立场,说什么该将一些先进的播种文明传授给他们,成天闲着没事干,一会这个参奏,一会那个要议和,还没开打就先自乱阵脚,闹得满城风雨。 闭起眼睛将手中的布防图朝边上一扔,静静的靠在女子的背后,脑中一片空白,楚夕舞的身体微微一僵,又放松下来,男子吐出的温热气息,直直的摄入耳后,却是一阵酥麻。 习惯性的抬眼,那张布防图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仔细的记住大致轮廓,特别是其中划过重点,有可能成为战区的地方。 这次楚国的挑衅,似乎只是一场小闹剧,不几天就不见动静了,朝堂上那些执笔的文官,又开始大肆吹嘘天宇皇朝的威力,不过似乎高兴的有点早。 寒冷的冬天很快就来了,一连几天的降雪说来就来,满院的银装素裹,倒真的像回到了小时候,楚夕舞窝在被子里不想出来,只静静的靠在枕头上,将几日未出门的夏荷和冰莲打发了出去,估计她们再不出去溜达就生锈了,不像自己宁愿烂死在被窝里。 正胡思乱想着,“咚咚——”清脆的声音传来。 女子回神,只见窗户下站了一黑衣男子,和外面雪白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是好几日没来报到的厨房管事。 楚夕舞皱起眉,刚想着那粥其中的玄机,这人就来了,还真是不想离开这温暖的被窝,看着男子被雪盖满的黑衣,无法只好伸出手示意他进来,男子略一迟疑,还是飞身闪入。 “王妃——”依然是中规中矩的行礼,低着头不敢看女子的眉目。 “起吧,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楚夕舞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题,嘴里还不住的哈着气,天气就是这样的奇怪,一下子竟变得这么寒。 “里面含了大量的中草药。”男子略一停顿,还是慢慢说出了这个答案,实在难以相信平时对她那样好的夏荷会下药。 “嗯,药方。”女子皱着眉头再次伸出手,手指冻得微红,天知道她有多怕冷。 男子始终不敢看女子,双手呈上那大夫开的药方,指尖不小心轻触到女子微凉的手,又连忙缩了回去,头越发低垂了下去。 楚夕舞有些想发笑,练武的人手好像都很热,不过这么拘谨不自在的杀手还真是少见,也不想多做为难,一摆手示意他下去,一阵风拂过,楚夕舞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以后冬天再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飞来飞去了。 轻轻展开泛黄的药方,嘴角的笑就凝固了,上面赫然写着“醉生梦死”四个开头大字。 ------------ 076 速速进宫 留宿颜笑 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翻身下床,赤脚搜寻着少的可怜的医书,结果翻开前几页就找到了,竟是一种常见药,没有毒害,只是起着镇定作用。 可是翻看着医书上的东西,楚夕舞的心底却越发寒凉,自己没病没灾,正常人一个,却要服用大量的镇定剂,这代表着什么,楚希舞本来会有神经质? 再联想着在乐善寺世缘和夏荷之间的对话,时间未到,只有春天才在寺里,难不成自己真的有病,而且会病发在春天,冬天只是一个过渡期?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想着先前几天喝着那甜腻的要死的粥时,夜间的梦寐也不见了,有些好似浮木一样的片段也没有了,这几日断了粥 ,好似又回来了,经常半夜醒来,枕巾都是湿的,想来就是这醉生梦死使用的。 药方上还提及有几味药极其名贵,也不知混在一起时作何用处,看来谜底越发深了,不管那么多,想着夏荷她们也该回来了,拿出针线歪歪扭扭的将药方缝在里衣内,就安然的躺回床上。 “王妃,醒醒——”还没睡着,夏荷的声音已经传来。 极度不耐的翻了个身,并不准备理她,却是徒然一惊,夏荷无法将冰冷的手贴在她的后颈,直直的坐起刚想发作。 “王妃,宫里传来旨意,说是各府戒严,侧妃和庶妃都在等着您的命令。”夏荷焦急的声音传来,也不顾女子还在气头上,麻利的拿起衣裳,就替她穿了起来,草草的梳了个发髻,就拉着她进入主殿。 楚希音和月影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手脚都冻得发麻,虽说六王府早交给她俩,但这种全府戒严的大事,还是不敢私下裁夺的,免得又惹来轩辕慕辰的不满。 “怎么回事?”拂过衣袖,示意她俩免礼,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不耐,全府戒严?天宇皇朝要被灭了? “听说楚国又开始进犯了,似乎有大军压境的气势。”月影也顾不得那么多,说出自己在宫里安插眼线所得到的消息。 “不是说先前退了吗?”楚夕舞紧紧皱着眉头,端起一旁的茶盏,嗓子有些干哑。 “应该是大动作前的试探吧。”楚希音毕竟是楚毅培养出来的,略加思索的回答着自己的观点。 楚夕舞挑起眉,茶水已经冷透了,刺骨的寒冷从喉间一直流到心底,却让刚才有些紊乱的思绪变得清晰,六王府的保卫工作势在必行。 “夏荷,将汇总管和林侍卫找来。”也不多话,只是细细的思索着该如何布局。 慕辰的话又回荡在脑海里,‘父皇很有可能会派我去边界’当时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府上我会注意的’看样子现在就是该注意的时候了。 两个男子冒着风雪走了进来,楚夕舞细细的布置着任务,一边思索如何确保万无一失。 “这几天是非常时期,大家不仅要各司其职,还要多方留意,不得漏过一点可疑之处。”女子的声音越发清冷,却透着独有的冷静,丝毫不慌乱,与生俱来的魄力慢慢显现。 汇墨不住的点头,就连一向默不作声的林旭,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佩服这个女子的才能。 楚夕舞裹着披风正巡视着王府的布置,轩辕慕辰就踏着风雪回来了,阴沉着一张脸,示意女子跟过来。 直接闪进了勤勉斋,男子细细的拍掉女子身上的雪花,拉起她有些冷的手,来回的揉搓着,却皱着眉头不说话。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楚夕舞有些着急,好似有什么事被隐埋了,皇帝亲自下达了各府戒严的旨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父皇今晚要开君臣送行酒宴。”轩辕慕辰幽幽的开口,声音夹杂着浓浓的苦涩。 女子不说话了,只是盯着男子幽深的眸,看着他来不及换下的朝服里的冰雪渐渐融化,微微失神。 “你要去边关?”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似乎还带着颤抖。 “嗯,父皇临时决定的。”轩辕慕辰不愿多说,依然使劲揉搓着女子的手,已经微暖的秀手呈现了微微的红色。 “什么时候动身?”楚夕舞低着头。 “明天,快换衣服准备进宫参加酒宴吧,她们俩就不用带了。”又仔细的理好女子的披风,将她已经微热的手放进袖子里,才搂着她出来。 又是热闹的酒宴,无论文臣武将,各个都是满面红光的喝着酒,嘴里说着一些吉利话,有了六皇子出战,一定会凯旋。 大殿上的气氛好不热闹,却只有内眷里楚夕舞和一旁的沐颜婉挂着一张脸,久不见人的静娴妃,竟也出场了这次晚宴,甚至还为了六王爷的出战频频举杯。 轩辕慕辰那天喝了不少酒,谁敬都来者不拒,回来在马车上又恢复了清明。 那晚他抱着楚夕舞直到天亮,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和衣躺在床上,毫无预兆的楚夕舞搂着男子有力的腰,眼泪忽然就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灌进男子的脖颈里,暖暖的。 轩辕慕辰没有说话,只是轻柔的拍着女子的后背,似乎想哄她入睡,外面刮了一夜的寒风。 天不亮两人就起来了,刚出院子就看到了早早等候的楚希音和月影,还有身后的六王府所有家丁。 轩辕慕辰已经是一身戎装,平时妖孽般的气息全然不见,眼神里的肃杀已经遮挡不住,独属于战场的气息一下子倾泻而出,六王府的大门敞开,宽阔的官道上是整齐的列队,带队的就是楚子玉和楚子萧,也是一身戎装。 静静的等候他们的首领——轩辕慕辰,轩辕慕辰回转过身,一身铠甲犹如天神,忽然上前一步,将那个冻红了鼻子的女子搂入怀中。 “照顾好自己和母妃,守好我们的家,等着我回来。”男子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润。 楚夕舞点了点头,却发不出声音,她害怕一讲话眼泪就会掉下来,却抬起手,掌心里安然的躺着一个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平安二字,张张口终还是一言未发。 男子深呼了一口气,握住荷包放进自己的里衣内,轻轻放开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踏上马,奔驰而去不再回头。 “祝王爷凯旋——”汇墨和林旭带头跪了下去,接着院子里的人纷纷下跪,他们在替这个男子祈福,风雪里只有楚夕舞一个人静静的站立着,眼神却失去了焦距。 慕辰,你要平安。 轩辕慕辰刚走了不几日,楚夕舞就感觉眼皮不住的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放下手中的刺绣,依然是绣得那样丑,但是手上却已经是密密麻麻的针眼了,还真是笨拙,无奈的勾起嘴角。 无聊的漫步在六王府的院子里,各院按照自己的吩咐,各司其职未出现任何差错,只是心底却还是难以平静。 “王妃,宫里的人送来的急信。”汇墨轻轻的走了过来,低低的声音似乎怕被别人听到。 “嗯。”女子的眼皮又接着跳了起来,连忙接过男子手中的信函,轻轻展开。 “速来请安。”娟秀的字体似乎是仓促间写成,应该是出自沐颜婉的手笔,楚夕舞不敢大意。 “快备马车进宫——”手一挥不容置疑,母妃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王妃,现在是特殊时期,我陪您进宫吧。”汇墨很少见到这样焦急的女子,伸手拦住她。 “不,这里需要你,我一定会回来的。”楚夕舞眯起眼睛,坚决的摇了摇头,踏上马车就不再回头。 马车一路颠簸,这次从正门而入,可是越靠近颜笑宫心底越发的不安,急急的迈着步子。 “母妃——”也不顾礼法,连忙冲进了大殿里。 楚夕舞有一瞬间的怔楞,以为一定是沐颜婉出了什么事,结果女子穿着里衣静静的跪坐在一旁,背对着楚夕舞,面前是一尊小巧玲珑的佛像,她正在虔诚的烧香叩头。 “母妃。”楚夕舞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走近女子。 沐颜婉抬眼看了一眼女子,示意她跪坐在一旁,拿过香让她点燃,嘴里念念有词。 “保佑我儿平平安安。”声音虔诚,丝毫不见原来的高傲。 就在楚夕舞的腿快要跪麻的时候,沐颜婉终于停下祈福,示意一旁的丫髻收拾了这些东西。 微微站起走向里殿的藤椅,楚夕舞才注意到原来她没有穿鞋,晶莹的小脚被冻得微红,却更加惹人爱怜。 “我只要辰儿能够平平安安,不求他凯旋。”似乎是累了,沐颜婉的声音竟显得有些低沉。 “你明白吗?”女子回转头,隔着一层珠帘,看着楚夕舞,眼光轻柔,此刻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而已。 “明白,我也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奢求他凯旋的人,都不会是他的母亲和妻子。”楚夕舞低低的开口,倒是透着别样的凉薄。 沐颜婉闭着眼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是微微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晚上楚夕舞留宿在颜笑宫,虽然是有违理制,但却意外的征得轩辕景昊的同意。 夜凉如水,楚夕舞的床就搭在沐颜婉的对面,满夜的星光透着窗户洒下,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睡不着就过来陪母妃说说话吧。”柔柔的声音响起,沐颜婉翻来覆去,也是无法入睡,向里面挪了挪,对着女子招了招手。 ------------ 077 死后无尸 母妃已殇 “辰儿小时候就喜欢这样躺在我身边。”似乎是回忆,沐颜婉的声音有些悠远。 楚夕舞小心翼翼的挪过去,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感受着她有些温热的气息,好似回到小时候妈妈的怀抱。 “其实有时候本宫会嫉妒你,因为辰儿那孩子见了你就容不下他人了。”有些自嘲的轻笑出声,倒是很爽朗。 “慕辰一直都把您放在第一位的。”楚夕舞也笑开了,为了现在身边这个女子的温柔。 “本宫倒希望他把你放在第一位,有人能让他在意。”沐颜婉半开玩笑的说道,黑暗中她的眸子越发明亮。 “母妃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很长,长到要用母妃的大半生去诉说。”沐颜婉察觉到女子寒冷的体制,勾起嘴角,伸出臂膀,轻轻拉她入怀,就像一个母亲一般。 楚夕舞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感受到女子的温暖,不禁又向里面靠了靠。 “有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进了宫,爱上了皇帝,原以为得尽宠爱就是福,她不要家族的荣誉和自身的地位,直到别人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却就这样一带而过。”沐颜婉的声音似乎透着魔力。 “后来她醒悟了,帝王的宠爱不过是天上的浮云不可靠,她不再天真单纯,使尽手段阴谋,让自己的孩子成了神话般的皇子,也得到了一切,权利、荣誉、地位,该有的她都有了,可是最后才发现,她丢失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帝王的宠爱。”轻拍着女子的后背,温暖的气息一下子裹紧楚夕舞,竟悠然的睡着了,即使今天没有吃醉生梦死,也没有那些可怕梦寐的纠缠。 沐颜婉勾起嘴角,眼睛酸涩竟是落了泪,听着身边女子均匀的呼吸声,轻笑道。 “丫头竟睡着了,本宫的故事究竟有多难听啊?”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女子的后背,就像哄着小时候的辰儿入睡般。 “以后辰儿很可能就托付给你了,明天那个贱人说不定就会来算账了。”幽幽的叹了口气,闭起眼睛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还没亮,楚夕舞就被摇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见一脸笑意的沐颜婉。 沐颜婉穿着皇贵妃的正装,神情却不是那么严肃,依然是昨晚那个如母亲般的表情。 “母妃——”有些不知所措的叫出口。 “如果待会儿于静娴过来,你就躲到床底下知道吗?”沐颜婉没有多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 静静的坐在藤椅上,眼睛微闭着假寐,却随时听着四周的动静,楚夕舞傻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子,只是心底的不安越发汹涌。 “姐姐,本宫来看你了。”果然不一会儿,静娴妃那娇柔的声音传来。 藤椅上的沐颜婉悠然的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却是稍纵即逝。 “好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笑着走近楚夕舞,脸上依然是温柔一片。 “母妃,发生了什么事?”已经预感到即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楚夕舞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声音在颤抖。 “舞儿,替我照顾好慕辰,全世界抛弃了他,你也不可以背叛他。”沐颜婉用尽力气,将只着里衣的女子推进了床底,匆忙中将她的衣物鞋子都扔了进去,最后看了她一眼,闪身进了外殿。 “妹妹,有何贵干?”沐颜婉轻笑出声,一步一摇的晃了出去。 “呵呵,姐姐可真会说笑,时间到了自然是送你上路的。”静娴妃轻笑出声,里面夹杂着狠毒。 楚夕舞的眼眸一下子睁大,从床底的缝隙,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的局势,上路,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姐姐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见见六王府那个贱丫头,不过也躲不了一死。”静娴妃的脸上阴狠闪现,似乎想立刻将她碎尸万段。 “哪有妹妹的手段高明,不知迷了什么药,让皇上言听计从,竟下旨要毒杀本宫。”沐颜婉依然是得体的笑,一甩云袖,高贵的华服称的她宛如仙人。 “贱人,要不是你毒害我孩儿,说不定他就是太子。”静娴妃的秀目圆瞪,好像要随时扑上来。 沐颜婉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秀眉,等着她的下文。 “其实这些手段都是姐姐*的,栽赃点龙袍在沐老爷的书房里,你说皇上会怎么做,这些可都是和六皇子学的啊。”静娴妃悠然的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 沐颜婉的眸子紧缩了一下,双手紧攥成拳。 “为了以防万一,本宫劝皇上和楚国协议,让六皇子带兵去边界,才好斩草除根,到时候再让他回来,人死了当然也没有办法,可是本宫怎么会留他。”女子的声音越发得意,头上高高的云鬓衬托出她的高雅。 “你想怎样?”沐颜婉有些慌了,千算万算连自己和沐家灭亡都算到了,但就是没有算到辰儿出兵会是假象,没想到轩辕景昊会因为沐家,而拿国家大事当幌子。 “只是买通了他们的将领,让尊贵的六皇子有去无回罢了。”静娴妃的眼泪满是仇恨。 楚夕舞的心底一阵发寒,冷到骨髓里,也才真正见识到宫里女子的狠辣。 “哈哈,本宫只是后悔当初没要了你的命。”沐颜婉一下子站了起来,一甩拖地的长裙。 “哼,当初我明知道你就是凶手,却只有忍耐,引而不发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你们,日后你死了,我还会再成为母妃,加封晋位的。”静娴妃似乎是畅想到自己美好的未来,有些苍白的脸上也是出现了少许的红晕。 “是吗?难道妹妹不知道你永远都做不了母妃了吗?”沐颜婉直视着眼前的女子,轻摆云袖,染满豆蔻的手指轻点着漂亮的华服。 “可惜了这皇贵妃的衣服,你永远也穿不上。”慢笑着走进她,眼神越发得意。 “噗——”静娴妃竟是一口吐出了鲜血,“你这个贱人。”二话不说就给了沐颜婉一巴掌。 “来人啊,给本宫上化骨粉。”不再多做纠缠,退后一步扬起手。 “娘娘,皇上特意吩咐让沐颜婉用最烈的毒药——鹤顶红。”一旁低眉顺目的徐公公上前来提醒。 “鹤顶红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要她身不如死。”静娴妃的眼眸泛红,发出噬人的光芒。 “说不定皇上又心软了,让她入了皇陵岂不糟糕,我要她死后连残渣都不剩。”一句接着一句恶毒的话,自女子的秀口中吐出,宛如一条吐着毒信的蛇。 徐公公没有说话,以后这静娴妃就是皇上身边唯一的得宠娘娘了,自己当然得罪不起,也只是低头瞟了一眼沐颜婉,就退了下去,不忍再看。 “那本宫要多谢妹妹减少了国家开支啊。”沐颜婉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云鬓,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 看着静娴妃拿出那罐化骨粉,楚夕舞一个激灵,慢慢挪动身体就要爬出来。 “别动——”沐颜婉忽然的大喝声,让楚夕舞停了下来。 “怎么姐姐怕了?”静娴妃也是一脸的嘲讽。 “本宫不怕,只是怕我的辰儿会被你所害。”沐颜婉别有用意的声音传来,朝着内殿扫了一眼,楚夕舞整个人都定住了,慕辰,对还有慕辰。 “我自己来,不劳妹妹动手了。”沐颜婉似乎是开玩笑似的声音传来,接过那个罐子,拧开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楚夕舞闭起眼睛,只听“嗞嗞”的声音传来,是那样的刺耳。 “妹妹,怎么不等我啊。”一阵有些癫狂的声音传来,有些耳熟却是已经疯掉的宜贵妃。 邋遢的衣着已经不见当初贵妃的风采,抢过沐颜婉手中的罐子,就这样胡乱的撒起来,静娴妃有些不耐的示意身边的侍卫抢了过来,将宜贵妃向着沐颜婉身边一推,亲手洒了起来。 “嗞嗞”的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宜贵妃的嘶吼声,散发着如同肉被烤焦的气味,让楚夕舞几欲作呕,拼命的捂住口鼻,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母妃母妃,今天你第一次叫了我舞儿,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舞儿一定会好好活着,替你报仇。 “哈哈,哈哈——”静娴妃几欲癫狂的大笑声,传满了整个颜笑宫,那个会慵懒的讽刺自己的女人终于死了,那个在皇上心目中永远占据着地位的女人终于不在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自楚夕舞的眼角流出,还记得当时初见,母妃只想着要牵制自己,却原来只是因为简单的嫉妒,昨晚如母亲般的温柔,永远都无法忘怀。 寂静,终于一切的声音都停止了,楚夕舞向着墙角拼命的靠过去,原来母妃早就知道会死,却还要那样温柔的对自己,最后还在牵挂着慕辰,死死咬住嘴唇,淡淡的血腥味一下子传来,却感觉不到痛。 “哼,这就是和本宫作对的下场。”静娴妃悠然的接过侍女手中的丝帕,仔细的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赃物。 “来人给我搜,看看六王府那个小贱人有没有在这里。”眼神渐渐变得阴冷,水袖轻摆,从不准备要放个任何一个和她有关的人。 ------------ 078 使计逃离 启轩帮忙 一串串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堆的宫人在颜笑宫内外穿梭,只为搜寻那个女子。 楚夕舞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努力的向着墙壁上贴,阴冷的触感稍微降低了自己的恐惧,如果现在被抓到必死无疑,但是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慕辰的安危,母妃的仇恨,还有那些未解的谜底,我是绝对不可以死的。 “沐颜婉那个贱人还真是会享受。”静娴妃柔媚的声音越来越近,慢慢的躺倒在舒适的藤椅上,双眸微闭,静静的享受着。 躲在床底的女子差点叫了出来,因为那藤椅正对着床,只要静娴妃略低下头就可以看见她,无论怎么努力楚夕舞始终都藏不起来。 “娘娘,没有找到六王妃。”一个侍婢小心的回答,现在的静娴妃处于癫狂的状态,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安然的躺在藤椅上的静娴妃有些不耐,挥手一甩衣袖,示意她下去,冷眸里却夹杂着无法平息的怒火,直直的注视着对面的绣床,楚夕舞下意识的咬紧牙关。 那个满头珠钗的贵妇,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步迈向那张绣床,楚夕舞越发的恐惧,心跳加快到似乎已经静止,血液直直的冲到脑门,冷汗涔涔。 静娴妃的身体越发靠近,直到只能看见一双绣鞋,“啪——”锦帛撕裂的声音,一道一道侵入骨髓。 “贱人你以为自己是谁,鸳鸯戏水岂是你能用的图案!”高高扬起的音调,静娴妃发疯般的撕扯着床上的锦被,完全没有平时的形象,头上的发簪已经歪掉了,却也不顾及,心中只是怒火重烧,要毁掉这里的一切。 “娘娘——”一旁的侍婢连忙奔了过去,扶住有些摇晃的女子,看样子她滑胎之后还没有完全好,又急火攻心,才导致有些眩晕。 偌大的颜笑宫又恢复了平静,本来的那些侍婢都已经逃了,过了好久,楚夕舞才敢微动了一下发麻的腿,直到眼泪流干了,才慢慢的爬出来,匆忙间穿起衣服,连忙冲向外殿。 满室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漂亮的地毯上只是两滩血迹,连一点残渣都不剩,曾经那么漂亮的母妃连尸体都没有,楚夕舞再也支持不住了,“哇——”的向外吐着酸水,连早膳都没吃,空腹的恶心感一阵又一阵的袭来。 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曾经认为自己很坚强,无坚不摧,可是心底却抑制不住的颤抖,疲惫不堪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不行,我必须得活着,慕辰还在等我,努力支撑着身体,逼迫着自己不再回望拼命的跑。 四下里都是静娴妃的人,那些太监侍婢还在努力搜寻着,楚夕舞的脑子一片空白,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住,那么母妃的努力就白费了,我必须得逃出去告诉慕辰让他小心。 指尖深深的刺进掌心,借着这极致的痛来恢复清明,眼眸重又变得冷静,后院延伸的小路让女子为之一震,嘴角勾起的弧度表示她已经有解决的办法。 毫不犹豫的迈着步子冲向小路,那里绝对不会有静娴妃的人,只会有一种人,就是死人。 乱葬岗依然是泛着阴森森的感觉,随处的尸体横七竖八,可是脚步有些微乱的女子,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恐惧感,连刚才那样恶心的场景都已经领教过了,现在倒变得麻木。 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默默的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四处的恶臭已经袭来,却没有了感觉,慢慢思索着该怎么办,让他们没有怀疑的去找慕辰,就必须得见到轩辕景昊,光明正大的回去,才能好好筹谋。 天色已经大亮,现在正是下朝的时期,静娴妃一定会想办法去敷衍皇上,没工夫答理自己,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带自己见轩辕景昊的人,而且必须有这个能耐。 眼睛轻眯,心中已经有了对策,慢慢站起稍微整理了一下锦衣,向着那逐渐热闹的后宫走去。 女子悄悄的前进,幸好前段时间的锻炼,能够敏捷的躲过四处搜查的侍卫,眼看就要到皇后所居的瞭望殿,天生的警觉性已经感到后面有人跟踪,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亦变得匆匆。 “什么人站住。”太监刺耳的声音传来,想是追不上了,才扯着嗓子喊叫。 楚夕舞头也不回,撒开腿就跑,瞭望殿就在眼前,只差一点点,怎么可以前功尽弃。 “来人抓住她。”不由分说的命令,一下子就有好多侍卫冲上前来。 楚夕舞有些绝望,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下意识的看向前方,不期然的一抹深紫色的朝服映入眼帘。 “三皇兄——”声音有些急切,女子的眸子里重新变得闪亮,终于找到你了。 轩辕慕琪回转过头,看到那个女子有一瞬间的惊诧,转而变得了然。 “瞎了你们的狗眼,六王妃也敢拦着吗?”男子的声音里夹杂着愠怒,袖子一甩。 侍卫都默默的退了下去,那个公公忙不迭的磕头谢罪,楚夕舞连忙跟上男子的脚步进了瞭望殿。 长长的甬道只听见两个人整齐的脚步声,却是一片尴尬,上次百品坊的事情,实则是自己和慕辰的一个玩笑,却让这个男子差点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三皇兄,你得帮我。”女子终于妥协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本王可是配不上六王妃的恳求的。”轩辕慕琪轻笑出声,依然是温文尔雅的俏公子,只是手中的折扇已经被握紧。 “如果你想住在这里,我会护你周全,但是其它不可能。”男子的声音里夹杂着少有的强硬,也不再理那个有些失神的女子,大跨步的向前迈进。 “启轩——”原地不动的女子轻启朱唇,颤抖的喊出这两个字,这真的是我最后的努力了,看在我是希辰的份上,就帮我一次。 男子的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还是走了进去,楚夕舞感觉世界都倒塌了,摇摇晃晃的靠着墙角,慕辰,我出不去就找不到你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失败吗?背后冰冷的触觉一阵阵袭来,似乎真的是病了。 “给,换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宫装,还有男子苍白的手指。 楚夕舞有些怔楞的抬起头,最终接过宫装,进入隔壁的小房间里换了出来,低眉顺目的侍婢,紧紧的跟在男子的身后,穿过重重护卫,走进了天宇皇朝最机密的地方——御书房。 “进去吧,父皇就在里面。”即使不用问,也知道你想做什么,声音低沉却还是那样的好听。 “谢谢。”楚夕舞略一福身,依旧是低敛着眉目进去。 轩辕慕琪看着女子瘦弱的背影,抬了抬手似乎想拉她回来,最终还是放下了,就在瞭望殿里不好吗,一定要回去吗? 御书房里的摆设几乎和勤勉斋一样,所以并不感到陌生,轩辕景昊此刻却拿着一块娟帕在发呆。 “夕舞参见父皇。”楚夕舞连忙跪拜,只是余光闪过那块娟帕,上面赫然绣着鸳鸯戏水。 “啊,舞儿啊。”轩辕景昊似乎有些惊讶,连忙收起娟帕小心的塞进怀里。 “你的衣服?”似乎是惊讶于堂堂六王妃,竟穿着宫女的衣服。 “这个是母妃和我开玩笑的,天不亮就让我出来转转,不想迷路了,还好遇见了三皇兄,就到父皇这里来了。”楚夕舞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普通女子的微笑,好似真的只是过了一个愉快的早晨。 “那现在就回府吧。”轩辕景昊似乎送了一口气,本来这楚夕舞也是不能留的,只是没有看见就罢了,也是堆着一张笑脸。 “母妃那里——”女子故意拉长的尾音,似乎是撒娇的口吻。 “有朕在放心吧。”男子轻笑出声,像保证似的。 女子轻轻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似乎是很高兴不用回去请安,皇贵妃和六王妃不和的消息,在这宫里早已不是什么秘闻,所以才得以让她解脱。 “父皇,舞儿还有一事相求。”楚夕舞要趁热打铁,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轩辕景昊抬起头,微笑着示意女子说下去。 “舞儿最近总是心事沉重,想回府过后去乐善寺为慕辰祈福,不知——”女子说了一半的话停下,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好,辰儿得妻如此,朕深感欣慰,让宫里的侍卫护送着去吧。”轩辕景昊似乎很高兴。 “父皇保重。”楚夕舞慎重的跪了下来,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才慢慢站起身离开,最后男子微微颤抖的身体不是没有看见,只是下一次见面,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马车上摇摇晃晃的颠簸,女子的面容越发沉静,六王府此刻也一定是险境重重,不过有汇墨和林旭在场,还有那些深不可测的管事们,暂时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尽快找到慕辰。 “王妃。”楚夕舞刚下马车,汇墨和林旭就恭敬的行礼。 老远就已经看见了宫里浩浩荡荡的马车阵了,最近府周围不太平,所以现在全府上下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进去说。”楚夕舞一甩衣袖,压低了声音,也不管身后的那些车马。 ------------ 079 到达乐善 请来魅央 匆匆跨进慧智阁,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地的人,都在等着这个女子的回来。 “参见王妃。”包括楚希音和月影在内,都齐齐的参拜,女子不在的这两天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免礼。”楚夕舞一甩衣袖,扫视了一周,人群里夏荷的眼眶都红了,冰莲也不吱声。 “现在是特殊时期,本妃马上要动身去乐善寺为王爷祈福。”女子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楚希音一下子就站了出来,声音有些急切。 “听我说,六王府现在处于危急时刻,我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或者是内部自己的矛盾,如果王爷回来知道了,一个都别想有好结果。”女子的声音里透着阴寒,警告味十足,双眸冷淡却直逼每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内忧外患。 “是,谨遵王妃教诲。”所有人一齐的跪拜下去,都已经看出女子不同于往日的焦急,宫里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楚夕舞却没有急于离开,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放心,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满院一片寂静,等待着女子接下来的反应。 “啪——”突然一道刺耳的声音,女子将一旁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幽幽的茶香氤氲了整个屋子,溅起的茶水滴到了女子的裙摆上,却丝毫不以为意。 “不知道这六王府是不是也和茶盏一样易碎?”女子幽幽的开口,眼眸里满是询问。 汇墨的眸子一暗,楚夕舞突然的举动,好似是一种提醒,轻轻上前一片一片捏起碎片。 “王妃放心吧,即使碎了也有这么多人去守着。”语音清淡,修长的手指骨节苍白。 楚夕舞点了点头,理了理微乱的发髻,示意夏荷和冰莲跟着,就大跨步的向外走去。 临上马车前,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可能要变天了,准备好雨具。”一撩幕帘也不再理会,就钻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渐渐远离了六王府,那个被慕辰称为家的地方,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的了。 汇墨的手指一下子紧攥,变天,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空,没有雪地痕迹,却还是那样寒冷,只是变得是天气还是皇宫? “王妃,后面好像有人跟踪。”冰莲几步靠近马车,在帘幕旁压低了声音。 正在沉思中的楚夕舞皱了皱眉头,难道还没有放弃,一定要斩草除根?正待询问。 “有两批人马,现在好像停在原地僵持着,我过去看看。”冰莲仔细的辨听,充分发挥武者耳听八方的技能。 马车内的女子点点头,“小心。”两个字缓缓吐出。一阵微风拂过,帘幕轻扬,冰莲已经飞出好远。 “王妃——”一旁夏荷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刚才王府别离的画面唤醒了天生的警觉,所以现在冰莲一离开,似乎少了很多的安全感。 楚夕舞不耐的皱着眉,现在是特殊时期,必须得先保住命,可是夏荷不会武,冰莲一个人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紧闭着双眸陷入沉思。 马车悠悠的晃进了繁华地段,无处不见的风月场所的娇嗔声四处漫来,领头的公公正在训斥着走错路的侍卫,女子却忽然睁开冷眸,里面精光四溢,嘴角勾起。 “公公,就走这里吧,换地方也来不及了。”楚夕舞清雅的声音透着柔弱。那边板着张脸的公公立马换上了笑脸,点头哈腰的。 “夏荷,把这个交给魅央。”女子压低的声音,努力伸出的纤纤玉手里,静静的躺着一支断掉的簪。 夏荷徒然一惊,忍住疑问接过簪,假装捡东西就拉下队来,手里都是汗,那支断掉的簪,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凤尾处一个小小的“辰”字沁入骨髓,楚夕舞竟生生掰断了。 马车内的女子紧皱着眉头,微微飘起的帘幕若隐若现,楚夕舞张开手,上面红红的印痕还在,皇宫出产的东西果然结实,细弱的手指仿佛已经生生断掉了。 “王妃查到了。”冰莲几个大步又靠在一边,“其中一批好像是宫里某位娘娘的,还有一批后来的和那批打起来了,应该是三皇子的贴身护卫。”低低的声音透着清冷,倒是非常舒服。 楚夕舞默默的点点头,先前的那批应该是静娴妃的,看样子动作必须得快,否则还没到边关就可能被杀死了,至于轩辕慕琪竟然会舍得用贴身护卫来救自己,是意料之外的。 不愿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轻轻靠在马车的后椅上,随着马车的晃动,渐渐入睡。 久不见的梦寐又来纠缠,都是一些残缺的片段,梦里一个弱小的女子跌落在地,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直直刺来,一身白衣的少年淡淡的微笑,胸膛里似乎插着一把剑。 画面一转,似乎是慕辰泛红的双眼,在千军万马中孤身奋战,最后倒在血泊里,自己的脸上都被溅满了鲜血。 微风拂过,女子悠然醒来,一身素衣早已被冷汗濡湿,到他身边的想法越发迫切。下了车的楚夕舞直奔着禅房,一眼就看见正在打坐的世缘。 “楚施主,我们又见面了。”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和背后焦急的女子形成鲜明对比。 “大师,我有一事相求。”楚夕舞抿了抿嘴唇,确定四周没有人才开口,虽然这是极其危险的,但是她也宁愿赌上一把。 “施主为何而来世缘不知,但是如若这乐善寺还能为施主做什么,就请去吧,贫僧不会阻拦。”世缘只是吐出这一句话,就不再理门口的女子,敲起木鱼认真的念经。 楚夕舞没有急着离开,心底一松知道暂时这里是安全的,默默的听着有些模糊的经文,心境也渐渐平静,仔细理清思绪,慢慢的踱回自己的禅房。 依然还是上次那间熟悉的房间,摆设没有改变,天色渐渐阴沉,直到夜晚降临,楚夕舞安坐于桌前,对着满桌的斋菜却难以下筷,轻轻的敲击着木桌,似乎在等什么。 “王妃可真是悠闲。”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媚到骨子里的酥软。 楚夕舞微微挑起眉,嘴角微扬,等的人可终于来了。 一阵香风扑鼻,接着一位身着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女子悄然而至,眉眼带俏妖冶极致。 “百品坊的花魁可是姗姗来迟啊。”楚夕舞的声音里似乎也浸透着欣喜,拿起旁边的碗,默默的盛了一碗粥,递给一旁的女子。 “嗖——”女子还没坐下,一把带着寒光的剑直直的射了过来,执剑者正是冰莲,目光清冷,夹杂着满满的敌意。 “你来干什么?”不容置疑的口气,冰莲手中的剑又近了一分。 “哟,这不是哪国公主一样骄傲的美人嘛,拿着这东西多可怕啊。”魅央眼眸里更加邪肆,嘴角轻扬,吐出的话语就像平时和客人调笑一般,带着独有的轻薄,食指轻弹剑锋,那把稳稳的剑竟生生的偏离了方向。 冰莲的脸上充满震惊,整个手臂已经麻了,这个女人的武功要在自己之上,她究竟是干什么的,眼睛眯起那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魅央是我请来的,坐吧。”楚夕舞挑了挑眉,初次见到魅央的身手,果然不同凡响,自己没有选错人。 魅央也不客气,扭着腰肢活脱脱就是一装柔弱的小姐,走到冰莲面前还抛了个媚眼,才慢慢的走到楚夕舞的身边。 “王妃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这么好的簪子可惜了。”女子悠然的开口,玉手伸进怀里拿出那枚金簪,目光变得犹疑。 冰莲整个人一顿,那枚金簪在微弱的灯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凤尾上的小字不容忽视,断掉的痕迹好似一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底,有些不解的看着楚夕舞。 “无奈之举。”接过魅央手中的金簪,仔细的用娟帕包好,重又收进怀里。 “王妃——”似乎有些不甘心,冰莲焦急的声音传来,他送的东西就这样轻易的折断了。 “都坐下吧,我有话说。”不加理会一旁焦急的冰莲,一甩衣袖,示意二人都坐下,捏起汤匙悠然的舀了一口粥,却有些食不知味,脑海里都浮现着男子喂自己时的场景,捏汤匙的苍白的手指,还有那一句温柔的笨蛋。 “魅央姑娘,你可真快。”夏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端起桌上另一碗粥,也不管什么大口的喝了下去。 “夏荷也坐吧。”楚夕舞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夏荷变得越发急躁了。只是淡笑中却是那样的无力,因为想起了那个男子。 “母妃死了。”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楚夕舞也微微失神,照顾好自己和母妃,守好我们的家,等着我回来。男子温润的声音似乎就在脑海里回荡,慕辰,我没有照顾好母妃,失守了诺言。 清风拂过,女子的眼角没有泪,却掩饰不了大片的悲伤,冰莲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看着楚夕舞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不甘的坐了下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魅央第一次收起了媚笑,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楚夕舞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她,“走——”轻轻吐出一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 ------------ 080 逃离监视 途中遇险 剩下的三个人都一脸惊诧的看着女子,走?谈何容易,这四周都是宫里派来的侍卫,说是来保护六王妃,实则是为了监视。 “今晚就得走,夏荷留下来应付那些可能出现的意外,魅央和冰莲跟着我。”楚夕舞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个想法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酝酿。 “六王妃是在楚府里待久了,觉得什么事都那么容易吗?”高高扬起的语调,回过神的魅央有些不屑。 一旁的冰莲也是不赞同,夏荷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外面那么多的守卫,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楚夕舞紧紧皱着眉头,今晚必须得走,否则不敢肯定静娴妃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动六王府,越快找到慕辰越好,可是这脱身的办法,一时半会似乎真的想不到。 “啪——”门被猛然推开的声音,冰莲的手一抖,那把剑已经直直的飞向来人。 “慕辰就是这样培养你的吗?”语气极其阴寒,却也遮挡不了男子声音的温润,来者正是轩辕慕琪。 月光下的男子一袭白衣,恍如隔世,嘴角微挑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剑尖,目光不屑,食指和中指紧紧的夹住剑锋,这一招还是他大婚时轩辕慕辰使用的。 冰莲的目光一凛,缓缓的收回剑,极其熟悉的招数,却少了分狠绝,嘴角轻扬。 “还望三皇子见谅。”女子乖乖的退回原处,默不作声。 一旁的魅央眼睛微眯,看着男子只是直直的注视着楚夕舞,知道不干自己的事,肚子好像饿了,一甩过长的裙摆,悠然的坐下端起桌上的米粥细品起来,碗筷碰撞的清脆的声音,似乎缓解了现在些许的尴尬。 “三皇兄要送本妃离开吗?”楚夕舞理了理衣摆,面上的淡笑一直不减,却透着深深的疏离。 轩辕慕琪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眼女子身边的其他人,抿紧嘴唇似乎不准备开口。 “下去吧,本妃和三皇兄有话说。”女子有些无奈,一甩衣袖示意她们离开。 “一定要去吗?”声音温润,男子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初见一般,忧伤而不舍。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眼神越发坚定,这种明知故问的话题她不想回答。 “即使有可能死也要去吗?”男子没有放弃,依然要问到底。 “如果可以这样的死去,我也无悔。”楚夕舞勾起嘴角,似乎是觉得男子的拖拉,女子抬起脚准备离开。 “好,我帮你。”低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女子的脚步微顿,正好站在男子的侧面,可以够到他的肩膀,似乎是想不到男子会有这种回答。 “不过,你得听我的安排。”轩辕慕琪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容商量,手一捞就将女子拉进了怀里。 楚夕舞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突然出现的披风包住了,身子一轻,已经随着男子的脚步飞了出去。 “跟我来。”一道声音响起,再回望时男子已经飞出去好远。 “夏荷,这里就交给你了。”冰莲一跨脚只留下这一句话,就和魅央飞身出去了。 风吹起,禅房的栏杆处只还剩下一个女子,夏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没被选上果然是正确的,天性愚笨却又不服输,这样苦苦的折磨什么时候是个头。 四周似乎被浓重的雾气所包裹,冰莲和魅央仔细的辨认着男子的脚步,紧紧的尾随其后,擦身间甚至还可以听见那些侍卫的环佩声,努力屏住呼吸。 楚夕舞靠在男子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都是清晰可闻的,身上的气息不如慕辰那般炽烈,却透着别样的舒心。 几个转身就已经甩掉了那些侍卫,轩辕慕琪轻轻放下女子,“路上小心。”伴随着视野的清晰,男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就已经失去了踪影。 “王妃——”后面跟上来的冰莲和魅央有些娇喘,却马上又恢复了,只是看着女子的眼神有些微变,因为刚刚才看清楚原来她是躺在男子的怀里出来的。 “快走吧。”不想多过于纠缠,否则这些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三道身影很快融于夜色中,只是墙角处却闪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看着女子消失的地方,紧皱着眉头,隐隐觉得不安。 彪悍的马飞奔在小径上,来回的颠簸只让楚夕舞想吐,现在的三人只是身着普通男子的长衫,几日的风吹日晒,早已将原来雪嫩的皮肤磨的粗糙,只是坐下的马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上品。 三人也不多说话,连日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路,让魅央和冰莲震惊的是,这个生长在相府的千金小姐,竟也受得了这样的苦痛,从没听她叫过一声累,只是努力的跟上她们。 “魅央,还有多远?”楚夕舞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慢慢的靠在树旁休息,这几日的相处才发现魅央竟是个百事通,那么多的路都不会走错,还有那些江湖和后宫里所谓的传说,她都如数家珍。 “如果走小径,不几天就可以到,但是——”魅央看着远方的小径,眼光逐渐变得悠远,似乎有什么顾忌。 “怎么了?”楚夕舞停下喝水的动作,盯着不远处的女子看,眉头紧皱,心底划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传说那里是被诅咒的地方,四周都是四季如春,可是只有那个地方是一座冰山,终年没有阳光,一般连训练有素的军队都不敢走那里经过。”魅央的声音有些低沉,那还是很久以前累积下来的传说,不过的确没有人敢挑战。 “那走官道需要多久?”冰莲淡淡的问道,不用说以楚夕舞这种长在深闺里的小姐,又是天生体弱,根本走不了那所谓的诅咒之地,而且人天生就对未知的事物有一种恐惧感。 “最起码还有半个月。”魅央看着两条路的交叉口,若有所思的回答。 “嗖——”一道寒光闪过,魅央微一偏头,回望间一把飞刀已经直直的射进了身后的树干,上面还在滴着黑色的汁液,显然是淬过毒的。 而那把飞刀的旁边,是楚夕舞有些苍白的脸,乌发飞扬的瞬间,耳边晃过的嘈杂,让她有些怔楞,寒光映着女子精致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如此近。 “魅央,你这个疯子——”冰莲一声大吼,人已经冲出去,手上的剑花扫过之处,留下一片血红。 魅央有一瞬间的怔楞,没想到自己的躲闪会出现这种状况,自己来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楚夕舞,刚才差点害死她,看着眼前纵横飞舞的黑衣人,也不多话,倒是眼眸里的寒光更甚,手腕翻转银光乍现,几个挥舞,已经有三四个黑衣人倒地。 楚夕舞依然坐在那里,只是脸色已经逐渐恢复,眼眸轻眯,这么快就有人追了过来,静娴妃那个女人果然不是吃素的,漫天的烟尘,朦胧中轻巧闪过的两道倩影,在一群黑影里风生水起。 虽两人功夫极高,但是无奈对方人数太多,想要胜出亦是困难,渐渐的二人都有些娇喘,正踌躇间,忽然从四面八方射出了无数银针,角度恰好只有楚夕舞那里是最安全的,魅央和冰莲纷纷退至女子身边,一帮黑影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瞧见局势逆转,一闪身就已消失。 场中的混乱一眨眼就归于平静,好多横躺着的黑衣人脸色发黑,显然也是中毒了,且当场死亡,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让楚夕舞的胃里一阵翻涌,却不知出手相救之人是谁。 仔细辨认四周,除了她们三个却还是空无一人,魅央和冰莲四散开来,认真的查看着那些银针,依然毫无头绪。 魅央有些不耐,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能人,自己却一无所知,能有如此的功力绝对不是一般人,无意的踢开一具尸体,幽幽晃过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女子紧皱着眉头,掏出娟帕包裹着一根毒针,凑近仔细的闻了闻,眼眸里晃过一丝惊诧。 “魅央,怎么了?”冰莲有些烦躁的问道,无力的用手撑着头,这种半悬的心情最难过。 魅央摇了摇头,扬起嘴角,“没什么,应该不是敌人,先不管这些,继续赶路吧。”接着看向依然在树边没动的女子,等着她的答案。 “就走小径。”楚夕舞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慢慢站起来,看都不看那些地上的尸体,面色如常,也不多话利落的上马,眼神执着不留余地,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敌人已经追来了,地势的险要说不定对自己还是有利的。 另外两个女子挑了挑眉,并没有太多惊讶,目前这是最好的决定了,跟着女子的马绝尘而去。 滚滚的烟尘中闪过一道素白的身影,目光温润,嘴唇紧抿,走那条路果然是你楚夕舞的作风。 “主子,这——”身边一个男子低低的问道。 “跟上。”素服男子也不多话,一个闪身就已经追随女子的背影而去。 ------------ 081 慕琪搭救 到达军营 平坦的大道结束了,眼前的是一座泛着寒气的冰山,果然交界处泾渭分明,山顶上是乌黑一片,不知道究竟有多高,处处散发着诡异,楚夕舞紧抿着唇,弃了马也不说话就要爬上去。 “王妃,等等。”冰莲的声音随之而来,女子羸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寒气。 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四周没有人,解开身上的外衣,二话不说就披在了女子的身上,仔细的系好衣带,可是眉头依然紧皱着,其实她们都在赌,赌有命走完这座山。 试着女子已经渐凉的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冰莲有些不耐,转过身去紧盯着魅央看,似乎让她也有所表示。 “不行,我会冻死的。”魅央拉紧自己的衣领,极其的不情愿,迈开大步在前带路。 楚夕舞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冰莲稍安勿躁,跟着女子的步伐踏上了这所谓的诅咒之山。刚跨进冰山的范围,身体马上就起了反应,胃里一阵紧缩,身上的血液流动似乎都跟着减慢。 冰莲有些担心的看着前面的女子,现在她身体的僵硬已经可以看出来了,才刚起步而已,这山一眼看不到边,何时是个头啊。 不同于骑马时的烦躁,现在的三人都是冷到不行,为了照顾楚夕舞,一路上不得不多次休息,不过却从不停留过长时间,女子又站起来继续前行。 估摸着已经到达了半山腰,脚下已经全部都是皑皑白雪,伴随着脚步的挪动,“咯吱咯吱”的声音令人心烦,楚夕舞现在却不想再停留,而是不断的走着,这样还可以知道自己是活的,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冻过。 前方的魅央忽然停了下来,眉头紧锁,四周风声变大了,伴着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楚夕舞这样没功夫的人都听到了,足以见得来人数量之多。 冰莲首先将楚夕舞护在身后,尽量和魅央形成一个保护圈,一大批黑点终于闪现,依然先是暗器攻击,当细密的飞刀呼啸而至的时候,就连魅央都有些震惊,如此程度的暗器得有多少人同时发出。 剑花飞舞,从一开始她们就处于下风,黑衣人的数量还在不断的剧增着,两个人逐渐力不从心,中间的楚夕舞也只能干着急。 “咝——”飞刀划过锦帛的声音,几人围斗的冰莲还是中了招,素白的中衣上鲜血暗涌,其中一个黑衣人见有机可趁,立刻拿着剑刺向楚夕舞,冰莲却只是看了一眼,又立刻冲了上来。 “冰莲,带着她先走。”魅央的声音从未有过的阴寒,目光清冷素手纤纤,手中洁白的银丝如蛇一般夺取着敌人的性命。 冰莲的眸光亮了一下,最终抿紧嘴唇,拉过楚夕舞的手臂就要飞身离开。 “谁都别想走。”一个男子阴险的声音,透着极其难耐的刺耳,似乎是首领级的人物,手一扬一道寒光直直的飞了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楚夕舞,只感觉左肩一痛,接着似乎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慕辰,是不是你来救我了? 昏昏沉沉的楚夕舞极其难受,身体冷热交替,就像已经要死了一样,窒息般的痛袭来,一些场景浮现,却怎么也看不清,只记得满地的血,还有堆积如山的尸体,最后好像闪过慕辰的脸,却是带着诀别般的微笑。 似乎感到一阵温暖,额头上开始冒汗,接着又沉沉的睡去,迷蒙中睁开眼,微微坐起身,首先看到一旁的冰莲和夏荷安然的睡颜,中间的火把在炽烈的燃烧着,看样子黑衣人已经被打退了。 只是转身间,却对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一阵震惊连忙站了起来,却牵扯了左肩的伤口,嘴里“咝咝”的抽着气。 未着外衣的男子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慢慢的走了过去,扶着女子重新躺下,捻好她身上的素白外衣。 “三皇兄怎么会来这诅咒之山?”女子淡然的声音传来,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看样子刚才赶走那些黑衣人都是靠他的功劳,语气里却并没有感激,只有浓浓的防备。 “只是来看看我天宇的国土而已。”轩辕慕琪微挑着眉,却并不介意女子的冷淡,声音依旧温润。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本王可就不奉陪了。”男子的声音里透着安抚,似乎就像温柔的兄长在哄着小妹妹安然入睡。 楚夕舞终还是轻叹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也顾不了那么多,渐渐的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楚夕舞悠然醒来,面前的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柴火正旺,只是已经不见男子的身影,看样子也是刚走不久。 “舍不得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魅央擦着额头的汗水,收起手中的银丝,一脸的玩笑。 “胡说什么。”楚夕舞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冰莲大声的呵斥,似乎急急的辩解着什么。 “那晚我听三王爷说,你好像是六王爷*出来的吧?”魅央也不以为意,只是悠然的缠绕着银丝,说不出的惬意,只是吐出的话语却字字带刺。 楚夕舞眸光一闪,似乎是冰莲用剑指着轩辕慕琪时,那个男子开的口,慕辰就是这样培养你的吗?嘴唇带笑夹杂着讥诮,扫视了一下那两个正在水火不容的女子,见她们的精神都已恢复,冰莲的伤也包扎好了。 “走吧,我们时间不多了。”不想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站起身准备离开,却是一下子头晕目眩,重又跌坐在地上。 “你中毒了虽然已经服了解药,但是身体太弱经不起毒素侵袭,现在还不能急着赶路。”魅央慢慢走过来,语气里透着无奈,素手小心的解开纱布,又细细的敷上了一层药。 “不行,不能耽误赶路。”楚夕舞抓住女子洁白的皓腕,语气是不容商量。 “好吧,冰莲把你家主子背着。”魅央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夕舞,淡笑的扯着嘴角,食指轻点一旁依然怒气冲冲的女子,一脸的无赖。 路上竟又飘起了雪花,冰莲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背着楚夕舞走了这么久,也算是一种热身。 “快换我背。”一旁的魅央哈着白气,冷的直哆嗦,越向上去气温越低,也不多说直接行动上前抢过楚夕舞,就背着向前走去。 背上的楚夕舞却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虽然不用走路,可是气温的急剧降低,还是影响着这副可怜的身体。 终于到达了山顶,三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特别是楚夕舞已经嘴唇发紫了,魅央和冰莲都是徒然一惊,魅央连忙脱下外衣再给她裹了一层,冰莲嘴里咕哝着早不给,快冻死了才给。 “说什么呢,衣服要一件一件的加,不然不起作用。”魅央白了她一眼,不再停留拿出轻功,背着楚夕舞几乎可以说是飞下山的。 到达了山底之后抬头再看山顶,还是心有余悸,找了家小客栈也不多管,连忙将她放在大桶里泡着热水浴,她们俩也趁此机会换了身衣服。 楚夕舞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木桶里,四周飘着花瓣幽幽的散发着淡香,似乎舒缓了疲劳,连忙起来换了床边的衣服。 “醒了,不用急六王爷还没死呢。”魅央穿着一身俏公子的服饰,倚在门边上,一脸的邪肆。 楚夕舞也不理她,只是急急的系着衣服上反复的衣带,鹅黄的罗裙还是那样的鲜艳,女子的唇却还是微紫的,又披上一件披风,宫里的局势瞬息万变,一刻没有回到那里就多一份危险。 “王妃,我查过了王爷最近和敌军都是小面积的战争,敌军是节节败退,不过王爷似乎等不及了,要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冰莲娇喘着跑了进来,一换完衣服就连忙去探寻轩辕慕辰的情况。 楚夕舞感觉整个一股热血直往上冲,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依照静娴妃的说法,敌军似乎有什么在等着轩辕慕辰,而且一旦去了就是九死一生,女子一刻也等不了了,急急的冲向门外。魅央也收起刚才的无所谓,拉着楚夕舞向着军营冲去。 “站住,军营重地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擅闯的。”已经到达了军营前,里面甚至传出了将士们操练的口号声,却被阻挡在外。 “大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冰莲也有些着急,素手一指身边鹅黄色素服的女子,现在里面的这种情形似乎是出战前的演习,说出的话也未经深思熟虑。 “谁也不许进。”那个士兵眼都不扫一下冰莲,依然挺着胸膛目光不变。 “哎哟,这位军爷怎生这样吓小人啊。”一阵发嗲的声音传来,魅央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标准的媚笑,颠倒众生。 那士兵明显一愣,接着脸一红,魅央见状觉得有希望,身子向前凑了凑,手里的雪花白银塞进了那士兵的手里,还不住的抛着媚眼放电。 ------------ 082 重返京都 斐济来访 “这位小兄弟,请你不要侮辱我们的人格,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男人的。”结果这士兵似乎是被吓得,咽了口口水,大声的吼了出来,以至于里面操练的声音都在颤动。 “劳烦你带个话给六王爷,说希辰到访。”身着鹅黄色素服的女子声音轻轻,脸色越发惨白,整个人都裹在披风里,瞧不清真容。 士兵犹豫了一下,魅央见状不耐烦的挑挑眉,又要凑上去,士兵吓得连忙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男子大跨步的声音传来,见到女子的瞬间脸上的不耐转为震惊和微怒,又不听话瞎跑,二话不说抱起女子走进了军营,身后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紧跟着男子的脚步进去。 “说,究竟怎么回事——”高高扬起的声调诉说着现在他不爽的心情,轩辕慕辰将女子放下,站在她的面前,声音微怒。 “慕辰。”颤巍巍的开口,女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身体却在发抖,让我该如何开口。 男子低皱着眉头,刚才并未在意女子有什么不妥之处,现在才发现这样的天气,她竟裹着披风,食指轻抬挑起她精致的瓜子脸,手指轻颤,女子苍白的脸近在眼前,无力的有些恍惚。 “怎的烫成这样?”掌心轻触着女子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顺着手掌的纹路,慢慢延伸。 “慕辰,我把母妃弄丢了。”楚夕舞的眼眶已经红了,拉住男子的手,声音哽咽。 轩辕慕辰有一瞬间的怔楞,回过神时眼光逐渐清冷,“你说什么?”声音里夹杂着隐忍。 “我说——”女子的眼皮开始粘合在一起,终还是眼前一黑,晕倒在他的怀里,朦胧中还听到他的质问。 婷婷袅袅的香气四散,女子悠然的睁开眼,不期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轩辕慕辰静静的作在她的身边,看见她醒来微微一笑,丝毫不提刚才的事。 “饿了吧,我去吩咐厨房收拾。”有些躲闪的眼神,男子站起身大跨步的离开,徒留下失神的女子。 很快一桌子的菜就摆齐了,轩辕慕辰紧抿着嘴唇,就像当初她生病后一样,仔细的摆好藤椅,将她安坐于前,默默的盛了一碗粥,慢慢的喂着她。 “慕辰。”楚夕舞有些焦急的喊出口,却被接踵而至的粥堵住了嘴巴,男子手上的动作渐渐加快,似乎不愿意让她开口。 “慕辰,你别这样。”楚夕舞看着面前平静的男子,有些微微的心疼,更多的是愤怒,颜笑宫里怎么可能没有你的人,这么久没有音信,恐怕早就猜到了吧,那么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 女子的力气过度,轩辕慕辰手中的汤匙直接摔落至地,两个人都有些失神。 “你知道吗,母妃对于我来说是绝对不能失去的人。”男子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来自地狱,轻轻捡起地上的汤匙,用娟帕擦干净放置一边,仔细的盯着女子的眸。 “我出生的时候是母妃最得宠的时期,父皇护她如珍宝,可是后来就和其他女人一样,徒有其表,母妃将我放在了战场上让我成为一名将军。”似乎是沉浸在回忆里,轩辕慕辰的眸子有些恍惚。 “她永远是我最敬佩的人,那么冷静一切都只为了我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上次沐家的事情,她曾劝我将沐家毁掉,我办不到,结果她找来外公商量,将沐家唯一的后人碾于车底早夭,才让轩辕慕炎立于水深火热之地。”男子的语气平稳,楚夕舞却听出了其中的山雨欲来。 身体微颤,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真的可以将那么小的孩子,还有沐庭,不顾一切,她终于领会到了。 “在颜笑宫里失去音信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可是我不敢去想,直到你来了,才发现不得不去面对了。”最后几个字音似乎是无奈的叹息,轩辕慕辰将头深深的埋在女子的后颈上,淡淡的气息传来,却是鼻子酸酸的。 楚夕舞身体一僵,因为脖颈里有温热的东西划过,渐渐转凉,是这个面对千军万马也不变色的男子留下的眼泪,慢慢抬起手,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 “慕辰,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轻轻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男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乌云密布,军营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是偶尔的脚步声让人辨不清真假,接着又销声匿迹了。 一串轻巧的脚步声,有些放荡不羁的男子一合锦扇,“两位要去哪里呢?”嘴角轻扬,月光倾泻,楚子玉一身宝蓝锦衣,如仙嫡姿。 脚步微顿,两道倩影回转过身,“怎么,难道女儿家谈私房话,左骑卫也要管吗?”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女子巧笑倩兮,月光洒下,是一脸巧笑的魅央。 “你先回去吧,看样子这边关的将军和百品坊的客人没什么差别啊。”魅央对着身边的另一个女子点了点头。 “要小心。”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是冰莲,转身闪进了黑夜里。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靠近她。”男子的声音里透着少有的寒凉。 魅央不屑的回转头,眼眸里收起平时的放浪,也是清冷的目光。 “将军是说谁呢?王妃还是冰莲?”声音里透着戏谑。 “她不是你能碰的人。”楚子玉有些无奈,口气稍软。 “本来魅央不准备管这闲事,但是将军越不让我做的我就偏要管。”女子有些倔强的语气,似乎只是一个小孩子,说完也不再理他,闪身飞走,徒留下男子有些咬牙切齿的神情。 第二日军营里依然是井然有序的操练,气氛却是异常紧张,只有楚子萧在训练,操场上的士兵只剩下十分之一。 依然是冷到骨髓里,楚夕舞钻进男子的怀里不愿出来,耳边风声呼啸,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却能悄无声息的走在这诅咒之山上,且健步如飞,此时的情形容不得半点停留。 重又见到京都,这些保卫国家的人,却以最不堪的情形入城,乔装改造成普通百姓,贩夫走卒。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子可以如此的委曲求全,只因为他们的首领是那个如天神一样的六皇子,即使被千夫所指,也要为他赴汤蹈火。 连绵的细雨徜徉在大街上,被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六王府,里外竟都是轩辕慕琪的人,这个能和慕辰一较高下的男子,也绝对不是普通人,抓住了时机,他匆匆来救自己又离开,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吧。 “王妃回府了,其他人呢?”冰莲领着夏荷也已经到达,夏荷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的娇喘。 立刻就有几个侍卫飞身而来,将四位女子围在中央,楚夕舞淡笑出声。“为了区区六王府,三皇兄可真是费心了。”手指轻转,手中的信号一下子飞上天空。 瞬间六王府毕恭毕敬的奴仆下人,化身成暗夜的幽灵,所过之处血红漫天,楚夕舞莲步轻移,丝毫不在乎还在身边杀戮的冰莲和魅央,行走中却多了一份气度。 溅起的血滴在她精致的面颊上,女子却不为所动,嘴角的弧度越发明媚,身体里的嗜血蠢蠢欲动,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生命的流逝。 身后是剑光飞舞的声音,面前是不断倒地的尸体,那些不甘的眼神,却铸造了这个女子的气度和魄力,原来死亡真的可以这样轻而易举。 不一会儿的功夫,六王府重又恢复平静,地面上的尸体已经全部被处理干净,外面的护卫也换掉了。当天晚上,王府的正门大开,为了迎接那个男子的归来。 天宇皇朝十一月二十,在边境征战的六皇子未得圣令归,带领军队直攻皇城,三皇子轩辕慕琪率领宫内御林军拼死抵抗,一场酝酿了多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京都处于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天宇皇朝最尊贵的两位皇子,终于以自己的实力,开始争夺那所谓的皇位。一位是把持宫中无数御林军的三皇子,一位是家喻户晓能征善战的六皇子,带着整个朝堂的震动,终于将战火烧至了这个国家的权利中心。 因为皇城城门被堵,所以各大小官员纷纷躲在家里,不敢随意走动,两军就在中卫门僵持着,不眠不休,整个天宇皇朝处于瘫痪系统,民心惶惶。 楚夕舞紧皱着眉头,已经僵持了五天,谁也没有妥协的意思,而且这场战争无论如何,慕辰都不可以输,否则将万劫不复,谋反夺位抗旨不尊,无论哪一条,都够六王府上下陪葬的了。 “姐姐,斐先生来了。”月影几步跨了进来。 “快请。”楚夕舞连忙跟着月影出外迎接,整个战争爆发,只有两个人最平静,一个是楚毅,还有一个就是他,即使那么欣赏慕辰,在关键时刻却并没有出手。 “六王妃近来可好?”斐济一脸的笑意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楚夕舞有些怔楞,转而恢复平时的清冷,“如果先生只为说这个而来,似乎时间有些不对。”嘴角弯起,却是一抹不耐的表情。 “丫头,能解救这种局势的人说不定就是你,老头我去了也不过是添乱。”斐济幽幽的开口,眼眸里笑意盈盈。 “什么意思?”女子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直直的逼向楚毅。 “听说六王妃去军营的途中险象环生,却是三皇子救下的,说不定他会看在你的面上手下留情?”斐济似半开玩笑的口气,眼眸里却精光乍现,捋了捋胡须,也不再理会有些怔楞的女子,就转身闪入拐角处。 楚夕舞没想到斐济来了一趟,竟是为了说这样的话,久久的看着他离开时的背影,眼眸恢复清明,眉头紧皱显然是在沉思。 “王妃——”一声高呼,扰乱了楚夕舞的心神,来者正是上次送信来的小厮,气喘吁吁的模样。 “什么事,说——”女子有些不耐,本来就已经烦的不行,现在又来凑什么热闹。 “王妃不好了,军营被楚国偷袭,大公子现在身死不明,相爷让您回府一趟。”那小厮好容易平息了,低着头不敢看女子的眼神。 楚夕舞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如果这次逼宫不成,边境反被侵袭,恐怕慕辰真的会万劫不复。 “夏荷你去找侧妃让她回府。”女子扬了扬眉,略一思索脱口而出的答案,此时此刻她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 083 宴请慕琪 又回楚府 夏荷略一俯身,见一旁的小厮还杵在那里,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走,直奔遥望阁。 “魅央,去百品坊定位置。”楚夕舞转过身,眉柳弯弯,已是一脸的笑意。 “我们宴请三皇子。”声音缓缓,说不出的娇媚,只是其他两位女子却听出其中的凉薄。 其实楚夕舞选在青楼宴请当朝皇子,这个时候再恰当不过了,街边各大小店铺几乎都已经关门,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但是百品坊隶属于皇家,只有要这天下还姓着轩辕,就永远不会有关门的一天。 依然是繁华的店面,车水马龙,旁边的豪华酒楼也已经歇业,却更称的这百品坊出类拔萃,各色的吴侬软语不绝于耳。 三王府内,轩辕慕琪正紧皱着眉头假寐,僵持了这么久,从没想过那些边疆的将士经历许久的战役,还可以这么有耐力,是一场持久战,可是宫内的侍卫已经明显的体力透支。 “主子,一女子留下这个和一句话就走了。”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静静的跪在地上。 轩辕慕琪嗯了一声,女子?皱了皱眉头,没在意的接过那张薄纸,眼神却徒然一惊。 ‘百品坊一聚,希辰留。’几个娟秀的字体呈现在眼前,却独有一种韵味。 “留下了什么话?”轩辕慕琪淡淡的开口,手指微微捏紧那张纸条。 “她说她家主子在等您。”侍卫不紧不慢的回答。 男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迈着大步向前走,似乎又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退了回来,在大厅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那侍卫微微侧头,有些惊诧,很少见到自家主子如此焦躁,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让宫里的人给本王顶住了,我去去就来。”轩辕慕琪终于停了下来,似乎下定了决心,不等侍卫的回答,一闪身就已消失不见。 热闹的大厅里人满为患,百品坊依然是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淡雅的包间内却不同于外面的喧嚣,清淡的薄荷香氤氲着,倒是平添了几分舒爽。 一个身穿乳白色素服的女子,悠然的品着茶,闲看屋外的人流,支起的手腕未着一物,却还是那样的精致。 “希辰倒是闲适至极啊。”一声喟叹似乎是嫉妒,却透着男子独有的温柔,一身黑袍的轩辕慕琪静静的站在包间的窗边,遗世独立。 楚夕舞回神,嘴角轻扬一抹温暖的淡笑滑落,手指微微前伸轻点着男子的衣衫。 “黑色不适合你,那是属于子萧的颜色。”女子淡淡开口,嘴边的微笑却越发明媚。 轩辕慕琪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随便披上的衣服,她竟然会以这一句作为开场白。 “就像你不适合皇宫一样。”楚夕舞略微停顿,抬起笑颜灼灼其华,那双琥珀色的深眸似乎要刺伤男子的胸膛。 轩辕慕琪扬起唇,却是一丝嘲讽,果然就入正题了,“不适合吗?可是本王在里面待了二十二年,也争斗了二十二年。”男子的眸也越发明亮,只是透着不屑。 “坐吧。”楚夕舞不想多过于纠缠这个话题,食指轻点着对面的座位。 一阵风拂过,男子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坐在她的对面,倒想看看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招。 “外有楚国虎视眈眈,内有静娴妖姬当道,启轩真的要毁掉天宇吗?”楚夕舞悠闲的用茶匙搅拌着茶盏,声音淡淡,脸上的笑却还是那样温润,好似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只是眼眸里精光毕现。 “希辰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明明就是六皇子先负天下人。”男子虽有一瞬间的错乱,接着又恢复了言笑晏晏。 “希辰莫要跟错了人。”轩辕慕琪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女子看。 “如果是为了他,希辰可以宁负天下人。”女子轻笑出声,声音婉转,却是透着坚定。 轩辕慕琪怔怔的看着她,最终收回目光,不再多言,不冷不热的品着茶,气氛重新恢复诡异。 “两方僵持会有什么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但是慕辰不可以退兵,因为他和母妃的感情,就像你和皇后的感情一样,谁都超越不了。”楚夕舞不愿意再兜圈子,只想早早结束这场密会。 “但是,如果我让他进了宫,那么我的母后说不定就会是下一个沐颜婉。”男子幽幽的开口,有些失神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呵呵,三皇兄还真是天真。”女子独自的小开了,似乎听了最大的笑话,只是里面透着无尽的凉薄。 “你以为就这样耗着,皇后娘娘会平安无事吗?”淡淡的反问语气,漂亮的豆蔻敲击着桌面。 “别忘了杀死母妃的可不是慕辰,而是——”未完的话语,却透着淡淡的兴奋,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场血灾。 轩辕慕琪的手微颤,不错这话说到了他的痛处,只要有静娴妃一天,他的母后就休想有安宁之日,似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进宫可以,但是父皇的位置不会改变。”轩辕慕琪抬起头,不容置疑的开口,宫内的侍卫的确不是那些刀头舔血士兵的对手,所以他别无选择。 “当然。”女子毫不犹豫的回答,脸上笑颜如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父皇的位置当然不会变,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微微俯身也不再停留,抬脚离去。 身后的男子有些不快,难道女人都是这么势利,目的一旦达到,就不会稍作停留,哪怕是虚伪的客气也不屑于施舍,只是楚夕舞似乎让他失望了。 那边楚希音已经坐在了楚家的大厅里,却只有四个人,楚毅坐在上首,面色发黑,默不作声的独自品茗,在宫门外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楚子玉也回来了,神情异常疲惫,只是眼眸里依然是浓浓的警惕,带着野豹般的敏感,对面还坐着自己的亲姐姐外加仇人——楚希歌,姐妹相见再也没有原先的热切,而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气氛透着古怪,四个人都不说话,楚子玉一反平时无赖的模样,倒是在一旁紧皱着眉头,似乎都能辨别出彼此的呼吸声。 “爹爹,大哥回不来全怪轩辕慕辰擅自调开军队。”楚希歌最终打破僵局,一脸忿忿的站起来,口无遮拦。 “姐姐,你是皇后还是太后,敢直呼殿下的名讳?”楚希音清冷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最亲近的人,如何不知她的弱点。 “你——”楚希歌瞪着眼眸,似乎很不服气,食指直指着楚希音,“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妾。”楚希歌刚才是有错在先,不过楚希音的弱点同样了解,再如何也只不过是小妾,直戳女子的伤疤。 楚希音正待发作,外面一片行礼的声音,“参见六王妃。”楚夕舞终于在众人的怒视下姗姗来迟。 “大姐刚才说什么?”女子娇笑着走了进来,也不管什么礼节,直接朝楚子玉的对面一坐。 不过在场的人却不理她,楚希音在一旁独自生气,楚希歌一副不屑于理她的模样。 “大姐那句看似大义凛然的话,怎么不当着宫门的几万将士说呢?”楚夕舞也不在意,自顾的开口,端起一旁的茶盏,大口大口的灌下,刚才从百品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所以口渴至极。 “哼,败家的玩意儿,丢了夫人又折兵。”楚毅听见这句话猛的一拍桌面,似乎极其气愤才刚找到发泄的源头。 楚希歌暗自窃笑,无论朝堂上怎么闹,楚毅都不曾多说一句,只是这次搭进了楚子萧,就另当别论了,特别还是轩辕慕辰一手造成的。 “爹爹又焉知慕辰兵行险招,就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楚夕舞淡然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不服气。 “后生?两败俱伤让楚国攻进来,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浓浓的讽刺意味的话,楚毅直视着女子,似乎要她的一个回答。 “爹爹,我们来打个赌吧,这次慕辰绝对不会输,他一定能进宫,到时候您只要不反对他就可以了。”楚夕舞也丝毫不甘示弱,回望着楚毅。 “舞儿,怎么可以对爹这么无礼。”楚子玉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一甩衣袖,站起身跨着大步大步准备离开。 “爹,你真的认为这些都是阿辰的错吗?为什么你连一点点的帮助都不屑于给我们,大哥生死未卜,我不想将时间浪费了,我要实现大哥未成功的心愿,帮助阿辰直至死亡。”快要出门的男子,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逆着光男子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却透出别样的悲凉和坚定,怨天尤人他也不会回来,既然这样就一定得成功。 男子不再停留,跨上马重又奔赴宫门的那个战场,徒留几个依然怔楞的人,楚毅的眸光却一下子闪亮了,接着又恢复正常,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假寐,看样子我这把宝刀,也该出鞘了。 ------------ 084 慕辰进宫 颜笑倒塌 依然僵持对峙的两军,忽然宫内的侍卫退至两边,宫门大开似乎在迎接轩辕慕辰,男子微微皱紧眉头,一挥手大军长驱直入。 这座华丽的宫殿,终于以一个叛逆者的身份重新踏入时,却已经没有了那个为自己筹谋一切的母妃,轩辕慕辰眼光微暗。 眼前是一身朝服的轩辕慕琪,正在微笑的盯着自己看,“六皇弟动作果然快,欢迎你回来,如果报了你的仇,就带着军队赶快回去。”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身铠甲的轩辕慕辰,终还是未再多言,让开了道路,恢弘的大殿就在眼前。 “三皇子、六皇子,不好了,皇上不见了。”忽然里面冲出了轩辕景昊的贴身公公,声音急切。 一瞬间大家都有些错乱,两军对垒本来就气氛异常紧张,所以谁也没顾上他,这倒好把一个大活人给弄丢了。 “父皇究竟去哪了?”轩辕慕琪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三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轩辕慕辰的声音里透着阴寒,负责守宫的人也不知道皇上去哪了,不是很令人怀疑吗? “奴才一直寸步不离的可忽然就不见了。”徐公公低着头,声音都在颤抖,如果轩辕景昊不出现,这皇宫恐怕就会上演一场争夺大战,血流成河。 “他临走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吗?”轩辕慕辰皱着眉头,轩辕慕琪似乎真的不知道,否则徐公公是不会没有察觉的。 “好似说什么昨夜里梦见皇贵妃娘娘了。”徐公公不敢有所隐瞒,只是连忙跪倒在地。 “殿下,那边着火了。”似乎是侍卫急报的声音,各人抬起头,果然西边后宫方向有黑烟弥漫。 轩辕慕辰一凝眉,二话不说骑着马就直奔颜笑宫,那着火的地方就是这个方向。 果然刚靠近颜笑宫,就有滚滚的黑烟冲过来,让人辨不清方向,轩辕慕辰也不管那么多,捂住口鼻就冲了进去。 宽敞的大殿内暂时还没有被点燃,依然是幽静无比,似乎外面的那场大火只是幻象,男子扫视了一下四周,眸,募得一沉,殿内似乎有些凌乱,火红的地毯上还是一大滩已经干了的乌黑的血迹。 ‘慕辰,静娴妃用的是化骨粉。’似乎脑海里还划过夕舞带着绝望的声音,那血应该是母妃的吧。 “辰儿,怎么来的如此晚,父皇等的都有些急了。”幽幽响起的声音,是内殿发出的。 轩辕慕辰连忙走了进去,一位身着常服的男子静静的躺在藤椅上,正是失踪的轩辕景昊,闭着眼睛假寐,那副怡然自得的表情,像极了曾经的沐颜婉。 “你要是早点来,婉儿也不会死了。”幽幽的叹息,深深的遗憾,男子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眸。 轩辕慕辰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头百感交集,母妃生前最爱的人,即使她极力隐藏,可是聪明如自己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为了那个位置,她放弃了一切,包括愿意曾经用生命捍卫的爱情。 “我一直都喜欢她的善良和聪慧,可是后宫还是让她变得陌生和阴狠,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却变本加厉,直到我不再宠爱她。”轩辕景昊的声音透着苍凉,似乎在回忆好久以前的事,久到足以令人忘记。 “再后来娴儿就来了,性子像极了曾经的婉儿,所以我就专宠于她,可是好景依然不长,后宫这个染缸让无数的女人丢失了曾经的纯真。”男子依旧细细的说着。 周围的黑烟已经侵袭了进来,迷蒙了他的双眼,轩辕慕辰静静的听着,鼻子却是酸酸的。 “婉儿曾经说过最想要的,就是我们彼此都不会改变,可是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想到了死亡,死亡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我并没有阻止娴儿动手,没想到她却如此狠绝,连尸体都不给婉儿留。”轩辕景昊已经开始咳嗽了。 屋顶上的砖石已经开始掉落,外面救火的声音依然不减,殿内的两个男子却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的。 “六王妃,您不可以进去。”似乎是殿外奴才的阻拦声。 “慕辰,你在里面吗?”女子有些焦急的呼唤声传来,轩辕慕琪退兵,所以急急的奔了过来,没想到却听到轩辕慕辰已经向着颜笑宫过来。 “你也有一个好王妃,希望不要走父皇的老路。”轩辕景昊睁开眼眸,淡淡的笑了,目光里全是了然和悲伤,后宫,如何不走老路,规则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慕辰,慕辰。”楚夕舞的声音越发焦急,头发也有些凌乱,却顾不得那么多,拨开这些奴才的手就要往里冲。 “本王替你进去。”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已经闪了进去,看着楚夕舞焦急的模样,不知为什么轩辕慕琪就冲了进来,丝毫没有犹豫。 “父皇——”似乎是过度惊讶,轩辕慕琪刚进内殿,就看见了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轩辕景昊竟也会在这里。 “琪儿也来啦。”一声长长的喟叹,男子似乎特别满足。 “琪儿,父皇从没有苛责过你们兄弟什么,即使炎儿的死我也没有追究,但是最后父皇想说,皇位真的不适合你,所以不要怪父皇。”轩辕景昊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父皇,你说什么呢,颜笑宫就要倒塌了,我们快走。”说话间,轩辕慕琪就要来拉起他。 “不用了,这火就是我点的。”轩辕景昊摆了摆手,从刚开始就没有用朕自称,回望了一眼四周。 “这里是我亲手为婉儿建造的,是大婚的新房,就让它也成为我们的安眠之所吧。”男子的目光有些空洞,似乎不是在对身边的两个人说话,嘴角流过一丝黑血,已经服过毒药了,生无可恋。 “父皇——”轩辕慕辰的声音有些颤抖,用情至深却不可得,这也是一种悲哀,所谓的相濡以沫,都在后宫里被埋葬。 “圣旨就在光明殿的匾额下,琪儿,还不带新皇走。”轩辕景昊的声音越发低沉,直至消失,眼眸轻闭,嘴角却浮现了一丝舒心的笑,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块娟帕,上面赫然是一对鸳鸯戏水。 恢弘的宫殿轰然倒塌,火光中楚夕舞的眼眸越发绝望,却在恍然间,面前站着两个身影。 “你的王爷在这里。”轩辕慕琪的肩上搭着男子的手,脸上的笑不减温柔,却平添伤感。 “舞儿。”轻轻的呢喃,轩辕慕辰抬起头,看着焦急的女子歉然一笑,只是身后的火光却越发炽热。 曾经荣及一时的颜笑宫终于化为灰烬,和那个尊贵无比的男子与智绝聪慧的女子的爱情,一起灰飞烟灭…… 忆往昔 美好姻缘错相许,终是镜花水月。 步步心机爱远去,原为空谋一场。 鸳鸯戏水不是误,只恨人心难测。 颜笑倒塌情已负,徒留伤怀遍地。 文武百官皆已经赶到,对着正在毁灭的颜笑宫默默无语,这个女子曾经的荣宠,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短短数年,沐家就悄然崛起。 “三殿下和六殿下接旨——”有些苍凉的声音响起,回转过身却是楚毅,一身暗红的宰相朝服,还有身边淡笑的斐济,也是一身墨黑的国师朝服。 “近朕深感疲倦,恐有不测,故拟下旨意,大殇之时就由国师和丞相主持,今皇六子文韬武略,智慧过人,传位于轩辕慕辰,皇三子轩辕慕琪恭谨和顺,加封躬亲王爷,钦此。”楚毅淡淡的扫过跪在面前的文武百官,目光最终停留在轩辕慕辰和楚夕舞的身上,遥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儿臣领旨。”轩辕慕辰慢慢站起身,拉起身边的女子。 “参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斐济和楚毅同时下跪,声音洪亮,带起四周文武百官的唱喏声,这场战争终于以轩辕慕辰的绝对胜利而告终。 轩辕慕琪的眸一下子暗淡了,这个女子曾说过皇宫不适合我,父皇也说皇位不适合我,难道这加封的所谓不能被杀的王爷头衔,就是父皇你对我的补偿?一个夺得了天下,一个换取了性命,胜负一下子了然。 轩辕慕辰扫视了一眼四周跪倒一片的人,没有开口,却回过身看着女子。 楚夕舞微微扬起的面庞,在火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妖艳,男子抬起的手似乎想拂过她的面庞,终于头一低倒在了女子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京都重又恢复平静,只是六王府的家丁开始陆陆续续的搬离,皇宫会是他们的新住所,曾经热闹的三王府却变得门庭冷落,各房都闭门不出,随着这场战役的尘埃落定,天宇皇朝的皇位之争结果已现,但是只要有宫的地方,战争就不会停歇。 天宇皇朝十二月二十五,宇帝轩辕景昊殇,举国上下同哀,素白的灵堂,无一不透着森然,只是那华丽的龙棺里,却只剩下空空的龙袍,轩辕景昊的尸体早已就化成了灰烬。 灵堂里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人,女眷嘤嘤的哭泣声幽幽的传来,却有一个身着素服的女子悄然而退。 ------------ 085 静娴死亡 希音怀孕 “娘娘,现在就这么退出来好吗?”夏荷的声音柔弱的传来,紧紧跟着女子的步伐。 “谁敢对未来的皇后有意见?”先退出的女子正是楚夕舞,素白的衣衫,袖口处有隐隐的梅花图案,她幽幽的开口,即使还未正式加封,但是所有的人都已经改了口唤她娘娘。 “回宫。”女子华贵的气息一下子流露,身侧的冰莲抬眼看了一下,嘴角轻扬,还未主后宫,皇后的气势就已经端出来了。 华丽的毓秀宫,因为轩辕慕辰还未正式登位,所以皇后所居的瞭望殿里,依然住着轩辕慕琪的母亲,就将毓秀宫打扫出来给楚夕舞暂住,周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有些迷乱观者的眼眸,却给华贵女子的冷眸,增添了一丝狠辣,因为此时此景,像极了第一次进颜笑宫的场景。 “魅央,给本宫梳上九天髻,夏荷将前日司制房送来的衣服拿过来。”女子的声音里注满了慵懒,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夏荷微怔,倒是一袭宫女衣衫的魅央闻言,并未多话上前一步,轻巧的解开女子简单的发髻,慢慢的梳理着。 皇宫的最后方,是任何不经过允许的人难以靠近的地方——天牢,里面的守卫森严,没有圣旨是无法进去的。 “什么人胆敢私入天牢?”阴冷的声音就像夹杂着死亡的气息,看守的侍卫看着眼前披着披风的女子,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大胆,这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夏荷的声音里夹杂着少有的威严,不慌不乱。 楚夕舞手一挥,也不愿多说,示意一旁的冰莲,冰莲见状点了点头,自怀里掏出一张皇榜。 “我家娘娘奉旨来看静娴妃。”冰莲的嘴角一直高扬着,似乎有一种难耐的兴奋,这个时候他让你进来,是为了在登位之前杀死那个女人吧,可以见到你的手段,当然是期待的。 披着素白的披风,楚夕舞的脸看不太真切,莲步轻移,牢房独有的死亡腐烂的感觉一下子侵袭而来,潮湿的墙壁上竟长满了青苔,可以说这里就是皇宫的阎王殿。 长长的锁链被打开的声音,在幽静的牢房里显得刺耳而突兀,里面的女子依然是一袭妃嫔的华服,只是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异常清冷,显然她一直在等着女子的到来。 “是谁这么姗姗来迟,难道就这么害怕本宫吗?”静娴妃的声音透着嘲讽,丝毫不见其慌乱,从杀死沐颜婉的那个女人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万劫不复。 “妹妹,好久不见,你可安好?”女子淡淡的声音传来,透着轻轻的笑声,倒是别样的婉转动听。 身后的三个女子都有些怔楞,楚夕舞竟然喊静娴妃为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谁?”静娴妃的冷静轻而易举的就被击破了,连忙起来要上前拉住女子的衣角,却被一旁的冰莲踢回了墙角。 楚夕舞咯咯的笑出声,悠然的拉开披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显示出来,似笑非笑的秋水眸,一张樱桃口欲语还休,身上暗粉的朝服赫然是皇贵妃身前的最爱,上面精致的鸳鸯绣纹还隐隐可见,头上的九天髻显示着女子的高傲。 “几日不见,妹妹就不记得姐姐的容貌了吗?”楚夕舞向着那个有些错乱的女子面前凑了凑,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幽幽的飘散,就连香薰都是如出一辙。 “本宫是沐颜婉,妹妹连尸体都没给姐姐留,当然是不记得了。”女子讥诮的声音回荡,似乎是索命的幽灵,眼神里的目光却越发温柔。 “贱人,你还来干什么,皇上也跟你去了。”静娴妃低低的哭泣声传来,夹杂着深深的癫狂。 身后的夏荷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即使穿一样的衣服,用同样的香薰,可是楚夕舞和沐颜婉长得一点都不像,为什么静娴妃会相信,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是啊,妹妹输了,皇上已经和本宫在一起了,妹妹就好好的在这宫里待着吧。”女子脸上的笑越发明媚,转过身欲离开。 “我没输,我爹会来救我的。”静娴妃大声的吼叫着,随时都有冲过来的样子。 “妹妹糊涂了吧,两天前于家就已被灭门,可怜了你那刚出世的小外甥,腰斩啊妹妹,本宫都不忍心看了。”楚夕舞的口气越发悠闲,就像当时沐颜婉笑着说,‘哪怕不择手段,哪怕泯灭人性。’ 母妃,你就好好看着舞儿为你报仇吧。 女子不再停留,重又穿上披风,一步一步的迈出这残破的牢房,精致的金缕鞋发出低沉的声音,清晰而明快。 “不可能,我于家怎么会那么快就倒台,不可能——”静娴妃有些疯癫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敲击木板的声音,令人窒息,只见那个牢房里的女子,额头用力的撞击着牢房的铁门,一下又一下,透着深深的绝望。 终于出了天牢,迎面拂来的风,让楚夕舞一阵恍惚,似乎刚才真的在地狱里走了一回。 “娘娘,先皇驾崩没有子嗣的妃嫔都是要殉葬的,您又何必——”夏荷欲言又止,对于楚夕舞的心思她无法揣摩,但还是很想知道答案。 楚夕舞没有说话,只是扬起嘴唇,悠然的迈着步子,看着远处的梅花,在风中傲然独立。 “因为那不是本宫亲自动的手,会有遗憾的。”女子悠闲的语气好似在讲一个普通的游戏,在场的人却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仍然有些瘦弱的背影,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度却一览无遗。 “娘娘那么有自信她会认错人?”魅央的语气是谦卑的,低眉顺目的模样,好像就是宫里*出来的,她已经决定抛开百品坊,留在楚夕舞的身边,领略这个女子的不平凡人生。 “当然。”女子回转过头,眸子里光芒越发明亮,嘴角的笑意加深,似乎遇到了很开心的事。 “本宫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话语是那样熟悉,好像还是慕辰也这样说过,“母妃怎么会留下这么个祸根给慕辰,静娴妃喝了那么多天的忘忧草竟然没有察觉,也真是愚蠢。”女子嘲讽的笑了笑,抬脚重又闲逛着后花园。 魅央了然的笑了笑,忘忧草少喝可以养颜,多饮则会造成精神失常,出现幻像,刚才楚夕舞穿成这样,恐怕就是为了蒙混她的。 冰莲的身体一震,沐颜婉是一位怎样的女人,即使临死之前,也将这个仇敌算计了进去,而且滴水不漏,后宫果然是培养鬼才女人的地方。 天宇皇朝十五年十二月初六,宇帝轩辕景昊下葬,尚无子嗣的妃嫔殉葬,失踪了好久的静娴妃重又出现,整洁的妃嫔衣衫,却再也没有妖艳的容貌了,相反还有些痴傻,嘴里不住的喊着不可能,被人硬拉上刑台,三尺白绫,结束了她的一生。 举国默哀三日,停止一切商业活动,热闹的百品坊都未能幸免,门庭冷清,闭门谢客。 次日清晨,楚夕舞得知昨晚要宿在月影那里的轩辕慕辰,不知怎么回事却待在了楚希音的宫里,一大早还遣人来请她,速速去往楚希音那里。 “恭喜皇上娘娘,娘娘已有了龙种。”刚进去就已经听到了贺喜声,楚夕舞的眸光微微暗了暗,抬脚走进。 “妹妹大喜啊。”声音温软,楚夕舞的脸上是一抹恬淡的笑,只是手指却越发冰凉,楚希音正一脸幸福的躺在轩辕慕辰的怀里。 “姐姐,妹妹给姐姐请安。”楚希音作势要起来请安,却被男子按住。 “有了身孕就不要行此大礼了。”轩辕慕辰毕竟是第一次要当父亲,脸上的笑是这几天头一次如此之甜,站在一旁的楚夕舞倒像是一个局外人。 “舞儿,最近音儿的一切行礼就都免了吧。”轩辕慕辰抬起头,看见女子的尴尬之处,伸出手拉过她,有些像征求的意味。 楚夕舞笑了笑,点点头,却接触到楚希音不甘的眼神,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抢走我的风头,即使如今我要做母妃了,他对你的宠爱也丝毫未减。 “月影来迟,还望皇上和姐姐们不要怪罪。”月影似乎是急急的赶了过来,声音还有些娇喘。 “妹妹不会是因为昨晚皇上未去你那里,记恨了姐姐吧。”楚希音却并没有让她好过,将刚才的气撒在她的身上。 轩辕慕辰本来的笑脸,也黑了下来,楚夕舞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原来枕边风就是这样吹的。 “音儿妹妹不必多虑,是本宫让月影妹妹今天去清点大典上所用的物什。”楚夕舞轻轻挣脱了男子的手,嘴角的笑越发明媚。 “倒是音儿已经怀有子嗣,不宜多过操劳,本宫又在忙着大典,皇上可要多去月影妹妹那里坐坐才是。”楚夕舞拉过月影的手,放进了男子的掌心,淡笑中却夹杂着悲凉,终于我将其他女人推进了你的怀里。 抬手间却接触到男子异常嘲讽的眼神,但只是一瞬间就悄然消失了,好似只是一个错觉,楚夕舞却徒然一惊。 ------------ 086 大典开始 选秀事件 轩辕慕辰独自低低的笑开了,直直的看着楚夕舞,目光如炬,却夹杂着戏谑,慢慢起身一甩衣袖。 “朕还有折子要看,皇后就多照顾一下后宫和大典吧。”声音清淡,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下三位美艳女子一脸怔楞的站在那里。 “月影妹妹,真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昨晚你没有等的太久吧?”楚希音的得胜一样的声音柔柔的传来,脸上的表情越发欣喜,却夹杂着深深的厌恶。 月影并不接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微侧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姐姐,最近这段时间音儿不能太操劳,那些大典上的事就不能帮忙了。”楚希音又转向一旁的楚夕舞,静静的摩挲着平坦的小腹,脸上仿佛是母亲般的神色。 楚夕舞不愿意待在这里看她的独自表演,只是微点了点头,抬脚准备离开。 “姐姐,您最近也够忙的,音儿不好烦劳您,只是想请月影妹妹常过来坐坐,不知可否?”楚希音却不是善罢甘休之人,楚家生存法则之一,趁着自己有这个资本,就要将其中所有的好处全部拿光,包括让对手没有好日子过。 楚夕舞遥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都已经有了身孕,还这么要强,回转过身看着月影,征求她的意思,月影只是福了福身,点点头。 精致的毓秀宫,楚夕舞似乎是有心事,百无聊赖的散着步,头上的流苏随着步子的移动而叮当作响,刚才慕辰的眼眸里划过的戏谑不可能看错,没想到还没有正式成为这皇宫的主人,我们就已经开始产生隔阂了。 “是什么让本王聪明的王妃,变成现在朕贤德的皇后呢?”猛然响起的声音里,平静无波听不出起伏。 女子眉头一皱,回来的时候并无人通传他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楚夕舞就很想耍脾气,生生的停下脚步,只是低着头也不言语。 “大典的事我不希望出现意外。”轩辕慕辰也没有再停留,明黄的龙袍和女子身上火红的宫装融为一体,却只是错觉般,擦肩而过。 天宇皇朝十五年十二月初八,新帝登基大典和后妃册封大典同时举行,百官齐贺。 当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天边的云彩变得闪亮的时候,整个光明殿似乎沐浴在一片神圣之中,满朝文武整齐的战列成对,抬起头仰视着站在台阶最顶端的男子,那个犹如天神一样的人。 轩辕慕辰紧抿着唇,明黄的龙袍上,精致的龙纹更增添了一丝威严,他似乎在静静的等着什么。 “皇后娘娘楚氏希舞、贵妃娘娘楚氏希音、月妃娘娘月影上殿觐见——”绵长的声音托响了整个大殿,一片锦服摩擦的声音,文武百官皆转身望向来者。 高贵的凤冠,火红的凤袍,长长的流苏遮挡住了女子秀丽的容颜,轻柔的裙摆一直摇曳至地,身后是身着桃红的贵妃楚希音,还有淡粉的月妃月影,三个人一直向着大殿上的男子走过去。 楚夕舞透过长长的流苏,看着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男子,眼眸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他们初次见面,那个时候少年却是在斐府的台阶顶端,静静的等着少女的到来,如今,一眨眼竟是帝后了,弯起嘴角划过一丝淡笑,有不甘有高兴也有怅然若失。 轩辕慕辰向着那个女子伸出手,嘴角却不再流露少年般的微笑了,只剩下清冷的眼眸里,没有波澜。女子抬起手搭进他的掌里,同样是冰冷的感觉,沁到皮肤里,一直蔓延到心底,再也无法温暖彼此了…… 帝后慢慢的向着大殿走去,火红和明黄的背影,代表着天宇最至高无上的权利。身后的太监将金宝凤印,恭谨的交给夏荷和冰莲,人群中的轩辕慕琪勾起嘴角,望着那火红的倩影,有些失神,果然凤冠和凤袍天生为你而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月妃娘娘千岁。”文武百官整齐的站到朝堂上自己的位置,集体的行礼参拜,楚夕舞只觉得一阵眩晕,高高的位置给予了自己俯瞰一切的权利,身旁就是轩辕慕辰,宽大而精致的龙椅,幽幽的散发着金灿灿的光。 女子眼眸一暗,就是这个位置,你终于得到了。 “平身。”男子手一挥,空中划过一丝明黄的光线,晃花了女子的眸。 “众爱卿不是有话要和皇后还有两位娘娘说吗,现在就开始吧——”男子高高扬起的尾音,似乎夹杂着些许的无所谓,还有看好戏的心态。四下的大臣面面相觑,就是没一个敢先开口。 “怎么今天都变成哑巴啦?礼部尚书你说。”轩辕慕辰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不耐,无法只好提人出来当这出头鸟。 “启禀皇上。”一个已经头发斑白的老者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声音有些低沉。 “是说给皇后听,朕已经知道了。”男子不耐烦的打断,挥了挥衣袖。 “是。”老者停顿了一下,接着转向了楚夕舞的方向,“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刚登基,后宫空虚,而皇家子嗣尤为重要,所以老臣恳请娘娘同意采选合适的女子进宫来。”老者不紧不慢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不远处的楚毅皱紧了眉头。 楚夕舞的手一下子又变得更冷了,册封大礼当天就要采纳秀女,充实后宫,传出去这新封的后妃得是多么没有魅力,嘴角轻扬却是嘲讽。 “天宇果然人才辈出,本宫册封当天就要流传贤良淑德的名号,是哪位官员如此有才?”女子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只是凤目威严的扫过满室的官员。 大殿上是一阵尴尬的寂静,这些提出来的官员,无非是不想楚家一家独霸后宫,而且想靠着后宫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已,若说是哪一位,几乎这大半个朝堂都参与了。 轩辕慕辰扬了扬眉,对于女子的问题颇感惊讶,在后宫走一趟,说起话来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那个完全信任她的男子,早已就不见了。 “本宫可要谢谢各位替天宇皇家未来的周密考虑,这些朝中之事本不该女子插手,皇上是什么意思就怎么来。”楚夕舞的声音越发平静,对这些所谓的勾心斗角有些疲累。 “皇上,秀女都是每年的春天才开选,而且臣妾也有了子嗣所以不急于一时,最近事情多马上又快要过年了,只怕姐姐一人忙不过来。”楚希音柔柔的开口,脸上一脸娇羞的模样,好像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一旁的月影也是点头应和,倒是楚夕舞的手指紧攥,好妹妹,你可真聪明,不仅以我的名义推掉了这次选秀,还向众人展示了你的恩宠,一箭双雕,果然好谋略。 “是微臣太操之过急了。”礼部尚书闻状连忙改口,楚希音有孕的事并没有外传,所以相对较为隐秘,此刻这个宠妃一开口,哪有不应景的道理,大殿上的众臣也纷纷恭贺,选秀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站在殿下的楚毅皱着眉头,楚希音风头过剩,迟早是要吃亏的,即使她的谋略不差,又聪慧过人,但是后宫里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这么一说等于得罪了所有下一批的秀女,不由的向着身边的那个位置望去。 斐济倒是一脸的悠闲,接过楚毅投来的目光,却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大殿一片寂静,龙椅上的轩辕慕辰勾起嘴角,漂亮的眉毛却皱了起来,星眸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笑意,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常。 “无事就退下吧,各位爱卿别忘了今晚的晚宴。”男子的眸越发的深不可测,向着身边的贴身内监示意了一眼,捏着眉头似乎有些疲惫。 “退朝——”太监阴阴的声音传来,引起凤椅上的女子皱着眉头,没来由的烦躁,似乎今晚的晚宴不会那么寻常。 满朝的文武跪拜着恭送几人,轩辕慕辰却是一脸的笑意,越过凤座上的女子,拉着贵妃楚希音慢慢的退了下去,月影脸上的笑微僵了一下,转而变成愤恨,稍纵即逝。 楚夕舞嘴角的笑越发得体,丝毫不受影响,理了理头上的凤冠,对着月影回眸一笑,提起长长的裙摆,翩然离开。 众大臣对着空空如也的上座,一片呼气的声音,皇上刚才抛出的问题,犹如一颗炸弹,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各位娘娘的枕边风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从最后的举动,他们也大概了解后宫的态势,皇上最宠贵妃,贵妃又怀有身孕,荣宠定是不衰,各大臣纷纷恭祝楚毅,只是楚毅的笑比哭还难看,天知道这轩辕慕辰想搞什么鬼。 “楚丞相,恭喜了。”一句恭贺声,却夹杂着浓浓的戏谑。 四周的大臣听到这声恭贺后,自动的散开了,成王败寇自有论断,楚毅抬眼,脸上的笑一僵,又恢复正常。 “三皇子,喜从何来啊?”声音淡淡,疏离却没有敌意。 ------------ 087 凤藻不快 晚宴冲突 轩辕慕琪一脸高深的笑意,并未多说摇了摇头,抬起头转身离开,只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嘴角上的笑却一下子消失,难道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追他到边境,差点丢了半条命,结果他拉起的却是别的女人的手。 “丞相大人难道不知道楚家之喜吗?”幽幽的声音传来,却夹杂着令楚毅皱眉的态势。 “你说这龙种会在贵妃的肚子里呆多久?”斐济低低的笑声传来,靠近男子的耳后,似乎在讲悄悄话,却如一把利刃刺透楚毅的心。 楚毅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一下,回转过头看着斐济一脸高深的笑意,努力的挤出一丝苦笑,大步离开,不想再跟这个危险的男人一起走。 “娘娘。”夏荷的声音显得低沉,几步走上前来。 “月妃娘娘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在遥望宫渗透了。”靠在楚夕舞的耳后,声音低低,却透着独有的老练。 身穿华服的女子并没有太大的惊诧,这些早在意料之中,微微点头,轩辕慕辰怕麻烦,所以就将那些宫殿,都改成了原来六王府各自所居的名字,只有皇后的宫殿是后改的名字。 前方就是楚夕舞所居的宫殿——凤藻宫,房檐是新建的,犹如展翅的凤凰,魄力纵生。 悠悠踏步进来,满眼的姹紫嫣红,却丝毫不显得俗气,反而是恰到好处,跪了满院的太监侍女。 “恭迎皇后娘娘。”整齐的跪拜,女子却觉得有些碍眼,刚想着按照常规训斥几句。 侧殿里走出的魅央,却悄悄的使了个眼色,楚夕舞有些不解,但是心底却不敢大意。 “嗯,先下去准备今晚的宴席吧。”甩了甩衣袖,不想多过纠缠。 快步跨向主殿,微微侧头看着魅央,女子一闭一合的嘴型,只有四个字,却是让心底一片寒凉,皇上来了。 “朕的皇后走的还真是慢。”悠闲的声音传来,身着明黄的男子并未换装,只是闭着眼眸悠悠的在躺椅上晃荡,似乎已经睡着了。 “皇上美人在怀,却还能如此神速,臣妾佩服。”楚夕舞亦不是什么好惹的,唇枪舌剑没有硝烟,那就比比看。 轩辕慕辰的嘴角弯起,微微睁开冷眸,眸子里的光一副了然。“舞儿会在乎吗?”只是隐藏起来的神色分不清喜怒。 大殿里恢复一片寂静,舞儿,只是几天没有听见你这样叫,却觉得已经过了千年,我终究还是伤不起了,女子无奈的耸了耸肩。 “音儿不用人陪吗?”有些不确定的问话,女子只是站在一边,素手在冲泡着茶水,却少了一份当时的悠闲。 “不知道,但是朕管不了。”依然是悠闲的语调,却透着让楚夕舞想掐死他的无所谓。 “最近快到年关了,遥望宫那里臣妾有些顾不上了,皇上就交给月影妹妹吧。”楚夕舞漫不经心的提起,路上夏荷说你已经动作了,好妹妹那么想要看护遥望宫,那姐姐就成人之美了。 “皇后自己定吧。”男子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不想提起这些事,只是徒然变亮的眼眸,证明他猜到了女子的用意,你还真是聪慧,朕的皇后,将责任推给她人,到时候万一龙胎不保,也和你无关。 女子还未做任何反应,身体一倾腰一软,就已经跌进了他的怀里,“皇后不想要个孩子吗?”声音依旧是如初见般的蛊惑,只是已经少了那份怦然心动,多了几丝凉薄。 女子身子一僵,嘴角无奈的上扬,皇后?现在新帝刚立,百业待兴,身为皇后现在怀有龙胎,似乎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轩辕慕辰的手已经滑到女子腰间的活扣上,手一抖外衣已经敞开,脖颈上细滑的肌肤就在眼前,即使隔着中衣,也凸显了女子曼妙的身材,正要解开衣带。 蓦然间女子微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女子的眸透着耻辱,不错刚才并不是所谓的宠幸,而是让我感到深深的耻辱。 “皇上还是去烟云宫吧,似乎月妃妹妹比臣妾更适合怀有龙胎。”慢条斯理的直起身,穿起外衣,整理了一下,回转身看着男子的眸,越发的沉静内敛,母仪天下的魄力一下子倾泻而出。 躺椅上的男子挑了挑眉,装模作样的理着自己的外衣,却是丝毫不慌乱。 “皇上,不知臣妾的大哥何时能回家,家中父亲已想念多时了。”似乎是故意,女子朱唇轻启,好像要彻底激怒他,轩辕慕辰即位,却最在乎别人提到边境,那里似乎要成为他的败笔,诉说着他的名不正言不顺。 男子站起身,脸色微暗,拉起过长的云袖,回转过身直直的看着女子,眼神交汇却没有从前的共鸣。 “舞儿,你在考验朕的耐性?”没有起伏的音调,看不清男子脸上的神情。女子低下头,依然仔细的搅着茶匙。 “那皇上对楚夕舞还有信任吗?”幽幽的口气,夹杂着浓浓的叹息,后宫的其他女人还没有来齐,我们却已经开始有隔阂了,果然,宫廷里不相信所谓的爱情。 轩辕慕辰的眸一下子暗涌千万,紧攥的双手代表着他现在的心情,强制着自己转过身离开,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 “朕很快就会给皇后一个回复。”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答案似的,声音低到让人窒息。 女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失神,轻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长宠不衰的六王妃,变成皇后之后,竟会如此不承恩。”一宫装女子悄然的从帘幕后出来,即使可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增加谦卑感,可是那种自然的娇媚还是一下子就流露出来。 “魅央,你怎么这么和娘娘说话?”身后的夏荷立刻表示自己的不满,混熟之后才发现魅央,并不是传统概念的青楼卖笑的女子,而是和她们一样,只是多了一分胆量。 “难不成百品坊的头牌,愿意教本宫驭夫之术?”淡淡的戏谑,丝毫不输于她的气势,女子已经悠闲的躺在藤椅上,一脸的挪揄看着魅央,看不出难为情。 倒是一旁的夏荷红了脸,从来没有想过养在闺房里的小姐,会说的如此直白。 “呵呵,依魅央拙见,皇后娘娘似乎深暗此道。”魅央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楚夕舞的身边,端起她刚泡好的茶,轻轻放在嘴边浅饮,立马唇齿留香。 “娘娘,宴会的宾客快要来齐了。”冰莲的声音透过大殿,幽幽的传来,到增添了一丝凉意,女子有些打颤。 无奈的点着头,今晚的皇后会被无数的女人盯着、奉承,不过慕辰已经似乎将这些麻烦减到最低了,今晚最得宠的女人,必定是那个和我同姓的妹妹。 奢华的赏悦殿,是宫里闻名的招待各国使臣,宴请重臣的大殿,今晚依然是最热闹的地方。 轩辕慕辰带着楚夕舞、楚希音和月影同坐于上,一派宾主尽欢的模样,席下的各内眷纷纷对比着主位上三个尊贵女人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暗自思量着对策。 “各位爱卿可不要客气,尽情畅饮啊。”轩辕慕辰高扬的语调,显示着他现在的心情,一直不停盏的举杯。 各位大臣也是很配合,频频举杯,一些夸赞的话满堂都是,上座的男子似乎更加开心,有些迷离的眼眸一扫四周,却忽然紧眯着,皱了皱眉头,又恢复刚才的高兴。 “上次朕拜访相府敬酒的时候,丞相夫人可不在,今天怎么说也要敬一杯。”轩辕慕辰似乎有些醉了,话说的不是很清楚,却足以令所有的人都听见,大殿有一瞬间的安静,似乎被定格了,转而又恢复正常。 大家都开始有些起哄,吵着闹着要敬酒,说是沾沾相府的喜气,一旁的楚毅已经冷汗涔涔,这恐怕不是什么荣宠,在重臣面前,新帝向着他敬酒,会惹来满朝的敌对,还待推辞,四周的人已经不容拒绝,把满满的一杯酒送到他的手中,似乎只为了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这是老臣和贱内的无上荣幸。”楚毅无法,示意一旁的齐氏举起酒杯。 上座的楚夕舞皱着眉头,夹起桌上的鱼肉,却是食不知味,楚家盛极必衰,看着楚毅身后依然镇定自若的楚子玉,微微的叹息,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来皇后、贵妃,一起敬酒,感谢他们能够为天宇培养出这么出色的女子来。”轩辕慕辰的眼神迷离,可是嘴角噙着的笑意却透着冷静。 女子夹菜的手微顿,划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皇上,天宇虽文风开放,但也没有皇上向着臣子敬酒的道理,莫要骄纵了舞儿和音儿的娘家人。”娘家人咬的特别重,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楚家绝对不能有所损伤。 在场欢呼的臣子都停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满意皇后的扫兴,传闻帝后琴瑟和谐,看样子也不尽然,皇后太遵守规章立法,不会有太久的宠幸。 “姐姐——”一旁的楚希音虽然也觉得敬酒不妥,但是看着男子有些黑下来的脸,还是选择妥协。 “音儿来,朕和你一同敬丞相和夫人。”轩辕慕辰恢复脸上的笑意,只是嘴角有些僵硬。 ------------ 088 敬酒风波 结束开始 男子修长的手指捏住酒杯,扫了一眼身边不动声色的楚夕舞,嘴角的笑越发明媚,拉过正准备举杯的楚希音,竟是站了起来,向着楚毅那一桌走了过去。 楚夕舞的身体一僵,皇帝登基和后妃册封大典的庆功晚宴,皇上竟拉着贵妃亲自去丞相那里敬酒,这样的荣宠,又有几个人能有,正失神间。 “姐姐,莫要伤神,尝尝这块鱼肉。”月影的声音柔柔的传了过来,让女子不禁抬头。 月影的目光却是盯着不远处的楚希音,嘴角的笑像极了曾经的沐颜婉,多了几分妖媚和决绝,只是一闪而过,转过头看着楚夕舞的时候,又恢复原来的温顺。 “妹妹也一样,莫要伤身。”楚夕舞嘴角弯起,宫里女人的手段如何,她早已领教过了,只是这些都不关自己的事,夹起那块鱼肉悠闲的品评着。 轩辕慕辰好像兴致很高,拉着楚希音敬完了楚毅,又一一和各位大臣举杯,所到之处除了赞美恭贺还有些许的惊恐,而皇后和月妃娘娘则被彻底的抛在主位上,似乎和这酒宴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楚夕舞是从小就接受这样教育的人,月影更是在宫里*出来的,两人丝毫不感到尴尬,怡然自得的品尝着美味,看不出任何的不快。 “姐姐,妹妹我要动手,可别怪没提醒你,省的到时候连累到姐姐。”幽幽的声音带着月影独有的温软,仿佛在唱着动听的歌,只是眸光跟随着敬酒的两人,而变得越发诡异。 楚夕舞手指微顿,转而恢复了高深的笑,“只要妹妹到时候能保全自己就好。”丝毫不在乎的语调,漂亮的豆蔻轻敲着檀木桌,眼波流转,却分不清喜怒。 不经意间转头,却对上一双淡眸,里面贮藏了复杂的光芒,竟是不远处的轩辕慕琪,楚夕舞的手一颤,不自然的低下头,对于他自己是有愧疚感的,总觉得他丢了皇位一半是由于自己。 “来,三皇兄,朕敬你。”轩辕慕辰似乎是竭尽全力吼出这一句话,眸光却恢复清明,刚才的那一抹场景,尽收眼底,满室的寂静,众人都好像被定住似的,只知道机械的看着那抹明黄和暗紫。 轩辕慕琪收回有些悠远的目光,刚刚那个女子的巧笑,却夹杂着浓浓的不快,心情也难免随着低沉。 “微臣不敢。”淡淡的拒绝,只是任性的不想就这么妥协,低下头有些晦涩的声音。 身着明黄的男子似乎并没有不快,竟拉起他,有些不依不饶。 “皇兄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慕辰做了皇帝,我们就不是兄弟了?”高昂的疑问口气,却向众人表明了心态,轩辕慕琪暂时是安全的,不会动他。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持,轩辕慕辰的眸越发深沉,却还是压制着,没有发火,举起酒杯先自饮了一杯,邪气丛生,让人心里发怵。 “难不成皇兄是觉得贵妃陪朕敬你不够分量?”幽幽的抛出一句话,男子的目光如炬,回望着上座的楚夕舞,继而转过头,嘴角轻扬,温润的看着眼前的暗紫衣衫的男子。 “皇后,还不过来陪朕敬皇兄一杯。”声音里是少有的不容置疑,男子没有回头,却是气势十足,向着身边的楚希音扫视了一眼,女子会意,嘟着嘴慢慢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楚夕舞巧笑倩兮,捏起面前的酒杯,摇曳生姿的走过来,头上的流苏叮当作响,却给过于安静的大殿,增添了一丝生气。 “三皇兄,您再不喝,恐怕皇上就得立刻选秀,让那些妹妹都来敬酒喽。”婉转的语调,恰到好处的拿捏,明明是有些尴尬的气氛,却因为女子这一句玩笑,而重又变得活跃。 轩辕慕琪看着翩跹而来的女子,她的眸光里并没有哀伤,只有笑意,不再多话一扬脖,酒已滑进喉咙。 轩辕慕辰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拉过已经靠近的女子,半搂在怀里,捏住女子握酒杯的玉手,靠近自己的嘴边,就着她的手慢慢的饮酒,似乎香味异常。 楚夕舞微微一愣,没想过男子会如此的动作,转而笑意昂扬的看着他,似乎夹杂着满满的宠溺。 “三皇兄莫要见怪,两位三皇嫂你也应该照顾到才是。”轩辕慕辰喝完酒,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终还是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走到上位。 酒宴重又进入*,大都开始行使酒令,轩辕慕辰可能是有些累了,静静的横坐在主位上,半眯着眼看着殿下的众人。 “皇上不是要带着重臣去前殿吗?”淡淡的疑问,楚夕舞夹起一块鱼肉,仔细的去掉鱼刺,看了看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夹进男子的碗里。 轩辕慕辰挑了挑眉,忽然想起曾经女子也是这样夹鱼肉给自己,只是那个时候在六王府,还没有这些贵妃月妃,鱼肉上的鱼皮也被剥开了。 ‘多吃点,不过下次还是要吃鱼皮的,对身体好。’女子温润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笑了笑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轩辕慕辰夹起鱼肉放进嘴里,鱼皮似乎带着腥味,但是还是咽了下去。 “各位爱卿,前殿准备了更多的东西,这里就交给皇后吧。”轩辕慕辰慢慢站起身,朝着女子看了一眼,带头走向了前殿。 楚夕舞会意,当众臣都离开后,整个后殿就是女人的天下,立刻就有好几个贵妇缠上来,不过大多是冲着楚希音去的,月影脸上的笑却越发得体,途中还温暖备至的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齐氏自然成了一群恭维女人的首领,至今楚夕舞才明白,想要做到人上人,付出的代价得有多大,光这应酬就是吓人,不过暂时混乱的场面,正好脱身,现在的皇后娘娘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女子向着月影微微点点头,月影会意提起酒杯围拢了那些贵妇,谁都没有在意,这场宴会的女主人已经悄然而退。 “娘娘,毓秀宫已经准备好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在楚夕舞的身边,声音是刻意的压低,魅央身上的暗粉色宫装,竟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 女子点点头,向着曾经的宫殿走去,毓秀宫本是楚夕舞之前的寝殿,后来新封皇后,先皇后上官氏自然要从原来的瞭望殿搬出来,正好就住在这毓秀宫。 先前还人满为患的毓秀宫,现在却显得尤为凄凉,几乎不见人影,甚至连守卫的都没有,虽说宫里的势力本来都掌握住轩辕慕琪的手上,但是轩辕慕辰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所有的守卫,让六王府原来的侍卫看护。 本来还清幽的月光,在这荒凉的宫殿里竟显得阴森,夏荷有些害怕,紧跟着女子的脚步,楚夕舞却还似散步一般,不紧不慢,毓秀宫的宫门大开,似乎在等什么人。 “让母后久等了。”温软的声音,却夹杂着浓浓的气度,这就是皇后该有的魄力。 “不敢当,哀家早已不是瞭望殿的主人了。”上官皇后的声音有些苍凉,却依然不输气势,只是称谓已经从本宫变成了哀家,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微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身边只有两个装好的包裹,似乎要出远门。 “母后明天要去三王府了,所以舞儿来瞧瞧。”女子慢吞吞的做到了上官氏的旁边,悠然的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是否还热,茶入口却丝毫没有茶香,显然已经被那些下人换掉了。 “下人克扣份例,母后怎么不说。”固执的喊着她母后,皱紧眉头,冷眸扫视了一眼四周,没有一个下人出来。 “当年哀家被你的母妃斗进冷宫的时候,可是连口水都没有,早就习惯了。”上官皇后没有睁开眼,嘴角的笑却变得温暖,即使那种温度再也到达不了心底。 好长时间的寂静,似乎时间都停止了,楚夕舞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晃荡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有些浑浊的茶水一点点溅出来。 “母后什么时候又让她好过?”似乎是遗憾的叹息,后宫的女人永远这样悲哀。 “呵呵,是啊,咳咳——”似乎是偶感风寒,上官氏竟开始咳嗽到喘息。 楚夕舞一皱眉头,微闭了双眼,手指微点,门外一阵风拂过,暗香浮动,看着那个闪出去的背影,微微失神,身边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的燃烧着。 “本宫流掉了她两个孩子,没想到她直接让皇上将我打进冷宫,要不是上官家的势力,恐怕——”似乎已经接不上话了,上官皇后转为大口的喘息。 楚夕舞看向门外的暗粉色宫装的女子,魅央点了点头,星眸在黑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光。似乎送了一口气,轻轻的拿出贴身的手帕,按住口鼻,听着对面女子急切的咳嗽声,皱紧了眉头。 不想再多过纠缠,“那母后保重。”依然是如初的声音,只是已经有些不耐,提起裙摆迈出殿门。 “哀家不是一个好皇后,让后宫到处都是冤魂,不知道新任的皇后娘娘会如何?”似乎已经平息了咳嗽,女子的声音就像小时候母亲的一样,安详却透着死亡的气息。 楚夕舞脚步微顿,看着精致的毓秀宫里,那个悠然的女子虽已逝去了年轻的光泽,却显露着少女的淡笑,眸光一暗,母后,抱歉,慕辰是不会让害过母妃的女人安然离去的,女人终究是薄命的。 大片的烟花在空中开放,晕染了整个天宇的夜,今晚,万民同贺,恭喜安宁的生活重又到来,只是仰着头看天的女子,凤袍加身,流苏摇曳,身边万千的宫殿,她明白,其实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上卷完) ------------ 下卷 谋宫 ------------ 089 慢性毒药 年后必死 天宇皇朝十五年十一月初八,据国师斐济推算是大吉日,三皇子轩辕慕琪进宫接前任皇后,按照惯例前任皇后无论是否为皇帝亲母,都得奉为太后,但是轩辕慕辰为了稳住三皇子的心,将太后降为太妃,允许他接进三王府同住。 毓秀宫依然还是那样芬芳迷人,上官氏一觉醒来,身边已是仆妾成群,宫门外的守卫也是紧密而*,是楚夕舞连夜调来的,如果让轩辕慕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这样被对待的,估计非得兵戎相见不可,勾起嘴角,心情似乎变得好了,不得不说这新任皇后的速度够快,寒酸的毓秀宫重又变的热闹。 上官氏坐上了回三王府的轿子,帘幕被风吹得微微飘起,先前带队的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轩辕慕琪,感叹着终于有了好盼头,渐行渐远的宫殿,本以为自己只能呆在这里,没想到要离开的时候,没有不舍,只有深深的解脱。 为了表示尊重,楚夕舞命人在宫门处铺起了红地毯,那绵延向着宫外的火红,似乎是由无数女子的血铺成的,其实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上官氏早已明白,后宫,永远是产生腥风血雨的地方,谁都无法逃离。 暗处一抹火红凤袍的女子默默的看着那辆马车,皇后又如何,这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脱争斗二字。 “娘娘,皇上在凤藻宫里等着您,似乎发了好大脾气才来的。”夏荷靠近女子,声音低沉,眼眸里已经没有当初的害怕。 “嗯。”女子点点头,抬眼扫了一下那个低眉顺目的女子,不得不说身边的人都已经成长了,在这深宫里,也只有不断成长的人才可以存活。 莲步轻移,不急不慢,丝毫不受刚才的影响,身后跟着三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却都美好而温顺,早晨的阳光一下子投射过来,四道倩影久久定格。 偌大的凤藻宫一片寂静,楚夕舞还没进去,就已经皱紧了眉头,现在正值年前,本应是忙碌的凤藻宫,却如此安静,透着不正常的诡异。 跨进绚丽的宫门,院子里跪了满地的丫髻太监,一个个颤颤巍巍,脸色苍白,楚夕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瘟神降临。 “朕的皇后还真是姗姗来迟啊。”戏谑的声音,丝毫没有怒气,轩辕慕辰身着玄色常服,静静的躺在贵妃椅上等着女子的到来,紧闭的双眸没有睁开,悠悠的晃着腿。 楚夕舞的脚步微顿,宽敞的大殿上全都是茶盏的碎片,好似是刚经过一场大战,抬头注视着依然悠闲的男子,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安静的走过去,细细的收拾着残渣。 “朕说的话皇后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声音低沉,夹杂着散发的阴寒,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女子依然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碎片划过地面清脆的响声,让身后的三个女子有些窒息感,纤纤素手好看的捏起残渣,映着悠然的冷光。 “楚夕舞你究竟想怎样?”一阵风拂过,男子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已经在耳后,热气袭来,却只剩下一片寒凉,纤细的皓腕被粗鲁的抓住,手中的动作顿住。 女子抬起头,向着那个双眼泛红的男子嫣然一笑,“臣妾能怎样,皇上吩咐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做了吗?”轻柔的声音,配着无懈可击的笑容,高高扬起的语调,依然保持着曾经偶然小小的调皮,只是却无形中多了疏离和讽刺。 轩辕慕辰一愣,似乎没想到女子突然浮现的笑容,微微松开手,却是又皱紧了眉头,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再一次惹怒了他。 “都给朕滚出去,朕和皇后有重要的事谈。”微抿的薄唇幽幽的吐出这一句话,已经收好了脸上的怒气。 夏荷看了一眼楚夕舞,最终和魅央、冰莲退了出去,空旷大殿里那种窒息的感觉,越发热烈,男子嘴角的笑带着魅惑,不再多话,一下子抱起女子,静静的向着贵妃椅上走去。 楚夕舞不妨,有些惊讶的抓住他的衣领,听着在耳畔的男子肆意的笑声,忽然觉得厌烦,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初见时的那种抵触心理,又一次浮现了。 “既然皇后都把事情办好了,那么就告诉朕,为什么轩辕慕琪的轿子里还是个活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诱惑,男子侧着身子,将楚夕舞搂在怀里,贵妃椅上的空间有些狭小,却足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皇上如何向三王爷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女子顿了顿,调整着呼吸,靠的这样近,说不出的别扭,脑子几乎是空白的。 “皇后考虑的还真周到,但是你怎么知道朕不想他闹开,最好——”男子停了下来,贴着女子的耳朵。 “最好让整个三王府都消失。”声音有些飘渺,却冰冷异常,怀里的女子不安的动了一下,眸子紧缩。 楚夕舞张张口,似乎很难发出声,最是无情帝王家,今天终于领教,即使是我,慕辰会不会以后你也毫不犹豫的杀死? “怎么了,还是朕的皇后舍不得三王爷死啊?”轩辕慕辰轻轻的吻着女子的耳边,呵气如兰,却冷到骨子里,眸光飘远,似乎还记起那次轩辕慕琪紧盯着女子时的场景。 “臣妾用的是慢性药,查不出来的,年后必死无疑,害母妃的人臣妾一个也不会放过。”女子不想再过多纠缠,腰上用力就要站起。 却被男子一下子压在身下,琥珀色的眼眸相对,丢失了原来的笑意,眼底逐渐变得幽深。 “回答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舍不得了?”轩辕慕辰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似乎想在女子的脸上找到什么异样,大手熟练的解着她的衣带。 “呵呵——”女子震惊之后,脸上却是一阵娇笑,拉住男子不安分的手。 “皇上对自己就那么没信心?”淡淡的疑问,实际上已经大胆至极,迎上男子的眸,似乎不顾一切。 轩辕慕辰一愣,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子,拿开手转过身,不再理会她,楚夕舞慢慢整理好衣衫,缓缓站起。 “为什么他还不能死,皇上应该比臣妾清楚,新皇刚登基,需要的是巩固政权,而不是残害兄弟,即使没有感情可言。”楚夕舞的声音同样冰冷。 满室的寂静,楚夕舞站在那里看着男子的背影,微微失神,只听男子悠悠的一声叹息,慢慢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子已经恢复清明,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子,伸手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 楚夕舞略一迟疑,还是乖乖的躺在他的身边,依然是非常狭窄的地方,却已经没有先前的紧张感,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竟是感到疲惫了,眼睛轻眯,呼吸变得沉稳渐入梦乡。 轩辕慕辰看着昏昏欲睡的女子,心底一紧,女子精致的柳眉深深的皱着,双手自然的放在胸前,那是一种自我保护,他明白,他们之间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 朦朦胧胧中听见外面一阵争吵,楚夕舞悠然醒来,刚要起身,男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按住了她。 “别动继续睡。”声音是柔柔的,好久未听,竟让女子有些许的恍惚,默默的点点头,缩进他的怀里。 “夏荷姐姐,贵妃娘娘真的有事找皇上,我们这些下人担当不起啊。”听着似乎有些熟悉,应该是楚希音的贴身侍婢。 女子皱着眉头,来的可真是时候,微微坐起,素手一招。 “夏荷,让她进来。”楚夕舞慵懒的开口,歪在男子的胸前,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皇上皇后恕罪,贵妃娘娘今早忽然肚子疼,奴婢恳请皇上前去遥望宫。”那侍婢一来就先磕了三个响头,眼里面还包着泪水。 轩辕慕辰不耐的皱着眉头,女人之间耍的手段,现在开始逐一显现了,因为怀有龙种就认为自己有特权,大错特错了,眼光一凛,正待发作。 “皇上,既然妹妹身体不适,当然应该去看看。”楚夕舞千娇百媚的声音响起,嘴角的笑少了端庄,多了几丝妩媚,站起身拉着轩辕慕辰的手就向着外面走。 “你先去禀报贵妃,就说皇上马上就到。”楚夕舞秀手一指,地上的侍婢连忙向着遥望宫爬去。 “皇后娘娘就这样擅自决定朕的去向?”轩辕慕辰倚靠在门边上,一脸妖媚的笑,那个初见的少年又回来了,只是多了几分深沉。 “皇上就替臣妾整顿一下这后宫的风气,免得以后其他妹妹来笑话了去。”女子没有看男子,只是低着头,慢慢整理着身上繁复的衣带,不急不忙。 轩辕慕辰刚才还心情良好,听了这一句,眉头又皱紧了,女子话语里的半嘲讽又怎么会听不懂,聪明如她,早已猜出了大殿上后妃册封典礼的那件选秀的事,是他默许的,只是不想点破而已。 忽然怒火重烧,深深的撇了一眼女子,衣袖一甩,龙纹隐隐,不再多做纠缠,自己先向着遥望宫走去。 楚夕舞看着男子急切的背影,轻微的叹息了一声,想要其他女人入宫直说就好,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 090 遥望风起 楚毅进宫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夏荷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在女子背后低叹了一句。 “夏荷,你不知道这叫欲擒故纵?”魅央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脸上的笑带着十足的暧昧,紧紧的盯着女子。 “行了,魅央去请月妃娘娘也去遥望宫。”楚夕舞袖子一甩不愿多纠缠,向着遥望宫走去。 嘴角微扬,好戏就要开始了,这后宫的戏码终于开始上演了,不过暂时本宫好像还不是主。 还未走进遥望宫,就已经听见楚希音嘤嘤的哭泣声,“皇上,臣妾害怕,这是第一胎,臣妾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声音柔弱,估计只要是男人都给她酥软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楚夕舞显得有些焦急的跨了进来,也不顾礼法,径自走上前去仔细的看着男子怀里的女子,楚夕音紧紧的抓住男子的衣袖,像小鸟依人一样的偎在他的怀里。 楚希音一张梨花带落雨的小脸抬起,瞬间眼眸里的精光乍现消失了,而身穿常服的高贵女子就这样盯着两个人,似乎在仔细的观察楚希音有什么不妥,搂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有些别扭,轩辕慕辰轻轻松开女子,皱着眉头。 “姐姐,音儿最近噩梦连连,能不能恳请姐姐妹妹们多来走动。”楚希音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柔软,让人不容拒绝。 “臣妾来迟,还望皇上和姐姐们见谅。”月影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楚夕舞和月影对视了一眼,刚才楚希音的要求当然都听到了,这样要求无非就是为了防止她们动手脚,孩子一旦出了问题,谁都落不了好,怎么说都是楚希音益处最大。 “音儿,莫要胡闹,最近接近年关,皇后和月妃也要处理大宴的事。”轩辕慕辰坐于一边,头也不抬的冷冷拒绝,后宫女人的把戏,通过曾经的母妃就可以参透,这些手段他早已了解,不想再让自己的地盘变得乌烟瘴气。 “皇上不妨事的,音儿姐姐也是第一次,龙胎要紧,害怕是难免的,皇后姐姐比较忙,臣妾常来坐坐就是。”月影的眼眸轻眯,嘴角带笑,如你所愿,就让你的孩子活到那个时候好了。 楚夕舞有些惊讶的看着月影,转而又恢复淡笑,后宫里出来的女子,重又回到自己的地盘,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 “皇上,音儿妹妹如此害怕,恐对胎儿不利,不如将丞相夫人接进来,也好有个照应。”楚夕舞盈盈下拜,似乎是恳求男子的同意。 轩辕慕辰来回扫了一圈三个女子,看样子这火是灭不了了,眼光如炬直直的盯着楚夕舞,连你也要介入? “皇后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还来问朕作甚?”男子默默的点点头,眼睛里却注满了嘲讽。 楚夕舞迎着他的目光,无奈的耸耸肩,对于后宫你似乎有一种天生的警觉,不再是那个潇洒自在的六王爷了。 第二日,齐氏奉旨进宫,只是却还带进来一个人,在遥望宫停留了片刻,就赶去了凤藻宫。 “微臣参加皇后娘娘。”外殿里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却夹杂着独有的力量。 正躺在内殿贵妃椅上假寐的楚夕舞一顿,手中的茶盏被一下子抓紧,楚毅竟然也来了。 “爹爹快快起来,折煞舞儿了。”楚夕舞睁开冷眸,示意夏荷扶他起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就已走进外殿,微微淡笑,秀手一伸,整个大殿里的侍婢太监就纷纷退了。 楚毅站在那里扫视了一下女子,长长的凤袍称得女子更加明媚鲜妍,略施粉黛的脸精致而柔和,母仪天下的风范早已遮挡不住。 “爹爹来就是为了看着舞儿发呆的吗?”幽幽的声音响起,楚夕舞坐在檀木椅上,一副悠闲的模样。 楚毅回神,无奈的笑了笑,“无事不登三宝殿。”看着女子的冷眸,收起刚才慈父的面容,一脸清冷。 “萧儿的事麻烦皇后娘娘上心一些。”男子踱步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女子脸上的笑僵住,即使得到了轩辕慕辰的保证,‘朕很快就会给皇后一个回复’,只是这回复要等多久? 慢慢的晃着手中的茶盏,楚毅看着有些失神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 “萧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妾所生,但却极其聪明,所以非常偏爱。”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你大娘是个善妒的人,私自借用楚家家法除了萧儿的母亲,将他放在自己身边养,所以才导致萧儿从小就性格清冷。”似乎是久远的回忆,楚毅的眼光逐渐变得悠远。 “欠他的太多,所以不想他受那么多的苦。”声音有些沙哑,很难想象一个杀敌不眨眼的男子,也会有这么忧伤的眼神。 大殿里一片寂静,楚毅似乎还沉浸在曾经的回忆里,身边的女子却已悠然的笑开,逐渐转为阴冷和嘲讽。 “爹爹,你欠的又何止大哥一个?”轻笑声幽幽传来,女子转过头,盯着楚毅一丝不屑。 男子的身体一僵,苦笑的扯着嘴角,似乎不想再争辩,站起身抬脚离开,只是在大殿的门口却停了下来。 “无论你是六王妃还是皇后,都要记得你姓楚。”不再停留,楚毅大跨步的离开,透过阳光的背影,依然是独属于武将的宽阔,只是却好似少了那份魄力。 楚夕舞微微失神,手中紧攥的茶杯已经渐凉,楚,这一辈子永远和楚家连在一起,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得宠如沐颜婉,还要在暗地里抬高沐家的地位,因为皇宫里,后宫和前殿不可分割。 楚希音的膳食都是她自己宫里负责,且是由齐氏亲自监督的,月影也经常去转转,即使楚夕舞将事物都已经安排好,也从不去遥望宫,龙胎之事可大可小,现在特殊时期,少招惹为妙。 大年的晚宴事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楚夕舞却并不能安心,自从齐氏去了遥望宫之后,楚希音就变得老实了,不再招摇过市,而是像隐居在自己的宫里一样,听闻有的时候月影去看望,齐氏也总是想办法隔开她们。 看样子齐氏能够不眨眼的杀死那么多的小妾,稳坐当家主母这么多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正思索间。 “娘娘,汇总领求见。”夏荷轻柔的声音传来,最近凤藻宫可谓热闹非凡,丞相前脚走,后脚就跟来了皇上眼前的红人——汇墨。 “让他进来。”楚夕舞一抬手臂,嘴角自然上扬,汇总管进了这皇宫就不能在皇上身边侍候了,只有内侍监才可以,但是为了任用方便,轩辕慕辰只好特地编制了一个官位,官居二品,可见汇墨的重要程度。 “这些天多谢汇总领的协助了。”楚夕舞依然坐在椅子上,示意面前的男子也坐下。 “娘娘客气了,这是卑职的分内之事。”汇墨眸光一闪,楚夕舞这样说倒是有些话不好开口了。 “娘娘,年宴甚为重要,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要加派人手,特别是贵妃娘娘那里。”男子的声音有些犹疑,余光细细的打量着楚夕舞。 女子巧笑倩兮,并不准备接话,只是用食指轻点着檀木桌,似乎在思考什么,汇墨的资料早就通过魅央查出来了,和月影是一起在宫里长的,感情深厚,后被楚子玉发现其不凡的才能,用在六王府,这次回来算是宫里的老人了。 可是替楚希音要求加保护,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月影那个女人应该就会在那天动手,嘴角轻扬,手指顿住,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护卫的事情就交给汇总领了,你可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应该非常清楚人员的调动。”女子抬起手,仔细的看着发亮的豆蔻,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提起,却是直奔主题。 只是男子的瞳孔却徒然一缩,宫里的老人了?仔细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看,高不可测的表情,就好似已经在皇宫呆了很久的人,精明、算计全部都隐藏起来,表示自己的事情她已经全部摸透,受制于人就不能轻举妄动。 楚夕舞摆摆手,似乎不想再多过纠缠,示意男子退下,眼睛轻眯就不再多话。 天宇皇朝十五年十二月三十日,终于迎来了除夕,所有在京都官至五品的官员,都得携其家眷来皇宫里守岁。 清晨,楚夕舞早早的醒来,今天似乎是繁忙的一天,安坐于铜镜前,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盯着自己看了。 凤尾金冠,火红凤袍加身,高高的发髻代表着后宫最高贵的身份,斜挑的刘海是魅央亲自梳的,在端庄里透着几丝俏皮,减少了呆板,秀手一撩凤袍,莲步轻移。 前方的赏悦殿里,下人们井然有序的收拾着晚宴所用之物,守卫森严,林旭亲自到场指挥,汇墨也是紧着眉头,似乎在担心什么。 “姐姐,臣妾来迟了。”月影的声音里充满着喜庆,看到一边的汇墨,脸色似乎僵了一下,转而又恢复正常。 “臣妾先去内殿盯着。”女子脚步匆匆,点了一下头,就已消失在门外。 汇墨的眼里有些失望,楚夕舞却扬起嘴角,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娘娘,她身上带有特别的香气。”魅央紧跟了两步,靠在女子的耳后,眼眸紧盯着月影远去的背影。 微风飘起,拂来阵阵幽幽的香味…… ------------ 091 年宴开始 遥望戒严 楚夕舞眼眸轻眯,看样子今晚的好戏会是最精彩的,只是不知道最后谁会得手。 很快傍晚就来临了,宫门前早已是水泄不通,人满为患,各府的马车齐齐聚在一起,有些交通拥堵的感觉,却是谁都无法轻易下车进宫。 汇墨连忙上前去指挥,才避免了这次事故,大臣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赏悦殿,依然和上次一样,喜庆而奢华,只是这一次多了许多其他民间的习俗。 窗户上贴满了各色的剪纸,大多是龙凤呈祥,柔软的红地毯铺满了整个大殿,里面洋溢着浓浓的大家族的气息,给皇宫增添了一丝温暖,少了森严。 大殿上也是谈笑风声,私下里对于皇后所承办的这次宴会,是极其满意的,也有许多贵夫人来奉承楚夕舞,女子依然是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各家族之间。 “皇上、贵妃娘娘驾到——”响亮的唱喏声传遍整个大殿,众人齐齐参拜的声音,只是抬眼间却扫视了一眼同样在行礼的楚夕舞,那个凤霞衣冠的女子,对着比自己第一等级的贵妃行礼,不知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果然轩辕慕辰携着楚希音出现在众人面前,楚希音一脸的娇羞和些许的紧张,毕竟这一次他拉起的不再是皇后的手,而是贵妃,同样是在宣告不一样的荣宠。 楚夕舞扭着腰肢,紧紧两个多月的身孕并未显现,脸上的笑却洋溢着如母亲般的温和,齐氏隐在丫髻里,低着头却紧紧的注意着女子,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月影连忙去扶住楚希音,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静静的坐在女子的旁边,却不是同桌,轩辕慕辰和楚夕舞一桌在正中,皇上特准楚希音和齐氏一桌,月影一人一张小桌,却并不显得冷清,靠近她的夫人们纷纷上前讨好。 楚夕舞看着月影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手中的筷子握紧,身边不远处还可以听见楚希音的撒娇声,只是这欢喜的心情又能持续多久。 杯盏交错,即使森严如皇宫也显示了喜庆之意,一派祥和之景,身边的轩辕慕辰也甚是高兴,拉着楚夕舞对着下面一次又一次敬酒,渐渐的眼眸竟开始迷离,手也不安分起来,搂住了女子的细腰,面上的表情不变。 楚夕舞也只好忍着,扭过头又看向楚希音,眉头却皱紧着,楚希音的面前尽是一些凉性东西,虽诱人但是很容易对胎儿不利,伸手招来不远处的夏荷。 “将这些热的东西给贵妃娘娘送过去。”女子头也不抬,只是随便指了几个清淡的热菜。 一旁的齐氏对着楚夕舞点了点头,刚才就发现这些都是生冷之物,不利于龙胎,但又不好开口,怕扫了皇上的兴致。夏荷走过来,端起几盘菜就要过去。 “慢着,皇后啊,音儿贪凉她喜欢吃就随她吧。”轩辕慕辰的手稍一用力,女子就皱着眉头,转过脸仔细的盯着男子的脸,依然是温柔的笑,看不出任何异常。 楚夕舞的心却是一片寒凉,手心里攥紧了汗,衣袖一摆示意夏荷退下,索然无味的挑拣着眼前的菜肴,慕辰,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音儿肚子里的孩子你并不准备要? 大宴结束,帝后携手同回凤藻宫,坐在轿撵里,楚夕舞窝在他的怀里,却感觉不到温暖。 “舞儿就那么想让其他女人为朕生孩子?”徒然响起的声音淡淡,却是惊起千层浪。 女子一怔,身体微颤,原来你早就明白,只是为什么要如此? “皇上早有子嗣不是很好吗?”楚夕舞的声音有些冷,却已经是她忍耐的最大限度了。 轩辕慕辰一挑眉,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抬起手抓起女子耳边的一缕散发把玩着。 “我不希望再发生母妃那样的事,所以天宇皇朝的皇子公主只会由我爱的女人所生。”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注了一股认真。 楚夕舞猛然的抬起头,撞进一双深沉的眼眸里,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轩辕慕辰似乎有些失神,好像回到那个大火吞噬的颜笑宫里,父皇躺在贵妃椅上淡笑着说的话,‘你也有一个好王妃,希望不要走父皇的老路。’ 忽然抱紧怀里的女子,生怕她跑掉似的,“舞儿,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宫廷,我就会自然的怀疑一切,越接近权力的中心,我就越不相信所有人。”声音低沉,即使有些许的软弱,却也不再显现。 楚夕舞叹了一口气,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微闭着双眸,心底却是不再温暖,慕辰,你的意思是不是也不再相信我了,那么迟早有一天,这所谓的后宫也会变成扭曲的战场,没有回旋的余地,而我也终会变成噬人的鬼魅。 那天晚上,轩辕慕辰让林旭拨了好几批侍卫守着凤藻宫,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缠绵了谁的情意,落空了谁的幻想。 第二日,楚夕舞醒来的时候,就感到浑身酸痛,皱着眉头努力支起严重疲惫的身体,身边已经不见轩辕慕辰的踪影。今天是初一,月影和楚希音是要过来请安的,要是平时肯定是推掉的,但是现在不能落下恃宠而骄的话柄。 无奈的勾起嘴角,果然即使还是六王府的那些人,但是进了皇宫,就要步步筹谋。 外殿的夏荷听见动静,连忙小步走了进来,也不多话,只是麻利的替女子穿上皇后的朝服,无意间扫到女子的脖颈,又迅速的低下头,脸红了一片,楚夕舞也不甚在意。 端坐在铜镜前,才看到脖颈间都是红紫的痕迹,想是昨晚的缘故,拉直了衣领,看着身后的夏荷似乎是有些失神。 “遥望宫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女子幽幽的开口,似乎只是随意的询问。 夏荷正拿着梳子的手一顿,低头扫了一眼女子,又专心的梳着头。 “奴婢不太清楚,但是皇上将消息封锁了。”似乎是有些胆怯的开口,手中的力道也渐小。 “魅央——”女子并不满意她的回答,高高扬起的音调显得有些急躁。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夏荷也是为您好。”魅央倚在门旁,娇俏的脸上是少有的冷淡。 楚夕舞皱着眉头,心情忽然急躁起来,一甩衣袖示意夏荷退下,长长的秀发就这样披在肩上。 “是要楚家满门抄斩还是怎么了,竟然不能知道了?”高昂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带着威严,独属于皇后的气息四处飘散。 “今早去遥望宫附近打听的时候,外面守卫森严,进进出出的侍从都是陌生的,半夜就招了太医过去。”魅央不再啰嗦,声音低低的,听不出起伏,只是都心知肚明,楚希音的孩子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楚夕舞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皇上呢,没有去遥望宫?”最后淡淡的询问,转过脸盯着魅央看。 “半夜贵妃的贴身侍婢曾来这里找皇上,却被林统领拦在门外,今天早上皇上听完林统领的汇报,也只是点点头,似乎并不着急,回了朝阳殿。”魅央也是若有所思,一点点的回忆,娓娓道来。 楚夕舞的眉头皱的更紧,却并没有着急,只是盯着魅央示意她继续。 “不过今早我路过遥望宫的时候,好像看见皇上的贴身太监徐公公拿着什么东西进去了。”魅央的声音变得犹疑,因为并不能肯定徐公公究竟去干什么。 楚夕舞漂亮的手指轻点着桌角,似乎已经养成习惯,每次在思考着什么事的时候,总会不经意间就敲着桌面,清脆的响声不疾不徐。 “遥望宫被戒严了,那丞相夫人?”楚夕舞的眼眸变得越发清明,很显然轩辕慕辰想要隐瞒什么事,估计应该是楚希音滑胎了,可是并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一直没有看见,估计现在还在遥望宫里。”魅央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子,又接着说,“烟云宫那位也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楚夕舞抬起明眸扫了一眼魅央,微微点点头,即使自己没问出口,却已经猜到,脑海里一闪,似乎鼻间还能闻到月影身上的那股香味。 “月影昨天身上的味道你有没有察觉?”女子拿起手边的簪子把玩,目光悠远微微失神。 “是——”魅央抬起脸扫了一眼女子,声音有些犹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是麝香。”魅央轻抬了一口气,宫里的女子用来用去始终都是这几个花样。 “你确定?”楚夕舞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味道,但是这样用出来还是难以置信,她就不怕被发现,手中的金簪一下子滑落,滚至脚边,精致的绣鞋映着金光出奇的绚烂。 “味道虽然清淡,而且用其他的脂粉味遮住了,但还可以确定就是麝香。”魅央点点头,对于女子的惊讶并不感到奇怪。 内殿里陷入一片寂静中,楚夕舞出神的盯着脚边的金簪,一下子脑袋竟是一片空白。 ------------ 092 希音滑胎 月影发狂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我想她也不会如此嚣张,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倒不像在宫里长大的人所为。”魅央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子,低低的开口。 楚夕舞的手徒然握紧,琥珀色的瞳眸一下子紧缩,月影是在沐颜婉的身边长大,以前皇贵妃的手段,不说多至少这宫里许多龙胎流掉都是出自她手,月影又是极聪慧隐忍的人,这些基本的手段怎会学不到,又何必用这种粗鄙的方法。 眉头紧皱,从椅子上站起,长长的秀发随之飘动,未穿鞋的玉足在大殿里来回的走动,正踌躇间。 “娘娘,月妃娘娘求见。”冰莲低着头,躬身而进。 女子顿住脚步,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的捏着眉头,悠然的躺在贵妃椅上,抬了抬手,示意冰莲领她进来。 “姐姐好悠闲啊。”笑盈盈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低调谦卑,显示着她现在的好兴致。 楚夕舞轻哼了一声,嘴角轻扬一丝不屑划过,“当然是妹妹悠闲,一大早就往凤藻宫跑,真是蓬荜生辉。”知道她来没什么好事,衣袖一甩,示意身后的三个女子退下。 “妹妹有什么事就说吧,本宫不想费神去绕圈子。”楚夕舞没有好脸色给她,不耐的语气却透着淡淡的探究。 月影满脸媚笑,悠悠的坐在女子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悄然而笑,不顾楚夕舞的不耐,径自拿起铜镜旁的眉笔,不紧不慢的描画着。 女子并不理她,敢如此嚣张自然是握有十足的筹码,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张狂,微闭着双眼,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姐姐,希音姐姐的孩儿昨天三更的时候没了。”轻轻的笑声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楚夕舞的眼皮不由得跳动了一下,她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保住。 明明当得知楚希音有了慕辰的孩子时,自己是难过的,也曾经想过她的孩子会保不住,但是当变成真相时,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倒有几分无力。 “妹妹好手段。”低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躺在贵妃椅上的女子似乎不愿醒来。 “呵呵,姐姐你是不知道,那血足足流了半个时辰,太医都已经判定她快不行了,可不知道怎么了,老天看她太可怜了,留了她一条命。”月影似乎是听到什么开心的事,嘤嘤的笑声,带着几丝癫狂,又像是在哭泣。 楚夕舞心底一紧,似乎可以感到楚希音的痛苦,轻叹了一口气,流了那么多的血,想必是昨晚大宴上阴冷的东西吃太多了。 “听说遥望宫的地毯上都被染红了,好看的不得了,可惜月影和姐姐是看不见了。”月影的声音幽幽,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似乎真的感觉很惋惜。 楚夕舞的手心里全都是汗,看着这个近乎癫狂的女子,从心底感到无力,失去面具的你,竟是如此的丑陋,如果以后我也这样不择手段,是不是也会如此的不堪。 “姐姐,其实你该感谢我,帮你除掉一个劲敌,太医已经鉴定天宇的贵妃娘娘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孩子。”最后的几个字,字字凉薄,月影的眼眸里精光毕现。 楚夕舞突然从椅子上弹起,精致的玉足冷气直逼,没有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是生命的完结,看着眼前这个笑到流泪的女子,心底感到深深的悲凉。 “你又何必如此狠绝?”低低的质问,虽然毫无意义,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狠绝?有了身孕就可以半夜把皇上叫走,有了身孕就可以把我当做丫鬟使用?呸,本宫出了颜笑宫就没打算再做奴才。”大笑的女子忽然停了下来,仿佛发疯似的大吼,双眼泛红,眉笔画出的眉峰竟显得那样狰狞,那些被宫女太监嘲笑的景象又浮现了,这就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楚夕舞无奈的苦笑,人称由我变成了本宫,用最谦卑的嘴脸来粉饰你自己的高傲,是最痛苦的吧。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月影有些失神,扔掉手中的眉笔,不耐抬起脚,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姐姐,我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不怕楚希音来对付我,是因为这些可都是皇上默许的。”重新恢复到谦卑的声音,里面却贮藏着最不容侵犯的骄傲。 月影大笑着离开,看着女子有些不支的身体,似乎是眼前最美丽的风景。 楚夕舞终于还是支撑不住,颓然的倒在贵妃椅上,脑海里不断闪现慕辰昨晚的话。 ‘我不希望再发生母妃那样的事,所以天宇皇朝的皇子公主只会由我爱的女人所生。’慕辰,那么现在谁又是你最爱的女人呢?扬起嘴角,无奈的苦笑划过。 心里面极其不舒服,胃也跟着翻江倒海,昨天大宴慕辰阻止了送热菜过去,加上月影身上的麝香,竟是二人联手一起谋害了他的第一个孩子,脑袋沉沉的,有些眩晕。 “娘娘——”夏荷看着月影有些精神失常的离开,连忙跑了进来看看女子。 “本宫没事。”无力的摆了摆手,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躺在贵妃椅上背对着夏荷。 夏荷看了一眼女子,终究还是福了福身,悄然退下。 “这些不是你想要的吗,怎么皇上和月妃帮你做了,又再这里愤恨?”娇媚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楚夕舞转过身,看着倚在门边的魅央,却已经没有反驳的力气了。 “还是你心软了?”魅央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一步步逆着光走向素服白衣的女子,谦卑的宫女服饰,并不能遮挡她特殊的气质,此刻毫不遮掩的显露,遗世而独立。 楚夕舞并没有回答,只是眼眸里光芒重又变得深沉,慢慢的从贵妃椅上站起,走到梳妆台前。 “心软的话,下一个楚希音就是你。”魅央并不准备放过她,依然是咄咄相逼,冷眸直直的盯着楚夕舞。 “放心吧,偶尔带上别人的面具也是挺不错的。”女子的声音恢复原来的清冷,回转过头,紧眯的双眸,依然是那个狠辣的楚家二小姐。 魅央看着似乎是重新活过来的女子,松了一口气,这样才有追随下去的意义。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魅央倒是悠闲的躺倒在贵妃椅上,丝毫不顾形象,声音里透着闲适和兴奋。 “等。”只一个字,楚夕舞就不再多话,自己动手随意的挽着发髻,反正今天是轮不到自己上场了,也不穿鞋子,就在内殿里做起了锻炼,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挡她强身健体。 魅央挑挑眉,向里面翻了身,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时。 “这次我们处于被动局面,你的责任可是占大多数。”楚夕舞看着眼前月影刚刚用过的眉笔,似乎在犹豫,最终拿出娟帕细细的擦拭着,好像上面沾了什么不洁之物。 魅央没有说话,却知道她的下文,无奈的伸了个懒腰。 “我们的人还没有渗透进遥望宫吗?”笔尖轻触桌面,微微用力,生生的将眉笔的尖端折断了,又仔细看了一眼,才轻巧的描画起来。 “刚刚已经回来了,遥望宫里的下人全被密旨杀了。”魅央似乎有些无奈,什么都瞒不过你。 “是汇墨亲自执行的。”似乎是想强调什么,魅央又追加了一句。 “我希望下一次不要再这样措手不及。”女子的手一顿,语气缓缓,却夹杂着不容置疑,放下手指,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寂静的大厅里,已经传来女子平稳的呼吸声,楚夕舞回转过头,看着魅央偏瘦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想必睡得极不安稳吧。 大年的几天,除了三十那晚留宿凤藻宫,轩辕慕辰的白天几乎都在遥望宫,好似连奏折都带过去批阅,连续三天晚上都留宿在烟云宫,无论是出自什么原因,都已经奠定楚夕舞是个不受宠的皇后,原来所传的皇上皇后琴瑟和谐,也不过是浮云一场。 这几天楚夕舞一直窝在凤藻宫里,丝毫不在乎外面的留言,就连月影她们的请安都免去了,在外人看来,皇后娘娘是彻底向其他两位娘娘服软了。 其实只有身边的三个丫头知道,她这几天可谓是通宵达旦的准备,绣床上堆满了图画和各地送来的资料。 “今年的秀女似乎特别的美。”合上最后一张美人图,无力的自言自语,疲惫的捏着眉头,看了这么多张美人图,有些省美疲劳,现在看见漂亮的女人都反胃。 “而且是特别的多。”魅央不容分说,收拾了女子身边散乱的图画,又放了一堆。 “这些已经是精选过了,估计能进三选的。”魅央看着女子有些不耐的表情,慢条斯理的解释,外殿里夏荷和冰莲早累趴下了。 秀女要进入三选才有机会留宫的,一选是各地的县衙官爵,二选是皇上指定的太监和姑姑,三选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某人——楚夕舞,四选才是轩辕慕辰亲自挑选,所以进入三选的一般都是以后和她抢男人、权利的。 而楚夕舞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另外两位娘娘还沉浸在其他事的时候,她已开始着手整理自己未来的仇敌资料了。 ------------ 093 清晨请安 定有宠后 大年初四,本该热闹的皇宫,似乎除了得宠正盛的烟云宫,其他两宫都显得过于冷清,外面大雪纷飞,更显得这偌大的凤藻宫华而不实,冷落萧条。 楚夕舞百无聊赖的半坐在床上,只披着中衣,这几天就一直没下过床,怕寒的毛病又开始犯了,身边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美人图,那些美丽的笑脸晃花了她的眼,靠在窗边,食指轻轻的划着窗户上结成的雾气,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遥望宫已然解禁,大批的侍卫撤离,楚希音就已经过来请安了,大雪纷飞的天气,冷到骨髓里,楚夕舞有些不解,这样冷的天,她又刚小产,何必如此逼迫自己。 “姐姐——”微微抬高的声音,楚希音还跪在地上,因为是大年,所以行的是大礼,小产的拖累膝盖已经微麻。 陷入沉思的楚夕舞回过神,拉起地上的女子,轻叹一口气,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在宫里好好调养就是,大冷的天何必这么勉强?”食指轻点她的额头,对于楚希音心底是有些愧疚的。 “不是宠妃的命,自然不能有宠妃的骄纵。”声音轻缓,却是带着十足的清冷,女子抬起头对着楚夕舞嫣然一笑,夹杂着无数的悲伤和凄凉。 楚夕舞楞住了,这次的小产让原来那个骄纵的楚希音,似乎一下子脱胎换骨了,虽然有时还是带有一些小柔弱,但是从骨子里,这个女子的眼神变了,心自然也更加狠绝了。 “那妹妹就更不该来请安了,这大礼该对着宠后,姐姐可不是什么宠后。”楚夕舞轻轻的笑开了,踢开脚边的锦被,露出盈盈玉足,随便穿上双绣鞋,就坐到了楚希音的身边。 楚希音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在意女子的动作,支着额头有气无力的,看样子小产带来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要不先在凤藻宫休息一下吧。”手抬起扶着楚希音的额头,不是楚夕舞心软,而是觉得可悲,在这里女人一旦没有男人的支撑,都是一样的可怜,就如现在的楚希音和自己。 “楚家可以没有宠妃,但是一定要有宠后。”楚希音一下子抓住女子的素手,抬起头眼神清冽,声音坚定,似乎是一种承诺。 楚夕舞微怔,转而嘴角划过一抹苦笑,这就是楚毅培养出的最值得骄傲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娘娘,月妃娘娘的轿子正向着这边过来。”夏荷的声音不疾不徐,只是下意识扫过一旁的楚希音。 刚才还是极其疲惫的楚希音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眼眸里泛着噬人的光芒,转而又恢复平静。 “姐姐,那音儿就先走了,我还不想看见她。”楚希音转过身,眼眸里平淡无波,似乎刚才的那一幕只是错觉,一闪身就已融入了皑皑白雪的世界里。 只着中衣的楚夕舞默默的站在门边,目送着她,看着她娇小的身影颤巍巍的进了轿子,遥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终是一腔柔情空托付。 站在院子里魅央眯起眼睛,看着楚夕舞冻得发红的脸,有些无奈,径自走进内殿,找来一件风衣披在她身上。 不远处的轿子已经可以看见轮廓,招摇而至,接近火红的颜色晃花了楚夕舞的眸,轻扯着嘴角,女人都是一个样,做旁观者的时候,知道男人的宠爱最不可信,等到真的来临时,就自以为他的眼里永远只会有自己一人驻足,孰知究竟换了几个? 火红色就连前皇贵妃沐颜婉都未曾敢用,这个刚刚荣宠四天的月影,却已经大摇大摆的用了近似的颜色,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姐姐,妹妹来迟,你不会怪罪吧?”柔软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好听,只是楚夕舞已经失去鉴赏的心情了。 “怎么会,伺候皇上当然是最重要的。”楚夕舞略微点点头,也不再多话,只是依然盯着眼前那顶红轿子。 月影似乎是有些奇怪,扫视了一眼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人。 “刚刚月影好像看见音儿姐姐的轿子了,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月影对上楚夕舞的眸,似笑非笑。 楚夕舞并不准备理她,拉紧了风衣,转身进了内殿,徒留月影一个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雪地里。 “姐姐心疼音儿姐姐了?”月影丝毫不为所动,紧跟其后闪了进来,粉嫩的披风不知是谁帮她选的,但是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轩辕慕辰,来找茬的。 楚夕舞不想和她多纠缠,脱下了风衣甩到一边,双手伸开毫无形象的横倒在床上。 “还是姐姐因为嫉妒而迁怒于月影?”月影莲步轻移,也没去在乎女子的不高兴,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径自倒着茶壶里热水,白气袅袅,似乎晕染了她的眼眸。 “妹妹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高高扬起的尾调,夹杂着不怒而威,拿出皇后的气场,却丝毫不愿意多看女子一眼。 月影极度不爽的将杯子朝桌上一扔,脸上的笑却是不减,“哪里,是臣妾和皇上打赌输了,皇上派臣妾来传达旨意的。”拿起一边的茶匙轻轻的搅动着茶水,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楚夕舞淡扫了一眼女子,嘴角轻扬,“妹妹,凤藻宫的茶盏可是很贵的,小心不要暴殄天物了。”戏谑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刻薄,要比不留情面,绝对当仁不让。 月影抬眼,狠毒的目光一闪而过,手指紧紧的捏住茶盏的边沿,已经忍耐到极致。 “皇上说初八秀女就要进宫,让姐姐早作准备。”声音有些恨恨的,夹杂着浓浓的不甘。 楚夕舞的身体一僵,不自然的抬起臂膀,用手遮住眼眸,转身向里轻叹了一口气。 “嗯,本宫明天就去准备,新妹妹们来了这宫里就热闹了。”声音低低的,似乎已经有些累了。 月影站起身,看着女子瘦弱的背影,抬起脚走向门口,却是忽然顿住,似乎是想起什么了。 “让新妹妹们提前入宫可是皇上赏给臣妾的奖励,姐姐你说月影选的好不好?”声音里透着喜悦,似乎是小孩子极其需要别人的肯定似的。 楚夕舞微微坐起,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眯起眼眸,“好不好现在还不知道,只要妹妹以后不要后悔就行。”声音淡淡,和月影形成强烈的反差。 愿意向自己的男人要求娶女人进来的,还真是怪胎,为了取悦他你真是舍得下血本,明知道那些明媚鲜艳的女子进来,你的荣宠很快就到头了,却还是这样义无反顾。 “姐姐是不是要和遥望宫的那位联手除去月影啊,那么多新妹妹来了,月影可是有帮手的。”月影轻轻的笑开了,提起裙摆摇曳生姿的离开,徒留躺在床上生闷气的楚夕舞。 “奸夫*,狼狈为奸。”咬牙切齿的几个字,楚夕舞抓起身边的绣枕扔向了门外。却正好被进来的魅央接住了,当然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也没有遗漏。 “我们高贵的皇后娘娘是在骂谁呢?”戏谑的声音透着压抑的笑声,魅央只觉得现在坐在床上生闷气的女子才是真实的。 楚夕舞不说话,只是独自理着有些凌乱的秀发,光着脚下床,翻箱倒柜的将那些美人图拽出来,重又拿出来仔细鉴赏。 “初八秀女就要进宫,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吗?”收起刚才的不满,女子的脸上现在是一本正经。 “都安排好了,整个后宫都逃不掉的。”魅央有些漫不经心,女子刚才的表情算是极其难得的,稍纵即逝有些不满,却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 楚夕舞拿起一旁的毛笔,润了点墨,一张张翻过,时而停下了圈圈点点,时而又皱紧眉头似乎在犹豫。收拾出几张留有笔墨的图,递给魅央。 “打钩的几位要让她们尽快上位,不需要三试,最好之前就和皇上偶遇,而画圈的几个要让她们迅速的被孤立,这几个的身边一定要有我们的人。”女子不紧不慢的吩咐着,一边草草扫过剩下的图画。 魅央大致看了一下,打钩的几个都是出自名门,后台够大足以封妃的,而且是体态娇媚出类拔萃的,而被画圈的几个相貌虽不是最美,却自有一股神态流露,属于耐看型的,且家世背景不是很优渥容易被掌控。 “这些都不难办,只是那两位似乎也开始有动作了。”魅央向着遥望宫和烟云宫扫了一眼。 “没关系,她们要是先动手,正好省的本宫操心。”楚夕舞似乎是累了,躺回贵妃椅上,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来凤藻宫,马上又要热闹起来了。 无力的捏着眉头,慢悠悠的晃荡着,小脚踏在软垫上,感受着冷风,却还是昏昏欲睡。 魅央轻叹了口气,看出她的疲惫,似乎不想再打扰女子,转身准备离开。 “那几位和皇上偶遇的地方最好在颜笑宫附近。”忽然飘出的一句话有些突兀,仔细一想却在情理之中。 魅央回过头看着女子,扬起嘴角淡笑,颜笑宫那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但是被轩辕慕辰派人围起来了,四周偶尔还有几间秀致的殿宇,这样安排真是意义深刻。 ------------ 094 整顿后宫 月影发怒 初五开始,轩辕慕辰就一直待在烟云宫,无数的留言漫天飞舞,一向踩低捧高的奴才们,更是大胆,从尚宫局开始,送过去的珠钗都是极高档次的,就连下人都是趾高气昂的,虽说不敢怠慢了皇后,可是不能生孕的楚希音显然很惨,一般送去的东西都是以次充好。 楚夕舞这几天都在着手准备秀女入宫的事,表面上对楚希音不闻不问,实际已经派人暗查,按理说整个后宫都应该在她的掌控之中,即使可能会有些不同,但是这个差距明显已经脱离她的忍耐范围了。 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夏荷正在恭敬的替她挽着发髻,桌前的茶盏里袅袅的冒着白气,楚夕舞一身鹅黄的宫装,少了几分高傲,多了几丝娴静。 “查到什么了?”女子看着铜镜里有些模糊的影像,勾起嘴角划过一抹邪肆,食指轻点着桌面,一种不耐悄然侵袭。 倚在门口的女子似乎有些无奈,只是褪去平时的娇媚,眼眸里是少有的严肃和决绝。 “这是我的失误,处理完会通知你的。”女子慵懒的开口,靠在门边似乎很疲惫,妖媚的眼眸里是红红的血丝。 “我们堂堂的百品坊头牌也会有失误?”浓浓的嘲讽,楚夕舞头也不抬,只是专心的挑拣着首饰盒里的玉簪。 夏荷被她们俩之间的对话弄得有些震惊,手中女子漂亮的乌发不小心滑落了下去,连忙用梳子再次挑起,却适得其反,竟将女子的乌发生生的扯下了几根,脸上的表情有些怯懦。 楚夕舞不耐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夏荷看了一眼楚夕舞,终还是一福身退下了。 满室的寂静,倚在门边的女子没有开口反驳,整个后宫里几乎所有主要的职位主管,都是楚夕舞从六王府带来的,也就是说都是她魅央亲自挑选的,可是现在有些人却变得如此刁钻难训。 “原来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贪心,所谓的江湖义气也不过如此。”楚夕舞嘴角带笑,捏起挑选好的金簪轻巧的插进发间,眉目动人,顾盼生姿。 魅央歪着的身子一僵,手指紧握成拳,抬起头紧盯着铜镜前的女子,似乎隐忍着怒气,只是楚夕舞似乎并不为所动,嘴角的笑越发娇俏。 “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不希望出现意外。”楚夕舞回转过头,媚眼如丝,挑着的眉头却增加了一丝桀骜难驯,对于魅央她一直都是你我相称,就因为魅央身上的那种野性,还可以看出曾经的自己,所以不想轻易的破坏。 “不会再有意外。”魅央收回眼神,低着头十足的谦卑,走上前替女子梳妆,只是挽着发髻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如果是那些管事之间是误会,那么她将会道歉,但是如果真的是那些管事见钱眼开,那么这个宫里将不会有他们的身影。 将近选秀的两天,三宫的气氛都透着少有的诡异,过于平静,因为楚希音滑胎的遥望宫,一度成为各视线的焦点,齐氏已经回了相府,却从未见楚毅有任何异常,依然是勤勤勉勉的上朝,甚至更加努力。 而因为月影的最近得宠,车水马龙的烟云宫,这几天也开始谢绝来访,对于本次秀女有决定权的凤藻宫,前几天更是热闹非凡,各大臣都纷纷送来贺礼,但是一律被退回。 三宫的异常冷漠闹得整个天宇的朝廷人心惶惶,这次选秀提前,可以说是一下子得罪了这三个女人,如此反应,他们更怕以后恐有不测。 后宫里更是透着窒息感,这两天各机制的管事总领,纷纷换掉职位,有人上来自然就有人下去,降职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没有了踪影,特别是尚宫局,上到尚宫各司级,下到部分学徒,几乎是大换血。 听闻这次皇后大动作换掉尚宫局,月妃娘娘还为此和皇上理论了一次,导致龙颜大怒,拂袖而去,这几天都宿在了凤藻宫。而宫里面只有一个地方没动,那就是御膳房,也是楚夕舞最为信任的地方。 “贱人,为什么偏偏要和本宫作对。”月影的大叫声老远就从烟云宫传了出来,伴随着东西破碎的声音,犹如扼住喉咙一般的刺耳。 楚夕舞皱了皱眉,理了理华服,跨进了这烟云宫,这里曾经是静娴妃住的地方,当时选择宫殿的时候,月影一口就要了下来,别人都会觉得不吉利,可是她却觉得是无上的荣耀。 宽阔的院子,从刚开始就透着主人的品味,满目的姹紫嫣红,都是最绚烂的牡丹,那么多华贵高雅的花聚在一起,却觉得有些庸俗。 “啪——”忽然从大殿里飞出了一个玉瓶,直直的摔落在楚夕舞的面前,冰莲连忙上前一步挡住她。 月影喋喋不休的喝骂声接着传来,不断有玉瓶瓷器摔了出来,满地的碎片,即使是毁灭了,也透着精致的光芒,楚夕舞缓缓蹲了下来,捏起一片,映着阳光竟觉得是那样的美丽。 嘴角却是噙着笑,低低的笑声是那样悦耳,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头上的流苏叮咚作响,映着女子精致的面庞熠熠生辉。 身后的三个女子,被她笑的有些毛骨悚然,夏荷上前一步,靠在她的耳边,“娘娘,您没事吧?”声音里夹杂着些不确定。 楚夕舞捏着碎片站了起来,扬起头眯着眼睛凝视着头上的匾额,“烟云宫”三个大字娟秀而艳丽,朱唇轻启。 “我们的月妃娘娘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优雅的提起裙摆抬脚走了进去,心情却是大好。 “妹妹这是怎么了?”幽幽的声音,轻轻的躲过女子摔出来的东西,嘴角带笑,在月影的眼里,却如一根刺扎了进来。 月影并不理她,已经散乱的鬓发丝毫不见妃嫔该有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接连不断的摔着,似乎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楚夕舞也不在乎,找了张椅子,悠然的坐在旁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直到身边收藏阁内空无一物,月影大口的喘着粗气,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是累了,瞟了一眼楚夕舞,捡了张较远的椅子坐下,随手端起茶杯,扬起头大口的饮着,却又是皱紧眉头,顺手一摔,又碎了一个精致的茶盏。 楚夕舞笑着摇了摇头,撅了撅嘴巴,拿起茶匙幽幽的搅拌着手边的茶壶。 “可惜了那么好的东西。”女子似乎感到惋惜,声音里更是透着叹息。 “让姐姐见笑了,妹妹最近心情不太好,这些奴才笨手笨脚的,臣妾一不在,就被那些小人钻了空子。”月影深呼吸了一下,扯出一张笑脸,只是手里的锦帕被捏的紧紧的,似乎想要揉碎。 楚夕舞没有接话,幽幽的吹着茶盏的热气,袅袅的白雾升腾,映着女子明媚的笑颜。 “妹妹生气摔东西不打紧,只是那御赐之物,妹妹如此不珍惜,皇上恐怕是要寒心的。”缓缓自樱唇吐出的话语,却是淬着毒的。 对待皇上御赐之物如此不珍惜,按律最起码是要降级的,而且月影在朝中又没有后台,所以只要这件事传进轩辕慕辰的耳朵里,月影是有足够的罪名被处理的。 月影似乎愣了一下,转而却独自笑开了,看着楚夕舞精致的面颊,笑得越发明媚。 “姐姐难道忘了,现在月影正是得宠之时,皇上是不会怪罪的。”月影的眼眸幽然的泛着光,似乎是在挑战楚夕舞。 “哦?”高高扬起的语调,似乎并不相信,悠然的抬起手好像在欣赏着指尖的豆蔻。 “可是最近皇上好像都宿在凤藻宫,本宫甚是疲乏。”楚夕舞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眸中的精光,犹如猎人看到了猎物般兴奋。 月影的身体微颤,似乎极其不愿听到这些,抬起的眼眸里尽是阴暗,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夏荷,难道是本宫记错了?”楚夕舞并不准备放过她,悠然抬起的声音里尽是戏谑,做戏谁都会。 “皇后娘娘,您没记错,皇上这两天都宿在凤藻宫。”夏荷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见。 月影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看着楚夕舞的眼神越发歹毒,这次不仅将自己好不容易渗透的宫中力量,轻而易举的瓦解了,还将皇上也勾去了她的凤藻宫,可恶至极,现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楚夕舞看着面前有些不堪的女子,也不想多过纠缠,站起身准备离开。 “皇后娘娘——”月影却突然叫住了她,从来都是唤姐姐的人,却喊了皇后娘娘,看样子她是下定了决心。 “臣妾这次是输了,不过马上就会有许多妹妹过来,臣妾可不是一个人。”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眼,月影愤怒到极点,反而是清冷的声音深入骨髓。 楚夕舞提起衣摆一甩,转回身,火红的凤袍在空中飞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微眯。 “那你就试试看。”一字一顿,字字带着警告。 ------------ 095 秀女进宫 花开花落 楚夕舞头也不回的离开,凤袍轻扬,金缕鞋发出的轻微声音,似蛊惑又似嘲笑。 坐在檀木椅上的月影,脸颊有些狰狞,曾经的温顺撕开,就是狠毒到极致,手指紧握,漂亮的豆蔻深深的刺进掌心里。 天宇皇朝十六年初八,天气是少有的晴朗,似乎在欢迎这些从各地而来的美好女子,宫门口汇墨静静的站在侧边,身上是暗紫的朝服,看着一辆辆精致的马车从身边驶过。 偶尔微风吹起的帘幕,露出女子美好的容颜,和眼眸里对未来的憧憬,男子轻叹一声,似乎是那年初进宫时月影的眼神,可是现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永远也不会再有纯真。 初进宫的秀女已经被分配在毓秀宫里,这里住过两位皇后,被轩辕慕辰钦点为秀女的住所,似乎寓意了特殊的含义。 楚夕舞一身常服,头上只用一支小巧的玉簪别住,静静的站在后花园里,有些失神的看着那些明媚鲜艳的花,扔掉手中的锄头,提起裙角,拿起身边的花洒,仔细的替这些珍贵的花浇水。 “姐姐,今年的花开的似乎特别的旺盛。”门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位美人,声音轻缓。 楚夕舞抬起头,正是楚希音,她已经完全从滑胎的事件中恢复了,更加谨慎的为人处事,那个楚家的仙子已在时间的磨砺中,变成了一个隐忍不再爱炫的成熟贵妃。 “妹妹大好了?”楚夕舞抬起头,难得柔柔的笑了,似乎是被这晨光映染的,有些羽化登仙的感觉。 楚希音有些失神,下意识的点点头,抬脚几步走进花园里,凑近其中几枝开的正盛的花朵,仔细的闻了闻。 “如此多的秀女进宫,姐姐就不着急吗?”淡笑的眼眸,却一下子冷却,素手轻抬,生生的扯下几片花瓣,揉在指间张开,已经尽碎。 “花再香再艳也会有凋零的那一刻,只要妹妹稳坐贵妃,又何来焦急之处?”楚夕舞放下花洒,抬起手捋过几丝调皮的碎发,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并不为所动。 食指轻点楚希音的身后,女子回转过头,竟是感到些许的意外,那么多的落花堆在一起,想必是楚夕舞刚才扫的,曾经明媚鲜艳的花瓣,沾染了灰尘之后,如果不是楚夕舞指着,恐怕早已被自己踩在脚底碾碎了。 “是妹妹多虑了,姐姐这几天风大,你要注意别被烟云宫那边的晦气给沾惹了。”楚夕音笑了笑,掐下了一朵月季,轻轻的别于发间,粉粉的颜色映着她的桃花面,说不出的动人。 楚夕舞的手一抖,猛然抬起眼看着楚希音,那个女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让她的心底有些发凉,早就猜到月影那么狠绝的对待楚希音,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月影,只是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 楚希音已经微行了一礼,转过身准备离开,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提醒她不要被招惹上这是非。 “新妹妹刚来,又何必急于一时?”女子有些不解,淡淡的开口,楚希音不是笨蛋,现在这种状况当然是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这些新人斗法,免得她们踩到头上来。 “妹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要做就一定要让她痛不欲生,让她也尝尝那种失去的感觉。”楚希音银牙暗咬,这些又何尝不知,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现在解决,冷眸里的狠绝一下子泄露,却不再回头。 “你要小心。”淡淡的叮嘱,只是不想一开始她就先退出了游戏。 楚希音已经远去,也不知道她是否听见,女子似乎是累了,最后看了一眼面前香气袭人的花,一步一摇的走向殿中的藤椅。 静静的躺在贵妃椅上,紧锁着眉头,脑海里总有那么多的事情盘旋不去,怎么也理不清。 “已经按照你的意愿安排好了,就先是大司马的长女司徒静吧。”魅央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疲劳,这次秀女事件显然因为轩辕慕辰的关注,而成为整个后宫的大事,楚夕舞责令三宫必须派出得力的教引姑姑,所以她魅央就很荣幸的接了这个差事。 “嗯,对于她们你了解的比较多,时间就在两天后,记住是颜笑宫附近。”楚夕舞躺在贵妃椅上,也不想多话,闭上眼睛便不再理她。 魅央悄悄退了出去,对于楚夕舞的选择虽然已经大体知道了,但是如果这件事被轩辕慕辰察觉的话,即使他们曾经是患难夫妻,恐怕也不会轻易的原谅她。 “魅央。”似乎是极不情愿的呼唤。魅央回转过头,不远处是一个浅蓝宫装的冰莲。 “难得啊,竟是皇上身边的前影卫,不是说不要再见到我,如今怎么又自己送上门来了?”魅央一脸的戏谑,只是眼眸里却带着些许的防备。 “收起你那一套。”依然是清冷的声音,冰莲并不看她,背对着她,双手紧握成拳。 “那么也请收起你身上那所谓的高贵,早已一文不值了。”魅央的语气也如寒冰,眼神是少有的冷漠,那些都只是曾经,现在的我们都是一样的命贱而已。 冰莲猛然转过头,第一次在她的眼里出现深深的愤怒,似乎是想将眼前的女子撕碎,最终还是转过头去,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 “这次的事情不要亲自出手,推给另两宫的宫人就好。”冰莲努力压制着,但是声音里还是夹杂着颤抖,说完也不等魅央的回答,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魅央紧皱着眉头,对于冰莲,她们彼此都是厌恶的,又都是嫉妒的,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很感兴趣,似乎想要揭开她谜一样的身世。 这一次的事情太大,一旦出错恐怕楚夕舞的地位会受损,所以即使互不喜欢,冰莲还是出来替她解了难题。魅央看着女子已经远去的背影,嘴角轻扬,如此厉害的手段,如果生活在这后宫,也应该是如鱼得水的吧。 “娘娘。”夏荷刚踏进大殿,就已经看见楚夕舞悠然醒来。 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楚夕舞有些无奈,只是微闭的眼眸里却是一片疑虑,嗜睡的毛病又开始了,不知道夏荷有没有继续添加“醉生梦死”。 “方才奴婢看见王太医了,他似乎刚从遥望宫出来,看见奴婢的时候有些惊讶,而且脚步匆匆,好像很着急。”夏荷上前几步,服侍着女子整理衣衫,边压低了声音。 凤目一下子睁开,光芒流转,“王太医,不是最近跑烟云宫比较勤快吗?”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口气,但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事。 “王太医是医术老道的太医了,一般不轻易出诊的,但是这两个月却和烟云宫走的特别近,而且月妃娘娘都只传召他。”夏荷细细说道,这些基本的情报,她也能掌握,以便楚夕舞突然提问。 女子似乎有些失神,这些绝对不是巧合,到底是楚希音要暗算月影,还是恰好相反,不耐的捏着眉头,后宫,斗不完的天下,究竟这些女人的智慧都运用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她自己都无法把握。 “太医院里没有凤藻宫的人吗?”抬起手臂让夏荷理好衣袖,口吻却依然不耐,不想在这里继续猜谜。 “有,但是并没有太多收获,刚才就是那边送来的口信。”夏荷半跪在地上,拉好下面的裙摆,犹如凤鸟展翅。 “最近如果没有事,尽量少去太医院。”楚夕舞慵懒的凤目里,夹杂着浓浓的兴奋,楚希音的反击如何不打紧,只要不牵连到凤藻宫就好。 天宇皇朝十六年初十清晨,不知道为什么,天边还未大亮,楚夕舞已经悠悠醒来,披着外衣立于窗口,看着重峦叠嶂的宫殿,心中却是有些抓不住的无力感。 今天是三试的日子,马上就要挑选所谓的新人了,礼法还真是摧残人,三宫齐聚,不知道看着那些明媚鲜艳的脸,又会是何种场景? 有些失神的抚上自己的脸,依然是嫩滑如初,只是却少了当初的夺目,映着冷光早已不再有少女的光泽,微风拂过,迎来一阵冰冷。 不知站了有多久,直到映着天边的第一缕光芒,脸颊上才感到一丝温暖。 “娘娘,该更衣了。”是夏荷柔柔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总是惊诧的少女,也已经蜕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宫人,合格到让人心痛。 楚夕舞点点头,沉重的凤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了,如果偶然有一天拿掉,觉得好似少了什么,火红的凤袍映着女子晶莹的脸颊,熠熠生辉,清晨独有的光芒投射下来,让她美得好似来自仙界。 正端详着,手轻轻拂过两边的流苏,露出一双清幽的冷眸,一闭一合间看不出喜怒,却好似将所有都尽收眼底。 “司徒静已经被皇上带去了朝阳殿。”晨光中,一个暗粉宫装的女子站在门边,看不真切,吐出的话语却是那样凉薄。 ------------ 096 初起冲突 月影小产 楚夕舞没有料到般,手一抖流苏滑落的叮咚声音,那样悦耳却透着无奈。 “知道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半晌,女子才淡淡的开口,好似刚缓过神,天下的男人皆好色,只是一次小小的偶遇而已,慕辰,你还是将这个还未加封的女子带入了朝阳殿,你的寝宫原来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进。 “后悔了,既然舍不得又何必亲自将女人推上他的床?”魅央却没有动,眼角里的笑意都是戏谑,女人永远都是脆弱的。 “放肆,出去——”楚夕舞食指点着宫门,回转过头盯着魅央,眼眶已经红了,第一次这么生气,身后的夏荷一怔,看着魅央,示意她先离开。 “不知道那个司徒静的床上功夫如何,能不能让皇上流连忘返?”魅央娇笑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那张明媚的脸上更加春意盎然,似乎要挑战女子的权威。 楚夕舞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勉强扶住梳妆台才站稳,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前世家里那张大床上,躺着自己的丈夫和最好的朋友,现在大难不死却是亲自送女人上慕辰的床。 手指紧紧的抓住边缘,长长的豆蔻断了,渗出腥红的血,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娘娘——”夏荷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抓住女子的手,掏出娟帕仔细的擦拭着。 “魅央,你就少说两句,外面人欺负我们娘娘就算了,你怎么也?”夏荷有些气急败坏,轻轻的吹着女子的手,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痛了。 “夏荷,你不用管,皇后娘娘还没有那么脆弱。”魅央淡淡的开口,并不准备退让,上前几步跨进殿门,和楚夕舞遥遥相对,眸子里同样是不服输的光芒。 楚夕舞和女子对视了一眼,推开夏荷,竟是独自笑开了,依然带血的手指轻轻拂过梳妆台上的花瓶。 “知本宫者,魅央也。”声音淡淡,眸光却一下子变得冷淡,手一扫,那花瓶直直的飞向门边的女子。夏荷倒退两步,闭上眼睛不敢看门边的魅央。 魅央面色不改,伸手接过横扫过来的花瓶,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本宫赏你的。”软软的声音飘来,楚夕舞整理着面前微乱的衣衫,恢复原本的清冷,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谢娘娘,还是等到事成之后,奴婢再来领赏吧。”魅央微微俯身,抱着那个青瓷花瓶,静静的走到楚夕舞的身边,高高扬起,徒然放下。 凤袍金冠的女子,眼都不眨一下,只是静静的看着魅央,看着那个花瓶安然的放在原位,嘴角的笑越发明媚 。 “梳一个斜刘海吧。”安坐在檀木椅上,拿起木梳递给身后的女子,声音缓缓。魅央淡笑,上前一步拿起梳子认真的挑起刘海。 莲步轻移,楚夕舞带着冰莲、夏荷慢慢的向着毓秀宫走去,斜挑的刘海,风轻轻的拂过,女子的衣带纷飞,流苏清脆,气韵一下子流转。 小桥流水,明媚鲜艳,毓秀宫似乎比原来更要精致秀丽,好像是为了迎接这些新来的主人。 “娘娘,各位秀女已在偏殿等候,只是——”一个暗紫宫装的姑姑已经凑了过来,是遥望宫里的。 楚夕舞顿住脚步,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下文,身后的夏荷缩了缩脖子,知道女子最不喜欢说话一半的人,自己的坏毛病也被改了。 “只是大司马家的司徒秀女还没到。”那个姑姑也看出女子的不悦,颤声的继续说道,早就被自家的主子叮嘱过,皇后娘娘不可以得罪。 “知道了。”楚夕舞跨着大步,不再理她,径直向着大殿走过去。 “姐姐,音儿已经等候多时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楚希音一身樱粉的贵妃服装站在阳光下,盈盈的笑着,上前几步,拉住女子的臂膀,向着大殿走去。 大殿里依然是那样宽敞明亮,却只是寥寥几个宫人站在侧边,女子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月妃呢?”目光如炬,直直的扫向身后跟来的宫女,那宫女微微后退,身体有些颤抖。 “姐姐,别急。”楚希音拉过女子,“月妃妹妹还没到,已经去请了,不过——”忽然停下,竟独自笑开了。 “好似也来不了了。”楚希音靠近女子的耳边,压低声音,呵气如兰,似乎孩子得到了奖赏一样的开心。 楚夕舞徒然一惊,看向楚希音有些不确定,看样子是她动手了,但是又是怎样的情景,让月影会错过这次了解敌情的机会。 清了清嗓子回神,看了一眼楚希音,轻叹了一口气,一甩衣袖走向主位。 “那就等等月妃吧。”不再多话,端起一旁的茶盏独自品开了。 楚希音嘴角的笑更加昂扬,端坐于女子的身边,一副悠闲的模样,眸光里却是浸着十二月的风霜,看着大开的殿门,变得更加阴狠,贱人,我所流的血,你要千倍百倍的偿还。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好了。”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一个宫人跑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 楚夕舞放下手中的茶盏,不耐的皱着眉头,却并不开口询问,一时间大殿里寂静一片。 “娘娘们恕罪,月妃娘娘小产了。”那宫人连连磕头,宫里的规矩无论多么紧急的状况,主子没有询问就不得随意开口,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 “啪——”一道清脆的声响,楚夕舞有些始料未及,手一抖竟是将边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大胆贱婢,太医并未说月妹妹有孕,何来的小产?”楚希音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凤目圆睁。 楚夕舞紧皱着眉头,很显然楚希音刚才的话语逾矩了,皇后还没有开口,贵妃倒先着急起来。 “细细说来。”女子耐着性子,只吐出四个字,目光如炬,直射向一旁有些悠闲的楚希音。 “奴婢也不大清楚,今早起来月妃娘娘就说身体不适,小腹坠痛,奴婢不敢马虎,连忙去请太医,结果当带着太医赶到烟云宫的时候,娘娘的腿间就已经鲜红一片了。”那宫女可能是由于过分恐惧,整个人都在发抖。 “太医诊断是滑胎。”宫女怯怯的看了一眼座上的两位女子,又连忙低下头去,声音压得很低,此事太过于蹊跷,所以并不敢多做解释。 大殿上有一瞬间的寂静,楚夕舞怔楞在那里,回望着一旁的女子,只见楚希音脸上竟露出浅浅的低笑,对着自己朱唇轻启。 “报应。”没有发出声音,四周的宫女都是低着头的,所以只有楚夕舞一人看见,只两个字,心底就犹如坠入冰窖。 “有没有去禀报皇上?”女子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急切,听她的描述,应该是大出血了,站起身扫了一眼楚希音准备离开。 “朝阳殿已经派人去了。”那宫女连忙退至一边,低眉顺目的,却有些不自然的扫了一眼女子的身后。 楚夕舞的心底一惊,难道这宫女是楚希音的人?寂寂深宫,原以为自己已经掌握手中,没想到烟云宫里已经被人渗透,自己却完全不知晓,会不会凤藻宫里也不安全了。女子紧皱着眉头,大跨着步子,向着烟云宫走去。 楚希音紧紧跟着女子的步伐,身后的宫女远远的跟着,听不到两个人的私语。 “姐姐,到那里可别污了你的凤目。”声音娇俏,带着三分娇嗔,七分得意,眼眸里散发着狠厉的冷光,现在的这幅模样,才是隐藏起来的真正的楚希音。 楚夕舞脚下步伐不减,扫了一眼楚希音,有些不耐的皱着眉头。 “隔墙有耳。”加快速度,似乎不想和她并肩。 楚希音却有些不屑,跟上女子的步伐,“姐姐怕什么,这里可都是你我的人,即使是凤藻宫里,除了姐姐的人,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人啊。”声音不大,却足以震碎女子的耳膜。 女子一下子顿住脚步,脸上的焦急也不见了,转变为深沉,眸光里波澜流转。 “是吗。”淡淡的疑问,却没有起伏。 “姐姐不信?”楚希音一脸的天真,好似只是平常的谈天,身后的宫女,太监也远远的停下了,静静的等待着。 “彼此彼此。”女子的脸上高深的笑意一闪而过,转过身不再理她,火红的凤袍飞扬,莲步轻移。 身后楚希音的有些没缓过神,转而脸上浮现一丝挑衅的浅笑,快步跟上,恢复阴沉的神情,见仇人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还没到烟云宫,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大群宫女太监来回走动,好多人手里还端着铜盆,脚步匆匆。 那些宫女太监连忙弯身行礼,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来,楚夕舞略一低头,就看见铜盆里是满满的血水,冲击着视觉。 里面女子的*声隐隐传来,却已经渐渐低沉,楚夕舞低叹了一口气,提起裙角跨进殿门。 曾经明媚鲜妍的女子,却宛如死尸一样躺在绣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更是干裂的吓人,血腥味更加浓郁,胃里一阵翻滚。 ------------ 097 失血过多 掌掴希音 “月影。”有些颤抖的呼唤,楚夕舞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这样狼狈,依然记得初见时,女子声音温软,说不出的舒服,面容清丽,似乎还没有被这皇宫给污染掉。 可是现在死鱼一样的女子,再也不见当时的美好,依然是耀眼的妃级的华服,却已经被鲜血染透,渗着骇人的光。 床上的女子似乎听见呼唤,无意识的抬起头,双眸无神,只是傻傻的看着楚夕舞。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有些苍老的声音,朝服摩擦地板的声音。 楚夕舞低头,才注意到一旁的太医,不耐的皱着眉头,不出意料是这一个月和烟云宫走的很近的王太医。 “妹妹你没事吧?”楚希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住月影的双手,来回的摇晃着,声音悲戚,脸上却是洋溢着得意的笑。王太医见此也不多话,自领着身后的一干宫人退了下去。 “是你。”月影干瘪的嘴里只吐出这两个字,就说不出话了,声音沙哑的让人不忍再听,抬起的眼眸一下子光芒汇聚,却是浓浓的痛恨。 楚夕舞看着远去的王太医,还有楚希音,看样子太医院也不安全了,究竟是什么时候这后宫成了别人的天下? “好妹妹,痛吗?”楚希音一下子甩掉月影的手,掏出娟帕细细的擦拭着好似沾了不洁之物。 月影无声的看着她,眸光里迸射出狠毒的神色,食指轻抬,无可抑制的颤抖着。 “本宫只是将这些还给你,至于以后再也不可能有龙胎的事,本宫会慢慢索要。”楚希音的声音冷到极致,猛然扑上去,拉住月影的手腕,用力一扯,躺在床上的女子竟生生的被拖下了床,无力的趴在地上,血迹一下子又渗了出来。 “音儿。”楚夕舞惊呼出声,没想到楚希音会亲自动手,这些好像不是一个在深闺长大的小姐所为,连忙走过去,慢慢扶起月影那孱弱的身体。 “姐姐小心。”幽幽的四个字吐出,楚希音的眼眸里射出冷然的光,猛的推了女子一把,两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一起摔倒在地。 楚夕舞慌乱中搂住月影,小心的不让自己压到她,流苏碎落,上面镶嵌的玉珠扯断,清脆的声响透着刺耳,外面的宫人听见声响连忙要赶进来,纷乱的脚步声接踵而来。 “滚出去,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进来。”清冷到骨髓里的声音,楚夕舞抬起冷眸,盯着对面的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子,微微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凤袍。 “姐姐,都让你小心了。”楚希音笑得花枝乱颤,如一条美人蛇,吐着火红的毒信,随时会吞噬掉对面的两个女子。 楚夕舞慢慢扶起旁边的女子,月影已经陷入昏迷,扶正头上的凤冠,看着楚希音,一步一步的走近,独自轻笑出声,不慌不乱。 “啪——”清脆的响声,女子高高扬起的素手,和楚希音脸上的五指印,都在诉说刚才她被楚夕舞给打了。 有些怔楞的站在那里,似乎仍然不敢相信,手捂住半边脸,火辣辣的触感,睁大的眼眸,似乎还未从震惊中醒来。 “既然妹妹喜欢这样解决,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声音清冷,抬起另一只手又甩了一巴掌,这样楚希音整张精致的脸蛋都红肿了,足以见得楚夕舞真的生气了,下足了力气。 楚希音被打傻了,第二巴掌又甩过来的时候,似乎是被打醒了,女人急红眼的本能爆发,抬起手就要去撕扯楚夕舞,面前的女子不屑的勾起嘴角,挑了挑眉,还没待她到面前,脚一伸用力踢过去,正中她的小腹,绝不留情。 楚希音再怎么样,也只是楚家的弱小姐,不像楚夕舞每天锻炼,又有轩辕慕辰亲自传授一些剑法,自然是敏捷异常,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楚希音,现在无力的躺在地上,低低的*着。 却是极力压抑着,外面那么多的宫人站在外殿,听见里面的动静,就是没有一个敢动的,夏荷更是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来回走动。 冰莲倒是一脸的镇定的站在一旁,嘴角带笑看着内殿,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殿内之事又岂会逃过她的耳朵,楚夕舞的皇后气势一览无余,即使是亲自动手,也让人不觉后退,那是独属于后宫最尊贵女人的特有的气质。 楚夕舞没有理躺在地上的女子,径直的坐到床边,替月影捻好被角,伸手探了探她有些发烫的额头。 “贵妃似乎忘了一件事,现在是本宫执掌凤印,如果不想那么早死,就安分点。”第一次,女子这么直白的警告她,眼睛都没扫她一下,但是楚夕舞明白,这种事,楚希音没有下一次。 “臣妾明白。”娇喘连连,楚希音咬着牙,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滑胎不久又没好好调养,小腹胀痛的不行,却是努力的挤出一丝谦卑的笑,站直身体,理好身上樱粉的贵妃服,扶正发髻,退至一边。 “王太医——”女子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带着不容亵渎的气势。 王太医连忙小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月妃有过龙胎是真是假?”直奔主题,楚夕舞不想多过纠缠。 “回皇后娘娘,确有此事。”王太医的声音带着颤抖。 “知而不报,王太医是嫌活得太长了?”女子冷眸微抬,精光乍现,声音依然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娘娘饶命,是月妃娘娘让臣保守,说要给皇上一个惊喜。”王太医咚咚的猛磕着头,全然没有平时的那副高深的样子,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怕死的小丑。 楚夕舞没有说话,只是拉住被角的手,微微攥紧。 “什么时候的事?”女子的声音越发低沉。 “回皇后娘娘的话,在贵妃娘娘查处龙胎之后不久。”王太医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不了解女子的真实想法,所以不敢有所隐瞒。 楚夕舞一下子顿了一下,想起夏荷说的话,‘看见王太医似乎刚从遥望宫里出来’,目光如炬,看向身旁的楚希音,第一次深深的觉得她的可怕。 难道这些也是你安排好的,月影用麝香,你就买通太医,你有了龙胎,整个天宇都知道,做了将近两个月的宠妃,而月影本来打算一个惊喜,或许隐瞒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却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掉了。 楚希音依然是毫无畏惧的迎着她的目光,微扬起自己的头,不容亵渎的骄傲一览无遗。 “姐姐,是她先动手的,我只是将那些痛苦还给她而已。”声音不屑,一点都不感觉自己有错。 楚夕舞微微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理她,只是悠然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人,这么久了,慕辰,你在哪里? “娘娘——”外殿一阵脚步匆匆声。 “鸢儿。”轻如细蚊的声音传来,月影幽幽醒来,竟支着手臂,想要坐起。 “大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在里面,岂可大呼小叫?”夏荷的声音褪去了平时的柔软,威严十足,是个合格的管事姑姑了。 “夏荷,让她进来。”楚夕舞紧紧的盯着月影,床上的女子似乎一下子被注入了生命,竟然可以从昏迷中醒来。 “娘娘。”那宫女一进来,就扑倒在床边,低低的哭泣,“您没事就好。”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兴奋。 “皇上呢?”月影撑着一口气,眼神有些飘渺的看向殿门外,似乎在找寻什么。 “娘娘,您别急。”鸢儿停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女子素白的脸。 “本宫问你皇上呢?”月影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拉着鸢儿的衣袖,来回的摇晃,只是更增加她的虚弱。 楚夕舞连忙走了过去,拉过月影拍了拍她的后背,“妹妹别急,皇上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女人都是可悲的,后宫的女人,更是可悲到骨子里。 “这可说不定,最近新妹妹们来了,皇上也许看上哪位妹妹,金屋藏娇了吧。”楚希音讥诮的声音传来,丝毫不留情面。 楚夕舞一震,忽然想起今早魅央所说的,慕辰已经将司徒静带进了朝阳殿,那么,不由自主的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鸢儿,只见她目光躲闪,看样子的确是被楚希音猜中了。 “皇后娘娘,你告诉音儿,皇上在哪儿?”第一次这个女子放下身段,低低请求的声音传来,月影紧紧拉着楚夕舞的衣袖,眼睛已经开始微闭,靠着最后的意识支撑。 “好妹妹,本宫不会骗你,最近奏折堆积过多,皇上一定是在朝阳殿里批阅,你睡一觉就好,一觉醒来皇上说不定就到了。”楚夕舞的声音柔柔的,就像哄着孩子睡觉一般,只是不知为何,鼻子却一下子酸了。 “那皇上来了,姐姐要叫醒影儿。”最后近乎呢喃的声音,月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眼泪从眼角滑落。 “好,到时候本宫一定叫醒你。”趴在月影的旁边,眼眶渐红,第一次想要狠狠的哭一场。 ------------ 098 前去朝阳 进退不得 “王太医,本宫不希望月妃再出现什么意外。”楚夕舞站起身,直直的看向身后的男子,声音里透着不耐。 “是,微臣领旨。”王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额头上早已有汗珠滴下。 “出来。”楚夕舞递了个眼色给楚希音和跪在地上的鸢儿,抬起脚率先离开。进入外殿,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是紧皱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松懈。 “皇后娘娘,救救我家主子吧。”鸢儿一下子跪倒在地,匍匐着爬到女子的脚边,拽着她的裙摆,哀哀的哭泣着。 楚夕舞眉头紧皱,被这哭声震得头隐隐作痛,还没说话,楚希音已经上前一脚踹过去。 “大胆奴才,皇后娘娘的凤袍也是你这种卑贱之人碰的?”声音提得高高的,足以内外都听得见,刚刚还小声议论的殿门外一下子安静了,站在外面的宫人们的脸逐渐麻木,低着头恭谨的站着,却只有夏荷一脸的愤愤,冰莲昂着头,丝毫不受影响。 内殿又传来低低的咳嗽声,似乎是月影被吵醒了,女子抬起凤眸,盯着楚希音看,依然是樱粉的宫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皱拧了,想是当时跌倒在地上揉的,红肿的脸蛋早已不见曾经的精致,对着鸢儿竟带着十足的狰狞,似乎在发泄刚才的怒气。 “行了,音儿你也累了,先回遥望宫休息去吧。”楚夕舞端起手边的茶盏,声音里夹杂着不耐。 “姐姐这是什么话,月影妹妹还没醒,臣妾怎么能先走。”楚希音去并不准备后退,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楚夕舞没有说话,嘴角划过一丝娇笑,站起身莲步轻移到楚希音的面前,抬起手轻抚着她略微浮肿的脸颊。 “看样子刚才的力气小了,妹妹竟然记不住本宫的话,再说最后一次,凤印执掌在本宫的手中。”声音微顿,指尖冰冷,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又增添了几丝红印。 “臣妾告退。”楚希音不由得后退一步,俯下身子行礼,后转身离开,在宫门前却忽然顿住脚步。 “姐姐小心,不要引火上身了。”声音清冷,楚希音回转过身,逆在阳光下,有些恍惚却夹杂着十足的阴寒。 “有什么事说吧。”楚夕舞眸光一闪,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才重新又坐回檀木椅上,对着脚边的鸢儿声音缓缓。 “奴婢恳请皇后娘娘去请皇上过来,徐公公不让奴婢进去,说是皇上朝务繁忙。”鸢儿继续拉着女子的裙摆,声音恳切。 楚夕舞紧皱着眉头,看着鸢儿有些躲闪的眼神,按理说轩辕慕辰宠幸秀女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并不会让徐公公如此回答。 “本宫也很想帮这个忙。”女子娓娓道来,低着头的鸢儿一下子抬起头,眼眸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但是如果皇上在处理朝务,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也无能为力。”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不,奴婢怕您生气,所以没有禀报,皇上没有在处理朝务,而是在宠幸一位叫司徒静的秀女。”鸢儿咚咚的磕着头,眼眶早已红了。 “烟云宫果然是个好地方,连小小宫女都敢欺骗本宫。”声音戏谑,眸光却一下子清冷,后宫里自己的人清理过了,没有动其他宫的人,倒是越发变得猖獗了,迟早要来一次大清洗。 而且,紧盯着跪在地上的鸢儿,连司徒静的名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后宫真当她是新当上皇后,软弱好欺?徐公公本是先皇身边的人,现在换成伺候慕辰,喜欢插手后宫的老毛病还是没有改。 “汇总领。”殿门外的行礼声远远的传来,楚夕舞皱着眉头,转而又勾起嘴角,这算不算丈夫不急倒先急死老情人? “怎么都站在门外,月妃那里没人侍候吗?”男子焦急的声音传来,几步跨进来,黑着张脸,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檀木椅上的女子。 “不知道本宫亲自照顾月妃,汇总领可还满意?”幽幽的声音传来,女子的脸上露着戏谑的笑,手指轻抬,漂亮的豆蔻一点点闪着冷光,却异常夺目。 “微臣该死,不知皇后娘娘在此。”男子脚步微顿,连忙跪了下来,身上的常服还有些皱拧,看样子刚从琐事中脱身,听闻烟云宫出事,就急急赶来了,并没有打听清楚,皇后也会在此。 “呵呵——”娇笑声响起,听在耳中如同最大的讽刺,“有月妃娘娘在,总领大人怎么会注意到本宫?”高高扬起的语调,夹杂着浓浓的质疑。 跪在地上的汇墨,手心里一下子被冷汗沁透,着急赶来并不会预料到这样的场景,导致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女子的话。 “如果不是本宫拦着,堂堂一国娘娘的内殿,汇总领也准备冲进去吗?”并没有理会男子的尴尬,咄咄逼人不留余地,是自己信奉的。 “如若皇上在此——”故意拖长的尾调,女子莲步轻移至男子的身边,慢慢低下身。 “会不会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疑问的句式,却用陈述的语气表达,仿佛就是事实。 汇墨冷汗涔涔,有些失神的盯着女子的金缕鞋,她所说的都是事实,是自己欠缺考虑,宫廷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一步错步步错,第一次深深的感到她的厉害之处,哽住敌人的咽喉,动弹不得。 “汇总领恐怕是关心则乱了吧。”楚夕舞轻甩衣袖,火红的衣袖从男子的头上飞过,微风拂过,却彻底将男子的思绪扫清。 “娘娘教训的是。”妥协的语气,现在这是最好的方法。 “皇后娘娘,皇上那边——”怯怯的声音提醒着自己的存在,鸢儿有些着急,月影马上就快醒了,如果还见不到皇上,说不定病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楚夕舞皱着眉头,男人还不都是一样,无论是谁,如果坏了他的好事,一样会翻脸不认人,自己当然不能就这样白白牺牲了,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眼眸一亮,既然都这么关心月影,那么就亲自走一趟好了。 “汇总领来了,自然是他去请皇上。”声音平平,听不出起伏,地上的二人具是一惊,作为轩辕慕辰身边曾经的管家,如何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现在去扫兴无疑是自己找虐。 殿上一片寂静,三人都没有开口,鸢儿向后缩了缩,本来是打算请求皇后娘娘,如果去了无论能不能请来皇上,皇上对皇后的感情必然会下降,不去的话,还会落下见死不救的话柄,无论怎样对于月影都是百利而无害。 只是现在,鸢儿扫向一边的汇墨,心底发怵,他和月影之间的感情,自己当然明白,如果去了,月影醒来一定会加以怪罪,弄巧成拙了。 “汇总领要去可得快点,要不月妃醒来不见皇上,病情加重可就不好说了。”楚夕舞悠闲的端起茶盏,冷掉的茶水涩口,却感觉到别有一番风味。 “微臣告退。”男子轻叹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女子勾起嘴角,端起的茶盏恰到好处的遮住几丝兴奋,眼眸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鸢儿 “鸢儿如此衷心护主,可谓用心良苦,本宫该如何赏你呢?”淡淡的夹杂着戏谑的声音传来,放下茶盏,眼眸里精光毕现。 “奴婢不敢。”鸢儿低下头,不敢直视女子的眼眸,声音谦卑,现在是特殊时期,即使是皇后也不能动她,否则很容易引火上身。 “夏荷——”淡淡的声音呼唤着外殿的女子,夏荷不敢耽搁,连忙小碎步跑了进来。 “娘娘,您没事吧?”进来首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女子,见四处安好,方才舒了一口气。 “本宫能有什么事,别让鸢儿笑话了去。”楚夕舞难得好口气,声音温润,似乎是玩笑一般。 “把今早本宫预备的簪取一支过来给鸢儿,打赏她忠心为主。”轻轻揉着眉头,似乎又累了,一大早就如此疲惫,真是让人头疼。 夏荷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又看了一眼楚夕舞,微微俯身,转身回了凤藻宫,心里却在替那个叫鸢儿的默叹。 汇墨站在朝阳殿的附近,却再也无法前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来了,以什么理由去请轩辕慕辰,月妃病了,需要皇上去探望月妃病了好似不关一个总领的事,皇上后宫的家事还轮不到前殿的官员来管。 楚夕舞那个女人真是阴险,抛下这样一个难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纯粹是浪费时间而已。 朝阳殿内一室的奢靡,虽还是有些寒气,内殿却如沐春光,女子肌肤细腻的触感似乎还在指间,轩辕慕辰幽幽醒来,迷蒙的双眸也一下子恢复清明,看着身边的女子皱了皱眉头。猛然起身,抓起里衣。 “皇上,您醒了?”女子也立刻醒来,脸上还夹杂着娇羞的神色,声音软糯,惹人爱怜。 ------------ 099 赏罚分明 巧送珠钗 轩辕慕辰一皱眉头,手一抬,“徐怀德——”声音里透着不耐,也不理女子,只是自顾的理着乌黑的长发。 “皇上。”徐怀德连忙小跑进来,身后尾随着一应的太监宫女,捧着龙袍和洗漱用品,立刻有贴身宫女上前为他穿起龙袍。 “皇上,方才烟云宫里有个丫头来找,好似月妃娘娘有些事情。”徐怀德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一眼男子,男子半眯着双眸,看不清表情。 “皇后没去管吗?秀女三试结束没?”没去理徐怀德,轩辕慕辰自顾的问着,抬起手臂让宫女整理好衣袖。 “回皇上的话,三试暂缓,皇后娘娘现在也在烟云宫。”徐怀德替男子理好后襟,声音阴沉沉的。 轩辕慕辰皱着眉头,手一甩推开徐怀德,抬脚准备离开。 “皇上,这司徒秀女?”扬起的尾调,显示了徐怀德的为难之处,按律秀女时期的是不允许侍寝的,可是现在却破了例。 男子回转过头,半坐在床上的女子,垂然欲泣,一张桃花面惹人爱怜,樱桃小口微张,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耐。 “不留。”只吐出两个字,就不再理会,转身消失在殿门外。 司徒静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发寒,今早的一切似乎都是梦幻。 “徐公公,不留是什么意思?”女子颤抖着询问,对于侍寝的许多东西并不是太明白。 “好小姐啊,你要是再缓缓侍寝,奴才一定担保你大红大紫,可是这——”徐怀德看着面前面容精致的女子,心底一阵惋惜,不留就是此次侍寝不会记录在案,而且不允许其留有龙种。 “来人,上药。”徐怀德阴沉的声音响起,几个宫女端着汤药出现在大殿之上。 “不会的,遥望宫的姑姑说先侍寝的,皇上一定会另眼相待,说不定会封妃的。”司徒静此时有些傻了,嘤嘤的哭泣着,不由得向后退去,靠在墙上。 “愣着干什么,伺候司徒秀女用药。”徐怀德看着杵在那里的宫女有些不耐,心底虽有些不忍,但是差事还是要办的,一甩衣袖,离开了内殿。 “把这个女人托下来,龙床岂是她待的?”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声音阴狠,这朝阳殿的宫女其实都是送给轩辕慕辰的,前几代好多宫女靠着这些飞上枝头,但是轩辕慕辰却从不碰她们,因此对于像司徒静这样的女人,她们当然不会手软,还要以此来泄恨。 咕噜咕噜乌黑的药汁灌了进去,一碗红花今早的一切等于白费。 轩辕慕辰黑着一张脸,从朝阳殿晃了出来,临近中午的阳光晕染着男子精致的容颜,像极了魅世的妖精,深玄色的衣衫更增加了一丝不真实。 “汇墨——”没有起伏的语调,男子皱着的眉头稍纵即逝,即使心底疑问万千,却也很好的隐藏起来。 “微臣参见皇上。”汇墨正踌躇间,才看见耀眼的男子已经到了身边,连忙下跪行礼。 轩辕慕辰拉起他,一脸的笑意,就如还在六王府一般的亲切。 “说好了四下里,我们就不是君臣。”声音温润,只是听在汇墨耳里,却已经没有那么的贴心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句话,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曾经是楚夕舞亲手题写的挂在书房的话,如今却显得如此贴切,终于还是越不过那一道鸿沟。 “皇上,月妃娘娘小产,皇后娘娘已在烟云宫等候多时了。:耳朵里听着男子的话,心底就忽然很着急,按理说烟云宫的事轩辕慕辰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如此悠哉的谈论这些,忍不住就这样不顾后果的开了口。 一瞬间的寂静,汇墨低着头,不敢看男子的表情,轩辕慕辰嘴角间滑过一丝戏谑的笑,转而又恢复正常。 “汇墨啊,辛苦你了,朕的皇后难缠吧。”男子似乎心情很好,抬起手拍着汇墨的肩,爽朗的笑声回荡,转过身向着烟云宫走过去。 只字未提月影的事情,轩辕慕辰脸上的表情已经显出迫不及待,早晨在颜笑宫附近偶遇秀女,那张精致的脸竟让自己就这样带了回去,三试之前月影出事,一环扣着一环,究竟是谁如此了解我的喜好和习惯? 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来,烟云宫就在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出它的大致轮廓,曾经父皇最得宠的女人就住在那里,可是现在已经易主,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份心情了。 烟云宫内鸢儿颤抖着站在一旁,不远处的女子微闭着眼眸,分不清喜怒,似乎只是睡着了,但是鸢儿的后背已经被汗濡湿了一片,在宫里磨练的天生的警觉,眼前的女子声色平静,但是这往往就预示着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其实自己是有私心的,对于月妃,她们是一起在宫中长大的,所以当时就把自己调到了烟云宫,以辅佐月影的野心,现在却有些后怕,宫里即使最亲的姐妹也有水火不容的,何况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宫女。 “皇后娘娘,奴婢是卑贱之人,不值得夏荷姐姐去这么久的。”鸢儿怯怯的开口,对于楚夕舞自己似乎有天生的恐惧感,总觉得领赏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楚夕舞却不理她,自顾的敲着桌面,大殿内沉静的让人窒息,鸢儿的脸一下子红了,嗫嚅着不敢在多话。 “娘娘。”柔柔的呼唤声,夏荷闪身进来了,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擦。 “奴婢在路上好像看见皇上和汇总领了。”声音娇喘,一刻也不耽误,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绣包。 楚夕舞点了点头,也不慌张,站起身结果夏荷手中的绣包,展开里面都是一些精致的发簪和玉镯,女子仔细的挑选着,不时的抬眼扫视着不远处的鸢儿。 捏起一只精致的玉簪,站起身走到鸢儿的身边,“来,本宫给你带上。”声音温润,好似哄着小孩子一般,轻轻抬起皓腕。 “娘娘,奴婢承受不起啊。”鸢儿一下子跪倒在地,女子手中的玉簪滑落,沿着凤袍的边沿,骨碌的滚到脚边。 鸢儿似乎也吓坏了,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楚夕舞这样纡尊降贵,传出去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一个普通的宫女让皇后娘娘亲自插簪,不用说月影也会心里起疑的。 玉簪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映着女子漂亮的金缕鞋,散着冷光,鸢儿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连忙倒地磕头,嘴里连连告罪。 楚夕舞有些不耐,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示意夏荷扶她起来。 “好妹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能不知好歹啊,娘娘赏赐你是因为有功劳,又不是收买你。”夏荷也有些不高兴,但是仍然是好语相哄,既然这么怕,索性就挑开了,皇后娘娘要害你家主子的话,也用不着你。 “本宫一向赏罚分明,有功的自然就赏,胆敢欺骗妄图利用本宫的,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楚夕舞的语气倒是变得冷淡,似乎是警告。 鸢儿不由自主的一抖,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先前自己耍的小聪明,也算是妄图借皇后的手让月影高兴,顺便让帝后感情不和,这些都是对自己的警告? “既然承受不起本宫的福泽,自己挑吧。”楚夕舞也不想过多纠缠,暗想着轩辕慕辰也快到了,必须速战速决,手一扬绣包落至女子的脚步。 鸢儿扫了一眼,仔细对比了一下,挑出一个用丝线编织的手链,相比那些惹人猜忌的金银,这条手链反而显得朴素,只比普通丝线细致一些,想是宫里哪个主子布料用剩下的,也很适合宫女带。 “谢娘娘恩典。”鸢儿毫不犹豫的将手链带上,扬起头对着上座的女子嫣然一笑。 楚夕舞也是笑着点点头,夏荷送了一口气,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是眼眸一闪,盯着鸢儿手上的链子,微叹了一口气,也更加佩服起楚夕舞的手段,对于一个小小的欺骗,你也无法容忍。 那个绣包里的东西全部都是魅央交上来的,是那些换掉管事失踪的第二天收集的,不言而喻,都是一些赏赐的东西,但都不是出自凤藻宫,所以这次鸢儿也是凶多吉少了。 “起吧,进去守着你家娘娘去。”楚夕舞端起一边的茶盏,悠哉的语气仿佛是在打发人。 鸢儿一福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内殿,上座的女子眸光发暗,捏着茶盖幽幽的浮着茶水,似乎是顽皮的孩子,嘴角带笑,眼神悠远透过殿门,凝视着姗姗而来的男子,笑容越发娇媚。 “参见皇上。”一众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纷纷下跪行礼,男子一甩衣袖,就跨了进来。 “这里的事情皇后解决不了吗?”轩辕慕辰看着女子嘴角的那抹深意,也不禁划过一丝戏谑,话语里夹杂着疏离,语气却带着调侃,好似只是普通的玩笑。 走过去坐于女子的旁边,盯着她看,忽然觉得好似少了什么,又好似有些奇怪,半晌竟低低的笑出声来。 ------------ 100 烟云试探 汇墨失态 楚夕舞有些意外,不明白为什么男子会笑的如此开怀,这种纯粹的笑,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有什么好笑的?”女子的声音有些焦急,即使一向冷静如楚夕舞,被慕辰这样的笑着,一众宫女太监来回的盯着,也觉得极度不适,不由得问出口,语气还夹杂着些许的怒意。 轩辕慕辰并没有放过她,而是站起身面对着楚夕舞,弯下腰靠近女子,仔细的盯着她看,笑的越发得意,连眼眸深处都浸透着笑意。 “舞儿,你刚和别人打完架吗?”最终看着女子越发黑下去的脸,勉强的压住笑,低低的开口,手臂轻抬,食指细细的扶正女子头上的凤冠,只是两边的流苏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夕舞才回神,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火红的凤袍已经有些微皱,的确就像和别人打完架一样,想是刚才在内殿和楚希音的冲突过火了,闹得现在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气势。 脸色微红,却是有些不服,抬起凤目瞪了一眼男子,男子低低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手指拂过刘海,竟不由得引起一阵战栗,很久没有靠的这样近了。 轩辕慕辰感受到女子的反应,笑声逐渐放大,低下头靠在女子的耳边,“舞儿还是这样美,今晚就摆驾凤藻宫。”低低的开口,富有磁性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手熟练的探向女子的腰间。 一旁的汇墨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当众调情,丝毫没有帝后的架子,可是却苦了这些旁观者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而且自己本来就心急月影的情况,轩辕慕辰却像没事人一样,不免心里有些不快。 楚夕舞连忙直起身,挡开男子的手,对于轩辕慕辰今天的亲热,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心里总有些涩涩的,总会觉得他带了什么目的,或者只是在演戏而已。 原来进入这华丽的囚笼,没有安全感而紧紧的保护自己的不止轩辕慕辰一个人,就连自己都是犹如刺猬一样,无论好坏,一旦涉及到各自的隐私,就狠狠的刺过去,不再相信彼此。 更感觉到一阵悲哀,自古以来帝后的关系就如此,无论曾经有多么相爱,只要有这后宫一天,就永远不得安宁,相互猜忌相互斗法相互伤害,如果说目前后宫里发生的这些事,她和轩辕慕辰都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这局棋,真正的执棋者正是自己和他。 “皇上还是去看看月妃妹妹吧,她一直在等着。”柔柔的开口,没有醋意只剩下恰到好处的关怀,仿佛天生女子就是一名贤良的皇后。 轩辕慕辰点点头,直起身拉着楚夕舞的手走向内殿,似乎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低着头坐在那里的汇墨。 “汇墨,你也进来看看月妃吧。”声音温润,还像当初风流潇洒的六王爷一般。 汇墨大惊,连忙站起来弯下身准备行礼,轩辕慕辰这样说无疑是置他和月影于不利之地,朝臣是不能随意进入后妃的内殿,天下皆知,如今男子却这样堂而皇之的邀请,让人实在是摸不清他的思想。 “汇总领不必拘谨,月妹妹一向待你如兄长。”一旁的楚夕舞眉柳弯弯,脸上笑容不减。 轩辕慕辰扫视了一眼女子,手习惯性的搂住她的腰,渐渐收紧。 “是啊,月儿的情况朕还不太清楚,汇墨就进来一起看看吧。”男子脸上的笑意夹杂着高深莫测。 汇墨一直都是听闻月影的情况,并不知道究竟怎样,加上楚夕舞的劝解,即使知道那是错的,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进了内殿。 浓浓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轩辕慕辰皱着眉头,搂紧怀里的女子,衣袖来回的挥舞,似乎想将这股刺鼻的味道挥散。 汇墨的脚有些发软,这么浓的味道,想必是流了很多血,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躺在床上的女子。 月影脸色越发的苍白,王太医在一旁急急的写着药方,看见有人进来要行礼,被轩辕慕辰拦住了,鸢儿跪在地上嘤嘤的抽泣着。 “怎么回事儿?”男子一开口就是冷清到骨子里的声音,今天可真是有一股被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感觉。 “微臣该死。”王太医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寂静,轩辕慕辰心里窝着一阵火,动不动就下跪,该死就去死,问着怎么回事也不回答,男子一甩衣袖,朝着一旁的檀木椅上一歪,眸光渐渐变得凌厉,直直的扫向王太医。 