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001——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午夜时分,希尔顿酒店大堂。 巨大的水晶吊灯静静地垂下,洒落一地温和光影。清光万千如水,整个空间照得如梦似幻。 意大利进口的白色地板如镜、如新,光可鉴人。笑语晏晏传来之际,也将一闪而过的衣香鬓影清晰地呈献。 大堂的左首边,是一排宽大的落地窗。轻柔的窗纱低垂,宛若情人温柔的手,轻轻地抚过那一排排绿意扶疏的巴西铁。 镶嵌在方格之内的浅色玻璃,仿佛一面面八角的透视镜。在沉寂如光阴的绿意里,清晰地映照着逐渐暗淡的万家灯火。 白纱、绿树、来时欢笑去时乐的人群;还有折射着人世百态的落地玻璃,是这个大堂的大部分风景。 落地窗前,是贵宾休闲区。 米白色的真皮沙发系列,静静铺满整个角落。镶嵌着茶色玻璃的精巧小几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巴西咖啡。 当拿铁特有的热气同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每一个乍进入大堂的人,都会感觉到一种近乎寻常的温馨。 无可否认,这是个奢华的处所!出入皆名仕,往来无白丁。所谓的一饮一食,一休一闲。都囊括着本市、乃至本省的贵族级人物。 如潮的人流,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时,开始逐渐散去。喧嚣了一天的大堂逐渐静了下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们,还在细细地品着咖啡,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生命在于创造,生命在于等待。而我们的生命,有三分之二都在等待,犹如在黑暗中等待黎明,在黎明中等待希望…… 大堂的右首边,是一字排开的电梯。 不停变幻着的液晶数字,如断了线的珠子,组和,再散去,散去,再组和。最后因为长久的沉默而变得无聊。因为夜的深沉而渐渐沉寂。 电梯,只是一段路程中间的驿站,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自己的目标,眼睛,也始终望着前方。所以,这样的驿站,即便经过,也是行色匆匆。绝少有人流连、驻足。 但这些人中间,显然不包括薛紫。 也只有她,还在这渐深的夜里,在人来如潮涌,人去如逝水的电梯旁,长长久久的伫立。 她的眼神非常茫然,她的神情非常悲哀。整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种焦灼不安的气息。 那种不安、那种焦灼,使她的整个人都好象一个盛满悲哀的瓶子,只要微微动荡,就能溅落一地。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就如没有人知道,在她白皙的手心里,那张薄薄的卡片,被她有多么用力地握紧、再握紧。 浸满汗水的烫金卡片,被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在她柔弱的手心几乎断裂、碎掉。 那张小小的金色卡片,不过银联卡大小。正面镌刻着的“贵宾”字样是琉金浮凸的金黄字迹。 背面,则是一连串的特权。诠释着卡的主人在这间酒店里无比尊贵,至高无上的身份。而今躺在薛紫的手心,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人来人去静如水,时光淡去轻无痕。 不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在贵宾专用的电梯门口,长长久久地伫立,殚精竭虑地思索。 她的身上是一条及膝的白色连衣裙,上面零星地散落着淡淡的栀子花。影动花闪,香随风动。 在这个处处衣香鬓影,锦衣华服的酒店大堂里。那样淡而洁的颜色,更像是一枝夏夜里独自缩放的栀子花,花香寂寂,月落寂寂。 忽然,大堂的灯又关闭了一些,整个空间显得朦胧幽暗。角落里的暗影闪闪动动,看在心神不定的薛紫眼里,更像是作势欲扑的兽,想要在光明逝去的一刹那冲出桎梏。 薛紫的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眼底,又是一刹那的恍惚。 忽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知道这样的迟疑毫无结果。她惨白着脸,咬紧下唇,一分一分地举手,将那张金色的卡片一寸一寸地放到电梯的感应器上。 只听“嘀”的一声,紧闭着的电梯门无声无息地打开。绘着的“祝君晚安”的红色地毡,在那个小小的、锃亮的空间,散发着血一样的光泽。 那样的鲜艳和不祥,在薛紫看来却仿佛是漫天的火海。 就是那样的红莲烈火,吞没了她的家人,灼伤了她的妹妹,而今又要令自己万劫不复? 但她一路行来已别无选择,就如这些天来,即便是站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长街,耳边,依旧只有妹妹痛苦的**一般。 妹妹,她仅有的妹妹呵,她怎能不为了她而牺牲一切? 一念及此,薛紫顿时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她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然后径直走入。 三十六楼。 深夜的长廊,空无一人。 三六一一、三六一二、三六一三…… 薛紫默默地认着门牌号一间一间地数过去,终于在走廊的尽头、一道深褐色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夜静更深,人影寥寥。就连走廊的照明灯也初现落寞。 薛紫抿紧了唇,定定地望着褐色的木门中间金底黑字的“三六一八”几个大字。抚着想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将手中的金卡握得更紧。 时间如流水般地滑过,寂静无声。当那种窒息逼得薛紫即将透不出气来时,她终于举起了右手。 “啪啪”的敲门声敲碎了长久的宁静。过了片刻,一个淡淡的声音由内及外,穿透紧闭的木门,浅浅地传入薛紫的耳际:“进来。” 那是男子的声音,虽说乍响乍停,却依旧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回荡,清晰十分。 那种音调,带着透骨入肺的冷意,一字一句都是冷若冰霜。在这炎炎盛夏的夜晚响起,仿佛兜头而下的雪水,淋醒迷惘的灵魂。任最义无反顾的人,都心生怯意。一刹那,薛紫甚至有远远逃开的冲动。 但若真的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太遥远,她有心无力;咫尺之地无处躲,也躲不起。最重要的是,即便她避开了全世界,却不能逃开自己。 要知道,她的妹妹还躺在劳伦斯医院的重症病房里。生死也还在那个人的手心。甚至在她随身的小袋子里,还放着医院催交费用的单子。 激光印字机打印出来的墨色字迹,清晰且冷漠。 上面公事公办地印着五位数的费用,然后就是公式化的写着:若在某月某日某点之前还未缴清上述费用,本医院将有权停止对病人的一切治疗及护理,并保留起诉患者家属的权利。 要知道,那个“某月某日某点”,就是刚过了十二点的今天。也就是说,在今天上午的十点之前,若她还筹不到那笔巨款,她的妹妹就会被院方停止一切治疗。 也就意味着她可怜的妹妹——那个在大火中侥幸生还的妹妹浑身的灼伤、烫伤,还有因为并发症而引起的感染,都会因为一时的延误而命在旦夕。 那样的痛楚,那种折磨,就好象凌迟的钝刀,一分一分地切割着薛紫饱经沧桑的神经,逼着她在失去和牺牲之间予取予舍。 血脉相通,骨肉相连。那个全身百分之七十烧伤的妹妹,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所以,她又怎能听之任之? 于是,挽救妹妹,成了薛紫人生的第一件大事——她不能任她仅有的亲人,眼睁睁地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想到这里,薛紫的心不禁又抽了一下。 相传,古时曾有男子为米斗折腰。而今,她为了五位数的医药费不得不来祈求那个讨厌且可恶的人,不知道这算不算异曲同工呢? ------------ 002___你终于来了 相传,古时曾有男子为米斗折腰。而今,她为了五位数的医药费不得不来祈求那个讨厌且可恶的人,不知道算不算异曲同工呢? 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盛夏特有的热气覆满全身。挥汗如雨的薛紫倾听着自己逐渐平缓下来的心跳,忽然苦涩地笑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人常说,一饮一啄皆有前缘。若她的年轻任性的妹妹因为她的妥协而得到救恕,因为她的牺牲能够醒悟。即便要她下跪求人、又抑或是万劫不复,又有何妨? 任各种思绪在心头激荡撞击,薛紫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伸手小心地推门。 褐色的木门也是温暖的,带着木质特有的夯实。那样的质感,给人一种要用尽全力才能憾动的错觉。于是,薛紫用力一推—— 然而,没有意料之中的阻碍,她的指尖才一触及,虚掩着的房门就应声而开。 门的后面,是无休止的黑暗。 那样的黑暗仿佛有无数黑色的魔物在潜伏着,等待着,只要光明隐去,就会张牙舞爪地冲去桎梏,袭击任何一个经过的行人。 那样的臆想,令薛紫心惊,她的心又是一跳,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黑暗从开启了一半的木门中浅浅透出,随即冰雪般地消融在温和而淡然的夜光灯下。 看不清这黑暗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薛紫的眼神不由地凝了一下:这个讨厌而又可恶的人究竟在做什么,竟然连灯都不开的? 忽然,有“哗哗”的水声,传入耳际。薛紫这才缓了口气——还好,这人还算正常,若对方是一个有着不为人知的奇怪“嗜好”,她宁愿死,也不愿意接近,更遑论妥协? 一线光亮从浴室的门口透出,“哗哗”的水声更加清晰地传来,薛紫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正欲抬起的脚步也开始踌躇——她是否来不逢时,偏偏挑在那人冲凉的时候? 那么,她是否需要避嫌,最起码在男人穿好衣服时再进去? 仿佛感觉到薛紫的犹豫不决,那个男子的声音伴着“哗哗”的水声,又再飘入耳际:“进来,关门。” 那个声音乍一入耳,仿佛黯夜的风无声而来。成功地令薛紫的手蓦地一抖,放在门上的手也松开了。 带有自动关闭设施的门,随着她的放手而发出轻浅的、迟钝的声音,最后“吱”的一声,蓦地关闭。 厚厚的地毯,落地无声。薛紫屏气凝神,蹑手蹑脚地进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光线在转角处明亮了几分,满屋的陈设顿时清晰地呈献。 足百坪的房间大而简洁,奢华舒适。 整个空间均由一系的浅色地毯铺陈。房间一侧的电脑,米色的简约组合家俱还有中间那张宽大的、半圆形的大床是这个房间的全部风景。 想来只开了床头灯的关系,整个空间有些幽暗。薛紫站在宽大的房间里四顾,有一种不知身在休息的迷惘。 那样的陌生和失落,就仿佛一个悖逆时光而上的旅人,有些无措地站在岁月的洪流中,任各种念头冲刷着自己,茫然不知所措。 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就要失去一个女人守护了二十多年的、一生最珍贵的东西吗? 那么,也是在这个地方,又有多少个女孩儿。因了交易、因了各种阴晦不明的目的而和她同出一辙? 一念及此,薛紫的心里又是一阵痉挛。她勉强止住想要呕吐的冲动,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站在房间中间的薛紫应声回头,一眼看到包裹着浴巾的男子,正松开推着浴室的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房间走来。 透过明明暗暗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出,那是个相当年轻的男子,年轻俊朗、生气勃勃。看那肤色、那身形,充其量不过二十六七岁。 一手擦着头发的男子,似乎很享受沐浴之后的轻松和舒适。他神情懒慵、眼神迷离,身上除了腰间包裹着的一条浴巾之外,更是一丝不挂。 浴巾的牵绊,并没有减慢他的速度。一出浴室门口,他就向一侧的酒柜走去。然而,一看到应声回首的女子,刚才还懒散如睡狮的男子,眼神忽然变了。他的眼底一丝丝泛起了比冰更冷的寒意。 她,终于都来了吗? 薛紫站在大大的房间里,直直地望着推门而出的男子,一时竟然忘记了收回自己的眼光。 年轻的男子,穿过一屋灯火,正一寸一寸地向她走来。他肤色白皙,五官俊朗。双眸闪烁之间,冷光四射。 仅仅包裹着他下体的浴巾,露出他上身完美的肌肤。 在昏暗的灯光下,薛紫看到,他全身的肌肉伸张有力,四肢灵活异常。仿佛鹰隼一般迅捷、猎豹一样矫健、狼一般的冷醒、狮一般淡漠。 那样的一个男子,好象沙漠之上急急掠过的朔风,冷漠的,犀利的、无孔不入的。他就这样站在薛紫面前,她忽然觉得,四周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一步,两步……那一步一步渐近的“沙沙”声,好象雨夜里风过树梢的声音乍停,乍息。 薛紫忽然觉得,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上。震得她历经风霜的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膛。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扶住身后的床几站稳。在近乎退缩的窒息里,她的下唇咬得更紧,整个人都开始手足无措——若那男子就这样走到她的身边来,她又要如何? 然而,男子却没有走过来。 终于,轻浅的脚步声在房间的另一端止住。全身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男子顺手抛下手中的毛巾,径直走到酒柜之前拿出一瓶红酒,为自己斟了一杯,然后将酒瓶放回原处,忽然淡淡地说了句:“你终于还是来了?要知道,这比我预料的,足足迟了一天。” 男子的语气轻慢且无礼,带着隔岸观火的冷淡和无所谓。仿佛女子的出现,只是饭后的一杯茶,就连脱口而出的话,也是无可,无不可的随意。 然而,面对着如此冷淡和无礼的男子。薛紫的心中,更多的是不安和愤怒。 她望着眉目俊朗的男子,眼神不停地变幻着。仿佛在思忖着要怎样措词,才能打动这个铁石心肠的男子,令他改变那个可笑的初衷肠。过了良久,她才有些艰难地说道: “我的妹妹,你真的坐视不理吗?要知道她曾经……” 窘迫、难过、痛心、各种复杂的情绪接踵而来。薛紫望着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子,忽地涨红了脸,余下的话,却再也无法出口。, ------------ 003___救,还是不救? “我的妹妹,你真的坐视不理吗?要知道她曾经……” 窘迫、难过、痛心、各种复杂的情绪接踵而来。薛紫望着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子,忽地涨红了脸,余下的话,却再也无法出口。 世人皆知,东林家的三少,风流倜傥,情人满天下。而他的无情,却如同他的多情一般同出一辙。 得时珍宝,弃如鄙履。这样的戏码,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就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女人为了这个无心、无情的男子寻死觅活一样…… 那样的男子,只能说是任何一个爱上他的女人的劫难。然而,飞蝗扑火,螳臂当车,从来都有女子才有的天真。 就如自己的妹妹,那个信誓旦旦要成为这个男子唯一的妹妹;那个将一腔痴情尽付于他的妹妹一般,傻且执着,天真且可笑。 就是那样的天真和可笑,才成了这个男子玩弄无数女人的借口。 薛紫甚至不知道,在这个男子的眼中,自己的妹妹究竟算得了什么? 然而,听完男子的话,她才明白,自己的妹妹在这个男子的眼中,果真是和他以往的无数个女人一样可笑且可怜,了胜于无。 “曾经怎样?”听了薛紫的话,再看看她窘迫的神情和直直望着自己的眼神,男子忽然冷冷一哂,蓦地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是曾经啊……既然是曾经,就不能代表现在。而且,我现在真正感兴趣的,只有你而已……” 男子好看的唇边,甚至还有一抹讽刺而冷漠的笑。他故意只说一半,然后静静地望着薛紫,就好象打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然后,才一分一分地将杯中酒送入口中。 红酒的香气在男子的唇角一丝丝一缕缕地弥漫开来。霎时间,仿佛整个空间都回荡着浅浅的、淡淡的酒香。 那样红色的液体和那样暧昧的神情看在薛紫的眼里,却仿佛是最原始的诅咒。她只觉得喉咙发干,心里也更加慌乱起来。 这个男子,不论何时何过都是如此的张狂和不加掩饰啊!薛紫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这个男子,就在在等待自己自动上门,然后自取其辱吗? 薛紫的心,无来由地愤怒起来,为什么就连老天,都会助纣为虐,都会帮助这个可恶的人?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紫的愤怒,在想到妹妹的痛楚和自己即将面临的绝境时,就戛然而止。 暗淡的灯光下,她苍白着脸转过了头,望着赤着上身的男子,嘴唇动了动,终于弱弱地说了句: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想到了自己的来意。薛紫顿了一顿,故意忽略男子话中的含义,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你愿意救我的妹妹,我们姐妹俩穷其一生,都会对阁下铭感五内。” 虽说是祈求,薛紫的音调却依旧僵硬。她一寸一寸地转身,望着散发着温润光彩的床头灯,强迫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完这些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然而,薛紫的低声下气和婉转的哀求,却只换来一声嗤笑。神情莫测的男子又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酒来,一点一点地斟入杯中,听着红酒细碎的流泻声,一边伸出两指,不住地摇着: “NO,NO,NO……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况且,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要讲,也只讲交易和交换——利益均沾、各取所需而已。所以,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打动不了我……” 男子对薛紫的话选择直接无视,他一边摇着手指,一边放下酒瓶。然后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晃着。慢慢地踱到薛紫背后,嘴唇贴着她的耳根,近乎耳语地说道: “而且,我想提醒你的是……有一件事,你一直弄错了的……其实,你的妹妹,救还是不救,在你,而非在我。要么,你陪我一晚,我出手救她。要么,我一定会坐视不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顺便也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男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薛紫的耳际,说话间,手也伸向她的腰际,并一寸一寸地开始上移。 那样的碰触,令薛紫有如芒刺在背。而那样的近距离接触,更令她无所适从。 慌乱之下,她无措地将他一把推开。身子一转,就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忿忿地说道:“我真为我的妹妹不值,她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人……” 被推开的男子就停在当地,杯中的酒,随着女子的离开溅了他一手一身。他望着杯中荡漾不止的红色液体眯起眼来,再睨了一眼避之不及的女子,眼底,渐渐深不可测。 “没有谁瞎了眼,她们和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还有,我警告你,别再拿那些陈腔滥调的道德什么的来对着我说教,本少爷不受。还有,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若你走出这道门口,今天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过了今晚,即便你再爬到我的床上,我也绝对不会再给你的妹妹一分钱……” 男子将剩余的半杯酒,一点一滴地灌入喉咙。他不去看即将脱离自己的视线的女子只顺手将酒杯一抛,转身上了床。 男子的声音冷漠且坚定,仿佛寒冬的风掠过冰封的河流。听在薛紫的耳里,渐渐有了金石交错的钝涩。他的最后一句是:“机会,我从来只给一次而已……” 薛紫扶上门把的手,就在男子这一番话里僵了下来。她站在明明暗暗的阴影里,不动,也不说话。 看到薛紫再次动摇,男子有些满意地眯起眼来。他身子后仰,往竖起枕头上一靠,冷冷地一哂,浅而戏谑地说了句:“从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真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感觉到门把在自己的手心由冰冷变得温暖,薛紫的心,却一寸一寸地变冷、成冰,最后成灰。 门口,近在咫尺,自由,也近在咫尺。那道薄薄的木门,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开启,自己也会得到解脱。 但,说不清为什么,薛紫却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好象被抽空了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再哪怕一分的力。 她的妹妹,她仅有的妹妹呵,她又怎能坐视不理? 忽然,一条宽大的毛巾,旋转着飞到她的头上。就在薛紫进退维谷之时,床上的男子自作主张地帮她做了取舍:“去冲凉,还有就是别等到我后悔……” 看到那条毛巾向自己飞来,薛紫先是一怔,然后本能地伸手接住。她有些怔怔地望着望着雪白的浴巾,眼底是说不出的绝望。 真的,要做这样的妥协,要委身给这样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吗? 但若不妥协就只能玉石俱焚,而她赌上的,除了一世的愧疚,还有就是妹妹不过十八岁的生命——那才是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想到这里,她咬紧下唇,然后一分一分地握紧了手中的毛巾,转身。 一步一步地、行尸走肉般地向泛着温润湿气的浴室走去。 ------------ 004——逃,真的逃的开吗? 想到这里,她咬紧下唇,然后一分一分地握紧了手中的毛巾,转身。 一步一步地、行尸走肉般地向泛着温润湿气的浴室走去。 神情木然的薛紫背后,是年青男子阴沉的眸光。他睨着祭献般的薛紫,望着她渐渐毫无血色的脸,满意地眯起眼来,一抹比冰雪更冷的笑浮现在唇边。 逃,你真的逃的开吗? 莫说是你,凡只要我认定的,不论是爱着的,又或者说是恨着的,我都绝不会让他从我的指尖溜走…… 浴室的门乍开又合,看着那个拿着毛巾的女子一分一分地闪入。他冷笑,极冷极淡地说了句:“你是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什么耐性……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要知道,他对于女人的耐心向来有限。合则聚,不合则散,更是他一向的原则。 那是因为,在他的生命里还有太多、太多的事等待他去做,还有太多、太多的风景等待他去看。 所以他不屑,也绝不会在任何女子身上投射太多的关注和热情。更不会为了她们其中任何一个驻足。 对于薛紫的志在必得,也不过因为她的倔强和绝不妥协。要知道,那样的不假辞色,是他生平仅见。 所以,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先将她抓在自己的手心,一分一分地揉碎,然后再将她狠狠地丢弃。 因为在他的字典里,只有当然,而没有意外。所以,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不允许有“意外”二字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在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听到男子的兴灾乐祸的声音又从门缝中传了进来。薛紫忽然咬紧牙关,恨恨地说了句:“若能等到你死再出来,我都愿意等下去!” 那样的小人令她厌恶,更令她不齿。所以即便是妥协她也不会忘记在最后的一刻反唇相讥。 说完,她狠狠地剜了倚在床头的男子一眼,这才重重地关上了门。 重重的关门声震得走廊的灯都晃了一晃。仿佛早料到她有此举,倚在床头的男子岿然不动,就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他望着那道紧闭的门,却更像透过木门,看到了不知何处的彼岸,眼神更是犀利且张扬——就连她也都想他死吗? 但眼下这个世上想要他死的、又或者想要他生不如死的又何止她一个? 但天不从人愿,以至于迄今为止,他还好好地活着,还在好好地肆意枉为……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子重重地倚在枕头上,望着明明暗暗的天花板,只是笑,只是笑。 浴室的门在薛紫身后,大力地关闭。 她拚命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顺着厚厚的门一寸一寸地瘫软在地上,双手抚上双臂,却依然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在颤抖。 虽说前一刻的话还斩钉截铁,但她毕竟是女孩子,一想到即将来临的羞辱,她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落下。 不得不说,自从妹妹躺在病床上之后,她和那个男子还是第一次见面。 然而,毫无悬念的是,这一个回合又是以她的一败涂地而告终。 那样的男子嚣张且凌厉,又死死地握着她的软肋,无所不用其极地逼近着她,直到一切都无法再回头…… 极度的慌乱和难堪,反倒使薛紫清醒过来,她勉强按捺内心的悸动,慢慢地闭上双眼,手抚心口默默地对自己说道:“镇定,一定要镇定……” 要知道,这是薛紫的镇定良方。一旦有超出她掌控的事情出现,她就会手抚心口,对自己反复地强调,要镇定。 过了良久,心跳开始平复,薛紫定了定神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那个男人说过,不要让他等太久。 那么,她就要在他的耐心消磨殆尽之后才出现。她就是要他等,要他知道即便是要得到,也并非那么容易。 温热的水,冲刷着她洁白的身体。薛紫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有泪水一分一分地滑落。她微微抽泣着在心里说道:“薛蓝,我的妹妹,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 “哗哗”的水声停止,薛紫望着只有一条浴巾的宽大浴室,再看看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又开始不知所措。 想了许久,她也学着男子的样子,用大毛巾裹紧自己的身体。披着半干的长发,然后站在洗手台前,照了照镜。擦了擦干涩的眼睛,这才慢吞吞地开门,一步一步地走出。 ------------ 005——她的第一次 想了许久,她也学着男子的样子,用大毛巾裹紧自己的身体。披着半干的长发,然后站在洗手台前,照了照镜。擦了擦干涩的眼睛,这才慢吞吞地开门,一步一步地走出。 浴室的光在乍开又合的门缝里一闪而过。薛紫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挣扎更是多此一举。 而且一路行来,薛紫已想得很清楚,相对于她唯一的亲人,相对于那样冷酷、冷血的男子,她的所谓“贞操”根本一文不值。 于是,她横下心,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强迫自己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 卧室的光,很是昏暗,从明亮到昏暗,需要一个过程。乍被那一团冰凉的昏暗包围,薛紫的眼前是一刹那的失明,她闭起双眼,缓解光线差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也借此来平静自己。 “是否经常做这样的事?所以,轻车熟路了?” 自从门响,就一直望着身裹浴巾的薛紫。男子甚至没有忽略她和悲凉和祭献,铁然而,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过了良久,才发出一声淡淡的讥笑。 他不敢承认,当那个美人鱼一样的女子乍一出现在房间时,他的喉咙就开始发紧,身体的某一个地方,也开始有了反应。 于是,他低低地咒了一声,以这样的开场白来缓解她给自己带来的不适! 那样的一个女子,仿佛一个水火不侵的铜豌豆,而今终于得到,征服的兴奋,也还是有的吧,男子这样为自己开解。 满是鄙薄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端传来。伴随着那一声嗤笑,轻淡如空气、讽刺如寒风、又仿佛过体的刀刃,顿时将薛紫片刻间积累的勇气弥散殆尽。 令她体无完肤。她有些难堪地立在浴室门口,心中羞愤异常。 为了仅剩的妹妹,她可以献出自己的身体,但不包括自己的尊严。 于是,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她想也不想地转身,想要拿回自己的衣服,离开这个令自己不难堪的地方。 既然这样的“雇主”并非好的“雇主”;既然在付出身体的同时,附加的将会更多;既然那样的代价她付不起;那么,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就结束它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她,已经付出了努力,也不会后悔。于是,薛紫几乎是快速地拣起自己的衣服,冲一般地向浴室奔去。 悬崖勒马也好,望风而逃也罢,她退缩了,惧怕了,不屑了,所以也想撤退了。 最起码,她对得起妹妹,也对得起自己了! 但若真的是逃,就真的能逃的开吗?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女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连看自己一眼都已不屑。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决绝,又那样的义无反顾。成功地令男子笑了起来。 身体的某一部分,因为女子的即将离去而叫嚣起来,床上的男子适时地调整了一下身体,不让自己的尴尬被人看到。 他勉强按捺住自己的强烈不适,仰起脸来,好看的唇角似乎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那样若有若无的笑挂在唇边,浅若莲花淡如雪。给俊逸邪魅的男子平添了几许风华。也增添了几分欲擒故纵的玩味。 他就是喜欢这样,将一切高傲的、不顺从的、不屈服的,用自己特有的手段,驯良成自己的裤下臣子。然后慢慢地品尝征服带给自己的喜悦和满足。 于是,他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女子最后一丝挣扎的无奈和自由在指尖飞走时的失落——他从来就是一个优秀的猎手,不论是对待女人,还是对手。 薛紫有些慌乱地抱起自己的衣服,来到浴室的门口,准备换好衣服离去。 然而,就在她奇怪那个男子没有制止,就在她的手即将扶上浴室的门把,准备扭动时,身后,忽然有人淡而浅地说了句: “怎么,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准备放弃了?难道,你有勇气伸手拿我的钱,难道就没有勇气,听两句难听的话?你知道的,即便你现在离开,我都无所谓……” 薛紫刚刚敛起的的勇气,就在他这句话无可,无不可的话里消失殆尽。到手的衣服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她苍白着脸用力握紧了浴室的门把,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更加知道薛紫别无选择。男子的话在一声轻笑里结束。他动了一下身子,令自己倚得更舒服一点,跟着话音一转,蓦地命令道:“过来。” 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薛紫的脸又“唰”地红了起来,她只动了一下,就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要不要,我提醒你,你的妹妹……”男子脸上的笑,在他发出命令之前就已淡去无迹,他斜倚在床上望着惊慌的薛紫又再重申。 想要挣扎吗?想要抗拒吗?但是真相呢?现实呢?若真的是天从人愿,她又何必出现在这里?男子若有若无地想着,望着脸色一分一分雪白下来的薛紫,冷笑。 “妹妹……”重复着那样的话,薛紫的心里就只剩下惊惶和绝望。是谁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这就是薛紫眼下的处境。 她不敢想像,那个痛苦得长夜不能眠的妹妹若真的停药,能否捱过一天。 因为,那样的疼痛,已然超出了人的极限。而自己已然负债累累,若真被起诉又要情何以堪? “不要……”再也顾不得许多,薛紫的腿在男子的话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移动。 浅浅的身影,一分一分地后移,薛紫一步一步地移到上前。却又在离床前几步的地方,蓦地止步。就这样妥协了吗? ------------ 006___逃的开吗? “不要……”再也顾不得许多,薛紫的腿在男子的话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移动。 浅浅的身影,一分一分地后移,薛紫一步一步地移到上前。却又在离床前几步的地方,蓦地止步。就这样妥协了吗? 真的再别无选择了吗?薛紫几乎绝望地战栗着,下唇咬得几乎出血。她的双手用力绞在一起,不知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忽然,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只听“唰”地一声,薛紫身上的毛巾被人一把拉下,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护住了身体。 然而,身体一个倒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她,只一声低呼,就已被人拉到床上。 紧接着,一个重重的躯体压了上来。那样的重量,对于从未承受过任何力量的腰肢来说,是一种挑战。 疼痛、窒息、无措一起袭来。薛紫一时涨红了脸。 她又再惊呼时,那人就在她耳边开口,带着暧昧的气息:“告诉我,给过别人没有?” 薛紫的泪水就在他这句话里流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强忍着那人身上的炽热带给她的不适,摇头。 不敢再想,不能再想。 今夜,就是她一生的分隔线。 就是这个男人将她的一生生生隔裂——纯洁和肮脏。坚持和妥协。忽然,脑海中浮出一张清朗的男子面孔正对着她微微地笑,那抹穿着白色休闲衣的身影,正对着她一寸一寸地伸手。 那样的五指修长白皙温润美好,他的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夏日阳光的气息。温暖的、炽热的、令人的心不期然而然地沉迷。 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出,想去捕捉心中最后一抹踏实。然而手指触及,却是温润的男子脸颊。 她蓦地一惊赶快回过了神,泪水飞快地落了下来。 她真的怕若再想下去一分,她就会真的再也忍不住要从这个男人身边生生逃开。 但,若真的逃开,她是得到了救赎,但,她的妹妹呢,也一样逃的开吗? 那个生命才刚刚开始,今年才二十岁的妹妹啊?究竟要用什么样的牺牲,寻能挽回她渐去渐远的生命? 更多的泪水顺着腮边流下,落到白色的枕边。薛紫只觉得口中又咸又苦。她的心又抽了一下,眼睛也闭得更紧。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草民生死皆如狗,贵人骄奢天恩眷……” 薛紫咬紧下唇,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吟着远古七杀碑上的字字句句,借以平息内心愈来愈重的耻辱感和逃离感。 就这样吧,就这样妥协吧!就这样,沉沦吧!这个世上,哪有绝对的善良和付出呢?若说是交换,就交换个彻底吧,哪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 没有留意薛紫的挣扎,仿佛已经急不可耐的男子对那样的答案感到满意。他模糊地笑着: “那就好,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也不喜欢,在这个时候谈条件,你,真的准备好了?” 男子的唇就在薛紫的耳边流连。温热的气息,令她有些惊慌,她慌忙摇头又点头。 然而,男子已不愿意再说什么他一把抬起她的头,喷着温热气息的唇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唇深深地印了上来。薛紫本能要想要躲避,然而哪能躲得了呢? 男子的舌灵巧地撬开薛紫的唇,开始一分一分地掠夺。那样陌生的悸动使薛紫更加惊慌,使她只想远远地逃开。然而,刀口上的肉,待宰的羔羊,哪能还能逃得了呢? ------------ 007___你最好合作一点 男子的舌灵巧地撬开薛紫的唇,开始一分一分地掠夺。那样陌生的悸动使薛紫更加惊慌,使她只想远远地逃开。然而,刀口上的肉,待宰的羔羊,哪能还能逃得了呢? 听了他的话,薛紫更加紧张起来。她用力向后躲着,推着避着想要避开男子的掠夺和自己感到心惊胆战的抚摸。 然而,男子的耐心仿佛耗损殆尽。他一边用力地捕捉着不住躲藏的紫,一边制住她挣扎颤抖着的身体,用力一挺。 疼痛如潮水般而来,薛紫大叫一声,脸上、身上不停地有冷汗渗出。那种痛在体内、在心中、在她可以感觉到的每一寸肌肤。令薛紫觉得有涅槃重生般的折磨。她的脸也开始扭曲,不停地抽着冷气抗拒着搂紧自己的男子。 那一声惨叫,被早有准备的男子尽数吞进全部喉咙。 他吻着不停颤抖的女子,将她搂得更紧。随着他的深入。薛紫更加惊惶起来,她惨叫着不停地抽着冷气,渐渐地面无血色渐渐地近乎窒息。 朦胧的灯光下,一直观察着女子反应的男子开始蹙眉,他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用手撑起身体伸出手来,修长的指尖抚过女子几近扭曲的脸,忽然淡淡地说了句:“每一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都会痛这一次。” 那样的话带着情欲,模糊的怜惜。然而薛紫已经听不到了。感觉着有什么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分一分地涨大,即将被撕裂的某处,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无奈地、却用力地推搡着男子,想将他赶离自己身上。离开了,也就不痛了吧。薛紫模糊地想着,更加用力地推着对方。 然而,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也没有办法结束。男子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减轻压在她身上的体重。细细地吻着她,不停地劝着她:“放松,放松……” 然而,疼痛使薛紫的身体更加紧绷。疼痛也愈来愈甚。她扭曲着脸倒吸着冷气,一直咬着的唇终于放开,颤抖着声音不停地哀求道:“求你……放开我……” 女子的哀求仿佛蚊哼蚁唱,却激起了男子最原始的欲。望。他的黑眸深且黑,睫毛闪动间泛着奇异的光彩。 他望着褪去倔强、哀告求助的女子,邪魅的唇边泛过一丝满意的笑。她原来也会求饶吗?也会如此的无助吗? 他可曾记得,不论是少年的她,抑或是初长成的她,都是倔强的、冷漠的且骄傲的。那样的不假辞色,也是他生平仅见。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定要征服她,不论用什么样的方式,要利用什么样的人。 而今,他终于成功了不是吗?她终于都躺在自己的身下,任他为所欲为了不是吗? 而她说什么:“求你……放开我……”只是,现在才想让他放开,是否迟了一点? 又或者说,在最初的最初,她就不该认识他,更不该在给了他那样的温暖之后,再轻易的抛弃他。 因为,他曾经固执地认为,那是在他年少时,除了来自于他仅有的母亲之外的,这个世间所给予他的,唯一的温暖。 男子模糊地笑笑,撩拨着她,开始慢慢地动。由疼痛,到不适。由排斥,到接受,到契合。 薛紫忽然觉得,这个过程,仿佛一个轮回那般漫长。从奈何桥,到阳关道,从死,到生。 ------------ 009——你需要帮助吗? 疼痛、不适、快感,又一次交替出现,在男子又一次达到巅峰时。薛紫的身体,就好象是一团棉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然而,男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整整一个晚上如此周而复始。薛紫自己都不记清,她到底被他要了多少次,直到她支持不住最终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已是夕阳西下。金色的光线透过窗纱,斜斜照射在米色的地毯上,绘出一副骨感伶仃的立体图,而她就在图画之侧无声抽泣。 零乱的大床上代表着女人一生的血迹,仿佛在嘲笑着她的荒唐。她木然地从床上站起,拖着几乎不能移动的身体,打开喷着温水的花洒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揉搓着自己洁白的身体,直到全身发红、发痛。 她流着泪,却感到自己愈脏,愈脏。是呵,怎么能洗得干净呢?那肮脏的烙印已经入骨,已经入肺,已经同她的灵魂一起再也不能忘记。 当她穿好衣服准备拿自己的小包时,才发现床几之上摆着一张支票和一粒药丸。拿起那粒避孕的药丸她仰头喝下,泪水长线般地连珠落下。薛紫将那张用身体换来的支票,草草瞄了一眼那一串零。就快速地收进手袋。 她再也不敢在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停留太久。穿鞋、开门,然后逃也似地开门而去。 贵宾指定的专用电梯里,薛紫越想越难过。她用双手捂紧自己的脸,有眼泪从指缝间滑落。电梯的液晶屏幕,代表楼层的数字,正一分一分地变幻。 十、九、八。。。。。。薛紫忽然觉得一门之隔的阳光,都带着嘲弄。她一分一分地委顿在地,无声地哭泣。 电梯带着轻微的震动,静止。跟着,紧闭着的门打开了,大堂的一角,贵宾专用的电梯里,露出一个掩而哭泣的女子。感觉到外面投射来的视线,薛紫腾出一只手来,复又按了关门键。继续缩在电梯一角难过。 然而,没过多久,紧闭的电梯门又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要举步入内,乍一看到在电梯内伤心恸哭的年轻女子,诧异莫名,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然而,沉浸在悲恸中的女子,全然不觉正一分一分遮下来的阴影。她只是捂紧了脸,泪流无声。于是,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一门之隔,两种风景,引来了无数的人目光。 “小姐,请你出来一下好吗?这位先生要乘电梯。”忽然,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在薛紫耳边响了起来。跟着一张纸巾递了过来,薛紫放开双手,怔怔地望着递到面前的纸巾,再看看一脸诧异的中年男子。这才恍然大悟般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出电梯门口。 电梯门,在她身后关闭,远去。然而,带着耻辱的印记,将永远留在她的身上,心里,将永远提醒着她,曾经在这里,做过那样的交换,那样的事。。。。。。 薛紫抬起沉重的脚步,一分一分地向前,又有泪水,在腮边滑落。。。。。 ------------ 010——薛紫的胃病 电梯门,在她身后关闭,远去。然而,带着耻辱的印记,将永远留在她的身上,心里,将永远提醒着她,曾经在这里,做过那样的交换,那样的事。。。。。。 薛紫抬起沉重的脚步,一分一分地向前,又有泪水,在腮边滑落。。。。。。 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女子,还有她脸上不忍卒睹的绝望。一直冷眼旁观的年青男子,手里还捏着被薛紫推开的纸巾,终于忍不住再次上前,想看看这她是否需要帮助。 浅显的脚步,擦在米色的地板上,仿佛一首经年的歌谣,吟唱着年少时的无忧。他一步一步地上前,在薛紫三步外站定。先是对她礼貌地躬身,然后亲切地开口:“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男子的声音,亲切友好,微微的温暖。然而,即便是那样小心而亲切的问候,却令薛紫蓦地一惊,她先是身子一震,随即略微惊慌地转身。 一刹那,男孩儿忽然觉得,这通亮的大堂,都黯了一黯。眼前的女孩儿,眉目清秀,瘦削苍白。仿佛是出水的芙蓉,迎着西去的夕阳,孤独地伫立。而她双眼红肿,发丝零乱,显然是因为刚才的哭泣所致。 此刻,听到有人询问,她仿佛被惊扰了的小鹿,惶惶不可终日。然而在看到身着酒店制服的男子时,眼神却蓦地冷了下来,她只看了一眼,就地转身,冷冷地说了句:“有人规定,不能在这里哭吗?” 薛紫的话,尖锐且刻薄,就连语气,也如数九寒天的雪。落到指端,一点一点成冰。她还就不明白了,要让,她也让了,而自己哭,是阻塞交通,还是影响计划生育了,要一个小小的保安多事? “嘎?”听到薛紫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年轻的男子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比阳光初绽还温暖的笑容。笑毕,他又再开口:“小姐,我是这个酒店的保安,只想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要知道,助人是快乐之本。更何况是如此美丽的女孩儿?年轻的男子忽然觉得,自己并非多此一举。 “帮我?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个世上,滥施同情心的人,从来只会越帮越忙吗?”对于男子的热心,薛紫嗤之以鼻。她不会忘记,在自己需要帮助时,那些所谓的“亲戚”是如何的避之不及。 忽然冷笑在薛紫的脸上凝滞。她的胃部痉挛般地疼痛。再也顾不得身侧男子,她**一声,痛苦地弯下腰去。 然而,头又开始晕眩。她连忙伸手,扶住了身侧的墙壁。要知道,已经两日两夜她滴水未进。再加上昨晚被那男子一番折腾,此时,只觉得头重脚轻、脚步浮浮。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顺着墙壁,一分一分地蹲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年青的男子看到,片刻前还针锋相对的女子,忽然汗满额,不由地大吃了一惊。他弯下腰去,望着她几近扭曲的脸,急急地询问。 ------------ 011——东林家的三少 “小姐,你怎么了?”年青的男子看到,片刻前还针锋相对的女子,忽然汗满额,不由地大吃了一惊。他弯下腰去,望着她几近扭曲的脸,急急地询问。 然而,薛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蹲在地上,全身都开始发抖。任得不到回应的男子,将她半拖半抱地移到一侧的休息区。然后,才忙着去帮她找药、倒水。 薛紫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里里,就好象是受伤的小兽,在严寒的冬季苟延残喘。年轻的男子只望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只和同事交待了一下,急急地却取药,倒水。 胃病,是薛紫的老毛病了,但因为平时比较注意饮食,倒也并无大碍,只是家中巨变连连,她自四处求告,自然也将吃饭扔到了脑后。此时,感觉到胃部疼痛剧烈,也只伏在沙发上,一分一分地忍受。 过了半晌,疼痛缓解,薛紫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站起身来。谁知才向前走了两步,脚步轻浮的她,又是一个踉跄。 她扶住一旁的椅背站定,又弯下腰来,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小小的手袋里跌出,落在她的身后。然而,被胃痛折磨得若不堪言的她却没有发现。又站了一会儿,疼痛散去。她吁了口气,定了定神,一步一步地离开。 当年青的保安,端着一杯水,拿着刚买的药片,甚至还拿着一个充饥的面包来到休息区时,哪里还有那抹纯白色的影子? 年青的男子,怔怔地站着,回忆着那如雪如莲般纯洁,又宛若玫瑰花一般带刺的女子,慢慢地露出一抹苦笑。 忽然,有什么晃花了男子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侧了侧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眩目的金色。是那个女子跌下来的吗?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保洁部的阿姨刚刚在女子坐到这里之前,才进行了彻底的清洁。 男子猜测着,蹙眉,然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弯腰拣起了那格金色的卡片。然而,看到那枚金卡,他的神色忽然变了, 金色的卡片,放在男子白皙的手心,在丽日的光线下,折射着璀璨沉光芒。男子认出,这是希尔顿酒店的VIP足金卡,也是东林集团旗下所有公司的的万能卡。 那样的卡片,在这个城市里不足三枚。他甚至知道,那是属于东林家的三公子东林钰的东西。 要知道,东海市的东林家,是这个城市的首屈一指。 掌握着这个城市绝大部分财富的东林家,几乎囊括了这个城市的医疗、酒店、进口等利润最高,回报最大的行业。所以,很多无聊的人,在细数东林家产业时,都不由地叹息,然后,用一个词来形容“富可敌国。” 东林家三公子东林钰,不同于严谨的大公子——三年前去往美国的东林玉;也不同于果断、刚毅、手段雷霆的二公子东林珏。他完全是个另类。毋庸置疑的是,毕业于哈佛大学的东林钰又是一个商业天才。 自从他三年前接手东林家的产业,本来疲劳态初现、危机频频的的东林集团。在他的手中不过一年时间,就开始扭转局面。三年之后的今天,比起东林集团最鼎盛的辉煌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 012___薛紫的不幸 自从他三年前接手东林家的产业,本来疲劳态初现、危机频频的的东林集团。在他的手中不过一年时间,就开始扭转局面。三年之后的今天,比起东林集团最鼎盛的辉煌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英俊多金,而又怜香惜玉的东林三少,甫一出现在这个城市的上流社会。驻足于猎艳场合的每一个角落。所有名名媛淑女、小家碧玉们,都被震惊了、疯狂了。 他甚至还记得,有多少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儿,从这个电梯进去,一夜之后,再从里面出来。不论是欣喜的、胆怯的、还是趋之若鹜的。最后,都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 而片刻前悲哀恸哭的女子,又是同出一辙吗?情窦初开的男子,忽然开始失望。 高天、流云,透地宽大的玻璃窗,照在男子的身上。给他年轻俊朗的侧脸,镀一抹淡淡的金色。年青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冷气森森的大堂里,若有所思。 宽敞的酒店大堂里,人流来去。男子望望西装革履的男子,华影丽服的女人,再望望自己一身的灰蓝色制服,唇边慢慢浮出一抹莫测的笑。 若说身份可以说明什么,若说财富可以说明什么。那么,自己是否应该换个方式活一下? 走出旋转的玻璃门,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远处的天妹,天高云阔,彩霞生晕。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大街上,行人就如天上的云,乍开乍合。听着远处的欢声笑语,薛紫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用手拍拍自己的脸,用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准备离去。 昨晚,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吧!是伤总能愈,是病终会好。就让昨晚的一切,随同昨夜的风,吹走吹散吧!最紧要的是,她的妹妹,终于得到了保障,终于可以继续治疗。。。。。。。 薛紫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望着染上脸颊的夕阳,露出一抹淡淡地苦笑。 是谁说的?这个世界,幸福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而不幸却各有各的开始? 两天以前,她那个温馨的小家,被一把大火焚毁殆尽。她放学回家也只看到已然烧焦的父母,还有昏迷不醒的妹妹。于是,一切,都不再有借口。 她先是将妹妹送到医院,跟着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收敛父母惨不忍睹的尸体。处理好这一切,她回到学校,退回了刚交的学费,开始辗转在警局、医院、和暂时收留她的同学家里。 不是不痛,不是没有眼泪,也不是不够绝望。只是,薛紫乍一看到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妹妹。在那样痛苦、绝望,却不得不苟延残喘的妹妹面前,她必须要为她撑起一片蓝天。 医生的诊断书就摆在面前。上面显示,她不过十六岁的妹妹,全身缠满绷带的妹妹。十指全部被烧坏,全身二十九处灼伤。属于重度伤患,即便能够治愈,她的十指也再不能分开。 她收起了诊断书,先是看望了望还在昏迷的妹妹,再去火葬场用最便宜的盒子盛回了父母的骨灰。然后,一个人在那一片废墟之上,长夜痛哭直到失声。 是什么,不让他们这些平凡的生命好好地活着?又是谁,夺去了她平凡而又卑微的幸福? ------------ 013——穷途末路 是什么,不让他们这些平凡的生命好好地活着?又是谁,夺去了她平凡而又卑微的幸福? 幸运的是因为送医院及时,薛蓝的病情得到控制。但,那仅仅只是开始。薛紫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妹妹每天巨额的医疗费用。 退回的学费,三天前就已告罄,而薛蓝的治疗才刚刚开始。于是,薛紫更加频繁地奔走于警局和保险公司之间 然而,那个结果才是令薛紫万劫不复的开始。由于违规接驳的电线短路而造成的火灾,保险公司不予赔偿。而对此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均由薛紫全家承担。 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判决书,行尸走肉般的薛紫站在人流如潮的马路上,求天不应、求地不灵的她,开始万念俱灰。 这天,这地,这满天神佛。又有谁能告诉她,接下来她要如何?妹妹的生命在自己的手里;妹妹的将来在自己手里;甚至妹妹的求生意志都握在自己手里。但自己的救恕,又在哪里? 薛紫无声地抽了抽鼻子,闭了闭眼睛。要知道,这几日她已流了太多的眼泪,泪腺也早已干涸。况且,现在也并非流泪的时候。她还要打起精神,迎接新的磨难! 宽阔的站北路上,车行人走,来去如流。朝截然不同的方向奔去。那些闪烁着冷定的、焦急的眸光的人们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归处。 而失魂落魄的薛紫,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前。自然没有看到头顶的绿灯已经开始闪烁。 忽然,一部黑色的加长型轿车无声滑过。宛若行色匆匆的旅人掠过如流的长街,在绿灯闪过的一瞬疾驰过斑马线。直朝游魂般的薛紫驰来。 焦急的司机看到薛紫横穿马路,也只把她当成了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人。所以只在交错的一刹那缓了缓速度。就要疾驰而去。 然而,那样的速度还是太快,在一人一车擦身而过的同时,带倒了全然不知自己已跨入雷区的的薛紫。 黑色的轿车“嘎”地一声刹死。惊起了坐在后座的男子,在紧急的刹车声中,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眼睛也随之睁开。。。。。。 刺耳的刹车声,喧闹声,男子急急的询问声,还有无数围观的人影,已经是薛紫的最后记忆。如火如荼的阳光下,薛紫的身子,慢慢倒下,闭上眼睛的同时,手中的纸片,轻飘飘地落地。 那一个梦,安然而又踏实,她又梦到了含笑的父母,还有可爱的妹妹。泪水,打湿了枕头,她在梦的边缘,无声地哭泣。忽然,她的妹妹,全身缠着绷带,站在梦的边缘,痛苦而又深情地对着她呼唤。于是,她惊惶恐不安地伸手。想要给她力量,给她安慰。然而,转念间,才想起,她的妹妹,此刻,还孤独地躺在病床之上,望眼欲穿。此念一出,薛紫蓦地出了一身冷汗,人,也瞬间转醒。 只见天边夕阳西下,透过白色的窗纱,洋洋洒洒地落到她的身上。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她整个人,都覆在白色的床单之下。只有头顶的吊瓶,发出单调的:“滴答”声。一滴,两滴。。。。。。 有那么一瞬间,薛紫不知身在何处。 ------------ 014——东林钰 只见天边夕阳西下,透过白色的窗纱,洋洋洒洒地落到她的身上。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她整个人,都覆在白色的床单之下。只有头顶的吊瓶,发出单调的:“滴答”声。一滴,两滴。。。。。。 有那么一瞬间,薛紫不知身在何处。 空无一人的病房里,薛紫顾不得去想四处奔走的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地躺在病床之上就一跃而起,换上自己的衣服掩门而去。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去容纳、再去关注生命和治病以外的东西。 薛紫推门而出房间又重新寂静起来。空荡荡的空间里只有那张主人遗忘的判决书犹自摆在床几之上。 奔到楼梯口,薛紫这才发现,她本人竟然就睡在妹妹所住医院住院部的三十六层。薛紫定了定神,再认了认方向,转了个弯,直奔妹妹的重症病房而去。 要知道,劳伦斯医院是本市最好的医院。特别是在烧伤整容方面,是这个市乃是这个省的首指一曲。当然,毫无例外的名声和费用成正比。 就薛紫在病房间穿梭时,医院那栋最高建筑的观光电梯里,黑色西装的东林钰手插裤袋,顺着一路直上的观光式半开放电梯,俯瞰着远处。 那里远天如洗,天如水。透过蓝天白云,碧空如洗,有自由的鸟儿欢快地鸣叫着在天空翱翔。自由的、快乐的。东林钰呆呆地看着,神思逸得很远,很远。 少年壮志可凌云,壮志凌云难酬天。这个世上,其实哪有真正的自由呢?那也不过是人类欺欺人地想出来的寄托罢了! 要知道,每个人生存于世,都有不同的无奈和牵绊、利益纠葛。自由和羁绊,更象是光与影的存在,唇齿相依。若真要遗世而独立,又谈何容易? “这个月,公司的利润,又再增长七个百分点,与去年同期增长三个百分点。其中,希尔顿酒席,增长八个百分点,劳伦斯医院,增长二点五……”电梯内,东林钰的神思,逸得很远、很远,完全忽略了身后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助理,正握着一叠文件,琅琅上口。 明知道正主儿心不在焉。可爱的小助却依旧苛守着自己的本分,一丝不苟地双手托着大大的文件夹,一字一句地解读着冗长烦琐的文件内容。 那个文件夹,和每年此时一样,不外乎做一个年结,然后在董事会上公布。看看整个东林家族在本年度里赚了多少,又亏了多少之类。那样的数字东林钰已经能祥于耳。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样的明枪暗箭,已逐渐令他厌恶,那样的嫉妒眼红,也令他烦不胜烦。为人掩人耳目,他不得时时令人耳提面命。就连走路的时间也不得有片刻清闲。 说实话,东林钰实在太忙,太忙。他每天忙着做生意、应酬。忙着下一季的策划;忙着准备下一个会议;忙着搜集二十年前的证据;忙着找出曾经陷害他母亲的那只黑手;还要忙着应付对方,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更有甚者,还要抽出时间,应付远在法国的老东西的闲来无聊的烦扰。。。。。。 ------------ 015——东林钰2 更有甚者,还要抽出时间,应付远在法国的老东西的闲来无聊的烦扰。。。。。。 其余的时间,他就在女人的床上,乐此不疲。所以,深谙他生活习惯的沈蒙,只有在他走路和坐车的间隙,汇报这些无聊的数字。以混淆对方的视听。 要知道,他们的身边,太多、太多“那边”的人,以至于他们不得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但西蒙知道,那样的时光,绝对不会太长。眼前的男子,也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听着西蒙的喋喋不休,东林钰有些烦恼地揉了揉眉心。要知道那些虚名,那些金钱,那些所谓的貌道岸然。即便他嗤之以鼻,却不得不因为恩怨纠葛,不得不因为其他原因,客观存在着,令他深陷其中。 “整个东林家族,在本年度。。。。。。”沈蒙颇有磁性的声音,在狭窄的电梯内清晰十分。然而,仿佛那样的数字令东林钰感到厌烦,在西蒙刚翻到第三页,清了清喉咙准备开读时。 那个冰山一样的男子,忽然用手捏着眉心做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睨着神情认真的年青男子,忽然笑出声来:“好了,蒙。你演戏还真演上瘾了?人前如此,人后,也不让我有片刻的安宁。” 那一抹笑一扫平日的阴沉和霸气,就如冰雪融化的高原洁净、温和、生机微微。 而那样带着戏谑的话,从那个霸气如山、雷厉风行、人人敬而远之的东林三少口中吐出,不知内情的定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听错了。然而,听到那样离经叛道的话,毫不掩饰的嘲讽。 刚才还弯着腰毕恭毕敬的沈蒙,忽然叹了口气,身子,也站直了。他将手中的资料“啪”地一合,往怀中一收,忽然恨恨地咒了句:“SHIT。” 看到眼前的狗血小助又恢复到在法国时的诙谐、乐观.东林钰“哈哈”笑着,搂住沈蒙的肩用力拍了一下,笑他:“这,才是你沈蒙嘛,若你刚才那副样子,再扮个一年半载,我保证回到法国,连老东西,都认你不出!” 夕阳西下,照在东林钰的脸上。他望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沈蒙,深深地,深深地笑。 要知道,这个沈蒙可是才东西身边最杰出的电脑天才,为了不为人知的原因,潜伏在他的身边。做着常人都无法想像的事。而他生性诙谐大度,遇事只要不关乎原则,也是大而化之。 难得看到他如此的狼狈,东林钰只觉得忍俊不禁。当然,这也是东林钰的另一面,要知道,在人前他从不假以辞色。 只有在曾经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的兄弟面前,他才不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只是,能看到他这一面的人,在这个世上已然太少,太少。 “他认不出我,没有关系,最重要安妮认得就行了。若安妮都不认得了,钰,我要和你拚命!” 沈蒙一把打掉东林钰的手,忍不住大倒苦水:“倒是钰少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如此披肝沥胆、含垢忍辱又是为了谁?若非因为你小子,我还在曼哈顿的酒吧,夜夜笙歌呢!你没有看到,我现在,就快变成神经质了,每天醒来,除了这些数字,还是这些数字。” 西蒙的手挥舞着,说到激动处,他一把去掉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又摸了摸被发胶打得僵僵的头发,皱了皱眉,摊开了手:“钰少,虽然这话你不喜欢听,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小助我,决定辞职,因为你这三少的特助,实在是太难做了,所以,我决定,这赌直接认输,然后灰溜溜地回到法国去,看看老家伙如何说!” ------------ 016——车祸 这一番话,被沈蒙说得声情并茂,再加上手势,立刻把东林钰逗笑了。他望着一脸勉为其难的沈蒙,忽然调侃地说了句:“关于这个嘛,我是没意见,不过,你这一回去,和安妮的婚事,也就黄了,别忘记了,当初是谁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助我一臂之力的?” 他们口中的老家伙,就是东林钰的爷爷东林啸。那是一个相当诙谐的老顽童。也是陪伴东林钰少年时期最长的人。但因为为人知的原因,他不愿意称他为爷爷,人前人后,也只叫他“老东西。”而沈蒙和安妮,则是他的学生。 “哦,Mygad,钰,你能不能,不要总拿安妮说事?要知道,她可是我这一辈子的唯一。”听到东林钰又拿安妮说事,沈蒙顾左右而言他地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钰,虽说你不想和玫结婚,也犯不着,总是咒我和安妮吧!” 那个“玫”字仿佛带着奇异的诅咒。那个字眼一经出口,东林钰的脸色忽然变了。他望着嘻皮笑脸的沈蒙。忽然就地伸手,手腕一旋,一个漂亮的双勾拳向他下巴。 谁知沈蒙早有防备,人也机灵得惊人,看到东林钰神色不对,他就地一闪,再一侧,贴在电梯壁上生生躲过,然后用手中的文件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犹自在窃笑:“救命啊,说到病,不要命的老板,开始虐待小助了,我要报警。我要讨回公道!” 望着面有得色的沈蒙,也知道应当适可而止。东林钰悻悻地收手神色阴沉地说了句:“我警告你,不要再对我提起,那个名字!” 那样的话,一字一顿。到最后甚至还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而沈蒙却只是笑,只是笑。 要知道,这东林少爷的小助还真不好做。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简直就是他的擦屁股纸,而且还是重复使用的那种。 所以,沈蒙才不惜激怒他,顺便出一口恶气。忽然明白沈蒙激怒自己的意图,再望望暗中偷笑的、面有得色的他。东林钰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了脸!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液晶显示,三十六楼。沈蒙连忙将那副黑框眼镜重新戴好,重新整理好文件。退后两步,又恢复了那个低三下四的狗血小助理的模样。 电梯之外,有西装革履的男子原地恭候。看到东林钰步出,他躬身,将手中的纸片递上了来:“少爷,那位小姐,已经离去,她,只留下了这个。” 东林钰的话随着脚步不停,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话一说完,他就转过廊角长驱直入,直接向院长办公室走去。那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东林钰忘记。 此时的他,甚至已不记得、或者从未看清,那个昏倒在他车前的女子,是何等模样。那样平凡的人,还有那样普通的小事。在他的生命中就如浮云,若变成雨,落下了淋不到他的身子,若变成水也挥发不到他的身上。 因为,他那样的人有太多、太多的人,在为他工作、为他善后、为他处理一切。 ------------ 017____薛紫的妹妹 那样平凡的人,还有那样普通的小事。在他的生命中就如浮云,若变成雨,落下了淋不到他的身子,若变成水也挥发不到他的身上。因为,他那样的人有太多、太多的人,在为他工作、为他善后、为他处理一切。 电梯门口,西蒙还在小心地地握那一张纸片,那是是一张法院下令即日执行的判决书。他望着上面的字字句句,眼中深思之色,渐浓浓。 那个女子,是因为这张判决书才失魂落魄的吗?若真是如此事情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要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风头出尽如东林钰,自然人人趋之若鹜。而他本人,不论是居心叵测的、抑或是心存敬意的,通常敬而远之。 院长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早在东林钰的脚步响在走廊上时,李院长就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站起身来。乍一看到那个丰神玉立的少年,五十岁左右、笑容可掬的李院长笑道:“三少您来了?” 要知道,东林钰在东林家排行第三,平日里,大家喜欢以“三少”相称,久而久之,已成习惯。 “李院长好啊!”东林钰手插裤袋神色闲闲地步入,踱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抬眼望着宽大的办公台,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要知道,可以说日理万机的他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此是逼这个老家伙作一个选择。若此人能用,他愿助他臂之力,令劳伦斯医院呈献一派新气象,他的院长位置自然稳如泰山。 若反之,则无需留情。因为,不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精力,是东林钰的原则,也是他的习惯。 安静的病房里,热气无孔不入。单调的蝉鸣声,远远近近地传来拚命地袭扰着人的耳鼓,仿佛在控诉着什么。那样的聒噪令人烦不胜烦。于是,人们对于夏,除了炎热,又添了几分烦躁。 夏日斜阳的光,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巨人般的树影,穿过斑驳的窗棂,小心地透了起来,在地上勾勒出骨感伶仃的立体图。然而,那一抹影,带不来寒凉。紧紧包裹在纱布里的薛蓝,浑身濡湿。 那一抹金色,转红照在薛蓝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使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她,僵硬且木讷,仿佛远古的木乃伊一般。。。。。。悲哀。因为不论在谁看来,这个全身烧伤的女孩儿,在如此的夏天,又在气温如此高的普通病室里,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病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下端坐着脸色毫无血色的薛紫。她小心地抹着汗,屏气凝神。怕惊扰了好不容易睡去的薛蓝。 要知道,自从妹妹躺在这张床上,她就好象失了魂魄一样,整天呆呆地坐在床前。不休不眠,不饮不食。若不是小雪强每天监工似地逼着她吃饭睡觉,怕她早就在妹妹未醒来之时,就已撑不下去。 而薛蓝昏睡,已整整三天了,连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薛紫忽然觉得害怕,若她从此再不愿醒来,自己又将何以为继?有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她用手抹了抹,然后,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又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口。 ------------ 018____薛紫的妹妹2 她用手抹了抹,然后,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又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口。 一身纱布包裹的薛蓝,汗水和血水,浸染着白色的纱布,斑斑驳驳。薛紫发现,妹妹的腿,仿佛更肿了一些。 而今天一天没有人来测温度和例行检查,甚至连简单地检查和换药都不再有。种种迹象表明,薛蓝的初步治疗,已然停止。 薛紫的口袋里,还揣着那张休学通知书。本来,她是想办退学的。但负责办理手续的何老师——那个看着她走进校门,看着她努力学习的慈母般的老师,因为惋惜,所以只帮她办理了休学的手续。 休学证书上讲明,休学时间为一年,也就是说,若她愿意,若有可能,她还可以于明年的今日。和其他莘莘学子一样,跨进那座她最喜欢的、也是当地最有名的学府,继续她未完成的学业。 但,又怎么可能呢?要知道,想像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且不说薛蓝的巨额医医疗费仍无着落,即便她可以痊愈,也要相当长的时间。而她的身上,又不知要背负多少债务,那样大山似的压力,令她喘息都已不能,还谈什么理想?她又怎能重返校园? 礼貌地和老师道别,薛紫出门的时候,听到那个慈母般的老师在微微叹息:怎么这几年流失的,全部都是较优秀的学生呢? 一刹那,薛紫只是想哭,今日局面并非她能想像,这结局也并非她所愿。怪之怪她的肩膀太过柔弱,却要背负起一世烦忧! 想到这里,薛紫的心,又痛了一下,她有些疲惫地倚在医院的廊柱上,开始在手袋里翻来翻去,想去找那一张催缴费用的通知单。 要知道,今天,薛紫才一入病房门口,就接到了面无表情的护士送来的医院的最后通牒。若明天日出之前,她还没有缴清薛蓝拖欠的各类费用,医院将会停止对她妹妹的一切治疗,而她们将会被扫地出医院。 而医院本身,也会保留起诉病患家属的权利。那样单薄的一张低条,放在薛紫的手心仿佛千斤的重担。她望着年轻的护士冷漠如冰雪的眼神,心一下了落尽了冰窖。。。。。。 她看得出来医生的冷淡和敷衍,就连换药都不再按时。而那样的耽搁于薛蓝来说却是致命的。所以,她现在要去求这个医院的领导,希望他能本着“济世救人”的原则网开一面。 先替妹妹治疗,将医药费宽限些时日。明知那样的希望有多么渺茫,就如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绝望。她还是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现在的她就好象的被逼入绝境的旅人,前面是悬崖后面是绝壁,要么上前攀上去。要么退后跳下去。前者,或许会生,而后者必死。 院长的办公室,在医院办公楼的三十八楼。一走出电梯薛紫就被一片寂静包围。这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没有病人痛苦的**。这里,看不到家属的愁眉苦脸。当然更也感觉不到死的绝望和生的希冀。 ------------ 019——薛紫的眼泪 院长的办公室,在医院办公楼的三十八楼。一走出电梯薛紫就被一片寂静包围。这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没有病人痛苦的**。这里,看不到家属的愁眉苦脸。当然更也感觉不到死的绝望和生的希冀。 薛紫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匆忙且安然的,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来去,不带走一丝尘埃。她小心地踩着洁净的地板,按着门牌,一路寻去。烫金的“院长办公室”几个大字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有机玻璃上,醒目且威严,身份的显彰。也清晰地凸现着她的尴尬和卑微。 深深地吸了口气,薛紫小心地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望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个长者慈祥、威严且稍显诧异的脸,薛紫举起了手中的催缴费单,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当着他的面跪倒在白色的瓷砖上面。 低下头的身子瘦弱且悲哀。李院长发现那个年轻的女孩儿眉目间全是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和悲凉。虽说隐隐猜出了薛紫的来意,更在看到那张缴款通知单上进一步确认。李院长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漠视。 所以,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叹息着,他伸出手扶起了薛紫瘦弱的双臂,:“姑娘,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自从家里出事以来,薛紫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温情且小心的话,她的话,带着哽咽。要知道,两日之间她已失去了所有,所以再不能失去生命唯一的支撑——也是她仅有的妹妹。 女子形容疲惫,神态悲凉。面对李院长的询问,她一口气说出所有。比如火灾,比如退学,比如她现在一无所有,只有病床上唯一的妹妹。 薛紫的声音很是平静,嗓音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声音也还算柔和,本来是哀求却被她变成一种倾诉。她静静地说着,甚至没有一滴眼泪,眼底,没有一丝光,细细看来,全是一片死亡般的沉寂。到最后,她声音平板苦苦地哀求。想要面前的长者将缴费时间再宽限些时日。 那样的叙述,或许并不精彩却打动了李院长的心,他静静地倾听,始终不置一词。到最后,他在女子不断的保证哀求里,缓缓转动眼神,不经意地向沙发一侧瞟去。 要知道,东林钰来访,虽说言语隐晦,人老为精的他还是听出,对方有放自己一马之意,只是,这其中还需要某一些妥协。至于是什么,他不得而知,所以,他在衡量着思忖着是否应该接这个年轻接班人递过来的橄榄枝。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那橄榄枝,虽说可以令他度过眼下难关,为一时之权宜。但在李院长看来,那样的希望,更象一个火球,虽说在严冬时可以取暖,但一到冰雪消融,丽日焕彩,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万劫不复。。。。。。 随着李院长的眼神,薛紫无意识的眼神,也跟着望了过去。宽大的沙发一角,黑衣的男子静静地坐着,随意地翻着手中的杂志,冷眼旁观着女子的痛哭和哀求,不置一词。 ------------ 020——薛紫的眼泪2 随着李院长的眼神,薛紫无意识的眼神,也跟着望了过去。宽大的沙发一角,黑衣的男子静静地坐着,随意地翻着手中的杂志,冷眼旁观着女子的痛哭和哀求,不置一词。 这个世界,凉薄如冰,而施舍是最奢侈的东西。并非慈善家的他,已错过一次,所以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因为,在我们并不漫长的一生当中,有些错,只犯一次就已太多。 面无人色的薛紫,在院长的叹息声中,在答应再宽限她一天的承诺里,感恩戴德而去。虽说不知道两天之内,如何筹措如此一笔巨款,但多一日总好过少一日。 就在她转身之时,东林钰看到了她的眼睛。仿佛枯竭的清泉,干涸且僵硬。那里面甚至没有泪水,只是空洞的、茫然的、就好象是盛满了悲哀的瓶子,只微微一倾就能洒落一身。 然而,东林钰面无表情冷然的安静,对于女子的一切,也置若罔闻。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不幸发生,我们虽说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而他,并非传说中的救世主。 走出院长办公室,薛紫这才觉得自己虚脱一般的难受。那种感觉,那种绝望,就好象一个黑洞,正一分一分地吞噬着她的每一分精力和希望。 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她记得,某一日她和小雪开玩笑,小雪说:“天,真的无绝人之路吗?那为什么又有英雄末路一说呢?” 英雄末路,等于无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小雪这样问,却只是为了即将来临的考试。天知道,她选择文科,却最怕论文。于是,每次老师一催交论文,那就是小雪的“穷途末路”时。所以,她对着薛紫大发感慨。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忽然笑了,笑毕她才说道:“天,当然无绝人之路,末路,通常是指死路,但正如你所说,死路,也是路,且一了百了。” 她还记得,当时小雪听了她的话,眼睛瞪得老大,过了半晌,才讷讷地说了句:“鬼才愿意走死路呢!还说什么一了百了?” “我会啊……”薛紫认真地望着小雪,抱紧了手中的书,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有一天,无路可走,又或者说寻条路太难走,我会选择死路,一了百了……”那样的话,言犹在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她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可如今,她却连死路都不能走。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已关乎两个人的生死…… 走出院长办公室,薛紫沿着走廊,宛若幽灵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前。脚下的影子模糊一片,随着她的脚步一寸一寸地移动。因为疲惫、因为漠不关心,所以也没有听到,身后时急时缓的沈蒙的呼唤。 因为知道东林钰找院长的目的,沈蒙自觉地站在门口不远处担任护卫的职责。一看到神色异常的薛紫,直觉就是被他安排在病房的女子。他看了看手中的判决书,叹了口气,又再唤了一声:“薛小姐,请等一下。” ------------ 021——薛紫的眼泪3 因为知道东林钰找院长的目的,沈蒙自觉地站在门口不远处,担任护卫的职责。 一看到神色异常的薛紫,直觉就是被他安排在病房的女子。他看了看手中的判决书,叹了口气,又再唤了一声:“薛小姐,请等一下。” 沈蒙皱着眉,望着神游方外的女子,又再呼唤一声,然后快走两步,干脆拦在了薛紫的面前。虽说身为东林钰的狗血小助,但何是被人如此直接地漠视过? 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你说说,这女子,到底在想什么嘛?搞得他的声音,一次高过一次,路过的人们,个个侧目,只有当事者,好象没事一样。 看到身前大片压下来的阴暗,薛紫才茫然不知所措地抬头,这人为何要拦在自己面前?这个人她好象不认识啊!沈蒙的火在看到苍白、神情古怪的恭紫时,勉强压了下来。 他放柔声音淡淡地说了句:“小姐,你好,我叫沈蒙。我来找你,是因为,今天你被我老板的车带了一下,我来看看你没有什么事,还有就是,我的老板会赔偿你的一切损失。” 然而,沈蒙的话薛紫充耳不闻。她怔怔地望着他手中的那纸判决书,认出是自己的那张,脸上又现出奇异的忧伤来。真的,天无绝人之路吗?为什么,天要绝她?难道,她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吗? 她呆呆地望着男子手中的判决书,眼底有绝望的光,一分一分地凝聚。那绝望就好象是溺水的人,在奄奄一息之时,望着最后一个救恕渐渐远去。 那曾经是她认为的最后救恕,最后的希望,现在却成了她最冰冷的嘲弄。忽然,她伸手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纸片,捂在脸上发出一声啜泣。沈蒙发现她的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泪水,在他小心翼翼的呼唤里,抬起头的女子手中纸张上湿润着的,竟然是斑斑血迹。 哭罢的女子,抬起了头一双失神的眼睛望着沈蒙,面无表情。她甚至不再关心,这个陌生的男子为什么会拿着原来属于她的判决书。 “小姐,小姐,您好怎么了?”沈蒙最看不得女子流泪,他试探性地举起了手中的纸,然后眨眼,又连连叫了好几声。薛紫这才回过神来,她转而怔怔地望着沈蒙,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声音: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救回妹妹,又要怎么样,才能筹到那一笔巨款? 去卖血?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说自己究竟有多少血可以卖,即便是卖了,对于那个已经五位数地医疗费也只能是杯水车薪。然而,除了血她还有什么可以卖的?薛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里不停地转着念头,根本就没有听到沈蒙在说什么。 沈蒙望着女子,慢声细语地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说起她曾经被撞的事。一连重复了三次,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她就这样望着沈蒙好象望着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 ------------ 022___东林钰的交易 那样的话平板且古旧。她的口就像一开一阖的机械,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都要耗费她极大的精力。而她的眼睛,就像毫无焦距的镜头只能影射,不能进入。沈蒙忽然发现眼前这女子,世间万物仿佛都不能再入她的眼! 说完,她拿着失而得行的判决书。一寸一寸地举到手中扬了扬,又再开口,道谢:“还有,谢谢你,帮我拿回了它。”话一说完她随即转身,仿佛沈蒙的整个人在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沈蒙呆呆地望着身影寂寂的女子,深思之色,愈深愈深。 妹妹的病要治这笔债要还,薛紫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现在这般渴求过钱。‘但又从哪里才能筹到这么多钱呢?若真说卖的话,她就只有自己才可以卖了吧!只是即便她愿意卖,又有谁愿意买?买回去,又能做什么?薛紫这样想着,一下子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用那张纸捂住了脸。 是谁说的?薛紫的笑最美,最纯洁,所以他要让薛紫一世欢颜。但那样的话就如天边的流光,信誓一瞬间欢笑一瞬间。当他对着她挥手,神色淡淡地说着告别的话,他们之间的土地就已割裂开来——两个世界,两种风景! 那个人最终没有令她世欢颜,甚至还带走了她唯一的笑。那样残酷的一个人呵,不论以爱为名,还是以伤害为名,都将曾她生生推进绝望的角落,万劫不复。而今,她真的绝望,而他又在哪里? 薛紫一分一分地闭上眼睛,只愿自己就此睡去,睡去再不用醒来。 三十六楼的另一端,宽大的院长办公室里。沈蒙站在沙发之前,将片刻前女子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东林钰的耳里。 明亮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的东林钰,听着那样的话,淡淡闻着馨香,品着苦涩。 过了良久才浅浅抬起头来的他,亮如星辰的双眸只是笑,只是笑。她不是很缺钱吗?为什么不趁机敲自己一笔?即便是杯水车薪,也好过一筹莫展吧! 那样的一个女子,宁愿跪下来求人,也不愿意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吗?那,又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听完沈蒙的话,东林钰挥手让他离去。然后,继续和院长之间的谈话:“你是知道的,若三个月之内,还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李院长,你知道我会怎么办的!” 那样毫无表情的话,从丰神如玉的男子口中吐出,只令院长出了一头冷汗。果然不出所料,他来,是敲山震虎的吧。只有李院长知道,以劳伦斯医院的现况来看,莫说三个月,即便是给他三年时效,疾重难返的劳伦斯医院,也会同出一辙。 要知道,在东林家族的企业里,医疗事业的利润,向来排名第二,只有劳伦斯医院,永远排在最后。但以此次的下滑情况来看,一连两个季度,下滑了两个百分点,怎能不令向来只注重结果的东林钰恼火? 若非他另有所图,又焉会留他到今日?于是,他专门上门,除了搜集一些不为人知的证据,顺便警告了一番这个和祖父一起打天下的李院长。看他能否为自己所用。 ------------ 024——去旧、迎新 若非他另有所图,又焉会留他到今日?于是,他专门上门,除了搜集一些不为人知的证据,顺便警告了一番这个和祖父一起打天下的李院长。看他能否为自己所用。 若非他另有所图,又焉会留他到今日?于是,他专门上门,除了搜集一些不为人知的证据,顺便警告了一番这个和祖父一起打天下的李院长。看他能否为自己所用。 “您说的对,可是,您好也是知道的,医疗体制改革,所有的药品明码标价……”李院长躬下身来,对着这个和自己最小儿子一般的男子,低声下气地解释。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却被东林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年轻俊朗的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望着神情紧张的李院长,忽然淡淡地说了句:“若真的做不到,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院长的位子,也该换个人来做了!” 一句话听完,本来轻松了一半的李院长,在听完所有后,忽然惊呆了。东林钰忽然冷笑着,凑近李院长,低低地说了句:“我知道,你两个媳妇都没有工作,二儿子不务正业,你很想保住自己这个饭碗。。。。。。” 东林钰低低地笑着,淡淡地说了句:“要我帮你一把,也不是不行,毕竟,同样是东林家的产业,而我,恰好就是东林家的掌舵人。。。。。。只不过,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而我想要的,也很少。。。。。。。”慢慢地,一分一分地观察着李院长的神色,将他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东林钰慢慢地将手中的底牌抛出。 一时间,李院长,就连擦汗都忘记了,惊喜和震惊,同时在他脸上闪过,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二十多岁的男子,惊呆了!毫无意外的,心愿得偿。东林钰拍拍李院长的肩膀,在面授机宜之后,这结束了这没有营养的谈话。然后,他毫不留恋地起身。 要知道,该说的、该帮的,他一样不漏,结果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手段和造化了。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可以帮得了谁的,我们各自,也只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他之于李院长,又或者说李院长之于那个女子,都不外乎如此。 再想到那女子,东林钰的脚步罕见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就在门口顿足,转身,忽然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她妹妹的治疗,不必停止。” 听了东林钰的话,李院长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望望神色淡然的东林钰,只觉得汗水湿了衣背。他不敢相信,向来冷酷、决断的男子,片刻前,还谈着那样的条件。转过身来,却说了那样的话。 这还第一次吧,高高在上的总裁,对着走投无路的女子,伸出的同情的橄榄枝。要知道,那样毫无回报的施舍,在以往三年,在李院长关于他的记忆里。对于这个东林家,人人敬而远之的三公子来说,是绝无仅有。 但,回过头来,仔细地品味着刚才的一番谈话,李院长不得不承认,不得不说,这个男子,实在是个商界天才,奇才。只不过短短的一番话,就改变了整个医院的现况。 其实,东林钰也不过说了几个字:“去旧、迎新、骨科和肿瘤科合并。” ------------ 025——东林钰的安排 其实,东林钰也不过才说了几个字:“去旧、迎新、骨科和肿瘤科合并。” 先是用四个字,指到了问题的核心,然后,再将两个科目合二为一。那么,就大幅度地为医院节省了空间,也使其他床位不够用的科室的病床得到了缓解。 要知道,每一年有多少病人就因为床位不够而退其次面求之,去了别家医院?而那些所谓的“骨干”、人才。又有多少个是靠关系进来,然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最大的本领,就是喝茶、抽烟、推牌九,将一家好好的医院,搞得医院乌烟瘴气。 。。。。。。 最后,东林钰上前拍了拍李院长的肩膀,再叮嘱了一句:“放开手去做,有事,让他们直接找我,还有,把你幢办公楼,改成高级病房吧,资金,我回头调给你。” 只短短的一番话,就改变了一切,将他想做的、未能做的,一次性提出。李院长忽然觉得感动,再也不去想男子所要的东西,是多么的惊天动地。。。。。。 走出院长办公室的门口,东林钰依旧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他望着远远地,有意无意地冲自己点头的沈蒙,颌首。