单手支着下巴,精致的脸颊在阳光下越发慵懒,一条腿横踩在一旁的矮凳上,不羁的气息一下子显露。 王太医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发抖的身体预示着现在的害怕,仍然跪在地上,却仿佛失去了知觉。 “皇上别急,月影妹妹有了龙裔,本想日后给个惊喜给你,没想到却不小心滑胎了。”楚夕舞本不想掺和这趟浑水,但是皇后在烟云宫这么久,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太无能了。 况且轩辕慕辰处于爆发的边缘,要是还在六王府,这王太医当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是这里是皇宫,全天宇人的眼睛都盯着,要是悲伤滥杀无辜的骂名,英明和形象都不用设立了。 身后的汇墨听闻,猛然抬起头,盯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月影,心底一阵心疼。 “惊喜?朕可真够惊喜的。”高昂起的声音,尾调透着不屑,浓浓的讽刺,男子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王太医。 “看样子王太医年事已高,该告老还乡了。”轩辕慕辰眸光一闪,挥舞了一下衣袖,立刻有两个黑衣人闪身进来,托起地上的男子就出去了。 内殿里还是一片寂静,楚夕舞的心底却是咯噔一跳,轩辕慕辰并没有下什么命令,却有人这么快的进来,证明是贴身保护,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训练有素的敢在后宫内公然穿着黑衣的人,正是他的影卫。 后宫里一些女人的小动作,他也了如指掌,那么司徒静偶遇侍寝的事不久就会败露,只是不知道魅央找的是谁的替罪羊? “皇上,您来了。”细如蚊蝇的声音,带着七分的娇弱,三分的温柔,酥到骨子里。 月影刚睁开眼睛,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孩子就是天,丢了就等于把自己的一切给丢了,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楚希音要恨她到骨子里,不惜一切代价来复仇。 女子精致的脸颊满是懊悔和疲惫,颤颤巍巍的想要起来,却无奈又跌回床上。 “妹妹你不要乱动,皇上就在这里。”楚夕舞几步跨过去,慢慢扶起月影,轻叹了一口气,女人真是愚蠢又悲哀,轩辕慕辰正在气头上,现在醒来无疑是找骂的。 “不,臣妾该死,要向皇上请罪。”女子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一旁看着的人都在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倒下去。 “皇后啊,秀女三试要早点提进日程,这可是月妃讨的赏赐。”轩辕慕辰却看着楚夕舞,嘴角带笑,面目含春。 月影见状,挣扎着就要起来,传闻中的青梅竹马,其实不过是自己仰望着他长大,但是也非常了解他,要勇于承认错误,否则最后只会是自己吃亏。 “月儿不用起来了,朕要去凤藻宫和皇后商量殿试的事情。”轩辕慕辰也不看月影,一甩衣袖,站起身就要离开。 “皇上——”月影似乎更加激动,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挣开楚夕舞,却还是太过于虚弱,摔倒在地。 “月——”一个单音节的猛然吐出,汇墨不禁向着倒地的女子迈了一步,却好似想起什么,徒然停下。 内殿里一片寂静,三双眼眸都紧盯着汇墨,轩辕慕辰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楚夕舞只是低着头扶起月影,细细的整理着她的发冠,这种情况早在预料之中,关心则乱。 月影的眼光有些迷离,看着汇墨似乎有些出神,却是又无声的滚下泪珠,其实除去现在月妃的光环,自己也不过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对于丢了孩子的女人,仅仅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但是轩辕慕辰却永远也施舍不了。 “月妃娘娘,太医说现在情绪不宜激动,您还是好好休息保重玉体吧。”汇墨连忙低下头,婉转的改口,声音里透着谦卑与疏离,按律朝臣是不得直视后妃的脸。 “皇上,月妃妹妹也是一时糊涂,况且现在又刚醒,凤藻宫随时都可以去,现在就先陪陪妹妹吧。”楚夕舞站起身,向着男子盈盈下拜,低头间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会意。 “那朕就听皇后的。”轩辕慕辰捏起一旁的茶杯,患难夫妻几乎都会有共通之处,就是对待彼此的事情不容许有瑕疵,但是对待他人却可以毫无顾虑的联手,而且就连好多小动作都是一样的。 “汇总领走吧,就让月妹妹和皇上单独待一会儿。”楚夕舞看向身后的男子,捕捉到他眼眸里的不舍,却也不点破,抬脚先离开。 ------------ 101 凤印执掌 后宫主人 烟云宫外的阳光正好,冰莲和夏荷远远的跟着楚夕舞,汇墨静静的走在女子的身后,这种场景有些熟悉,好似还是当时月影刚进六王府,轩辕慕辰却被楚希音拉进遥望阁的那个晚上,他们四人也是这样的,只是现在这个女子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汇总领,月妃注定不会是普通的女人。”半晌,楚夕舞幽然的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脚下的步伐却是不减。 汇墨一怔,似乎没想到女子会如此直接的开口,一下子陷入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对待六王府的旧人,本宫一向是恋旧的,况且和汇总领也算是老朋友了,所以有些话就不绕圈子了。”女子并不介意,淡然的开口。 “微臣明白,只是皇后娘娘,这里是后宫,小心隔墙有耳。”男子亦是压低声音,他们彼此都明白,后宫里有太多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原来汇总领也明白,那刚才在皇上面前怎么还如此大胆?”女子低低的笑开了,满是戏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屑,后宫里要对付的敌人又何止几个,而最该防的就是这个后宫的主宰者——轩辕慕辰。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在外人看来,两人好似都在安静的走路,其实暗流汹涌。 “看样子每个人都要本宫提醒,现在执掌凤印的人是本宫,谁都别想在这个时候忤逆。”声音徒然变冷,犹如浸着三月的冰雪,顿住脚步,回眸时却是嫣然一笑,自信满满,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稍纵即逝。 汇墨心底一惊,看似最平静的凤藻宫里,其实才是最大的战场,楚夕舞将这些对手的荣宠猖狂、阴谋争斗尽收眼底,却从不轻易出手,就像站在高处的俯视者。 而后宫的众人似乎都被其他两宫主人的一连串动作吸引,却忽视了这个后宫不动声色的真正的主人,楚夕舞,从六王府开始,即使她很得轩辕慕辰的宠,却一度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但是现在通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后宫,才显示出她不凡的才能。 汇墨也终于明白这个后宫,不仅仅轩辕慕辰是执棋者,同时对棋者就是楚夕舞。 “微臣谨遵皇后娘娘提点。”汇墨却是突然单膝跪地,行了朝礼,虽然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如何做,但是从心底已经承认她的地位,也知道绝对不能与她为敌。 “怪不得皇上能如此器重汇总领,果然是识得大体。”女子点点头,并没有觉得男子所行的礼有什么不妥,良好的优越感似乎与生俱来。 “劳烦汇总领提醒一下烟云宫的那位,本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她还是执意要破坏宫里的生存法则,就休怪本宫翻脸。”楚夕舞回转身,似乎不想再理他,只是语气却是不带丝毫感情。 “本宫先行一步,汇总领保重。”不想再多过纠缠,转身就抬脚离开,徒留下还保持行礼动作的男子,一片失神。 汇墨心底忽然有些发慌,以月影的性格,表面上是谦卑温顺的,其实骨子里却是高傲难训,一旦脱离了奴籍,这种性格就越发显露,别人给的痛苦也一定要讨回来,所以遥望宫和烟云宫已经注定了,以后势必水火不容。 火红的凤袍渐行渐远,男子的眸光有些悠远,似乎可以预见后宫日后的血雨腥风。 “娘娘,对汇总领如此直白的说,是不是不太好啊?”夏荷有些担忧的声音传来,楚夕舞这样直白的警告,似乎有些偏激了。 楚夕舞停下脚步,偏转过头,看着夏荷有些担忧的神色,抿着嘴微微一笑,有人关心似乎也不赖。 “阿荷,主位中宫就要有一定的气势,或许有人会觉得残忍,但是我不能失败,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还有那些关心我的人,包括你、冰莲,还有魅央。”很少如此温柔的声音,楚夕舞的嘴角始终是那抹微笑。 而且第一次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夏荷怔楞的站在那里,阿荷,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眼角里似乎闪着泪光,这种温暖的感觉好久没有了。 因为关心自己的人而变得残忍和不择手段,楚夕舞也终于明白当时沐颜婉的心情。还记得沐颜婉嘴角那抹妖娆的笑,‘楚希舞你注定是要和辰儿并肩的女人,所以不仅要得到他的信任、权利,还有爱,哪怕不择手段,哪怕泯灭人性。’ 还记得母妃所说的这句话,如今开始应验了,中宫皇后,耍狠斗法,无可避免。 “皇后娘娘可真是会说话。”慵懒的声音传来,魅央依然是一身暗粉的宫装,似乎是刚醒来,睡眼朦胧,怀里抱着一件嫩黄的风衣,却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女子的归来。 “是头牌*的好。”楚夕舞挑了挑眉,声音戏谑。 夏荷有些担忧,早晨楚夕舞和魅央那个架势,似乎随时都有打起来一样,现在刚见面气氛又有些剑拔弩张。 “冰莲快看,又有一个和你媲美的傻子。”楚夕舞快步走到魅央的身边,声音欢快,好似快乐的小孩。 冰莲本来和魅央就不对盘,所以见到是她,就低下头不看她,不想楚夕舞这一嗓子,只好抬起头看着魅央,心里一紧。 还没有开春,如此冷的天气,魅央的身体似乎有些单薄,嘴唇都有些发紫,冰莲当然听懂了女子话里的含义,原来还在楚府的时候,自己在恋如阁等着她的场景又浮现了。 “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们的头牌也会如此的柔弱。”冰莲竟是低低的笑出声,只是其中却夹杂着几丝挑衅。 魅央杏眼圆瞪,似乎极其不满楚夕舞给机会让冰莲嘲笑她,抖开手中的风衣披在女子的身上,轻轻的系着衣带,嘴里不住的哈着白气,自己的身上仅是一件单薄的外衣,可见她的寒冷程度。 “冷吗?”楚夕舞不满的皱着眉头,抓过女子冻得微紫的双手,轻轻的揉搓着。 魅央怔了一下,想要挣脱,“不冷。”无奈却被女子抓过手展开,手掌上尽是老茧,粗糙的不像话,这不该是女子的手。 楚夕舞没有说话,对于魅央的来历从来都没有问过,最终松开她的手,淡笑着,“和冰莲还真是像,就连手上的温度都是一样的凉。”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叹息,其中夹杂着浓浓的苦涩,闪身先离开。 魅央撇了一下嘴,和冰莲对视了一眼,又互相不屑的甩过头,跟着女子的步伐走向凤藻宫。 刚进入凤藻宫,楚夕舞就跑进了内殿,夏荷开始熏香,暖暖的蔷薇的味道,似乎整个身子都随之变暖。 女子躺在铺着裘皮的贵妃椅上昏昏欲睡,心里却总是不安稳,楚希音选在今天让月影滑胎,司徒静侍寝那会儿正好支开慕辰,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 “司徒静回到了毓秀宫,并未封赏。”魅央站在女子的身后,声音低低的,透着几分无奈,耗了那么多的心血,竟然无功而返。 楚夕舞微微睁开冷眸,似乎想起什么一下子坐起,回转身看着魅央。 “你亲自去指点司徒静的?”声音是少有的急切,如果魅央亲自告诉司徒静在哪里遇见皇上,那么这次凤藻宫无疑会成为漩涡的中心,楚希音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次事件推向自己。 “不是,是遥望宫的一位姑姑。”魅央抬起眼眸,这些都已经算到了,而且还是冰莲提点自己的。 楚夕舞似乎送了一口气,嘴角带笑,那么就是歪打正着了,遥望宫这次是脱不了干系,即使轩辕慕辰不追究她,月影也不会善罢甘休。 “沐浴更衣吧。”女子似乎已经非常疲惫,但是还要强打起精神,今晚还要应付轩辕慕辰,如此大的事,一定会有没有穷尽的试探,无奈的勾起嘴角。 白气袅袅,浴桶里花香四溢,楚夕舞舒服的靠在桶壁上闭目养神,要将最近发生的事整理一遍,应对好下面的部署,毓秀宫的那些女人当然也不会是省油的灯,首先得在这些人爬上来之前,巩固好后宫的局势。 嘴角弯起,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好,看样子是时候,该让这些后宫的人明白手执凤印的皇后娘娘,究竟有何种手段。 “朕的皇后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让朕也笑笑。”忽然在耳边响起低低的男声。 女子猛的睁开眼睛,有些惊慌,外面并没有通传,而且他还来的这样快,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畔,男子的手忽然圈住女子的肩膀,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包裹着。楚夕舞有些颤抖,男子微凉的衣料沁着皮肤,有些不适应。 “舞儿是不是因为月妃小产而独自高兴?”淡淡的声音,男子低下头嘴唇紧贴着女子的耳垂,声音温润,话语却是凉到心底。 楚夕舞的眸子突然紧缩,有一个地方忽然就像倒塌了一样,心忽的一凉,双手抬起拉开男子的手,猛然从水里站起来。 ------------ 102 相拥而眠 耍赖贤妻 “慕辰你不信我。”转过头,楚夕舞的眸光是那样的冰冷,风一吹,身体更冷,脸上的表情严肃。 男子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女子的冷眸,目光深邃,似乎想把女子吸进去一般,从刚开始的探究、讽刺,到最后的没有任何意味,只是单纯的对视。 “舞儿,你变了。”久久的,男子的口中才吐出这五个字。却令楚夕舞几乎一阵眩晕,变了,究竟是谁变了? “变得是慕辰。”女子淡淡的开口,转过头避开男子的目光,不敢直视他那双如猎鹰眼眸,太过于犀利。 轩辕慕辰抬起手拂过女子额前的发丝,手向后一伸抓起遮屏上的毛毯,将女子有些湿淋淋的玉体围住,轻轻抱起,晶莹的玉足带起的水珠有些凌乱,女子似乎是一惊,连忙抱住他有力的腰肢,头埋在男子的怀里。 并没有多话,抱着女子坐在床上,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淡淡的花香绕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隔着锦被男子的温度,缓缓的温暖着楚夕舞渐凉的心。 “舞儿,我永远也不会改变。”似乎是承诺,又似乎是期许,男子只是低低的开口,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是没来由的,让女子一片心安。 “如果慕辰不变,那舞儿也不会改变。”女子转过头,看着轩辕慕辰深邃的眸子,没有怀疑,只有浓浓的相信,此刻,只是单纯的注视,仿佛又回到六王府里那对琴瑟和谐的六王爷和六王妃。 抬起手臂勾住男子的脖颈,锦被轻轻滑落至臂弯,女子美好的身形若隐若现,主动送上红唇,却是蜻蜓点水。 今天彼此都很累了,接连两位娘娘滑胎,虽然楚夕舞认为那是她们活该,但是已经没有亲热的心情了,轩辕慕辰好似了解女子的意思似的,拍了拍女子的青丝,脱掉外衣搂着女子静静的闭起眼睛。 一夜无话,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个晚上,这不经让彼此都想起轩辕慕辰要出征的那个晚上,他们也是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好似是怕一醒来,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皇上,该上朝了。”已经是清晨,徐怀德压得低低的声音传来,每次皇上宿在凤藻宫,各宫人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于皇后娘娘,皇上一直是纵容外加宠爱的,每天早上唤起上朝也不准吵醒皇后娘娘,否则一定是要责罚的。 轩辕慕辰似乎是昨天真的有些累了,向里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今天是第一天上朝,但是显然他已经习惯了晚起。身旁的女子倒是浅眠被唤醒了,帘幕后的徐怀德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公公,先出去吧,本宫来唤醒皇上。”声音柔柔的,夹杂着刚刚睡醒的慵懒。 徐怀德感激的弯身行礼,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皇上没醒倒是把皇后娘娘叫醒了,男子要是知道,自己准又没好果子吃。 楚夕舞看着男子紧紧皱着的眉头,知道他累坏了,心里有些心疼,悄悄的钻出被窝,抬起玉足跨过男子,拿过里衣套上,淡淡的熏香味四溢,却是一股温暖。 爬回原来的位置,看着男子的眉头,忽然玩心大起,抬起食指细细的描摹着男子的眉间,似乎想要抚平那令人心疼的皱痕,男子的眉头随着食指划过的痕迹,渐渐平缓。 楚夕舞似乎是玩上瘾了,顺着男子精致的轮廓慢慢下滑,坚挺的鼻子,薄薄的红唇,再到削尖的下巴,似乎这个男人的整张脸都是完美的,让女人都会感到嫉妒,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记住他的脸,也是第一次深陷在他的相貌上。 似乎有些失神,女子食指轻抬,最终停留在那双微闭的眼眸上,轻轻的划过细腻的眼睫。 “你没变真好。”女子低低的叹息,似乎是庆幸。 “舞儿沉浸在朕的美貌之中了吗?”戏谑的声音,显示着刚睡醒的沙哑,却独有一种魅力,长长的睫毛轻颤,那双桃花眸悠然睁开,里面盛满了浓浓的笑意。 “徐怀德吵醒你了吗?”右手轻抬抓住女子不安分的素手,声音透着不耐,皱着眉头似乎是懊恼。 “好了,该上朝了,不要总是这么凶。”楚夕舞低低的笑开了,抬起手径自拍了拍男子的额头,就好似是在哄一个孩子。 “徐怀德,皇上醒了,进来服侍吧。”女子站起,赤着脚站在厚厚的地毯上。 一行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手里捧着龙袍金冠,脸盆毛巾,那么多的人,却是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屏声敛气,生怕一个不慎就招来皇上的不满。 轩辕慕辰看着女子赤脚站在那里,站起身离开温暖的被窝,有些不耐的挑起眉头,“再接着睡一会儿吧。”淡淡的开口,却是径自拉过她有些微凉的手。 “你的体质本来就畏寒,还不老实点。”打横抱起她就向着绣床走过去。 “今年的第一次早朝,就让臣妾替皇上更衣吧。”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耳中恰到好处的舒服。 没想到男子根本就不理她,依然没有停留,走到床边女子却伸出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耍赖就是不下来。 “听话。”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声音,男子耐心的哄着她,即使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但是冬天潮湿的寒冷还是会浸到骨髓的,只是不希望她因为这些琐事而生病。 “不要,慕辰不是说过舞儿是贤妻良母吗?所以舞儿今天就想做贤妻。”回答的理直气壮,死死的抱住他的腰,丝毫不松懈,坚决抵抗到底。 四周的奴才低着头,不敢看此刻动作有些怪异的男女,有些却是忍不住扬起嘴角,轩辕慕辰扫视了一圈,那些奴才似乎有感应般,立马收起多余的表情,又恢复到麻木。 ‘我的舞儿以后一定会是贤妻良母。’这句话就忽然浮现在脑海里,那还是在百品坊的门口,她执意要他穿上披风的时候,看着女子精致的容颜,还有细致认真的表情,自己戏谑的开着玩笑,现在倒成了你的理由。 “那就有劳朕的贤妻了。”无奈的声音,嘴角扬起的笑却透着浓浓的宠溺,轻轻放下女子轻巧的身体,抬起手臂等着女子。 身后的徐怀德呼出一口气,刚才还以为皇上要怪罪于他们这些奴才,还好最后皇后娘娘还是如愿以偿。 楚夕舞抿着唇微微一笑,站到男子的身后,取过中衣一件件的替他穿上,精致的龙袍,隐隐的龙纹划过掌心,有些痒痒的,更多的却是夹杂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第一次替男子穿上这正统的龙袍,束好腰带,忽然有一种好似虔诚的成就感,取过最后的金冠,金镶玉卓绝的构造,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男子的高贵。 微微踮起脚尖,轻轻的将金冠戴在男子的头上,金冠上的玉珠垂落,划过清脆的响声,宣告着轩辕慕辰的准备结束。 女子素手纤纤,仔细的系着金冠上的玉带,调正他头上的金冠,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微微点头。 轩辕慕辰静静的盯着她看,似乎迷失在那一抹满足的淡笑中,抬起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低下头轻轻的落下一吻。 “快去睡吧,朕先走了。”轻轻的叮嘱,男子不再回头,抬起脚大跨步的离开。 无数的宫人跟随着男子的步伐退出了凤藻宫,偌大的宫殿伴着他们的离开,似乎一下子变得冷清,女子一个哆嗦,连忙爬上了绣床,裹紧锦被,滑到温暖的被窝里,余热还在,似乎还是男子的臂弯。 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清明的天空,无奈的翻了个身,今天三试继续,回笼觉是没了。 “夏荷——”微微拖长的尾音,体现着女子的不满,秀女三试无非只是走一个过场,这次招进的女人,都是狠角色,同一批进宫的现在所剩无几,都在三试之前出了意外而退出了。 现在所剩的只是刚好够三试的名额,不出意外的话都可以入选,只等着轩辕慕辰最后的殿试。 “娘娘。”夏荷小步迈进,似乎怕打扰到女子,见她已经不耐烦的坐起,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招呼外面的宫女捧着各色的装饰进来。 耀眼的火红凤袍,华丽的凤冠,一排排罗列整齐,似乎要晃花旁人的眼。 “娘娘,烟云宫里的鸢儿昨儿个没了。”夏荷湿了毛巾要替女子擦脸,低低的说了这一句。 楚夕舞抬起眼扫了一下夏荷,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的事?”淡淡的开口,抬起素手伸进盆里浸着,一阵微烫的感觉直达心底,似乎可以温暖整个世界。 “昨天皇上刚走,鸢儿端着熬好的药喂着月妃娘娘喝,不知怎的月妃娘娘就不高兴了,一阵大骂之后,就让外面的太监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好似当场就昏厥了,没熬住半夜就没气了。”夏荷的声音没有起伏,听见死人似乎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 103 意料之中 毓秀所闻 楚夕舞没有急着说话,只是仔细的洗着手,注视着波澜的水面,微微失神,月影和楚希音已经正式开始动手了,对于鸢儿绝不手软,就是月影下定决心的表现。 “意料之中。”拿过一旁的娟帕仔细擦拭干净,最终只吐出四个字,径直走向梳妆台前。 夏荷一个愣神,似乎没有料到女子会如此说,“娘娘怎么会知道?”不禁就问出口。 楚夕舞笑了笑,回转过头看着一脸迷惑的夏荷,审视的眼光一闪而过。 “昨天拿过去赏的东西,都是楚希音和月影贿赂各管事的,那东西月妃娘娘自然见过。”女子抬起盈盈皓腕,认真的描画起眉目来。 “那手链是月妃娘娘的?”有些扬起的语调,夏荷还是不懂。 “自然不是,那是贵妃的,楚希音出身相府,自然不屑于钱财,认为贿赂奴才要用真心,那手链是她的贴身宫女编制的,而月影当惯了奴才,自然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所以那些越俗气成色却上佳的珠宝就是她贿赂的。”楚夕舞娓娓道来,并不感觉厌烦,对着身后的女子微微轻叹。 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自然是不会随意安置的,以后要不指了达官贵人的小妾,就是孤老终身,但是之所以细细说明让夏荷明白,就是想让她学会这些黑暗,以后才能见招拆招。 “楚希音送的手链样式虽是奴才带的,其中穿插的金线却只有曾经有身孕的贵妃才有的,其他两宫都没有领到这种珍贵的金线,所以月影一眼就可以看出,认为鸢儿背叛她才让楚希音有空可钻,自然不能留她。”声音缓缓,没有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阵寂静,夏荷怔楞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女子的解释中缓过来,只是送给奴才一条小小的手链,却也有如此大的学问。 “那娘娘一开始送给鸢儿的玉簪?”如果当时鸢儿拿着那支玉簪,结果还是一样吗? “本宫没打算要她死,只是想惩罚她胆敢妄想欺骗利用本宫,那些是她自找的。”声音阴冷,没有惋惜,如果不是鸢儿的鬼点子太多,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月影身边少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夏荷摇了摇头,如果当时不要那么多疑,接下楚夕舞手中的玉簪,恐怕鸢儿也至多被打几板而已,也不会这么没了。 “过来帮本宫梳头吧。”淡淡的呼唤,夏荷还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马上三试的时间就到了,不得不出口提醒。 夏荷连忙几步走过去,拿起桃木梳,仔细的替女子梳着发,不一会儿,一个斜斜的发髻就出现了,并不是端庄的朝凤髻,而是夏荷自创的。 楚夕舞对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张粉嫩桃花面,斜斜的发髻增添了几丝俏皮,好似又回到了未出阁的少女气息,待仔细看时,高高盘起的髻发,又说明了女子的确已为人妇,多了青春的欢愉,又不失秀美。 夏荷手一招,身后那些捧着凤袍的宫女纷纷上前一步,准备侍候女子穿上这代表权利的衣袍。 楚夕舞抬眼看了一下,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秀眉紧蹙,手一挥。 “撤了,换上常服。”女子的声音透着疲惫,想着要去看那些花枝招展的情敌,就没有精神。 “娘娘,这不妥吧,三试要穿上凤袍体现凤仪,让她们不要造次。”夏荷说着自己的猜想,而且根据惯例每位皇后都是这样过来的。 “规矩是人定的,最近宫里不太平,还是不要那么张扬较好。”楚夕舞微闭着眼眸,不想多过解释。 “冰莲,去柜子里挑一件素净的吧。”女子知道夏荷一定又要犹豫半天,所以这些事还是交给了一旁一直沉默的冰莲。 冰莲看了一眼打不起精神,有些慵懒的女子,抬起嘴角淡淡一笑,似乎觉得无奈,打开衣柜,扫视了一圈,在那些华贵的常服里飞快的挑出了一件嫩黄的衣衫。 上次魅央拿的嫩黄的风衣,似乎很配楚夕舞慵懒的气质,完美的遮掩了她身上的懒散,多了一种生命的张力,而且更配今天别致的发髻,好像只是去参加一场小巧的晚宴。 纤纤素手替女子系好衣带,腰间点缀的星点花纹,仿佛蜻蜓点水般恰到好处,莲步轻移,裙摆处的蝴蝶四处纷飞,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张一合间将女子玲珑的体态更加显现的完美。 “摆驾毓秀宫。”软软糯糯的声音,似乎没有睡醒,却独显着魅力,低沉中带有力量。 身着嫩黄常服的女子行在最前面,莲步轻移,风姿绰约,形如弱柳扶风,却在不经意间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身后紧紧跟着两个掌宫级的宫女,正是夏荷和冰莲,几个宫女远远的跟着。 刚进毓秀宫,似乎就可以听见各色的吴侬软语不绝于耳,楚夕舞皱着眉头,阻止了准备通报的太监,大跨了几步闪身进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毓秀宫一片芳草萋萋,冬日温暖的日光投射下来,花园里怒放的寒梅阵阵飘香,一众如玉美人手执画扇,站在梅树旁巧笑倩兮,一派和谐艳丽的场景。 “凤藻宫的姑姑不在真好,我们就可以放松一些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梅红的女子,举起画扇遮挡住太阳,似乎怕晒伤自己的皮肤。 楚夕舞挑眉,皇后三试竟敢身着艳丽的梅红,是要挑战火红的凤袍吗? “明妍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看那边的。”另一个女子手腕轻抬,指向一旁。 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几位身着素服的女子静静的站在一边,似乎在恭谨的等候,楚夕舞眸光一沉,正是那几个被自己选中,让魅央使她们被排挤的几个人,果然在家里被冷落惯了,心机沉稳,似乎没有选错人。 那个叫明妍的女子似乎还在嘲笑她们的愚蠢,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那个女子已经站在门边观察了很久。 “皇后娘娘——”惊讶的呼唤,恰巧出现的两位姑姑连忙行礼,完全没有想到事务繁忙的皇后娘娘,会提前这么多来到毓秀宫。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庭院,一下子变得窒息般的安静,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谁都不敢轻易出声,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究竟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本宫在这里向替宫里的姑姑向各位秀女赔礼了。”女子衣袖一甩,面若桃花,嘴角轻扬,吐出的话语软软糯糯的,却夹杂着三分的凉薄,让人心惊。 “拜见皇后娘娘——”似乎刚刚回过神,所有的人连忙跪下行礼,反而由于愣神,让楚夕舞抢得先机,见到皇后娘娘没有参拜,却先接受道歉,传出去无论怎样也无法在宫里立足了。 一片寂静,并没有听到女子开口让免礼的声音,楚夕舞扫视了一圈四周,眸光低沉,粗略看清这些明媚鲜艳的脸,最终停留在一张傲气正盛的桃花面上,即使跪在地上,也努力保持自己的高傲。 莲步轻移,最终停留在她的面前,抬起纤纤素手,淡粉的豆蔻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轻挑起女子的脸。 “明妍,果然明媚鲜妍。”朱唇轻启,几个字在贝齿间回旋,仿佛奏出最动听的音乐。 明妍本来略微忐忑的心,此刻彻底放下了,甚至还有些欢愉,第一次见面就被皇后娘娘当众夸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谢娘娘夸奖,众所周知皇后娘娘才是天宇的第一美人。”明妍温顺的笑了,丝毫不见刚才的戾气。 楚夕舞的手微顿,似乎是怔楞在了那里,众人都屏声敛气,皇后要的是母仪天下,美貌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天宇第一美人,似乎并没有人这么说,只不过是明妍有些得意忘形,想要讨好楚夕舞顺嘴说出来而已,效果好像适得其反,皇后娘娘并没有感到高兴。 “娘娘——”明妍似乎也有些后悔,不敢抬头看面前的女子,害怕的呼唤了一句。 “呵呵,真是嘴甜的丫头啊。”出乎意料,回过神的女子轻轻笑出声,似乎被明妍逗乐了,轻轻移动素手拍了拍明妍的肩膀,声音缓缓。 周围的人似乎才醒悟过来,也纷纷跟着轻轻笑出声,楚夕舞的嘴角注满了嘲讽,这就是后宫,虚伪到看不到真实,忽然一甩衣袖,刚才还配合的笑声戛然而止,偷偷抬眼看着楚夕舞,女子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刚才只是幻觉。 在场的无论是秀女还是久经斗争的宫人,都捏了一把汗,如果说有什么主子难伺候,今天才见识到这位新皇后的喜怒无常,无从揣测。 “魅央,你看看把毓秀宫各位秀女吓得,别人还认为凤藻宫里出来的都是坏人。”微微扬起的语调,夹杂着随意的轻松,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四周的人都纷纷送了口气,皇后娘娘的确是要找茬,但是只要这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就万事大吉。 ------------ 104 明好玉琦 沐家小姐 “是奴婢疏忽了,只想着能快点让各位秀女明白宫中规矩,早点伺候皇上,并没有注意太多。”字字舒缓的声音传来,仿佛只是机械的回答问题,无比的谦卑,和其他训练有素的姑姑无异。 “还希望各位秀女不要放在心上。”魅央低着头,声音麻木,好似已经在宫里待了很久的宫人。 四周的秀女都有些震惊,从来没有看过魅央这副模样,即使其他两宫的娘娘偶尔来探查,魅央也是不卑不亢的,可是对于皇后娘娘,她却可以如此谦卑。 那几个站在一边的秀女抬起眼,偷偷的看着楚夕舞,嫩黄的衣衫,姣好的面容,有些单薄的身形,只是不凡的气度却隐隐流出,无法阻挡。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风轻轻拂过,衣带飞舞,飘飘欲仙。 “魅央姑姑别这么说,您这样也是为了我们好,刚才是明妍耍了小姐脾气。”明妍微微俯下身,表示歉意,脸上的表情却夹杂着欣喜,皇后娘娘当众让贴身宫女道歉,虽然表面上是对着所有秀女,其实明眼人都明白,那些歉意的话语都是对着自己。 楚夕舞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嘴角带笑,讽刺的意味隐匿,还真是一个巧言令色的女子。 “明妍别客气,就罚她候在这里,来,各位妹妹们先进去。”水袖一甩,拉住了明妍弯下的身子,牵起她的手走向里殿,回眸一个眼神示意,魅央点了点头。 里殿已经撤掉了那些华丽的东西,只剩下小家碧玉温婉的感觉,楚夕舞坐于上首,略微扫视了一下四周,眉头轻蹙,司徒静不在,又看了看那几个空着的位置,只好默不作声。 殿外魅央站在一棵大树下,身边站着两位低眉顺眼的秀女,正是两个被楚夕舞选中的,让自己设计孤立她们的。 “明好秀女、玉琦秀女,皇后娘娘知道两位在前阶段受苦了,特命奴婢来安抚,后宫上位有的时候是不问出身的。”魅央压低了声音,不经意间却夹杂着难以抗拒的力量,似乎让人听到心底。 “姐姐永远是那样闪亮,明好已经习惯了。”温顺娇柔的声音,抬眼却是一双秋水眸,看不出真实的想法,精巧的瓜子脸,整体的感觉就是被别人欺负惯的小姐。 魅央淡淡一笑,眸光逐渐深沉,明好的姐姐就是刚才如高傲的孔雀一般的明妍,而她们都姓上官,应该说是轩辕慕琪的后台,差一点就成了国丈的姓氏。 只是明妍是在上官家无数宠爱下长大的,而明好是一个不受宠的妾室所生,所以是生活在黑暗下,了解所有的冷暖,看着别人的眼色,让她不同于别的女子,心计沉稳,善于伪装,这是魅央给她的评价。 “玉琦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一道脆生生地声音响起,一张明媚的笑颜,温软的气质。 魅央点点头,“玉琦秀女客气了。”对于玉琦并没有太多的防范,玉琦并不是出身名门,父亲也只是小官而已,姿色也不是特别出众,有一些不明白为什么楚夕舞会选中她。 “娘娘,您累了吗?”内殿里,夏荷担心楚夕舞应付不来这种情况,上前一步,捏着她的肩头,声音虽有些低沉,却足以让大殿里的所有人听清楚,实际上是在暗示这些秀女下去,不要再纠缠着楚夕舞。 可惜那些女人根本不加以理会,只是一瞬间的停顿,就又继续扯着楚夕舞继续罗嗦,坐在主位上的女子,依然是一脸的如沐春风,只是眉头却有些皱拧。 已经很想发火,但是一开始自己树立的形象就是要温婉一些,所以现在只有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心里却在嘀咕,自作孽不可活。 “各位秀女们先回去准备,三试就快要开始了。”一旁的冰莲看着楚夕舞的神色已经有些不耐,冷冷的开口,面无表情,其中的威慑力却是十足。 好多缠着楚夕舞塞糖衣炮弹的秀女,连忙闭上嘴巴,凤藻宫三大掌宫宫女的大名还是知道的,温婉的夏荷,严厉的魅央,还有就是这冷冰冰的冰莲,听说另外两位娘娘都不敢得罪她,和皇上先前的关系也是极其隐秘的。 所以即使夏荷先婉转的赶人,这些女人也是毫无影响,但是冰莲一开口,立马就见效了,一众秀女互相对视了一下,同时弯下身行礼告退。 楚夕舞看着那些远去婷婷袅袅的身影,邪肆的勾起嘴角,这些女人还真是够难缠的,不过刚才那么热闹的场景,也让她对这届的狠角色有个大致了解。 “夏荷,以后要多和冰莲学学,省得本宫这么受苦受难。”楚夕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哀怨,看样子的确是被缠的够呛,对着冰莲感激的点点头。 “娘娘那是自找的。”冰莲似乎没料到女子会如此,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声音清冷,却也是不留情面。 上首的女子一怔,夏荷不满的看着冰莲,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说。 “看样子本宫的知己又多了一个。”楚夕舞非但没有生气,却开怀的笑了,头上精致的凤尾发簪熠熠生辉,配着女子漂亮的脸颊,越发的迷人。 “我们的皇后娘娘,什么事让您如此开心?”戏谑的声音,魅央一身淡紫的宫装,慵懒的倚在门边,邪肆的气息一下子流泻,和刚才麻木的宫女判若两人。 “是魅央把冰莲都带坏了,都敢和皇后娘娘顶嘴。”夏荷极其不满的声音传来,看着门边女子的无所谓的神情,心底就极其不爽。 “我不认识她。”冷冷的声音,冰莲连看都不看魅央,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大殿里一瞬间的安静,夏荷似乎被吓到了,平常虽然知道冰莲和魅央的关系不好,但是却从没见过她们如此之僵的场景。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楚夕舞并没有理会,个人恩怨与她无关,该回到正题了。 魅央眸光一闪,神情变得严肃,走进大殿,“上官明好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而且那个玉琦也不一定能够有用处。”紧蹙着眉头,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楚夕舞抬起眸,看了一眼魅央,低下头嘴角的浅笑若隐若现,“小妾生的落难小姐,当然要想方设法的出人头地,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后悔,所以明好小姐当然需要一个后台,但是又要悄无声息。”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刚才说那么多话的后遗症。 “难以控制才好背叛,如果背叛了,本宫才能让别人下手啊。”理所当然的声音,楚夕舞的嘴角微微弯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玉琦那个女人能爬多高,就得看她的表现了。”纤纤玉指捏起一旁的茶匙,优雅的品着香茗,却是不急不缓。 “两人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女子幽幽的开口,有些恍惚的看着大殿,目光变得悠远,似乎看到了了很久以后的事。 “这次的选秀不止上官家的人,沐家也有人来参选,为什么?”冰莲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按说沐家来的那个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最厉害的角色,楚夕舞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的。 “那位沐家的表小姐,本宫可不能动。”戏谑的声音,刚才还严肃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提起沐家那个女人,竟笑得那样开怀。 身旁的三人,都是一怔,这个后宫早就在楚夕舞的掌控之中,又有谁是她不能动的,即使是顶着沐家的光芒,一个秀女也是可以轻易除掉的,如若以后爬到高位,想除去就难上加难了。 不过三人都没有开口问,因为那个主位上的女子,放在椅边上的双手,已经紧紧抓牢,似乎因为兴奋而逐渐颤抖。 “对了,司徒静呢?”隐忍的声音,楚夕舞似乎才想起这个人来,那天太过慌乱,也没有听说朝阳殿有什么异样。 “在自己房里,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在朝阳殿没有我们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魅央有些无奈,因为只知道她回来之后没有任何异样,皇上也并未加封,但是具体的事情就不大清楚了。 “娘娘,为了以防万一,朝阳殿还是加派人吧。”夏荷也有些担忧,虽然对于这些事情,她好多都不明白,但是总觉得应该向其他宫一样,总得有自己的眼线,才能及时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这是我和慕辰之间的底线了。”女子立马否决,朝阳殿里如果真的有一天存在了凤藻宫的眼线,那么也就代表他们之间感情的破裂,已经不远了。 即使有猜疑,有距离,但是我依然不想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来玷污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也是我最后的底线。 “仔细盯紧司徒静,不要让她发生什么意外,这些女人是不会容忍有谁先夺得皇上的。”楚夕舞幽幽的开口,看向院中那些花枝招展的花园,眸光渐渐转深。 ------------ 105 三试开始 全体通过 身后的魅央点了点头,最近司徒静老实了不少,原来是和明妍一样,骄傲而目中无人,有了个尚书爹,再加上姣好的面容,可以说小时候她爹就将她当做后妃来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样有情调的女人,简直就可以和百品坊里的女人相比了,难怪她会有恃无恐,和明妍那个女人臭味相投。 “贵妃娘娘驾到——”响彻大殿的唱喏声老远就可以听得见,楚希音就这样一步三摇的晃了过来。 粉红的宫装,双燕髻更加配的她眸光明亮,浅色调的衣衫遮住了这几天的睡眠不足,可以说楚希音今天的装扮,成功的使她年轻了好多。 “姐姐,音儿来迟了,不会怪罪吧?”高高扬起的尾调,似乎是调皮的小孩子,脸上如花的笑颜,丝毫看不出前几天她们两个还亲自动手打过对方。 “妹妹这是哪儿的话,我们是亲姐妹啊,自是较她人不同。”楚夕舞抬起头,一张完美的笑脸,论伪装她当然不会输,也不去和楚希音客气,依然是坐在檀木椅上,纹丝未动,只是悠然的举起手中的茶盏,对着不远处的女子晃了晃。 众人看来都是姐妹和睦的场景,只是楚希音走近女子,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楚夕舞却并未松手,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媚,抬起头看着渐渐加大力道的楚希音,竟是轻轻笑出声来。 无论楚希音怎样努力,似乎都是无用功,茶杯依然安稳的躺在楚夕舞的手里,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的嫩黄,纤纤皓腕,看不出拥有如此大的力气。 身后的冰莲和魅央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现象,魅央的嘴角一弯,低着头努力隐藏这抹戏谑,我们的皇后娘娘可真不赖,不止心计惊人,连比力气也不输她人。 冰莲也是放下了心,看样子每天坚持晨练的效果已经显现了,没有白白浪费她宝贵的睡觉时间。 “夏荷,贵妃想喝茶,再端一杯上来就是。”楚夕舞嘴角带俏,似乎是嘲笑,手腕微微用力,茶盏已经安然的躺在桌面上,楚希音的手从臂间滑落。 一阵怔楞,楚希音似乎还没缓过神来,没料到女子会如此厉害,愣愣的看了一眼盈盈而笑的女子,回过神来,转而抬起衣袖,掩住脸上的笑,似乎是不好意思了。 “被姐姐发现了,急匆匆的赶来看各位妹妹,没来得及喝口水。”巧妙的掩饰了现在略微尴尬的气氛,慢慢的挪至一边,悠悠的坐在檀木椅上,结果夏荷递来的茶盏,脸上恢复了贵妃的风范。 “只是姐姐的力气也太大了,下了音儿一跳,一点都没有当初楚府二小姐的柔弱了。”似乎是不死心,楚希音有些探究的眼神扫来,毫无顾忌的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女子,声音高昂。 楚夕舞没有急着接话,只是抬起眼眸盯着她看,习惯性的用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让对面的楚希音没来由的心烦,似乎今天和她对峙,就处于下风。 “让妹妹操心了,本宫现在是天宇的皇后,楚府的二小姐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声音清冷,眸光也变得犀利,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现在后宫执掌凤印的是我,不要那么猖狂。 楚希音对着她的眸光,有些闪躲,即使心底告诫自己要忍耐,不要和她发生冲突,可是小姐脾气改不了,一上来就无法控制,硬要和她唱对台戏。 凭什么都是楚家的女儿,曾经如此愚蠢的你,却一夕间飞上枝头,得到他的无上宠爱,而曾经楚家无人不知的四小姐,却只能永远的屈居你之下,我永远也不服气。 “是音儿唐突了,就像臣妾也不再是皇后娘娘的楚家小妹妹一样吧?”淡淡的反问,声音却是凉薄至极,似乎回忆到了不好的事情。 四周都是一阵吸气声,现在是什么状况,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要开展正面对抗?一开始还是姐妹情深,现在一转脸就闹得姐妹不和,果然是翻脸不认人。 楚夕舞没有说话,却是独自轻笑开了,好似只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并没有感到惊讶,楚希音毕竟是楚毅最看好的女儿,如果只是简单的角色,也不可能在楚府是那样的风生水起了。 “妹妹还记不记得,曾经在六王府勤勉斋里挂的那副字?”收起脸上的笑意,女子言笑晏晏,仔细的拨开额前的刘海。 “当然记得,那可是姐姐亲自题的字,如何不记得。”楚希音有些不屑,只不过是当初得宠时候,慕辰给你的特权而已,现在风水轮流转,谁都可以。 “那妹妹就要永远记住那上面的八个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用在女人身上也一样管用。”女子不愿再和她多过纠缠,一甩衣袖,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微乱的衣袍。 “娘娘,三试的时间已到,各位秀女们已经准备妥当。”夏荷恰到好处的开口,结束了两姐妹之间的对决。 楚夕舞点点头,看着左侧空出的属于月影的位置,轻叹一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次再见秀女,恐怕都已经成了这宫中的妹妹们了。 “姐姐可不要因为月影妹妹的事情,耽误了新来的妹妹们的前程,皇上在等着。”淡淡的提醒,紧握的双拳,楚希音现在就想把身边的女子,给千刀万剐了。 永远要记住那八个字,什么意思,是在警告我还是嘲笑,永远只能在你的位置之下吗?后宫里的女人都太狡猾,你身居所有女人的仇敌之位,我就不信没有摔下来的一天。 “开始吧。”楚夕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理一旁的女子,素手一挥,嫩黄的豆蔻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秀女三试开始——”阴冷的唱喏声,一位位如玉美人鱼贯而入,香风阵阵,彩衣飘飘。 总共是四十位秀女入选,一张张明媚鲜妍的脸,都夹杂着对于后宫的向往和期盼,不敢直视着上首的两位尊敬的女人,只是低着头,努力屏着呼吸。 “姐姐,你看看今年的妹妹们长得可真水灵。”看着跪在殿下女子青春的身影,楚希音的声音里不知夹杂了多少醋意,自己只不过比她们长了两岁而已,可是看着她们,就好像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被这可恶的宫闱弄的早已经失去了年轻的心。 “抬起头来,让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瞧瞧。”身侧的魅央不夹杂一丝感情,好似只是机械的吩咐着。 楚夕舞默默点头,魅央总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粗略的扫视了一圈,却忽然停了下来,那是一张宛如阳光一般的笑脸,顽皮的好似一个孩子。 嘴巴开合间,楚夕舞已经隐隐心惊,‘皇表嫂’,只三个字就已经将楚夕舞脸上完美的笑容,轻而易举的击溃。 努力压抑住心中的颤抖,温婉的点点头,收回目光,手心里却是冷汗涔涔,沐瑾,沐家现在最拿得出手的女人,长房长女,是轩辕慕辰的表妹,和他的感情深厚,超越月影的青梅竹马。 皇表嫂,多么讽刺的称呼,恐怕殿试之后就该改口了吧,楚希音一直对没有被封为皇贵妃的位置而耿耿于怀,当时自己就已经猜到,这皇贵妃之位必定是留给了沐家,而沐瑾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各位妹妹多日来都辛苦了,本宫也通过三位姑姑的汇报,了解到各位的优秀,况且后宫空虚,所以这次的三试本宫不想多做刁难,在场的各位都通过了三试。”亲柔的声音,却是惊起了千层浪。 全体秀女都通过三试,即使剩下的人数较少,但是也要适当的剔除几人,做样子示威也好,还从来没有一个皇后秀女三试,让全体通过的,楚夕舞是第一个。 “姐姐这样不妥吧,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楚希音忍不住开口,虽说秀女三试是皇后的事情,但是名义上她也是参加的,很难想象轩辕慕辰不会责怪自己没有劝阻。 “音儿说笑了,在场的妹妹们哪一个不是如花似玉,皇上会很高兴他自己挑选的。”楚夕舞已经站起身,淡然的整理着身上的衣袍,也不再理会身后的楚希音。 “殿试的时候,本宫期待各位妹妹的表现。”抬起脚,莲步轻移,慢悠悠的走向殿外。 “恭送皇后娘娘——”四周的人似乎才刚回过神,连忙下跪恭送这个女子,心底不停的跳,皇后娘娘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这几乎是那一场殿试中,所有秀女得到的结论。 而那场殿试本来楚夕舞也打算按照常规蒙混过关,不准备弄得这么轰动,只是被那三个字逼迫的,自己只好出奇招,让所有人都猜不透。 这场殿试也成为了大街小巷的谈资,被戏称为耗时最短,效果最成功的一次选秀,皆大欢喜,几乎所有朝中官员无不在称颂皇后娘娘的贤德。 ------------ 106 战场厮杀 阻挡帝后 依然有些怔楞站在大殿内的楚希音,回过神的时候,看着渐渐远去的嫩黄的身影,双手紧紧抓住身侧的椅子,眼神变得冰冷,你究竟在想什么,就连一个选秀都可以搞出这么多名堂。 在回凤藻宫的路上,楚夕舞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沐瑾笑着说‘皇表嫂’的模样,始终挥散不去,极其讽刺的字眼,却是那样现实的刺醒自己。 母仪天下是什么,就是将所有漂亮的女人,往自己男人的床上送。现在才体会到皇后的精髓之处,那么多女人窥虚这个位置,当真正坐上的时候,又有几人还可以夺得帝王之爱。 身后的冰莲和夏荷也有些不知所措,如此重要的选秀就这样草草结束,究竟该如何向皇上解释。 朝阳殿里香薰袅袅,温暖如春,身着黑色朝服的轩辕慕辰,正在书桌上仔细的阅览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时不时的蹙紧眉头,从窗户边投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轮廓分明,温润如玉。 “皇上。”徐怀德的声音可以压得有些低沉,怕打扰到男子,一般轩辕慕辰批阅奏折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但是这件事比较特殊。 男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极其不满自己的思绪被打乱了,手微顿又继续书写起来。 “什么事?”语气没有起伏,头也不抬。 “秀女三试已经结束了,四十名秀女全体通过。”徐怀德不敢抬头,不知道皇上知道这件事,会有怎样的表现,总之自己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男子整个身体一顿,手中的毛笔不小心落下,一滴乌黑的墨水在上好的宣纸上,濡湿晕染,心底一下子变得烦躁,看了看奏折,已经没有了那份平静的心情。 大手一挥,将手中的笔抛向一边,“把内殿的熏香灭了。”有些不耐的声音,扯了扯有些紧的衣领,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热,楚夕舞那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摆驾凤藻宫。”不容商量的口气,心底已经极其不满,现在那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剩下什么,自己越来越搞不懂了,不经又想起上次她不听话,并没有杀死上官皇后,火气就蹭蹭的向上冒。 富丽堂皇的凤藻宫就在眼前,楚夕舞却不想进去,高高的台阶直直的通向内院,一身嫩黄的女子站在台阶的最下面,昂起头看着那宏伟的殿门,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不经意的向后退了两步。 冰莲的眸光一闪,上前几步抵住女子后退的身体,“娘娘,害怕了?”高高昂起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挑衅。 女子摇了摇头,心底却有一股无力感,遥望宫、烟云宫就已经够受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宫殿里居住着宠妃,这凤藻宫早已伫立在风雨之中,成为众矢之的。 “战场。”半晌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女子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清冽。 夏荷和冰莲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权力的高峰,‘凤藻宫’三个字犹如注入了无数的力量,屋檐如鸟儿展翅腾空而飞,四周连接着无数的宫殿,果真如战场。 “走吧。”理了理身上的薄衫,昂起头迈出脚步,脚上的金缕鞋发出的声音,犹如吹响宣战的号角,头上的珠翠叮咚,清脆悦耳。 不知为什么,夏荷的心底忽然涌动着一股激动之情,看着女子略微单薄的背影,却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似乎只要跟着这道背影,就没有到达不了的地方,双手握紧,似乎就连上台阶,也夹杂着无上的虔诚。 风吹来,身后的冰莲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战场,曾经和轩辕慕辰一起上过真正的战场,千军万马下的奔腾、厮杀是难以想象的,而楚夕舞却把这平静的后宫比喻为战场,身体竟抑制不住的颤抖。 踏入大殿,夹杂着寒风的侵袭,竟让女子有些恍惚,好似已经回到家一般,自嘲的勾起嘴角,虚假的冰冷。 “娘娘,皇上在内殿等您。”一个乖巧的丫头,小步跑上前来,尽量压低声音,似乎怕惊扰到谁。 楚夕舞秀眉一蹙,本想回来先休息一下,看样子又泡汤了,慕辰来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嗯。”素手一挥,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声音透着不耐。 也不管那么多,脱下外衣,上面似乎都沾染了刚才毓秀宫里,那么多女人所用的香薰味,几步跨入内殿。 带进的风有些清冽,楚夕舞眯起眼眸看着躺在贵妃椅上的男子,身着火红的裘衣,也没有换下来,大腿翘着二腿,好像大爷一样,手肘支着后脑,感到有人进来,睁开那双冷眸,琥珀色的眸子一下子迸射出一种光芒,嘴角带笑。 “朕艳福不浅,有这样一位贤德的皇后。”开口就是戏谑的声音,浓浓的讽刺。 楚夕舞皱着眉头,也不愿意多说话,在另一张贵妃椅上躺下,自从上次两个人一起挤在一张贵妃椅上,楚夕舞为了以防万一,就让司制房又送了一张过来。 “皇上不止艳福不浅,而且后宫姐妹的手段也不浅。”闭上眼睛,声音缓缓,毫无避讳。 上次在烟云宫忽然出现的影卫,就已经说明好多事情他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就像看一场戏,观者不语,既然你想置身事外,我又怎么可以当局者迷。 一阵寂静,似乎轩辕慕辰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回转过头,盯着女子精致的侧脸,微闭的双眼似乎已经熟睡,只是微颤的睫毛说明她还是醒着,而且头脑非常清醒。 “那朕的皇后会怎么做?”似乎是极其好奇,声音里竟是满满的期待,见过聪慧冷静的女子,却从来没有见过当后宫女人果断杀伐的时候,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或者说反击。 “当然是替皇上守护后宫。”女子想也没想,丝毫没有犹豫的说出口。 “这个答案很完美,完美到朕无法责怪。”男子轻轻的笑开了,微微坐起,盯着女子安静的容颜。 “只是朕并不满意,我要你心底的答案。”话语一转,声音变得低沉,满满俯下身,靠近女子。 楚夕舞睁开眼眸,目光清冽,看着已经逐渐靠近的男子精致的脸颊,嘴角轻轻弯起。 “挡帝后者,死。”声音清冷,眸光不带任何感情,瞳孔紧缩,微微抬起手,拂过男子精致的轮廓,指尖停留在微蹙的眉头处。 “可以吗?”忽然语调一转,好似顽皮的孩子,脸上浮现了一抹少有的微笑,融进眼底。 男子一怔,仿佛迷失在女子突然的微笑里,女子粉嫩的樱唇近在眼前,手一撑整个身体翻转已经将女子压在身下,脸上的笑变得邪肆。 “可以。”清晰而模糊,揉碎在模糊的唇齿之间,大手撕开女子单薄的中衣。 两个人都是抵死缠绵,轩辕慕辰在惩罚她最近越来越不听话,楚夕舞则是因为今天沐瑾那个女人,令自己不爽,坚决不要臣服于他。 清晨,楚夕舞就被弄醒了,脸上痒痒的,无奈的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带着些许的邪肆,嘴里还不住的吹着气,暖暖的。 “到上朝时间就快去。”女子声音低低的,透着独有的软糯,还有些不大清晰,还没有醒过来,转了个身,身体极其疲惫,想是昨晚太过于疯狂。 “今天午后三皇兄要带着两位皇嫂过来,在御花园午后别忘了过去。”轩辕慕辰的声音有些无奈,就是怕她忘记,而且那几个人恐怕她每一个喜欢的,当时自己娶楚希音时候,楚希歌就曾嘲笑她,而且轩辕慕琪的势力依然还在,难免要多加小心应对。 “嗯。”女子象征性的点点头,接着睡。 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微笑,想起轩辕慕琪对着舞儿的不一般感情,心情就极其不爽,不过现在正是警告的好时机。 “今天的小聚暂时不要找上音儿和月儿。”似乎是叮嘱,男子不放心的开口,女子却没有回答,身旁已经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天已经大亮,楚夕舞才缓缓睁开眼眸,紧紧皱着眉头,身体酸痛的几乎都无法坐起。 “夏荷——”缓缓的开口呼唤,已经是有气无力。 “娘娘,您醒啦。”夏荷连忙小跑进来,看着女子一脸的疲惫,偷偷的笑了,抬手轻轻的捏着女子的肩头。 “刚才烟云宫里的说,月影娘娘好似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夏荷声柔柔的,听在耳里恰到好处。 楚夕舞点点头,嘴角缓缓勾起,推迟殿试的时间就是为了等你的,如果不好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今天三王妃要过来,替本宫找一件火红的常服。”声音慵懒,朝旁边一躺,似乎还是不愿醒来。 “娘娘,殿试结束,各位秀女封了娘娘,就要来请安的,每天就该早起了。”夏荷看着女子似乎还没睡醒的模样,有些无奈,只好出言提醒。 ------------ 107 兄弟相聚 识时务者 楚夕舞皱了皱眉头,一想起以后要早早的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心情就极其的不爽。 慢悠悠的穿好衣服,不紧不慢的用完膳,夏荷在一边看着都感到着急,两位三王妃就要来了,她却没有一点紧张感。 “娘娘,两位三王妃已经到御花园了。”冰莲扫了一眼悠闲的女子,声音依然是清冷的,却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楚夕舞却似乎没听见,拿着锦帕仔细的擦拭着嘴角,秀眉一蹙。 “皇上下朝了吗?”声音慵懒,好像也是无可奈何,最讨厌面对这种场景,每个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 “还没有,不过徐公公说皇上让您先过去。”冰莲声音缓缓,已经耐下性子和她说了。 “移驾御花园。”放下手中的茶盏,理好火红的常服,整个人站起,才看清今天她的妆容。 火红的罗裙曳地,精致的发髻上只别了一只小小的凤簪,凤嘴里叼着一串垂下的流苏,跟随着身形的晃动摇曳生姿,美轮美奂。 刚到御花园,就已经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满眼的万紫千红,似乎要晃花观者的眼眸,熙熙攘攘的花间隐约可以瞧见几道倩影。 “嫂嫂们让舞儿好找啊。”阻止了要通传的内监,楚夕舞莲步轻移,风姿绰约,声音款款,却夹杂着一阵欣喜,似乎很期待这次见面。 伴随着这道声音,两位俏佳人回转过头,正是楚希歌和沈清清,两人都是一身火红的正妃服,似乎是有意对比,楚希歌的裙摆上绣着腊梅怒放,沈清清的裙摆上则绣着含苞的莲花。 一个张扬而高傲,一个内敛而含蓄,也一下子将彼此的性格所体现出来了。二人对视了一眼,连忙俯身下拜。 “参见皇后娘娘。”声音温软,只是彼此闪过的别有用意的眼神,并没有逃脱女子锐利的眼眸。 “两位姐姐快快请起,怎的这么客气?”楚夕舞示意一旁的夏荷和冰莲拉起她们,打量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了。 沈清清和楚希歌之间的争斗,也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但是很明显沈清清处于下风,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势,她已经有意识的将自己隐藏起来。 按理楚希歌那个女人,并不会有什么厉害手段,让沈清清那样臣服,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家在宫中的势力,已经无人可挡了。 “沈嫂嫂怎的瘦的这样厉害?”楚夕舞眸光一闪,声音高昂,似乎很担心沈清清的身体。 “大姐,你可不许欺负她啊。”好像是玩笑话,女子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一旁的楚夕舞,警告味十足。 楚家如此的势力,再加上某些有心人刻意扩大影响,树大招风,楚家日后必定会盛极必衰。 楚希歌恶毒的看了一眼女子,转而又堆起一张笑脸,“皇后娘娘折煞希歌了,一国之母怎可这样称呼?”话锋一转,却并没有从正面回答楚夕舞的问题。 “歌儿妹妹别这样,想是皇后娘娘极念姐妹之情的,私下称呼也无妨。”沈清清柔柔的声音传来,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温婉的气质缓缓流出,仿佛浑然天成。 楚夕舞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沈清清,微微点点头,“沈嫂嫂说的是,姐姐见外了。”拉起她们的手走进了御花园的深处。 楚希歌还有些怔楞,回过神之后则是一脸的鄙夷,两个人竟是如此合拍,与沈清清相处这么久,当然知道她的手段和厉害之处,还吃了好几次闷亏,所以说楚夕舞和她一样都是不动声色的。 形态各异的花马上呈现眼前,配上珍奇异质的草,更加显得美艳大方,让人流连忘返。 “御花园里的景色就是不一样,可不像我们三王府,就那几朵残花败柳。”不知为什么,楚希歌一开口,似乎就是咬牙切齿的,最后四个字几乎是直视着沈清清说的,好像是在讽刺她。 沈清清扫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高贵的女子,最终蠕动了一下唇瓣,还是未发一言,小不忍则乱大谋,楚希歌,看在皇后在场的份上,我忍。 楚夕舞眉头一皱,楚希歌还真是大小姐的脾气,和当年逼死风雨时的装模作样,可是相差千里,看样子当局者迷,果真如此。 “哪里,早有耳闻三王府的后花园可是极其精致秀美的,依本宫看应该是各领风骚。”淡淡的开口,似乎是在斟酌字句,女子回转过头,对着楚希歌嫣然一笑,抓住她的手却慢慢握紧。 “娘娘,三王府的花园有足够的人手看管不足为惧,倒是这御花园品种繁多,而且都是带着刺的,您可要小心。”沈清清对着身旁的花,似乎有些失神,不知是为了感激楚夕舞替她解围,还是要向她宣战。 女子嘴角弯起,一抹邪肆悄然滑落,放开沈清清的手,抬起纤纤细指,轻轻的抚摸着其中开得正盛的玫瑰的刺,好似是专注的把玩,微微从侧边用力,那根看似可怕的刺就生生的断了。 “姐姐放心,如果这根刺会伤人,那本宫就一定在被伤害之前拔掉它。”脸上的笑容款款,捏起断掉的刺,抓起沈清清的手,展开掌心,将那根刺小心的放进去。 沈清清整个身体一僵,手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抖,刚才楚夕舞所散发的气势,令自己胆战心惊,手心里躺着的那根刺,仿佛已经扎进自己的心里,一动就牵扯到全身的伤痕。 “姐姐也要小心。”女子的语调轻扬,好似顽皮的孩子,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提醒她而已。 当女子慢慢向前走去,看着她略微单薄的背影时,沈清清已经开始全身冒冷汗。这种气势上的压迫,只要一次就已经知道自己输得很惨。 “舞儿,你怎么把两位嫂嫂带到这里来了?”有些戏谑的声音,丝毫不见平时的威严。 一转身就看到那个黑衣的男子,站在秀丽的御花园中间,淡淡的香气浮起,竟显得有些不真实,隐隐的龙纹显示着无上的权利和气度不凡,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臣妾参见皇上。”三位女子一起俯身下跪行礼,楚夕舞低下头的时候,看到男子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底闪过一句话,真真的妖孽当道。 轩辕慕辰大手一捞,就把女子拉进了怀里,“舞儿怎么还是这样见外,两位嫂嫂也快快请起。”声音里夹杂着少有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楚夕舞都错认为这个男人,只是普通的百姓,自己的夫君。 忽然腰肢一紧,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一僵,还是不习惯他在外人面前如此开放,面色竟不由自主的红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温润的声音,已经是久违了。 楚夕舞抬起头,才看到男子身后不远处的轩辕慕琪,淡黄的常服,不知是什么时候换下的,也体现了轩辕慕辰对他的特殊待遇。 身体一个凌空,男子搂着她的身体转了一圈,正好避开了轩辕慕琪的行礼。 “皇兄,朕说过了,私下里朕和皇后都不需要你行礼。”似乎夹杂着浓浓的不满,高昂的声音好像没有被满足的小孩子。 “三皇兄何必如此见外,皇上和本宫都是很感激三皇兄的。”看着轩辕慕琪有些不知所措的面容,女子一声轻叹,轩辕慕辰总是可以轻易的就将别人推进这尴尬的局面,所以自己只好出来解围。 “是臣拘谨了。”双手握拳,轩辕慕琪又是行了一礼。 “罢了。”见着男子又是行礼,轩辕慕辰有些不耐,挥了挥手。 “难得皇上和三皇兄这样聚在一起,就去前面的亭子里歇息一下吧。”楚夕舞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都是被这万恶的礼教给迫害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会如此拘谨。 很显然这次轩辕慕辰找他来,绝对是有要事相商,而且朝中局势还不稳定,慕辰也绝不会动他,所以就想靠兄弟之情去拉拢,可是偏偏在这里变得笨了,似乎某些人并不领情。 “是啊,徐怀德去准备酒水,朕和三皇兄要好好畅饮一番。”轩辕慕辰拥着他的肩,向着不远处的玉亭走去。 楚夕舞和沈清清、楚希歌对视了一眼,示意她们留下,男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两位嫂嫂,本宫就不兜圈子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有的时候还是不要那么诚惶诚恐的好。”女子冷冷的开口,声音里也夹杂着浓浓的不耐。 刚才轩辕慕琪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当年三皇子的温润,只觉得这个男人从头到尾的感觉变了,而且极其不舒服,似乎是刻意隐藏或是躲避什么。 这样的话,很容易让轩辕慕辰产生警惕感,并且会一直找他的茬,甚至怀疑他有逆反心理,生在帝王之家,什么都好商量,只有龙椅不好商量。 “那也劳烦皇后娘娘和我家王爷减少接触。”猛然响起的话语,楚希歌淡淡的开口,惊起千层浪,楚夕舞回首,有些吃惊的注视着一旁的女子。 ------------ 108 收为己用 势在必行 “歌儿,你胡说什么呢?”沈清清急忙怒斥,手心里满是汗,楚希歌你个笨蛋,你亲妹妹是贵妃不错,这皇后妹妹可不是和你同心的。 楚夕舞微抿着唇,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一脸挑衅的楚希歌,猛然记起上官皇后出宫的那个晚上,慕辰责怪自己没有杀了她时说的话。 ‘怎么了,还是朕的皇后舍不得三王爷死啊?’当时慕辰充满醋意的话,好似已经说明怀疑自己和轩辕慕琪之间的关系,只是因为当时下毒的事生气,没有注意到。 现在楚希歌一提,连贯起来想,似乎已经有了头绪,嘴角缓缓勾起,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一笑,倾国倾城。 “舞儿,还不过来?”男子有些催促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等的不耐,这场戏本来就是要演的,这女主角不在,可就开不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宫只是好心提醒,两位心里清楚就好。”不愿再和她们多过纠缠,一甩衣袖,就向着玉亭走去。 刚跨了几步,就已经闻到了清冽的酒香,配上这一路的花香,好闻至极,不得不说是人间极品。 “怎么这么慢,又偷懒是不是?”还没近前,就已经被男子拉过去坐在一边,拿起酒壶就塞进自己的手中。 楚夕舞看了一眼兴致正高的慕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皓腕提起酒壶,里面晃动的液体香飘四溢,慢慢的斟了一杯,又将轩辕慕琪面前的酒杯斟满。 “来,舞儿也喝。”轩辕慕辰似乎有些兴奋过头,端起自己的杯子,就凑到楚夕舞的嘴边,大有不喝下去誓不罢休的气势。 女子无奈顺着他的手饮下一杯,“皇上莫要喝多了,明日还要殿试秀女。”淡淡的提醒,不想他把这件事情忘记,秀女之事始终是个祸害,这样悬而不决也不是好事,早定下位份也好早作准备。 轩辕慕辰点点头,大手一挥,“徐怀德你们下去吧,朕和皇后要陪着皇兄好好饮几杯。”自己斟满了酒,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可是手中的酒杯却被握紧。 宫人退下后,四周显得有些空旷,楚夕舞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才是要谈正事的时候,显然这件事情很重要,而把自己留在这里,就担着一份风险,麻烦事又来了。 “皇上有什么事就说吧。”没有了四周的宫人,轩辕慕琪似乎也丢开了拘谨,径直拿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那份闲适的氛围倒恢复了原来的自己。 “可惜了这么好的气氛,那朕就不打太极了。”轩辕慕辰轻笑出声,似乎也因为男子的恢复,而感到开怀,举起酒杯遥遥相对。 “对于前朝的余党,皇兄有什么看法?”男子的声音有些悠远,目光变得深邃,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恢复到皇帝这个身份中。 楚夕舞举起酒杯的手微顿,一开口就是这样爆炸性的,还真是直奔主题,不耐的皱着眉头,心底又想起和楚国边界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楚子萧还下落不明,现在又冒出个前朝余党。 “这——”轩辕慕琪扫了一眼楚夕舞,似乎有些犹疑,即使可能在龙椅上产生些不满,但是对于天宇有难,他们之间是不会起内讧的,所以楚夕舞这个女人在场,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皇兄只管说自己的见解。”轩辕慕辰点了点头,对于楚夕舞曾经说过,风雨的死大部分是因为这制度,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对她刮目相看,所以这次也想赌上一把。 “前朝余党一直隐忍不发,经过父皇那一辈,到现在才稍微崭露头角,且都是在民间影响较大的人组织的,臣认为不可强攻只能巧取,最好能够收为己用。”轩辕慕辰娓娓道来,语速渐渐减慢,似乎是为了理清自己的思绪。 毕竟牵涉到前朝根基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天宇岌岌可危,内有前朝余党,外有强敌楚国。 轩辕慕辰微微点点头,这种方案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收为己用似乎苦难极大,而且不易下手。 “据探子调查,前朝应该还有个幸存的公主,但是一直下落不明。”男子幽幽的开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楚夕舞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前朝遗留的公主,余党要想讨伐天宇,必须有个理由和首领,这个遗留的公主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要想收为己用,自然是摆平这个下落不明的公主,不能杀掉,自然是用来充盈后宫。 而让皇后留下聆听这些,无非是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秀女或是其他两宫娘娘闹起来,自己这个皇后头也好出面调解,而且那公主自然不能早死,后宫的女主人无疑是最好的守卫者,到头来自己不过是被算计的打零时工的。 轩辕慕辰用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清脆的声音有些令人心慌,楚夕舞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在紧张的时刻有着同样的习惯,因为对手一定会被逼疯。 “舞儿怎么看?”男子转过脸来,很自然的盯着女子的侧脸,好似只是顺口一问而已。 楚夕舞的里衣却已经冷汗涔涔,最毒男人心,微微握紧双手对着男子嫣然一笑。 “皇上不是已经有对策了吗?”女子眉峰一挑,不要明知故问,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的不耐。 “朕想听听舞儿的办法。”固执的开口,轩辕慕辰不准备退让,同样是温暖的笑意。 “前朝遗留的公主,仪态定是不凡,如若皇上不计前嫌,封妃宠幸,百姓自是颂扬您的伟大之处。”楚夕舞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紧盯着男子,幽幽的开口,只是话语里却还是隐藏不住清冷。 “果然是朕的发妻,心有灵犀,朕也是这么想的。”轩辕慕辰也是邪肆的笑意,伸出手捏起女子精致的下巴,似乎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只是那抹温暖却到达不了眼底。 “那么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公主的下落,微臣这就去办,先告退了。”轩辕慕琪目光一闪,从刚才出现在御花园,看见楚夕舞,自己就一直在隐忍。 她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轩辕慕辰的身上,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再到后来他搂着她亲密的样子,心底就是犹如百虫叮咬,极其不舒服,现在他们如此的近距离,更是不忍再看,匆匆行礼就退了出来。 轩辕慕辰看着男子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光渐渐变得幽深,心底轻叹一口气,只不过是试探,没想到却有如此的意外收获,对于朕的皇后,你好似真的无法轻易移开目光。 楚夕舞还在一边生着闷气,被人这样耍是极其不爽的,回转过头看着男子时,似乎对他的失神有些怔楞,顺着他的目光,同样那一抹略微狼狈的身影映入眼帘,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近不安稳,注意凤藻宫内部的动向,秀女殿试延后吧。”轩辕慕辰看着女子,声音压得有些低沉,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拍了拍女子的额头。 楚夕舞愣住了,看着男子有些疲惫的双眼,无奈的点点头,提起长裙微行一礼,就消失在玉亭外。 过了好久,男子睁开双眸,里面已经是精光满满,大手一挥,一个黑衣男子就悄无声息的单膝跪在面前,正是轩辕慕辰的影卫。 “这几天就待在凤藻宫,随时注意她的动向,并且保护好皇后的安危。”淡淡的开口吩咐,只是紧握着酒杯的手,还是显现出他的紧张。 余党的实力其实已经被自己瞒了下来,轩辕慕琪得到的消息也并不精准,余党已经在他们三个争夺皇位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壮大到足以颠覆天宇的力量了。 而且因为轩辕景昊也一心看着他们几个,并没有过多注意那些隐蔽的地下势力,才导致现在的有心无力,所以收为己用,再慢慢瓦解,势在必行。 黑影点头,身形一闪,已经遁入空中消失了。 楚夕舞快步走在前面,身后的夏荷和魅央有些不知所措,冰莲因为身体不舒服,就留在了凤藻宫,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女子一次小聚会,就这样心不在焉的。 “娘娘,贵妃娘娘送的血燕窝回去炖给您吃吧。”夏荷快走几步追上女子,有些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不希望看到失神的模样。 前方疾走的女子听到这些话,忽然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转过身看着夏荷,略略沉思。 今天楚希歌那股得意劲,让人看了就想抽她,却还不自知,对于自己这个所谓的二妹的话自然是不会听的,但是自家的亲妹妹的话一定会听的吧。 “娘娘,现在就回去尝尝?”夏荷欣喜的声音传来,为了女子脸上那抹淡笑。 “不必,当然是要去谢谢贵妃娘娘,摆驾遥望宫。”楚夕舞眼眸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弯起的嘴角,好似在等着什么好戏。 ------------ 109 如出一辙 祭拜颜笑 秀丽的遥望宫近在眼前,想必沈清清和楚希歌,已经被急急离开的轩辕慕琪带回去了,不过,女子的眸光却渐渐变得清冷,楚希歌这种口无遮拦,有恃无恐的性子该制止了,否则只会连累到楚家。 踏进大院,脚步生生的一顿,手指微颤,被眼前的景观给怔住了,小桥流水,伴着惹人爱怜的落花,随着水流的动向伸向殿外,仿佛一直在召唤,人比黄花瘦…… “娘娘,这里——”夏荷上前几步,欲言又止的模样,虽然脑海里的映像有些模糊,但是也可以肯定。 魅央勾起嘴角,邪魅丛生,某些人好似违反了后宫的生存法则,想要通过其他人的感情,来增强自己的地位,风险是极其大的,只要让后宫其他的女人看见,难免会以此来做文章。 楚夕舞抬起头,看着秀丽的三个大字“遥望宫”, 微微皱皱眉头,这愚蠢的可不止楚希歌一个,聪明的贵妃娘娘也会耍如此拙劣的手段,不错,这里景致很熟悉,对于自己更是熟悉到刻骨,沐颜婉就是死在那里。 无论是摆设还是色调,都和已经倒塌的颜笑宫如出一辙,就连流水中夹杂的落花,也是相同的,曾经欣赏颜笑宫的心情,如今却是悲凉甚至夹杂着愤怒的。 拿着母妃的东西,你以为就可以荣宠至极了吗?慕辰久久不愿意去修复颜笑宫,那样的结果还不明白?如果让他知道这里的摆设,不暴跳如雷才怪。 “参见皇后娘娘。”刚跨进内殿,一众侍婢的行礼声传来,女子眼角一扫,却并没有看见楚希音。 “贵妃呢?”径自走到一旁的贵妃椅上,舒服的躺下,虽然上面的花纹并没有凤凰,但是各种珍禽聚在一起,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回皇后娘娘的话,贵妃娘娘出去了,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依然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宫女,似乎有些慌张。 楚夕舞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女子,心中渐渐起疑,培训的奴婢见到主子回话,必须是言简意赅,而且不能表示出自己的恐惧,可是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一副我知道但是不敢告诉你的模样,而且楚希音也绝对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说错就直接拖出去,魅央——”女子的声音里已经透出浓浓的不耐,现在没有那份闲情逸致等待,看样子皇上还没有来过遥望宫,要在这之前撤掉这些东西,否则楚希音真的会引火上身。 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女子,魅央几步走到那宫女的身边,似乎随时准备把她拖出去。 “皇后娘娘饶命啊,只是此事后果严重,奴婢不敢说啊。”那宫女连忙重重的磕着头,地上沉闷的回音让上首的女子没来由的心烦。 “抬起头来回答,本宫保你不死。”楚夕舞尽量压下心中的火气,声音放的平缓。 那宫女却是死要着下唇,慢慢抬起头,眼泪已经无声的流了下来,可就是不开口。 楚夕舞秀眉一蹙,只感觉心中怒火中烧,鸢儿的死由于太隐蔽,这些奴才或许因为不知而全然不放在眼里,和魅央对视了一眼。魅央会意,抬起脚猛的踩在宫女的背上。宫女不防,一下子趴到在地。 “皇后娘娘不会再问第二遍,还不招来。”身后的夏荷声音清冷,递上一杯暖茶,看着女子气红的脸,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奴婢招了。”那宫女被吓得不轻,连连叩头。 “贵妃娘娘穿着一身素衣,拿着花篮不知去哪里了,奴婢因为觉得那像是去祭拜谁,所以才不敢轻易开口。”宫女紧紧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乱动。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楚希舞手中的茶盏滑落,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暗青的茶水溅到火红的罗裙上,却全然不知。 宫中是禁止私下祭拜,如若查出大难临头,即使是皇上的宠妃,慕辰也不一定饶过他,而且楚希音身边并无什么人死去,难不成是去祭拜未出世的孩子?楚夕舞紧皱着眉头,依然无法肯定她是去祭拜谁的。 “娘娘,即使遥望宫这样装扮,如果皇上不来,一切就等于白费力气。”悠然的声音响起,魅央看着女子幽幽的开口。 上首的女子看了一眼邪魅的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回贵妃椅上,却是久久的无法动弹,引起皇上的注意,当然得去颜笑宫附近,素服、花篮,好妹妹你的胆子有多大,竟然是去祭拜母妃——沐颜婉。 “滚出去守着殿门,看见你家主子就让她赶紧来见本宫。”声音清冷,其间竟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要是被慕辰看见,带回了遥望宫,楚希音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宫女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女子无奈的靠着椅背,捏紧眉头,轻叹了一声,如果这次将慕辰招了回来,自己这个在场者也会受到连累吧,楚家也真够多灾多难的,至今楚子萧还是杳无音信。 颜笑宫的附近,一身素服的楚希音随处乱晃着,手挽着花篮,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不耐,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鬼天气,就是不想让本贵妃遇到皇上。”浓浓的埋怨声,抬起头刺眼的光芒,让自己的心头一阵难受。 “算了,回宫。”女子一声令下,立刻有好几个人走了出来,想必是躲藏起来了,连忙拿着帕子帮她擦汗。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娘娘,您何必怕她?”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本宫不是怕她,只是贵妃娘娘好像要触犯了宫中的规矩。”淡然的声音,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是其间夹杂的阴狠已经不可忽视。 假山后面缓缓走出两位女子,其中一位面色有些苍白,正是好久未露面的月影,阳光投射下来,苍白的嘴唇还是有些吓人,只是眸光中的狠绝泄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楚希音,我和你没完,也绝不会让你这么好过。 “走,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巧遇皇上。”月影恢复原来温柔的淡笑,嘴角的邪肆却无法遮住,楚希音,别以为你在宫里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想遇见皇上,利用母妃的旧情重获宠幸,连我这个颜笑宫昔日的旧人,都不敢如此张扬,你却这样显摆。 让你有心思摆弄,没那好命去拿,眸中的精光乍现,手指渐渐捏紧,提起裙摆正准备离开。 “娘娘,皇后娘娘去了遥望宫。”一个小小的侍婢连忙跑过来,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是刚刚探查回来。 月影眉头一皱,楚夕舞去干什么,楚希音一向是低调搞这些花样,自己也是刚知道,她一直忙着选秀的事情,不可能那么快知晓,所以只是巧合,但是,这场好戏扳倒一个人不是可惜了,既然皇后娘娘要凑热闹,怎么也得接受点奖励。 “回宫。”女子素手一挥,提起裙角改变了方向,向着烟云宫走去,嘴角微扬,到时候希望两位姐姐不要让我失望。 遥望宫内,女子正焦急的等着楚希音回来,“姐姐什么事找音儿如此着急?”娇滴滴的声音,丝毫没有预料到大殿里的不寻常气氛。 楚夕舞睁开眼,一下子就看见她身上雪白的素服,即使其间有几朵梅花点缀,依然是非常显眼,手臂间挽的花篮里都是一些素净的花,只是脸上有些失落的神色,证明她并没有遇见慕辰。 心底松了一口气,再仔细看着楚希音,觉得她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看着让自己舒服,紧皱着眉头。 “贵妃娘娘祭拜的顺利吗?”女子冷冷的开口,依然保持原样,似乎只是说梦话一样悠闲,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越到生气的时候,越要控制自己的脾气,这是楚夕舞从小就训练而成的。 一阵寂静,大殿里一片抽气的声音,没有人想过她会如此直入主题,也没有想到会用如此悠闲的语气来说祭拜的事情,好像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姐姐这是说什么,音儿只是不喜欢眼色鲜艳的衣服,今个儿挑了一件素净点的。”楚希音张张口,最终也只是找到这个最烂的理由。 “妹妹打算在颜笑宫附近碰见皇上的时候,也这么和他解释吗?”淡淡的问出口,女子慢慢坐起,睁开冷眸,紧紧的盯着她看,一丝不屑划过嘴角,真是卑劣到家的理由。 楚希音一怔,愣愣的看着女子,眼前火红的衣衫飞扬,似乎有一场大火正在吞噬着遥望宫,不禁后退几步。 “贵妃的位置不够高,你还想要怎样?”整个人站起,才看见楚夕舞并未穿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晶莹的玉足在阳光的投射下,闪着悠悠的光芒。 “姐姐难道不觉得皇贵妃的位置,更适合音儿吗?”提起这些,楚希音毫无畏惧的抬起头,挺起胸膛和她对视着,嘴角弯起,眼眸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楚夕舞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红唇里淡淡的划出这三个字。 ------------ 110 不会放弃 冒险赌注 “姐姐是嫉妒妹妹想到如此绝妙的方法?”高高昂起的尾调,楚希音不准备妥协,甚至眼眸里还有一丝鄙夷。 “谁都不可能替代母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所以皇贵妃你永远都坐不上。”楚夕舞猛然转过头,紧盯着她,一字一顿,用尽力气,似乎想让她永远记住这些话。 “啊——”楚希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毒,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杯就扔了过去,好像很害怕听见这些话,即使她也明白楚夕舞说的对,要想从慕辰的手里拿到皇贵妃的位置,比登天还难,但是有些时候,人总是喜欢欺骗自己,躲避现实。 魅央一个滑步,素手一伸,挡掉了冲着楚夕舞飞过去的茶杯,看向楚希音的眼神逐渐冰冷,决绝的杀意一闪而过。 “本宫来只是为了提醒你,楚家的势力过于庞大,而贵妃的亲姐姐似乎有些狐假虎威的嫌疑,最好让她收敛一点。”楚夕舞的眸光也渐渐阴冷,刚才楚希音的无助和疯狂,已经可以预见如果以后,她们俩想抗衡,自己输了的话,就不会有好结果,也没有退路。 楚希音好似才回过神,只是勉强的靠扶住木椅站稳,身体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臣妾会提醒姐姐的。”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楚希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柔柔弱弱的好似马上要晕倒了。 “本宫还是劝你将这里的布置换了,皇上不会喜欢的。”身着火红的女子也有些无奈,难道真的是没有男人的宠爱,就活不下去了吗?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楚希音几乎是一字一顿,抬起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倔强。 后宫的女人是可悲的,一生的聪明才智都得用在皇上的身上,怪招频出,无论招数多么狠毒,只要能获得那个男人的宠爱,即使伤痕累累,鲜血淋淋,也要坚持。 “随便你。”最终抛下一句话,也不再理她,一甩衣袖,离开了这座令人颤抖的宫殿。 美好的景色,却只能给当事人带来不堪的回忆,身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皇被烧死其中的慕辰,如何会有欣赏的闲情逸致,如果楚希音不撤掉,很可能会大难临头。 遥望宫的内殿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楚希音默默的坐在那里,连眼泪都已经流干了,目光空洞,其实她知道这是一个下下策,而且是冒着巨大的危险。 但是上次的三试,如花似玉的秀女,不凡的背景,加上青春的气息,任何一点都让自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沐瑾、司徒静、上官明妍等,已经调查过了,背景深厚,很有可能扳倒楚家,爬到妃位也是正常的事情。 到时候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所以即使明白楚夕舞说的都是正确的,知道自己现在换掉还来得及,但是始终不甘心,愿意去赌一把,即使输掉也无怨无悔。 “娘娘,贵妃娘娘如此固执该如何是好?”走在回去的路上,夏荷看着女子阴沉的一张脸,却还是提出疑问。 楚夕舞顿住脚步,火红的裙纱伴着风的飞扬而起舞,好似一位娇俏的小姐,等待着出嫁,秀丽的背影却是那样有力量。 “死了拉倒。”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声音低沉,却好似被惹生气耍性子的小姐。 夏荷也不敢再轻易开口,一路沉默,终于熬到了凤藻宫,进入内殿甩掉脚上的金缕鞋,朝着旁边的贵妃椅上一歪,闭着眼睛假寐,袅袅的香薰,温暖的气息扑面袭来,本是补觉的好时期,却已经没了那个心情。 “不管她真的可以吗?”娇媚的声音,不用睁开眼也知道是谁,一脸戏谑的看着那个悠闲的女子。 “死不了,楚家也没那么容易垮台。”无奈只得说出自己的想法,有些东西你说了千万遍是错误的,但是如果她本人不经历那次事件,不被失败所打击过,那么就永远都不明白那种痛苦,这恐怕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你自己呢?”魅央慢慢的走到女子身边的贵妃椅,旁若无人的躺下,微闭上双眼,困意来袭,最近秀女殿试推迟,所以教引姑姑比较清闲。 “什么意思?”楚夕舞猛然坐起,眼眸紧紧的盯着那个慵懒的女子,这些东西可能是会有一些影响,但也不至于威慑到自己的位置吧。 “刚才烟云宫的人来报,这件事月妃已经知道了,你要早作打算,毕竟你身为皇后,如果坐视不理难免惹人非议。”魅央魅央睁开眼,依然悠闲的晃荡着,声音渐渐低沉,显然已经接近睡着。 前阶段培训那些秀女,一个个大小姐出身,这个不是那个有问题的,其他两宫的姑姑分明就是摆设,非要亲自出场,才勉强摆平,也累得够呛。 楚夕舞支起下巴,微微失神,一直在考虑着刚才魅央的话,以月影的性格,慕辰做了皇上之后,帝后感情不和当然能够发现,再加上此次楚希音如此不留情的做掉她的孩子,一定会讨回,而且自己这个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必须找个万全的对策,如果在这里等着敌人出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等到心中略有计划的时候,再看向一旁的魅央,女子早已闭着眼睛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楚夕舞莞尔一笑。 赤着脚走出内殿,提起书桌上的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慢慢吹干上面的墨迹。 “夏荷——”一声低低的呼唤,夏荷闪身而进,迈着小碎步,似乎怕惊扰到女子。 “把这个送给贵妃,本宫就帮她这一次。”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无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可不是原来的自己会做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没有完全的胜利。 夏荷一俯身,披着宫女的风衣消失在寒风中,身上火红的常服还没有换去,耳边流苏交碰的叮咚声,有些厌烦,不耐的取下扔在铜镜旁,长发随意飘散。 不知道今晚慕辰会宿在哪里,三宫里面能侍寝的恐怕只有自己,另外两个都已经重伤下了火线,却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刚进宫两位有了龙裔的娘娘就都陆续滑胎了,虽然这两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宫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可不是这样,现任的皇后手段了得,无声无息间就灭了两个孩子,而且最近皇上都宿在凤藻宫,更加说明了皇后的了得之处。 心情变得烦躁而不安,依靠在窗前,吹着微冷的凉风,明明那么害怕寒冷,现在却需要这渗入骨髓的冰冷,来使自己的头脑清醒,手中紧握的暖茶却温暖不到心底,早上小聚的事情又徘徊在脑海里。 前朝公主,再加上这些秀女、青梅竹马,慕辰当真是艳福不浅了其实对于这些女人,自己的心底也是有些忐忑的,所谓帝后所剩下可怜的感情,自己都感觉不堪一击。 更何况这些厉害女人的搅和,彼此信任的瓦解之日应该不远了,所以这次帮助楚希音不止是因为无奈,想要脱身还是很容易的,只是为了赌一把,赌慕辰会接受自己的所谓的谎言。 淡笑出声,却是深深地无奈,谎言,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无穷无尽,但是这也是身在后宫的无奈,有些时候,真希望慕辰没有得到这皇位,那么他们就永远都是琴瑟和谐的六王爷和六王妃。 只是,因为这个挚爱一生的男子说,有些事情,是没有如果的。就像现在,既然已经决定欺骗,证明我已经不再要所谓的爱情了。 遥望宫里,楚希音正坐在温暖的被窝里,靠在墙上想着楚夕舞临走时说的话。 “皇贵妃的位置谁都不可能吗?”淡淡的问出口,却是无意识的,因为答案早已明白,要不然当初封位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只是贵妃了。 “娘娘,凤藻宫的夏荷姐姐来求见。”隔着老远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 “快快请进来。”楚希音微皱了一下眉,刚走又回来,难道是什么大事?也不敢耽搁,连忙从绣床上站起。 “夏荷就不用客气了,有什么事直说吧。”一把拉住要行礼的女子,声音温润,对于楚府的旧人,楚希音一向都是怀柔政策对待。 “皇后娘娘让把这封信交给您。”夏荷也不客气,站直有些僵硬的身体,从怀里掏出那封信笺。 漂亮的信笺,淡雅清新的粉色,好似桃花一般的耀眼,楚希音结果信,好奇的展开,幽幽的花香扑鼻而来,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元月二十,携帝共游遥望,早作准备。”寥寥几笔,楚希音的心却加快了跳动,难以相信楚夕舞会写这样的东西,元月二十五是秀女殿试的日子。 如果在这之前将皇上哄高兴了,那么遥望宫就不会在这场战争中输掉,但是如果失败了,就会适得其反,所以这是个契机,也是个劫难。 ------------ 111 太妃病倒 希歌回府 “皇后娘娘说了,无论成败,只此一次,后面的事情就要靠娘娘您自己了。”夏荷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失神,只好出声提醒,还赶着回去交差。 “替本宫向姐姐说声谢谢,日后音儿一定会偿还的。”楚希音会过神,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同于平时甜腻腻的笑,这次可以感觉到是真心的。 夏荷点了点头,俯下身微微行礼,“那奴婢就告辞了。”拉好风衣,闪身走进了寒风里。 小跑回到凤藻宫的时候,楚夕舞正在认真的临帖,素白的手竟冻得微红,长长的水袖,清秀的眉目,有些不真实。 “娘娘,这大冷的天就不要临帖了,也不急在一时。”夏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责备,暖和的时候只知道躲被窝里睡觉,大冷的天到临帖,思想还真和一般人不一样。 “本宫需要静一静,你先下去休息吧。”女子拿着毛笔蘸了蘸墨水,莞尔一笑,又低下头来仔细的比对。夏荷轻叹一声,退了下去。 安静的内殿,香薰袅袅,偶尔吹进的冷风,却有着别样的舒适,身上火红的薄纱迎风飞扬,与乌黑的长发一起纠缠,放下笔对着面前的宣纸发呆。 最后竟轻笑出声,想是自己着了魔,娟秀的字迹,满满的都是“慕辰”,这恐怕是自己写的最好看的两个字了,不知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由自主的就全部是那道挥之不尽的身影。 “娘娘。”夏荷顶着冷风闪身而进,女子有些无奈,都已经让她去休息了,又跑进来。 “这是三王府我们的人交回来的信笺。”夏荷见女子只是低低的笑,也不理她,无法只好从怀里将刚才拿到的东西递给她。 楚夕舞抬首,一张折好的素白的纸,小心的展开,“太妃忽然病倒,三王爷正追查原因,楚王妃处境不佳。”暗暗心惊。 太妃体内的毒也快发了,可是竟然会牵扯上楚希歌,这其中必有隐情,沈清清那个女人果然是狠角色,如果这事连累到楚希歌,楚家一定不会好过。 微叹了一口气,将信笺举到灯盏处,慢慢的烧掉了,挥了挥手示意夏荷下去,坐在檀木椅上阵阵的失神。 “你要小心留言,三王府里皇上的卧底都被撤掉了,只还剩凤藻宫的在。”不知什么时候魅央已经醒了,站在内殿的门口,一副不耐的表情。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淡淡的开口,手里的笔微顿,一滴墨迹立刻侵染了雪白的宣纸,眉头微皱。 “夏荷那丫头跑来跑去的,生怕我们皇后娘娘被拐走似的,我怎么不醒。”杏眼圆瞪,刚才一副没睡醒慵懒的模样,全然消失,似乎是咬牙切齿。 魅央和楚夕舞一样,有起床气,睡觉最大,所以刚才她提到三王府的时候,已经被惊醒难以入睡,索性就起来了。 女子放下笔,低低的笑开了,抬眼紧盯着魅央,很少见她有如此可爱的表情,放下手中的毛笔。 “其实她是怕我们百品坊的头牌,被哪个登徒子给看了去。”女子眉眼带笑,幽幽的开口,在这寂寂深宫,也只有和魅央斗嘴的时候,才是真实快乐的自己。 “难不成你就是那登徒子?”魅央娇笑,在调侃方面从不输于别人,所以对付楚夕舞也是信手拈来。 “最近是挺累的,但是三王府那边还是要紧盯着。”大笑的女子,却依然遮盖不住眼底的悲伤,后宫之中,哪一天是轻松的,宫内宫外只要有一点差错,就会从这高位上摔下去。 环顾了四周,一切都是印着凤凰展翅的高贵典雅,代表着后宫拥有最顶峰权利的女人,其实我并不怕失去这些权利,我只是害怕不能站在你身后。 “你要注意皇上的反应,上次去边境是三王爷全程保护的,第一批黑衣人袭击,也是他搭救的。”魅央的声音有些无奈,只是看着楚夕舞的眼神却越发认真,天下的男人都是霸占欲强的,特别是皇帝。 女子回过神,有些不可置信,她还记得轩辕慕当时说,只是巡查一下边境的领土而已。 “本来不想告诉你增添烦扰,不过现在必须得提醒你和他保持距离了。”魅央耸了耸肩,当时黑衣人被漫天而下的银针射死的时候,自己拿着银针嗅到了上面残留的味道,其中就有轩辕慕琪身上的。 楚夕舞好久才明白过来,似乎特别累,重重的摔回檀木椅上,闭着眼睛就不想再睁开,这么多复杂的关系,何时是个头啊。 魅央看着那么累的女子,最终只是轻叹一口气,无奈的取过一旁的裘衣盖在女子的身上。 “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低低的声音,好像哄着她入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裹紧自己的风衣,就闪入了风雨中,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 似乎是被魅央最后一句话哄得,睡一觉就好了,闭上眼睛沉沉的进入梦乡。 梦寐侵袭,又是一大段一大段抓不住的浮木,最近忧愁太多,难免会多梦,只是梦中不再有柔弱的少女,和飒爽英姿的少年。 夏荷轻手轻脚的迈了进来,看着敞开的窗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将窗户关上,又在女子的身上加了一件风衣。 “夏荷,几时了?”女子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嗡嗡的,无力的揉了揉眼睛,最近虽然累,却变得浅眠了,稍有动静就会醒过来。 “娘娘,该用膳了。”夏荷压低身体,靠在女子的身边柔柔的说道,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楚夕舞总是那样弱弱的,让人心疼。 “嗯,少摆几碟就好。”刚睡醒没有胃口,但是独自倒饿了。 夏荷手一挥,立刻有宫人鱼贯而入,精致的小菜,正适合楚夕舞现在的胃口,不得不说夏荷的心思又精进了不少。 “娘娘,贵妃娘娘送信来,说楚三王妃哭着回了楚府。”一个宫女跑了进来,跪倒在地急急的说道。 楚夕舞一个愣神,刚才收到的信笺上只是提到楚希歌处境不佳,没想到这么快竟就回楚府了,楚毅那么爱面子,这件事情看样子也会被封锁,轩辕慕琪当然也不会四处张扬。 “知道了,下去吧。”女子并未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提起一旁的筷子,夹起鱼香茄子细细的品尝起来。 楚希歌还真是会给楚家添麻烦,如果这件事不被外人知道还好,如果传成了留言,想必楚毅和轩辕慕琪之间也会势不两立,到时候就得看轩辕慕辰的意思了。 看上去很认真的将饭菜吃完,胃口大开的样子,一旁的夏荷也暗暗欣喜,刚才还在心底责备那些人没有眼色,这种事情当然得等皇后娘娘吃完饭再提,孰知女子竟然是速战速决。 实际上楚夕舞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这件事情的无数种可能,和其所导致的后果,都想了一遍,目前最必要的就是了解实际状况,才好对症下药。 “夏荷,去找找看本宫的二哥是否在宫中。”细细的擦完嘴角,现在的这个时候,一般楚子玉回府处理一些事情,还会再过来陪着轩辕慕辰。 “是。”夏荷也知道事情紧急,示意一旁的宫人将碗碟收拾了,就急忙的跑了出去。 楚夕舞习惯性的敲着檀木桌,“哒哒”的声音传满了整座内殿,精致的豆蔻上带着金凤护甲,显示着独有的高贵。 “娘娘。”夏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刚过去不久就回来了。 “怎么,他不在宫里?”淡淡的开口,似乎还有些惊讶。 “二公子马上就到,奴婢在半路遇上的,他也正要过来给娘娘请安。”夏荷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缓自己的气息,却还是有些娇喘。 楚夕舞皱了一下眉头,看样子是事情比较棘手,不然楚子玉不可能跑这一趟,朝中抵制外戚专权的气氛特别浓烈,所以一般楚夕舞都是不见楚家人的。 “微臣参加娘娘。”楚子玉的声音还是那样闲适,一点都听不出焦急所在,微微抬起头,好似时间在他的身上停止,依然是那个翩翩少年郎,丝毫未做改变。 闲适的常服,青翠的玉冠,让楚夕舞心底一阵舒服,好像她也回到那个会和他顶嘴作对的时候,还没有披上嫁衣,没有进入这寂寂深宫。 “二哥不必多礼。”手一挥,身边的宫人都已经自觉的退下了。 “娘娘别来无恙?”高高扬起的声调,男子一改刚才恭谨的模样,挑了张椅子随意的坐下。 “哪里,楚家现在不是只有骑卫大人快活悠哉吗?”淡淡的讽刺,楚夕舞也是满脸的戏谑,慕辰登位之后,名义上对待楚毅依然是恭敬有加,但是实际上楚毅的权利已经被夺去很多。 后宫里,帝后感情不错,实际上彼此经常试探,中间夹着那么多女人,好不到哪里去了。 却只有楚子玉一人,依然是风生水起,慕辰身边的得力助手,皇帝手下的爱将。 ------------ 112 所谓疯狗 魅央抓狂 “娘娘怎么就知道子玉的境况,就和爹爹他们不同呢?别忘了再怎么说,子玉也姓楚。”男子收起手中摇动的羽扇,脸上的神色不变,分不清真假。 楚夕舞的手一下子握紧,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心底一片紊乱。 “嫁入帝王家,我认为二妹妹当时就该有这种觉悟,怀疑一切。”楚子玉端起一旁的茶盏,目光冷然,轻饮着微凉的茶水,沁入脾肺。 女子的手微顿,再抬眸时,已是一片了然,是自己太过于心神不定了,本来就是事实,最是无情帝王家,慕辰可以对自己这个枕边人那样试探,更何况是曾经的战友。 人一旦站在最高处,就往往会被过眼烟云蒙蔽了双眼,导致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楚希歌是怎么回事儿?”女子的声音恢复正常,话题才进入正题,每次和楚子玉总是要先挖苦一下彼此,才会说到重点,两个骄傲的人遇到一起,难免的互相觉得不顺眼。 “谁知道。”男子无奈的耸了耸肩,似乎很无所谓。 “你不知道来凤藻宫干什么?”楚夕舞一下子跳了起来,所有的理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荡然无存,这男人是不是专门来找茬的。 “不是娘娘找我的吗?”声音淡淡的,甚至夹杂着一丝戏谑,邪肆的歪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压力感。 一瞬间的寂静,楚夕舞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火气,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最近事情太多,无暇顾及,导致自己这几天有点不舒服。 “这里我不能久留,只提醒你一句,不要对身边的女人手软,否则没人能拯救你,楚家这个后台现在是自顾不暇。”幽幽的声音传来,似乎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冷到心底。 楚夕舞猛然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男子,楚家自顾不暇,朝中的事情自己进入皇宫之后就从来没有过问,谨遵祖训,女子不得干政,还有就是因为完全相信慕辰,知道他是那么有才智,所以不需要过多担心。 即使后宫各处充满了凤藻宫的眼线,但是只要有关于朝中的事,就会自动的过滤掉,这也是楚夕舞对轩辕慕辰的许诺,永远都不会动朝中之事,所以现在楚家的近况并不是太了解。 “希望皇后娘娘不会像楚希歌那样,否则被撵回娘家可是很丢脸的。”楚子玉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衣衫,抛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大殿。 徒留楚夕舞一个人,怔怔的坐在那里,找来楚子玉本想了解一下情况,却没想到只是使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出了大殿,楚子玉的目光变得幽暗,楚府的近况不尽人意,阿辰究竟在想什么,就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正在纠结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 “楚大人最近可好?”浓浓的戏谑,夹杂着十足魅惑,其中的勾引显而易见。 “收起你那副模样,这里不是百品坊。”看着眼前一脸媚笑的女子,心底就有火气向上冒,一向淡然悠闲的自己,也会如此焦急,眸光一闪,这个女人就是让自己不爽。 “那请大人也不要那样一副臭脸,我又不欠你钱。”魅央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依然是娇俏可人,只是声音却变得阴冷,每次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准没好事。 楚子玉张了张口,觉得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无语了,一甩衣袖,踏步离开,头也不回。 魅央也是一脸阴沉的表情,大跨步的闪进了凤藻宫,见到楚夕舞也不说话,撅着一张嘴,朝旁边的檀木椅上一歪,端起茶盏猛的饮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差点吐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是谁惹着我们的头牌了?”楚夕舞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很少见到这样失去理智的魅央,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本领让她如此抓狂。 “刚刚路上碰到一条疯狗。”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似乎想要把那个人给碎尸万段,又没招你没惹你,口气总是那么差。 身着火红的女子咯咯的笑起来,也不多说,只是似乎觉得很开心,疯狗,这宫里可不会平白无故出现这东西。 “宫里的侍卫难道都瞎了眼,让疯狗对着我们魅央姑娘咆哮?”好像是故意逗她,楚夕舞高高扬起的语调,怎么听都像是挪揄。 魅央杏眼圆瞪,转向另一边不看那个女子,拿起手边的茶盏,似乎为了发泄降压。 “魅央,刚才我看见你和二公子在一起,是不是吵架了,二公子的脸色不太好。”夏荷几步跑了进来,看着正猛灌着冷茶水的女子,一脸的不解和担忧。 “呵呵。”楚夕舞的笑声越发得意,看向旁边的魅央更是笑得觉得肚子疼,食指抬起指着女子,却说不出一句话。 “有什么好笑的。”魅央将茶盏朝桌上一摔,恶狠狠的看着她。 “原来我们京都五公子之一的楚子玉,竟会是疯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似乎刚明白过来。 夏荷愣愣的看着那个笑得开怀的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跟着呵呵的傻笑,很少看到楚夕舞如此开心。 “行了,刚才三王府的人回来了。”不想再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言归正传,脸上变得严肃,知道事态的严重。 “究竟怎么回事?”楚夕舞的声音也恢复冷然,闹归闹笑归笑,如果涉及正题,就会立刻恢复原来的冷面女子。 刚才的楚子玉显然是警告自己,最近要老实本分,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原以为朝中的楚家势力,也已经开始衰败,最终还是躲不过这些命运,所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了解楚希歌的事,有个头才好着手处理。 毕竟现在楚家不能与轩辕慕琪正面冲突,否则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甚至无法挽回。 “楚希歌那个女人就是没事找抽的,本来太妃独居好好的,她非要说老人家会觉得寂寞,要接过去她那边,结果毒性复发,导致沈清清抓住把柄,诬陷是她照顾不周。”魅央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没想到楚家也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存在,活到现在还拿到了楚的姓氏,应该也是一种奇迹了。 “也真不敢相信,她是当年把风雨逼死的凶手之一。”有些无奈的声音,那个时候好像已经很久远的事情了,也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来帮助楚夕舞。 “当局者迷,看不透局势也就只能成为失败者。”楚夕舞轻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开口,当时就已经料到楚家的四个女子,楚希音一定会是走的最远的一个,只是没料到楚希琴会是那样的结局,现在的楚希歌难道要重蹈覆辙? “她在楚家也不一定好过,听说待遇还没有先前楚希琴好。”魅央也有些无奈,丧门之犬也不过如此。 女子点了点头,早就料到了,像楚毅那样无情的男人,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儿女都会不屑一顾,更何况是一个为他摸黑的存在,而先前的楚希琴则不同,因为有宜贵妃的娘家势力在,又是在向轩辕家保持颜面,所以待遇自是不同。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殿门处,抬起头仰望着逐渐落山的太阳。 灿烂的阳光似乎要灼伤她的眼眸,寒风依旧,只是因为那灼热的光明,而让人不再畏惧。 “通知三王府里的人,让他们最近停用百味香。”似乎是一个慎重的决定。 “你准备救她?”魅央有些不解,楚希歌那种性格的人迟早是个祸害,救她又有何用? “无奈之举,现在还不是和轩辕慕琪对抗的时候。”淡淡的开口,目光渐渐变得悠远,楚希歌那个女人的确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如果沈清清颠倒黑白,将太妃之死强加到楚家头上,那么楚家也别想有好结果。 所以要在这之前扳倒沈清清,嘴角弯起,自己可真够苦命的,为了这些,不仅要提防宫内的那些厉害女人,连别人家的家务事也要插手。 楚府内,楚毅发了一通火,对着楚希歌连一面都不愿意见,真想不通楚家人竟会有如此没用的,竟让一个尚书的女儿给赶了出来,再连同先前楚希音滑胎,齐氏被囚之事,暗暗心惊,不会是轩辕家的两兄弟要联手除掉楚家吧。 随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正胡思乱想之间,一道浅白的身影悠然的晃了进来。 “爹爹还在为歌儿的事情担心?”正是楚子玉,此刻的他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笑。 “进宫有何进展?”楚毅的声音有些焦急,不想再提那个愚笨的女儿,直奔主题。 “见到了我家的皇后娘娘啊。”悠闲的捏起一旁的葡萄,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舞儿说了什么?”楚毅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对于这个楚家最有希望的女子,他可是寄予厚望。 “什么也没说。”楚子玉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孽障——”楚毅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气的食指颤抖。 ------------ 113 希歌回府 待遇极差 “不过楚家应该不会再出现第二个楚希歌了,我让她先自保。”楚子玉对于楚毅这种反应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本来就是指望他去看着楚夕舞有什么办法,结果只是空手而归。 楚毅微微怔愣,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坐回檀木椅上,轻叹了一口气。楚家或许会衰落,但是只要皇后娘娘姓楚,楚家就不会即刻垮台,是自己太过于着急,没有楚子玉的远见。 “哎,不服老不行啊,思想都跟不上了。”楚毅淡淡的笑开了,似乎是自嘲,只是握紧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真实的想法,虽然楚家现在还不至于灭亡,但是心中总在担心。 抬起头遥望着窗外的夜空,似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希望楚家不要毁在我的手中。 “爹,楚家还没被灭,您那么伤感干什么?”楚子玉不耐的敲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眉头紧皱着,少年郎的气质增添了一丝纨绔。 真是的,老头子在想什么,刚才楚毅看着窗外时的担忧被他尽收眼底,平时都是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现在却是显得那么弱。 “臭小子,还不滚回房。”不想给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楚毅大声的吼叫,伴随着桌上书页的纷飞,楚子玉极其没有形象的飞奔了出来。 雾雨阁里,一位贵族少妇模样的女子坐在绣床上,正在低低的抽泣,正是被赶出三王府的楚希歌。 “娘,王爷那么狠心就算了,为什么爹爹也这么狠心不待见我?”女子抽泣的声音充满了委屈,惹人爱怜,手中的娟帕已经浸湿,眼角大颗的泪珠还是不断的滚下来。 “我苦命的儿啊。”齐氏一听到女子的哭诉,一下子扑了过去,搂住楚希歌,竟跟着伤心的哭起来,脑海里还浮现了在遥望宫里,楚希音流产大出血的模样。 而且轩辕慕辰还把她软禁起来,只为了封锁这些消息,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的命运,都是如此的凄惨,心中更是感慨万分。 “男人都是狠心的啊。”最终只吼出了这么一句,齐氏又联想起自己的境遇。 雾雨阁本是楚希歌未出嫁时,在楚府的住所,现在因为久未住人,而且楚毅忙于其他事物,所以并未着人打扫,就导致堂堂三王妃回来的住所和下人差不多。 夜色更加灰暗了,三王府内也是人仰马翻,最后终于在各大名医的努力下,太妃的病情稳定了,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大夫的答案也是模糊不清,只是说到了那个年纪了。 轩辕慕琪已经吓跑了好几个上门的大夫了,可见他与太妃的母子感情至深。 一个女子悄悄从繁忙的人堆里走了出来,夜色朦胧,看不清表情,走到暗房里,早有一个蒙面的男子等候,女子手中捏着一张纸条还有一个荷包,一股脑塞进那个男子的手中,就悄然离开了。 皇宫里并无异样,太妃的事情由于保密严谨,并没有传出来,所以各宫依然相安无事。 最近前朝余党的事情繁多,所以轩辕慕辰都是宿在朝阳殿,准备随时处理紧急奏折。 凤藻宫里的灯已经灭了,楚夕舞躺在绣床上,却难以入睡,白天楚子玉的警告,证明楚家已经收到威胁,而且楚子萧的下落毫无进展,楚希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以后的局势会演变成什么样。 正想着不觉间已经进入了梦乡,刚才还是皎洁的明月,一下子躲进了暗影里。 清早起床,头隐隐作痛,这几天的事情缠身,人也越发懒惰起来,不想随意走动了。夏荷听见动静,率领着一种公认如常的为她梳妆。 “皇后娘娘起来了吗?”门外是有些焦急的声音,仔细一听竟是魅央。 “魅央进来吧。”轻声的唤她进来,无意间抬起眼眸,却见她风尘仆仆的模样,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楚夕舞有些奇怪,魅央一直是不帮事情放在心里的,这次这么着急还是少见。 魅央扫了一眼四周,示意了一下女子,楚夕舞素手一挥,立刻那些围绕四周的宫人,略一行礼,纷纷离开。 “今早大街小巷都在流传,楚家三王妃被赶出府的事情,还说她是毒妇,就连后宫也是闹得满城风雨。”稍微有些着急,还夹杂着娇喘。 昨晚偷溜出宫监视着三王府,就是怕出现意外,结果刚回来就听见好多宫人聚在一起谈论,而且街上似乎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楚夕舞有些怔楞,等到回神之后,一下子从绣床上站起。 “不可能,楚府和轩辕慕琪一定都会严守这件事情,怎么会传的满城皆知?”难以置信的声音,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两个人严守的东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流传。 “那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了。”魅央的声音渐渐转低,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脑袋反而变得清醒了。 楚夕舞眸光一暗,甩掉刚睡醒的朦胧感,恢复平时的淡然,慢慢的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桃木梳优雅的梳理着秀发。 “三王府负责盯着沈清清的有回信没?”声音淡淡的,似乎刚才着急的不是她。 “没有,昨晚三王府人多嘈杂,想要短暂离开安排也不是不可能的。”魅央有些担忧,毕竟当时情况紧急。自己也曾去观察过,就连外人都难以注意那么多人,何况是身在其中的下人。 楚夕舞皱拧着眉头,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手中的木梳微顿。 “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宫自有对策。”女子一扫旁边疲累的魅央,柔柔的开口。 “三王府那边——”微微拖长的语调,虽然极其不愿就这样去休息,但是秀女殿试也不远了,那个时候才是她真正的战场。 “太妃的命可真够好的,就让她多活几天。”女子的声音变得冷然,仿佛浸透着十二月的风雪,好似下了什么决心,手中的木梳一下子被握紧,坚硬的木齿划的手掌微痛,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 夏荷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子,知道她是认真的,点点头闪身消失了。 楚夕舞放下手中的木梳,径自走回绣床上,似乎没睡饱,又将自己摔了回去,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 沈清清这个女人,一定得除掉,否则凭着楚希歌那个笨蛋,也会栽在她的手里,放着好好的三王妃不当,偏偏要和我作对,当女人变得贪心时,就可能是拿命去交换。 “娘娘——”夏荷试探性的叫了一句,魅央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也不见楚夕舞唤她进去梳洗,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阵。 “进来吧。”楚夕舞招了招手,从绣床上爬起,眸光一闪,似乎离那个赌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自己也该着手准备了。 “挽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今天本宫要去朝阳殿。”淡淡的开口,看着周身素白的里衣有些发愁。 “娘娘——”夏荷还待劝女子去朝阳殿,就打扮的漂亮一点。 不妨女子乌黑的长发已经被人接了过去,微凉的素手握住了柔软的秀发,疏离整齐,三下两下翻转,一个精致而大方的发髻已经出现了,楚夕舞回首,原来是昨天生病的冰莲。 女子笑了笑,微微点点头,聪明的孩子,知道夏荷又要废话了,直接把事情做了,节约时间,由于心情变得稍微好一点,亲自捧起一边的首饰盒,让冰莲帮自己选发簪。 还未开口,冰莲已经眼明手快的跳出一只金簪,楚夕舞眸光一顿,转而了然,小小的凤尾金簪,精致的凤尾上那个小小的“辰”字依然熠熠生辉,经过时间的洗涤,似乎只有它没变。 但是楚夕舞知道已经变了,靠近凤尾装饰的地方,有一道小小的裂痕,还是当时去边境之前为了将魅央引出来时折断的,即使后来修复了,可是那道疤痕还在,只是被上面的装饰巧妙的遮住了。 轻轻插于发间,盈盈独立,抬首间似乎要展翅飞翔,晃花了旁人的眼,女子满意地笑了笑。 “那所配的衣裙就也有冰莲来挑吧。”素手一指对面的衣柜,对于冰莲今天的手巧似乎特别满意。 冰莲会意,走到塞满精美华服的衣柜前,大致的观望了一圈,迅速挑出一件镶着金边的罗裙。 夏荷挑了挑眉,竟然是梅红色的,里面是细致的锦缎所做成的罗裙,外罩一件梅红色镶着金边的薄纱,样式是极其华贵的,一般楚夕舞都会选择淡雅的风格,而今天的装束也很配清淡的风格,只是不知道冰莲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华贵的。 楚夕舞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衣服是要靠人穿,才能看出感觉的,毫不犹豫的套上,走动时带起的风,裙摆林立薄纱轻扬,飘飘欲仙。好像是专为了今天的妆容而造。 “冰莲挑衣服的眼光精进不少。”淡淡的夸奖出口,低头时却是眉头轻皱,她的手还是如此的冷。 ------------ 114 朝阳含义 亲自喂饭 冰莲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欠身,眼眸一抬,梅红的薄纱显得女子更加肤若凝脂,眉目清秀。 “如果身体还没好,就不要硬撑。”楚夕舞打量了一下有些苍白的女子,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夏荷,让御膳房准备一些糕点。”女子转过身,细细的吩咐道,轩辕慕辰这几天定是没有好好的用膳,最好带点容易下咽的食物。 估摸着慕辰已经下朝了,踏着微冷的寒风,一行人向着朝阳殿而去,带头的梅红女子,莲步轻移,穿梭于一众的宫殿中,心中感慨万千,众星拱月式的构造,当真是光芒万丈。 雄伟的朝阳殿伫立于眼前,渐渐升起的晨光,耀眼的投射在上面,不得不叹服于工匠的巧夺天工,四周的宫殿还在阴影中,只有朝阳殿完全迎着初升的太阳,有些不真实的美丽,迎着朝阳果然名不虚传。 “参见皇后娘娘。”一众的侍卫跪下行礼,长长的阶梯通向恢弘的殿门,扬起头那金灿灿的大字,竟让人有些望而却步,第一次如此观察朝阳殿,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涌动。 “免礼吧。”声音竟也随之变得*,素手微扬,一步步走向殿门。 “娘娘,皇上正在批阅奏章,奴才去通报一声。”徐怀德老远瞧见女子的身影,连忙小跑过来。 “皇上还没用膳吗?”女子的声音有些不耐,时间不早了,天宇早朝时间定的较早,所以各大臣也是参加完早朝后回府用膳,现在已经下了早朝好一会儿,慕辰却还在批阅奏章。 “这几天皇上一直用膳不定时,娘娘还是去劝劝吧。”徐怀德略一行礼,就连忙跑进了殿内。 大殿里轩辕慕辰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奏章,时而皱紧眉头,时而又微微淡笑。 “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徐怀德的声音还夹杂着微喘,人老了,刚跑了几步就这样气喘吁吁的,心里还有些忐忑,轩辕慕辰批阅奏章的时候,一向不希望别人打扰,只是因为这次是楚夕舞,所以徐怀德擅作主张前来通报。 “不是说了朕看奏章的时候,一概不见人的嘛。”男子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不满,徐怀德怎么回事,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那舞儿也不例外吗?”淡淡的女声,有些高高扬起的尾调,似乎还有些委屈。 轩辕慕辰回过头,一个身着梅红的女子静静的站在殿门处,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风吹来,扬起她额前的碎发,好似从天而降的仙子,脸上一抹少见的温柔的笑容,静静伫立在阳光下,遗世而独立。 徐怀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楚夕舞有些等不及了,所以就先进来了,只是从来没有人胆敢不经通传就这样进来,这算不算擅闯朝阳殿,罪责不小。 “劳烦徐公公了。”楚夕舞对着有些怔楞的徐怀德微微点头,提着食盒径自走了进来,丝毫不在意。 徐怀德连忙退了出去,顺手将殿门关了起来,如果待会儿皇上一怒责备了皇后娘娘,以后肯定也会后悔的,关上门不让下面这些奴才看见,就无所谓了。 “舞儿来了,这徐怀德也不说清楚。”轩辕慕辰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的笑开了,还没走远的徐怀德听见后,脚步微顿,究竟是我没说清楚,还是您老没听清楚。 女子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看,仿佛有什么异样,依然是好看的剑眉星目,静静的伫立在晨光之中,手中的毛笔似乎给他平添了一丝书生气息。 “皇后过来难道只为了就这样看着朕?”淡淡的戏谑声,轩辕慕辰抬起眼眸,里面装满了浓浓的探究。 楚夕舞很少涉及朝阳殿,除非自己宣召她过来侍寝,其余的几乎没有来过,所以现在能想到的只有无事不登三宝殿。 “舞儿只是在观察皇上今天是否高兴?”女子歪着头,似乎在仔细的辨别男子脸上的表情。 轩辕慕辰一愣,明显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身处皇位,每天观察自己脸色的人成千上百,但是却没一个敢说出来,而这个女人却敢一本正经的看,而且还说的清清楚楚,我正在观察你。 “哦,那舞儿的结论是?”男子微微的勾起嘴角,推开身边堆积如山的奏章,向着椅子后面一歪,霸气十足。 “皇上今天的心情不错。”女子慢慢的挪到他身边,轻轻的替他捏着肩,声音温润。 “然后呢?”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闭上眼睛,极其享受的模样,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似乎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微微弯起的嘴角表示他现在的心情不错,好像喜欢上玩这个游戏,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然后嘛。”女子略略低下头,靠近男子的耳后,声音魅惑。 平时都是慕辰这样勾引她,现如今倒是换过来了,热热的气息喷吐在耳后,暖暖的痒痒的,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女子低低的笑声传来。 “然后舞儿肚子饿了,就蹭饭来了呗。既然皇上心情好,就陪着舞儿用膳吧。”理直气壮的声音,还用力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就像兄弟一样让他起来。 轩辕慕辰彻底被她逗乐了,轻轻的笑开了,看着她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有一种败给她的感觉。 “徐怀德,皇后饿了,还不快去督促御膳房。”轩辕慕辰高昂起的声音,夹杂着隐忍的笑,拉起她的手,坐到一边的餐桌上,轻轻搂住她的细腰。 楚夕舞脸色微红,鱼贯而入的宫人手里端着各色的菜肴,眨眼功夫就已经摆满了餐桌。 “皇后娘娘请用膳。”徐怀德拿着汗巾不停的擦汗,对着楚夕舞微微欠身,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可是由于轩辕慕辰吩咐是皇后饿了,所以徐怀德也只能这么说。 一旁的女子悄悄的瞪了一眼轩辕慕辰,看着他满脸的坏笑,努力憋住黑着脸,四周的宫女都偷偷抬眼瞧着帝后,皇上从不轻易宠幸女人,特别是身边这些宫女,所以她们就都仔细观察皇后是如何伺候的。 同是女人,楚夕舞一眼就看出了端疑,而且轩辕慕辰不情愿宠幸宫女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眼眸一眨,玩心大起。 顺着他的手,爬进他的怀里,“皇上,经常批阅奏章不易于手部锻炼,不如喂臣妾如何?”声音是从来都没有的娇滴滴,手顺势攀上他的脖颈,侧过脸来,笑得一脸得意。 轩辕慕辰似乎僵了一下,楚夕舞从来不会这样撒娇,她脸上的笑容太过于熟悉,只有整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奸猾。 “好啊。”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男子端起手边精致的玉碗,仔细的挑拣起菜肴,直到将碗盛满为止。 “来。”男子的声音也是少有的温柔,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夹起一块去完皮的鱼肉,就要送进她的嘴里。 四周的宫人纷纷低下头来,帝后谈情是不许随便看的,不过几乎所有的宫女脸色都变红了。 楚夕舞却僵在那边,本来是一时好玩,才让他做的,没想到他真的要喂自己的时候,又觉得不好意思,他脸上的淡笑,在自己的眼里,就是恶魔的假笑。 “怎么了,难不成让朕用嘴喂给你?”似乎是故意的,向前将筷子送了送,一语惊起千层浪,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无辜。 楚夕舞一把抓住他的手,将鱼肉送进嘴里,心里有苦说不出,算你狠,比演戏我认输。 四周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从来没有想到一向严肃的皇上也会如此调情,也没想到平时气度万千的皇后娘娘会如此爱撒娇。 “现在你们知道怎么伺候皇上了吧,下次如果皇上还未及时用膳,本宫一定不会轻饶。”楚夕舞冷着一张脸,对着身后的宫人吩咐,腰上用力想要站起训话,却被男子死死搂住,无奈只能坐在他的怀里,显得不伦不类,气势也减了大半。 “是。”那些宫人连忙畏首畏尾的俯身行礼。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皇后有朕伺候着用膳就够了。”轩辕慕辰似乎还没有玩够,大手一挥,一脸的肃穆,仿佛已经准备好喂她吃饭。 一众宫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楞,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还不走。”带头的徐怀德努力憋住笑意,向着两边的宫人命令。 “徐怀德再笑,就留下来笑个够。”楚夕舞有些气急败坏,本来只是自己一时玩意,没想到却引起他的强烈反击,现在倒好让这些宫女太监笑话了去,如果传到别宫的耳朵里,皇后擅宠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对,留下来笑个够。”男子连忙附和,看着女子却还是挂着一张脸,结果那些宫人纷纷加快脚步,隐约可以听见压低的笑声。 楚夕舞抬头,竟意外的看见门外探头探脑的夏荷和冰莲,夏荷也是捂着嘴巴,还对着楚夕舞挥手示意,冰莲依然是面无表情,也分不清她是喜是悲。 “慕辰——”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女子无奈的轻唤了一声,夹杂着些许的委屈。 结果某人却并不反省,终于不再憋着,哈哈大笑起来。 ------------ 115 讨厌慕琪 死人洪福 楚夕舞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徒然放下,刚才自己竟然没有唤他皇上,而是慕辰,久违的称呼,男子丝毫不隐藏感情的大笑,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你不这样真实有多久了呢? 女子眸光里的暗淡一闪而过,接着又恢复生气的模样,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面。 “好吧,那就请皇上快点喂本宫用膳。”杏眸瞪着他,毫无畏惧。 男子停住笑,看着她脸上气鼓鼓的,慢慢靠近那张精致的脸,近到女子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笨蛋。”缓缓吐出的两个字,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却让彼此好似回到了那个午后。 自己从乐善寺回来大病初醒的时候,慕辰亲自收拾的菜肴,可是因为捏不住汤匙,而被他骂成是笨蛋,现在只是这一个词,又将好久以前彼此不敢触碰的东西唤醒了。 一片寂静,都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一句,楚夕舞拿过另一个干净的碗,慢慢的盛着汤。 “先喝汤暖暖胃吧。”温润的声音,却又牵扯起另一个画面,在一起的回忆实在有很多,不过好像都只是停留在六王府了,对于皇宫似乎只有彼此的试探。 轩辕慕辰安静的喝着汤,汤匙和碗摩擦的清脆的声音。男子却忽然放下碗,搂住了楚夕舞,将她按进怀里。 “我的舞儿,慕辰该拿你怎么办?”有些无助的声音,男子的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脑海里却全是奏章上的内容。 前朝余党势力越发猖獗,请皇上速速决断。秀女殿试也请皇上近早提近日程。 都是一些要拆散我们的东西,都是一些让我们无可奈何的东西,都是一些让我们越走越远的东西…… 楚夕舞有些不知所措的趴在他的怀里,最终搂紧了他有力的腰肢,让彼此更加贴近。 “无论以后我们变成什么样,只要你还记得我,我还记得你,我们就永远可以和好。”似乎是一种承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可以确定,一定又是关于其他女人情敌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彼此,没有多说一句话,直到楚夕舞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慕辰才松开她。 最近一直不肯按时吃饭,这一顿饭他们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每样小菜都尝了一遍,楚夕舞还硬逼着他将鱼皮吃掉。 用完膳之后,轩辕慕辰悠闲地躺在躺椅上,女子替他捏着肩头,微闭着双眼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最近另外两宫的姐妹似乎都在想着方法,让皇上过去一趟。”楚夕舞有些艰难的开口,似乎让他去遥望宫的借口,无论用什么开头,都显得不合适。 “舞儿在意的话,朕就不去了。”男子慵懒的声音,似乎快要睡着了。 “不是。”立马两个字蹦了出来,怎么会错意了,越搞越糟。 “音儿妹妹见皇上思念母妃,所以擅作主张将遥望宫的摆设暂时变更成颜笑宫,等到皇上去怀念结束之后,就会撤销的。”有些不大确定的声音,这种事情,无论怎么开口,似乎他听着都不会高兴。 “哼,这种方法也能想得出。”男子冷笑了一声,向里翻转了一下,似乎不愿提起,后宫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所以遥望宫那么大的动静,自己当然了如指掌,只是不想去理会。 “我知道你不想让她用这种方法得宠,但是午夜梦回,我也会想起母妃的颜笑宫,上次无意间去的遥望宫,见到之后本以为会是愤怒,可是心底却还是有一些激动的,就好像母妃还站在那里一样。”楚夕舞压低了声音,娓娓道来,似乎想要哄他入睡,但是用了你我的称呼,就是想要唤起他心底曾经的那份柔情。 男子的身体一僵,自己又何尝不思念那座宫殿,母妃的颜笑宫,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座了,只是却又害怕再见,连母妃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一直是一个无法触及的遗憾。 “那就挑个时间去看看吧。”最终还是妥协了,颜笑宫迟迟未重建,心里其实是矛盾的,多想再一次看着独有的小桥流水,仿佛只是误入了普通人家一般的宁静。 楚夕舞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后悔,慕辰,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其实是我在骗你,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让你过去遥望宫,颜笑宫倒塌了就是已经消失了,怎么还会有一样的感觉?不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那这个月的二十号过去吧,臣妾和您一起过去。”最终定下了这个日子。 其实硬着头皮想要他过去遥望宫,不止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更是想让楚希音通过这次的事情,重新获宠,不至于在以后秀女的斗争中,损失自己的地位,毕竟现在楚家已经经不起磨难了。 男子无意识的点点头,均匀的呼吸传来,几天没有睡好了,各种战况传来,还有一些私密军情,包括从楚国那边传来的。 楚夕舞将厚厚的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最后看了一眼睡熟的男子,安静的容颜,丝毫没有皇上那种难以靠近的气息,仿佛只是一个贪睡的孩子,轻叹了一口气,悄悄的退出了大殿。 “娘娘。”徐怀德静静的站在殿门外等着,见女子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皇上睡了,不要去打扰他。”轻轻的叮嘱着。 “是。”徐怀德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子,能够将皇上从奏折堆里拉出来,并哄着他用膳,还睡着了,足以见得这个女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了得的手段。 “还有,别忘了提醒皇上本月二十号去遥望宫。”收回迈出的脚女子最后抛出一句,就抬脚离开了,梅红的衣衫飞舞,似乎染红了随处的风,周围的气息都变得热烈。 正走在回凤藻宫的路上,不期然遇上了一个人,寒冷的天气却好似一下子变成了阳春三月。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温润却不失力量的行礼声。 “三皇兄折煞本宫了,皇上都说不用你行礼。”楚夕舞脚步微顿,却并不准备停留,最近朝中各势力都盯着,本来和轩辕慕琪就理不清了,现在更不能留下话柄。 “娘娘刚从皇上那里回来吗?”只是男子好像还有话对她说。 “皇上已经安歇了,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三皇兄还是明天再来吧。”楚夕舞转过脸来,好似才想起这件事,细细的叮嘱着。 男子微微抬头,露出那双温润的眼眸,只是在看到女子的容颜时,里面似乎荡起了一层涟漪,转瞬即逝。 “对于歌儿的事情,微臣深感抱歉。”轩辕慕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确定。 楚希歌被自己一气之下赶出三王府,后来想起觉得以她的性格不会如此做如此明显的事情,所以又加派人手多方打探各势力知道后的反应,但是并没有听说皇后娘娘对此的反应,所以现在想要试探一下,而且也是自己最在乎的。 “这好像是三王爷自己的家务事,本宫管不着,还有后宫的女子不能和其他男子多加接触,本宫先行一步。”女子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毫不留情的话语,不知为什么,竟然会从心底抗拒轩辕慕琪,或许从风雨死的那一刻,看到他的无能,就已经深深否定掉了。 径自抬脚离开,和他擦肩而过,淡淡的檀木香味隐隐传来,只是却早已没有欣赏的心情了,连看都没看男子的脸色。 那抹梅红渐行渐远,徒留一脸怔楞的轩辕慕琪,心底一阵失神,刚才女子微皱起的眉头,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眸,你讨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子的步伐渐渐加快,身后的夏荷和冰莲不敢多说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从朝阳殿里出来时,还心情甚好的女子,见到三王爷之后,脸就冷着,好像别人欠了她似的。 “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温柔的声音弱弱的传来过来。 楚夕舞不耐烦的转过身,想看看这个不怕死的往枪口撞的究竟是谁。 一个瘦弱的女子,站在不远处,身上披着厚厚的裘衣,却还是显得寒冷,脸上铺了粉底,又用腮红遮掩,却还是隐藏不了她脸上的苍白。 “月影妹妹大好了?”淡淡的问出口,却并没有丝毫的起伏。 “托姐姐的福。”月影微微俯身行了个礼,身姿如弱柳扶风,惹人爱怜。 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楚夕舞心底压着一股火气,看着这样柔柔弱弱的,更是恼怒了三分。 “本宫可没这么大的福气,妹妹恐怕是托了鸢儿的洪福吧。”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似乎夹杂着十二月的冰雪,面色不善,好像把一肚子的火气都发泄了出来。 月影怔楞了一下,四周的宫人听了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皇后娘娘直言月妃是托了死人的福气,再看向面色不变的楚夕舞,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母仪天下的骄傲不容许任何人亵渎。 ------------ 116 低贱宫女 深藏不露 月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好像看见了魔鬼一般,鸢儿的死的确是自己鲁莽了,仅凭着一个手链就将她活活打死,还有那声嘶力竭的哭喊,犹如死亡前的最后叫声。 被楚夕舞这么一提,似乎眼前就是鸢儿那不甘的眼神,心底更是冷到极致。 “姐姐说笑了,一个低贱的宫女哪来那么多的福气?”月影勉强发出的声音,低低的冷笑中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哦,宫女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吗?”女子顿住脚步,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戏谑。 “那本宫怎么记得月妃从前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难道是本宫记错了?”浓浓的讽刺,女子没有回头,话语里的不屑和嘲讽,丝毫没有隐藏,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把自己的根本给忘了。 “你——”月影被逼得无话可说,只是颤抖的抬起食指,指着不远处的女子,却无法继续开口。 “你们说本宫记错了吗?”忽然转过头,看着月影的眼眸里不夹杂一丝感情,对着月影身后的宫女们淡淡的提问,要的就是月妃颜面扫地。 那些宫人们纷纷低下头来,不敢和她对视,这种事情谁都不敢随意开口,一个不留神就把月妃得罪了,但是不回答又是得罪了皇后娘娘,进退两难。 “你们怕得罪月妃,难道就不怕本宫了,回答问题。”女子幽幽的开口,声音清冷,仿佛要冻伤别人,嘴角却浮现出一丝淡笑,心底好像有个小恶魔在拍手称快,最后四个字命令出口,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娘娘没有记错。”月影身后的一众宫人纷纷弯身行礼,异口同声的回答,对于权力的对比,一目了然,皇后娘娘最大,谁都无可争锋。 楚夕舞没有急于离开,而是轻轻的笑开了,好似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妹妹可真是养了一帮好奴才啊。”声音戏谑,莲步轻移走到月影身边,将她依然怔楞直指的食指,轻轻放于衣衫两侧,脸上的媚笑直直的映入她的心底,美丽的不留情面。 最终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是呆在原地的女子,抿唇一笑,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提起长裙缓缓的迈步离开。 月影一直站在那里,渐渐远去的梅红色衣衫仿佛一个魔咒,让她永远都不敢再触碰,那炽烈的如火一般的颜色,也注定她今生与皇后无缘。 身后的宫人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即使在宫里混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张狂的皇后,公然不把妃级的娘娘放在眼里,皇后的气势锐不可当。 刚到了凤藻宫,楚夕舞先前的气势就烟消云散了,一路上夏荷大气都不敢出,从来没见过那样气势逼人的女子,仿佛一下子被她给怔住了。 “来的可真慢。”慵懒的声音,魅央毫无形象的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捏着一把葡萄悠然的品尝着。 “魅央,你也太放肆了。”夏荷连忙跑了过去,就要拽她下来,一个小小的宫女,却敢在皇后面前睡她的贵妃椅,太无法无天了。 “夏荷。”楚夕舞轻轻唤住她,可是那个性急的丫头还是不肯听,撒着腿就要跑过去。 无奈夏荷跑了好久,却只是在原地不动,回过头冰莲面无表情的拉住她。 “皇后不急,急死宫女。”淡淡的吐出八个字,就闭上嘴巴不再说,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 “就是,我只不过是睡了她的椅子,又没睡她的男人。”魅央慢慢的从贵妃椅上站起,将手中的葡萄扔到旁边,舒服的竖了个懒腰,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次连冰莲似乎都被怔住了,手一松决定让夏荷以她的方式处理,只是某人中看不中用,已经完全石化了,而且脸色还是沉浸在一片粉红中,如此直白的字眼,对于还未出阁的夏荷来说,实在是打击太大。 “如果你能够来睡本宫的男人,那些女人也不会如此嚣张了。”淡淡的开口,楚夕舞无所谓的挪到另一张贵妃椅上躺下,仿佛只是一个玩笑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认真的。 魅央的手段应该是极其厉害的,无论是哪一方面,相信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勾住慕辰,毕竟百品坊这么多年所培育出的头牌,又不是吃白干饭的。 夏荷的脸都吓绿了,虽然平时她们俩的对话,就没有正常过,但是如此超越尺度的离谱,还是让她这个接受正常教育的女子,所无法接受的,不会是楚夕舞被气糊涂了吧。 “走吧。”冰莲拉着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夏荷,脸色竟是凡有少许的微红,再怎么冷酷,毕竟她也是未经人事的女子而已,所以即使努力控制,还是抑制不住脸上发热。 再呆下去恐怕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个大脑反应有些迟钝的夏荷,顺手拉上她,头也不会的大步离开,身后的人看着,总觉得她们是落荒而逃。 “秀女殿试快要开始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魅央看着她们离开,直至消失不见,才又重新坐回贵妃椅上,淡淡的开口。 “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准备。”楚夕舞耸了耸肩,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却忽然闪过一丝精光,今年的秀女一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真是令人头疼的强大,威胁感十足,但是自己现在的局势,不宜大动干戈,否则很可能腹背受敌。 “沐瑾那个女人可是深藏不露,人缘好到和所有人都称姐道妹。”魅央看着女子似乎毫无压力的感觉,还是有些不放心,淡淡的提醒,想起沐瑾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不知为什么从心底里讨厌,好像在哪里见过。 眸光一闪,脑海里闪过一张温润如玉的笑脸,什么时候似乎都是温暖至极的,对了,的确见过,而且是厌恶至极,楚子玉,和他的虚伪有的一拼。 楚夕舞看着刚才还面色不错的魅央,忽然一下子变了,而且是咬牙切齿的,淡笑出声。 “皇上小表妹的手段,本宫可是见识过,和她交手,无论对错结果如何,被他人责怪的一定不会是她。”女子用手支起下巴,幽幽的开口,眸光微闪,似乎想起什么遥远的事情。 那个明艳如花的少女,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却把她和火红的鲜血联系在一起,一闪而过的好似她那张无辜的笑脸,可是心脏却徒然加快跳动,手心里是满满的汗水。 “怎么了?”魅央有些担忧的声音传来,抬起手在女子的面前晃了晃,楚夕舞的失神全部都落在眼中,那个时候她的脆弱,绝对错不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女子回过神,看着魅央,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却是遮掩不住的苍白无力。 “那你先休息吧。”魅央以为可能是刚从朝阳殿回来,和轩辕慕辰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之累,也不再疑惑什么,穿好绣鞋就要离开。 “二十号就要去遥望宫,替我对楚希音那个女人叮嘱一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就看着改进一下。”闭上眼睛,女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魅央的声音有些无奈,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就连身体不舒服,都还要管这些琐碎,其实你知不知道,有些时候,男人就是不喜欢这样能干的女人。 一阵微风拂过,魅央已经悄然离开,楚夕舞终于放松了身体,完全的躺在贵妃椅上,沉沉的坠入梦境之中,一大片一大片,似乎都是血迹,比月影那次大出血还可怕,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了眼睛里,仔细观察时,竟是还是火红的血,无论怎么逃,似乎都逃不过。 最后是被惊醒了,披着裘衣静静的站到窗台下,冷风吹进,似乎要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天色已经渐渐变得灰暗,想是睡了很久,不远处的花园里,已经不再只有腊梅独秀了。 星点可见的嫩绿,仿佛是对生命的渴求,灼伤了女子琥珀色的眼眸,轻叹一口气,春天就要来了。 没有半点欣喜,本来是怕寒的体质,能够远离冬天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女子看着寒风飘零的窗外,眸光变得幽深,春天,是个多烦恼的季节。 新的花朵要崭露它们的头角,这后宫也要变得异常热闹而狡诈,想要保住地位就更加难上加难。 对于太妃的事情,也该有个了解了,拖太久了,慕辰都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母妃的仇人,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不仅是对他的承诺,也是自己看到母妃那么努力之后,很早就决定下的。 而且,窗外的风似乎变得更大了,吹在脸上竟有些微微的疼,淡淡的呼出一口气,世缘那个和尚说的病情复发,也是在这该死的春天吧。 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轻轻关上窗,阻隔了凛冽的寒风,却阻挡不了汹涌而至的暗流。 ------------ 117 几乎眩晕 到达遥望 “夏荷。”淡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疲累,刚醒来的楚夕舞头还有些微微的疼。素手撩开帘幕,琥珀色的眼眸半睁半闭,自是风姿卓越。 夏荷连忙小步跑了进来,“娘娘,今儿个是二十号,和皇上约好去遥望宫的日子。”糯糯的声音软软的传来,拉好帘幕,将女子扶了出来。 “嗯,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成败在此一举了。”有些不耐的捏着眉头,刚才还显得迷蒙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清晰,前方迷途未知。自嘲的勾起嘴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娘娘,今天要什么样的衣裙?”夏荷转过脸,一般这种场合的头饰等都是楚夕舞亲自挑选,所以还是先问清楚。 “不急,先去把琴拿来。”半是命令的口吻,静静的坐在贵妃椅上,目光却变得幽深,似乎想起什么事情。 距离上一次碰琴好似已经很久了,还是在百品坊里,慕辰让自己代替风雨伴奏的吧,转眼已经物是人非,那个媚眼如丝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古雅的琴案摆在面前,片片飞舞的梅花图案,晃荡了满眼的飘零,心中忽然感慨万千。 双手有些颤抖的覆上细长的琴弦,尖利而熟悉的感觉,让自己不禁颤抖,素手轻轻拨动,“叮咚——”清脆的声音传来,似乎极其贴合自己的心情,手指自然的流动,似乎找到了久别的归宿,不受控制,翻转间已成曲调。 熟悉的音律,仿佛只是出自本能,但是随着旋律的深入,女子不经倒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是风雨临死前翻转的身姿,那用生命舞出的最后一道倩影,手下颤抖弹出的竟是《百转千回》。 好似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努力想要停下,却好像已经不受控制了,手指不停的转动,眼前似乎还闪过风雨那张悲伤的脸。 “舞儿。”一声轻唤,颤抖的双手忽然被一股微凉覆住。 “嘭——”琴声戛然而止,女子勉强停下,抬起头坠入一双同色系的眸子中。 软倒在一边,楚夕舞不禁娇喘连连,虚汗直冒,刚才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不今天就不去遥望宫吧,朕在这里陪你。”轩辕慕辰有些心疼的声音传来,搂住女子纤细的腰肢,慢慢的将她抱到躺椅上,轻轻的抚着她的背,似乎是安慰。 “妹妹已经等候多时了,岂能因为臣妾的这点小病,就改了日子。”女子摇了摇头,楚希音的性子,自己再了解不过了,如果慕辰是因为她而未去遥望宫,恐怕她们之间的仇结的就深了。 “那先休息一下吧。”男子微微叹了口气,刚才一进门就看见女子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只是即使这样还是要坚持去遥望宫,心底难免一阵叹息,你这又是何苦? “嗯。”乖乖的点了点头,微闭上眼睛,躺在贵妃椅上。 轩辕慕辰这才注意到女子只穿了中衣,并未着外衣,素白的中衣更加显得女子的脸色柔弱,仔细的拨开她额前的刘海。 “舞儿要什么样的衣裙?”温软的声音响起。 女子一怔,睁开满是惊异的眼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似乎是没听清楚。 “朕问你要什么样式的罗裙?”男子的声音里夹杂着少有的耐心,静静的走到精致的衣柜前,打开柜子,里面各色的罗裙让人眼花缭乱。 楚夕舞扬起唇,淡淡的笑开了,看着男子宽厚的背影,心底划过一丝暖意,本来陪他去遥望宫,事实上是去怀念已经毁掉的颜笑宫,不应该穿的太华丽,但是,不由的抬起手覆上面颊,现在的脸色似乎不太适合朴素的衣衫。 轩辕慕辰对着眼前各种的罗裙,微微皱了皱眉头,女人的衣服还真是多,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话,索性自己挑起来,边仔细的挑拣着,边对比着不远处的女子。 “冰莲、夏荷,进来替你们娘娘梳妆。”终于从橱子里取出一件衣衫,竟是淡淡的粉红,只是上面用金丝绣满的展翅凤凰,让人眼前一亮,将稚嫩和典雅恰到好处的结合在一起。 两个女子一前一后的进来了,微微俯身行礼,就扶起楚夕舞坐到铜镜旁,夏荷拿起桃木梳慢悠悠的梳理着那满头青丝,顺滑的手感盈盈而握。 冰莲则接过男子手中的罗裙,眼眸里的光芒一颤,亲自替她挑选衣衫,今生能有几个女人得你如此垂青?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掌心,身体不由得变的僵硬,深深的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轩辕慕辰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唇角弯起,星眸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好好服侍皇后穿上吧,朕在外殿。”少有的温润的声音,却是微微侧过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句话是对着冰莲讲的,手轻轻的搭在女子瘦弱的肩膀上,又慢慢滑下。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感到冰莲身体的极度颤抖,手里拿着那华贵的衣衫,怔楞的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眼神悠远,从没有过的亲近。 等到回过神转身时,只剩下男子背影的一角黑衣,抓着华服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铜镜里映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刚才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她的视线,心底一阵喟叹,冰莲,即使他的一个小小动作,也足以影响你的所有。 拿起眉笔悠闲的描画着,恰到好处的遮住了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无奈,再看向冰莲时,神色如常,只是无形中多了一丝疏离。 坐在外殿檀木椅上的轩辕慕辰,端着茶盏悠闲的品评着,只是嘴角过于昂扬的笑意,让人察觉了其中的算计和嘲讽。 “皇上——”轻声呼唤,一位绝代佳人立于殿门处,剪裁合身的罗裙,随着女子的走动,而熠熠生辉,弯弯的柳叶眉,如春水般的琥珀色眼眸,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是百看不厌,似乎每一天都会有新奇的变化。 “舞儿不愧是皇后,当真艳压群芳。”男子开怀大笑,似乎捡了世间的珍宝一样,直直的盯着女子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楚夕舞不自然的脸一红,做夫妻蛮久了,有的时候整天在一起商讨着宫里之事,却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白的夸奖自己。 “妹妹该等急了,皇上就不要再夸奖舞儿了。”微微侧过头,避开男子过于炽热的目光。 轩辕慕辰咳嗽了一下,不再笑闹,微微站起身,牵起女子的手坐上了软轿。 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楚夕舞竟觉得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彼此身上好闻的气息相互交缠,听着耳边心脏的跳动声,恍然如梦。 “慕辰,到了遥望宫,无论音儿做的好不好,你都不要生气好不好,毕竟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难得的宁静和温馨,但是因为前途未卜,楚夕舞还是决定好好利用一下。 “嗯。”单字节的回答,在轿子晃晃悠悠的颠簸下,男子竟昏昏欲睡,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楚夕舞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他朝政缠身,但是没想到会如此之累,看样子回去要叮嘱御膳房,好好炖补品了。 “落轿——”太监的汇报声响起,楚夕舞推了推身边的男子,理正他头上的玉冠。 “走吧。”男子低低的开口,似乎刚恢复意识,声音里夹杂着好听的磁性,习惯性的牵起女子的手,踏进了遥望宫。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楚希音早已恭候多时,打扮停当早早的在宫门口等待。 水青的褶裙朴素,似乎一眼到底,纤细的腰肢上系着花纹繁复的腰带,画龙点睛,配上一个简单的发髻,再合适不过。 “平身吧。”男子淡淡的开口,眼皮一抬,脚步微滞。 果然和楚夕舞说的一样,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落英缤纷,像极了曾经的颜笑宫,就连走在小径上的感觉都是如出一辙,没有生搬硬套的迂腐。 走近那座玉桥,上面是隐隐的花纹,并且加了护栏,蔓蔓的藤萝攀沿而上,清新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就流露了出来,水中的落花点点,蜿蜒而下,似乎在召唤谁的归来。 轩辕慕辰静静的走在桥上,似乎是情不自禁,双手有些颤抖的抚在玉桥的护栏上,那些小时候的记忆,就一下子涌上脑海,还有母妃所筹谋的一切。 楚希音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双手紧紧的绞着娟帕,似乎在向她寻求意见。 “放心吧!”楚夕舞微微点头,慢慢靠近女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要错失良机。”伸手推了一把楚希音,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 毕竟做这个是很辛苦的,本来遥望宫和颜笑宫一点边都不沾,要靠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才弄成这个样子,既不失风采,又不令人厌烦,着实是楚希音尽心了,现在看慕辰的表情还不算太坏,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切都是白费。 ------------ 118 月影到来 好好切磋 “皇上——”楚希音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莲步轻移,慢慢的向着玉桥走了过去。 轩辕慕辰并没有回头,还是静静的伫立在桥面上,遥望着远方,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事情,竟然失神了,没有听见女子的呼唤。 “皇上在想什么?”低低的女声回荡在耳边,楚希音已经站在了男子身边,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投向波澜不惊的水面。 轩辕慕辰好似无意识的回过头,紧抿着薄唇看着楚希音,最终摇了摇头,搭在护栏上的双手还是无法平息颤抖。 “不知道母妃在黄泉路上是否有人作伴?”淡淡的开口,是极力隐忍的悲伤。 “皇上不必心忧,有父皇陪着,母妃是不会感到寂寞的。”楚希音压低了声音,听在耳中就像是哄着小孩子,素手搭在了轩辕慕辰微凉的掌上,好像要给他注入力量。 轩辕慕辰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远处的楚夕舞静静的注视着这边的场景,当那一刻男子少有的软弱呈现时,从心底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把真正的感情当做是一场赌注,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在这一次,输的人是自己。 微微侧过头,似乎是不愿意看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眸光一暗,不远处一个美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阵势还真不小。 “影儿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娇滴滴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温顺,只是低下头时紧握着的双手,显示着来者不善。 轩辕慕辰没有回头,月影就只能半跪在那里,楚夕舞知道她是来搅局的,也就没有让她平身,倒是慢慢的走到她面前。 “妹妹这几天在烟云宫待久了,倒是有些糊涂了。”笑语盈盈,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楚夕舞抬起素手,亲自去扶她起来。 “未经通传就擅自让他人进来,是不是瞎了狗眼?”语调一转,刚才还是温柔软语,一转眼就是冷到骨髓里,似乎是在训斥着门外的一众宫人。 “皇后娘娘饶命。”四周的太监宫女纷纷下跪求饶,不住的磕头。 “还好进来的是月妃,如果是什么流氓无赖也让他们随意出入吗?”楚夕舞看都没看一眼,语气依然是冷到极致的,其实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震慑月影的,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姐姐莫生气,是影儿的疏忽。”月影连忙抓住楚夕舞的手腕,防止那边的慕辰和楚希音听见,可惜为时已晚,两个人已经从桥上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作为遥望宫的主人,楚希音指着一个宫人问道,气势不减。 “是月妃娘娘说要给贵妃娘娘一个惊喜。”那个宫人战战兢兢的回答,毕竟后宫的四个主角都在场,一不小心随便得罪一个主子,就够杀头的了。 “哼,月妃的惊喜可真够多的,朕已经领教过了。”轩辕慕辰冷笑道,眸光一闪,一丝狠厉划过。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听说贵妃姐姐的遥望宫变得和颜笑宫一样,所以特来观赏,并没有猜到皇上和皇后姐姐也在此。”月影连忙跪了下来,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哀求。 轩辕慕辰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衣袖一甩,黑衣上隐隐的龙纹随之而飞舞。 “皇后,就交给你处理了。”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女子,转身准备离开,本来因为想起母妃的心情就不好,看着月影又想起龙胎滑落的事情,心情不由得变得烦躁。 “还有,这遥望宫——”轩辕慕辰脚步微顿,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 身后的三个女子,都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小心的屏住呼吸。 “甚好。”最终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楚夕舞不禁送了一口气,这场赌注看样子是赢了,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下了。 “姐姐们好谋略,不愧是楚相培养出的后妃。”淡淡的讽刺,看着男子逐渐消失的背影,月影一下子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角上沾染的灰尘,脸上的表情是浓浓的鄙视。 “我们也只是赌上一把,谁让颜笑宫曾经的月影姑姑没这个胆子呢!”楚希音看都不看她,比高傲你又岂是我的对手? 悠然的坐在院子中央的贵妃椅上,目光炽热的扫了一圈四周的场景。心底好似有一股希望,他第一次夸了这里,甚好,好似一个魔咒萦绕在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皇上只是被蒙蔽了双眼,颜笑宫怎么还会有第二个?”月影看着那个悠闲的女子,声音轻慢,双手紧握,好似和楚希音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月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其中的规矩难道还要本宫来*?”楚夕舞冷冷的打断,似乎月影有些得意忘形了,刚才的帐还没有算清。 月影回过头,好似才想起轩辕慕辰临走之前的吩咐,但是骨子里隐藏的傲气,不允许她低头,现在不比以前是低贱的宫女,要动她可不是随便的,现在已经是月妃娘娘了。 “臣妾下次会谨记的。”昂起头,声音里却夹杂着不容置疑,似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就禁足一个月。”也是同样不屑的声音,甚至还要冷淡,楚夕舞微微抬起手上的豆蔻,看着上面淡淡的光泽,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淡笑,稍纵即逝。 “你——”月影似乎没有料到,瞪大了眼眸看着那个一脸无所谓的女子,心底开始变得慌忙,一个月时间不算长,可是对于一个有着无数情敌要进来的妃嫔来说,却可以被称为埋没的时间,也许一个月之后,轩辕慕辰连她的宫殿都找不到了。 “本宫在想秀女殿试到底让不让你参加?”轻轻敲击着檀木桌,女子并未理月影脸上越发苍白的面色,依然言笑晏晏,好似在问她。 “姐姐算了吧,人家月妃妹妹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马,莫要说一个月,就是一年,皇上也还是记得的,就罚她一个月,来个小别胜新欢。”楚希音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低低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婉转。 月影咬紧了下唇,看着楚希音越发得意的面容,真想不顾一切上前去抽她,但是现在还不是鱼死网破的时机,微微提起裙摆。 “是月影糊涂了,请姐姐原谅。”慢慢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里也是十足的谦卑,是啊,本来就是低贱的宫女,对谁不是一样跪,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楚夕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前世常说的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是这后宫,为难的就只是女人罢了。 “起吧,闭宫思过四天,殿试那天照常参加。”楚夕舞慢慢站起,也不再多说话,扶着夏荷的手离开了,不想再看这个心高气傲女子的不堪。 月影微微送了一口气,无论怎样,责罚减少了,而且楚夕舞也心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愧是宫里的旧人,妹妹还真是能屈能伸啊。”浓浓的嘲讽,丝毫没有隐藏,躺在贵妃椅上的楚希音,头也不抬,只是嘴角处的那抹不屑,深深的映在月影的心底。 “姐姐以奇招制胜,妹妹才是更加佩服,改日一定要好好和姐姐切磋一下。”月影这才真正的站起来,理了理头上的髻发,最后看了一眼悠闲的楚希音,记住她得意的笑脸,转身离开。 “到时候本贵妃可是不会手软的。”话语盈盈,好似说着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睁开冷眸,狠厉的色彩一闪而过。 “彼此彼此。”抛下四个字,一刻也不加停留,长长的指甲插进掌心,涩涩的疼,却依然无法平息自己的怒意。 嫩粉的倩影走的有点急,手中扶着夏荷的臂弯,好似拉着她走,夏荷三步并作两步的跟随着。 其实楚夕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急,就好似有人在身后追赶着,即使刚才知道应该狠下心来,禁足月影,这样楚家的势力在后宫中就得意巩固,可是却因为她那抹跪下来时的倔强,不禁有推翻自己的决定。 “凤藻宫里有宝贝,让娘娘走得如此匆忙?”淡淡的戏谑声传来,拉住夏荷的肩膀。 楚夕舞回转过头,是一脸笑意的魅央,暗紫的宫装,整齐的发髻,本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却因为那一抹淡笑,变得摇曳生姿。 “那么心软,迟早要吃亏的。”魅央拂过她的手,示意夏荷退至一边,压低声音,有些心疼和无奈。 夏荷瞪了她一眼,敢在皇后面前如此嚣张的,也就只有她了,听她们有话要说,只得不情愿的退至身后,紧紧的跟随着。 “那是因为还没有威胁到最重要的。”淡淡的开口,楚夕舞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即使麻木如自己,也会有不忍下手的时候。 “那我就来问问皇后娘娘,你最重要的是什么?”魅央依然是挂着一张笑脸,只是声音里却注满了严肃,未雨绸缪,不用我提醒你也清楚,这次轻易放过她,就会有下一次放过其他的女人,究竟你最重要的是什么? ------------ 119 成为凤凰 只愿相陪 楚夕舞的脚步微顿,好似没想到魅央会如此紧追不舍,眸光微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和慕辰之间的感情?可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因为其他原因而欺骗,早已被谎言所侵蚀。是后位,还是楚家的声誉? 暗自摇了摇头,都立即被否定掉了,最终却无法下定义了。 “还在找寻之中。”女子涩涩的开口,这句话自己听着都觉得牵强,何况是聪颖的魅央。 “那你就慢慢找吧,但是那些女人可不会等你。”魅央看着她,轻声叹了口气,秀女殿试就在眼前,她却一点都不着急。 楚夕舞默然了,后宫虽说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人心似海深,又岂能轻易参透,加快脚下的步伐,慢慢在脑子里总结出近阶段的得失,最终还是决定,在那些秀女为封位之前,要对整个后宫来次大清洗。 刚进凤藻宫,就屏退了周围的人,只留下魅央,香薰袅袅,却还是遮不住阴阴的寒气。 “后宫里不是我们的人,却掌握着重要地方的管事,一律换掉。”开门见山,丝毫不拖泥带水,微微的皱了皱眉,拿起身边的裘衣盖在膝盖上,抵御侵袭的寒气。 “虽然要有所应对,但是在殿试前如此大的动作,恐怕不妥。”魅央一阵惊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夕舞这是要大规模整顿后宫,但是首先皇上那边无法交差,再则那些秀女封位之后,恐怕会伺机报复。 “不怕,皇上最近一定是常住遥望宫,凤藻宫这边的动静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而且即使有什么问题,我那个好妹妹也会吹吹枕边风的。”楚夕舞一改回来时的惘然,脸上的表情倒是恢复自信,捏起果盘中的葡萄,悠然的品尝起来。 “那其他女人那里?”魅央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毕竟自己宫里做什么都无关紧要,但是整个后宫一动,即使是手执凤印的楚夕舞,也会遭到别人的反对。 “月影闭宫思过,其他秀女巴结我这个皇后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异议?快去办吧,殿试之前一定要见成效。”女子挥了挥手,示意魅央下去,微闭上眼睛已经昏昏欲睡。 魅央无奈,最终扫了一眼悠闲的女子,一转身闪出了内殿,带起的凉风,吹起女子几缕青丝,淡香飘散,就这样昏沉着入了梦。 果然不出楚夕舞所料,一连几日轩辕慕辰宿在遥望宫,并且贵妃重回宠妃地位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不过这些留言伴着几起大事件之后,就悄无声息了。 几日之间,好多旧管事被换掉,大多数是先皇那一辈的,因为资历较深,在后宫之中已经地位根深,所以对有些主子就变得傲慢,结果一瞬之间,凤藻宫的三位姑姑拿着凤令,铲平了这种氛围。 各宫纷纷颂扬皇后娘娘有远见卓识,替后宫瓦解了这种不良习气,新上任的管事也几乎是皇后娘娘亲点的,而皇上也未有动静传出。 这场变动就在轩辕慕辰的沉默中,大张旗鼓的进行,直至除了原来六王府带出来的管事,其余都被换掉为止,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换掉了各管事。”魅央斜倚在殿门处,显得有些精神不济,这几天即使有夏荷和冰莲的帮忙,还是忙的不可开交,从各处调人,看惯了宫人之间墙头草的风格,真怕自己挑错了人,丝毫不敢大意。 “嗯。”楚夕舞窝在贵妃椅上,悠然的睁开眼眸,似乎刚醒来。听到回话后,冷眸一下子变得清明,拍了拍身边空着的贵妃椅,示意她过来躺下。 魅央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几步跨过来,抱着宽厚而温暖的裘衣,就倒在椅子上。 “之前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原来的规则好不好使用,现在才觉得人都是一样的贪婪自私。”楚夕舞娓娓道来,似乎是在向魅央阐述自己的观点。 “所以还是运用六王府原来的游戏规则吧,无为而治,本宫很是期待。”略带兴奋的声音,想起当时自己将六王府中的权利放归,结果楚希音和月影也是丝毫没有头绪,根本无法打破原来的规矩。 “一连串的这样使用,只怕皇上不会坐视不理。”魅央的声音有些低沉,那种制度一实行,不是连轩辕慕辰都无法调控了吗,他怎么可能会忍受? 一阵寂静,楚夕舞皱拧着眉头,似乎也在考虑这个事情,但是似乎自己的时间有限,有些晃神,刚才纠缠的梦寐,已经证明去治疗的时间快到了吧,能让自己服用醉生梦死并且丢失掉记忆的病,又究竟是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了拉倒。”用力的摇晃贵妃椅,好似小时候玩过的荡秋千,只是没了脸上曾经的纯真笑脸。 魅央眸光一闪,那样耍无赖的楚夕舞倒是从不曾见过,心底闪过一丝诧异,闭上眼睛,不愿多想,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天宇皇朝十六年正月二十五,帝后协同贵妃、月妃前往毓秀宫,四十名秀女殿试。 火红的地毯,好似一把火在燃烧,一直绵延到内殿,四十名秀女分两列跪在红毯两边,静静的等待着。 “皇上、皇后、贵妃、月妃娘娘驾到——”一连串的名字念完,平时阴测测的声音,都觉得有些沙哑。 “奴婢拜见皇上、皇后、贵妃、月妃娘娘。”一同跪下行礼,异口同声的参拜,温软的气质缓缓流淌,在未封位之前,也只能自称奴婢。 “平身。”轩辕慕辰微微抬起手,步伐未减,携着楚夕舞的手,径自走向大殿。 明黄配上火红,无人可以匹敌,龙飞凤舞,就连直视都觉得会灼伤自己的眼眸,太过于耀眼和高贵,仿佛天生一对。 楚夕舞细细的观察四周,已经有好几个秀女偷偷抬头看着轩辕慕辰,又即刻红着脸低下头去,十足的娇羞,惹人爱怜。 弯起嘴角淡淡的笑开了,前方的男子似乎有所察觉,捕捉到了她为来得及收起的浅笑。 “舞儿,什么好笑的说来朕也听听。”轩辕慕辰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最近宫里流传的厉害,皇后娘娘手段超绝,不似前一阵子的隐忍,如今却是大刀阔斧。 “只是看各位妹妹长得太过水灵,想起一句话来。”盈盈笑语,楚夕舞丝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眸,调皮的眨了眨,好似只是帝后间的调笑,底下的一众秀女头埋得更深了。 “哦,什么话?”轩辕慕辰也是很好奇,略微一扫四周的妙龄女子,却不曾有过停留。 “舞儿说了,皇上可要更加珍惜妹妹们。”女子捂住樱唇淡淡的笑了,紧了紧手中的大掌。 “这句话就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缓缓道来,四周的少女们脸更加红润。 轩辕慕辰听了,似乎心情变得更加高涨起来,大声的笑了起来,桃花眼眸扫了一下四周。 “皇后如此贤惠,你们可莫要辜负了她的心意。”男子独有的声音响起,其中倒是夹杂着三分警告,维护的意味十足。 “是。”下面的女子纷纷叩首,心中已经对楚夕舞更加畏惧三分,临别时各家的父母都有叮嘱过,楚家的女子不好惹,今日一见,一个是连日侍寝的宠妃,一个是皇上维护的皇后,果然无可匹敌。 人群中却有一个少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稍纵即逝,仔细看时依然是一张明媚的脸,而且极其出众,嘴角挂着纯真的笑,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跟在队伍末尾的是各宫伺候的人,夏荷低着头混在里面,隐约可以瞧见她的笑脸,身旁的冰莲,倒是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紧咬的下唇似乎透着隐隐的不甘。 “凤凰只有一个,还是别想了。”低低的声音靠在耳后,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冰莲回过头,不期然看到一张妖精的侧脸,魅央盈盈浅笑着,却并不看她,刚才的话也好似不是出自她口。 “凤凰,我也从不稀罕。”咬牙切齿的回答,浸透着十二月的冰雪,暗暗握紧了双手,不在乎地位,只是很想陪在他身边而已,如果可以,即使万劫不复,我也愿意。 “是吗?”淡淡的反问,似乎非常怀疑她的回答,魅央转过脸来,第一次对着冰莲是一脸的严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甩下一句话,就大跨几步,跟上前头的队伍进了内殿,徒留一脸怔楞的冰莲,似乎还未缓过神。 “请各位秀女觐见——”徐怀德的声音虽然还是阴嗖嗖的,但是因为年岁已大,听着倒有些可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殿外的秀女又是一阵唱喏,所谓觐见并不是入内殿来,而只是再一次参拜而已。 楚夕舞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封建的礼数还真是牵制人的反抗性,磕头也不发钱的。 ------------ 120 殿试开始 兔子姐姐 “众秀女听旨,念到姓名到大殿上,其他人在原地等候——”徐怀德再次发挥了他的作用,刺耳的声音,震得心里发慌。 “今年的秀女三试,两位姐姐仁慈,好似所有的都通过了。”月影捂着嘴唇,淡淡的开口,脸上依然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楚夕舞抬眼扫视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专心的品着手中的茶水,似乎并未听到她的问话。 轩辕慕辰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好的日子非要来找茬,本想安稳的殿试完,可是看这个架势,是不可能的了。 “当时影儿妹妹还躺在床上,想着给皇上一个惊喜呢,所以并未去询问妹妹。”淡淡的讽刺出口,楚希音嘴角里注满了浓浓的得意, 重回宠妃地位,难免连周身的气场也变得不一样。 “影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有些不符合常理,怕毁了祖宗的规矩。”月影连忙辩解道,小心的抬眼看着一旁的那抹明黄,似乎怕惹他生气,本来月影这个所谓的惊喜,最后却将龙胎弄丢了,已经成了后宫的一个笑话。 “下次再有这种事,本宫会去咨询妹妹这个宫里的老人的。”楚夕舞声音淡淡,不想过多的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最近天宇内外各势力盛行猖獗,慕辰心里应该已经够烦了,不想再让女人之间的争斗,扰乱他的思绪,挥了挥手,示意停下这个话题。 “姐姐不要误会。”月影看着慕辰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还待仔细解释。 “舞儿不是说了以后会去找你的嘛,月妃还有什么不满的吗?”男子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耐,只是坐在这里,身边只有三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就可以感觉得到,更何况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 一阵寂静,月影连忙收回了还没有说完的话,男子有些疲惫的捏着眉头。 “徐怀德,开始吧。”大手一挥,示意一旁的徐怀德开始。 “殿试开始,第一批,明尚书之长女明妍,次女明好,宣地知县之女玉琦……”徐怀德悠悠的念着,每读出一个名字,似乎就看见一张明媚鲜艳的脸闪过。 话音刚落,五位穿着统一的秀女服饰的女子,款步而来,明妍走在最前面,脸上的笑颜如花,似乎连最娇艳的腊梅,都输给了她。 一字排开,楚夕舞才瞧清楚五位秀女,而其中被选中的就有三位,明妍身边的女子,和明妍有些神似,想必就是明好,只是低着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隐隐的气质已经流露出来。 中间的女子应该是五位中最美的一位,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玉琦,姿色上佳,而且她的父亲见她容貌出众,竟是将她送进青楼里培养的,以色侍人的本领必定不差。 微微侧过脸,身边的男子脸上并无多少变化,只是捏着手中的茶盖,也不说话,大殿上是一片呼吸声。 “皇上莫不是被眼前的妹妹们给迷住了?”轻轻的娇笑声响起,楚夕舞抬起手接下男子手中的茶盖,微微紧了紧男子的手。 “朕只是觉得明尚书真是有福,生的两个女儿都是如此出众。”似乎才注意到,轩辕慕辰眨了一下那双勾魂的桃花眼眸,立刻下面的几个女子紧紧的低着头。 “皇上可真是有了妹妹们,就忘了臣妾。”微微扬起的语调,独有的撒娇意味,楚希音一脸吃醋的表情,却并不觉得厌烦,好似是淡淡的娇嗔。 “当然,楚相为天宇培养了皇后和贵妃,不是其他人能够比的。”轩辕慕辰马上反应过来,温润的声音传来,顺手搭上了楚希音的纤纤细腰,好似是为了哄她。 下面的明妍,刚才还是一脸娇羞的模样,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脸色就有些微冷,虽然贵妃只是调侃一般的邀宠,实际上已经*裸的警告她们,这个后宫,新人想要出头,还是很困难的。 明好则是依然面不改色,看惯了世间的冷暖,早已做到隐匿自己的真正表情。 楚夕舞眼眸微抬,嘴角不经上扬,心情甚好的捏起一旁的葡萄,塞进了樱唇里,果然还是不受宠的次女,更没人性一点。 “那位妹妹叫什么?”久不开口的月影,指着中间的玉琦,有些好奇的问道,如此美艳的女子,当然是第一眼就会注意到。 “回月妃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玉琦。”声音温润,透着一股舒服的好听,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果然是让男人销魂的尤物。 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就连轩辕慕辰也忍不住仔细瞧了几眼,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换了下一批。 四十名秀女分为八组,每组五人,来来回回好几遍,都是一样的花样年华,一样憧憬和仰视的目光,到最后楚希音明显有些放松,对这些靠着深厚家族背景,或者是极其出众容貌进入殿试的秀女,也微微放下新来。 仗着自己是贵妃的身份,竟半歪在轩辕慕辰的怀里,时不时的挑逗一下,一旁的月影极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其实心底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上位的其他三个人,好似对这场殿试已经失去了兴趣。 却只有楚夕舞静静的坐在那里,依然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位秀女,手有些不自然的搭在椅背上,身体微微紧绷,好似还有什么危险要来临。 其实她不管其他人想的是什么,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只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沐瑾,这场殿试最重要的女人还没有开演,观众要是不注意,很可能会被狠狠的算计一场。 终于第七组悄然完结了,楚夕舞理了理身上火红的凤袍,风姿绰约,微微侧过头,细亮的流苏随之而晃动,发出好听的“叮咚”声。 “皇上,瑾儿妹妹就要上殿了。”女子轻轻的提醒,接着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果然那一边的男子顿了一下,松开搭在楚希音腰上的手,坐正了身体,眼神直直的盯着殿门外,一旁的楚希音和月影也感到气氛的转变,同时望向殿门处。 那个脸上挂着纯真的笑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款的走进主殿,眉柳弯弯,漂亮的唇形,让人浮想联翩,娇柔的身姿,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切好似都是恰到好处。 “沐瑾参见皇上。”女子盈盈下拜,参拜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正错愕间,沐瑾悠悠的抬起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参见皇表嫂,贵妃娘娘、月妃娘娘。”声音温润,其中隐藏的笑意,好似小孩子一般,丝毫没有其他秀女的紧张和害怕,就像来到了自己家中一样,落落大方,却又温顺可亲。 “呵呵,瑾儿还是那样调皮。”轩辕慕辰开心的声音回荡在大殿,表兄妹之间自是较她人不同,亲密感一下子流露出来。 楚夕舞一阵错愕,只是在平时的大典上见过她,从未想过她会对自己如此亲密,但是早有耳闻她的身世,一个庶出的小姐,却是和轩辕慕辰走的最近的丫头,完全将自己的那些姐姐比了下去,就连远见卓识,兄长们也是望尘莫及。 轩辕慕辰口里经常提到的“调皮鬼”,一想到她慕辰就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曾经还为此吃过醋,今日总算见到她的风采,手段绝对不比沐颜婉差。 “表哥,你又笑话瑾儿。”女子不甘心似的瞪着杏眼,嘴巴一撅,可爱十足。相反的,轩辕慕辰瞧了她这副模样,倒是笑得更加开怀了。 大殿上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存在,其他人都是一脸的震惊,没有反应过来,楚希音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公然喊皇上为表哥,这样的荣宠,是轩辕慕辰从不曾给过的,还没有封位,上首的三个女子,就已经感到深深的威胁感。 “皇表嫂不记得了吗,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个时候应该是五年前。”沐瑾微微扬起头,似乎是努力回忆以前的事情,声音天天糯糯的,极其舒服,仿佛要将别人的记忆也带回那个时候。 轩辕慕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五年前,那样久远的事情,也令他想起好多,那个时候的瑾儿至多十岁,他不记得她和舞儿相见的场景,但是那些隐藏的伤疤,似乎有再次被撕裂的迹象。 楚夕舞端着茶盏的手微顿,五年前,多么敏感的词汇,自己开始丢失记忆的那个时间段,再次遇到一个有可能知道那些事情的当事人,却不再是那样想知道了。 “真的不记得了吗?那个时候瑾儿还叫你兔子姐姐来着。”有些困扰的声音传来,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的失望。 “瑾儿——”一声怒斥,震响了大殿四周,轩辕慕辰一只手支着额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声音严厉,心底的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楚夕舞手中精致的青瓷茶盏衰落至地,脑子里一片轰鸣,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 121 忽然晕倒 到此为止 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兔子姐姐”,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沐瑾的樱唇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楚夕舞好似透过她看到一只窝在怀里的兔子,当兔子的头转过来的时候,那双红色宝石的眼睛里,却流出了血。 本该是温热的液体,可是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气逼人,转眸间是女孩子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谁在那里甜甜的笑着。 “舞儿——”轩辕慕辰的一声轻唤,看到身边女子不安的表情,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 楚夕舞慢慢的转过头来,眼神有些空洞无光,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抓住男子的手微微的发颤,眼前渐渐开始发黑,倒向了他的怀里。 “今天的殿试到此为止了,徐怀德——”不耐的声音传来,大声的喊着徐怀德的名字,一下子将身边的女子打横抱起,冷着一张脸,径自走出了大殿。 “殿试结束,请各位秀女回房等候。”徐怀德瞧见男子的面色不善,也顾不了殿下站着有些赌气的沐瑾,连忙宣旨。 轩辕慕辰有时候出宫,自己也见过这位沐家最出众的小姐,在皇上的心里,自是地位不凡,可是要和皇后娘娘相必,还是比不了的。 “表哥——”有些撒娇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的委屈,因为轩辕慕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瑾儿,不许胡闹。”严厉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商量,绣着龙纹的朝靴发出清脆的声音,宽厚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上。 沐瑾回转过头,一直盯着二人消失的地方,紧咬着下唇,有些不甘心的皱拧着衣角。 楚夕舞,你还真是令人讨厌,五年前和现在丝毫没有差别,我还是一样的讨厌你,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对你的警告。 “瑾儿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幽幽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夹杂着得意,却是只说了一半。 沐瑾回转过身,面前是趾高气昂的楚希音,手里捏着精致的娟帕,身上淡淡的香味,面色红润,十足的宠妃相。 “她是无人可比的。”靠在耳边压低的声音,依然是说不出的好听,却如一把利剑,刺进胸膛。 “呵呵,妹妹要好好的,姐姐先在这里静待你封位了。”淡淡的戏谑声,丝毫不掩藏的嘲讽,楚希音轻轻的用娟帕捂住唇角,娇媚异常,迈开脚步,摇曳生姿的离开了。 沐瑾一脸怔楞的站在那里,她在他的心中无人可比,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当这些话,从别人的口里,再次吐出来的时候,却觉得那样的残忍。 双手渐渐松开被皱拧的衣角,低下头慢慢的展开、抚平,唇角却浮起一丝诡异,再替代不了又如何,五年前可以消失,现在也一样可以,因为你还是一样的懦弱,仅仅一句兔子姐姐,就可以将你轻易击垮,如果曾经的场面重现,又如何? “沐瑾妹妹长得真是水灵。”一阵称赞声,一脸温顺的女子站在面前,正是最后留下的月影,眼角带笑,也是掩不住的俏丽,曾经宫女的卑颜屈膝也早已被洗净,只剩下满身的珠光宝气。 “见过月妃娘娘。”沐瑾屈身行礼,微微扬起的语调,透着恭谨,丝毫没有轻视,已经逐渐恢复的笑,似乎整个世界都聚集在她的那一抹笑容里,明媚却容易灼伤人。 月影似乎很满意的点点头,本来因为她是轩辕慕辰真正的青梅竹马,而产生的威胁感,也一下子消失了,如此明媚的女子,灿若星辰的眸子,难怪会让慕辰如此宠她。 月影带着剩下的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却没有注意待在原地的少女,脸上一抹不屑的笑容。 四个主角刚离开,剩下的秀女就都炸开了窝一般,叽叽喳喳的讨论她们当时的心情,当然也会有像明妍一样的,炫耀自己得到皇上的垂青的。 “瑾儿,你和皇上是表兄妹,一定是与她人不同的吧?”开口询问的是姿色过人的玉琦,声音显得急促,脸上有些迫不及待。 四周的秀女连忙停了下来,都纷纷的跑到她的身边,咨询皇上的事情,就连一脸得意的明妍,也不得不愤愤的停下了口,眼神冰冷的射向她,仿佛是抢了重要的东西一样。 沐瑾有些不知所措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仿佛不知道如何应对,却是眸光一闪,玉琦表面上是随口一问,但是已经轻而易举的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成为新秀中的众矢之的,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么一开始所累积的好人缘,就要前功尽弃了。 “当时皇后娘娘忽然身体不适,皇上着急就走了,我还没说上几句。”沐瑾的声音显得十分委屈。 身后几个一同殿试的秀女也连声附和,周围都是一脸的惋惜,毕竟想着要从沐瑾那里多了解一些,以后选上也是要侍寝的,早早的防备也好。 “不过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很是得宠啊。”果然风向立马转向了其他人,而且枪口直指着后宫的主人。 激烈讨论的秀女们,谁都没有注意,还有一个外人站在殿内,仔细的观察着她们,听到谈论皇后娘娘的时候,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刚想上前阻拦。 “这里是后宫,大家还是不要这样讨论为妙。”有些压低的声音制止,沐瑾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仔细的扫视了一眼四周。 这里留下的每一个秀女,都是经过*的,怎会不知宫里的险恶,只是一时大意而已,听此一说,连忙乖乖的闭上嘴,不再多言。 “走,还是去院子里听听玉琦姐姐被娘娘们夸奖的事情吧。”沐瑾立马回复高昂的声音,似乎透着浓浓的喜悦,和些许的挪揄。 一众秀女就跟着沐瑾离开了主殿,逐渐的远离的背影,慢慢减弱的交谈声,大殿里闪出一个人。 弯弯的柳叶眉,妖媚的杏眸,微眯起的眼眸,注视着渐行渐远的秀女,眸光一闪,嘴角滑落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正是魅央,刚才楚夕舞晕倒的时候,夏荷和冰莲都慌了手脚,人挤人的跑了,自己就留下来善后。 没想到这善后的收获倒是不少,沐瑾果然是聪慧狡诈,而且胆子够大,将火引到当今的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身上,再善意提醒,自然是拉拢了同期秀女的人心,最后再回击给玉琦,一箭三雕,此女隐藏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凤藻宫的那位也该醒了,轮到这些做奴才的上场了,虽然有些不屑,但是嘴角还是划过浅浅的笑,似乎心情不赖。 “快传太医——”轩辕慕辰加快脚下的步伐,对着后面小跑的奴才吩咐道,抱紧怀里的女子,似乎怕她会出什么差错。 “慕辰。”低低的呼唤声传来,似乎是无意识的,女子的身体竟开始微微的发颤。 “舞儿,别怕,马上就到凤藻宫了。”轻轻的安慰声,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越发搂紧了女子纤细的腰肢,好似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香薰袅袅的凤藻宫里,温暖如春,男子连忙将楚夕舞安放在绣床上,盖好锦被,事事都亲力亲为,一旁的夏荷,急的团团转也插不上手。 “皇上。”一声低低的呼唤,面前已经摆了一个装了水铜盆,边上搭着毛巾。 轩辕慕辰拿起毛巾浸了水,细致的敷在女子的额头上,抓住她的手,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身边拿着铜盆的女子,正是冰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冷冷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无助和绝望,悄然退了出去。 你的眼里果然只有她,连一丝一毫的扫视,都不曾施舍,我真的比她差了那么多吗?嘴角的笑越发的苦涩,连忙放下铜盆,手竟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也生病了吗?而且是很重很重的病,重到你我都负担不起。 “太医怎么还没到?”男子低低的声音,透着独有的寒气,似乎是要生气的前兆。大殿内跪倒了一片宫人,都是敛声屏息,生怕一个不慎小命难保。 “难不成还要朕亲自迎接?”极具威慑力的一句话吐出,下面跪着的人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来了,皇上,太医到了。”徐怀德颤颤巍巍的拉着太医进来,明明自己更加的年老体弱,结果倒是拉着这太医跑了过来。 轩辕慕辰二话不说,将女子的皓腕轻轻的放在一边,拉过太医拽到床边,那太医连忙闭上眼睛,宫中规定,其他男子是不可以离后妃如此之近的。 “你闭着眼睛干什么,朕在这里谁敢胡说,只管诊断。”大掌一挥拍在太医的背上,也不管人家是否能够承受,向着旁边挪了挪。 那太医只得勉强睁开眼,颤颤巍巍的将手搭在女子的经脉上,可是不敢妄下论断,依脉象来看,皇后娘娘气息平稳,并无大碍,可是面相上,嘴唇苍白,根本不是正常人的现状。 而且来的路上已经听徐公公说过,皇后娘娘是突然晕倒,如果说是毫无缘故,皇上非要他一条命不可。 ------------ 122 惹是生非 拟旨封位 “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久还没有结果吗?”一旁的轩辕慕辰不耐烦的催促,看着女子苍白的面孔,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平时闹也好,彼此猜测试探也好,即使真的生气了,也觉得还可以和好,可是这样没有朝气的女子,心底就会没来由的发慌。 太医连忙擦了擦面颊上的汗水,咽了口口水,颤抖的将手放下,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气血较虚,可能是最近宫中之事过于繁多,积压而成,才导致突然晕倒,微臣开两幅汤药就好。”那老太医跪在地上,仿佛只是机械性的回答,脑中早已一片空白,上次替月妃诊治的王太医,就不得善终,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 “那就快去。”轩辕慕辰不耐的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徐怀德带着太医下去。 “你们也下去吧,朕要单独和皇后待一会儿。”重又坐回床边,男子只是盯着熟睡的楚夕舞,并未回头。 一众宫人悄悄的退了下去,走在末尾的冰莲,脚却像被注了铅一般,每移动一步,都是煎熬。 “哎——”一声长叹,男子捻好了被角,斜倚在床尾,静静的注视着女子精致的脸颊,似乎无论怎么看,都是极美的。 “其实你就是个骗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声音里似乎还透着些许的赌气意味。 “小时候也是,骗我单纯的喜欢你,后来就被楚毅那个老狐狸带走了。”声音变得恨恨的,无意识的抬头仰望着头顶,却没注意女子渐渐皱起的柳叶眉。 “结果子玉就告诉我,你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似乎变得怅然若失,心底的挣扎也抑制不住。 “就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你偏偏又再一次出现了。”声音微顿,淡淡扬起的嘴角,似乎是顽皮的孩子。 “还记得我们再次相遇,你对我的评价吗?”温润到心底的声音,好像要将女子唤醒。 “当然记得。”柔弱的回答飘了过来。 轩辕慕辰一惊,连忙坐起身来,看着女子已经睁开了漂亮的眼眸,轻轻瞪了她一眼。 “是妖。”缓缓的两个字吐出,亦如曾经,两个人皆是一阵晃神,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 “呵呵。”轩辕慕辰轻轻的笑开了,脑海里似乎还是女子有些躲避的眼神。 “殿试怎么了?”好像是刚想起来,楚夕舞挣扎着就要起来。 “已经结束了,不要乱动。”男子连忙转过身来,将她再次按回床上,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忧,毕竟忽然晕倒,的确让人心忧。 “怎么会忽然晕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口气十分的强硬,似乎一定要找到理由,不想再有这种突然的情况发生。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劳累,休息一下就好。”楚夕舞的声音依然是柔柔弱弱的额,趴在床上轻闭着眼睛。 “不要太逞强。”淡淡的叮嘱,男子有些不放心,她的脾气早已经摸透,总是不轻易承认自己不行,喜欢一个人默默承受,也正是自己有些时候会生气的原因。 “去朝阳殿拟旨封位吧,妹妹们恐怕都在等着。”压制着喉咙里的干涩,有些低低的娇喘,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留下。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拿起一边的娟帕,细致的替她将冷汗擦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 “有什么事让夏荷唤一声。”淡淡的叮嘱,将她的手塞进锦被里,拍了拍她的额头,才转身离开,也不敢回头,生怕舍不得离开。 男子的脚步声渐渐减弱,直至听不见,安睡的女子却忽然睁开眼眸,琥珀色的冷眸里,泛着幽幽的光,似乎要吞噬掉一切。 “沐瑾。”开口只有两个字,揉拧在唇齿间,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有如诅咒。 “皇后娘娘的演技,真是越来越高了。”淡淡的调侃声,一道倩影闪了进来,转眸间顾盼生辉,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晕倒,只是因为某些人而已。 “魅央,这些你就不用挖苦我了吧?”高高的语调,有些不屑,演戏卖笑,本来就是这后宫女人的本质。 魅央似乎是踏着风尘而来,普通的宫女服饰穿在她的身上,竟会觉得飘逸紧致,毫不掩饰的美丽汹涌而来,好像要灼伤人的眼眸。 “难不成要本宫这个病怏怏的皇后,带个面具见你?”丝毫不退让的反击,正好心烦忧愁着没处发泄,紧盯着面前的女子。 魅央没有说话,只是抿唇一笑,莲步轻移,悠然的晃了过来。 “果然,沐瑾那个丫头惹是生非,只是一个小秀女,就敢公然挑战皇后的权威了。”魅央将在毓秀宫的所见所闻,大致描述了一遍,最后发表淡淡的结语,只是其中的提醒十足。 “一开始的得意并不能代表她能够善终,风光如先皇的静娴妃,还不是一杯黄土。”慢悠悠的从绣床上爬起,刚才还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恢复,赤着脚迈向贵妃椅。 习惯了躺在贵妃椅上,如果不是晚上睡觉,就觉得绣床太软了,没有四周的扶手,找不到安全感一样。 “如果这样,看她如何耍花招不是更好,何必如此着急结束?”魅央有些不解,静观其变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口号吗? 楚夕舞的眼眸一下子变暗,侧过头正好那张芙蓉面映在铜镜里,顾盼生姿。 “因为,司徒静那个女人也在那一组。”有些不甘的声音,本来也是打算看沐瑾如何撒娇邀宠,只是眼皮一扫,就看见那个懦弱的司徒静,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自从慕辰上次宠幸她之后,没有封位倒是变得聪明了,没有四处张扬,只是渐渐变得柔弱,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竟变得如此落寞。 “早知道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当初就该让明妍来。”恨恨的声音传来,楚夕舞很少会这样激动,平时总是波澜不惊的,现在倒真的是动了气。 已经摆好的棋子,却因为这个小小的士,而乱了整盘棋局。 魅央眸光一闪,淡淡的笑开了,“既然她扶不起,再找其他人就是。”声音轻柔,好似是为了安慰她。 女子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轻轻闭上眼睛,重新见宫中的局势放于心底,慢慢梳理,忽然灵光一现。 “将刚才来诊治的太医调查清楚。”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有些没头没脑,魅央却还是听懂了。 “不用了,宫中较为出名的人,全在我脑子里,刚才那位是太医院的院判,如果不是皇上亲自吩咐,他是可以不出诊的。”极为自信的声音传来,太医院毕竟是后宫重地,如果把持住,就可以说先把命保了。 “哦,就是那位不接受任何娘娘主子拉拢的倔老头?”淡淡的询问出口,太医院她曾经亲自过问,但是只有这院判不肯合作,导致凤藻宫有时依然会受牵制,刚才轩辕慕辰恐吓他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他有那种骨气。 “不是,他只听命于皇上。”太医院何其重要,众人皆知,所以轩辕慕辰自然不会让它出什么差错。 “嗯。”只是吐出一个单音节,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椅边,慢慢的晃荡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一定要买通他,无论用什么方法,尽快。”敲击声戛然而止,伴随着淡淡的吩咐,气势万千,不容人拒绝。 “皇后娘娘做久了,其他没学会,坐享其成倒是长进了不少。”没有压力的回答,魅央浅笑着,还带着些许的调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当然事情就变得好办了,人,不可能没有弱点。 “娘娘,朝阳殿拟的圣旨拿过来了。”夏荷小跑着进来,娇喘连连,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嗯。”楚夕舞眼皮都不抬一下,刚才还关心着的某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纳妾了,速度可真够快的,说我是骗子,天下最大的骗子,莫过于坐享三千爱妃的皇帝了。 “皇上说娘娘要是觉得没问题,就用凤印吧,徐公公在外面等着。”夏荷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今天殿试因为楚夕舞忽然晕倒而提前结束,那些秀女一定是怀恨在心,皇上为了免除众怨,拿封位来堵悠悠众口,也是情理之中。 “那你就念一遍给本宫听听。”楚夕舞也有些不耐,为了彰显皇后在后宫的绝对权力,就连纳妃封位也要皇后的凤印,其实不过是道摆设罢了。 “这怎么行,奴婢——”夏荷更加急了,圣旨岂是谁都可以看得,这样可是欺君之罪。 “行了,魅央你来念——”打断她未完的话,高高扬起的尾调,已经证明女子现在极其不爽的心情,纳妾这种事,只要是女人,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魅央笑了笑,拽过夏荷怀里的圣旨,对着她安心的点点头,上好的金色锦布,精致的龙纹蜿蜒,代表着皇家绝对权力的圣旨,贵妃椅上的女子却是如此的不屑一顾,轻轻的展开,龙飞凤舞一般的字体,显现在眼前,霸气横生。 “三日后举行封位大典。”魅央的声音戛然而止,千年不变的处惊不变,此刻也不禁有些花容失色。 ------------ 123 全权负责 忽然咳血 “我们的陛下还真是急不可耐啊。”淡淡的嘲讽,楚夕舞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寞落,转而又消失不见。 “不是这个,你自己看。”魅央顿了一下,似乎还是没有从震惊中清醒,直接将圣旨递给了面前的女子。 楚夕舞皱着眉头,有些好奇的接了过来,轻微的扫了一眼,却是久久的定住不动了。 “三日后举行封位大典,具体封位由皇后全权负责,钦此。”不禁念出口,却是夹杂着些许的颤抖,眼睛久久的盯着最后一句话,由皇后全权负责,何等的荣耀和宠幸,才能得到这样的殊荣,后宫所有秀女的未来,全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傻傻的盯着那狂放的字体,手指禁不住颤抖,似乎细滑的圣旨要脱落一般,心底竟是久久不能平静。 “皇后娘娘——”外面似乎是有人在呼唤,徐怀德等的有些不耐烦,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 “徐公公,进来吧。”楚夕舞努力回过神,找回自己的声音,必须问清楚。 “娘娘,皇上怕那些秀女等的急了,让皇后娘娘给个回话。”徐怀德连忙小跑进来,边焦急的说道,皇上的事情谁都不敢耽误。 “皇上拟旨的时候,有什么表现?”忽然问出的话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女子口气的着急还是可以听出的。 “没什么特别的,和平时一样。”徐怀德压低声音,这些毕竟关系到皇上,所以也不敢太大声。 楚夕舞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似乎在仔细的思考着什么,习惯性的敲击着椅边,从表面看,如此的荣耀的确够任何一个皇后沉醉,可是天生的警醒,却还是告诉她该推掉这次荣宠,众矢之的,终会从高位被那些眼红的人拉下来。 而她,并不想那么早的离开这个囚笼,至少在她还爱着他的时候,就不会离开,只要在的一天,他身后的女人,就只能是自己,所以这一次为了以防万一,必须推掉。 徒留一边暗自着急的徐怀德,又不敢再摧,只能拼命拿着娟帕擦汗。 女子猛然抬头,向着魅央看了一眼,交汇了一个眼神示意,魅央点头。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似乎撕碎了表面的平静,楚夕舞趴在椅边,不断的咳嗽声似乎停不下来,带起窒息般的感觉,无论如何似乎都无法平息。 “娘娘。”夏荷一下子扑了过来,惊呼了一声,完全被她吓着了,刚刚已经转好的女子,忽然一下子这样,的确让人心生担忧。 “徐公公,您也看到了,我们娘娘无法接这个担子,您回去告诉皇上,娘娘身体不适,恐难以托付重任。”魅央向前跨了一步,恰好挡住徐怀德的视线,只能模糊的看见楚夕舞的侧影。 “这——”徐怀德虽然被吓了一下,但是接到圣旨之后,忽然就这样的咳嗽,实在有些巧合,而且无法回去交差。 “啊,娘娘,血——”夏荷一声尖叫,完全慌了手脚。 魅央一把抓过她,露出贵妃椅上的女子,虚弱的趴在椅边,用娟帕捂住嘴,但是这次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嘴角边已经隐隐的渗出了鲜血,而且洁白的娟帕也完全被嫣红所侵染,透着骇人的光。 “慌什么,还不快去叫太医——”魅央淡淡的吩咐,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极其镇定,向着楚夕舞扫了一眼,女子对着示意了一下。 “徐公公,您快去向皇上禀报吧,皇后娘娘她——”魅央只说到一半的话,似乎不忍继续下去。 徐怀德也慌张起来,连忙撒开退跑了,连圣旨都忘了拿,也毫无察觉。 慌乱的脚步渐渐走远,魅央才回过头来,盯着女子看,嘴角边都是沾染了红红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比一般的血过于鲜艳。 “楚国进的胭脂,就是不错。”清冷的声音里,却夹杂着满满的嘲讽,女子正拿着娟帕细细的擦拭着嘴角,淡淡的笑意不减。 “接下来怎么办,血当然是好弄,可是太医一验便知真假,那倔老头我们可还没成功劝服。”魅央仔细的分析着现在的局势,娓娓道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楚夕舞皱着眉头,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是为了圆一个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填补,微微抬头,正好看到眼前魅央的侧脸,眼光一亮。 “接下来自然就要靠你。”理所当然的声音,认真的盯着她。 “我?”似乎特别惊讶,魅央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百品坊鱼龙混杂,头牌在里面混了这么久,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吧?”女子点了点头,似乎极其期待她的答案。 “百品坊好像只教怎么勾引男人,不教如何让自己一下子病入膏肓。”魅央急忙打断,虽说百品坊是稀奇物品聚集的地方,但是这也太离谱了。 “错,你们只学如何骗男人而已,都是一样的概念。”偷换概念是楚夕舞的强项,她知道现在这里还有办法的,似乎只有魅央而已。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药或是功夫,能让人出现瞬间气息不稳的症状。”没有给魅央辩解的机会,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快些解决。 “有,不过承受者本身也会感到一定的痛苦,特别是没有功夫的人。”魅央有些担心,毕竟这有些冒险,提醒女子要慎重决定。 “快点来吧,在后宫玩的就是这条命而已。”楚夕舞的脸上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嘴角倒是浮现了一抹自嘲的淡笑。 只是当魅央的掌力传过皮肤,那股细流似乎刺透五脏六腑,甚至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心跳在逐渐变慢,气息极其不稳定,眼前有些迷蒙,昏昏沉沉的想着就这么睡过去。 但是耳边已经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勉强靠潜意识支撑着,这一关必须得过。 “娘娘,你振作一点啊,太医马上就来了。”魅央着急的神色并不是装出来的,楚夕舞是弱女子,本来就难以承受这种痛苦,要不是她最后一句话,还有嘴角的那抹自嘲,自己也不会狠下心来。 太医来了也好临时有点用处,以免真的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 “舞儿,舞儿——”男子焦急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冲了进来,推开一旁的魅央,首先看到虚弱的女子,横躺在贵妃椅上,更加惹人爱怜,苍白的脸色更甚从前,嘴角的血迹那样明显而揪心。 “太医还没到吗,怎么比朕来的还晚,不想要命了就直说。”轩辕慕辰似乎有些失去理智,扯着嗓子大声的吼着,轻轻的抱起女子,似乎怕弄伤她,慢慢的放在绣床上。 “之前不是醒了吗,怎么好端端的竟吐血了?”男子的质问声里,也充满了霸气,似乎要追问到底,冷冷的看着一边的魅央。 “看着皇上的圣旨还很高兴,把徐公公叫进来一会儿,就忽然吐血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魅央低着头,仿佛犯了错的孩子,声音谦卑。 “徐怀德,究竟怎么回事?”高高的尾调,勉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刚听说她吐血了,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也没有问清楚。 “奴才也不知道,娘娘正和奴才说圣旨的事,就忽然这样了。”徐怀德也支吾着说不出什么,魅央将这把火引到他身上,具体情况他也说不出,况且当时谈论皇上的事情,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妄议君威这种事,也够自己杀头的了。 轩辕慕辰正要发火,门外夏荷带着太医闪身进来了,四周的宫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救星到了,太医再不来,恐怕这凤藻宫的屋顶都能被掀了。 “李太医,快点,我家娘娘就拜托你了。”夏荷拉着太医一路小跑了过来,按理说太医院和凤藻宫的距离与朝阳殿差不多,他们应该和轩辕慕辰同时到达才对,却耽搁了这么久。 夏荷退至一边,混乱中向着身边的女子望了一眼,魅央回过头,微微点头,她才放下心来,亏得自己去的途中故意耽搁了些时间,否则先来的就是这倔老头了,那楚夕舞精心布的局,又要面临失败。 “李太医,下次舞儿生病,朕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已经在诊治了,不要每次都让所有的人都等你。”冷冷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却带着十足的警告。 “是,微臣遵旨。”李太医一边点头,一边又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开始诊脉。 手刚放上去,眉头就开始皱拧着,女子的脉搏和先前的天壤之别,现在几乎摸不到脉象,又想起刚才自己说开两副汤药就好,冷汗就禁不住往下流,心境也越发的不稳定起来,搭在女子皓腕上的手,竟开始微微的颤抖。 “李太医,有结果没?”男子眉峰一挑,从刚开始自己的注意力就十分集中,有关舞儿的事情,他都是不敢马虎大意,当然这老头颤抖的手也注意到了。 堂堂太医院院判,诊治病人的时候,手竟然会发抖,男子隐忍的声音,已经说明处于生气的边缘。 ------------ 124 封位成功 清晨谋划 “皇上,这——”太医显得有些支支吾吾,似乎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头上的冷汗直冒。 “皇后娘娘,玉体欠安。”最终只憋出这八个字,就说不出话来了,楚夕舞的症状极其罕见,即使是身为太医院判的自己,也难以拿捏的准。 “李院判,朕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和治疗方案,就别想出这凤藻宫!”第一次轩辕慕辰的声音如此威严,即使他生气了,但是在凤藻宫还是第一次大吼,口气不容置疑。 四周的宫人们都纷纷跪地,大气也不敢出,李太医是太医院的元老级人物,皇上平时对他也是尊敬有加,只是现在关系到皇后娘娘,当然就另当别论,也再一次证明了凤藻宫的地位,独一无二。 李太医跪在地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不再是年少轻狂,如若是先帝,一定会劝其不要沉迷女色,可是现在倒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晚年而已。 “臣一时也无法确诊。”有些无奈的声音,李太医磕着头。 “你——”轩辕慕辰指着面前的老人,气得手指直颤,李太医医术高明,而且以其人品出名,自己根本无法定其罪行。 “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臣年岁已高,想退老还乡了。”一连串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丝毫不畏惧男子正在气头上。 “你别以为朕不敢动你。”终于还是忍无可忍,迂腐的老头,阴冷的警告着,手握成拳。 大殿内一片寂静,忽然一阵低低的咳嗽声从绣床上传来,女子紧锁着眉头,微微坐起,好似是难以呼吸。 “舞儿。”轩辕慕辰也不管这么多,连忙跑到女子的身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似乎在为她顺气。 “慕辰,你生气了?”女子抓住他的手臂,努力压制着娇喘,虚弱的问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男子微微一怔,柔声问着,转开了话题。 楚夕舞渐渐止了咳嗽,看着跪了满地的宫人,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戳了戳男子的脸,仿佛是调皮的孩童。 “本来很好,可是看着这些跪着的人,头就疼。”有些撒娇的口吻,还夹杂着些许的控诉。 “这些人照顾不好你,没让他们以死谢罪,已经算是恩典了。”轩辕慕辰媚眼一瞪,口气马上冷了下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似乎是和他们有着深仇大恨。 “那英明的皇上也不该让李太医跪着吧,他可是两朝老臣,免得让人寒心啊。”女子对着他笑了笑,紧了紧搭在他臂膀上的手,声音依然是十分虚弱。 轩辕慕辰没有说话,紧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最终点了点头。 “李院判,既然皇后替你求情,今天的事就作罢,今后皇后的凤体就交给你了,再出什么差错,朕定斩不饶。”声音里透着阴冷,帝王的威严一下子流露,无人可挡。 “微臣遵旨。”李太医慢慢的从冰冷的地上站起,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楚夕舞,心底更加明白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和皇上有事情要说。”楚夕舞弱弱的开口,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是难以呼吸,努力压制的咳嗽,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一众宫人起身行礼离开,大殿里又恢复安静,楚夕舞窝在男子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只是由于咳嗽引起的胸口剧烈起伏,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好好睡一会儿。”轩辕慕辰心疼的扶住她的肩膀,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殿试已经结束,封位的事情还是早点定下较好,我现在无法过问,还是交给月影和希音吧。”抓住男子微颤的手,微凉的掌心,渐渐传来温柔的心安,似乎握住他的手,就握住了天下。 一阵寂静,轩辕慕辰久久的没有说话,抬起手似乎想要拍拍女子的头,最终还是颓然放下,默默的扶着她躺下。 “这件事我会安排的,你先好好休息吧。”依然是温润的声音,只是那份柔情却似乎传不到心底,最终看了一眼醒来的女子,转身离开。 楚夕舞抓住自己的臂膀,慢慢收紧,却感觉不到疼痛,似乎这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只是刚一离开,就已经觉得寒冷到极致,轻轻闭上眼,这一局赢了所有,只是开始渐渐输了你的信任。 终于明白,所有抱着爱的后宫女人,也会渐渐失去对这份感情的期许,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值得去等待了,沐颜婉临死之前也还是爱着轩辕景昊的吧,只是他们之间横亘了一个天下,就只是装不下那卑微的被称作是爱情的东西。 情不自禁的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盖着的锦被踢开,像个耍赖的孩子,冷气直直的逼近,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后悔了?”戏谑的声音传来,一个回眸,魅央已经站在绣床旁边。 “后悔也得有资本,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淡淡的嘲讽,微抬了眼眸,精光闪过。 “宫中的新规矩进行的怎么样?我准备脱手了。”楚夕舞微微坐起,抹掉脸上细腻的脂粉,心底还是有些惊慌,刚才魅央的掌打到身上的时候,实在是太痛苦了。 “差不多了,就算要推掉,也不急于放权吧,这些女人刚封位,难免会有几个往上爬的。”魅央有些不解,似乎每次她出牌,都异于常人。 “无奈之举。”不愿多说,赤着脚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风景,转眼已经接近傍晚,凉风吹过,帘幕随之而沙沙作响,却是别有一番情调,女子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变得悠远。 “随便你。”魅央耸了耸肩,无奈的摇了摇头,透过远处的霞光,女子瘦弱的背影,竟显得有一份哀伤,却是屹立在最亮的地方,又仿佛有一股力量支撑,无论有多遥远的地方,都可以到达。 一个闪身,魅央已经消失了,此刻的女子恐怕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琢磨下一步究竟该走哪里,否则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楚夕舞靠在墙上,沿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下,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将自己的无助展现出来。 