然后,一路向前。 神差鬼移地,东林钰第一次,没有走进专属的电梯,而是沿着楼梯,来到另一侧的客用电梯上,强忍着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令人抓狂的*声一路向前。最后在薛蓝的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简陋的病房内,薛紫,正淡淡地笑着,对刚刚醒来的妹妹,低低地说着什么。而病床之上,那个明明痛得,呼吸都几近艰难的薛蓝,也强装笑颜,敷衍着她。 东林钰看到,女子的身体,有血和脓,渗出了绷带,褐一片,赤一片。他知道,那是因为欠费而导致的延误。 于是,他不由地望向了薛紫。她年轻的背影,几近佝偻,在忽明忽暗的阴影里,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悲哀……东林钰的心忽然被触动了,那样的过往,又一次,如此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他仿佛看到,少年时的自己。拚命安慰着因为疼痛而冷汗满身的妈妈。那时,绝望的自己、奄奄一息的妈妈,还有从单薄的被中,伸出抚摸着他头顶的、瘦骨伶仃的手。是他一生,都不能摆脱的噩梦…… 但那时候,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救恕,所以,他也不准备施舍。于是,寂静的走廊里,淡淡的脚步声乍响乍停,年轻俊朗的男子声音,在清晰的脚步中,淡如流水。 电话里,手插裤袋的东林钰,一句一句地吩咐下去:“蒙,通知下去,让薛蓝的姐姐薛紫,今晚去希尔顿酒席3618房见我……” 薛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医院,先是缴了拖欠的医药费,然后又对着医生交待了一番,这才回到妹妹的病房。 要知道,烫伤不同于其他疾病的地方,就是不能承受过高的温度。所以薛紫想了又想,才把妹妹转到了带有空调的病室。 ------------ 026——薛蓝的新病房 薛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医院,先是缴了拖欠的医药费,然后交待了一番,这才回到妹妹的病房。 要知道,烫伤不同于其他疾病的地方,就是不能承受过高的温度。因为,对于大面积烫作的病人来说,不论是汗水还是高温,都是病菌的温床,都是致命的。 所以薛紫想了又想,才把妹妹转到了带有空调的病室。 她的妹妹,被转到了最好的病房,身边,是忙碌的医生,还有细心的特护。那个好心的院长,就在一旁,看到她来,温和地对着她笑笑。她木然地还以一笑,点头。 热心的院长,唤过了刚结束检查的医生,开始和薛紫汇报他们的治疗计划。第一步,先治疗烫伤;然后,开始治疗她受伤的十指。就是将十支钢钎,钉入薛蓝的体内,然后,再取出。最后,就是整容,将她身上完好的皮肤剥下,然后被到脸上,还有烫伤的地方。 医生每说一句,薛紫的心,就揪紧一分,她望着沉睡的妹妹,开始怀疑不过二十岁的她,任性活泼的她、离经叛道的她,能否承受如此漫长而又绝望的痛苦。 受命而来,专门为薛蓝治疗的医生,显然是这方面的专家。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见解。对于薛紫的想法,也洞若观火。 他望着脸色一分一分苍白的薛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严肃地说道:“痛苦,只是暂时的,她的一生,才刚刚开始,难道,你想要她,就这样过一辈子? 在这段时间,你力所能及就是多和她说话,多开导她,使她尽量保持愉悦的心情。也尽量不要刺激到她。” 薛紫呆呆地望着医生忽然说不出话来。如果说,她所谓的“牺牲”,能换来妹妹一世欢颜的话,那么暂时的痛苦,还有所谓的屈辱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是,那样的治疗,得要多少钱啊?虽说东林钰给的钱并不算少,但也只是够初期治疗。而所有整容的引用,显然未包括在内。 沈蒙对着院长和医生摆手,两人又冲薛紫点了一下头这才离去。薛紫跌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脸。麻木而疲惫的心已没有办法思考。她在手心里闭上眼睛,不停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然而,没有人告诉她怎么办,就如没有能分担她的痛苦和绝望。过了半晌,她才抬头,望着忙忙碌碌的特护,还有含笑望着她的沈蒙,有些迟疑地问了句:“我妹妹,她可醒来过?” “薛小姐,您妹妹她,一个小时前,曾经醒来,然后,在换完药之后,又再睡去——因为她两天没有换药,这过程,可能有点痛,所以,按医生的吩咐,我们用了少量的麻醉。” 年轻的特护,不过二十一二岁。干净的五官,红润的脸庞。她不停地忙碌着,为薛蓝作各方面的测试和照顾。那一袭白衣,穿梭寂静的病房里,仿佛穿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 她微微笑着,利落地回答着薛紫的话,然后从薛蓝的身上拿出测好的体温表,细细地看着,认真地记录。薛紫听她说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因为前期治疗的疏忽,病人的伤口开始恶化,大片大片的伤处开始溃烂。于是现在进行着的,是二十四小时监控。忙碌之余,她看到失魂落魄的薛紫,忽然温和地笑了笑,又再补充了一句:“您妹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于那样的鼓励,薛紫也会心地笑笑,再次表示感谢。 ------------ 027——薛蓝的新病室2 对于那样的鼓励,薛紫也会心地笑笑,再次表示感谢。 年轻的特护,再望一眼苍白憔悴的薛紫,转身又开始忙碌起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医院,对于这个女子的态度,来了个十八度的大转弯。但身为特护的小莲,还是苛守着她的本份,对着薛紫知无不言。 看到勤快的小莲,听着她的安慰,仿佛感觉到一线曙光的薛紫终于松了口气,身子一个踉跄,就向一侧的沙发上倒去。沈蒙连忙扶住,关切地问了句:“薛小姐,你感觉如何?要不要让医生来帮你看看?” 薛紫有些艰难地摆手:“不用,我只是累了,睡上会儿,就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从一侧的行李包中拿出一件外套,盖在身上,准备睡去。终于都可以好好地睡了觉了呢。薛紫在强迫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一切,只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望着手势如此熟练的薛紫,再联想到自己刚进门时看到的情形,沈蒙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这就是亲情,有人放弃、有人背叛、但更多的人,却是付出自己的所有无怨无悔。 一念及此,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想起他无数次在梦的边缘对自己伸手,虚弱地叫着:“哥。。。。。。救我。。。。。。” 但那时他自己也还小,能力实在有限,所以最终没有救回自己的弟弟,所以,只能日日成思,夜夜无眠。那种痛,伴随着失去,已融入他的血肉,已变成了光和影的存在——只要他活着一天,那种痛悔,就不会消失。 所以,后来的后来,他总是在想,若一切可以重来。即便是以命易命,他也不会让弟弟的生命,从自己的指尖滑落。。。。。。 但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活。没有人对已经发生的事叫停。所以他也只能永生在挣扎和悔恨里沉沦。 整个空间很静,沈蒙的神思却逸得很远,他望着昏昏欲睡的薛紫。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在扶上门把的一刻,忽然淡淡地说了句:“薛小姐,按钰少的吩咐,您先休息一下,两个钟之后,我会来接你。”沈蒙说完,又礼貌地点头,然后,欲转身离去。 “嘎……”一听到“钰少”两字,薛紫条件反射般地睁开眼睛,恐惧地问道:“你……说什么?” 看到薛紫如避蛇蝎的眼神,沈蒙不由叹息,定是钰那小子,太粗鲁了,吓到了这个无助的小女子。但世间事一饮一啄皆有前缘。这个世上,有太多我们不了解的真相,不能置喙的事实。 而且敏感骄傲如钰自然也不想他与他的女人们有什么冬瓜豆腐。但他望向薛紫的一刹那,望着那双疲惫的眼睛因为惊骇而睁大。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触了一下。于是,他在心内叹息。 于是,向来对于钰少的荒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沈蒙,对于他的女人更是从来不肯假以辞色的男子,第一次,在钰所谓的“女人”面前停住了脚步。他转身,望着疲惫不堪的女子,忽然淡淡地说了句:“薛小姐,你误会了,钰少只是让我带你去新的住处,替你安排一切。” ------------ 028——东林钰的心 于是,向来对于钰少的荒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沈蒙,对于他的女人更是从来不肯假以辞色的男子,第一次,在钰所谓的“女人”面前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望着疲惫不堪的女子,忽然淡淡地说了句:“薛小姐,你误会了,钰少只是让我带你去新的住处,替你安排一切。” 沈蒙的话里,是罕见的温和。语气也带了些暖意,他望着慢慢放松下来的女子眼神,下意识地又再补充了一句:“其实钰少他,这几天都不在国内,大概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 “谢谢你。”完全放松下来的薛紫喃喃着,又若有若无地望了一眼又再转身的沈蒙,一分一分地闭上了眼睛。 要知道自从家里出事到现在,整整一个星期,她的神经就好象是紧绷的弦,不敢让自己有哪怕丝毫的放松。最怕一松弛下来,她便再也不能站起。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妹妹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而她终于可以安心。也不再管自己究竟牺牲了什么,又换来了什么。只是在一句话没有说完的情况下,人就已经睡了过去。 淡淡的日光照在女子的脸上,给她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而那个女子,明显是累坏了吧,那么大的压力,那么惨痛的事,都落在了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身上。那,又是多么沉重的生命之重? 而她就这样睡去,即便在梦中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眉紧紧地蹙着,手也紧紧的握着,寂寥而又悲哀。那本来是属于任何拥有美丽容颜的年轻女子生命之外的东西。 沈蒙又再叹息,只作了个手势,让小莲另外拿出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又交待了小莲必须注意的事情,轻轻地掩门而去。夕阳的光,淡淡地洒在沈蒙的身上,明明暗暗。 他就在光和影交错的走廊里慢慢前行,不明白有那么一刹那,自己为什么对薛紫,会有那样的心软。 那样的一个女子,为了那个并不值得的妹妹,义无反顾地牺牲了自己。在妹妹得到救恕的同时,也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想到这里,沈蒙推了推眼镜,忽然失笑起来,钰的事,什么时候开始需要他这个外人杞人忧天了?要知道他那样的人,不论对人还是对着都有着近乎苛刻的原则,从不因时间和地域的不同而改变。而且沈蒙知道,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女子驻足。。。。。。 沈蒙长出了一口气,摇头,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啊,和钰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很多习惯都潜移默化地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比如:从来大而化之的他,也慢慢开始喜欢琢磨身边的人和事;又比如:觉得快乐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沈蒙低低地咒了一声“Shit!”甩开事不关己的忧虑,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其实,东林钰并未离开,他的人就在本市,就在他最近打的火热的女子的床上。此刻,他怀抱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无可,无不可在听着沈蒙的电话,时不时若有若无地“嗯”上一声。 ------------ 029——东林钰的心 其实,东林钰并未离开,他的人就在本市,就在他最近打的火热的女子的床上。此刻,他怀抱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无可,无不可在听着沈蒙的电话,时不时若有若无地“嗯”上一声。 随着沈蒙的话,他忽然想起她小小的身子在自己怀中颤抖,然后哀求着他:“别……”东林钰这样想着,觉得身体又有了冲动。他一把抛下电话,用手一拉,然后再一扑,整个重新压在女子赤。裸。裸的身上,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掠夺。 女子低低地笑着,唇也凑了上来,然而东林钰的头,却转了开去。他忽然想起,薛紫的身上,只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淡淡地,温馨地,混着她的体香,很是好闻,而身侧女子的身上,他就只闻到浓烈的香水味道。 香奈儿.魅之夜。那是属于激情和魅力的味道。但今夜,那样的香味在他的鼻中,是那么的刺鼻,刺得他只想逃开。这个念头一经浮出,他不由诧开始异自己究竟怎么了? 身侧的女子眼眸朦胧地望着他,红色的唇一张一合,涂着寇丹的手指抚在他的胸口,人也在喃喃:“钰,我要,要。。。。。。” 东林钰屏气凝神,不住地在她体内猛烈地撞击。女子的**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大大的室内。然而还是不对,东林钰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沦在女子的**,器官的愉悦里。 然而,不论变换了多少姿势,也不管女子的叫声有多么的激情,东林钰却再也没有往日的心醉神迷。想到这里,他不禁烦躁起来,动作也变得粗鲁。皱着眉,只觉得索然无味的他一朝事了立马起身,冲凉、穿衣,奔赴下一个女子的住处。 他,东林三少,有的是女人,有的是在等待着他长夜不成眠的女人,他实在犯不着对于一个拒绝他的女子抱太多幻想。其实,他没有告诉沈蒙的是,他自己也要好好的想一下,为了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滥施了同情心。而这女子是否真的值得? 没有了那些担忧和绝望,甚至联想到一分一分好起来的恭蓝,薛紫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还做了一个美梦的她,一觉醒来已是深夜。 空调机发出嘶嘶的声音,周围的空气温凉如冰,将属于夏的赤焰隔绝在外——那才是烧伤病人所需要的温度。大大的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不知何处的楼顶,偶尔传来一两声的轻响。 薛紫左右扫了一眼,发现特护小莲并不在屋内。灯也只开了一半,适中的柔光照在覆盖着白色棉被的她的身上,温暖的、踏实的。她再抬头,发现薛蓝已经醒来,看到她左顾右盼,也只淡淡地笑着,一言不发。 想是换了药然后又用了好药、再加上小莲细心照顾的缘故。薛蓝的双眼在发出熠熠的光辉。精神看起来也好了许多。看到妹妹的脸上重新有了生气,全身也换了新的绑带,薛紫的脸上终于浮出淡淡的笑容。 那样温和宠溺的笑,远远望去,仿佛雨后初霁的晴空,淡蓝的,洁净的,悦目赏心。即便父母不在,即便她被全天下背弃,还能看到妹妹的笑,薛紫忽然觉得,就连这炎热的夏、夜的空气、都变得美好起来。 ------------ 030——不是她的新家 那样温和宠溺的笑,远远望去,仿佛雨后初霁的晴空,淡蓝的,洁净的,悦目赏心。 即便父母不在,即便她被全天下背弃,还能看到妹妹的笑,薛紫忽然觉得,就连这炎热的夏、夜的空气、都变得美好起来。 她笑着,掀开被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到薛蓝的床前,一分一分地握紧了妹妹包裹在绷带里的手,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妹妹,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 薛蓝望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瘦下来、最后只余下皮包骨头的薛紫,有些艰难地点头,嘴唇动了动,说道:“姐姐,你也要好起来啊!” 薛蓝的这一觉也睡了很久,自从听到医生把那一张催缴费用的单据放到姐姐手中,薛蓝的心就开始绝望。她还在读大学的姐姐,哪里会有钱付如此巨额的医药费啊?于是,她逼着自己睡去,甚至不愿意再醒来,就如不愿意再成为姐姐的包袱一样。 然而,她最终醒来,也最终看到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虽说并不知道姐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令自己非但没有耽误治疗,而且还转到了更好的地方。但看到姐姐终于释然且快乐,她的心,也跟着快乐起来。 于是,她只好将一切疑问都放在心里。 两个钟之后,沈蒙又来到医院,却只看到了依旧沉睡了姐妹俩,他唤过小莲,又问了一下情况,这才放心地离去。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医院,去接薛紫看她的新住处。 坐在沈蒙的车里,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挥汗如雨的行人,薛紫犹自还在梦中。至到沈蒙向前又右转,在一个精致的小区内停下,薛紫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觉得悲哀,自己也成了现下最流行的:“小三”了。 虽说并不知道东林钰有没有结婚,但薛紫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的良人。那样趁人之危的小人,她不屑,也不齿。 东林钰为薛紫安排的新住处,就在位于在东林市中心的雅阁小区,那里,是闹市中的幽居,环境优雅,空气清新。沈蒙开着车,递了一张什么卡片给门卫,大门口的栏杆就一分一分地退开了。 他长驱直入,绕过一地葱绿,最后在其中一栋十二层的灰色楼宇前停下,然后接过薛紫小小的包,带着她下上三楼。 在五楼右单元的门口前,沈蒙停住了脚步。乍一打开那道崭新的门,薛紫只觉得眼前一亮——好干净雅致的空间啊!八十多方的居室,长长的米色沙发,一系列的米色装饰,显得整个空间整洁明亮。位于五楼的位置,可以俯瞰这个小区的全部。 “怎么样?还满意吗?”沈蒙一边将手中的行李放到沙发上,然后自己倒了杯水,径直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淡淡地望着满目惊艳的女子,仿佛看到她正一分一分地褪变。 又是一个可悲的女子呵,她也将和以往的无数女子一样,渐渐在东林钰的温柔乡里,忘记自己是谁,然后,被那个厌倦了的男子一脚踢开,从去端跌到地上。。。。。。 “很漂亮,真的。。。。。。”看到沈蒙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隐隐地鄙夷。薛紫的脸红了,她用力绞着双手,站在门口嗫嚅着:“但,这得多少钱一个月啊,我现在没有钱,可不可以先欠着?又或者说,等我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 031——不是她的新家2 “很漂亮,真的。。。。。。”看到沈蒙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隐隐地鄙夷。薛紫的脸红了,她用力绞着双手,站在门口嗫嚅着:“但,这得多少钱一个月啊,我现在没有钱,可不可以先欠着?又或者说,等我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听到那样的话,沈蒙先是愣了一下,举到口边的杯子也停住了,他望着一脸拘束的薛紫,流露出难以置信——这女子,显然还没有明白自己的身份...... “若不行的话,就算了,我还是借住在同学家吧!”看到沈蒙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奇怪,薛紫的心蓦地沉了下来,看来,这个地方,还是要按月收租的。而且价钱不低。也不是她这种求钱若渴的人,住的起的。 一念及此,他她忽然后悔为什么要随他而来。就如最初的最初,她曾经以为,那人,至少还念在妹妹的面子上,及于她们人道上的帮助。然而一个回合之后,她明白是自己枉想了...... 于是,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几步上前,从沙发上提过自己的行李,转身向外走去。算算时间,小雪还在上课吧,不过自己也实在无处可去,还是要要麻烦她才行。 想到从小到大一直被自己所累的小雪,薛紫的神色黯了一下,伸手就去开门。 “这是钰少为你准备的,你不用付钱。”薛紫的身后,是沈蒙淡淡的话音,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就无处可去,却仿偏要扮坚强,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一旦成了钰少的人,她的衣食住行,在钰少没有对他厌烦之前,都归他负责吗?看来,那份合约,她真的还没有好好地看过吧。 “他的东西,我不需要。只要他肯帮我妹妹治病,其余的,我自己会看着办——我不喜欢欠人。”一听到那个名字,薛紫莫名其妙地开始恐惧,她的手扶在门把上,不由地抖了一下,口中却淡淡地说道:“若我妹妹好了,我会把他的钱,一分一分地还给他。” 她的屈服,从妹妹的病开始,也应该由妹妹的病结束。虽说他逼着她做了那样的妥协,薛紫还是不能忘记,那人曾是妹妹的男友。就如她不能忘记,他带给她的屈辱...... “那若钰少找你呢?还要满世界的找?”薛紫的身后是忍俊不禁的沈蒙,他望着门口瘦弱的身影,一语双关地开口:“他的耐心,你也是知道的......” 听了这样的话,薛紫的脸色蓦地发白,东林钰的耐性她自然是知道的,那样的霸道和不容置疑,世间难寻。至少在薛紫的生活中,就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性格。 但是,那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之间的交换,就只是一张支票。他不能,也没有权利再支配她以后的生活...... 于是,她转过身来,望着似笑非笑的沈蒙有些气愤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请不要强加给我,我不需要的东西!” ------------ 032___那不是她的新家3 于是,她转过身来,望着似笑非笑的沈蒙有些气愤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请不要强加给我,我不需要的东西!” 听了那样的话,沈蒙脸上的笑一分一分地消失。这个女子,太倔强,也太自以为是,要知道,不论是谁一旦落入钰的手心,若没有他的允许,就连死都不能。于是,在笑容收起的那一刻,他淡淡地说了句:“你是不需要,但你的妹妹需要,这里,距离劳伦斯医院,步行,也只有十分钟不到路程。” 薛紫的脸色,中听到“妹妹”两个字时,开始变幻。她咬紧下唇,望着洒满阳光的窗外,一言不发。 看到她开始动摇,沈蒙再次扶了扶眼镜,又再开口:“你的本意,若只为了妹妹,为何不能,等她好起来再说,既然是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 薛紫咬紧了下唇,然后慢慢地走回,将走到那间最小的房间,开始收拾。沈蒙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子的身影,又加了一句:“若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找我的电话。”说完,他放下手中的名片和钥匙,轻轻地掩门而去。 薛紫搞完卫生,才将她少得可怜的行李放到一边准备冲凉。要知道那一场灭顶之灾。已焚毁了她的全部,也焚毁了妹妹的全部。她们,早已一无所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就读的大学需要住宿,所以,她的衣物在开学前两天就搬进了学校的宿舍。所以,在大劫来临之后,才不至于衣不遮体。 她望着焕然一新的新居,只觉得冰心澈骨,也不敢想像若薛蓝有朝一日知道自己曾背着她,和她最喜欢的男子做了那样的事。也实在不敢让她知道,她的所谓“男友,”竟然是那样的人。 要知道,她至所以任由沈蒙折腾,就是因为想给妹妹一个错觉,那就是那个男人,还关心着她。因为她不能忘记,她可怜的妹妹,在醒来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地寻找着那抹从不在她身上驻足的人。 这样想着,她拣好衣物,开始冲凉。也许,正如沈蒙所说,她的开始是因为妹妹,为何不在妹妹病好之后,再另作打算?她的当务之急,就是在妹妹好转之前,找一份工作,支付妹妹昂贵的医药费,还有就是养活自己…… “哗哗”的热水,从头顶流泄,冲刷着薛紫年轻的身体,而她只觉得疲惫,就好象有一种衰老,正由内及外,一分一分地蚕食着她还算年轻的生命。有一种美丽,还未及绽放,就已在指尖老去。就好比,现在的薛紫。。。。。。 在医生的精心治疗和小莲的精心护理下,薛蓝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甚至能下床走几步路。从床上站起来的薛蓝,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不是以前任性、活跃的十八岁少女。她经常沉默着望着门口,一听到门响,就睁大眼睛,然后再一分一分地失望。 好转的薛蓝,开始觉得烦躁,开始无聊。需要薛紫用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去陪她安慰她。而她,绝口不提治病以外的事,也开始置疑如此巨额的医药费,和舒适的环境究竟从何而来。 听到那样的疑问,薛紫只好笑笑说这是保险公司的赔偿,还有自己打工所赚的薪水。 那样的答案薛蓝半信半疑,她望着信誓旦旦的薛紫,不知是否应该选择相信。要知道,父母皆是工薪阶层,家里的条件一直不好。这是姐妹俩自小就知道的事实,正因为如此,薛紫和薛蓝两姐妹在都会在假期时去打工,除了为自己赚取学费,顺便也为家里减轻负担。但薛蓝可记得,自己的家里,从来都没有买过保险之类的,更别提赔偿了。 那样的事实令薛蓝不安,然而她再一看到姐姐还穿着从前的衣服,随即释然了。因为若真如她所想,她的姐姐,应该不会还是当初时的样子…… ------------ 034——是他帮了她们吗? 那样的事实令薛蓝不安,然而她再一看到姐姐还穿着从前的衣服,随即释然了。因为若真如她所想,她的姐姐,应该不会还是当初时的样子…… 那么,是他帮了她吗?若真是,姐姐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薛蓝疑惑着,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着,等伤好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将薛蓝的表情尽收眼底,薛紫的心又跳了一下,她勉强按捺着,语重心长地说道:“蓝,只要你能好起来,用我的命去换,我都在所不惜。” 也知道她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叛逆且任性、早熟且敏感。又聪明剔透。所以,她不论做什么,都不能瞒过她。 听了那样的话,薛蓝再不怀疑其他,她忽然后悔自己以前的任性,从来,她都视这个姐姐为无物,而一旦灾难来临,陪在她身边,为了她四处奔走的,却只有她。于是,她握紧了姐姐的手,喃喃:“姐姐,我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 不错,她要快点好起来,不让姐姐这么辛苦,然后再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薛小姐,你的妹妹,初期痊愈的情况良好,现在我们要征求您的意见,准备下一步的治疗。”办公室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扶了扶眼眶上的眼睛,望着不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子,严肃地说道。 “这么快吗?”薛紫望着医生,有些疑惑,今天她才听小莲说过,薛蓝的伤口已经初步愈合。再过几天,怕要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却没有想到医生现在就找到她。 “是啊,你妹妹她毕竟还年轻,所以,伤口愈合和再生的能力都非常的强。而且,第二治疗,越早越好,再过一段时间。她的伤痕完全生成,手部就再不能抬起。”医生翻着病历,然后合上,才对薛紫说道。 “哦,这样啊……”薛紫的脸红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嗫嚅。她垂下头去,。过了半晌。又抬起:“那个,若我妹妹全部治愈,一共需要多少钱呢?” 要知道,东林钰给的那张支票,薛紫已全部交给了医院。第一天的日出,她都望着新出的费用单子,忐忑不安。若一旦这笔钱告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又要去哪里筹款。 “这样啊!”年轻的医生,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望望神态窘迫的年轻女子,随即恍然。他又拿起薛蓝的病历看了看,然后开口:“这样吧,薛小姐,我先做一个计划书,然再告诉你具体情况。要知道你妹妹的伤,十分严重,这笔钱,一定不少。你还是早做心理准备吧!”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薛紫努力抗日出一抹笑,这才告辞而去。 这些天,薛紫投了无数份简历。积极地为未来的工作作着方方面面的准备。想早一点开始她的赚钱计划。 然而,医生的这一席话,又将她打入了冰窖。她甚至有些慌乱起来。 希尔顿酒店之前,薛紫望着流光溢彩的招牌,还有衣冠楚楚的人们,茫然不知所措。她没有想到,自己究竟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就如没有想到她始终要对东林钰一步一步地妥协一样。 当那个写着整体医疗费用一共要十七万多的时候,薛紫的脸色蓦地变得雪白。她用力揪着胸口,才没有让自己在医生的面前倒下去。 ------------ 035——终是逃不过 当那个写着整体医疗费用一共要十七万多的时候,薛紫的脸色蓦地变得雪白。她用力揪着胸口,才没有让自己在医生的面前倒下去。 她交上去的支票,结余还有一万,也就是说,若想要薛蓝重新站起,好象以前一样生活,她还得准备一共十六万八千多元。 那是薛紫平生听到的最大的数目,她发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然而就在薛紫慌乱不可终日时,沈蒙的电话来了。 “薛小姐,我们东林先生请您今晚到希尔顿酒店一聚。因为事关您的妹妹,所以还请不要推却。”仿佛知道她心之所思,电话那端的沈蒙,先是止住了她想要挂电话的冲动,然后就是一语中的,令她不得不听完他的话。 “他若关心我的妹妹,我们又何止于流落到今日局面?”薛紫咬牙切齿地说了句,然后挂上了电话。要知道,她不过十八岁的妹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那个有名的纨绔子弟,任她苦口婆心却始终不肯回头。 终于,她得到消息,也是在希尔顿酒店的床上,看到了赤身果体的妹妹。那一瞬,她冲动地上前,甩了妹妹两巴掌。然后姐妹俩就此决裂,她永远都不能忘记,当她们姐妹俩反目成仇时,那个甚至还未穿上衣服的男子,就那样倚在床头,甚至还面带笑意。一刹那,薛紫愤怒了,她将桌上的台灯对着那人挥去,恨恨地说了一句:“种猪。” 而那个男人却犹自淡淡地笑着,神色却冰冷起来,他望着恨铁不成钢的姐姐,忽然说了句:“那么种猪身下的,又是什么?又或者说,有朝一日,你也会变成种猪身下的那个?” 那样的话,露骨且讽刺,英俊的男子转身下床,就在姐妹俩的面前,开始一件一件地拿过自己的衣服,然后再一件一件地穿上。 相对于一脸心醉神迷的薛蓝,薛紫“啊”的一声,转过了身。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子不知廉耻,已到了这种地步。 “恨我吗?恨我上了你的妹妹?还是恨在我床上的不是你?”东林钰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打好领带,神态自若地站了起来。仿佛那被捉溅在床的,根本就不他。 于是,床上的猥亵男子,瞬间又恢复了那个玩世不恭的风流三公子,他踩着松软的地毯,一步一步地踱到薛紫的身后,就这样轻轻地附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薛紫的脸,因为愤怒和窘迫而变得通红。她不假思索地扬起右掌,向东林钰的脸上挥去。 “好了,虚情假意的女人,收起那一手吧!”东林钰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他一伸手,抓住薛紫的手腕冷笑:“你应该祈求,千万不要落到我的手上。” 说完,他一甩手,再也不看一眼被自己破絮般地抛在一边的薛紫,转身而去…… 而今,薛紫又一次站在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想起不久前生不如死的那一晚,只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在颤栗。 终于还是逃不开吗?薛紫怔怔地望着那道路锃亮的电梯门,脚步却在自觉,不自觉地前移。 锃亮的电梯门口,薛紫望着那个带着密码的感应器。开始在小小的袋子里乱翻,乱找。 然而,一无所获。她抿紧了唇,然后准备离开。上次那张卡不记得还给他,而今却找不到了,正好给自己的退缩创造了条件。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甚至还带着一抹解脱。 ------------ 036——再见东林钰 然而,一无所获。她抿紧了唇,然后准备离开。上次那张卡不记得还给他,而今却找不到了,正好给自己的退缩创造了条件。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甚至还带着一抹解脱。 监控器里,东林钰静静地注视着电梯前的女子,看着她在衣袋内乱翻,然后又望着她一无所获,然后准备离开。他蹙眉,然后浮过一丝冰冷的笑。既然来了,还能任你离开吗? 于是,刚走到旋转玻璃门口的薛紫,被闻声而至的沈蒙拦住了,他的手心,是一张相似于上次的卡片。 “薛小姐,我们总裁他在上面等你。”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沈蒙强行将那张卡塞进薛紫的手里。然后转身而去。 薛紫怔怔地望着手中的锃亮卡片,终于呆住了。 三六一八的门口,薛紫又是长长久久地伫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若跨进这道门,会不会有一个和上次一样的结局。一想到那个肮脏的人,薛紫就开始反胃。她不由地弯下腰去。然而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头撞上了木门。痛得直流眼泪的她刚想去摸,面前的门打开了,她的手,被执在那人的手里:“你敲门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男子讽刺地笑着,一把将她扰到怀里,门在他们身后关闭,薛紫身不由己地进了那道门。 “放开我,你这个……”薛紫气极怒极,她的身体在东林钰的怀中瑟瑟发抖。却用力的推开他,一时却不知如何措词,来形容这个男子的卑鄙和无耻。 “我这个种马?不过你可别忘记了,又是谁,不久前还躺在我的身下,一副蛮享受的样子?”东林钰蓦地放开薛紫,任由她跌倒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居高临下地冷笑。 “你真的是卑鄙无耻。”倒在地上的薛紫,咬牙切齿地望着东林钰。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请不要将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只当那晚是被一条疯狗咬了。” “哦?”东林钰的神色蓦地变得可怕。他一把揪过神色鄙夷的女子,狠狠地印上了她的唇,深深地吻着她,最后恶作剧似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这才放开不停挣扎撕打着的女子,神色深深浅浅:“若我说,你以后要经常被我这条‘疯狗’咬呢?” “你,敢。”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竟然忘记去抚出血的唇,她急急地反驳着东林钰的话,转身想要夺门而出。 东林钰也不拦她,只在她的手够到门把的时候,忽然闲闲地说了句:“若真想救你妹妹的,医疗费我可以借给你,只是要收利息的。” “真的?”瞬间忘却了东林钰给自己的耻辱,薛紫喜极回头,眼光熠熠地望着灯下的男子。然而一触及男子的眸光,她的眼神忽地黯了下来。那个人,又怎么会帮她?为不多的见面,除了羞辱还是羞辱。他会帮自己,还是先看看这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吧。这样想着,她的手下又开始用力。 “但是有条件,要么嫁给我,做名义上的东林三少奶,我的暖床工具,要么我给你工作,利息就是暖床。”看到女子又再离去,东林钰倚在床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做梦!”要她在这个变态的人身边长处久待?她没有病好不好?于是,她快速地丢下一句话,开门。 这在她要跨出门口时,床上的东林钰又说话了:“三天,我只给三天时间。若三天之内你没有去找我,那么以后,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在门乍开又合里,薛紫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转身,然后又打开了门,将沈蒙给她的那张金卡朝东林钰扔了过来恨恨地说道:“那,你就慢慢地等吧!” 说完,转身而去。 ------------ 037——你是那个小保安? 在门乍开又合里,薛紫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转身,然后又打开了门,将沈蒙给她的那张金卡朝东林钰扔了过来恨恨地说道:“那,你就慢慢地等吧!” 说完,转身而去。 急急地跨出电梯,薛紫被什么追似地急急离去。东林钰的话,令她感到恐惧。然而,只听“哎哟”一声,她的头撞上了一堵人墙。于是,刚撞过门的额头,又灼痛起来,她抚着额头蹙眉。 “小姐,你怎样?”耳旁一个声音急促地问道,她的人,也被人扶起。 “我没事。”挣脱扶持她的手,薛紫放下额头上的手,就要离去。然而,一声低低地“啊”之后,那个人惊呼起来:“额头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的?”连日来的磨难,将薛紫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她冷冷地打掉指着她额头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原来是你啊!”站直身子的男子,本来还有为女子的话皱眉,一看到她抬起来的脸孔,忽然失笑起来:“你不认得我了?” “你是?”薛紫上下打量着陌生男子,摇头。这个男子,她素昧平生,怎么他的语气,却好象撞到熟人一般呢? “你忘了?上次你也是从这道门里冲出来,然后……”年青的男子双手比划着,望着依然懵懂的女子,又加了一句:“我就是那个小保安啊!” “哦,我想起来了!”薛紫是想起来了,但那却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东西,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无事献殷勤的男子,又再转身。 “嘎?”薛紫的反应,令男子狐疑,然而看到薛紫一分一分沉下来的脸,他恍然明白自己碰触到了她不想令人知道的回忆。于是,他笑笑,上前两步拦住了女子:“对了,今天我是来办辞职的,然后想找个人庆贺一下,不知小姐你愿意赏脸吗?” “失业很值得庆祝吗?”薛紫翻了翻白眼,然后又准备离开。男子要庆祝也好,要哭也罢,都不关她的事。因为她自己本已多事,多得心无余力。 看到女子明言拒绝,男子停下了脚步,语气也有些失望:“我从小在外地长大,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 “好吧,你想庆祝,我陪你就是,只是我没有钱,你要请我。”薛紫就在男子的这句话里,顿住了脚,她在想,是否自己对自己太过苛刻了?妹妹的病要治,但若真的是求告无门,即使她哭死,又有什么用? “当然是我请你。”听到薛紫终于首肯,男子忽然开心起来,他上前两步,对着薛紫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于亮,请问你如何称呼?” “我……叫薛紫。”望着男子伸出来的手,温润的、修长的,薛紫迟疑着,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么走吧。我第一次请客,说吧,你要去哪里,想吃什么?我全部请客。”于亮扬起了手中的工资袋,展开了一抹比阳光还灿烂的笑。 “就你那一点工资,还能请我吃什么?算了吧,我们就去麦当劳,好好的吃一餐,然后给你留一点吃泡面。”薛紫望望开心得好象中了五百万的男子,忽然笑了一下:“不过,我们要离这个地方远一点,看着这个地方,我会吃不下。” 薛紫说完,率先向前走去。 “呃。”于亮望望手中的工资袋,又望望那一抹白影,忽然笑出声来:留一点钱给他吃泡面?这个表面看来冷冰冰的女子,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 038___于亮的心 “呃。”于亮望望手中的工资袋,又望望那一抹白影,忽然笑出声来:留一点钱给他吃泡面?这个表面看来冷冰冰的女子,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麦当劳里。 薛紫一边啃着手中的汉堡包,一边一条一条地拈起长长的薯条,对于亮说道:“你知道这薯条和曾通的薯条有什么分别吗?” “哦?说说看!”于亮一边将手中的可乐插入吸管,跟着放到薛紫面前,一边又将刚托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下,无可无不可地问道。 “这薯条是麦当劳公司先在某一个地主方开辟一片基地,让那里的菜农民全部各上薯仔,然后在成熟的季节按高价回收。这样,既保证了自己的货源,也给当地的农民带来不扉的收入。”薛紫将那个薯条放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喃喃了句: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同样是薯仔,只因为个头差了那么一点,就是截然不同的命运。有的进了麦当劳,在光亮的厨房里做成令人垂涎三尽的薯条,而有的,只有成堆成堆地扔进菜市场里,任人翻来覆去,最后放进满是油烟的厨房里,变成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吧!”手里拿着几张纸巾的于亮听到薛紫的话,一边将纸巾递了过来,一边淡淡地笑。 “同人不同命?说的也对!”薛紫一边接过纸巾,一边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够了够了。要知道你那一点离职工资,可不要被我吃没了。若你以后泡面都没的吃,不要找我来借钱啊。因为这世上的乞丐都比我富有。” “哦?乞丐都比你富有?你的话,可真有意思!”于亮望着薛紫,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找你借钱的。因为我已找好下一份工作。只要我愿意,明天就可以上班。要知道,我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那就好!”薛紫举起了手中的可乐,对着于亮扬了扬:“为你找到新的工作干杯!” “应该为我终于都拥有一个朋友干杯!”于亮也举了举手中的可乐,神色认真地纠正道。 “为什么不做了?”薛紫直接忽略于亮的话,忽然问了一句:“要知道,自从二零零六经济危机之后,工作就特别难找。若你因为小小的不开心就放弃了一份鸡肋工作。只要过多两不求有功,你就会知道,冲动他就是个大魔鬼?” 薛紫的话,说得声情并茂,再加上手势,一下子就把于亮逗乐了,他连忙吞下口中的可乐,失笑道:“年轻就是本钱,要知道,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不同的工作,所以两三个月就会会换一份而已,不过,就来没的换了!” “哦,我的天,这些话,你真不应该在一个找了一个星期都找不到工作的人面前说。有炫耀的嫌疑!”薛紫夸张地拍拍额头,摇头:“而且,若我是老板,听到你这一番话,就不敢收你了!” “那我是否该庆幸,你并非我的老板?”于亮又拿起可乐啜了一口,也拈起一根薯条,在番茄酱上点了一下放到口里,然后才说道:“金钱上的贫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在精神上一无所有。那才是真正的穷人。你说呢?” “金钱上的穷人不可怕?”不知想到什么,薛紫忽然冷笑起来,她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拿过台上的汉堡,大口大口地咬! 看到薛紫不说话,于亮也聪明地没有出声。一顿好好的麦当劳大餐被自己一句话影响了食欲,他望着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汉堡包的薛紫,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无话找话地说了句:“女孩子不都是怕身体变形吗?你若经常这样吃,小心要减肥哦!” 于亮的话,直直的捅到了薛紫的痛处,她顿时怔住了。手中还拿着汉堡包的油纸。最后一口汉堡包就在口中,却再也吞不下去了。她伸了伸脖子,勉强吞下,然后就着吸管又喝了一口可乐,这才说道: “我没有钱经常吃。要知道,我的家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我的妹妹还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所以,非常感谢你今天请我吃了这么一餐对于我来说已算是奢侈。所以,我想和你说的是‘谢谢’还有‘再见’!”薛紫说完,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一边伸手,从于亮的座位面前捞过自己的小包包,扔掉手上的纸巾。快速地说了句:“再次表示感谢,再见!” 望着薛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于亮犹自呆滞着,茫然不知所措。 麦当劳里,人来人往,如流般地来去。手亮手里还拿着一杯可乐,却再也喝不下去。他完全没有想到,女子原来有这样的一段过往。而自己又恰在无意之中触到了她的痛处! 初见薛紫,他就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都透出焦灼且绝望的气息。就好象是紧绷着的弦。只要轻轻地一拨,就会一寸一寸地断裂。 而这一次再见,又感觉到她就好象是猎人的枪口下正在逃逸的小鹿,惊惶的、愤怒的、还有就是义愤填膺的。 阳光下的俊朗少年,眯起眼来,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纸杯,将手插在裤袋里,然后走过无数欢笑着、满足着的人群,孤鸿般地远去。 封闭的玻璃门乍开又合,就连衣带掀起的那一缕风,都被阻挡在门外。 而那透明的冷澈,就好象是我们的交错而过的人生。一瞬间的擦肩,只看清了你疲惫的脸,却触摸不到你的伤痛。触手可及,只是一片冰冷。 衣袋里,有一个冷硬的卡片硌痛了于亮的手,他掏出一看,原来是薛紫落下的那一张VIP金卡。他轻呼一声:“糟了!”这些天一直带在身上,本来是想还给她的,却不料一旦见到,他却不复记得了! 于亮摇头,重新将卡片投进了衣袋。然后朝薛紫相反的方向走去。 千叶帆,万重浪。来时欢欣,去惆怅。人的一生,邂逅本多,但我们又怎能保证每一段邂逅都会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呢? 一口气冲出麦当劳的门口,薛紫急急地走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站北路上,让风带走不能抑止的泪。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接下来,又要怎么办!她甚至不敢面对还有病床上的妹妹殷切的眼神。 要怎么办? ------------ 039___一文钱难倒薛紫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接下来,又要怎么办!她甚至不敢面对还有病床上的妹妹殷切的眼神。 要怎么办? “我可以借钱给你,但有条件:要么你嫁给我,做名义上的东林三少奶,我的暖床工具。要么就是,我给你工作,令你慢慢还债。但一样要帮我暖床……” “三天,若三天后的十点钟,你还没有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就会当今天的话作废……” 东林钰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而她的耳边,仿佛还残存着那个人人体温。薛紫不由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难道,除了任他羞辱,就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了吗? 薛紫不由地捂住了脸。 “钰少,你真的决定娶她?”三六一八房。薛紫摔门而去,沈蒙幽灵似地闪入,他站到临窗而立的东林钰面前。望着女子急急离去的身影,忽然问了一句。 “既然要娶,是谁又有什么不同?”东林钰的手插在裤袋,唇边依稀是一抹冰冷的笑。他的话,低沉且不在乎,仿佛说的不是男婚女嫁,只是随意的一杯水,又或者说是一条菜。说完他转过身来,朝门外走去:“最起,每天对着一只总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比整天面对那些温顺的小绵羊要有意思的多!” “但她好象不乐意呢!哦……”沈蒙想起薛紫一听到东林钰的反应,摇头:“你就不怕被你的小野猫抓伤?” 又上前两步,忽然说了句:“钰少,那边有动静了!” “哦?”东林钰停住脚步,唇角的弧形上扬再上扬,过了半晌,才说了句:“终于都按捺不住了吗?” “那我们……”沈蒙又压低了声音,眸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送上门来的猎物,你说要还是不要?”东林钰白了一眼沈蒙,然后率先走出去。 “薛小姐,蓝医生请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才一来到医院走廊,护理小蓝就迎上前来,对着她说道。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薛紫狐疑地望着小莲,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要知道,那份计划书,已经装在她口袋里三天了,而她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现在听到蓝医生找她,本能地感到退缩。 “不知道,他没说。只是今天在查房时,他问起你,才顺便说了一句要你回来就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正在帮薛蓝打开水的小莲,听到薛紫问,就匆匆地答了一句,又向薛紫点头,然后朝开水房里走去。 “好吧,谢谢你了小莲,我一看完我妹妹,跟着就过去。”薛紫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要知道,有些事,是躲也躲不过的。若真的求告无门,她大不了对东林钰妥协,做他的什么狗血小助就是了,至于暖床,当然是免谈。最多算回利息给他好了。 想到这里,薛紫又叹了口气,那么大的一笔钱,若真要算利息,不知道又要被那个黑心的人,算出多少出来。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命苦,也不能怨政府不是? “蓝医生早。”站在宽大的办公室门口,薛紫对着正低头忙碌的蓝医生打了个招呼。 “哦,薛小姐早。”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唤自己。正在整理着资料的蓝医生应声抬起头来,一刹那,门口一泻而入的阳光晃花了他的眼。 早晨的阳光是明媚的,照在一身白衣的薛紫身上,上面紫色的碎花仿佛活了一般地中跳跃着,舞动着。而她个年轻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微笑着,说不出的窘迫。 “薛小姐,我上次的计划书,你看得怎么样了?要知道,若现在开始治疗,则事半功倍。你这样一推再推的,所有先机,都要耽误在你的手中。”想起自己精心制作的计划书一交给薛紫就石沉大海,蓝医生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他望着脸色瞬间飞红起来的薛紫,蹙紧了眉。这些病人家属,整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从来都不将病人摆在第一。要知道,治病如救火。特别象薛紫这样的重症患者。稍微的延误,耽误的就是一生。 面对那样严厉的质问,薛紫忽然说不出话来。她望着救人心切的蓝医生,嗫嚅了半晌,终于开口:“就按蓝医生所说,治疗就从明天开始吧。我会在明天之前,将所有的费用缴齐。” ------------ 040___我找东林钰 面对那样严厉的质问,薛紫忽然说不出话来。她望着救人心切的蓝医生,嗫嚅了半晌,终于开口:“就按蓝医生所说,治疗就从明天开始吧。我会在明天之前,将所有的费用缴齐。” “费用倒是其次,若蓝小姐不是很方便,迟两天都没有问题。但是你的妹妹,十指有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若现在不开始进行治疗,那么她将忍受更大的痛苦。彻底痊愈,也会需要更长的时间。”听到薛紫终于点头,蓝医生终于缓和了语气。再看到女子一分一分苍白的脸,他终于恍然那样一笔数目,对于普通家庭的压力有多么的大。更何况他隐约听过,她的父母,都在那场火灾中丧生。妹妹,已是仅有的亲人。 想到这里,年轻的医生从办公桌之后站起,来到薛紫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灾难,从来没有预兆,我们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但是,你只要记住,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在还可以的情况下,对我们的亲人,尽最大的努力,以令他们在此后的人生,平安度日。” 话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薛紫的肩。那样并不用力的碰触,却令薛紫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蓝医生的手放在薛紫的身上,这才发觉这个女子,是那么的瘦,她的肩膀,又是那么的柔弱。于是,向来以公正和冷血出名的“劳伦斯冰山”罕见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温和起来。他望着神色惨淡的女子,淡淡地说了句:“要记住,不要随便放弃我们任何一个可以拯救我们亲人的机会……” 年轻的医生说完,转身又回到办公桌面前,开始忙碌。在他的生命里,工作就是生命,而救死扶伤更是他的使命。所以,他从来不会浪费任何无谓的时间,去做他认为不必要的事。 薛紫对着蓝医生点头,然后转身而去。她想她知道要怎么做了,也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真的比我们亲人的命更加珍贵呢?在可以挽留的时间伸手,总好过等他们逝去之后,才开始缅怀、追悔。 想到这里,薛紫握紧了手中的计划书,一步一步地向医院之外走去。 等薛紫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一个年轻的身影从另一个角落闪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护士制服的年轻女子。她望着失魂落魄的薛紫,露出了嫉恨的眼神。 蓝医生对薛紫的态度,她都看到了,她再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平凡而又平凡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吸引这个医院最优秀的男子。 要知道,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蓝刚,可是她的偶像。也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虽说蓝刚从不对她假以辞色。她却已把对方划入了自己的结婚对象。并私下里,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但蓝刚生性严肃,对于宁安丽这样的女性,更是退逼三舍。这一点,也被自作多情的她认为,是他欲迎还拒的表现。而今天,他对薛紫这样一个普通病人家属表现出来的热心。也是他来到劳伦斯医院半年的绝无仅有。你怎不叫她怒火中烧,嫉妒得疯狂? 看来,她回头得好好地留意一下,这个“所谓”的薛小姐了……年轻的护士冷笑着握紧了手中的资料夹。 三十六层的办公大楼,就屹立在最繁华的站北路上。天蓝色的琉璃瓦片,贴满整个外墙。远远望去,湛蓝如海。而东林集团几个镏金大字,更是耀眼醒目悬挂在那一征湛蓝之上,恍若徜徉在深海里自由自在的帆,乘风破浪。绿荫衬托的水泥路,是扶疏的花木。直通向那一个独立的王国。而宽大的玻璃门口,是敞开着的,在洒满阳光的早晨,迎来送往。 西装革履的男子,阳光且帅气。夹着小小的公文包自由出入。身着全体套装的年轻女子,迈着优雅而又得体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薛紫站在高大的办公楼外,仰起头来,静静地凝视。这里,完全是属于她生命之外的风景,也是她可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繁华。而她终于站在这里,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总台的小姐,看到顺着旋转玻璃走进来的女子,先是一怔,然后对这个直直向自己走来的女子,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女子温和的微笑,平复了薛紫忐忑不安的心。她望着好比居高临下的西装女子,顿时有些窘迫。 “那个,我找东林钰。”薛紫长长地出了口气,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任指甲在手心生生折断。 ------------ 041___总在她没有准备时来临 “那个,小姐你好,我想找一下东林钰。”薛紫长长地出了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年轻的前台小姐,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整个过程里,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是一分一分地握紧了手心,任指甲在手心生生折断。 霎那间的疼痛,令她倒吸了一口气,但她知道,相对于即将来临的羞辱和嘲笑,这一切实在不能算是什么. 因为,真正的伤和痛,通常都在心里.裂痕和伤,也都是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绝望.而她的绝望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看到年轻的女子,一脸的决绝和祭献,隐隐的悲哀。身着整齐制服的前台小姐有些奇怪。再听到薛紫竟然大言不惭地直呼总裁的大名,她又有些不悦. 然而,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严苛的职场守则使她早就深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原则。 于是,克制住想要脱口而出的愤怒,她强迫自己将微笑又发挥到和平时如出一辙。 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所做的一切,也只有本分.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实在不需要她这种小人物的抱不平,也不需要她对超出自己权利范围之内的事,任意置喙. 于是,年轻的前台小姐还是彬彬有礼地对着薛紫点头,微微含笑问道:“哦,这位小姐,原来我们总裁啊,那么,请问有预约吗?”亲切的言辞,温文的问候,没有丝毫的不敬和怠慢。但薛紫还是看出,女子的眼角,有丝丝缕缕的鄙夷。 薛紫不由地在心里苦笑,想来对方也将自己当成那种花痴一般的女孩儿了吧,所谓的招蜂引蝶,当然以当事人的身份和地位衡量。然而个中苦乐,岂又轻易为外人所洞察? 要知道,所谓的“旁观者清,”也不过是表面的东西而已。一念及此,她屏气凝神,又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预约,但请你通知他。若说是他不见,我会马上走人。” 年轻的前台觉得,薛紫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惊惶中,甚至还带了些颐指气使的味道。于是,她渐由诧异转为不安。这个女子,可是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份? 然而,这也不是她的职权范围。于是,她先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薛紫稍等。然后犹豫了半晌,才蹙眉,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要知道,来找东林钰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她从来也在那些盛将打扮的女子身上,看到要么是惊喜,要么期盼的激动,还从未见过,好象眼前女子一样如此矛盾的。 浅浅的铃声,在话筒对面响起。两声过后,话筒被人拿起。 电话的那一端,是一个优雅且好听的女声,在细细地询问缘由。她听完总台小姐清晰的解释,先是“嗯”了一声,仿佛在征求什么人的意见,在得到首肯之后,才淡淡地应了一声:“你请那位小姐,稍等一下。” 整个通传的过程,繁琐且有条不紊。钟表的滴答声,在前台小姐能祥于耳的等待里,一分一秒地滑过。然而,这一切,在旁听的薛紫看来,却仿佛一个轮回那么漫长。 她苍白着脸,望着墙上的吊钟,任由时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手心又剧痛起来,她吸着冷气,小心地掏出指甲剪,一分一分修剪着损了一半的指甲,又是一刹那的失神。 终于,放在台面的电话再度响起,看到总台小姐还是那样得体地微笑着拿起了话筒。薛紫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除了想要得到东林钰的帮助之外,她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和他开口。而且对于他的态度,她也没有丝毫准备。若他执意要自己暖床,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又要如何应对? 而自己的妹妹,就握在他的手心,若他拒绝提供帮助,自己又要如何? 但,不得不说,这一切,薛紫都不得而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小姐,总裁正在开会,请您上去。左首边的电梯。三十三楼。”放下手中的电话,总台小姐还是微笑着,传达着秘书的指令。然后她望着薛紫更加苍白且不安的脸,有一丝疑惑慢慢地渗出。 这个女子,曾指名道姓地要见总裁,却为何在得到首肯之后,会有这样的表情? 要知道,那些拿捏着嗓子,打扮得足可以唱戏不用化妆的所谓名媛淑女们,那些慕名而来的寻常女子,可从来没有如此殊荣呢! 这个女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总台小姐暗自叹息着,望着薛紫从她身边走过,又在擦她面前而过时,回首淡淡地说了句: “麻烦你了,还有,谢谢!” 一句话说完,薛紫再度向前。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个阴险的小人,妹妹马上可以得到救赎。薛紫的心,却开始慌乱且不确定起来。她握着手袋里的计划书,又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进电梯/ 在电梯启动的瞬间,一夜无眠的薛紫只觉得一阵晕眩。她伸手扶住近在咫尺的墙壁,然后紧紧地倚在角落。 寂静的空间,将一切喧嚣隔于门外。这个时间,电梯里也没有人。只有照明灯无声地挥洒着光采。薛紫怔忡地倚在墙壁上,望着红色的液晶屏幕不停地变幻着数字。 “薛小姐是吗?总裁现在开会,请您去他的办公室里稍等!”薛紫才一跨出电梯门口,就看到身着灰色套装的女子,正在电梯口对面的工作台后对着她微笑。 “好的,谢谢!”薛紫客气地道谢,然后在她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地进那个玻璃门后的办公室。 东林钰的办公室,就在三十六楼的一侧。一进门口,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灰色的地毯落地无声。那个以灰、黑为主色调的空间,大而奢华。真皮的沙发摆在靠窗的一边,大大的茶几上,只摆着一个水晶的烟盅。而他的办公桌就在左首的方向。一入门口,你还有留意沙发时,就已将所有,暴露在他的眼皮之下。 办公桌的背后,是东林集团的LOGO。薛紫只望了一眼,仿佛看到那个倨傲霸道的男子,就坐在舒适的大班椅上,冷冷地睨着她,眼底,尽是玩味和不屑。薛紫只望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眼神,然后按照女子的指引,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静候! 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薛紫注意到房间的另一侧,有一个小小的门口,应该是休息室之类的房间。而另外一侧,则是一个洗衣手间。 忽然,有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薛紫回头,发现领她进来的女子,正端着一杯咖,静静地站在门口。 “总裁他大概半个小时结束会议,还望小姐稍安毋躁。”看到薛紫站起身来,四处打量,那女子大概以为她等急了,于是,柔声说了一句。 “请问,那里是洗手间吗?”薛紫的脸,又在开口之际红了起来,她指了指洗衣手间的门口,窘迫地问道。 那女子先是一愣,然后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推开灰色的门,是一个整洁的空间。这个带着浴室的洗手间,竟然十分宽敞。薛紫站在大大的玻璃镜前,望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 若那个人答应,若妹妹可以得到救赎。那将是多大的喜事啊,为何自己却殊无喜意?要知道,妹妹才刚刚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华。那个美丽、骄傲且任性的妹妹啊,若就此苟延残喘,她又怎么能受的了?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大力撞开。乍开又合的玻璃门里,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在一门之隔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带着冬一样的寒凉。 然而,那个声音乍一入耳,薛紫的心却仿佛要跳起来,因为,她听得出来,那竟然是东林钰的声音。 可是,她清晰地记得,刚才带她进来的小姐曾说过,他还要半个钟之后再回来。却为何那个本该在会议室里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薛紫的脸色,在猜测和忐忑中变得更加苍白,她抓紧了领口,手也止不住地发抖。 这什么,这一切,总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来临? ------------ 042___他回来了? 薛紫的脸色,在猜测和忐忑中变得更加苍白,她抓紧了领口,手也止不住地发抖。 为什么,有关这个人的一切,总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来临? 然而,声音一寸一寸地接近,并不因为薛紫的忐忑不安而稍有迟滞。就在薛紫惶惶不可终日时,那个声音,已由远及近,最后在宽大的办公室里响起,这下,薛紫完全可以肯定,是他回来了。 没有觉察到办公室内的异样,大踏步进入办公室的东林钰,先是将领带一甩,然后一屁股从地办公台后,阴森森地说道: “张人杰这个老东西,竟然敢拿鸡毛当令箭,将我的婚事都提上了日程。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嚣张得了多久。” 那样的声音,事实惯有的嚣张和阴郁,甚至是咬牙切齿的恨意,那个向来自负的人,不知被谁折了锋芒,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恨铁不成钢。 那样的语气和神情,仿佛大片大片的灰,渲染着日光笼罩的天空。令天地之间,就只剩下灰色的回忆。 于是,所有的希望扑簌簌地落地。所有的憧憬,都已灰飞烟灭。 气氛仿佛就此凝滞,随着长长的沉默,终于有个柔和的声音,穿透阴霾,淡淡地响在整个空间: “他只是借题发挥而已,钰,你是知道的,东林家向有祖训,男不过二七,女不过二五。钰,你二十七岁的生日,就要到了吧!”要知道,东林钰的震怒,通常是员工的末日。只有沈蒙还跟在身后,看到怒发冲冠的男子,淡淡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SHIT,”东林钰狠狠地咒了一声,开始揉自己的眉心:“这些个老古董们,个个桑榆暮景,却依旧不肯安分,看来,是我对他们太过仁慈了。” “钰,切记不可卤莽。”听了东林钰的话,沈蒙连忙阻止。他望着送来咖啡的秘书,作了一个不可枉动的手势。 东林钰没有说话,沈蒙也默不作声。进退维谷的薛紫忽然为难起来,这门,究竟是开还是不开?若被东林钰发现自己偷听了以上谈话,不知又要作如何想。 正在这时,眼尖的东林钰乍一看到洗衣手间的灯光,蓦地问了一声:“谁在里面?” 这一声低喝,带着无比的凌厉,薛紫也被吓了一跳。她跟着翻了翻白眼:不过是借用一下洗衣手间。至于用这种态度吗? 看到里面的人影动了一下,东林钰的瞳孔开始缩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洗手间的门口,又低喝了一声:“出来!”是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竟然躲在他的办公室里偷听?那个人的势力,竟然已伸到他的身边了吗? “叫什么叫?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门一下子被推开了,薛紫站在门口,对着脸色苍白肃杀的男子冷笑。 “你……”看到薛紫竟然在他的办公室,东林钰先是戒备地上下打量着她,过了许久,才冷冷地说道:“即便想投怀送抱,也不用如此的心急吧!” 一句话说完,他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冷眼旁观着突兀出现的女子,不置可否。又或者说,薛紫的突然出现,使他想到了另外的事,另外一种可能…… 看到从来在她眼中风流低下的东林钰,在一刹那竟然躲出威严肃杀的眼神,隐隐的警惕。薛紫的心里,竟然一时有些发毛,随后又开始不屑起来,本来就是他让自己上来办公室等的,却为何到头来又是这般模样?想到这里,她的眸光蓦以由忐忑变得冰冷。 ------------ 043——第二次交易 薛紫的心里,竟然一时有些发毛,随后又开始不屑起来,本来就是他让自己上来办公室等的,却为何到头来又是这般模样?想到这里,她的眸光蓦以由忐忑变得冰冷。 东林钰不说话,薛紫也不出声,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空气开始冰冷起来。 “那个……”看到气氛僵了起来,一侧的沈蒙连忙咳了一声,出来打圆场。 “薛小姐来找你,是我让她来这里等。”沈蒙上前两步,轻声对东林钰说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要知道,薛紫来的时候,东林钰还有和那一帮老家伙们讨价还价。于是,沈蒙就秘书助理带她来东林钰的办公室里等。要知道,这毕竟是东林钰的私事,太多的人知道终是不好。 谁知道,情况急转而下,双方因为下一个项目一拍两散,很多严重的事态即将显露端倪。于是,急于寻求对策和义愤填膺的东林钰、就连沈蒙都忘记了房间里面还有个薛紫。 “哦,你终于都想清楚了?”东林钰坐在大班椅上,手指轻叩台面,冷冷的神色渐渐木然,最后竟然成了隐隐的嘲弄。他望着终于妥协的女子,终于开口。 “是。”薛紫的神色一再变幻,她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脸色一分一分地发白,铁青,最终嗫嚅着开口,却只说了一个字。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如此固执吗?东林钰淡淡地垂下了眼睑,在听到如此肯定的答复时,也只冷冷一哂。跟着他抬头,冷冷地说了句:“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是否该称你一句亲爱的?” “什么?”薛紫蓦地惊叫起来,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神色认真的东林钰,用手指了指他,再指了指自己:“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要嫁给你,又是你说的,你可以给我工作。如此的出尔反尔,你的诚信何在?” “答应让你选择,已是三天前的事,你知不知道,人的一生瞬息万变,就连下一秒,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可笑你竟然感觉到在拿那些过去的事来对我说教。”东林钰一口气说完,然后动了动身子,令自己坐得更加舒服,再望望正悄无声息地掩门而出的沈蒙,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淡淡地说了句:“机会从来只有一次,而今,已非昨日。” 薛紫的脸色就在东林钰的这番话里,变得雪白,她怔怔地望着男子机械般一开一盍的唇,渐渐地绝望。 虽说在跨进这道门时,她曾作了十种以上的设想,也曾想过东林钰或许不会那么简单的答应,却绝对没有料到,他会在看到她时加重筹码。 ------------ 044——名义上的妻子 薛紫的脸色就在东林钰的这番话里,变得雪白,她怔怔地望着男子机械般一开一盍的唇,心也一分一分地开始感到绝望。 虽说在跨进这道门时,她曾作了十种以上的设想,也曾想过东林钰种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刁难,或许不会那么简单的答应,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毫不犹豫地加重筹码。 要知道,她可以不在乎所谓的名声和虚无的地位,但若要她就此嫁作他人妇,和那个讨厌的人朝夕相处,却也并非她可以接受的极限。 因为,在她的心里,所谓的祭献,都是有底限的。并不包括她的自由和一生。 将薛紫的犹疑尽收眼底,东林钰的语气,忽然变得无可无不可。他微微侧过头去,收起了所有的情绪,转而淡淡地说了句: “十分钟,你自己选择,要么嫁给我做我名义上的妻子,要么,门口,就在那边。而我,也可以当你从来没有在我这里出现过。” 东林钰说完,再也不理那个还在患得患失的女子。只是一伸手,拿过了手侧的文件夹,翻开,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沈蒙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隐隐地,有空调机的嘶嘶声,从头顶传来。两人乍停乍息的呼吸,此起彼伏。东林钰仿佛一开始工作,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他打开了电脑,移动着鼠标眉睫间全是叱咤商场的淡定和决绝。 薛紫望着东林钰,倾听着他偶尔的翻纸声。神色阴晴不定,仿佛在做着艰难的取舍。 终于,在东林钰抬起头来,准备再一次下逐客令时。那个白裙的女子抬起手来,将散乱的发丝掖到耳后,定定地望着掌握着妹妹命运的男子,艰难地,却也是坚定地开口:“我答应你的条件,只是,凡事都有前提。” 东林钰正要脱口而出的嘲讽,就在薛紫的这一句话里咽了下去。他翻着文件的手,停住了,眼角那一分不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玩味和诧异。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兴味盎然地望着终于选择彻底妥协的女子,过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开口:“说说看,但需要言明的是,我从来只答应并不过分的附加。” 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的反应几乎是迅捷和快速。她胸有成竹地望着将要主宰她人生转折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自己也说了,只要我做你名义上的妻子,也就是说,一定有个期限在这里。我要说的是,希望这个期限,不要太长。” 薛紫的话,和那些对东林钰趋之若鹜的花痴们相比,完全的避之不及,而那种虽说小心,却一分也不愿意流露出来的倔强,成功地令东林钰笑了,笑毕。他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作出答复:“一年,如何?在这一年里,我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妻子。而你需要钱来医治你的妹妹,所以,你只要配合我,在东林家少奶需要出现的地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年之后,你我就再无关系。如何?” “好,一言为定,只是,我还有第二。”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点头,又开始说下一条:“我只做你名义上的太太,但不扮演床伴的职责,如何?”薛紫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紧张,她望着东林钰,顿了一下,又再说道:“也就是说,除了做到你所要求的,你不能勉强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我要绝对的自由。” 绝对的自由?东林钰望着薛紫,蓦地冷笑:有了东林家三少奶的这样的身份,你还有什么绝对的自由吗?只是那样的话,他不会说出来,即便说出来,薛紫也不会明白。 “如何?”在一分一分地争取自己福利的薛紫没有听出东林钰的潜台词。但乍一看到他冷笑,心又提了起来,生怕他又有什么变卦的她,紧紧地盯着俊朗出众的男子,又再追问一句:“做不到吗?” “只要你不做出有损东林家清誉的事,别让我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其他的,都依你。”东林钰转过视线,用手揉了揉眉心:“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不外乎是不和别的男子交往之类,这一点,我想不用你提醒。”薛紫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难堪地转了转身,幽幽地说了一句。心里忽然觉得五味陈杂,那个人,若知道她已嫁作他人妇,又会做何想呢? 但不理他怎样想,事实就是事实,而自己在做了那样的选择时,就抛下了属于两个人的过去,就已经和她,形同陌路。 “你答应我的条件,然后我会负责你妹妹的病,一直到她完全可以自立。只是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东林钰拿起办公桌上的话筒,按了几个数字,然后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片刻后,有人敲门,还是令薛紫进来的那个女子,她的手中是两杯咖啡。东林钰顺手拿过一杯,然后慢慢地搅着,不再说话。 淡淡的雾气,袅袅绕绕地在男子的面前蒸腾,淡若云霓。东林钰的脸,在层层薄雾之后,显得有些模糊。就连他的话,也有了几分淡淡地疲惫。 他说:“我会让人签一份协议拿给你,然后你照作就是了。若有问题,可直接找我。若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会通知你具体的婚礼时间。” 薛紫望着手边的咖啡,表情有些僵硬,听了东林钰的话,她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出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 045——薛紫的心 薛紫望着手边的咖啡,表情有些僵硬,听了东林钰的话,她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出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还有,若下次再进出这里,你就是东林家的三少奶。所以请你拿出应有的气质来。”在办公室的门将要关闭时,东林钰忽然在身后,淡淡地加了一句。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因为,东林钰的话,使她忽然明白了不得不面对的未来。而她,只因为自己的妹妹,就将自己的一生,“卖”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薛紫刚打开门,就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的心头蓦地一震,难道,是他阴魂不散地又跟来了? 勉强抵制住强烈的心跳,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打开了灯。 门口的鞋架上,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而男子的拖鞋,也少了一双。薛紫皱眉,在考虑自己是否要出门去避一避时,浴室里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那个人,竟然在冲凉? 薛紫环视四围,蓦地开始苦笑,避?她又能避到哪里去? 妹妹的命,自己的未来,还有一切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手上,而自己完全成了一个不能自主的木偶。即便避得了今天,明天呢?还有明天的明天呢? 她忽然想起,东林钰已答应再不碰她,或许他的到来,只是有话要和她说?一念及此,“哗啦啦”的水声已经停止。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他能拿自己怎样! 于是,她尽量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间,换上了居家的衣服。用力拍了拍脸,又深深吸了口气,准备去准备煮饭。 然而,才一打开门,她发现,客厅的灯,仿佛亮了一些,再一抬头,就看到了斜倚在沙发上的东林钰。 想是刚刚冲过凉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潮红,短短的寸发还湿湿的,他穿着睡袍,斜斜地倚在沙发上,疲惫且无力地闭着眼睛。听到薛紫出来,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薛紫迟疑着上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望着这个先是夺去她初夜,然后又一步一步地逼着她失去底线的男子,神色也有些复杂。 过了半晌,她才举步,轻手轻脚地绕过沙发上东林钰,想去厨房,然而才一走近沙发,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这个男子,原来是喝醉了吗? 薛紫皱了皱眉头,又迟疑了片刻,这才起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温水,神色有些复杂地举到了东林钰的面前:“你喝醉了,来喝杯水吧。” 沙发上的东林钰,似醒非醒,感觉到水的湿度,还有薛紫虽说关切却依旧僵硬的声音,他微微动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了:“怎么才回来,看完你妹妹了?” 其实,薛紫开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而现在,女子独有的馨香入鼻,淡雅清新,他一直烦躁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于是,睡在沙发上的人,用手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睛的瞬间,也一寸一寸地坐直了身子。 要知道,自从薛紫搬到这里,他还是第一次上来。 今天,又和往常一样忙碌,不得不去的应酬,不得不喝的酒,还有不得不见的人。使他的心,除了疲惫还有烦躁。下了班之后,他一个人开着车,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薛紫,于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上来看看。 “嗯。”薛紫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神色疲惫的、罕见地温和的男子,顺势在他的对面远远地坐下。神色有些复杂地说了句:“谢谢你说到做到!” “利益均沾而已。”仿佛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也不愿意再提起那个曾和他有过一段纠缠的女子,他含糊地说了一声,就转开了话题:“她真正要感谢的,是你!” 要知道,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若个个在分开之后都来烦他,他哪能应付的过来?所以漠视,也是理所当然。然而,就因了这个女子,他不得不得去管一个已经同自己无关的人,所以感谢,实在是师出无名。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托你的福。蓝她,在一天一天地好转。”一提到妹妹,薛紫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在明亮的灯光下,宛若盛开的雪莲,明亮、洁净,倾国倾城。她一边笑着,一边将东林钰手中的空杯加满了水,又塞到了东林钰的手中,人也退后了两步:“吃饭了吗?” 那样的神情,分明的退避三舍。东林钰忽然皱紧了眉——他就这样的令人厌烦吗? 于是,片刻前的温和收去,他冷冷地望着灯下的那抹身影,不耐的神色愈深,愈深。于是,本来只想上来看看的他,忽然改变了初衷。 “没有。”就着薛紫递来的杯子,又喝了一口,东林钰蓦地一伸,将杯子往茶几上一放。一把扯住薛紫的手用力一扯,猝不及防的薛紫就落在了他的怀里。 然后,他不顾女子的挣扎,一把将她紧,喃喃:“很饿,很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东林钰甚至是在笑的,唇角的那一抹邪魅,愈深愈深,只要是她想的,他发誓,就绝不会令她如愿…… “你答应过,不碰我的。”东林钰的神情令薛紫不安,气急败坏的她一边拚命挣脱,一边指责不守约定的东林钰:“你怎能说话不算数?” “是谁说的,说过的话,要一定算数?”东林钰一边含糊地笑着,一边将唇印上了她的:“乖乖的,别动,我很饿,很饿。” 明亮的灯光下,东林钰的神色深深浅浅,他一把按住不停挣扎的女子,转身压在了身下,手也伸到了她的裙下。 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再回想起并不愉快的初夜,薛紫的脸色开始苍白,那抹笑也逐渐淡去。她有些慌乱地避开东林钰凑过来的唇,说道:“那……我先去煮饭给你吃好不好?” 然而薛紫不知道的是,她的挣扎在东林钰的眼里,却是欲迎还拒。他一把抓过她推自己的手,捕捉着她不停闪避的红唇,另一只手开始解她的扣子:“饭是要吃,但我现在,只想吃你。” 东林钰的唇,在薛紫张口拒绝时就已长驱直入。他大口大口地品尝着女子的美好,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只有她么?只有在她的身上,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感觉吗?安然而又沉溺,喜悦而又满足?为什么,这种久违了的感觉,只有在她的身上才能找到? 然而,相对于他的掠夺,薛紫更多的是惊恐。她用力推着东林钰的胸口,勉强抑制住自己想要逃开的冲动,不住地求饶:“别这样好不好?那个,我还没有冲凉……你还没有吃饭。” 薛紫的拒绝,令东林钰不悦,他惩罚似地在她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蓦地放开不停挣扎的女子,眼睛也眯了起来:“怎么,这河还未过去呢,就想拆桥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停了你妹妹的药?” 为什么这个女子总有办法扫自己的兴,总有办法令自己不悦?东林钰望着伸手痛呼一声。伸手抚唇的女子,唇边的那抹笑,开始冰冷,说出来的话,也开始难听。 这样平凡的女子,在他的身边比比皆是,而这个女子她又凭什么?难道就只因为自己喜欢她的身子,她就想坐地起价? 薛紫的脸色,就在这一句话里变得雪白。她望着东林钰冷酷的面容顿时说不出话来。 ------------ 047——薛紫的温暖 东林钰满意地笑了,又开始在她身上,尽情驰骋。至到他低低地吼了一声,在她体内释放。然后毫不留情地抽身,一把拉过睡袍披在身上,转身进了浴室。 他的身后,是毫无声息的薛紫,她静静地卧在被单之中,仿佛脱水的鱼儿一般,就连呼吸都生疼、生疼。米色的木门,乍开又合,薛紫的眼泪再次落下。同时也轻轻地吁了口气。 东林钰的态度,令她释然。也许就这样相处着,才能不令自己生出非份之想,才不会妄想即便是交易,也能宾主皆欢。。。。。。 东林钰冲完凉出来时,桌上已摆上了简单的饭菜。鱼香茄子、醋溜土豆丝、芜茜鱼头豆腐汤。 简单,不算精致,但那冉冉入鼻的香气却是东林钰生平仅“闻”。他的眉角动了一下,然后一把扔掉手中的毛巾,用手捏了条土豆丝尝了一口。 很淡,很淡的口味,爽脆的、酸而不腻,很舒服的口感。那是属于“家”的烟火味道,是任何顶级名厨,都不能煮出来的温馨。 “不要用手,这里,有筷子。”看到东林钰竟然用手去抓菜,有筷子从身后递来。明亮的灯光下,苍白着脸的薛紫,还是淡淡地笑着,不达眼底。她先是将手中的糖醋排骨放到桌上。然后又装了碗饭给他。看着他饥不择食在大口吞咽,唇边浮出一抹苦涩的笑:“你喝了酒,吃点开胃的菜,对你有好处。还有鱼头豆腐烫,压火,醒酒。” 薛紫的眼睛,有些红肿,她不去看东林钰,只是解下围裙,然后说了句:“你先吃饭,我要冲个凉。” 虽说对东林钰的伤害依然耿耿于怀。但,薛紫还是忍着不适帮他准备了几个菜。毕竟,妹妹治病的钱是他的。毕竟,两个人还有虚假的婚约。毕竟,两个人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一年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薛紫想要和他坦言,即便有了那个虚假的婚约,她还想出去工作。 “你不吃吗?”东林钰一连扒了两口饭,将桌上的菜一一品尝,听到薛紫竟然不吃,这才停下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 说实话,薛紫的行为令他感到奇怪。要知道在那样毫不留情的鄙薄之后,还能忍气吞声地帮他准备饭菜,这也不是一般女子能做的来的。 那样的询问只是例行公事,并无关心的成份在内。薛紫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只低低地说道:“在医院时,我陪着蓝,吃过了。你饿到现在,还是快吃饭吧!” “想不到,你还会煮饭!”满嘴的菜使东林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他一边吃一边说道:“现在,会煮饭的女孩子不多!” “我妈妈,很会煮饭,所以,我也学会了。”侧过头来的薛紫想是忆起了以前平凡且快乐的日子。泛起辛酸的笑,语气开始哽咽: “那时,蓝还小,爸妈很晚才下班,所以……”薛紫淡淡地说着,又露出她一贯的疲惫冷清,她这样说着,又是摇头:“那时,蓝她总说我煮的菜,不好吃,总是投诉……” 听着女子娓娓的低诉,东林钰手中的筷子忽然停了下来,薛紫抬头只看到东林钰一分一分铁青下来的脸。 ------------ 048——小雪的生日 “那时,蓝还小,爸妈很晚才下班,所以……”薛紫淡淡地说着,又露出她一贯的疲惫冷清,她这样说着,又是摇头:“那时,蓝她总说我煮的菜,不好吃,总是投诉……” 听着女子娓娓的低诉,东林钰手中的筷子忽然停了下来,薛紫抬头只看到东林钰一分一分铁青下来的脸。 要知道,薛紫说的这些幸福东林钰都没有,他的少年记忆里只有疲惫而多病的妈妈还有无尽的欺凌和辱骂。 甚至也没有人煮饭给他吃,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一边吃着自己烧糊的饭一边望着躺在床上的妈妈,暗自垂泪。要知道,那些过往,那些时光,在东林钰的心里,就好象是生了根的罂粟,明知他带着剧毒,却只能任由他在心里疯长。疯长。。。。。。 “你……怎么了?”薛紫望着东林钰有些诧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疑惑不解,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令这人有如此表情。 想起自己的母亲东林钰再也吃不下去。他勉强咽下口中的饭冷冷地开口:“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起你的家人……” 饭碗重重地放下,那样的轻微脆响令薛紫的心都颤了一下。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委屈地红了眼睛,心中一阵酸涩。 再好无心理会薛紫的情绪,东林钰只觉得心里堵的慌,他站起身来径直出门。门在他的身后重重地关起。就如他不可捉摸的心,生生地击在薛紫的心上。她用手捂住了眼睛。 想要说的话,还没有机会开口,东林钰就已拂袖而去。薛紫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泪水又流了出来。 她忽然发现,东林钰如此的为所欲为,皆是因自己懦弱所致。家遭横祸,自己求告无门,然后东林钰以交换的方式,施出援手,虽说她痛苦,她不甘,却还是一点一点地妥协,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底线。她将手中的碗颓然放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妹妹的病要治,但自己的自尊呢?难道就这样被那人踩在脚下?薛紫的手心,一分一分地握紧,眼神,也一分一分地坚定。如果说她的自尊,就丧失在那个人的手心,那么,她就在要那个人的身上,一点一滴地找回来。她必不会再令那个讨厌的人,为所欲为。 收拾好一切,冲完凉,倚在床头的薛紫习惯地翻着书页。忽然放在一侧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看拿起才一按下通话键,小雪的声音就清晰地从电话那端传来:“紫,快出来,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小雪是薛紫的发小,从小学到大二她们一直是死党,就连薛紫无家可归的那段日子都是她在收留。但饶是如此,薛紫还是理所当然地拒绝。 要知道,白天在医院陪了薛蓝一天,还要防着自己会说错话。再加上东林钰这一折腾。体力并未恢复的薛紫只觉得疲惫不堪。于是,听到小雪的盛情邀请,她揉了揉眉心开口:“小雪,我还是不去了,陪了蓝一天,我好累!” 然而,以小雪一贯死缠烂打的性格如何肯放过她?她的话才一落音,电话里大了几分贝的声音又传入耳际: “我不理啊,听说蓝已大有好转,再说了,凌他……”话说了一半,小雪蓦地住口:“我不理啊,紫,你一定得出来,若不,大家就绝交,再说了,我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你敢缺席,就试试看。。。。。。” 没有听到小雪只说了一半的名字,在嘈杂的潮汐声中她认真地分辨着小雪的每一句话最后终于无可奈何地开口:“你的生日?这么快,又是十月十九了么?” 要知道每年的十月十九都是小雪的盛事,而每年的那一天作为死党的薛紫都要被她拖着不醉不归。 “那是一个值得继念的日子,不论是继念母亲的疼痛,抑或是继念一个伟大生命的诞生。”薛紫记得小雪曾无数次这样说。 要知道小雪自幼没有母亲,养大她的姨妈也在她三岁时去世,所以,在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寂寞和孤独。所以,每年的生日,她都会好好地醉一场,然后痛哭流涕。 薛紫记得,那样的发泄,已经很久很久,久得连她们自己都不记得这哭,是纪念居多或者说是发泄居多。 “人生就好象一个装满水的塑料瓶子,被我们不停地塞进各种各样烦恼和忧虑。若装得不够多,就是空气的天地,不停地摇摆着你,提醒着你。那样的烦恼令你不得安生。” “但若装得太满,你又要瞻前顾后,就怕一不小心就会爆炸裂开,体无完肤。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控制它的摄入量,太满时就倒一些出来,若太空时就再塞一点进去。”薛紫还记得小雪曾如是说。 面对这样的小雪这样的人,亦因为以往数十年来自己都在小雪的庇护下才能安然无事,薛紫再也找不出理由去推却。 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书一边揉着眉心,有些烦恼地叹气:“生日快乐!雪,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不过,十点以前,你得放我走。你知道的,我明天一早,还得去陪蓝。” ------------ 049——小雪的生日 “那时,蓝还小,爸妈很晚才下班,所以……”薛紫淡淡地说着,又露出她一贯的疲惫冷清,她这样说着,又是摇头:“那时,蓝她总说我煮的菜,不好吃,总是投诉……” 听着女子娓娓的低诉,东林钰手中的筷子忽然停了下来,薛紫抬头只看到东林钰一分一分铁青下来的脸。 要知道,薛紫说的这些幸福东林钰都没有,他的少年记忆里只有疲惫而多病的妈妈还有无尽的欺凌和辱骂。 甚至也没有人煮饭给他吃,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一边吃着自己烧糊的饭一边望着躺在床上的妈妈,暗自垂泪。要知道,那些过往,那些时光,在东林钰的心里,就好象是生了根的罂粟,明知他带着剧毒,却只能任由他在心里疯长。疯长。。。。。。 “你……怎么了?”薛紫望着东林钰有些诧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疑惑不解,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令这人有如此表情。 想起自己的母亲东林钰再也吃不下去。他勉强咽下口中的饭冷冷地开口:“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起你的家人……” 饭碗重重地放下,那样的轻微脆响令薛紫的心都颤了一下。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委屈地红了眼睛,心中一阵酸涩。 再好无心理会薛紫的情绪,东林钰只觉得心里堵的慌,他站起身来径直出门。门在他的身后重重地关起。就如他不可捉摸的心,生生地击在薛紫的心上。她用手捂住了眼睛。 想要说的话,还没有机会开口,东林钰就已拂袖而去。薛紫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泪水又流了出来。 她忽然发现,东林钰如此的为所欲为,皆是因自己懦弱所致。家遭横祸,自己求告无门,然后东林钰以交换的方式,施出援手,虽说她痛苦,她不甘,却还是一点一点地妥协,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底线。她将手中的碗颓然放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妹妹的病要治,但自己的自尊呢?难道就这样被那人踩在脚下?薛紫的手心,一分一分地握紧,眼神,也一分一分地坚定。如果说她的自尊,就丧失在那个人的手心,那么,她就在要那个人的身上,一点一滴地找回来。她必不会再令那个讨厌的人,为所欲为。 收拾好一切,冲完凉,倚在床头的薛紫习惯地翻着书页。忽然放在一侧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看拿起才一按下通话键,小雪的声音就清晰地从电话那端传来:“紫,快出来,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小雪是薛紫的发小,从小学到大二她们一直是死党,就连薛紫无家可归的那段日子都是她在收留。但饶是如此,薛紫还是理所当然地拒绝。 要知道,白天在医院陪了薛蓝一天,还要防着自己会说错话。再加上东林钰这一折腾。体力并未恢复的薛紫只觉得疲惫不堪。于是,听到小雪的盛情邀请,她揉了揉眉心开口:“小雪,我还是不去了,陪了蓝一天,我好累!” 然而,以小雪一贯死缠烂打的性格如何肯放过她?她的话才一落音,电话里大了几分贝的声音又传入耳际: “我不理啊,听说蓝已大有好转,再说了,凌他……”话说了一半,小雪蓦地住口:“我不理啊,紫,你一定得出来,若不,大家就绝交,再说了,我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你敢缺席,就试试看。。。。。。” 没有听到小雪只说了一半的名字,在嘈杂的潮汐声中她认真地分辨着小雪的每一句话最后终于无可奈何地开口:“你的生日?这么快,又是十月十九了么?” 要知道每年的十月十九都是小雪的盛事,而每年的那一天作为死党的薛紫都要被她拖着不醉不归。 “那是一个值得继念的日子,不论是继念母亲的疼痛,抑或是继念一个伟大生命的诞生。”薛紫记得小雪曾无数次这样说。 要知道小雪自幼没有母亲,养大她的姨妈也在她三岁时去世,所以,在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寂寞和孤独。所以,每年的生日,她都会好好地醉一场,然后痛哭流涕。 薛紫记得,那样的发泄,已经很久很久,久得连她们自己都不记得这哭,是纪念居多或者说是发泄居多。 “人生就好象一个装满水的塑料瓶子,被我们不停地塞进各种各样烦恼和忧虑。若装得不够多,就是空气的天地,不停地摇摆着你,提醒着你。那样的烦恼令你不得安生。” “但若装得太满,你又要瞻前顾后,就怕一不小心就会爆炸裂开,体无完肤。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控制它的摄入量,太满时就倒一些出来,若太空时就再塞一点进去。”薛紫还记得小雪曾如是说。 面对这样的小雪这样的人,亦因为以往数十年来自己都在小雪的庇护下才能安然无事,薛紫再也找不出理由去推却。 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书一边揉着眉心,有些烦恼地叹气:“生日快乐!雪,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不过,十点以前,你得放我走。你知道的,我明天一早,还得去陪蓝。” ------------ 050——小雪的生日2 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书一边揉着眉心,有些烦恼地叹气:“生日快乐!雪,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不过,十点以前,你得放我走。你知道的,我明天一早,还得去陪蓝。” 就当是纪念也好,发泄也罢,薛紫最终还是对小雪妥协了,她的口吻有几分烦恼,更多的是松懈下来的疲惫:“那雪,你至少在我去到之前,要少喝一点儿,要不,我掉头就走!” “OK,都听你的,老地方不见不散!”薛紫一松口,小雪的语气仿佛是偷到了糖吃的孩子,她“YEAH”了一声。“啪”地一声来了个飞吻:“快一点啊,要知道,我已经在原地等候!” 电话那端海潮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地传来。一片欢呼和喧嚷声中,小雪兴奋得无以伦比的声音非常清晰,薛紫听她仿佛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不由地挂上了电话。 要知道小雪是个天生的热闹派,若只有她一个人,怕她连这个生日都过得寡然无味。 放下电话,薛紫无可奈何地摇头,最后打开衣柜选了一件上学时所穿的牛仔裤、T恤衫,慢吞吞地换好。又将头发披了下来,对镜照了照,这才关灯,锁好门,走下楼梯。 要知道小雪最不喜欢的就是薛紫的随意打扮,更不喜欢她绑起来的头发,她经常数落薛紫说:“青春你、我、他,不过数载年华,若现在不张扬什么时候才能表现自我?” 所以,她的衣柜里,不同于薛紫的清一色的牛仔、T恤。而是五彩缤纷的裙装,各式各样的吊带;再就是各类最新款的时装。而她本人相对于清汤挂面的薛紫,更象是年轻的飞扬草,精致的、时尚的、还有就是神采飞扬的。 那样的女子和薛紫在一起,无论从任何角度看来都有着天壤之别。然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以往的数十年里,保持着相当坚贞的友谊可谓是不离不弃。 雅阁小区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位置,四周花木扶疏,绿树成荫,所有绿化带全部按国家标准建成。且交通四通八达、非常便利。若是去劳伦斯医院,步行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可以令薛紫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医院,赶到薛蓝的身边。 近、且便利,这也是当初东林钰在安排薛紫住处时首先考虑到的因素,也是他最终让薛紫住这里的主要原因。可能就连东林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仿佛顺理成章地他已经在为薛紫做着方方面面的打算,事无巨细。只是,即便东林钰意识到了,他也会先是推托,然后找方方面面的理由否定一切。 因为,在东林钰的世界里,他正在进行着的是一个危险之极的玩命游戏。所以了无牵挂,更是首当其冲。这也是因为,在以后的以后,他宁愿忍受误解都要放开薛紫的原因。因为他本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若不能给予就毫不留情地放弃! 出了雅阁小区,薛紫打了部的士朝小雪说的“老地方”驰去。小雪口里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指海边的露天吧。 那里空气清新,每到夏天闻风而来的小贩们生意极好。这也是小雪她们默认的休闲场所。每到周末、或者说值得纪念的日子,他们就会呼朋唤友来这里庆祝一番。 薛紫还记得,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她和凌也经常来。月下的踯躅、潮涨潮落时的添香,冬吹凉风夏挥汗。有多少山盟海誓就在这里见证。 凌,一想到那个名字薛紫就拼命摇头。想将脑海中一分一分清晰的清朗少年赶出脑海。那些过往,那些流年,就如朝花夕露,留不住的青春,挥不去的尘烟。再回首只有痛和无奈。 更何况,如今的两人已是云泥之隔。再相逢亦是陌路。 海边依稀是昨日风景,人流如潮,人流如水。三三两两的少年,洒落笑声满地。年轻的情侣们,坐在海边的栏杆上,手牵着手,头抵着头,说着山盟海誓之类的傻话,做着可笑而幼稚的动作,以为那样就可以天长地久。 ------------ 051____小雪的生日3 海边依稀是昨日风景,人流如潮,人流如水。 三三两两的少年,洒落笑声满地。年轻的情侣们,坐在海边的栏杆上,手牵着手,头抵着头,说着山盟海誓之类的傻话,做着可笑而幼稚的动作,以为这样就可以天长地久。 从那些人的身边穿过,薛紫的心,又开始苦笑。真的能天长地久吗? 要知道,高天邀明月,挥手揽清风。山之顽,海之阔的那些长久,才能称之为永恒。 而我们口中的所谓“长久”,就如寒冰凝成的清流,冰雪绘制的图画。无论多么美丽的手笔,多么精心的彩绘,也都只能在黑夜和寒冬里面绽放。待到阳光洒满地, 海边是一条宽阔的环海路,围绕这个海滨城市几乎一周。而他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情侣路”。情侣路的外侧,是浓绿的草坪和高大的椰子树。中间饰以别致的休闲椅,漂亮的青石路,一派的休闲雅致生活。 每到雨后初霁扶着栏杆观望,你就会发现天是那么的高,海是那么的蓝。初着身边浓浓的绿恍若仙境。若海上有雾你倚栏独立,就会发现天高云低,水气氤氲。那升腾着的丝丝缕缕仿佛情人温柔的手在你的身侧流连不止。 想是经常在此地出入,那个出租车的司机不待薛紫讲明下车地点,就轻车熟路地转了一个弯,在一侧的停车区停下。薛紫一边掏钱,一边四下张望。 忽然,一声清脆的呼唤响在耳边。还在等司机找钱的薛紫闻声回首,就看到远处的灯光下靠近栏杆的位置,一袭白裙的小雪正兴奋地对着她摆手。她一边从司机手中接过要找的零钱,一边冲小雪遥遥摆手示意她稍等。 远处的远处灯火通明,明明暗暗的灯光里是笑语晏晏的人们。在最远的那张桌薛紫看到,有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正低下头来对小雪说着什么,然后好象是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和小雪打了个招呼,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薛紫看到那个男子仿佛对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好象在等待什么人。而她刚好低下头去,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生生错过。于是,她一边应付着小雪的催促,一边躲闪着来往的车辆向小雪走去。 靠近栏杆的青石板路上是整齐划一的花纹。有聪明的小贩们,先是在此摆一些夜宵之类的小吃,招睐休闲乘凉的年轻男女。然后,随着休闲人群的增多,竟也慢慢热闹起来,再后来就成行成市,渐渐地变成了海边独特的风景线。以至到了今日,阵势已颇为壮观。 穿过小食街,在稍远一点甚至有一条“酒吧街”。一到夏天,车如流水马如龙。其中几间,装修甚是豪华,渐渐成了有钱人家猎艳的场合。 海边的风,凉爽而又惬意。吹乱了薛紫的头发。她习惯性地伸手,将吹乱的长发随手挽起,熟练地用手梳了梳,将绑在腕上的束发带取下,想要草草地绑起。 然而,举到一半的手,却被迎面而来的小雪夺下了。她看着T恤牛仔、素面朝天的薛紫,不由地翻了翻白眼,讽刺道:“大小姐,我这是过生日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古董拍卖会呢。真不知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款!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才是老古董。。。。。”薛紫狠狠瞪了一眼小雪,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用手抓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又去和小雪抢束发带,一边伸手,一边没好气地说道:“风这么大,不绑起来,头发乱得好象稻草似的。也只有你,才这么随便!快还我!” “挺漂亮的一张脸,长到你的身上,真真是暴殄天物!”恨铁不成钢的小雪,任由薛紫从她手中夺去那条不知用了多久的束发带,又用力拉了一下她正绑好的头发,不住的摇头。 薛紫将头发认真地绑好,又用手拢了拢散乱的鬓发,顺着小雪的眼神望去,正好看到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她贼笑一声,将手放在小雪的肩膀。在她耳根说了句:“怎么,上个月那个理科高材生,又下岗了?这个,又是谁?不打算介绍一下?” ------------ 052——苏凌归来 薛紫将头发认真地绑好,又用手拢了拢散乱的鬓发,顺着小雪的眼神望去,正好看到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她贼笑一声,将手放在小雪的肩膀。在她耳根说了句:“怎么,上个月那个理科高材生,又下岗了?这个,又是谁?不打算介绍一下?” 要知道,身为校花的小雪。换男友就好象是走马灯,通常是三月换两。所以,即便看到她身边的身影似曾相识。薛紫也只以为,她的新任男友就是以前的同学。 然而,听到那样的话,小雪的脸罕见地红了一下,她掩饰似地咳嗽一声音,然后一把抓过薛紫纤细的手,向刚才坐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数落着薛紫: “什么意思啊你?明知道我是专一得不得了的人,却偏偏说得人家好象是花心萝卜一样。还有啊,那个什么换啊换之类的,咱们不提,好不好。紫,倒是你,一段时间不见,你变漂亮了,也有女子味了,不是被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子吃干抹净了吧!” 小雪的话,恢复了以前的戏谑,还带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她望着薛紫愈来愈怪异的神色,开始幸灾乐祸地笑:“紫,莫不是被我言中了吧!” “蓝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哪还有闲心说这个?”薛紫的脸,也蓦地红了,她拍拍小雪的脸,这才拉着她在一侧的空位上坐下,跟着转移了话题:“今天,不用上课?” 要知道,她不愿意对人提起东林钰,就仿佛不原意对人提起有关自己的一切。 是谁说的?若悲哀说给人听,感染的,是关心爱护自己的人!兴灾乐祸的,却是漠视你的人,那么,你是想关心你的人伤心?还是想漠视你的快乐? 这些,都不是薛紫想要的,所以,无论自己处于何种境地,她都缄口再三,只字不提。然而,乍一提到上课,想起自己还有两年就能完成的学业,她的心又开始酸涩起来。 “为了见你,上课,排后面去了!”小雪耸肩,张开了手:“你知道的,我从来都将你,摆在第一。” 那样的话,虽说有几分夸张,但却也是事实,要知道以往十年,家境优裕的小雪都是将薛紫摆在第一。即便两人同时喜欢苏凌她也同样忍痛割爱,自己退到了一边。当然,这都是不为薛紫知道的事实。 “好了哦,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那样遥远的语气成功地勾起了薛紫的心事。她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握紧了小雪的手:“你都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就好象过了一生。爸妈不在了,蓝又在医院,雪,你不会相信,多少次,我都觉得自己再也活不下去……还好……” 一言及此薛紫有些哽咽,她想到了那些挣扎,那些绝望,还有那些取舍和牺牲。她忽然想起,听到巨额医药费时的窒息,拿到判决书时的绝望。还有走投无路时的挣扎。有时候,她是真想就此睡去一梦千年。 然而,那样的想法,却也是奢侈。要知道父母出事之后她几乎不眠不休。而在她少得可怜的睡眠里,即便是梦也并不安稳。天黑云浮,怒海狂潮。通常是她梦里的全部风景。 而她茫然不知所措地四顾,每每只看到薛蓝在海的彼岸,在梦的边缘对着自己挣扎、祈求。而当她挣扎着上前,想去握那一双冰凉的小手时,也只看到绝望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将她冲击得体无完肤。 她也曾问天问地,问满天神佛,她所需要的救恕,到底在哪里。然而,天地沉默,诸神漠然。只余下她一个依旧在绝望的沼泽里,挣扎沉沦。 然而,再黑的夜终究也会过去。黎明的曙光来自最黑暗的那一刻。那样的一个男子如此的离经叛道,如此的霸道、阴鸷。手心却握着她仅有的救恕。 是他,给了她生的希望,是他,给了她尽到责任的机会,是他,令自己的一生,终于无憾。虽说,他是那样霸道地掠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但薛紫知道,若说贞操可贵,妹妹的生命更加无价。若说掠夺可耻,那么救恕,是否应该感激?所以说一思及东林钰那个人,薛紫的心里就是五味陈杂。感激里夹杂着恨意,排斥里渗进了好感,畏惧里融入了期待。 呵,这一切,来得那样的快,那样突然,突然到就连薛紫自己都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更有甚者,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用何种心态,何种面目去面对他!所以,如果说她是恨东林钰的,倒不如说是恨自己来得实在。 毕竟在最初的最初,是他拉了她一把,也是他给了蓝重生的机会。所以,薛紫下定决心一定要自食其力,找一份工作,在薛蓝痊愈之后,带着她重新开始生活。但,在那之前,她会好好地履行所谓的协议,作东林钰名义上的妻子,一年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紫,我都知道……”薛紫的话令小雪动容,她握着薛紫的手,想像着这个发小在承受那样的灭顶之灾时,还同时承受着失去双亲的痛、随时失去薛蓝的恐惧。那才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这样想着,小雪忽然说不出话来。 ------------ 053——将我的幸福,一起幸福 “紫,我都知道……”薛紫的话令小雪动容,她握着薛紫的手,想像着这个发小在承受那样的灭顶之灾时,还同时承受着失去双亲的痛、随时失去薛蓝的恐惧。那才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这样想着,小雪忽然说不出话来。 “紫,若有事,可以去找我!”过了良久,小雪忽然低低地说了句,同时自责,她的朋友正在天翻地覆,而她力所能及只是一种空无的安慰。 “一切,都过去了,都进去了。。。。。。”薛紫喃喃。然后转过了头,想起什么似地说了句:“你的男朋友,不请他过来吗?”不想再继续那样的话题,薛紫随即移到了小雪的身上,她还记得初见到小雪时,她的身边有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白色休闲衣的男子,双手插在裤袋,一步一步地,向着薛紫走来。 一步,再一步。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生那么漫长。苏凌望着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心瞬间被狂喜湮没:“紫,我张于回来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然而,那样的话,就在唇边,就在舌尖,只能在内心呼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像当初的当初,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一样。 然而,时过景迁,今非昔比。 已脱胎换骨的他,再也不会让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白白地从指尖溜走,再也不会,让三年前的一幕,重演! 感觉到身后不同寻常的注视,心有灵犀的薛紫,蓦地回首,然后,就惊在了那里。 一瞬间,无数过往呼啸而来,湮没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她的脸色一分一分地苍白,心也几乎跳出胸膛。怔怔地看着那抹人影,一分一分地接近,张口无言。 几近空白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在沉沉浮浮——真的是他,从那个比天涯还远的地方回来,真的站在她面前了吗? 但,今时不同往日的她,再加上今非昔比的他,即便重逢,又能如何? 此去关山千万里,此后逢君不相识。 薛紫忽然觉得,人生如戏,人生若悲,真的是,相见不如不见。 她傻傻地望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人儿,却只有想远远地逃开的冲动。就好象当初他那样无所不用其极地避开她一样。 “紫,我的生日,其实在明天,记得和凌,一起来参加,我们一如往昔,不醉不归!”看到两人神情,小雪拍拍薛紫的手,转过了身。 “从来不敢说我爱你,就如我从来不敢在人前叫你的名字,就怕不小心的泄露,就是天机……”转过身来的小雪,有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身后,是海浪滔天! 从来,不敢说,我爱你! 眼角余光,睨到两人拥在了一起。小雪强忍着泪水,快步地离开。 就这样俯首道别吧 世间那有什么真能留住的河流呢 就如那秋日的草原相约着 一起枯黄萎去 我们也来相约吧 相约着要把彼此忘记…… 少年曾经念过的席慕容的诗词,忽然如此清晰响在小雪耳边。脑海里,稍显稚嫩的嗓音里,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情怀。 只是,那样的时光,那样的流年,又在何处?我们要怎样才能寻回少年时的无忧? 若不能相守,也不忍剥夺,更不能争取。那么,就请你们,将我的幸福,一起幸福吧! ------------ 054——信天翁的故事 若不能相守,也不忍剥夺,更不能争取。那么,就请你们,将我的幸福,一起幸福吧! 东林钰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晃着,晃着,就来到了海边。停好那部黑色的路虎,东林钰第一次,感觉到那个平日经常寻欢的“魅之城”,是那么的刺眼,而那歌舞喧嚣之声,又是那么刺耳。就连他平日里最爱听的曲调,也是那么的令他心浮气躁。 于是,以风流倜傥称著,以酒中寻欢称著的贵公子。第一次,在“魅之城”的招牌下,在迎宾小姐的款款微笑里,毫不犹豫地转身。 然而,除了夜夜寻欢,晚晚笙歌,他实在无处可去。就如这个世界之大,春暖夏炎,他却没有丝毫慰藉,也无所依靠一样。 夜是温暖的,温暖得只令人想到炎热,只有海边的风,依稀吹来远方的清新气息。东林钰沿着海边的方格水泥路,温无目的地、一步一步地向前。 他忽然想到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人,说是喜欢大海,立志要大辽阔无垠的大海里,乘长风破万里浪,找到生的真谛。 于是,他携上自己的妻子,踏上小舟,划波而出。然而,天是蓝的,海是蓝的,远看是海天一线,近看是水天一色。看不到希望,也看不陆地。于是,他们终究在一片蔚蓝里,迷失了自己。 有一天傍晚,他们遇到了风暴,小船倾覆,男子也昏了过去。当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被人救起,正置身于一个孤岛之上。 有海滔的声音,远远近近地传来,惊心动魄。男子看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潮湿的山洞里。一堆火,温暖了他潮湿而阴冷的心。 火堆旁,有几个同样落难的男子,在烤着几片鸟类形状的肉,肉类被烧焦的香味弥漫在夜空里。所有的男子,都在大快朵颐。 看到他醒来,其中一个男子说道:“这是信天翁的肉,快吃一点吧,吃饱了,好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饥肠辘辘的男子,抵受不了香味的诱惑。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将男子递过来的肉,吃得干干净净。又就着男子手中的水,喝了个饱。 当男子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了和自己一起出海的妻子。于是,他连忙询问大家,是否有人看到和他同行的女子。然而,毫无例外的是,所有的男子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要知道,当时风大浪涌,小船无踪。就连深谙水性的自己,都无法幸免于难。更何况柔弱的妻子? 而他也是昏迷了整整三天,才告醒转。那么,他可怜的妻子,定是遭遇不幸,葬身大海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男子都伤心不已。 后来,他们一行五人,得到过往船只的救赎。终于回到了遥远的大陆。一行人话别之后,也都各奔前程。 经此一事,男子终于明白遥远的理想,远不如近在咫尺的现实来得实在。于是,他终于抛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开始发奋图强。再后来,就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而渐渐地拥有了不菲的成绩。 而他们当时落难的小岛,也由于当地人的开发,而成了一个旅游区。 很多年后,男子又拥有了自己新的妻子和事业,也渐渐的将以前的妻子忘记。但一个偶然的机会,男子旧地重游。在小岛的某一处,发现一家以出售、烹饪信天翁而出名的小餐馆。 看到信天翁三个字,男子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遭遇,也想起了那个葬身大海的前任妻子。唏嘘不已的同时,他信步来到这间虽说不大,却干净雅致的餐馆,点了一道叫炭烧信天翁的菜肴。 ------------ 055——信天翁的故事2 看到信天翁三个字,男子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遭遇,也想起了那个葬身大海的前任妻子。唏嘘不已的同时,他信步来到这间虽说不大,却干净雅致的餐馆,点了一道叫炭烧信天翁的菜肴。 不得不说,这道菜,做得很是不错。色、香、味样样俱精。男子再想起自己之前的落魄,心中酸涩之余,不由地拈筷尝了一口。 那块肉一落入口中,又软又滑,还带着野生鸟类特有的鲜香,令人忍不住要大快朵颐。 然而,男子只微微品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就“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眼泪如流,长线般地从他不再年轻的眼里,如豆跌落…… 因为他发现,他们落难时所吃的信天翁肉,和眼前这个根本就是天攘之别。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行人吃的,竟然是自己妻子的肉…… 而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荒岛贫瘠,草木稀少,又哪来的鸟类生存栖息?只可笑当时落难之中,兼且患得患失,所以竟然忽略了。 …… 这个故事,是他们一行人在喝酒行令时,说到人性悲哀时的玩笑。然而,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东林钰却只觉得悲凉。 要知道,就是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和那个男子竟然同出一辙。 当年,被仇恨蒙蔽了内心的他,不惜利用母亲对他的倾慕,利用着她的纯真和善良,来报复她最至亲的双亲。 也是那个男子,在一切得逞之后,以诬蔑为名。将一切,都丢给了那个柔弱善良的女子,让她独自面对亲人的排斥和误解,伤害和侮辱,自己一走了之…… 而今,东林钰又站在海边,透过如海的浪潮,一帘一帘的水幕,却只想到了人性的卑劣和无耻。也想到了在艰难和耻辱中长大的自己,不得不做的事。 如果说爱曾经真心,那么伤害,是否值得原谅? 这些东林钰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需要一个公道,需要让在苦难和艰难中死去的母亲,有一个可以瞑目的机会。 海浪滔天,冲不尽世间龌龊。大海宽广,容不了尘世悲凉。 风从海上吹来,带着浓浓的咸腥。远处的灯光,忽明忽暗,掠过欢声雷动的人们,映着东林钰阻晴不定的脸。 他慢慢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罕见地没有蹙眉。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黑夜里的海浪,白色的浪花,在他的身前、身后。扬起,又落下,仿佛是吟唱了千年的歌。 他的心,由悲哀,到麻木,到呆滞。最后,眼前不停地晃动着的,却是薛紫一脸的神往和忧伤、难以言说的眷恋。 虽说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再想起那个乱了自己心神的人。可东林钰的面前,薛紫满是温情的脸,一经浮出,就再也挥之不去。 东林钰永远都不会承认,看到那样的薛紫,那样的表情,他先是愤怒,然后感到嫉妒——因为,那样美好的回忆,他没有,那样温柔且心酸的思念,他也没有…… 在他的回忆里,就只有疼痛、窘迫、艰难和绝望。他忽然觉得,无法直视这个拥有着如此美好回忆的女子。 刹那间,本来香甜的菜式,忽然变了味道;本来饥肠辘辘的胃部,瞬间涨满;就连口中的那条菜,都宛若骨鲠在喉。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饭碗,推门而出。 站在海边,任风带走自己的思绪。东林钰甚至想到了自己少年的艰难生活。 世人皆知,东林家的三少,生于国外,长于国外,但鲜有人知,其实,他就生在这座城市里,一个最阴暗的角落,一间长覆满青苔的旧屋子里。 可以说,在东林钰十二岁之前,在他的父东林陇未找到他之前。他就只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平凡的、任人欺凌的,贫家少年。 他犹还记得,草草安葬完自己的母亲,他一个人,朝不保夕,通常在别人的欺凌下,丢失自己的馒头,又或者说煮糊的饭。 于是,他下定决心,长大以后,一定要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尘世之外的干净的海的气息,淡淡的腥味就在鼻端,东林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裤袋中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按下了通话键,不理话筒里惊喜且急促的声音,只淡淡地嗯了两句,就按熄了电话。 将电话重新丢入裤袋,他再思忖片刻,这才慢慢转身。要知道,他从来都是物尽其用的人,既然对方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就要将他利用到底。 希望就在眼前,曙光就在眼前,所谓的真相就在眼前,可东林钰的心里,却觉得愈加沉重。 不得不说,仇恨就好象一把双刃剑,在令一些人得到昭雪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令另外一些人受到波及。如果说,那些被波及的,又恰好是我们所在乎的呢…… 东林钰黑色的身影,仿佛孤鸿般地穿过人群,没有一丝想要驻足的迹象。任身后无数或倾慕、或惊艳的眼神怅然若失——那走得最快最急的,往往都是属于别人的风景啊!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似曾相识。 那是两个年轻的恋人,正互相拥抱着,贪婪地呼吸对方身上的馨香。要知道,那样的场景,那样的恋人,在这个心神松弛的地方,比比皆是。 他毫无意识地继续前行,准备视而不见。然而,然而脑海中,灵光一闪,再无意识地扫了一下那抹身影,东林钰却罕见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相拥着两个人影。那个被男子抱在怀中的女子,竟然是薛紫。 他的眼神蓦地冷厉,脚步加快,手心也一分一分地握紧,摸出了裤袋中的电话。 什么时候,属于他的女人,他的东西,如此的明目张胆,也变得如此的不安份了?她可是忘记了,她的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手心? ------------ 056——不安份的女子 什么时候,属于他的女人,他的东西,如此的明目张胆,也变得如此的不安份了?她可是忘记了,她的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手心? 然而,就在他拨响一连串的数字,准备按下通话键时,一句泛着十二分冷意的话,顺着流风,在海滔的缝隙里,缓缓传入他的耳际:“你,放开!” 那声音,愤怒且无措,张慌且惊恐万状。甚至再不用分辨,东林钰一下子听出,那正是薛紫的声音。 东林钰的唇边,蓦地泛出一抹比冰更冷的笑意,他略微思忖了一下,按在电话上的手,也垂了下去——如此的意外场景,他倒真想看看,那个女子准备如休何,两人之间,又是如何。 要知道,薛紫和薛蓝两姐妹的一切,他自以为了如指掌,却从没有想到,有什么人,什么事,能令这个女子如此失态。更何况,是一个可以随意拥她入怀的男子。 懒懒地倚在栏杆上,东林钰将电话重新丢入袋中,开始细听两人之间的交谈。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再加上薛紫背对着东林钰,当然没有发现撞破她与苏凌见面的男子。 于是,潮水浪去的间隙,薛紫几近失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听在东林钰的耳里。不得不说,那样的话,带着深深的控诉和心痛,与满是呼声笑语的海边,格格不入。 她说:“你三年前,是你抛下了我,又去了哪里?在我长夜痛苦,甚至最难、最苦、最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而今,你又凭什么,对我说出这三个字?我在你的眼里,又算是什么?” 要知道,薛紫一直是一个沉静且内敛的人,苦乐自知,然而,这一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又承受了太多。于是,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的她,不由得全盘托出。 东林钰看到,身着白色休闲衣的男子,生生被薛紫推开,人也后退两步,眼神执着且悲哀。而他的眼里,仿佛只有薛紫。 执拗的、深情的、悲哀的,百感交集。 是她的老情人回来了吗?东林钰冷冷地笑着,点燃了一支烟,在明明暗暗的烟雾里,冷眼旁观这一场别后重逢的戏码。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伤春秋。 东林钰好想知道,面对如此深情款款的旧情人,薛紫又会如何! 然而,薛紫的控诉,全数被苏凌吞在了口里,他紧紧的拥着失而复得的女子,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辗转着厮磨着,再也不愿分开。 口里犹自不停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从薛紫的眼角落下,她的手迟疑着、终于拢住了苏凌的腰。 对不起,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就如没有人知道,又是谁在年少倔强的爱恋里,一分一分地迷失了自己。 就这样沉溺吧,让自己有片刻的放松都好! 薛紫模糊地想着,开始不能自己。 然而,脑海中,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仿佛就如平时一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蓦地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她刚想推开苏凌,手袋中的电话,响了。她一把推开苏凌,按下了通话键:“喂,你好,我是薛紫。” 然而,没有人说话,过了半晌,一个淡淡地声音问道:“你,在哪里?” 那个声音乍一入耳,薛紫忽然觉得,呼吸都滞了一滞。她迟疑了一下,慌忙开口:“呃,我的一个朋友生日,所以,我在海边……” 那样的话,更像是在辩解,好像是妻子被捉奸在床的狼狈。 捉奸在床? 薛紫不由对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他们就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呵! 这样苦笑着,薛紫想起了让她过来的小雪。 然而,人影如潮,来去如水。纷繁的人群中,哪里还有小雪的影子?于是,手握电话的薛紫呆愣着,半晌又说了一句:“小雪呢?她去哪里了?” “小雪?男的?”一侧的东林钰,将电话一寸一寸地放到耳边,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在哪里过生日?我去接你!” 还小雪?望着怔怔望着薛紫的男子,东林钰忽然冷笑,如此的欲盖弥彰,就是为了这个男子吗? “呃,不用了,我在海边……”薛紫的声音,不由地低了下来,她嗫嚅着,撇下身侧的苏凌,向前走去。 “紫,你要去哪里?”看到薛紫吞吞吐吐的样子,苏凌再也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拉过正要离去的女子,急急地分辩道:“你说我,我都承认,可是,三年前离开,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再说,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会将欠你的,一分一分都还给你。” 敏感地觉察到话筒另一端的声音,不同寻常,苏凌有些急了,他一把拉住转身而去的女子,开始挽留。 然而,那样的挽留,却只会令薛紫想到,曾经不堪的当初,甚至还想起了他居高临下的妈妈所给予她的全部的耻辱,还有冷眼旁观,一言不出的他。 于是,她气愤起来,再想起电话那端的东林钰,她的语气也开始急躁:“晚了,对不起!” 东林钰的电话,令薛紫惊魂未定,她收起手机,转身就走。然而,苏凌哪里肯放过她,他两步上前,抓住房薛紫的手:“紫,不要这样对我……” 不这样对你,又能怎样?薛紫冷笑着,再不愿意留恋。 如果说,那些爱恋都已不在,再说什么终是徒劳! 忽然想起手中的电话未挂,薛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连忙按熄手中的电话,一把挣开苏凌的手:“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里?我送你。”看到薛紫挣脱,苏连忙争取最后一个机会,要知道,三年前,自己曾经错失了她。而今,他再也不能,让她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薛紫一把挣脱苏凌的手,飞也似地向前跑去。苏凌一边追,一边呼唤,两人,先后离去隐藏在暗处的东林钰这才现身,他按了一个电话,交待道:“帮我查一下,和薛紫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 057___再见苏凌2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薛紫一把挣脱苏凌的手,飞也似地向前跑去。苏凌一边追,一边呼唤,两人,先后离去隐藏在暗处的东林钰这才现身,他按了一个电话,交待道:“帮我查一下,和薛紫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躲避心切的薛紫,不理苏凌的切切呼唤,眼看他越追越近,就直朝人多的地方钻去。 然而,那个女子的身上,系着苏凌太多的爱恋,还有三年来的相思焚心,即将失之交臂的惊恐,令他不得不紧追不舍。 甚至他有一种错觉,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女子,还有这样的相遇,只要他一放手,就会落入人海无处寻觅。而那样的错失,那样的擦肩,一次就已太多,苏凌不敢,也不能任由女子就此别去。 明明暗暗的路灯,被薛紫一寸一寸地抛在身后。她不停地奔跑着,任泪水跌落尘埃。 穿过两条马路,薛紫几乎力竭,她停在一棵巨大的椰子树下,掩面哭泣。 “紫,你别路,别跑啊!”看到有车辆不停地在薛紫身边闪过,苏凌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一边紧追不舍,一边提醒薛紫注意身边的车辆。 “苏凌,不要追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薛紫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追逐着渐渐远去的他的车。 而他的母亲,就在身后,无情地嘲讽。绝尘而去的车,带走了苏凌,也带走了薛紫的心,她也曾如今晚一样,跪倒在尘埃里哭泣。 “紫,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做到。”苏凌一边小心地躲避着来往的车辆,一边紧紧地注视着伤心哭泣的女子,只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紫,你听我说,当初,我是有苦衷的,若不和你分开,我妈妈她……”眼看薛紫越来越近,苏凌也越来越觉得心虚。他一边劝着薛紫一边想要解释当初的真相。 要怎样和这个女子说,当初他决绝的离开,就是为了保护她呢? 要知道,他的母亲——那个身在高位的女强人,自从知道他喜欢上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孩,两个人并决定在一起的事实之后,就放下手中的一切,专程驱车赶来和他摊牌。 她的态度很是强硬,条件好非常简单:要么出国留学,要么离开薛紫。 因为,若苏凌执意要和这个寒门女子在一起,她也不在乎动用手头的力量。令她,甚至她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家人。彻底地在这个城市消失…… 因为她绝不允许,她唯一儿子的大好前程,就毁在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子手中 …… 然而,他再说什么,薛紫已经听不到了,她一听到他口中的“妈妈”二字,眼前就出现了那个颐指气使的贵妇人。还有那个看似温和实则犀利的女人所说的话:“麻雀即便能飞上枝头,也不能变成凤凰。就如你即便攀上了苏凌,也不能嫁进苏家门一样,因为,你绝对不会是我想要为他选择的那个……” 于是薛紫的心,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她擦干眼泪,站直了身子:“我们,还未开始,就已结束,而今,你于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一个。请你不要再过来,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薛紫话一说完,不理瞬间目瞪口呆苏凌,迅速转身。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吱”的一声在她身侧停下,车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年轻的男子手扶方向盘,正对着薛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美丽的小姐,请问愿意给我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吗?如果说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请上车。” ------------ 058——你是于亮?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吱”的一声在她身侧停下,车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年轻的男子手扶方向盘,正对着薛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美丽的小姐,请问愿意给我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吗?如果说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请上车。” “你是……”薛紫怔忡着,想要从脑海中追溯关于这个男子的印象。然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太多,薛紫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至所以然来。 车内,年轻的男子撇了一眼十步之遥的苏凌,再望望不得要领的薛紫,淡淡地摇头,短而浅地提醒道:“于亮。” “哦,我想起来了!”薛紫恍然大悟般地想起了那个在麦当劳里被她抛下的男子,有些赧然地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上车。”于亮望了一眼大踏步上前,只差一分就要抓住薛紫的苏凌,快速地说了一句:“那人追来了,上车再说!” “哦,好的。”薛紫睨了一眼指尖就要触及自己的苏凌,再看看他不顾一切的眼神,也是一惊,下意识地身子一侧,快速地钻进了车门。 门,就在苏凌的指端关闭。只余一缕微风拂过他的十指,仿佛那个女子的眼泪,温凉如冰。 薛紫才一上车,车门随即关闭。白色的保时捷好象深海里的游鱼,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只余下神情怔忡地苏凌。 他终究还是失去她了吗?她宁愿上别人的车,也不想再给他一次挽回,哪怕是解释的机会? 而那个关键时候带走薛紫的男子,又是谁?苏凌来到自己的车前,犹自在想那张年轻的、一闪而过的脸。 不过二十岁的年轻,黑色的保时捷。在这个名车如流的东海市里,不少,却绝不会太多。 对了,苏凌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忽然记得,那部小车的号码是622858。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只要他愿意,就能知道这个男子的一切。 黑色的小车一路急驰,转眼就将那个男子抛在身后。薛紫望着后视镜里苏凌怔忡的脸,如释重负。 “不用看了,他追不上的。”于亮专心地开着车,眼角睨到薛紫的神情,忽然失笑起来:“我这部车,一分钟四千五百米的速度,就算是刘翔来了,也望尘莫及啊!” “那么的快?”心不在焉的薛紫,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又开始注意起车后镜。想确定是否真的甩掉了苏凌。 显然是对于这部车的性能能祥于耳,熟练地控制着车速的于亮,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他望着依旧惊魂未定的薛紫,又是笑。 说话间,黑色的小车,已穿过隧道,然后快速地转了个弯,上了环市路。 路的两旁,绿叶成荫,大片大片的阴影遮蔽了路灯的光芒。小车,就在明明暗暗的阴影里闪过,于亮年轻的脸庞,在淡淡的光线下,恬淡且静好。 环市路,又叫环海路。北临内环路,南过解放路。再向本行,就是情侣路。这条路,四通八达。属于东海市的外围通道。 不过十点多的时间,已经车辆稀少。间或有一、两个人影,还在海边流连。 穿过解放路口,直向环海路驰去,在行至一座高架桥时,于亮放慢了速度,遥遥地俯瞰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忽然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当然。从起步到一百公里的速度,用时五秒不到,你说说,算不算快?” “哦?”听了于亮的话,薛紫这才回过神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所乘坐的小车,竟是少见的奢华。真皮的座椅,宽大且舒适,强效的避震,使人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就连整个高速行驰的过程,就连一闪而过的风,都无从驻足。 整个空间里,有音乐在细细流淌。 "our-fragile-j`ai-toujours–donne-tout" "toute-seule-au–bout-de-moij1`ai-toujours-donne-tout......" ------------ 059___于亮 整个空间里,有音乐在细细流淌。 "our-fragile-j`ai-toujours–donne-tout" "toute-seule-au–bout-de-moij1`ai-toujours-donne-tout......" 温柔的音乐倾泻,薛紫听出那是Helene-Segara_的[Encore-UneFois]_[再续前缘] Helene–Segara,有人叫她法国温婉天后,有人叫她疗伤天后的女子优雅美丽,声线纯净。也是近年来法国歌坛的又一个传奇。 曾有人赞扬说,她的歌声,只要飘扬在空气中便能舒缓人的心灵。 心情好,心情坏,只要有她的歌声嘴角便可生出微笑;是白昼,是深夜,只要跟随她的声线便能到达安祥所在。 "......On-n`oublie–pas-tout-ca" "c`est-notre-hisore-d`amour......" 音乐在流淌,于亮在沉醉。整个方向盘在他的修长的手里,仿佛一支优雅的乐器在演奏着能详于耳的曲子。而他对于这部车的熟稔,就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前驱、左转、右驰,换挡一气呵成。 薛紫忽然觉得,这个曾两度谋面的男子,竟然是如此陌生。而她在完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竟然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一念及此,她忽然心中一凛,不由地脱口问了一句:“你说,这部车,是你的?” “哦,当然是我……”于亮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边回答,一边望向了惊魂稍定的薛紫。想要知道这个如变色龙一般女子在知道自己身份后的表情。 然而,女子的神情是僵硬的、失望的。甚至有想要远远避开的冲动。 于亮的话,在一触及女子一分一分冷下来的眼神,掩饰不住的敌意时。他忽然笑了起来,到了口边的答案也随即一语带过: “哦,当然是我……老板的车啦!你知道的,我又找到了新的工作。就是在我表哥的公司里,帮他的老板开车。你知道啦,这么贵的车,我哪里买的起?”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他的话,薛紫暗中吐了口气。同时暗笑自己的多心,想起初见之时,他只是希尔顿酒店的保安,而再见时,也是在办理离职手续。 若他真的是所谓的富家子弟,怎么会做那种平凡的工作?然而转过头来,她又狐疑地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海边的?” 这句话甫一出口,薛紫自己又笑了起来。经历了刚才的情景,想到他的援手,隐匿在笑中的薄冰也终于消失。 她说:“你一定是送你的老板去花天酒地了吧!”说完,她又摇头。打人家的工,端人家的饭碗,当然要随叫随到啊。更何况司机本来就是一个辛苦的差使。远不比上班族的朝九晚五。 “是啊,我的职责就是随时随地送我的老板去他想去的地方,而且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那种——辛苦吧!”是谁说的?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言来遮掩?于亮既然扯开了头,就只有继续扮下去,圆之前的谎。 “是啊,做人,做人,不做,又怎能称其为人呢?”想起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薛紫的神色又开始沉重。她望着远方的远方。若有所失。 说话间,车子下了高架桥,于亮熟练地转动了方向盘,来到了北京路。车子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于亮望着脸色又开始沉重起来的薛紫,忽然调侃地说了句:“你笑起来很好看,所以应该多笑。” 北京路,是这个城市购物的天堂。他们的车,就停在夜市之侧。那里,是望不到尽头的灯火,人流如潮。 辛苦工作一天的男男女女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选择着自己喜欢的小吃和饰物。 车速慢了下来,于亮侧头望着薛紫:“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去吃一点东西?” “哦!”薛紫摸了摸自己的胃,有点空,然而,因为累和忐忑,她还是想要回去。于是,她摇头。然而,要说的话还未开口,于亮已抢先说道:“我也没有吃饭呢,还有,别忘了上次的麦当劳。”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笑了笑说道:“好吧,这次,换我请你?” ------------ 060___于亮2 “哦!”薛紫摸了摸自己的胃,有点空,然而,因为累和忐忑,她还是想要回去。于是,她摇头。然而,要说的话还未开口,于亮已抢先说道:“我也没有吃饭呢,还有,别忘了上次的麦当劳。”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笑了笑说道:“好吧,这次,换我请你?” “还是我请你吧!”看到薛紫松口,于亮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想找地方停车。他一边观望一边说道:“要知道,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作风。还要感谢你给我一个无事献殷勤的机会呢!” “也就是说,你是非奸即盗的那种?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你就在这里停车吧,我知道夜市里有一档小吃,特别的好吃!” 于亮的话,成功地逗笑了薛紫,这一刻,她将苏凌甚至还有东林钰都抛到了脑后,一边凭着记忆指挥于亮停车,一边又有些担心地说道:“若你的老板找你,又怎么办?” “放心,他有事会打我电话。还有啊,我的老板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到深夜三点,绝不归家。所以我这个小司机啊,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于亮一边停好车,一边帮薛紫打开车门,顺便敷衍着这个单纯的女子。 “那就好,我现在带你去吃好吃的。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的老板,连饭都管不饱?” 薛紫一边跳下车,一边将绑好的头发松开,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小心地梳理好之后重新绑好,这才说道:“不过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照顾好自己。人是铁,饭是钢呢!” “知道了,下次,我肚子一饿,就请假吃饭好不好?”薛紫毫无心机的数落,令于亮哑然失笑,他一边细心地替薛紫关好车门,一边作了个“请”的手势:“你来带路哦,让我也尝尝你津津乐道的美食!” “真的很好吃,不枉此行!”美食家于亮和薛紫并肩坐在路旁的石凳上,望着人来人往。他一边从薛紫的手中挑起一粒肉丸左右看了看,又再摇头:“我还是不明白,同样是一粒肉丸,为什么他们能煮的这么好吃而我煮出来的好象是烂泥一般。” “你会煮肉丸吗?”薛紫一边吞下口中的肉丸,一边问道:“要知道这肉丸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煮好的哦!先将肉切碎,然后用力敲打连续四至八个钟之后,肉几乎成泥,这亲做出来的肉丸,才够弹、够香,有嚼头!” “四至八个钟?”于亮一听薛紫的话,差点跳了起来。他再望着手中的肉丸,摇头:“我不相信有人会有那样的毅力,还有,我在网上查出来的,不是这样的呢!” “上网查?”薛紫一听于亮的话,刚喝到口中的可乐差点喷了出来。她连忙将手中的肉丸递到于这的手中,一边咳嗽着去寻找纸巾。 “是啊,我想要制作一款美食时,就先上网查一下他的出处,然后再按上面说的去做!”于亮一边帮薛紫拿出纸巾,一边接过她递过来的饭盒,认真地回答。 “按图索骥是没有用的!”薛紫一边擦拭着喷出来的可乐,一边摇头:“要知道,真正的小吃,只存地于民间。也只有最传统的本地人,才制作出传统的美食呢。咱们现在吃的,就叫手打肉丸。北京南还有一档,没有那么爽、脆、实。但是滑、嫩兼且个大,其中在香菇等佐料。那个,就叫道窑肉丸。今天太晚了,改天请你去尝尝!” “一言为定啊!要知道,我对于美食,可是乐此不疲的哦!”于亮一边回答,一边从衣袋中摸出手机,问薛紫:“你号码是多少?” “18923613020”,薛紫顺口回答,然后侧头问了一句:“要我电话干吗?” “带我找美食啊!”于亮拨通了薛紫的电话放在耳边听了听,直到薛紫的袋中有“嗡嗡”的震动声,他才按熄了电话,然后按了存储键。 于亮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神色专注且认真。明明暗暗的灯光投射到他的脸上,深深浅浅,薛紫望着望着,忽然又笑了起来:“看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还是在校的学生呢。对了,你工作几年了?” ------------ 061___我就是学生 于亮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神色专注且认真。明明暗暗的灯光投射到他的脸上,深深浅浅,薛紫望着望着,忽然又笑了起来:“看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还是在校的学生呢。对了,你工作几年了?” “我就是学生啊!”于亮收起电话,又嘱咐薛紫记下自己的电话。望着薛紫也按下了存储键,他才放心,拿过放在一旁的可乐又喝了一口,随意地说道:“要知道,我的毕业论文已经以半个月前就发给我的导师了,只等通过后办理毕业证就可以了!” 要知道,于亮就读的大学,有一年的实习期,他趁着这个机会换了自己以前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工作,然后整理、总结之后,以论文的形式发给了远在法国的导师。待实习期满,回去办理毕业手续就是了! “可我没有毕业!”听了于亮的话,薛紫忽然想到了自己示完成的学业。她的神色一分一分地黯了下来:“我甚至连写毕业论文的机会都没有!” “社会大学一样是一所绝无仅有的大学。”于亮知道刺到了薛紫的痛处,转而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好了,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别忘了,你开的,可是你老板的车。若跑的太远,你的老板会找不到你!”薛紫晃了晃空荡荡的或乐杯子,然后作了一个投篮的动作,顺手抛到一侧的垃圾筒里,摇头:“前面有公车站,这个时间也还有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说完她站起身来,收好自己的小包包,然后挥手和于亮告别! “那,别忘记了你所谓的美食哦!”看到薛紫坚持,于亮不再勉强,只在薛紫转身之际,又再一次提醒。 “没有问题,到你休息的那天,就给电话我吧!还有,谢谢你的款待。”薛紫又再冲于亮摆摆手,然后快速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直到那一抹白失去踪影,于亮这才转身。忽然,袋子里的电话响了,他掏出看了一眼,然后按下了通话键:“我是,对……在市内。你说什么?有那么严重?好的,我马上回去!” 于亮的眼神,就在这通电话里冷凝起来。他收起电话迅速转身,朝薛紫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色的保时捷在路灯下转了个弯,就快速地奔驰而去。车内是神色一分一分阴沉下来的于亮…… 来到车站的薛紫,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因为经过夜市的缘故,车内人头涌涌、摩肩接踵。 薛紫在挤得气都透不过来的车厢里挤到最后,在稍微空隙的地方,手扶栏杆站直了身体。 成行的路灯一闪而过,载满乘客的庞然大物快速地在公交道上前进,疲惫不堪的司机只想早一点收工,是以横冲直撞。以至于薛紫几次都差点倒在身后的男子身上。 薛紫无奈地苦笑着向那人道歉,同时让自己抓得更紧。在雅阁小区前的车站下车,薛紫认了认方向,然后向住处走去。这个地方,她其实不想回来,却又不得不回来。就好象她本来不喜欢那个人,却不得不和他经常相对一样。 一想起东林钰那张讨厌的脸,她的心,又变得沉重起来。难道他真的是她的劫数吗?避不开,逃不过? 刚跨进门口,在换拖鞋的时候,薛紫忽然接到东林钰的电话,语气淡且平和。只说过半个钟后,他会上来。 上来,就上来呗!还有这么郑重地通知?他又曾何时,在乎过自己的感受?要知道,这个地方是他的,这里的一切,也都是他的,而自己呢?是否会彻底变成他的? 盖上电话,薛紫用手按了按眉心,苦恼且无奈。有谁告诉她,要怎么样,才能逃开他的一切,躲到一个他鞭长莫及的地方去? 躲?一想到这个字眼,薛紫的心中不禁一凛。她蓦地想起海边的情景。 再思及未挂上的电话,还有苏凌口口声声的表白。她的脸色,又开始有些惨白。 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而他深夜前来,可是专门兴师问罪吗? 薛紫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再三重申,自己绝不能和任何男子,有超出友谊之外的关系…… 看来,自己又要被那个无聊的人,狂轰乱炸了呢!薛紫并不是怕,只是不屑,只是厌烦。 那样无休止地在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薛紫觉得,除了不值还是不值…… ------------ 062___相见,不如不见 那样无休止地在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薛紫觉得,除了不值还是不值…… 但又能怎么办呢?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心情沉重地换好拖鞋,来到茶柜前,泡了一杯自己最喜欢的清茶,然后缩在沙发的一角,开始静静地等待。 薄雾冉冉,香气袅袅,薛紫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相思已经成灰。 她犹还记得,苏凌,是她少年时的校友,也是他的同桌。丰神如玉的少年,多才且清秀,曾是她们那个时代,多少少女的白马王子。 然而,卓尔不群的少年,清高且孤傲,对于任何女子,都不假以辞色。到最后,独独将橄榄枝伸向了丑小鸭般的自己。 于是,多少灯下的添香,花下的踯躅,多少春的花开,夏的果实,秋的金黄,冬的苍白,都被她写在了日记里。 本来以为,会忘记,可以忘记。但今晚重见,当他颤抖着的手拢着自己,薛紫忽然发现,想要忘记,又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但,她又能如何?甚至在东林钰没有厌烦她之前,在薛蓝没有痊愈之前,她连爱的权利,都已被剥夺。 想到这里,恭薛紫不禁苦笑,三年魂牵梦萦,那个人的影子,已经在心中,被无限地扩大。剔除杂质和浮华,变成一种纯粹的信仰和支柱。变成她漫长人生,泥泞跋涉里,暂时休憩的港湾。 因为时光太长,岁月太远,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那样的一个人,究竟用什么样的方式,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 那个人,就好象是与她的人生格格不入的路标,竖立在与她相反的方向。提醒着自己,那里的风景独好,却不是自己的归宿。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自从他们脚下的土地,由于那个的人决绝而生生割裂开来,他们此后的人生,就形同云泥。 那样遥远的距离,从身到心,都是终生,都不可能到达的彼岸。 没有这一刻,薛紫会觉得,人生,若只是初见。那么,相见,不如不见。。。。。。 是仿佛那年的花开,那年的风月,过去了,消逝了,就永远地失去了,再回首,情缘如梦。 东林钰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对着茶杯发呆的薛紫。 门“乒”的一声被关闭,惊起了沉思中的薛紫。乍一看清眼前的人,她慌忙站来身来,一不小心地,带倒了放在茶几边上的茶。 于是,她不顾自己被烫伤,忙不迭地擦拭,又不小心地撞掉了几上的手机,她就这么忙着乱着手足无措。 东林钰皱眉,手插裤袋,靠在一边,看她如何欲掩弥障。刚才在海边时,他刚欲追去,却接到了沈蒙的电话,说要请他看场好戏。于是,他驱车前往,暂时将薛紫抛在了脑后。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场好戏。那个人,为了自己的私怨,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了那样的事,将自己的把柄递到了他的面前。于是,东林钰知道,自己前行的路上,又将少一块大石。 于是,他终于满意而归。归来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了薛紫,不知道那个已注明他的专用标签的女子,到底怎么样了,于是,他先打了个电话,然后驱车前来。 薛紫手忙脚乱地收拾完一切,就转身进了浴室。身上的茶渍,还泛着青茶特有的淡香,她的心,却变得好堵,仿佛塞了棉花一般难受。 ------------ 063___东林钰的威胁 薛紫手忙脚乱地收拾完一切,就转身进了浴室。身上的茶渍,还泛着青茶特有的淡香,她的心,却变得好堵,仿佛塞了棉花一般难受。 东林钰慢慢踱到沙发的另一端,望着带着几分慌乱,闪进浴室的女子,唇边犹自泛着一抹冰冷的笑。 如此的心不在焉,如此的失魂落魄。那个男子之于她,不是一般的重要吧。。。。。。 东林钰发现,她明显地哭过了,眼睛,又红又肿,如水的长发披在肩上,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 楚楚可怜吗?他不禁冷笑,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了吧! 先是将妹妹送去医院,跟着收殓父母的遗体,虽说悲痛,虽说绝望,她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接下来,她退学,用那一笔学费,交了妹妹的住院压金。以保证自己的伤重的妹妹,得到最初的治疗。 接下来的一切,更令人对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刮目相看。 父母双亡,小妹昏迷不醒,任何人,到了那种境地,应该都是不知所措,而她竟然有条不紊。 东林钰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令人佩服的女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心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吗?东林钰忽然觉得无法容忍。 怀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东林钰慢慢上前,一把搂过一边擦着头发的女子,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和单纯的沐浴露香味,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那不算是问候的问候,令薛紫忽然悲从中来,她用力闪开东林钰的手,低低地说了句:“我,没事……” 不是想好了么,绝不妥协,绝对不再对这个人,显露出哪怕一分的懦弱,却为何,他总是在她最软弱的时候出现?但,她依然不想、也不能告诉他一切,就如,她从来都知道。他不是,她可以倾诉心事的那一个人。 于是,她瞬间收起那抹软弱,一分一分地站直了身体,对着突然出现的东林钰,静静地说了句:“你不是回去了吗?” 那样的一个男子,专横而且霸道,眼睛里容不下砂子。若将今晚的事讲给他听,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想。这样想着,薛紫决定对他隐瞒今晚发生的一切。 其实,即便说了,又能怎样,他本就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平,也只知道代价和酬劳。若真知无不言,不知道他又会想到什么龌龊的事来。 东林钰的手,就停在半空,他望着薛紫,忽然说不出话来。那个男子,在她的心中,真有那么重要吗?为了他,她对自己的态度,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东林钰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望着一挣脱自己,镇定地走进那个小房间的薛紫,讽刺的话,脱口而出:“在我面前,还要扮什么清高呢?你身上的哪一寸肌肤,我没有看到过?” “你甚至可以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我有半点忤逆,你就立刻停了我妹妹的药,对吧!”站在门口的薛紫,听了东林钰的话,身子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然而,她随即站直了身体,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若要停,你就停吧,毕竟我已经为了她,牺牲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也尽了我所有的力。” “哦?难得听到你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东林钰眯起眼来,用手抚着下巴,望着那抹瘦弱却依旧倔强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 064——东林钰的威胁2 “哦?难得听到你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东林钰眯起眼来,用手抚着下巴,望着那抹瘦弱却依旧倔强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那个男子,到底承诺了她什么?她又因何如此的恃无恐?看来,他要好好地查一下那个男子才可以…… “尽人事,听天命。”薛紫的语气有些僵硬,她的手紧紧握着门把努力不让自己颤抖,又停顿半晌,才说道:“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帮得了谁呢?各自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东林先生,若无其他事,请回!” “我知道,你对你的妹妹是非常尽力,包括接收他心目中最认可的男朋友。你说说,若我明天告诉薛蓝,你究竟是用什么换回她的医药费,又为什么准备半途而废时,你认为,薛蓝又会如何想?” “你……敢!”薛紫蓦地转身,直直地望着东林钰,眼神闪过利剑一般的光芒。 不能不承认,东林钰一语中的。说中了她的痛处,他提到的,也是薛紫最怕薛蓝知道的消息。 自从在床榻之上醒来,薛蓝的人就变了许多。她甚至绝口不提关于自己伤势和东林钰的事。但知她如薛紫,却知道她是关心到深处不能语。 薛紫更知道,自从薛蓝醒来之后,经常一个人有意无意地倾听着门口哪怕最细微的声音。只要听到稍微的响声,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回头。然后再任由眸中的希望之光,一点一点地熄灭。 每逢这时,薛紫就开始叹息,她知道,薛蓝在等的,就是东林钰。 但,没有人能对已经发生过的事叫停,所以,薛紫也不准备去忏悔。但这件事,暂时不能让薛蓝知道,起码这个时候,她不能让薛蓝知道。 “你能做的出来,我为什么说不出来?”知道自己又说中了薛紫的痛处,东林钰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松弛,他双手插在裤袋,闲闲地上前,忽然在她的耳侧,低低地说了句:“你知道的,我为了自己想要的,通常不择手段……” “你一定会后悔的。”薛紫咬牙切齿地望着竟然还在微笑的男子,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一定会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后悔?”听了薛紫的诅咒,东林钰忽然笑了起来,笑毕,他伸手,抬起薛紫的下颌,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我这一生,值得后悔的事,已经太多,不在乎再多一桩。你记住,不论是我爱的,抑或是我恨的,我都绝对不会让她从我的指间溜走……” “你,就是个疯子!”薛紫望着东林钰近乎疯狂的眼神,一边拚命挣脱,一边后退,嘴里喃喃着:“我看你,一定是疯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箭步上前的东林钰封住了嘴唇。他吮吸着她的唇,熟练地启开她的唇,不顾她的捶打不停地掠夺着,侵略着她,直到薛紫无法呼吸,他才放开了她。 “你卑鄙。”受到羞辱的薛紫,恼羞成怒地开口,她的右掌也扬了起来。不是对着自己发誓,不再让这个讨厌的人,再靠近自己吗?为什么又偏偏被他得逞? 然而,薛紫的手,却被东林钰捉住了,他望着气得变色的薛紫,忽然淡淡地说了句:“你记住,你越不想我碰你,我就越对你感兴趣。还有,别忘记了,我们的交易。” 然后,他一把甩开薛紫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 065——薛蓝的心愿 然后,他一把甩开薛紫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姐,我真的能好起来吗?”病床上的薛紫,十指钉着钢钉,几乎不能弯曲。她唯一没有烧伤的脸,在木乃伊一般的包裹下,几近雪白。此时,她正冲着薛紫勉强露出一抹微笑,忽然静静地问了一句。 那样的笑,好象是脆弱而透明的玻璃,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碎裂。听了那样的话,薛紫的心,忽然“格登”了一下。 要知道,蓝医生在今早刚才通知薛紫。薛蓝的第二次植皮手术,将在明天开始。于是她微笑着柔声说了句:“一定。” 要知道,薛蓝的全身,烧伤面积达百分之三十九。再加上治疗中的延误,为她植皮,已经迫在眉睫。本来,薛紫怕费用过高,是想用自己皮肤帮薛蓝植皮。但是,东林钰不许,而且在第二天,他就让沈蒙结清了薛蓝的全部医疗费用。并联系医生开始进一步地治疗。 正因为如此,薛蓝身上新植入的表皮,全部是医用的人造皮肤。那样的表皮,因为是人造,所以对于使用者的血型及基因,要求更加严格。费用自然更加昂贵,但因了东林钰的首肯,李院长不敢怠慢。所以,薛蓝的治疗日程,是非常的紧凑。 薛紫小心地陪着薛蓝,安慰着她,让她宽心。的扶持下,薛蓝在石凳上坐下,仰起脸来望着姐姐,唇边,露出一抹单纯的笑。那样的笑,从未地薛蓝的脸上呈献过,薛紫望着自己的妹妹,忽然有些感动。她忽然觉得,若真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留住自己的妹妹,她也甘之如饴。 “但是姐,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吗?”躺在床上的薛蓝,有些艰难地伸出钉着钢钉的手,殷殷地望着薛紫,想听她的回答。 听到那样的话,薛紫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想,她已经知道薛蓝下面的话了。因为,她所有的希望,不外乎只有东林钰。于是,她微微转过身去,有些艰难地开口:“说吧,只要姐能做得到!” 果然,薛蓝在得到薛紫首肯之后,忽然羞红了脸。 她望着薛紫躲避的眼神,喜笑颜开地开口:“我想,钰少他,一定还不知道我就在这里,姐,你能让他来看看我吗?” “这个……”薛紫的脸色更加惨白,她望着薛蓝殷切的眼神,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他。但他是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的人呢。所以,为了我,你愿意去和他说一声吗?”薛蓝的语气,带着几分祈求,她紧张地望着薛紫,生怕她会拒绝。 看到那样的眼神,薛紫再一次别开了眼,她抿紧了唇,僵硬地说了句:“你确定我叫了他就会来吗?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听我的?” 听到那样的话,薛蓝忽然笑了起来,笑毕,她摇着薛紫的手,又再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姐,明天就要开始植皮了吧,我真的很想在那之后看到他呢!” 听了薛蓝的话,薛紫终于妥协,她抚了抚薛蓝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叹息着说了句:“蓝,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在你明天手术之前,让那个东林钰来医院看你!” 早晨了阳光,纯净如水,洒在雀跃欢呼的薛蓝身上,她才一动,又**起来:“哎哟!” “蓝,你怎样啊?撞到哪里了?”薛紫一看到薛蓝的脸色,连忙站起身来,忙不迭地是理查看:“怎么不小心一点呢,啊?你说这要撞到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姐,我没事!”薛蓝看到薛紫一脸的紧张,忽然俏皮地说了句:“你若能让钰少来看我,我保证好的更快一点!” 薛紫的手,忽然僵在那里。过了半晌,她才重新坐下,一边帮薛蓝抚着撞痛的地方,一边幽幽地说了句:“那个东林钰,真有那么好吗?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 那样的话,从薛紫的口中吐出,字里行间,是毫不掩饰的无奈和痛心。她不明白,这世界,究竟为何变得如此陌生和疯狂? 为什么她避之不及的克星,却偏偏是妹妹喜欢的人?难道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她,真的看不到那人的真面目吗? “当然。”薛蓝动了动僵直的十指,脸上的笑,愈深,愈深,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红晕。她望着姐姐,双眸熠熠生辉:“在我的心里,他和姐姐,一样的好!” 薛紫就在薛蓝的这番话里,哑口无言。 然而,要怎么样才能令那个无心的人,来看望病床上的妹妹呢? 薛紫知道,即便她愿意忍受他的鄙薄,无礼他的侮辱。他也未必肯屈尊降贵,来看望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过去式的薛蓝! 服侍薛蓝躺下,薛紫又开始犯难了。 ------------ 066——东林家的媳妇 薛紫知道,即便她愿意忍受他的鄙薄,无礼他的侮辱。他也未必肯屈尊降贵,来看望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过去式的薛蓝! 服侍薛蓝躺下,薛紫又开始犯难了。 然而,就在薛紫举棋不定时,沈蒙来了。他的手上,是刚拟定好的文件。 七月的赤焰下,她站在医院的走廊,手里还提着刚炖好的汤。听到有人呼唤,她也只淡淡转头。 先面无表情地听完沈蒙的概述,望了一眼他手中可以称做是卖身契一样的东西。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抛下这番话,转身就走。 甚至,她不愿意再在眼前的那一大堆条条款款上,还有那个人的身上,再浪费那怕是一点一滴的精力。 甚至,她不愿意再在眼前的那一大堆条条款款上,还有那个人的身上,再浪费那怕是一点一滴的精力。 七月的赤焰下,她站在医院的走廊,手里还提着刚炖好的汤。听到有人呼唤,她也只淡淡转头。 先无可无不可地扫了一眼汗水满额的沈蒙手中的厚厚的文档,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然后抛下一番话,转身就走。甚至,她不愿意再在眼前的那一大堆条条款款上,还有那个人的身上,再浪费那怕是一点一滴的精力。 她抚着额头,望向远处的楼宇,神情复杂。过了许久,才转回视线,定定地望向受命而来的男子,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去和东林钰说一声,若要我签这份文件,他要答应我,每个星期,至少来探望薛蓝一次。至到她痊愈为止……” 曾几何时,妹妹最中意的男人,变成了自己的瘟神。但为了仅有的妹妹,她又不得不忍气吞声,俯首帖耳。 远处的光,远处的影,随着日光的移动而慢慢地变幻着位置,向站在廊下的两人,慢慢地移动。一身白衣的薛紫,就在这明明暗暗的光影里,接受了那个男子安排给她的宿命。 如果说,她的妥协可以换来妹妹的无忧;如果说,她的牺牲可以留住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又为何不能甘之如饴? 只是,在那个人的面前,她已经一分一分妥协,最终失去自己的底限,只希望那个人能信守承诺,还妹妹一个无忧人生…… “我答应。”正在埋头工作的东林钰,乍一听到沈蒙的电话,稍微皱了皱眉。 初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温和的光影洒满整个空间。听到电话里沈蒙简短的转述。东林钰放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眉心,只思忖了一下,就随口答应。 要知道,东林陇将携东林珏兄弟在下个星期五返回。而他力所能及,就是尽快将薛紫娶进门,并以此来做借口,展开下一部的计划…… 至于薛紫,也不过是他在这场交易里必不可缺少的筹码。他甚至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他达成心愿,完成所有。这个即将被自己利用的女子,是被弃之敝履,抑或是扫地出门。 计划即将展开,她的命运也呼之欲出。现在,为了达成她小小的心愿而作小小的牺牲,也在所难免吧。 不过,他更想知道的是,若他经常出入劳伦斯医院,在薛蓝的面前假意问候。那个女子,究竟会有怎样的表情? 而她呢?如此的煞费苦心,想瞒天过海。但世事无常,真相长存,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她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只是,那都是属于别人的风景,属于别人的无奈。他所要做的是,冷眼旁观,看一场好戏。 收起电话,东林钰还在淡淡地笑着。是你自己设下如此巧局,怕到最后,网住的,就只有你自己。 ------------ 067——去,还是不去? 收起电话,东林钰还在淡淡地笑着。是你自己设下如此巧局,怕到最后,网住的,就只有你自己。 “你的建议,我想就不用了。因为没有人是喜欢被人愚弄。而我,只是要做东林家名义上的媳妇。所以我相信,他们更愿意看到一个诚心诚意的媳妇,而非一个对东林家族历史琅琅上口的木偶人,又或者是代言人。因为那样的人才,在东林集团,已经有太多,太多!”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薛紫已经准备好扮演东林家三少奶的角色了。 正午的阳光,将人影子缩在身后。薛紫就这样顺着窄窄的阴影,一步一步地向前。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要知道,好女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总不能,什么都遂了你的愿去。 当这番话,非常婉转地传到东林钰的耳中,他先是头痛地抚额,然后随即释然了。 要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应付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若这女子,真能扮演好他的“妻子”这个角色。那么,他要进行着的一切,就可以事半功倍。 听到电话里,那个人肯定的答复,薛紫抿紧了唇,就在明明暗暗的走廊里,在沈蒙的文件夹上指定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尖利的笔尖在纸上划出轻浅的声音。仿佛无望的**和哭泣。 哭泣吗?薛紫在心里冷笑。只怕她的哭泣只以有换来那人更畅快的笑意吧,所以,她怎么能让那个讨厌的人如愿? “薛小姐不用看看这些条款吗?钰少说过,若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他会酌情更改。”看到薛紫阴沉的脸,还有一笔呵就的签名。沈蒙“好心”地提醒道。 “不用了,还有就是谢谢!”薛紫沉着脸,将签字笔还给沈蒙,提起自己摆在一旁的饭盒,转身就走。在经过走廊拐角处时,她的声音遥遥地传来:“你去和他说,天都不给活路,若他再这样逼我,我真怕自己会活不下去,那么,他想一直折磨我的愿望也会落空。” “我一定将薛小姐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沈蒙在薛紫的身后,定定地回答,神秘莫测地笑。 只是折磨吗?钰少第一个首肯愿意娶进门的女人,原来是一个如此有趣的女子,那么,他们的婚后生活,一定非常精彩…… 当薛紫从医院门口走出来的时候,仿佛自远古而来的夜色正弥漫整个城市,华灯初上闪着万千姿态。将夜的黑分割得支离破碎。 而路灯的光总是温和的、迷离的。他伸长的巨手,拥抱不了失意踯躅的孤单人影,只有静静地观望,无声地感慨。 远处的远处,是这个城市的心脏,那里囊括着这个城市绝大部分的奢华场所,各种高档的小车一滑而过,正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渐渐沸腾起来的夜,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正一分一分地拉开帷幕。 薛紫一步一步地走出“劳伦斯医院”那个巨大招牌的阴影,在朦胧的路灯下看了看手表,二十点四十五分。她用手揉了揉眉心,转过头来向暂住的小屋走去。 是谁说的?这个世界的幸福,要靠长久的经营和企盼才得得到。而往往在得到时,已失去了憧憬时的色彩? 而打击和不幸,总在猝不及防时来临,用最决绝、最痛、也最无措的方式,让你一痛千年,永远铭心刻骨。 ------------ 068——小雪的蜗居 而打击和不幸,总在猝不及防时来临,用最决绝、最痛、也最无措的方式,让你一痛千年,永远铭心刻骨。 昨晚,虽说一切都来得太快,令她毫无防备,但她还是听清了,小雪的生日,就在今晚。那么,这生日庆祝,她去,还是不去? 若是不去,对于小雪,好象说不过去。但若是去呢?她真的是怕苏凌又再纠缠不休。 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单单要应付东林钰和薛蓝的病,就已穷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实在无力,也无心去重温昨日的一切。 路灯将薛紫的影子拉得好长,她在路灯下,慢慢地向前,却不知道,她要走的路,究竟在哪里。 