刚才躺在床上,耳朵里虽然都是凤藻宫发生的一切,但是脑海里却闪过许多片段,熟悉却又陌生,如果没有猜错,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当天圣旨就下了,不出意料,封位全部是由轩辕慕辰自己定的,沐瑾拔得头筹,被封为贵嫔,明妍和明好都被封为嫔,听说明妍为此回去还发了一通火,意外的是,司徒静和玉琦都只被封为美人,其他好多都被充为宫婢。 封位下来之后,各秀女就陆续搬离了毓秀宫,几家欢喜几家愁,好多在家里是娇娇小姐,如今却变成听人使唤,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奴仆。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轩辕慕辰第一晚没有召幸任何秀女,而是去了遥望宫,直到早朝时分才离开。 后宫的传言像风一样,吹到四面八方,贵妃娘娘荣宠正盛,即使皇后娘娘身在病中,皇上依然是流连于遥望宫,还有不少传言,楚希音会晋位皇贵妃。 清晨时分,楚夕舞只着一件乳白色的中衣,悠然的躺在贵妃椅上,昨天慕辰刚离开就去了遥望宫,这件事情早就知道了,本以为心里会介意,却在暗暗庆幸,还好不是去别的宫。 夏荷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悄悄进来张望了一下。 “娘娘,好些了吗?”看见安然的躺在椅子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室内并不是很冷,香薰袅袅。 “嗯,去把魅央叫过来。”女子没有抬眼,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必须得加快。 一阵冷风吹进,那个披着大衣的女子已经立在内殿中央,似乎刚从什么地方回来,拼命的跺着脚。 “该死的鬼天气,该死的倔老头。”一进来就是一连串的抱怨,拼命的哈着气,看见暖炉就冲了过去。 “查出来没有?”楚夕舞皱了皱眉头,裹紧了身边的毛毯,对于女子这种冲进来的行为十分不满。 “那老头不想再纠缠于后宫纷争了,想赶紧回家养老,所以只效忠于皇上,保得一条老命。”魅央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浑身都在打颤。 “他的府上成员。”楚夕舞朝椅背靠了靠,微微抬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妻一妾,一儿三女,还有一个独孙。”声音缓缓,好像在仔细的回忆着。 “对了,他孙子的身体不好,小小年纪就有痨病的倾向,特别是到了冬天。”特别补充道,魅央将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火炉附近,似乎是感到一片温暖,淡淡的舒了一口气。 “今个儿下午让他来凤藻宫复诊。”女子没有多问,心中自有计策。 “还有去药膳局拿些血燕窝回来。”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椅边,接连着吩咐。 那边没有扫了她一眼,“哪一天我也做妃子去,就不用这么让你使唤了。”似乎是赌气,瞪着杏眼,却还是裹紧了大衣,闪出了内殿。 ------------ 125 复诊试探 前去朝阳 楚夕舞低声笑开了,就在这几天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才好应对剩余的,双手渐渐握紧。 “夏荷,梳妆——”一挥衣袖,低低的呼唤外殿的女子。 魅央赶来的时候,已将近中午,很是疲惫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先歪在贵妃椅上补眠。 女子手中端着滚烫的稀粥,看着对面的魅央那么疲惫,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看样子醒来的时候,又少不了一阵啰嗦。 “让那个倔老头来复诊,还三推四阻的,要不是搬出了皇上,估计还得磨上一阵子。”轻轻的叹息,已经是有气无力,连发脾气都提不起劲了。 “好吧,百品坊的头牌受苦了,来,本宫亲自端的热粥,尝尝?”将手中的玉碗推了过去,一脸的笑意,少有的温柔隐隐流露。 魅央慵懒的翻了个身,趴在椅面上,抬手接过玉碗,细细的品尝着。 “咸的?”忽然冒出两个字,好像很惊讶于粥竟会是咸的,一般他们吃的都是甜粥。 “这是什么东西,黑黑的。”似乎有些不相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粥,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勺子舀起一个黑色的东西,极其怀疑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这是皮蛋瘦肉粥,本宫自创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相信我的表情。 “绝对好吃,夏荷已经吃了一大半了,御膳房又将味道调整了一下,就连我都觉得异常美味。”摇着贵妃椅,女子勾起了嘴角,其实这些都是试验品,本来是要将这道粥送给朝阳殿的,但是皮蛋毕竟不是太好做,而且味道也要摆脱御膳房一惯的浓烈,只剩清淡可口就好。 魅央看着楚夕舞,半信半疑的将勺子送进嘴里,皮蛋的嫩滑,加上肉末的熬煮,香味一下子溢满唇齿,经不住诱惑,一碗粥很快就已经见底了。 “看在你这碗粥的份上,本头牌就原谅你今天无数次的使唤我了。”豪迈的挥一挥手,丝毫不顾及形象,倒像个爽快的男子,魅惑的容颜,也增添了一丝坚毅。 “呵呵。”楚夕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几天的烦心事折腾的,已经好久不笑了,倒是有些怀念原来在楚府的肆无忌惮。 “那头牌就去整理一下,准备迎接倔老头吧,马上一定要把他拿下。”好像是喊口号,也学着魅央豪迈的举起手。 “呵呵,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魅央低着头笑了笑,将碗搁置一边,抬起头看着女子,似乎在征得她的同意。 “嗯?”重新躺了下来,将垂散的青丝抛至脑后,等着她的下文。 “刚才那个样子,其实很像百品坊里凡姨吆喝着,姑娘们接客一样。”想起很是久远的事情,所以目光也随之变得悠远。 楚夕舞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楞,转而又低低的笑开了。 “能够把天宇的皇后娘娘和青楼的妈妈相比,也就只有你才敢这么想吧。”低着头把玩着衣袖上的吊坠,声音戏谑。 “不过——”微微拖长的尾调,女子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清淡,嘴角的笑却是带着十足的自嘲。 “这皇宫本来就是天下最大的妓院,虽然嫖客就只有一个而已,形容的真够恰当。”轻笑出声,却是掩藏不住的无奈。 魅央有些失神的看着她,没想到曾经养在深闺里的小姐,竟会有如此的思想,就连自己这个在风尘中长大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老头也该来了,我下去准备一下。”魅央提起过长的裙角,有些不放心似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终还是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娘娘,御膳房那边问剩下的粥怎么办?”夏荷悄然进来,似乎怕打扰到正在冥思的女子。 “再盛两碗过来,剩下的暂时留着。”随口回答,女子紧皱着眉头。 下午时分,就在楚夕舞等的都有些不耐的时候,李太医才姗姗来迟。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苍老的声音响起,不知怎么回事,楚夕舞竟然想起了斐济,最近在朝堂中和楚毅一起渐渐销声匿迹的人。 女子抬起眸,前两次由于假装昏迷,都没有好好观察过他,男子五十开外,平凡的容貌,只是因为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而让人过目不忘,那是一种好似看透生死的魅力,心底立刻产生些许的警觉。 “李院判快快请起。”女子轻启朱唇,淡淡的笑开了,将纤纤皓腕搭在椅边。李太医上前几步,两指搭在女子的皓腕上,仔细的诊起脉来。 “李院判让本宫想起一个人。”楚夕舞幽幽的而开口,按说李老头脾气倔,且医术高明,所以一般替病人诊断的时候,都是不许别人说话的,而因为这次说话者是皇后,他也只有屏气敛息,继续认真诊断,却是不理女子。 “不知为什么,本宫觉得李太医和国师大人,有些许的相像。”楚夕舞却是不恼,也只是自顾的说下去,感到搭在皓腕上的手明显一顿,男子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女子见此反应,扫视了一眼对面的李太医,勾起了嘴角。一阵寂静,没有再故意打扰他的思绪,只是他的手抖得却越发的厉害,因为女子的脉搏变化无常,时而快时而慢,但是再观她的面色,却是有些许的好转,此种症状,自己也是第一场见到。 心底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冷汗涔涔,颤颤巍巍的收了手,不禁扫向上座的女子,楚夕舞一脸悠闲的模样,靠在贵妃椅上,微闭着眼睛假寐,其实心底已经胜券在握,为防万一,昨天晚上魅央就找来了一大堆奇怪的药,这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娘娘是否感到那里有不适的地方?”淡淡的问出口,从医多年,面无表情倒是练了出来。 “说不准。”悠然的吐出三个字,似乎有些耍无赖。 “娘娘,这——”完全搞不懂她的用途,无奈的问出口,等着她的下文。 “只要太医院让本宫满意了,自然就没有不适的地方。”幽幽的开口,简明的挑开自己的意图,丝毫没有遮遮掩掩。 李老头似乎有些惊讶,在太医院这么多年,无论是上一辈的后妃,还是现在的贵妃月妃,都曾经私下找过自己,要助她们一臂之力,可是还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命令,并且夹杂着十足的威胁。 “娘娘,请恕老臣无能为力。”李太医跪着行了大礼之后,提起药箱谁都不理,就转身闪出了内殿。 楚夕舞也不惊讶,反而低低的笑开了,这老头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来回晃荡着贵妃椅,好似顽皮的孩子。 “本来还有可能说服他,你倒好把他给气跑了。”魅央一脸无奈的表情,斜靠在内殿的玄关处,摇了摇头。 “我要的是能够替我办事的人,又不是要个倔老头找气受的,就该杀杀他的威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楚夕舞说的振振有词。 “那接下来呢?”没有听她的长篇大论,魅央只要一个结果。 楚夕舞拧紧了眉头,刚才的刁钻倒是不见了踪影,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椅边。 “让其他太医配一些小孩子吃的药材,治疗痨病的,吩咐御膳房将刚才的粥里加入一些熬制。”女子娓娓道来,似乎在慢慢思索着什么。 “还有,事先盛起一些粥,本宫要亲自送去朝阳殿。”微抬着眼眸看向殿外,竟然是一片雪白,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长。 “下雪了。”无意识的吐出三个字,魅央已经离开去准备一应事宜了。 “娘娘,这大冷的天,非要跑什么朝阳殿,皇上也不缺这点东西。”夏荷边替女子梳着头,边不满的嘟哝着。 “身体还没好就瞎跑,待会儿皇上又要责怪下来。”夏荷完全发挥喋喋不休的本领,一直在耳边絮叨。 “夏姑姑,本宫还没到朝阳殿,就先被你给念倒了。”楚夕舞一脸的戏谑,连忙打断,真不知道她要说到什么时候,无意识的扫视了一眼另一个女子,似乎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冷淡。 “冰姑姑倒是长进了不少,皇上到时候可也要怪罪她,人家也不担心。”嘴角弯起,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审视的意味。 冰莲有些怔楞的抬起头,似乎很迷茫刚才女子竟然会提起自己,转而又低下了头。 夏荷回望了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动作倒是麻利不少,却清晰的落入了女子的耳朵里。 女子眸光一闪,对于冰莲和轩辕慕辰的关系,自己也大致了解一些,只是他俩都不开口,她也不想点破,原来在六王府的时候,自己和慕辰恩爱的时候,冰莲还会将不快的表情放在脸上,现在倒真的是处惊不变。 “娘娘,好了。”夏荷将女子梳理完毕,那边冰莲已经取过一件素白的风衣,替女子穿好,十指纤纤,慢慢的系好风衣上的衣带。 “下雪了,还是回去加件衣裳吧。”楚夕舞淡淡的开口,声音温润,亦如曾经的问候。 ------------ 126 送粥侍卫 摆驾御膳 冰莲的手不自然的一颤,却没有回话,安静的替女子整理好过长的裙摆,就退至了身后,似乎在等着她的离开。 楚夕舞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微微摇了摇头,抬起脚步缓缓的闪出了内殿,夏荷看了一眼冰莲,紧跟着女子的步伐。 刚出殿门,森冷的气息一下子侵袭而来,皑皑白雪的世界,一眼望不到边,雪花还在持续着,一身素白的楚夕舞,似乎也融入了这世界中,琥珀色的眼眸在此刻,却闪着幽深的光芒。 脚下是长长的台阶,高高伫立的凤藻宫,此刻显得更加威严而华丽,夏荷手中抱着盛粥的食盒,冰莲上前两步,撑起一把精致的伞,遮住了冷至骨髓的雪花。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安宁之中,被白雪覆盖的世界,显得那样纯净,就连这厮杀的后宫,都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莲步轻移,慢慢走向遥遥相对的朝阳殿。 纯白的光折射着朝阳殿的雄伟,四周的宫人在扫雪,整齐的石板路上也是光滑如初。 “娘娘,皇上不在朝阳殿。”殿内一个宫女闪身出来,声音款款,只是说出的话语,却是那样的冰冷。 “不在?”有些惊讶的重复,似乎没有想到这下雪的天,他竟然不在自己的宫中。 “是,昨晚宿在了遥望宫,今个儿早朝之后也没有回来。”那个宫女的声音渐渐压低,虽然皇后娘娘和贵妃是亲姐妹,但是这种争宠的事情,只要是女人都会在乎的,所以还是要小心翼翼的。 “哦?”淡淡的点点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迎面吹来的风,吹的脸微疼。 “这是我家娘娘自创的粥,亲自吩咐御膳房炖的,等到皇上回来,有劳姐姐将粥再热一遍给皇上品尝。”夏荷看着女子有些愣神,风又吹得厉害,知道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想赶紧把这差事做了回宫。 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粥递了过去,对着那个宫女温婉的笑了笑。 “不用了,夏荷。”伸手拉过夏荷的手,接过食盒,忽然冒出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寒凉,四周的宫人都有些惊讶,不知道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皇上在遥望宫,贵妃自然不会少了粥品伺候的,这个也不需要了。”楚夕舞淡淡的笑了笑,声音里没有太多的起伏,听不出喜怒。 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下了台阶,正巧大殿的门前,走过一列宫中的巡逻队。 “那边巡逻队的侍卫——”淡淡的声音,唤住他们。 “参见皇后娘娘。”整齐划一的铠甲摩擦地面的声音,已经半跪在地上向着娇弱的女子行礼。 “平身吧。”继续向着他们走了过去,身后的夏荷一怔惊慌,按理说后妃是最避讳这些走在后宫里,不是太监的男人的,可是现在的情形,好似是楚夕舞偏要去招惹他们,传出去皇后的声名有辱。 “娘娘。”急切的唤出口,似乎想把她唤回来,可是女子的步伐不减,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 “大冷的天,辛苦众侍卫了。”暖暖的话语,慢慢走到侍卫长模样的人身边。 “不辛苦,这是属下的职责。”侍卫长诚惶诚恐的低下头,不敢看女子的容颜,在后宫侍卫胆敢只是后妃容颜者,是要挖去双眼的。 “本宫带皇上向各位表示谢意,这粥就当是本宫犒劳众侍卫的。”楚夕舞依然是温润的声音,将手中的食盒向男子的手边推了推。 “属下不敢。”没想到那些侍卫,却都一下子跪了下来。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持,一方面是硬要送的皇后,另一面是不敢收的侍卫,大片的雪花落下,楚夕舞额前的刘海,都结成了细小的冰晶,嘴里哈出的气似乎也会即刻凝结成霜。 “天宇皇宫的安全多亏了你们这些热血男儿。”女子的声音依然是柔柔弱弱的,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仿佛支撑起在场人的信念。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侍卫长面前的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娘娘恩典。”依然是整齐划一的声音,透着军人特有的力量。 那抹白色的纤弱身影,渐渐的和雪连成一片,地上跪着的那一排侍卫并没有动,似乎还回味在刚才女子温润的声音中,没有哪一个主子会说表达谢意的话,就连自己都觉得理所应当。 而刚刚出来迎接女子的宫女,也是震惊的站在殿门口,久久不能移动,皇后娘娘刚才将要预备给皇上的粥,送给了巡逻队的侍卫?简直就是难以置信,一般的娘娘不是要来个苦肉计,在殿外苦等吗?何况这下大雪的天气,更加适合。 最差就像夏荷做的那样,至少让皇上知道你来过。可是这个和皇上是患难夫妻的皇后娘娘,却是不同寻常。 “娘娘,您将粥送给了侍卫,让皇上知道不好吧?”夏荷跑近前来,有些担忧的问道,毕竟轩辕慕辰的威严谁都不敢亵渎。 “他去遥望宫让本宫知道,怎么不怕会不好?”好像说的是绕口令,但是夏荷依然听出其中的醋意。 夏荷撅着一张嘴巴,在后面翻了翻白眼,能一样吗?却还是没有说话,现在女子心情不好,自然是要找人发泄,自己又没那么笨。 “摆驾御膳房。”猛然抛出的一句话,让四周的宫人都没反应过来,女子脚下的步伐倒是逐渐加快,似乎想要快点到,这么冷的天气出来送粥,的确是自己找虐。 冰莲的手一抖,伞差点滑了下来,御膳房,堂堂一国之母摆驾御膳房?传出去是不是会让人误以为皇后娘娘是个贪吃鬼,略微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女子。 现在黑着一张脸的她,恐怕无人能够阻止,一众宫婢簇拥着她迈向御膳房。 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御膳房里,来来回回的人影,炒菜声错综复杂,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已经安然的躺在洁白的桌上,随时等候主子的吩咐上菜。 “皇,皇后娘娘驾到——”有些结巴的唱喏声,所有的嘈杂似乎都停了下来,周围的人都怔楞在那里,手中的动作也都僵持了,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伴随着尾音的结束,那抹纤细的素白身影,已经走进了御膳房,女子轻轻舒了一口气,因为炒菜的缘故,竟让这里变得比凤藻宫还要暖和。 “咳咳——”只是有些浓烈的油烟味,直冲胸腔,不禁咳出声,身后的夏荷连忙掏出娟帕,微微捂住女子的口鼻。 “愣着干什么,还不开窗通风。”一声大吼,御膳房的管事已经赶到,依然是一身黑衣,只是脸上不变的表情,此刻也盛满了惊讶。 “娘娘,这里的油烟太重,有什么吩咐还是去外面说吧。”恭谨的劝解道,如果此事被皇上知道了,恐怕皇后娘娘并不会出什么事,这御膳房就脱不了干系了。 “不用。”简洁的两个字,本来只是为了一时赌气,才来这里的,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场景,看样子后宫里果然只有主子安稳,其他的宫人,都是极其艰苦的。 “可能要辛苦一些,但是本宫希望今天的粥多要几百人的份,提供给今晚轮值的侍卫,管事,可以吗?”回转过身,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男子,似乎要一个准确答案。 “这——”本来御膳房的管事,是从六王府带出的楚夕舞最信任的人,现在他倒是犹疑了,就证明的确有些困难。 “能做多少是多少,凤藻宫今晚的晚膳可以延迟。”女子无奈的松了口,几百人的份,想想的确是很困难,自己又不是残暴皇后,没有必要逼迫他们。 “分量倒不是问题,只是娘娘要的粥里面材料特殊,不太好办。”管事似乎艰难的开口,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那种黑不溜秋的东西,而且制作过程繁琐。 “直接加些肉末就好,重要的是御寒就可以。”楚夕舞点点头,微微舒了一口气,皮蛋的确是费些功夫,轩辕慕辰既然不领情,本宫也不再做了。 “辛苦各位了。”微微点点头,提起裙摆,就走出了御膳房,那些依然伫立不动的宫人们,眼神追着那一抹倩影,直至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 “皇后娘娘来御膳房?说辛苦了?”完全清醒过来的宫人们,还处于兴奋状态,一般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他们这些整日与厨房打交道的见不到主子,难以升迁的人,甚至还不如外头那些新来的洒扫庭院的吃香。 为此御膳房一直不是宫人想待的地方,经常会受他宫人欺负,现在却可以扬眉吐气了,因为尊敬的皇后娘娘,竟然纡尊降贵,来到了这里,过不了几天,御膳房一定会成为大焦点。 “快煮粥,一定要让那些侍卫喝到御膳房正宗的粥。”一旁的大厨似乎也特别高兴,拿着大勺用力的敲击着大锅,那架势比过年分红还开心。 ------------ 127 直奔斐府 摆驾凤藻 气得从凤藻宫暴走的李太医,直接请了假从皇宫里出来,却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命令轿子驶向了别的地方。 刚到了目的地,就急匆匆的下了轿,直奔主房,外面只有两个家丁看守着,也不阻拦,院内腊梅飘香,没有过多的绿色,枯败的感觉丝毫不做作,和自然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 “李院判急急忙忙的,是不是宫里有哪位主子没了?”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大逆不道的话语,却丝毫不加以掩饰,满不在乎,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玩笑话。 急于赶路的李太医才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不远处的梅树下,伫立着一道白衣的背影,微微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眸,精光无限,明明是一张平凡的脸,却因那双眸,而熠熠生辉,此人正是斐济。 “你就不要再调侃我了,皇后是你*出来的,怎的会如此凌厉,竟然还威胁我?”一脸的不满,斐济本是属于内敛的,有什么计谋也是委婉表达,却没想到*出来的学生,倒是厉害非常。 “岂敢,皇后娘娘天生傲才,连楚毅那老狐狸都*不动,何况我这个不沾边的国师?”淡淡的自嘲口气,初见她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你能教我那一种技能?’至今敢这样蔑视自己,用无所谓的口气问自己的人,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几个,楚夕舞就是首屈一指。 李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刚才在凤藻宫所发生的一切,都悉数告诉了斐济,的确如楚夕舞所猜测,两人在某些地方确实有相像之处,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成了挚友,只是天下人没有几个知道,所以一出了事,就首先想到这斐府。 “呵呵,楚家二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指要害。”似乎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斐济不仅没有恼怒,相反的捋起胡须,放声的笑开了,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夸奖。 “现在怎么办,万一为此起冲突,我的胜算有多大?”瞪着对面笑得一脸无害的男子,李太医都快急的发疯了,不由自主的在原地开始转圈。 斐济看着乱转的男子,渐渐止了笑,“你没有胜算。”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话,眸光一闪。 “皇上即使再宠爱她,但是那种奇怪的症状,一诊脉便知,其中必定有鬼,难道会全偏向于她?”不死心的问道,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无论怎样,作为事实至少该有一般的把握。 “她不可能让皇上知道这件事的。”斐济淡笑着摇了摇头,眼光逐渐变得悠远。 还记得自己问她最擅长什么的时候,她的回答恐怕是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奇特的,‘有很多,比如吃饭、睡觉,还有生存。’前面是完全被别人嘲笑的话题,却在最后四个字,让所有的人都记住她的与众不同,最会生存的人,怎么会选择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还为什么要这样威胁我?”非常的不理解,以皇上为借口却并不宣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是你小瞧了我们天宇的当家主母了。”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摆,看向男子的目光逐渐变得严肃。 “她的手段何止千万,如果你有这个本事和她斗,就这么僵持着,但是她赌得只不过是一个太医院的院判,而你却要赌上身家性命。”幽幽的吐出这些话,凉薄却现实,楚夕舞一直没有狠下心来,虽然在后宫里也是风生水起。 但是和其他皇后相比,已经算是仁慈的了,不过如果她想,后宫少了几个人,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遮掩过去的。 李太医站在那里,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久久的没有挪动,那个苍白瘦弱的皇后娘娘,究竟是何许人,竟会让天宇的国师,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但是却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我劝你还是合作较好,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相信她也不会为难你的,至少她还不想失去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就不会对龙裔下手。”斐济慢慢的分析着,当初楚夕舞能够选择和轩辕慕辰共患难,不仅仅是因为嫁在皇家的无奈,恐怕更多的是她心中的放不下。 因为放不下,所以不想失去他的爱和信任,因此最大的底线,就是不会害他的孩子,一个太医,只要不对皇胎出手,就不怕有砍头的那一天,这也正是男子所担忧的。 李太医点了点头,斐济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心事重重的离开,轻叹了一口气。 从斐府出来,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好转,晕晕乎乎的坐轿子回府,刚进府,自己的小孙子就迎了上来。 “爷爷,爷爷——”冲进男子的怀里。 “今天皇后娘娘赏赐了一碗粥,很好吃的,我还留给爷爷呢。”小男孩可爱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喘息,可能是痨病引起的。 男子心底咯噔一跳,连忙去找来剩下的粥,细品了一口,微皱着眉头,从医多年,粥的鲜美里隐隐透着一股草药味,而且是自己最熟悉的,经常抓的药,正是现在小男孩服用的草药,只是因为孩子怕苦,往往吃不下多少。 朝阳殿里已经回来的轩辕慕辰,静静的躺在铺满裘衣的躺椅上,扶手雕刻的龙纹似乎要晃花人的眼眸,只是紧抿的薄唇,却诉说着男子好像心情不好。 皇后娘娘将粥送给了路过的侍卫,并且接连着造访了御膳房,让御膳房赶做热粥送给今晚轮值的侍卫,这些消息立刻就在后宫中流传了,不用打听都可以了解的清清楚楚。 男子微微坐起身,邪肆的勾起嘴角,朕的皇后,你还真是不愧对你的母仪天下,谁都要照顾到。 紧捏着手指,眸光逐渐变得幽深,本来是准备稳坐朝阳殿,等着她来解释这些,不过恐怕是要落空了,眼看就是黄昏时分,凤藻宫却丝毫没有动静,朕接连几天去遥望宫,你就这样报复我? “徐怀德,摆驾凤藻宫,朕倒要去看看,皇后的病是不是大好了?”衣袖一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压制住心底的怒气,站起身来脚下的龙靴发出沙沙的声响。 和朝阳殿遥遥相对的凤藻宫,自有其独特的景致,漫天飘舞的雪花里,更加像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轩辕慕辰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大跨步向着内殿走去。 刚进殿门,温暖的香薰就迎面扑来,女子赤着脚悠然的歪在贵妃椅上假寐,慢悠悠的晃荡着,桌边摆了两碗热粥,氤氲着热气,身上裹着一张厚厚的裘衣,精致的容颜若隐若现。 “夏荷,别杵在那里,挡着本宫的光了。”依然是微闭的双眸,眉头却是微皱,对面窗口的光被遮住了,竟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可是那道阴影却并没有动,依然是将光亮挡住,微微睁开眼眸,用手遮住前额刺眼的光明,朦胧中却是一道明黄的身影,脑子里一下子“嗡——”变得逐渐清醒,连忙用手撑起身体。 “皇上——”有些惊慌的唤出口,怔怔的坐在那里,仿佛被定住一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男子冷笑出声,一步步走向失神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慢慢的都是嘲讽,眼神犀利,犹如定住猎物一般。 “原来皇后还知道朕是谁啊,朕还以为你忘记了?”淡淡的嘲讽,慢慢俯下身靠近女子,两只手撑在贵妃椅的两边,将女子紧紧的锁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楚夕舞头脑里恢复清明,看他这个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自己的气也还没消,扬起头不甘示弱的注视着男子精致的面孔,双手自然的攀附上他的脖颈。 “臣妾如何会忘,皇上不是整个天宇的光吗?”强烈的反问句式,淡淡的笑着,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声音里是少有的柔媚。 “哦,可是皇后好像更关心那些守宫的侍卫。”漫不经心的提起,大手下移一下子将女子横抱起来,走向了里面的绣床。 有些惊慌的连忙搂紧他的脖颈,楚夕舞圈紧手臂,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黏在男子的身上。 轩辕慕辰抱着她,站在床边紧皱着眉头,一点都不解风情的女人,死死的搂住自己甚至是难以呼吸,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床边僵持着,一个是想把她按在床上的男子,一个是不想上床的女子,彼此的呼吸都有些凌乱。 “看样子皇后的病好了,这么有力气的抱着朕。”男子的声音里透着沙哑,无奈美人在怀却身体却还是起了反应。 “还是皇上更甚一筹,在遥望宫那么久,还是精力充沛。”楚夕舞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发软,而且肩头的中衣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下来,里面的肚兜也是若隐若现,却还是不肯认输的嘴硬。 “那还等什么?”轻到呢喃般的叹息,轩辕慕辰不再犹豫,连同女子一起倒向了绣床,引起了一室的奢靡。 ------------ 128 再去御膳 加封慧智 许久未来凤藻宫,小别胜新欢,轩辕慕辰一直折腾到半夜,连晚膳都没传,也无人敢来打扰,外面只留了守宫的人,其余的宫人都已经睡下了。 黑暗中,楚夕舞却无法入睡,贴着他的胸膛,手指不小心又触碰到他的那道伤疤,引起男子一阵不自然的战栗。 “别动,乖乖睡觉,拜你所赐,明日早朝时分那帮老头,一定又要喋喋不休的夸奖皇后如何如何,朕现在要休养生息,省的到时候睡过去。”黑暗中男子的声音是极其的好听,低低的柔柔的,好似加了些许的赌气意味。 “睡不着,饿。”简短的四个字,楚夕舞依然不准备放过他,向他的怀里蹭了蹭,一会儿抓抓他的头发,一会儿又对着他的脸吹气。 “那怎么办,我也饿。”有些耍无赖,口齿不清的嘟哝着,相比于饿的感觉,他更想睡觉,只是在女子不断的骚扰下,还真是难以入眠。 楚夕舞见他也不生气了,越发撒起娇来,摸索着戳着他的胸膛,“还不都怪你,现在外面守宫的侍卫都有饭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控诉。 “谁让你把自创的粥送给了侍卫,徐怀德去御膳房找,都没有了。”朦胧中又是咕哝了两句,轩辕慕辰紧皱着眉头,长臂一伸,将女子的头按在怀里,不再让她多废话。 楚夕舞嘴角带笑,原来是馋了那两碗粥,“醒醒,我去给你找。”推了推身边的男子,努力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起来,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情我又不是为了自己做的,是时候显示皇上的仁德了。”不由分说开始自己穿起衣服来,男子却是一动不动,依然抱紧了她的纤腰。 无奈之中,楚夕舞只得亲自帮他穿起衣服来,好容易找了一件他的常服,先把自己整理好。 “谁在外头?”低低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奴婢(才)在。”两个人一同走了进来,正是夏荷和徐怀德,皇上和皇后都没有用晚膳,他们又怕其他人照顾不周,所以都没有离开,守在了这里。 “徐怀德替皇上更衣,夏荷帮本宫梳妆。”言简意赅的布置完任务,就先走向了梳妆台旁。 身后的二人具是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女子会这样吩咐,如果要用膳,直接吩咐御膳房就好,现在却要起来,徐怀德看着仍然大睡的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胆敢这样对待皇上的除了皇后娘娘,再无他人了。 “愣着做什么?”不满的怒斥道,身后两个人立刻行动起来。 夏荷的手法越发灵活,三两下就挽成了一个精致的髻发,徐怀德将男子扶起,东倒西歪的穿好衣服。 楚夕舞亲自将他束好玉冠,穿起长靴,“端盆冷水来。”淡淡的吩咐着,立马身后的夏荷就端着凉水走了过来。 女子拿着毛巾沾了点凉水,细细的擦拭着男子的脸,轩辕慕辰一个激灵立马睁开了冷眸,看着楚夕舞一脸的笑意,心头的怒气也被压了下去。 “夏荷,吩咐御膳房将那两碗粥给热一遍。”女子见他已经完全醒了过来,牵起他的手,仔细的替他系好风衣的衣带,闪身出了凤藻宫。 雪已经停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明明是夜晚,却因为月亮照着雪花反射的原因,整个皇宫似乎沐浴在一片洁白的光芒中,磅礴而美丽,圣洁而精致。 “最近是不是把脑子病坏了,这么冷的天不待在宫里,出来干什么?”极其不解的声音,不耐的敲着女子的额头,紧了紧她的衣领,脸上的表情有些心疼。 “做你的贤妻。”简单的五个字,却蕴含了太多的奥义,也搭进了一辈子的誓言。 拉着他的手也不再说话,大跨步的向着御膳房那边走过去,还没近前,就已经听见整齐的脚步声,一列又一列的侍卫排着队,或进入或离开,由于都穿着常服,所以并未注意到这两个手拉手的人,竟会是帝后。 “皇后娘娘特意吩咐我们御膳房做的粥,犒劳大家。”不知是御膳房的哪一位出自喊得话,总之接着就传来一阵夸赞声。 “不知道御膳房还有粥没,本宫带着人来讨一口回去尝尝。”突然一道明媚的声音响起,不同于这里侍卫的粗犷,清淡的香气隐隐飘来。 众人回转过头,才看清门口站着两道人影,都披着风衣,但是却依然掩饰不住其中的贵气,其中男子解开风衣,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轮廓分明,在月光的照射下,犹如天神降临。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完全没有预料到,帝后会在半夜来看他们这些低等侍卫,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平身。”轩辕慕辰没有多大的表情,依然一副冷冷的模样。 倒是楚夕舞一脸淡淡的笑意,御膳房的管事连忙走上前来,听候吩咐。 “大家不用过于拘束,皇上和本宫来主要是来看看,这么冷的天,辛苦各位了。”女子也慢慢解开风衣,一张精致的桃花面,淡淡的笑意,宛如春天般的温暖。 轩辕慕辰微皱着眉头,夺过她手中的风衣,重又替她穿上。“天寒,你的身体还没好。”声音是少有的温润。牵起她的手,走近人群。 夏荷正好端出了两碗热好的粥,楚夕舞接了过来,递了一碗给慕辰,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唇边的笑意不减。 男子低下头瞧了瞧碗里的粥,氤氲的热气透着淡淡的香味,刚才被困意压制空腹的感觉,一下子冒了出来,粥里面偶尔一些黑色的东西,让他有些不敢动手,犹疑的看着旁边的女子。 “皇上、娘娘,还是重做一些粥吧,这些——”其中一个厨子欲言又止,虽说这些粥都是精心做出的,但是毕竟是给粗犷的汉子们吃的,没想到这两个精贵主子会一起来,万一出什么差错,什么都是白搭。 “不碍的,大家好多都是陪朕从楚国一起回来的,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朕和皇后就以粥带酒,和各位一同喝上一碗。”轩辕慕辰轻叹了一口气,捏起一旁的汤匙,皱着眉头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底下的侍卫都静静的看着男子喝粥,似乎被定住一般,久久不能回神,楚夕舞淡淡的笑开了,因为轩辕慕辰转而享受的轻笑,微微举起碗,似乎是一个仪式一般,自己也开始慢慢品起来。 回到凤藻宫的时候,已经接近早朝的时间了,轩辕慕辰许久不曾这么高兴了,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将女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好似怕一松手就消失不见了一般。 “舞儿,有你真好。”低低的声音近乎呢喃,歪在贵妃椅上,轩辕慕辰抓紧她的手,闭着眼睛假寐。 低低的轻叹一声,似乎是极其满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好像怕不够,又接着补充道。 女子轻轻的笑开了,平时在宫中遇到,不是互相试探,就是要征服彼此,这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真心的夸赞,“只要你少生我一些气就好。”拍了拍他的大掌,有些调皮。 “皇上,该上朝了。”徐怀德小声的提醒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帝后屈尊去御膳房,并且和守宫的侍卫,同吃一锅粥,应该只有皇后娘娘才有如此大的本领了。 轩辕慕辰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将女子横抱起,轻轻放在绣床上,“离天亮还早,你也够累的,再睡会儿。”温润的声音,似乎只有楚夕舞一个人才拥有,俯下身来,轻吻着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果然不出所料,早朝的大殿上,群臣都在歌颂帝后仁德,一时之间天宇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皇上是英姿勃勃并且胸怀天下,后宫里出了位贤德貌美的皇后。 早朝过后,皇上就接连下了两道圣旨,封楚夕舞为慧智皇后,第二道则是奖励御膳房和守宫侍卫的。 躺在绣床上的女子悠然醒来,疲惫的伸着懒腰,窗外的天已大亮,却还是不想起来,抱着风衣躺倒贵妃椅上,慢悠悠的晃荡着,并没有惊动外面的宫人。 “皇后娘娘好手段,得名又得利。”可是有人却来骚扰她,魅央身着浅紫,一脸戏谑的看着那个悠闲的女子。 “名利又怎样,只是我用命去压赌注,赢来的一个小小的奖品而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丝毫不在乎。 所有的事情都是双刃的,在这个新人辈出的时候,她这个旧人不安守本分,赢来的一次小小的奖赏,得到夸赞的同时,也必定会遭到所有的愤恨,只不过自己早已经习惯了。 “不管怎么说,你这次的计谋,可是又拉回一点皇上的心。”魅央走近前来,习惯性的歪在另一张贵妃椅上。 楚夕舞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既然加上了计谋,即使赢回他的所有,等到回悟的那一天,也会丢失。 “不说这个了,那倔老头的事情怎么样了?”回转过头,有些漫不经心。 ------------ 129 收服院判 中毒迹象 “那小孙子听说是皇后娘娘赐的,立马夺过去,喝的差不多了,而且听下人说,这小少爷极其难伺候,特别是喝药的时候,李老头又疼的紧,所以无人敢惹。”魅央娓娓道来,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 “而且,他还去找了斐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女子继续补充道。 “哦,那就敬候佳音吧。”楚夕舞歪在贵妃椅上,嘴角弯起了恰到好处的弧度,果然不出所料。 “宫里的规矩实行的如何?”再次问起,始终有些放心不下,这批秀女封位结束,自己就该放权了,否则迟早会被慕辰发现。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过后接手的人才会知道其中的厉害。”魅央点点头,知道她所指什么,淡淡的保证。 “娘娘。”外面的夏荷踏着风雪走了进来,见到魅央又是那样的没大没小,不满的瞪了一眼。 “徐怀德来传话,说皇上待会儿要过来喝昨晚的粥。”声音缓缓,似乎怕打扰到这难得的安静。 楚夕舞点了点头,“吩咐御膳房再做便是。”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一想到男子时而疏远,时而温柔,觉得自己都快受不了这样的变化无常,所以有些力不从心。 夏荷会意,转过身刚准备离开。 “慢着——”魅央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漫不经心,却好似有什么话要问。 “有何贵干,魅央姑姑?”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夏荷立马转过身,昂起头好像要和她一较高下,楚夕舞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冰莲呢?”却只是吐出三个字,悠然的晃荡着贵妃椅,看似无意的一问。 “啊?昨个儿晚上就没见到。”夏荷也有些吃惊,昨天楚夕舞忽然要拉着皇上去御膳房,整个人都一心扑在这上面了,谁会在意其他人,要不是魅央提起,就连自己都忘了已经好久不曾见到她了。 “要不去找找?”似乎为了挽回,虽说自己和冰莲都是楚夕舞从府里带出来的丫头,但是实际上关系还不如她和魅央的。 “不了,你先去吩咐御膳房,冰莲的事先不用管。”女子轻皱了一下眉头,转而淡淡的点了点头,一挥衣袖示意她离开。 夏荷的脚步声渐渐变远,殿内重新变得宁静,女子和魅央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深深的警惕和疑惑。 “我去查一下。”立刻起身,魅央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髻,刚才还漫不经心的眸子,一下子闪过一道精光。 微风一吹,她的身影已经闪出了殿外,女子躺在贵妃椅上,却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份闲适,紧紧的皱拧着眉头,无奈的用手指轻轻的捏着额头,这后宫心计,何时是个头? 朦胧中耳边响起一声轻叹,感觉身体一轻,就被别人抱了起来,习惯性的搂紧来人的腰,靠近才闻见熟悉的味道。 “来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淡淡的嘤咛出口,还是未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已经身在绣床上了。 “通传了还如何得知,你这么不听话?”轻轻的疑问,见她睁开凤目,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四周的锦被围在她的身边。 “皇上、娘娘,粥已经好了。”夏荷领着一众宫女,端着一旁的小桌,热粥、碗勺一应俱全,接着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这粥是怎么做的,朕从来没见过。”轩辕慕辰似乎是好奇心大起,用汤匙舀了几勺放在碗里,就悠然的品尝起来。 “这是用一种皮蛋和瘦肉做成的稀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边。 男子也未深究下去,只是一碗接着一碗,很快那一小罐就见底了,望着空罐子,似乎还意犹未尽。 女子轻笑出声,“下次想吃,我再想一些其他的粥。”看着他不满足的模样,比平时要可爱许多,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不用了,以后还是少去御膳房,免得对自己的身体不好,粥这些东西交给下人就好,你只要休养就行。”终还是放心不下,放下手中的碗勺,拍了拍女子的额头。 “好,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倒好——”娇笑着抬起食指,轻轻的戳着男子的面颊,好似顽皮的孩子,最近越来越喜欢用手指戳他,好似是他对她独有的宠爱,男子也是一直纵容着。 “各位新妹妹那边,缺的少的不能及时照顾到,皇上还是多去慰问一下吧。”声音里是淡淡的,只是眼底的躲闪还是没逃过男子的眼眸。 “你啊——”轻叹了一声,最终将被角捻好。 “就如你所愿。”无奈的低声答应,近乎呢喃,转身闪出了内殿。 楚夕舞也是一阵失神,似乎无论何时,他们之间都隔着遥远的距离,明明就在对面,一回首却是无数座宫殿,无数张明媚鲜艳的美人面,所以无法触及到彼此。 莫名的竟是睡着了,近来睡眠不安稳的现象又出现了,总会有一些类似回忆的东西,侵扰着自己,等到醒来的时候,又完全不记得了。 “娘娘,娘娘。”耳边是夏荷轻轻的呼唤声,惊了一身的冷汗,立马从绣床上坐起。 “娘娘,怎么了?”夏荷一惊,连忙拉住她冰冷的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女子的表情有些惊慌,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梦寐了。”楚夕舞摇摇头,现在回想却怎么都没有印象了,只是心底有些许的忐忑,不禁抓紧夏荷的手,眸光不自然的一暗。 “李太医来请脉了。”淡淡的开口,轻柔的声仿佛是怕惊扰到她。 “嗯,让他进来吧。”女子点点头,倚在枕头上,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谢娘娘赏赐。”李太医恭谨的跪拜声传来,昨天先是威胁后是赏赐,今早起来替小孙子诊断的时候,药效竟是被完全吸收了,便知道是那粥的功劳,已经充分见识到女子的厉害之处,更加明白斐济所说的她的手段何止千万种。 “李院判快快请起,能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就好。”女子声音淡淡,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些,是这个倔老头太过迂腐,想在后宫之中安稳的生存下去,光靠皇上是不行的,后宫毕竟是女人的天下,即使皇上想插手,有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在这里就必须找一个后台,而不会对龙裔下手的自己,则是最佳人选。 “以后只要有用的上老臣的地方,娘娘就尽管吩咐。”最终还是选择了合作,身在这个环境中,就必须得顺应局势,否则只会被淘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这么年来在后宫里混,总结的经验。 “李院判如此识得大局,以后一定可以安详天伦之乐的。”楚夕舞点了点头,这也是对他的承诺。 李太医从地上起来,两指搭在女子的皓腕上,认真的诊断起来,眉头却越皱越紧。 “娘娘今天可否服了其它药?”有些奇怪的问出口,脉象还是有些怪异,怕女子再像前两次一样,服用其他药材,干扰诊断,所以才来确定一下。 楚夕舞心底一凉,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是否有不妥之处?”刚才的梦寐,已经说明夏荷所提到的治疗时间越来越近了,李太医又是从医多年,难免会发现什么。 “娘娘的脉象虽不明显,但是确有中毒的迹象。”李老头捋着胡须,压低声音,斟酌的说出了口,按照常理不可能中毒之人,自己不知道的,可是看楚夕舞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而且脉象极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医术精湛,恐怕也不敢妄下断定。 楚夕舞的表情僵在脸上,中毒?整个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前两次诊断都是因为自己搞鬼,而糊弄了过去,这次仔细诊断,却会是这种结果,一时竟是失了神。 “娘娘。”有些苍老的声音,李太医见她有些痴缠,也是一时慌了神,连忙唤醒她。 “夏荷,将那粥的做法给李院判,送李太医回去。”微微回过神,招呼过来殿外的女子,挥了挥手。 李老头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有了粥的做法,这样每次就不怕家里的孙子,不吃药无法吸收了。 女子依然是有些怔楞的半躺在床上,久久的无法平息自己的心情,难道五年前丢失的记忆,是有原因的?就是体内的毒?又是谁在自己的身上下了毒? 一时之间脑子一片混乱,这些事情好像夏荷都知道,但是却不愿提及,就连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了解的比自己多,好似有一种全世界都了解其中的内情,却只有自己被蒙在骨中的感觉。 但是现在还不是揭开这一切的时候,现在后宫表面平静,实则动荡不安,自己要抓紧时间,将局势牢牢的把握在手中,才可以安心的去寻找答案。 设定好心中所想,经不住困瘾的折磨,竟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 130 楚家动荡 游览毓秀 梦醒时分,又是惊出一身冷汗,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这个样子还真是折磨人。 “又做恶梦了?”淡淡响起的声音,女子侧过头,魅央安然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假寐。 “习惯了。”自嘲的勾起嘴角,皇后的身体还不就是柔弱的代名词?“查的怎么样?”叉开了话题,想起连续失踪,最近似乎也不在状态的冰莲,心中难免会起疑心。 “她很小心,没有任何异样,昨晚是睡在别处,没有通知夏荷,而且有人作证。”无奈的伸了个懒腰,微微睁开的眼眸却是精光乍现,越是没有破绽,滴水不漏,就越容易惹人怀疑。 “哦?不愧是慕辰*出来的影卫。”微微歪着头,嘴角的笑意满是嘲弄,什么都不说不代表她不清楚,只是还未触及自己的利益。 “先不管她,慕辰不会允许自己曾经的部下,出什么差错的。”声音逐渐变得清冷,周全如他怎会让别人在自己的地盘出差错,而且整个后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冰莲的近况他也一定是了解的,既然他可以允许,那自己也没必要插手。 “刚才出去的时候,可是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魅央撇了撇嘴,声音变得婉转,夹杂着看好戏的心态。 “而且还是关于楚家的。”接着补充道,仔细盯着对面女子的神色,生怕错过一点似的。 “哦?说来听听。”慢悠悠的晃到贵妃椅旁,捏起一旁的茶盏,安然的品尝起来,微烫的茶水,氤氲的白气袅袅,润湿了眼帘,却别有一番滋味,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听说皇后娘娘的姐姐,也就是三王妃昨天去三王府大闹了一场,嚷着要回府,三王爷却并未做任何反应,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娓娓道来,魅央的眸光里充满着兴奋,似乎是想知道女子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手执着茶盏的楚夕舞,身体微顿,转而却是淡淡的笑开了,凤目轻睁,琥珀色的瞳眸一下子变得光亮起来。 “看样子本宫的丞相爹爹是按耐不住了。”淡淡的开口,轻轻举起手中的茶盏,幽幽的品尝着,涩涩的苦,入口后却是微甜。 魅央回转过头,和女子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楚希歌虽是楚府中较钝的一个,但是受斐济培养多年,其中的厉害关系自然是明白的。 这种丢脸又不讨好的事情,如若没人指示是不会如此铤而走险的,为的只不过是逼迫另一位三王妃自乱阵脚而已。 “最近要在太妃的熏香里加点量。”幽幽的开口,摩挲着茶盏边缘的手指纤纤,嫩粉的豆蔻泛着温暖的光泽。 魅央点点头,这些不过是时间问题,太妃的大限也该到了,否则是无法向当今皇上交差的。 “这几天秀女的动向如何?”随意的问着,只是手中的茶盏却一下子被握紧,只要提起这些女人,脑海里似乎就会浮现一张张秀丽的面容,特别是沐瑾那张无辜的笑脸,从心底产生一股厌恶感。 “封位的几个,除了司徒静,都是不安分的主,这个宫逛过,那个宫拜见的,也就是你这凤藻宫,皇上下令休养才没见到,否则恐怕连宫门都挤塌了。”少有的玩笑,只是其中的讽刺味十足。 想起那些女子,不过小小年纪,嬉笑怒骂中已经将各种谋略领教了一遍,心中难免觉得不快。 “司徒静怎么了?”却没有挑出其他,单单对这个不同于常人的女子,起了疑心,即使头脑再怎么清晰聪慧,毕竟是受封,而且又都年纪小,所以难免会有些许的骄纵。 “从朝阳殿回来就这样了,安静乖巧,甚至有些呆板,如果别人不主动和她说话,她能一天都不说一句话。”魅央也是有些奇怪,只是因为她改变之后,一直安守本分,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司徒家是个大家族,按理说司徒家的长女少说也是和沐瑾同样的封位,可是慕辰却只给了个美人称号。”从一开始司徒静的封位,楚夕舞就觉得奇怪,只是当时猜测可能是慕辰不喜欢她,可是结合她今日来的巨大改变,难免会起疑心。 魅央皱着眉头,忽然脑海中灵光一动,“最近烟云宫的姑姑和她走得比较近。”经常看到她们在一起,开始还以为是巧合,现在暗自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哦?”一个单音节吐出,女子的凤眸里闪过一丝不快。 “本宫这几日病了,倒是把各位妹妹的胆子练大了。”习惯性的敲击着椅边,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 “那是肯定的,慧智皇后娘娘现在后宫里是独占鳌头,谁与争锋,只是好像没人来贺喜,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淡淡的嘲讽,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像这种封位,都是要送上贺礼的,可是除了尚宫局案例送来了,各宫的妹妹们倒是一个都未加理睬,就连遥望宫的亲妹妹都未曾来看望一下。 楚夕舞不满的白了一眼女子,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却没闲工夫答理,头枕在皓腕上,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待在宫里久了,该出去走走了。”悠然吐出一句话,女子睁开冷眸,赤着脚走过地毯,亲自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湖蓝的罗裙,只是素净的颜色,却更显得她面色憔悴,苍白无力。 魅央邪魅的笑了笑,上前去帮她梳洗,手指灵活的挽了一个斜柳髻,只是描画了一下秀眉,其他的就都未加打理。 悠哉的晃荡在御花园里,似乎是毫无目的的前行,楚夕舞只带了魅央一人出来了,丝毫不见平日里凤驾的威仪和华贵,身上的罗裙有些飘渺,冷风一吹竟有凉透的感觉,裹紧了风衣。 女子紧皱着秀眉,即使是冬天,御花园里依然是梅花飘香,引人入胜,却是人烟稀少,光景萧条,连后妃最常逛得御花园都是如此景象,真不知那些新妹妹们去了哪里闲逛? 不耐的挑起嘴角,丝毫不再犹豫,迈着大步走向毓秀宫,老远就看见毓秀宫外有外宫的太监在守着,心中更是不快,不禁加快了脚步。 “月妃姐姐天生丽质,岂是我们这些小丫头可比的?”远远的就传来一道如黄莺般的声音,其后自是多人附和。 楚夕舞抬眼,原来是这届秀女的美人玉琦在奉承,月影是从宫女爬上来的,玉琦只是一个小县官的女儿,卑贱的人还真是抱团。 “本宫特地跑去烟云宫,妹妹不在,原来是躲在这里,听妹妹们的奉承啊。”压抑着怒火开口,却还是尖酸刻薄,这浓浓的来者不善,连自己都察觉到了。 身后的魅央努力克制着笑意,摆着一张臭脸,其实手都在笑得发抖,很少见到楚夕舞如此,恐怕是最近憋在宫里,不和女人斗,心里不舒服。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皆是一愣,连忙下跪行礼,好几个都低着头,心中难免忐忑。 “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有皇上惦念着,难不成还不让影儿常往各位妹妹处跑跑,也好做个伴儿。”起身亲切的拉过女子的手,月影似乎并未听懂其中的含义,半推半就的诉着苦。 撒娇的模样,丝毫不见平时的温顺内敛,好似和楚夕舞是亲姐妹一般,话语里些许的责怪意味又怎会听不出,皇后独占皇上,矛头直指着女子。 楚夕舞眸光微暗,嘴角的笑意不减,看着面前依然跪着的其他女子,越发的明媚,微微扫视了四周,司徒静缩在角落里。 “月妃这个宫里的旧人都起来了,妹妹们还愣着做什么,要跟着月妃好好的学。”没有说平身,却是十足的挖苦,有些时候,女人间的争斗,几乎一半都是耗费在耍嘴皮上。 众人一愣,看了一眼月影,就悄悄的起身了,皇后娘娘刚进这毓秀宫,气氛就变了,似乎刚才得势的月妃,也一下子被压制住了。 月影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却还是努力的维持着,“姐姐身体还未大好,怎的就出来了,小心吹风着了凉。”甜甜的声音, 不再是起初的挑衅,恢复原来的温顺。 “独自在宫里怪闷的,所以就出来四处转转。”楚夕舞的口气也软了下去,毕竟这里是毓秀宫,新人辈出的地方,她们这些所谓的旧人还是先不要窝里斗为妙。 “皇上心疼娘娘,还要先恭喜娘娘封为慧智皇后。”一旁的玉琦见形势有所好转,连忙凑上前来,微微屈身行礼。 楚夕舞笑着点了点头,笑意却未达到眼底,凤眸里闪过一丝鄙夷,见风使舵,玉琦能够参透人的眼色,的确值得嘉奖,不过却也把她的小家子气显现出来了。 “瞧玉美人这张小嘴,以后定会加封,本宫在凤藻宫里等各位妹妹的礼物,却迟迟未送到。”半开着玩笑,女子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底下的人早已冷汗涔涔,就连月影也不例外。 ------------ 131 索要贺礼 遥望警告 后妃封位本是大事,任何后宫的女子都应该送上贺礼,何况是皇后加封这种事,更不应该出任何差错,可是由于最近宫里频出事故,即使盯着凤藻宫,也是因为帝后一同去御膳房之事,这送礼的事倒真的不记得。 “皇后娘娘恕罪——”四周的人连忙跪下,就连月影也不例外,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如果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很可能处罚的更加严重。 “各位妹妹都是新到后宫,宫里的规矩自然要慢慢学,不过本宫这次来可就是为了贺礼而来的,妹妹们可别小气了。”女子淡淡的笑开了,声音温润。 立马四周的女子都围了上来,前来询问她喜欢什么,眼帘一转,司徒静和月影对视了一下,司徒静趁乱想要悄然的离开。 “听说司徒美人家里是做钗环的,司徒美人觉得哪种珠钗更配本宫呢?”高高扬起的声音,唤住了司徒静迈开的脚步,众人皆是回望着她,有些许的诧异,毕竟这里司徒静的封位并不是很高。 “皇后娘娘是凤凰在世,自然带任何珠钗都是美的。”司徒静依然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很难再和原来那个骄纵的大小姐相比。 “哦,月妃妹妹,司徒美人倒是有几分你的风采呢。”淡淡的夹杂着些许的戏谑意味,女子偏过头,看着有些紧张的月影,唇边的笑意越发明媚。 月影不自然的抿唇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却是紧盯着对面的女子,好似怕她对司徒静做些什么,楚夕舞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许的诧异,心中徒然起疑。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女子的脸色更加苍白,无力的扶住身后魅央的手,微微紧了紧,好似随时摇摇欲坠的模样。 “娘娘,起风了。”魅央会意,上前几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四周的人都听到,提醒女子该回宫了。 “嗯,各位妹妹们先聊着,本宫有些不舒服,回宫。”女子的声音明显的有些沙哑,扶着魅央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众人皆是弯身行礼,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晃晃悠悠的出了毓秀宫,女子松开魅央的手,提起裙角漫步的晃着,却是皱拧着眉头。 “对于司徒静的变化,你怎么看?”淡淡的问出口,自己毕竟和她接触不多,魅央作为教引姑姑,应该了解每一位秀女才是。 “应该是和月妃狼狈为奸了。”魅央无所谓的开口,跟着女子的步伐不紧不慢。 楚夕舞摇了摇头,依然觉得其中有问题,以司徒静的性格,即使被皇上宠幸之后没有封位,也不会如此低调,而且她所受封的实在是太蹊跷,可以算的上是这届受封最低的了,其中必定有文章。 “怎么没见沐瑾?”好似忽然想起刚才那些明媚鲜艳的女子里,独独少了这么个人。 “平时可是人见人爱的花蝴蝶,这次倒是没见踪影。”清冷的声音,浓浓的讽刺意味,太过于显眼,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在别人的视线里无处遁逃。 “这可就难办了,比你这只凤凰飞的还勤快。”淡淡的挖苦,魅央轻轻的笑声传来,听在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 楚夕舞回转过头,瞪了她一眼,松了松衣领,却已经感到不耐,心烦的火气向上冒。 “哼,后宫无非这么大,自然是跑去能招蜂引蝶的地方了。”双手渐渐握紧,女子的声音显得鄙夷而不屑,提起裙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转了方向继续前进。 身后的魅央挑了挑眉尖,在凤藻宫窝了这么久,现在刚出来,斗志就被激发了,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不远处别致的遥望宫静静伫立着,从外围来看难以言明的熟悉感侵袭而来,女子却是紧皱着眉头,想起自己当时替楚希音将慕辰拉过来,帮她恢复了隆宠,结果自己却是和他越走越远,心底的怒气更是抑制不下。 加快脚下的步伐,不耐的拂过面前飘落的梅花,惹人爱怜也只不过都是一个笑话而已,落花有意人无情。 制止了宫门口要通传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放眼望去,每一个地方,都是烂熟于心,心底的不耐情绪更加增长。 玉桥上站着两个女子,倩影纤纤,果然不出所料,其中一位是楚希音,另一位正是新封的贵嫔——沐瑾,二人背对着楚夕舞,并未发现她们的到来。 “两位妹妹好雅致。”轻轻的声音,好似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女子款款而来,一步步踏上这精致的玉桥。 那两人才转过身来,刚要行礼就已经被女子扶了起来,触手微凉,楚希音眉峰一挑,就知道她的身体并未全好。 “姐姐还未大好,怎的就出来吹风了,小心着凉。”楚希音声音温润,脸上的神色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亲姐妹间的问候。 楚夕舞略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的温顺,稍微抬眼注视了一下,又微微点点头,并未说其他的话。 “就是,皇后姐姐可要注意凤体,省的皇上忧心啊。”一旁的沐瑾也是一阵附和,只是称呼已经从原来的‘皇表嫂’变成了‘皇后姐姐’,脸上的笑依然是无害而天真的。 “本宫就是特地来遥望宫看看瑾贵嫔是否在这里,刚才去了毓秀宫,并未瞧见瑾儿妹妹,所以有些担心。”温软的吴侬软语,比起伪装亲切和善,自己也定不会输。 楚希音看了一眼女子,见她紧盯着沐瑾,就明白她此次不是来找自己的。 “那妹妹先去内殿泡壶好茶,姐姐和瑾儿妹妹好好聊聊。”也不多话,借口脱身离开,给她们自己解决,提起长裙就转身闪进了内殿。 魅央也自觉的退开了,偌大的遥望宫内,只还剩她们两个人,有风吹过,带起的青丝,轻柔的拂过桃花面,只是二人的眼眸却都变得冰冷,既然没有其他人,也就不需要伪装。 “皇表嫂好似忘了,当初瑾儿在沐府对你说的话。”淡淡的开口,夹杂着浓浓的威胁感,语气不善,丝毫没有把她当成皇后来看。 女子邪肆的勾起嘴角,“不错,的确是忘了。”幽幽的语气,丝毫不顾沐瑾的警告,微微抬起手,漂亮的十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晶莹玉润。 “那要不要瑾儿再重复一遍。”沐瑾压住火气,声音透着不耐,只不过是一个靠柔弱和同情,取得表哥的爱的女人,有什么好嚣张的,后宫里是不会允许有这种女人存在的。 对楚夕舞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那个懦弱的二小姐,所以希望找人联手压制住她,不希望和只是卑贱宫女出身的月影同道,就只能来找贵妃楚希音,即使她们是亲姐妹,后宫中不谈亲情,只有恩宠。 “不需要,这里是后宫,不是沐府。”简单的回绝,丝毫没有犹豫,回转过头去看着沐瑾,一脸的无所谓。 沐瑾似乎没有料到她的口气会如此强硬,而且还是丝毫不退缩,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兔子姐姐可真自信。”幽幽的开口,似乎是为了震慑她,又采用了那个令人讨厌的称呼。 “看这水面平静无波,谁又知道它下面的暗流汹涌呢?”高高扬起的尾调,寓意皇宫表面一片和谐,实际上风云变幻,又岂是一个人可以控制的。 楚夕舞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四处的湖水,平滑的湖面宛如一个铜镜,波澜不兴,偶尔有风吹过,带起的细小涟漪,转眼又划归为宁静。 沐瑾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再次警告楚夕舞,后宫艰险,而且她要上位,不允许任何人阻挡。 “哦?妹妹身在其中,难道不知道这水有多深?”不以为然的回过眸,紧盯着面前的女子,眼神里的不屑一闪而过,虽然不知道从前和沐瑾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从偶尔的梦寐中,也可以猜到,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沐瑾眸光一闪,方才女子的不屑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眸,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所以几乎认为那是错觉。 “只是想提醒姐姐罢了。”一声长叹,沐瑾的声音里夹杂着挑衅,看向身边的女子,眼眸里全是轻谧。 “不劳妹妹操心,后宫只要还是本宫执掌凤印一天,这水流就不会改变。”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似乎已经累了,倚在栏杆上悠然的整理着脑后的青丝,也不再看她。 沐瑾皱着眉头,这种感觉已经绝对不是五年前,那个任人欺压的楚夕舞了,从刚开始自己就处于弱势,直到现在仍然处于下风。 “瑾儿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微微屈身行礼,衣袖一甩,大跨步的离开,想着回去再想对策。 徒留下一脸探寻的楚夕舞,嘴角轻扬,看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仿佛对于沐瑾的厌恶,已经深深的种植在骨髓里。 “真是令人讨厌的女人。”将身侧的衣袖拽紧,揉拧在指缝间,回转过头,不愿再看那道背影。 ------------ 132 人才辈出 摇身一变 “姐姐和瑾儿妹妹聊得怎样?”温润如玉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楚希音已经站在了身后。 “后宫人才辈出,瑾儿妹妹自是出众的。”答非所问,女子微转过头,紧盯着面前的楚希音,嘴角轻扬,划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 楚希音眸光一闪,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女子话语中的含义,自己怎会参不透,沐瑾表面温顺,内里聪明狡诈,又和皇上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如果拉拢人才,她自是最佳人选。 “可惜越毒的蛇越会咬人,妹妹怕伤着自己。”淡淡的声音,似乎是在惋惜,只是话语中的嘲讽,深刻而明显,反咬一口的事情,自己当然不会去做。 楚夕舞看着眼前狡黠的女子,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她好似变了,不再争强好胜,自从那一次帮了她得了慕辰的宠,就不再找麻烦了,微微点点头。 “姐姐去亭子里坐坐吧,音儿可是备了热茶。”楚希音指着不远处的木亭,依然是柔柔的笑,这种笑不同于沐瑾给她的不舒服,倒是有一种安心的感觉,难怪慕辰会流连这里,恐怕不止因为这类似颜笑宫的景致,还有这里的主人吧。 女子站起身来,跟着她的脚步,走向了亭子里,从背后看楚希音,无论是哪个地方,都是风姿绰约,想不到只是几天未见,她这个贵妃已经是当之无愧了。 景致的亭子里,安然的摆着一张檀木桌和两把椅子,上面都铺了厚厚的裘衣,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茶具,还有御赐的茶叶,茶香四溢。 楚夕舞也不客气,捡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捏起一只茶杯细细的研究起来,魅央也跟进来伺候。 “妹妹这里可真是好地方,各色的茶具一应俱全,想必都是皇上赏的吧。”同样是柔柔的声音,丝毫不见当时在毓秀宫的怒气,好似被楚希音感染了一般。 楚希音微微抬起眸,对着女子好奇的动作,淡淡的笑了,微微摇了摇头,却并未回答,只专注的拿起茶壶开始认真的泡起茶来,捏一撮茶叶放入茶壶中,倒进滚烫的开水,氤氲的热气好似晕染了女子的凤眸,微闭上眼睛,竟感到些许的困意。 斜靠在椅背上,让远远飘来的热气,沁润到脾肺里,好似驱散了四周的寒气,不禁轻叹出声。 “姐姐最近凤体不佳,妹妹又不便去探望,所以就想着泡上一壶茶,以表心意。”依然是轻轻的声音,好似怕打扰到女子的休息,听在耳中,一股暖流划过,竟觉得像哄着自己入睡。 “亲姐妹自是与他人不同的。”努力睁开眼眸,微微点点头,坐起身不再让自己有打盹的机会,专注的看着她沏茶。 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了,盈盈素手举起茶壶悠然一转,快速伶俐,面前的茶盏里白气缭绕,已经蓄满了刚泡好的茶水,香味悠长,沁人心脾,茶的颜色也是恰到好处,清冽透彻,茶叶上下悬浮。 “音儿沏茶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对着面前的茶盏有些发呆,却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曾经为了成为上流社会的人,自己也曾被逼着学过一段时间的沏茶,所以对茶道也有所了解,刚才楚希音的手段,应该是有专人指点过的。 “啊?”似乎有些惊讶,楚希音倒茶的手微顿,没有想过她还会问这个问题,一般人只会去品尝沏好的茶,最多对自己的手艺夸赞一番,却还从没有人这样问过自己。 眼眸一闪,有些不自然,尴尬也只是稍纵即逝,立马恢复先前的温润,放下手中的茶壶。 “姐姐忘记了,音儿的舅舅是经营茶叶的皇商,自然对茶道有所了解。”低着头吹着手中的茶盏,没有抬头看对面的女子,似乎只是想一语带过。 “姐姐先前封为慧智皇后,音儿未能去祝贺,就以这杯茶赔罪了。”岔开话题,将茶盏推至女子的手边,方才回内殿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来传话,皇后娘娘因为加封其他人未送贺礼,在毓秀宫已经闹过一场了,所以她才会有此准备。 楚夕舞眸光一闪,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先端起茶盏,细细的品评起来。 “都是自家姐妹,何来赔罪一说。”淡淡的开口,环顾四周熟悉的景致,却没有了那份闲情逸致。重又歪倒在椅背上,手杵着额头,开始打起盹来。 “娘娘——”身后的魅央见状,知道她又想着脱身,上前一步唤醒她。 楚夕舞一下子惊醒,似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坐直起身,端着茶盏无意识的晃了晃。 “姐姐乏了吗?”充满关心的声音传过来,一旁的楚希音有些担心的紧盯着她。 “最近总是这样,本宫就不打扰了,还是回宫去吧。”说着就站起了身,提起裙角对着她微微笑了笑。 “恭送娘娘。”楚希音见状,连忙恭谨的俯下身行礼。 出了遥望宫,女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仿佛是逃离一般,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贵妃倒是变的和顺了。”魅央幽幽的吐出一句,刚才楚希音的表现,连她都未看出有什么异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从大灰狼变成了小绵羊,我还是难以接受的。”不以为然的吐出一句话,紧皱的眉头证明她的心情,依然是极其的差。 现在皇后的地位遥不可及,可是各位好妹妹似乎已经将她排除在外了,月妃在毓秀宫大唱友情牌,贵妃在自己宫里招揽得力助手,只有这后宫之主,被华丽丽的孤立了,想想自己也真可怜,混来混去,竟是个姐不亲,妹不爱的。 “可能也正是这种变化,才会使皇上流连于她的遥望宫吧。”魅央淡淡的分析道,遥望宫的改变,可以说一大半都要归功于楚夕舞,可是她却没见落了什么好。 “楚家的仙子又回归了正轨,本宫这个笨丫头,是不是也该避一避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现在的后宫,局势动荡,一时竟觉得敌我难辨,也许充当局外人,才好把握方向。 魅央的脚步一顿,看着女子纤弱的背影,忽然感到她所迸发出的力量不可小觑,戏谑的勾起嘴角,在这么多姐姐妹妹的刺激下,终于准备出手了吗? “去把李太医找来,本宫要好好交代一番。”凤藻宫就在眼前,楚夕舞回转过身,细细的叮嘱着,凤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魅央点了点头,也不多话,提起裙摆径直去了太医院。 悠然的躺在贵妃椅上,不耐的甩掉脚上的金缕鞋,无力的歪着头,轻眯着眼睛假寐。 “娘娘,您找奴婢。”冰莲迈着小碎步而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夹杂着淡然,刚才被夏荷抓住,就急急的说皇后找自己。 楚夕舞微微睁开眼眸,女子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微低着头,暗紫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恰到好处,竟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子,有些冷然的美丽。 “最近宫里不太平,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将手放在脑后枕着,只是淡淡的提醒,冰莲不是夏荷,能够独挡一面,也不需要自己操心,而且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决定,别人插不了手。 “是,奴婢明白。”依然是冷然的声音,似乎只是机械的回答,走进前来才看清,她的脸色竟是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太多的血色。 “是不是生病了?”微微皱着眉头,略微抬手向着女子的额头探去,却被她轻轻的躲开了。 “奴婢是习武之人,身体不会太差,可能是最近没怎么睡好。”侧过头没有看女子的脸,冰莲低头注视着鞋尖,手中的锦帕微皱。 “你自己知道就好。”放下手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冰莲一向是将自己封起来,不让别人窥探的,她们之间距离最近的时候,恐怕就是跑去楚国找轩辕慕辰的时候,后来进了皇宫,有了魅央的辅佐,和她倒是越来越远了,直到现在好似陌生人一般。 因为不了解,所以不想说太多,一切都靠她自己决断,以后也不会责怪他人。 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看着那张千年难得变化一次的冷脸,楚夕舞都觉得自己会折寿,并不是因为不舒服,其实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淡,只是在替她惋惜,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正值美好年华的女子,放弃了最美的笑容。 冰莲一俯身行礼,就悄然离开了,内殿里又是一片寂静,刚才还发热的脑子,酝酿着要怎样磨刀的某人,被冰莲这么一冻,似乎又恢复了一点意识,没了那份抽人的心情。 有些不耐的敲击着椅边,魅央去的似乎有点久,难不成李老头半路瘸了?被后宫里的女人折磨的,楚夕舞有些时候已经不能保持冷静了,心里总是要来一些小黑暗,来调节大脑,否则她真害怕自己一冲动,甩开了手排除情敌,这样整个后宫,也没几个人有活路了。 ------------ 133 美人有孕 错综药方 “娘娘,李太医到了。”正胡思乱想着,魅央领着李太医已经闪进了内殿。 “怎的去了那么久?”有些不耐的开口,最近身子乏的紧,只是稍微躺一下,就有昏昏欲睡的趋势,想必是体内的毒在作怪。 “微臣来迟,请娘娘恕罪。”李太医见女子精神不足,慵懒有余,知道她等的烦了,连忙跪下来行礼。 前几天把做粥的方法拿回去,家里的小少爷喝药的难题算是解决了,而且因为调理得当,竟有好转的趋势,所以他对楚夕舞更是尽心尽力。 “李太医不必见怪,想是魅央这丫头又在哪儿耽搁了。”女子也不抬头,只是闭着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一旁的魅央撇了撇嘴角,眼皮都不抬,待会儿要你好看,什么事情都往别人身上推。 “奴婢听娘娘说最近要了解些情况,所以就让李太医将一些人的药方找出来,省的娘娘再跑一趟。”微微欠身,丝毫不慌乱,口气也不软,好似在说我没错。 楚夕舞这才微睁开凤眸,略微扫视了一眼二人,只见李太医从长袖里掏出几张药方,伸手接过只翻开第一张,眉头就紧蹙着,粉嫩的豆蔻泛着盈盈的光泽,药方上的东西她当然看不懂,但是上面治疗的患者名字,还是认得的。 “司徒美人有什么不妥吗?”淡淡的问出口,按照常理这些未正式进行封位大典的妃嫔,是没有权利请用太医的,但是上面明确的记载着诊断的人。 “是月妃娘娘派去诊断的,具体的臣也不太清楚,而且药方极其怪异,其中的药材搭配不大合理。”李太医搓着手,有些踌躇的模样,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明。 “此话怎讲?”楚夕舞也是一头雾水,被绕得云里雾里。 “是这样的,一般太医开得药方,都要经过臣之手,来判断其药方是否出错,但是此张药方臣看不出是什么症状,就让那位诊治的太医说明白,可是最后却是月妃娘娘亲自上门,说药方没有问题,直接抓药。”李太医捋着胡须,娓娓道来,声音中也透着无奈,恐怕又是一个欲盖弥彰的手法。 女子一下子从贵妃椅上坐起,刚刚还昏昏欲睡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琥珀色的眼眸里泛着冷光,精神抖擞。 “药材中能够合成什么样的药方,大概是治疗什么的?”沉声的问着,手指渐渐收拢,月影似乎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个——”李太医有些迟疑,太多的药材他也是无法从中肯定准确的辨别。 “无妨,说吧。”素手一挥,夹杂起的凉风,带着女子头上的碎发些许的凌乱,她却紧盯着药方,并未察觉。 “虽然不敢肯定,但是其中有几味药材可以合成保胎药。”吞了吞口水,抬眼偷偷扫视了一眼女子,生怕她有什么不妥。 “保胎药?”两道声音一同响起,魅央也是一脸的震惊,最后却化为了然,难不成是司徒静怀有龙裔?结合自从朝阳殿出来,司徒静就变得低调,原来是因为地位低下,怕传出去自己命都难保,是想着等悄然生下孩子,再爬上高位的吧。 “这司徒美人还真是好命,本宫在皇上身边那么久都没怀上,她只侍奉了一晚,就怀有了龙种?”不屑的声音,阴冷到骨子里的口气,森然的眼神似乎要冻伤其他的人。 重又躺回贵妃椅,闭着眼睛慢慢的降火气,即使知道她怀有身孕又如何,又不能去把她的孩子塞到自己肚子里,颓然的叹了口气,就没了下文。 “李太医,这件事难道没有其他宫的知道吗?”魅央看着贵妃椅上有气无力的女子,知道不能指望她了,只好自己替她出马,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早点解决才好办下一件。 “当时贵妃娘娘的贴身姑姑来拿药,应该是知道的。”对于这些他倒是记忆特别深刻,因为当时月妃娘娘似乎是有恃无恐,明明看见其他宫里的人在那里,她还是声音不减。 魅央也有些奇怪,不知道这月妃究竟是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事后楚希音有没有继续调查,是否现在已经采取其他行动,都还是未知数。 “妹妹们的胆子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大,手段也是一天比一天绝,这凤藻宫迟早要易主。”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长长的指甲抠在椅边,稍稍用力,竟是生生的断了。 “娘娘息怒,凤体要紧。”李太医见那粉嫩的豆蔻折断,甚至都开始渗出血来,有些慌乱。 魅央却是不紧不慢,看着那抹鲜红渗出,只是觉得有些刺眼,楚夕舞从刚进后宫就执掌凤印,加上轩辕慕辰的无上宠爱,一直都是得天独厚,将局势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她才可以笑看着后宫接连两位妃子滑胎,而置身事外。 对于一位位青春美艳的秀女,也可以置之不理,甚至因为一次小小的赌气,抓住机遇加封为慧智皇后,这些都是因为她能掌握各宫的动态,但是也由于长期对新封位的妹妹疏远,导致现在局势的变动,她却难以把握,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无奈的叹了口气,魅央终还是妥协了,上前几步,掏出锦帕轻轻的将女子的手包起来,止住血。 “何必呢?再生气又不会有人来告诉你怎么回事?”淡淡的劝解道,有些时候她对着楚夕舞,还是纵容的,可能就是因为女子身上的那股杀伐果断,不过最近似乎有些失灵了。 “李太医,不说这些,给皇后娘娘降降火,再说说另外的方子。”戏谑的声音,魅央转过头来,对着面前的李太医,悄悄眨了眨眼,仿佛是调皮的孩子。 楚夕舞闻言睁开了凤眸,另外的方子?刚才只注意了第一张,后面倒是没大看,既然魅央提了起来,肯定也是别有文章的。 “另几张是出诊三王府,关于太妃的。”李太医恭谨的将药方呈上,女子却是甩了甩手,厌恶般的闭起眼睛,这些都看不懂,拿来也没用。 “怎么说?”努力压制着火气,听说是太妃的,这才稍微有些精神,但是语气中还是夹杂着深深的不耐。 “臣没有亲自诊断,药方只是普通的调理身体的,但是那位太医却成天愁眉苦脸,好似太妃的身体不见好。”李太医的回答永远是那么滴水不漏,先将自己的责任推开,再讲清其中的厉害关系,不愧是官场上混的老手,难怪会和斐济同流合污。 楚夕舞和魅央对视了一眼,太妃的情况自己当然是非常清楚,只是迟迟未找到合适的时机,让她死去好完成慕辰的任务,但是现在的局势,太妃是不能白白死的,最起码要带走一个刺眼的人。 “本宫知道了,辛苦李太医了。”女子终于收住了火气,声音恢复了正常。 想必现在这些女人花招百出,慕辰也一时难以掌控,就会出现所谓的漏洞期,此时若是有人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得手也是极其容易的,不过这些自己都不想再操心,司徒静是否真的有龙裔,楚希音会不会动手,她也不想掺和。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太妃这件事情给办了,后宫如何变化,得等到她仔细筹谋好了,才可以决断,否则现在轻举妄动,就等于自找苦吃。 “容臣替娘娘诊脉。”李太医微微颔首,此次的目的当然是不能忘记的,因为楚夕舞的要求,女子有中毒现象的事情,并未禀告皇上,但是她的凤体安康才是第一位,否则到时候皇上怪罪起来,自己可承担不起。 楚夕舞伸出纤纤皓腕,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提起自己的身体,心情就更加的忧郁,扫了一眼自己瘦弱的身躯,就这副鬼见愁的身体,估计还没被那些女人斗死,自己已经自动从凤椅上摔了下来。 诊断了半天,李太医依然是皱紧了眉头,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轻微的叹了口气。 “娘娘,告知皇上吧,微臣粗鄙,这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可是却诊治不出是何种毒,也不敢私自开药方。”李太医的声音听起来透着十足的恳切,女子的身体也是不堪一击,再加上这毒,他怕到时候撑不了多久。 楚夕舞皱着眉头,一旁的魅央也是有些担心,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身体,才有富余的精神和那些女人斗法,否则只能自取灭亡。 “李太医,不碍的,再给本宫一些时日,封位大典结束之后,本宫一定给你个答复。”女子习惯性的敲击着椅边,也是透着些许的无奈。 李老头一向怕死,忍到现在没有禀报轩辕慕辰,已经是很对的起她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念着那粥的好处,所以行动必须都得提上日程了,否则真的有可能是自己这个皇后,先成为后宫大战打响的第一个殉葬者。 ------------ 134 贺礼送到 开创先河 李太医叹了口气,微微点点头,“谢娘娘成全。”俯首行礼,后宫女子的坎坷,身处其中这么些年,自己如何会不知,只是一步小小的错误决断,都有可能带来万劫不复的结果。 所以现在楚夕舞给他承诺,心中已经是万分感激,毕竟无论怎样,都让自己有了退路,到时候也好向皇上有个交代。 “退下吧,有什么事本宫自会去找你。”女子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似乎有些疲惫,先前的精神又不见了,刚才那么激动一下,困瘾又回来了。 眯着眼睛躺在贵妃椅上,不发一言,似乎连讲话都是在浪费力气,一旁的魅央也是轻叹了一口气,这样柔弱的楚夕舞,丝毫看不出皇后的威仪,更别说去和那些兴致满满且手段非常的女人们斗了,保证是第一个牺牲品。 “难不成楚希音的变化也是为了要掩人耳目?”淡淡的问出口,始终难以相信,忽然有一天张扬跋扈的楚希音,竟会变成贤妻良母型的,无论怎样,都是难以接受的。 “皇后娘娘是嫉妒了吧?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耳畔幽幽响起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讽刺,魅央自觉的做到另一张贵妃椅上,手撑着额头,笑得一脸戏谑。 女子不甘的白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只是对于楚家人,心底有天生的抵触和警惕心理,总觉得她的变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好似预谋了什么一样。 “娘娘。”夏荷弓着身子悄然进来了,对于魅央的无礼,她已经能够自动过滤掉了。 “各位娘娘的贺礼已经送到了。”刚才忽然各位娘娘的贴身婢女,一起抱着礼物过来,着实吓了一大跳,远远的望过去,好似说好了一般,竟是结伴而来。 “走,出去看看。”楚夕舞皱着眉头,慢慢站了起来,提起长长的裙摆,稍微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髻,就迈着步伐,闪出了内殿,身后的魅央撇了撇嘴角,依然躺在贵妃椅上没有动。 刚出了内殿,就已经听见人群的嘈杂声,莺莺燕燕,带着小内监,怀里抱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礼盒,大小不一,仿佛要晃花别人的眼眸,见到女子出来,纷纷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恭贺娘娘加封。”整齐划一的声音,好似有意而为,抬眼扫去,就连遥望宫的姑姑也在其中,看样子这后宫里果然抱成团的时候,只把自己这个皇后娘娘排除在外了。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宫的各位妹妹们想的可真周到,一起来送贺礼,再问问她们,搞的这么声势浩大,是在向皇上宣扬本宫骄奢淫逸,还是别有用心啊?”刚才的火气丝毫没见减少,相反还有继续上涌的趋势。 面对着这些奴才,自然是好时机,各宫蠢蠢欲动的势头,当然是难以遏制,但是给这些奴才点颜色,要比和他们主子斗法效果来的更加直接,让他们明白这个后宫的真正主人。 底下一片寂静,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继续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怀里的礼物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夏荷,清点一下送进仓库里吧。”不想多过于纠缠,女子一甩衣袖,也不再啰嗦,直接转过身回内殿了。 向着各嫔妃主动索要贺礼的,恐怕她楚夕舞是天宇第一人吧,其实并不是在乎那么点贺礼,只是在警告她们,不要太放肆,现在的行动该收敛一些了。 “怎么,贺礼不如意?”魅央淡淡的开口问道,看着女子气势汹汹的回来,知道一定又是什么事情,惹着她了。 “如意,何来的如意?那帮女人不想着如何气死我,就已经不错了。”浓浓的嘲讽,将身体摔向贵妃椅,任随着惯性摇晃,脑子里有些许的空白。 松软的裘衣,舒适的触感,竟让她不知不觉间又起了困意,外殿的吵闹声,似乎没有降低的趋势,反而有增加的态势,先前门庭冷落的凤藻宫,终于因为皇后的一句话,而变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娘娘,醒醒。”朦胧中,是夏荷轻轻的推醒女子。 “怎么了?”不满的咕哝着,一整天都很疲惫,可每次要睡着的时候,又总会有人来打扰。 “皇上派徐公公送贺礼来了,您出去一下吧。”夏荷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加封皇上也来送贺礼的道理,心里不由的嘀咕着,开创了皇后索要贺礼的楚夕舞,和凑热闹似的送贺礼的皇上,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嗯——”脱长的尾音,女子正过身来,却没有醒过来的趋势。 “魅央,你也劝劝。”夏荷没有办法,看着耍无赖的女子,只好向着一旁的魅央求助。 魅央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楚夕舞这个样子,恐怕一般人也请不动,而且这一天的事情太过波折,也够她这个弱身体受得,但是碍于夏荷直盯着她,无法只好略微向着女子那边挪了挪。 “喂,你家男人送礼物给你了。”伸长腿赤着脚,踢了踢睡得正沉的女子。 一旁的夏荷,整个人都石化了,刚才自己看见了什么?这个宫女魅央虽然平时无法无天惯了,但是像这样大胆包天的踢着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女子极不情愿的爬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着无人听懂的话语,却还是勉强撑着去了外殿,折腾来折腾去的,她真的快受不了。 “夏荷,下次这些贺礼直接送进仓库不就好了吗?还跑过来打扰本宫休息。”极其不满的控诉,肆无忌惮的话语,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大殿内的异样,刚刚还熙熙攘攘的外殿,竟是鸦雀无声,女子这才注意到,大殿内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主位上安然的坐着某位妖孽男。 只是收起了平时的不羁,将帝王的气息完全崭露了出来,阴沉着一张脸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女子回转过头,瞪了一眼夏荷,并没有听她说皇上也来了,害的自己并无准备。 “要朕说多少次,皇后的凤体要紧,你们这么一大帮在这里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把凤藻宫给拆了?”阴森森的语气,加上男子难看的脸色,使整个大殿都仿佛浸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底下跪着的人,不由得瑟瑟发抖,皇上发怒,自然是小命难保。 “皇上,是臣妾向各位妹妹。”楚夕舞硬着头皮上阵,虽然知道他还在怒火中,现在去招惹他是不明智的选择,但是如果自己不出来,还不知道得受多少人背地里的诅咒。 “舞儿,你不要出来,外面冷,回去,这里有朕处理。”打断女子未说完的话,大掌一挥,示意夏荷将女子拉进去,好似是故意的。 夏荷瞧见男子神色不对劲,连忙拖着女子就走进内殿,即使楚夕舞不情愿,也还是跟着进来了,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或许这一次慕辰的做法,会成为勾起后宫狠斗的导火索。 “一个个别杵在这里,去把你们主子都找来,朕倒要问问看,是不是这后宫都把朕的口谕当耳旁风。”老远就听见男子的叫喊声,伴随着拍着桌面的声音,极其刺耳难耐。 楚夕舞皱着眉头,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其实刚才的那番话,‘后宫把朕的口谕当耳旁风’,恐怕不仅仅是说给这些奴才听的,更是在警告后宫的每一个女人,这里,不仅是女人的天下,同样也是他的地盘。 将所有的女子都叫到凤藻宫,再一次体现他对她的宠爱,只是无非是将自己推向漩涡中心,无法再躲,想要静观其变更是不可能,恐怕自己也会逼不得已而出手。 但是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岌岌可危了,因为她变得和这里的女人没有差别,一旦不用爱情来支撑,她就会变得和沐颜婉一样,害怕自己会悔恨一生,不得善终。 夏荷死死的拉住女子的衣袖,生怕她一激动冲了出去,在后宫里也挺长的时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当然还是懂的,只是现在皇上恐怕是故意而为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刚才的那句话也是在警告楚夕舞。 凤藻宫被隔离,完全是轩辕慕辰一手造成,想让她安心休养,不要介入已经纷乱的宫斗之中,但是女子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擅自跑了出去,还连续招惹了那么多的人,索要贺礼。 一起来送贺礼的妃嫔们,恐怕就是想将动静弄大,让男子知晓她的蛮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配这加封的后位,结果现在谁都没想到会闹成这种局面。 偶尔听见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这些宫人们逃也似的离开了凤藻宫,手里的贺礼也不顾了,只知道出大事了,皇上发怒了,赶紧回去找主子,生怕落于人后。 只是凤藻宫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外传,在毓秀宫等音信的月影也是自信满满,无论从哪一点讲起,自己都不会吃亏。 ------------ 135 妃嫔到齐 警告易主 凤藻宫内令人窒息的外殿,处处透着压抑的气氛,四周的奴才都小心翼翼的屏声敛气,生怕得罪了正在气头上的轩辕慕辰。 宫外已经开始有妃嫔陆陆续续的进入殿内,看见男子黑着一张脸,心里不免揣测。 “臣妾参见皇上。”终于月影和楚希音结伴而来,众女子齐齐跪倒行礼,声音说不出的温润。 只是久久的却未听见平身,男子皱拧着眉头,看着底下明媚鲜艳的女子们,明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耳朵里却是感觉到莺莺燕燕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 “各位爱妃怎么都凑一起过来,是觉得皇后的身体大好了,想来凑个热闹?”淡淡的讽刺,却是夹着十足的寒凉,犹如十二月份的冰雪侵袭而来,咄咄逼人的感觉沁入骨髓。 底下一片抽气声,那些新封的妃嫔们匍匐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第一次见到发怒的皇上,从心底产生的恐惧感,难以控制,生怕一条小命呜呼。 月影和楚希音对视了一眼,瞬间的惊慌过后,立马就变得清醒,和轩辕慕辰一路走来,恐怕也就只有楚夕舞有这种魅力,让他如此的生气,虽然心底很不爽,但是已经知道根源所在。 正是由于当时她们想要搞大这个贺礼的问题,才导致男子的怒气,如此大规模的送贺礼,难免会引起朝中官员的不满,那么楚夕舞加封的慧智皇后之位,恐怕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说到底最后还是为了维护她而已。 跪在靠后的沐瑾,不屑的撇了撇嘴,无论过了多久,皇上还是如此的维护那个没用的女人,五年前是,现在还是,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的身影。 依然寂静的大殿,并没有因为男子的提问,而有人开口回答,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轻易开口,免得惹火上身,气氛一下子显得僵持着,男子不耐的皱着眉头。 “月儿,你说——”左手撑着额头,似乎有些头痛,轻轻闭着眼睛,不看地上的女子,大手一挥示意女子解释。 月影一愣,身后跪着的众女子皆是悄悄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的楚希音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让自己出头,现在不知道轩辕慕辰究竟是什么意思,揣摩不到他的心思,所以很难回答出他想要的答案。 “臣妾罪该万死,因为怕新妹妹不适应宫中生活,所以这几天都在毓秀宫,竟然忘记要将皇后姐姐的贺礼送过来,今个儿姐姐去毓秀宫转悠一下,才想起来。”月影声音恳切,不得不说她是后宫里的老人,第一句开口就是认错,无论有错没错,先来一句罪该万死。 轩辕慕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现在听到什么该死这些话的时候,总觉得是下面的奴才要糊弄自己一样。 “别老是把死挂在嘴边,月儿现在是娘娘,不比当时的宫女。”声音里透着不耐,总觉得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始终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后宫的娘娘。 月影的脸一沉,男子的话直中要害,即使已经摆脱奴籍挺久了,可是刚才只想着以自己的经验躲过一劫,却一下子露出了当时宫女的嘴脸,现在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宁愿不说话,也不想要这种当场羞辱。 身后明显有几道压抑的戏谑声,即使上首的男子没有听见,可是跪在不远处的月影,却是听得仔细,身旁的楚希音也不经暗自嘲讽,有些自小形成的贱骨头是很难改掉的。 “音儿,你来说说,那不成你也在毓秀宫?”男子的声音稍微有些缓和,但是依然是低沉的,好看的眉毛紧蹙着,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楚希音也是暗自皱了皱眉,心底一紧,虽然近日重得隆宠,但是如果不让男子满意,恐怕下场和月影没什么差别。 “臣妾和瑾贵嫔在遥望宫闲聊,姐姐正好就过来了,喝了一杯热茶就走了,想起这次贺礼,听闻大家都没送,就一起送过来了。”女子斟酌着开口,生怕一个不慎,引起男子的不快,仔细的看着男子的眉头,稍微有一下皱拧,都感觉心底不快。 轩辕慕辰没有直接开口,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下面的楚希音张张口,似乎想要补充,却是未发一言,因为她已经透过屏风看到了楚夕舞,女子对着她摇了摇头。 现在的男子心情不爽,说的越多自然错的也越多,但是如果女子就这么出去,也保不得局面就会变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各位爱妃对待皇后一片心意,朕实在是不忍辜负,只是现在才想起送贺礼,是否逾了距?”终于男子还是开口了,却抓住了这次贺礼的最关键的地方,早已过了时间,现在才假惺惺的送过来,的确已经破了后宫的规矩。 “各自回宫将《宫训》抄两遍,没事就不要在各宫瞎晃。”男子猛然睁开眼眸,不想再和这些女子多过纠缠,直接下了命令,一甩衣袖,就闪进了内殿。 徒留仍然跪在那里的女子,一脸怔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宫训》那么长,等于禁足了,明天就是封位大典,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却也证明了男子是真的生气了。 月影和楚希音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慢悠悠的站起来,封位大典又与自己无关,最好全部禁足,不过男子显然已经放松了界限,也没有提起让什么时候交,两人和来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变化,依然是一脸的恬淡,摇曳生姿的离开了。 剩下的女子,如明妍者就是嘟着一张嘴,拼命说着自己倒霉,而明好只是嫣然一笑,就和玉琦结伴离开,其他的女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摇了摇头,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大殿里却还剩下一道娇小的身影,依然伫立在那里。 “瑾贵嫔还有什么事吗?”娇媚的声音,丝毫不掩饰其中的不屑。 站在殿中央的女子回转过头,正是沐瑾,脸上依然是天真的表情,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是透着不甘,眼神稍显寒意。 “魅姑姑是皇后姐姐身边的红人吧,能否帮瑾儿带一句话?”高高扬起的尾调,沐瑾的嘴角处划过一丝狠毒。 “哦?贵嫔请说,奴婢一定带到。”魅央直视着面前心高气傲的小丫头,眸光微闪,似乎只是在等着一个玩笑,并不放在眼里。 沐瑾眸光一暗,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魅央,透着鄙夷,一个宫女而已,就敢这样嚣张,也只有楚夕舞那种没用的主子才会有这种奴才,转头仔细盯着凤藻宫的外殿,似乎要将殿内的摆设,每一样都铭刻于心。 “这凤藻宫可要守住了,免得易主的时候,责怪妹妹我没提醒她。”几乎是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透着凉薄,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眼眸里透出的光芒,几乎要吞噬对面的女子。 魅央的表情一顿,转而收起脸上的淡笑,刚才的话里明显感觉到十足的挑衅意味,既而淡眸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景致。 “那奴婢就替娘娘回一句,有本事就试试看。”压过一切的气场,魅央侧过头,不看一旁的沐瑾,而是摩挲着手边御赐的花瓶,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沐瑾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抬起食指些许的颤抖,既而提起裙摆,不理会。 “走着瞧。”最终扔下三个字,就抬脚离开了,不再停留。 魅央却是轻轻的笑开了,刚才自己竟然替楚夕舞出头,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小丫头来挑衅的时候,只感觉头脑一热,就随口吐出了那么一句,但是其中夹杂着的气场,已经好久违了,久到自己都快忘记了,这就是本来的自己。 内殿里,刚刚还躲在屏风后面的楚夕舞,已经乖乖的躺在绣床上了,紧闭着眼眸假寐,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似乎每次慕辰过来凤藻宫,都是夹杂着怒气,这次的事态显然更加严重。 男子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楚夕舞的呼吸声也越加控制平稳,恬静的面容,仿佛真的是安然睡着了。 “自己起来还是朕拖你起来。”丝毫不留余地的声音,依然是夹杂着怒气,余火未消,不是什么好事。 女子缓缓睁开眼眸,却是淡淡露出一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是自己这个不爱笑的皇后一笑,效果应该是不容小觑的。 “别给我装傻,起来——”没有商量的余地,男子根本不吃这一套,只看了她一眼,表情一怔,却还是黑着一张脸,悠然的坐到了贵妃椅上,不再看她。 楚夕舞撅着嘴巴,知道他现在还在生气,恐怕余下的怒火就要自己受着了,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绣床上爬起,习惯性的赤着脚跳了下来,好似猛然想起什么,余光扫视了一眼对面的男子,只见慕辰慵懒的凤目里,闪过一丝阴冷,紧紧的瞪着她。 ------------ 136 跪下认错 出奇制胜 楚夕舞讪讪的收回脚,抿着唇悄然一笑,胡乱的穿起绣鞋,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却只是杵在原地不动,低着头不敢看男子的眼眸,好似做错事的孩子。 “过来。”清冷的声音响起,男子闭着双眸,悠然的躺在贵妃椅上,来回的晃动着,好似调皮的小孩子。 女子低着头,双手微微握紧衣角,偷瞄着不动声色的男子,心里一阵惴惴不安,不情愿的迈着小碎步挪了过去。 “跪下。”又是简短的两个字,却极具命令性,没有商量的余地。 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幽怨的看着男子,最终未发一言,乖乖的跪了下来。 躲在帘幕后的夏荷差点惊叫出声,本来轩辕慕辰让女子跪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捏了一把汗,他虽说是皇上,但除了生气的时候,是从不会在楚夕舞的面前摆架子的,但是今天一开口就是这么不同寻常。 还有更惊讶的是,怎么都没想到楚夕舞会那么听话,乖乖的丝毫没有反抗就跪了下来,这一点都不想平时倔强的她会做的事情,今天的两个人,都有些脱离正常轨道的可怕。 “说,哪儿错了?”好不容易扔出一句话,男子却依然黑着一张脸,看都不看身边的女子。 楚夕舞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一下子明白刚刚在大殿上,月影和楚希音的心情,这种时候只想着如何替他降火,其他什么地位那些都不重要了。 “死皮赖脸的去要贺礼。”斟酌着开口,偷偷抬眼看着男子的反应,本来就没打算要,可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下次就算死活送也不要了。 男子的秀眉蹙的更紧了,似乎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依然是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楚夕舞跪在冰冷的地上,即使隔着毛毯,膝盖也依然感到丝丝的凉气,直直的往上冒,沁入骨髓。 “也不该巴巴的跑去遥望宫要,还撞见贵妃和瑾贵嫔、通奸。”见男子没有动静,只好继续认错,认到他满意为止,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心情不好,她自己心情还不爽呢,就几天的功夫,就一下子撞见这个通气,那个眉来眼去的。 夏荷连忙捂住嘴巴,好似刚才的话是从她嘴里冒出似的,手心里不住的冒冷汗,娘娘怎么回事?什么话都乱说,而且还是在皇上生气的时候,即使不怕掉脑袋,也偶尔考虑一下其它吧。 男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不耐的睁开冷眸,琥珀色的瞳仁似乎变得更加幽深,看不清其中包含的意味,直直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又低沉了几分,殿内的温度也随之降了好几度。 夏荷连忙躲进帘幕后面,心脏跳得更快了,不是因为偷听而紧张,而是被他的眼神吓得,那简直就是秒杀,恨不得即刻要了楚夕舞的命。 “还有,还有。”女子连忙接口,看着男子蹭蹭向上冒得火气,她知道得赶紧找出错误根源,否则今天别想有好结果。 轩辕慕辰瞪了她一眼,重又闭上眼睛,抬起有力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椅边,发出的“咚咚”声,听在女子的耳里,却如催命符一般可怕。 “还有就接着说。”不耐的催促道,先前在外殿,由于不想看那些女人颤抖的模样,所以把火气压了下来,现在楚夕舞又在这里打太极,估计离火山爆发也不远了。 女子抬起头望天,努力的回想着还做了什么坏事,还有了半天,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忽然看到躲在后面的夏荷,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心里就更是没底,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当初好好的在宫里待着,哪也不去。 “还有,就是不该去喝希音泡的茶,那些茶具都是御赐的,想来是皇上和贵妃之间才能用的,皇后是不能去插足的,臣妾不知,请皇上恕罪。”声音一下子高亢起来,终于又瞎掰出一条,看着楚希音拿出御赐茶具那得瑟劲,心里就是不爽的紧。 帘幕后的夏荷,吓得身子都有些颤颤的,从来不觉得楚夕舞这么没正经过,这么烂的借口也真亏她能想的出来,现在就想冲出去,不顾主仆差别,拉着皇上的手,让他赶紧处理了她吧。 贵妃椅来回晃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夏荷似乎可以预料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场景,连忙朝墙角缩了缩,生怕下面轩辕慕辰的惩罚会累及到自己身上。 轩辕慕辰看着女子一脸无辜的表情,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一下子从贵妃椅上弹起,冷眸直勾勾的看着她,如果眼睛能喷火,估计这凤藻宫早变成灰烬了。 现在看着女子装傻的表情,心底就是一阵不舒服,原来生气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倒不像现在,发火也不是,不发火心里憋屈的难受。 “好好好。”连续三个好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恨。 “皇后其他没有长进,这装傻的功夫倒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朕都想去请教一下了。”怒极反笑,轩辕慕辰握紧拳头,不安的来回走动。 楚夕舞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每次总是硬碰硬,赢得概率是一半,现在偶然换一次对决方式,说不定可以出奇制胜,看着男子的样子,比原来赢的概率要大。 “既然皇后身体欠安,脑子不好使,那朕就来告诉你。”似乎察觉到女子的异样,轩辕慕辰用最短的时间,来恢复自己的冷静,话语里竟然渐渐透着魅惑,有力的食指挑起女子精巧的下巴。 “皇后共有三处错误,一,有病在身却依然私自乱跑,还去了两个宫殿;二,加封送贺礼是宫规,她们不遵循还亲自跑去要却不施加处罚,威严何在?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气呵成,说到女子最重要的罪责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冷眸扫过内殿的每一个地方,警告意味十足,“三,每一次都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如果再晕倒,就拿这凤藻宫开刀。”终于缓缓的吐出最后的罪责。 却是将墙角的夏荷,震的一愣一愣的,刚才说什么,拿凤藻宫开刀?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冤死的刀下亡魂? 男子的手渐渐放开她的下巴,冷眸却依然紧盯着她,仿佛锁定的猎物。 “起来吧。”最终看着她一颤一颤的身体,还是狠不下心来,缓缓的吐出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看她。 楚夕舞扬起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微笑,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果然是奇招制胜,下次生气的时候,再换一招,转过头却偶然扫到帘幕后有些颤抖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变得邪肆,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凤藻宫的任何东西都是皇上的,要怎样处理,臣妾悉听尊便,但是,臣妾不认为有错。”这句话犹如平地惊起一声雷,再次将稍微缓和的局面震住了。 帘幕后的夏荷,刚把不安的心脏安抚好,现在又要死命抱住,免得它跳了出来,心里不禁埋怨女子的倔强,要奴才的命感情不是你的命,不在乎啊。 “跪下。”又是两个字,男子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女子花招百出,刚才一向不喜欢耍贫嘴的她,竟然会废话那么多,现在如此变动局势,已经可以接受了。 “噗通——”楚夕舞也毫不含糊,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比那些个奴才还不怕痛,仿佛跪的不是她自己的腿。 轩辕慕辰听见这声动静,眉头皱拧的更加厉害,夏荷重又探头探脑的出来张望,那声音就连自己这个跪习惯的人,都觉得痛,更何况是天宇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女子依然安好的跪在那里,未动一下。 “理由。”又开始了他的两字语句,楚夕舞玩花招,他当然也不能闲着,静观其变,看她如何耍。 “第一,太医说经常闷在宫里对身体不好,所以臣妾就去四处转转;第二,皇上加封臣妾为慧智皇后,不能因为一份小小的贺礼就惩罚妹妹们,否则传出去不仅对臣妾的名誉不好,还是不给皇上面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女子也故意停了下来,见男子没什么动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第三,君要谁死谁就必须得死,拿凤藻宫开刀是它的荣耀和造化,臣妾替全宫上下感谢皇上厚爱。”