忽然,一直被她握在手心的手机震了一下,薛紫慢慢地打开,只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那上面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两个拥抱着的小人儿,正挥泪不止。电话号码显示,正是苏小雪。 看完那条信息,薛紫忽然笑出声来。要知道,那是小雪设定的表情。每到她做了什么令薛紫不开心的事时,就会发这条信息过来。 薛紫甚至知道,若她再无反应,下一条信息,就是我们QQ表情里常见的,用锤子敲头的那个动作。于是,她无可奈何地苦笑。然后在手机上按了一下,然后再按下了发送键。 薛紫的信息,也只有几个字:“别再为中国移动作贡献了,我就来。” 信息一经发出,薛紫吐了口气,快步走向离医院最近的公交车站。才一穿过马路,小雪的信息又来了,这次是一个破涕为笑的小姑娘的脸,还在不停地抹着一脸的鼻涕。 这下薛紫再也忍俊不禁,干脆笑出声来,她跳上刚刚停下的公交车,顺手将手机丢入随身的袋子。 是谁说的,,友谊也需要岁月的沉淀?只有经历过风雨的真诚的心,才能天长地久? 其实,薛紫本来还是要见小雪的,除了要和她说一声“生日快乐。”她还想不通向那个痴心的女孩子说清楚另外一些东西。 年少最美好,冉冉如花开。 只是朝花暮谢,短暂如蜉蝣。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永远。就如我们这一生,哪能两次同时踏入同一条河流呢? 半个小时之后,手捧一束百合花的薛紫,已出现在小雪的门口。百合是小雪最喜欢的花卉,白色,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小雪曾经说过,当初的当初,薛紫就是以一身洁白的衣裳,俘虏了她离经叛道的心,成就了她一生中的最长的友谊。 所以,每年的这一天,薛紫都会买一束洁白的百合花,送给那个虽说表面五颜六色,其实内心依旧孤独纯净如百合的女子。 小雪租住的陋居,就在A大的后门不远处。从她居住的五楼阳台朝南望去,甚至可以看到A大平坦的操场和绿树掩映的教学楼。 要知道,在这间不过三十平方的房子里,薛紫曾经住了不知多久。小雪不习惯住宿舍,所以隔三差五的就拉着薛紫要么来这里改善生活,要么留她下来陪她。 薛紫犹还记得,从A大后门来到这里,有三个拐角,要经过十四棵树。第三个转弯的地方,还可以看到每天坐在门口发呆的两个阿姨。 ------------ 069——来的,不是苏凌 薛紫犹还记得,从A大后门来到这里,有三个拐角,要经过十四棵树。第三个转弯的地方,还可以看到每天坐在门口发呆的两个阿姨。 薛紫还记得,在大一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和苏凌,经常会一起过来…… 楼下的大门,是今年年初重新油过的。原本红色的木门,被油成了更深的郝红。而一路扶摇直上的红色的栏杆,衬着小雪门口那两株生气勃勃的绿萝,分外醒目,衬着一堆的花花草草,使人仿佛在那一片盈绿里,经年徜徉。 门口的风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薛紫知道,那是害怕寂静的小雪,特意买来的,每当有微风吹过,它就会吟唱不同的歌谣。 门,是虚掩着的,薛紫推门而入,熟练地将手中的百合洗净,插在窗口的玻璃花瓶里,然后开始帮小雪收拾杂乱的桌面。 要知道,这个大小姐小雪,什么都好,就是怕洗衣、煮饭搞卫生的这些家常细务,所以薛紫一来到这里,就承担起了保姆兼煮饭婆的工作。 “紫,我在冲凉呢!”伴着水声,小雪的声音,从浴室处传来,薛紫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答话。 “想不到,你会这样的快!”浴室的门开了,小雪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向薛紫走来。 “快吗?我怎么不觉得?”薛紫敷衍着小雪,一边手下不停地抹着桌子,收拾着被小雪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几天没来,你这里,就快变成狗窝了!” 将装满的垃圾袋装满,又手脚利索地换上一个新的,然后又白了一眼只穿着浴袍的小雪:“我总在想,若有一天你嫁人了,不请个佣人帮你洗衣煮饭,你会不会将自己的家里都变成垃圾厂?” “不还有你吗?”小雪一把扔掉毛巾,抱住薛紫亲了一口:“等我结婚了,你和我一起嫁过去,做小不就行了?既解决了你的私人问题,又解决了我的生活困难,一举两得。” “去你的一举两得。”薛紫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小雪:“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想的,现在是一夫一妻制好不好?跟你一起嫁过去?你肯,人家也不肯啊!” 更何况有了那一纸契约,她即便是想嫁,也不成啊! “什么一夫一妻啊,你没看到现在外面小二、小三的,就连小四,都全部冒出来了?只有你这老古董还有墨守成规。”听了薛紫的话,小雪撇嘴,然后从薛紫刚收拾好的衣服堆里,开始扒拉着找风筒。 “哎,我说,那是刚收拾好的,你别动啊,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薛紫从一侧的抽屉里找出风筒递了过去,嘴里又开始数落:“你看看,刚收拾好的,又被你搞乱了!” “那你还搬回来和我一起住房嘛,你知道的,没有了你,我的生活都没有颜色啦!”小雪一边将插头,插到电插板上,一边“好心”地建议薛紫:“也省得隔三差五地往这里跑,费时又费力。” “哗哗”的风筒声,掩盖了薛紫想要说的话。她一边收拾着东西,眼神也开始迷惘起来。 若她当初没有搬出小雪这里,事情是否会有所不同?若现在躺在医院的是她,她的妹妹,可愿意同她一样不惜一切? 这些,薛紫都不得而知。她望着翻来覆去地吹着长发的小雪,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生日快乐!祝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薛紫对小雪举起了花瓶中的百合,窃笑。 “你还不如说我脸象二十,身材象十八呢。加在一起就三十八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拐着弯在骂我呢!”小雪一手抛开风筒,叉起腰来神气十足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呢,寿星我宣布:今日前来参加本姑娘生日宴会的人,不醉不归,若有人中场退出的,本姑娘绝不轻饶!” “不醉不归?这本来是你的地方好不好?”薛紫望着小雪,“扑哧”地笑出声来:“让我想想啊,去年的今天,是那个谁啊,要我半抱半拖的带了回来?” “那个,不要哪壶不开,总提哪壶嘛!”薛紫的话,令小雪有些尴尬。她抚了抚刚吹好的长发,一把抱住薛紫转了个圈:“今年,就只有你和我好不好?那个苏凌,咱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还敢和我提苏凌?”一提到那个遗忘已久的名字,薛紫的气又上来了。她用点着小雪的额头:“早和你说过了,我和他早已成了过去式了。若你下次再敢不声不响的带他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知道了!”小雪嘻嘻哈哈地搂着薛紫:“快说说,昨晚两人的再续前缘是否愉快啊?我的安排还满意否?” “一边去!”薛紫不满地抖开小雪,去拣掉在地上的抹布:“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逃的开他?他妈妈,你是知道的……” “你又不是嫁他妈妈!”小雪对于薛紫的不满直接忽略,她扬了扬手刚想说什么,这时敲门声响了。 “等一下啊,就来了!”小雪一边摸地钱包,一边去开门。然而才动了一下,她忽然被人拉住了。 小雪诧异转头,只看到薛紫毫无血色的脸。看到她回头,薛紫咬紧牙关说道:“小雪,你又玩我是不是?再这样,我们姐妹都没的做!” “什么?”小雪莫明其妙地抖开薛紫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这是我叫的外卖,不付钱,能有的吃?” ------------ 070___苏凌的到来 “什么?”小雪莫明其妙地抖开薛紫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这是我叫的外卖,不付钱,能有的吃?” “哦。”薛紫就在她这句话里松了口气,站直身体,却感到自己的衣背都开始湿透。 饭菜的香气,在整个空间弥漫。小雪小心地将刚送来的啤酒和菜式一一摆开,然后招呼薛紫吃饭。 “雪,我是真的不能再见苏凌,所以,请你绝对不要告诉他,关于我的一切!我求你了……”薛紫将手中的抹布放好,然后洗了洗了洗手,恳求道。 “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小雪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那个骄傲且敏感的男子,终于被薛紫放下了吗?而三年来念念不忘的他,又将何以自处? 而自己,真的能漠视他的痛苦? “真的。而且,我还有不得已的理由。”薛紫摇头,然后擦了擦手,开始上前帮小动手分菜、倒酒:“来,记得不醉不归啊,不过,我们都是一样的,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 要知道,自从小雪的父亲再婚,小雪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叫“家”的地方,只是长年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若度春秋。 而她,早已无家。 酒杯被斟满,然后被清空。各怀心事的两人,不停地斛筹交错,想要拚却一醉,忘记所有烦恼。 “来,紫,一岁一杯,我今天要喝够二十二杯才行啊,你也是的,二十二岁,不大不小,所以,这二十二杯酒,你也要陪着。”连续十杯酒下肚,小雪的脸上,已红光满面。明亮的灯光照耀着她酡红的脸,娇艳欲滴。 听了小雪的话,薛紫“吃吃”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举杯:“舍命陪小雪啊,当然得陪。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从小到大,你的什么事都是我在陪?” “所以,为了你能永远地陪着我,我决定了,今晚要多干一杯。”小雪豪气干云地握紧酒杯又拉过蓝雪的杯子碰了一下:“紫,要知道一醉解千愁呢,来干了!” “不对,不对,我只知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呢!”薛紫不停地摇头,然后伸出手来,惊呼道:“雪,你喝醉了,要不,怎么有两个小雪在晃呢?” “你才两个头好不好?”小雪模糊地笑着,指着薛紫:“把一个人都看成了两个,还说自己没有醉?” “不对,就是两个小雪!”薛紫用手比划着,然后又笑了起来:“是你醉了,所以就变成了两个呢!” “我看你才醉了。”小雪摇晃着去取地上的酒瓶,然而,有了几分醉意的身子有些踉跄。终于将酒瓶取到了手中,她嘀咕了一声,又去找开瓶器。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两个人同时顿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你还有什么外卖没有送来?”薛紫用力眨眼,然后模糊地问了句。 “没啊,全在这里了!”小雪一边将刚开的酒倒进两个空杯,一边挥手:“你管他是谁?我们喝我们的就是了!” 然而,门外的敲门声音更加急促,这下,就连薛紫都不安起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说不定是来帮你庆祝生日的呢。我去看看,若他没有拿花进来,我就赶他走好不好!” “不要你赶,我自己来,你给我坐下。”小雪用力放下酒瓶,然后上前用力扯了一把薛紫,让她坐下,然后自己去开门。 “哎呀,你醉了,还是我来吧!”薛紫惊呼一声,然后抢先来到门口,顺手拉开了门。 同时伸手拉门的小雪一个站不稳,差点跌了下去,转而一下子扑倒在薛紫的身上。这时,头顶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唤:“小雪,紫,原来你们真的在这里啊!” 那声音,很是熟悉,就在薛紫想要抬头看看是谁时,小雪同时抬头,这下,她的头顶刚好撞到了薛紫的下巴。于是,两个人又“哎哟,哎哟”地搅在了一起。 “快起来。”推门而入的苏凌只闻到了浓重的酒味。他一把扶起小雪,顺便抱住了站都站不稳的薛紫,嗔怪道:“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小心邻居们又来投诉!” “苏凌?你这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小雪在苏凌的搀扶下站直身子,看到那张俊朗不凡的脸,忽然惊叫起来:“是记得我生日才来的吗?还未和我说生日快乐呢!” “生日快乐,小雪。只是你们两人怎么都喝成这样呢?”苏凌一手抱着薛紫,一手扶着小雪坐下:“小雪,你不是不知道,薛紫她每次喝完酒都得打点滴,怎么还让她喝这么多?” ------------ 071——苏凌的到来2 “生日快乐,小雪。只是你们两人怎么都喝成这样呢?”苏凌一手抱着薛紫,一手扶着小雪坐下:“小雪,你不是不知道,薛紫她每次喝完酒都得打点滴,怎么还让她喝这么多?” “她打又不是我打,管我什么事?”小雪摆手,然后将苏凌和薛紫一同推出门外:“就如你们两个人的事,也不管我的事是一样的,你们都给我走,我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你不是,紫她也不是!” “那你怎么办呢?”苏凌有些担心地望着小雪,不知道她又要如何。但薛紫在怀,他实在不舍得放手,于是站在门外,一手抵住即将关闭的门,问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小雪叉起腰来,瞪眼:“快走,别再污染了我的眼球!”说完,一推苏凌的手,大力地关上了门。 门后,小雪瘫软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那个男子,还真的不是自己的真命啊,他的眼中,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醉倒在自己怀中的薛紫而已。即便她已口口声声地说过,不要他。 就让一切这样过去吧,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她还要一个人度过。过了良久,小雪才艰难地爬起,来到床前,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残茶剩饭,还有喝了一半的啤酒全部跌落在地。一时间,酒的香味又弥漫了整个空间。 拚却千金还一醉,明朝催舟逐清流。小雪又挣扎着开启了一支啤酒,一个人慢慢地喝着,慢慢地寂寞。 整个屋子里,已经被薛紫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一样她整理过的东西,甚至还弥漫着她的味道。可就是她呵深深地占据着那个男子的心,使他的眼里,就只看到她的美丽,从而看不到近在咫尺的风景。 而薛紫对她的好,究竟是缘,还是孽? 夜深了,整个空间开始寂静,只有酒落喉咙的声音和倾酒落杯的声音反复交替。小雪慢慢地喝着,慢慢地流泪。 今夜,又有人无眠。 有人说过,爱情的酒,一个人喝是苦的,两个人喝是甜的,三个人喝是酸的。而在她的面前。三个人,三种情怀,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牵挂,又各有各的痛楚。谁才是那个能笑到最后的人? 薛紫已经醉了。连日来的奔波,还有疲惫,令年轻的她在放纵之后彻底放松了自己。 若说醉可以忘记,若说醉可以安睡,她宁愿再不要醒来。 于是,躺在苏凌臂弯的她,强迫自己睡去,强迫自己不要面对,甚至不要问自己面前的究竟是谁。 “紫,你怎样了?”苏凌抱着薛紫,仿佛搂着失而得得的珍宝。小心翼翼地下楼。他低低地呼唤着薛紫,想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要知道,薛紫是不能喝酒的。她的体质对酒精过敏,每年小雪生日的这天,她都要在医院里躺上一天,这也是为什么小雪总在生日地后的第二天总也找不到薛紫的缘故。 然而,她什么都不和小雪说,就如不论什么事都会独自承受一样。 “生日快乐,小雪。”步子的摇摇晃晃使薛紫不适,她翻了一下身,嘀咕了一声,将头倚在苏凌的胸前,想要继续睡去。 “紫,十二点早已过了,再也没有什么生日。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苏凌来到车前,小心地打开车门,将薛紫放了进去。然后在她的鬓角吻了一下:“紫,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十二点已经进了?没有生日了?”薛紫模糊地重复着苏凌的话,昏沉的身子被放入车内,她这才睁开眼睛,眼前是由模糊到清醒的面孔——那是苏凌? 但,怎么会是他呢?他的抉择,决定了她的命运,而她的决定更是放弃了一切,而且,就在昨晚,她不惜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车,无所不用其极地避开了他。 以他的骄傲,以他的自尊,又怎会再次前来? 于是,她又是苦笑,喃喃地说了句:“苏凌啊,我又做梦了吧,可现在的我,即便是做梦,也没有资格梦到他啊。要知道,在做了那样的妥协以后,我就再不属于自己了。” 女子的话,轻而清浅,才一出口,就消散在一掠而过的风里,她苦笑着,又倒了下去。睡吧,还是睡吧,睡着了,好做梦啊! ------------ 072——想要和你一生相守 女子的话,轻而清浅,才一出口,就消散在一掠而过的风里,她苦笑着,又倒了下去。 睡吧,还是睡吧,睡着了,好做梦啊! 薛紫的话,令苏凌感动——总是梦到自己,那么,在她的心中,还有自己的位置吗?既然如此,他r以往三年所做的,所忍受的一切都已值得。 喜悦和激动在心中交织着,苏凌忽然觉得,能得到薛紫,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这一刻,他只想将自己越来越满的幸福感,分给身侧的女子,这个他想要她陪伴一生的人。 于是,在浅浅的灯光下,男子温情脉脉地俯下身来,在薛紫的唇上啄了一口又一口,抱紧了她温暖的身体,在她的唇边呢喃着,吐出藏在心中已经三年的誓言: “紫,是我,是我回来了,以后,我永远的陪着你,可好?你可知道,我整整想了你三年。。。三年呵,你可知道,无论我身在何处,人在何地,每一晚的梦回,每一天的思念,就只有你,只有你呵!” 静静的午夜,静静的空间,只有苏凌浅浅的呢喃在回响,他一寸一寸地吻着怀中的人儿,一分一分地品味着她的甜美,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然而,他的话薛紫已听不到了,她又在反复地做着那个同样的梦。 梦里,父母正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妹妹薛蓝对着自己伸出了求救的手。于是,薛紫有些绝望地伸手,想要挽留家人渐去渐远的生命。 然而,伸出的手,只能是一半,她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不能动,也无法上前。父母的挣扎在她的眼前一分一分地微弱下去,最终沉寂,薛蓝的求救也渐远渐远,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就仿佛一切的一切,每天都在上演,每天都在发生,每天都在重复。而她只能承受不能挣脱。 忽然,她看到远处的苏凌的脸,他正焦急地,想要一分一分地靠近。 然而,火势是如此的猛,他们的距离却又是如此的遥远。她无望地望着不停呼唤着自己的男子,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 “苏凌,你终于都想到要回来了吗?只是,若相见不如不见,即便你回来,又能改变什么?我的父母没有了,我的妹妹就快没有了。就连我自己都快没有了,你可会伤心,可会后悔曾那样的抛下我?” 薛紫的呢喃,惊醒了苏凌,他有些怜惜地抚过薛紫消瘦得惊人的脸,眼底有热热的液体泛过——紫,我要守着你,要好好地和你相守,要好好地补偿之前欠下的。。。。。。 “好了,紫,我们回去了!等你好一点我会带你去看医生。”苏凌小心地替薛紫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小雪的住处。 薛紫沉沉地睡着,在无休无止地做着那个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梦境。这个梦,先是迷惘,然后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无边的烈火终于散去。她就站在柔风拂动的湖边,只感到一片清凉。 然后,她怎么动了呢?感觉到有什么圈住了自己。那是,妈妈的怀抱? 熟悉的安然,陌生的窝心。她甚至还听到有人在低低地吟着什么,再然后,就是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而那张床,是那么的大,又那么的舒适。舒适得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还有在妈妈的怀里好呀! 于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她紧紧地闭着眼睛,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固执地将自己紧缩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不肯面对。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替自己盖上了被子,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又走了出去。她动了一下,然后在枕头上蹭了蹭,准备再一次睡去。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谁在冲凉?可是东林钰那个坏人要来了吗?薛紫这样想着,这才动了动身体,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若是那个讨厌的人去而复返,看到她如此沉睡会放过她吗?薛紫蹙眉,然后开始打量整个空间,然而一眼扫去,她一个机伶,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然而,头重脚轻的她才一起身,又跌了下去。她顾不得晕眩,连忙坐起用力眨了眨眼。 这是个宽大的房间,床头的灯,开得很暗,只能稍微看清整个空间。 整个空间,都是淡淡的灰色,浅灰色的门,浅灰色的衣柜,还有浅灰色的床。这,又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去了小雪那里,两个人一起庆祝她的生日。而自己,在何时爬上了别人的床? 有一线光,从房间的浴室里透出。有人在冲凉,可是东林钰那个讨厌的人吗? 但不象,因为东林钰喜欢的是米色,而非灰色。薛紫清楚地记得,不论是他的房间还是他的办公室,都是黑色和米色两个系列,完全没有灰色存在。 但若不是那个讨厌的人,又会是谁?又是谁,将她带到了哪里?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有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薛紫一惊,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忽然,有似曾相识的气息一分一分地接近。薛紫不禁又是一惊,那人竟是苏凌?是啊,她本来在小雪的房间,若不是苏凌,又有谁能找到那里去? ------------ 073_____逃不开自己 但若不是那个讨厌的人,又会是谁?又是谁,将她带到了哪里?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一线光亮将整个空间照亮。 薛紫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正有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大踏步地走了出来。他的方向,正是薛紫沉睡着的大床。 薛紫心里不禁一惊,她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忽然,有似曾相识的气息一分一分地接近。薛紫眯起眼来偷偷一看,心中不禁又是一惊,那人竟是苏凌? 薛紫这下全明白了。 是啊,她本来在小雪的房间,和小雪一起狂饮烂醉。若不是苏凌,又有谁能知道那里,又有谁能将她从小雪的手上带出? 寂静的空间,只有空调机的“嘶嘶”声,在浅浅地吟唱,仿佛在诉说着遥远的往事。薛紫的眼睛睁开了一丝缝,偷眼望着一寸一寸向自己靠近的男子,心中五味陈杂! 三年的时光不算太长,却足以改变所有的东西。在海边的再见,薛紫其实没有看清苏凌的。而今,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她忽然感受到了苏凌身上深远的变化。 披着浴袍的男子,身材健硕且修长,成熟且魅惑。他的五官依旧白皙,他的气质依旧温文。就连他看向她的眼神,也依旧的眷恋且深情。 但,褪去了属于少年人的青涩,淡去了浓浓的书卷味。这个曾经如如莲如雪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东西。 坚定、坚韧、不顾一切。 无法确定那样的变化好还是不好,薛紫有些怔忡地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光阴如水,岁月如流。我们的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可以等待? 身着浴袍的苏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房间走来。看到薛紫踢开了被子,却蒙住了头。他有些无奈地摇头,顺手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在她的手心印下了吻。 她的手有些凉,额上也还冒着冷汗。 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吗? 苏凌知道,薛紫是不能喝酒的,因为体质过敏,她每次喝酒,都要病一场。但苏凌同样知道,每逢小雪的生日,她就会不醉不归,第二天也是由苏凌陪着上医院。 那样的日子,有多久了?苏凌忽然觉得以前的时光,和以前的薛紫,连同他们愉快的,不愉快的记忆,都是那么的遥远,恍如隔世。 不由地暗中叹息一声,苏凌蹙了蹙眉,摸了摸薛紫的额头,然后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这才掀开被子的一角,自己也钻了进去。 薛紫就在身边,那个朝思暮想了三年的人儿就在身边。 虽说她一朝醒来,还会拒绝、还会逃避,还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推开他。 但苏凌觉得,此时,她如此安静地睡在他的身边,还是令他满足,令他愉悦。于是,他一翻身,抱紧了因为醉酒而不适的女子,满足地开始叹息。 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场境,一旦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却忽然令他措手不及。他吻着怀中的人儿,满足且喜悦。 薛紫的身上,还穿着醉酒时的衣服。她的双眼紧闭着,固执地沉湎在自己编造的梦境里,将所有的伤害、又或者说柔情隔绝在外。 不闻、不问、不想,也不听。 苏凌小心地将她揽在怀里,满足地叹息。“紫,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而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吗?再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苏凌喃喃着,去解薛紫的衣服,想将她就此变成他的。 曾经熟悉的,梦绕魂牵的人,就在身边,自己就在他的怀里,薛紫却忽然觉得,自己就好象是油锅上的蚂蚁。 她屏气凝神,被动地承受着苏凌的吻,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只感到想哭一般的难受。 “紫,分开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因为想你,我用一年半的时间,我完成了其他人需要三年才能完成的课程。又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完成了我的毕业论文。然后不顾各种挽留,就只想回来和你厮守。” 苏凌一分一分地解着薛紫的衣服,慢慢地倾诉着他三年来的相思,如此熟悉的场景,仿佛那个人从来就不曾远离。有泪水从薛紫的眼角滑落,她忽然泣不成声。 “紫,我爱你,未来是我们两个人的,请你放开顾虑,将一切都交给我好吗?”苏凌颤抖着的手,一分一分地褪下薛紫的裙装,然后动手去解她的内衣。 他的手温和且修长,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小心,尽量不惊动薛紫,薛紫的心就顺着他的手,一分一分地凝聚到一起。 一刹那,她忘记了薛蓝,忘记了东林钰,甚至忘记了今天生日的小雪。只是任性地沉醉,任性地想要将自己全部交给眼前这个令她爱了三年,也痛了三年的男子。 “紫啊。。。。。。”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苏凌的口中吐出,他流连在薛紫的身上、唇上,象渴极的人,在清澈的泉水里畅饮。象是迷路的羔羊,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心中仿佛有大火,在熊熊燃烧,身体有里,有什么东西觉醒了。说不出的冲动,令苏凌的双手,都开始发抖。于是,他更急切地想要解去薛紫身上的束缚,想将她柔软的身体,更深、更深地拥在怀里。 更想早一刻地拥有她。让彼此拥有彼此。 然而,正在他手忙脚乱地解开薛紫的衣带,伸手去解她的内衣时,被薛紫温和、却坚决地止住了。 她躲过苏凌的吻,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泪流满面。 “紫,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苏凌温柔地,却固执地握住薛紫制止他的手放到唇边,声音也因为染上了晴浴而有些低哑。 他用力抱紧她温暖的身子,仿佛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子里。而他的身体,同样在颤抖,他睁开被晴浴渲染得血红的眼睛,不住地重复:“你是我的,我想将你变成我的——也将我变成你的。。。将我们都变成彼此的,紫。。。难道,你不愿意吗?” 薛紫的头,是昏沉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她沉醉在苏凌的温柔乡里,不能自己。苏凌修长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他那样温柔,那样温柔地在她身上抚过,引起薛紫不能自己的颤抖。 那样的小心和温柔,那样的坚决和不舍,完全没有东林钰的粗鲁和任性,也没有他带来的疼痛和伤害——这才是她所爱的人哪,薛紫在内心满足地叹息。 然而,一提及“东林钰”这个名字,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过,薛紫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 只一念之间,仿佛那张冰冷阴郁的脸就在她的面前,就这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只是望着,却不说话,然而,只是臆想中的注视,却令薛紫不安起来,她的下体开始又再疼痛,身上、额上,也不由地开始冒起了冷汗。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在乎起那个讨厌的人感觉了呢? 薛紫的心里,又是惶恐,又是不安。然而,这样的分神,苏凌的吻,也慢慢地变了味,到了最后,竟然令她难以忍受起来。 “紫,你怎么了?”感觉到她一分一分僵硬起来的身体,苏凌诧异抬头,一把扳过她的脸,唇,又印了上去。 他的吻虽说还是那样的温柔,唇还是那样的柔软。但到了到了薛紫这里却变了味道。她甚至不敢想像,若是东林钰知道了今晚的事,她的后果,又会如何!她的妹妹又会如何! 都是那张该死的契约啊,让一切,都变了样子!薛紫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推开苏凌,向床下跳去。 “紫,你怎么了?”苏凌支起头,望着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薛紫,一把掀开被子,想过来拉她。然后,薛紫踉跄着闪了开去,她后退两步,拣起自己的衣裙,模糊地说了句:“洗手间。” 看到薛紫主动找洗衣手间,以后她要冲凉的苏凌哑然失笑,他跳下床拿过一条毛巾递给薛紫,体贴地帮她打开洗手间的门,然后在她的唇边印了一下,笑道:“亲爱的,别让我等太久哦!” 相同的话,在苏凌的口中吐出,虽说温柔款款,却成功地令薛紫僵住了身体。她几乎是艰难地点头,然后来到洗衣手间,快速地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然后拉开了洗手间的门,低头,快速地说了句:“对不起。”说完,夺门而出。 完全料不到薛紫竟然会如此,苏凌的声音在身后有些急促,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呼唤着夺门而出的薛紫,跟着起身,想要追出去。然而,才一起身,一阵凉意任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他愕然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赤着身体的,于是,他连忙转身,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 然而,等他快速地换好衣服追出门口,眼前只剩下敞开的门,哪里还有薛紫的身影? 落荒而逃的薛紫一口气跑出苏凌的大门,一把拉开楼下的防盗门跑了出去。沉重的大门在她身后关闭,发出“乒”的一声,那样惊心动魄的沉闷响声,仿佛是远古的诅咒,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回荡,传出很远、很远。 深夜的大街空无一人,只有“咚咚”的脚步和愈来愈响的心跳在薛紫的耳边此起彼落。 深夜的风从她耳边掠过,仿佛那人无望的挽留。 她跌跌撞撞地奔跑,不敢停也不能停。仿佛要跑出这一片月光照耀的土地,跑出自己的昨天,逃出苏凌的柔情,还有自己不堪的过去和将来。 但怎能逃的开呢?那些时光,那些流年,就好象是春蚕的丝,越冬过夏,将她的心,紧紧地束缚。而当她终于回首,只看到逝去的往昔,依旧站在远的对岸,漠视着她的退缩,对着她冷冷地笑。 ------------ 074——深夜的邂逅 但怎能逃的开呢?那些时光,那些流年,就好象是春蚕的丝,越冬过夏,将她的心,紧紧地束缚。而当她终于回首,只看到逝去的往昔,依旧站在远的对岸,漠视着她的退缩,对着她冷冷地笑。 当全身终于无力,几近虚脱的薛紫大口地喘着气,跪倒在一片斑驳陆离的树影里。 扶疏的落叶,遮蔽了头顶的路灯,在她身上绘出奇怪的图形。她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将整个身子都倚在那棵粗砺的树干上,开始哀哀地哭泣。 她忽然感到,一切都乱了,全部都乱了。 她不得不拒绝着自己一直深爱的男子,同时,却又不得不对那个仿佛天生就讨厌的男子妥协。 且不说那样的妥协,有多少屈辱的成分在里面。也不说这妥协背后的附加还有牺牲,只是需要一直仰仗着那人的鼻息生活,在那人的脚下委曲求全,薛紫忽然觉得不值。 整条长街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冷冷地俯瞰,薛紫不知哭了多久,这才擦干眼泪站直了身体。 生活还在继续,伤心也不能解决问题。薛紫认了认方向,却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郊外。眼前除了扶疏的树木和远处的小区,竟然沓无人烟。 有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夜的寒凉,薛紫空无一人的长街,认了认城区的方向,决定步行回去。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薛紫觉得疲惫时,忽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薛紫偷偷地向后一看,原来是两个年青的男子,正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马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身边也只有风拂过树端的声音。薛紫望望看不到尽头的路灯,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薛紫的回头,惊起了跟在她身后的男子。看到女子开始警觉,两人加快了脚步追了上来,将薛紫围在了中间。 孤身一人的女子,清秀且瘦弱,疲惫且苍白。双眼红肿,泪痕斑斑,整个人的身上,都透出不安的气息,两人男子对望了一眼,会意地一笑,同时望向了因为胆怯正一步一步后退的薛紫: 。“哟,这么漂亮的小妞,这半夜三更的,是不是在等哥哥啊!” 说话的男子,不过二十来岁,长头发,马长脸,他望着虽说惊慌却依旧强自镇定的女子,蓦地发出一声嗤笑,说出来的话,也非常放肆。 薛紫不答,只是一边警惕地望着步步逼近的年青男子,一边将身子,一寸一寸地后移! 这个时候,不知苏凌追过来没有,若他没有追来,又没有人经过,自己又要怎么办? 看到薛紫不答,另一个男子说话了,他长手一伸,就要去摸薛紫的脸: “等哥哥?我看是在哥哥那里受了委屈,然后来这里哭的吧!”被薛紫拍开的手,就停在半空,男子手腕一转,在薛紫的脸上拧了一把,然后再拍拍另外一个男子的肩:“不过这小模样,长得倒是不错。磊子,这女人伤心,是要男人哄的,看来今晚这差使落到了咱们哥俩的头上了。” 寂静的马路,依旧没有车辆经过,只有路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场闹剧。 “你们要干什么?”薛紫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逃出苏凌的温柔乡,就要落入两个“色,狼”的手里。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上天的玩笑,存在的价值,就是无休止的磨难和*。 于是,她咬紧下唇,恨恨地说了句:“你们敢。。。。。。” “敢不敢,你过一会就知道了不是?”那个叫磊子的男子邪邪地笑着,上前两步,一手搭在薛紫的肩上,望着虽说眼睛红肿却依旧清秀可人的薛紫,眼底流露出狂喜的光。 “你们不要过来!”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心里惊恐的薛紫一把拍开男子的手连连后退,想要避开他的魔爪。 然而,两个男子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伸出手来一边一个想要捉住薛紫的肩膀。 薛紫不知哪来的勇气,狠狠地将眼前男子用力的推,然后在另一个男子的和还未伸过来时,迅速地向马路上跑去。 “追!”两人男子同时叫了一声,调转了方向,向薛紫追来。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光划破夜空,一部黑色的小车急驰而来,刚跑到马路中间的薛紫望着愈来愈近的小车惊叫一声,就这样呆在了当场,甚至边躲避都忘记了。 深夜的的马路并无人烟,所以车的速度也很快。待看到跑向马路中间的女子,已不足百米,年轻的司机先是一惊,跟着将方向盘一转,黑色的小车一个九十度转弯,一个急刹车将车头摆在了一旁。堪堪地避开了薛紫,带着避震的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 薛紫这才如梦初醒,她脸色惨白地睁开眼睛,只看到雪亮的灯光,映照着她的眼睛几近失明,她不由再次闭上了眼睛。 只听“乒”的一声,车门乍开又闭,男子高大的身影已站在了薛紫面前,他蹙眉,望着失魂落魄的女子,不悦地说了句:“小姐,你怎能如此横穿马路?” “对不起。”薛紫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这才感到有些心虚。她拍拍急剧跳动的心脏,一边惊魂未定地道歉,一边偷眼望去,只见那两个年青人乍一看到有人下车,互相对望了一眼,正鬼鬼祟祟地向后闪去。 薛紫这才长舒了口气,再急急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就要离去。 在年青的司机看来,这个女子的出现实在在点突兀,道歉也是言不由衷。但还好她并没有受伤,自己也免于责任。于是他同样有些心虚地望了望漆黑的车内,顺手抹了一把冷汗,低低地咒了一声,转身准备上车。 剧烈的撞击,惊起了坐在后座的男子。他有些不耐地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了呆立在车前的薛紫。看到她又再转身,男子忽然有些不耐,他用手揉了揉眉心,冷冷地说了句:“上来。” 那个声音,在深夜的边缘响起,仿佛春夜的寒雨,依旧带着透骨的寒凉,虽说明明看到春的绿意,却依旧不寒而栗。 薛紫的心里蓦地一惊,刚要抬起的脚也收了回来。因为她听出,那竟然是东林钰的声音。 如此的夜静更深,那个讨厌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听到那个声音,本来走向驾驶室的司机马上调转了方向,来到后座的车窗前,弯下腰去。 只听东林钰低低地交待了句什么,司机点头,然后上前对薛紫说道:“我家少爷请你上车。” “啊?”薛紫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抬头,一触到年轻司机的眼神,却蓦地低了下去,她后退了两步,连忙摇手:“那个,麻烦你和你们家少爷说一声,这车我就不上了,也不算远,我走回去就好了!” 说完,薛紫又有些不安地望着漆黑的车内,神情窘迫。 她就不明白了,这大街上车来车往何止成千上百,而她却为何流年不利,曾经两度都是撞在这个讨厌人的车上。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叹气,身子一转,想要离开。 这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腿长在她的身上,你要她上车,她就要上啊? 可是,她的身子不过一转,车上的人又开口了:“上车!” 低低的声音,相对于片刻前的懒慵而言,又多了几分凌厉,听在薛紫的耳里,隐约的威胁。 “啊?”薛紫这下傻了眼了,她刚转过身的身体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薛小姐请。”年青的司机看到两人都不肯妥协,他上前两步,适时地打开的后座的门,对薛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甘和愤怒在心中流淌,薛紫虽说无可奈何,却也绝不愿意妥协。 寂静的马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黑色的小车静静地停在马路中央,薛紫僵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她不说话,东林钰也不出声。车里车外的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就连司机的手势,都无丝毫变化。 薛紫的神色一再变幻,她望了望两侧黝黑的马路,再想起片刻前的遭遇,不禁又是一个寒噤。 不得不说,相对于东林钰的暴戾和多变,她更害怕那两个无理纠缠的人。于是,她咬紧了下唇,一步一步地移到了车前,不情不愿地在司机打开的车门前上了车。 黑色的车门乍开又合,自始至终,东林钰的眼睛都没有睁一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犹疑不定的薛紫。 “少爷,还回西山别墅吗?”年轻的司机来到自己的座位,在车子开动之际,回头低低地问了一声。 “去雅阁小区。”听到询问,东林钰仿佛有些苦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过了半晌才淡淡地说了句。 要知道本年度的董事会召开在即,和德国接洽的工程又在夜以继日。 只觉得分身无暇的东林钰刚刚送走德国来的专家,才一出门,就碰到了失魂落魄的薛紫。 “那个,你在前面路口放下我就可以了。。。。。。”薛紫上了车,不由地往东林钰的方向靠了一下。再回首时,那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 075——她这是怎么了 “那个,你在前面路口放下我就可以了。。。。。。”薛紫上了车,不由地往东林钰的方向靠了一下。再回首时,那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乍一听到东林钰的回答,她马上作出反应。又去雅阁小区?经过今夜,她早已精疲力尽,哪里还有心情应付那个讨厌的人? 薛紫的语气,明显的避之不及,拒绝也是那么明显。说完,她有些心虚地望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人,生怕换来一顿白眼又或者讽刺。 然而,东林钰罕见地没有说话。极度的疲惫使他又想闭上眼睛。眼角睨到薛紫满脸的慌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东林钰只看到一树阴影。 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为何她的神情却似见了鬼一样? 这里本来就是郊区,而且夜静更深,行人全无。她为何会如此狼狈和惊慌地出现在马路中间?而且又是如此偏远的地方? 这些,东林钰都是不得而知。 然而,一日的工作,无休止的应酬,还有他那个正逐步展开的计划;即将回国的东林陇。。。。。。 一切的一切,都在等着他去应付;一切的一切,都在等着他去定夺。那样的时光太累,太长,又太无力。 于是,心无旁骛的东林钰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如此不同寻常的薛紫,重又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路虎无声无息地滑出,在马路的中央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转了个弯,重又向市区的方向驰去。 路灯无限量地延伸,没有人能看到路的尽头有什么风景,只有明明暗暗的光和影,无仃止地变幻。荒芜的马路转眼被抛身后,那一场虚惊也被抛在身后,薛紫望了一眼仿佛从天而降的东林钰,又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不得不说,在最无助的时候看到东林钰,薛紫就象迷途的小鹿看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瞬间放松下来。 怎能不庆幸呢?若不是这个讨厌的人如此及时地出现,就连薛紫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分钟,将会如何。虽说人的一生充满了未知,但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一生,都在无尽的阴影里度过! 寂静,在车内无休止地蔓延,年轻的司机静静地控制着方向盘,按捺住自己不去看车后座里各怀心事的两人。 还未消退的酒意使薛紫头重脚轻。以经历了那样的悸动和一连串的惊吓和奔跑之后,她无力的身躯已几近虚脱。 车内是黑暗的,东林钰的呼吸是平缓的。有些疲惫的男子,褪去了一贯的嚣张和冷漠,渐渐地生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润气息。 那一刹,薛紫想起了很多,她甚至想起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小小的男孩,曾被自己从废弃的古井中救起,那一夜,也是自己陪伴度过了一个充满恐惧和黑暗的夜晚。 她甚至记得,无尽的黑暗中,两个小小的身影偎依着,小小男孩儿平缓的呼吸里,也有一种令她安心的气息! 只是,那样的时光太长,又太过久远。久远得她即便想起,也只不过记起一个模糊且温柔的影子罢了! 更何况,这世界,又有谁是真正能帮得了谁的?每个人也只能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 感觉到东林钰平静的呼吸,薛紫忽然觉得安心——甚至是自从父母离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如此安心过。 于是,她倚在后座上,无声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一寸一寸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女子均匀的呼吸传来,眼睛闭上的刹那间,东林钰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疲惫不堪的女子显然是困极、累极,竟然忘记了身边坐着的,一向和她水火不容的自己,就这样沉沉地入睡。 忽然她动了一下,然后头也动了一下,靠在东林钰的肩上,又蹭了蹭,这才放心地睡去。 看到如此不设防的女子,东林钰先是蹙眉,然后用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动了一下,顺手将熟睡的女子放好,令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东林钰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薛紫苍白的脸庞,眼底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 薛紫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拂过,感觉有些痒。她不由地甩了甩头,然后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 感觉到来自身侧的温暖,薛紫又靠近了一点,然后将整个身子都向东林钰偎了过来。 到她的身子有些冰冷,背后全是汗湿的痕迹,感觉到身侧温暖的怀抱,她使劲地往他怀里钻了一下,将头钻进了他的臂弯。 看到她如此怕冷,又如此的沾人,东林钰有些无奈,他揽紧了自动投怀送抱的女子,然后示意司机将空调关小一点。 女子的呼吸一分一分地平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就将这样睡了过去,将全世界都隔绝在外。 她的呼吸里,甚至还带着浓重的酒气,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穿好,又深夜时分在如此荒凉的马路上奔跑。再想起她初上车的慌乱,东林钰又开始蹙眉。 这个女子,从来就不知道安分为何物啊!只知道我行我素,任性枉为。东林钰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带着一身的刺和警觉,自己就这样贸然走近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东林钰转过视线,望向了无边的黑夜。 黑色的路虎,无声地划过夜晚,进入灯火辉煌的都市。光怪陆离的霓虹灯,改变了城市原来的颜色,令匆匆行走在深夜的人,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当初时的样子。 过解放大道,穿金山路,再过去,就是雅阁小区。 车子在薛紫所住的楼下停稳,阿忠征询似地望着东林钰,想要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东林钰望望漆黑一团窗口,再望望在他的臂弯内沉睡的薛紫,摇头。 他不动,阿忠也不敢动。两人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坐着,静静地等待薛紫醒来。 沉睡的女子,安然且静好。常蹙的眉睫舒展开来,不知梦到了什么,她在东林钰的肩头蹭了一下,唇边,甚至还浮着一抹淡淡的笑。 东林钰没有动,司机也没有动。整部车就这样停在楼宇的阴影里,沉默如冰。 不知过了多久,薛紫终于醒来,她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倚在东林钰的怀里,感觉到他疲惫却依旧犀利的目光,薛紫的心里又是一个机伶。她连忙坐直身体,揉搓着发酸的脖子,小声地嗫嚅道:“那个,对不起!” 然而,东林钰不说话,他看到薛紫坐直身体,就率先起身,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薛紫先是一怔,左右看了看,这才知道已经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再看看东林钰颀长的背影,她拍了拍额头,跟着下了车。 东林钰的脚步很慢,他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却又仿佛等待着什么。看到他下车,阿忠在得到首肯后驾车而去。 他依旧一步一步地,慢慢地朝楼上走去。 薛紫却走得很快,在经过东林钰身边时,她顿了一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又加快了脚步。 东林钰上来的时候,薛紫已经进了浴室,她用力的揉搓着身体,仿佛要将苏凌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全部除去。然而,宽大的浴镜之中,她的身上吻痕重重。每一道,都在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事。薛紫站在穿衣镜前,神情呆滞。她忽然有些害怕见到东林钰。 东林钰来到酒柜前,罕见地替自己倒了一杯烈酒。醇香的酒气随着瓶塞的打开,在整个空间弥漫开来,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东林钰轻轻地晃着杯中的酒,又用手揉了揉眉心,这才踱到沙发前坐下。 房间的空调,在东林钰手中的遥控器里应声而开。冷而舒适的气流抚摸着他滚烫的身体,温热才慢慢地弥散开来。 头枕在沙发上躺下去的时候,东林钰才想起,不论他何时来到这里,这里的空调总是关着的,只有他到来,才会打开。 是因为省电吗?还是习惯?抑或是她潜意识地不想用他准备的东西?东林钰用手按住了眉心,摇头,若有若无地笑。 浴室的门打开了,薛紫看到沙发上的东林钰,有些心虚地闪了闪,想通过另一侧向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然而,那个明明沉默着的人,却在薛紫经过时动了动身子,他望着明显畏缩不前的薛紫,罕见地说了句:“要酒吗?自己倒!” 听到那样的话,薛紫不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又愣住了。 她想了想,也学着东林钰的样子,来到酒柜之前选了一瓶,帮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躺在薛紫的手心,仿佛丝绸一般。 薛紫望望酒瓶,再望望酒杯,忽拿起杯子,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她用手抹了一把唇,然后准备离开。 整个过程,都被坐在沙发上,慢慢品着杯中酒的东林钰尽收眼底。 眯起眼来的他,看到价值不菲的干邑被薛紫喝可乐似的牛饮一通。他也只是望着、望着。然而,再看到薛紫抹嘴,他再也忍俊不禁,忽然“扑哧”地笑出声来。 ------------ 077——发泄 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感觉,就如从来就有发现这个男子好会如此温柔一样。薛紫紧紧地贴着东林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没有挣扎,没有掠夺,甚至没有半丝的勉强。两个人,就这样厮磨着,纠缠着。在水*融的喜悦里,终于同时达到巅峰,薛紫浑身是汗地倒在东林钰的怀里,喘息不止。 东林钰第一次没有在事后马上去冲凉。他紧紧地抱着这个令他完全松弛下来的女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当薛紫醒来时,东林钰还在沉睡。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他年轻的脸上。睡眠中的男子,褪去一贯的阴鸷和深沉,清秀俊朗、眉目如画。薛紫忽然发现,褪去平日的面具,他实在是个英俊的男人。 薛紫静静地注视良久,才拿过自己的睡衣,轻手轻脚地起床,想要在他醒来之前离开。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刚刚和自己度过一夜的男子。 然而,那个明明沉睡着的人,在她刚起身时,却长手一伸,拦住了她的腰。她惊呼一声,重又倒在了那个人的怀里。东林钰身一侧,又压倒在薛紫的身上。跟着睁开了眼睛。 “我要起床了!”薛紫的脸,在对上东林钰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蓦地红了,她拉过睡衣挡住自己的身体,用力推着东林钰。 “等一会,我们一起起床就是。”东林钰说着,一把拉开了薛紫遮掩身体的衣服。人也俯了下去。 然而,薛紫的颈间,全部都是青紫的吻痕,东林钰先是一怔,脸色忽然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很累,很累,动作也是很轻,而这些吻痕,又分明是激情之后留下的。他蓦地想起初见时衣衫不整的薛紫,还有她冲凉的时间,也远远地超出了平时。那么,是因为她昨晚在和别的男人在暗渡陈仓吗? “我要起床了!”看到东林钰一分一分铁青的脸色,薛紫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这才想起昨晚的一切。她除了不安还有羞愧,脸色也变得苍白。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毫无意义,于是,她强行推开东林钰,想要起身。 东林钰的手,用力地按住薛紫想要离开的身体,将她压地身下,然后抬起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注视着她身上吻痕的眼眸中,仿佛初春的寒风,还挟着森森的凉意任何未放的蓓蕾,在他一念之间凋零。 过了半晌,他忽然沉沉地开口:“告诉我,昨晚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东林钰的声音,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字里行间全部都是狂暴的质问。刹那间,薛紫忽然觉得窗外的阳光都冰凉起来。她抬头,望着男子毫无表情的脸,心一分一分地变得冰凉。 原来,即便经历了那样温柔的昨晚,他还是一样不相信自己。原来,自己在的心里,真的是如此的不堪。于是,有寒冰,在她的眸中一寸一寸地凝结。仿佛清河之上的水,只看的到清澈却只能刺骨。 她就这样看着东林钰,表情一丝一丝地褪去,忽然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谁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对他守节?为什么只准他放火,而不能自己点灯?薛紫可清楚地记得,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可是层出不穷。 而他现在要和她讲所谓的“从一而终”,也太好笑了吧! 话一说完,她用力挣脱东林钰的钳制,一把抓过自己的睡衣,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那你知不知道,若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后果会如何?”东林钰更加用力地捉住薛紫,强迫她面对自己,眼眸中,是不能言说的愤怒。这个女子,怎能如此对他?怎能在他最失落,最需要安慰时,给他如此大的打击?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的眼神也凝了起来,她坐直身体,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谁对不起谁,即使我真的和别人做了什么,也不关你的事,别忘记了,你和我之间,就只有契约。” 薛紫的话,彻底地激怒了东林钰。他红着眼睛一把扯过薛紫,将扔到床上,从牙关里逼出一句话:“那你就准备履行合约上的职责吧!” 说完,俯下身来,一把抱紧了薛紫,无任何前奏地挤了进去。开始一轮又一轮地掠夺。 就这样在她的身体里冲撞,就这样任并不陌生的快感充斥着所有的感观。东林钰在沉沦的同时,也充满了悲凉。 他是想好好对她的,也想过要和她好好的相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其实自己也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昨晚,在她惊慌的眼神,在触及他时那一瞬间的放松里;在她因为怕极、也累极之后,毫无防备地倚在他的肩头沉睡时。 就在她明明在他的吻里沉沦着,却固执地想要推开他,温柔地问他:“要不要煮饭给你吃时。”就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在她的身体里得到满足和轻松时,他就决定,要好好地对待这个同样不幸的女子。 然而,是她自己不要,是她无情地摧毁了自己想对她好的最后一抹信心,摧毁了他想要和她好好相处的想法。 于是,东林钰忽然觉得失望且愤怒。他再没有任何温柔可言,只单纯地发泄,单纯地想要平息愤怒。 如果不能动心,不能用心。那么,就恨吧,起码可以留住他渐去渐远的人,起码,她还在自己身边。 就在东林钰毫无防备地进入,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薛紫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连珠般地滑落。 她转过头去,仰望着紧闭的门口,不让东林钰看到自己的眼泪和疼痛。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所有的温柔,都只是她的错觉,所有的亲切,也不过是她的梦幻。于是,薛紫终于放弃了挣扎,只仿佛溺水的人,紧紧地揪住床单,强忍着恶心和愤怒,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就当做这是一个噩梦吧,梦醒之后,阳光依旧灿烂,风依旧可以吹散眼泪。 东林钰的发泄,在低吼一声之后,终于停止。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被他撩拨得开始难受的薛紫,一朝事毕就抽身而出。一手拉过睡袍,转身进了浴室。 薛紫的身体,好象破絮般地丢在床上。她紧闭的眼睛,甚至没有睁开。只有眼泪不停地汹涌而出。 浴室的门关了又开,一身湿湿的东林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忽然,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然后按下了通话键,简单地“嗯”了一声之后,在电话里沉沉地交待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开门而去。 那一天,天气依旧很好,阳光依旧很艳。那一天,风依旧吹过窗口,笑语依旧弥漫。只是,雅阁小区十一幢三零五的门,在东林钰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那一天,薛紫也没有去医院看望、陪伴薛蓝。 自从东林钰走后,她就躺在床上,休克般地一动不动。日光从东到南,光影一分一分地移动。薛紫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整个人,仿佛混沌状态。 其实,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开始不适。那是因为她传承了母亲对酒精过敏的基因。只要一沾染酒精,她就开始发烧、难受。 整整一天的时间,薛紫的眼睛就没有再睁开过,甚至连动都没有再动一下。只任由身体一分一分地滚烫,额头也开始发烧。就连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 她静静地躺着,任由灼热如火般的烤炙着身体。渐渐的,由于脱水,人也进入了半昏迷状态。眼皮更是沉重得连抬都抬不起来。残留的意识里,只有焦渴在肆虐。于是她在半昏迷中喃喃:“水,水!” 然而,哪里有水呢?整个寂静的空间,只有时间静静地淌过。薛紫感觉到自己就好象是一具尸体一般,倒在某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开始慢慢僵硬、腐烂变质。 东林钰下楼的时候,那个忠实的司机如忠,已经在楼下等待。看到脸色阴沉的东林钰,他先是鞠躬问后,然后绕到了车身后面,拉开了车门。 东林钰一屁股坐进车里,眼底,仍是未熄的余怒。 “少爷,是去公司,还是直接去西山墓园?”阿忠随后上车,在发动车时,恭敬地问了一句。 “先去公司。”东林钰的声音,是僵硬的,毫无感情的。他无意识地望着远处的花木扶疏,心中罕有地杂念丛生。 就在昨晚,就在今早,他还想着要带那个女子去他一个人去了十年的地方,去拜祭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妈妈,是曾经给予了他生命,然后凄凉地死去的那个人,年年凄凉年年等,他怎么能在如此盛怒的情况下去见她? 所以,原本安排好一切的东林钰决定先去公司。然后等心情平复一点时,再去墓园。那是因为,每年的今天,他都要将最好的状态呈献在她的面前。让她知道,她唯一的儿子过得很好,令她可以放心。 在公司里的东林钰,一个上午,都觉得心神不宁。他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公事,却不时地神游方外。 只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落在了雅阁小区,遗落在了那个被他发泄的女子身上。 ------------ 078——他的妈妈 在公司里的东林钰,一个上午,都觉得心神不宁。他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公事,却不时地神游方外。 只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落在了雅阁小区,遗落在了那个被他发泄的女子身上。 东林钰的眼前,甚至还浮现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整个过程里,任他折磨撕咬,任他横冲直撞,她甚至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从头到尾,都在默默地忍受。 东林钰知道,那不是她的性格,也不是她的习惯。她的本性,就好象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随时随地都会对他竖起尖利的刺。 但一想起她身上的吻痕,他的怒火,又如秋草般地燃起,终于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起身向门外走去。 西山墓园里,绿树成荫,蝉鸣声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碎石子路上,间或有一两落叶静静地躺着。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空间,所有的一切在长眠之时,就将思念和时空凝定,无论十丈软红如何的喧嚣,无论人心如何的黑暗,险诈。都在封棺盖顶的一刹那静止,结束。 青青北邙山,年年断肠地。东林钰穿过重重墓碑,仿佛穿过一双双翘首以待的眼睛。白色大理石墓碑上,映着逝者们一张张或桑榆暮景,或壮年清濯的脸。 时光飞逝,岁月如流,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似水流年里,曾一生相牵的手,穿过岁月的洪流,最后定格在,冰冷墓碑上。多少悲欢离合,奢华平淡,如尘如烟,无迹可寻。 黑色西装的东林钰戴着墨镜,径直母亲墓前。先擦了擦那张对着他微笑的遗照,望着阿忠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出。他挥手,让他退下。 每年的这一天,都是他和母亲独处的日子,他不想有人打扰——又或许是想过的,也希望过的,只是那个人,无情地将他的希望击碎,最终也已失去了来这里的资格。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凭吊,静静地思念。 就如生命的最初和最后,他都没有人陪伴,都只是一个人。而那种静静地穿过岁月洪流,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欢乐,一个人寂寞的时光,还要无休止地延伸下去,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抚今追昔,无数回忆如潮水而来。他轻轻地抚着墓碑,好象抚着妈妈沧桑且疲惫的容颜。自年少起他就知道,母亲的哀伤,就在于不肯放弃自己,不肯放弃孕育在肚子里的小生命。 而今,她已经归于地下,每年的八月初八,见证他逐年沧桑的容颜。一个转身,又有多少东西改变? 孤独的墓碑之前,东林钰静静地哀伤,默默地思念,他望着袅袅而起的青烟,内心终于平静。 “对不起妈妈,我今年还是一个人来,仍然没有达成您的心愿,让您看到可以陪伴我一生的人,不过,明年,又或许明年的明年,一定会有的。要知道,带给妈妈看的人,怎能草率呢?” 东林钰静静地笑着,用手揉了揉眉心,心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那个女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在一个人默默地伤心?还是在医院里陪她的妹妹?一想起她的妹妹,东林钰又再摇头,那样的一个女子,怎配有那样的姐姐? 这个念头一经浮出,东林钰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那样的姐姐又如何?最起码,在她想要付出时,还有可以付出的对象,还有可以牺牲的人,而自己,还在力不从心的少年,就失去了那个唯一的亲人。 她比起自己,又何其幸运? 东林钰在步下山顶时,已经黄昏时分。他最后再抚了一下母亲微笑而疲惫的脸,喃喃着说了一句:“再见了,妈妈,不久的将来,我终究会将属于你的一切,全部拿回来给你,包括那个人的百年之后。” 东林钰说完,转身而去。那一道路黑色的人影,穿过丛丛碧绿掩映的墓碑,就好象孤鹤穿过如潮的岁月的洪流一般。 沉睡的人已经沉睡,而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着。明天的明天,还要一个人,独自走过。 来到墓园大门的时候,袋中的电话响了,东林钰掏出一看,眉睫就蹙了起来。要知道,每年的八月八日这天,他是不问公事的。拜祭完母亲,他要么宿醉一晚,要么就是去他的某个情人那里买欢。 而今年的今天,琳达早已经在她的处所备上了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肴来安慰这个失意的男人。 琳达是东林钰的情人之一,那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深谙女子取悦男子之道。且善解人意,所以也是为数不多的能令东林钰暂时驻足的女子之一。 因为熟悉东林钰的人都知道,每年的八月八日,就是他的一关,他的那些个情人们,若把他服侍好了,同样可以有求必应。但伤心疲惫的东林钰在这一天里,除了酒和发泄,好象还没有对谁更有兴趣过。 按下了通话键,东林钰依然觉得不悦,因为了解东林钰的人知道,只能他找你,而不能你找他。 于是,在“嗯”了一声之后,东林钰不再开口,只静待沈蒙的下文。若他所说的事不值得东林钰按下这个“高贵”的通话键的话,那明早,他就有好罪受了。 “钰少,那个医生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谈关于薛小姐妹妹的治疗问题。。。。。。”电话里,沈蒙患得患失的声音,在那头响起,电话这头的他,不停地抹着冷汗。要知道,东林钰这人是个出名的得理不饶人,若他对你问题不屑,你就不是一般的倒霉了。 但这个电话,他也是思量再三才打出来的,要知道,薛蓝的治疗,已到了下一阶段,不敢自作主张的李院长执意要家属签名,但一天下来,竟然连薛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打薛紫的电话,接是接通了,却无人接听,于是,生怕她出什么事的沈蒙连忙四处寻找,然而一天下来,依旧一无所获。 于是,他不得不打电话向东林钰求救。 “沈蒙,你确定这个消息值得说给我听?”电话里的东林钰甚至没有生气,他淡淡的嗓间在空气中响起,不惊起一丝尘埃。 然而,沈蒙的冷汗,就在这句话里落了下来。要知道,东林钰这小子越是这样温柔地说话,就代表他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是那种从来不屑对人大呼大叫的人。再大的事,到了他这里,也是淡而化之,但之后的个中滋味通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然而不待他说完,那边的东林钰已准备结束这没有营养的谈话了,他不待沈蒙说话,重又开口:“若没别的事,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要知道,这已经是东林钰最“温柔”拒绝了,也代表着即便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再听了,要知道,东林钰的话,从来都不会重复第二次的。 “等一下,那个,我已找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但依旧不见薛小姐!”沈蒙一听到东林钰的漠不关心,再也顾不得其他,心中一急,就说了出来。 “哦?蒙,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去找了?”东林钰的电话,罕见地没有放下,他还是那样的淡淡地说道,握住话筒的手,却更紧更紧。 这个女人,就不能让他安心吗?才半天功夫,就又玩什么失踪,别不是又去找那个什么“小雪”了吧! 一想到薛紫遍身的吻痕,他的口气也恶劣起来:“蒙,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失踪人口了?我看你明天改行算了。”话一说完,东林钰就按熄了电话。 但那个女子,到底去了哪里呢?不会是被他一通发泄之后,就寻死觅活了吧! 大踏步地走出西山陵园,东林钰的心里仿佛有把火在烧。司机阿忠,依然忠实地守在车旁,看到东林钰前来,先是躬身,然后替他打开了车门。 “少爷,我们现在去琳达小姐那里吗?”阿忠先是询问了一声,跟着准备发动车子。 “先去雅阁小区吧!”东林钰用手揉了揉眉心,这才叹了口气,还是去看看吧,要知道那个女人,将自己的妹妹看得很重,今天一天都没有去看她,电话也不听,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而自己作为他的雇主,作为她日后“名义”上的丈夫,是否应该去看看?东林钰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又往椅子上一倚,闭上了眼睛。 耳边,眼前全部是母亲隐忍的微笑和期盼。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女子,殷切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想要得到他最后的答复。 她的床前,跪着流着泪的少年,他不停地点头,虽然并不完全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但直觉在这个时候,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要答应。 他流着泪,握紧妈妈瘦骨嶙峋的手,说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然后只对她一个人好,不让妈妈的遗憾再延续下去。” 但妈妈,我终究还是食言了呢,红尘里蹉跎,我就连自己都快要迷失,又拿什么去爱别人, 况且,又有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我去爱呢? ------------ 079——她的信息 但妈妈,我终究还是食言了呢,红尘里蹉跎,我就连自己都快要迷失,又拿什么去爱别人, 况且,又有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我去爱呢? 门被东林钰很不礼貌地打开了,他随手开灯,整个空间都展现在自己眼前。 少得可怜的两对鞋子和拖鞋,还摆在门口的鞋架上,沙发前的茶几 ,还摆着昨晚用过的茶杯。东林钰极目望去,整个空间除了干净还是干净。 他忽然发现,除了她搬进来时,沈蒙添置的几样东西之外,他竟然看不到那个女子存在的丝毫痕迹。 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告诉自己终究有一天,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之外吗? 这个念头乍一浮现,另一种决心就火一般的喷出——她休想从自己的指间滑落,即便是死,都要得到他的允许。 于是,他将身上的外衣往沙发上一扔,随手按了空调的开关键——要知道,这已是东林钰习惯的动作,他也只有在这里,在这个女子住进来的这段时间里,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薛紫的小屋的门,被粗鲁地打开,小小的空间空荡荡的。东林钰的眉,不禁蹙了起来,他打开手机,想要拨打薛紫的电话,然而手指按在键上,却再也按下下去。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东林钰到现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竟然连薛紫的电话号码是多少都不知道。 寻找薛紫的心,超过了一切,东林钰下意识地想打给沈蒙,询问她的号码。然而,他的手只拨了一半,却又放下了。 一刹那,东林钰的心里,除了不情愿,还是不情愿。他总不能找别人去问自己女人的电话吧! 这个念头一出,东林钰又再怔了一下,看来,他受这个女人的影响越来越深了,也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了。 但她不在自己房间,又去了哪里呢?东林钰知道,平时自己不来的时候,她都是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门都不出一下的。 这样想着,东林钰有些苦恼,于是,他的手指再动,就要按通另外一个号码——看来他要通知那个人,动用他的力量,即便把这个城市翻个底朝天都好,都要找到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瞬间,东林钰的眼神再次扫过整个空间,想要找到女子存在过的哪怕丝毫痕迹。 然而,看到大房间半敞开的门,还有门里面的景象,他的眼神忽然凝住了。 电话已经接通,有个男子的声音在那端响起:“钰,现在给电话我,不觉得太早了吗?” 然而东林钰已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将手中的电话一合,快步向房间走去。一把推开半掩的门,急切的男子,忽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房间里甚至没有开灯,柔柔的光线顺着推开的门,洒到女子的身上。 连被单都没有盖的女子,还保持着今早的姿势,赤果果地躺在他的大床之上,仿佛一朵枯萎的小花一般,听不呼吸,也感觉不到生意。 而她的皮肤,甚至不是白皙,满脸满身的,全是病态的潮红。她这是怎么了? 东林钰吃惊之余,脚下已不由自主地移动。他来到床前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而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甚至已不是沉睡,而是昏迷。 “shit”,东林钰狠狠地咒了一声,然后抱起了昏睡中的女子,语气不是那么美好地问道:“喂,你怎么样了,醒醒啊!” 东林钰的声音不能算是小,却惊动不了沉睡着的女子,全身滚烫的她,就这样倚在东林钰的怀里,了无生意。 东林钰忽然发现,她的身上,脸上,都是通红一片,有小小的红疹,正从那一片潮水红中钻出——她这是怎么了? 东林钰又暗咒一声,然后想找件衣服给她穿上,带她去看医生。 然而,打开她的衣柜,东林钰又再傻眼了。翻开角落的小包包,除了几套洗得发白的内衣,两条牛仔、T恤,还有一条半旧的连衣裙。除此之外,不大的衣柜,空无一物。 这个女子,又是怎样过来的? 东林钰想了想,拿起那条半旧的裙子,然后,胡乱帮薛紫套上。可怜钰少,从来只有女人脱光衣服等他,事后抽身而出的。哪有人需要如此大费周折帮你穿衣的? 简单的衣裙,却费了东林钰好大的功夫,等他帮薛紫穿好,又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这才抱着没有知觉的女子下楼。 夜,已经很深了,东林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静静地处理着今日落下的公事。对面的床上,是正打着点滴的薛紫。 一瓶、两瓶,等到第三瓶打完,身上的潮红逐渐褪去,烧也渐渐退了,她却依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东林钰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这才接过沈蒙递过来的咖啡,淡淡地抿了一口。 “钰少,明天,德利的总裁要和您使用卫星直接通话。还有下午,有一个关于董事会召开的会议要您出席,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晚会需要您露一下面。这些,都是您明天必须要做的,其他的,我已经帮你推了。” 虽说已是午夜,但习惯了做夜猫的沈蒙双眸依旧熠熠生辉,他望着东林钰,重申着明天他必须出现的场合,提醒着他要早一点休息。 “知道了。”东林钰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说了句:“她醒来之后,通知我!” “是的钰少。”沈蒙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然后又嘿嘿地笑了起来。洗去满头的发胶,换上了自己以前那副精美的高度近视镜。眼前的沈蒙,气质慧黠、五官流畅,完全就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书生模样。 “不要和她说是我送她来的。”东林钰想了想,提起自己的西装,再望了一眼沉睡中的薛紫,这才推门而出。 看到东林钰亲自送来的病患,那个李院长,东林钰的最新同盟者,连忙出迎。经过医生会诊,得出的结论时,薛紫的肝功能遗传性低下,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她的身体对酒精完全不能免疫,高烧也在所难免。 对酒精完全不能免疫吗?东林钰可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昨晚可是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的,回来之后,又将一大杯的干邑全部灌入了口中呢!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的? 看来,他得对自己这个“契约妻子”,好好地管教一下了。 想起未醒的薛紫,东林钰甚至没有回家。他径直来到医院的贵宾室准备在这里睡一晚,然后直接去公司——这样做,不过是贪近而已。 东林钰在心里对着自己不能解释的行为开脱着,然后顺手抛下手中的西装准备去冲凉。 忽然,有手机在袋中闪了一下,正在解领带的的东林钰眉峰又蹙了起来。他有些疑惑地拿起上衣,却发现了一部陌生的手机。 他认出,那是薛紫的电话。拿在手中,他望着白色的外壳,忽然想起送薛紫去医院时,在她的小床头看到了没拿起的手机,就顺手放进了衣袋。却没有想到,还在呢! 他这样想着,就将手机抛在了一边,然而,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未接的信息。东林钰又想了一下,这才顺手拿起,打开了收件箱。 是一件催缴电话费的信息,看时间,是早一点发的,然而,再看下去,二十多条的信息和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一个号码,东林钰打开一条,顺手看了一下,眼神就开始变了。 那是一个男子的口吻,内容也极为暧昧,说的是一天没有找到薛紫,就要急疯了之类。 东林钰再往下翻,最后在第一条作息停住了,信息的内容是:“紫,你的突然离去,让我很是伤心,也很内疚,是我弄痛你了,还是吓到你了?要知道,这三年,我朝思暮想,一朝拥有,失控也在所难免。希望你见信息回电话给我。。。凌。” 东林钰的脸色泛起奇异的铁青,他将手中电话用力朝墙角抛去。只听“啪”的一声,白色的手机在墙角碎裂散开。东林钰随手拉起西装,开门而去。 当薛紫醒来时,天边黎明微现,她有些诧异地打量着满屋的洁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在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顿时一惊,想要后退,然而,又扯动了扎在肌肤里的针管。血涌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她挣扎着倚在床头,这才看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沈蒙,几乎一夜未睡的沈蒙,一看到薛紫醒来,就勉强扯出一丝笑:“嗨,早啊,Miss薛。你睡的可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薛紫看清对方竟然是沈蒙,这才放下心来,忽然感到手背刺痛,她抚了抚手背,讷讷的问道:“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是这个男子吗?虽说他是那个讨厌的人的朋友,但是毕竟关于薛蓝的一切,都是他在经手,而今,也是他送自己来医院的吗?又陪了她一夜? ------------ 080——他的新欢 是这个男子吗?虽说他是那个讨厌的人的朋友,但是毕竟关于薛蓝的一切,都是他在经手,而今,也是他送自己来医院的吗?又陪了她一夜? “其实是。。。。。。”是东林钰送来的之类的话才说了一半,沈蒙忽然想起东林钰的交待,于是他揉了揉头发,答非所问地说了句:“你醒来了,我去通知钰少。” “随便吧!”一听到那个名字,薛紫的脸色蓦地变了。她不相信那个以折磨自己为快乐的人,会关心自己的死活,即便是关心,也只是为了那一纸契约吧! “那好,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看到薛紫的神色,沈蒙叹了口气,然后小心关门而出。想来钰少那小子,把这个小女子吓坏了,她才会在听到他的名字,就那样的表情。 但钰少呢?沈蒙又再摇头,对于那个肯将文件搬到病房来办公,然后在走时再三叮嘱要在她醒后第一个通知他的男子来说,这又意味着什么? 沈蒙不得而知。 早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照在沉睡着的人儿身上。东林钰在七点三十分时,准时睁开了眼睛。 昨晚被薛紫气疯了的他,径直来到一直在等他的琳达那里。一看到年轻女子温和而美好的笑容,东林钰紧绷的脸,才渐渐放松。 于是,他几乎是粗鲁地扯开了琳达的衣服,然后又极粗鲁地占有了她。身下的女子,在他不停的撞击和抽动中,高。潮一波高过一波,她不停地尖叫着,感觉着东林钰带给他的冲击和愉悦。 然而,东林钰却是冷醒的,清白的,他甚至对这样的运动感到厌烦。于是,他屏气凝神,敛回心神,彻底将自己沉沦在从前乐此不疲的游戏里。 几番缠绵之后,他终于筋疲力尽。倒在女人的床上喘息未定,心中,却是愈深愈深的空虚。 脑海中,依旧是薛紫冷冷清清的表情,还有她眼底清晰呈献的鄙夷。即便是因为妹妹,即便她选择了妥协,从内心来说,她还是讨厌自己的吧! 而自己呢?又是如何的神差鬼移,才执意要将那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这样,是不是做错了? 一想到薛紫,东林钰的心,无端在觉得很堵,于是,他翻身又压在琳达的身上,开始了又一轮的掠夺。 眼前的女子,有多么美好,会取悦、会尖叫,对他更是千信百顺,有求必应。而她呢?只会惹他发火,惹他不悦,甚至还做了那样的事情。 发泄完之后,东林钰连家都没有回,而是径直回到了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 起床、冲凉。东林钰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在八点十分,已准时地坐在办公桌的后面,面前毫无例外的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音,所有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忽然,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东林钰顺手拿起,然后一手翻着文件,一手直接按下了通话键:“我是东林钰。” 充满生机和霸气的声音乍一响起,就听到对面沈蒙轻松的声音:“嗨,我亲爱的波士,您的薛小姐已经醒来,医生在进行全面的检查之后,确定她已然无恙……” 自认为报告了一个好消失的沈蒙,开始发抖他的长篇大论。然而话说到一半,却被东林钰打断了。 准确地说,是在东林钰听到“无恙”那两个字时,在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于是他冷冷地说道:“还有别人事吗?就这样先吧!” 说完,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一挂上电话,他却无心再工作下去。于是,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上次让你帮我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对,我今天就要……是,送过来吧!” 在东林钰的电话挂上之后,沈蒙不由地摇头,搞不懂东林钰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明明关心得舍不得离开,今天一早,却如此的不冷不淡。沈蒙不得要领,只好耸耸肩离开了。 然而,才走了几步,东林钰的电话又来了:“去帮我置一部手机,给那个女人,告诉她手机要二十四个小时全天候!因为我要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她。” 东林钰的话,带着奇异的冷,仿佛冬天的节铁,一节一节地在钝器上拖过,颤音萦绕,动人心魄。 他的话一说完,不等沈蒙反应,又挂上了电话。他想过了,即便她犯了那样的错误,自己也不能放过她,不单不能放过,还要好好地折磨她,让她知道背叛他之后的下场。 就如她所说,一切就让契约来说话吧!他绝不会让她失望,会让她好好地履行契约上的责任。 “薛小姐,这是总裁让我送来的礼服。还有婚礼需要用的衣服。”沈蒙一边让人把礼服一件一件地薛紫面前展示,然后请她一件一件地试穿。 大半天的功夫,薛紫除了点头就是摇头。先是任由美容师将她的头发打散,修剪,然后开始不厌其烦地在试衣间的门口走来走去。 第十八件,是需要在明天见从美国回来的东林陇所要穿的礼服,因为要做一个小小的修改。所以薛紫还要在这里等待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喝着体贴的服务员递过来的矿泉水,薛紫的脸上,已微现疲色。但她不声不响。因为她知道,似这类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为的事。在她的以后,在薛蓝没有彻底痊愈的一年时间里,还有很多很多。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要以绝对的耐心去等待、去接受,并试着甘之如饴。 坐在小小的凳子上,薛紫等待下一件礼服的到来。她的身上,甚至还穿着上一轮的礼服,在空调温度调得很低的空间,有些冷。薛紫用力抚住了肩。于是,沈蒙吩咐拿来一条披肩,体贴地帮薛紫披上。 薛紫的脸色很是苍白,自从上次酒精过敏之后,她就一直如此。双眸似水,沉默如冰。 忽然,职业性的“欢迎光临”在身后响起。然后一个淡淡的男声在门口响起:“说好了要奖励你的,去看看喜欢什么,你自己挑吧!” 那个声音很是熟悉,淡且阴沉,虽说隐隐的调侃,却依旧带着颐指气使的霸气。那不是东林钰,又是谁? 沈蒙一看到东林钰,急忙放开薛紫,来到他面前,低低地说了句:“总裁!” 薛紫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她只是在镜中望着那个笑意阴沉,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近的东林钰,唇边渐渐浮出一抹锋利的笑。 自己在为他试着出嫁的衣衫,他却揽着别的美眉招摇过市。薛紫忽然觉得庆幸——还好,他不是自己心里面的人! 一念及此,薛紫勉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和难受,在东林钰的脚步停止的一刹那,淡淡地转过了身。 她的脸上,甚至还在笑着,看不出讽刺,也说不出冷淡。那样寒凉的感觉,好象落满积雪的寒梅,沉默、洁净,与世隔绝。 她望着手插裤袋,径直向自己走来的东林钰,淡淡地笑着,静静地开口:“你好!” 然而,笑在东林钰的唇边凝结,人也说不出话来。你见过有人会对着即将和自 己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一见面只会说“你好”二字吗? 虽说那婚姻是假的,心意也是假的。但即便是假的,最起码,也要做做样子吧! 自从薛紫从医院出来,自从那晚之后,东林钰没有再去看过薛紫。一方面是因为他忙,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又有了新欢。 那个叫李楠的模特儿,身材高挑,气质娴静,更为难得的是,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寻常女子所没有的清冷傲气。就如东林钰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上,有着和薛紫同样的气息一样。 此刻,她就挂在东林钰的臂弯,指薛紫身上的礼服说道:“钰,这位小姐身上的礼服,好漂亮啊!” “是挺漂亮,不过,我相信,穿在你的身上,比穿在她的身上更漂亮。”东林钰斜了一眼冷眼旁观的薛紫,邪笑着伸出修长的指尖,抚过李楠娇嫩的脸。宠溺地说了句:“喜欢吗?送给你如何?” “送给我?”李楠睁大眼睛,再次打量着冰雪一样的女子,还有和她相映成趣的礼服,过了半晌摇头:“还是不要了,我觉得那位小姐穿上就很好看,况且君子不夺人之好,那位小姐,想必也不会愿意吧!” “你想要那件衣服,并不是要她,又何必问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东林钰望着李楠,还是淡淡地笑:“沈蒙,让她把那件礼服脱下来,给李小姐试一下!” “这……”沈蒙看看薛紫,再看看东林钰,不知要作何回答。 “我看还是算了,那位小姐穿起来,真的很好看!我还是看看别的吧!”李楠说着,拉起东林钰就走,想去挑选别的衣服。 东林钰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用力扯着李楠的手,刚要说什么。只听到一个柔和且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齐齐抬眸,却原来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薛紫说话了。她的话音很淡,也很冷,有些事不关己的清凉。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令所有的人都当场呆住。 ------------ 081——他的新娘 众人齐齐抬眸,却原来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薛紫说话了。她的话音很淡,也很冷,有些事不关己的清凉。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令所有的人都当场呆住。 她望着想要发作的东林钰,再望望他臂弯里的靓丽女子,忽然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我脱给她就是,不过,若是让这位漂亮的小姐试试那一件,我想会更合适。” 薛紫的纤指,一分一分地伸起,所有人同时转眼,却发现她纤指所指,竟然是那一件她刚刚试过的婚纱。 雪白的婚纱简洁大方,云霓一样的颜色柔风一般的姿态。九十九颗碎钻错落地点缀,只是简单地挂在那里,就美得足人令人屏气凝神。 “哇,好漂亮啊!”李楠感叹道:“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漂亮的婚纱呢!” “若你穿上,我相信一定会更漂亮!”望着女子真诚而惊艳的目光,薛紫的唇角一分一分地上弯,待到笑意浮上她冷清的容颜时,忽然淡淡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乍开又合,薛紫再从更衣室的门口步出,已换上了寻常的衣服。因为脸上浅淡的妆容,所以她的唇,很是红润。她的脸,很是动人,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眼睛,都水润一般的诱人。 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的她,双手插在裤袋,径直穿过帮她收拾礼服的小姐。一手捞起自己的小包,往肩上一甩,然后头一扬,径直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那一连串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的别扭。甚至她的脸上,还带着一抹若在若无的笑。 既然这儿的磁场掺杂了别人物质,既然这儿不再需要她的出现,她当然乐得清闲;当然避之不及。 她对着东林钰点头,对着李楠点头。然后,在经过沈蒙身边时,顿足。淡淡地说了句:“这些衣服,都很漂亮,所以最后一件,也就不用试了,你直接让他们放好就是了。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今天,麻烦你了,还有谢谢你!” 薛紫说完,再也不看所有的人一眼,就这样带着那一抹笑,转身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阳光很亮,也很艳,在薛紫的眼前逐渐化成了潮湿的雾气,遮住了她的视线,却遮不住眼前的路。于是,她加快脚步,想要早一点儿走出这个令自己窒息的地方。 蓝色的牛仔,白色的T恤,略为卷曲的头发,俏皮地随着女子的动作一摆一摆。而女子唇边的那一抹解脱,刺痛了东林钰的眼睛。于是,他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忽然沉沉地开口:“站住!” 然而,那样的话,薛紫却听若未闻——又或许说她听到了,却假装作没有听到。 于是,在她越来越快捷的脚步里,东林钰蓦地转身,上前急走两步,一把拉过想要逃离的女子的手臂,用力一顿、再一拖,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让你站住,你没有听到吗?” 被东林钰大力地拉扯着,薛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然而,她很快稳住自己的身形,连动都不再动一下。 夏日的阳光,白花花的。她就在刺眼的白光里回头,甚至还是淡淡地笑着,忽然说了句:“我叫薛紫,不叫站住。” 听了那样的话,东林钰的眼睛都要燃烧起来了,他用力一扯,薛紫就落入他的怀抱。她用力一推,就要挣脱。然而东林钰哪容她挣扎,再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揽住了她,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句:“怎么,看到我就想逃?但你真逃得了吗?” 男子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那样的强烈不适,成功地使薛紫羞红了脸。她用力推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里是公众场合,请你放尊重一些。” 知道自己并非他的对手,更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自己更难收场。薛紫抬起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甚至还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尊重?”东林钰危险地眯起眼来,打量着不过几天不见就判若两人的女子,唇角的弧形慢慢地上扬。他一俯身吻上了女子的唇,在她的唇齿间噬咬着,纠缠着,待到她快喘不过气来时才放开了她:“这就叫尊重吗?” “你欺人太甚。”薛紫扮出来的冷静,终于被撕裂,她用力甩开东林钰的钳制,然后掏出纸巾,在东林钰亲过、碰触过的地方用力地擦拭,任苍白的唇角绯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鲜艳。 然后,她扔掉手中的纸巾,涨红着脸,愤怒地说道:“不要用你的脏嘴来碰我!” 看到她如此,东林钰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神色一冷跟着又要上前。这时,一只柔柔的手伸了过来,李楠怯生生地说了句:“钰。” 东林钰的愤怒,就在李楠这一句浅浅的呼唤里平息下去。他望着夺门而出的薛紫,眼底闪过莫测的光芒。 嫌他脏?那她呢?又带着谁的吻痕,谁的味道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一想到这里,东林钰的心里,又仿佛火一般在燃烧。他伸手打了个响指,然后招呼沈蒙过来。 看到那一幕,疑惑不解的沈蒙走上前来,再叫了声:“总裁!” “送李小姐回去!”东林钰抛下这一句话,转身出门而去。他还真不信了,这个女子,他真的驯服不了她! 知道沈蒙今天会带薛紫来试礼服,他就专程带自己的新欢前来观视。 不得不说,当东林钰第一时间看到镜中倒映出来的薛紫时,竟然有一刹那的惊艳。 从来不化妆的她,带着浅浅的妆容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及地的长裙,衬着她阿娜的身体。高高盘起的头发,露出她漂亮的锁骨。丝般柔滑的质地衬着她清冷洁净的气质。仿佛踏冰雪而来的仙子,冰做的骨头玉做的肤。那样的女子,不似这个尘世所有。 有那么一瞬,东林钰觉得自己的身体某处开始有了反应。及至李楠喜欢她身上的那件礼服,她淡淡地退让并且意有所指地说道,若李楠穿上那件婚纱会更漂亮。 那一刻,东林钰开始愤怒,这个女人,究竟当他是什么,竟然敢将他让人精心设计的衣服如此轻易地让与别人。 然而,她抬眸之际,却看到了她眼底的泪,有一刹那,东林钰的心忽然被触动了。这个女子,也会流泪吗? 他的报复还未开始,她就已经开始伤心了吗?东林钰无端地觉得堵,无端地觉得想要挽留。 她的唇,依旧那么温润、那么美好。就仿佛是罂粟的毒,令他一沾之下,再也舍不得松开。 然而,她竟然做了那样的动作,说了那样的话。她竟然在嫌他……脏? 东林钰的心里,好象有一把火在烧,他发动车子,径直朝雅阁小区驰去——这个女子,是他给了她太多的自由,也太过宽容,所以致使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所犯的错。 一口气回到雅阁小区,薛紫打开门,连灯都没有开,坐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起身。 夜幕一分一分地降临,黑暗一寸一寸地占领阳光曾经洗礼过的地方。天地间,就只有灯的光彩和暗的沉闷。 不敢说她的心有多么难受,不敢说当看到东林钰对那个女子如此温柔时,自己的心,又有多么的不舒服。 还好,他不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人,还好,自己的心,不在他的身上。还好…… 就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薛紫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东林钰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来了,薛紫只从沈蒙的口中得到片言只语。因为东林陇的身体染恙,所以归国的日期不断推迟。而东林钰因为和德国的合作个案成功,也在夜以继日,一个星期之前,还亲自跑去德国实地考察。 但这些都不关薛紫的事,就如那个人,从来都不会将她放在心上一样。 这些日子,薛紫一直陪在薛蓝的身边。陪着她接受各种治疗,陪着她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 自从两个星期前,东林钰依约去看她一次之后。薛蓝就仿佛脱胎换骨。一直苍白的脸,也在那个男子心不在焉的鼓励中开始红润起来。 于是薛紫知道,那是来自于东林钰给予她的希望——这个被所谓的爱情遮蔽了双眸了女子,还一心想着待自己痊愈之后,再和东林钰再续前缘。 每每想到这里,薛紫的心,就开始难受,开始为她的妹妹不值——那样的人,拥有着那样无情的心,值得一个韶龄女子寄托一生的希望吗? 在薛紫看来,那样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终于,烧伤治愈的最后阶段,更由于蓝医生的建议,东林钰决定让恭蓝接受最后阶段的康复治疗。 于是,刚刚从病床上站起的薛蓝,被送去了日本。因为在约在先,更因为东林陇父子归国在即。 东林钰拒绝薛紫的陪伴。所以她只好留下,每天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无休止的试衣和化妆,还有礼仪知识之类。是她这一段时间必修的功课。 薛紫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觉得时光是如此漫长,日子是如此难过。 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就象脱水的鱼儿,静静地躺在潮水褪去沙滩上,眼睁睁地望着最后一滴水化成云离开自己的身体。 此后,她的生命里,就剩下最后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等待死神将她带走…… ------------ 084——他的东西,我不要 “薛小姐,这是钰少给你的。”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薛紫一步一步地穿过匆匆忙忙地来去的病人和家属,一直向医院的办公室走去。 她要找的是蓝医生,也就是薛蓝的主治医生。按照之薛蓝离开之前的约定,她要在今天来医院,帮薛蓝取一份检查报告。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就来了。 穿过拥挤的大厅,走过到处挂着吊瓶的输液区,再往前直走,就是医生办公室,一楼是急诊和儿科,二楼是外科和内科,三楼就是烧伤整形专科。蓝医生的办公室,就在三楼的最后一间。 他的职衔是副主任医师,劳伦斯医院最出名的烧伤和整形专家。 顺着装卸货物的电梯,一直上了三楼,薛紫将自己的小包往怀里双抱紧了些,心里开始痉挛般地难受。 她还记得,当初的当初,自己是如何在医院和保险公司之间奔走,在有限的亲朋好友之间哀告。 然而,结果表明,“帮助”一词,只适用于有能力偿还且数额不大的借款。而好象她这种看不到明天的“亲戚”来说,则是任何人都避之则吉的对象。 在这个世上,自有这个世界必须遵循的生长规则。比如说:自力更生,比如说自食其力。 而帮助,从来有所保留,付出,也只讲代价。 一边扭曲着亲戚的含义,薛紫一边苦笑着,忽然想起了不知何处看到的这样一副对联:亲戚,亲齐,亲不齐不亲戚;朋友,朋有,朋没有,没朋友。 电梯吱吱呀呀地响着,一寸一寸地上升。待到电梯静止,前面的人鱼贯而出,她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薛小姐,请你等一下!”才转了一个弯,忽然听到一个呼唤声在身后响起。 妹妹早已离开这里,自己也并无熟人,这叫她的,会是谁呢? 再听一下那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薛紫的眉又蹙了起来。这次,她听出来了,这叫她的竟然是沈蒙。 是那个讨厌的人,又要他来和自己传达什么了吗?想到这里,薛紫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小小的手袋。 要知道,自从不见了手机,薛紫就下意识地回避那个讨厌的人。而且也成功了无数次,要知道,没有手机,她也就不需要像个小侍一般的随传随到。 看到薛紫停住了脚步,沈蒙快走两步来了薛紫的面前。眼前的沈蒙,还是那个狗血小助的款,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大大的黑框遮住了他大半的脸,也顺便遮住了略微狡黠的眼神。 此时的他,脸上红朴朴的,额头上还带着轻汗,不用说,他是专程找来的,而且还有什么事要说。 直到在薛紫的面前停下,沈蒙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还急急地喘着气。他的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在看到薛紫的时候,甚至还带了些微的兴奋,又对着薛紫点了头之后,他才将手中的盒子轻轻地递了上来。 薛紫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蹙了一下眉,若有若无地蹙了一下眉,淡淡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她的眼神,依旧在望向远处,她的心里,还依旧回味着先前的话。听到沈蒙的话,她只是漠不关心地望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轻而淡地问了一句。 其实,那样的问话根本就是多余。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只要是那个人给她的东西,不论贵贱、不讲价值。只要和那个人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关系,她的答案,都毫无意外的是“NO”。 那个人给予的,有些东西她不能拒绝,也不能逃避,但并不代表她一定要接受。 比如他的施舍,他的无情,还有他的无聊。 “这是钰少让我带给你的,若想知道是什么,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仿佛女子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沈蒙的神色连变都没有变一下,他望着薛紫,神色间甚是淡定。话一说完,她还是淡淡地笑着,一边将手中的盒子又递上了几分。 薛紫还是没有接。 显然,那样的话并未引起女子的兴趣,也不能成为她接受的理由。 她淡淡地转头,却是望向了沈蒙。男子的眼镜是四方的框框,一又略带狡黠的眼眸,在明亮的镜片之后闪呀闪的。他静静地望着薛紫,夏日里微汗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雀跃和神秘。 “不用了,只要是他的,我都毫无兴趣,不论他给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要。”薛紫说完,再也不看一眼沈蒙,只将手中的小包包往肩上一挎,转身就要离开。 “我想你还是看看再走吧!”沈蒙有些无可奈何地摇头,然后在薛紫刚抬起脚时,忽然说了句。 薛紫不答,转身就向外走去。因为薛蓝出国走的太急,所以有一份检验报告还摆在医院,还有她曾经的主治医生蓝医生那里。而今天是约定取报告的日子,所以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勉强来到医院。 而走出医院,她要去的地方就是本市的一家公司。接到该公司人事部的通知,她将要今天下午三点进行第二轮面试,然后决定她是否被该公司录用。 身边有那么多的事要做,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准备,此时的她,怎会有心情去理那个无聊的人? “这本不算是钰少给的,充其量也只能说是补偿而已。他损坏了一个,所以要补偿一个。” 身后的沈蒙,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薛紫面前顺手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最新款的苹果N7小巧玲珑,纯白色的外壳,是薛紫最喜欢的颜色,那样精巧的女式电话,放在定身量做的小小盒子里,透过薄薄的膜片,水晶的按键在阳光下发出明亮剔透的光。 想来东林钰对于她的喜好了然于胸,买的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看到那部手机,薛紫的脸色蓦地变了变。 她还记得,她的手机早在几天前就不知所踪。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而今,那个可恶的人叫人轻描淡写地拿了一部手机给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补偿,也就是说,是那个人拿走了又或者说是损坏了她的手机? 要知道,薛紫的电话平日里并不多,因为手机遗失,所以她所有的求职电话,也能写小雪的电话。 由接听到传达,再由自己拿公用电话回复,真的是非常麻烦。 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都是他吗? 显然误会了薛紫沉默之外的含义,沈蒙将手中的盒子放到心不在焉的女子手里,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因为这一段时间都在忙,手机也买回来好几天了,今天才拿来给她。希望东林钰那小子不要借题发挥再找他的麻烦。 看到强行放一自己手里的盒子,薛紫终于说话了,她望着沈蒙,恨恨地说了句:“是他损坏了我的手机?为什么?” 对于这件事的答案,沈蒙当然不得而知。听到薛紫质问,他习惯地扶了扶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巨大”的镜框,摇头:“钰少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和我交待的必要,只是他说是赔给你的,我照做就是了。” 又将盒子往薛紫的手里推了一下,以为已经完成使命的沈蒙清了清嗓子,然后准备离开。 然而,推到薛紫手中的盒子忽然被推了回来。薛紫用力将盒子往沈蒙的手里一放,恨恨地说道:“损坏了人家的东西,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害得我好找。既然要赔,麻烦他赔一部和我以前一模一样的。。。。。。” 薛紫的话,有掩饰不住的冷意和恨意。那个人,不论是做什么,或者是要做什么,从来都没有征求过别人的意见,也从来不会真心道歉或其他。 这样的人,她受够了。 沈蒙的脸,就在薛紫的这句话里沉了下来。他望着冷若冰霜的女子,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要知道,薛紫被东林钰摔烂的那部旧款的诺基亚,已是三年前的版本,市场上也早没了踪迹。其实即便是有,以钰少那样的人,也绝对不会去煞费苦心地去寻找。 而这女子,究竟在计较什么?失一部,得一部,以物赔物不就是了? 又或者说,这女子到了今时今日,还如此的惺惺作态吗?钰少的东西她不要?要知道这个世的有些人,有些事,还有些东西,岂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这个女子,太过不识时务,又太过自以为是,想来,他要好好的提醒她一下才是。 “薛小姐,我想你搞错了,钰少至所以赔这部手机给你,一是因为你需要;二是因为这是你应得了。要知道,你的妹妹还在国外,若你想随时知道她的治疗情况,除了手机,还有更好的联系方法吗?而且,我知道,你近期内在找工作。” 说到最后,沈蒙的话低了下来,语气也有些沉重。 要知道,东林钰给了这个女子太多她不需要,又或者不想要的东西。虽说出发点是好的,到了她的这里,却统统以仇寇论除了。 ------------ 085___ 要知道,东林钰给了这个女子太多她不需要,又或者不想要的东西。虽说出发点是好的,到了她的这里,却统统以仇寇论除了。 但她到处找工作的事,沈蒙却是知道的。这个女子,倔强不假,不识时务也真。 又有着太多的恨和顾忌,但她始终自强自立,始终不肯打开自己的心扉。 那样的女子,虽说并不为人所称道,但至少令人佩服。 听了沈蒙的话,再敏感地捕捉到他眼底的怜悯,薛紫的气又是不打一处来。她退后两步,冷冷地说道:“赔他是一定要赔的,但我希望要回原先的那部。。。还有,我的事,只是我自己的,和那个讨厌的人无关。也请你不要再将他和我再相提并论。” 话一说完,薛紫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又转回头来,望着沈蒙手中的盒子,忽然问了句:“我的手机卡,还在吗?” 既然手机是他损坏的,那么卡,应该还在他处,而自己只要拿回自己的卡就是了。 看到沈蒙有些莫名其妙地点头,她一把抢过沈蒙手中的盒子,拆开新买的电话拿出自己的电话卡,这才将盒子重新放回他的手中,转身离去。 要知道,那部旧款的诺基亚,是薛紫上大学后买的第二部手机,她的第一部,是一部最早期的三星,因为有一次湿了水,所以她才重新买了一部。 她不记得,为了买那部手机,她连接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而且同时兼多了一份家教。 太轻易得来的东西,通常轻易地为人所抛弃。而得之不易的,在我们的心里,才能恒、久,远。 而那个人,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将他弃之鄙履呢? 这些薛紫当然不得而知,她所知道的是,得不到东林钰的说法,不知道他破坏的原因。更加忿恨他的自作主张,薛紫自然是拒绝接受,只拿过自己的电话卡,想回去将它装在自己的旧手机上。 要知道,生活在这个信息相当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没有手机,就失去了同绝大部分人的联系。而其中的绝大部分,是你必可缺少又或者说必须维系的。 因为薛蓝的病,更因为那一场来顶之灾,薛紫的手中,已无余钱可用。就连买一张电话卡,都力有未逮。所以,能拿回自己原先的卡,还有七十多元没有打完的话费,对于薛紫来说,也是意外之喜。虽说那样的失而复得,对于她来说,只是无妄之灾。 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卡,薛紫依旧在庆幸,至少下一次找工作时,她不用再麻烦小雪了。 八月末的天气,炎热依旧肆虐,滚烫的马路黑亮如漆,人一走在上面,就感到烤炙般地难受。 蝉,嘶声地叫着,如线的声音此起彼落,渐渐地连成一线。混和着焦急的喇叭鸣叫声,整个喧嚣的空间混和着热气直冲云霄,令挥汗如雨的人们烦躁且不安。 如伞如幕的林荫道上,是宽敞的马路上唯一的避开日光的净土。 浓密的枝叶伸展开来,覆盖了大部分的人行道。如流火的八月,静静地为人们遮住一片蓝天。 身着白裙的薛紫,用纸巾揩着汗,不时地避开迎面而来的人群,有些茫然地望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静安大道,心里还在回想着蓝医生的话。 “薛小姐,要知道医者父母心,作为你妹妹的主治医生,我想我有责任提醒你,你的妹妹,因为烧伤过度,更因为之前曾做过数次人流。已经损伤的*无法恢复,所以,她的烫作即便此次痊愈。以后,也将永远失去了作为母亲的资格。” 那样的话,听在薛紫的耳中,仿佛是晴天霹雳,将她震得霎时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薛蓝的身上,注入了她太多的精力,也牺牲了她太多的东西。她早已将她看成是自己生命了延续。 远在国外的她,几乎隔天就会发邮件过来。薛紫也借此关注着她的治疗进程。 她的整容治疗已经开始,再有大约三月的时间,那个鲜活靓丽的女孩儿,就能如以前一般,重新展现出她生命的光彩。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如此灭顶之灾的消息。 知道那样的消息对于薛蓝来说意味着什么,薛紫的心,在刹那间落入了冰窖。 忽然,衣袋中的电话响了,她找了半天,才在小袋子的最底层找到了东林钰“补偿”给她的手机。 那部手机在沈蒙的手里时,她没有要。但不过半天的时间,那部手机就回到了她的手心,那个人只在扔过来时淡淡地说了句:“你以为,东林家的三少奶,连部手机都没有,这,不算是丢我的脸吗?” 薛紫的脸色,就东林钰的这句话里僵了下来。她望着眼底全是冷酷的男子,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下午的见工结果是空前的好,对方在第一轮的面试之后,不但给予了她想像之内的工资,还安排最比较理想的工作。 然而,当喜悦在看到东林钰的那一瞬散去,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盒子,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她怎么就忘记了,那个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如此的霸道和不可理喻的呢? 而今,她被动地接过那人毫无理由的赠予,却再也没有解释的理由。 白色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的是小雪的名字。一声紧过一声的铃声,催促着薛紫,电话的另一端有人在等待她的回复。 于是,她犹豫了半晌才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这么久才听我的电话?是不是还未睡醒?要知道我足足找你找了一大圈,才想起你的电话应该通了。。。。。。你也真是的,电话通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干着急。即便是要躲苏凌,也不用连我都不理吧!” 小雪的声音依旧是清脆且毫不客气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和从电话那端传来。一听到薛紫简短地“喂”了一声,她的指责就好象竹筒倒豆子一般扑天盖地而来。 薛紫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指责在听到薛紫无丝毫辩驳时停了下来,最后她有些神秘地问了一句。 “今天?什么日子啊?”听到小雪的问话,薛紫有些茫然地反问了一句。 说实话,她真的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具体地说,自从家里面出了事之后,她就象一只蜗牛一样固执地将自己缩在小小的壳里,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是因为,在她的心里,灾难一日不去,她的天空始终是灰色的,无论阳光如何灿烂,春色如何明媚,都只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听了薛紫的话,再想起她这段时间的际遇,小雪罕见地叹息了一声。 小雪不说话,薛紫也没有说话。她手执电话,站在浓荫如墨的人行道上,倾听着来自话筒另一端的呼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我们的学生会啊!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你现在哪里?我们先去看一下莫言的牡丹展然后再去老地方等。”没有办法再指责薛紫,小雪的语气沉寂下来,她说完又再追问了一句:“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薛紫在小雪的最后一句话里清醒过来,她振作了一下才说道:“不用了,我在医院门口,你在家里吧,我还是去找你吧。。。。。。” 已经发生都已发生,生活还在继续,她总不能任由自己在付出所有之后,再因为那些无妄之灾而去承受不需要她承担的罪过。 莫言的牡丹展,就在动物园的一隅。 眼下正是夏末时分,花木的繁华依旧是人们眼中最常见的风景。走进动物园的大门,在巨大喷泉的左首边有一个大大的玻璃门。 一走进粉刷着白色涂料的玻璃大门,就看到一副巨幅的牡丹图悬挂在正中的墙上。 不是很繁茂,也不是开得很笼葱。 几支大红的牡丹经过简单的涂抹,跃然于纸上。叶是绿色的,花是红色的,参差的枝叶朝着红日的方向伸出,将牡丹的雍容华贵诠释得无以伦比。 牡丹图的下方盆架上,放着几分盛开的“洛阳红”。 画上娇艳花叶浓。那样的景致对比,就仿佛盆架上的枝叶伸出,不小心跳到了纸上。令远观近望的人甚至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是画的,而那一枝又是栽的。 “莫言的牡丹,在书画界是一绝。不伸因为他深厚的书画造诣,更因为牡丹主开在他的心中。”小雪走了上来,指着画下端的报价,对薛紫说道:“你看看,宽三点零五米,高一米八。这样的巨幅报价才六点四万元,这已是画展的价格。若是要行家估价,估计要在八万元左右。” 小雪的手指不停地伸出,又指向了另一副意境、构思完全一样的图画说道:“再看看这副,简直就是那一幅的浓缩。不论笔法还是花款,甚至枝叶伸展的程度都是毫发毕纤。这就是莫言的风格,凡是牡丹图,均一大一小,就象是日同月的光辉,镜像的实物。而且另一副一定是浓缩版。。。。。。” 显然非常熟悉莫言的绘画风格,小雪的话,总是一语中的,她拉着薛紫在一幅幅的牡丹图前评价着、指点着、赞叹不已。 薛紫只是被动地听着,漠不关心地点头,然后不置可否。 凭心而论,莫言的牡丹图是不错,但在薛紫的眼里,却远远没有达到化境。 ------------ 086——莫言 薛紫只是被动地听着,漠不关心地点头,然后不置可否。 凭心而论,莫言的牡丹图是不错,但在薛紫的眼里,却远远没有达到化境。 在小雪放开她的手对着另外一幅巨幅赞叹时,薛紫却停了下来,在盆架上的牡丹旁细细地观察。 因为水土的关系,更因为四周都是浓抹淡绘的缘故,那盆淡紫色的洛阳红显得有些憔悴,有些伶仃。 它巨大的花瓣伸出,繁复的花心重重叠韵。在深褐色的盆架上,静默地开放,无声地挥洒香气。 可能因为开放的时间太长,它的颜色有些淡了,其中的一朵,甚至有些枯萎。 开时艳丽谢是浓,本是牡丹的本色。而它的香气,也是通常到了似谢非谢时才能挥发到极致。 可惜那样的极致,通常都入不了常人的眼。就如整个大厅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对于画者笔下的画作赞叹,却独独忘记了,它的原物就在大厅的角落静静地挥发香气。 这样想着,薛紫不禁想起了古时“郑人买履”的故事。 看来,那样的本末倒置,还有每个时代重演,换汤不换药不演绎,不因时空和地域的不同而有所改变。 这个展厅很大,囊括了一楼、二楼及二楼转弯处的木兰厅。 薛紫放眼望去,只见满墙、满墙的都是牡丹绽放时的美丽,却独独没有描绘他枝叶初发时的寂寞,花谢叶落时的伶仃。 她微笑着摇头,然后一幅一幅地看过去,浓墨淡红,枝疏叶离,第一幅都是灼灼其人。 薛紫信步向前,每看完一幅,就回头望一眼繁花丛中的洛阳红。愈发觉得它花期的寂寥。 薛紫记得,牡丹的出产地在洛阳。每年花开的季节,人们从全国各地涌来,只为品一掬花香,看一眼绝丽。 但牡丹在百花中有“花之富贵”之称,贵者,富也。花开繁复,体态雍荣。香气和姿色均属上乘,放眼百花,无出其右者,堪称花之魁,花之王,是以百花俯首,万绿称臣。。。。。。。 上二楼,转楼角,然而不论薛紫走出多远,都能一回头看到那抹开在角落里的寂寞。 忽然,一群喧闹声从另一端传来。很多人都从不同的方向向前涌去,薛紫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向了喧闹的中心。 然后,在画展的另一端,薛紫就看到了莫言本人。 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英俊颀长。小麦色的皮肤包裹在合体的黑色衬衣下,同色的西装裤子将他的双腿衬得修长挺括,使他的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不得不说,他的整个人,就仿佛暗夜天使一般地吸引人的眼球。那样的人,不象是个书画家,更像是传说中的王子。 锃亮的闪光灯不时的闪烁着,在人流之中划出一个个雪亮的弧形。所有的人都望向人流中心的男子,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崇拜的光芒。 人流的中心,有年青的男子正信步而来。他淡笑着面对镜头,游刃有余地回答着众记者们或尖锐、或轻松的问题,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 “哇,莫言来了耶!” 看到莫言的出现,所有的人从更远的地方都围拢过来。有几个人,甚至踩到了薛紫的脚上。然而,她们的眼中,并没有因为负痛而蹙眉的薛紫驻足,甚至连简单的道歉都没有,只是抛下手抚脚背的薛紫不理,更回你拥我挤地向前涌去。 又有人从更远的地方围了过来。薛紫看了看不停地涌来的更多的人们,她身子一侧,连忙闪到一旁,躲过趋之若鹜的FANS们。 俗语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下,薛紫可算是领教了。 “真的是莫言本人呢,我要让他签个名给我。”一个女生一边欢呼着,一边从小巧的袋子里乱翻想要寻找纸笔。 “莫言,你画的牡丹好漂亮哦,我好喜欢。。。。。。”尖利的声音盖过了人群的喧哗,所有人同时翘首,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裙装的女子正踮起脚尖,挥舞着手中的丝巾,正不遗余力地叫喊。 “是吗?若是喜欢的话,可以挑一两幅去收藏,我会交待工作人员给个最低优惠给你。”莫言也在人流的中心回过头来,他笑意款款地望着热情的女子,点头。 “哇,他在对我笑呢!”热情的红裙女子惊喜得掩住了口,她一边对着身侧的女子低呼,一边大声回答:“莫言你放心,我一定多挑几幅。。。。。。” 女子的声音,随即被淹没在其他女子的尖叫里,更多的人涌了上来,开始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莫言,今天的画展能得到你的签名吗?若是有你签名的话,我愿意多买两幅回去。” “有,今天画展所有的画,都会得到解决我本人的签名,而且还会获赠我的作品集一本。”被围在人流的中心,莫言却还不忘抽出空来,回答热情少女的问题。 “莫言,我好喜欢你哦。。。。。。。” “莫言,我想问你。。。。。。”更多的问题从四面八方涌来,人们兴奋起来,也混乱起来。他们不停地向前涌着,问着,想要走到莫言的面前去。 “大家请退后,退后。。。。。。。”看到莫言被人们围得走不出来,负责治安的工作人员挤上前去,想要维持秩序。 于是,被挡在外围的人们尖叫起来,整个场面有些混乱。 薛紫摇头,这恐怕是她所看到过的最混乱的画展了。她有些啼笑皆非地转过身来,想要避开这混乱的场地,然后到外面去等小雪。 “对不起。”她才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只听“哎哟”一声,两个人同时倒退。 “不好意思。”薛紫抚着被撞痛的额头连声道歉,然后想转过那人向外走去。 “没关系。。。。。。”那个男子显然是被撞痛了,他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回答,然而话只说到一半,话音却转了:“薛紫?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薛紫顿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一刹那,她忽然也微笑起来:“于亮,是你呵,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眼前的男子,白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阳光般俊朗的笑脸仿佛穿无数时光而来。他就这样望着薛紫笑,绽开的脸庞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是啊, 好久不见了呢!”于亮的话里,少见地带了些感慨,他望着薛紫身后的画展,又像是透过画展不知望向了何处的彼岸,神色间有些奇异。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薛紫就在这样短的对话里恢复了常态,明显捕捉到于亮的神色有异,她只是笑,转过了话题。 “我啊?”于亮恍然回过神来,他望望正被工作人员疏散的人流,指着人流中的莫言说道:“是他约我来的。” “他?莫言?”于亮的话,令薛紫有些惊异,她望望虽说被人挤来挤去却依旧竭力地保持着风度的莫言,再望望简单T恤的于亮,用手指了指于亮再指指莫言,忽然笑了起来:“你认识他?” “我们是朋友。”于亮说着,对着莫言举手打了个招呼:“嗨,言。” “你终于都舍得来了?”莫言一边对着身侧的人致歉,一边分开人流向于亮走来。 “一起来吧!”于亮向前跨了两步,这才记起薛紫,他回头对着薛紫打了招呼,然后向着莫言张开了双臂。 “好想你呢!”于亮爽朗地笑着和莫言拥抱在了一起。 “还好意思说,三年呢,我恐怕自己老了都看不到你呢!”莫言也笑着取下了眼镜,温文尔雅的眉间,终于绽放出属于年轻的光彩。 两个人拥着肩向前走去,于亮还不忘记回头招呼薛紫:“薛紫,一起来呀!” “哦!”薛紫应了一声,却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前去。这时,她的手臂被人所握住了,小雪用力抓紧薛紫的手臂:“人家叫你呢,还不快去?” 说着,一把拉起薛紫向两人追去。 到很久以后薛紫才知道,莫言之于淳于亮——也就是于亮,原来是儿时的死党。长大后一起留学,后毕业于不同的国度。 然而,时光挡不住思念,岁月不能掩去风沙。两的感情始终一如当初。。。。。。 这些,都是薛紫生命之外的风景,原也不是属于她的生活。只是她认识了那样的一个人,又认识了淳于亮,就注定了她的生活轨迹就此改变。 可以说,淳于亮的出现,几乎改变了她此后的半生。而这个叫莫言的男子 ,更是因为淳于亮的原因,帮了她很多 很多。 虽说最初的最初,他也曾因为她毁了淳于亮的一生而对她愤恨有加。。。。。。 “亮,这是。。。。。。”自然没有注意到落在人群之后的薛紫,更没有在之前见过她。甫一看到她竟然和淳于亮在一起,莫言有些意外,他指指薛紫,又在淳于亮的心口击了一拳:“女朋友?” “朋友而已。”淳于亮一边回答莫言的话,一边对着薛紫和她身侧的小雪点头:“快一点啊!” 。。。。。。 ------------ 087___他们是朋友? “朋友而已。”淳于亮一边回答莫言的话,一边对着薛紫和她身侧的小雪点头:“快一点啊!” 。。。。。。 “薛紫,你找到工作了?”淳于亮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头来问一直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的薛紫。 “嗯,就是孝东路上的东方实业公司,明天就正式上班了。”薛紫用纸巾抹了一下嘴,淡淡地答了一句。 “哦?孝东路,东方实业公司?做什么职位?”仿佛在脑海中追溯什么,淳于亮重复着薛紫的话,侧过头来想了想,才又问了一句。 “一般的工作人员吧!”薛紫的话,说得有些含糊,她望望淳于亮,眉角有些苦笑的意味,自嘲地说道:“好象我这种没有毕业的学生,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哪还敢挑什么职位?” “那也不错了,要知道,现在工作很难找。”不知想到了什么,淳于亮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来祝贺你找到工作。” “谢谢!”薛紫得体地笑笑,也将手中的杯子举起,两只玻璃杯碰到了一起。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旁正拉着莫言问个不停的小雪看到两人竟然碰杯,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吃你的饭吧!”知道小雪的德行,只要薛紫和哪一个男子说的话超过三句。下一分钟,小雪就会推销商品一般地将薛紫的家世,喜好不遗余力地推销给人家。 “哪个,你叫于亮是吧!”小雪不理薛紫,用手拍拍薛紫的肩膀,凑到淳于亮的面前,有些神秘地说道:“我们家薛紫啊,可是个才女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那一手古筝啊,可是余音绕梁三日呢。。。。。。” “好了,好了,你的才绕梁三日呢!”看到小雪又开始推销自己,薛紫有些头痛。她推了小雪一把,然后笑骂道:“你说话总是如此夸张。” “去,去,不管你的事。”看到薛紫又来阻止,小雪一把拨开她的手,继续对着淳于亮发表自己的观点:“所以,我们家薛紫呢,绝对是入得厅堂,出得厨房的好女子哦。” “你才入得厅堂,出得厨房。”一听到小雪语无伦次,薛紫又开始笑了起来:“你这说了半天,我怎么觉得你象是在说自己呢?别忘记了,古筝是你逼我学的,就连入厨房,也是在你家学的。。。。。。” 当初,小雪心血来潮地报了一个古筝班,到了临时开学时却又改变了主意,说不想学了。最后硬是逼着薛紫学完了整个课程。所以,自那以后,就成了小雪帮薛紫炫耀时的本钱。以至于薛紫都开始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小雪的预谋。 “哦?薛紫,你会弹古筝吗?”听了小雪的话,淳于亮有些好奇地打断她们的对话,转而去问薛紫。 “何止是会啊,要知道,薛紫曾在我们中文系的比赛上获得过二等奖呢。”一看到淳于亮对薛紫起了兴趣,小雪适时地插了一句。 “哦?那薛紫小姐可否为我们弹奏一曲呢?”被小雪缠得哭笑不得的莫言得了个空,也开始凑起热闹来。 “这个。。。。。。”薛紫的神色有些为难,神情也有些尴尬。要知道,那个古筝她已经好些时没有练了。 具体来说,是自从三年前苏凌离开之后,她就再没有摸过了。那个人,曾经带走了她的一切欢乐和幸福。 由于小雪是莫言的铁杆粉丝,又看到有如此好的机会,她就一直拉着薛紫跟在莫言的身边问长问短,不但拿了签名,又和他合了个影,折腾到最后,淳于亮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约他们一起去吃饭。 薛紫本来是不想去的,麻烦别人,从来是薛紫避之不及的事。所以,她张了张口就想拒绝。 然而,她的话却被人止住了。小雪望望淳于亮,再望望正对着他低语的莫言,用力拉了薛紫一下:“好啊,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不会啊!”淳于亮笑笑,又望向了莫言,用力朝他胸口击落一拳,笑骂道:“这餐饭啊,可是不吃白不吃。要知道,以前留学时,我还曾经‘养活’过他一段时间呢!” “养什么养?我又不是你的女人。。。。。。”莫言看看淳于亮,神色间有些疑惑,要知道,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淳于亮这小子从来不会轻易请女孩子吃饭的,而且明言要他请。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好了,今天就吃你的,说罢,去哪里?”淳于亮对着莫言使了个眼色,挡住了他下面的话。 “好,好,好,恭敬不如从命。”看到淳于亮的神色异于往常,莫言识相地举手投降。 然后,一行人就来到了这里。现在,乍一听到薛紫竟然会弹古筝,莫言开始觉得好奇。于是,他接口说道: “当然不是在这里,要知道,亮最喜欢会弹古筝的女子,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 虽说奇怪淳于亮为什么到了薛紫的口中成了“于亮”,但他知道,能令淳于亮刮目相看的女子并不多。 于是,他就想趁这个机会撮合两人,同时也探得更多的内幕。 要知道,淳于亮不同于一般的富家子弟,那些吃、喝、玩乐之类的纨绔作风,在他的身上几乎没有。 而他一直自律,留学后更是靠自己赚取学费。自始至终都没有靠过家里的资助。 莫言的话还没说完,淳于亮的脸就沉了下来。他掩饰似地拿起了手中的杯子,跟前在莫言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喝酒!” “哦。。。。。。这个,喝酒,喝酒。”知道自己失言,莫言也举起了酒杯,看到薛紫举起的杯子里只有饮料,有些不满地说道:“只有你不喝酒,这也太没有意思了罢!” “薛紫对酒精过敏。”小雪拦下了莫言要强行斟酒的手,用手掩住薛紫的杯口,豪气地说道:“你若真要她喝的,多少我都替她!” “好了,我看还是算了吧!”薛紫一把拉过小雪,然后礼貌地对莫言说道:“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能喝,不过这样吧,你们喝酒,我弹古筝给你们听好不好?” 看到淳于亮的神色,知道必是触及了什么伤心的事,她忽然有些后悔,若是早一点将话题叉开,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所以她决定退而求其次,弹一曲给他们听算了。 听到薛紫终于首肯,莫言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拍拍淳于亮的肩膀,表示满意。 然而,淳于亮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从来都不知道凯怡酒店里面还有这样的设施。 这个在东海市唯一可以和希乐顿酒店匹敌的对手,也实在有他长久不衰的理由。 莫言叫过点菜的部长,低低地交待了几句什么。那个部长点头之后就走了出去。 然后,不过片刻功夫,又走了进来。带领他们来到九楼的另外一间包厢。 那是茶艺的雅间。 当他们进门时,袅袅的轻烟正从早间冉冉升起,温暖的灯光下,身着绿色茶道服的年轻女子正将部泡好的茶水斟满四杯,然后轻轻地放在四人面前。 屋子里的熏香早已点燃了,散淡的香正随着空气缓缓流动,和温而热的茶香浑为一体。 那样的味道,带着青草原野的香气,嗅之,令人神清气爽。 长长的古筝又摆好在特制的几上,净手的银盆就摆放在一边。 薛紫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她还记得学古筝时老师曾说过,古人对于焚香弹琴时的规矩。 其实,那样的举动,除了虔诚之外,更多的是借此来平静动荡的心绪。 品着茶,几人倚在舒适的圆凳上,开始倾听薛紫的天籁。 虽说很久没有弹了,但对于以前的必练曲,薛紫还是能祥于耳的。于是,端坐在古筝前的她轻轻地抚摸古筝,然后略微调试了一下音质,就开始了弹奏。 她要弹的曲子是[高山流水],很常见的曲目,也是每一个初学都必练的曲目。 高山流水的出处是 战国•郑•列御寇《列子•汤问》:“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而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江河。 那是又一个关于友谊的故事。 .先秦的琴师俞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与吾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断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净手、抚弦、调音,整个过程在薛紫的手里异乎寻常地顺畅,莫言和东淳于亮望着仿佛将自己摒弃在世界之外的薛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不得不说,那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薛紫是非同寻常地珍惜。她静静地做着各种准备,然后在沉吟半晌之后,手下终于弹出了第一个单音。 ------------ 088——小雪的伤 不得不说,那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薛紫是非同寻常地珍惜。她静静地做着各种准备,然后在沉吟半晌之后,手下终于弹出了第一个单音。 悠远的、自得的。仿佛有清泉滑过山间,带来沁人心脾的温凉。 紧接着,整个曲子弥散开来。就连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子脸上,都开始有了些微醉的薰然。 莫言和淳于亮感觉到,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音区,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迷雾般的音律轻轻泛泛地响起,令人感觉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山间有清泉,山间有明月。 云雾的尽处,是柳暗花明。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令在座的人感觉到自己就在山间徜徉,恍恍然有山间不知日月长的感慨。 淳于亮曾修习过音乐,莫言兼书画于一身,两人都是于音乐并不陌生的人。对于专心弹奏的薛紫,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颌首。 薛紫的弹奏,运用了大幅度的上、下滑音。接着连续的“猛滚、慢拂”作流水声,并在其上方又奏出一个递升递降的音调,两者巧妙的结合,真似“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音调先降后升,音势大减,恰如“轻舟已过,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稍快而有力的琴声,充满着热情。 到了最后,清脆的铿音变成了清越的泛音,使人们沉浸于“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之思绪中。 莫言看到,薛紫的右手始终跨三个八度同时表现山的*和水的清亮。曲中部右手如水般流畅,左手在低音位置的配合如山耸立其间。 后半部用花指不断划奏出流水冲击高山的湍急。最后用泛音结尾,如水滴石般的柔和清脆。 一曲终了,薛紫的手依然按在古筝上,人也久久地没有抬头,仿佛在回味什么。 掌声,是在之后片刻之后响起的,两个坐 在几后的男子 同时站起身来,对薛紫报以掌声。 “薛紫,真的不错。”淳于亮率先开口,微笑着的脸上,全是真诚。 “还好吧。”薛紫这才回过神来,她望望淳于亮,再望望莫言,忽然笑了起来:“这东西,满大街的女孩儿都会呢!” “哦?此话怎讲?”莫言在淳于亮的身后站起,他望着薛紫眉间全是赞许和笑意。这女子并非十分专业,却非常用心,每一个音符从她的指间泻出,都仿佛带着倾诉。 那样的女子,虽说并非大家,却有着专业演奏家也没有真诚和用心。 “怎么样,我都说了吧!我们家的薛紫啊,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一侧的小雪在整个过程都非常安静,仿佛在细细地品味什么。 待到一曲终了,她才懒懒地起身,挡在两个男子 的面前率先说了句:“饭也吃了,曲也听了,若没别人事,我们就先回了啊!”话一说完,她扯过薛紫想要离开。 其实薛紫早就想回去了,她更怕的是若东林钰却到雅阁小区,没有发现她,不知又会想到哪里去了。 看来,还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呢。仿佛终其一生,都要在那人的鼻息下生活,永远都要看着人家的面色说话。 那样的日子,她厌了。 淳于亮刚要说什么,门被“乒”的一声推开了,四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明显喝醉了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淳于亮和莫言面面相觑,眉也皱了起来。 这又是谁,如此明目张胆地来到别人的房间,还如此的出言不逊? “这两个小妞不错啊,怎么以前没有看过呢?说,他们出多少,我出双倍,你们两个今晚陪我。。。。。。”醉汉的身子还未站稳,就向薛紫和小雪伸出手来。 “你有病啊,喝醉了还敢到处乱晃?”那人满口的酒气洒在两人的面上,令两人几欲作呕。小雪将薛紫往身后一拉,将那醉汉一推,怒火万丈地说了句。 “这位先生,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就在醉汉又想上前推小雪时,淳于亮走上前来挡在两人中间,隔开男子的“咸猪手”。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见得如何狠厉。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捉紧男子 的手腕,醉酒的男子就再也动不了了。 “你放开!”恼羞成怒的男子伸出脚去想要踢东林钰,一侧的莫言走上前来左脚一伸再一回,男子就跌倒在柔软的地毯上了。 “敢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不?”跌倒在地的男子睁着一双醉眼,恨恨地望着半路出来的程咬金,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管你是谁,我都告诉你,今晚这梁子,我们就算是结下了!”淳于亮一边说道,一边示意莫言带薛紫她们先走。 他从不惹事不假,但不惹 事,却不表示自己怕事。具体地说,他们淳于家的男子,就是靠惹事起家的。所以不理男子 有着怎样的背景,惹到淳于亮的头上,也要认栽了。 “于亮,我们还是走吧!这种喝醉的人,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薛紫有些心虚地望望门外,生怕东林钰从某处钻出来一样。 然而,淳于亮只是对着薛紫挥手,示意她和莫言先走。于情于理将两个年轻女子卷入这样的事情,总是不好的。 “可是。。。。。。”薛紫生怕淳 于亮发生什么意外,她想说什么,却被莫言拉住了。 “走吧,这种事难不倒亮的。”莫言说着,就推着薛紫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两个身着衬衣打着领带的男子快步走入门口,乍一看到跌倒在地的男子,先是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跟着一边向东林钰道歉,一边想将男子 扶起。 “苏凌?”看到前面男子 的背影,薛紫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音。随即转过身来,不想被对方看到。 然而,她的低呼,已经惊起了苏凌。 “紫,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一看到薛紫,他的语气有些惊诧,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男子想要冲薛紫追过来。 然而,淳于亮先他一步挡在了薛紫面前,对苏凌淡淡地说了句:“无缘无故地闯入别人的房间,还出言侮辱我的客人,我想要你们的解释。” 顺着淳于亮的话,功凌有些诧异地抬头,正看到 了一张年轻却冷定的脸。他的脸上,慢慢地浮出一抹薄怒,用手指着淳于亮,恨恨地说了句:“紫,就是因为他吗?因为他,你拒绝见我,又是因为他你半夜从我那里出走,就是他是吗。。。。。。” 功凌的话里,带着低低的疯狂,他望着薛紫唯恐避之不及的背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受伤。 “那个苏凌啊,不是这样的,你误会薛紫了。”看到苏凌几乎失控,小雪暗叫声不好,跟着来到苏凌身边,一把拽住他的手,想要和你解释。 然而,苏凌哪里听得入耳呢? 他手一挥,就将小雪甩到地上。恨恨地说了句:“你们狼狈为奸。。。。。。” “小雪,你怎样?”看到小雪顺着苏凌的手跌倒在门角上,被撞到地方马上肿起了个包。薛紫飞身上前,一把扶过小雪,用几乎喷火的眼神望向苏凌: “这下,你满意了是吧,伤害了小雪,你就开心了是吧?” 薛紫想要帮小雪去捂伤口,却发现被撞到的部分有血一丝一丝地渗出。薛紫站起身来走到苏凌的面前,恨恨地说道:“苏凌,首先放弃我的是你,现在又想重新找回的也是你,那么我想问你,我在你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是供你消遣玩耍的玩具吗?” 薛紫的眼神很是悲哀,她望望额头不住流血的小雪,再望望有些惊愕的苏凌,说出来的话再也不留一分情面。 当初,抛下她的是他。而今,想要重拾旧欢的也是他。而自己呢,是否终生只是他手里的玩偶,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她转过身去,再不理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的苏凌,只是一转身扶起了自从跌倒后,始终都沉默如冰的小雪头也不回地说道: “如果说之前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和你说清楚:以前种种都已过去,你并非三年前的苏凌,我也不是曾经在你身后哭着挽留的薛紫。那一段情,只存在于过去,存在我十八岁的那年,今天的你和我,只是陌生人一对,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再续前缘。。。。。。” “不是的,紫你听我说啊。。。。。。。”看到小雪竟然被自己推倒在地。苏凌忽然觉得手足无措。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扶,然而再一看到小雪那死水似的眼神,所有的勇气都已消失。他徒劳地伸出手去,仿佛想要挽留什么。 ------------ 089__ “不是的,紫你听我说啊。。。。。。。”看到小雪竟然被自己推倒在地。苏凌忽然觉得手足无措。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扶,然而再一看到小雪那死水似的眼神,所有的勇气都已消失。他徒劳地伸出手去,仿佛想要挽留什么。 然而,一抹白影闪电般地冲出,扶起了那个跌倒在地的女子,眼中,是永不原谅的狠厉。 于是,苏凌就开始后悔,他望着扶起小雪,愤愤然就要离去的薛紫想要解释什么。 然而,薛紫已什么都不再听,具体地说,是苏凌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她接过莫言递来的毛巾帮小雪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漠然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苏凌,眼中就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说的都太多了。多得我已分辨不出 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再说。我们早在三年前就已结束,而今,我也不准备再回头。。。。。。” 薛紫用痛心疾首的眼神再望 了一眼苏凌,扶过额头渗血的小雪,慢慢地走了出去。 虽说不明白薛紫和苏凌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一回事,也聪明地知道自己沉默才是真理。淳于亮虽说认出了苏凌就是那晚追着薛紫跑的男子。但最终还是止住了想要阻止他的冲动,转身对莫言丢了个眼色。 同样是云里雾里的莫言看到苏凌竟然对着淳于亮的女伴纠缠不休,眼中早已现出愤愤不平的神色。然而看到淳于亮的眼色,他最终按捺,只是跨前两步,体贴地帮薛紫打开了门,低声嘱咐着什么,随她们一同离去了。 明亮的灯光下,古筝还稳稳地停在原处,就连女子抚筝时点燃的薰香还未烧完。而那个轻撩淡拨的女子,却早已没了踪影。 于是,淳于亮淡淡地转过头来,望着神情失落和苏凌,不说话,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紫决绝地离去,苏凌举起的手就在半空。他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望着渐去渐远的女子背影,心里堵得厉害。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错过了一次,就是永远吗?那个女子,就连 辩解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人的一生,不论有心抑或是无意,错过就是错过——人的一生,哪能两次踏入同一支河流呢? 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个喝醉的男子就顺着被推倒在地的手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细细听来,还发出轻微的气息——不论这个空间多么喧哗,又有多少人伤心欲绝,他却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再也不闻下问了。 “那个,苏经理,我们是否带他离开?”一直冷若冰霜的男子在薛紫离去之后,才来到苏凌身边,低低地说了句。 被低低的话音惊起的,还有淳于亮。他的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笑,在苏凌未对男子的话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就踱回之前的椅前坐好,似是而非地望着明显失魂落魄的苏凌,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回过神来的苏凌,望着躺到在地上的男子,再望望神情古怪地淳于亮神色不易觉察地变了变,思忖着要怎样措词,才能将这一场闹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为,他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的男子和薛紫的关系定是匪浅,而且他的身份也必定不凡。于是,他在想一个折衷的办法,想令双方化敌为友。 最起码也不要在此时、此地做不必要的冲突。 “你好,我是晟平公司的销售部经理苏凌,我有朋友喝醉了,对阁下有些冒昧,我在这里替他向您赔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 苏凌的这番话说得很是诚肯。 要知道,他的父亲将这么一大笔生意交给他来谈,除了信任还有就是考验。而他若能过了这一关,就代表可以在公司里拥有一席之地,那个凭空冒出来的“野。种”便再也不能骑到他的头上为所欲为。 要知道,就是那个“他”的出现,才使母亲——那个一生要强的女人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于是,在不断升级的吵闹里,他这个儿子成了所有灾难的承载者,也成了两方不大厌其烦的传声筒。 而要摆脱这种现状,就是要先将自己从他们中间独立起来,可以独挡一面。于是苏凌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 不得不说,这个合作案他是用了十二分心的,先是入微的调查、全面的准备,然后就是和对方代表不厌其烦地“拉锯”。 终于将这个案子拿下,来此庆祝的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状况。所以,此刻苏凌的心里,是在思忖着如何不得罪淳于亮,同时也可以保留田经理——也就是他整个案子的合作者的面子。 所以,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彬彬有礼地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淳于亮:“当然,为此造成的各种损失,我们会全部赔偿。这是我的名片,欢迎您随时打电话给我。” 看到自从薛紫离去就滴水不漏的苏凌,淳于亮的神色有些奇怪。听到“晟平”两个字时,神色令人不易觉察地动了一下,然而,也只是一下,就变得了无表情。 而今,他望着苏凌递过来的名片,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没有接,苏凌伸出的手也没有动。忽然想起眼前这个英俊且年轻的男子曾和薛紫在一起,苏凌的心里,无端在觉得有些堵。于是,举着名片的手一分一分地开始缩回,他依旧礼貌地笑着:“还未请问您如何称呼?”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经理你——晟平的大公子。。。你的朋友惊扰了我的朋友,而你恰巧又伤了他,所以综合以上种种,我想知道我们的苏大经理想要如何解决。” 淳于亮一边拈起几上的茶杯慢慢地品着,一边望着苏凌正缩回去的名片,淡淡地说道:“名片我想就不用了,晟平在本市也是人尽皆知的大企业,出了事,难道还怕你飞上天不成?” 显然对方的答案并非自己臆想中的任何一个。听了淳于亮的话,苏凌忽然愣了一愣。 那样的明显的挑衅,显然是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而且田经理骚扰恭薛在先,自己推伤小雪在后。于情于理自己都好象是输了一筹。 然而,苏凌毕竟是苏凌,他望着神情悠闲的淳于亮,忽然微笑起来:“不错,我苏凌从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失误从来不会一推二不理。不过,我想要重申的是那两个女子是我。。。。。。” “是你的女朋友对吧!”仿佛猜出苏凌接下去要说什么,淳于亮忽然抬起头来,淡淡地望着苏凌,接了下面的一半。 听了淳于亮的话,苏凌的眼神又变了一变。知道薛紫是她的女友,还如此的不依不饶,他究竟是有何居心? 将苏凌的表情尽收眼底,淳于亮又拿起小小的紫砂壶,慢慢地将自己的杯子斟满,又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不过,这女朋友,也状似是以前的吧。而且,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听到,她甚至表明态度,你和她再无任何关系。。。。。。” 淳于亮望着脸色一变再变的苏凌,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后靠了靠,然后又笑了,不过这次的笑,隐隐带了几分的疏离和不屑。他望着苏凌,撇唇:“我要提醒苏经理的是,‘锲而不舍’这个词,并非任何场合,于任何人都适用的,更多的时候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知苏经理以为然否?” 淳于亮说完,便不再看苏凌,只是慢慢地品着茶,慢慢地转过了身子淡淡地望向那个醉倒在地的,被另外一个男子扶起的田经理。 “你究竟想说什么?”被淳于亮的胸有成竹所震惊,苏凌的瞳孔不由地缩了一下,不明白这个男子为何要拿薛紫说话。而且态度还这么的。。。不屑。 “这个田子坚,应该你苏经理的客人吧。能在此处庆祝,说明苏经理忆成功地和田经理达成了某种协议吧!又或者说是两位已成功地成为合作者了?” 淳于亮笑着,瞟向脸色又再变紫的苏凌,还是淡淡地笑着:“不知我说的是否对呢?” 苏凌没有说话。 淳于亮又动了一下,将双手插在裤袋,直直地望着苏凌:“所以说,苏经理今晚这一救场,田子坚一定是感恩戴德。不过,若是救场不成,又或者说因此而落下什么把柄的话,田子坚对于苏经理的态度,就堪忧了呢,不知苏经理是否明白我的意思呢?” 苏凌的脸色隐隐开始发白,他挥手,让那个人扶田子坚先下回去,这才望着淳于亮说道:“说罢,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听到那样的话,淳于亮忽然笑了起来,笑罢,他才伸出一只手来,慢慢地摇着:“首先请苏经理要搞清楚的是,我并没有要挟苏经理的意思,不过想必苏经理也是知道的,田子坚就任的华盛公司总经理李毕天最恨的就是下属假公济私,不是因为公事却随便出入欢场,更别提调戏别人的朋友了。。。。。。” ------------ 090 “你给我听好了,若你再敢纠缠薛紫,我这将今晚的事说给李毕天,还有你那个凭空冒出来的私生子弟弟听一下,看看你的合作案是否还能成功,再看看晟平公司是否有你的立足之地,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母亲一直反对你和薛紫在一起。。。。。。” “你敢。。。。。。”倒在地上的苏凌,动了一下身子却没有挣扎起来,他慢慢地坐起,望向淳于亮的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冷。他望着淳于亮,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必不会放弃薛紫。” “那,你就准备放弃整个合作案和整个公司吧!”淳于亮再不容情,说完这一句,就准备去拉门。 室内的喧哗,惊起了门外的工作人员,一个年青的保安男看到瘫倒在地的男子,再望望一脸怒气的淳于亮,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对着手中的对讲机说了句什么。 不多时,酒店的总经理推门而入,他的身后,是酒店的保安。 “亮少。不好意思。”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总经理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保安将醉汉拖走,一边不停地对着淳于亮道歉。 “不关你的事。”淳于亮手插裤袋,看也不看闻声而来的总经理,只沉下脸来望着苏凌。一字一顿地说道:“明早七点钟以前,若还没有你的答复,我就会将这一切讲给李毕天和你的弟弟听,记住,机会,通常只有一次而已。即便你出尔反尔,我也有的是办法令你生不如死。” 淳于亮说完,越进众人推门而去,在走过屋角的时候扔下一句话:“今晚的所有损失,全部算在我的帐上。” 房门乍开又合,看到淳于亮出门,总经理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坐在地上的苏凌,只简单地交待了几句,然后跟了出去。 苏凌坐在地上,连起身都忘记了。他回味着淳于亮的话,脸色如灰一般难看。 世人皆知,东海市淳于家,是囊括黑白两道精英的家族。 大儿子淳于良,是海淳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他的手下,几乎囊括了东海市涉处的大部分实业,和从事同一行当的东林家堪堪匹敌。 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淳于家还是本地的黑道之首。虽说淳于烈早在五年前金盆洗衣手,但知情人却知道,在本市,乃至本省,淳于烈之名,依旧如雷贯耳。 和大儿子不同的时,二儿子淳于显,却是一名高级警司。 隶属国际刑警的淳于显,在警界有着极高的威望。向来雷厉风行的他虽说甚少在本市露面,但淳于显之名一出,依然惊动四方。 因为也只有他,敢拿枪指着自己的老子,恨铁不成钢地咆哮:“若你再敢沾黑道的边,不是你毙了我,就是我拷了你!” 奇怪的是,就因为儿子这一番话,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淳于烈始终沉默,更在第二个星期就宣布金盆洗手。 淳于亮是淳于烈最小的儿子。 不同于大哥的精明强干,二哥的雷厉风行。 他是斯文的,也是无声无息的。 自小在国外长大的他,始终自食其力,不靠家里的任何一分钱就读完了号称“世界最昂贵”的希耐尔学院。 而他从事的职业更是多不胜数,但大多数都是中下层的职位。 比如说:保安,侍应。又比如说,业务员、小型公司的管理员等等。 没有人知道他的学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出处。即便是和他长处久待,也没有人怀疑过他是否有着与众不同的身份。 又或许说,他那种人,天生就是一滴油,放在水里,即便不能相溶,也可以相拥。而当人们终于知道蛛丝马迹,他却早已在学完所有之后,脚底抹油了。 就这样,他在这个不算小的城市,已经过了三年之久。 不管在那里任职,他的同事们也只看到一个如同海绵一般的男孩儿,不停地吸收着各种各样的、为那些贵族少年所不屑的中下层知识。 那样的举动,为世人不解,更为他的昔年朋友不屑。但他依然我行不素,不因为任何的人意见而放弃自己的初衷,甚至是自己正在进行着的事。 那样的人,落在苏凌的眼里, 却令他深思良久。 因为,这样的人,不是太傻,就是太可怕。 试想,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放弃原本优裕人生活,却过一种完全脱离自己生活圈子的日子? 又或者说,一个含着金锁匙的天之骄子,就连最低层人的生活都能乐此不疲,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难得倒他的? 合上了手中的资料,苏凌陷入了长长的思索。 不得不说,淳于亮甚至没有刻意地掩盖自己的过去,才让苏凌查得那样的清晰。 然而,苏凌却敏锐地感觉到,他手上的这份资料,离淳于亮的全部,还差得太远、太远,又或者说,他的其中一部分,被人刻意地删除了。 这个人,或许是他自己,又或许是他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些,苏凌都不得而知。 苏凌不知道的是,当他在查淳于亮的时候,他的资料也摆在了淳于亮的办公台上。 闲闲地翻着手中的资料,淳于亮蓦地发出一声嗤笑:“苏凌,晟平公司总裁的大公子,倒真叫我刮目相看了呢!” 说完,他一边摇头,一边将手中的资料顺手往一侧的莫言手中一丢:“言,你说说,这样的人配和薛紫在一起吗?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当妈的羞辱,自己却敢怒不敢言,我若是他,早找一块豆腐撞死了。” “也不尽然吧!”显然早已对自己到手的资料能祥于耳,从淳于亮的手中接过,他只是用手晃了晃,然后一个旋转,就扔进了一侧的垃圾筒里。 回过头来,他摊手对淳于亮说道:“常言说,近墨者黑,苏丹那种货色,还能教出什么好料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提到苏凌这个名字,莫言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甚至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看到他那种神情,淳于亮蓦地笑出声来,他转过头去,望着半透明的玻璃窗外不停来去忙碌的工作人员,笑: “言,我怎么看你都是在假公济私呢!叫你去查一下苏凌,你可倒好,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查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我要声明的是,你现在还不能动他——要想夺之,必先予之,你明白吗。。。还有,那个私生子什么的,就是你搞出来的吧!” 莫言和苏丹家的世仇,淳于亮是知道的,所以那一晚苏凌乍一出现,他就支开了莫言。一想到莫言咬牙切齿的样子,淳于亮又笑出声来:“莫言,你这小子,也太可怕了一点。。。。。。” “站着说话不腰痛。”莫言望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淳于亮,回头做了一个恨不得掐死他的动作:“还有啊,什么他那个私生子是我搞出来的?那是苏丹自己搞出来的好不好?是他自己抛弃了人家,然后被我三叔拣回来养的好不好?” “好了,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淳于亮做了一个息事宁人的手势,想要结束这种营养不良的谈话。他说:“虽说我知道最近这几担大的工程都是你这小子在搞鬼,不过,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要手下留情一点——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千万不要连累了无辜。。。。。。” “无辜?”听了那样的话,莫言忽然冷笑起来,然而最终收住表情:“亮,你太妇人之仁,终是成不了大器。” “我没有想过要成大器好不好?你没看过我在打什么工?”淳于亮一边收拾手边的东西,一边笑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什么大器。。。。。。现在这样,不好吗?” “你呀。。。。。。”知道淳于亮还在执着之前一事,执着那个女子所说的话,莫言没有坚持,只不赞同地摇头。然而不知想到什么,又蓦地笑了起来: “什么叫成大器?你现在就是淳于家高高在的三少呢!”莫言笑笑拍拍淳于亮的肩膀:“是你终是你,你以为你能逃的掉吗?” “这也能给你拿来说?”淳于亮瞪了一眼兴灾乐祸的莫言。不悦地说道:“不过,你可别忘记了,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走不了我,也逃不了你。。。。。。” “我又不姓淳于。。。。。。”莫言又是笑,连连摆手:“更何况,我过两天还有个画展。。。。。。。” “你大可以开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去砸了它。”淳于亮说着,做了一个拆台的手势。。。。。 两人不知道的是,两人才一走进办公室的电梯,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先是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最后拿起垃圾筒中,苏凌的资料,略略地看了一遍,这才拨通了一个电话:“。。。对,苏凌全家的资料,很齐全,嗯,我知道了。。。其他,暂时没什么异常。。。好的,我知道了。。。。。。” ------------ 091 女子接连“嗯”了几声,这才收好手中的资料,顺手收了线。近些年办公室内没有什么被动过的痕迹,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又交待了莫言一些事,淳于亮这才开着车向医院驰去。 本来是绝对不会掺和到家族里面去,也曾发誓永远 会插手淳于这的任何一个行业。 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如他逃不过的宿命一样。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坐在这张牢笼般的办公室里,每天都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这些公务,对于拥有希耐尔法律、企业管理硕士双学位的他来说,本来就是小菜一碟。更遑论他十三岁那年就是整个家族公认的“天才”。 你可能很难想像,就是当年不过三岁稚龄的他,曾以己之力,以“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将本市的一家濒临绝境的公司起死回生,并成功地运转。 当所有的人为之震惊,当所有人对这个稚龄少年刮目相看时。他面对着长辈信殷切的眼神,嗫嚅着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就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他同学的父亲。他不忍看到同学因为家里的牵连而失学,所以就把他当做自己暑期的功课,并且完成的很好。 当时,所有淳于氏的人全部沸腾了,淳于烈更是喜出望外,他一把抱起自己最少的儿子,眼睛里是热切的光芒。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好样的,看来,淳于氏的以后,就是属于你这样的人了。” 于是,十三岁的淳于亮就在当年的秋天被送出了国。在以后的十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虽说他依然是希耐尔最创校十年以来最优秀的学生,也曾在实习期间在经商方面初绽头角,几乎所有的导师都以为,这个年轻人,将会在中车的商界大放异彩。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在经历了他人生最大的一场变故之后,发誓此生再不入商界。。。。。。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昔日期的伤痕已被他以最残酷的方式压下,数年来没有人再敢提起。但每一触及“商战”再字,他还是本能地抵触。 那不是属于他的舞台,也没有属于他的精彩, 于是,虽说淳于亮因为不得已而为之的为家族服务,但,淳于亮的心里,就是不爽。 特别是看到凯怡的总经理许天华乍一在这个办公室里看到自己的眼神,淳于亮就更加不爽。 大哥突然遇袭,父亲自从金盆洗手后远避法国,再不问家族事务。二哥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最近一段时间更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 因此,大哥乍一出事,这举家的重担,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没有抱怨,不是没有推托。只是血浓于水,他再怎样不情愿,也不能看着大哥在病床之上昏迷时,淳于家的股东们就好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于是,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一切也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此刻,淳于亮望着病床上神态悠闲的哥哥,再想起父亲视频电话里的云淡风轻,蓦地有了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大哥,你倒是给个确实的信给我,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出院嘛!要知道,我芊芊律师事务所的那份工还没辞去呢,这么多天没有上班,别人肯定以为我出事了。”淳于亮斟了杯水,递给正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大哥哥,完全是一副报怨的语气。 听了那样的话,淳于良忽然笑了一下。他接过淳于亮手中的杯子放到几上,望着侧着身子坐在床头柜一角的弟弟,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你现在不是在上班吗?还是代班呢。至于那个什么事务所那里,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假啊?” 显然对于淳于亮的性格和喜好了然于胸,淳于良笑着,将手按在了弟弟插在裤袋的手,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要知道,整个淳于家的以后,都只能靠你了呢!” “别,你千万别对我说这个。而且,你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听了大哥的话,再看看他认真的表情,淳于亮忽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淳于良苦笑着摇头,再望望唯恐避之不及的淳于亮,暗自叹了口气,就连他也不明白,究竟是谁毁了这样的一个天才。。。。。。 “明天到?爸、大哥,二哥不回,哦,半山别墅是吧,我知道了!”宽大的办公室里,阳光很是充足,东林钰站在落地窗前,听着手机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东林钰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好象有一把火在烧,他勉强忍住想要翻脸的冲动,一边淡淡地应着,一边示意沈蒙将空调开大一点。 没办法,每次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东林钰就觉得自己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他甚至知道,就是因为那个女子的存在,才会死的那么冤,那么凄凉。也可以说,她虽非杀死母亲的元凶巨恶,却也是帮凶之一。 但他一定会将她留在最后,不单单因为他是大哥的母亲,更因为他还想从她的身上,得到别的东西。 而那样东西,只有她的身上才有。 薛紫回到雅阁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雪一直沉默不语,诊治、包扎,一路行来,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不说话,薛紫也不说话,在莫言的帮助下,薛紫帮她办好了一切手续之后,这才带着她回到她的小家。 想来是因为前一段时间薛蓝住院的原因,薛紫将这个医院所有地方都摸属了。当然也包括那些挣扎和绝望。 办完所有手续,在等待小雪检查的瞬间,薛紫忽然想起,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薛蓝的消息了。 一个人走了那么远,她还好吗?薛紫深思着闭了闭眼睛。 其实,这个世上,有谁是真正能帮得了谁的呢?我们每一个人,也不过是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 可笑她总是如此固执,如此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那个和她人生观完全不同的妹妹身上。 塞翁失马,焉知福祸? 也只她还抱残守缺罢了。。。。。。 送完小雪,莫言就在雅阁小区的门口和她告别。 两人都没有再提起凯怡的那一场闹剧。莫言也只是在中间听了一个电话,然后对着薛紫淡淡地说了句:“那边已经没事了。”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只淡淡地应也一声,却敏感地感觉到小雪的身体颤了一下。 小雪喜欢苏凌,薛紫一直是知道的。但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我们即便知道了,却因为某种隐秘的关系,一直装做不知。 那秘密,就好象人与人之间的薄薄的窗纸,总以为隔着她,我们就看不到对方的心,也听不到对方的想法。 于是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所想、所做的,别人一点都不知道。 殊不料,即便是窗纸,也只不过是纸而已。同样有纸的敏感和脆弱。而所谓的自欺欺人,到最后却通常谁都骗不过。 雅阁小区里的路灯已经全部开了,昏黄的路灯下,在花木扶疏的阴影里,夏虫低低地鸣叫着,仿佛在向远方的人儿诉说着什么。 除了偶尔经过的保安,整条路都是空荡荡。只有薛紫的人,伴着沉默而冷清的人影亦步亦趋。 万家灯火就在眼前,只隔了一道路墙壁的喧嚣依旧清晰。略显疲惫的车声,从黑色的马路上奔过,留一路烟尘。 房间的灯没有开。 薛紫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开门、进屋、换上了拖鞋。 茶几上,有一个陌生的盒子,里而是一套白色的礼服。 薛紫认出了,正是她那天试过了那套。 她望了一眼,就转过了头,那样的奢华并不属于她。就好象那个人,还在关于他的一切,就在她的眼前,就在她的身边。可她却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依旧犹如天涯。 冲了个凉,薛紫坐在自己的床上,又打开了放在床头的书本。 那是她的习惯,每天在睡前看半个小时的书,睡得会特别的安稳,也会特别的舒服。就连梦也会甜一点。 东林钰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薛紫房间的灯没有关,小小地台灯,照耀着手握书本却已经睡去的人。 空调没有开,整个空间有些闷热。东林钰看到,女子白皙的额头已有轻汗水渗出。 她的睫毛轻颤着,呼吸均匀且平缓。那样的燥热好象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她。东林钰淡淡地望着,烦躁的心里,觉得难得的安定和祥和。 然后,他夺下女子手中的书本,打开空调,帮薛紫盖上了薄薄的空调被。 冲完凉出来,东林钰没有去薛紫留给自己的房间,而是将睡着的女子往里面放了放,自己就在她小小的床边躺了下去。 他的父亲,那个生命里最重要的血亲,对于他来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的父亲,将在明日返回。 当然,随行的,除了那个唯一被他认知的大哥,还有那个女人。 而明天,作为挡剑牌的薛紫,也将被推向那个女人的面前。 而他,除了给予那个虚无的名份,将什么也帮不了她。 东林钰淡淡地想着,拥着薛紫温暖的身体,终于疲惫地睡去。 ------------ 092 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有超出常人的手段,就是东林钰真正地上心了。 而两者不管出于哪一个,她只要旁敲侧击地帮她一把,自然有她的好处。 世人皆知东林家的三个少爷个个都是含着金锁匙出世,自小就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很少人知道,东林家的三个少爷,是同父不同母。 东林玉的妈妈,也就是东林陇元配,在生下东林玉的那一年,就神秘地死去了。 当时,整个东林家也曾传出,是因为东林陇迷上了年轻漂亮的张洁,并暗结珠胎,才导致他的元配薛嫣然,含垢忍辱而死。 更有人宣称,甚至有人亲眼所见,他的元配——那个与世无争的家庭主妇,其实是死于东林陇未过门的二夫人张洁的手中。 当然,以上的说法,多是老一辈人们茶余饭后的捕风捉影。 但世间若真无风和影,世人又从何捉起? 不过,也因为东林陇的元配出身寒微,她的娘家人看到隆重的葬礼和悲恸的东林陇,还有他身边年方稚龄的东林玉时,就默认了事实,什么都没有再追究了。 东林陇的三个儿子中间,只有老二东林珏才是张洁的亲生儿子。仅小东林玉两岁的东林珏,可以说是这个世上唯一令张洁又爱又恨,却又毫无办法的人。 而自小就调皮异常的东林珏,除了他的大哥东林玉,对于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为此,张洁不惜将将年幼的东林玉远远地送到法国,以断了东林珏的念头。 而其后的十年,张洁更是耗尽了无数心血,想将儿子培养成东林家第三代的接班人。 然而,在东林珏的眼中,仿佛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 于是,终于觉得自己的儿子是烂泥糊不上墙的张洁,不得不忍痛割爱。接受了东林陇的建议,让刚过二十岁的东林钰接替了身体每况愈下的东林陇的位置。 事实证明,东林陇的决定是英明的。 在他患了鼻咽癌,而不得不放下一切去法国疗养的一段时间里。东林钰将整个初现疲态的东林家族经营得风生水起。重现了二十年前的光彩。 对于这个消息,张洁所得咬牙切齿。经过几番思量,终于想到要旁敲侧击。 要知道,为了巩固他儿子在东林家的地们,当年张洁就曾几度想要将自己的侄女儿许配给儿子东林珏。 但东林珏的离经叛道众所周知,这个话题才一提起,他就以离家出走来威逼“皇太后”收回成命。 然而,一向以刚强称著的张洁无所不用其极。最后逼得东林珏走投无路,第一次在母亲的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张洁以为自己的宝贝儿子真心妥协,并替他张罗一切时,她那个和她同出一辙的儿子却给了她一个那样的惊喜。 订婚当日,宾客满座。 然而,所有人都找不到准新郎东林珏和准新娘张怜的人影。 宾客满堂,人头涌涌,东林陇怒不可遏。命人去东林珏常去鬼混的地方寻找。 东林珏自然是没找到,就在众人都焦头烂额时,东林陇却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就在他听完电话时,更衣室里,传来了一阵喧嚣,几乎所有的人,都怪异地望着东林陇夫妻。 显然,有人抢先一步,发现了两人的踪迹。 更衣室里,所有的东西被扔了满地,原本整齐归一的衣物,也杂乱无章,所有的一切,显然是被人蓄意破坏的结果。 一丝不挂的张怜正喷着满口酒气,死猪一般地躺更衣室的临时休息室里,腰间只缠着一件薄薄的纱裙。 看到年轻女子的春光乍汇,门口,是一脸惊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工作人员。 这当然又是东林珏的恶作剧,也是他作为被走投无路的母亲的示威表现。 这个张怜,他不但不屑、且不要,还把极尽羞辱。 先是将她灌得烂醉如泥,然后脱光她的衣服,就这样扔在他们预备订婚的地方,等着始作俑者张洁和东林陇前来观视。 忽然,有一道光闪过,显然有人趁着大伙儿不注意时,偷拍了张怜未春光乍汇的照片。 看到自己的侄女儿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一面暗骂侄女儿鬼迷心窍,一边气得差点晕过去的张洁硬是指着东林陇和毫无知觉和张怜说不出话来。 