楚夕舞恭敬的趴下,头碰着地面,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 男子闷哼了一声,对于她这么的长篇大论倒是没有直接发火,敲击椅边的手指依然没有停下,轻闭着眼眸,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夏荷吓得脸色惨白,刚才她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向皇上代替全宫领死?感觉心脏都不跳了,只是张着嘴巴,杵在那里。 “还有什么要说的?”最终轩辕慕辰吐出这么一句话,淡淡的探究意味,睁开冷眸直直的扫了过去,女子依然垂着头,他倒是要看看楚夕舞如何收场。 ------------ 137 牛羊成群 无拘无束 夏荷正考虑着,是否要冲出去,拉着男子的衣角,求他放过凤藻宫上下,只把楚夕舞带去就行了,最近被其他女人排挤的,她的脑子恐怕有些不正常了。 “臣妾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慢悠悠的吐出一句,楚夕舞低着头,就像受了什么委屈的小媳妇。 轩辕慕辰不由得抓紧椅边,什么叫做给阳光就灿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闭着眼眸不想理她。 “本来和妹妹们相处的很融洽,这一病倒是有隔阂了,而且贵妃还特地去学习了茶道,那么好的手艺,不仅皇上流连忘返,臣妾也是羡慕的紧。”楚夕舞偷瞄了一眼男子,见他没有太多反应,直接开始小声絮叨。 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的委屈,控诉的意味十分强烈,似乎在责备男子这几天未来凤藻宫,今天特地去暗查了一下,楚希音为了能留住皇上的心,可谓是下了大血本,连不谙茶道的她,都从头学起。 “你今天——”轩辕慕辰不耐的皱着眉头,一下子从椅背上弹起,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俯下身和女子对视,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语气中的不耐已经显而易见。 现在啰嗦的楚夕舞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绝的皇后,帘幕后的夏荷更是错愕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莫不是病傻了吧?全宫人的性命还在她的手里呢。 “慕辰觉得今天的舞儿怎么了,像不像。”语气恢复正常,只是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没有原来的疏离感,而且曾经的称呼,就这么顺口的叫了出来,丝毫不显得突兀,话说到一半,竟不由得站了起来。 “跪下。”男子撇都不撇她一眼,依然是冷硬的声音,像什么?只感觉自己像猴子一样被耍了。 楚夕舞乖乖跪好,知道男子的心情更加郁闷了,自己也该收敛了,脸上也恢复平日里的慵懒。 “皇上,臣妾知错,刚才只不过是臣妾模仿普通人家的妻子,希望皇上有了这么多的妹妹,依然能够雨露均沾,不要忽略了谁才好。”楚夕舞将双手平铺在地面上,头碰在上面,行了一个标准的磕头礼,声音恳切。 帘幕后的夏荷微微送了一口气,无论怎么说,女子最后终于把这话圆了回来,虽然感觉和前面的无理取闹,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只要打着为后宫着想的旗号,轩辕慕辰就不会怎样。 男子轻撇了她一眼,无奈的捏着皱拧的眉头,一直看到的都是女子的精练一面,这样有些撒娇的好似回到五年前,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上来。”拍了拍身边另一张贵妃椅,还是选择妥协了。 楚夕舞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扶着椅边慢慢站了起来,乖乖的趴回那张椅子上,自动的晃荡起来。 “慕辰。”轻柔的呼唤着,平时困意侵袭的女子,竟觉得心情从没有过的欢愉,好似刚才只是他们之间的一次小小游戏,彼此都不会真正生气,只要不触及底线,似乎两人都乐意奉陪。 “嗯。”男子慵懒的声音传过来,却是紧闭着眼眸假寐,朝中事物繁多,再加上刚才大殿上那些周旋,已经感到些许的疲惫了。 “如果可以,我们去一趟大草原吧。”有些无厘头的要求,好似是忽然想起的,女子洋溢着一张笑脸,期待的看着一旁的男子。 可惜等了半晌,却依然没有回音,看着他有些疲惫的侧脸,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可是又不甘心话题就这么被打断了,伸出食指无意识的戳了戳他的脸。 “宽阔的草原,湛蓝的天空,牛羊成群,无拘无束。”一连四个短语吐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手臂撑起下巴,一脸的向往,眼眸渐渐变得悠远,似乎透过窗外的蓝天,看到那些自由与快乐。 男子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听到这个愿望,倒是微微一愣,无拘无束,眼眸微抬,冷眸里竟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无拘无束?恐怕自她嫁进六王府开始,就与这个词无缘了,除非… “楚国就几乎都是草原,等朕收服了楚王,自然你想去哪就去哪。”男子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温柔,仿佛是想哄她入睡一般,带着低磁特有的蛊惑。 女子微微一愣,既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哄自己的,收服一个国家谈何容易,何况那个国家还差点毁了他。 “楚国,很遥远的地方。”只是低低的轻叹一句,近乎呢喃,曾经为了他,走遍那座诡异的雪山,现在想起来,浑身还在打着颤,而且,那个地方,还留着一个失踪的楚家人,她的大哥——楚子萧。 好似已经很陌生的名字了,彼此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去提及,可是这个小小的隔阂,还是不小心被触及了。 “啊,有我在,哪里都都不算遥远。”轻轻的应承着,伸出有力的手臂,勾着女子的脖颈,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的搂过她的纤腰,抱了过来,拍了拍她的额头,知道又想起了楚子萧,好似为了安抚她。 “嗯。”楚夕舞朝他的旁边挤了挤,窝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心境也随着变得宁静,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脑海里一直浮现了一句话,‘有我在,哪里都不算遥远。’似乎是一个承诺,那些梦寐似乎也伴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逐渐变得模糊,不敢再来纠缠。 蹲在帘幕后的夏荷,静静的等待着,直到听到内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舒了一口气,悄悄站了起来,却是马上摔了回去,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声来,原来两条腿都麻了,外加刚才一直处于极度惊慌中,现在忽然一下子放松,感觉整个身体都使不上劲来。 缓了一会儿,才一步步爬了出来,看着两个人睡得香甜,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去一定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冰莲和魅央,皇后竟然想把这凤藻宫上下全拿去开刀。 终于爬到了外殿,犹如见到了胜利的曙光,却不想先看到某女子大摇大摆的横歪在主座上,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魅央,这是外殿,人多眼杂的,你也注意点。”沉声的叮嘱着,边四处扫描,生怕有其他人看见。 “我们夏姑姑都可以从内殿爬出来,我坐在椅子上就不行了吗?”半是戏谑的声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魅央抬起纤纤玉指,摇摇指着对面的女子,好似在看着一个笑话。 夏荷咬了咬牙,一下子从地上弹起,腿也不感到麻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怒视着她。 “你坐的可是皇后娘娘的主位。”声音渐渐变大,脸色有些微红,似乎是不好意思。 “你爬的可是凤藻宫的地面。”魅央娇笑了一声,樱唇里随即吐出这么一句话,丝毫不退让,好似对联一样,硬是要和她抬杠。 夏荷手一抖,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心中的怒火重烧,可是又怎么可能都得过她,相比于魅央,自己还是太嫩了。 “你这是以下犯上。”终于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想起这么一句话,但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魅央耸了耸肩,从主位上退了下来,渐渐靠近那个有些惊慌失措的女子。 “那夏姑姑在内殿里偷听帝后谈话,又是什么罪名呢?”声音娇俏,呵气如兰,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夏荷一怔,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反击自己。 “两位姑姑好兴致。”淡淡的声音响起,里面夹杂着浓浓的不满。 二人同时回头,意外的看到本该熟睡的楚夕舞,身穿着薄薄的中衣,倚在内殿的门边上,一脸的清冷,似乎她的心情很不爽,一整天都是困意侵袭,刚才好不容易要睡着,又被这俩给搅和了,自然是窝着一肚子的火。 “要不要声音再大一点,让皇上也来瞧瞧我们凤藻宫厉害的两位姑姑?”稍许的讽刺意味,半睁的凤眸,显示出浓烈的不满,手臂环抱着胸,似乎在欣赏一场好戏。 夏荷低着头,不再说话,魅央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明天就是封位大典了,还是多处看看有什么问题。”不想多过纠缠,即使教训宫人也不是现在,慕辰还在里面,免得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二人皆是一福身,就悄悄的退下了,已经明白女子话语中的含义,凤藻宫这几天闭门谢客,所以有些跟不上外面妃嫔的脚步,现在正是查漏补缺的时候,免得被其他人钻了空子。 楚夕舞看着她们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闪进了内殿,轩辕慕辰还在沉沉的睡着,想必准备这些庆典,自己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他也是很辛苦的。 伸手摸了摸男子精致的侧脸,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次大典之后,自己也必须加快宫中的布置,去一趟乐善寺,找世缘问清楚大概的缘由,身中奇毒却不自知,究竟原来这个女人得有多蠢? ------------ 138 提出请求 早作准备 再踏进内殿的时候,轩辕慕辰已经微醒了,无意识的伸着懒腰,见女子进来,也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过来。 “吵醒你了吗?”温润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歉意,看着他疲惫的双眸,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你这个凤藻宫,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淡淡的调笑出口,语气里包含着深深的宠溺。 楚夕舞也是淡笑出声,抬起食指轻轻的描画着男子的秀眉,似乎想要抚平上面的皱痕。 “明天的大典要我过去监督吗?”后宫内的各种庆典一般都是皇后亲自办理,特别是封位这种事情,但是由于女子最近的身体原因,轩辕慕辰没有让她插手,可是最后的监督还是应该要去的。 “你身体还没大好,多睡会儿,让其他人来办就行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轻轻放于唇边,吐出的气息有些麻麻的,却是让她心底一阵温暖,这就是对她特有的宠爱和纵容。 静静的依靠在他的身边,没有多话,直到感觉两个人喷吐的气息都一致了。 “最近总感觉待在宫里久了不舒服,大典之后让我去一趟乐善寺吧。”淡淡的开口,依然是温润的声音,却明显感到身边这个男子一僵,似乎是极不自然。 轩辕慕辰睁开眼眸,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只是专注的盯着女子精致的面颊,好似在审视她,皇后擅自离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理由。”又开始了他的二字成句模式,挑起眉头一脸的探寻。 “为天宇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皇上龙体安康,子孙绵延。”似乎就在等着他问这句话,一开口回答就是一长串,幽深的凤眸调皮的眨了眨,嘴角淡淡的笑意蔓延。 男子却还是没有开口,好似对这个理由并不是很满意,习惯性的敲击着椅边,皱拧着的眉头,证明他在深思着。 “就三天。”女子怕他不同意,连忙拉住他敲击的手,竖起三根细长的手指,眼神里透着渴求,如果不答应,她计划的一切都得泡汤。 “三天要把病养好了,不许瞎跑,不许乱和其他人见面。”最终他还是妥协了,点头同意,却是变得啰嗦了。 “嗯,遵旨。”楚夕舞笑着连连点头,只要他同意,什么都好商量,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 轩辕慕辰刚才嘴角的那抹淡笑逐渐消失,其实本来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但是也自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对于她的身体状况,还是稍微了解的,乐善寺里有一位你的故人,是一定要去见的吧。 搂着女子,感觉到一股松软的温热,竟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几日随着封位大典的临近,朝中的事务也日渐增多,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楚夕舞却是睁着冷眸,脑子里越发的清晰,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声,双手渐渐握紧,宫中局势多变,自己必须以不变应万变,但是这个你所赋予我的宫殿,一定会好好的守护。 晚间,好不容易等到男子再次醒来,以明日大典为重,打发他回宫去好好休息,省的出什么差错。 歪在贵妃椅上,意识却变得渐渐清晰,心里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几天楚希音和月影,过分活跃不是什么好事,好似在精密的预谋着。 “娘娘,怎么让皇上回去了?”夏荷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有些惊诧,封位大典的前一晚,如果哪个宫能留住皇上,也代表了在后宫中的地位不一般,女子却反其道而行之。 “低调行事的皇后才会被外人称颂,本宫也需要相对的自由空间。”女子的声音夹杂着慵懒,轻闭上眼睛,阴影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听不出喜怒。 皇后只有端庄贤良的才会是好皇后,霸占着皇上的宠后,可不一定受人欢迎,何况她现在的身体,经不起那些女人的争斗,最好还是安稳点,避免正面交锋,为了以后做打算。 夏荷见女子不爱搭理自己,还以为是刚才和魅央在前殿吵架的事情,她的气还没消,低着头悄悄的退了下去。 “怎么把我们的夏姑姑给吓跑了?”淡淡的戏谑声,魅央一身淡粉的宫装,悄然的站在女子的面前,一大片阴影投射下来,却看清了她的脸,苍白而精致。 楚夕舞抬眸,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瞳眸里没有光亮,好像失去了焦距,转而又合上。 “情况怎么样?”无意于纠缠她的玩笑话,一开口就是熟悉的清冷,后宫里永无宁日,这是她坚信的,所以这么重要的封位大典,如果真的不出什么事情,那才叫怪事。 “哎——”一声长叹,魅央无奈的耸了耸肩,似乎不满意于女子的无趣,几步跨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谁知道?各怀鬼胎。”最终只吐出七个字,有气无力的半趴在椅背上,高高的尾调倾泻她的不满。 “嗯?”单音节的字眼,伴随着女子浓浓的不满,楚夕舞再次睁开冷眸,直直的扫视过去。 “正如你那天所见,月妃是看上了司徒静,你亲妹妹和沐瑾是互相欣赏,至于明天一定会双强相抗的。”魅央也转过头来,看着女子,非常激动的解说着。 “而你嘛——”左手习惯性的撑起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 “只有看好戏或者遭殃受牵连的份。”嘴角勾着没心没肺的笑,魅央说的一脸风轻云淡,妖媚的眼眸却是直直的盯着女子,观察她的反应。 楚夕舞看着她一脸等待的表情,非但没有着急,反倒乐呵的轻笑出声,似乎刚才郁闷的心情也随之散去了。 “遭殃好啊,最好让本宫找个借口当旁观者,慢悠悠的看着她们斗。”琥珀色的眼眸轻微的眯起,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 魅央微微一怔,转而了然的笑了笑,现在自信却带着自嘲的楚夕舞,才是原来所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子。 “这两天把太妃的香停了。”忽然冒出这么句话,女子重新躺好,眸光却渐渐变得阴冷,该离开的人就得离开,即使现在后宫大战已经拉响,但是身为这个后宫半个主人,她还不准备插手。 魅央的手一顿,女子还真是不懂得怜惜老人家,那种熏香是可以让人在无意识间蚕食生命的,但是像这样忽增忽减,现在又整个停止,虽然会使人呈现虚假的康复状态,却也表示着最后的完结,有如回光返照,当再次熏香的时候,就是毙命之时。 楚夕舞这样吩咐,就已经证明太妃的大限已到,她开始渐渐收拢自己手里的任务。 “嗯。”微微点点头,有时候非常不明白她,明明是狠厉杀伐的女子,可是面对月影和楚希音流产的时候,她又会不由得心软,真不知道这个天宇最尊贵的女人,是好是坏。 一阵寂静,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殿内皆是沉默,难得这片刻的安宁,天边火红的晚霞,看上去却好似被镀上了一层赤色,晃花观者的眼眸。 天宇皇朝十六年二月初一清晨,大殿里的宫人行色匆匆,比肩接踵,封位大典即将举行,因为皇后凤体抱恙,所以贵妃和月妃早早的来到这里监督,各位受封的嫔妾们也在偏殿等候,细细看去,一片花枝招展,环肥燕瘦。 朝臣们也陆陆续续的涌上了大殿,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按理贵妃和月妃应该和帝后一起上殿,只是轩辕慕辰吩咐了,所以二人只好站在屏风之后,耐心等待。 凤藻宫内,也是一片行色匆匆的宫人,在这重要的日子里,皇后娘娘竟然晚起,而且还非常镇定,丝毫不顾吉时已经快到了。 夏荷更是着急,皇后迟到,虽然有损名声,可皇上不会怪罪什么,但是这侍候的奴才们,恐怕没那么好命,忽然想起昨天男子的警告,‘就拿凤藻宫先开刀。’生怕一个不慎,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楚夕舞半眯着凤眸,安然的坐在梳妆台前,左手无力的撑着下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夏荷挽发的速度不禁加快,手上的动作毫不停留,手指翻飞。 “夏荷你慢点,本宫看着头疼。”慢慢吐出这一句,手无意识的翻着面前的首饰盒,里面的东西光灿夺目,却是引不起一点兴趣,想起每次头上插着那么多的珠钗,头坠的快要掉下来,就感到异常的痛苦。 “娘娘,吉时快到了,估计皇上已经在路上了。”夏荷好心提醒,手上的动作不减,因为女子身体抱恙,不仅躲过了大殿的布置,而且轩辕慕辰还承诺亲自来接,一起上殿。 “什么吉时,又不是本宫的吉时。”不满的嘟哝了一句,随手扒拉着首饰,漫不经心的挑选。 夏荷的发髻已经挽好了,对着女子示意一下,楚夕舞手中抓着一只钗,递了过去,却是迟迟未感觉带上。 “怎么了?”女子不耐的皱着眉头,扫视了一眼夏荷,刚才还说要迟到,现在却又定住不动了。 == 浅迹有话要说:加V之后,第一次无耻的在后面留言,首先感谢通过手机阅读的朋友们啊,比网页上给力多了,但是潜水的人都冒个泡啊,给个留言啊,无力感。。。 再不冒泡,回家去都没鸡翅膀吃,怨念—— 为了刺激各位留言,明天又是建军节,明天三更庆贺,将近一万字啊。。。大家给力才是真的给力,明天坐等留言,掩面。。。 ------------ 139 风衣加身 大典开始 “娘娘,封位大典就带这支钗?”夏荷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一只小巧而熟悉的凤钗躺在手掌之中,凤尾处刻着一个“辰”字,钗骨处有一道断裂的痕迹,那还是当时请魅央的时候弄得。 即使这支钗代表了帝后之间无人可比的感情,但是封位大典毕竟是极其庄重的事情,稍嫌繁复的发髻,总觉得这只钗无法烘托出皇后的凤仪。 “怎么不行吗?本宫觉得很好。”淡淡的说出口,低着头继续扒拉着首饰盒,也不看着急上火的夏荷,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久久的竟是等不到回答,却感觉发间一紧,珠钗依然插了进去,微微抬起头,铜镜里赫然映着一张些许苍白的美人面,还有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夏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还是这支钗最配你。”轩辕慕辰缓缓俯下身,靠近女子的耳畔低语着,铜镜里映出了两张精致的脸,同色系的眼眸,如出一辙,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极其的相似,淡淡的笑意。 女子身穿大红凤袍,袖口精致的凤纹刺绣,配上女子的纤纤皓腕,更加惹人爱怜,繁复的发髻,只别了一只精巧的凤簪,倒是出乎意料的相配,恰到好处的描画出女子纤弱的线条。 “外面很冷吗?”淡淡的问出口,女子感觉到男子贴近时,喷吐出的夹杂着冷气,身体竟是微微一颤,抬起素手,覆上男子精致的侧脸,感到丝丝的凉意,从掌心划过。 “有一点。”贴近女子的身体,脸靠着脸,感觉到她的温暖,淡淡的香气袭来,竟是将刚才觉得冷的胃给暖热了,双手将女子从后面抱住,暖暖的圈起,好似圈住了整个世界一样踏实。 “皇上、娘娘,吉时就快到了。”徐怀德左顾右盼,还不见男子出来,就知道又是和皇后在宫里浓情蜜意了,不得不冒着被骂的危险,一路小跑着进来。 轩辕慕辰慢慢直起身子,瞪了一眼慌慌张张闯进来的徐怀德,小心翼翼的扶起女子,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行就别去了。”看着女子苍白的瓜子脸,难得的温柔,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这怎么行,皇后刚加封就如此猖狂,你是要我成为天宇最坏的皇后啊。”些许不满抗议的声音,夹杂着撒娇的意味,竟使女子的脸上增添了一丝血色。 轩辕慕辰扯了扯嘴角,牵起女子的手,走到外殿,楚夕舞这才发现外面竟是飘起了小雪,寒风凛冽,一下子透过宫门侵袭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把皇后的风衣递过来。”看着女子身上单薄的凤袍,微微蹙紧了眉头,大掌握着她的手,竟觉得是那样的寒凉。 夏荷微微怔了怔,似乎没听懂男子的话,还是一旁的冰莲闪进了内殿,从衣橱里翻找出金色的风衣。 轩辕慕辰接过那件风衣,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件风衣,厚厚的布料在手里,透着暖暖的柔软,轻轻的将它披在女子的身上,仔细的系好衣带。 上面百鸟朝凤的图案,全是用细致的金线缝制而成,熠熠闪光,遮住了女子苍白的面色,又将帽子戴在她的头上,看着女子全身上下都被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幽的凤眸,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走进了风雪中。 徐怀德在后面小步的跟着,心里不免嘀咕,有轿撵不坐,非要拉着手走在雪地里,搞浪漫一大帮奴才跟着后面受罪。夏荷手里撑着一把伞,几步跟了上来。 “朕来吧。”接过夏荷手中的伞,撑在中间,向着女子那边略微的倾斜,自然的搂过她的肩。 看着前面不急不慢的帝后,夏荷心里是悲喜交加,喜得是皇上对娘娘一片情深,悲的是今天要封位的各位女子,同样是美好的年华,却注定要葬送在这无情的后宫之中。 气势恢宏的大殿就在眼前,群臣早已位列两边,等着帝后的到来,屏风后面的楚希音和月影也是略微着急,就更别提那些在偏殿等待的嫔妾了,毕竟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 楚夕舞看着不远处的宫殿,微微抬起手就要解开衣带,却被男子制止了。 “进去再脱下吧。”握住她的手,即使披着如此厚的风衣,女子的手还是如此的凉,楚夕舞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最怕冷了,只要多让她穿一会儿,也顾不得到时候,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了。 身后的夏荷微微吸了一口冷气,呛得胃疼,什么意思?上大殿参加封位大典的皇后娘娘,竟是要披着风衣进去,又开创了一个先例。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徐怀德阴阴的声音传来,整个大殿的臣子全部恭敬的让出一条道路,俯下身微微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整齐划一的跪拜声,衣服摩擦地面传来的微凉感,穿透楚夕舞的身体,却好似给了她一股力量。 “众爱卿平身——”轩辕慕辰拉紧她的手,一步步走向龙椅。 “谢皇上。”众臣陆续起身,微微抬眼,都是一阵惊诧,女子身上裹着的金色风衣,和皇上明黄的龙袍,竟是相配的那样天衣无缝,而且两个人还是牵着手上来的,更有一种龙凤合一的感觉。 只是断断续续的就开始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皇后公然穿着风衣出现在大殿上,不仅不合乎礼制,而且还差点误了吉时,帝后一出现就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完全是意料之中的,身后的夏荷和徐怀德都轻叹了一口气。 在群臣和其他女人面前,大秀恩爱,无论怎么样,都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这就是后宫亘古不变的法则。 待帝后坐好,屏风后面的楚希音和月影,也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自己的位置,楚夕舞脱下身上的风衣,递给身后的夏荷,露出了火红的凤袍,还有那别致而简约的发髻,群臣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群臣之首的斐济和楚毅,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淡笑自嘴角划过,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见了赞赏,敢于索要帝王之爱的皇后,在这后宫已经好久没见了,当年的上官皇后,就是在这方面输给了皇贵妃,才会落得现在这副光景。 “开始吧。”轩辕慕辰一挥衣袖,龙纹隐隐浮现,示意徐怀德开始。 徐怀德上前一步,捏着嗓子,“封位大典现在开始,瑾贵嫔、妍嫔、好嫔、司徒美人、玉美人上殿觐见——”一长串的名字念出来,女子的头有些微疼,不知道徐怀德本人是否有一种缺氧的感觉。 话音刚落下,五位美艳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款而来,沐瑾身着浅粉的贵嫔宫装,走在最前面,一脸的语笑嫣然,身后陆续跟着的几位女子,也是夺目耀眼,高高昂着头,好似不可亵渎的仙子一样。 楚夕舞勾起嘴角,淡淡的嘲讽划过嘴角,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高傲的走过这宏伟的大殿,群臣行跪拜礼,高高的呼唤着“皇后娘娘”,现如今却是只见新人笑,未闻旧人愁。 “恭迎各位娘娘——”谦卑的声音再次浮现,整个大殿上的臣子再次俯身行礼,响亮的声音贯彻大殿内外。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月妃娘娘。”整齐划一的吴侬软语,透着娇柔的力道,几道倩影纷纷俯下身去,美丽的容颜翩然一笑。 “平身——”男子抬起手,示意她们起来,身边的徐怀德已经手捧着宝印站在前方,恭谨的俯下身,等着男子颁发给她们。 轩辕慕辰和身边的女子对视了一眼,拉起她的手,缓缓走至那些明媚女子的面前。 底下的朝臣皆是面面相觑,难道皇上要和皇后一起替她们颁发宝印?按照常理来说,妃嫔们的宝印只是皇上一人颁发,防止皇后独宠后宫,但是现在轩辕慕辰这样决定,就是给了楚夕舞这个皇后,最无上的权力。 看着眼前几个充满期待的女子,楚夕舞微微勾起唇角,对于这复杂的后宫,充满期待的女人,似乎一开始都是要吃苦头的,甚至是要拿命来赌的。 轩辕慕辰将手里的宝印递给沐瑾,面前的女子一脸娇羞,似乎无意间触碰到男子的手,脸色变得越发红润,低着头不敢看他英俊的脸,男子只是略微一扫,就抬脚走向了其他女子那里。 楚夕舞只负责颁发明好和明妍的,剩下的三位是由轩辕慕辰来颁发的,当然也没错过明妍眼眸里的不甘心和愤恨,而明好则是对着女子温婉一笑,楚夕舞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无论现在有怎样的心机,先躲过这后宫的劫难再说。 五位新封的妃嫔乖乖的站到一边,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毫无奢华装扮的皇后,身边是温文娴静的贵妃,和乖巧恭顺的月妃,还有新晋的五位明媚鲜妍的妃嫔。 == 第一更来了,慢等啊。。。 ------------ 140 分住华瑾 沐庭到来 殿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其中妃嫔中自然有几个的父亲,站在朝臣的行列中,看着自己出众的女儿,穿起妃嫔的宫装,自是满心欢喜的,以后皇家的子嗣里,也会有着他们的后代。 只是再和皇上身边的皇后娘娘相比,就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即使只别着一支简单的金簪,却依然傲立群芳,那种皇后的凤仪,无可阻挡,也无可取代,在加上气质各异的贵妃和月妃,新封的妃嫔想要出头,还是很难的。 五位新封的妃嫔中,只有贵嫔才有自己的住处,所以只有沐瑾拥有自己的宫殿,离遥望宫不远,是曾经宜贵妃的住处——华瑾宫,又暗含了沐瑾的名字,正是恰到好处。 本来以沐瑾的身份,还是无法居住华瑾宫的,但是楚夕舞特地向轩辕慕辰提起,沐家劳苦功高,沐瑾又是他的青梅竹马,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应该够资格住进去的。 而剩下的四个人中,明好住进了凤藻宫的偏殿,明妍随着楚希音,月影自然是要了司徒静过去,剩下的玉琦只能跟着沐瑾。 殿下的沐庭银牙暗咬,沐瑾是沐家精挑细选出来最适合宫中生活的女子,可是进宫多日,却未见轩辕慕辰对她有何不同之处,只是皇后的宠幸依然不减,反而与日俱增。 这样的话,楚家必然稳坐天宇除了轩辕的第一世家,沐家为了轩辕慕辰的皇位,连唯一的后代都舍得牺牲,当时亲眼看着小孙子被碾于车底,一把老骨头差点晕过去,但是为了压制轩辕慕炎,到现在香火还没个着落,为了他的皇位,沐家的牺牲是功不可没的,可是如果还是这样默默无闻,身为沐家的掌门人,心底难免会有一个疙瘩。 大典就这样结束了,男子拥着楚夕舞走出了大殿,丝毫不顾朝臣和其他妃嫔直视的目光,到了殿外亲自替她披上风衣,似乎怕她累着,轻搂着她上了轿撵,徒留满大殿怔楞的人。 看着那顶豪华的轿撵渐渐远去,殿内才又恢复生气,各位大臣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却是三两成群,都在探讨今天大典上的事情,皇后的隆宠都看在眼里,楚家的势力必定会越做越大,前阵子的衰落现象也一定是楚毅那只老狐狸,弄出欺骗别人的假象而已。 楚希音勾起嘴角,一甩衣袖,独自扶着宫女的手离开了,月影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却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温顺的淡笑,跟着楚希音离开了大殿。 沐庭一直留到了最后,和仍在殿上的沐瑾对视了一下,就先行离开了,沐瑾会意,暗自捏紧了拳头,提起长裙在经过司徒静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缓缓而行的轿撵里,楚夕舞安然的躺在男子的怀里,耳边喷吐的气息,热热的传递而来,犹如春天般的温暖,让心底一阵没来由的安宁,头随意的歪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 “这几天宫里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多多休息,养好身体才能去乐善寺,如果在让我知道你不听话,休想出去。”淡淡的警告在耳边响起,里面夹杂着深深的宠溺,和些许的不放心。 “是,陛下。”长长托起的尾调,带着浅浅的撒娇。 “我又不是小孩子。”轻微的控诉,女子挣扎着坐起,一脸不耐的看着他,好似对男子不信任,感到困扰。 “的确不是小孩子,但你是笨蛋怎么办?”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男子轻撇了她一眼,斜倚在轿撵的边沿,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戏谑。 楚夕舞翻了翻白眼,却是想起每次他说起‘笨蛋’这个词的时候,自己的心底总会划过一丝温暖,转而又勾起嘴角淡淡的笑开了,男子暗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抬起手臂,轻轻的拍了拍女子的额头,手一伸习惯性的勾过她的纤腰,依偎在一起。 其实二人都是极其享受这个时刻的,没有猜忌,只有相互之间的贴近,他们也都发现了,只要感情之间,没有掺杂着宫里的那些琐碎,他们就可以贴的这样近。 “如果觉得好嫔闹得慌,就撵出来随其他宫去。”似乎猛然想起的事情,轩辕慕辰淡淡的叮嘱道,总觉得怀里的女子,还是那样的瘦弱,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没事,明好一向乖巧,何况皇后难道连一个小丫头还镇不住么?”女子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淡淡的笑出声,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朕就是看她性子乖巧,不似其他人,所以才送给凤藻宫的,怕扰了你的清静。”微微点点头,男子闭上眼眸,呼吸逐渐平稳,最近大典的事情缠身,即使昨天被女子早早的赶回朝阳殿休息,还是没睡好,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楚夕舞勾起嘴角,划过一丝暖暖的浅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是猛然的睁开冷眸,似乎这片好心,会被辜负,有些时候男人看女人,永远没有女人看女人那么精准,自己天生的敏锐直觉更加不会错。 明好绝对不会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以后她会爬的比沐瑾还要快,小妾生的庶女,无人管教却偷学得知书达理,隐忍不发,日后谋划深宫自是一把难得的好手,绝对不可小觑。 华丽的宫殿,构造依然是皇宫最基本的奢华,只是相比于四周的宫殿,却少了分特色,多了份拘谨和刻板,好像只是严守着基本的礼数一样。 沐瑾依然是身着贵嫔的宫装,站在宫殿的院子中央,嘲讽似的勾起嘴角,这就是华瑾宫,暗暗捏紧拳头,对于楚夕舞的特意恳求,非但没有感激,还夹杂着深深的厌恶,不要她的施舍。 静静的远观着花园里怒放的寒梅,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杵在那里就是不想进去。 “娘娘,国丈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身后跟过来一个小宫女,有些忐忑的传来话,沐庭在里面已经等候一阵子了,奈何沐瑾回来也不进内殿,只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小宫女也不知如何是好,女子一定是知道他已经来了,却不愿意进去,明显是不想见他,可是国丈又让传话,好似无论怎么做都不合适。 “知道了。”沐瑾好似才回过神,转过身来,眉头轻皱,莲步轻移准备迈进内殿,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宫女松了一口气。 在内殿的门口却忽然顿住脚步,朱唇轻启,“明天就不用来伺候了,现在收拾东西去浣衣局吧。”声音清冷,头也不回的闪进了内殿,徒留一脸怔楞的宫女。 “爷爷如此着急的等候孙女,所谓何事?”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刚才还是一张不爽的冰山脸,一下子就换上了一张甜腻腻的笑脸,感叹于她变脸的神速。 “瑾儿如此聪明,还用老夫提醒吗?”沐庭稳坐在檀木椅上,按理现在沐瑾是皇上的贵嫔,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了一层君臣,他是该行礼的,可是看向女子的眼神里,依然充满着不屑和轻视。 沐瑾却只是缓缓的走了过去,并不答话,纤纤玉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给他,看着他笑而不语,似乎在等着他来解答。 “瑾儿和爷爷装糊涂的话,那老夫就提醒一句,沐家不只有你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子。”撇过头去,不再看女子脸上的笑容,声音恢复清冷,倒是前所未有的透着戾气。 沐瑾脸上的表情一僵,自己不过是庶出的,如果不是靠着非常的手段,得到轩辕慕辰的垂怜,记住自己这个小表妹,恐怕沐家早就把她忘在角落里了,但是沐家的其他女子,也都是按照后妃来培养的,只不过是因为被楚毅先得手了,才导致一直未有人进宫。 “后宫的局势想必爷爷也看到了,不用瑾儿多说,皇后一人独大,即使想要得到皇上的心,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沐瑾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想起自己在凤藻宫里,和魅央发生争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如此猖狂,实在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而且沐庭素来就看不惯楚家一家独大,所以将责任引导楚夕舞的身上,是可以吊起沐庭的厌恶心理,想着在朝中对楚毅施加压力,让楚夕舞在后宫自乱阵脚,自己也好趁乱得益。 沐庭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一脸笑意的看着对面的女子,淡淡的轻笑出声,却夹杂着些许的嘲讽。 “瑾儿应该是知道沐家的手段,怎么进宫几个月,就忘记了,真当老夫老糊涂了吗?楚家的根基还很牢固,就连皇上一时都无法动的了,沐家就能把他给端了?”高高扬起的语调,其中的森冷意味,直击沐瑾的心脏,好似一下子被吓得震住了。 沐庭在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她是靠着看别人的眼色过活,所以当然明白他的厉害之处,现在如此冷硬的他,就代表自己必须坦白,否则只有倒霉的份。 == 今天的第二更,爬走码最后的。。。 ------------ 141 宠冠后宫 魅央发问 “爷爷,瑾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后对皇上的影响实在太大,我一时也无法得宠,刚才瑾儿并不是争对楚家的势力,只是一时着急罢了。”沐瑾连忙改口,语气也变得缓和,恢复原来一副天真绚烂的模样。 沐庭却是不去理会她的讨好意味,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继续品评着,脸上的表情冷漠至极。 “老夫并不知道皇后的势力如何,我只知道后宫的女人不止她一个,斗不过一个皇后,难不成其他的女人都是摆设?”沐庭瞪了一眼有些哀怨的女子,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在责备她。 “当时将你送进宫的时候,你可是满口应承不需要其他帮手,只要你一个人,就可以宠冠后宫的,结果呢?”浓浓的讽刺出口,一甩衣袖,也不顾女子越发难看的脸色,提起朝服转身就离开了。 徒留一脸怔楞的女子在那里,双手渐渐握成拳,入宫之前,沐家其他长老建议,将几个嫡女一起送过来,结果被自己一口婉拒,既不希望多几个人来分享皇上,又因为对于楚夕舞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柔弱不堪上,所以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已经绰绰有余。 却没想到会是如此局面,看着沐庭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里是浓浓的不甘,无论是从前沐家不受重视的庶女,还是现在身为华瑾宫的瑾贵嫔,自己依然是受尽白眼和轻视。 总有一天,她会让沐家人对她另眼相待,让后宫的这些女人知道,曾经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六皇子注意到她,并得到他的垂怜,现在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同样易如反掌。 凤藻宫内,楚夕舞已经换掉了火红的朝服,只着一件素净的中衣,悠然的歪在贵妃椅上,手边放着一碗微热的白粥,轩辕慕辰将她送到宫内,安顿好就先行离开了,最近忙于大典,朝中之事多有积压,是该耗费大量心力去处理。 “你不会是真的病傻了吧,竟然在朝臣面前如此高调,想成为众矢之的吗?”魅央得知她已经回宫,连忙跑进了内殿,一出口就是深深的质问。 皇上的轿撵亲自接送,还穿着个金色的风衣上了朝堂,置一众大臣、妃嫔和立法于不顾,如果丢失了皇上的宠爱,她这个皇后恐怕也当到头了,一路上的宫人都在议论皇后恃宠而骄,那么久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 这一次倒是得到了夏荷的支持,端着手中的铜盆,不住的点着头,后宫最忌讳高调出场,只有引火上身的命,又想起当时女子说同意拉着凤藻宫开刀,所以难免会心有余悸。 “又是有人嚼舌根子了?”淡淡的反问,女子眼眸也不抬,轻轻的翻了个身,似乎不爱搭理她。 “反正我马上也要离开一下子,让她们知道后宫里的规矩,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无所谓的开口,对于这些自然是心中有数,宫中留言厉害,其中的关系当然晓得。 但是凡事有利有弊,既然当初自己押了这个赌注,就不可以反悔了,即使是只离开三天,但是在后宫也是极其致命的,所以她要利用这浮华的表面皇宠,来稳固那几天的空白,为此即使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毕竟局势一旦变换,是很难扭转的。 魅央看着她一脸的自信,也不想多去纠缠,无奈的叹了口气,倒是外面一阵热闹的喧嚣声传了进来。 “嗯?我去看看。”夏荷的眉头一皱,皇后娘娘喜静,如今却是如此嘈杂,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放下手中的铜盆,就要出去瞧瞧,却被女子拦了下来。 “不用了,自然是乖巧听话的好嫔搬了过来。”挥了挥手,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嘴角的笑意盈盈,却夹杂着十足的讽刺,这就是皇上口中的乖巧安静,那还真是长见识了。 “沐瑾要我带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胆敢窥虚你的后位,真不知道她的胆子有多大,为什么还要去替她求华瑾宫?”上个话题刚结束,又有了新的问题,魅央紧皱着眉头,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她的用意了。 “这后宫有哪个女人不窥虚后位,她能直言,那是本宫给她的赏赐。”淡淡的轻笑,却夹杂着浓浓的讽刺,身于高位,就不能害怕被挑衅和胁迫,正因为踩着那么多人,才会那么多的麻烦。 只是新受封的妃嫔,就有如此胆量和眼光,窥虚后位实属难得。 魅央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似乎对于她的成竹在胸,极其不相信。“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沐瑾的后台可不比你弱!”声音逐渐变得清冷,似乎想换回她的理智。 女子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淡淡的笑开了,端起手边的白粥,捏起汤匙悠然的送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仿佛是品尝着天下第一美味。 “正因为如此,本宫才赏赐给她华瑾宫,华瑾华瑾,华丽的恭谨,那里曾经幽囚过宜贵妃,现在只不过是再将她困住而已。”习惯性的敲击着一旁的檀木桌,眸光渐渐变得幽深。 沐瑾在这帮女人里,算是有着不一般的优势,强大的后台支撑,皇上的青梅竹马,非同一般的手段,明媚鲜妍的脸蛋,再加上装个青春撒个娇,自然会得到圣恩,只是有些时候,压制是隐形的。 赐给她华瑾宫就是最好的例子,以沐瑾的身份,他日封妃必定是不在话下,赐住宫殿也是必然的,既如此何不顺水推舟,送她一个永远只能为妃的牢笼,那不是省去很多麻烦。 魅央一怔,随即了然,是自己多虑了,只想着现如今新封的妃嫔,个个手段了得,因为曾经是教引姑姑,她们的花招百出,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连自己都惊叹于她们的心机,一时慌张,所以害怕楚夕舞也会不慎坠入其中的陷阱。 关心则乱,却忘记她不是一般人,是和皇上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皇后,是从六王妃开始,就是百姓津津乐道的琴瑟和谐,是整个天宇当之无愧的主母,又怎会轻易着了他人的道。 “这个后宫,只要本宫想的,就不会易主。”碗里的白粥已经见底,似乎真的是饿了,一大早慌忙起来梳洗,也顾不上用膳,就空着肚子跑去了大殿,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到现在胃还有些许的不舒服。 “倒是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女子淡然一笑,抬起冷眸,幽幽的注视着对面的女子,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啊?没有。”魅央怔怔的抬起头,眼眸里快速的闪过一丝亮光,又转瞬即逝,支吾着开口,紧皱的眉头说明她现在的不安。 “没有便好。”楚夕舞耸了耸肩,不想多过追究,即使捕捉到魅央眼中的怪异,却还是不去追问,对于魅央她是信任的,因为在这个深宫中,还没有人能够完全控制她,让她来背叛自己。 所以即使隐瞒,也一定是魅央自己的私事,她不想多过纠缠。 “夏荷,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一些糕点送给朝阳殿,皇上这几日劳累,应该多调理龙体。”将碗递给夏荷,示意她再去盛一碗,顺便叮嘱了一番。 想起回来路上时,在轿撵里看着男子疲惫的容颜,心底就一阵心疼,凡事总是那么拼命,又要求尽善尽美,所以才会导致何事都亲力亲为,劳累当然是难免的。 夏荷点了点头,端着玉碗闪出了内殿,魅央有些怔楞的站在一边,脑海里还在想着女子意味深长的话,灵敏如楚夕舞,是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异常,只是不想多问而已,轻叹了一口气。 斜歪在贵妃椅上的女子,却并未多想,依然悠闲的随着椅子而左右摇晃,轻闭着眼睛,安然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恐怕马上就没了这份宁静了吧,各位妹妹们,应该开始各显神通了。 “娘娘。”夏荷几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白粥递了过去。 “御膳房的各位现在对我们宫里的人,可真是热情,明里可都夸娘娘不愧是慧智皇后。”夏荷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连大大的眼睛里都闪着亮亮的光芒。 女子勾起嘴角,淡淡的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后宫里踩低捧高早已习以为常,她亲自给御膳房的好处,这些奴才当然要时刻的铭记嘴边,否则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了。 “夏荷,帮这里收拾一下吧,待会儿会有重要的客人来。”温润的声音,淡淡的叉开话题,女子依然是轻闭着双眸,却说得那般肯定。 夏荷微微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将内殿里女子换的华服整叠好,收进衣橱里。 “魅央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暂时有夏荷就够了。”挥了挥衣袖,女子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假寐,知道她有心事,也不想强留住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想清楚较好,免得待会儿出什么差错。 魅央会意,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却还是乖乖的转身闪出内殿,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还不如回房好好思考一下。 == 今天的第三更,额,好像回到原来拼字的时候了,看到电脑想吐,没有存稿的孩纸伤不起啊,大家给力留言提意见啊,第二卷精彩的快要来了,明天老时间吧~~~ ------------ 142 明好求见 后宫热闹 “娘娘,是什么客人,需要奴婢替您更衣吗?”夏荷有些许的踌躇,毕竟楚夕舞想什么,凭她是无法猜出的,但是一般这种比较重要的场合,她都会帮魅央带在身边,以防不测,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侍候着,心里没底。 女子摇了摇头,轻笑出声,“阿荷,不要那么紧张,好歹是本宫从楚府带出来的,怎的那么怕事?”淡淡的安慰道,已经感觉到她的不安,平时一遇到事情,魅央和冰莲出头惯了,导致这丫头有些缺乏自信。 夏荷一惊,看着女子温婉的笑颜,咽了咽口水,再次听到她如此亲切的这么叫自己,仿佛就像宠着小孩子一般。 “娘娘,是奴婢太大惊小怪了。”微微屈身行礼,伺候着女子起身,重新挽好繁复的发髻,却只找了件风衣盖在身上,并未有穿外衣的意思。 “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如此经不住事,看你日后的夫君怎么办?”半是玩笑的开口,裹着风衣舒服的歪在椅子上,半挑着眼眸,一脸挪揄的笑意。 夏荷脸一红,扭捏了半天竟不知如何开口回话,只是气恼似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娘娘,好嫔求见,问娘娘是否歇下了?”殿外一个小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对于偏殿来的新主子,还是有些畏惧的。 “嗯,让她进来吧。”淡淡的点着头,也不多说什么,早就预料到这个女人,不会那么让人省心,住进这座后宫最华丽的宫殿,自然是首先要来拜见它的主人,意料之中。 夏荷悄悄的退至女子的身后,轻柔的替她捏着肩,总感觉这样靠近,仿佛可以有一种勇气注入,女子轻扯着嘴角,拍了拍她不安的手,好像是安慰。 “嫔妾明好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明好也已经换下了朝服,身着一身浅粉的罗裙,微微屈身行礼。 “都是自家姐妹,妹妹怎么那么客气。”楚夕舞睁开眼眸,里面承载了满满的笑意,只是嘴角的那抹弧度,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这么恶心虚假的对话,只是半年而已,自己就说的这样轻车熟路,好似连自己都信以为真,眼前的这位是自己亲密的好妹妹。身体前倾,顺手拉过明好,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柔柔的一笑。 “礼数不可废,皇后姐姐是后宫典范,好儿自然不能逾矩。”明好又是福了一下,恰到好处的回答,温婉的声音,倒是没有玉琦那种甜糯糯的腻人,反而有一种舒爽的感觉。 “怪不得皇上常夸好嫔乖巧听话,来了这凤藻宫,还经常挂在嘴边,原是皇上疼的紧,就送入本宫这里,怕其他人欺负了去吧。”女子拍了拍夏荷的手,夏荷会意,上前几步将明好手边的茶盏斟满,稍微欠身就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明好脸色一红,头微微低下,有些娇羞的淡淡笑着,捏紧手中的锦帕,似乎有些许的紧张。 凤藻宫住着天宇的金凤凰,本来认为以自己的身份,是万万封不了如此的高位,却没想到竟和那个趾高气昂的嫡女姐姐同位,而且还住进了这座华丽的宫殿,所有女人的梦想,如今,她竟可以轻而易举的触碰到。 皇上宠爱皇后,早已不是什么秘闻,即使自己住在偏殿,也可以沾着楚夕舞的光经常遇到皇上,靠自己的姿色和才智,想要上位也不是困难的,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一脸的扭捏。 “瞧瞧好妹妹这娇羞的模样,皇上要是见到了,想必更是疼的紧。”楚夕舞淡淡的玩笑声传来,似乎并不准备放过她,依然打趣着。 只是嘴角划过的嘲讽,却是一闪而过,后宫的女人皆一般,脑子里成天想的无非就是那几样,上位,皇上的龙床,还有就是这皇后的宫殿和凤印,飞上枝头的不一定都是凤凰,说不定也会有等死的麻雀。 “明好岂敢和皇后姐姐相比,在皇上心中姐姐自是无人能敌。”明好抬起一双秋水眸,笑得一脸温顺,眉梢里好似都带着柔情似水,男子见了,想必都酥到了骨子里。 “众姐妹都是一样伺候着,皇上心里有谁可不是后宫女人可以揣度的。”楚夕舞轻笑出声,双眸微微扫过她慌张的脸颊,淡淡一笑,只是其中带着的些许警告意味,不容忽视。 明好脸上的表情微僵,一时想要讨好皇后,却忘记了后宫的忌讳,后妃是不允许揣度圣意的,一旦查到必定要严惩的,可是刚才楚夕舞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轻轻的指点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敢多话。 “想必姐姐是想歇息的,都是好儿耽搁了。”明好偷偷打量了一下她,只见女子裹着去大殿时所穿的金色风衣,脸上略微苍白的面容,竟也显得那样好看,即使是生病中,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心中难免有些嫉妒。 女子扯了扯嘴角,明好的那点心思自是全部落入眼中,也不点破,嫉妒比自己长得漂亮又命好的女人,那是女人的天性和特权。 “哪里,本宫最近窝在凤藻宫里烦闷,以后还要常来走动走动。”楚夕舞娇笑着开口,好似有一股发泄委屈的意味,但是又不好挑明的模样,毕竟为了她病没好就闲逛,后宫的女人,已经被罚抄《宫训》了。 想起这个明好还是气的牙痒痒,《宫训》是每个秀女入宫之时必学的东西,那么一长串的规矩和后妃之间的级别差异,早已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只是要亲笔抄写,还是有些吓人的。 等待真正抄写的时候,心情就会异常郁闷,其中的每一条规矩,都在宣扬着皇后最大,仅仅是差一个级别,或许见到别人的时候,你就得乖乖的跪下,当然这些,都是拜眼前这位悠闲的皇后所赐,她还在抱怨着无聊的时候,其他的妃嫔,想必已经开始挑灯奋笔疾书了。 “那是当然,以后皇后姐姐可别怪好儿,经常来叨扰你的清静了。”明好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很开心受到女子的邀请,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皇后姐姐凤体还未大好,妹妹就不多加打扰了,先行告退。”又是恭谨的福了福身,标准的后妃礼,摇着手中的锦帕,款款而行。 楚夕舞看着她纤弱的背影,邪肆的勾起嘴角,看样子这几天就开始热闹了,想要安静的日子是不可能的,除非她逃离了这皇宫,转而又自嘲的笑了笑,最近的确有些病傻了。 “娘娘,这好嫔倒是很会说话。”夏荷微微松了口气,将桌上的茶盏收拾了,免得待会儿又有人来。 “可惜本宫不待见她。”女子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却是意料之中,这后宫的每一个和她抢男人的女人,自己都不待见,恨不得明个儿一早起来,就都没了才好。 夏荷端着茶盏,微微一愣,转而低低的笑开了,最近因为冰莲的经常失踪,魅央又不在状态,她和楚夕舞的关系倒是越发亲近,好似比自己和冰莲还要近,不仅仅是因为在楚府时,她曾帮助过自己,先天形成的一种奇妙的感觉。 “娘娘,奴婢这么笨,以后就不嫁人了,就专心跟着你侍候你。”忽然冒出了这么句话,夏荷擦干净桌面,笑得一脸天真,只是有些轻眯的眸子里,却夹杂着些许无法隐藏的哀伤。 楚夕舞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对面那个努力微笑的女子,抬手拂过前额的碎发。 “阿荷,你不笨,在楚府的时候你就不笨,懂得替我挡下楚希歌的那一巴掌,只是你在逃避而已。”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女子的眸光变得幽深,只是嘴角挂着的笑却不再有嘲讽,带着深深的怀念。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怀疑所有人,孤军奋战而已,没想到遇见宿命里的那个人,就无法再错过,注定要拿自己的一生来赌。 能在自己身边陪伴多年的丫头,在楚府蛰伏如此之久的人,又怎会是愚蠢的人,从一开始冰莲的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到后来魅央的放肆、不拘小节,她们都是个性鲜明的,即使隐藏了真实的自己,却无法隐瞒本性。 而温柔甚至有些懦弱的夏荷,却让人猜不透她真正的想法,有些时候,楚夕舞会认为是自己太过于敏感,可是天生灵敏的直觉告诉她,夏荷绝对是在逃避某样东西,一样曾经迫切想要得到,最后却因为自己而逐渐放弃的东西。 “娘娘多虑了,夏荷只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宫女而已。”夏荷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转而又恢复正常,只是急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敢看女子的眼眸,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忐忑。 楚夕舞有些无奈的勾起嘴角,不想多过于纠缠这个问题,对于她们三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是纵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想窥虚那么多而已。 ------------ 143 别样赏赐 后宫笑柄 “封赏到——”殿外忽然一阵骚动,就已经听见徐怀德独有的嗓音,有些刺耳的回荡在殿内外。 楚夕舞皱了皱眉头,知道可能是明好封嫔的封赏到了,只是徐怀德的声音也太大了,专门来刺激自己这个病秧子皇后,向着椅子内歪了歪,不想去理会。 “慧智皇后娘娘领赏——”又是一阵催促,这下听的清清楚楚,是慧智皇后的赏赐,而不是好嫔的。 女子皱拧着眉头,身旁的夏荷一下子慌了,急的跳脚,皇后只着中衣,如何出去领赏,后妃衣衫不整在宫内可是大忌。 “慌什么,去把本宫的绣鞋递过来。”淡淡的斥责着夏荷,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皱了皱眉头,的确需要加以锻炼,否则日后出了这宫门,做了哪一户候家的妾,日子可是没这么好过。 夏荷头一低,收敛了慌张的神色,连忙跑过去将绣鞋递给她,女子不紧不慢的伸出晶莹的玉足,悠然的穿起绣鞋,真的不知道轩辕慕辰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按理加封慧智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赏赐来的比各宫所谓妹妹们的贺礼还要慢。 缓缓的站起,微微整理了一下些许凌乱的衣衫,裹紧身上夺目的风衣,恰到好处的遮住里面的衣衫,看不出端疑,对着铜镜照了照,确定无误,才迈着精巧的步子,带着夏荷闪出了内殿。 见到徐怀德带着一众的宫俾等在门外,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徐怀德连忙弯身回礼,皇后娘娘的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即使是对着手中的圣旨,低着头朗声念出圣旨。 “皇上赐金凤簪环一对,南海夜明珠一颗——”立刻有小内监上前,双手捧着玉盘,里面承载着珠宝。 底下跪着的宫人也不禁侧目,金凤簪环本是皇后的东西,楚夕舞不缺,只是例行封赏而已,但是后面的南海夜明珠,听说整个天宇只有两颗,一颗放在了朝阳殿,用于晚间照明所用,另一颗现在就在这里,稀世珍宝难得一见,当然是顶着被罚的罪责,昂起头一观奇景了。 “皇上赐月锦两匹,玉瓷花瓶一个——”一旁的夏荷也不禁勾着头观望,月锦是锦衣中的极品,一年只上供两匹,现在都赐给了楚夕舞,听说穿上月锦制的衣裳,每到有月亮的晚上,站在窗外,衣服就会透着月亮般柔和的光芒。 而玉瓷花瓶也是稀有珍宝,上次听说瑾贵嫔在朝阳殿看见,喜欢的紧,向着皇上要,皇上硬是没给,如今却光明正大的送给了皇后,可见女子的得宠程度。 所有凤藻宫的人,都不禁暗暗欣喜,皇上如此宠幸皇后,凤藻宫奴才的地位,自然又要抬高,只有当事人楚夕舞,一脸风轻云淡的站在那边,看着那两匹锦布,微微撇了撇嘴,晚上穿个发亮的衣服出去干什么,当女鬼吓人啊? 又瞅了瞅陆续送进宫内的宝物,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虽然她不排斥珠宝,但是那么多的摆放在一起,是土大款的做法,无奈御赐的东西又不能收进仓库,那是对君威的亵渎,慕辰这是存心要让她做村姑。 “皇上赐——”徐怀德的声音微顿,向着女子看了一眼,才又低下头去继续念。 “鸳鸯枕一对,玉如意一对,龙凤呈祥锦被两条——”被压制的声音淡淡传来,却引起一阵四周的错愕。 玉如意还在赏赐的正常范围内,枕头?锦被?从没听过赏赐有这些的,不过鸳鸯和龙凤呈祥似乎有特别寓意。 女子刚才还是有气无力的模样,当看到那些火红的枕头和锦被送进去的时候,立马来了精神,正好省的去尚宫局领了,皇上亲自吩咐的东西,应该质量更上乘,终于是有点实用价值的东西了。 “皇上赐龙飞凤舞茶具一套——”赏赐好像已经接近了尾声,只是这最后的茶具倒是没几个人听过,恐怕是皇上找人新做出来的。 楚夕舞一挑眉头,赏赐茶具做什么,又没说过自己会泡茶,赏来了也是浪费。 “最后,皇上命娘娘尽快学会沏茶,莫要再羡慕贵妃娘娘的茶具了。”最后一句,显然可以感觉到徐怀德的颤抖,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皇上昨日回宫的时候,就不大高兴,甚至喝茶的时候,拿着茶盏都是一肚子的火,还特地招来工匠,命令他们以最快的时间做出这龙飞凤舞的茶具,又让自己跑了趟尚宫局,做了枕头和锦被,大典一结束,就让来宣旨了,还特地说最后一句一定要大声念出来,否则回去领罪。 最后挣扎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得罪皇上,虽然这样做已经把皇后得罪了,但是很显然那是皇后娘娘自找的。 楚夕舞拉着风衣的手,极不自然的抖了两下,在后宫大庭广众之下,半是斥责的说加封的皇后,羡慕贵妃的御赐茶具,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了算。 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也冷了下去,看着对面徐怀德有些谄媚的笑容,就想上前两步去抽他,不是让她成为后宫女人的笑柄了吗?而且还得罪了楚希音那个女人,划不来的买卖,早知道那天就不搞什么出奇制胜了。 说着嫉妒的话,也只是一带而过,没想到轩辕慕辰会记在心底,而且以此来回击上次在凤藻宫受得气,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都是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夏荷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从衣袖里掏出成色十足的银两,按照惯例塞进了徐怀德的手中。 “徐公公,辛苦了。”堆着一张笑脸,声音柔柔的,刚才还在责怪她经不住事,现在倒是反应灵敏。 徐怀德一脸的惊慌,不错,他是爱银子,但是也分能收和不能收,至少在这后宫里,皇后娘娘的银子就不能收,否则皇上回去了必然会怪罪的,连忙要将手里的银子送回去。 “臣妾谢皇上赏赐。”咬牙切齿的几个字,女子已经回过神来,微微屈身行礼,制止了徐怀德要送回银子的动作,对着夏荷投去一个赞赏性的笑容,只是依然紧绷着一张脸。 里面送赏赐的内监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徐怀德看着女子脸色不大好,也是预料之中。 “娘娘就先歇息吧,奴才还要给好嫔送去赏赐。”连忙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迈着小碎步跑了。 楚夕舞勾着头望了一眼,剩下的赏赐中,只是普通妃嫔的,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大跨步的闪进内殿,压着火气没让跪在外面的奴才起来,冷着一张脸,终于知道每次慕辰火气冲天走进凤藻宫的时候,为什么都会发泄一样的质问她,现在终于明白那种感受,恨不得把这宫殿给拆了。 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珠宝,特别是那颗夜明珠,足有碗大,已经接近傍晚,却看出了其中夹杂着淡淡的光芒,如若到了晚上,定可以照亮整座内殿。 旁边火红的锦被上,用金线绣满了龙凤,惟妙惟肖,鸳鸯绣枕搁置在一旁,正好和锦被交相辉映,形成绝妙的搭配,要不是这最后一句话,兴许她能乐上半天,可是… 目光转到摆放在最中间的茶具,好容易压下的一肚子火气,又冒了上来,尽快学习沏茶,会茶道也不愿意再碰了,莫要再羡慕贵妃的茶具,难不成多送了套稍微不同的茶具,知错就改了? 就这一句话,不用到明天,待会儿晚宴的时候,恐怕就已经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而且都要再加上一句,皇后善妒。 每代皇后最忌讳的,就是善妒这两个字,一旦沾上边,曾经所有掌驰凤印时的功劳,就全部化为乌有,看样子自己这大半年混的努力,全是白搭,还落了一个坏名声,正恨得牙痒痒。 “娘娘。”夏荷进来了,有些怯弱的声音,毕竟女子这样生气还是第一次,每次都是为了别宫的主子,这次的主子有点大,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夏荷,把这些都给本宫收进仓库,最好压在箱底,省得见着心烦。”恨恨的吐出这一句话,也不管后宫的规矩,只想暂时发泄一下火气。 “娘娘,这封位的晚宴快要开始了,奴婢来给您梳妆?”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撇了一眼桌上堆积成小山的赏赐,岔开了话题,现在的女子里面还穿着中衣,总不能再这样去赴宴。 女子缓过了神,深吸了几口气,今晚的晚宴可是重头戏,绝对不能缺席,否则很可能丧失了看好戏的机会,而且还可能看见一两个妹妹之间非凡的手段。 即使现在想着要发疯,心底极其的不想去,但是危机意识的本能,绝对不能错过,一甩衣袖,高昂着头酷酷的离开,又回转头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要是仓库没地方,就找块地方埋了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显然在冲动和理智方面,即使一向冷静如她,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 144 墨汁喷洒 龙威凤仪 身后的夏荷脚步一顿,差点一个踉跄摔过去,将御赐的东西找个地方埋了去?恐怕就只有她敢如此说了吧,即使一向冷静如楚夕舞,也会有如此失去理智的时候。 坐于铜镜前,看着自己秀丽的容颜,忽然有一种厌烦感,每天都要丢弃掉素颜,用脂粉钗环修饰,还有那火红的凤冠,曾经认为这是一种荣耀,其实当真的披戴起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虚假的感觉。 “娘娘,凤袍虽然不利于行动,但还是穿上吧。”夏荷看出她的不耐,却还是柔声劝解道,手里已经展开了挂于一边的凤袍,后宫就是如此,不是随心所欲的地方,今天清晨的大典,很显然皇上已经给了她特权。 但是封位的晚宴仅次于大典,也是不可以疏忽的,说不定还会比大典上更加激烈,因为晚宴上只有皇上和后宫的女人参加,没有外臣在的时候,那就是女人各显神通的地盘。 所以正式场合,就必须得穿上凤袍,以显示皇后的凤仪。 楚夕舞皱拧着眉头,坐在檀木椅上,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妥协的站了起来,脸上也不见有好神色,又裹上厚厚的风衣。 穿戴完毕,女子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一甩长袖,转身走进了外殿,雪已经停了,由于是小雪,所以并未积在地面上,融化的雪水,看起来有些脏。 “摆驾朝阳殿。”轻轻的吐出口,女子有几分无奈,所有的一切都是帝后一同出席,自然这晚宴也不例外。 一路上踩着雪水而来,女子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总感觉是风尘仆仆的赶来,黏着鞋底的泥泞,浑身透着不舒服。 朝阳殿外,徐怀德探头探脑的,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女子看见他,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一下子冒了出来,想起今天赏赐的那些东西,还有圣旨上的最后一句话,就可以想象当时慕辰一副看好戏的得意神色。 “奴才给娘娘请安,皇上在内殿等着娘娘呢。”徐怀德远远的看见她气冲冲的而来,连忙半跪下去行礼。 女子却连扫都不扫他一眼,提起长长的裙摆,擦肩而过,大跨着步闪进了内殿。 徐怀德愣愣的站了起来,有些踌躇着该不该进去,最后又怕两位主子耽误了时辰,抬起脚想要进去伺候着。 “徐公公——”身后夏荷连忙唤出口,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现在皇后在气头上,进去肯定是要和皇上理论的,所以他们这些奴才尽量少听少看。 对着他挥了挥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徐怀德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才轻叹着缩回了脚,里面形势不明,还是等到主子叫唤再进去吧。 内殿里一片香薰袅袅,温热的气息立刻扑到脸上,如同春天一般,透着淡淡的清雅,女子的脸色稍微好转,显然这是她特地吩咐送过来的熏香,有助于慕辰休息用的。 男子手执一卷书,正斜歪在躺椅上悠闲的看着,不时的提起毛笔记录着什么,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书笔,抬起眼眸扫了一下来势汹汹的女子。 “怎么了,谁惹我们舞儿生气了?”淡淡的勾起嘴角,悠闲的状态,似乎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楚夕舞深吸了两口气,现在很想对着他大喊,不就在凤藻宫里对着他耍赖了一下嘛,不就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嘛,怎么就这样整她,但是最后残存的理智,压制下了冲动。 “皇上这是明知故问?”缓缓扬起的尾调,慢慢的挪了过去,坐于他的身边,卷起过长的衣袖,抬起皓腕细细的研磨起墨水来。 轩辕慕辰有些讶然的看着她,刚才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现在倒是看不出了,已经完全恢复平时的淡然,就连磨墨时用的力道都恰到好处,不会因为情绪的影响而喷洒出来。 “哦?皇后不说朕怎么会知道?”轻笑出声,却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润,本来即使她发怒的来质问自己,也决定不会生气。 想起在凤藻宫她的不正常,自己最后竟然就这样由着不了了之了,心里就憋得慌,因为急着她半是控诉的话,‘不该去喝希音泡的茶,那些茶具都是御赐的,想来是皇上和贵妃之间才能用的,皇后是不能去插足的,臣妾不知,请皇上恕罪。’ 当时觉得她不可理喻,这种女人间争风吃醋的烂理由,也能编的出来,还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后来回宫一想,就决定以此为契机,来个漂亮的反击。 “那臣妾并未向皇上索要茶具,为什么赏赐里会有一套龙飞凤舞的茶具?”微抬凤眸,里面透着些许的不快,越着急的时候,他还越和你打太极。 早知道现在会这么难缠,闹得满后宫皆知皇后善妒,当时就痛痛快快的谢罪得了,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有火不能发,只能死命的憋着,和某人打太极,云里雾里的。 “舞儿不是说羡慕音儿那里的茶具,朕特地命工匠连夜赶制的,如果觉得不好,再去重做一套便是。”轩辕慕辰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似乎心情也愈发的高涨。 放下手中的笔,仔细的盯着女子磨墨,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又平添几分悠闲。 楚夕舞的手微顿,咬着牙继续磨,只是墨汁变得越发粘稠,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 “小心——”男子轻唤出口,眼看着墨汁倾泻而下,可惜为时已晚,两个人的朝服上,都沾染了黑黑的墨汁。 金色的风衣,连同里面火红的凤袍,和一旁明黄的龙袍,一件也未能幸免,两个人的前襟都是墨水晕染的痕迹,楚夕舞皱着眉头,撒气似的将手中的砚朝旁边一丢,苦着一张脸。 “连这墨水都要来欺负本宫。”幽怨的声音淡淡响起,不耐的甩了甩手上往下滴的墨水。 却是不慎喷在了男子精致的侧脸上,轩辕慕辰皱着好看的眉头,抬起冷眸,直勾勾的看着她,平时女子总是小心谨慎,有时候还会因为她过于小心,他们之间闹出不开心的事情,今天倒是如此忙手忙脚的,实属难得。 楚夕舞一见他的神色有些不对,知道现在又是自己反常惹的祸,连忙掏出怀里的锦帕细致的为他擦着脸上的墨汁,嘴里却还不忘嘀咕着,“是你先欺负我的。” 轩辕慕辰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本来想教训她一下,现在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下去,估计再说又要没完没了,长篇大论的,万一她再搞出些差错,这晚宴上,帝后就会缺席了。 “皇上、娘娘,晚宴的时间快到了,该起轿了。”徐怀德和夏荷在外面推了半天,终于还是因为曾经是男人的他,就要完成男人未完成的使命,冒着危险,进来提醒二位。 声音戛然而止,徐怀德愣愣的看着内殿终中央的二位,女子半跪着为皇上擦拭着脸,等等,九五之尊现在的脸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墨汁?谁敢向他脸上撒墨汁。 还有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旁的砚台到的歪七八糟,殿内两个人的衣袍,都沾染上了墨汁,这眼看着晚宴时间就要到了,如何处理? “哎呦,我的好主子哎——”和先帝走过一路风雨,冷静如徐怀德,此时也是扯着嗓子哭天抢地的。 穿着这样的龙袍凤袍如何去晚宴,即使晚宴上的人都是后宫的诸位娘娘,可是皇家最要紧得就是脸面,如今这样去了,恐怕也没了什么龙威凤仪了。 夏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皇上和娘娘拼命了吧,连忙迈开小腿,就向里面冲。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首先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员伤亡就好,但是又里面醒过来和徐怀德一样,哭丧着个脸。 “主子啊,晚宴快到了,回宫去拿凤袍也来不及了。”夏荷一下子跑了过去,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他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什么,夏荷去打盆水来。”楚夕舞白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说了多少次就是不长记性,遇事就急匆匆的,好像赶着丧礼似的。 夏荷连忙跑了出去,也不管其他,现在主要是将两位主子伺候好了,大不了帝后就不去今天的晚宴了,让那些女人们折腾去,折腾到明天天亮,也不会有人欣赏,反正后宫最大的两位,有着绝对的权利。 “徐怀德,去朕的柜子里找出两件常服来,一件要小一点的,皇后能穿的。”轩辕慕辰淡淡的吩咐,眸子里依然是一片清明,未见有一丝慌乱。 徐怀德也回过神来,连滚带爬跑到衣橱边,就开始翻找起来,虽然心底疑问重重,帝后穿着常服去参加封位晚宴,这晚宴的档次是不是也降低了? 而且皇后穿皇上的常服,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急的冷汗直冒,却眼尖手快的翻出两件比较繁复的常服,看起来稍微有些气度的,不至于太简约,否则那些等候已久的妃嫔也不是好惹的,家家都有后台,对着娘家哭闹几声,朝堂上又是一阵闲言碎语,惹得皇上心烦。 ------------ 145 男装上殿 翩翩少年 “娘娘,水来了。”夏荷捧着一个铜盆,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歪歪扭扭的水倒是洒了不少。 “奴才来吧,夏姑姑帮娘娘换衣服。”徐怀德将手中的华服放置一边,接过她手中的铜盆和毛巾,连忙将毛巾弄湿仔细的替男子擦起脸上的墨迹。 夏荷看着一旁男子的华服,略微诧异,显然是轩辕慕辰少年时的衣服,竟然还能找到,也不管那么多,立刻捧起替女子穿起,宽阔的腰带配着精致的玉佩,活脱脱一个俏儿郎。 只是头上歪着繁复的发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楚夕舞不满的撅起樱唇,总觉得这样浑身都透着怪异,不男不女的。 “挺好的,夏荷,把皇后的发髻散了,梳个男子的发式吧。”轩辕慕辰已经洗好了脸,在徐怀德的伺候下,开始穿起华服,注意到女子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现在她的装扮。 话音刚落,夏荷就抬起了手臂,拔下那根精致而小巧的簪,满头的青丝也随之而飘落,手指几个灵活的翻转,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已经挽成。 其实夏荷的手都在发抖,皇后娘娘不仅要以男装示人,还公然梳起了男式的发髻,即使现在的楚夕舞看起来神清气爽,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翩翩公子的气息。 轩辕慕辰远远看着女子换装之后,自然显现出的英气,嘴角轻扬,微微眯起眼眸,淡淡的赞赏自然流露,一个女子能拥有如此坦荡的感觉,实属罕见,眸光一转,想起第一次约在百品坊,她就是一身藏青色的男儿装。 慢慢走过去,从一旁的檀木桌上,拿起一根玉簪,轻轻的插于她的发间,亲自替她别上玉冠,白衣青衫,粉面明眸,好一个俊俏的落拓少年。 “慕辰,这样真的可以去参加晚宴?”女子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响起,抬起玉眸盯着眼前带笑的男子。 即使平时放肆如她,心底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封位晚宴,算是一件大事,当晚皇后身着男子服装前去,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不仅丢了皇家的颜面,还有可能被戴上恃宠而骄的帽子。 “今晚是家宴,朕就这样带着皇后前去,谁敢多嘴?”轩辕慕辰勾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就牵起她的手,走出了内殿。 外面的风透着宫门,丝丝的渗进来,女子不自然的抖了抖,慕辰感觉到她的寒冷,皱着眉头停了下来,女子的风衣已经被弄脏了,显然不能穿了,顺手拿起不远处他自己的风衣,轻柔的替她披上。 楚夕舞低下头,扫视了一眼,轻轻的抬起手抚摸着上面柔软的布料,精致的麒麟图纹,还好不是龙纹。 两人走在雪地里,都是不紧不慢,晚宴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是他们却好似不知道一般,只剩下身后的一众奴才,大冷天的却感觉到浑身冒着冷汗。 依然是奢华的赏悦殿,本该开始或许已经歌舞升平的晚宴,却因为男女主人的缺席,而显得冷冷清清,异常安静,偶尔几个相处的较好的女子间,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其实心底都着急万分,已经派人前去请了,却不知道为何迟迟未来。 如果说只是皇上一个人没来还好说,连同着近日闭宫之中,却依然异常活跃的皇后一起迟到,难免会担心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心底依然是惴惴不安。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徐怀德的声音明显比平时少了分气势,紧跟着他俩的步伐闪进了内殿,生怕有什么意外。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整齐划一的跪拜,一阵香气袭人,各种阶制的宫装,五颜六色,仿佛要晃花别人的眼眸。 带有节奏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两双精致长靴从眼前晃过,有些许的愕然。 “平身。”轩辕慕辰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径自拉着她的手上了主位,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下面的女子。 “谢皇上。”妃嫔缓缓的起身,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皆是抬起头,眼眸里承载着浓浓的期盼和娇嗔。 但是却都是倒吸一口气,那个坐于主位的男子并未穿龙袍,还有旁边的那个皇后,为何会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持,愣愣的杵在原地,好似被定住一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轩辕慕辰先是轻咳了两声,一挥衣袖示意她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众妃嫔都是怔楞着上前来。 “今天是家宴,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礼数,皇后去朝阳殿的时候,朕一时兴起,就让他扮作男儿身,没想到会是如此俊俏,就特地拉过来让各位爱妃一饱眼福。”轩辕慕辰似乎很高兴,说完扫视了一周,观察众女子的神色。 顺手端起了一杯酒,“来来来,让大家为朕俊俏的皇后干一杯——”他的脸上带着少有的温柔笑容。 一众女子仍处于石化状态中,楚夕舞死憋住笑,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多亏他想的起来,让所有后宫的女人为俊俏的皇后干杯,绝对是史无前例了。 “妹妹们莫不是被本宫这俏公子给迷住了?”微微扬起的尾调,夹杂着淡淡的娇嗔,紧跟着他举起手边的酒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月影和楚希音首先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帝后之间的游戏而已,虽然不服气,但是在这个后宫里,权利最大的两个人,谁敢忤逆,必须得配合着将这场看似可笑的戏演好,也是立马举起手中的酒杯。 众人都明白过来,一片觥筹交错的景象,只是各怀鬼胎而已,特别是新封位的几个,脸上难免会流露出不满的神色,心底愤恨,无论是采取怎样的手段,似乎皇上的注意力始终都在皇后的身上。 “皇上,妹妹们都准备了精彩的歌舞表演,您看要从哪个先开始呢?”楚希音素手纤纤,递过节目单,媚眼如丝,不忘向着男子轻眨了几下。 坐在下面的女子们才渐渐有了精神,一扫刚才的无力,都是喜笑颜开的,互相讨论起来,恢复一片莺声燕语,好似在比较彼此的节目似的。 “爱妃们费心了,就按照这上面的顺序开始吧。”轩辕慕辰勾了勾嘴角,手里捏着一只玉杯,薄唇轻扬,划出一个柔软的弧度,说不出的魅惑。 “先是妍儿的古琴独奏,有不好的地方,还请皇上和各位姐姐包涵。”不知什么时候,明妍已经换好了华服,站在大殿中央,柔软的微行一礼。 古琴已经摆在面前,明妍安然的坐于琴案前,抬起纤纤十指,明眸皓齿,时不时的抬起眼眸看着男子,欲语还休。 楚夕舞悄然一笑,明妍第一个出场,乃是意料之中,骄傲如她,想要最先上场引起慕辰的注意,猜想也会挺身而出,却忘记了往往压轴的都在后面。 琴声悠扬,至少以楚夕舞学习多年的感觉来说,琴音掌控的很好,缓缓的调子,也为晚宴增添了一丝温暖,只是后半部分太过于激进,流露出她不安的心态。 往往可以从琴读懂人心,恐怕因为慕辰并未觉得有多出彩,导致她有些急功近利,才毁了本来好好的一首曲子。 琴声静止,慕辰首先带头鼓掌,“妍儿的琴弹得不错,只是心没有静下来,这方面应该好好和皇后学学。”结果却只吐出这么一句话,让依然站在殿中央的明妍有些惊诧,刚才还是温婉的笑容,忽然消失,转而又尴尬的点了点头。 殿上自是有其他女子的娇笑声,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仿佛是嘲笑这位自告奋勇的妍嫔。 “皇上总在臣妾面前夸奖妍儿妹妹活泼开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敢于第一个上台献艺,也看出妹妹对皇上的心意了。”楚夕舞微微皱了皱眉头,虽说慕辰这样说是为了树立她的后宫形象,但是很显然将明妍的处境立于不利之地,很可能会记恨在心。 后宫少个敌人总是好的,何况是这种自己现在没工夫搭理的,最好就敬而远之,所以才会主动开口替她解围。 刚才还是语言不善的众女子,眼见一旁的皇上也跟着点头,眼里露出些许赞赏的意味,也立刻风向一转,开始夸奖起明妍,明妍抿着唇淡淡的笑了一下,却没有了当时纯粹的快乐心情,乖乖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哦,第二个节目是瑾儿的舞蹈吗?”轩辕慕辰看着手边的节目单,嘴角的笑意淡淡,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将节目单推给身边的楚夕舞,女子微微扫了一眼,就皱紧了眉头,沐瑾的舞蹈排在第二个,下一个节目是司徒静的,按理说沐瑾如此有心计的女子,应该在最后才出现,顺便就将慕辰拐回宫去才对,怎的会跑到前面来,难不成又有什么重头戏在这里? 眼眸微暗,嘴角的笑意不减,扫了一眼大殿,沐瑾的座位空着,显然是去换舞衣了。 ------------ 146 晚宴献艺 强烈对比 “皇上,瑾儿妹妹这么久还没来,这晚宴可不能冷场子,不如就让臣妾先献上一曲家乡的小调儿。”月影几步上前来,微微跪倒在地,继而抬起一张桃花面,显然是精心打扮的,竟觉得此时的她有几分清丽。 轩辕慕辰和楚夕舞对视了一眼,微微点点头,显然对于沐瑾迟迟未到,也是有些不耐,女子微微眯着眼眸,神情有些复杂的盯着准备上台的月影。 此举定是要将沐瑾得罪的,沐家的后台可是不容小觑,一般像月影这种无依无靠的,是不会轻易这样做的,除非她也找到了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后台。 “月影妹妹怎的这样反复,当时定节目单的时候,本妃可是亲自问了你好几遍,你的节目要排在哪里,你只说喜欢靠后的位置,怎么现在又改了口?”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众人回望过去,是一脸温婉的楚希音,素色的衣衫依然是楚家的仙子。 只是话语中潜藏的酸味和讽刺,却还是被楚夕舞听出来了,看样子这小小的节目单中,都是暗藏玄机,今天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轩辕慕辰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也闻到了其中的火药味,楚希音这么一说,众人都知道这是月影故意的,说不定是特地这么做的,想要抢在沐瑾之前。 恰在此时,殿内已经响起了缓缓的音乐声,一身白衣舞裙的沐瑾,踏着轻快的舞步而来,扭着水蛇腰,眉目含春,眼角带俏,和着欢快的节拍,似乎专为这支舞蹈而生。 跪在正中央的月影见主角已到,她也无法再插足,只好讪讪的撤了回来,眼眸里却是一阵愤恨。 早在这些新妃嫔进宫之前,楚夕舞就已经研究透彻,当然知道这些秀女各自的特色,刚才的明妍就是京都出了名的古琴高手,即使慕辰听出了其中的破绽,却依然不可以否定她的古琴造诣,而沐瑾从小就接受了舞娘的专业培训,所以舞蹈自是一流。 舞姿灵动,好似在跳仙女一样的舞曲,显然她的这身行头是楚希音替她选的,因为楚希音的风格都是这种,一副圣女的模样。 轩辕慕辰好像兴致很高,从她一出来,就紧盯着看,甚至还和着音乐打着拍子,不耐的白了他一眼,男人皆是色胚。 舞曲接近尾声,沐瑾竟是踏着舞步,摇曳身姿的一步步迈上了台阶,直到慕辰面前,依然在优雅的转动着腰肢。 勾引,*裸的勾引。这是楚夕舞唯一想到的话,看着沐瑾在眼前晃动的热辣的舞姿,恐怕男人脑子一热,都会流鼻血的吧。 女子身边的楚希音,低低的笑出声来,似乎对这副场景已经期待已久,楚夕舞撇了一眼,甚是无奈的皱着眉头,当一个正常的女人非常乐意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另外一个女人勾搭,要么她已经移情别恋,要么就是她别有用心,显然狡猾如楚希音,肯定是后者。 “好好好,瑾儿的舞蹈又长进了不少。”显然慕辰在某些方面也是普通男人,连说了三个好,下座的明妍脸色显得更难看,前后差距太大,无可对比性,自己就已经输了。 顺手勾过她的纤腰,也不顾下面一众女人杀人似的目光,月影更是气得牙痒痒,双手紧握成拳,微红的眼眸在楚希音和沐瑾身边来回扫动着,表示她的不满。 “皇帝哥哥说好,那瑾儿可是要赏赐的。”娇笑出声,沐瑾顺势倚在男子的怀里,眸光流转,好不娇媚。 “哦?瑾儿要什么,朕给便是。”轩辕慕辰一脸的坏笑,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戏谑。 殿内那些还未侍寝的妃嫔,纷纷羞红了脸,微微低下头,却又用一种羡慕而嫉妒愤恨的眼神盯着男子怀里的沐瑾,似乎想把她碎尸万段。 看着丝毫不顾旁人,当众调情的二人,楚夕舞也只是无奈的扶着额头,心里却冒出四个字,奸夫*,不过嘴角上的笑容不减,身边的楚希音跟没看见似的,自顾的品尝着佳肴。 “姐姐来,尝一块茄子,味道不错。”顺手夹了一块送到她的碗里,脸上依然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楚夕舞点了点头,埋着头吃着盘中的菜肴,也不管身边比较惹火的场景,碍着谁的眼不管她的事,今天穿个男人的衣服,自然就失去了女人的长处,勾引不回来。 “呵呵,皇上说真的。”一长串的娇笑声传来,却让女子皱紧了眉头,从心底感到的厌烦,甚至是恶心感。 再怎么样,她也是正常女人,沐瑾,这么多女人看着,你还敢这么放肆,是自己的后台硬,还是贵妃给的计谋强? “那瑾儿就要——”沐瑾低下头,渐渐靠近男子英俊的侧脸。 “吧——”一声嘴唇砸吧的声音。 大殿上的所有人当场石化,沐瑾当众亲了皇上的侧脸,楚夕舞手中的筷子抖了抖,茄子就又掉进了碗里。 “就像小时候皇上哥哥亲我一样。”欢快的声音,沐瑾已经像一只蝴蝶一样,跑出来他的怀里,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轩辕慕辰也是一阵惊诧,本以为她会要求今晚侍寝,没想到只是这样,倒是勾起了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回忆,自是喜笑颜开。 月影紧咬着下唇,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恬不知耻的东西,皇上亲你?是想勾起这大殿上所有女人的嫉妒吧?等着,后面有你好受的。 “怪不得皇上经常夸奖瑾儿妹妹,原是小时候就有这么一段渊源啊!”楚希音似乎很高兴,拿着娟帕细致的擦拭着嘴角,这么一句话,就将沐瑾又抬高了几分。 轩辕慕辰好像是产生了共鸣,抚着掌大笑起来,四周的妃嫔,自是跟着娇笑,脸上的表情,却都是极不自然的。 “瑾儿不止是皇上的好妹妹,也是臣妾们的好妹妹。”夹杂着笑意,月影半开着玩笑,已经恢复脸上的平静。 说出来的话,却让得胜的沐瑾微微一震,接着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僵硬,皇上的好妹妹,现在她是皇上的贵嫔,却依然以妹妹相称,如果轩辕慕辰也是这样想,只把她看做是妹妹,而不是一个真正伺候他的女人,那今天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四周的妃嫔也都反应过来了,连连附和,不带有一丝敷衍,轩辕慕辰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未做任何反驳,酒宴又恢复*,好似刚才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楚夕舞看着沐瑾阴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笑意,嘴角微扬,举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几乎赌上全部,用在场女人所有的愤恨,赢来皇上的注意,结果却被月影轻轻的一句话带过,妹妹?这个世界上一个对于想要得到皇上宠爱的女人来说,这两个字无疑是禁忌,一旦坐实了,就是万丈深渊,兄妹是不可能有夫妻之间的感情。 楚希音也注意到沐瑾不好的面色,但是晚宴还在继续,万一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并不是什么好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沐瑾这才坐直身体,看向月影,眼中露出恶毒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脸上再次恢复甜腻腻的笑容。 “皇上,下面可是司徒妹妹的独唱,传闻妹妹的嗓音天下一绝。”沐瑾依然是娇滴滴的声音,丝毫不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眼神撇着司徒静的位置,似乎很期待。 一旁的楚希音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轩辕慕辰自然是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看着司徒静,四周的妃嫔也是极力赞美,都想听听她的嗓音。 楚夕舞捧着酒杯,眼眸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看见沐瑾和楚希音这过分热情而引起的骚动,晚宴极有可能会到达*,问题可能就出在司徒静的身上。 再撇向司徒静,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惊慌,丝毫没有当初的那份骄傲,楚夕舞就更加确定,自己这个惹是生非的亲妹妹和里外不一的沐瑾妹妹,一定是勾搭上预谋了什么,而且还是争对司徒静的。 “臣妾开始唱了,皇上和各位姐姐可不要笑话。”柔柔的嗓音,不同于沐瑾的矫揉造作,倒是平添了一丝舒适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惬意。 丝竹声响起,司徒静已经款款而行至大殿中央,不同于先前沐瑾她们所展现的晚宴喜庆气息,她唱的是哀哀怯怯的音调,从心底划过一丝忧伤,晚宴的气氛立刻冷了几度。 司徒静音调一转,音阶又下滑了几个,其中听出女子的哀怨声,如哭泣般呜咽,因为她唱的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楚夕舞无法辨清,但是其中什么郎妾的还是听得清楚的。 无意识间轻扫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尊贵男子,他也是不满的皱着眉头,在后宫唱这些曲子,就是责怪皇上冷落她了。 楚夕舞皱着眉头,虽然歌声有些哀伤,但是并不至于到治罪的份上,楚希音和沐瑾都是聪明且狠辣的女人,她们要的是一击致命,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司徒静,皇上也不可能仅凭着一首曲子就治她的罪。 ------------ 147 高手过招 与人通奸 忽然,唱到正动情时的司徒静停了下来,用手捂住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身后的乐师见此,也停了下来。 刚刚还是莺声燕语的大殿,现在恢复了一片寂静,殿下的人都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身旁的楚希音却是悠然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不远处的沐瑾微微摇了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楚夕舞淡淡的勾起嘴角,好戏,就要开始了。 司徒静竟开始干呕起来,似乎怎么也无法抑制,抬起眼眸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慕辰的脸色,随即又立刻低下头去,好像很愧疚将宴会搞砸一样。 楚夕舞手中的酒杯一抖,香醇的液体竟洒了出来,却毫不知情,脑子里灵光一闪,上次李太医带着的药方中,似乎说司徒美人的药方比较奇怪,太过于复杂,其中一味药可以合成保胎药,看着现在司徒静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的确符合孕吐的现象。 难不成她真的是侍寝了一次,就怀有了龙种?而且看着楚希音和沐瑾的模样,是要伺机动手吧。 “哟,司徒妹妹怎的吐成这样?”楚希音关怀备至的声音传来,甚至站起身来。 “皇上恕罪,臣妾可能感染了风寒。”司徒静惶恐的看了一眼过分关心的楚希音,似乎很害怕的模样,连忙跪了下来,却依然掏出绣帕,捂着嘴防止吐出来。 轩辕慕辰皱着眉头,只是扫了一眼一脸局促的站在殿下的司徒静,就斜倚着主位,看向了别处,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僵持,众女子只是低着头,也不敢多话,司徒静依然跪在殿中央,因为没有男子的命令,她也就只有这样不敢乱动。 倒是一旁的楚希音有些坐立不安,不时的看着男子,手中的酒杯也渐渐握紧,向着沐瑾使了个眼色。 “皇上,司徒妹妹新来宫里,吐成那样要是让司徒大人知道了,可了不得,您看要不要请个太医来把把脉?”最终沐瑾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这一番话,她刚跳过舞受到夸奖,即使男子不高兴,自然也不好向她发脾气。 而且如果现在不说,就错过了最好时机,当然是抓紧一切机会,也要让这晚宴出点彩,否则说不定会让小人得志。 看着虽然是一脸关心的沐瑾,可是却夹杂着丝丝不快,楚夕舞微微挑了挑眉头,既然不愿,何必如此勉强,而且沐瑾的话语中,提到了司徒大人,慕辰是天宇最尊贵的男人,怎么允许别人用这种夹杂着威胁似的口气说话,所以,看样子这次不一定会成功。 果然不出所料,轩辕慕辰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沐瑾,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瑾儿着急固然可以理解,不过太医来这里似乎有些不妥。”凤眸微抬,扫视了一眼四周,后宫的晚宴,太医身为男子,怎可随便出入,是她们欠缺考虑。 “就是啊,瑾儿妹妹不用这么着急,扶着司徒妹妹下去便是,太医上来让姐姐妹妹们怎么自处?”月影依然是甜腻腻的嗓音,只是先前的失落一扫而空,带着些许的得意。 司徒静更是怯懦的低着头,好似做错事的孩子,只不过这些现象落在楚希音的眼里就是欲盖弥彰。 “这可不行,司徒妹妹就这样下去,要是传出去了,不是说众位姐妹欺负了她。”楚希音连忙开口,也顾不得许多,大殿上的气氛越发激烈,火药味逐渐变得浓烈。 轩辕慕辰不耐的轻叹了一口气,从小在这后宫中长大,自然其中的关系已经知道大概,贵妃和瑾贵嫔是一道的,而月妃显然偏向司徒美人,战争无处不在,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 “看来司徒妹妹可能是有些累了,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把你的主子扶下去!”猛然一声女高音响起,着实吓人一跳,一回身竟是平时温顺的月影。 柳眉倒竖,怒瞪着司徒静身边的奴才,很紧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让人心生疑窦。 楚夕舞见男子已经有些不耐,夹了一块鱼肉送进他的碗里,就自顾的吃起来,只是眉头却是微皱,月影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么蹩脚的演技会是她做出来的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为什么要这样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说她在和楚希音斗招,看谁阴的过谁。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皇上还没说话,谁敢胡作非为?”又是一声不顾一切的声音,只是没有月影那样的音高,却是透着一丝魄力。 女子偏过头,只见楚希音倒是一脸镇定的坐在位置上,捏着手中的玉杯,也不看着大殿之下,只是这句话,却引来一阵窃窃私语,外加月影的面红耳赤和咬牙切齿。 她的问题,答案似乎不言而喻,皇上还没说话,私自胡作非为的自然是要将司徒静送下殿去的月影,而且前面的那句话,也戳到了她的痛处,‘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让在场的人再次想起月妃是从宫女爬到那个位置的,一语双关,众人低着头,扯着嘴角忍住笑。 不愧是相府培养出的千金,一句话就将得胜的月影,重又推入了困境,其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在新妃嫔面前丢了脸面,可是无法轻易补回来的。 “行了,难道奴才不长眼,主子也不长眼吗?”轩辕慕辰终于还是忍无可忍,清冷的开了口,殿内正讨论激烈,也停了下来,都是目光犹疑的看着主位上的男子。 这一句话,可是把贵妃和月妃都骂了进去,连忙缩着头,看着他冷着一张脸,不敢多话,沐瑾也是心跳加速,却也在庆幸,还好刚才及时止住了话题,否则被羞辱的人里也少不了自己吧。 “真是的,好好的一次晚宴,非要搞得鸡飞狗跳才满意。”男子不满的开始发牢骚,手中握着的筷子伸向盘子里,略微停留了一下,又气急败坏的扔在了桌上。 “皇后,你来说说。”紧皱着眉头,看样子火气挺大。 楚夕舞也是不满的轻蹙着眉头,又是让别人说,现在火气正盛,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会生气的吧,自己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为妙。 “臣妾和皇上一起过来的,似乎有点跟不上贵妃妹妹和月妃妹妹的脚步,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柔柔的嗓音,丝毫不受现在紧张的气氛所影响,悠闲的吃着盘子里色泽鲜亮的红烧肉,肉质鲜美,入口即化,这才舒展了眉头。 轩辕慕辰不耐的看着她,打太极的功夫又长进了,想要置身事外?再扫向其他桌子,一位位平时美如天仙的妃嫔们,现在倒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罢罢,扫兴——”将手边地饭碗一推,理了理衣袖,就要站起。 楚希音似乎更着急了,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沐瑾,错过这次机会,就很难再找了,也顾不了多少,一下子从桌子旁站起,走到殿中央,用力的跪下。 “皇上,臣妾并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实在是有特殊情况。”以头碰地,后宫的女子很少行此大礼,足以见得这情况得有多特殊。 本来已经准备要离开的男子,看着她的一脸紧急的模样,又重新坐正,等着她的回答。 “是这样,前几天臣妾的贴身宫女去太医院抓药,月儿妹妹竟然在太医院,和太医说什么药方的问题,就按照上面抓药即可。”楚希音看着男子,娓娓道来。 “捡重点的说。”男子的耐性似乎已经被消磨光了,抚着额头非常不爽的模样。 楚夕舞透过他看向不远处的月影,却见她的脸上刚才慌乱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一副沉着的模样,丝毫不以为意,女子淡淡的挑起眉,看向殿中央仍然说的慷慨激昂的楚希音,心中默叹,贵妃这次恐怕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药方其中有几味药,可以合成保胎药!”终于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吐了出来,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连轩辕慕辰刚才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听到这句话之后,连忙坐直,眸光微暗,仔细打量殿中央的女子,确定她不是说谎。 只有先前已经知情的楚夕舞一脸的平静,龙裔之事,乃是后宫亘古不变的第一大事,只要涉及丁点,就可以被扩大好多倍。 “臣妾也是感到惊诧,就暗中查访,那药是给司徒妹妹的,并不是给月儿妹妹的,就更加觉得奇怪,接着查下去,秀女入宫之前是要验明正身的,这些都没有问题,只是臣妾偷偷派人再次检验司徒美人的时候,才发现她已不是处子,定是未封位之前与人通奸!”一长串的话语,显然是事先整理好的,不紧不慢,条条清晰。 就连楚夕舞都不得不佩服她准备的充分,只是调查的东西缺少根据,就注定被人利用,看样子这次楚希音要吃大亏了。 ------------ 148 通奸之人 用尽心机 从她的话里,楚夕舞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司徒静的确在封位之前已不是处子,还是自己亲手安排的,和皇上偶遇,在朝阳殿缠绵了一夜,还凑巧是月影滑胎的那一天,怎么可能还是清白之身。 只是一夜就有了龙胎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为什么月影会丝毫不着急,还一副专门等着她的模样,还好当时自己没有打这方面的心思,否则倒霉的恐怕就是凤藻宫了吧。 轩辕慕辰皱着眉头,“音儿,不可以胡说八道。”可能是觉得楚希音用的词实在不雅,只好站起来反驳。 “皇上,臣妾所说句句属实。”楚希音却还是不死心,连忙接话。 “音儿——”楚夕舞皱着眉头,连忙出言制止,心里也是没底,显然在封位前司徒静是上了龙床,就不能算是通奸,可惜楚希音好似被眼前的东西蒙蔽了,一心只想着如何搬倒她。 “音儿姐姐,后宫戒律森严,莫要毁了司徒妹妹的清白,她还是没侍过寝的。”月影紧跟着开口,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劝慰,只是好像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皇上,不可能错的,司徒静一定是与人通奸!”果然,换来了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楚希音一下子从地上站起,直指着司徒静,目光逼人。 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也在情理之中,如果那次和慕辰的偶遇不是她亲手安排的,她也会这样认为的。 “够了,音儿你是贵妃,说话注意一点!”轩辕慕辰紧皱着眉头,一下子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殿下的女子,眼眸里充满了深深的不满。 大殿上刚才还窃窃私语,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热闹场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楚希音也是怔住了,身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即使是个不受宠的女人。 但是身为天宇皇朝最尊贵的男人,他却让告密者住口,反而维护那个很可能勾搭其他人的女人,这就太不正常了。 月影侧过头,得意的看着殿下惊慌的女子,转而又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人,对上楚夕舞的眸,微微一笑,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戏谑,似乎静观其变,坐等好戏。 上次在遥望宫里,就输给了楚希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局,何况还是下了如此多的功夫,只为引她这个好胜的女人过招,斗过之后才知道谁是后宫的心机王者。 “皇上,这可是有关于皇家血脉问题。”楚希音仍然不死心,只是她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在楚府这么久,她自己也是伪装高手,怎么会看不出男子脸上的郁色。 只是从刚开始她就下了赌注,司徒家的势力不必说,在座的人都知道,皇上是不可能动司徒静的,说不定还想借助司徒家的势力来抗衡楚家,但是既然已经孤注一掷,如果不拼到底,那就是死局。 “徐怀德,去太医院把李院判请过来,让贵妃娘娘好好查查!”轩辕慕辰一甩衣袖,怒视着她,似乎想上去给她几拳。 其实宠幸一个秀女本不是大事,但在这封位大典上,多少有些顾忌,而且夕舞还在一旁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似乎是背叛了一样。 “皇上莫生气,音儿姐姐好胜,容不得皇家的血脉遭他人践踏,喝口茶消消气。”一旁的月影摇曳生姿的晃了过来,端起手边的茶壶,倒满了茶,温顺的递了过去。 在其他女人遭罪,特别是楚希音要倒霉的时候,她心底的那股快感就怎么都压制不住,都说后宫的女人心如蛇蝎,做宫女的时候,虽喜欢玩些小花招,但终是不信的,现在踏上着高位,即使身不由己,也要心里诅咒着。 男子微微撇了一眼月影,努力压制着火气,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她手中的茶盏夺了过去,大口的饮着,似乎想要以此来降下火气。 楚希音看着上首月影得意的面容,眼眶泛红,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楚夕舞暗叫不好。 “皇上,月影妹妹和司徒妹妹走的极近,说不定那通奸之人也是她的旧相识?”极近刁钻的话语传来,楚希音的眼眸里发出慑人的光,似乎要上前去将月影千刀万剐。 月影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其实相比之下,她的确是有些怕楚希音这个女人,即使自己在后宫长大,但是她的手段极致,还是有些胆寒。 楚夕舞紧皱着眉头,手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很显然自己的亲妹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如此一次又一次的挑战那所谓通奸之人的极限,如果知道她口口声声所说的通奸之人,就是九五之尊,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而身后所牵扯到的楚家利益,又要丧失多少,前有被赶出来的三王妃,后有侮辱圣驾的贵妃娘娘,楚毅如果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病上多少天不来上朝。 “朕告诉你,那个通奸之人就是朕!”刚刚有所好转的轩辕慕辰又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句让他感到无比耻辱的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大殿上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楚夕舞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这次自己这个好妹妹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楚希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刚才气得通红的眼眶,一下子就变得些许的惨白,脸色也极其难看,虽然她想过可能是皇上提前宠幸,但是以司徒静的性格,不可能没有风声走漏,所以当时也没多想。 一旁的司徒静嘤嘤的哭声也停了下来,似乎都被上首的男子给怔住了,本来只是想给楚希音一点颜色看看,可是他公然承认提前宠幸了自己,那么日后宫中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众妃嫔必定明里暗里都把这笔账算在自己的头上,而且还会落下一个“狐媚子”的头衔,抬起头略微扫视了一下月影,向她求助。 月影会意,略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她们之间的确是有协议的,她要帮助司徒静尽快上位,司徒静就帮助她灭灭楚希音的威风,看她以后还如何得意。 自从上次遥望宫的事情之后,就怀恨在心,而楚夕舞一般不会轻易动手,况且她在慕辰心中的位置,从这几次的事件来看,就一目了然,当然不可以随便拿她开刀,但是楚希音却不同,和自己有着共同的目的,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敌人,直到斗到自己生命完结为止。 “皇上,偶然间臣妾听静儿妹妹说,上次走错了地方,竟去了颜笑宫附近,还是遥望宫的姑姑指引的。”月影温顺的开口,边打量着面色不善的男子,生怕再惹他不开心。 只是这句话一抛出,慕辰就转过身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扫视了一眼月影,接着眸光变得更加狠厉,如一把利刃刺向跪在地上的楚希音。 “李院判到——”恰在此时,徐怀德带着李太医,慌慌张张的赶来了,李太医一脸的冷汗,本来看着徐怀德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突然降临,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皇后不好了。 待到问清楚,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心里连连叫苦,这些主子们,整天在后宫里没事,除了彼此互相折腾之外,也搞不出新鲜花样。 “微臣。”李太医颤颤巍巍的刚要下跪。 “行了,免礼。”男子微低下头,眉头皱的更紧,显然已经很不耐烦,本来先前的好心情,现在消失的一干二净,虽然早就做好这顿晚膳没这么简单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皇后、贵妃、月妃和司徒美人留在这里,其余的爱妃们就都下去吧。”不耐的挥着手,重新坐回了主位,却是极其没有精神。 其余的女子纷纷站起离席,沐瑾还不甘的瞪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司徒静,虽然这次她未被连累,但是很显然楚希音要吃亏,身为同盟军,当然明白敌强我弱的道理,那么以后她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一时大殿内人去楼空,开始还是热闹非凡的场景,现在却一副萧条的模样,李太医立于一旁,也不敢多说话,只是眼眸扫到楚夕舞身上那怪异的服装时,微微诧异了几分,目光在空中和她接触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转了过去。 “贵妃真是费心了,让朕和司徒美人偶遇,带进了朝阳殿,一夜宠幸,现在又搞出这种事情,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轩辕慕辰恢复了面无表情,微微昂起头,好似目空一切。 扔掉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她,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很显然刚才月影抛出来的话,有如定时炸弹,刺激了他最不容亵渎的神经,女人可以宠,可以向他撒娇耍无赖,但是绝对不可以耍花招,而且还是像这样的把他这个九五之尊当做是棋子一样。 在后宫里长大,当惯了别人的棋子,无法预测到自己的命运,所以掌权之后,即使是夕舞,都会有意疏离,就是这个原因,他的骄傲,不容许任何人来亵渎和利用。 ------------ 149 主持公道 自降封位 “皇上,臣妾冤枉,给臣妾再多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啊。”楚希音听着男子的质问,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自己被月影设计了,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身体不住的在颤抖,虽然不知道慕辰在说什么,让他和司徒静偶遇?显然是另有其人,但现在主要是如何将这些罪责推掉,只要沾染上其中一点,结果可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贵妃不是要太医替司徒美人把脉的嘛,李院判,还愣着干什么?”高高扬起的尾调,显示着他现在极差的心情,大手一挥,神情极其的不耐,也不听女子的解释。 李太医连忙上前几步,站到了司徒静的身边,仔细的把脉,边皱着眉头,眼角微抬,扫视了一下上首平静的女子。 楚夕舞专心的品着手中的龙井,只是微皱的眉头却无法舒展,慕辰这个样子,就不会善罢甘休,楚希音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恐怕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她,自己也不好淌这趟浑水,怪只怪楚希音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才会让人抓住把柄。 下意识的看向侧面的月影,没想到却接到她的目光,其中夹杂的淡淡的戏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心底不禁腹议,这个女人恐怕不止争对楚希音吧,或许还有自己这个无所事事,其实整天惹是生非的皇后。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接招吧,眼眸微抬,眸光流转,像一泓清泉注入其中,微微举起手中的茶盏,对着月影晃了晃,似挑衅又似庆祝,只是瞬间而已。 “皇上,姐姐说的对,毓秀宫的秀女之事,一直都不是臣妾和贵妃姐姐管理的。”月影抬起素手,抓着锦帕轻轻的笑开了,清亮的声音,竟是直击人心底。 楚夕舞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住,好一个宫中的旧人,目光如此犀利,教引姑姑虽是三宫同时派遣的,但是秀女的管理还是主要掌握在凤藻宫。 月影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楚希音没有那个时间安排,自己又没插手,当然只有身娇体弱的皇后才有如此的谋略和手段。 “月妃说的这是什么话,大殿之上又没有外人,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吧。”楚夕舞眸光一暗,浅笑出声,像说着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一样,月影不直接点出是她下的招,就这样遮遮掩掩的,相反能够让慕辰怀疑自己,一旦不处理好,这次的风波恐怕也难以脱离干净。 凤眸微闭,想起魅央之前无意的一句话,‘只有看好戏或者遭殃受牵连的份。’竟是一语中的,果然疯狗见谁咬谁。 “行了,朕不想听这些,月儿你就少说点,大殿之中就你一个是好人。”轩辕慕辰疲惫的向旁边一歪,紧闭着冷眸,语气不耐,嘲讽意味十足。 本来大殿上的情况就够乱的,刚才大殿之中双方的流派,就已经大体知晓,最讨厌拉帮结派,朝中那些老顽固抱成团就够麻烦的,现在后宫又是如此,又听见月影想要将夕舞拉进来的架势,头就更加疼了,所以话语里难免有些不待见。 “臣妾惶恐。”月影脸上的得意之色立马消失,“噗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本来追加的这一句,并没有想过会扳倒楚夕舞,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自己当然清楚,如此做只不过想让他对她起疑心而已,以后才好慢慢瓦解皇后的势力,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局面,得不偿失。 “李太医,司徒美人的身体怎么说?”楚夕舞撇了一眼,不爱搭理月影,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却是高兴的,至少在这个时候,他选择相信自己,即使那件事的确是她做的。 看着一旁男子一副半死的模样,实在不忍心他再受折腾,赶紧审完了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司徒美人只是受凉导致的干呕而已,开两幅药方就好。”李太医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刚才月妃争对皇后的时候,手里面都是冷汗,生怕这次她出什么差错,自己好不容易找的靠山,就这样没了。 “臣妾该死,让皇上和姐姐们费心了,还让贵妃姐姐如此误会,臣妾该死。”司徒静听太医如此说,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该死,一下子跪倒在地,对着主位不住的磕头。 男子一听这话,眉头皱拧的更加厉害,在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该死之人,一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心里却是无尽的厌烦,无力的挥了挥手。 “皇上,您也累了,回宫休息吧。”楚夕舞实在是不忍再待下去,朝中之事想必已经够头痛的了,现在后宫之中又是这副惨淡的光景,心里也是无奈的一声轻叹。 “嗯。”慕辰微微点头,同意她的说法,站起身扶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月影心里一阵焦急,就这样结束了?看着他们扶持在一起的模样,心里是咬牙切齿,好不容易下的一个套,即使扳不倒皇后,如果楚希音连一点损伤都没有,那自己先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还要提防着她如猛虎般的回击。 银牙暗咬,双手紧握成拳,看向殿中央依然跪着的司徒静,微微使了个眼色,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楚希音元气大伤才好,否则自己以后就麻烦了。 “唔。”一声娇呼,不想跪在殿中央的司徒静竟然晕了过去。 “哎呦,好妹妹,地上凉你怎么就这么傻,晕过去了也换不回名节啊!”月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搂着司徒静就是一阵鬼哭狼嚎,丝毫不顾及君前仪容。 有些怔楞在原地的两个人,皆是皱着眉头,一阵不耐,时间掌握的还真是恰到好处,选在帝后要离开的时候晕倒。 楚夕舞向着身旁的李太医使了个眼色,眸光更加深沉,月影这个女人,不除不快,看样子上次让汇墨带的话,她没有记住,这个后宫只要还是自己这个慧智皇后坐镇一天,就不要如此嚣张。 “月妃娘娘,快让司徒美人起来!”李太医会意,连忙和身边的夏荷一道扶起了晕过去的女子。 “皇后姐姐,你要做主啊,妹妹的确是和司徒美人走的近,她如此被欺负,臣妾实在看不下去了,求皇后做主,对后宫的每一个人公正严明,不能让司徒美人如此不明不白。”月影一脸的梨花带落雨,眼看着怀里虚弱的女子被抱走,一咬牙做最后的挣扎,转过身重新跪好。 本来皇上在此,应该向他求做主,但是当时为了体现皇后在后宫的无上权利,后宫妃嫔之间纠纷的处理,全权交给皇后,除非皇上自己提出异议,如今轩辕慕辰显然没这个心情来管理这些,就自动的转向女子恳求。 最后一句,对后宫的每一个人公正严明,实际上是对楚夕舞施加压力,即使贵妃和皇后是亲姐妹,如果不公正处理,那么皇后的凤仪就大大缺失了,到时候也不会有所谓的威严,难以服众的皇后,也就该换人了。 女子的凤眸一冷,闪过一丝狠厉,如此刁钻的问题,果然是月影的风格,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定要别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虽然自己对待楚希音根本没有姐妹之情,但是身后楚家的处境不可以不考虑,而且皇后不仅要赏罚分明,还要宅心仁厚。 对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下得了狠心,日后其他妃嫔难免会敬而远之,可是如果罚轻了,这包庇之罪还真逃脱不掉。 而一旁的慕辰也是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其实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虽说楚希音的话语过于激烈,但是事关龙脉大事,本就不好苛责,而且忌惮于楚家和朝中其他势力,不可因此而失了平衡,心底又非常想知道楚夕舞会怎样处理,所以只是默不作声。 殿侧边仍然跪着的楚希音,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月影的别有用心,怎会不明白,楚夕舞因为自己而立于困境,心一横,忽然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对她的承诺,‘楚家可以没有宠妃,但是定有宠后。’如今该是实现的时候了。 “皇上,臣妾自知口无遮拦,毁了美人的声誉,现在又让皇后姐姐为难,羞愧难当,愿意为美人让出贵妃头衔,自降封位。”楚希音理正自己浅粉的贵妃朝服,双手合十,规矩的行了大礼,虔诚而神圣,透着别样的光芒。 脸上的表情严肃,没想到说出口,心中倒有卸下了重担的感觉,丝毫没有怨恨,只想着不要让楚夕舞为难,楚家就不会轻易倒。 殿中央一阵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轻咳,谁都没想到她会将如此的高位让出,而且还是恳求自降封位,每个后宫的女人,不都是想着如何向上爬的吗?竟然还会有反其道而行之的人。 那一刻看着楚希音面上不容侵犯的表情,月影就知道她已经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必除之后快,否则定有大难。 ------------ 150 无法侍寝 平衡势力 楚夕舞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那一刻看着楚希音坚定的眼眸,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楚毅所培养出来的“仙子”,任何时候都以楚家利益为重吗? 从表面上看,楚希音的话里面无可挑剔,知错能改,愿意放下身段,愿意自降封位,可是细细听来,才觉得其中的不对,贵妃为了美人放弃封位?《宫训》中写的明明白白,上位者可以罚低位者,楚希音故意这样说,即使真的封位下降,以后上位者对司徒静也是带着一种敌意。 女子嘴角的苦笑蔓延,垂下眼睑,或许这皇后之位,楚希音比自己更合适,可以给楚家带来更多的利益,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了羁绊,所以就只能是个空想。 “贵妃对待新入宫的妹妹,没有调查清楚就私下妄断,差点毁了美人的名誉,因其自愿降封位, 本宫决定她由贵妃降为淑妃,以此告诫后宫众人,不得妄议他人。”终于,楚夕舞倾吐樱唇,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身边的男子也是一怔,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处罚,妃嫔降位,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责罚了,楚希音这次虽然有些过分,但是也情有可原,况且她如此做如何向楚家人交代。 一旁的月影身体不由得一颤,女子清冷而不失冷静的话语,传入耳中的时候,仿佛是回到曾经在六王府她运筹帷幄的瞬间,心底不由得发怵,本来只是想要刺激一下她而已,顺便给楚希音那个女人一次警告,最好让皇上都厌烦她们两个。 可是没想到出发会是直接降位,虽然淑妃的位置排在“贤淑良德四妃”第二,比自己这个名不经转的月妃还要高,但是妃和贵妃可是有千差万别,看样子这次楚夕舞真的生气了,而且动了真格的,下一次她们会不会联手对付自己,还是个未知数,眉头不经皱紧。 跪在地上的楚希音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楚夕舞还是做了最正确的决定,没有辜负自己的舍身精神,不过,嘴角微抬一丝苦涩划过,宫里自然好办,封位的确是降了,但是后宫中依然是除了皇后自己最大,只是楚毅那边似乎比较难办。 “至于司徒美人,被皇上临幸过后却没有及时向教引姑姑汇报,错误在先,而且美人的身体似乎不大好。”楚夕舞头微侧,看向昏倒在椅子上的司徒静,眉头皱拧的更加深沉。 早知道现在是个如此的祸根,当时就不必那么费神了,还不如拉着明妍来,也比她强,和月影那种女人合作,能有多少好处? 月影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一个小小的美人利用完了,结局会是如何,她当然不必在意,但是司徒静身后强有力的司徒家,却无法让人忽视,如果这次司徒静的利益损失过大,自己也落不下好处。 额头的冷汗直冒,也曾想过司徒静肯定是要被罚的,只是心里实在没底,皇后连自己亲妹妹都直接降位了,如何处理一个小小的美人,想来谁都不会注意的。 “徐怀德,将美人的绿头牌撤下去,什么时候太医过来和本宫说她能够侍寝了,再放上去。”强有力的命令,是不容置疑,慕辰给予皇后的权利之大,在这里也可以体现,除非皇上特别指名,否则侍寝事宜由皇后直接管辖。 当时这条命令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引起宫内外的一致骚动,皇上连晚上和哪个女人睡都让皇后管着,这不是“妻管严”吗?甚至有大臣在奏折中隐晦的提出来,因为外臣不可干预后宫之事,所以不可以直面提出,却没想到慕辰只是装傻充愣,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因为后来楚夕舞虽然有这些无上的权利,却是从未多加管制,只是吩咐徐怀德注意就好,也就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这还是她第一次运用这个权利。 不顾四周宫人和月影的惊诧,女子径直扶着慕辰慢慢的走到司徒静的身边,略微观察了一下。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气色如此之差,莫不是司徒家亏待了她?李太医,吩咐司药房多开点补气血的药方给美人,最近就待在宫里少出来走动了。”口气还是那样的风轻云淡,撇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司徒静,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何必呢?大费周章却得不到一点好处,反而落得不能侍寝,脸色如此苍白,想必也是采取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吧,吃力又不讨好,又是一桩亏本买卖。 慕辰勾起嘴角,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两人相携着走出了大殿,李太医和一众宫人紧随其后,对于她的决定,自始至终就没说过一个反对的字眼,就是觉得她现在越来越像皇后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的平衡了后宫的各势力。 显然今天晚宴的这场戏,主要就是由贵妃和月妃导演的,但是夕舞处理的决定,却是双方都没有偏袒,即降了楚希音的封位,又拿掉了司徒静的牌子,给月妃颜色,不能让她得意忘形,同时也是在敲响后宫新晋妃嫔的警钟,不要随便拉帮结派,否则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仍然站在殿中央的月影,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俏儿郎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心底却是一阵冰冷,似乎是放松了,没有那种紧迫感,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却好像还是久久不能回神,脑海里还不断浮现着女子最后几句话,‘最近就待在宫里少出来走动了。’不仅是一开始的不能侍寝,更是变相的将司徒静禁足了。 待在宫中?众所周知,后宫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这四个字,待到什么时候,难道要老死宫中吗? 眼皮微抬,看了一眼不远处椅子上的司徒静,心底不由得发紧,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她说,又如何去和司徒家的人解释,皱着眉头,无奈的轻叹出声。 “呵呵,好妹妹赢了,怎么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冷不丁的传来楚希音的轻笑声,微微抬起头,女子那张明媚鲜艳的脸近在眼前,月影竟走神至此。 楚希音没有理会反应有些迟钝的她,一步一摇的走向仍在昏迷中的司徒静,轻轻坐在旁边,捏起手中的娟帕,细细的擦拭着她的额角。 “看看人家司徒妹妹,为了月妃可是赴汤蹈火,你可要好好疼她,否则本妃过去算账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就大事不妙了。”笑语盈盈,玉眸微抬对上月影那双有些恐慌的眼睛,嘴角的弧度更加大。 现在大殿之上只还剩遥望宫和烟云宫的人了,所以讲话当然肆无忌惮,直击要害,非常明确的警告月影,这一次没有扳倒她,下一次她要亲自上门算账。 楚家的生存法则其一,借别人的钱,你有本事就不要还;但是别人欠你的债,即使拿命去赌也要讨回来。 这不仅是体现楚家规则的残酷,相反楚希音从不认为这有什么错误,输人不输势,这也是她一向贯彻的方针。 月影一愣,看着对面那个丝毫不因为降位而感到沮丧的女人,牙恨得痒痒的,的确如她所说,将她从贵妃的位置上拉下来,胜利的本该是自己,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开心,相反,心情极其低落。 今天这场戏,其实她和楚希音都输了,赢得人是那些坐山观虎斗的女人,双方的势力都遭到了一定的压制,而且皇后肯定也是满肚子意见,头疼难耐。 “唔。”一声低呼,司徒静侧过头,悠然醒来,只是头还是很痛,果然来历不明的药方不能随便乱吃,否则就像现在这样。 “好妹妹,你可终于醒来了,和月影妹妹一定有好多话要说吧,姐姐就不打扰了。”依然是温润的声音,却夹杂着十足的讽刺,楚希音抿唇一笑,看着司徒静一副茫然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一甩绣帕,在司徒静的怒视中,提起裙摆向着宫门走去。“对了。”却是忽然回过头,看着有些警惕的月影,抿唇一笑。 “月妃平时可要注意了,最近宫里不怎么太平,姐姐也一定不会让你太平的。”眉眼一弯,言笑晏晏,千般姿态,万种风情,尽在其中,只是玉眸里闪过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那妹妹就多谢姐姐的好意了,彼此彼此。”扫了一眼令她厌烦的微笑,不得不说楚希音的伪装技术越来越高,现在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果不知道楚希音的为人,说不定还会迷失在那抹微笑中,有些尴尬的冲着司徒静点了点头,示意四周的人扶她起来,就不再说话了,脑子里不断的在转,究竟如何继续维持接下来的合作关系? 即使这次的利用关系已经结束,但是很显然楚希音那边有沐瑾那个女人,同样是棘手的很,她也需要相对的同盟,自然家世背景深厚的司徒静就不能错过,何况她也不笨,又是先被皇上宠幸的女人,即使短暂的禁足,也会再有机会的。 ------------ 151 解释原因 不见赏赐 “姐姐,静儿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司徒静柔声的问着,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昏迷过去了,好似错过了一场好戏,否则不会刚醒来就看到这么激烈对决的画面,楚希音和月影两个人之间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压制,肯定是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多亏了静儿,现在这个后宫里已经没有贵妃了,被皇后降位成了淑妃。”月影表情一僵,随之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 虽然说着是值得庆贺的话语,可是却丝毫不见喜色,要怎样开口和这个不堪一击的大小姐提及暂时不能侍寝的事情,还真是一个难题。自己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所以在与司徒静合作之前就已经将她调查清楚了。 实质上和明妍同属于一类的,典型的没有骄纵惯了的大小姐脾气,只是因为司徒家着力培养,所以和一般小姐稍微有些差别,就是可以为了达到目的,暂时忍耐,当然是有限的,而且报复心理极强。 如果让她知道这次虽然是成功的拉下贵妃之位,但为此她近阶段都不能侍寝,而且要等到皇后同意,才能放上绿头牌,还有几乎被禁足的话,而主谋月影却毫发未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给千刀万剐了。 “真的吗?太好了,这次可多亏了月影姐姐啊,即使今天得不到宠幸,日后只要姐姐和皇上稍微提及,宠幸也不会少于她人的。”司徒静刚刚还是苍白的脸色,急不可耐的提起侍寝,竟显出了些许的晕红。 想起那次偶遇,无论是谁特意安排或是利用,其实在心底她都是一种感激,因为感觉在同期的秀女中,她是皇上第一个宠幸的女子,那是何等的荣耀,心里有点窃喜。 “以后就要靠姐姐提携了,静儿一定会记得姐姐的好。”司徒静的嗓音还是那样清清爽爽的,即使生病了,依然听起来那样悦耳,转向身边的月影,手自然的搭在她的手上,眸子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希望和憧憬的光芒。 “那个,静儿。”月影踌躇了一阵,停下脚步,轻轻的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豪华的轿撵里,楚夕舞倚在男子的怀里,想必是累了,已经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头歪了歪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重新躺好,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两个俊俏的男子相拥在一起,微微抬起嘴角,划过一抹浅笑,穿上男装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轻轻闭上眼睛之后,脑海里那些该死的场景又回放了一遍,声音清冷,脸上的神色不容亵渎,好似是自己宣布要将楚希音降位的时候,而同样的表情,只是眼底多了一丝快意的,应该就是不让司徒静侍寝的那一段。 刚才还高涨的心情,现在又落到了低谷,烦躁的睁开冷眸,看着近在眼前男子精致的侧脸,轻叹了一口气,对于今天殿上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似乎没有要过问的意思,但是却并不代表承认自己的做法。 恐怕就凭自己老爹那本事,不出意外没几天,楚希音的位置就该复原了吧,司徒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太医院那帮怕死的,该不会自己刚进凤藻宫,那些老顽固,就拿着药方过去说司徒静已经大好了吧? 紧皱着眉头,又是叹了一口气,夹杂着浓浓的不满,已经征得他去乐善寺的同意,所以竟是越来越不想呆在这个豪华的囚笼了,真想赶紧出去透透气,否则自己迟早也会发霉。 “怎么了?”低磁性的男声耳边响起,男子依然是闭着双眸,抬起手摸索着女子光洁的面颊。 “吵醒你了?”些许的意外,脑袋自然的向后一缩,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暖,又贴了过来,男子掌心的老茧细细的摩挲下,有些微热。 “皇后长吁短叹的,朕怎么安心继续睡?”轻轻的勾起嘴角,淡淡的调侃起来,虽然已经是极其累了,但是闭上眼睛假寐,却睡不着。 大殿上的那些事情不是不想过问,而是既然她已经处理过了,就应该支持才对,自己这个嫌麻烦的皇上,可不能扯皇后的后腿,否则后果很严重,像上次那样在凤藻宫装蒜的模样,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只是苦了自己的耳朵,明天早朝想必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什么时候能让我动身?”试探着问道,现在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不敢随便开口,万一下次再出个什么嫉妒羡慕的,自己可丢不起脸了。 “明日用完午膳就动身,省得那些老家伙碎碎念在耳边,我烦就够了,你去避避。”男子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开口,这几日后宫的矛头渐渐指向凤藻宫,他当然也察觉到了,只是还是一时冲动,赏赐之事再次将她推入风口浪尖,现在最好就是让她去避难,静观其变。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忽然身体一翻,靠近男子的脸,嘴角划过一丝奸诈的笑容。 “我不在的三天,不会看上其他女人吧?”高高扬起的尾调,透着十足的不信任。 男子的眸光一闪,实际上女子这句话胆大妄为,竟想限制皇上的日常生活,不过他却轻笑出声,抬起手刮了刮她的翘鼻。 “好,朕那也不去,就待在你的凤藻宫。”玩笑似的话语,感觉到他舒心的笑容,所引起胸膛的起伏,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其实慕辰宠幸了那么多的女人,她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让他记住她撒娇的一面,甚至是无理取闹的,也要留下深刻的印象,好似害怕会忘记一样。 “皇上、皇后娘娘,凤藻宫到了。”车外,徐怀德站在帘幕旁,轻声的提醒道,老远就听见男子有力的笑声,真希望此时没有打扰到他们,否则回去又免不了一顿数落。 “嗯。”一个清冷的单音节飘出,男子已经恢复平时的君威,伸出大掌,撩起车帘,猛的跳下站定,静静的抬起手等着女子。 楚夕舞探头一瞧,微微勾起嘴角,将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似乎凉气都被驱散了。 “娘娘——”夏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大殿之后发生的事情,由于屏退了左右,无从得知,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女子一下车就来看看情况。 楚夕舞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就跟着男子的步伐迈向凤藻宫。 夏荷微微舒了一口气,平安无事就好,但看着两道男子的背影,似乎才想起什么,连忙上前几步,附在女子的身后,朱唇轻启。 “娘娘,桌上赏赐的东西,由于走的急,奴婢还没赶上收拾。”柔柔的声音,却像一道闪电劈到了某人身上,刚刚还脚步疾驰的女子,愣愣的停下了步伐。 没有收拾的意思就是,那些碍眼的赏赐,现在正堂而皇之的摆在凤藻宫外殿的桌上,极其显眼,几乎一进去就可以看见,那么好容易消下去的火气,现在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异样,慕辰停下脚步,侧过身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疑问。 “没、没什么,对了不如先出去散散步吧?”舌头都开始打结了,要是让慕辰看见那一幕,她几乎可以想象下面发生的事情,虽然自己是极其怕冷的,但是为了以后不处于劣势,在外面散步冷死也不要发生这种事情。 “现在散步做什么,你身体还没好,去宫里歇着。”他看着女子脸上有些窘迫神色,微微眨了眨眼眸,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也不点破,死拖着她进了主殿。 女子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都不敢向桌子上看,没想到男子只是扫视了一下,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啊,桌上的——”戛然而止的声音,夏荷惊讶的开口,却又连忙捂住嘴巴。 楚夕舞轻皱了一下眉头,也不至于连个丫头都来笑话吧,抬起头看向桌子的方向,也是有一些惊讶,上好的檀木桌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刚才还堆积如山的锦被和秀枕等东西,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奴婢参加皇上、皇后娘娘。”恰好这个时候多日不见人影的冰莲从内殿出来了,俯下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 “平身。“男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犹疑的看着两个人,却也只是一笑而过。 “夏荷刚才说的是桌上的赏赐吧?”又是清冷的声音,却带来不一样的结果,冰莲轻皱着眉头,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对面的夏荷,带着些许不满的意味。 “啊?嗯,是。”语气前后惊诧的差异,夏荷先是一愣,接着看了一眼楚夕舞脸上的表情,才支吾的答应着,心里一阵忐忑。 当时封赏的时候,冰莲并不在身边,希望她不会说错什么,如果引起皇上不好的反应,哪怕只是小小的嘲笑,恐怕皇后娘娘也会忍不住发飙的吧。 ------------ 152 嫉妒贤能 重新教导 “因为是皇上的赏赐,所以摆放在外殿有失体统,奴婢就先放在内殿了。”依然是井井有条的声音,冰莲娓娓道来,瞪着夏荷,一脸的不满,随便将赏赐置于外殿的桌上不闻不问,别宫的人看见,又免不了一阵麻烦。 楚夕舞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转而脸上的表情一僵,内殿的桌上?效果不是一样吗?还是会被他看见,免不得一阵嘲笑,微微皱着眉头。 “哦?朕精心准备的赏赐,舞儿满意吗?”果然是淡淡的戏谑,男子转过头,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刚才晚宴上的不快,也随之消散了。 “满意,当然满意,有皇上的厚爱,舞儿不怕成为嫉妒贤能的皇后。”女子咬牙切齿的说完,撇了他一眼,抓住手中的锦帕死命的揉拧着,仿佛是发泄一般。 身后的夏荷看着女子脸上愤恨的表情,有些心惊肉跳,她手里的那块锦帕都快揉烂了,幸好不是自己的脸,否则以后可嫁不出去了。 轩辕慕辰看着她一脸想怒又努力忍着的表情,竟是独自的轻笑出声,总算将上次在凤藻宫的气给发泄完了,一想起那次楚夕舞装傻充愣的玩起花招,还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一次总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来来,舞儿就陪朕进去再看看那些赏赐。”自然的搂过女子的纤腰,不让她有后退的机会,嘴唇轻轻的擦过她的耳后,引起一阵战栗,勾起唇角划过一丝淡淡得逞的戏谑。 带着她慢步踱进了内殿,楚夕舞心中警铃大作,总感觉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耍了一般。 果然一进内殿,锦被和绣枕已经整齐的放在床上,龙凤呈祥和鸳鸯戏水的图案,秀丽而精致,满眼炽烈的火红色,喜庆洋洋的,好似逢年过节,倒是有些许的意外。 金凤簪环安然的躺在梳妆台上,耀眼而高贵,夜明珠也已经放在灯罩里了,即使没有点灯,昏黑的内殿还是明亮如白昼,玉瓷花瓶里也插满了傲放的梅花,淡淡的幽香传来。 再环顾四周,当扫到贵妃椅旁的檀木桌时,女子的眼皮不由得一跳,上面安然的摆放着所谓的龙飞凤舞茶具,胸口不由得一闷,聪明如冰莲,怎会将这种东西摆放的这么明显,莫不是专门想让慕辰找她难堪的吧? “哦?这锦被和绣枕倒是不错,改天让徐怀德把朝阳殿的也换成这样。”轩辕慕辰没注意女子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径直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大掌抚上红的耀眼的锦被,丝丝舒适的感觉传来,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 男子戏谑的开口,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女子那张精致的脸颊,一眨不眨,似乎怕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消失,合身的男子华服,即使是自己少年时的,也仿佛专门为她定制,身上男子的英气尽显,又掩盖不了其中女儿的娇媚,不禁勾起嘴角,淡淡的笑开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女子有些哑然失笑,刚才还好好的,想着嘲笑自己的,现在又紧盯着她看,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嗯,果然女人穿男人的衣服有些奇怪。”四处扫视了自己一下,觉得男子宽大的云袖,甩着有些奇怪,撅着一张小嘴。 男子忽然这么看着她,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也就只有身上这男人的衣服奇怪了,扯了扯略紧的衣领,也不顾那么多,将身上裹着的外衣脱了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的贵妃椅上,露出里面素净的中衣,倒是别有韵味。 “扑哧——”男子毫不顾形象的笑出声,斜躺在绣床上,身上紫金的华服,映衬在火红的锦被里,别有一种妖娆的韵味,像极了初次见面的那个魅惑少年。 女子抬起头,微微后退一步,面对他无论是温柔的、霸道的,甚至是带有隔阂的试探,她都可以应对自如,唯独这一份难以捉摸的魅惑,每每都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过来。”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伸出手拍了拍床的边缘,脸上依然挂着无辜的笑容,眼眸却是渐渐变得幽深,仔细的打量着她,似乎已经把她看了个遍。 “我去找件外衣。”女子咽了咽口水,似乎感到口渴,却是小心翼翼的提议着,现在的他犹如猎人注视着猎物一般的眼神,让她浑身透着紧张,好想要尽快逃离。 “找什么找,马上就寝了,省得脱。”长臂一捞,就将她拽进了怀里,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哑而带有磁性,透着十足的魅惑。 女子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似乎要深陷其中,他好似喝醉了一般,眼神透着淡淡的迷离,深邃的目光似乎要将对视的人魂给吸走,这是致命的诱惑。 “今日晚宴各位妹妹恐是受惊了,皇上还是去别的宫走走。”极其大胆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其实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倒不是嫉妒其他的女人,而是看到男子眼眸中闪过的不快之后,就后悔了, 他今天的心情不用说,是极其的差,自己竟会如此的没眼色,向着枪口撞,看样子今晚有的折腾了。 “有皇后在,朕哪也不去。”眼眸轻眯,就像一只狐狸一般,透着谋算的逆光,嘴角轻撇,有一丝不屑,其他的女人,如果去一个宫,就要冷落剩下的,既然注定要冷落,还不如只待在她的身边。 有力的腰肢一个翻转,就已经将她的娇躯压在身下,不安分的手开始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眸光愈发变得深沉。 “皇上想必今天够累了,不如臣妾先给你按摩一下?”继续打马虎眼,总觉得没有力气应付他。 “不怕,朕今天不累,现在就要证明给舞儿看!”男子黑着一张脸,却是努力挤出一丝坏笑,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 “舞儿什么时候这么不解风情了,难不成还要朕重新*?”看着她微张的嘴,还要辩解的模样,气急败坏的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不耐,大手上移准确的找到女子的领口,用力一扯,隔在中央的中衣,就已经脱落至香肩,露出性感的锁骨。 女子轻吸一口气,暗想自己应该是禁欲过久了,竟然开始害羞了,微微扯了扯嘴角,一抹自嘲划过,来不及反应,脖颈一暖,身体就自然的反应起来,藕臂自然的勾住男子的脖颈。 芙蓉帐暖,碾碎了一地的奢靡,情欲的气息在大殿内徘徊,殿外守夜的宫女,纷纷低下头来,面色潮红。 男子折腾了大半夜,才放过她,楚夕舞沉沉的睡了过去,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却不再害怕,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心里偷着安逸。 内殿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那种暧昧的*和低吼终于结束了,夜明珠闪着淡淡的光芒,却足以照亮整个大殿,绣床上轩辕慕辰却并没有入睡,清幽的眸子里,此刻闪着担忧的光芒。 看着身边女子恬静的睡颜,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也会迷茫,究竟这个熟睡的女子,是聪慧还是痴傻?是无情还是有情?是清冷还是可爱?后宫里的事情,他一般都会大致了解,却只有这凤藻宫的动向,每次查到的时候,那些奴才都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每次都是让他上火,查不到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白纸一张;二,有人特别设定,浑水摸鱼,做了什么事情,想要欲盖弥彰。在这个后宫,出现第一种情况的几乎为零,楚相家的小姐,如何可能是白纸一张? 只是如果是后者,他也并不介意,曾经如母妃,都会变成那样,所以夕舞如果变得狠辣,也不会感到奇怪,相反会觉得相当自然,只是今日的晚宴,虽然双方都得到了惩罚,也证明了先前各宫主子之间彼此的试探,到此为止,下面就是进入了白热化的战争。 到那个时候,自己的调查也会更加困难,毕竟这么多的女人,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斗狠,他如何也看管不过来,而她的身体又像这样羸弱,只是担心到时候她会应付不来。 “哎——”慕辰在黑暗中长叹了一口气,冷不丁女子的脑袋不住往怀里钻,直到死死的抱住自己为止,才没了动静,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伸出手臂,搂住她的细腰,闭上冷眸渐渐沉入梦乡。 帐内的女子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却没想到刺眼的光芒一下子倾泻而下,抬起手遮住那股不适感,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尽快醒来,一般清晨起来是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手臂面前支撑起她的身体,微眯着眼睛,看着光的来源,古典精致的玉石围成的窗口,不断的有温暖的光芒照射过来,心底一阵惬意,却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难不成现在已是中午了。 “夏荷——”心里不断的哀嚎,声音也随之变大。 ------------ 153 弹劾楚毅 一笑而过 “娘娘,怎么了?”夏荷一溜小跑进来,早就在外殿守候,忽然听见女子这么大的动静,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女子安然的坐在床边,眼神迷离,却带着些许的怒气,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心底却是微微诧异。 “现在是什么时辰?”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一把将身上的锦被掀开,看着身上的锦被火红到刺眼的图案,皱了皱眉头,赤着脚利落的翻身下床。 “估计皇上快要下朝了。”夏荷提着女子的绣鞋,紧跟其后。 “怎么睡了这么久?”低声的自言自语,揉着依然微痛的后脑,淡淡的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昨天晚上他折腾的太厉害了。 夏荷脸一红,昨天晚上正好是她守夜,所以内殿里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低着头也不敢回话。 女子径自走到贵妃椅上,随意的一歪,已经习惯了在摇晃中消磨时光,想起慕辰让她今天午膳之后动身,轻轻的捏着眉头,心底有些无力感,前途未卜,她不知道这次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置身事外,可以一个旁观者静看这场游戏,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但是当一个将军远离了自己的战场,如果发生意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后宫的其他女人就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皇上见昨晚娘娘太累了,就特地吩咐奴婢不要打扰。”夏荷看着女子渐渐阴沉下去的脸,连忙开口回答,知道最近宫中事物缠身,难免烦心事就会变多,所以想以皇上对她的宠爱,重新唤起她的斗志。 果然,楚夕舞听到之后,眉头微微舒展开,淡淡的笑了,在夏荷的伺候下,穿好金缕鞋。 “娘娘。”清冷的声音响起,温暖的内殿也随之降了几度,楚夕舞抬起眸,映入眼帘的竟是久违的冰莲,粉红色的宫装,简约的装饰,微侧着身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楚夕舞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她有一种预感,和冰莲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回不到从前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她的频繁失踪,也让自己心存芥蒂。 “夏荷,换班的时间到了。”冰莲微微直起身,径自走到女子的身边,夺过夏荷手中的檀木梳,缓缓的开口。 “啊?没事,先把娘娘服侍好。”夏荷怔楞了一下,转而微笑着点了点头。 “休息去吧,这里有冰莲就行了。”楚夕舞这才注意到她熬红的眼眶,猜想应该是昨晚值夜的原因,挥了挥手。 夏荷微微踌躇了一下,本来还精神的模样,听着冰莲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了困的感觉,也不再强求。 “冰莲,皇上待会儿下朝要过来和娘娘共同用膳,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快点收拾。”最终不忘叮嘱她,微微福了福身,低着头闪出了大殿。 冰莲正梳妆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转而又恢复正常,只是脸上刚才难以掩饰的那抹慌张和不自然,并没有逃过女子的玉眸。 “本宫还经常打趣夏荷,这么经不住事可找不到好人家,怎么冰莲今天好像也紧张了,难不成也不要好人家?”眸光一闪,淡淡的轻笑开来,戏谑的勾起嘴角。 冰莲抬起头,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竟是轻扬起嘴角,划过一丝少有的淡笑,虽然还夹杂着些许的冰冷。 “娘娘放心吧,奴婢是不会离开这个后宫的。”淡淡的说了一句,扫视了一圈四周,又低下头,继续梳理起女子的秀发。 倒是楚夕舞脸上的笑容一僵,翻找着首饰的素手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铜镜,身后的女子已经恢复平日的清冷和干练,精致的侧脸晃过,似乎总有一股难以驯服的气质隐隐显现,这也是她可以脱颖而出的原因。 “本宫就拭目以待了。”回过神,继续翻找着首饰,只是眸光变得迷离,些许的心不在焉。 就连宫女到了一定的年纪都要离开后宫,出去养老,可是冰莲却说不愿意离开,永远待在这后宫里,哪怕连死亡依然受限制的女子,恐怕只有皇上的后妃,才有如此所谓风光的殊荣。 微微抬起眼眸,看着身后专注的女子,邪肆的勾起嘴角,难道你也想成为这个游戏的玩家?即使赌注是花一样的年华和生命? “娘娘,选用哪支珠钗?”无意识的对上女子深邃的眸光,不自然的错开,都是聪明人,自然楚夕舞会了解她说的含义,就是在向楚夕舞透露,以后她们很有可能会成为对手。 “就这支吧!”素手抬起,掌心里安然的躺着那支金簪,精巧的凤尾,还有那个“辰”字,投射着清晨最耀眼的光芒,似乎要刺伤冰莲的眼眸。 有些颤抖的接过珠钗,轻轻的插于女子的发间,又从身后的托盘里捧出一顶细致而小巧的凤冠,慢慢的戴在女子的额头处,细碎的流苏恰到好处的遮住刘海,更加显得她的凤眸灼灼其华。 冰莲恭谨的退至一边,女子微微站起身,立刻有其他的宫女上前,替她穿上火红的凤袍,流苏触碰在一起的叮咚声,清脆而悦耳。 “皇上驾到——”恰在此时,徐怀德的声音阴测测的传来。楚夕舞整理了一下领口,带着冰莲就走进外殿前去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女子盈盈弯身行礼,头上的流苏随之而动,带出的金光影影绰绰,倒是别有一番娇媚。 “舞儿怎的起的如此早?真不是叮嘱过夏荷,不要打扰你的吗?”男子有力的手臂扶起她,声音里透着质疑,淡淡的沙哑夹杂其中,一如昨晚一般的魅惑。 “臣妾也是刚醒,夏荷昨晚值夜,臣妾让她休息去了。”握着他的手,半倚在他的怀里,静静的走向内殿。 身后的冰莲连忙跟上,倒是徐怀德看着淡粉的身影,微微一怔,心底叹了一句‘作孽’,也是紧跟着闪进了内殿。 “上菜——”冰莲一挥衣袖,立马从殿外整齐的涌进一些宫人,手持着精致的碗碟,鱼贯而入,各种佳肴的香味飘进。 楚夕舞和男子已经入席坐好,女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眼前是慕辰最爱吃的糖醋鱼,整齐削好的鱼片排列在一起,而且根据他的口味,将鱼皮单独的摆在一边,看样子味道十足。 冰莲和徐怀德纷纷上前来,拿着筷子伺候各家的主子用膳,一顿奢侈的早饭倒是吃得不咸不淡。 “啪——”徐怀德手一滑,汤匙竟是掉进了汤里,溅起的汤汁喷洒在了男子明黄的龙袍上。 “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慕辰白了一眼,将手中的筷子一扔,似乎火气正盛,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不耐。 “冰莲,你去伺候皇上用膳吧。”淡淡的声音响起,楚夕舞抬起冷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并没有其他妃嫔的惊慌。 倒是冰莲的手微顿,女子直接拿过她手中的汤匙,径自的捏起舀着盘中美味的汤开始品尝起来,一猜就是今天男子的心情不太好,可能又是上朝的时候被气得,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多嘴,等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下文。 很显然昨天封位晚宴的不欢而散,贵妃被降位,美人被禁足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前朝那些好管闲事的大臣们,果然不负众望,巴拉巴拉的说了好长时间,最后也没议出个结果,又浪费了一个美好的早晨。 冰莲抬起眼眸,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挪着小碎步靠近,掏出手中的娟帕,仔细的擦拭着明黄上的污渍,却始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手也是止不住的颤抖,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行了,你们先下去,朕和皇后有话要说。”慕辰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过于紧张的冰莲,大手一挥,示意他们下去。冰莲和徐怀德会意,微微点点头,悄然的退了出去。 “御膳房可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女子娇笑出声,并没有先提出疑问,而是夹了一块糖醋鱼肉,亲自伺候着他用膳。 “今日的朝上有很多弹劾楚相的折子。”闷闷的开口,慕辰低下头,夹起碗中的鱼肉细细的品尝起来。 楚夕舞的筷子一顿,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僵住,后宫连着朝堂,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上次楚希歌被赶出三王府的时候,好似当时魅央调查就说了,楚毅被好多人弹劾,现在又开始重蹈覆辙了。 “那是朝中之事,臣妾无权过问。”扯了扯嘴角,划出一丝淡笑,却是隐藏不住的苦涩,后宫可以如此影响朝堂动态,朝堂风云变幻,当然也可以改变后宫局势,如果楚毅一朝失势,那么她这个皇后和降了位的贵妃,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吧? 但是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宫训》第一条,身为皇后不可能不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至于慕辰这样说,或许也只是一种试探,所以只好消极回避,一笑而过。 ------------ 154 教女无方 路上小心 “那些老顽固可是说楚相教女无方,影响了天宇良好的风气。”轩辕慕辰稍稍诧异,放下碗筷,紧紧的盯着女子的脸,不放过上面任何一丝的变化。 虽然知道她可以应对自如,倒是没想到如此镇定,所以加重了砝码,前朝那些老臣自诩为刚正不阿,一有所谓的风吹草动,也不管是谁,都挺身而出,捍卫自己所谓的正义。 但是奏折上的语言并不会这么偏激,一个个都是快要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了,哪那么容易留下把柄,现在他的话语如此刻薄,只是为了激怒她,看看这究竟是不是她的底线。 “一切由皇上定夺。”依然是清幽的声音,楚夕舞略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巧妙的躲开男子的注视。 女子当然明白他的用意,教女无方?真是够讽刺的罪责了,曾经还在夸赞楚相教女有方,四位小姐都是出类拔萃,将王妃之位占尽,如今却是恰好相反。 “舞儿要去好好劝劝淑妃,她的那种性格该收敛了。”重新拿起手边的筷子,夹起鱼肉细细的品尝着,好似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楚夕舞微微点了点头,低着头喝着碗中的稀粥,只是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收敛?楚希音在其他人面前,无论是怎样撒泼耍无赖,但是在他面前,一定是极尽温柔的,所以这句话只不过是让她去提醒楚希音而已,再不收敛,他也保不住她了。 满桌的佳肴看在眼里,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吸引力了,只觉得令人恶心,食之无味。 “冰莲,来收了吧。”对面的男子也已经用完了,站起身挪到贵妃椅处,舒服的躺在上面。 楚夕舞抿唇一笑,伴随着从外殿走进的女子,眸光幽深,并没有唤徐怀德进来,却是叫了冰莲,应该是习惯了吧? “舞儿,这龙飞凤舞茶具如何?”男子的声音里依然透着戏谑,骨节分明的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抬起凤眸直直的看着出神的女子,魅惑至极。 楚夕舞一怔,转过头看着安然放置在檀木桌上的茶具,冷色一僵,又扫了一眼身边的冰莲,并没有错过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 “臣妾还没来得及用呢!”轻抬起唇角,三分邪魅,七分娇嗔,不同于往常的清冷。 女子莲步轻移,静静的走到另一张贵妃椅上,舒服的躺在上面,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壶,仔细的观察起上面精致的纹路来。 “那就现在试试看,朕很期待。”慕辰猛然坐起,侧过上身,紧盯着女子的侧脸。 楚夕舞拿开茶壶,转过头对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臣妾也很期待。”声音是故意放低的沙哑,透着独有的蛊惑。 “冰莲,就用这新茶具替皇上和本宫泡一壶茶吧。”高高扬起的尾调,将茶具放在檀木桌上。 那边的女子身体微顿,将手中的餐盘递给身边的宫女,微一福身,就踏步而来,依然是低着头,清冷的侧脸,夹杂着满满的倔强和傲气,傲气?楚夕舞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什么,此刻忽然觉得冰莲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的卑微好似只是一层伪装,现在才是真正的她。 轩辕慕辰也是皱拧着眉头,本来只是想打趣她,让女子为他泡上一壶茶而已,现在却让冰莲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一阵不舒服,却是侧过头不看她,没有开口。 冰莲提起茶壶,吩咐一旁的宫女将热水提了过来,冲洗了茶具,捏了一小撮上好的龙井,素手纤纤,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带了一股寒气,却被那袅袅的白气给氤氲了。 楚夕舞看的入神,冰莲精致的侧脸,此刻才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忽然想起魅央总会夸她是个漂亮的女子,先前没注意,如今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下意识的转过头,身边的男子却是撇过头,并没有看着这边,嘴角轻扬,划过一丝苦笑,她当然明白他让试试的用意,无非是让自己亲手泡一壶茶,只是想起今早冰莲的话,就想来试探一下,冰莲究竟有没有可能从宫女或是影卫,变成他的妃。 现在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了,转过头去是不敢面对还是不屑于面对,自己曾经的影卫应该不是后者吧,看来冰莲今早的豪言壮语,真的可能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皇上觉得冰莲和淑妃的茶艺,哪一个更精湛一些?”女子随口问道,眼眸轻挑,可惜她楚夕舞一向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不允许有逃避这种事情,所以就一定要逼迫他直视。 冰莲的手一顿,浓郁的茶香已经传来,恭谨的倒满了一杯,略微抬眼瞄了一下沉默的男子。 “皇上。”冰莲轻唤出口,将茶杯举过头顶,声音温润。 轩辕慕辰终于转过头,却是看都不看奉茶的冰莲,只是紧盯着楚夕舞,良久,轻叹了一口气。 “午膳朕就不陪你用了,这次出去顺便回楚府省亲吧,朕多准你几天。”眸光深邃,女子无法读懂其中的含义,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没有接茶,只是缓缓的站起,理了理明黄的龙袍,抬起脚准备离开,却在殿门处停下了脚步。 “舞儿,你可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笨蛋,路上小心。”轻柔的开口,好似怕吓到谁,直接闪出了内殿,没有再回头。 内殿里香薰袅袅,一片寂静,偶尔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冰莲吸了吸鼻子。 “娘娘请用茶。”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异样,将茶杯转了个方向,再次对着女子举过头顶,恭谨而温顺。 楚夕舞怔了怔,她忽然不知道该不该喝这杯茶,的确如慕辰所说,自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笨蛋,本来想要去试探,结果却弄成这样,冰莲对他的感情,几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足以见得她的感情之深,可是现在被自己弄得一团糟。 “没想到会这样。”淡淡的开口,夹杂着些许的歉意,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捧至嘴边,细细品尝起来。 “嗯?”有些惊诧的开口,似乎没预料到她会如此说,接着莞尔一笑。 “习惯了,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冰莲摇了摇头,嘴角那抹苦涩淡淡的蔓延。 又是一阵寂静,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女子微闭起眼眸,感觉茶水淡淡的苦涩,舌尖处随即蔓延的微甜感,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两位唱的是哪出戏啊?”久违的娇媚声响起,夹杂着丝丝的玩笑意味。 楚夕舞抬起眸,殿门处魅央一身暗紫的宫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还是以往的自信与不羁,斜倚在门框上,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女子轻笑出声,“你精神大好了就行。”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忽然心不在焉,现在倒是放下心了。 “头牌精神不好,是因为经常跟踪别人导致的吧?”淡淡的戏谑,夹杂着浓浓的敌对感觉,身边的冰莲竟是黑着一张脸,很少见到她这样,仿佛竖起全身汗毛准备格斗的猫一样,手中握着的茶壶,轻轻的颤抖,似乎很想上去和她拼命。 “那也总比某人半夜偷男人强啊。”嘲讽的看了她一眼,随意的甩着袖子,慢慢的走了过来,向着贵妃椅上惬意的一躺,也不看她愈发阴沉的脸色。 些许的尴尬,楚夕舞当然感觉到了她们俩其中的暗流汹涌,微微一笑,似乎她们是彼此命中的克星,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敌意,现在倒是上演的愈发激烈,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些事情她也无法管制。 “谁泡的茶,闻着倒是不错。”魅央淡淡的开口,径自的端起一边地茶盏,揭开茶盖,幽幽的吹起上面的茶叶。 氤氲的雾气袅袅升起,迷蒙了女子的眼眸,秀美的手指捏着茶匙,透着别样的妖媚,嘴角轻扬,眼神暧昧的看向楚夕舞,似乎等着她的答案,脸上的表情却又好似在挑衅一样。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冰莲上前一步,猛的将她手中的茶盏拍掉了,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茶香四溢,滚烫的茶水有几滴溅在了魅央的手上,映出一片红红的印记。 整个大殿似乎都在回荡刚才的声响,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魅央没想到冰莲会突然来打掉手中的茶盏,现在被烫伤的手指还在轻颤,鼻腔里充斥着幽幽的茶香,心底却是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微微攥紧拳头,抬起发红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她。 冰莲也是一瞬间的怔楞,刚才只是心底火气上升,不顾后果就冲上去打掉了茶盏,现在看着魅央发红的手指,心底也是一阵愧疚,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抬起头看见魅央愤恨的眼神,一下子又高昂起头,似乎想要和她单挑一下。 楚夕舞皱着眉头,大殿里的气氛有些为妙,剑拔弩张的感觉,似乎一触动,随时就可能打起来一样。 ------------ 155 针尖麦芒 各凭本事 “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要是连累了凤藻宫,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甩了甩手上的茶渍,魅央深深的看了一眼冰莲,冷冷的开口,不留一丝情面。 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又坐了下来,拿起一边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抬起手臂。 “你说的我会记住,但这是我泡的茶,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冰莲抓住她抬起的皓腕,眼眸里的冷光越发的清冽,说出话也不容置疑,似乎是针尖对麦芒。 僵持的气氛更加紧张,魅央一拍身边的檀木桌,被握住的手微微用力,而冰莲也不甘示弱,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加大,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空气间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楚夕舞皱着眉头,她是个没武功的人,但是总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压抑,应该是使用了某种内功式的东西。 “行了,闹够了没有,是不是要把这凤藻宫拆了才满意?”大声的呵斥道,这也是楚夕舞第一次如此训斥她们,平时都是随她们闹,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就快要离宫的人,最怕临时出现什么差错。 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收回了手,愤恨的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撇过头去,应该是八字不合,一到一起就看彼此不顺眼,天生的。 楚夕舞深呼一口气,捏着眉头,微闭上双眼,斜躺在贵妃椅上,轻叹了一口气,俊秀的食指轻点着檀木桌,似乎很烦恼的模样。 “本来是要把你们都带去乐善寺的,但是现在这副样子,本宫也没精力应付,冰莲就留在宫中,随时观察各宫动向,如有不妥的地方,立刻传书。”淡淡的吩咐道,其实这些决定都是经由她深思熟虑的。 必须得有人镇守宫中,夏荷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而且又不擅长处理这些,自然是得带在身边,魅央身上那股傲气,不适合在宫中多待,否则没有他人的掩饰下,很容易暴露她的不寻常,必会引人注意。 只有冰莲,最善于忍耐,在自己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的弱点,除了钟情于慕辰这一条,而且慕辰一定会对她多有协助,不会放任不管的。 “至于魅央,就跟着出宫,还有什么疑问吗?”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个人,语气透着十足的不耐,外面别宫的人还应付不来,自己宫里的人倒是斗得欢畅,难免会有火气。 “没有疑问,只要不看见貌似很高贵的冰姑姑就行了。”淡淡的讽刺,魅央白了一眼冰莲,将手中的茶盏向着桌上随意一丢,溅起的茶水喷在了冰莲的罗裙上,立刻氤氲开了。 “魅央——”楚夕舞冷冷的唤出口,有些时候她的尖酸刻薄,连自己都无法忍耐,何况是平时带着些许清高意味的冰莲,忍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其实我觉得,该收敛的似乎是魅央姑姑。”冷不防的,冰莲竟是反驳了,而且是夹杂着浓浓的火药味。 眼看着魅央一下子又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楚夕舞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 “行了,你们是不是要让外殿的那些宫人进来瞧瞧,凤藻宫的二位姑姑真是威风的紧,连皇后的话都可以当耳旁风!”她着实是怒了,挥手拍了拍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掌心微红。 眼眸冷冷的扫过那两个人,端起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茶水已经微凉,却还是无法灭火一般。 “这么有精神和自己人斗,不如都去别的宫里走动,让别宫的奴才也瞧瞧。”继续发泄着心中的火气。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敛”这两个字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看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的两个女子,轻叹了一口气。 “摆驾遥望宫,本宫该去瞧瞧自愿降位的亲妹妹了。”声音渐缓,口气也变得相对柔和,想到慕辰早膳时的叮嘱,微微站起身,声音里透着一阵疲惫。 其实从魅央对冰莲的警告,再加上这几天冰莲经常失踪,就可以断定一定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不利于凤藻宫的事情,而冰莲对魅央的警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提醒她的言行,毕竟魅央是出身于青楼的女子,骨子里难免会带着一股桀骜不驯。 可是即使这样,楚夕舞也相信她们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她插手,所以最后还是选择叉开话题,不了了之。 刚起来而已,却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后宫真是个让人发霉的地方,还好要离开去透透气,否则真的是想去冷宫待着了。 魅央冰莲紧跟着她的脚步,迈向了遥望宫,很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即使还是有些冷,却已经可以见到初春的气息了,一路上的宫人都已经开始领取春装,路径两边也开始生出花草。 不多时,秀丽的遥望宫近在眼前,宫门外一块块规划完整的小花园,里面开着沐颜婉身前最爱的腊梅,倒是透着别有的清新,一切恍然如梦,好似回到第一次进入颜笑宫的场景。 “姐姐姗姗来迟,妹妹可是恭候多时了。”淡淡的戏谑声响起,楚希音一身素服,只是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发髻,站在花园中央,拿着精致的小锄头,正细心的杵着草。 楚夕舞回神,花园里还是比较凋零的场景,但是偶尔几株小草冒出头来,昏黄的荒芜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嫩绿,倒是徒增一片生机,女子微低着头,侧脸在晨光的照射下,透着些许的红晕。 “哦?本宫还以为会是第一个呢?难不成是瑾贵嫔先来瞧瞧这落难的同盟军了?”轻轻的勾起嘴角,看着楚希音如此悠闲的模样,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慕辰叮嘱的收敛,她已经能够运用自如了。 “姐姐说笑了,她那丫头哪能这么讲义气,烟云宫的那位好妹妹,倒是着实在这里待了老半天,撵都撵不走。”楚希音放下手中的锄头,抬起皓腕用衣袖擦拭着额角的汗珠,面红娇喘,透着别样的娇嗔。 楚夕舞微抿着薄唇笑了笑,上前几步扶她出来,掏出锦帕又细细的替她擦拭了一遍,仔细的看了看,确定仪容整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一刻好似真的亲姐妹一般。 “月影的确是宫中的老人了,如此举动真是后宫的楷模啊。”淡淡的戏谑开口,牵起她的手,慢慢的走进先前两人喝茶的亭子里。 似乎是知道女子要过来一般,亭子里又是准备好了各色的茶具和茶叶,远远的就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楚夕舞微微有些尴尬,想起赏赐之时男子的玩笑,想必后宫众人都已有所耳闻,只是因为晚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被忽略了,现在楚希音又拿出茶具,倒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姐姐不必在意,后宫之中得到宠幸,各凭本事,姐姐那样适当的嫉妒,皇上也会高兴的,就像音儿努力学习茶道一样,只为搏君一笑而已。”察觉到女子的不自然,楚希音淡淡的开口劝解,自顾的冲洗茶具。 “姐姐就要去祈福了,音儿这里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再泡上一壶茶,希望姐姐一切顺利。”氤氲的白气缭绕,迷蒙了女子的眼眸,却更增添一丝神秘感。 楚夕舞飘摇不定的心,就忽然安定下来,也增添了一丝伤感,不知是为这满园相似的景色,还是只为了祭奠他人而存在的遥望宫。 “有时间还是把这景致撤了吧,你不需要活在别人的光芒下。”淡淡的开口,里面却夹杂着些许的哀伤,也为楚希音感到不值,为了搏帝王一笑,一次简单的回眸和驻足,她所付出那么多,结果还是被降位了,多么可笑的回报。 楚希音沏茶的手一顿,身体微微颤抖了两下,转而又恢复正常,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却夹杂着十足的惨淡。 “音儿一直都是活在别人的光芒下,姐姐不知道吗?楚二小姐就是那道最耀眼的光芒。”涩涩的开口,似乎是久远的不远想起的回忆。 在楚夕舞第一次见斐济的时候,希音曾经嘲笑她的娘亲是青楼的女子,擅长勾引人的狐媚子,其实心底是深深的嫉妒,楚夕舞从一出生,就一直是楚家不可磨灭的存在,即使后来不知为什么,父亲会冷落她,但是她的光芒永远都在。 直到现在,她是皇后,自己是淑妃,永远都是追随的状态,无法超越。 楚夕舞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亭子里偶尔吹过的冷风,竟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是皇上让本宫过来看看的。”不知如何开口,却还是紧逼着自己说话,楚希音的世界她不了解,一直都是敌对的,楚希音的狠绝和虚假的柔顺,都是她无法触及的,所以只是想在此刻安慰一下,告诉她皇上还是惦念着的。 “呵呵,姐姐还是没有变,对待敌人永远都是这样手软。”并没有预想的那样高兴,楚希音捏起一小撮茶叶,戏谑的开口。 ------------ 156 后宫利益 收拾风波 纤纤素手,麻利的在茶壶里倒进开水,凉亭里偶尔有风吹过,扶起楚希音额前的碎发,微低着头,精致的侧脸,丝毫不见原先的张扬跋扈,眼眸里倒是透着少有的温柔。 “叮咚——”清脆的响声传来,原是楚夕舞发髻上的流苏摇晃作响,精致的凤冠配上女子琥珀色的瞳眸,倒是显得别样的清冽。 清茶的幽香淡淡的传来,依然还是两个妙龄女子,只是彼此的心境都已经不同了。 “姐姐,以后这么烂的借口还是不要说的好,只会让听者更加伤心。”幽幽的开口,楚希音揭开茶盖,确认茶的浓度,几片茶叶悬浮于上,冷冷的散着淡淡的光芒。 楚夕舞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想起自己在凤藻宫对冰莲的歉意,或许也是多余的,同样是心高气傲的女子,不需要其他女人的同情和怜悯,否则只会让她们更加愤恨。 “月影是在宫中长大,心思自是不同于他人,即使爹爹费尽心思培养我们,依然还是偶尔会有疏忽的,下次小心。”微微点了点头,轻声的叮嘱着,就像一个亲切的姐姐。 眸光里却是闪过一丝自嘲,什么时候竟然学会叮嘱她人了,自己不是也搞得一团糟吗? “无论有多少个下一次,我一定要她替这次的事情殉葬。”冷哼出声,声音清冷,眸光里闪过的狠厉,不由得让身边的女子打了个寒颤,这才是丝毫不掩饰的楚家仙子,复仇心理极强。 楚夕舞微微摇了摇头,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楚希音和月影的争斗,越发的白热化,这后宫的暗流汹涌,难道马上就会变成真枪实弹吗?只是现在自己这个执掌后宫的人,却暂退一边只能静静观战,真是有些可惜的感觉。 “稍安勿躁,爹爹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拍了拍她手中微微颤抖的茶壶,清冽的茶香越发的浓烈。 楚希音好似才回过神,压制了过于偏激的行为,捏起一边的茶盏,满满的注满了一杯,抬手恭谨的递给她。 “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破坏了一杯好茶。”楚夕舞点点头,接过精致的茶盏,淡淡的开口,似乎毫不在意,又恢复原来那个冷静自如的皇后。 举起茶杯幽幽的吹着上面的热气,白气缭绕,氤氲了女子浓密的睫毛,缓缓的送至唇边,慢慢的品着,甘醇的味道绞在舌尖久久不散。 “姐姐可真是淡定,临进皇宫的时候,爹爹就送了一句话给我们,后宫利益,各凭本事。姐姐忘了吗?”淡淡嘲讽的味道,楚家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楚夕舞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安慰她,可惜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又是一阵冷风吹进,似乎是应对着女子有些悲伤而残忍的话,怕冷的毛病又开始犯了,楚夕舞一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手紧紧的捧着茶盏,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减缓了此刻的寒冷。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了。”冰莲看到她颤抖的模样,微微上前提醒,回去还要再清点一下随行的物品,不能耽搁了,否则夏荷那丫头又要碎碎念了。 “姐姐一路小心,妹妹这里就不多送了。”楚希音会意,弯起明眸勾着嘴角,划过一丝淡笑。 楚夕舞点了点头,制止她行礼的动作,再次裹紧身上的风衣,踏入了晨光中,不知为何,刚离开凉亭,心底就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一般,天空一碧如洗,只是心情却是阴暗的。 一路上都是极其寂静的,没有夏荷陪在身边,倒是少了一份热闹,偶尔可以听见身后两个女子的脚步声,却都是小心翼翼的,好似怕打扰到这份难得的宁静。 “那边的快点,娘娘的首饰注意点,别弄坏了。”老远就听见凤藻宫里传出某人杀猪般的吼叫,宫门处的人影绰绰,还真是有晃花眼的架势。 楚夕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才还是低落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高涨起来,提起裙摆,小跑起来。 来来回回的宫人们脸上,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手中抱着各色的包裹,急忙的穿梭在内外殿间,急匆匆的样子,好多都没有注意到女子的到来,只是专心于自己的工作上,对于夏荷他们一向是亲切的,但是一旦牵扯到主子的事情,就立马由温柔的小绵羊变成母老虎,谁都不敢得罪她,免得咆哮着过来,闹得难以收场。 “那边的三个愣着干什么,娘娘马上就回来了,手脚还不麻利点?”一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感觉。 楚夕舞微微惊讶的抬起头,三个?好像指的是自己和冰莲、魅央,不远处一个巨型包裹正以龟速运动着,偶尔可以瞧见包裹下面露出的半截身子,完全将上身遮住了。 “去把内殿的茶具收拾好。”就几个字而已,已经听出她的气喘吁吁,好似使了吃奶的劲,只是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哟,夏姑姑一觉醒来,胆子变大了,敢叫皇后娘娘亲自动手?”身后是魅央戏谑的声音,脸上挂着些许奸诈意味的微笑,随手拿过宫人捧着的精致小瓶子,放在手间上下的把玩着。 包裹后面的女子,听到这句话,连忙将手中的巨型包裹放了下来,吃惊的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们两个怎么让娘娘进来了,这里尘土飞扬的,快去别宫避避。”夏荷一下子跳了起来,也不管包裹,直接绕过来,拉着女子的手就往外面拽。 “呵呵——”楚夕舞却一下子笑了出来,看着眼前着急上火的女子,只觉得分外的滑稽。 “阿荷,小花猫。”食指轻抬,点着女子的翘鼻,依然是忍不住笑声,身后的两个女子,也是丝毫不顾形象,就连一向冷着一张脸的冰莲,也是一副笑颜如花。 “啊?”夏荷歪着头,依然是一副状况不明的模样。 楚夕舞抓过她的双肩,轻轻的将她推到铜镜前,立刻呈现了一张有些狼狈的桃花面,不知怎么弄的,夏荷的鼻尖上出现了些许白色,就连脸的两边,也是暗灰色,十足是一张花猫脸。 “只是去三天而已,不用那么夸张吧?”楚夕舞无奈的轻摇着她的肩膀,声音夹杂着些许的控诉。 略微环绕了四周一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回来的早,否则这凤藻宫已经被她给拆了。 “夏荷,这次是出去祈福,又不是逃难。”难得这次冰莲也开始抗议,而且声音里夹杂着颤抖,看样子是憋笑忍的很辛苦,有些无奈的抚着额,摇着头无力的看着她。 “夏姑姑,你当你出嫁啊,至于拿整座凤藻宫当陪嫁吗?”淡淡的戏谑,倒是魅央恢复的最快,斜倚在宫门处,双手环胸,随意的踢着地上些许凌乱的杂物。 “别踢,我马上还要收拾呢!”终于是吼了出来,火气直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打过她不安分的脚,低下身麻利的捡着杂物。 一旁的女子皆感到无力感,好似在收拾东西这方面,她们三个和夏荷产生了代沟,难以沟通,夏荷根本不理会她们的苦口婆心,收拾完东西,直接将这些塞进了魅央的怀里。 “打包放进车里。”不容置疑的命令,夏荷头也不抬,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在乎的使唤魅央。 “啊?”魅央微微怔楞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也没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另外两个女子。 “去吧,这是夏荷的强项。”冰莲幽幽的开口,脸上挂着少有的幸灾乐祸,表示她没有退路,只能遵照着夏荷的方式做。魅央瞪了她一眼,极不情愿的迈着步伐闪进了外殿。 “你也休想闲着。”夏荷发挥无处不在的水平,将装饰架上慕辰赏的玉瓷瓶抱了过来,放在冰莲的怀里,眼睛斜瞥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冰莲震惊之余,也只得乖乖的点头,抱着玉瓷瓶走出了内殿。 夏荷直奔着仍然留在那里的巨型包裹,二话不说,往肩上一扛,就想拖出去,却好似猛然想起什么,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夕舞。 “本宫也要帮忙吗?”站在殿中央发愣的女子,见到这束目光,有些发怵,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轻的问道。 “娘娘说什么呢?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您就先进去找合适的地方休息一下吧。”夏荷的声音里又开始恢复原来的嘶吼状态,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拖拽着包裹,靠近前都可以瞧见她额头细密的汗水。 “嗯。”女子依然处于失神状态,下意识的答应,慢慢的走进内殿。 “夏荷?”刚进去内殿就传来更加凄惨的叫声,里面夹杂着深深的怒气和无奈,殿外的三个女子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立马奔了进去。 冰莲和魅央先冲了进去,在殿门处愣住了,傻傻的看着内殿,久久不能回神,她们比楚夕舞更惊讶。 ------------ 157 皇后启程 心口不一 内殿里几乎空无一物,绣床上只剩下底下的铺被,其它的都没了踪影,殿内只还剩下两张贵妃椅,显得孤零零的,一旁的檀木椅上是洗净晾干的御赐茶具。 楚夕舞站在内殿中央愣愣的,声音却是咬牙切齿,原来这真的不是出去三天而已的事情,而是要将凤藻宫给拆了。 “怎么了,娘娘?”夏荷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竹制的盒子,一溜小跑着过来,上前几步,收拾起檀木桌上的茶具。 “带茶具过去干什么,难道乐善寺的和尚都用手捧着喝茶不成?”身后的魅央,实在忍不住了,将茶具都带过去,也太离谱了,有些时候真的忍受不了夏荷的性子,不知道是天然呆,还是装出来的。 “当然不是,这可都是皇上赏赐的,能带多少带多少。”夏荷立马反驳,丝毫不顾身后三个女子越发惨白的脸色。 冰莲开始冒冷汗,第一次觉得人竟然可以这么可怕,手心里都是冷汗蹭蹭。“夏荷,不用了吧,别宫的娘娘要是知道了,会说皇后娘娘。”声音微弱,完全失去平日里的清冷和压迫感。 “就是因为不能让别宫娘娘小瞧,我们凤藻宫可是皇上的心尖,谁都不能动!”打断冰莲的话,夏荷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却没有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对劲。 “那这绣床上的锦被和枕头也是你搬走的?”努力克制的声音,楚夕舞这才开口,纤纤玉指指着身边空空如也的绣床,她已经极力压制火气了,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人,果然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从魅央、冰莲和夏荷的对话中,她就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心底还是有一些不甘相信,只是离宫三天而已,至于把被子枕头都拖过去吗?否则她真的要怀疑夏荷的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嗯,那是肯定的,寺院里的东西不干净,当然还是自带的好。”夏荷回转过身,将盒子盖好,轻扬起嘴角,温柔的笑开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另外三个女子,只想上前去抽她,去寺院祈福,途中难免会遇到什么困难,万一遇上个刺客什么的,本来就该低调行事,现在给她这么一折腾,恐怕全京都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在乐善寺,真是让人浑身不爽。 “喂,夏姑姑,我实在受不了了,蠢也得有个限度吧?”宫门处的魅央直接开始跳脚,丝毫不掩饰语言里带有攻击性的字眼,指着前面无辜的夏荷,脸上实在是忍无可忍的表情。 “啊?”夏荷站起来,怀里紧紧的抱着盒子,像是没搞清楚她说的话一般,表情无辜。 “赞同。”冰莲转过脸去,不想再看那个傻丫头的表情,恢复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和魅央如此默契。 “阿荷,马车是装不下这么多的东西。”难得的温柔似水,楚夕舞理了理头上自然下垂的流苏,笑得一脸温婉。 只是身后的魅央和冰莲却不由得退后一步,女子越是这样,就代表她越危险,所以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那怎么办,都已经收拾好了。”夏荷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皱着眉头,似乎是很痛苦的表情。 “不过还是有办法的,要么你把那些废品都放回原地,你乖乖的上车就好,要么本宫让其他人放回原地,你就待在凤藻宫里,安心看家。”幽幽的开口,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楚夕舞也是忍到极致了。 无论是原来还是现在,她身边并肩作战的人,都没有出现过这么笨的了,笨一点可以,但是据她自己的认知,夏荷这个贴身丫头,似乎并不蠢,相反还很聪明,学会隐藏自己。 这几天却变得越发蠢笨起来,只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夏荷变得不正常起来。 刚才还是热闹的气氛,因为女子这一句命令式的话语,而变得些许的紧张,身后的两个女子,也都犹疑的看着她,夏荷自从进了宫,的确就变得有些蠢笨,却不知为何女子会如此生气。 “奴婢只是希望娘娘能住的更舒服,娘娘不喜欢就撤下来好了。”夏荷却似乎没有被影响,依然是一张傻傻的笑脸,音调高扬,将怀里盒子中的茶具,又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转身闪出了内殿,开始招呼外面那些宫人把行李都搬下来,重新规划整理,又是一阵闹腾。 楚夕舞疲惫的躺在贵妃椅上,头异常的痛,捏着紧皱的眉头,黑着一张脸,心情还是难以平复,一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浮现了那些人来人往的场景,还有放东西的景象。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夏荷的脑子长得异于常人,不过却更让她变得清醒起来,随时都要将所有的家当搬在身边,包括后宫和慕辰的感情,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后宫的权利竟会变得和感情一样重了。 轻叹了一口气,赤着脚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抬起素手,遮住那束耀眼的光芒,似乎会被它融化。 “娘娘,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用完午膳就可以离开了。”依然是夏荷温顺的声音,火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嗯,现在就上菜吧。”楚夕舞抓着一旁的帘幕,眸光似乎也被炽烈的太阳点亮。 以最快的速度用膳结束,皇后娘娘要去祈福,虽然皇上没有正式颁下圣旨,但是消息已经传的漫天飞了,这次各宫的礼物倒是送的极其勤快,为此护卫也增加了不少。 楚夕舞一身火红的简约常服,发髻上别着的流苏隐隐垂下,依然无法掩盖她的母仪天下,踏着板凳上了马车,低调奢华的装饰,缓缓的行驶过后宫,好多宫里的宫人都出来想一睹她的风采,究竟是何等的魅力,在普通的日子里,能够获得这个外出的特权。 不同于外面的吵闹,朝阳殿依然是井然有序,各司其职,徐怀德不时的张望着内殿。 内殿里香薰袅袅,男子一身落拓的里衣,火红的颜色是那样的鲜艳,斜歪在躺椅上,手上拿了支毛笔,似乎在描画着什么,半睁的琥珀色眼眸,轻扬的嘴角,那抹邪肆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丝毫没有平时君临天下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十足的无赖。 “徐怀德,你探头探脑的干什么,有什么事就说!”不耐的开口,因为注意到门口处的异样,手一抖,已经快要完成的画上竟是多了一丝污点。 “皇上,只是外面有些吵而已。”徐怀德一溜小跑,腆着脸倒显得有些讨好。 男子早膳过后,从凤藻宫回来,就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模样,而且只要他摆出这样不正经的样子,就证明他们这些奴才要倒霉了,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罚什么。 不过他徐怀德能爬上这个位子,就是不同于其他的宫人,在主子生气的时候,不是害怕的躲得远远的,而是要想方设法的找出路子来哄主子开心。 皇后娘娘已经开始启程了,皇上却在这里只穿着件里衣悠闲的画画,奇怪,太奇怪了,所以就必须得从这里为入口,但是又不能一开口就触他的眉头,否则自己也是找抽。 “谁吵就拖出砍了。”男子冷冷的扔下这句话,抬起眸子,扫向不远处的徐怀德,脸上却还挂着淡淡的笑。 徐怀德接到男子阴沉的目光,咽了咽口水,一下子跪在地上,见过大风大浪的他,此时也有些迷惑,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 忽然内殿里一阵冷风吹进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远处已经有一个黑衣男子恭谨的跪在地上,在茶几的阴影处,看不大真切。 “主子。”机械般的声音,那个黑影似乎动了一下。 “没事,说吧。”躺椅上的男子,闭上慵懒的眸子,顺着躺椅摇晃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皇后娘娘已经启程了。”依然是滴水不漏的回答,绝不多出一个字。 徐怀德一阵惊讶,一开始就猜出这是皇上的影卫,但是这样不避嫌,自己可真是满头冷汗,万一听了不该听的,被灭了口可就不划算了,可是这个影卫却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嗯。”只是单音节的吐出,男子似乎丝毫不在意,摇椅的晃荡声,在安静的内殿里显得有些刺耳。 “派八个人去皇后的身边秘密保护。”良久,才又说了这么一句,男子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毛笔丢于一边。 “是。”又是一阵冷风,伴随着这么一个字,消失在窗口。 大殿里又恢复一阵寂静,徐怀德跪在地上,心底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微微松了一口气,皇上还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男人,明明摆了高姿态,连送都不去送一下,而且还这么悠闲,原来是早有准备。 “徐怀德,你可知罪?”半晌,男子忽然又吐出这么一句话,睁开冷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宣纸,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 158 有猫出现 汇墨随侍 徐怀德愣愣的看着上座的男子,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然如此说,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抬起衣袖擦了擦,咽了咽口水。 “奴才。”只吐出这两个字,就没下文了,待在他身边如此之久,当然明白眼前的这个主不是好糊弄的。 他应该最讨厌说什么该死的,罪该万死这些话也说不出口,但是实在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所以只好干愣愣的顿在这里。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捏着皱拧的眉头,似乎也有些无力感。 “你自己看看吧。”抓起桌上的宣纸,手一扬就忽悠着飘落到徐怀德的身边。 徐怀德大着胆子微微扫了一眼宣纸,立马瞪大绿豆小眼,倒吸了一口气,只感觉两股冷气嗖嗖的向上冒。 宣纸上赫然是一位俏儿郎的侧半身画,墨迹犹然未干,精致的侧脸,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带有些不羁的气息,只是那男子越瞧越觉得眼熟,就是昨日晚宴上女扮男装的皇后娘娘,即使穿上男儿装,依然是耀眼的凤凰,将当日的女子都比了下去。 “皇上能把娘娘画的如此之像,可见对娘娘的宠爱。”打着马虎眼,着实惊诧于男子能把皇后画的如此相似,就连神态都是入木三分。 “再给朕好好瞧瞧。”轩辕慕辰大手一挥,拍在一旁的檀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只是眼底的怒意隐隐浮现。 徐怀德只好再次低下头细看,画上男子握着酒杯的手上不知为何多了一滴墨汁,极其有碍整张图的美观。他自己的手也不经颤了两颤,想起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惊扰到皇上,皇上的手似乎抖了一下,而且之后就一直看着那幅画,不会是… “奴才罪该万死,不,皇上,这。”徐怀德一下子扑到在地,顺口就把罪该万死说了出来,又想到男子不喜欢这种字眼,连忙改口,最后只能语无伦次。 轩辕慕辰也只是心情烦闷,想找个人撒气而已,本来很想亲自送夕舞出宫,无奈今早一时气愤,察觉到她对冰莲和自己的试探,所以就扔了那么一句话,跑了回来,独自生闷气,实在没事才想起昨个儿的男儿装,就找笔画下来。 无奈现在明知女子已经启程,身为帝王的尊严,就是不允许自己先服软,哪知这徐怀德一闹,搞的整张画都被毁了,难免会恼火,正好挑着这个现成的撒气桶。 “行了,皇后出了景华门没?”轩辕慕辰一脸的无奈,撒气桶的确是好找,但是现在却没心情了,衣袖一甩。 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就差哭爹喊娘的徐怀德抬起头,傻傻的看着他,也顾不得触犯龙颜了,似乎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一会儿在朝阳殿里摔东西骂这嫌弃那的,一会儿又风和日丽的。 前一会儿还对皇后娘娘漠不关心,现在又问她出宫没,这不是前后矛盾吗?想知道的话,当初去送送不就好了。 “估计还没有,因为要走侧门,所以绕了一段路。”重新又低下头去,捏着嗓子开口,心底却是苦涩一片。 自己不是个正常男人,所以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陷入爱恋的时候,都这副模样,好主子哟,您悠着点。 “谁让他们走侧门的?”轩辕慕辰不满的咕哝着,右手撑起精致的下巴,脸上不耐的神色更甚几分。 “皇上,这是先帝定下的规矩,除皇上以外如果不是重要庆典,是不允许走正门的。”徐怀德不由得又开始冒冷汗,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就连那些半夜爬起来准备早朝的官员,都要摸着黑从侧门爬进来,所以皇后只是一次不公开的祈福,理所应当走侧门。 “朕知道,不需要你多嘴!”抬起玉眸,冷冷的扫了一眼徐怀德,手指轻点着桌面,宣泄他现在的不满,出发之前也不派一个小宫女来通传一声,真是我行我素。 “把这幅画给朕改好,否则今晚别吃饭!”看着眼前一脸无精打采的徐怀德,慕辰的火气就越发上升,食指遥指着地上的那幅画,黑着一张脸,口气不容商量。 徐怀德不禁打了个寒颤,显然现在的皇上有些不在状态,失控了,为了防止继续被他的火气烧到,连忙捡起地上的那幅画,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内殿,心里不由的祷告,皇后娘娘,您可赶紧回来,否则朝阳殿就被皇上给拆了。 整齐的队形,宫人们的打扮都是极力的谦卑,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只是依然徘徊在后宫之中,如此众多的宫殿,楚夕舞微微撩起帘幕,平时身在其中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如今却觉得其间透着几分沧桑的意味。 “娘娘,你怎么让她坐了进去?”立马跟在马车外面的夏荷,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满,似乎被侵犯到最重要的权利一般。 楚夕舞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略微淡笑着勾起嘴角,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向后靠了靠,露出了身边的人。 如果让其他人瞧见,一定会惊讶无比,这个凤撵里面竟然做了两位女子,楚夕舞旁边的赫然是魅央,依然是暗紫的宫装,俏丽的容颜似乎因为要远离宫廷,而变得越发的熠熠生辉。 似乎是听见夏荷的抗议,魅央转过头和她直视,嘴角的笑意更甚,抬起手支撑着前额,朝她邪肆的一笑,嘴角处淡淡的梨涡越发的明显。 “你别嚣张!”夏荷不由得跳脚起来,食指指着帘幕后的魅央,似乎想上前去揍她一顿。 “夏姑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立马身后一个侍卫上前一步,犹疑的看了一眼过度紧张的夏荷。 “啊?没有没有,只是一只令人讨厌的流浪猫而已。”夏荷连忙侧身遮住挑起的帘幕,一脸讪笑,手心里冷汗连连。 要是让侍卫知道凤撵里面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还有一个普通的宫女,这魅央可就没救了,而且也有损凤藻宫的声名。 侍卫奇怪的看了一眼她,就后退了几步,保持适当的距离,夏荷不经舒了一口气,还好是虚惊一场。 “这是夏姑姑引起的骚动,难道那只宫里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流浪猫,是你啊?”帘幕后面重又出现一张媚笑的侧脸,魅央嘴角噙着一抹邪肆,还有些许的嘲讽。 楚夕舞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拙劣的谎言也就只有夏荷这个傻姑娘能想的起来了,流浪猫?出现在宫里?估计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宫人们早就被拖出去凌迟了,不过还好这些侍卫也不想深究。 “哼,你才是流浪猫呢!”夏荷脸一红,立马明白过来,本来只想着随便一个理由搪塞过去,用流浪猫是想刺激魅央,指桑骂槐,结果却被魅央利用了,难免心底不平,却是极力压低声音,免得后面的侍卫又听见。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久违的男声响起,带着些许的清淡。 凤撵缓缓停下,坐在里面的楚夕舞和魅央皆是一怔,转而眸光微深,嘴角的笑容慢慢滑落。 “汇总领,快快请起,好久不见,你倒是变得拘谨了。”女子沉稳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没有一丝惊慌,似乎已经料到他会来此。 “微臣不敢。”恭谨的声音,阳光下跪着一位身着素服的男子,平凡的发髻上,只别了一只精巧的玉簪束发,微抬的侧脸轮廓分明,丝毫看不出是位居三品的官员,倒是一副管家的模样。 “此次娘娘去祈福,皇上特命微臣随侍。”汇墨微微站起,退至凤撵的侧前方,深深的看了轿撵一眼,眸光微暗。 本来他也没想到慕辰会派给他这个任务,对于楚夕舞忽然要求前去乐善寺祈福,他是非常不能理解的,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她的本意,在后宫斗争日益白热化的时候,竟然选择这样冒险的决定,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自己和月影的把柄就在她的手中,难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刚才夏姑姑说看见一只流浪猫,微臣想请姑姑将那猫的模样说清楚,也好让宫人们早日抓到那畜生,免得惊扰了各位主子。”汇墨又深深的做了一揖,眼睛紧紧的盯着夏荷,丝毫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随侍的宫人上前几步,弓着身子,看着样子应该是常在宫里走动的内侍监,似乎在等待着夏荷的答案。 夏荷脸上闪过一丝惊诧,怔楞的看着汇墨,心里却有了计较,很显然汇墨这等于逼问,但是他来也是为了保护皇后,为什么还要这样咄咄逼人,将自己这个皇后的近身宫女牵制住,不符合常理。 汇墨一扬眉,示意她快一点,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减,即使在六王府,自己对楚夕舞这个女人也是敬而远之,总觉得有一股妖女的感觉,所以对她并不了解,包括凤藻宫里所谓的“三大姑姑”,所以即使是夏荷,他也绝不马虎,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 159 期待表现 随时候教 “夏姑姑,您请说,奴才立刻找人来抓猫。”一旁的小内监竟也上前一步,开始催促道。 楚夕舞微微皱了皱眉头,知道这是汇墨故意刁难夏荷,汇墨是三品总领,其实职责和当时在六王府时的总管之位相同,所以这些太监宫女的未来都是掌握在他的手中,难免那个太监会暗中帮助他。 但是女子却没有说话,对于平日里总是有些小糊涂的夏荷,不甘心就这样让她优哉游哉的扮演下去,这次看的可是你自己的本事。 “汇总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为了一只野猫,就要耽搁了皇后娘娘的行程?”夏荷屏气敛神,凤撵里的女子,并没有出口帮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出这么一句话,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戏谑,甚至极其大胆的冲男子翻了个白眼。 心底却在叫苦连连,曾经为了得到某个男人的认同,苟延残喘的活着,这装傻的功力倒是练得不一般,可是因为汇墨的咄咄逼人,现在也只好暂时拿出她本该有的戾气。 汇墨看着她的回话,竟是不由自主的一怔,接着后退了一步,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能和楚夕舞同住在凤藻宫,成为皇后娘娘身边得力助手,被后宫之人誉为“三大姑姑”之一的她,果然与众不同,在六王府之时,自己只注意了那个冰莲,觉得她是深藏不露,现在想想,真正难以揣测的或许会是这个表面上单纯的小丫头。 “姑姑言重了,是微臣的疏忽,还不退下。”汇墨脸上恢复淡淡的笑容,侧过脸闪过一丝阴沉,立马刚才的小内监一溜烟退了下去。 自始至终,凤撵内的楚夕舞未露面,也未说一句话,好像此时与她无关一般,汇墨心里也有了计较,却还是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男子对着夏荷明媚的一笑,带有些许讨好的意味,转身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在前面替女子护航。 “启程——”汇墨大手一挥,停下的部队重又开始行进,因为有了皇上面前大红人的开路,整支队伍倒显得更加威武。 车内的楚夕舞勾起一抹邪肆,临时应对可真是不错,以皇后的名义来压制汇墨,恐怕这后宫里除了慕辰之外,所有的人都不敢继续追究下去了吧?果然是大智若愚。 “哦,夏姑姑这样的聪慧,反应灵敏倒是少见,莫不是歪打正着了吧?”一旁的魅央立马轻声开口嘲讽,声音透过帘幕,倒是分不清是她,带有些许的蛊惑意味。 “你少讲两句不会变成哑巴,这些还都是赖你。”夏荷撅着一张嘴巴,脸上的表情带有着淡淡的不敢和委屈。 两根白葱般的手指轻轻挑起帘幕,楚夕舞那张精致的侧脸露了出来,嘴角上带有独特的笑意,更显得此刻她的风情万种,微微扫了一眼夏荷。 之间刚刚还对着汇墨,一脸大义凛然的女子,现在却是一副小女儿的模样,眼神里透着傻傻的意味,夹杂着些许的不甘,又回到了那个软弱的夏荷了,轻轻的捏着眉头。 “似乎这次祈福会变得更加有趣,至少本宫不会感到那么无聊了。”幽幽的开口,女子微微闭上玉眸,迎面洒下的阳光,暖暖的覆上她绝世的容颜,让人移不开眼。 同样是温暖到有些刺眼的光芒,夏荷完全沐浴在阳光里,却感到一阵寒意,微微顿住了脚步,怔怔的看向凤撵里的女子,只是惊鸿一瞥,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难以捉摸。 “呵呵,应该会是吧。”随即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魅央立马附和,目光在夏荷与前面的汇墨身上流转,捏起手中的娟帕,微微掩住口鼻,做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笑。 “装腔作势。”夏荷看见她暧昧的眼神,一跺脚瞪大了眼瞅着她,再看到她那副模样,心底更是火气上升,魅央一向是不拘小节的,何时竟会以这种文弱的笑,只不过是为了刺激自己而已。 看着夏荷加快脚步,远离了一些凤撵,不再看车里的女子,背影纤弱,只不过眼底闪过的那抹倔强,却是没逃过楚夕舞的目光。 淡淡的勾起嘴角,放下帘幕,脸上的笑意立刻被阴影遮掩,微微侧过身,眼眸微眯,紧盯着身边的女子看。 “或许有趣不止是他们两个。”淡淡的开口,抬起手肘撑着下巴,向着微斜的刘海,轻轻的吹着气,露出俊秀的柳眉,更加显得玉眸清澈,肤若凝脂。 魅央笑得正甜的脸,一下子僵在那里,后背不禁阵阵发凉,总觉得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魅央姑姑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本宫很期待。”拍了拍对面女子的肩膀,楚夕舞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声音温润,好似一种看好戏的状态。 魅央银牙暗咬,这种笑容忽然让她想起一个人,也是这种无所谓、看好戏的表情,那只疯狗——楚子玉,撇了楚夕舞一眼,身子一转,就不再理她了。 女子看着她像是小孩子一般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微微扬起嘴角,头靠着座椅,微微闭起眼睛,两边的流苏伴着车马的行进,而慢慢晃动,脑子里却是千转万变。 其实这次对于去乐善寺,心里根本没底,只是按照自己的直觉,早已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忘记五年前所有的事情,或许是该揭开谜底的时候了,轻叹了一口气,全身放松,竟是渐渐的沉入梦想。 “快到了,起来吧。”朦胧中感觉有人推着她,轻柔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楚夕舞悠然的睁开凤眸,透着些许的迷蒙,眼前是魅央不满的俏脸,脸色依然不好看,应该是还没有消气。 微微竖了个懒腰,朝边上一歪,眼睛一睁一合的看着她,似乎还没全醒。 “睡得不好,难受。”嘟哝着一句话,语气透着淡淡的不满,甩了她一眼,换了个位置,似乎想接着睡。 “起来,你准备好,要不然到时候下车就要露陷了。”魅央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又急急的摇晃着她。 看着迷迷糊糊的女子,心里一阵急切,有没有清楚状况,马上就要到乐善寺,她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睡大觉,待会儿要是不搞好仪容下轿,皇家的脸面给她丢尽了,回去了免不得又要被慕辰一阵数落,他们之间的那些夫妻过招,不过都是一定意义上的互相拆台而已,别便宜了小人。 更重要的是现在凤撵里多出一个宫女,如果她这个皇后不加以掩饰,自己不是要被那个汇墨给灭了,当时在六王府还不在楚夕舞身边,一直以没有见识过汇墨的本事为遗憾,现在可不想因此而领教他的本领,不带这么倒霉的。 “有本宫在,露陷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着!”女子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瞪了她一眼,继续窝着趴了下来,丝毫不以为意。 “那你男人也不能怎么着?”尾调高高扬起,带着浓浓的质疑,魅央也顾不了那么多,眼看着外面的乐善寺越发的近了,抬起手一掌拍在她的后背。 楚夕舞立马跳了起来,却是“咚——”的一声,头撞在了车顶上,脑袋晕晕乎乎的。 “娘娘,你怎么了?”夏荷听见声响,立刻加快脚步,跟上轿撵,在帘幕前淡淡的问道。 “没事。”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凤眸紧紧的盯着一旁的魅央,闪过一丝冷光,疼,最怕的就是身体上的疼痛了,估计后脑都有轻微脑震荡了。 “待会儿再和你算账。”撂下了这一句话,就不再理她,慢慢的揉着后脑,嘴里缓缓的抽着气。 要是平时肯定是要冲上去和魅央拼的,但是现在特殊情况,又想起她说的那句话,慕辰要是知道凤撵里,还带着百品坊的头牌,不知道会不会跺了自己。 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抬起手扶正了凤冠,理好衣领,端正的做好,俨然一副主母天下的模样,凤仪隐隐流露,让人不敢抬头亵渎。 “随时候教。”魅央的见她这副模样,脸上倒是恢复了笑意,似乎是为了专门气她,靠近女子的耳边,温热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就完全放松的斜躺在轿撵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楚夕舞斜了她一眼,也不管她,依然正襟危坐,反正待会儿下去的是自己,被别人当做猴子一样观看的还是苦命的自己,想笑不笑摆出一张极其抽风的脸,也是自己,皇后就是一切矛盾的纠结体,这是她的总结。 前方的脚步声已经渐渐减弱,直至最后的停止,凤撵也安稳的停了下来。 “娘娘,到了。”帘幕外的夏荷不忘小声的提醒。 “请娘娘下车。”轿外传来汇墨的声音。 楚夕舞深吸了一口气,先微微站起弯下身,靠近轿门,身体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魅央,素手纤纤,快速的掀开帘幕,没等外面的男子反应过来,她已经一下子跳了下来。 ------------ 160 记忆碎片 重回幽舞 一旁的汇墨有些惊吓,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是难以置信楚夕舞这样瘦弱的身体,能有这样的瞬间爆发力,一下子跳下来而稳稳的站好不摇晃,的确是意想不到的。 站稳的女子扫视了一下四周,却是竖起了柳眉,这里并不是恢弘的乐善寺,却是一个宽敞的院落,看样子有些时日没人住了,却是依然干净整洁,想是经常有人打扫。 “娘娘,寺院外围香火旺盛,恐人流冲散了,是这里的主持提前通知,让停在院子里的。”汇墨注意到她眼中的疑惑,仔细的解释着。 女子扫视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舞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沧桑的声音响起,似乎经过了时间的洗涤,独有的智慧感,比楚毅少了一份冷清,比斐济多了几分祥和。 楚夕舞抬起头,仔细的寻找着,才在院落走廊的尽头,看见了身着素衣的世缘,依然是空洞的眼神,却是精准的找到了女子所处的位置,摇摇的对视而来,似乎透着独有的清明,看穿所有的伪装。 “世缘大师,近来一切可好?”淡淡的勾起嘴角的浅笑,心底那股不安分和茫然,也渐渐平复,提起裙角,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 汇墨眸光一闪,仍然在阴影里的和尚,手上拿着一串佛珠,默默的念诵经文,只是整张脸上安宁的神态,却不经让人心底也变得安逸,曾经还不明白为什么楚夕舞不去皇家寺院,却独独钟情于这乐善寺,现在心里稍微能够了解。 “世缘大师,这是皇后娘娘。”身后的夏荷,声音有些犹疑。 按说乐善寺的主持世缘,智慧一流,医术也是一流,善举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四周的百姓,却只知这乐善寺,而不知世缘,皆因为他与楚毅的交情匪浅,曾经约定,轻易不与外人相见,所以见过他的人寥寥。 远离尘世喧嚣,也就自然养成了世缘身上那股仙风道骨,与楚夕舞年年相聚,也就是亲切至极,所以唤一声“舞施主”也不为过,但是现在女子贵为皇后,并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随便称呼的。 “阿荷,无妨,在世缘大师这里,没有皇后,只有舞施主。”楚夕舞淡淡的开口,一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再见世缘,心底的那股意念就越加强烈。 或许在这里,自己会彻底的改变,况且后宫之中瞬息万变,时间紧迫,她要抓紧一切时间,来处理掉后顾之忧。 夏荷有些迟疑,汇墨对着她点了点头,看着华贵的女子,能够放下身段,对着和尚如此恭敬,也可以知道下面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事情了,夏荷会意,微微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 “好了,全体退下。”汇墨一挥衣袖,率先跨着大步离开了,整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身侧的侍卫宫人,纷纷加快脚步离开,凤撵也被慢慢的抬离了。 “舞施主想必已经不记得这里了。”世缘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次听到,似乎都有安慰人心的感觉。 楚夕舞向着院子中央迈了几步,抬起头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这里的天很蓝。”半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声音却是夹杂着少有的苦涩,蓝天,已经多久没有注意过这种东西了?在后宫里,每天走在路上,都是昂起头不想看那些女人谄媚的嘴脸,或者是窝在凤藻宫里,不愿出来,没想到现在还能再次注意起大自然。 “舞施主真的变了,贫僧记得你以前每次来,都会说:大师,我肯定没来过,因为我去过的地方,都用笔记了下来。”世缘轻轻的笑声传来,透着别样的温软,宛如长辈般。 女子一怔,心底微微发紧,再看向世缘,男子苍老的脸上依然没有特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笑意里,夹杂着了然,似乎还透着释怀。 “大师,这是何意?”回转过神,终是弯起嘴角凉薄的笑了,刚才那句话,应该是曾经那个柔弱的楚夕舞所说,现在想想,是不是自己不是原来的楚夕舞,被他发现了。 “舞施主,不必紧张,事事皆有因果,贫僧只是觉得如果可以,这次你不会再失望而归。”世缘淡淡的笑开了,似乎心情很好,捋起胡须,拄着拐杖缓缓的走了过来。 阳光洒了下来,依然还是先前所见的那位慈祥的老者,白发长须,僧袍纷飞,那双无神的眼睛,却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楚夕舞微微送了一口气,至少这和尚,并不知道她是借楚夕舞的身体,但是仔细回味,却后退了两步,听着这难懂的话语,心底有些犹疑,明明猜到这次而来,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接近想要的事实,可是从心底深处自然而然产生的恐惧感,又是什么? “施主看见院子侧边的大树了吗?”世缘停下脚步,就在女子的不远处,却没有再继续前进,只是指点着她。 “看到了。”楚夕舞点点头,四周扫视了一下,刚才就注意到了,就在厢房的不远处看到了那棵参天大树,很难想象,这棵树是经历了多少的岁月洗涤,才会有如此壮观之景。 鬼使神差般的,竟迈步向前,伸出纤纤玉手,慢慢的放在那棵树的树干上,粗糙的表皮,使得鲜嫩的掌心微微的疼,一些记忆片段却好似流水一般,缓缓的冲了过来。 到处都是一个女孩子的哭声、哀求声,还有漫天的黑暗,隐约间亮起的灯光,只如萤火虫一般,稍纵即逝。 努力的闭上眼睛,想要看清楚其中的场景,一切也只是徒然,却更加增添了心底的那股悲伤,这一刻,她几乎可以判定,这些是楚希舞本人的回忆,而且是极其痛苦的回忆,痛苦到以她这个现代人,都难以承受的地步。 “舞施主。”迷蒙中,听到一声呼唤,像是一道耀眼的亮光,照亮了前方的迷途。 