而东林陇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拂袖而去。 第二天,东海市的报纸上,就隐晦地道出当地某一豪门发生的这一场闹剧,当然还有张怜的春光乍汇照。 虽说这件事,被东林陇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压了下来,但这样的笑柄,还是在私底下传出了好远。 自那时起,张怜就人间蒸发,整整三年没敢再踩东林家的门。 而今再又卷土重来,自然是张洁的主意。 眼看东林钰将东林家搞得风生水起的张洁,看到张怜嫁自己的儿子无望,便算计着要将张怜嫁给三少东林钰。 本来这个主意东林陇是不同意的,但经不起张洁软硬兼施,最后只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了。 但深沉任性如东林钰,哪肯要这样丑名昭彰的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张洁配予的?更何况还是她的侄女?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这件事,远在法国度假的张洁才不过逼着东林陇提了个头,这边的东林钰就马上表态,说自己有了未婚妻了,并准备近期结婚。 于是,正在休假的东林陇和张洁一得到这个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法国回来,便是要东林钰在家族和他所选择的女人中间做个选择。 而在林盈心的心里,在公,本来不得宠的东林玉夫妻若眼睁睁地看着东林钰娶了张怜,而这个家的大权又在那个“皇太后”的手里,而那个张怜,还未嫁进来就如此的颐指气使。一旦入了东林家的门,哪还有他们夫妻二人说话的余地? 还有他们夫妻在这个家的位置就更别提了。 而在私,且不说张怜名声如何,这个薛紫看来,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小姑娘。而在她看来,若是东林钰娶了薛紫,不论任何一个方面都对自己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林盈心深知,别看薛紫外表柔弱,骨子里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倔强。而能在东林钰面前长久久待的人,自然也非寻常女子可比。 总而言之,要想争取东林钰,只要抓住薛紫也就是了。 一念及此,林盈心望着薛紫,上前两步,笑容可掬地说道:“别怕,有兰姨和我们呢!” 薛紫听了林盈心的话,忽然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大少奶的,还挺会做人的。做什么都不忘记提上兰姨。 而本来还在狐疑的兰姨乍一听到林盈心的话,也笑了笑:“三少奶,我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我们这还未到家,三少就到家了呢!” 薛紫讷讷地笑着,这才随着兰姨她们上了最后的一部车。 东林家的别墅里,东林陇和张洁夫妻坐在首座上,张怜正殷勤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放在手里试了试温度,递给张洁,然后轻轻地帮她捏着背,在她的耳边低低地笑着。 不知她说了什么,惹得张洁一阵浅笑,然后睁开眼睛嗔了声:“你这个鬼精灵。” 整个空间,仿佛张怜的眼里就只有张洁,虽说她也偶尔和东林陇打声招呼,但更多的精力,还是用在了张洁的身上。 仿佛不愿意和张怜说什么,东林陇的唇角始终抿得紧紧的,看到张怜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地点头,不置一词。 看到东林陇的漠然置之,张洁觉得不开心了,她白了一眼东林陇,语带双关地说道:“娶了我的侄女是一宝,得了东林家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又是一宝,你以为那个穷小子能拒绝吗?” 东林陇淡淡一哂,却不说话。 三个儿子的脾性,他都是了解的。大儿子虽说温厚宽和,却并不怯懦。因了他的原因,对于张洁只是退让,却并非毫无分寸。 而三儿子却是秉承了那个女子的性格,外刚内柔,刚柔相济。若好好地商量,还可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但若是交换或者说是威胁,却只能适得其反。 他已经老了,近年来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近年来,由于病痛的长期折磨,使得他的雄心壮志早就消磨殆尽,对于某一些事情也开始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三个儿子之间形成某一种平衡。 希望有他在生一日,他的三个儿子都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不致令他无颜去地下,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所以,当张洁执意地要将张怜许配给东林钰时,他只是无可无不可地一笑,便不再反对。 东林钰的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有着那个人生命中的亮点,也造就了他百折不回的性格。 而东林陇更想知道的是,东林钰接下来会怎么做。 所以,怀着隐秘目的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上,等着看东林钰接下来的反应。 ------------ 093 而东林陇更想知道的是,东林钰接下来会怎么做。 所以,怀着隐秘目的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上,等着看东林钰接下来的反应。 东林钰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吃过了。 他一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堂,脚步连停都没有停一下,只是和东林玉夫妻打了个招呼,然后唤过被冷落在一侧的薛紫,转身就要上楼。 坐在一侧的东林陇轻轻地咳了一下,想要提醒这个向来视自己若无物的儿子和自己打个招呼。 然而,东林钰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三人,一把拉过薛紫,转身向楼上走去。 说实话,他本来就连薛紫都不想理的。但一看到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只有林盈心还和她说两句话之外,别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时,他心里忽然软了一下,然后神差鬼移地唤过了她。 “钰。。。你不和你的父母打个招呼?”看到东林钰回来,无端在觉得松了口气的薛紫对东林钰的行为感到不解,在下意识地握紧他手心时,忽然问了一句。 “父母?”听了那样的话,东林钰忽然笑了起来。灯光下,他回头,望着因为看见自己而如获大赦的薛紫,忽然讽刺地笑了一下:“我的母亲早就死了,而我的父亲,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放肆。”听到如此离经叛道的话,东林陇的脸色紫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对着东林钰怒吼道。 “哦?”听到那样的话,东林钰忽然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望向暴怒的东林钰:“你看看,还真的是说到病,不要命啊!” “钰,你不该这样对父亲他的。”看到东林陇的身体开始发抖,语不成调,东林玉开始嗔怪东林钰。 “不这样,要怎样?”听到东林玉阻止,东林钰这才转过了眼:“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听了那样的话,东林玉忽然沉默起来。 他想起了东林钰初被送去法国时的情景。 瘦弱且沉默的少年,不论看向谁的眼里,都带着深深的敌意和戒备,一看到有人接近,就本能的想要攻击。 东林玉的心不由地酸了起来,那可是他的弟弟啊,虽说他们并非出自同一个母亲,但他们的血管里,毕竟流着同样的血。 于是,他冒着被攻击的危险,一把拉过少年的手:“来,我是哥哥,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哥哥?”瘦弱的少年有些怀疑地望着他,眼底的警惕依然清晰。要知道,在他的生命中,他全部的亲人,就只有已然死去的母亲。而所谓的兄弟姐妹,只是别人口中的称呼而已。 “是的,我是哥哥,而且,我会保护你的,永远。。。。。。”少年的东林玉,因为自小没有母亲,所以一直是沉默而成熟的,他望着东林钰,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彩,他握紧少年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会保护你,永远。。。。。。” 然而,哪里有永远呢?不过一年的时间,东林钰被再次送走,送到了东林陇父亲的身边,这也是东林陇的意思,他想要父亲为他培养这个,自己亏欠最多的儿子。 “但钰,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东林玉走到东林钰的面前,凝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道:“别忘了,我们的血管里,流的是同样的血。。。。。。” 听到那样的话,东林钰忽然笑了出来,他望着大哥深且黑的眼睛,冷冷地笑:“大哥,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恐怕只有你记得罢。而有些人,早就忘记了,又或许说,从来都没有想过。” 一句话说完,他一把拉过薛紫,转身上了楼梯。自始至终,都没有望过坐在一侧的张洁一眼。 “钰,你回来了?”随着一声亲热的呼唤,一个红色的身影,风一般地掠了过来,他一把抱住东林钰,笑道:“钰,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不过,我不以为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说,我应该找些东西让你看看?”左臂被结实地抱在了女子的怀中,一阵刺鼻的香味迎面而来。 被撞得差点跌倒的薛紫踉跄了一下,感觉东林钰用力,这才站稳。 这时,一个人挤了进来,生生地将她挤开。而自己整个人都偎在东林钰的怀里,亲热地说道:“钰,我一直在等你,吃饭没有?” “吃过了,不过我想,若我不在外面吃饱的话,怕回来看到某人就只想吐。”东林钰站在楼梯上,任张怜搂住自己的左臂,眼底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钰,你怎能这样说姑父和姑母呢?”看到东林钰眸中的冷意,张怜愣了一下,不由地说道:“要不,下次我陪你一起吃?” “不用了,我怕看到你,会更吃不下去。走,我们上去。”东林钰一番话说完,转身一拉薛紫,再用力一甩,再也不理踉跄着的给怜,转身上楼。 被扔在一边的张怜,恨恨地跺着脚,望着两人消失在楼角的背影,眸中闪过不顾一切地光芒。 三年前,她曾栽在了东林珏的手里,自从那里她就发誓,一定要东林家的人十倍,甚至数十倍地偿还。 而今,张洁又在临行前威胁,若她不能成功地将那个花心三少收到裙下,张洁将停止对于她的一切资助。 这也意味着她又要重新过回穷人的日子,你让自诩年轻漂亮,魅力无边的张怜怎么甘心呢? 东林钰,你始终是她的,而且,也只能是她的。张怜手握拳头,恨恨地发誓。 待到东林钰不见的踪影,张洁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东林陇静静地说了句:“这就是东林家的家教啊!” 面对张洁的冷嘲热讽,东林陇第一次没有沉默是金。他望着还站在楼梯上的张怜,忽然淡淡地说了句:“另再让你的侄女丢人现眼了。” 一句话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上了楼。 听了东林陇的话,张洁的脸色蓦地变了。她狠狠地剐了一眼犹自站在楼梯上发呆的张怜,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也转身上了楼梯。 看到所有人的都已离开,东林玉夫妻也对视一眼,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怜怔怔地望着片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大厅,眼底,慢慢地浮上了一丝阴毒。 总有那么一天,我要将你们欠我的,一点不剩地还给我。 宽大的书房里,东林陇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望着脸色苍白的薛紫,不言不语。 今早,她本来是要随东林钰离开的,然而,东林钰临时有事,先走了。待到她醒来,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 刚刚起床想要离开的她,正好碰到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东林陇,于是,就被他叫进了书房。 如果说昨天他还可以漠然这个所谓的:“东林家三少奶”的话,那么今天,他是一定要问个清楚了。 然而女子的神情是窘迫的沉默的,她望着东林家的主人,眼底是漠不关心的冷。 如果说出现在这里,是她和东林钰协议的一部分的话。她已经在一步一步地兑现自己的承诺。 但若他们的想强加什么到自己身上的话,她也只有说一声:“对不起了。” 她薛紫,从来都不是任人鄙薄的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东林陇静静地打量着薛紫,片刻之后,眼底终于浮过一丝惊诧。 他看到,这个素衣的女子,神色是那么的自若,表情又是那样冷静。仿佛坐在她面前的,并非可以主宰她以后生活的人,也并非她是否能嫁入东林家的关键。 她亮如秋水的眸子望着眼前的长者,眸中没有敬畏,只有坦然。 “东林先生,请问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仿佛对于眼前的寂静不太适应。当薛紫觉得窒息要将自己吞没时,率先了口。 她的声音很柔,也很软,淡淡的清。 那样的声音落在耳里,仿佛冰落寒泉一般,清脆,动人心魄。 “钰说,你是他未婚妻,那么,你不该叫我一声世伯吗?”看到薛紫抢先开口,东林陇微微一哂,忽然答非所问地说了句。 “从昨至今,东林先生并未承认薛紫的身份,当然也并未想过要让薛紫进东林家的门不是吗?”听到东林陇如此的开门见山,薛紫忽地笑了。 那样的笑,好象绝顶之上的寒梅,冰冷沉默。 “如果说,我不让你入东林家的门,难道你就不入了?”女子的洞若观火令东林陇意外,更令他吃惊。 然而意外只是一瞬,吃惊也只不过一刹。他说出来的话,依旧冷如磐石。 对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是事实,但同样不能任由他胡来,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我想东林先生应该明白一件事。”薛紫垂下头去,忽然淡淡地说了句:“嫁不嫁给钰,或者进不进东林家的门,这事的主动权,不在你,当然也不在我。” “但你可以拒绝不是吗?”东林陇冷笑,有点佩服这个女子的见风使舵。 不过见到东林钰对自己的无视,就明目张胆地要将一切都推倒在东林钰的身上就没事了吗? 一时间,他对这个女子开始鄙视起来。 ------------ 094 不过见到东林钰对自己的无视,就明目张胆地要将一切都推倒在东林钰的身上就没事了吗? 一时间,他对这个女子开始鄙视起来。 “拒绝,若我说想的话,你会信吗?”薛紫忽然苦涩地笑了起来,笑毕,她望着东林陇,一字一句地说道:“若说拒绝就能够解决一切的话,我今天又何必站在这里?” “离开钰,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不想再和这个女子打太极,东林陇直接说出了目的。 然而,薛紫更加悲凉地笑了,她的脸,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手也因为气愤而握得更紧。 她说:“若说金钱是万能,那么你的儿子在你的心里,又值多少钱?”薛紫望着和东林钰同出一辙的东林陇,冷笑:“东林先生,我想你误会了,若爱可以用钱来衡量,你对你儿子的爱,又值多少钱?” 她转过身来,向门口走去,然后就在门口位置站定,望着太师椅上怔忡不已的老者,淡淡地说道:“我的爱,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所以,我不会离开钰。” 一句话说完,薛紫转身而去。 窗外的阳光是明媚的,也是刺眼的。薛紫仰望长空,无声地冷笑:有谁知道,她有多么地想离开那个人? 不论是爱着,还是恨着,她都不想再在那个人的眼前多呆一分钟。 那是因为,为了那一纸契约,她曾赔上了自己的身体,再也不想将自己的心也赔进去。 因为心是一生的孽债,也是永生的沉沦,她赔不起。。。。。。 “薛小姐,麻烦你将这份资料打完之后,马上送去十三楼的办公室好吗?张经理下午的会议急用。” 单格的写字间,薛紫正在屏幕前飞快地敲打着。看到有人上前,她才停住了手,简短地应了一声,甩甩手,又开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看到薛紫那样卖命,穿着蓝色西装套裙的女子放下手中的文件,抚了抚她的头,说了声:“别累坏了身体啊,乖,中午请你吃好吃的。” “好了,我的小祖宗,你还嫌我不够忙啊,好了,我会将你的文件打好,然后送过去给你好不好?” 薛紫一边甩开头,一边笑嗔着年轻的女子:“别再提好吃的了啊,要知道我早餐都没有吃,你若再说的话,我的口水会流到你的文件上,到时,你可别怪我啊!” “你威胁不了我的,大不了重打就是了,反正又不是我辛苦。”看到薛紫虽说在和自己说话,手下一刻也没有停,又摇头,然后走开了:“中午等我啊,我们一起吃饭哈!” 说完,登着高跟鞋“得儿,得儿”地走了。 薛紫说的倒是实话。 自从搬去东林家的别墅里,为了避免和东林陇、张洁夫妻,还有那个什么张怜的见面。她每天都和东林钰一起起床,然后一起出门。 东林钰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便连带着薛紫都没的吃了。 而为了省钱,钱中午只吃简单午餐的她,通常都是饿得肚子前心贴后背。 薛紫找的工作,是一个小型的贸易公司。而她的职位,就是一个小小的打字员。 说实话,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还是托了小雪的福。 因为小雪的一个姐妹在这个公司里当秘书,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她们公司最近有一个资深的打字员因为生孩子而离职了。 而新招来的那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又太娇气,公司不少人都受过她的气。所发私下里都开始不满。 那个小姐妹叫杨梅,有一次来看小雪,之后在和她闲聊时对着她大吐苦水,小雪白了她一眼:“人品不行,就是做什么都不行。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趁早炒了她,请她吃自己?” “唉,谈何容易啊!”那个杨梅小姐妹一听薛紫的话,就大摇其头:“炒了她当然容易,不过时和陈总一句话的事。可是在应征的人中间,她的速度是最快的,一分钟二百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超过她。” “这种人,别说是一分钟二百八,就是三百二也不能留。”正在削水果的小雪听了小姐妹杨梅的话,想也不想地嗤之以鼻。 “那你就帮我找一个一分钟能打三百二的人了!”小姐妹杨梅接过小雪手中的苹果,咬了一口,这才叹息。 “一分钟三百二?你杀了我吧。。。。。。”小雪拍拍手,收拾着桌上的苹果皮,一边下意识地重复着她的话。然而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了手:“要不,我帮你找个人吧,一分钟三百二我不能保证,但二百八应该说没有问题。而且我担保,她的敬业态度是一等一的好。。。。。。” “哦?真有这样的人?”杨梅笑道:“若真如此奇货可居,介绍给我当然好了,不过,你辞海。在我们公司是有试用期的。” “不过,她因为家里的事,暂时休学,没有毕业证啊!”一想到这里,小雪有些担心,她望着杨梅:“你也可以帮忙的是吧,那个证明,我可以去学校开。。。。。。” “又是个学生妹啊?”本来兴致勃勃的杨梅一听小雪介绍的是个学生,感到有些失望。她摇头:“这年头,学生妹最娇气,已经毕业都这样了,更别提没有毕业的了!你这个朋友,能行吗?” “不是,那个工作态度,我是可以保证的,问题是没有毕业证,你们公司收么?”小雪还是有点怀疑,她想起薛紫这一段时间的找工作难题,皱起了眉:“又或者说你和你们老总说说,可以先试用一下好不好?” 。。。。。。 就这样,在杨梅的帮助下,薛紫结束了二十多天的找工作经历,正式成为荣天贸易公司的一员。又因为两人年纪相仿,所以,薛紫来了以后,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成了名符其实的死党。 这不,下班时间才过,杨梅就拿着两个饭盒来找薛紫吃饭了: “紫,吃饭了!”杨梅拿着饭盒,来到薛紫面前。招呼还在打最后一页的薛紫吃饭。 “谢谢杨梅了,我就好了。”薛紫手下不停,等杨梅分好饭,她已搞掂收工了。 因为大一时打字比赛,薛紫曾得了校园冠军,所以她对于这份工作,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但强度太大的劳动,对于她这种久不动手的人来说,也需要时间适应。 所以,试工当日,当她打出一分钟三百零二个字时,摇头:“好久不练,慢了好多。不过,若练一个星期的话,应该能达到三百三、四吧!” 薛紫的话,还有她认真的表情,打动了杨梅,还有公司的经理许明。他当即拍板,收下了薛紫。 “累不?”将手中的饭递了上去,杨梅一边将大部分的菜拨到薛紫一碗里,一边摇头:“若每个人都象你一样拚命,这世界的效率不知要提高多少倍。。。不过,你也别太拚命了,对身体不好。。。。。。” “我没事。”薛紫端起饭盒,对着杨梅笑:“要知道我之前打暑期工时,辛苦多了。” 薛紫之前打暑期工,那是什么都做过,再加上父母严令两姐妹自小就开始做家务,所以薛紫倒真不觉得这份工有多么辛苦。 两人一边吃着,聊着,空荡荡的写字楼里,不时地回荡着女子的笑声。 “啊,那一个,是否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换来半生回忆。。。。。” 忽然,悦耳的歌声传遍了整个空间。 那是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也就是薛紫的手机铃声。 电话响起,她习惯地一手放下饭盒,一手打开了盖子:“喂,你好,我是薛紫,请问。。。。。。” “喂,未来的老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听到薛紫带笑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东林钰只觉得呼吸都滞了一滞。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然而,一听到东林钰的声音,薛紫忽然紧张起来。 她连忙捂住手机,低低地问道:“有事吗?是不是你家里。。。。。。” “家里没事,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饭而已。”仿佛不愿意薛紫再说下去。东林钰打断她的话,单刀直入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一听东林钰的话,薛紫双愣了一下。 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东林钰,为何今日会大发善心,不但好言好语地和她说话,还要请她吃饭? 于是,她用力吞下口中的饭,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我已经在吃了啊!” “蠢女人,就不会撒一点小谎吗?”东林钰低低地咒了一声,又用手揉了揉眉心:“下来,我就在你公司门口,我要在三分钟之内见到人。” “啊?”那样霸道的话,使薛紫成功地愣住。她下意识地看看表,再看看好奇地望着她的杨梅,苦笑。 “好了,你就快去吧!这里有我。”杨梅一边说道,一边推着薛紫:“好好约会,不要急着回来哈!” 自从薛紫来到公司,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也很少听到她的电话响。 而今有人约她,杨梅也为她感到高兴。 然而,不同于杨梅的兴高采烈,薛紫的脸上,却是隐隐的担忧。 然而,东林钰就在楼下,若三分钟之内看不到人,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念及此,她连忙向楼梯口走去。 ------------ 095 自从薛紫来到公司,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也很少听到她的电话响。 而今有人约她出去,杨梅也是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 然而,不同于杨梅的兴高采烈,薛紫的脸上,却是隐隐的担忧。 然而,东林钰就在楼下,若三分钟之内看不到人,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念及此,她连忙向楼梯口走去。 黑色的路虎,就停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上。年轻俊朗的男子站在车门之侧,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大堂的电梯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靓车,靓仔,不啻是一道最优美的风景线。 前者是代表了一个人的实力或者说地位,大部分人终生求而不得的东西。那样的东西,只掌握在少数人的中间,在享受着大多数人的艳羡慕时,却要默默品味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而后者,则愉悦了感官。虽说以貌取人是一种不好的习惯,但我们在看向别人时,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却往往在对一个人的外表评头论足。 又或者说喜欢一切美好事物,并抱以欣赏的态度,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色,也是习惯。 所以,当英俊如天使的东林钰乍一出现在薛紫公司的门口,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羡慕、仰慕、倾慕。 甚至有一个少女一边看着东林钰,一边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旁边的栏杆上。 仿佛对于各种异样的眼光早就习以为常。 东林钰的眼睛,只望着那个略显黑暗的楼梯口,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细微的表情。 薛紫的公司,坐落在老城区的落马路。 这是一栋六层的办公楼。 粗砺的老墙,破旧的外表,还有大堂的地板上,仿佛经年洗不去的陈年旧渍,是东林钰对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东林钰望着,望着,好看的眉,又紧紧地蹙了起来。 这个女人,究竟为自己找了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啊?她不会告诉他,在这个他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还有一座金矿等待她去挖吧。 要知道,自从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薛蓝治病的钱,东林钰给她的钱并不算少。 只是毫无例外的,她一分都没有动用。不论什么时候东林钰回到雅阁小区,都会看到他给她的那张卡,都静静地躺在房间的茶几上。 有时候,他真的是想不明白了。 这个女子,一边拿着她的钱给自己的妹妹治病,另一方面,却固执地将两个人分得很清,很清。 知道薛紫没有钱,所以她提出要去工作时,东林钰没有反对。 但一看到她竟然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东林钰忽然发现,自己对她是否太过放纵了。 因为,随着东林陇和张洁的回来,他也带着她参加各种聚会,在某种程度上提高公众对她的认知度。 只要薛紫能站在他的身边,他就多了一分取胜的筹码——这个女子于他的价值,也不过仅此而已。 而张洁和东林陇想的,要的,他统统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具体地说,是别人想的、要的,而他又不愿意、又或者不屑付出的,他统统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只是那样的一个女子,在接下来的风头浪尖,在要和张洁以及她那个所谓的侄女面前,她又要如何自处? 一念及此,东林钰忽然摇头,要知道,接下来,他自己要面对的,本来就已不少,而眼下的关键时刻,他又哪来的闲心,去担心 这个女子的现在还有将来? 他们之间,也只契约而已,只是利用的关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必定也是。 并不宽阔的马路上,行人静静地走着,巨大的细叶榕如巨伞张开,浓浓的树荫笼罩着整个人行道。 东林钰看到,有年幼的小学生,穿着干净的校服,成群结队地走过。一路笑着,闹着,属于少年无邪的笑声传出老远,老远。 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慢地从他身边走过,一脸的慈祥和和蔼仿佛陈年的老蜜,只要微一晃荡,就能洒落你一身的甜。 看来,这个地方也并非一无可取呢! 最起码,这淳朴的民风,还有一路走过都会微笑的行人,确实蛮符合那个女人的呢。 东林钰这样想着,唇边的弧形上扬,那抹笑,愈深愈深。 薛紫是一路小跑着下了六楼的。 古老的电梯,已被迫不及待下班回家的人们挤得满满的。不要说再多站一个人,就边苍蝇都难以再插进去。 薛紫硬着头皮,刚想硬生生地挤入。古老的电梯,忽然发出“嘀嘀”的警告声。 于是,薛紫在众人注视下,又红着脸退了出来。 液晶屏幕上的数字开始变幻,却是极慢极慢的。 焦急等待的薛紫算算时间,眼下是下班的高峰期,再加上这电梯本来就慢,这一上一下的,层层皆停。没有个四、五分钟的时间,是不会再上来了。 而距离东林钰给她的三分钟,已经过了三十多秒,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薛紫看看表,再近些年半敞开着门的安全出口,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小跑下去。 在跨进楼梯的时候她还在想,不过六层楼的距离,两分钟,应该够了吧! 要知道,她和东林钰无拖无欠,本来也不需要如此妥协。 只是,住进了东林家的别墅之后,薛紫忽然发现,两个人忽然就变成了统一站线,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 那样奥妙和改变,也使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成功在缓和下来。 用薛紫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也本着合作愉快的前提。薛紫开始对于东林钰作了小小的让步。 比如,当张怜上来纠缠东林钰时,她会笑着做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动地站开,让东林钰处理这些小事。 又比如,当“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薛紫会自动地帮东林钰装饭、盛汤、递纸巾之类的小事。虽说当时人并非每次都买她的帐。但她总是乐此不疲,以细节方面,在东林全家面前,秀一对“恩爱”的未婚夫妻。 所以,当昨晚吃完晚饭,她又被张怜堵在楼梯口,然后对着她简单的衣着嗤之以鼻时,薛紫忽然平静地笑了。 她说:“钰说过,女人的美,是不需要过份修饰的。就好比路旁的野花,再艳丽,也不过人人可采而已。” 说完,薛紫甚至还笑着望向东林钰,又向他手臂上靠了靠,亲热地说道:“钰,这是你和我说过的,我都还记得呢!” “哦?”虽说明白薛紫在演戏,但看到她第一次用如此信赖的表情望着自己,一直冷着的脸也不由地绽开一抹笑:“我说的话,你每一句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当然,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那样的话,从薛紫口中吐出,分不清真假。 东林钰又再笑笑:“好了,犯不着和不相干的人说我们自己的私房话,走吧!”说完,拉过薛紫转身上了楼。 两人的身后,是指甲生生握断在掌心的张怜。 她望着一脸幸福的薛紫,美艳的脸上,全是扭曲的恨意。这个东林钰,还真的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子”? 薛紫当然不知道,自己原本无心的一句话,在之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也给东林钰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面当她终于明白,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个以后,宛若逝去的时光,流过的水。 再也不能收回,再也不能改变。 “你怎么来了?”看到闲闲地倚在车门的的东林钰,疑问的话,脱口而出。 她在这里上班的事,东林钰一直是知道的,然而他来,却还真的是第一次。而猜不透他来意为何的薛紫忽然又觉得不安起来。 虽说这一段时间东林钰没有试过再无理取闹。但理在自己的公司门口,薛紫真的不希望他又说出什么出言不逊的话来,引得个个侧目。 要知道,这一份工作来之不易,她本人也相当珍惜。她甚至设想过,若有一天两人的契约结束,她还要在这里好好地做下去。 “你们公司,连部电梯都没有吗?干什么用跑的?”东林钰看得清楚,薛紫来的方向,是是楼梯而非电梯。 难道这个女人听到自己来竟然这么开心,连电梯都忘记乘了? “那个,电梯满了,我怕你等急了,所以跑楼梯下来的。”东林钰的话,使薛紫的脸,“唰”地红了。她还要想说什么,看到出去吃饭的同事正从电梯门口出来。 她一惊,连忙拉着东林钰的衣袖:“不要在这里说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还是你怕被谁看到?”看到薛紫几乎是哀求的眼神,东林钰心中一动,却顺着她的手打开了车门。自己率先钻了进去,这才有些不悦地问道。 薛紫快速钻进车门,看到那一班同事并未留意到自己,这才拍了拍心口,长长地吁了口气。 听到东林钰问,她顺口答道:“并非不想,只是不敢,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小的打字员,而且新来不久,不想让别人误会。” ------------ 096 听到东林钰问,薛紫也没有多想,她只是略微想了想,就顺口答道:“并非不想,只是不敢而已。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是个小小的打字员,而且新来不久,不想让别人误会。” “但,该知道的,始终都会知道。”对于薛紫的紧张,东林钰几乎是漠然的。他盍了一下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 要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从来都是多此一举。 因为,他们的订婚典礼,就在订在三日之后 。 要知道,那个可以说是盛大的婚典只要一开始。 只要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只要她出现在蜂拥而至的记者们的镜头前。 以现在媒体报导的速度,以及网络的快捷,估计东海市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会知道这个东林家未来的三少奶。 “那就到不得已的那一刻才说吧!”薛紫转回了视线,问东林钰:“对了,你怎么会来。。。。。。有事么?” “没有事,就不能来吗?”听了薛紫的话,东林钰的语气开始不好起来。 他一边打着方向盘避过来往的行人,一边说道:“吃饭,我饿了。” “我也还没吃完。”薛紫摸摸空空的胃,有一丝窘态闪过:“刚开始吃,就听到你的电话。” 午后的阳光,照在薛紫年轻的脸上,树的阴影,在她的脸上飞掠。那样的明明暗暗,使她白皙的脸透出一种晶莹的美。 说实话,薛紫并非那种倾城之貌。她的美,过于苍白,过于倔强,使人一望之下,就有一种冷清清的醒神。 这一种冷清,是东林钰以前的女人所没的。 而且,随着两人的长处久待。东林钰又慢慢地发现,她的美丽,贵在安宁,贵在静谧。不论在何时何地,东林钰只要一想到她的脸,就会觉得有一种安详从心底浮出。 而她微微侧过头来,小巧的眉轻轻地皱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样的表情,使东林钰忽然生出了一种心痛的感觉。 这个念头乍一浮起,东林钰忽然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不容自己再想下去,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望着无尽延伸的马路,忽然淡淡地说了句:“可是我不想在外面吃。” 黑色的路虎,一路奔驰,上内环,转高架,不多时就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雅阁小区。他边认着路,一边开口:“我要吃你煮的。” “可是。。。。。。”薛紫迟疑了一下,他说什么,想吃自己煮的?可是看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因为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但也必须在中午两点半回到公司。 这样的时间又要买菜,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怎么,你不愿意?”看到薛紫竟然迟疑,东林钰的神色又变得奇怪起来。他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在了临时停车线上,转过头来望着薛紫,慢慢地说道:“怎么,不愿意煮饭给我吃吗?又或者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十二点半了,去买菜不知来不来得及。你知道的,那里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回去了,冰箱也没有开。” 没有留意东林钰的脸色,薛紫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说到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对,乍一抬头,刚好看到东林钰惊愕的表情。 “你怎么了?下午你也要上班的不是?我怕会耽误你的时间啊!”薛紫本来想说我也怕迟到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她望着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神色怔怔地忽然说不出话来。 看来,这金主儿,还真不是好相与的主啊。现在想想,她真恨不得他被那个什么张怜的拐去,然后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算了。 可是,内心有个低低的声音在问:若他真被人拐去了,你又要如何呢? 是啊,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或者会是最后一个,若他有一天真被人拐去了,她又要怎么办呢? 车内的空气有一奇怪的味道,两个人就这样望着彼此,却好象隔了无数风月。 忽然,东林钰的电话响了。 他按下了通话键,听了一会才淡淡地说了句:“就说我知道了,让他等。” 啊,薛紫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一会儿,还有事情在等待着他处理呢!于是,她缓缓地低下头去,有些苦涩地说道:“你看看,现在你还在忙不是吗?哪有时间吃我煮的饭?” 连薛紫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的话里,隐隐有了些抱怨的味道。 她没有觉察,东林钰却感觉到了。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笑,不说话,也不解释。车子重新启动,却是一直朝着中天大厦驰去。 那里有本市最大的超高,吃喝玩乐,样样俱全蔬菜之类的,应该也会有吧。 雅阁小区的三零四,仿佛流淌着自由的空气。 东林钰前脚进门,将手中的菜往厨房一扔,随手打开空调的遥控。人也跟着往沙发上一靠,就再也不愿意动了。 “别坐,脏。”走出厨房的薛紫,看到东林钰竟然不等她搞卫生就坐了上去。连忙上前,想要阻止。 然而,东林钰听若未闻,只是舒服地转了个身,然后长手一伸,将薛紫拉到自己的怀里,身子一翻,就压了上去:“别吵,还是这里舒服。” “可是我还没有搞卫生。。。。。。”薛紫还想进行劝说。然而,东林钰头一低,整个唇者覆了上去:“女人,我这个时候很饿,只想吃了你!” “我去煮饭。”薛紫用下用力,一把推开东林钰,逃也似地向厨房跑去。 东林钰任由她挣脱,然后望着她进了厨房,淡淡地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虽说并非第一次,她却还是怕丑。 在东林家别墅的这几晚,因为要面对那一大家子,所以他的心,一直如紧绷的弦,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松懈,所以每天都醉眼朦胧的他,再没有试过如此放松过。 而今天。。。。。。 东林钰笑笑,又在沙发上转了个身,这才闭上了眼睛。 当薛紫快速地煮好饭的时候,那个静静地躺倒在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拉开的窗帘,洒落一地光影,淡淡地落在年轻男子的脸上,梦中的人儿一向皱紧的眉头松开,浅浅地笑着,浅浅地叹息。 薛紫伸出去想要拍醒他的手忽然止住了。 她站在那里,望着眼前难道温和的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忽然,沙发上的男子又再转了个身,忽然喃喃了句:“兰心。” 薛紫的脸色,忽然僵住了,兰心,那可是个女人的名字吗?而那个女子,又是谁? 看看表,已经一点半了,薛紫硬着头皮,伸手推了推还在沉睡的东林钰:“喂,吃饭了!”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亲爱的’,又或者说是‘老公’。”薛紫连续推了三下,东林钰这才醒来,听了薛紫的话,那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人,忽然笑了。 这感觉可真是好,就好象一对平凡的夫妻,每天一起上班,再一起回来,然后她为她煮饭,为他生儿育女。。。。。。 这样的想法,有多久了?久得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久得他快要连兰心都要忘记了。 兰心,一想到那个名字,东林钰忽然醒了过来,他猛地坐起身来,差点撞上了来不及抬头的薛紫。 薛紫的脸上,浮过一丝茫然的笑,她说:“你明知道,那都是假的。结婚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就算有一天我会嫁人,我的老公也绝对不会是你。你的所谓的‘亲爱的’也不会是我。” “你说什么?”薛紫的话虽说很轻,很轻。东林钰却还是听到了。他的脸色就在这句话里黑了下来。 不明白为什么一听到那句:“结婚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就算有一天我会嫁人,我的老公也绝对不会是你。”他的心里,好象梗了一根鱼刺一般地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愈重,愈重,渐渐地压得他快要透不出气来。于是,感觉受挫的男子望着薛紫,冷冷地说道:“就那么恨嫁给我吗。。。。。。既然是假的,在东林家,为何你处处帮我?若我和那个张怜结了婚,你不是更开心吗?” “我是想,可是。。。。。。”薛紫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连自己都不明白的痛苦。 她忽然不敢看东林钰,就在他的面前转过脸去,望着餐桌上余烟淡淡的饭菜,轻轻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履行合约上的条款而已。。。。。。” “说的好。”东林钰的脸色,就在薛紫的这一句话里变得铁青。他的手狠狠地击落在真皮的沙发上。然后站直了身体,一把拉过沙发上的西装,转身而去。 重重的铁门乍开又合,那一下一下的,仿佛就击落在薛紫的心上。 她慢慢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脸。 怎么什么都是她的错呢? 在那个人的面前,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好象都是错的。而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彼此呢? 这个薛紫不得而知。 ------------ 097 在那个人的面前,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好象都是错的。而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彼此呢? 这个薛紫不得而知。 拂袖而去的男子,仿佛带走了一室的活力和阳光。震荡的余音,震得他的耳膜生疼,整个空间在她的心里,变成了诡异的静。还带着些奇怪的幻听。 随着整个空间开始寂静,站在屋子中间的薛紫,蓦地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那种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孤独,使薛紫渐渐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孤独吗?薛紫纳闷,从小到大,父母要上班,妹妹寄居在小姑家。 每天的每天,她好象都一直是一个人啊! 而且,心里无来由的酸楚使薛紫更加诧异,那个人,并非今日初识,他也一向是如此的喜怒无常的啊。 要知道,他的脾气,就象是夏天的脸,小孩子的脸,那可是说变就变的。 通常,在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时,他的怒火,就可以烧掉一间房屋了。 而常常因为一句话的不是,他就蓦然变脸,而后拂袖而去,他那样的人,本身就拥有着那样敏感且多疑的性格。不因时空和地域的不同而相异。 而今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又何必介怀?即便介怀,又能如何? 而自己之于他,本来是不屑且不齿的,是何时开始,会在意那人语音、语气,甚至是一言一行? 薛紫站在落满阳光的客厅,仿佛站在时光的洪流中。失落且茫然不知所措。 那样的巨大转变,仿佛一刹那从夏走到了冬的转变。 在东林钰离去的瞬间,一屋子的金色光芒,那样刺眼明亮的光线,甚至那样炎炎的热浪,在她的指尖,在她的心里,忽然变得冰凉而空洞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怔忡地望着餐桌上仍旧冒着热气的饭菜,本来饥肠辘辘的胃里,忽然不知被什么东西涨满了。那种不同寻常的饱涨,使她忽然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她用力吞下口水,想要知道胃部变化的原因。 然而仿佛连一丁点的东西都容不下,随着她加大力度的呼吸,胸口变得闷起来,渐渐地,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胸臆中冲出。 冲出来? 这人念头一出,薛紫顿时被吓了一跳。 于是,在什么卡在喉咙时,她就连忙向洗手间冲去,弯下身子,蹲在洗手间里,用力地呕吐。 胃里面犹如翻江倒海,心里就如大石压顶。薛紫不住地用力,不停在用手抚着心口,仿佛想要将胃里吐空。 然而,哪能吐的空呢?从早上到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吃的她,胃中空空如也,吐了半天,也只吐了无数清水。 是饿的太过头了吗? 虽说胃部依旧不适,却暂时没有了想要吐的冲动。 精疲力竭的薛紫挣扎着来到餐桌前,为自己装了一碗饭,开始慢慢地往嘴里送。 然而,胃里还是什么都塞不进去。举起的筷子,不知该向哪里落去。 随便夹了一块想送到嘴边。她却发现,就连她一向喜欢吃的鱼香茄子,都变得索然无味。 看来,这人是铁,饭是钢,还真是硬理,才这么一顿饭不吃,就连累得胃里什么都装不下了。薛紫摇头,然后将手中的鱼香茄子硬塞了进去。 然而,麻木的味蕾还没有品出什么味道。那种呕吐的感觉又来了。她慌忙放下筷子,又跑到洗手间一阵呕吐,却只是吐出了刚吃下去的两口饭。 怎么会这样呢? 薛紫诧异着,却又不得要领。站起身来洗了个脸,她又开始庆幸。 这样的情况,还好那个讨厌的人不在这里。若是还在,看到自己又影响了他的胃口,不知道又要怎样的吹毛求疵。 他们两个人啊,就好象是高贵的油和平淡的水,虽说也能相拥,但却永远不能相溶。 那样的两个人,虽说为了契约,为了隐秘的,逼不得已的原因而走在了一起,到头来,却连在一起平静地吃餐饭都不可能啊。 又或许说,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如云泥之隔。虽说在一起了,却依旧互相排斥着,厌恶着,在矛盾和无奈中相守。 薛紫这样想着,又在沙发上喘息了一会儿,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这才挣扎着站起身来。 两点了,上班的时间又快到了。从市中心到城东,大约需要四十五分的公交时间,怎么都赶不上了。 而打的,却无疑是最快捷的办法。以现在这个时段,只要二十分钟时间,她就可以出现在公司的楼下,也绝不会迟到。 但是,若真那样的话,快则快矣,却也意味着她本来就干瘪的荷包,会更加地空荡。 从市中心到老区,将近二十公里的路程,从上车到目的地,若没有五十元钱,是埋不了单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样的一个人,和她的八字相冲,不论有什么事牵涉到他。到最后,大家都只能以不欢而散收场啊。 怒极、气极之下,东林钰一朝起身,就摔门而去。 一口气跑下三层的楼梯,转过屋角,来到他停好的车前。东林钰以最快的速度钻入车内,然后发动了车子。 进口的引擎平缓地响起,最后变成循环的转动,仿佛在提醒他,只要他调好档位,下一秒,就可以让他享受到驰骋的快意。 然而,一向雷厉风行的人,却是罕见地迟疑。他的长长久久地扶在挂挡的位置上,却一动也没有动。 没有了刚才义无反顾的离去,也没有了可以泄愤的对象。他的神情变得茫然且悲哀。 他在气什么呢?那个女子,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生气的呢? 胃部因为空荡而不适,渐渐有些疼痛。东林钰知道,那是因为饥饿和愤怒所致。 而他的胃,因为长期的酗酒,早已千疮百孔。而他的胃,也是不能饿的,一旦因饥饿引起痉挛,吃苦受罪的,将是他自己。 可是,在片刻前的片刻前。他却因为一时之气而放弃了已经送到口边的饭菜。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伴随着胃部疼痛的回剧,他的头,也开始一阵一阵地痛。 虽说知道,现在的首当其冲,应该找个地方先将肚子填饱。然后再去公司处理上午未处理完的事务。 虽说他的心里有多么厌恶自己的迟疑,但他的手按在车档位上,依旧是一动不动。 其实,他不应该生气的。 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薛紫说的话,虽说难听,但其实都是实话。 而方才从她口中说出的,也正是东林钰的初衷。 但即便是事实,为什么一定要从她的口中说出呢? 东林钰的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又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吗?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开始在乎那个女子的言行,又或者说是在意起她对自己的评判来了? 那样的女子,本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所存在的价值,也不过是要帮他解决一个麻烦。而且,也并非无偿——最起码,他给予了她想要的东西。而如此的等价交换,对于两人来说,之间唯一的维系,也不过是“利益”而已。 这样的女子,实在犯不着为了她而生气,就如犯不着为了她浪费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一样。 这样想着,东林钰又再望着那个紧闭的窗口。 那个女子,现在又在做什么,想什么呢?还真是蠢啊,看到自己走,竟然连挽留都不会。。。。。。 这样想着,胃部开始抽痛,东林钰按了按胃部,随手拨了个电话,淡淡地说了几个字,然后上挂上电话,又摇头。 然后掉转方向盘,向小区外驰去。 那个女子,想来是他对她太好了,所以渐渐变得无趣且自以为是。难道没有她煮的饭菜,他东林钰就没有饭菜吃了吗? 他现在去的,是他的新欢住的地方。 那里的房子比这里要大,那里的女子比薛紫温柔。甚至那里的空气,都没有这里的紧张。不论他何时去到,迎接他的永远是一张绝美的笑脸。 英雄难过美人关——那样的女子,有谁会不喜欢,会不趋之若鹜呢? 当然,这些人中间,一定会包括东林钰。 要知道,东林钰的大陆之行,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告一段落。而他本人,也将会远离这个地方,回到那个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有“家”的味道的地方。 而那里,有他的兄弟,有他的姊妹,有太多、太多他放不下的东西。 所以,他之于东海市,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不停停留太久的旅人。 他之所以回来,完全是因为母亲。 而现在,他所要的东西,十之八九都已到手。而剩下的一二,不过是无足轻重。所以,想要实现帮母亲报仇的愿望,也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而他,好象是自己天生的对头,命里的克星。 再也没有心思吃饭,甚至再也没有勇气在这个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多呆一分钟,薛紫摇头,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 098 而现在,他所要的东西,十之八九都已到手。而剩下的一二,不过是无足轻重。所以,想要实现帮母亲报仇的愿望,也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为了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也为了不为人知的原因,沈蒙已在一个星期前离开本市,前往他们的根据地法国。准备下一步的所有。 而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是东林钰复仇的最后终点,除了东林钰本人之外,沈蒙也将在遥远的法国遥控相助。 三年啊!人的一生中,又有几个这样的三年? 他隐忍仇恨,吞咽寂寞,忍受着东林陇的质疑和张洁的冷嘲热讽。在这片早已不属于他的土地上,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经营了一切,也掌握了一切。 那样的三年,有多少若与乐,悲与仇,又有几人知道? 而这一切,只为了登上巅峰的荣耀,仇恨得泯的解脱。而今,曙光就在眼前,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到了如今,他的心中,却为何殊无喜意? 东海市的绿化,是这个大陆之最。 炎炎夏日,大地流火。 眼下这个时节,正是这个南方城市最为炎热、难捱的、有“黑色流月”之称的九月。 黑色的柏油路上,树荫如盖,青叶如丝。 那一大片,一大片伸展出来的青翠,遮盖了马路的一半上空。 那一片一片的如墨泼似的浓绿,随着马路无限量地延伸,远远望去,绿如流水,青如蓝。使人们在这个流火的季节,因为炎热而紧绷的神经,有少许的放松。 东林钰透过车窗看到,无数挥汗如雨的人们,正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上。那些或撑着伞,用手挡在眼睛上的年轻姑娘,又或者说是未毕业的学生们,正三三两两地相伴,左右张望着,看到没有车,就飞一般地跑过去,在快速地穿过马路的同时,洒落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看到那一张张青春张扬的脸,东林钰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薛紫。 而那个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过的女子,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如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一般的开心和毫无心计吗? 那么,又是谁夺去了她脸上的笑,和属于少女的、最眩目的神采? 是那一场无妄之火?是因为痛失她的家人?又或许是因为。。。。。。他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东林钰忽然不能回答。 这样无意识地想着,东林钰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张稚嫩的、带笑的容颜。那张脸,就那样望着她,仿佛在期待,又仿佛低诉着什么。那样的女孩儿,有着冰雪一样容颜,白芷花一样淡雅的香,曾在他少年最荒凉的梦里飘浮不定。 那张脸一经浮出,东林钰的心里又浮上一丝苦笑。 那样的流年,那样的往事,不论围观者、参于者又有多少。到头来,也只有他一个记得罢了。 而那样的记得,在漫长的岁月中,在我们都已失去少年本色的无穷岁月,硬生生地变成一种折磨,永生的桎梏。 不论何时梦回,他都会想起,在最初的最初,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和自己相携着走过了那样的一段路程。。。。。。 只可惜,她早已记不得自己当初时的样子。 黑色的路虎,顺着沿江路直走,然后在黄河立交桥下转了个弯,再转过那个城市标志的来苏桥,接下来,就是南岸。 平坦的马路,没有一丝颠簸。东林钰驾着车,在麦当劳的左侧右转,驰向解放大道。 位于解放大道中和江南大道中交界处的金燕花园,是这个城市里后期兴建的住宅区。 那里,将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在即将转上解放路时,脸色茫然不知所措的男子按着方向盘的手,忽然顿住了。 车停在了一边,东林钰静静地望着远方,过了半晌,才又掏出手机按响了另外一个号码:“小吴是吗?对,我是东林钰,让人帮我准备饭菜,嗯,一个人,照旧,放在休息室就行了,对。。。菜式嘛,照旧。。。是,我十分钟就到,就这样。。。。。。” 放下电话,东林钰长长地出了口气,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现在的他,忽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哪里都不想去了。 甚至,他只想回到办公室里,让忙碌的工作淹没自己,让自己再也不会因为无聊而空虚。 车子重又启动,东林钰机械地操作着性能良好的越野车,在马路上转了个圈,重新又向市内的方向驰去, 还是先填饱肚子吧,然后开始工作。。。。。。 东林钰忍受着愈来愈深的痛楚,向市中心那座最高大,也最显眼的办公楼驰去。 平缓的车速,静静流淌的冷气,本来非常舒适的空间,东林钰却渐渐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是空荡荡的。 青色的出租汽车,平平地办公大厦前停下。薛紫摇下了车窗,望望近在咫尺的办公楼。这才低头,从小小的手袋中,将一张百元的大钞递给司机。 再翻翻小小的手袋,望着一小叠零用钱,薛紫开始摇头。她甚至不知道这余下的几个块钱,除去每天例行的公交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样的节衣缩食,才能度过未来的二十三天。 要知道,写字楼的出薪日期在下个月的五号,而今天是十二号。算算日子,除了例行的休息之外,还有二十天要过。。。。。。薛紫在心中哀号一声,我的天,这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薛紫一边哀叹,一边接过司机找来的零钱,脸上堆出了一个艰难的笑,有些讷讷地说道:“那个,师傅,谢谢你了,还有,走好!” 显然等待着下一单生意,司机一看到薛紫下车,随即打起方向盘,一个急转弯,就向一侧掠去。 看到司机如此匆忙,那个弯也是又急又陡,薛紫先是一惊,然后侧过了身子,让司机先行离去。 站在马路边的薛紫,仰起脸来,开始仰望她平日上班的办公楼。 六层的办公楼,斑驳的老墙上,原本白色的瓷片早已变黄。 扶摇而下的招租电话,是血红的阿拉伯字体。 那样的红和那样的白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沧桑的对照。来上班的第一天,薛紫曾经听她的介绍人杨梅说过:这一栋六层的办公楼,伫立在老区的中心位置。在那个房地产疯狂开发的年代,也曾是这个城市的首屈一指。 只是,那样的时光太短,那样的荣耀也太过浅薄。 随着时光的变迁,城市的规化,有更多,更高,更漂亮的楼宇出现。在相形见绌的比较里,他自然落选。 所以,高档一点的办公楼,有实力的企业,到最后都移出了这一片老城区。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不得不说,曾经的辉煌,只属于他的生命之中某一个时间段。 当流年在漠漠如水的时光里淡去,还来不及等到沧海变成桑田。 在眼中只看得到利益的人们眼中,这片风光一时的土地,就变得无足轻重,转而彻底被人忽略了。 到今时今日,也只在马路两侧的榕树,还有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的梧桐,还记载着这一方土地曾经的辉煌和曾经的车如流水马如龙。 但薛紫很喜欢这个地方。 说不出为什么。那天她来面试,在踏入这座楼宇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薛紫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家,也在老城区,有着相似的、苍砺粗壮的榕树,和浓荫遮盖的老街。 她甚至还记得,街头转角处的凉茶铺,总是放着一张脱去陈漆的斑驳木凳,木凳的上面坐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伯。他的面前,摆着一排排泛着黄铜光泽的凉茶壶,上面写着“凉茶王”、“感冒茶”等各种各样的名字。 而薛紫每次看到老伯,都是看到他乐呵呵地望着马路中间。见到有人经过,就和善地打着招呼。 有时,也有人来来买凉茶,他就会从木凳上站起,开始耐心地向帮衬他的客人,介绍各种凉茶的用处,甚至看到严重些的,还会加小小不知什么东东的药粉进去。 那个凉茶铺,从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在那里,一直到她读大学,偶尔回去,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慈眉善目的阿伯。 后来隐约听说他被发迹的儿子接走了,然而,过了不久,就死在了外地。 薛此记得,不知听谁说过的,每一个城市的老街和住在那里的老人,都是这个城市一笔最巨大的财富。 而你偶然回首,会在他们的身上,看到这城市所经历的沧桑和希望。 而薛紫只记得,从小到大,她隔壁的邻居,不是去世,就是离开,渐渐地,那一条弄里,就再也看不到老人的足迹,有着的,只是打扮奇异的少年男女,在她的面前,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走过。 就好象。。。。。。她的妹妹。。。。。。 薛紫摇头,然后提紧了手中的饭盒,向电梯走去。 饭盒里,是细心的她留给杨梅的饭菜。 她知道,住得离公司近的杨梅,每天带的都是两人份的饭菜,只为喂饱她这个无亲无故的“孤女”。 所以,虽说主动帮杨梅承担了大半工作的薛紫,依旧觉得是自己欠了她的。而帮她偶尔带一份饭菜,也是她的心意。 一走进办公室,薛紫便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对。 ------------ 099 所以,虽说主动帮杨梅承担了大半工作的薛紫,依旧觉得是自己欠了她的。而帮她偶尔带一份饭菜,也是她的心意。 一走进办公室,薛紫便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对。 所有的人,虽说都坐在自己的位子,却毫不例外地对着门口翘首。一看到进来的是薛紫,大部分人又吁了口气,然后低下头去。 看他们的表情,分明是在等待什么。 不明所以的薛紫先将饭菜放到杨梅的位子上,然后悄声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一向爽朗的杨梅,却低着头沉默,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薛紫拿来的饭菜。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们的公司,要和别人公司合并了!” “啊?”一听到这个消息,薛紫顿时愣住。她有些无措地望着杨梅,再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话来。 真的如杨梅所说,这一家公司要各别家的公司合并,然后她又再面临失业吗? 薛紫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楼梯处传来喧哗声,薛紫跟着大伙儿一起回首,正看到一行人向楼梯口起来。 薛紫看到,那一行人,有公司的老总李煜和几个部门的领导。 在这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职场,看到领导,低下头来自然是没有错的。 于是,所有的员工都在触到李煜的目光之下,低下头来,各忙各的工作。 不过三十岁的李煜,自从三年前创办这家公司,就兢兢业业地拚搏,直到三年后的今日,终于在弱肉强食的进出口界占领了方寸土地。 但是,自从这两年来,进出口的公司就好象是雨后春笋般地层出不穷。 在僧多粥少的今日,李煜不得不放弃他辛苦打拚的事业,妥协于不为人知的原因,从而和另外一家本地知名的大公司合并。 当然,合并后的公司,不再有他的位置,而他的底线,就是保留所有的员工。 这已是他所能为一直跟着他打天下的员工们,唯一一件能做的事。 罕见地,那个知名的公司接受了他的条件,双方达成协议之后,将在三天之后完成最后的交割。 也就是说,三日之后,这家挂名为“煜辉”的进出口公司,将会成为这个城市的历史,逐渐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在尘埃。 而三日之后,这个公司将会有新的名称,挂上那个当地知名企业的招牌。 当然,这些都是李煜才知道的内幕,他双手插在裤袋,不远不近地落在人群之后,一直微笑着的眼睛,终于露出了茫然不知所措的无奈。 看到有一大堆人走了进来,薛紫也随着众人低下头去,然而,因为她是站着的,低首之间,就看到那一行人已经来到工作间的门口。 于是她一睨之下,就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女子。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二十七八岁,窈窕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双眼炯炯有神,一套浅灰色的西装短裙包裹在她身上,更显得冼练飒爽,卓而不群。 那样的女子,令人一望之下,都会赞叹她的干练和犀利。 此时,她就走在人群的前面,无疑吸引了所有异性的眼光。就连年轻女孩望向她的眼神,都有几分向往和妒嫉。 她的身旁,是销售部的经理李强,此刻的他,正神色严肃,伸出手去对着年轻女子介绍着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而年轻的女子只是不时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然后淡淡地点头,始终都不置可否。 看到女孩始终都不肯表态,李强和李煜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在灰衣女子再抬起头来是,礼貌地说了声:“单小姐,公司的概况就是这样了,要不我们先去会客室坐坐,然后集合员工,再一一地介绍给您?” 毕竟单小姐是对方公司派来的代表,更是全权代表这次的洽谈,所以虽说李强看到对方爱理不理,却也还是礼貌地建议。 李强的声音虽说不大,却在这个相当安静的空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刹那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了些绝望的意味——原来,关于公司的所谓“合并”传言,原来都是真的啊! 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开始屏气凝神,想要听听女子如何回答。 “不用了。”不得不说,单小姐的声音很是好听,淡淡的磁性的,还有些甜的味道。 说实话,她的回答还算是适时,但落在大家的耳里,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从大叠的文件中抬起头来,单小姐望着彬彬有礼的李强,先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直接拒绝。 她说:“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想因为这些不关乎工作的事情,影响大家的情绪、耽误大家的时间。所以,所谓的见面会,还是安排在适当的时间吧!” 那样冷淡且犀利的话,落在李强的耳里,他的脸忽然有些红了。他侧过头来,望着女子完美的侧脸和认真的语气,忽然说不出话来。 然而,没有人关心他的表情,灰衣女子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顿,又再淡淡地开口:“更何况,我不过是来洽谈合并事宜而已,接下来,会有具体的领导来巡视。所以,所谓的介绍,还是等到那时吧!” 听了那样的话,大家又心照不宣地低下头去,同时也暗中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女子只是打头阵的,后面来的,才是真正的领导。 然而,作为下属,已经是如此强势,若是领导,又不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了。大家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才又低下头去,开始忙自己的工作。 女子的一番话说完,又对着李强点头:“好了,李经理,今天就先这里吧,我要回去向我的领导汇报今天的一切。还有,就是谢谢你的合作。” 年轻的女子说完,就礼貌地和大家握手告别,然后转身朝电梯走去。 看到销售部的小李上前去送那个所谓的“单小姐,”李强这才松了松领带,狠狠地咒了一声:“Shit”。 身后的李煜上前拍拍李强的肩膀,随即,两人先是吩咐众人离开,然后一前一后地朝李煜的办公室走去。 他强是李煜的堂弟,也是他的助手,看到自己的助手被对方如此鄙薄和不屑,李煜只觉得内心更加沉重。 刹那间,他竟然有一种想要放弃公司合并的冲动。 然而,怎么能放弃呢? 一大笔的货物被扣在海关,丢给他们的,只有一纸空文,而他们以前数年经营的关系,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在海天之间一样,从原本只是小事的质检,就了今天的求告无门。 所以在李强的心中,是相当的愤懑。 然而,市场就是市场,货物不能按期到达,这边又毫无办法,于是,那一笔相当于天价的违约金,将是兄弟俩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虽说并不明白,自己多年的打拚,究竟得罪了谁,又或者说是碍着了谁,但不论是李煜还是李强,都非常明白自己现在处境。 于是,在本市某知名的进出口公司递过来所谓的“橄榄枝”时,李煜先是犹豫一分钟,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虽说要放弃经营数年的公司不容易,但相对于破产来说,这不啻是一条暂时来讲,行之有效的补救方法。 最起码,他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哥,一定是他们搞的鬼,若不是将时间拿捏的这么好,谁能知道我们所面临着的危机?”李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把拿过杯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然后恨恨地说道: “千万不要给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若真是他们做的,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没有用的。”相对于李强的激动,李煜就表现得冷静的多。他望着脸色甚是激动的堂弟,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你想想,先是我们的货物被扣。的打电话询问时,李主任当时告诉我说是一点小问题,一天内就可以搞掂。然后一直拖了三天。再后来,李主任就一直出差,连电话都不通。跟着对方将本来同意延迟两的提货时间取消,说一定要在当天看到货物。。。。。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是有规律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你知道是谁的不是吗?”听着李煜丝丝入扣的分析,李强的眼睛霎时放射出光彩,他热切地望着李煜:“哥,快说说是谁,就是那个苏家吗?他们凭什么?” “是不是苏家我并不知道,只是到头来,谁接管了我们的公司,这件事就一定和他有关系。”李煜望着李强,忽然神情严肃地说道: “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班哥们是做什么的。要知道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是免不了的,一时的失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先钻在失败里走不出来了。所以,你听我说,有的事,千万不可做,以后的以后,还要靠你和我携手呢! ” 李强就在李煜的这一番话里低下头去。 从小到大,他都是非常服这个堂哥的,虽说名为堂兄,实则亲过兄长。而他留学的全部学费,都是李煜承担的,所以,这个天下人的话,他都可以不听,但李煜的话,他却不能不听。 ------------ 100 从小到大,他都是非常服这个堂哥的,虽说名为堂兄,实则亲过兄长。而他留学的全部学费,都是李煜承担的,所以,这个天下人的话,他都可以不听,但李煜的话,他却不能不听。 于是,他有些心虚地说道:“那个哥,怎么会?你不开心的事,我从来都不会做的。。。。。。”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两个人同时抬首,只听办公室的门“乒”地一声被撞开了,巨大的响声伴随着一个女子风风火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她猛一推门,就大踏步地向坐在办公桌后的李煜和站在饮水机旁的李强大声说道:“哥,你们要卖公司?为什么?” 一听到那个清亮的声音,乍一入耳,仿佛能猜出这女子下一步要做什么。哥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唇边同时露出一抹苦笑。 当那一行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拐弯处,仿佛头顶所有的乌云都已散去。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长吁了口气,然后瘫软在座位上,同时做了一个抹汗的动作。 “那个杨梅,我先回去了,要知道,李经理交待的工作还没做完。”看到人群散去,蓦然惊觉自己还站在杨梅身旁的薛紫将饭盒往前推了推,然后想要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旁去。 “算了吧,我说薛紫,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说不定公司一交割,我们就要全部失业了。”一向爽朗的杨梅看到薛紫此时还惦记着工作,现时泼她的冷水。 “还是做好再说吧,失业,也是明天以后的事啊!”薛紫苦笑,对于杨梅的建议却是不以为然。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忽然,她的手机在贴身的衣袋里开始震动。她一边走,一边拿出来看了一眼。 号码显示是淳于亮,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躲到茶水间按响了通话键。 淳于亮清朗、温和的声音乍一入耳,薛紫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对,就是亲切,这是淳于亮给薛紫的感觉,就好象是离别已久的家人,不论什么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又或者说看到他,她都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茶水间里,寂静无声,淳于亮将手机贴在耳边,对着电话那端的薛紫说道:“薛紫你好啊,我是于亮。请问你今晚有空吗?莫言约我吃饭,而我没有女伴,就想起你也是一个人,怎样,愿意一起出来坐一下,然后一起吃个饭吗?” “这个。。。。。”听了淳于亮的话,薛紫有些怔住了。她握着手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事?不方便?还是。。。。。。”应该说,淳于亮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一听出薛紫的迟疑,就快速地帮她开脱。这边心里也在怪自己的唐突。要知道,薛紫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漂亮的女孩儿哪能没有男朋友陪伴呢? “不是的,于亮。”听了于亮的话,薛紫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们公司要和其他公司合并了。所以我们过两天就要失业了。我怕若真和你去,会影响你和莫言的食欲。” 薛紫的话,很是中肯,也很实际。要知道,对于一个即将失去的人来说,要到是怨天尤人,要么是唉声叹气。带这样的人出去,实在是影响胃口。 然而,听了薛紫的话,淳于亮忽然轻笑出来。笑毕他才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个啊!你忘记了吗?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或许办法就出来了!再说了,也没有别人,只有莫言和我而已。” “这样啊!”听了于亮的话,薛紫的心动了一下,说实话,来自东林钰的压力,他家人的,还有就是公司的,她也确实需要有个人倾诉一下。 最起码,也要放松一下!于是,再想了想,她终于说道:“那,你说吧,我要去哪里找你?” “你五点下班吧,我去接你就是!”淳于亮说道,又和薛紫道别,这才挂上了电话。 他忽然想起,薛紫的公司,是一家小型的贸易公司。主要负责中南亚的贸易业务,他还模糊地记得,那个公司的老板叫李煜,他曾在报纸上见过。 可而今,又是为何,他的公司要被人收购呢? 最近这一段时间,淳于亮好象听到了好几担同样的事,而且都是东南亚方向的业务。 他想了想,拨通了莫言的电话:“言,你叫人帮我查一下,是什么人在收购业务拓展到东南亚的小型贸易公司?还有,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挂上电话,淳于亮将车转了个弯,又向医院驰去。 要知道,在商场上,通常是瞬息万变。小小一风吹草动,通常是暴风骤雨的前夕。而人所要做的,就是将一切不利于公司的行为扼杀于摇篮之中。 当薛紫因为工作犯愁,当淳于亮因为这不同寻常的信息思忖时,东林钰已接到了确切的情报。 办公室里,卫星电话接通,那端的沈蒙已经在等候,看到东林钰,他习惯地做了一个“V”的手势,然后开始报告他手中掌握的一切。 “蒙,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懒懒地倚在大班椅上的东林钰,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火机,一边无可,无不可地问道。 “钰,想来你已经得到消息,苏氏正在收购小型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沈蒙习惯地扶了扶眼镜,抬起头来,望着心不在焉的东林钰:“三个月时间,一共十八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说看!”这些情报,东林钰并非不知,只是他看到沈蒙开门见山,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所以,他更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那你有没有留意到他们所收购公司的业务方向呢?”沈蒙并不上当,他眼光熠熠地望着无精打采的东林钰,话锋一转,又将问题弹了回来。 “东南亚。”知道这个问题应该自己回答,更想知道沈蒙的意图。东林钰坐直了身体,淡淡地答。 “一点也不错,那我想问问你钰,东海市的贸易方面,有几家是专攻东南亚市场的?”回到法国的沈蒙,早就没了狗血小助的调侃和诙谐,他直直地望着东林钰,想要听他的答案。 果然,东林钰地眼神忽然凝了起来。他望着沈蒙,过了半晌才开口:“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收购,是直接针对我们?” “NO,NO,NO,”听了东林钰的话,沈蒙连连摇头,他望着以前以冷静睿智出名的东林钰,,摇头,然后深深地叹息:“钰,相对于以前,你真的退步了好多,好多!” 那样的话,带着深深的感叹和惋惜,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不得不说,沈蒙说的是实话。 以前的东林钰,那个曾野心勃勃的男子,曾是他们之中的翘楚。 那个喜欢穿着黑衣的少年,永远是那样的生气勃勃,那样的成竹在胸,永远的决胜于千里之外。 而今的他,回到东海市三年的他,因为过度的酒的腐蚀,色的流连。更因为过多关注仇恨所致,甚至他的思维,已经跟不上以前远不如他的沈蒙。 听了那样的话,一直神态悠闲的东林钰忽然愣了一下。虽说忠言逆耳,血为知己流。 更遑论沈蒙之于他,已非知己那样简单,东林钰的脸,还是在沈蒙的这一句话里沉了下来。 但他毕竟是东林钰,是那个少年起,就陪着沈蒙长大的男孩儿。虽说不满,却依旧勉强抑制,过了半晌,他才有些愤怒地转开视线,忽然淡淡地说了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庆幸有你这个朋友?” 东林钰的话,说得很是讽刺,也很是凉薄。 因他少年时曾与沈蒙说过,他之于沈蒙,是兄弟而非朋友!那样的誓言,言犹在耳,而今那个人,却当着他的面,说出了那样的话。 东林钰的神情,无一例外地被沈蒙尽收眼底,他望着清晰的屏幕上,东林钰一分一分变得铁青的脸,又再摇头: “你又错了,钰。” 要知道,以前的东林钰,桀骜不驯是假,但从来最听沈蒙的劝。也最在乎他的意见。而今,他竟然口不择言,还说出这样的话,沈蒙不由地开始叹息。 他手指轻点,将屏幕转了个边,让自己暂时消失,然后,隔着薄薄的屏幕,轻而浅地说了句:“钰,请别忘记,我们不是朋友,从来都不是,我们是兄弟。” 那样的话,那样的语气,并不难听,也不沉重,只带了小小的迷惘和无奈,但只是简单的情绪泄露,就足以令东林钰蓦然心惊。 难道,他真的变了许多吗? 他忽然想起年少的自己,因为脾气倔处处得罪人,最终导致被那一群少年,人群起而攻之。 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记得当时的情景。 本来在一边和他打着招呼,一边走向他的沈蒙。一看到一群人对着他拳打脚踢,先是迟疑了那么一瞬,接着,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子,拔腿就跑。 当时,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望着沈蒙奔跑着的,小小的背影,心中除了悲凉,还是悲凉。 那时候,早已感觉不到疼痛的自己,心里有谁在冷笑: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当你将自己的饭菜分一半给他时,当你从别人的手中将他救起时,当他握住你的手,说你我从此是兄弟时,你可想到会有今天? 他自己然没有想到,就如他想不到那样一个总是对着他信誓旦旦的人,会在关键时候抛下自己一下。 然而,不过片刻,沈蒙就用那把老头子送给他防身的小小的手枪,逼着那个贪色爱美的教务长直奔这边而来。 在终于被解救,东林钰全身缠满绷带躺倒在病床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床。而最挑衅的两人则受到重罚,永生不得返回。 然而,胆敢拿枪指人的沈蒙,也同样因为犯规被驱逐出去。他还记得,身高不及他耳际的沈蒙拉着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会怪我,但帮人,是有很多办法的,虽说我付出了代价,但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要更多。。。。。。” 这句话,一直被两人记在心里,不论是谁,只要得罪了他们任一,那么,他得罪的就是两人。。。。。。 屏幕的那一端,沈蒙正熟练地操作着,然后大大的屏幕上,是一幅东南亚的资源分布图。那上面,有他标示出来的各种地形图,那上面详细地注明了东南亚所有的资源分布。 ------------ 101 PS:看到评论说铃儿的文有重叠现象,铃儿很难过,先致歉,而后坚决改正,不浪费大家的流量! “苏家。。。。。。”东林钰默默地念着那个名字,在脑海里搜索着关天苏氏的所有资料,过了半昨,忽然冷笑起来:“怕单单一个苏家,还没有如此大的胃口吧!”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现任的苏氏掌门人,和张洁,在少年时期,有一段过往。 那一段过往,虽说甚少人知道,而且时间太长,也为知道的人所遗忘。但还是被锲而不舍追溯着以前的东林钰还是查到了。 而且,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从不放过哪怕一丝有用的线索。 因为,最微小的疏忽,经常会造成最大的失误,甚至一败涂地。 那样的错,在东林钰的字典里,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当然,即便有,他们也吞不下这么大一块肥肉,你猜对了,这其中就有会有那个人的功劳。”沈蒙的反应几乎快而准。他先是对着东林钰做了一个赞赏的手势,然后食、中两指在触摸屏上轻轻滑动,一下秒种,屏幕上的就变了。 那是远在法国的沈蒙,隔着屏幕,又递上了另外一份关于“那个人”支持苏氏的一份资料。 所有支出条理分明,时间、日期相当精确。那是自小就有“电脑天才”之称的沈蒙,侵入各大银行的电脑,所获得的资料。 看到上面的所牵涉的人和金额,东林钰的眼神,深且黑。他沉默了半晌,才望着屏幕那端不停忙碌着的沈蒙,忽然说了句:“恐怕,我们的计划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了!” 是否他一直以来都太心软了? 只想着要母亲的仇得到昭雪,只想为她取得一个公平的机会。可现在看来,“那个人”想的,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看到,他真该与时俱进,拿出一个和对方对等的筹码才是。。。。。。 “不错。”看到东林钰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也代表自己两日两夜来的辛苦并未白费,沈蒙点头,跟着做了个手势:“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都很少,很少。可能,就因为我要的太少,所以对方才想要的更多。既然他们加重筹码,我们也不能令他们失望了。这样的话,这游戏才会变得更加有意思。”东林钰点头,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念着:“东林钰”这三个字。唇边慢慢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来,薛紫,多吃一点!”自从在餐厅门口看到薛紫,莫言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那种非比寻常的亮度,就好象是猫见的腥一样的欣喜若狂。那样异样的神采,和薛紫第一次看到他的道貌岸然判若两人。 接着,他就像个老熟人一般地开始粘着薛紫放。 除了不停地问这问那,他还不住地帮她夹菜倒水,整个一副花花公子款。薛紫显然不明白这男子的热情到底来自何处,整个过程,她的神情都表现得极不自然。 然而完全不理薛紫反应的莫言,只是一个劲地发表着自己的高谈阔论,还有张嘴就出的溢美之词。 完全不去看身侧一脸鄙夷的淳于亮。 淳于亮淡淡地望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莫言。再望望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薛紫,脸上的神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看到莫言越来越过份,他先是神色怪异地望着莫言,最后干脆放下筷子,志心看某人表演。 要知道,他们两人,认识少说也有十多年了,他还从未看过他的这副嘴脸呢! 然而,一心只在薛紫身上的莫言,对于淳于亮的怪异,直接选择漠视。他只是一个劲地靠着薛紫,由夸奖薛紫的人品好,衣着好诸如此类。 再从两人初见到品茶,再到画展,然后是菜式介绍,莫言口口不停,一个劲地说着一些根本就无用的话。 当然,这中间最难受的要数夹在两人中间的薛紫。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再加上真的是不胜其烦。薛紫望望口水满天飞的莫言,再望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淳于亮,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看到那一抹笑,怕莫言吓到薛紫的淳于亮,在偷笑了个够之后,终于半真半假地开口了: “言,你吓到薛紫了,有什么事,还是开诚公布吧,要知道,薛紫和你以前认识的女孩儿不一样。” “有事?找我?”显然被吓到的薛紫,指指自己的鼻子,再指指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的莫言,诧异地问淳于亮:“他不会是搞错了吗!” “他当然没有搞错。”淳于亮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笑道:“我太清楚他的德行了,若非有事求人,他这副样子,你一辈子都看不到!” 他一边说着,又一边望向了莫言,只见后者正在做一个感激涕零的手势,然后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 “可是,我真的能帮到他吗?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啊!”薛紫有些狐疑地望着一身名牌,本人又是一位画家的莫言,还真想像不出自己这种平凡小女子,究竟于他有何帮助。 “你放心,莫言从来都不会害朋友的。”听了薛紫的话,淳于亮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十分好笑在帮着莫言开脱。 显然,这一番话并未说到莫言的心里,他冲东林钰挥挥拳头,然后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看到莫言的神情,薛紫一下子笑出声来,她问莫言:“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的,又能帮到你的,除了犯法的事,什么都成。” 听了薛紫的话,莫言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淳于亮,一边抚着心口:“我的大小姐,要知道,有了你这个行字,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虽然,不以为我能帮得了你,但是既然是朋友,我想力所能及的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莫言望着薛紫,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这才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近期有个画展,要在市文化宫举办,然后想找一弹奏古筝的女子在现场表演。