楚希舞连忙后退几步,强制着自己睁开眼眸,手脱离了那棵古树,眼前那些场景,也一下子消失。 “大师。”声音带有着颤抖,捂住胸口狂跳的心脏,口似乎也干得厉害,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哭喊声,但是我却看不见?”犹疑的开口问道,她不明白世缘会不会帮她当疯子来看。 “哦?舞施主真的不记得这是哪里了吗?”世缘淡淡的问道,似乎已经料到女子会遭受这些,并不感到奇怪,也不多问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这里就是上次贫僧带施主来的地方。”世缘转过身,拄着拐杖,慢慢的摸索到古树旁,伸出苍老的手,覆上树干,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就像那粗糙的树皮一样,经历过时间岁月的洗涤。 女子微微诧异,按说因为是占据别人的身体,来到不同的时代,作为一个陌生人,她自会默默记住取过的地方,遇到的人,可是这里似乎没有太多的印象。 “舞施主何不四处走走看看呢,或许就会想起什么。”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祥和,透着自然的力量,却像是一种蛊惑。 楚夕舞犹疑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就提起过长的裙角,一步步迈向不远处的厢房,四周都是宽敞的院落,春天还没有完全的来,只剩下萧条的一片,如果真的还有什么,应该就只有这厢房了吧。 走到门前站定,好像和以前的某些画面重合,脑子里浮现了身着不同衣裳的自己站在这里,似乎真如世缘所说,自己每一年都会来这里,安静的抬起头,这个动作也好像是被自己做过好多次。 “幽舞居”三个烫金大字,似乎要晃花自己的眼眸,熟悉而诡异的感觉,丝丝划过心底。 颤抖的抬起双手推开门,的确是上次来过的地方,只是由于当时行色匆匆,并没有注意外围的景观,导致她没有认出来。 娴静优雅的构造,带着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最多人眼球的依然是那张靠近窗口的绣床,精致的绣纹,似乎是应验了现在她的身份,竟是百鸟朝凤。 有些惊讶的向前跨近了几步,想要看清楚上面的纹路,古代对于龙凤一直是敬仰而避讳的, 只有帝后才能使用,所以当时身为楚家小姐的楚夕舞,是不可能使用的,莫不是自己看花了? 待看清上面的图案时,腿一软直接摔到在床的边沿,的确是白鸟的图案,围绕着床的形状,形成一个圆圈,不仔细看,只以为是繁复的图纹而已,中间是一大段空白,显得些许的突兀,。 纤纤玉手缓缓的覆上了那层图纹,细密的针脚,在敏感的指尖下,似乎都可以察觉到。 鬼使神差的躺了上去,略微瘦弱的身体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那个圆圈,和周边的百鸟相融合,抬起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以前,这里就已经预示了谁会是天下主母吗? ------------ 161 秉公职守 毒性加深 楚夕舞躺在绣床上,微微张开双臂,扯下发髻上的凤簪,柔顺的黑发散落在四周,脱掉绣鞋,露出盈盈玉足,这样整个人,就真的与百鸟融合,天下主母皇后,即为凤凰,应验预言,百鸟朝“凤”。 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了许多记忆的碎片,小小的女孩子,赤着脚在这张宽大的床上,仿佛跳着踢踏舞一般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如银铃般的笑声缓缓流淌。 画面一转,依然是这个房间,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满满的全是黑暗,丝毫不见白天的光亮,还有女孩子的哭声,哀求声。 柳眉紧紧的皱着,心口似乎被压了一块大石,窒息般的痛苦,又是这副模样,想要睁开眼睛,却又不知身在何方,忽然,一阵暖风吹过,脸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睁开眼睛猛的坐起,手紧紧的抓住领口,衣服微皱,偏过头阳光一下子倾泻在脸上,暖暖的感觉侵袭而来。 身体贴在冰冷的墙上,让自己感受着那片凉薄,和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冷热交替,却更加使得脑子里变得清晰。 再睁开眼睛时,眸光里已经一片清明,身旁的帘幕随着风的吹动而四处摇摆,偶尔擦到脸上,也是一阵舒服的享受。 “娘娘。”外面传来夏荷的敲门声。 “进来吧。”淡淡的声音,透着些许的慵懒,离开后宫,连整个身体都随之放松下来,斜躺在绣床上。 夏荷推门而入,看着床上的女子,稍微怔了怔,女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连绣鞋也是一只东一只西的。 “我的好主子啊,这里虽然是寺院,也还是有其他男人的,您这副尊容要是被那个登徒子看了去,岂不吃亏?”只是稍微走神,立马反应过来,一阵风似得冲了上来,急急忙忙的将一旁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确定是露出一张桃花面,才微微松了口气。 “世缘大师呢?”没有理会她的一惊一乍。 “是大师让奴婢进来伺候的。”夏荷一撇嘴,看着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底也是一阵无奈,怎的出了后宫,人倒是越发慵懒起来,丝毫不见曾经的朝气了。 “本宫要先睡上一觉,你先下去吧。”淡淡的吩咐道,不知道为什么,真正盖上被子之后,眼皮就越发的沉重,睡意来袭,也顾不得许多,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夏荷轻叹了一口气,只得塞好她四周的锦被,默默的关上门,退了出来,可能是出了后宫,远离了那些纷争,思绪一下子放松所致。 安静的后院,不知道是乐善寺哪个角落,众侍卫在汇墨的指引下,将凤撵安放于一边,就悄然而退。 凤撵内快要睡着的魅央,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努力的睁大眼眸,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是偶尔一阵风吹过的声音,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侍卫走光了,外面应该没人了。 必须得马上离开,提起裙摆,猫着身子慢慢的钻出轿门,一下子射出的阳光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睛,心情却是一阵高昂。 “流浪猫舍得出来了?”冷不丁响起戏谑的男声,让女子身体一颤,似乎被定格了,嘴角那抹淡笑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怪不得夏姑姑说是在浪费时间,原来这流浪猫是位俏宫女。”继续调侃中。 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转过头,不期然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眸,竟是汇墨,原来还以为没人,却不想他早已发现端疑,无奈楚夕舞在身边无法发作,一直守在这里,等她自投罗网。 此时魅央的心底只有一个字,跑,立刻付之行动,撩起裙角头也不回的向前跑着。 “见多识广的魅央姑姑,怎的变得如此愚蠢了?”浓浓的嘲讽,眼睛一抬,男子身影一闪,已经欺进前来。 魅央眼眸流转,很显然汇墨使用了轻功,比武功她不一定会输,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淡淡的勾起嘴角。 “早已耳闻汇总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怪不得有后宫娘娘,对您念念不忘。”踮起脚尖,慢慢靠近男子,呵气如兰,只是吐出的话语,却如蛇蝎,让汇墨的心中警铃大作。 “魅央姑姑在说什么,本官不是太明白。”男子心底一紧,后退了几步,撇开脸远离了女子。 “汇总领是聪明人,奴婢不用多说,这样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我家主子的安全,还请汇总领秉公职守,莫要负了皇上的期望。”魅央收敛了脸上的戏谑,恢复了正色。 刚才只不过是为了自保,以防他将这件事情告知他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顺便试探一下他的真心,免得被别宫的女人收买了。 “本官自回做好本职工作,无需魅央姑姑多操心。”汇墨眸光一闪,语气也变得严肃。 魅央是楚夕舞身边的贴身侍女,对此带有怀疑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要表明立场。 魅央没有说话,仔细的看了他一眼,就提起长裙离开了,,徒留一脸怔楞的汇墨,没想到此女子竟有如此气魄,等到想起为什么会和她纠缠不休的时候,女子已经走远,才想起还没有警告她一句,不分尊卑,迟早是要吃亏的。 “瑾儿,不要!”大声的反抗,可是对面那个漂亮的小女孩,脸上带着浓浓嘲讽的笑容,怀里小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转过来,却是滴下两行鲜血,火红的颜色充斥着罪恶般的开端。 “兔子姐姐,表哥是我的,你别想抢走。”小女孩轻快的笑声夹杂其中,高高举起怀里颤抖的小兔子,向着对面的女子推过去。 后退,只知道后退和哭喊,双手抗拒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抬了起来,漂亮的玉眸惊恐的看着小女孩,那张脸渐渐变得清晰,仔细一瞧,如此柔弱到不堪一击的竟会是自己,不,确切的说,是以前的楚希舞。 而那个被唤作是瑾儿的小女孩,毫无疑问就是沐瑾,楚夕舞紧闭着眼睛,皱拧的眉头诉说着她的不快,对于睡梦中这样令人厌恶的回忆,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一场好觉就这样被打扰了。 微微睁开眼眸,缓缓的坐起来,出神的看着窗外温暖的庭院,即使一如既往的凋零,却还是觉得别样的安逸。 脑子里渐渐恢复清明,怪不得当时秀女殿试的时候,沐瑾只是一句“兔子姐姐”,自己这副柔弱的残躯就有晕厥的预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看样子原来的楚希舞还真是弱到谁都能欺负她,等于是半边身子埋进土了。 “舞施主。”外面是世缘的声音,似乎怕惊扰到她。 “大师请进吧,我已经醒了。”淡淡的说出口,眸子轻眯,世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的,要来揭开谜底吗? “施主感觉怎样?”世缘拄着拐杖摸索着进来,走到门边的凳子旁,慢慢的坐了下来。 “刚才又梦到一些事情,想是以前发生的,大师,我会失忆不是偶然的吧?”捧起一旁的茶盏,轻轻的吹着气,随口的问道,显得些许的漫不经心,只是眸光清冷,却紧紧的盯着他看。 世缘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捋着胡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舞施主果然观察灵敏。”半晌,终是吐出这一句话。 “灵敏?要不是太医诊治出我中毒了,恐怕我也不会如此着急来这乐善寺。”浓浓的嘲讽,楚夕舞扫视了四周一眼,眸光轻挑。 “本来贫僧答应丞相,不能告诉你这些,但是毒性已经越发深了,如果今年的诊治还是一如往常,那么你就将忘记所有,包括你最重要的一切。”世缘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抬起头似乎在仰望着屋顶。 无神的眼眸却还是透着别样的光芒,好像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 “怎么会?”楚夕舞呆了呆,脑子里嗡嗡作响,手中的茶盏一个不慎,就滑落了下去,摔成碎片,刺耳的声音,却似乎被过滤掉了,没有听见。 “个中缘由,只要施主照着贫僧所说的做,一切自然会明白。”已经猜测到女子的震惊,世缘摇了摇头。 “大师请说。”半晌,女子愣愣的回过神,眼神依然是空洞的,没想到第二次来乐善寺,就要揭开谜底。 “施主以前到了这个时期,也会出现想起以前事情的症状,但是每次都是服用一些特制的药度过难关,那么五年前的事情,就又会从施主的脑子里抹去。”世缘娓娓道来,声音轻缓,却带着独有的苍凉,一直冷到女子的心底。 “但是服用的药却不是解药,只是暂时的压制而已,贫僧也曾经去寻找这种解药,无奈连你所服用的毒药都没有搞清楚。”淡淡的叹息声,透着浓浓的惋惜,似乎在替楚夕舞感到不值。 ------------ 162 压制毒性 祸害和尚 “这次的发作却和以往不同,如果还是只吃暂时性压制的药物,你就将忘记所有,包括你自己是谁!”沉静如世缘,这一次也是些许的激动。 楚夕舞抬起空洞的冷眸,忘记自己是谁,多么讽刺的话语,那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怎么解?”半晌,女子缓缓的问出这句话,抬起头无神的看着屋顶,心底是一片冰凉,就连思考都变得迟钝。 “今晚开始,连续三天不能睡觉,一旦睡着你的记忆就开始流逝,如若不睡着,晚上的时候丢失的记忆就会慢慢回来。”世缘的声音低沉,透着凉薄。 “但是很困难,以前你也曾试过,但都睡着了,最终五次错过了恢复记忆,今年是最后一次了。”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带着淡淡的怅惘,看过女子五次和毒物进行斗争,却都输了,这一次不知结果如何。 “这一次我一定可以成功,是不是如果挺了过来,毒性就自然解了?”楚夕舞坚定的看着他,以前的女子如何她不管,但是现在这具身体是她自己的,残花败柳也可以,都得有活着的理由。 “如果这次你还是没挺过去,服用了这药,虽然会忘记所有,但毒性解了,一切将重新开始,但是如果挺了过来,身体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且发作的会越加频繁,直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是坚持下去,那么就彻底的解毒了,你可以继续以现在的身份生活。”很长的一段话,世缘的语速极慢,似乎是害怕女子会不明白,只是其中的辛酸依然无法遮掩。 女子五年前丢失的记忆是怎样的,世缘不清楚,但是每到这个时候,女子躲在墙角无助的神情,甚至最后服用药物绝望的嘶喊声,都历历在目,足以见得那段回忆的不堪。 或许放弃那段回忆,重新来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舞施主,还记得上次来,贫僧对你说过的话吗?”世缘将头转向有亮光的地方,似乎在憧憬着什么,就连那一双无神的眼眸里,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凡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女子柔柔的开口,从世缘开始说到毒性的时候,就一直处于游离期。 只知道傻傻的听着,心里乱成一团麻,现在也只是呆呆的回答,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忘记所有,包括自己,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可是慕辰呢?也要忘记吗? “这是每次服用的药,实在挺不住就从头再来吧,也不是什么坏事!”世缘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挪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进了女子的素手中。 “从头再来,大师,你说我有这个资格吗?在后宫的女人能够忘记自己的身份,然后拿命去赌吗?”极其嘲讽的语调,仿佛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 后宫险恶,忘记一切,就代表丢失了战斗的武器,那死亡是迟早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舞施主经历过后,自然就会做出该有的决定。”世缘没有强求,终究是轻叹了一声,拄着拐杖悄然的离开。 温暖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而来,依然是那样的温暖,只是却再也暖不到心底一般的感觉,扬起头靠在床的边沿,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坚持三天不睡觉,就可以揭开一切谜底吗?估计那个时候,也到了自己的极限了吧,何况是这副瘦弱的身躯,怪不得每次都会屈服于药物,想起又忘记,来回循环还真是讽刺。 “娘娘,可以用午膳了。”夏荷推门而入,柔柔的声音,倒是让她清醒了些许。 “端进来吧,顺便让魅央过来。”翻身下床,只披了一件外衣,穿上秀致的金缕鞋,收起刚才的失神,恢复以往的精明干练。 夏荷福了福身,温顺的退了下去,到了这乐善寺她倒是拘谨了些,不再像凤藻宫那会儿傻里傻气的。 不一会儿,一众下人打扮的宫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餐碟,里面盛的都是膳食,看样子是为了符合乐善寺的规矩。 女子勾了勾嘴角,带着些许的嘲讽,身份这东西权力可真是够大的,皇后就连住寺院,身后都要跟着一大堆伺候的人。 “娘娘,膳食如果不合您口味,我再去厨房问问看。”夏荷一溜小跑冲了进来,并没见到魅央的影子,想是在后面慢悠悠的晃荡着。 “不用,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女子依然低着头,并不看她,举起筷子夹起其中几块茄子样的菜,仔细的放在口中品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夏荷抬起头偷看了女子一眼,有些不甘心,她也察觉到女子对自己的疏远,到了乐善寺之后,这种感觉也越发强烈,看着女子沉默的表情,只有轻叹了一声,不甘的离开了。 夏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女子停下手中的筷子,指尖微颤,心底涌起一阵不舒服,紧咬关头,竟连一个信任的人都难找。 “不会哭了吧?”淡淡的嘲讽声传来,门口的阳光被遮住,投射而来的阴影,让女子轻眯起眼眸。 楚夕舞回过神,转身回望,魅央一脸魅惑的倚在门边,换下了千篇一律的宫女装,只着了一件青衣,倒是透着别样的味道,似乎为她的那层妖媚,增添了几丝淡雅,明明是矛盾的两种感觉,却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哭?哭了就能实现愿望吗?很小的时候就不再允许自己流泪了。”女子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嘲讽。 和魅央走的如此之近,正因为她和自己有些相像,倔强而了解现实,知道怎样做,才是最贴近于实际,不相信如此现实的她,会不知道眼泪这种东西不属于自己。 魅央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耸了耸肩,表示她的无奈,径自的走到女子的身边,慢慢的坐了下来,提起另一双筷子悠闲的品尝起来。 “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看见汇墨了,真是个难缠的男人,不愧是月影的奸夫。”嘴里含着饭,有些口齿不清,目光却变得些许的愤恨,想起汇墨的刁难和嘲讽,心底的怒火就上升三分。 “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楚夕舞轻笑出声,根本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嘴里的汤差点喷了出去,声音戏谑,半开着玩笑,挪揄的看过去,却不想魅央竟是瞪了她一眼,随即继续消灭着碗中的米饭。 “莫不是脸红了吧?”玩笑的兴致还没有过去,脸上带着坏笑,捣了捣女子的胳膊。 魅央不想理她,只专注的大口嚼着饭菜,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想要把她碎尸万段,楚夕舞见她这副样子,也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微微凑上前去,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笑得越发欢快。 “那老和尚和你说了什么,把你弄得一脸春心荡漾?”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像看猴子一样的盯着自己,无奈的放下碗筷,声音里有些气急败坏,翻着白眼,宣泄着不满的心情。 听见这句话,女子的脸也一下子垮了下来,高涨的心情像充满的气球一样爆了,丢失的死人脸又回来了,看着满桌的膳食,食欲也渐渐没了,索性扔掉手中的筷子,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魅央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到最后的震惊,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的这种毒好像很难治,必须拿到毒药的药方,根据药方才可配出解药。”放下手中的筷子,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声音低沉,透着淡淡的危险。 “你知道?”女子的眸光一闪,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凑过脸来,带着些许的期待,如果可以免受这不能睡觉的痛苦,那也是好的。 “不知道,但是你如果恢复了记忆,就知道是谁给你吃的毒药,那样去逼出药方,早日康复也是迟早的事情啊。”魅央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继续开吃。 丝毫不理会一旁女子越发黑下去的脸,反而吃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夸赞这个褒扬那个的。 “你耍我呢!”半晌,楚夕舞都快要被气昏过去了,才勉强吐出四个字,虽然显得有些白痴,但是显然是大脑被气得短路了。 “这和尚吃得饭菜可真不错,你说以后我要不要找个和尚嫁了算?”完全没有感到女子的怒意,一转头依然是一张娇媚的桃花面,脸上无辜的笑容眉目含春。 嘻嘻哈哈的模样,倒是没了平时的妖冶,平添了一分稚气,只是却让楚夕舞有一种想抽她的冲动。 “干嘛嫁给和尚,祸害了他们,干脆你直接做尼姑算了。”不想再看她那张欠扁的脸,直接重又拿起一旁的筷子,看都没看,夹起一块就送进嘴里大嚼起来。 “啊,好辣!”大叫了一声,没想到竟会是辣椒,立刻吐了出来,眼泪竟是被逼了出来。 ------------ 163 子玉到来 小别新欢 “好辣啊!”楚夕舞顾不得形象,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原地不停的蹦蹦跳跳,眼泪像水管一样,不住的往下流,手也不停的甩呀甩,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知道她有多怕辣,除了身体上的痛苦之外,她最怕的就是辣了,原来大小姐长成的时候,皮肤娇嫩,如果吃了太多辣,经常会泛红过敏,现在这副身体是相府千金,瘦弱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想到自己又要受苦,不禁更加着急起来。 一旁的魅央也被她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忽然一下子她就蹦起来了,就像抽风了一样,看着她蹦来蹦去,无奈的摇了摇头,掏出贴身的锦帕,直接甩在桌上。 “拿过去擦擦,真是活该!”声音透着一丝得意,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刚才还精神十足的让她去做尼姑,现在遭报应了吧? 楚夕舞面前睁开玉眸,瞪了她一眼,眼泪却流的更加汹涌,只好又闭上眼睛,摸索着抓到锦帕,连忙捂住眼睛。 “二公子,娘娘就在里面用午膳,您可以先进去。”不远处传来夏荷柔柔的声音。 魅央心中警铃大作,能被夏荷唤作二公子,而且进出皇后居所来去自如的,恐怕只有楚子玉了,四处扫视了自己一圈,确认仪容整齐,舒服的侧歪在椅子上,拿起筷子摆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楚夕舞急于摆弄她的眼睛,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她平时出丑的样子,楚子玉没少见到,所以也不在乎这一两次,来者不拒。 “微臣参见娘娘!”楚子玉刚进厢房,就先恭谨的行礼,无论在哪里,这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的。 岂料却没有听到叫他起来的声音,不知道楚夕舞又搞什么花招。 “平身吧,娘娘现在没工夫搭理你。”波澜不惊的声音,听在耳里却是如此熟悉。 楚子玉抬起一张精致的脸,待看清说话之人的时候,嘴角一下子荡漾开了,依然是千年不变的笑容,伪装的无懈可击,温润如玉。 只见魅央优雅的捏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夹着餐碟里的膳食,看都没看男子,漂亮的手指,樱红的嘴唇让人难以移开眼睛,慵懒的模样,似乎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出自她口一样。 男子有些了然,胆敢替皇后让朝臣平身的,除了这个在百品坊练就一身胆量的魅央,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了,抖了抖衣衫,缓缓的站起,眸光却是变得更加明亮,紧盯着魅央那张妖媚的脸看。 “怎么本姑姑替娘娘分忧,二公子好像不领情啊?”魅央斜撇了他一眼,依然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筷子,只是语气夹杂着浓浓的酸味,似乎要和他干上一架。 “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楚子玉保持着脸上暖暖的笑容不变,丝毫不在意她的敌意,将手中的折扇一下子展开,更显得他意气风发。 魅央倒是僵在了那里,没想到他会如此镇定,只是脸上的那抹傻笑,让她心中重又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行了,你们两个小别胜新欢,能不能先放在一边,本宫都快辣死了。”被放在一边很久没人理地楚夕舞,终于爆发了,好容易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努力睁开,重又找地方坐了下来,但是眼泪又出来了,心底不经哀嚎。 “你那是活该,谁让你诅咒如花的少女去做尼姑?”先前一直维持平静的魅央,一下子转过身来,撕开伪装一般,对着楚夕舞就是一阵数落。 其实她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心底的怨气,首先楚子玉那个家伙是不能成为炮轰对象,理所当然的,这个万人敬仰的皇后,就首当其冲,而且听到那句‘小别胜新欢’之后,就更加受到刺激。 “娘娘,这是怎么了?”楚子玉这才注意到她,连忙开口询问,刚才第一眼看到魅央,就没有注意其他,现在才看到女子的不对劲,锦帕捂着眼睛,还在不住的流泪。 “夏荷——”终于是爆发后的超大分贝,楚夕舞听着他俩的话,火气直冒,不指望他们能够拯救自己,只好搬出最后的救兵。 夏荷连忙一溜烟跑了过来,一瞧见房间里的场景,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扑了上去。 “我的好主子啊,您怎么哭了?”先来一阵咋呼,这是她的正常反应。 “嚎什么嚎,太辣了而已,快去拿湿毛巾来!”本想训斥她几句,无奈眼泪还是止不住,可以见得这副身子骨比原来的还要弱。 夏荷一听,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撒开小腿,向着外面冲。 好一阵折腾,总算是收拾妥当了,楚夕舞无精打采的歪在躺椅上,一脸欲生欲死的表情,一旁的魅央也终于吃完了,仔细的擦拭着嘴角,楚子玉好似才搞清楚状况,脸上的笑意更盛,手中的扇子也摇的越发轻快。 “二哥怎么有空过来?”有些微弱的声音,透着些许的沙哑,女子这才将目光投向他。 男子一身月牙白袍,宽大的玉带束腰,发髻随意的用玉冠梳起,显得不羁而身姿独立,手中的折扇翩舞,多了一丝俏儿郎的放浪。 “皇上听说微臣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陪娘娘来这里,所以今年也就派了过来。”楚子玉耸了耸肩,丝毫不以为意,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楚夕舞眸光一闪,没有多做过问,光天化日,虽已远离深宫,但是依然惧怕隔墙有耳,有些事情还是等到无人的时候再问。 “方才见哥哥和我宫里的姑姑聊得火热,还真是不忍心打扰!”声音透着淡淡的戏谑,女子端起手边夏荷准备的凉茶,慢慢的饮着,低下头丝毫不看那两人的表情。 魅央立刻转过头来,瞪着丝毫不关心的她,这算是报仇吧?对于楚夕舞的复仇心理,她也总算是领教了,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调侃和忽视。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楚子玉并未反驳什么,只是拿着扇子微微遮了侧脸,星眸却是一阵犹疑的看着上首的两个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似乎心情变得更加高涨。 “噗嗤——”倒是下首的夏荷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明白楚夕舞的意思,况且是讽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魅央,她当然也是乐得其所的推波助澜。 “有什么好笑的?”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平时骄纵如魅央,现在也有些恼羞成怒,脸色好像是打翻了色彩桶,各色皆有。 “我能笑什么?当然是二公子和那姑姑喽,魅央,你说他们是不是日久生情了?”努力憋住笑,夏荷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问道,只是依然藏不住嘴角的那份戏谑。 魅央气得牙痒痒,也只能忍气吞声,撇过头去不理她,首先楚夕舞并未说明那姑姑是谁,她当然不好发作,再者另一位当事人楚子玉,也未发一言,更挨不到她说什么,只是这么憋屈着,实在是心有不甘。 “行了,夏荷守在这里,你们先去和汇总领通知一下吧!”眼看着殿下的三个人各怀鬼胎,免不得又有一场唇枪舌战,头疼的厉害,先把他们赶出去再说。 魅央愤恨的看了一眼女子,袖子一甩,提起过长的裙摆,头也不回的先大步离开,楚子玉将这些尽收眼底,薄唇轻抿淡淡的笑开了,收起玉扇,微行了一礼,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阿荷,本宫现在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女子淡淡的吩咐出口,几步跨到床的边沿,甩掉金缕鞋,将自己摔进了绣床上,轻闭上眼睛。 夏荷轻叹了一口气,担忧的看了女子一眼,悄悄的走出内室,已经听到女子均匀的呼吸声了,看样子是累的很。 厢房外一派春光融融的景象,魅央大跨着步子,黑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钱一般,衣带纷飞,带起的香气氤氲飘远。 “走的如此之急,莫不是被娘娘说中了心事?”身后传来男子淡淡的戏谑声,耳边飘来轻微的香气,透着些许的薄荷。 魅央顿住脚步,努力压制着心底的火气,可是显然徒劳无功,要说楚夕舞刚才的只是一时玩笑,现在楚子玉这番话,却着实让她哭笑不得,说中了心事,难不成是自己和他勾搭? “二公子让别人生气的本领,又比上次长进了不少!”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一句话,双手紧握成拳,转过身直直的怒视着他,似乎想要上前去和他拼命。 “多谢夸奖,人总是不断进步的,楚某自然也不例外。”脸上的笑容更盛,似乎被注入了一道光芒,温暖渐入人心,眼睛微眯,像一道月牙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你,无耻!”魅央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厚颜,身体快过了思考,手已经招呼上去了,暗暗运用了内力。 楚子玉见到她的脸色微变,身形已经欺了过来,眸光一闪,透着淡淡的兴奋和邪肆,抬起手展开玉扇,轻巧的挡开了她甩过来的素手。 ------------ 164 衣冠禽兽 相抱相拥 魅央也是眸光一暗,因为用了内力,所以已经感到体内真气的涌动,楚子玉只是轻巧的一扇子,就如此大的波动,足以见得他的功夫之深。 撤回素手,抬起脚就向他的下体踢去,男子一个闪身,扭住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两个人的黑发纠缠在一起,从远处看是极其暧昧的动作。 “你放开!”魅央无法,只好大喊出口,有些气急败坏,却是唯一一次羞红了脸,即使在风月场所混的如鱼得水,却是没有男子能够离她如此之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 “姑娘说笑了,我要是放开了,楚家可就断后了。”楚子玉眉头一皱,却是嗤嗤的笑开了,脸上的表情温顺,却是不再带着假意,仿佛专注于这次的游戏一样。 魅央有些急切,伸出另一只手,挥向前扫向男子的脸,楚子玉眸光微亮,左手揽过女子的纤腰,让她动弹不得,右手抓住她的皓腕,由此两个人贴的更近,姿势更加暧昧。 “难不成你觉得刚才那样不舒服,这样才更加紧密?”头微微低下,就可以看见女子那张妖媚的脸,脸色却是透着淡淡的粉色。 魅央连动都不敢动,因为感觉到身体的酥软,混于青楼当然知道这是女人的正常反应,男子温暖而清淡好闻的气息,不停地传来,脑子里也越发的混乱,不禁抓住他的衣领,屏住呼吸,深怕一个不慎,就擦出一些犯罪的火花。 “不闹了,放开我。”咽了咽口水,努力吐出这六个字,也是小心翼翼,身体向后倾,避免接触距离的扩大。 男子的眸光越发的深邃,看着近在咫尺的桃花面,慢慢俯下身,靠的女子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彼此的呼吸都小心翼翼。 魅央感觉头脑一阵空白,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失控,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彼此之间的鼻尖已经靠在了一起,只要再低一点点,他们的嘴唇就可以触碰到。 “想不闹,晚了。”良久,男子微凉的唇吐出这五个字,几乎是擦着她的樱唇,淡淡的柔顺感。 魅央不知该如何是好,努力回想着百品坊里凡姨教授的招数,却发现没有一个能够解决现在这种场面。 微微侧过头,脸颊擦过他的薄唇,另一只手努力的推着他,却是于事无补,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尴尬的杵在那里。 “我错了。”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却是咬牙切齿,心底早已将这个男人凌迟了无数次,表面上放荡不羁温柔内敛的楚家二公子,其实是一个衣冠禽兽猪狗不如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姑娘说什么,我没大听清。”楚子玉似乎玩上瘾了,继续低下头,薄唇擦着女子精巧的耳垂,引起一阵颤栗。 魅央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热血上涌,一片空白,呼吸都有些急促,抓住他的衣领越发的紧,张张口却难以说话,身体变得更加柔软。 “我是个正常男人,你再不说,我可要扑倒了。”楚子玉也是一阵牙痒痒,倔强的女人,让你认个错那么困难,他不仅抱的辛苦,就连自身也起了反应,还是强行压制下去。 “我错了,楚二公子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女子吧。”迫于形势,魅央只得妥协,丝毫都不敢乱动,听了他的话之后更是心惊胆战,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而如此失态。 楚子玉送了一口气,勉强的走到一旁,把她放在地上,立刻运用功力横跨了几步,离她远远的,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物品一样。 刚离开男子的怀抱,魅央腿一软,扶着一旁的大树勉强站立,却是娇喘连连,面颊发烫,她都以为自己生病了。 气氛些许的尴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努力平息着各自的气息,良久才恢复正常,只是都没有乱动,似乎在等对方先离开。 太阳渐渐变得毒辣,即使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但是被阳光直射,依然有冒烟的危险,魅央无奈,不能因为惧怕一个男人而被晒黑了,因此损失的万千男人,可是数不胜数,亏本的买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脚,缓缓的站起,眸光也随之变得深邃。 抬起玉足,莲步轻移,目不斜视,坚持走着脚下的路。 “什么时候魅央姑姑,也学会了秀女那一套,想是教引姑姑当久了,连走路都是小姐风范!”充满戏谑的声音,一旁的男子倚着树干,声音款款,丝毫不见刚才的尴尬。 魅央在心里又替他加了一次凌迟,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的若无其事,越不想理他,还越上来套近乎。 默不作声,只是步伐些许的凌乱,大跨着步似乎想要逃离。 一阵风吹过,带起的乌发飞扬,习惯性的闭起眼眸,微微睁开的时候,男子白月牙的衣衫已经近在眼前,轮廓分明的侧脸,英挺的剑眉,深邃的星眸,还有嘴角那一丝淡淡却张狂的笑意,竟让她莫名的心跳加速。 楚子玉转过身,看着她要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要任性一次,让这个不听话的女人记住他,抬起手合上玉扇,挑起她的桃花面。 “薄荷香很适合你。”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嫣红的嘴唇,让女人都为之嫉妒。 男子放下扇子,轻轻的笑开了,转过身一步一摇的离开。 “但是女人,有没有人教过你,要让男人走在前面!”豪气万千的话语,却是极其温软的语调,只是其中的邪肆无法阻挡。 一脸怔楞的魅央才回过神来,脸又是一红,刚才竟是迷失在他的相貌中,但是最后那句得瑟的话语,又让她万分的痛恨。 “衣冠禽兽。”双拳再次握紧,看着男子潇洒的背影,有一种想冲上去抽他的冲动。 楚子玉似乎听见她的低喃,却丝毫不以为意,放声大笑。 时间流逝的匆匆,厢房里沉睡的楚夕舞皱紧了眉头,不知为什么,梦里面不再出现那些记忆的碎片,却只是一片安静的黑暗,什么东西都没有,似乎天地间就只还剩自己一个人。 心底的那股不安全感再次冒了出来,却是强逼着自己继续睡,三天不能合眼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这一辈子可就是白费力气了。 她一向都不是有耐心的人,一切重新来过,她等不了,也不会去等,这辈子遇见的人,就要紧紧抓住,不相信什么缘分,再一次重新来过,就不再是这个人了。 夕阳西下,外室的夏荷又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烦心的事情还真是会凑热闹。 “娘娘,该起了。”柔柔的声音,轻轻的推着还在做梦的女子。 楚夕舞特地叮嘱晚膳之前一定要叫醒她,也从世缘大师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接下来会是很辛苦的三天。 楚夕舞皱了皱眉,轻轻的睁开玉眸,眸光迷蒙,在夏荷的搀扶下面前坐起身来,竖了个懒腰。 “已经这么久了。”看了看窗外快要落山的太阳,顾自的低语呢喃,那么,战争也要开始了。 “娘娘,想要吃什么,奴婢这就给您做去?”看着女子不见好转的脸色,些许的担忧,寺院内不比宫中,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连太医都没带,不过有医术高明的世缘大师在,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忧。 “不用了,先把魅央叫过来!”微微摇了摇头,现在没有食欲,既然无法睡觉,那就把先前的帐先算一算。 夏荷看了一眼女子,明白她脸上的神情,是代表着要出动什么事情,悄然而退。 一会儿的功夫,魅央直接闪进来了,坐在她的床边,也不开口说话,女子一直看着窗外,直到后来才察觉,转过头盯着她看,才发现些许的不对劲。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还以为你是病人呢?”楚夕舞缓缓的靠近她的脸,透着淡淡的惊诧,怪不得今天魅央如此老实,要是平时还没见到她的人,肯定讽刺已经送到了。 “别离我这么近!”魅央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首先吓了一跳,从床边一下子弹开了,脸色又是有些微红,一下子想起楚子玉那张靠近的脸,心跳就不由得加快。 “怎么了?”楚夕舞被她这么突然的一后退,倒是也带着些许的惊诧,微微后仰,隔着距离仔细的观察着她的面色。 “百品坊的花魁竟然会脸红!”不经唏嘘,女子发出啧啧的声音,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 “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娘玩过的男人都排到后宫去了,哪里还会脸红?”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锦帕擦拭着额角的汗水,低着头不敢瞧她的眼睛。 楚夕舞看着她这副模样,邪肆的勾起嘴角,轻轻的敲击着床的边缘,一副沉思的模样,老娘?这个词都用出来了,平时魅央虽是有些大胆,但是一般不喜欢用这种粗俗的字眼,如今却是变化巨大。 ------------ 165 女人怀春 天上明星 能让一个漂亮到妖媚的女人,迷失平时的自己,一定是一个帅气到腹黑的男人才能做到的,而且还是百品坊的头牌,这个男人也一定是玩过不少女人。 “春天要到了,做梦的季节也来了,待嫁的少女想着男人也是极其正常的!”斩钉截铁的说出她的结论,楚夕舞靠着床边,嘴角的坏笑越发明显。 “恭喜你,终于成为了正常女人,怀春了。”刚睡醒的不适感完全消失了,相反心情还有些高涨,说不定这些八卦会成为今晚支撑她的主力。 魅央低着头,听到最后两个字,脸色一变,心情很烦躁,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声音极其低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从心底感到无力。 其实魅央早就明白,自己可以这样洒脱的游戏人生,无所谓的和皇后同吃同住,正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困得住她的人。 “等一下,今天晚上趁乱混出去,将太妃送走,最好是嫁祸,你明白吗?”楚夕舞开口阻拦,连忙扯到正题上,否则也是极其难办的。 魅央侧过身点了点头,不再停留,闪身出了内室。 夜晚毫无预兆的来临了,为了确保自己不睡着,楚夕舞在身边放了大量的书籍。 脑子里昏昏沉沉,果然如世缘所说,那些丢失的记忆,一点点的流了回来。 小时候有娘亲在的时候,快乐的童年,爹娘的疼爱,原来这个女人也会有如此幸福的时候。 白衣青衫,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听见楚夕舞叫他“慕辰哥哥”,鸟语花香,一切都是美好的画面。 只是眼眸一转,周围皆是男人们的嘶吼声,似乎是战场,处处都在显现着惨绝人寰的场面,忽然一把泛着冷光的剑,呼啸而至,破空而来。 本能的叫喊声,楚夕舞显然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傻愣愣的看着靠近的冷剑。 “噗——”的一声,剑没入皮肤的刺耳声,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溅在脸上,滴进眼睛里,汇成漫天的红,那抹白衣飞扬,却显得更加璀璨。 “舞儿,你没事吧?”温柔到好像要笑容冰雪的声音,少年转过头,看清楚了那张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脸。 少年一身血衣,干净的面容上沾染了血,宛如撒旦重生,脸上却是温柔的笑,犹如天神降临,手指一个回转,刺剑的人已经倒下。 “慕辰哥哥!”女子欣喜的开口,糯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跪着向前几步,轻颤着抱住少年微冷的身体,像是守护一件至宝一样,泪水绵延进了衣领。 “啪——”一滴眼泪不经意的滑下,落在手中展开的古籍上,手指轻轻的颤抖。 慕辰,原来曾经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你! 轻叹了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多久都没有哭了,却没想到会为了他再次流泪,放下手中的书,赤着脚站在窗口,看着满天的星星,五年前的夜空一定也是一样的美丽。 一阵凉风吹过,窗口处闪过一丝黑影,楚夕舞勾起嘴角,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快,乖乖的坐回床上。 “站在窗口出神做什么,不会是想男人了吧?”果然,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黑衣人,声音娇媚。 “就在想着你啊!”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压抑住心底的那股悲伤。 “她活不过明晚,你这个皇后倒是逃掉了丧礼那种事情!”似乎对于女子能够那么悠闲,魅央些许的不满。 “替罪羊找的怎么样?”不管她的情绪,首先切中要害,不是光要太妃死了就可以的,还要最终的结局。 “口信已经传出去了,包皇后满意!”斜视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巴,径自的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大口的饮起来。 第一个难熬的晚上终还是过去了,清晨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侧坐在绣床的女子微微闭上眼眸,舒适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娴静片刻。 “吱呀——”门被悄悄的打开,夏荷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下,见女子已经醒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娘娘,该用膳了!”夏荷的声音透着些许的疲惫。 “阿荷,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累?”微微的诧异,为了不让他们操心,早早的让她下去睡了,怎么眼睛下面还是深深的黑眼圈? “啊,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夏荷一个惊诧,显得支支吾吾。 其实是她一直守在外面,怕楚夕舞有什么不测,只是不敢对她说明,知道女子不想让他们担心。 一阵寂静,女子轻叹了一口气,已经猜测到夏荷的意思,有些时候觉得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身边的人都很关心自己,却还是要谨慎的提防着。 早膳在味同嚼蜡中度过,记忆一点点返回,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不是被张家的猫给咬了,就是被李家的娃给打了,几乎没有一天是平安度过的。 原先的楚希舞还真是经历万千险阻,能够如此长盛的活了下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浑浑噩噩的煎熬着,已经是大白天,也不觉得困,搬张躺椅在院中央熬时间。 悠然的躺了下来,古树的阴影投射下来,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刺眼的光芒。 “舞儿,以此树为证,无论多久只要你还记得,我轩辕慕辰就会娶你!”坚定不移的声音传来,透着些许的稚气。 猛然睁开微闭的双眸,樱唇微张,“慕辰。”两个百念不厌的字,从舌尖滑过,却好似本能。 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四周,刚才脑海里划过少年略显稚嫩的侧脸,睁开眼眸的时候,却是完全消失不见。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的摩挲着树干的纹路,换来掌心幽幽的疼。 如果不记得呢?冰莲曾说的放弃,原来就是忘记了彼此,如果不是偶然的巧合,或许这一辈子,六王妃都不会是这楚家的二小姐了。 “娘娘。”夏荷迈着小碎步而来,脸上的神色些许的凝重。楚夕舞向着侧面歪了歪,好戏要上场了。 “三王府传来口信,太妃怕是熬不过今天了。”低声的说道,收起平日里的傻气,倒是透着一丝干练。 “太妃前一阵子不是见好了吗?怎么又忽然一下子不行了!”压制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是气愤而至。 夏荷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之后,才又俯下身来,贴近女子的耳后。 “街上的人盛传,其实太妃本来就没什么,是沈王妃为了陷害楚三王妃,而设下的计谋,后来目的达成,又让太妃逃过一劫,但是最近沈王妃和太妃的关系紧张,一个不顺眼,就动手了。”夏荷小心翼翼的说着,眼眸里却是闪过一丝精光。 楚夕舞如果连这些都不掌握好,那也不可能爬上六王府那个位置,更不可能当了这么久地皇后,而立于不败之地,既然她想演戏,那么就配合好了。 “市井流言罢了,最终还是由三王爷决定,不用替本宫操心,只要好好在这乐善寺待着就好。”见好就收一向是楚夕舞的原则,挥了挥手让她下去,重又躺回椅子上。 夏荷微微俯身行礼,乖乖的退了下去,徒留女子一人,微风吹来轻柔的风,拂起她的秀发,竟好似仙子一般。 第二个晚上很快就来临了,相比于昨晚,显然精神有些不济,过了半夜,头就开始痛起来,意识也逐渐变得不清醒,只是咬紧牙关撑着,记忆显得有些混乱。 似乎是小小的楚希舞趴在床的边缘看着谁,透过淡淡的月光,看清了床上人的脸,精致的轮廓,即使是依然年幼,却还是一眼看出,慕辰。 少年紧闭着双眸,脸色苍白的吓人,胸口处被纱布包了一圈又一圈,仔细抬眼看去,竟是那条蜿蜒的疤痕,原来那道无法磨灭的伤痕,竟是很小的时候,为了她所受的伤。 少女努力的踮起脚尖,轻轻的擦拭着他的额头,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怕惊扰到他。 只是画面一转,就有一个男子拉着少女的手,似乎想将她拖走,她挣扎着,甚至平身第一次去反抗袭击一个人。 月色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楚夕舞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楚毅! 实在没有想到,那个人竟会是楚毅,身为战场曾经的英雄,力量岂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所比的。 “慕辰哥哥,慕辰哥哥!”最后在这片凄厉的叫声中,她还是被楚毅半抱着离开。 “啪——”一滴泪水滑落了下来,回过神的楚夕舞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流泪了,鼻子酸酸的,望向不远处的铜镜,脸颊的两边布满了泪痕。 连忙抬起手擦掉了泪水,淡淡的笑开了,带着些许的自嘲和欣慰,坐起身趴在窗台上,看着天上明亮的星星。 就像慕辰琥珀色的眼眸一样,一直亮到她的心里。 清风吹过,拂过她的秀发,几丝调皮的刘海,粘在眼角旁,伴随着痒痒的感觉,心底却是一阵欢愉。 就这样看着对你的记忆,慢慢想起,真好! ------------ 166 早膳笑柄 守护楚家 只是嘴角边却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原来将她带离慕辰身边的,竟会是楚希舞的亲身父亲,那个老狐狸,果然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为了朝堂上的某些利益,牺牲女儿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一早,夏荷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昨天晚上,汇墨临时收到慕辰的急信,连夜赶回皇宫。 果然如魅央所说,太妃没有逃过昨晚,汇墨直接去了三王府,帮助轩辕慕琪料理太妃的丧事。 “三王府有什么异常?”楚夕舞扶住床的边沿,显然有些精力不足,晚上熬夜也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在现代仗着习惯了,都市生活颠倒昼夜,倒是不觉得,现在这副几乎是半残的身体,还真是有点承受不住。 “三王府现在紧急戒严,至于具体情况,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三王爷好像并未料理丧事,一切全权交给了汇总领!”夏荷上前几步,仔细的替女子捏着肩膀,声音轻缓。 四周的下人们已经开始陆续的上菜,又是一桌子美味的膳食,楚夕舞却是紧皱着眉头,不大有食欲感,早晨起来也总伴随着恶心,可能真的是要生病了。 “下去把魅央叫过来吧!”挥了挥手,示意夏荷退下。 对着满桌的佳肴,微微的发呆,完全没有提起筷子的欲望,即使色泽鲜艳,依然觉得没有胃口,轻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吃的早膳,你不会只看不吃吧?”远远的,魅央戏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丝打击她的机会。 楚夕舞不耐的转过头去,这几天头昏昏沉沉的疼,魅央却还是来挑衅,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看到她的时候,微微的惊诧。 魅央身着一身火红的罗裙,带着绝对的气场,妖冶的气息即使遮掩了几分,依然是那样的肆无忌惮,随意扎起的马尾,松松垮垮的散在脑后,带有调皮的慵懒,让人无法轻易移开眼球。 樱唇微微抬起,带着独有的魅惑。眼睛看着女子面前的膳食,不住的泛着光,隐约可见她的馋样。 “你要是不吃,那就暴殄天物了!”魅央声音戏谑,直接冲上前来,非常自觉的拿起筷子,咬着贝齿似乎在犹豫要先吃哪个。 “不急,全给你!”楚夕舞耸了耸肩,将面前的盘子向着她推了推,索性抽出身来,甩掉鞋子,重新窝回床上。 软绵绵的触感重又回来,终于是把在后宫里养成喜欢贵妃椅的坏习惯,给戒掉了,还是床上舒服。 四肢舒服的展开,抬起晶莹的玉足,仔细的观察着。 “昨晚探查三王府的情况怎么样?”歪过头,仔细的盯着她看。 身着火红衣衫的女子,看都不看她,正专注的盯着桌上的菜肴看,食指大动,碗里的饭已经见底,筷子就没有停歇过。 “和尚的待遇可真不错,哪天我看破红尘了,倒是真的会考虑去做尼姑,!”勉强咽下嘴里的饭菜,依然是有些口齿不清。 接着埋下头去,又是一阵消灭大作战。 “你就为了这俩盘青菜,卖了你的人生?也太没有奋斗目标了吧?”轻笑出声,看着她夸张的吃相,心情甚好。 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直至女子终于快要撑死的前一秒,夏荷冲上前来夺跑了她的饭碗,否则这个罪魁祸首,就给太妃殉葬了。 这一顿饭的时间,楚夕舞几乎笑弯了腰,很少见到她这样爽朗的笑容,一直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一旁的夏荷看着女子笑得这么开怀,也是扯着嘴角淡淡的笑,只是眼底划过一丝不安,却是稍纵即逝,连忙隐藏起来了。 魅央慵懒的斜倚在睡塌上,舒服的伸着胳膊,好久没有吃的这么肆无忌惮了,真是怀念原来,那没心没肺的日子。 夏荷收拾了碗筷,迅速撤离,只留下两个女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三王府有何异常?”收起刚才不正经的笑,将四周的被子裹紧,斜歪在床头,恢复原来的清冷。 “没有任何异常!”魅央肯定的开口,手撑着下巴,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并未放在心上。 女子皱着眉头,没有任何异常?这句话和刚才夏荷探听到的消息,可是相差的十万八千里远。 “丧事可不是三王爷料理的,轩辕慕琪究竟在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转过脸紧盯着魅央看,火红的衣衫好像一把火,燃烧到心底,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 捂住嘴巴,努力压制住那种感觉,几次深呼吸。 “哎呀,还不是因为太妃死的蹊跷,他去查了呗,你不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男人都是冷酷无情的!”魅央瞧见她这副模样,连忙站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吃的太多,导致她站在原地顿了顿,才连忙跑过去,替她拍着胸口压惊。 “太妃死的当天晚上,沈清清就不见了踪影,我悄悄探访,才得知好似被轩辕慕琪关在什么密室里,说不定什么严刑拷打都来了!”轻叹了一口气。 早在百品坊就已经得知女子的命运,多是坎坷而无奈的,红颜薄命,无法更改的命运。 “男人的话本来就不能多信。”好容易压制住胸口的难受,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 想起前世今生,自己的命运还真是够讽刺。 “所以,以后你还是少把一腔赤诚之心,全送给皇上,他那里的心多的是,不缺你这一颗!”看着女子极其苍白的面色,魅央倒是充当起了说客。 这么辛苦的撑着不眠不休,还不是为了后宫中被万千女人包围的男人,你如此的拼命,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享乐而已。 “我倒真的有些困了,不能功亏一篑,今晚你就和二哥一起过来吧,陪我说说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早膳都没胃口,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只能靠意念支撑着。 魅央叹了一口气,心底着实不愿和楚子玉那个冤家在一起,不过看着楚夕舞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又脱不开身,只好面前的点了点头。 “魅央,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可不可以替我守护我的家人?”女子歪着头,第一次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面容憔悴,忽然不知怎么回事,只是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或许最初的选择就是错误的,不应该受这三天的煎熬,忘记一切,重新来过,也许才是最正确的。 魅央的手一顿,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很惊讶于她所说的这些话。 “说什么呢,就只还剩下一个晚上,马上就熬过去了!”努力扯着嘴角的笑,心底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感到十分的不安。 风风雨雨走过的魅央,也不禁感到心里变得冰冷,发生不测?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聪慧的女子,会有什么不测,如今涉及到,却不敢深想。 “最近是有些不太平,放心吧,我会陪你度过难关的,而且你家男人也不会抛弃你的!”拍了拍楚夕舞的手,其实魅央自己的手掌心都布满了冷汗。 “来来来,乖乖躺下!”不容分说的就要扶她躺下,看着女子疲惫的容颜,心底也是一阵心疼。 “不,你要答应我,大哥现在依然是音信全无,二哥虽顽劣,但是绝对是个好男人,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嫁给他吧!替我守着楚家!”执意的坐起,拉住魅央的手。 声音竟带着哽咽,想起流落在大楚的楚子萧,心底就是一阵难受,慕辰所说的很快就会有音信,原来只是个敷衍的幌子,果然男人的话不能信。 魅央盯着女子苍白到吓人的面孔,良久,挑起嘴角笑了笑,依然是平时的没心没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好,我会替你守护楚家的,为了防止你再胡思乱想,现在就得把你二哥请过来!”一句轻轻的回答,就是一生的承诺。 魅央将四周的被角捻好,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千万不要睡着,我马上就回来!”下意识的叮嘱她,就轻轻的迈步离开。 躺在床上的楚夕舞乖巧的点点头,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眼角竟然有些湿润,鼻子酸酸的。 在后宫游刃有余的她,也会有一天感到害怕,害怕这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无论原来的楚希舞和楚毅之间,有什么纠葛,她都不会希望楚家萧条,所以她才让魅央去守护楚家。 况且楚子玉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人管着他了,魅央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推门而出的魅央,深呼了一口气,如果说出来找楚子玉,不如说是一个逃离的借口,习惯了平时强大的楚夕舞,如今看到她软弱的一面,心底也难免会不舒服。 望着眼前参天大树,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做尼姑的心愿给破灭了,竟把自己这样随随便便的卖了,而且是卖给了那个冤家! 一甩衣袖,也不愿多想,迈步前行。 ------------ 167 跟随进宫 探查情况 “咚咚——”两声敲门声,魅央就撅着一张嘴巴,走了进来。 真是的,她非气死不可,和楚子玉这家伙在一起,一刻都别想安歇,两人前世一定是彼此的克星,一见面就吵架。 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楚子玉,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摇晃着,嘴角噙着一抹惬意的淡笑,好似一切都成竹在胸。 “怎么,又吵架了?”楚夕舞的脸色有些慌张,也只是一闪而过,刚才差点睡着了,忍着疼痛,淡淡的调侃。 脸上带着戏谑,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脸上虽带着不同的神情,但好似都是乐在其中的模样,心情就似乎变得很好。 魅央翻了一个白眼,不想与她多纠缠,径直的走到坐塌上,朝旁边一歪,闭着眼睛假寐,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姑娘累了吗?小生就替你扇扇风!”没想到跟着进来的楚子玉,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学着唱戏的强调,有模有样的走了一圈,帅气的展开扇子,慢条斯理的走过去,轻柔的替女子扇着风。 “扑哧——”楚夕舞是彻底的被逗笑了,看着楚子玉那张一脸奸笑的桃花面,再对比一下魅央由青转绿的芙蓉面,真真是好笑的紧。 揉着肚子,实在是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魅央紧皱着眉头,手一抬用力的将扇子打过去,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男子,强压住心底的火气。 这边正笑得开怀,那边夏荷猛然推开房门。 “娘娘,皇上急招二公子进宫!”平日里毛手毛脚的丫头,如今却是一脸的镇定。 楚夕舞止住笑,心里“咯噔”一下,急招?什么事情十万火急,慕辰能将楚子玉放在这里,自然是知道她的情况,可是如今却有比这件事情还要急迫的事情,肯定是宫中有什么不妙的情况出现。 楚子玉也是一愣,脸上的神色有些低沉,猛的将扇子合起来。 “外面的人有说是什么事吗?”女子沉声问道,有些事情还是搞清楚的好。 夏荷抬眼扫了一下楚夕舞,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外面的公公直说十万火急,并未说是什么事情,皇上还叮嘱娘娘好好安养,无关后宫!”不紧不慢的话语吐出,夏荷却是满手心都淌满了冷汗。 “舞儿,想必是朝中之事,我先去看看情况!”楚子玉制止了女子继续的话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楚夕舞紧皱着眉头,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二哥,等等!”女子赤着脚翻身下床,仔细的瞧了瞧男子。 “你一个人去,我放心不下。”顺手理了理他有些微乱的衣领,声音低缓。 罕见的竟是兄妹情深,楚夕舞心底总会有一股不安,久久不散,似乎从离开后宫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无法控制那块区域了。 “魅央,你跟着回宫,小心打探,看看后宫是否有意外发生!”转过身,对着魅央点了点头。 如今,她也只有靠魅央了,自从进了这乐善寺,就没有收到过冰莲的音信,可是走之前,那样波涛汹涌的后宫,怎会没有动静,平静无波? 魅央虽然极不情愿,又与这个冤家一起,但是事情紧急,也只是送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倒是你,千万莫要睡过去了!”魅央也有些担心。 女子苍白的面色,显然已经接近极限,原本打算今晚人多热闹一下,她还可以撑过去,现在人都走了,难免担心她。 “夏荷,娘娘这里就靠你了,不要辜负了爹对你的一片希望!”楚子玉紧盯着夏荷,似乎要她一个承诺。 “公子放心吧,夏荷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夏荷一下子跪倒在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脸上的神色是少有的严肃与恭谨。 楚夕舞一愣神,第一次看到夏荷如此正经不加掩饰的神色,可以见得此次的宫廷里,的确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魅央和楚子玉微行一礼,便转身离开,等待他们的,可以说是一场浩劫。 楚夕舞轻叹了一口气,前途未卜,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自从他们俩走了之后,夏荷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不时的讲着一些有趣的话题,倒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只是女子知道,这只不过是白天而已,一到晚上,是非成败就在今晚了。 夜幕降临了,果然头开始昏昏沉沉,记忆的阀门再次打开,这一次,是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的空间里,四处静悄悄的。 小小的楚希舞窝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偶尔蛐蛐跳过,留下的一串声响,往往能够逼出她的眼泪。 忽然门“吱呀——”的打开了,进来一个伟岸的男子,月光投射下来,赫然是冷着一张脸的楚毅。 几步跨了进来,墙角的女孩子,更加害怕的往里缩,却是退无可退。 楚毅二话不说,大掌抓过她的衣领,犹如提小鸡一样拽了过来。 晃荡着手中的小瓶子,取出一粒药丸,毫不留情的掰开她的嘴,就往里面塞。 “爹,这是什么?舞儿没病,舞儿不吃!”女孩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手脚胡乱扑腾着,奈何男子的力气过大,嘴边都发肿了,她却硬是不张开。 楚毅可能有些着急,“舞儿乖,吃了这个你就解脱了,我们楚家也解脱了!” 索性将女孩子瘦弱的身体抵在墙上,两只手一起用力,眼看着就要掰开。 “舞儿不要解脱,解脱为什么爹爹要将我关在黑屋子里,为什么不让我见慕辰哥哥?”几乎是声嘶力竭,用力的甩着头,避开药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掉。 “混账,六皇子岂是你高攀的上的?”气急败坏的吼了这么一句,手上的力道越发加大。 心底却是一阵悲凉,这丫头看样子已经离不开那混小子了,平时那么瘦弱的身体,今天竟然敢反抗他,而且还坚持了这么久。 一个不留神,楚希舞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他的手,坚决不吃这来路不明的药丸。 “啪——”楚毅抬手甩了一个巴掌过去,楚希舞直接晕了过去,药丸塞了进去,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楚毅轻叹了一声,似乎松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墙边,轻声呢喃。 “舞儿,莫要怪爹爹,你娘交代万不能让你沾惹上宫廷之事!”透着无奈的声音,里面注满了辛酸。 回过神的楚夕舞,脸上已经有种热热的感觉,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竟是流泪了。 最近只要回忆起原来的事情,似乎泪水就变多了,估计是这副身体的自然反应。 身边的夏荷终还是没有抵抗的住,悄然的歪在一边睡着了,楚夕舞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副狼狈的模样,没有其他人看见。 只是眼皮却越来越重,恍惚间,一个小丫头跑到自己的身边。 “小姐,我是夏荷,伺候你的丫头,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会替你挡着!”温婉的声音,俊秀的眉眼,赫然是小时候的夏荷。 头忽然低了下去,习惯性的惊醒,楚夕舞一身冷汗,刚才竟是快要睡着了。 连忙赤着脚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坐在窗台上,冷风一吹,倒是精神了不少,只是记忆依然没有停止。 正是被夏荷挡在身后,四周的姐姐妹妹笑看着,一群下人拳脚相加,楚希舞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鸡,躲在夏荷狭窄的怀里,眼泪不停的落下。 却是一阵风闪过,那些下人们都四散开来,围观的小姐看见那个人之后,翻了一下白眼,也不想多过追究,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你好,我是冰莲,你的搭档。”修长的手指伸在夏荷的面前,透过夏荷,她看见那张清冷的脸,依然轮廓分明,美的冰冷。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欺负,总算过起了安稳的日子,脑子里又开始昏昏沉沉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咚——”额头竟是撞在了窗台上,又一次惊醒,冷风吹来,充满了淡淡的不甘。 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咬了咬牙,必须保持清醒。 翻过身来,四处走动着,似乎在找什么,偶然想起曾见过夏荷腰间别着什么东西。 轻手轻脚的走近前去,悄悄的摸索着,总算摸到那一把冰凉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果然被她猜中了,是一把精巧的匕首,拔掉剑鞘,泛着幽幽的冷光。 手里紧攥着匕首,重又回到窗台旁,将匕首贴近胸口,感受着那股地狱般的冰冷。 只是困意来袭,又一次的点头,终于磨光了女子的耐心,拿起匕首,闭着眼睛,将袖子卷起,露出一段藕臂,咬着牙划了一道伤痕。 “呜——”努力压制着痛苦的*声,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时间还没有过去,就不可以倒下。 怎么可以再最后一刻输掉,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么努力? 咬着牙,心底默念着,成功,不能睡! 血,触目惊心的流下,渲染了一地的凄凉…… ------------ 168 夏荷受伤 血债血偿 楚夕舞“咝咝”的抽着气,最怕的就是肉体上的疼痛,那会让她感觉到自己隐藏起来的软弱。 抱着手臂上下的摇晃着,以此来减少注意力,慌忙的拿着娟帕裹住手臂,还要想着止血,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只是疼痛却不允许她睡着,一波又一波的侵袭而来。 “娘娘——”夏荷忽然的一声呼唤。 “啊?”楚夕舞震惊的回转过头,横躺在床上的女子,依然安睡如初,只是梦中的呢喃而已。 女子微微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擦掉额头上密布的汗水,冷风吹过,身子不禁颤了颤。 记忆继续流回,充斥被欺负的日子,终于算是过去了,楚希舞过起了纯正的宅女生活,偶尔会有些小打小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还手。 这种唯唯诺诺的岁月,倒是打发的够无聊,只有每一年的开春,来到乐善寺,她的脸上才会有些许的开心。 和两位人中龙凤的哥哥坐在一起,总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却不料那两个人,完全把她当做空气给忽视掉。 只是偶尔楚子玉会纳闷的自言自语,“阿辰怎么会看上你这笨丫头?”转而和风一起消散的无影无踪。 每一年重新拾回记忆的时候,无疑是痛苦的,每一年,女孩子都在慢慢长大,可以感觉到她的变化,只是每一次都是脸上挂着泪水,默念着,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沉沉的坠入梦乡,那些先前的回忆,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每当要睡着的时候,女子就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刺下去,为了今生难得重获一次生命的精彩,她拿所有来赌这一次的幸福。 恍恍惚惚竟是早晨了,头浑浑噩噩的,像是要炸开一样,勉强撑着身体坐回床上。 夏荷快要醒来了,不能露出伤痕,否则又是一通说教了。 小心翼翼的躺回绣床上,嘴角却是微扬,心底有一块大石缓缓落下,现在所有的回忆,都已经想起,那些丢失的记忆,原来是那样的宝贵。 慕辰,这一次任何人都休想将你我分开!心底默念着。 轻轻的放下衣袖,遮住娟帕抱起的伤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倒是怀念起夏荷的说教了,有这么一个啰嗦的人在身边,至少以后都不会觉得孤单。 “娘娘——”夏荷总算是抬起头,有些迷蒙的眨着眼睛。 “奴婢该死,竟然睡着了!”夏荷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竟然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刻睡着了,心底也是一阵懊恼。 “行了,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去和世缘大师道别!”也不多责怪,只是心情甚好的示意她起来。 五年的时间,终于在最后一次,挽回了她的记忆,她不知道楚毅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她已经堕入了后宫,就无法再放弃一切。 夏荷愣了愣,随即点头,招来侍女让去请世缘,她则手脚麻利的收拾起包袱来,终于要回宫了吗?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无意间竟是将手边的茶杯给碰碎了。 “阿荷?”有些疑问的口气,总觉得夏荷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刚睡醒,有些眼花,娘娘,皇上让您回楚府看看,您要不要顺便去看看?”夏荷连忙岔开话题,淡淡的提醒着。 楚夕舞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努力的思考着,昨天急招二哥回去,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但是好容易出来一趟,不趁此机会回府瞧瞧,下次等到何年何月,可就说不准了。 “好,就先回府!”最终弯起嘴角,心情甚好的点了点头。 挡在她和慕辰之间的阻碍,终于被移除了,所以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什么都可以挽回。 “嗯!”夏荷也随之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欢快的点了点头,动作更加的麻利,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回府。 摇摇晃晃的马车,依然是随从不减,只是没了汇墨和魅央的护驾,心里总少块东西,似乎只有魅央坐在轿子里,才觉得安心。 “娘娘,您睡会儿吧,待会儿没精神反而不好!”夏荷透过帘幕,轻声的叮嘱道。 虽不是正规的省亲,但是一国之后如果昏昏沉沉的回府,也是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的。 “嗯。”楚夕舞打了个哈欠,歪在一边闭上眼眸,竟是立马就进入了浅眠之中。 迷蒙中,感到凤撵颠簸的厉害,还有四周充斥着叫喊声。 迷迷糊糊的掀开帘幕,看见四周已经乱成一团,宫女疯狂的跑着,发髻早已乱的不成样子。 “娘娘,无论发生什么,您都别出来,有刺客!”夏荷喊出这么一句话,就将帘幕放了下去,谨慎的盯着汹涌而来的黑衣人。 楚夕舞先是一惊,随即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偏偏赶在魅央和汇墨都不在的时候。 又微微挑起帘幕,仔细的盯着夏荷看,只是夏荷却并没有害怕的跑掉,而是冷静的指挥着剩下的侍卫,组成一个包围圈,将凤撵围在中间,抵御着进攻的黑衣人。 女子微微震惊,第一次瞧见如此认真、奋不顾身的夏荷,那样的冷静执着,倒是颇有几分楚家小姐的气势。 只是黑衣人人多势众,眼看着一个黑衣人突破包围圈,一把剑就要刺过来的时候,夏荷挺身而出,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 “啪——”利器碰撞的声音,女子连忙搜索着夏荷。 明明应该直中心脏的剑,却是刺偏了,又是一帮黑衣人,只是衣服的胸口处绣有隐隐的麒麟痕迹。 慕辰的影卫?安安吃惊,没想到竟是影卫出动了。 没过一会儿,那边的刺客显然有些招架不住,立刻撤离了。 楚夕舞连忙挑下轿撵,奔向夏荷,扶住她不住流血的身体。 “阿荷,阿荷!”慌忙的呼唤着,似乎怕她会永久的离开。 夏荷却是抬起眼眸,对着她淡淡的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指了指轿撵,让她上去。 “笨蛋!”有些气急败坏,却终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夏荷出现意外,她这辈子,一定不会好过,刚才甚至还怀疑她。 “娘娘恕罪,属下来迟!”一行八个人,整齐的跪成一排,恭谨的行礼。 “免了吧!”头也不抬,只是专注的看着怀里虚弱的女子。 “娘娘,夏荷姑姑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交给属下就好,皇上有口谕,急招娘娘回宫,主持大典!”影卫的首领,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上前几步,夺下夏荷,示意一旁的宫女扶着楚夕舞上轿。 “大典?什么大典?”甩掉一旁递过来的手,口气不善。 才抓住其中的疑惑,并没有听说后宫有什么终要的大殿要主持。 “这个属下也不大清楚,只知道皇上很着急!”影卫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是难以启齿。 “不说清楚,就休想让本宫回去!”楚夕舞也来了强硬的,心底忽然对于这个大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直觉上不想回宫,而且看影卫犹豫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可能慕辰不让说,才导致现在这种局面。 “娘娘,您别问了,奴婢求您了,回宫吧!”夏荷的声音里竟带着哭腔,颤抖的尾音让人心疼。 女子一下子愣住了,夏荷在一起这么久,即使原来被那些姐姐妹妹欺负,她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可如今她却哭了。 “阿荷,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你不想让我那么痛苦,才提议回府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温柔。 可是鼻子却酸酸的,夏荷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极其不好的事,否则她不会如此。 夏荷避开女子探寻的目光,只是低着头,捂住受伤的地方。 “娘娘不用回府了,丞相和丞相夫人,各位官员及家眷都在后宫之中,等着娘娘回去主持大典!”影卫的首领,接着催促道,只好透露些许的内容。 楚夕舞一怔,接着嘴角微扬,划过一丝淡淡的苦笑。 “什么事儿这么大动静,莫不是皇上重新立后了吧?”淡淡的嘲讽出口,心里却是冰冷一片。 “没有那么严重!”重重的磕了一头,已经隐晦的表达了。 女子后退了两步,二话不说,直接走进了凤撵里,强逼着眼泪回去,心底却是冷到极致。 “无论是怎样,查到这次的凶手,本宫都要他血债血偿!”透过帘幕的声音,有些嗡翁的。 四周的侍卫立刻健步如飞,抬着凤撵快速的驶向皇宫。 影卫也架起夏荷,飞向太医院,心底却是一阵忐忑。 皇后的性格大多在后宫广为流传,而且越传越邪乎,连徐怀德都说,胆敢反驳皇上的,也就这位皇后了。 可是现如今等着这位皇后的,可不是什么好事,会不会在百官面前,上演一场帝后大战,就不得而知了。 “呜——”皇宫的正门竟然大开,凤撵直接进来了。 “恭迎皇后娘娘!”四周迎接的人,到真的是比肩接踵,楚夕舞的心一跳,随之皱紧了眉头。 是谁可以有如此权利,让慕辰破格这样恭迎她?好似是一种挑衅,微微抓紧身上的凤袍,额头两边的流苏“叮当”作响。 嘴角微微弯起,既然没有立后大典那么夸张,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一位重要女人登场了? ------------ 169 前朝公主 封皇贵妃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皇上在朝阳殿等您呢!”徐怀德老远瞧见她的身影,立马小跑着过来,不住的用娟帕擦着额角的汗水,显然是等候多时。 楚夕舞抿了抿唇,二话没说,下了轿撵直奔朝阳殿,慕辰,如此的架势,倒要看看有什么大典,让你如此费心! “魅央呢?”眼看临近了朝阳殿,女子却是紧皱着眉头,如今身边没有贴身的人侍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娘娘去了朝阳殿就知道了,娘娘可不能急啊,到了朝阳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和皇上好好说,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好!”徐怀德一溜小跑跟着女子的步伐。 气喘吁吁的,却是还不忘叮嘱她,后宫里没有皇后,一个个主子都已经翻天了,再加上这么一出,估计身为后宫之主的她也难以接受。 楚夕舞紧皱着眉头,心底那股不安越发的扩大,徐怀德都已经这样说了,看样子这朝阳殿内必定有猛虎野兽在等着自己。 四处看了看,表面上依然平静如初的后宫,恐怕已经有好几位妹妹耍过宝了。 “皇后娘娘驾到——”绵长的通报声。 女子提起过长的裙摆,大跨着步子走进内殿。 果然不出所料,内殿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主位的男子,慕辰一身明黄龙袍,头上的龙冠更加显得威严非凡。 他身边空着的位置显然是留给她的,只是左边却是坐了一位清冷的女子,定睛一看,些许的诧异,竟是身着大红衣衫的冰莲! “臣妾参见皇上!”只是一扫,立刻恢复清明,下拜行礼,标准得体,丝毫不受影响,即使脑子里已经百转千回。 “免了!”显然男子的口气很冷,似乎为什么而生气。 楚夕舞谁都没看,径直的走到空位上,安然的坐下,捧起一旁的茶盏。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一众妃嫔,立马下拜行礼。 女子连话都没说,直接手一挥,示意她们起来,如此着急的招她回来,那就立马进入主题。 已经发现气氛些许的微妙,就连楚希音和月影都是站在一旁,可是冰莲却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刚才也没有跟着一起行礼。 显然导致这些尴尬气氛的,就是这位昔日皇上身边的影卫,后又变成凤藻宫姑姑的冰莲,只是不知道今天她又是什么身份? 大殿内一阵寂静,众人皆是屏声敛气,似乎在等着上座的人发话。 楚夕舞低下头,吹着茶盏里漂浮着的茶叶,也不准备先开口,显然这整个大殿内,就只还剩她这个不知情者如此安之若素。 抬起冷眸微微扫了扫四周站着的妃嫔,眉头皱了皱。 “好像少了几位妹妹!”似乎是随口一提,细细的品着香醇的龙井。 “娘娘说的是凤藻宫偏殿的好嫔吧?已经以*后宫治罪给拖进冷宫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冰莲,话音依旧如初的清冷,却多了几分厌恶。 大殿内越发的安静,女子抬起眸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男子,可惜慕辰却只盯着桌旁的茶盏,未发一言。 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如此聪明的丫头,竟上位三天就被人以这种罪名拉下了水。 “这茶是谁泡的?口味不错,徐怀德,赏!”悠然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并不准备理会冰莲的话。 冰莲故意说的如此清楚,将凤藻宫这三个字拖出来,无非是给她这个正宫皇后以下马威,看样子冰莲和她的缘分尽了,从此要分道扬镳了。 “本来是准备等到娘娘回来之后再处理,但是皇上给了莲儿这个权利,所以莲儿就处理了,免得危害后宫!”冰莲接着开口 虽然有些惊讶于楚夕舞这么不给面子,但是她还是专注的解释道,就不信惹怒不了她! 女子的手微顿,看向一边的楚希音,莲儿?什么时候有这种称呼了? “姐姐出宫不知道吧,冰莲是前朝公主,愿意以一己之力助皇上一臂之力,目前皇上已经封她为皇贵妃,今天正是册封大典!”楚希音到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撞着胆子才敢说出这些话,本来是该慕辰亲自和她说的,但是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为了避免她处于下风,至少要让她明白事情的始末,做好打算。 前朝公主?皇贵妃?女子微微勾起了嘴角,原来冰莲的来头这么大!还能让慕辰亲自封她为皇贵妃,这个象征着和沐颜婉一样重要的地位,终于还是被别人夺走了。 “本来娘娘,现在莲儿就叫姐姐了,本来姐姐在乐善寺祈福,不该被打扰,但是似乎皇上希望能让姐姐看着他幸福的模样,所以莲儿就恳求皇上将姐姐召回了!”冰莲自顾的说着。 难得一见冰美人,一下子竟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看样子三天足以使人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最大的变化,就是学会了如何说客套话,而且在无形中,让人心疼。 “嗯,音儿,大典结束了,去你宫里喝壶茶吧,还是小亭子里有意境!”女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就扭过脸来,拉着身边楚希音说东道西,丝毫不见她脸上有任何异色。 一旁的慕辰刚刚紧绷的脸,看到她这副模样,似乎松了一口气。 “月儿正好也去,替本宫压压惊!回宫的路上忽然来了刺客,还伤了夏荷!”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是殿内的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几度,其他妃嫔纷纷惊呼出声,慕辰一下子伸出手来,抓住女子的素手。 “你有没有受伤?”有些焦急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皇上,舞儿死了也没关系,只要慕辰替我报仇就行了!”楚夕舞转过脸,紧盯着男子漂亮的眼眸看。 目光坚定,声音清冷,她不知道谁刺杀她的,但是肯定是这大殿之上的人,这也是一种宣告,玩命儿,可以!她奉陪到底! “胡说什么!你不许死!”连忙呵斥出口,丝毫不顾四周的妃嫔在这里,好像还是两人独处一般。 冰莲紧攥着双手成拳,看着他们俩交握的手,极其的不甘心,无论什么时候,他眼中的神采,全部都被你剥夺。 “姐姐竟然遇到了刺客,都是那些奴才没有照顾好,昨天晚上,凤藻宫的魅央姑姑竟然忽然回来了,所以妹妹认为这次的行刺和她擅离职守脱不了关系!”冰莲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拍桌面,说的义愤填膺。 “幸好妹妹做好了准备,将她捉来了,来呀,把魅央拖上来!”一挥衣袖,冰莲倒是气势十足。 立刻有侍卫托着魅央上殿,四周的妃嫔有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楚夕舞的手微抖,竟然随随便便抓她宫里的人? “啪——”手中的茶盏摔落至地,眼前遍体鳞伤的女子,怎么会是魅央?魅央武功高强,怎么会就这样受伤? “魅央!”一个箭步,女子连忙冲上前去,拂过她脸上的乱发,露出魅央那张精致的脸,只是却被血污遮住了。 “姐姐,你别怕!皇宫四周有莲儿的哥哥带兵驻守,一定没有刺客能进来的!”冰莲的口气里充满了得意。 正处于暴走状态的楚夕舞,有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皇宫被前朝的余党围住?难怪慕辰会如此听话,将皇贵妃的位置送给她,并且随她任意妄为。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只是将本宫的二嫂嫂抓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脑袋里迅速转了一圈,立马找到对策。 魅央的伤势不轻,不能再耽搁,必须马上包扎,不过冰莲真够狠的。 冰莲也是一怔,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姐姐说的是事实?妹妹怎么没听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出口。 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借口抓住魅央,存脆是想教训她一顿,顺便让楚夕舞方寸大乱,但是如果她是楚子玉的妻子,就得另当别论,得罪朝臣家臣,冰莲以后还准备拉拢人心。 “是本宫临时定的,准备回来向皇上请旨的,不放心二哥一个人回来,就让她一同回来,没想到碍着妹妹的眼了。”丝毫不客气的回击。 即使你有后台撑腰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但是身边的人,你绝对不可以随便乱动! 冰莲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 “皇宫四周那一圈包围着的侍卫,一开始还以为要干什么呢?原来是保护皇宫的啊,皇上可要昭告天下,以表彰妹妹家的功劳啊!”继续说着,二话没说先扶起受伤的魅央。 看着她手脚的铁链,咬着牙,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没想到就会被打成这样,真的是无法无天! 轩辕慕辰一怔,皱着眉头似乎陷入沉思状。 “不用了,都是分内之事罢了!”冰莲连忙阻止,有些干笑着。 眸光却是一暗,一回来就添乱,真不知道让她回来,看着自己和慕辰携手进入大殿,是对是错? ------------ 170 大结局(上) “这怎么行,赏罚分明,徐怀德,替朕拟旨昭告天下,皇贵妃一家的功德!”轩辕慕辰连忙阻止,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冰莲撇了撇嘴,昭告天下保护皇宫,那么就不能轻易改变策略攻进来,否则会失信于人。 “好了,各位爱妃先下去吧,朕要和皇后商量一下大殿事宜,莲儿也下去准备吧!”慕辰冷冷的开口。 扫视了一眼不情愿的冰莲,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即使生命、皇位受到威胁,他依然要君临天下。 四周的人陆陆续续的退下了,大殿内只还剩下两个人,气氛有些怪异。 “舞儿!”慕辰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她不在的这三天,每一天都是折磨,,终于将她盼回,却是这样的场景,心底难免一阵难过。 “慕辰,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轻声的安慰着他,任谁都没想到冰莲竟会摇身一变,成为前朝的公主,还如此堂而皇之的占据皇宫。 紧紧的搂着男子有力的腰,心底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就像当时捉奸在床时的一样,不敢面对。 “听着,三天前你刚离开,我就已经联系到子萧了,他现在很好,我让他求助于大楚的国君,救援的队伍应该就今天到,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慕辰扶过她的肩膀,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 制止了女子的询问,知道她对于楚子萧的事情,一直不能介怀,现在的时间不多,不是谈论的时候。 “我怀疑前朝余党并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在大典上伺机行动,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无论情况怎样,你都要活着,拿着这块令牌,等着子萧的到来,保住天宇!”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质的令牌。 放在双肩的手,握得越发的紧,仔细的瞧着女子的眉眼,似乎想要将她的模样,永远的刻进心底。 楚夕舞张张口,想要反驳,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一定要活下去,保住天宇? “但是慕辰,天宇保住了,没有你,该怎么办?”最终还是提出这么一个理由。 男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依然仔细的瞧着她,似乎是百看不厌。 “那你就扶持三皇兄坐上皇位,并做他的皇后吧,他一定会同意的!”良久,缓缓的吐出这么一句话,语调艰难。 楚夕舞怔怔的看着他,第一次看见如此难以抉择的他,心底流露着一种叫心疼的东西。 一下子将他搂住,死死的抓住他的衣领。 “慕辰,我不管什么天宇,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独自活在这世上!所以,你也要活着!”有些任性的开口。 眼泪竟是流了下来,滴进他的脖颈里,凉凉的,却是极其舒服的。 “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丢失的五年,还没有在一起好好回味,所以,即使以后我再忘记你,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有重逢的那一刻!那样,我还会爱上你,也还会让你爱上我!”微微抬起头,素手摸着他的侧脸。 心底越发的悲伤,多想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让她再好好看看男子。 “皇上,娘娘,吉时快到了,皇贵妃娘娘也准备好了!”殿外是徐怀德的提醒声。 声音有些颤抖,最近宫里人心惶惶,皇后只是离开三天而已,就让这些乱臣贼子有可趁之机,实在是可恶! “舞儿!”最后呼唤了一声,慕辰替她扶好凤冠。 “这个你拿着!”微微摊开掌心,里面赫然躺着那支簪,他们的定情信物,凤尾处的那个字还是那样的耀眼。 “好,再次见面,我们以这个作为凭证!”淡淡的点头,嘴角依然是温婉的笑容,只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男子没有回头,大步的离开,明黄的龙袍,晃花了女子的眼眸,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火红的凤袍,这可能是最后一次,龙袍和凤袍在一起了。 朝阳殿的大门敞开,光一下子照到男子高大的背影上,又紧接着合上,再一次的昏暗袭来,没有他温暖的怀抱,女子慢慢跌坐在地上。 曾经她认为如果有一天,在后宫里斗败了,可能会输在楚希音的手里,也可能是月影,甚至会是沐瑾,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冰莲,那个自己曾一度亲近,后来又疏远的女子。 冰莲对慕辰的感情,不是没有看到,只是认为不可能,而造成了现如今的局面,原来一切的剧本都已经写好,只有她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外面鼓声震天,比过年还要热闹,黑压压的人群,百官一直从殿内排到殿外。 身着明黄的轩辕慕辰静静的站在殿门处,层层的楼梯下,是款步而来,戴着红盖头的冰莲。 莲步轻移,一步步踏上阶梯,一步步靠近那个挚爱一生的男人,今天,终于要如愿以偿,即使带着胁迫,夹杂着不情愿,但是只要可以成为他枕边人之一,也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女子,些许的愣神,那火红的盖头,似乎要晃花他的眼眸,恍惚间回到曾经的楚府,那个时候,他迎娶舞儿的时候。 来日慕辰必定用轿子娶她!曾经的意气风发,现在想想,都是一种美好到接近死亡的美丽,恐怕今生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他说出这句话了。 身着火红凤袍的楚夕舞,和其他的妃嫔安静的站在侧后面,静静的等着那一个时刻的到来。 “吉时到,皇贵妃娘娘觐见——”高高的尾音。 随即锣鼓喧天,百官纷纷下跪,嘴里口呼万岁,相比于当时封后时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夕舞微微抬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却感到浑身发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左手紧紧的攥住袖子里的金牌,大军,一定要赶上! 火红的喜服,比凤袍还要鲜艳,夺去了所有人的眼光,冰莲静静的走到阶梯的顶端,将素手送进慕辰的掌心,手指冰凉。 所有的人都在屏声敛气,气氛越发的紧张,这不同于以往的大典,真是够讽刺。 摇摇的扫视了一下百官,依然是楚毅和斐济打头阵,靠后的楚子玉难得的收起了脸上没心没肺的笑,一脸的严肃。 “行叩拜之礼——”徐怀德捏着嗓子,快要到大典最重要的时刻了。 “唰——”整齐的声响,百官和身侧的妃嫔齐齐下跪。 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中,却有一位女子鹤立鸡群,火红的凤袍,金玉相间的凤冠,百鸟朝凤的图案,灼灼其华,此刻,犹如天女下凡,寂静的站在人群中,冷眼望着那一对新人。 “行叩拜之礼——”徐怀德无法,只好再重复了一次。 跪下的人中,有些许的骚动,纷纷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女子,一时间窃窃私语。 皇上突然封凤藻宫的宫女为皇贵妃,整个后宫都跟炸开了锅似的,临时把皇后召回,却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现在不行跪拜之礼,又是有何意? “娘娘,该行礼了。”徐怀德悄悄的提醒着。 虽然冰莲的位份比她低,但是她跪的是皇上,她的夫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人群中传来一声苍老而有力的呼喊声,楚毅带头先叩拜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反应过来的众人,都纷纷行礼呼喊。 冰莲气愤的将盖头拽了下来,紧紧的盯着依然站立的女子,目光有着嫉妒。 慕辰没有说话,仿佛周遭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只是静静的看着楚夕舞。 响亮的跪拜声,响彻上空,一时间山河失色,万物俱寂。 “毁灭天宇,还我河山!”忽然一声大吼,立刻从四周涌出许多的侍卫装扮的人,亮出兵器,团团将大典现场包围住。 百官纷纷大惊失色,前朝余党终于还是举起了反抗大旗。 “保护皇上——”徐怀德大声吼叫,只可惜身边已经没有侍卫可用。 冰莲作为慕辰的影卫多年,自然明白他所有的部署,包括贴身侍卫、影卫,全部被迫撤离,所以这里都是前朝余党的人。 楚夕舞努力的抓着金牌,逼迫着自己不要冲出去,无论最后结局如何,坚决不能让这样余党,活着出去!所以她要耐心等待援军的到来! “哥哥,你不是说——”冰莲也是花容失色,急忙的开口。 “闭嘴,前朝公主只要是女人都可以做,要多少有多少!”一个看起来是首领模样的人,不由得怒道,只是看了一眼身着喜服的冰莲,就紧盯着慕辰。 “行了,没有前朝的正规血统,那帮愚民可不是好糊弄的!”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男子,缓缓的开口。 “公主殿下,天宇欺人太甚,还请公主主持公道,替属下等杀死狗皇帝,属下等自会拥立公主殿下!”那长者连忙跪下,声音恳切。 其实是在逼迫冰莲对慕辰动手,如果不动手,那么她也会被杀死。 冰莲的身子颤了颤,手里冰冷一片,不知什么时候起,慕辰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连忙转过身,看着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子,嘴唇轻颤,目光迷离。 “皇上——”两个字从秀口中吐出,宛如燕子呢喃一般,缓缓的抬起手。 血,却从女子的嘴角缓缓流出,惊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竟*了一把刀,刀的那头是慕辰骨节分明的手。 ------------ 171 大结局(下) “朕记得,皇贵妃做影卫的时候,最擅长用毒!”轩辕慕辰看着她,冷冷的开口。 从她注视着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时刻警惕着,当她的手抬起的时候,准确无误的将手中的剑刺了进去。 “皇上记得的可真多,那皇上记不记得,莲儿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与你为敌!”轻笑着出声,慢慢的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宛如夜晚的启明星,明亮而耀眼。 最终抚上他的脸,目光温存。 “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脸,那样,我就无憾了!”声音哽咽,最终脸颊的两旁还是划过两行清泪。 慕辰微微的震惊,想要把手松开,却被女子的另一只手捉住。 “本来我想自杀的,但是能够死在你的手里,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你不能爱上我,那么杀死我也是一种完成心愿的方式!”冰莲的声音渐渐变低,夹杂着娇喘,面色已经苍白如纸。 四周的叛军也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明白了她的心愿,唏嘘她的爱情。 “最后,最后我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就是叫你一声。”语速越发的急促,其中夹杂着冰莲的痉挛。 那么痛苦的喘息声,让四周的女子为之而落泪,楚夕舞静静的站在这里,看着这个痴恋一生的女子,慢慢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夫君!”最终,那两个字从口中缓缓的吐出,玉体也颓然倒下。 冰莲终其一生,都是为了得到爱,可是最后却还是镜花水月。 慕辰手中拿着宝剑,剑尖还在滴着温热的血,面前躺着女子的尸体,渐渐转凉,身体被定格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保护皇上——”忽然紧闭的宫门被撞开,涌进了无数的侍卫。 只是那装束一瞧就不是天宇的,很显然是大楚的援军到了,而援军的首领赫然就是失踪已久的楚子萧,骑在骏马上,好不威风! 叛军一阵大乱,本就是一帮草莽聚在一起,胸无大志,这一乱当然是四散逃离。 “杀掉狗皇帝!”却没想到那个叛军的首领,直接轻身飞上台阶,手中的剑尖直指慕辰的胸口。 男子依然怔楞在原地,无法动弹。 “噗——”剑没入胸口的声音,滴滴温热的血留下。 男子睁大了眼眸,面前是一道火红的身影,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和那火红的凤袍纠缠着。 “舞儿!”一声惊呼,直接举起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刺入叛军的喉咙。 抱住女子摇摇欲坠的身体,鼻子竟是一酸,脑子里一下子全部变成空白,如果说冰莲的死,给他带来的是惊讶,那么楚夕舞这次,就是害怕,他害怕她会永远离开。 四周的叛军也是发了疯一般的攻击,楚子萧见到自己的亲妹子都被伤了,立刻跳下马来,冲上前来厮杀,一旁的楚毅和楚子玉等会武的官员,纷纷加入战斗中。 “傻瓜,为什么不躲?”女子的嘴角不断流着污血,却依然张口努力的说着。 抬起手抚摸着男子精致的侧脸,甜甜的笑了。 “笨蛋,为什么要挡?你会死的!”搂紧她的身体,男子靠近她的耳后,轻声的呢喃,亦如曾经的亲密。 “还你的,五年前慕辰哥哥不是也替舞儿挡了吗?”伸出双手,忍着剧痛,抱住他的脖颈,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脖颈里凉凉的,摸索着他的眼眸,感觉到掌心微烫,有水滴在她的脸上,落到嘴角,咸咸的,涩涩的。 “我不要你还,你欠我五年的时光,不能就这么便宜的抵消掉,你要替我生孩子,替天宇生太子长公主!”男子的声音在颤抖。 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融入在怀抱里,想要挽回她的生命。 “如果可以,舞儿也想做贤妻良母,只是——”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只是不可以,因为以后就是天人两隔。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温热的液体流过男子的脖颈,带来一阵颤栗。 “不,不!”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 “慕辰,即使我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答应我,好吗?”楚夕舞嘴角的血越流越多。 只是她还想再看看他琥珀色的眼眸,他英挺的鼻梁,他的所有。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男子拼命的点头,只是心中已经冰凉一片,好像快要停止跳动一般。 四周的叛军已经被消灭了,百官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场景,一旁的妃嫔们嘤嘤的哭泣着。 楚家人也只能低着头,默默的等着最后的完结。 “最后,舞儿为你唱一首歌吧,是原来在百品坊里,只表演了半首的曲子,叫《十诫诗》”声音婉转,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唱。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忘。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忘。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声音渐渐地弱下去,血不断的流出来,将明黄色的龙袍也染成了鲜红。 就在最后一句,楚夕舞闭上了凤眸,声音低沉到几乎没有听见。 慕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凄厉,让人不忍耳闻,四周的人都没有说话。 已经开春的天空,却忽然飘起来鹅毛大雪,似乎在祭奠这位穷极一生追随爱情的女子。 后来,轩辕慕辰终于是晕了过去,只是依然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子,楚夕舞没有被安葬,而是被一个叫做世缘的和尚带走了。 “皇上,如果有缘,你们还会相见。”这是那瞎眼和尚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使他放手的一句话。 舞儿,缘分能够超越生死吗? 天宇皇朝十六年开春,皇宫经历浩劫,皇上查出许多余党,包括叛军占领皇宫时,糟蹋了几位妃嫔,全部替皇贵妃殉葬。 那一场雪似乎想要洗净这个肮脏的地方,后宫寂静如初,月妃被宣布是得病身亡,其实是慕辰放她和汇墨离宫,终是不想负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后宫现在仍然是后位虚悬,凤印暂由楚希音代掌,她明白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爬上皇后和皇贵妃这两个位置了。后宫的女人也注定要孤独终老。 “噼里啪啦——”老远就可以听见鞭炮的声音。 一定火红的花轿慢慢的走向楚府的大院,安坐在轿撵里的新娘子,赫然是魅央,今天,她将履行承诺,嫁给楚子玉,成为楚府的二少夫人。 轿撵里闷闷的空气,像极了曾经躲在凤撵里的感觉,那个时候,有一个叫做楚夕舞的傻姑娘,给她撒泼的机会,现在,似乎除了那个冤家之外,再也没有人纵容她了。 “哎哟喂,我的好小姐啊,不需要您来帮忙,快去一边陪陪老爷夫人!”一旁的婆子,连忙捉住一个要帮忙的小姐模样的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女子轻叹了一声,甩了甩身上的华服,有些无奈。 “阿荷,不用着急,等嫁去大楚有的你忙!”另一边款款走来了一个美丽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大嫂,宝宝像极了大哥小时候,都是那么的俊俏。”夏荷热络的开口,从她的怀里接过孩子。 一旁的楚子萧忙里偷闲的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人,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楚家的儿女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得姓氏,可惜当时的测试,夏荷由于生病,未能通过,但是她仍然不死心,求楚毅给她个机会,就留在了楚夕舞的身边,做楚家的下人。 但是现在算是为她正名了,楚希荷。 而他的妻子,就是大楚的公主,在抵抗大楚军队的偷袭,却不小心中了埋伏,成了俘虏,却机缘巧合,成了驸马。 因为阿辰的求救,他执意要回国,妻子也是铁了心要带着儿子跟他回来,大楚的国君无奈,只好答应,但却要楚家的女儿,嫁去大楚。 楚家还未出嫁的女儿,恐怕就只有这夏荷了,因此,她已经是名义上大楚的皇后了。 “一拜天地——”喜娘的声音传来,带着特有的喜气。 四周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人群中却混着一位俏公子模样的人,脸上并未见太多的喜色,只是象征性的勾起了嘴角。 身着喜服的楚子玉,依然是面如桃李,起身的时候,向这边扫视了一下,猛然看见了这个公子。 “皇——”一声低呼,却只吐出一个单字,就被男子制止了。 轩辕慕辰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对面跪着的魅央,身子也是一顿,红盖头下的嘴角轻扬,傻姑娘,你夫君替你参加我的成亲大典了,只是为什么你却缺席了? 身边的楚家人,都已经大概知道皇上扮装过来了,但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低着头以示尊敬。 身后的热闹气氛,仍然在蔓延,慕辰却已经挤了出来,晃荡在大街上。 “皇上,不去喝一杯喜酒吗?”身后是一身管家打扮的徐怀德,忧心忡忡的看着男子。 皇后离开之后,皇上虽然遵守约定,好好的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整天看着那张皇后扮作男儿身的画像,有时候能盯着看好久,好几个时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且对其他事情,也不再热心了,无论是哪里来的美女,连第二眼都不会多停留,除了偶尔去遥望宫喝喝茶,凤藻宫已经被封了,谁都不许进入。 但是他知道,每每夜深人静,皇上就会独自一人停留在那里,有时候喝喝酒,有时候说说话,仿佛皇后娘娘还住在那个宫里,身边还是由三大姑姑侍奉着。 只是,光景不再。 “舞儿——”忽然一声低呼,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的身影,已经追出好远。 刚才那股熟悉的淡香,绝对不会错,紧紧追随着那个瘦弱的背影,心底,再次产生了期待。 终于抓住了女子瘦弱的肩膀,指尖微颤。 女子回转过头,一张略显迷茫的脸,白如凝脂的皮肤,精巧的秀鼻,微薄地樱唇,欲语还休,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如一汪秋水,清冷而淡漠。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不会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目光上移,女子简单的发髻上,只别了一只簪,那是一只精巧的凤簪,却好像把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上面,凤尾处小小的“辰”字,好像一轮太阳,照亮他黑暗的世界。 那是我们再次相遇的凭证。已经停止的心脏,再次恢复跳动。 “你是谁?”女子轻启朱唇,带着些许防备的眼神。 “我?”有些惊讶的开口,似乎没有料到她这般提问。 偶然想起他们在桃花林里的第一次见面,那天也和现在一样,又是暖春时节,我们分别整整一年了。 “我,是妖,叫慕辰!”缓缓的吐出六个字。 瞬间女子的眼眸亮了起来,四处打量了他一下。 “大师说如果遇到一个叫慕辰的男子,就可以跟他走,慕辰哥哥,你愿意带我走吗?”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轩辕慕辰的手一顿,眼角微热,慕辰哥哥,相隔这么久,再次听到这久远的呼唤,好似他们从未分别过。 “舞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极其自然的拥她入怀,将她搂的紧紧的,生怕她再次跑掉。 他不想追究为什么舞儿会死而复生,他只知道,他的舞儿回来了,这一次,即使是阎王,都休想从他的身边,将舞儿带走。 “皇上——”徐怀德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老远就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心里一阵欣喜,皇上终于肯接纳女人了,只是仔细瞧那张脸的时候,差点吓昏过去。 正是桃红柳绿的好时节,路两边的桃花开得正盛,一棵桃树旁,站着一位和尚,只是眼睛似乎是浑然无光的。 “阿弥陀佛,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抬起手嘴里念念有词,嘴角扬起一抹平和的笑,像极了寺院里的佛像。 桃香阵阵,一切重新开始…… (全文完) 首先要对手机页面上的各位说声抱歉,手机的评论我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回复不了,说真的,好多人都让我很感动,其他的就留到完结感言里说吧!!! 如果有想看谁的番外,就在评论区里提吧,我会好好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