当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薛紫。 于是,他就让淳于亮出面去请薛紫。 然而,淳于亮不干,只肯帮他约薛紫出来,整件事,还是要他自己来说。而成与不成,也要靠他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薛紫长长地出了口气,疑惑地说道:“可是,我真的行吗?要知道,我只拿到一个三级证书啊,而且,已经好久没有摸过了呢!” “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看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达到目的,莫言松了口气,又再拍拍心口,开始打包票。 “这,可是你的画展吧,若是砸了你的招牌,可是不好!”薛紫依旧有些担心,怕以自己的水平,坏了莫言的整个画展。 “好了,薛紫,这层,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弹奏是临时加上去的,所以不需要什么专业水平,再说了,你弹奏的,是非常不错。可以感染你身边的人如同身受。这也是言想要你去的原因。” “这样吧,画展呢,一共为期七天。每天上午九点半到十点半,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酬劳是每天三百,我会让人去接你来回,你意下如何?” 先是狠狠地白了一眼越帮越忙的淳于亮,莫言这才明言将条件开了出来。 早知道薛紫这么好说话,这么轻易就能答应,他也不用黑脸白脸一起扮,到头来怡笑大方了。 “不过帮忙而已,那个钱就不用了。”一听到莫言提钱,薛紫自己先是红了脸。她望着莫言,连忙摇头。 莫言刚要说什么,淳于亮抢先开了口:“薛紫,不用帮他省的,要知道,若是他去找专业的弹奏者,最起码每天五百到一千,你已经帮他省了不少。” “可是。。。。。。”薛紫还想说什么,莫言忽然抬手制止了她。面对第一次正经起来的莫言,薛紫只好住口,听他说下去。 “首先我们是朋友是吧!”一说到专业,神色登时认真起来的莫言说道:“专业的,我并非请不起,只是,那样的音调,太过熟练,太过职业性,令人一听,只听到钱的味道。所以,那样的专业人士,我不希罕。” 看到薛紫似懂非懂,莫言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接下去说道:“你的古筝弹奏,虽说并未进入化境,但是却有一种清新的味道,简单地说,就是有一股子的执着,让人不期然而然地跟着你的音乐走,这才是最难得的。” 听着莫言一口气将一番话说完,薛紫再摇头:“这忙我倒是可以帮,但这钱。。。。。。” “好了,薛紫。你可知道,你的行为若用于商业而不收取相应的报酬,只能说你是矫情,而非清高。”淳于亮制止薛紫的话,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淳于亮的话,听得薛紫一怔一怔的,她想了想,有些艰难地开口。 可是,莫言根本不容她再说什么,只是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那个薛紫啊,本来我还在担心请不请到你呢,可是现在听说你即将失业了,所以,这几天你若有时间的话,我会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还有就是你要用的那把古筝。” “好啊,其实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弹过了,能练习一下,也是挺好的,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你?”果然,一提到古筝,一提到自己曾经最心爱的乐器,薛紫脸上的神采,立时飞扬起来。她有些兴奋在望着淳于亮和莫言,神情雀跃。 看到薛紫的视线,成功地被转移,两个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开始谈将话题转到了一边。 ------------ 102 “苏家。。。。。。”东林钰默默地念着那个名字,只是冷笑,冷笑:“怕单单一个苏家,还没有如此大的胃口吧!”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苏氏的掌门人,和张洁有一段非比寻常的过往。 那样的一段过往,早就随着岁月的尘烟被掩盖,即便有少数的人作为见证,也早已不记得。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东西,对于一心追根溯源的东林钰来说,不过是小菜一叠。因为这个世界,只要有事情发生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而只要有蛛丝马迹,就一定有迹可寻,一切都可以大白于天下。 “当然,即便有,他们也吞不下,当然,这其中一定会有‘那个人’的功劳。”沈蒙的反应几乎快而准。他的手指轻因移动,隔着屏幕,又递上了一份资料。 东林钰看到,那一份资料,是被标为“绝密”的来自银行的文件。 那是自小就有“天才”之称的沈蒙通过银行的防盗系统,盗取的“那个人”的帐户来往资料。 那样的资料,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的数字,上面是各种款项的出入情况。那是‘那个人’和苏氏的来往帐目。 望着一行行闪过,所牵涉的人名和金额,东林钰的眼神,深且黑,他沉默了半晌。他才望着屏幕那端,忽然说了句:“恐怕,我们的计划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他要的都不多。 从来也只想着要母亲的仇恨泯灭,只想要母亲安息,只想要帮那个可怜的女子讨回一点公道。 然而现在看来,对方想要的,更多。而他面对如此大胃口的对于,他若是不给一点回应,是否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忽然淡淡地笑了,他用手指轻轻叩着椅背,忽然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蒙,对方的胃口这么大,我们可不要被对方看轻了哦!” “不错。”沈蒙点头,跟着做了个手势:“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既然他们加重筹码,我们也不能令他们失望了。这样的话,这游戏才会更加有意思。”东林钰点头,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念着:“东林钰”这三个字。唇边慢慢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来,薛紫,多吃一点!”自从在餐厅门口看到薛紫,莫言就好象是猫见的腥一样,就开始粘着他不放。 从高谈阔论到除了不停地问这问那,还有开餐之后的不住地帮她夹菜倒水。 在薛紫看来,这个和初见时一副艺术家气质,到今天一副护花使者的花花公子款。这其中的变化,不啻天壤之别。 于是,她在“连连”称是的时候,将求救的眼光,望向了淳于亮。 他们的身侧,是一脸鄙夷的淳于亮。 他先是望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莫言,再望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薛紫,唇边始终是一抹莫测的笑。 看到薛紫脸皮的苦笑,东林钰望着不得要领的她,再望望眉飞色舞的莫言,最后干脆放下筷子,专心看某人表演。 然而,一心只在薛紫身上的莫言,对于淳于亮的怪异,直接选择漠视。他只是一个劲地靠近薛紫,由夸奖薛紫的人品好,衣着好诸如此类。 再从两人初见到品茶,再到画展,然后是菜式介绍,莫言口口不停,一个劲地说着一些根本就无用的话。 当然,这中间最难受的要数夹在两人中间的薛紫。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再加上真的是不胜其烦。薛紫望望口水满天飞的莫言,再望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淳于亮,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看到那一抹笑,怕莫言吓到薛紫的淳于亮,在偷笑了个够之后,终于半真半假地开口了: “言,你吓到薛紫了,有什么事,还是开诚公布吧,要知道,薛紫和你以前认识的女孩儿不一样。” “有事?找我?”显然被吓到的薛紫,指指自己的鼻子,再指指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的莫言,诧异地问淳于亮:“他不会是搞错了吗!” “他当然没有搞错。”淳于亮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笑道:“我太清楚他的德行了,若非有事求人,他这副样子,你一辈子都看不到!” 他一边说着,又一边望向了莫言,只见后者正在做一个感激涕零的手势,然后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 “可是,我真的能帮到他吗?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啊!”薛紫有些狐疑地望着一身名牌,本人又是一位画家的莫言,还真想像不出自己这种平凡小女子,究竟于他有何帮助。 “你放心,莫言从来都不会害朋友的。”听了薛紫的话,淳于亮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十分好笑在帮着莫言开脱。 显然,这一番话并未说到莫言的心里,他冲东林钰挥挥拳头,然后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看到莫言的神情,薛紫一下子笑出声来,她问莫言:“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的,又能帮到你的,除了犯法的事,什么都成。” 听了薛紫的话,莫言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淳于亮,一边抚着心口:“我的大小姐,要知道,有了你这个行字,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虽然,不以为我能帮得了你,但是既然是朋友,我想力所能及的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莫言望着薛紫,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这才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近期有个画展,要在市文化宫举办,然后想找一弹奏古筝的女子在现场表演。当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薛紫。 于是,他就让淳于亮出面去请薛紫。 然而,淳于亮不干,只肯帮他约薛紫出来,整件事,还是要他自己来说。而成与不成,也要靠他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薛紫长长地出了口气,疑惑地说道:“可是,我真的行吗?要知道,我只拿到一个三级证书啊,而且,已经好久没有摸过了呢!” “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看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达到目的,莫言松了口气,又再拍拍心口,开始打包票。 “这,可是你的画展吧,若是砸了你的招牌,可是不好!”薛紫依旧有些担心,怕以自己的水平,坏了莫言的整个画展。 “好了,薛紫,这层,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弹奏是临时加上去的,所以不需要什么专业水平,再说了,你弹奏的,是非常不错。可以感染你身边的人如同身受。这也是言想要你去的原因。” “这样吧,画展呢,一共为期七天。每天上午九点半到十点半,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酬劳是每天三百,我会让人去接你来回,你意下如何?” 先是狠狠地白了一眼越帮越忙的淳于亮,莫言这才明言将条件开了出来。 早知道薛紫这么好说话,这么轻易就能答应,他也不用黑脸白脸一起扮,到头来怡笑大方了。 “不过帮忙而已,那个钱就不用了。”一听到莫言提钱,薛紫自己先是红了脸。她望着莫言,连忙摇头。 莫言刚要说什么,淳于亮抢先开了口:“薛紫,不用帮他省的,要知道,若是他去找专业的弹奏者,最起码每天五百到一千,你已经帮他省了不少。” “可是。。。。。。”薛紫还想说什么,莫言忽然抬手制止了她。面对第一次正经起来的莫言,薛紫只好住口,听他说下去。 “首先我们是朋友是吧!”一说到专业,神色登时认真起来的莫言说道:“专业的,我并非请不起,只是,那样的音调,太过熟练,太过职业性,令人一听,只听到钱的味道。所以,那样的专业人士,我不希罕。” 看到薛紫似懂非懂,莫言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接下去说道:“你的古筝弹奏,虽说并未进入化境,但是却有一种清新的味道,简单地说,就是有一股子的执着,让人不期然而然地跟着你的音乐走,这才是最难得的。” 听着莫言一口气将一番话说完,薛紫再摇头:“这忙我倒是可以帮,但这钱。。。。。。” “好了,薛紫。你可知道,你的行为若用于商业而不收取相应的报酬,只能说你是矫情,而非清高。”淳于亮制止薛紫的话,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淳于亮的话,听得薛紫一怔一怔的,她想了想,有些艰难地开口。 可是,莫言根本不容她再说什么,只是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那个薛紫啊,本来我还在担心请不请到你呢,可是现在听说你即将失业了,所以,这几天你若有时间的话,我会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还有就是你要用的那把古筝。” “好啊,其实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弹过了,能练习一下,也是挺好的,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你?”果然,一提到古筝,一提到自己曾经最心爱的乐器,薛紫脸上的神采,立时飞扬起来。她有些兴奋在望着淳于亮和莫言,神情雀跃。 看到薛紫的视线,成功地被转移,两个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开始谈将话题转到 了一边。 当薛紫回到东林家的别墅时,已过了晚饭时间。 大大的客厅里,端坐着东林陇、张洁夫妻和身子几乎贴到张洁身上的张怜。她正小声地和张洁说着什么,看到门口的薛紫,脸色一冷,正要脱口的话,也停住了。 看到那一大家人,薛紫先是对着朝自己点头微笑的东林玉夫妻报以微笑,然后转过头来,看也不看其余三人,就就直接穿过大厅,转身朝楼上走去。 看到薛紫不看他们,也不打招呼,张怜的身子又向张洁靠了一下,故意“小声”地说道:“姑妈,你看看,进门来了,也不和你打个招呼,这模样,简直就当您不存在呢!现在这就样,您说,若给她进了门的话。。。。。。” 张怜的话,说得很慢,也不算小声,她一边说,一边还望着张洁的脸,想看看张洁被气疯了的样子。 要知道,在张怜的心里,张洁才是东林家的主母,若薛紫不拿她当回事,别说难入东林家的门,即便入了,这以后的日子,也绝对好过不到哪里去。 然而听了张怜的话,一直品着茶,望也不望薛紫一眼的张洁忽然说话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有人进来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啊?”吃惊只是一瞬,张怜在刹那间就明白了张洁的意思。 ------------ 103 “啊?”吃惊只是一瞬,张怜在刹那间就明白了张洁的意思。 于是,她偷眼望了一眼正在目不转睛地翻着报纸的东林陇,又“咳”了一声,才又开口: “是啊,是啊,我刚才一定是眼花了,怎么好象看到有人进来了呢,现在看看,好象真的没有人了呢!不过,进来的若不是人,又介什么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挑衅似地望着薛紫,想看看她有何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一听到如此露骨的话,薛紫正在上楼的身体蓦地僵了一下,然而,也只是一下,她就恢复如常,又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 在薛紫的心里,她并非是真心要嫁给东林钰。 只不过因为契约,因为一个不得不履行的约定,她必须要留在这里,扮演着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角色。 但在今天进门之前,薛紫彻底想清楚了。虽说约定必须履行,契约也不可违背但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鄙薄和欺凌。 要知道,薛紫虽说随和,但并不懦弱。之前对于她们的妥协,只是因为她不屑和她们混为一谈。 但,若忍让的结果只能是变本加厉,她也一样不在乎搅得她翻天覆地。 于是,她决定,在此后的日子里,在不得不出现的场合里,她只要秉承自己的原则,也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于是,张洁的话虽说令她愤怒,她却也不以为然。 要知道,气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理不睬,任她一个人唱独角戏,顺便将她气成内伤。 显然对于这一点,薛紫做得很好,把握得也很到位。 看到薛紫不生气也不反驳,张怜有点忍不住了。她又向张洁靠拢过去,将手臂伸进张洁的臂间轻轻地晃着,撒娇般地说道:“姑妈,你倒是说说,这不是人的,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明白张怜的意图,张洁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音,说道:“这不是人的,我又哪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看这屋子要消毒了,这几天,总是闻到一股子的狐狸精骚味。” 话说到这里,她的话锋一转,忽然叫了声:“兰姨,明天将这屋子彻底消毒,直到那股狐狸精味不见了为止。” 一直站在东林陇身后的兰姨,乍一看到薛紫进门,就微微笑着和她打招呼。看到她也报以一笑,这才转过了视线。 听着张怜的话,再望望这个自从一进东林家就一直粘着张洁的妖娆女子,兰姨是鄙视的,也是不屑的,而今,含沙射影的话再从她口中吐出,兰姨暗想,这三少奶再不好,也不是你能比的。 又或者说,这个女子太过健忘,将自己三年前的丑闻全部忘记了? 忽然听到张洁的话,兰姨谨恭地应了一声,然后垂下头去。 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一脸的鄙夷和不满,然而在东林家二十年,坐看云起的她深知豪门大宅里的生存规则。 主人说你的错的,你即便对了,也是错的。 所以,即便张怜如何嚣张,她也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张洁的这番话,其实是说给薛紫听的。所以不等兰姨回答,她就用涂满寇丹的手指将面前的茶杯推开,然后站起身来,朝楼上走去。 经过薛紫身边时,她目不斜视,只身子一直,就径直上楼。 看到薛紫进门,不打招呼,也不说话就径直上楼,东林陇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过一抹诧异。 这几天以来,张洁的不屑和张怜的嚣张,甚至是薛紫的忍让,他都是知道的。 然而,他一直冷眼旁观,从来不置一词。 因为,在他的心里,若是连这样的小事都应付不了,也实在不配做他东林陇的媳妇。而今,终于看到薛紫不再奉承,他感到惊奇。 是这个女子,终于都开始学会保护自己了吗? 这样想着,他又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薛紫一眼,然手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声不出地上楼。 看到薛紫僵在楼梯上。再看看张洁已然离去,东林玉夫妻这才走上前来。 看到薛紫站在楼梯之间一动不动,林盈心和东林玉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上前拍拍薛紫的肩膀,轻声劝慰道:“薛紫,阿姨不是有心说你的,不必放在心里啊!” 在林盈心看来,这薛紫是要帮,不过这张洁也不能明白得罪。毕竟在世人的眼里,她才是现在的东林家女主人。 听了林盈心的话,一直面无表情的薛紫忽然笑了起来,笑罢,她才说道:“大哥,大嫂哪里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而且,刚才有人在说话吗?我怎么只听到有两只狗在吠啊!” 听了薛紫的话,东林玉夫妻先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看来,两人还真没的看错,这个看似温和的女子,果然不是任人鄙薄的人啊! 这样一想,两人也就释然了。 薛紫的话,不高也不低,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正好落在了正准备起身的张怜的耳里。 那样的话乍一入耳。张怜先是一愣,然后随即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薛紫面前,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我和姑妈是狗?”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腕一扬,就向薛紫招呼过去。然而,她的手只伸到一半,却被止住了。一把抓住她手腕的薛紫蹙眉冷笑: “我有说过你和你的姑妈是狗吗?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说你姑妈是狗的,是你,对号入座的也是你,为何要来赖别人?” 薛紫一边说着,一边将张怜的手腕用力一推。 猝不及防之下,张怜险些跌倒,然而她眼珠一转,就势坐在地毯上,用手指着薛紫,怒骂道:“你,你,你。。。。。。” “我什么我?”将张怜的所为尽收眼底,薛紫眼中的鄙薄更甚,她望着耍无赖般地坐在地上的张怜,冷声说道:“不要脸的人我见得多了,不过到你这份上,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一边说,还一边甩甩手,又用力在栏杆上擦了擦,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有人说得没错,这屋子里的狐狸精味是越来越重了,这才轻轻碰了一下,就一手的骚,看来,以后要离远一点才行。” 看到薛紫并未吃亏,再看看张怜一副泼妇的样子,东林玉这才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再和薛紫点头,转身朝楼上走去。 薛紫的话,说得甚是刻薄,这样不啻将张怜片刻前说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还了回去。 那样的话落在张怜的耳里,她的脸色变得血红。 要知道,一向自诩为淑女的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而今,因为一时气极,竟然将自己的窘态落在了一向不入她眼的东林玉夫妻手里,一时间,她的心中羞愤交加。 斜过眼去,再望望正在收拾东西的兰姨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气极败坏地指着薛紫:“你。。。。。。。” 然而枉她一向伶牙俐齿,而今,那个“你”字到了口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望着拍拍手准备离去的薛紫,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脸涨得通红,却不知如何是好。 薛紫的一番话,刚好落入刚刚进门的东林钰耳里。他望望泼妇似的张怜。再看看兰姨想笑却不敢笑的脸,好看的唇角上扬,那一抹笑愈深愈深。 “钰表哥,你看看你带回来的土包子女人。。。。。。”坐在地上的张怜,乍一看到东林钰,就仿佛看到救星似的扁起了嘴。 只见她飞快地从地上爬起,一溜烟来到东林钰的面前,一把搀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看看她,不但推了我一把,还把我撞成这样,表哥,你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然后把她赶出去才行啊!” “哦?教训她?”东林钰有些好笑地望着缠着自己的女人,再指指她的手,蓦地笑了起来:“那么,你想我怎么教训她呢?是在床上,还是。。。。。。” “表哥,你怎么这么说呢?”泫然欲泣的张怜,就在东林钰的这句话里,变得脸色煞白。本以为找到个好机会可以对东林钰撒撒娇,谁知他却说了这样的话。 看到张怜一脸的懵懂和无辜。东林钰又“嗤”的一声笑出声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好笑了,三年前,虽说自己并不在国内。而且老头子的保密功夫做得的确也是可以。 但,若他真想知道的话,这个世界,能有什么能瞒得到他呢?哦,原来想将她嫁给东林珏不成,现在想推给他了? 他们当他是做什么的?开慈善机构,还是专收垃圾? 想到这里,东林钰望着张怜那张比唱戏还花的脸,唇角歪了歪,冷然地说道:“还有,我要提醒你的是,你的表哥,就只有东林珏而已,我和你并不熟。而且顺便和你说一声,休想将东林珏不要的货色扔给我,因为,我从来都不收垃圾。。。。。。” ------------ 104——有了孩子要怎么办呢? 那样的话,落在张怜的耳里,带了十二分的冷意和嘲讽,成功地令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望着自己被不由分说甩开的手,站在那里呆住了。 时光如冰,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定格在坚硬且冷酷的伤害里。每一分感知,都是彻骨的凉。每一寸呼吸,都是刻骨的恨。 张怜咬紧了下唇,任指甲在手心生生折断,她的心中,任恨意如火,如灰,如秋后枯草一般疯长。 那样的恨意,几可毁天,几可灭地,几可令人永世不能超生。。。。。。 有个声音在呼啸,在狂吼:东林钰,你等着,我终究要将你所给予我的一切加倍地归还你。 若东林钰知道他的这一番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又给薛紫带来什么的话,他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 可是,没有人能未卜先知,就如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下一刻将会遇到什么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如果”这两个字眼,而我们,也不能永远生活在虚无的假设里。。。。。。 薛紫一口气跑进房间,用力关上了门,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平心而论,她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对于不触及原则的伤害,她从来除了漠视,就是不屑。 因为,她总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比针锋相对更值得做的事,更值得看的风景。 而瑕疵必报的结果,只能使我们将时间白白地浪费在无谓的蹉跎里。空自老了容颜,伤了身心。 可是今天,她终于都忍无可忍了,终于都反击了。却为何,在看到对方如此狼狈时,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和快乐? 再想起张怜那一张扭曲的脸,她忽然觉得心有余悸。那样的只想着算计别人的脸,那样的年轻单纯,因了无休止的欲望,从而逐渐在漫长的岁月中变成一张张面目可憎的容颜,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她忽然觉得害怕起来,若她再在这个地方长处久待,和这些人针锋相对,瑕疵必报,是否终究会有一天,她也会变成她们今天的样子? 这样想着,薛紫不由地用双手搂紧了肩,摇头。看来,这个外表奢华,内在荒唐,到处都有人虎视耽耽的是非之地,她要尽早离开才是。 至于合约,上面好象也没有讲明,她一定要住什么地方之类的,好好地和那个讨厌的人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然而,一想起东林钰那张喜怒无常的脸,薛紫忽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那样的任性的一个人啊,何时能坐下来,好好地听一听她想说的话呢? 可就目前看来,这样的愿望几乎是奢侈。 忽然,想呕吐的感觉又来了。 她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然后跑到洗手盆前,又开始一阵狂吐。 夜晚所吃的东西,早已呕得干干净净了。最后全是清水。 一边吐,薛紫一边抓紧心口,开始麻烦这来路不明的无妄之灾。 要知道,这种情况,距离今天,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了。 度这期间,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即便是勉强下咽,也会在下一刻,全部呕吐出来。 而几乎靠喝水过日子的她,在每天的早晚,就是最辛苦的时候。所以,每天的两次漱洗,就变成了薛紫最痛苦的日子。 最初的两天,还可以勉强说是吃坏了肚子,但以今天来看,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究竟出民什么问题呢? 就在今晚,在和莫言吃饭时,这种呕吐的感觉依旧强烈。 整个过程,也是靠她勉强抑制。然后,在不得已时,就只能在两个大男人愈来愈诧异的眸光里,一趟又一趟地往洗手间跑。 要知道,那样的隐瞒和无措,到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辛苦。 可她的身体,一向都是很好的啊,如此的情况连续不断,她到底是怎么了呢? 虽说吐得空空的,却依然没有一点饿的感觉。她的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涨着,撑着,除了水,什么都容纳不下。 吐罢的薛紫,有些疲惫地靠在门上,慢慢回想起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反常,默默地开始计算日子。 不得不说,这不算不知道,一算,还真是吓人一跳。 难道。。。。。。 忽然想起初中时所学的生理卫生,想起她们说起的怀孕时的症状,薛紫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她真的怀孕了吗?心中仿佛一下子炸开了一般她的手抚在平坦的小肚上,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 一时喜,一时怒,又惊又诧的薛紫望着镜中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先是用水洗了洗,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还是明天去医院看看吧,要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若真是怀孕,她也不至于如此孤单了。 屋外的光线很暗,和洗手间的强烈光线形成很大的反差。于是,薛紫站在门口闭了闭眼睛,想要缓解光线落差而带来的不适。 然而刚想迈出门口的她,身子才只一动,就蓦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样的怀抱,温暖,结实,带着她熟悉的男子气息。有一刹那,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 于是,她一边推着那个熟悉的陌生人,轻轻地“啊”了一声,想要站起身来。 然而,东林钰哪里能容她站起来呢?她的身子才只一动,下一秒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东林钰的唇覆在她的唇上,辗转着厮磨着,直到她不能呼吸时,才放开了她,然后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又一口。 那样的深深浅浅的吻,令薛紫喘不过气来。终于得到自由,她一边喘息,一边嗔道:“放开我。” 这个人啊,一看到她,就又是吻又是咬的,也不知道犯了哪要神经,自己还是避开一点的好。 这样想着,薛紫更加用力地挣脱,想要再躲回洗手间里去,至少不用和他面对面。 因为,在薛紫的心里,这个男人,实在太难以捉摸,又太过喜怒无常。 所以,一再在他手下吃亏的薛紫每一看到他,就无端端地想起了中午时,被狠狠地关上的门,还就是被自己白白牺牲掉的最后一张百元大钞。 要知道,那张百元大钞,已是她最后的“存粮”,在他放在口袋里,即便出门,底气也会足一点。可就在今天,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自己竟然被那个讨厌的人耍了一场,还要自己打车回去。 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恶。 于是,痛定思痛的薛紫早就想好了,这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最多大家少见面,少说话,再不行,他在哪里出现,她自动消失就是了。就如现在,她宁愿委屈自己躲到洗手间里,也好过被他又再冷嘲热讽。 然而一只大手,比薛紫更快地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所有的光亮被关在门内,朦胧的光线下,是男子英俊且温柔的脸。 他大手一拉再一伸,就将薛紫揽在怀里,不顾她的用力拍打,将她打横一抱,就大踏步地向床上走去。 那样的脚下悬空,使薛紫有些头晕,她惊叫着抓紧了东林钰的手臂,脸色也蓦地变得雪白。 这个人啊,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惊世骇俗的啊!然而,不等薛紫感叹完毕,她的人就被东林钰扔到了舒适的床上。 “你又要做什么,不要碰我。。。。。。”被扔到床上的薛紫,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一边反驳着,谁知反抗无效,挣扎更是如同儿戏。她才只动了一下,就被欺上前来的东林钰抱在怀里。 东林钰望着刺猬似的女子,再想起她片刻前说的话,他忽然笑出声来:“怎么,我又不是狐狸精,为什么不要我碰?” “你才是狐狸精。”想起张洁冷冷的话,还有张怜十分不屑的神情。再想想不久后的将来,自己或许也会变成这个样子,薛紫瞪大眼睛,恨恨地望着东林钰:“那个,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离开!” 住在这里,虽说不用自己搞卫生、煮饭,但每吃一餐饭,她都好象是如骨梗在喉,食不知味。还有帮东林钰抵挡那个张怜无孔不入的骚扰。 林林总总,都令薛紫心烦,更令她讨厌这里。而这些话本来还想找个适当的机会才说出来的,谁知被东林钰一激,她就顺口说了出来。 话一说出来,她忽然用手捂住了口。用力地眨着眼睛,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深恐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又会突然翻脸。 谁知,东林钰听了她的话,却罕见地没有皱眉,只是轻笑一声。然后用力拉开她的捂住唇的手,自己的唇也印了上去,整个人就在她的唇间呢喃:“好啊,我们明天离开就是!” “真。。。。。。的?”显然,那样的答案和东林钰的表情出乎薛紫的意料之外。她任由东林钰吻着自己,连躲避都忘记了: “对了,我这样说,难道你不生气?” 看到东林钰竟然没有生气,薛紫又睁大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是说要离开你的家,你也不生气吗?” “这又不是我的家,你说离开,我为什么要生气?”仿佛对女子的问题感到奇怪,东林钰直起身体,捏着薛紫小巧的鼻子,笑道:“不过,也不能回雅筑小区,那个地方太小了,我住得不舒服。” “啊?”薛紫的眼睛又一次睁大了,她望着和平时大庭相径的东林钰,心中纳闷今天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他的话好象有语病啊,这不去雅阁小区,她又能去哪里?这样想着,她又说了出来: “不去雅筑小区,又能去哪里?你知道的,我本来无处可去。” 那样的话,本来只是淡淡的解释,然而再一品东林钰的话,薛紫的语气沉了下来。她望着身体上方的东林钰,眼神一分一分地暗淡,说出来的话,也充满了失败。自己要被人赶出来了吗? 于是,她苦笑:“不过,那也不是我的地方,天下之大,我却无处可去。” 谁知,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蓦地顿住。跟着“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原来,东林钰趁她说话分神的当儿,一口咬在了她有唇上。 感觉到口中有血的味道,薛紫不由地开始愤怒起来,这个人,为何总是要伤害她呢? 看到薛紫吃痛,东林钰一边吻着被他咬过的地方,一边恨恨地开口:“看你还敢不敢说这样的话。我给的,就是你的。” 他给的? 听了东林钰霸道的宣称,薛紫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什么叫他给的? 他给她的除了伤害,就是耻辱,还有一生都洗刷不了的罪。若她的父母知道她妥协于那样的条件,怕要从地下跳出来吧! “那,我若是怀了你的孩子会怎样?”看到东林钰如此反常,薛紫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她最想说的话。 其实,她最怕的是,东林钰会淡淡地答他一句:“怀孕了?那就去打掉吧!” 那应该是所有豪门子弟,在知道外面的女人怀了自己孩子后的第一反应吧!而今,自己虽说住在他的家里,却依旧是他“外面的女人”! 薛紫忽然在心中下定决心,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但,即便是真的怀孕,她也不会告诉东林钰。起码,不会在孩子出生之前告诉他。 那样得来的孩子那样靠契约的关系,即便是有了孩子,也是耻辱有标记。 但不论是怎样得来,却是她一个人的宝贝,一等到契约结束,就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薛紫当然想不到,她如此隐瞒东林钰的后果,就如她想不到,这一念之差,就会导致那么多的事情会变成那样一般。 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两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奔波着,劳碌着,为了各自的目标而奋斗。 无数的无奈,还有困境,还有不得已的选择。生生地隔开了他们想要向对方坦白的勇气。于是,他们选择沉默,选择隐瞒。 而到头来,他执着着他的执着,她固执着有她的固执。仿佛那样的两人,拥有着那样的心,就注定只能渐行渐远,遥不可及。 当两个人终于心平气各,终于可以平静地坐在一起,甚至可以认真地谈一谈现在和未来的时候,想要说出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那样的物是人非,就如一条深深的鸿沟,将两人隔绝在彼此的世界之外。 再接下来,就是长久的别离。。。。。。 到再相见,他们甚至都不再记得两人当初时的样子。 “怀孕,怎么会?我一直都有采取措施的啊!”仿佛对于那样的问题感到不解,东林钰从她的身上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问道。 “啊?”本来在忐忑地等待答案的薛紫,显然没有想到会等到这样的回答。再想起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她暗怪自己的唐突,于是,面对东林钰控询的眸光,这才讷讷地说道:“可最近两次,都没有啊!我这不是怕吗。。。。。。” “原来是这样啊!”薛紫的话,令东林钰有些犯难,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笃定地说道:“那,就明天去医院看看吧,检查一下,然后,若真的有了,就生下来吧。。。。。。要知道,我还没有孩子,而且,我会养你们一辈子的。”东林钰吻着薛紫,在她的耳边喘息,口中说着连自己都诧异的话。 要知道,按照计划,在不远的将来,他就要离开这里,而薛紫的未来,甚至是两个人的未来,他还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又或者说根本就害怕面对。 现在乍一听到孩子,他却顺口说出了仿佛在心中已经存了好久的念头——若她生下他和他的孩子,应该不错吧! 要知道,东林钰从来女人无数是真,但是孩子,却从来都没有过。 也是因为自己的不幸身世,他对于孩子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和痛惜。 想生,却又怕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想到要守着某一个女人度过一生。那样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的蠢事,他东林钰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尽管他牡丹花中常驻足,却从无意外发生。 那是同样因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不允许有“意外”二字出现。 他的女人,从来没有人能怀孕,也没有人敢怀孕。 然而就在自己都说不清在什么样的心态下说出这样的话时,薛紫却在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深深的失望。 只是。。。。。。养活吗? 对于那一句放在东林钰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欣喜若狂的话,薛紫却是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原来,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养活,就是最大的恩惠了啊! 可若只是养活,她需要吗? “现在是你和我的时间,不准再想别人,包括孩子。”东林钰霸道地宣称着自己的自主权。 细细地吻着她,东林钰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叫嚣。仿佛不愿意再说什么,他一把抱紧薛紫的腰,然后用力一挺,挤进了她的体内。然后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生个孩子,然后一生相守,这似乎是个很不错的建议呢! 不过,若他和她的孩子,又会是怎么样呢? 这个,东林钰不知道。 因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不会知道永远究竟有多远。 ------------ 105 东林钰和流月的订婚典礼,在东林陇的授意下,决定拖延到半个多月后的国庆进行。 这,当然是张洁的意思。 因为,她除了不想看到东林钰娶妻生子,甚至美满幸福。更重要的是,她的计划,也在顺利地进行。若无意外,在不久的将来,不但可以将东林钰辛苦打拚来的天下据为己有,还可以令这个向来视她为无物的“野。种”万劫不复。 那才是张洁的初衷和最后目的。 没有人知道,张洁想要将张怜嫁给东林钰不过是个烟雾。 眼下,东林陇的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定哪天就会倒下,而她自己的儿子又不生性,完全将家族生意当成洪水猛兽。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洁决定要将东林钰和东林玉夫妻踢出局外,将东林家族的事业变成儿子一个人所有。 所以,这次回来,当东林钰的视线被成功转移,在看到张怜表现得如此厌恶时,张洁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几乎已经达到。 于是,她私下里游说东林陇,要将订婚改在半个多月后。 东林陇本来还在忐忑,他怕这个自己亏欠最多的儿子好象以前一样,视自己若无物。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才一出口。东林钰只是思索了一下,就表示同意。 要东林钰的心目中,之前订婚,不过是为了堵东林陇和张洁的嘴,顺便也让他们相信自己愿意在大陆安家,愿意帮他们好好地经营东林家族的生意。 然而,自从家族中出现了“第三只手”,东林钰的目标就开始变化了,现在的他,誓要将“那个人”想要的一切统统夺去,令他一无所有。 计划已经展开,结果已经在望。 再订婚与否,对于即将返回法国来说的他,都无足轻重。 这话婉转地传到薛紫的耳里,她当然表示赞同。同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契约若非要履行,订婚在所难免。 眼下,她只希望这个订婚,可以无限期地延后,那么该她面对的,便不用再面对。 然而,当她的释然落在东林钰的眼里,就变得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忽然后悔那么轻率地答应东林陇,甚至后悔现在就告诉她,然后看着她喜出望外。 但,不订婚,就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吗? 东林钰冷冷地望着差点就要欢呼雀跃的女子,唇边是一抹锋利的笑。 想来这女子是忘记了,她面对的是东林钰,是只要他想,这个世间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的人。 于是,他冷冷地睨着一脸解脱的女子,心里又开始酝酿另一个计划。 他总有办法将她绑在自己身边,要知道自从第一天拥有她。他要的,就是她的全部,要的,就是她的一生。 只能说,他天生就是她的劫数,就是她的克星。只要他存在一天,她就只能是他的。 接下来的日子,如流水般地滑过。 薛紫的日子,自从搬离东林别墅之后,自从拒绝搬入东林钰自己家之后,就一个人回到雅阁小区,又恢复了初时平静的生活。 虽说这其间还要受东林钰的骚扰,而他也几乎天天过来。只是罕见地,他沉默了许多,也温和了许多。不论薛紫说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他都只是一个字:“行”! 更令薛紫奇怪的是,不论她再说如何离经叛道的话,他就算怎么不开心,也绝不会象以前一样乱发脾气,又或者说是摔门而去。 然而,东林钰毕竟是东林钰,就如噩梦即便已经过去,也一样是噩梦一样。 不得不说,那样陌生的、那样异于寻常的东林钰,令薛紫感到陌生,也令她感到恐惧。 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照常包围着她,令她捉摸不定。 然而,塞翁失马,祸去福至。 订婚推迟,东林家的人不用再敷衍,甚至公司也暂时没有了提合并的事,一连串的顺水顺风,令薛紫觉得,就连呼吸都自由起来。 但,也是从那里开始,另外一件烦心事,开始困扰着她。 那就是,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明白地告诉她,她已经怀孕,胚胎发育良好,怀孕时间大概是三周半的样子。 打定主意不让东林钰知道,甚至也不打算告诉包括小雪和任何人。 于是,本来就大大咧咧的薛紫,开始了她辛苦的隐瞒经历。 早上,在东林钰起床离开,晚上,在他休息之前上床。 在工作时间绝不喝水,在下班时间绝不周围乱逛。就连小雪几次约她逛街,她都婉转回绝了。 然而,她会去见淳于亮和莫言。 不同于东林钰的霸道、冷酷,不给人留丝毫余地的强硬。 也不同于苏凌身上的执拗、专一,令人只感到锲而不舍的窒息。 甚到不同于莫言的多变、诙谐。不可捉摸的深沉。 他是温和的,儒雅的。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向上力量。 而薛紫只觉得他的亲切。 仿佛前生的旧识,踏无穷光阴而来,以另外一种方式守在她的身边。 薛紫甚至觉得,只要呆在淳于亮的身边,她就是宁静的,甚至是快乐的。那样的无拘无束,只在她还懂事的少年时期才拥有过。 所以,她愿意见到淳于亮,愿意看着他笑,愿意听他说话。甚至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 然而,薛紫没有想到的是,开心的时光毕竟有限,她过得太开心,连老天都嫉妒了! 推迟一个星期之后,合并的议案终于作实。 过了很久,薛紫依然记得。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空气也很舒服。 当她如同平常一样来到写字楼时,却接到了临时集合的指示。 那是一个简单的领导欢迎会。 当所有和薛紫一样懵懂的员工被集中在会议室里时,终于有人宣布:新的总经理将在十分钟后到达。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有的人开始气愤谩骂。 跟着,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俊朗的身影就在人们责备的目光里走了进来。 只不一刹那,人们的眼神忽然变了。 有年轻的女孩儿甚至开始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脸,后悔今早的时候没有将最新买的化妆品涂上。 然而,这一切,都和坐在最角落和薛紫无关。 她静静地垂下眼眸,在默默地计算着怀孕的时间。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的孕检。 要知道,没有BB父亲的陪伴,没有躲在丈夫怀里那种幸福的小女子脸上特有的红晕。就连接待她的医生的眼光,都是复杂的,也是鄙夷的。 可是,那样尴尬的场合,那样敏感的地方,又有谁肯陪着她前去?又有谁敢陪她前去? 先是用微笑止住大家的诧异,年轻的总经理温和且儒雅地笑着,开始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公司新任的总经理,我的名字叫苏凌。。。。。。” 然而,下面的话薛紫已经听不到了。确切地说,当那个声音乍一响起,当那个声音在介绍自己的名字时,薛紫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说什么? 苏凌?公司的总经理? 这怎么可能? 薛紫茫然不知所措地抬头,正触到苏凌似是而非的眼神。她的脑子又是一片空白。。。。。。果然是苏凌。 想不出苏凌为何会站在这里,更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薛紫的心里,只有两句话反复交替出现:“苏凌来了,苏凌做了她的上司了,她要怎么办才好?” 然而,没有人能告诉她怎么办! 看到一向视男子若无物的薛紫竟然死盯着新来的总经理年,杨梅轻轻地扯了她一下,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仪态。 惊醒似地低下头来,薛紫的心中依然是七上八下的。 到了这一刻,她依然不敢相信,原来和她们公司合并成功的,竟然就是苏凌家的苏氏。 那样的结果太出人意料,那样的出现又太惊人。 整个欢迎会的时间,薛紫的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最后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辞职,辞职吧! 若要这样和苏凌朝夕相处的话,她会疯狂,会死去。 当然,她最怕的还是他无休止的纠缠和自己无休止的躲避。 在那一段感情里投注了太多,也寄望了太多。所以到现在为止,薛紫还是不能释怀,还是不能坦然。就如她还不能用平常心来对待苏凌一样。 然而,相对于薛紫的惊慌和无措,苏凌却是坦然的,也是自若的。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薛紫投注过太多的关注。即便是眼神掠过她,也是淡淡地温和的随意。 在欢迎会当天,苏凌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开始宣布新公司的有关规定,当他淡淡的,有磁性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响起,如沐春风的女职员信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一开一盍的唇,听着他好听的嗓音,至于他在讲些什么,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听进去! 当然,苏凌的目的,就是在和员工的第一次见面里,将员工的不满和排斥情绪压到最低,最好能马上接受他这个新的领导人。 不得不说,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顺利! 半个钟后,欢迎会结束的时候,苏凌声明:总公司不考虑解雇任何一个员工,所以请大家放心,并继续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本职的工作。 苏凌的话一说完,下面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小女子都兴奋地望着这个年轻英俊的上司,眼里全部是崇拜的光芒。 然而,那样的结果,落在薛紫的心里,却不啻晴天霹雳。不考虑解雇,辞职按照正常程序,这就意味着即便苏凌批准她的辞职,她也还要在这里呆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我的天,一个月啊,薛紫不禁哀号起来,这样如坐针毡的日子,别说是一个月,即便是一天,都仿佛一生那般漫长。 更何况的是,她不知道那个“皇太后”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若再被她肆意鄙薄一次,薛紫恐怕连跳楼的心都有了。 ------------ 106 而且,若他再纠缠不休,她更怕东林钰也会知道。 相对于“皇太后”的羞辱,她更害怕他的阴沉和无礼。 薛紫忽然觉得,自己平静的日子就要被打破了,而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开始布满了乌云。 这一天啊,实在是一个糟得不能再糟的日子。 不过,若薛紫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将会面对什么的话,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只能说,天空布满乌云,黑暗即将来临,薛紫最黑暗的日子,也开始一寸一寸地接近。 那样的漫长的时光和折磨,还有被叛和牺牲,才是薛紫一生都不能摆脱的噩梦!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薛紫都觉得如坐针毡,心神不宁。那封辞职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到了下班时间,她还是没有勇气递上去。 时针指向五点半,所有的人都开始收拾东西。 然而,就在薛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对于她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原来,就在大家准备离开时,苏凌的秘书忽然走出办公室对着众人宣布:今晚,新任的苏总经理请大家吃饭,以便联络感情。 不同于其他人的喜悦和惊诧,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薛紫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慌乱。 她不想坐在遥望他的人群里,也不想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甚至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她就想退避三舍。 可是,上司请客,同事欢呼,若她执意离去,怕会引来更多更好的非议和关注吧! 要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从来都不是薛紫的风格。 想来想去,薛紫又悄悄地退到洗手间,然后拨通了淳于亮的电话。 就连薛紫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不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了,总会是他。仿佛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下午五点四十分,所有的员工都在大堂里集合。等待今晚作东的苏总经理发话,看看今晚要去什么地方。 不同于其他人的期待,薛紫几乎是焦灼的,她的眼睛不停地望向宽大的玻璃门。生怕这时会出现赛车之类的意外,更怕淳于亮有什么事而临时改变主意。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在电话拨通的同时,淳于亮分明在和身边的人商量着什么。 当电梯的门乍合又开,温文尔雅的苏凌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淳于亮的车,也停在了宽大的玻璃门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薛紫的语气那么急切,声音又是那么惶惑。淳于亮几乎在接到电话的同时就放下了手中的所有,然后向薛紫的公司赶来。 听着苏凌秘书宣布大家要去隔壁大厦的法式自助餐厅时,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同时欢呼起来。 要知道,那个法式自助餐厅,在这个城市相当出名,正宗的法国厨师,地道的口味,在这个城市里,可以说是人人趋之若鹜。 然而,从来质量和价钱格成正比。那个消费可以说了昂贵的地方,他们这些工薪阶层,从来是可望而不可及。 而今天苏凌宣布在那里请客,不由地使所有的美眉又一次对他刮目相看。 看来,这个帅哥总经理,不但英俊,而且多金,更重要的是他不吝啬且能顾忌别人的现况。 那里距离办公楼不过两百米的距离,连的士钱都省了。 于是,在一听到餐厅名字开始,所有的美眉们就开始了开动计划。于时,一时间,要求结伴同行的声音,打电话和家里请假的声音,还有就是商量着饭后有什么重磅节目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回响。 引得路过的行人,人人侧目。 然而,薛紫根本就不想吃什么自助餐。每天只能吃少量食物的她,只要一闻到肉类的气息,就会止不住地大吐特吐。 可是,人群已经准备出发,目标近在咫尺。再也找不到理由离开的薛紫,几乎开始绝望起来。 这个于亮,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来呢?要知道去到餐厅再缺席,只能引起更多人的非议! 就在杨梅催促着薛紫出门的时候,薛紫手中的电话响了。 一刹那,从来讨厌听电话的薛紫眼里,忽然闪过奇异的光彩。她望着屏幕上不停地跳动着的于亮两个字,只觉得心都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她拍拍心口,然后勉强抑制住颤抖的声音,开口:“于亮啊,你到了?在门外?好的,我和领导请个假,然后去找你啊!” 收起电话,薛紫望着杨梅,歉意地笑道:“杨梅,看来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去了。以后有空,我们一起去吃吧!” “你个穷鬼,哪有钱请我吃东西?不过有事就去忙吧!”将薛紫的焦灼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她心之所思,但看到她只听了个电话就喜笑颜开,杨梅也是由衷地替她高兴。于是她拍薛紫的肩膀,再朝着被围在中间的苏凌朝薛紫努嘴:“要不要帮你请假?” “不用了,我自己来。”薛紫再对杨梅笑笑,然后握紧了手中的电话。 宽大的玻璃门外,淳于亮站在黑色的轿车门前对着薛紫招手:“嗨,薛紫,我在这里!” “于亮啊,你等到一下哦!我就来了!” 一看到淳于亮前来,仿佛看到曙光的薛紫先是对着他挥手,然后拨开众人来到准备出发的苏凌面前,望着他定定地说道:“对个苏总,对不起啊,我有个朋友,他临时有事,所以我今晚。。。。。。” 听了薛紫的话,苏凌的眉头不由地蹙了一下。这个女子,当真如此决绝?即便吃餐饭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自己吗? 看到薛紫拒绝,苏凌蹙眉,一侧的美眉位开始忿然了,她们望着薛紫,大有指责她不通人情之嫌。甚至有的人开始担心,若她的缺席惹火的苏总,这难得的大餐消失了怎么办? 簇拥的众人前,没有得到回答的薛紫扬起脸来,只望着门外的淳于亮,再望望苏凌:“那个苏总。。。。。。” 在苏凌的耳中,薛紫那一声一声的“苏总”甚是刺耳。再加上她的心不在焉更令苏凌烦躁。 于是,在薛紫第二次重申不想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时,苏凌忽然淡淡地开口了:“没什么的,若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那个,祝你们用餐愉快啊!”一得到首肯,薛紫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一边朝对着苏凌说话,一边已经转过了身子,准备向外走去。 及时雨一般的于亮啊,救苦救难的于亮啊,薛紫真的是爱死他了。 看到薛紫明显的避之不及,苏凌的眼睛又闪了一下。随着她的眸光望去,他就看到了马路边的淳于亮:原来又是这个小子吗? 上一次人妥协,并不能代表一世,而薛紫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于是,唇边浮过一抹笑的苏凌,在薛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淡淡地说了句:“是啊,我们来日方长嘛!” 一听到“来日方长”那个字眼,薛紫的眼皮无端地跳了一下,身子好是一顿。 然而,只是一瞬,她随即加快了步子,朝着敞开的玻璃门外走去。 炎炎气息扑而来,填满了薛紫在空调下几乎出鸡皮疙瘩的毛孔。一走出门口,再看看那一群开心的美眉,薛紫长长地出了口气。 自由的空气,真是好啊! 苏凌唇边的那一抹笑,迷住了身侧的所有女职员。 于是,在他那一句浅浅的:“我们出发吧!”的话里,所有的人簇拥着他向前走去。 一天的时间,不短也不长,但足以令许多东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知道,那些原本信誓旦旦要和公司共存亡的美眉们,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就彻底地被苏征服了。 革命形势大好,目标开始改变。 于是,大家议论的话题,比赛的目标,由今天早上的“看谁先离职”,到现在变成了,“看谁先俘虏到这个黄金王老五的心”。 于是,所有人都在拿自己和身侧的美眉们做着暗中的比较,然后卯足了劲,要在这个英俊多金的新上司面前表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所以,当如此“不识时务”的薛紫离开时,不少美眉又开始庆幸自己少了个竞争对手。要知道,情场如战场,这少一个对手,总比多一个好啊! 大门外,苏凌望着和淳于亮相谈甚欢的薛紫,一时有些失神。 看到苏凌神游方外,八面玲珑的秘书于小玲走上前去,往苏凌面前一挡,淡淡地说了句:“苏总对这里还不太熟,所以请大家走前面好不好?” “哦。。。。。。”看到于小玲上来解围,苏凌这才回过神来,他有些苦笑地望着一大群美眉们,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我在想究竟应该朝哪个方向走呢?” 一听到苏凌原来不认识路,松了一口气的美眉位一个个涌上前来,开始指点着:“这边,这边。” “向左二百米,然后三楼就是了!” “那,就是停了部黑色奔驰的那里。。。。。。”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音成功地使大家忘记了苏凌的失态。更有热心的美眉上前去,要求和苏凌同行。 于是,苏凌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听大家指点,不停地点头,最后又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来:“那既然大家都认识路,就一起走吧!” 偷了个空,苏凌再回头望望,淳于亮的车,早已离开了。 说实话,当看到薛紫的名字竟然出现在苏氏收购的小公司里时,一段时间以来,遍寻薛紫而不遇的苏凌欣喜若狂。 一刹那,所谓的“兄弟”争宠变得微不足道,所谓的公司继承人无足轻重,甚至父亲对他的看法,也不再是他的头等大事。 ------------ 107 董事会一召开,他就自动请缨,更不顾母亲的强烈反对,执意来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司。 被一看到薛紫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垂眉敛目,苏凌的心兴奋得就要跳出来了。于是,他快刀斩乱麻地将那一班美眉们搞掂,然后在下班前提出了请员工吃饭的建议。 然而,薛紫却退出了。 这对于苏凌来说,不啻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于是,他勉强抑制住内心的失望,选择了成全。 今天再看到她如此窘迫,苏凌知道,那是她的心里还有自己的缘故。而且,耳尖的他听到,淳于亮是唤她:“薛紫”,而非“紫”。 要知道,这称呼的差别十分重要,在那一刹,苏凌几乎可以认定,那个淳于亮只是薛紫的朋友,而非男朋友,起码现在不是。 于是,准备欲擒故纵的他在薛紫请假时欣然放行,心说:趁我现在还未收网时,你就好好运玩一下吧,要知道,到了我的手中,你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看到薛紫竟然舍下英俊的眼司而随年轻的靓仔而去。所有的女同胞位只是望了一眼便同时收回了视线。 要知道,接薛紫的男子是不错,可远在天涯的风景,哪有身边的花儿更令人赏心悦目呢?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不可知的未来上,还不如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天时,在众多女同胞们里面脱颖而出呢! 这样的日子,起码还有盼头,还有希望。 一口气跑到淳于亮的打开的车门前,头一低钻上了车。薛紫头也不回地关上了车门,直到车子驰出了好远,她还不敢回头。 不是说好了吗? 再看到那个人,只能是朋友,又或者是陌路,可以选择洒脱地打个招呼,又或者视而不见。 而今,却是为何在他的面前又再败下阵来? 如此的慌张,如此的心悸,就连保持最基本的仪态都不能。这才是薛紫的悲哀。 所以,一路上,她都在懊悔着,失落着,却又自责着。 要知道,只要她一天不离开公司,只要苏凌还在,在那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小写字楼里,他总有办法令自己避无可避,令自己无处可逃。 这就是苏凌,从来只看重目标,而漠视过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她以前爱着的时候,觉得有那样特性的男子,坚强、坚定、坚韧不拔。而今要分开了才知道,那样的固执,只能是伤人伤已。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一段感情,一段往事,过去了,消失了,都应该放下另外开始。 然而,现在却成了一个人穷追不舍,一个避之不及,事情究竟演化到什么地步,薛紫就连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薛紫忽然觉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车子无声地滑出,平稳地行驶,不多时就驰出老区,再一转,就来到情侣路上。 整个过程,除了薛紫看到自己时的惊喜,还有打的那个招呼,她就一直将自己缩在回忆和懊恼里,再也看不到身边的一切。 其实,淳于亮在看到苏凌的时候,或者说在更早的时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他想不到薛紫的反应还会如此大而已。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苏凌会放弃公司副总的职位,放弃苦苦奋斗得来的成绩,为了薛紫来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 要知道,在苏氏,亲子和私生子的明争暗斗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而苏凌的全身而退,在外人看来,是愚蠢之举,然而在淳于亮这些人的眼里,却是甚是明智。 在豪门家族里,掌门人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间的明争暗斗。 而苏凌的抽身而出,刚好给了董事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也会自己赢得了更多的胜算。淳于亮甚至相信,苏凌若能在这个小公司里做出一些成绩。 那么,不久的将来,苏氏企业的董事会上,他就是不二的苏氏下一任掌门人。 然而,淳于亮现在担心的是,苏凌来到这里,并非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他怕的是苏凌是为薛紫而来。 若真那样的话,事情就堪忧了。 要知道,苏凌的母亲,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女强人,向有“皇太后”之称的她眼睛里是绝对容不下沙子的。 若她发现对着自己信誓旦旦的儿子,原来是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副总之位,那么,苏凌的前途就堪忧了,而接下来,直接被迁怒的,就是薛紫。 一想起莫言前日拿给自己的资料,淳于亮忽然觉得有些头痛。 要知道,淳于家是整个企业界的另类。 自黑道发展起来的长辈们深谙“团结就是力量”的真理,于是,在淳于家的家规里,第一条就是:“兄弟相残者,驱逐出家谱,永世不得返回。” 而淳于家族,相对于其他家族,更加重视对于下一辈的培养,也从不扼杀他们的天赋。例如自小就表现出家族生意毫无兴趣的淳于亮,完全被放任,完全按自己的理想生活。 所以同提起所谓的尔虞我诈,淳于亮开始感到烦不胜类。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要让薛紫设法离开苏凌,以使她免受伤害。 然而,薛紫又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所以,淳于亮要将一切,做得不动声色,更不能成为她的负担。 情侣路,几乎绕东海市一周,是东海市最长的一条马路。又因为这里全程都沿海边而行,是以许多人都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带家人出来走一走,观一观潮涨,吹一吹海风,顺便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因了较大的人流,就慢慢地衍生了不少的休闲场所。 而淳于亮现在要去的那一间,就是其中较为著名的一间。 黄昏的海边,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三三两两的人们倚在栏杆上,望着渐去的日落,听着耳边的滔声,静静地回首着前尘往事,慢慢地品味人世沧桑。 而手挽手的情侣们,则喜欢在绿化丛中漫步,两个人头顶着头,手牵着手, 不时地喁喁唧语着,那样的幸福真的是羡煞旁人。 淳于亮将车停好,然后招呼薛紫下车,来到椰子树下的休闲茶座旁坐下。 夕阳的光,宁静神和。覆在连绵起伏的波浪里,随波逐流。 远处的海天一线,无限量地延伸,夕阳落在水面上,倒映出另一个长天落日,远远望去,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本来心中有事的薛紫一眼望去,眼睛却再也收不回来了,她定定地望着,不禁有些痴了。 这里,虽说离海边较远,涛声虽说清晰,却不至于震耳欲聋。用来聊天,再也合适不过。而且,坐在休闲的沙滩椅上,远远望去,只看到碧天边海,海天一色,那样的绝丽景色,壮观且瑰丽。 有很多时候,淳于亮都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静静地想些事情,待到有答案时,再行离开。 所以,今日一看到薛紫的样子,他就直觉带她来这里坐一下。人若放松了心情,很多平时难以出口的事,都会不由自主地倾诉出来。 当两杯热茶放在两人面前时,淳于亮的这才望着犹自失魂落魄的薛紫,轻轻敲击台面,淡淡地笑:“落日要看,茶也要喝,最好的办法是一边看一边喝!你说呢?” “一边看,一边喝,你不怕被热茶烫到?”看到淳于亮的笑脸,薛紫无端在轻松起来,她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不,一边笑道:“再说了,这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喝,这么美丽的落日,可不是天天都有。” “人生美景看不尽,何须执着于其中任一?” 看到薛紫绽开的笑颜,心知苏凌对她的影响远不如自己想像的大。淳于亮的心,也无端在轻松下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移了移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然才望着薛紫,淡淡地说道:“怎么,今天看到他,是不是吓坏了?” 这一个问题,薛紫没有马上回答。她的眼睛,正望着远处的人群,那里,有安详的老人,和善的年轻夫妻,还有活泼可爱的孩子。 有人说,“家”这个字原本也是个像形字。 而你细细看去,它又是一个“金字塔”的形式。 它的最上层是无忧无虑的孩子,生活在遮风避雨的塔尖,眼睛望着的却是未来。 而“塔”的中间部分则是年轻的夫妻。 从懵懂到成熟,从柔弱到坚强而逐渐成为家里的支柱,维系着亲情,创造着资源。同时又承担着扶弱助小的义务。 “塔”的最底层是年迈的家长。 沧海桑田,岁月易逝。 早已白发苍苍的老夫妻退居到“塔”的最底层,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琐事,分担着能分担的一切。为这个家奉献着最后一丝余热。 那样的家,那样的人,还有那样的心,应该都是幸福的吧! 于是,薛紫怔怔地望着他们,梦呓般地说道:“他们好幸福啊!” 淳于亮顺着薛紫的视线望去,忽然说不出话来。 过了良久,他才淡淡地说了句:“幸福在于创造。” “啊?”听到淳于亮的话,薛紫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 虽然不明白淳于亮为何要带她来这里,但薛紫真的好想找个地方静静,一个人想一想,接下来,自己又要如何。 “没有什么!”看到自己的话影响了薛紫,淳于亮又是淡淡地笑了下:“我是说,今天见到那个人,吓坏了吧!” 明明知道淳于亮叉开了话题,薛紫并不追究,听到他又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她也笑了:“不是那样的,我是在想,若在离职以前,要天天对着那个人,我又要怎么办才是?” ------------ 108 “哦?”淳于亮接过侍应递过来的饮抿了一口,这才说道:“我想,现在你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你的辞职,他会不会批准才是!” 要知道,自己锲而不舍地追逐的女子就在自己身边,任谁都不能放了她吧,所以,淳于亮认为,所谓辞职,不过是薛紫的一厢情愿而已。 当然,一份鸡肋似的工作,有时快乐无时欢,若真不想面对,直接走人就是了。 可淳于亮知道,这不是薛紫的作风,也不是她的习惯。要知道,她是一个做什么都事求完美的人,若没有将需要做的事做好,她怕永远都不能安宁。 想到这里,淳于亮不禁轻叹一声:“唉,先不要说他批不批准你辞职,重要的是,薛紫,即便你躲开了全世界,也躲不开你自己,感情既然结束,那个人,你既然不爱,又何必如此苦自己?” 听了淳于亮的话,薛紫侧过头去,想了又想! 她想起他当初时的决绝,还有他母亲的逼迫。 然后就是一别三年,在她渐渐学会忘记时,他却又以那样突兀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突兀得甚至没有给她时间考虑,若前缘再聚,两个人,是否能一如当初? 本以为上次见面,就说明白了,不用再烦心,不用再躲避。可他今日看她的表情,令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在重新看到他的一霎那,她就开始慌张,开始忙乱。可是现在想来,她连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慌张,为了什么忙乱都没有分清楚。 爱情啊,总在你毫无知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来,然后在你最措手不及的时候,决绝地离去。 而那来如春梦去如烟的缥缈,空自累了执意想去捕捉的手。 她问自己,她还爱苏凌吗? 然而,她不能回答自己。那样的初恋,那样的三年,任谁,都会刻骨铭心吧! 杯中的绿茶热了,又凉了。当最后一缕轻烟逸在杯顶。所所有热气都已飘散。 淳于亮悄然无声地唤来侍应帮她换过一杯新冲的热茶。 轻烟又在弥漫,热气腾腾。 淳于亮垂下眉来,慢慢地喝着品着稍显苦涩的液体,任它最后一缕香消逝在唇边。 薛紫依旧在殚精竭虑,依旧在苦思冥想,反复不停地问自己的心,问自己的灵魂。 对着仿佛入定般的女子。淳于亮视若无睹,看到女子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时而微笑,时而痛楚。他却只是冷眼旁观,不提醒,也不打扰。 要知道,“帮”之一字,从来有限。 其实,这世上有谁是真正能帮得了谁的呢?每个人在红尘里蹉跎,时光里独行,到头来,也只能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 而且感情的事,是一杯陈年的茶。 外人只看得到杯壁的裂纹,却看不到早已沉淀的伤。 因为,那是只有自己才能品味到的陈年寂寞。 不知过了多久,薛紫才一分一分地睁开眼睛。淳于亮看到,她原本无神的双眸,变得神采奕奕。 淳于亮心中一动,可是她在沉默中悟出什么来了么? 薛紫望着淳于亮,浅浅地笑,微微地抿嘴。 接着,她问了淳于亮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觉得,我还爱他吗?” 你觉得,我还爱他吗? 那样的问题,太过意外,也太过突兀。所以即便是淳于亮,也呆了一呆。 爱不是一种感觉吗?什么时候变成需要摊上台面讨价还价的商品了? “我觉得?” 淳于亮先示意薛紫喝茶,然后摇头。他用手指轻叩台面,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若你的爱要让我用‘我觉得’来衡量的话。只能说,即便你真的还爱他,也没有剩下多少了!” “你这样认为吗?” 淳于亮的答案,显然不是薛紫意料中的任何一个。 她顿时有些气馁,赌气似地拿起台上的茶盏,用力喝了一口, 杯,是热的,茶,自然也是热的。 可惜,当薛紫意识到这一点时,那口茶,已经到了口里。 然后,下一秒钟,整口茶被全部喷了出来,被烫到的女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淳于亮,一边用手扇着发麻的舌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茶放了那么久,为什么还那么热?” 是啊,这茶已经放了那么久,热气早已消散,温度应该变凉,为什么喝到她的嘴里,就好象吞了一块火炭一样呢? “茶,用热水冲的,自然是热的,所以不论放了多久,在喝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直接无视薛紫的窘态,淳于亮悠闲地品着自己杯中的茶,忽然无可无不可地说了一句。 说话的男子,眼眸是垂下的,神情也是古怪的。 其实,要怎么和她说,自己和她说的话,都有含义。同时也希望她多些戒心呢? “别叉开话题,对了,你的意思,可是说我已经不爱他了?”薛紫一把抢过淳于亮正在喝了茶,先试了一下,嗯温度适中,她一口气喝下,然后将杯子往淳于亮面前一推:“快说话!” 任由粗鲁的女子拿过自己的茶一饮而尽,淳于亮却毫不在意。他唤过侍应,重新加了开水,自己又慢慢地品着,不说话,也不回答。 看到淳于亮竟然不显自己脏,拿过自己喝过的杯子继续喝,薛紫连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自己拿他的杯子喝一通,是因为被烫到了,急于降温。而他呢?明明看着,不阻挡,也不更换? 她用力的眨眼,表示不能理解。 正专心品着茶的年轻男子儒雅且安静,淡然且宁和。金色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淡淡的金。 他就那样的安静地坐在那里,就仿佛是一道绝丽的风景线。令人一望之下,就再也移不开眸光。看着眼前的男子,薛紫忽然想起了这样几句诗: 你站在窗前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却在桥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 你能知道吗?在黄昏装饰了我们的窗子时,我们又装饰了谁的梦? 很久以后,他国归来的薛紫也如同淳于亮一样疯狂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而且,她每次来的时间,一定是黄昏,一定是夕阳乍落,潮水初涨的时候。 她来的时候,也一定是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然后,侍就就会冲一杯淳于亮第一次带她来这里时,曾经帮她叫过的茶。 然后,她就这样慢慢地品着茶,慢慢地看着海边的人,静静地倾听着潮水,静静地品味着孤独。 海边是一道风景线,海水是一道风景线。而她就在这风景线之侧,孤独地缅怀。 那个时候,她开始疯狂地念那首诗,疯狂地寻找着那抹身影。 然而,那个时候,这个如绝丽风景线般的男子;那个说着“茶总是热的,所以喝的时候要小心。。。。。”的男子,却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尽头,只留给她一片昏黄的记忆! 而那时,她叫来的茶,总是稍稍放一会,就会变得冰凉,然后,她会将那一杯冰凉,和着泪水一起喝下。。。。。。 都是她的错啊,若不是因为她,那个神话一般从容淡定的男子就不会死。。。因为当时的当时,那个本应该死去的人,就是她啊! 。。。。。。 不知为什么,就这样和淳于亮坐在一起,一起谈论起她一直避讳的话题,薛紫原来紧张的心,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她望着淳于亮,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将苏凌和自己的以前,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 时光追溯到三年前。 苏凌和薛紫两个人的相识,在考场如战场的高三。 那一年,所有的优秀生集训频频,为了方便管理,老师将他们编在一起,而当时的两人,既是同班又是同桌。 那时,薛紫的成绩很好,而苏凌的成绩,只能用更好来形容。 那里,高考的最后冲刺,就在三个月之后,所有的人都进入一级备战。 在班主任号召的“助一扶一,帮一拉一”的行动里。要求优等生们给予同学最后一点帮助——当然是在并不影响本人学习的情况下。 于是,两个人各分配了一个班上成绩不太理想的另外两位同学。他们的职责,只是在自习的时候,唤上自己的扶助对象一起做功课,然后帮他们解决一点他们不能解决的问题。 然而,那里的薛紫,已在打着两份工,用来攒自己和妹妹的学费。于是,本来就疲于奔命的她,开始更频繁在课堂、补习室,还有打工的地方不停地奔波。 终于有一天,她累倒在了补习室里。 而当时,最发现她的则是苏凌。 一向是所有女生眼中白马王子的苏凌,成绩好、家世好,人缘好!然而,在最初的最初,他是看不起薛紫的。 他看不起她的是,她几近吝啬的节省和身上那件明明又短又小却依旧还每天都穿在身上的衬衣。 当然,他更看不起的,是薛紫那张看起来对什么漠不关心的疲惫和冷漠的脸。 他们是注定无法成为朋友的,当时的时候,苏凌曾这样想。 在他看来,和那样的女子相提并论,对于向来事求完美的他来说,简单是侮辱。 然而,在女子倒下之后,他虽说又是蹙眉,又是不耐,却最终发扬了“雷锋精神”,将她扶到了医务室。 从自习室到校门口的义务室,实在不能算是一段短的路程。 当口干舌燥的苏凌拿着一瓶刚飞来的水再次回到医务室时,却惊愕地发现,那个片刻前还在这里挂着点滴的女子竟然不见了。 于是,他问清她的去处之后,气愤地前去质问。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分。做事,也太绝。虽说成绩好一点,样子长得漂亮一点,但受人恩惠,竟然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 109 当他看到薛紫的时候,薛紫正在打工。 苏凌惊奇地看到,刚才还昏倒在地的女孩子,才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跑得飞快地在收着餐具,抹着桌子。 苏凌怔怔地望着她,望着她虽说疲惫却还依旧微笑着的脸,忽然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看到薛紫的身体斜了一下。 手中过重的餐具使一脚踩在水渍上的她脚下打滑,只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倒。 说在苏凌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时,却看到女子双手用力,将整个筐子都放在了身上。 她的人,重重地跌下了。然而,一筐的碗碟竟然完好无损! 苏凌看到,刻薄的老板过来了,然而,他眼中看到的,不是女子依旧流着血的膝盖,而是她手中完好无缺的碗碟。 看到老板过来,薛紫低下了头。 一刹那,苏凌被女子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这个向来骄傲的女子,会对那样的人低下高贵的头颅,会对那样的人俯首帖耳。 。。。。。。。。。。 那一晚,苏凌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苏凌去找了那个开面包店的学长,然后辗转安排薛紫去那里打工。 再后来,他包下了本来应该薛紫帮助的同学。甚至在薛紫生病的时候,他主动去帮她顶班。 薛紫从来都不知道,骄傲的白马王子,竟然也是个全能儿。 不论是送外卖,包点心,不管是烘面包还是扫地拖地,他竟然样样拿手,处处游刃有余。 春天过去,转眼就是夏天。 九月,是收获的日子。 在薛紫跨进大学本校门的第一天,苏凌就手持一束火红的玫瑰,带回了神情羞涩的女子。 接下来的日子,是薛紫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甜蜜。志同道合的两人,一起打工,一起上课。当然也一直保持着本系优等生的位置。 那样的共勉和陪伴,是两个人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回忆。 然而,苏凌的妈妈,那个以强悍称著的“皇太后”,在知道了两人拍拖的事后,先是震怒,然后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拆散。 劝诫、侮辱、谩骂。。。。。。 最后,苏凌终于妥协,不得不离开薛紫远走他国。那时的薛紫,还不相信这个结果,在最后一刻追来,也只能望着陌生人似的恋人,绝望地哭倒在机场的地板上。 无数的人,从她身边走过,无数的泪,从她腮边流走。人们望着哀哀恸哭的女子,叹息。 接下来,就是长达三年的分别。。。。。。 再提起那段往事,薛紫心如止水。那神情,那语调,平和而淡然,坦白且无惧。仿佛她在娓娓讲述着的,并非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而只是一段事不关己的风烟往事。 三年后的今日,她放下了一切,当然,也包括当年苦苦追溯的,苏凌妥协于她母亲的真正原因。。。。。。 故事已经讲完,薛紫便不再开口。 她不开口,淳于亮也不说话。两个各怀心事的男女,正在以自己才能理解的时叙,默默在沉吟,静静在品尝。 要知道,别人的情事,就如青河之上的淡烟。只能远观,却不能捕捉。 听了两人的过去,淳于亮沉吟了很久、很久。久得黄昏落尽,夜幕开始笼罩大地,那个男子还是一言不发。 终于,身边开始喧嚣起来,那是观潮的人们开始渐渐离去,当海滩开始寂静起来,当薛紫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那个男子忽然有些艰难地开口了。 要知道,别人的情事,就如青河之上的淡烟,只能描述,却不能临摩。所以淳于亮的措词,很是小心。他说: “薛紫,我想你搞错一样东西了。所谓的爱情,只是一种感觉,是每一个人在某一个年龄段,必须经历的成长和疼痛。那样的成长和疼痛,有的人很长,有的人却很短。所以,薛紫,听你如此平静地、不带任何色彩地讲出你们曾经的过往以前,我只能说,要么是你已经长大了,要么,就是你已经不爱那个人了。” 淳于亮的话,说得很慢,语气也很优雅。仿佛微风吹拂的山顶,每一缕风里,都是草长莺飞的生机。 那样的生机和轻灵,感染了薛紫,令她从迷惘的痛苦中一分一分地清醒过来。 她忽然想起,那一夜也是在沙滩上,她乍一看到苏凌时,就只有痛楚,只想逃避。 试想,若爱情还在,若真心还在,她是否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那个机会,她没有给,也不想给。极度的震惊和痛楚使她忘记了一切,然后就是无措的躲避。 再相遇,她心如水,心如冰。不想挽留,不想回顾,就连走到他身边去,她都不想。 那里都没有的东西,到了现在,还会有吗? 甚至在她怀了那个人BB的今天? “谢谢你,于亮,我想我已经找到答案了!”薛紫率先站起身来,想要结束这场对她来说漫长的谈话。她对着淳于亮伸出手来,忽然笑了出来,淡若明水,轻如烟。 她说:“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看到薛紫终于想开,淳于亮并不问她结果,只是淡淡地提醒: “薛紫,我想要提醒你的是,若真是爱,就不要放手,若是不爱,也不要做无谓的努力,因为我们的心,不会说谎。” “我会的。”薛紫点头,紧接着蓦地笑了起来。她说:“于亮,你是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啊?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总头头是道?依我看啊,你都可以去*情顾问了呢!” 听了那样的话,淳于亮忽然笑了出来,那个大大的笑容,就如春日里的初枝,嫩绿舒展之间,全是勃勃向上的生机。 笑完之后,他开始摇头: “那些什么顾问的,还是留给别人去做吧。我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肚子填饱,还记得上次的夜市吗?那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我想你应该记得你曾经说过,会再带我去的。” 淳于亮礼貌地握了一下薛紫的手,转而纠正道:“还有,我应该和你说实话的,我叫淳于亮,而非于亮。还有一样,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 淳于亮的话,太过意外,又太过离奇。薛紫呆呆地望着冲她一笑,然后转身埋单去取车的男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是说只有相同的经历,才能有相似的心境吗?为何没有爱过的淳于亮,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的淳于亮,能如此静心地倾听,如此冷静而深刻的分析? 她忽然开始对这个男子刮目相看。 原来,他的全名叫淳于亮啊!那么,是姓淳于,单字亮了? 他的人,也象是他的名字呢,日之光,月之泽,充满了阳光和光亮的力量。他的父母,还真的是会帮他取名字呢! 这样想着,薛紫又拿起桌上的茶先吹了吹,然后小心地喝了一口。 杯是凉的,茶,自然也是凉的。当然,这些也是薛紫在小心地试了一口地时候才发现的。 她侧头想了一下,然后望着那个在车里冲她招手的男子,忽然恍然大悟起来,于是,她摸摸鼻尖,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是这小子搞的鬼啊!” 是啊,人的一生,何其漫长。我们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那个肯默默地帮我们换掉冻茶,而不动声色的“他”呢? 那样的人,才是我们一生的缘分。才是我们一生里,都应该珍惜的人。 可有遗憾的是,这一辈子,很多的东西,在我们知道的时候,想要珍惜的时候,通常已经晚了。 及至到了夜市,薛紫才知道,淳于亮真的是被自己饿惨了。 望着一向修养良好的他,饥不择食地将各种食物不停地塞进口里,一边吃,一边还含糊地说着:“好吃。”薛紫不由地笑了:“饿,要早点和我说啊!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说实话,因为自己将淳于亮饿成这个样子,薛紫的心忽然难受起来。她一边嗔怪着,一边不停地帮他夹着他喜欢的菜,口中还说道:“慢些吃,没有人和你抢的。” 大部分的菜,都被夹到了淳于亮的碗里。他停下筷子,有些疑惑地开口:“你好象也没有吃过东西吧,难道你不觉得饿吗?” “一点点而已!可是你啊,饿了就要说啊,要不饿晕在路边的话,我可背不动你!”薛紫仍然在帮淳于亮夹菜,一边细心地夹,一边还帮他往碗里放好! 淳于亮望着薛紫,眼睛闪呀闪的,到了好久,他才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有些委屈地说道:“要知道,淑女都没有叫肚子饿,我这个绅士怎能率先开口呢?”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刚喝到口中的饮料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有几滴,溅上了淳于亮的脸,她一边抽纸巾给他自己擦,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哦!” 看来,她还真没有做淑女的潜质呢,笑不露齿,行不动裙,那要多高的境界啊! “你已经道了歉了,就算是有心的,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呢?”被喷到了饮料的淳于亮接过薛紫递来的纸巾,一边擦,一边摇头: “你知道吗?薛紫,你总是有办法让我说不出话来!” 听了那样的话,薛紫忽然笑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再开口:“淑女就算肚子饿也不会说出来的,要不怎么叫淑女呢?更何况我不是淑女,而且我也不饿。” 听了薛紫的话,淳于亮忽然停下筷子,先是捉狭地笑笑,神秘地说道:“知道吗?在我的眼中,只要是女人,通通以淑女论除,这叫做一视同仁。明白吗?” “咳咳!”薛紫一不小心,又被淳于亮呛到了,她一边剧烈地咳着,一边摆手:“求求你饶了我吧!你再这样下去,我老人家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 110 “没有八十岁,永远不要说自己老!”在薛紫咳得惊天动地时,淳于亮已经开始吃东西了,他一边吃,一边还比划着:“老的意思就是彻底没用了。你。。。。。。也没有用了吗?” “什么论调啊!”看到淳于亮又再开口,薛紫聪明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笑他:“那在你的理论里,什么才叫老?” “就是为自己活到老的那一种啊!”淳于亮放下筷子,又开始比划:“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篇文章呢?有一个地方,他们的年龄呢,就是这样算的,工作的时间不算,生病的时间不算,睡觉的时间也不算,为别人活的时间更加不算,所以,这样算起来,每个人到死的时候,也只活了几岁而已。。。。。。” 淳于亮又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所以,在我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老人’这两个字眼!” “你还真是乐观!”听了淳于亮的话,薛紫的神色又黯了下来,她想起那些付出和牺牲。还有契约和交换,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话,淳于亮也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探究——高三的时候就要承担两个人的学费,这个女子究竟有没有为自己活过?而若到她死去的那一天,又要写成多少岁呢? 看来,他得好好地查一下这个女子才好。。。。。。最起码,基于保护的目的。 毕竟,她是自己多年来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愿意把她当做朋友的异性。。。。。。 淳于亮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查,他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个身世如此特别的女子。 也是因为这份爱,他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也给薛紫留下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而我们的一生,有的人因为了解而分开。就如苏凌之于薛紫。也同样有的人,因为了解去爱,薛紫之于淳于亮。。。。。。 不知想了多久,薛紫终于抬起头来,摇头:“好了,不说这个了,不过 ,我要怎么称呼你呢?以前总是于亮于亮地叫,现在才知道你叫淳于亮,可是,淳于亮,好别扭呢!” “若要问这个问题,我觉得你不如问我,我还想吃点什么实在一点。要知道,我到现在才吃了个饱而已。。。。。。” 薛紫又被淳于亮的话吓到了,她望望两身边的空碗空碟,用力地眨眼:“淳于亮,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吃穷我吧!要知道,我今天才发工资呢!” “这就对了嘛!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淳于亮伸了个懒腰,笑道:“其实我早就吃饱了,刚才只是试探你一下。要知道,人在最自然的情况下才会流露自己最真的想法,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种种,才是你心里最想的,亦是最真的。。。。。。这叫做直觉反应,懂了吗?” 看到薛紫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怒眉以对,一副被捉弄到的样子。淳于亮忽然又笑了一下,笑毕,他才认真地说道:“虽说被捉弄了一下,不过,当成是交学费吧!要知道生活教给我们的东西,从来是昂贵的,也是最具作用的。。。。。。而且,你也可以用到别人身上的不是?” 直觉反应?用到别人身上? 薛紫不由地苦笑起来,她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心计和耐性?要知道,从小到大,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她都是落在薛蓝之后,即便游戏,被捉弄的,也永远是她呵。。。。。 而现在,在那个人的身边。。。。。。 “其实吧,能学以致用当然好了,即便不能用,也不用重蹈覆辙不是?”明显感觉到薛紫的不悦,淳于亮讪笑:“就当是你请我吃饭的谢礼吧!这样,你总不会生气了吧!” 。。。。。。 不知是东西真的好吃,还是受了淳于亮的感染,这么多天以来,薛紫第一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再加上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就连一向胃口不好的薛紫也在不自觉间吃下了好多东西。吃完东西,两人又在周围逛了一圈,一直到深夜才回去! 车,在雅阁小区的门口静静地停下,淳于亮并未下车,只是隔着车窗和薛紫道别。 薛紫跳下车来,回头对淳于亮再交待一次:“开车要小心一点哦!” “不管做什么事都好,我一向是都很小心的。。。。。。”淳于亮冲着再一次提醒他的薛紫摆手,示意她先进去。 “那,有空再请你吃饭了!”薛紫拍拍自己的肚子,然后冲淳于亮再次摆手,然后朝里走去。 门卫的灯还在亮着,坐在里面的年轻保安,看到薛紫进门,一边礼貌地对她点头,一边升高栏杆让她进去。 看到年轻的保安,薛紫忽然想起了淳于亮,不由在感叹人同人之间的缘分奇妙。虽说回忆并不美好,但总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梓。 而她最意外的收获,就是“拣”到了淳于亮这个朋友! 人和人的相遇,多如流水,密如沙。一个停顿,一个转身,又有多少东西改变? 淳于亮来到酒吧的时候,莫言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一看到他,莫言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然后带着淳于亮朝最里面的包厢走去。 此时的淳于亮,早就不得薛紫面前的温文和沉静。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唇角紧紧地抿着。就连一向温和的眼神,也是厉兵秣马一般的光。 “带来了吗?” “嗯!” “吩咐人看住门口没有?” “你放心!” 简单的对话,好象无声掠过的风,在空气中浅浅流过,随即消散在空气里。 最后的一间包厢,空间特别的大。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门口乍一看到淳于亮,微微低下头去,叫了一声:“三少!” 跟着帮他拉开了房间的门。淳于亮脚步不停,一直朝里走去。 门内是昏黄的光。 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半天没有一丝动静。而一直看着他的男子,乍一看到两人,连忙垂首:“三少,言哥!” 淳于亮点头,然后看了一眼俯地地上的男子。 那个男子,显然是经过剧烈搏斗才被捉到的,他身上,脸上还带着伤,衣服,也被撕得破烂。 看到淳于亮的眼神,男子点头,然后伸手一提,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忽然杀猪般地叫了起来:“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说了,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三少。” 三少? 三少东林钰?还是三少淳于亮? “真的是东林钰派你来的?”淳于亮的声音,依旧沉静,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带着微微的颤音。那样奇异的沉,仿佛无底的洞,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吸进去。 “我只听人叫他三少。他还说若我不完成任务,就要把我五马分尸。”再提起三少,那个人仿佛还心有余悸。他伏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那个声音是什么样的?”淳于亮再问。 “很冷,很沉,只是听到声音,就仿佛在冰窖里一样,全身都是透心的凉。”男子再答,似乎不假思索。 “那我再问你。”淳于亮站起身来,慢慢地踱到男子面前,蹲下身子,冷冷地问道:“那么,你听清楚了,我的声音也很冷。也很沉,若你再不说真话,我就将你绑起来送到三少那里去,顺便再将今晚的录像送上一份,我相信他一定非常喜欢的。” 话说到一半,淳于亮的声音,仿佛错金断石般地锐利,他说道:“我只问一次,究竟是谁让你杀我大哥,然后嫁祸给东林钰的?” 听了淳于亮的话,除了莫言,所有的人惊呆了。 因为,在淳于亮未来之前,在这个人落他们手里之时,他们就已通过种种方法逼他开口。 在场的任何人都相信,他们的手段,可以令任何铁血的汉子吐露所有真相。 而且事实证明,这个人也的确臣服了。供出了关于东林钰的一切,于是,义愤填膺的他们也开始谋划着要怎样讨回公道。 为何到了淳于亮的手中,却成了陷害? “我,没有陷害三少,真的是他指使的。”那个人看到淳于亮竟然不信,于是又补充了一次,想要重申自己的话。 “三少?”守在那个人身边的黑衣人说话了,他的语气充满了疑惑,仿佛不明白淳于亮为何如此笃定。 淳于亮慢慢踱回椅子前,然后慢慢地坐下,只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慢慢地开口:“机会只有一次,我习惯只给十钞钟的时间。青,开始计时。” 虽说不解,青还是按下了秒表,开始计:“一、二、三。。。。。。” 十秒钟稍纵即逝,淳于亮挥手:“青,废了他的双手,然后将关于这个人资料和他这个人,找个人交给警方。然后,这些就交给你了,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仿佛不想在这个人的身上浪费哪怕是多一分一秒的时间。淳于亮一番话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废去双手,然后交给警方?那人的双眼,就淳于亮的眼里露出了恐惧的光。要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死”或许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被人毁去赖以生存的东西,还有信念。 而以他手上所沾的血腥,恐怕他一世都在监牢里度过吧! 可为了那样的一个人,为了那样的条件,真的值得吗? 一念及此,他望着青对着其他人做了个手势,再看看伸手拉门的淳于亮忽然大声叫了一声:“我说。。。。。。” “这就是了。”淳于亮在门口站定,淡淡地笑着转过身来:“我忘记告诉你了,在法国时,我曾用三年的业余时间,去修习特务警察的课程。。。。。。” 淳于亮淡淡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人,就好象望着路边的一缕轻尘。然后他开口:“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 ------------ 111 吃的东西多,心情又好,她上楼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东林钰的车就停在楼下。直到来到门口拿钥匙准备开门时,她才发现房间的灯竟然是开着的。 原来是那个人,在她之前回来了吗?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发现东林钰就这样歪在沙发上,微微蹙着眉,正沉沉地睡去。 才一进门,薛紫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去,才发现空调机的温度显示是十七度。 顺手将空调关掉,想一下,再打开调到比较适中的温度。薛紫这才望向了沙发上的人。 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等了多久。茶几上的烟盅里,装满了烟头,有几个还扔在地上。扔在一侧的酒瓶也是空的,不知道他自己又喝了多少。 薛紫摇头,然后决定先去冲个凉再说。 然而,绕过沙发的瞬间,她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一不小心,呕吐的感觉又来了,她连忙来到洗手间,趴在洗手盆上,又是一阵狂吐。 用力扭大水喉,将吐出来的东西全部冲干净,再用手洗了把脸,薛紫这才有气无力地倚在门上,动也不想动一下了。 刚才那一场狂吐,吐完了她今晚吃进去了东西,也将她全身的力气全部吐尽。她有些怔怔地望着沙发上的男子,心里忽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怀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却要一个人隐瞒,一个人承受。而他就要做父亲了,却还一无所知。 自己这样对他,是否太过残忍了? 这样想着,再想起孕检时医生奇怪的眼神,薛紫忽然间觉得头很痛,很痛。 要告诉他吗。。。。。。还是不要? 原本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想要有人安慰有人心疼的感觉愈来愈重。薛紫忽然觉得,若再不告诉他,怕自己再也不能撑下去。。。。。。 “你怎么了?”应该是听到房间的动静,被惊醒的东林钰望着抱着头蹲在洗手间门口的薛紫,有些懵懂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吃坏了肚子。”看到东林钰已经醒来,薛紫答了一声,然后来到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淡淡地答。 “真的没什么吗?你的样子,很不妥啊!”东林钰看到,薛紫的脸色更显苍白,神色也很是委顿,若真是有病,就要看啊,为什么她一句没什么就把他打发了? “都说了没什么了!”对于东林钰的追问,薛紫忽然觉得不耐。她蹙眉望着他犹未睡醒的脸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别忘了,连你都是我的。。。。。。”女子的不耐虽说一闪而过,但还是落在了东林钰的眼里,他望着明显敷衍的女子,有些不解。 然而,薛紫却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她静静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空间又静了下来,东林钰站起身来,慢慢地踱到酒柜前想去倒杯酒给心情明显不好的女子。然而才一拿起酒瓶,忽然又想起了她上次喝酒后的狼狈。 于是,他将手中的瓶子放下,然后又打开了另外一瓶,为自己倒了一杯。 再回到沙发前的时候,他看到薛紫好象要瞅着了。 于是,他坐到她身边,静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又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要知道,薛紫是一个基本上没有什么夜生活的人,她每天也只是来往于上班的地方和这里而已。即便去看朋友,也从未试过这么晚回来过。 而东林钰却是下班后就回到这里,没有薛紫的房子,只是一座空屋,闻不到她的气息,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东林钰忽然感到寂寞。 想打她的电话,却发现显示关机。 于是,第一次,从来都是女人等到他的东林钰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酒,然后静静地等一个女子归来。 然而,女子是如此的疲惫和狼狈,似醒非醒里,他甚至听到她呕得很辛苦。再摸摸她的手,也是没有一丝温度。 于是,向来不喜欢多话的东林钰罕见地多问了一句。 “夜市。”薛紫简单地说了这两个字,就再也不愿意说话了。其实,她心里真正想的是,若将她怀孕的事告诉东林钰,这个向来薄情的男子,又会是如何答她呢? 是一句:“我会养你们一辈?”还是一句无情的:“打了他?” 薛紫忽然觉得,将这个消息告诉东林钰简直是自投罗网。简直是在拿BB的姓命做赌注。 她忽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忽然觉得自己不敢冒这个险! 再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站起身来向房间走去。 和淳于亮一起疯了那么久,然后又大吐特吐。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地冲一个凉,然后直接休息。 女子异乎寻常的沉默,令东林钰感到不安,看到她又要离开,他的心里无端地觉得难受。一种想要将她拥到怀里好好保护的欲望在瞬间淹没了东林钰。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拉住了她的手:“那个。。。。。。别找了,我都叫人拿走了!” “什么拿走了?”薛紫有些迟钝地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东林钰。 她没有找什么,只是冲凉而已啊。他叫人拿走什么,又关她什么事? 然而东林钰也直直地望着薛紫,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疑惑只是一刹那,薛紫从东林钰有些僵硬的眸光里,突然发现了一个令她愕然的事实。 这个男子,是在用这样方式赶走她吗? 这个念头才一闪,就生根般地在脑中盘旋。然后,薛紫的脸色一分一分地变了。 一刹那,薛紫忽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刚才的一刻,她还在想着要不要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谁知在下一秒,就要被她扫地出门。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甩开东林钰的手,气愤地说道:“为什么不事先打个电话给我?” 是啊,即便要赶她起,也要提前通知她,好让她找个地方落脚啊,现在这个时候,你要她一个人睡到哪里去? “不是的。。。。。。那个。。。。。。。”面对薛紫突如其来的怒火,向来倔强的东林钰却是罕见地迟疑。 知道薛紫误会了自己,他却忽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然而,薛紫的火气,却是空前的大,伴着被抛弃的耻辱,还有就是说不出的悲凉。 真的是天下男儿皆薄幸啊,这个男子,对于自己也只是利用,然后利用完了,想也不想要踢出去? 再也不想听他任何的一句话,就如再也不想看到他一样,薛紫一转身捞起自己的小包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临转身时,她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似无辜的男子——恐怕他在急着让别的女子住进来吧! 而自己小雀似地被他养了几天,然后一个不开心,就想将她扔出去。 可笑她还怀了他的孩子。 有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跌在薛紫的脚下,她一伸手就去拉门,决定再不留恋。 然而,才走出一步,她的手又被人拖住了。于是怒极、气极的她想也不想地回首,一口咬在东林钰的手腕上。 东林钰没有躲,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由得薛紫狠狠地发泄自己恨意,不阻止,也不挣脱。 她恨他吗? 那么恨,代表在乎吗? 东林钰忽然很想知道,这个女子的在乎,有没有期限。 用力到一半的时候,薛紫忽然停住了。 她恨恨地松口,然后挣脱:“放开!” 东林钰摇头。 薛紫恨恨地踩在东林钰的脚上,望着他痛得皱起了眉,只是他的手却抓得更紧了。 望着气呼呼的薛紫,他慢慢开口:“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样的解释,于东林钰来说,已是罕见。他抓紧薛紫的手,固执地想要她听他解释。 然而,薛紫哪里听得下呢?趁他开口之际,她猛地用力挣脱,然后向门口跑去。 还有什么解释的呢? 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分开,也是在所难免。只是这心,为什么这般地痛呢? 薛紫的手,用力拉开门,手也朝架上的鞋子伸去。 然而,手又被男子握在了手中,东林钰望着油盐不进的女子,定定地开口:“我想让搬去我家里,要知道,没有你,我睡不着。你看到了,喝了好多酒都没有用!” 十天之后,一局定输赢,那一天,成王败寇,那一天,是决定一些人命运的日子,当然,也包括他的。 于是,在和沈蒙确定好最后一步之后,东林钰只想见到薛紫。 内幕被揭开,人心惶惶,他忽然怕波及到她。 但,怎能幸免呢?她站在他的身旁,她陪伴他一段路程。甚至没有人,在提起他的时候不联想到她。 因为她是东林钰第一个点名要娶的女人。 薛紫的背,就在东林钰的这一句话里僵住了。她站在那里,忽然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吗?”撕裂了冷酷的外表,灯光下的男子出奇地温柔。他望着薛紫,想要听她的回答。 不得不说,那样的转变太快,太过突然,一时令薛紫反应不来。 当她终于清醒的时候,已经被东林钰塞进车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驰去。 东林钰的家,相对于东林家的别墅,并不算大。 但饶是如此,薛紫一望之下,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纯欧式的圆顶别墅,周围是大大的草坪,即便在深夜里,薛紫依旧能感觉到一种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刚来到大厅,就看到一个中年女子立在门边,看到东林钰,就谨恭地叫了声:“少爷。” ------------ 112 然而,东林钰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将薛紫推到中年女子面前,淡淡地说了句:“以后人若不在家,有什么事,你直接问薛小姐就是了!” 中年女子先是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过身来开始自我介绍:“薛小姐,我是这少爷府上的管家,你叫我张婶就可以了!” “哦?”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薛紫看到中年女人对着自己躬身,这才明白过来。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张婶是吧,我不是什么小姐,你叫我薛紫就是了!” “可是。。。。。。”薛紫回首,这才望着东林钰:“这什么嘛,你让我住进来,我就要住进来啊,这太大了,我怕迷路,还有,我还是回去算了,那个雅阁小区你不让住就算了,我自己找地方住去。” “好了,张婶,你先下去吧,从明天起开始准备早餐。两人份的,我要在家里吃!” 看到张婶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想来在她的眼里,在这个从来没有女人来过的地方乍一看到有女子进来,还叫着什么:“你要我住我就要住”之类的话,彻底吓到她了吧! 看到张婶出门,东林钰身子一弯,将薛紫打横一抱,就直接上了二楼。 这个女人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关上门两个人说不就是了,干嘛在大厅大吵大闹呢? 只听“乒”的一声,主卧的门乍开又合,所有的喧嚣都被关在室内。张婶这才从楼梯后探头: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来,怕要成为少奶奶吧!不过这姑娘好象不太愿意呢! 要知道,在东林钰这个家里三年,她还真的第一次看到少爷带女人回来呢! 看来,好事不远矣! 门“乒”的一声关紧,东林钰这才将薛紫放了下来,望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不由地又笑了起来:“干嘛那么大反应?要知道,什么话也不能当着张婶说啊,这样会吓到她的。” “为什么要住你这里,那个雅阁小区,你若要用来养别的女人,我自己再找地方住就是了,为什么要住到你家里来?”就连薛紫都不知道,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幽怨和无措,说完,她还用力地踢了一下东林钰的脚:“你,可恶。” “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女人啊?”东林钰望着胡搅蛮缠的薛紫摇头,然后不理她,自己径直去冲凉。 然而薛紫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喂,我的衣服呢?我也要冲凉!” “左边的衣柜里。”听到薛紫又再问她的破烂衣服,东林钰摇头,然后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 人他已经带来了,想走也走不回去了!接下去要怎么折腾,就看她自己吧! 毕竟,两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回法国之前,他想要好好地对她。 应该说,这是东林钰第一次想要好好对待的女人。 看到东林钰不再理她,薛紫气鼓鼓的地去东林钰所指的方向去找衣服。 然而,一打开衣柜,她顿时愣住了。 一排一排的新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柜里,有职业装,休闲装,还有运动装。成打成打的内衣,甚至连标签都没有拆开。她梦幻般地抚过舒适的料子,眼里犹自闪过不相信的神采。 “怎样,喜欢吗?全部是按照你的码数让人送来的。”不知什么时候,东林钰已冲完了凉,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喜欢。”薛紫斜着东林钰,面无表情地说道:“锦衣华服,谁不喜欢?” “喜欢就好,快去冲个凉吧!”东林钰顺手将毛巾一扔,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来到薛紫面前:“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的衣服呢?”薛紫不动,看到东林钰来到面前,才忽然问了一句。 “这不是吗?”东林钰这下就搞不懂了,这个女人刚才还说喜欢,怎么转过身来又向他要? 于是,以为薛紫嫌少的东林钰搔头:“那个,时间太短,明天我再让他们准备好不好?要不你自己去挑,也是可以的。” “我是说我原来的衣服。”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的眉又拧了起来,她伸出手来,问东林钰要自己的衣服。 “那个,我没有带来啊!”看到薛紫竟然要自己的旧衣服,东林钰这下又不明白了,这女人,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又和他要她的旧衣服? 要知道,那些破破的衣服,他那里会帮她收啊!不过那样一说,她竟然就信了。 “那我回去拿!”一听到自己的衣服还在,顿觉上当的薛紫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别,别。”东林钰一把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边抱住薛紫:“别闹了好不好?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果然,一听到上班,薛紫马上停住了身子,她仰起脸来:“那明天我就回去!” “好,明天再说!” “可你还没有告诉我,要怎么坐公交呢,还有,这里是哪里?” “好的,明天告诉你!” 不知什么时候,主卧的灯灭了,星星也跳出来了,在屋顶闪呀闪呀。 一看到主卧的灯熄灭,张婶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这小两口终于都睡下了! 一曲高山流水,一曲平沙落雁。 几乎所有的人在进入文化馆时,都会听到飘飘渺渺的音乐。 文化馆首层,正中的舞台上,一袭白裙铺陈在红色的地毯上,如水的黑发柔顺地洒落,几乎所有的都可以看到那一个如水般沉静的女子,正在十指轻抚,衣衫曳曳。驱两袖轻风,吐露浅浅音符。 那一把古筝在薛紫的手里,仿佛如行流水,又好象信手拈来。通过扩音器的音乐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在如水般流淌的曲调里,每个人静静地挑着自己喜欢的画,静静的品味着属于自己的孤独。 听过了[高山流水]的清雅,[平沙落雁]的喧扰,薛紫的下一曲,就是充满了诙谐情绪的[渔樵问答]。 这是一曲表现渔樵在青山绿水之间自得其乐的情趣。 薛紫曾听老师讲过,《渔樵问答》是一首流传了几百年的古琴名曲,后被改编成古筝曲,曲中反映的是一种隐逸之士对渔樵生活的向往,希望摆脱俗尘凡事的羁绊。 没有[高同流水]的清越,也没的群雁齐落的绮丽。 整个曲子将人带入了远山翠木的意境。 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整个曲子,都在薛紫的手下,表现得很畅顺,很自然。 三曲淡罢,已是十一点钟,薛紫已开始收拾东西,在一侧同人应酬的莫言刚想上前,忽然看到有一年轻女子朝薛紫走去。 那是一个时尚的年轻女子。波浪着,瓜子脸。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嵌在精致的五官上,更显得媚态毕生,流光溢彩。 而她的身上,则是一套法国E。L的限量版衣裙,穿在她玲珑毕纤的身上,更显得她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毋庸置疑,这是现代版的美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惑人的气息。她的目光直盯着薛紫,但莫言直觉她并非薛紫的朋友! 可她来找薛紫做什么呢?莫言疑惑着,然后说了句“失陪”,然后向薛紫走去。 她的身后不远处,则是神色阴沉的东林钰。 再也想不到薛紫会在这个地方弹奏,东林钰的脸都开始扭曲。 “哟,我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乡下的女人,怎么,我表哥不要你了,所以来这里卖艺了?不过,我想问一下,这卖艺的,是不是连带一起卖身呢?这一晚上,要多少?相识一场,我也好找人帮衬啊!” 这说话的正是张怜,她望着在身白裙,仿佛仙女般清纯的薛紫,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听了张怜的话,准备转身的薛紫顿住了身子。 要知道,苏凌不批准她的辞职,只准她七天的假,于是,薛紫就利用这七天时间来这里弹奏。 今天,已是最后一天,而弹完今天,她和莫言的合作也要告一段落了。 于是,本来不想在此生事的薛紫,在乍一听到张怜口出狂言时,是不想理她的,谁知她越说越离谱,于是薛紫知道,若她再不加理会,她可能连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于是,抱着琴谱的薛紫就地转身,她淡淡地打量着张怜,忽然凉凉地说了一句:“张小姐说的好顺口啊,这么清楚行情,肯定以前经常是这样做生意的罢!” “你。。。。。。”张怜被薛紫这么一反驳,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指着薛紫:“我又不是你这种没有见识的乡下女人,怎么会做这种龌龊的事?” “乡下女人又怎样?”薛紫望着脸色通红的张怜,忽然讽刺地笑了出来:“自食其力总好进寄人篱下,我想问问张小姐,你这全身的装备,有哪一件是自己赚钱买回来的?” “不过寄居在人家家里的蛀虫而已,每天仰人鼻息,凭什么对着别人说三道四?”薛紫望着这个可怜的女子,想起她取悦张洁的事,摇头,然后转身就走。 “那你赖着我表哥呢,不一样吗?”张怜气极,怒极,她用手指着薛紫,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难道不是我表哥养着你吗?” “当然不一样,不该用他的,我一分都不会用。也一分都没有用过。”仿佛对那样的纠缠感到厌烦,薛紫蹙眉,然后向莫言走去。 那样的嘴脸,那样的鄙薄,她早就受够了,所以,她想和莫言打个招呼,然后离开这里。 然而,张怜哪里肯放她走? 看到薛紫理也不理地转身,她抢步上前,一把拽住薛紫:“你不要走,我要让我表哥看看他养的乡下女子变成了什么样子,又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 113 “这位小姐,请你放手,若你再大声喧哗,我想我有权让保安请你出去!”然而,张怜的手被人拉住了,莫言第一次冷下脸来,望着这个完全没有淑女风度的美貌女子,眼底满是鄙夷。 一看到莫言,张怜愣了一下,然而,不过一刹那,她随即恍然大悟起来:“啊,我知道了,你背着我表哥找男人。。。。。。” 张怜的声音很大,成功地引来了所有的视线,他们望着正在纠缠的两男一女,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请你放尊重些。”一听张怜的话,莫言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他望着张怜,神色全是薛紫陌生的阴狠。 莫言气极了。 别人若说他的话,他自然是不在乎,但是若是说薛紫,就不一样了。 不但因为薛紫是淳于亮的朋友,更因为他和淳于亮就在前天知道了这个女子所遭遇的一切。 父母双双葬身于大火,家化为灰烬,只留下沉重的债务和一个全身烧毁的妹妹。 而她竟然为了妹妹,做了那样的妥协。 看完关于薛紫的资料,他和淳于亮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只能说,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他们都没有的品质,那种品质,虽不值得提倡,但起码值得尊重。 所以,即便知道她是东林钰的女人,两还是对她保持着对待朋友应该有的尊重。 更何况,在两个人的眼里,任何时候,他们所见到的薛紫,不论衣着还是举止,都是寻常女子一个。不要说所谓的珠光宝气,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衣服。 两人知道,东林钰之于女人,绝对是一个金主,而他绝对愿意满足他的女人并不过分任何要求。 然而,这些在薛紫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痕迹。 她依然在工作,依然拿着少得可怜的钱在为自己精打细算。依然在为钱发愁,依然在想着明天要怎么办! 于是,两人知道,薛紫和其他女人相比,绝对是一个另类。 所以,即便那样的真相令两人不舒服,他们还是愿意做她的朋友。 “做了却不敢认吗?你知道若给我表哥知道的话,你会有什么下场?”张怜挥舞着双手,恨恨地望着薛紫,恨不能一口把她咬死。 “我有什么下场关你什么事?”薛紫望着泼妇般的女子,皱眉:“只是,若明天的报纸若出现张怜小姐是如此的没有风度的话,你的事,恐怕要大过我吧!” 张怜回头一看,果然,有一两个记者,已经拍下了她刚才时的样子。 她用力一挣,摆脱莫言,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莫言就在这一眼里认出了她。他双手抱胸,冷冷地望着张怜:“东林陇夫人的侄女张怜小姐,我认出你来了,三年前。。。。。。” “住口。”一听到莫言的话,张怜连忙叫停,她望着莫言,眼底流露出恐惧和愤怒。 为什么这个薛紫会这么好命?表哥扬言要娶她,她认识的男子又这么出众,而且又是呵护有加。而她,不过想寻个好人家嫁了罢了,却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娶她? “好了,薛紫,我们走吧,亮还在等我们吃饭!” 虽说莫言并非君子,却也并非喜欢话人长短和揭人是非的人。看到张怜如此恐惧,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吓到了她。 于是,他不再理她。只是一边说着接过薛紫手中的东西,然后和她一起向后门走去。 薛紫身上穿着的,是莫言帮她准备的演出服,裙子很长,有一圈拖在地上。 看到两人就地转身,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又气又恨的她眼珠一转,然后脚悄悄一伸,被踩住裙底的薛紫一个不小心,就向一侧跌去。 莫言眼明手快,连忙扶住。然而,张怜这边再一松,薛紫又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倒去。刚好撞到了身侧的柱子上,被撞到肚子的薛紫立时痛得脸色发白。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边无望地对着莫言伸手:“我的肚子。。。。。。” 看到薛紫如此痛苦,莫言大吃一惊,他一把扔掉手中的东西,一边扶起薛紫:“你怎样?” “肚子,孩子。。。。。。”然而,薛紫已经说不话来了,汗珠不停地从她额头落下,她的脸也痛得几乎扭曲。 “救护车!”莫言大叫了一声,然后就要抱起薛紫。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到薛紫时,另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地抱起了薛紫。 莫言定睛一看,来者竟然是东林钰。 东林钰一把抱住薛紫,再望望神色紧张的莫言,冷冷地说道:“我的女人,不劳你费心。” “你的女人?”莫言冷笑:“东林钰,在我这里找女人,你是否太过分了?” 东林钰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已经昏过去的薛紫。 他抿紧了唇,就地转身,抱着薛紫向门口走去。 听到张怜说薛紫竟然在文化宫弹奏古筝,而且已连续几天了,东林钰这才赶来,谁知刚好碰到这一幕。 看到东林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将薛紫带走,莫言眉目一凝,就要上前,然而,再一看到已然昏过去的薛紫。他停下脚步,跟着拨通了淳于亮的电话。 当淳于亮赶到医院里,年轻的女医生正在教训送薛紫来医院的东林钰:“你这个丈夫究竟是怎么做的?看她跌成这样也不早点送医院。你知不知道孕妇的肚子有多么脆弱?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 东林钰只是望着渐去渐远的担架,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怀孕了吗?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东林钰忽然想起,这一段时间,薛紫的食欲都很差,若心情不好,就几乎什么都吃不下。他也曾经问过她,然而,她只是敷衍。 可是,她怀孕了,却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要知道,那可是他的孩子啊!而且他记得他曾经承诺过,若她怀孕了,他就会养她们一辈子,却为何她还是选择隐瞒呢? 东林钰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 忽然,东林钰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刚从法国归来的沈蒙。东林钰的眉又拧了起来,沈蒙这个时候给电话他,会是什么事呢? 难道,那人真的开始行动了? 铃声一声接一声地催促,仿佛急不可耐。东林钰不假思索地按下通话键。然而,只听了一句,脸色就变了。 过了良久,他才答道:“好的,我知道了,你按原计划进行,我现在就过去。”东林钰说完,就向外面走去,然而才走出两步,他又停住了脚步。 薛紫还在急救室,而那边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他一时竟然迟疑了。 然而,迟疑不过一瞬,他的眼神又变了变,然后收起电话,就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妇产科的门口,东林钰遇上了闻声而至的淳于亮。 当两个“三少”面面相觑的一刹那,东林钰甚至看到了淳于亮眸中的不屑和玩味。没有人出声,甚至没有人点头,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各自奔向自己关心的人或物。 走出医院,东林钰再望望医院白色的墙壁,无声地长出了口气。 但又能怎样呢?薛紫正在治疗,还有痊愈的机会,而那边,若他再不回去,不知道要被张洁搞成什么样子了。 东林家的董事会临时召开,各各董事虽说疑惑,却依旧在张洁规定的时间如期到达。 凭张洁百分之三的股份,自然是叫不动大家的。然而,她是东林陇的夫人,她以东林陇的名义招集,没有人敢说什么。 “我想大家已经清楚我的意思了。东林钰有负众望,在他任东林集团总经理的三年时间里,中饱私囊,挪用公款一亿多元。所以我建议,追回他所贪污的款项,然后将他驱逐出东林集团。我的话说完了。” 张洁的话才一说完,所有的董事开始窃窃私语。许多人都不由地开始惋惜。 那样的一个商业天才,执掌东林集团三年,为东林集团立了那么多的汗马功劳,到最后,却有这样的丑闻公布于众。 “咳,咳。我想在家应该听听董事长怎么说。”张洁说完,示意东林陇出马。 “关于犬子东林钰的所作所为,我东林陇在此,先向各位致歉,然后若大家没有什么意见的话,罢免他的人事任免,也将在今日生效。” “我的所作所为,自然不用你帮我道歉,只是,我想说的是,若我真想贪污,那么整个东林集团都是我的。” 会议室的门开了,东林钰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你,你还有脸回来?”一看到东林钰,东林陇手指都在发抖,他指着东林钰,脸色发灰。 “好了老头,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费事你知道了真相以后,会当场气死。”然而,东林钰却是望也不望一眼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东林陇,只径直朝台上走去。 “这里是董事会,你已经被董事会罢免,还来这里做什么?”张洁乍一看到东林钰,神色不易觉察地动了一下。她看到东林钰一步一步地上前,恨恨地说道。 然而,东林钰并不理她。 只是来到会议的中间站定,然后扬起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各位,我东林钰只是来和大家道个别。谢谢大家三年来的支持而已。然后,各位请继续。” 一番话说完,东林钰又转身向外走去。 听到东林钰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辞,张洁这才暗中松了口气。她看到东林钰从头至尾都视她为无物,大声喝道:“站住。在坐的全部都是长辈,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 114 “张总经理,难道你还留我吃晚饭吗?”东林钰轻蔑地望着颐指气使的张洁,摇头:“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不过守不守得住,就要看你的了!” “你叫我什么?”张洁有些疑惑地望着东林钰,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不过,我给一点建议你。那就是,你的大哥,并非你想像的那样忠心,或许你应该好好地查一下他。” 东林钰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他去拉门的时候,大门猛地开了。手举摄像头的记者们蜂拥而来。 锃亮的灯不停地闪着,记者们开始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请问东林集团今日开董事会,就是为了罢免现任的总经理东林钰是吗?” “东林钰任东林集团总经理三年,曾立下了汗马功劳,请问此举是否有兔死狗烹之嫌呢?” “罢免了东林钰,请问东林集团下一任的总经理会是东林夫人张洁吗?听说东林夫的的大哥是东林集团现任的财务总监对吗?东林钰被罢免,甚至被冤枉贪污将近一亿的公司资产,是否和他有关?” “若是东林钰并未贪污过公司资产,那么今天的任免就不会生效?” “只凭一面之词,不加调查就随意任免公司高层,作为上市公司,你们就不担心明天股市会跌吗?” “请问东林董事长,这件事会请警方介入吗?” 。。。。。。。。。 无数记者蜂拥而来,全部围在东林陇的身边,问着各种尖锐的问题。东林钰极目望去,看到沈蒙躲在人群之后,对着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他点头,然后穿过人群向外面走去。 东林陇和张洁望着一大班的记者,先是一惊,然后稳住了神。 张洁站起身来,先是对众人做了个肃静的手势,然后严肃地开口:“各位,罢免东林钰,是因为他的确有过错。也是整个董事会的意思,至于其他的,我们有信心会带公司度过这个难关。。。。。。。。” 看到发言的竟然是张洁,记者们又开始围了过去。 “请问东林夫人,听说东林董事长身染沉疴,不能长期操劳过度,那么下一任的总经理会是你吗?” “请问东林夫人,听说你是东林陇老先生的第二任太太。当时曾在传言说是您逼死了东林先生的第一任太太,请问您做何解释?” “东林夫人,听说三少东林钰并非您亲生,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您才想取而代之?” “东林夫人,听说您曾想将自己的侄女许给东林钰,但他明言拒绝,是否因为如此,您才容不下他?” 。。。。。。。。。。 问题愈来愈尖锐,全部矛头都指向了张洁,一时间,即便见识如她,也有些狼狈。 她清了清喉咙,开口:“拙夫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沉疴。至于下一任的总经理是谁,董事会自有安排。还有就是,清者自清,关于我东林家的家事,不需要在此向各位交待。至于我曾想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东林钰,也是因为他曾为东林集团出力。而今看来。。。。。。” 。。。。。。。 “谢谢你蒙,若你不回来,事情不会顺利。”出了东林大厦的门口,来到东林钰的车上,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长吁了口气。 要知道,这几天,他的身边一直有人在监视。于是,他不得不救助沈蒙,两人一明一暗,唱完了今天这出戏! “现在说谢还早了一点!”沈蒙摇头,顺手扶了一下眼镜:“你知道的,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那么继续吧!”东林钰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再望望高耸的东林集团办公室,摇头,然后发动了车子。 整个董事会,就象一锅粥一般,任张洁怎样解释,大家都不满意。最后只有出动保安。 而第二天的各大报纸上,都出了关于东林钰人事任免的事。 而张洁挥着手的慷慨激昂,也被许多报纸登为头条。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饶是张洁动用了东林陇的关系,但也毫无办法。新闻不但没有平息的对象,反倒更加热闹起来。 “张总,东南亚方面决定和我公司取消下半年、以及未来一年的合约。。。。。。” “张总,德国方面来函,决定取消和我们公司签署的合约。。。。。。” “张总,我们公司股市的股票又跌了两个点。。。。。。” 。。。。。。。 总经理办公室里,电话不这地响起,秘书听完,然后一一传达。 “哦,知道了。。。。。。”这是张洁一贯的答法。 坐在办公室后面的她,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一边估量量公司可以承受的限度。 要知道,这些小小的损失,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她在决定赶东林钰下台时,就曾理智地做过一个全面的评估。 因为东林钰的离去,有一部分的合作公司将会解约。但这中间,至少有一部还是可以通过她的努力来挽留的。 而其他的三分之二,是长期以来的合作伴侣,也没有那么容易流失,而且,只要她愿意做一些小小地让步,还可以吸收一些早就慕名而来,却被东林钰拒之门外的未来合作者。 种种迹象表明,只要她的计划成功,困难只是暂时的,利益却是长久的。即便东林珏不肯回来任总经理一职,她还是有办法维持现状的。 于是,即便消息一个一个地传来,张洁依旧稳如泰山。 然而,当最后一个消息传来时,张洁的脸色却终于变了。她在办公桌后蓦然抬首:“理由。。。。。。” “德国方面的理由是:且不说我们公司因为高层人士变动而带来的骚乱和股市下跌。即便是因为随意撤换高层管理人员,也足以令他们对我们公司失去信心。。。。。。” 年轻的秘书头顶冒汗,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电话里的话,脸色也是煞白。 “但公司撤换高层,属于内部运作,和整个合作案并无冲突,也无影响啊!”张洁望着秘书,想听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来。要知道,这个三十多亿的合作案,是东林集团的志在必得。即便她远在法国,也知道东林钰曾为此做了多少的努力。 而今,整个合作案因为东林钰离去而宣告流产,也实在非张洁可以接受的极限。 然而,秘书摇头:“对方代表说了,他们只信和他们签约并承诺一切的人,如果那个人不在,双方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但我们的人事通知早已发出,前总经理东林钰因为贪污公司巨款而被撤职。这,他们也是知道的啊!”只认合作人,而不认合作公司?这是什么逻辑?这下,张洁又开始不明白了。 “对方说了,那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而且对方认为,若前总经理真的贪污如此巨款,那么就是我们公司用人不察,而他们认为,用人如此‘不小心’的公司,实不不是合作的良伴。反之,若前总经理是被人冤枉所致,那么只能说,这种侮辱人才,甚至陷害人才的公司,他们同样选择放弃。” “啊。。。。。。”对方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一番话顶得张洁说不出话来。 “张总,对方在等您的回答。”看到张洁陷入两难,秘书小心地提醒。 “你和对方说,关于这件事,我们另有解释,请他们给我少少时间,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东林陇老先生,会直接和他们的劳伦斯先生见面。” 张洁想了又想,知道在商场上,不论人脉,还是手段,东林陇都远非自己可比。所以,她不惜抛出东林陇这张王牌。 通过秘书传达之后,没想到对方却是毫不犹豫拒绝了。 他们的理由是: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已经在东林集团身上浪费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而且东林陇老先生身染沉疴,他们是知道的,所以,就不用如此劳师动众了。 而他们公司的解约合同将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前到达,随同附上的,还有索赔信。 “说说他们的要求。”听了对方的话,张洁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要怎样才能收回成命?” “对方说,他们不会收回成命,除非东林钰先生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亲自前往德国总部,解释一切。”秘书摇头,然后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是由东林钰派往法国的项目部经理打回来的,而他本人,也将在明天回国。 再也想不到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张洁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张洁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一筹莫展时,东林钰本人,已秘密赶往法国,而眼下正坐在劳伦斯先生的贵宾室里。 劳伦斯先生是一个瘦小、严肃、古板的德国人,拥有着德、法两国血统的他,长着德国人常见的黑发,却是法国人的面孔。 眼下,他就坐在东林钰的面前,请他对于目下的事,做一个解释。 “从来解释就是掩饰,我想在劳伦斯先生看来,您更想知道的,是关于这件事的补救办法吧!”操一口流利德语的东林钰,淡淡地坐在劳伦斯先生的面前,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不错,虽然我更想知道关于这件事的补救办法,但我不得不说,在我的眼里,一个被撤去职位的前总经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支配一个三十多亿的庞大工程的。” 东林钰说得明白,劳伦斯先生也不含糊。他望着东林钰,直指问题的所在。 “请原谅我转开这个话题,请问在劳伦斯先生的眼中,我东林钰是一个怎样的人?”东林钰还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指出。 ------------ 115 “请原谅我转开这个话题,请问在劳伦斯先生的眼中,我东林钰是一个怎样的人?”东林钰还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指出。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才,我是指在商场上,但是用一句中国的话来说就是:你‘马失前蹄’,被人暗算到了。”虽说关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劳伦斯先生还是黑色地幽了东林钰一默。 “如是说在劳伦斯先生的眼中,我东林钰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到的话,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过,我想劳伦斯先生应该知道M.J吧!”东林钰笑着,忽然淡淡地说了句。 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劳伦斯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点头:“我想,在欧洲的商界,特别是IT界,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的。不过,遗憾的是,在上一次的合作案中,我们被他否决了。” 本着坦荡的态度,劳伦斯并不隐瞒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他对着东林钰摊开手,摇头。 “理由应当是他们认为德国这个区域对于他们这来说,还不是目前最理想的发展区域,然后他们已经在此之前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吧!”听了劳伦斯的话,东林钰笑笑,动了动身子,令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然后笑着将他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显然被东林钰的话震惊了,劳伦斯睁大眼睛,对着东林钰摇头:“只能说,你是个不道德的生意人。。。。。。” 。。。。。。。 接下去,没有人知道两个人都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当第三天东林钰离开的时候,是带着轻松的笑容离开的。 事情的进一步恶化,完全影响了董事们对于张洁,甚至东林陇的看法。 这也是人之本能,对于关乎于自身利益的人或物,我们无疑总是敏感且紧迫的。 那样的急迫,宁愿我负天下人,而不愿意天下人负我。 不得不说,这正是眼下董事们的真实写照。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在密切地关注着张洁继任总经理之后的董事们,异乎寻常地开始热情走动,甚至,许多人都开始私下里打自己的小算盘。 于是,在众董事们秘而不宣的私心里,以他们强烈的要求和关注下,董事们的台面上,都摆上了一份这个月的报告总结。 显然,那份报告未能塞住他们的口,在接到报告的第二天,无数电话打进了正在休养的东林陇的别墅。 那一天,东林陇的私人电话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过。 那一天,别墅的工人们都发觉一向于什么事都冷眼旁观的董事长夫人就好象是吃了火药一般。 那一天,别墅的大门口车来人往好不热闹。而且有时是两三人一起造访。而东林陇和他们一谈,就是很久,最长的,竟然达到三个小时。。。。。。 那一天,东林陇罕见地发了脾气,且没有吃午、晚两餐饭。 那一天。。。。。。 不得不说,那一天,所有的东林别墅的工人都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人人自危,所以竟然没有人发觉,东林家的大少爷东林玉和大少奶一直没有看到人影。 就连一直喜欢粘着张洁的张怜,都不见了人影。 一天的时间,很长,也很短。 终于,历史上最难捱的一天过去,东林陇在第二天的早,坐上了令司机早已准备好的车。 于是,临时的董事会,又再一次在这个大大的会议室里第二次召开了。 不同于上次的众望所归和同仇敌忾。无声的臣服,这次,所有董事甚至看都没有看张洁一眼,无数双眼睛,只是望向了东林陇,他们经过了一天的等待,现在齐聚在这个地方,就是想要听他的解释。 会议室里,静得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面对着这么多有指责,有冷漠的眼神,东林陇罕见地沉默了。 要知道,东林钰不争气,出了那样的丑闻。他自己身子骨又不足以坐镇,而东林玉。。。。。。这副重担,最终落在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妻子张洁的身上。 而今出师不利,连番受挫,也实在是他始料不及的,所以,自从昨天起就开始焦头烂额的他,忽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些打了许多年交道的董事们。 望着沉默不语的东林陇,还有双眼布血丝的张洁,大家的眼神又开始有了变化,看到东林陇沉默是金,大家先是跟着沉默了一下,接着就开始了窃窃私语起来。 虽说是“窃窃私语”但那音调并不低,有几句,甚至落在了张洁的耳中。 “女人,始终是女人啊,这么重的担子,又岂是她能挑得起来的?早就听说了董事长长年处在母老虎的淫威之下,看来果真如此啊,这不,不是她生的儿子才一被踢出局,她就急不可耐了。。。。。。” 显然是有了东林钰隐秘的授意,这些董事们的话,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是啊,听说她当年力排众议,将她的大哥摆上了财务总监的位置,今天这等损失,不知是否应该算在她们兄妹的头上。。。。。。” 这次说话的,是前财务总监的弟弟,对于那一场争斗,大家依旧能祥于耳,对张洁玩了手段的旧事,依旧怀恨不已。 然而,不论大家说什么,张洁始终沉默不语。 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的第一回合,是她败了。 但她的败,是因为兄长的无能的懦弱。是因为他的不小心,从而被东林钰抓住的把柄而不自知。 没有了兄长的帮助,被人切去了外援,张洁这才觉得,自己一下子从众望所归,变得孤立无援起来。。。。。。 被取消的合作案,巨额的赔偿金。就象一座在山一样压在她的肩膀,她望着眼前的文件,再望望董事们长长地吸着冷气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这帮人,在东林家卖命般地工作,然后养着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见如此齐心?眼下,不过是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他们就象狗一样的冲了过来,仿佛怕别人抢他们手中的骨头一般。 张洁望着无数双眼睛,恨恨地想道。 然而,没有人注意她的怨毒,也没有看她的愤懑。所有的董事们,先是习惯地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然后齐齐地抬起头来,想听听东林陇夫妻如何解释。 而东林陇依旧沉默着,仿佛想听张洁如何说,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东林陇始终沉默,张洁终于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然后开口了: “因为东林钰临离职时玩了不少的手段,所以导致公司这一段时间的运作陷入了暂时的困境。不过我保证,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这个现况,一定会有所改变。” 张洁慢慢地望着董事们,眼底慢慢地流露出冰雪一样的光芒,她逼视着毫无主心骨的董事们,一字一句地做出保证。 要知道,她所要的时间并不多,不过三个月而已,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更相信各位“利益至上”的董事们一定会接受。 因为,三个月,并不算太长。只要她能成功,该是他们的,他们将会一分不少地得到。。。。。。 然而,没有人说话,甚至所有的人,连看都没有看张洁一眼。 在他们的眼里,整个东林集团的掌门人,只有姓东林的男子而已,而这个女子,显然不是。 要知道,在这些急功近利的人眼里,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太过漫长。 而且,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董事们实在不愿意作如此无谓的赌注。更遑论对方是自己并不信任的张洁。。。。。。 等待,永远是一件磨人的事,就在张洁眼中的光芒渐渐变成灰烬,雄心被恨意代替时,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们并非怀疑东林夫人的能力,但有一样,且不说东林夫人的保证是否有效,我们集团在她的带领下是否能和以前一样。重要的是,她指责前总经理贪污一亿的巨款,到现在这件事都没有坐实。而她,既然有空搜集证据,为什么没有做好扭转公司现况的准备呢?” “只能说,公司现况,有她绝大部分的责任存在,所以,我们也不准备将信任交给我们认为不值得的人。。。。。。” “是啊,当初我们接受东林夫人的建议,是出自对于东林先生的人格人信任,若因为这样,才将大家、将公司推向绝境的话,这件事,我们是否要做另外的处理?” “是啊,是啊,我们本着将公司利益摆在第一的前提,同意的东林夫人的建议,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所以,我们请东林先生及夫人重新考虑整件事。。。。。。” 。。。。。。。。。 责备和质问,接踵而来,张洁坐在总经理席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觉得主动权在自己手上的自己,竟然被东林钰摆了一道。 德国的合作案取消,她面临着巨额的赔款。而美国的其他公司相继中止合作,更将她逼上了绝境。 而她先前收买的各大合作公司的内线也开始销声匿迹。使她完全陷入了困境。 东林钰,这个望着她时,总是阴阴的,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的男子,难道她以前真的小看他了么? 在东林钰消失的一周里,张怜开始疯狂地寻找他。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姑妈的眼里,不过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而她存在的作用,就是引开东林钰的视线,以掩护她真正的行动。 而现在,知道被利用了的张怜当然不忿,所以就想到了东林钰。 因为,在她的手中,有她姑姑贪污的直接证据。她相信,这是东林钰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 116 因为,在她的手中,有她姑姑贪污的直接证据。她相信,这是东林钰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而且,她更相信,若她将这些交给东林钰,然后乘机表现自己的关心,自己一定有办法走到他的心里去。 张怜在看到东林钰的时候,他正悠闲地坐在露天吧里叹啤酒。 从来没有试过如此轻松,就如从来没有发现空气这么清新一样。 东林钰静静地坐在露天吧里,紧闭着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他的身边,是一叠散乱的报纸,上面都是关于东林集团的最新消息。 比如说:东林前总经理东林钰消失,一个星期内都没有见人。 又比如说:新任总经理东林陇夫人因为业绩问题,被众董事问责。 又比如说。。。。。。 生活在这个新闻高度发达,社会高度透明的时代,我们总在办法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就如,有些东西,即便你不想知道,别人也会送到你的面前一样。 那种情形,就如现在的东林钰。 张怜望着眼前这个休闲的男子,心中不知为何无端地松了口气。 还好,他还是一个人,还好,那个女人并未在他的身边。 还好,自己还有机会,还可以走到他的身边去。。。。。。 “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当张怜几近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话里的悸动和欣喜令人动容,她望着东林钰,仿佛望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然而,那个女声乍一响起,那个紧闭着眼睛的人,眉头却令人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神色中的不耐,也一丝丝一缕缕泄露出来。 是谁,是谁找来了? 要知道,在东林钰的字典里,不论强悍、嚣张到想要拥有整个天下的张洁;还是翘首弄姿,贪慕虚荣、自甘堕落一如张怜。抑或是那些只重外表,又或者说对他另有所图的女人们,在东林钰的心里,总体来说就只有一个字“烦”! 如果说,在他以前身处高位,为了迷惑张洁,又或者令人看不透自己才用纸醉金迷的生活和对女子的乐此不疲来伪装自己的话。那么,而今的东林钰,就只想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生活,静静地等待那个结局的到来。 然而,这又是哪个不识时务的人,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在错的时候遇见对的人,又或者说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不是一场悲剧,就是一声叹息。 所以,两者俱有的张怜,今天是注定讨不到好去了。 “是我啊,钰,我是张怜。”张怜在东林钰的面前蹲了下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着这个令东海市所有女子为之疯狂的男子。 不得不说,相对于文质彬彬有东林玉,和离经叛道的东林珏。眼前的这个男子,更加的无可挑剔。 他的五官是那么的匀称,他的眉目是那么的英朗,紧致的肌肤包裹在伸张有力的四肢上,就连他闭起眼来轻轻皱眉的样子,都是那样的令人着迷和沉醉。 此时,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垂,盖住了一向冷冽的眼神,那样柔和下来的线条,令他的唇看起来更红,鼻看起来更挺,整个人在张怜的眼里看来,都是那么的性。感。令她有想咬俯下身来,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这样的男子,注定是女人的劫数,同样是女人的天堂,也的确值得所有的女子百劫不回。 可这男子,就快是她的了不是吗?从此,只有她才能享有他的温柔,独占他的魅力。而其他的其他,就只能是过眼云烟,这中间,自然包括了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 那样的臆想,令张怜的脸红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袋子,用力地吞了下口水。 “哦?张怜?”听了张怜的话,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充满玩味和鄙夷,说不出的犀利。 是那个女人,在和自己的对峙中没有讨得到好去,所以利用这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来刺探消息来了吗? 那么,她要失望了,因为,现在的他,就只想睡觉,只想休息。任何人的造访,于他来说,都是打扰。 “是的,钰,是我。”张怜重复着东林钰的话,然后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 然而,就在她的手要触到东林钰的脸时,那个明明闭着眼睛的人却蓦地伸手,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腕,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亲爱的姑妈,就是让你这样来勾引我的吗?不管你曾用这招勾引过多少男人,又成功过多少次,但你是知道的,这招对我没用,而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东林钰说道,手腕一挥,然后睁开了眼睛。 张怜踉跄着向后退去,然后才扶着椅子站稳。脸上的表情,似悲伤,又似是释然,那样的青一块,紫一块,在东林钰看来,很是奇怪。 “记住,不要来惹我。”东林钰一句话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 这是一个在海边的露天吧! 如天的浪潮就在远方,蔚蓝的海水就在脚下。一张张的太阳伞如开在荒原上的喇叭花,洁白的,多彩的,煞是好看。 每一张伞下,都摆着宽大且舒适的沙滩椅,上面无论是躺着的,还是坐着的,海边全是游罢海水,悠闲自在地享受着午后阳光的人们。 东林钰快速地穿过太阳伞群,然后朝着自己私人的更衣室走去。 要知道,他的生活,并非外人看来那么舒适,这难得的休闲时光也实在有限。 因为,再过两个钟头,他就要亲自飞往美国,和早一天到达的沈蒙会合,然后再一起去见一个东林集团长期以来的合作伙伴,然后商讨下一部分的计划。 这次计划如果成行,张洁面临的,将是更大的危机。这次危机,也足在令东林集团那些股东们惶惶不可终日。 这当然并非东林钰的目标,而只是其中的一个筹码。 而他要的,自从知道那个人的计划之后,就变成了那人想要的数倍,甚至更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东林钰一向的原则。你给他一个初一,他就一定会给你一个十五。 因为,他东林钰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以前不是,以后也绝对不会是。 若你认为他是,那只能证明是你看错了。 而且,这看错的代价,从来很大,很大。。。。。。 看到东林钰只扔下一句话,就理也不理地转身而去,张怜先是有些难堪,然后也一声不响地跟了上来。 要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 她相信,只要东林钰知道她手中握着的是什么,就一定会改变对她的态度看法。 所以,胸有成竹的她,只是低着头,在思忖着要怎样利用手中的东西,换得为自己更有利的筹码。 “好的,半个钟,没有问题。”更衣室里,东林钰毫无顾忌地脱掉身上的衣服,然后舒服地冲了个凉,这才一边扣衬衣上的扣子,一边向外走去。 他的班机,将在一个钟后起飞,而他现在就要赶往机场。 因为,刚刚接到沈蒙的电话,那个一向目空一切的美国佬乔,答应在后天的中午,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也就够了。 因为,东林钰有的是能力,在半个小时到的时间,乔会亲自挽留他。而他的这一次,也绝对不会白跑。。。。。。 门被打开了,张怜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她望着东林钰终于露出几分凝重的眼神,明白对方有事要做。而她更相信,东林钰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和张洁有关。 而只要是和张洁有关的事,就一定少不了她张怜。 东林钰甚至没有多看张怜一眼,就向外走去。 在他的眼里,如此纠缠不清的女子,实在是令人心烦。而且,即便他东林钰再缺女人,也不用去拣东林珏玩剩下的,更何况,他从来都不缺。 然而,就在他越过张怜,向门口走去时,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说话了:“单刀直入吧,我的手里,有张洁的资料,甚至是你想要的一切。” 张怜的语气很是笃定,说的话也很是清晰。而且她相信,东林钰一定是听到了,然后下一秒,就一定是动容。 然而,东林钰只是唇角弯了一下,然后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 霎那间,张怜怔住了,她再也不相信东林钰竟然不在乎关于张洁的资料——他不是一直都很想对付她的吗? 难道,是她说的不够明白? 于是,她加重语气,又再说了句:“我是说,我的手上,有你想要的,关于张洁的所有的资料,有你想要的一切。” 然而,东林钰还是没有反应。他几乎是听而不闻地从张怜的身边穿过,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更衣室的门乍开又合,那一米阳光,被放进来又被隔开。 望着那个身影几乎毫不迟疑地离开。张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这样走了,甚至问都不问一下,自己手里握着的,究竟是什么?抑或是究竟没有价值? 哪怕只是利用自己一下? 要知道,她来,就是想要给他利用的呵。 可这个傻瓜,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 东林钰,你真的很傻,你知道吗? 于是,张怜就在下一秒,想也不想地冲了出去,冲着那个背影大叫道:“东林钰,你给我站住。” 东林钰站住了。 他站在午后的阳光里,背对着张怜,淡淡地说了以下的话:“不论你手上持有的是什么,我都不稀罕,也不想要。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对付过谁,不过,若他不想我活下去,我也只有让她活不下去。” ------------ 117 “不论你手上持有的是什么,我都不稀罕,也不想要。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对付过谁,不过,若他不想我活下去,我也只有让她连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权利都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背对着张怜的男子,神色冷漠,语调冰凉,说出来的话,也是字字冰雪。 从来,他都没有想过要太多,只想拿回自己应得的部分而已;只想泉下的母亲瞑目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的要求,都没有人愿意满足,没有人首肯。 于是,他想,好,既然你不给,我就伸手去拿,只不过拿多少,就是我的自己的本事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主动权在我的手上,所有的计算方式,都要按我的方式计算,所有的事情,也只有我说了才算。。。。。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生平第一次,东林钰没有敷衍张怜。 或许因为不耐,又或许因为怜悯。从他的口中吐出的,是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必须遵守的生存规则——先正其身,后正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显然东林钰的想法,并不为张怜这种只想“嫁个好男人”的女人所能理解。张怜只知道,即便她来找东林钰的时候,曾做过上百种的设想,而东林钰的答案,却还是第一百零一种。 于是,她就在东林钰的这番话里愣住,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又或者说,自己开出的条件于他来说,不够吸引? 不对啊,既然他明言不放过算计他的人,又为什么明言拒绝自己的帮助?还有唾手可得的、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情报? 要知道,到手的肉放掉它,这从来都不是东林家任何一个男子的作风。 东林珏不会,东林钰,自然也不会。。。。。。 可这结果? 不得不说,刹那间,张怜的心有些慌乱起来,她真的怕若东林钰不接受自己的情报,而转而透露给张洁的话,她又会是什么下场。 因为,也只有她知道,她的姑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然而,慌乱不地定瞬,她忽然想起东林钰在望向张洁时的不屑和隐忍的仇恨。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在东林钰举步前又再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查一些事的真相,若恰巧我知道呢?又或者说,若是要我来查,会事半功倍呢?” 听了那样的自以为是的话,东林钰忽然哑然失笑了。 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眼前的形势,又或者说并不清楚自己的姑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据东林钰所知,在张洁的字典里,是从来都没有“信任”这两个字眼的。她拥有着的,除了利用,还是利用。 东林陇之于她是如此,张怜,更是如此。 只是可笑,做了人家棋子的人,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还在这里,犹不自知。。。。。。。 一念及此,东林钰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这里和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于是,他叹息,这又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啊! 可为什么,这样的人,却又这么多呢? 她的母亲曾经是这样,东林陇是这样,而这个女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他又再开口,只是说出来扩知,再不留情: “你知道的,我未必没有办法查出来,只是,我不喜欢那个人,所以,不喜欢和她有关的一切。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烦我,还有,我说过了,我没有拣别人破烂玩具的习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建议你去美国去找东林珏。因为他之于你,起码还会逢场作戏。而我,连对于逢场作戏的兴趣都没有。。。。。。” 东林钰说完,就快速地向自己的车走去,再也不理身后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张怜。 这个女人,太贪心,也太自以为是。以为握有张洁的少许资料,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和他交易。看来她还是不了解自己啊! 且不说那个人有多么谨慎,对周围的人又多么的不信任,张怜知道的,更是少的可怜。而那些少得可怜的,根本还没有看在他的眼内。 再就是退一万步来说,他是真的不愿意和张洁有关的人哪怕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关系。不论是东林陇,还是张洁。。。。。。 东林钰扬长而去,只留下了神情呆若木鸡的张怜。 美梦彻底被粉碎的她再也没有想到,自己在东林钰的眼里,是如此的不堪,他的语气,又是那么的不屑。于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张怜彻底地愤怒了。 她望着那个扬长而去的男子,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紫,最后变成奇异的铁青。 东林钰,你一定会为今天的话还有今天的态度付出代价的,一定。 于是,张怜从手袋中摸出电话,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是的,我要那个女人,不错,上次那个,价钱照旧。。。对,人到了你的手上,先尽情的玩,然后再交易。。。。。。对,所有的事,我来负责。。。。。。” 仿佛被这个妙龄女子的话所震惊,午后的阳光,随着张怜的话,慢慢地、一分一分地变得冰凉。站在阳光下的女子,“啪”的一声合起了电话,然后就在冰凉的阳光下,诡异地笑着,笑着。 东林钰,机会从来只有一次,而我,却一连给了你两次。 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好意,我只能为你送上另外一件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而且,那个妄图得到你的人,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的生存规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我的生存规则是: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 接下来,你和我将会是敌人,彻头彻尾的敌人。 因为,是你堵住了我可以走向你的路,是你,打消了我最后一丝为善的念头。 东林钰,你等着,当然,还有你所关心、爱护着的人。。。。。。 人的这一生何其漫长,没有人能一生无悔。 世人皆知,我们犯错并不可怕,怕的是,这错误的承载者往往是自己所在乎的人。而最后,我们又变成了那种痛,那种绝望的最后承载者。。。。。。 这才是“犯错”最可怕的地方。 当东林家闹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薛紫还静静地躺在医院的护理病房里。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除了莫言,就是淳于亮。 “莫言,你说说,只是保胎而已,要住这么久吗?都一个星期了,你们不准我出院,又不准我下床,这是拿我当猪养活呢?” 靠在支起的枕头上,薛紫一边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一边不耐烦地翻着手边关于胎教的书。 我的天啊,你就饶了她吧! 这样的病房,一天不知道要多少钱,可她却拿来当旅店一般地住,你这不是想要她的命吗?薛紫甚至怀疑,若她一看到帐单,会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晕过去。 然而,相对于不停抱怨的薛紫,莫言只是笑,只是笑。 静静地坐在一侧的他,望着这个罕见地多话的女子,知道她又在衡量自己的钱包了。于是,他闭闭地剥着手里的桔子,一边往嘴里送,然后才慢腾腾地开口: “要你住在这里,是医生说的, 又不是我说的,你要怨,就去找医生啊,要不,找淳于亮那小子也行啊——不过,这一段时间他很忙,你可以现在去找他,也可以在他忙完以后再和他说。。。。。。总之啊,我的任务就是陪护,别的,天塌下来,都打不着我。” “你。。。。。。”薛紫望着一副“天塌下来让个高的顶”的莫言,再听听他的话,顿时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自从薛紫进了医院,淳于亮就只现身过两次,一次是深夜,一次是中午。 就如莫言所方,他很忙,忙得薛紫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穿的是那件衣服,隔了两天再看到他,还是那件衣服。 虽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忙,这其中有没有因为自己在成分在里面,但薛紫一吵着要出院,莫言一提淳于亮,她就乖乖住口了。 不能帮忙,但绝对不能越帮越忙,这是薛紫的原则。 看到薛紫识相地住口,莫言又笑了起来。 看来那句一物降一物,还是有道理的。不论薛紫在自己的面前怎样吵,怎样闹,每次只要淳于亮一个眼神过来,她就会乖巧地住口了。 有时,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淳于亮那小子除了家里比自己有钱之外,其他的,有什么胜得过他的?怎么一到了这个女人的眼里, 两个人的待遇就如此的天壤之别? 一念及此,莫言凑到薛紫面前,用力挤挤眼,问道:“薛紫,你倒是老实交待,淳于亮那小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什么在他面前你就好象是只家养猫,而到了我这里,就升级变成母老虎一枚了呢?” “你才是母老虎。”望着莫言的神情,薛紫顿时失笑道:“要知道,猫还是老虎的老师呢。你这样比,是什么意思?” ------------ 118 “你才是母老虎。”望着莫言怔忡莫名的神情,薛紫顿时失笑起来,她说道:“要知道,在童话故事里,猫还是老虎的老师呢。你这样比喻,是什么意思?” 自从因为东林钰认识莫言,相处的久了,薛紫发现,相对于淳于亮他实在是一个幽默且多才的人,只是大多的时候,都喜欢扮胡涂,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不过,她也知道,莫言和淳于亮两人的感情,是极好、极好的,好到他一点头,对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就是这样好的两个人,莫言竟然都不了解淳于亮的现况吗?顿时,薛紫感到是否自己多话了。 泄露了淳于亮不想让莫言知道的天机。 “没什么意思。”莫言在心里苦笑着,暗道,还好自己在薛紫面前甚少提淳于亮所以就没有了泄底的嫌疑。 要知道,自从出国之后,淳于亮有一段时间非常厌恶自己的家族。他甚至拒绝家里的资助,而是一个人同时打着几份工,且业补贴自己的生活。这件事,曾令淳于老爷子伤心很久。 直到后来他年纪渐长,心中的阴影淡去,才愿意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但莫言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结,不敢碰触,也不可能解开。 一念及此,莫言决定,淳于三少的事,还是留给他一个人烦好了,而自己,只要好好地充当看护的角色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他又挠挠头,奇怪地问道:“一句说到底吧,我就是感到奇怪,也认为你不公平。要知道,你对着淳于亮那小子时,简单可以说是俯首帖耳,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可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得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了呢?” 莫言说完,还做了一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手势,苦着脸说道:“我说薛紫,法律面前,都是人人平等的,所以,你若这样,我就抗议不公平待遇,申请一视同仁。” “申请驳回,抗议无效。”听了莫方的话,薛紫早就笑翻了,笑完,她才认真地说道:“其实,你和淳于亮都是我的朋友,朋友嘛,自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 薛紫侧过头来,微微思忖着,仿佛在想着怎样措词。过了半晌,她才说道:“在我的心里,总觉得淳于亮他挣钱辛苦,做人又辛苦,不像你,到哪里都是一大班粉丝围着转,什么事,都不用自己亲力亲力。。。。。。” “我不用亲力亲为?”听了薛紫的话,莫言直叫冤枉,他一手指指薛紫,再指指自己的鼻子,望着薛紫忍俊不禁地点头,他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 淳于亮那小子一点点的辛苦都被薛紫看在眼里,可。。。。。。他那也叫辛苦吗?要知道,只要少爷他动动嘴,这东海市里,你都不知道,每天有多少有在等着给他卖命! 而他莫言的辛苦呢?又有谁看的到? 于是他叹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又没有看到他辛苦,若说真正的辛苦,我比他辛苦好多倍都不止。。。。。。” 莫言的“辛苦论”不小心地落入薛紫的耳中,她望着连这个都要争的莫言,有些啼笑皆非的味道。 于是,薛紫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你的辛苦在手心,他的辛苦在心里。而且,他帮人打工,到哪里都要看人脸色,到了我这里,我凭什么再给他脸色看?” 薛紫认真地望着莫言,用手敲敲他的肩膀:“莫言,要知道,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钱是那么的重要,至到这次出事,才知道,挣钱,真的很难。所以,淳于亮也怪不容易的,你就不能体谅他一点?还老是和他争?” 听完薛紫的话,莫言手中的桔子都忘记往嘴里放,他再用力眨眼,望着薛紫半天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淳于亮没有钱?” 淳于亮没钱?这又是谁和她说的? 要知道,淳于亮生平最不屑的就是提金钱之事,你若和他说钱,他便会不开心,再说了,他没有钱?他富裕过自己好多倍好不好! “打一份工,能有多少钱?”没有留意莫言表情的含义,薛紫白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莫言,继续说道:“他没和你说过吗?他现在帮一家公司的老板开车,一个月,能有多少钱?而且还是起早贪黑的。。。。。。” “是。。。。。。淳于亮那小子告诉你的?”莫言将手中的桔子丢到口里,接着问道。 这小子就是用“扮穷人”的方法接近薛紫的吗?几年不见,这小子长进到这样了吗? 要知道,淳于家虽说并非富可敌国,却也是知名的豪门大户。 而且放眼东海市,若淳于三少淳于亮都说自己没有钱的话,莫言实在不敢想像,谁还敢认自己是有钱人。 “这还用说吗?”薛紫对于莫言的“冥顽不灵”感到失望。她摇头,然后用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对莫言说道:“第一次见到淳于亮,是他刚刚辞职,第二次看到他是刚刚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有钱人,需要这么辛苦吗?” 薛紫还记得,她所认识的淳于亮,总是一件白色的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或者是休闲裤。穿在身上,虽说贴切,却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而且,她还记得,淳于亮经常会对她提起自己留学打工时的趣事。 他那样的人,永远亲切且随意,一脸阳光般的笑容。说真的,薛紫还真的想不到他西装革履时的样子。 听了薛紫的话,莫言彻底石化了。 这个先入为主、自以为是的女人。淳于亮在她的眼里,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然而,也只有莫言这样的人才知道,淳于亮在世人的眼里,纵然有千张面孔,千般模样,却也没有一样,是薛紫形容的样子。 要知道,在淳于家排行最小的淳于亮,自小就是淳于这有宠儿。 自小就聪颖无比的他,也是长辈及哥哥位的掌上明珠。大大小小地事到了他的手上,总能玩出些新的花样出来。 但因为后来的一场变故,他性情大变,这才被淳于老爷子送到了国外,且一呆就是十几年。 莫言忽然很想知道,当淳于亮知道薛紫对他的评价时,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言,薛紫她怎样了?”电话的那一端,是淳于亮清晰到几乎疲惫的声音。他站在深夜的边缘,望着落地窗外逐渐暗淡的万家灯火,问陪在薛紫身边的莫言。 “怎样?就那样了!还不是天天吵着出院,天天吵着医院贵之类的?”莫言倚在床上,刚冲完的头发湿湿的,他一边抹着头发,一边无可无不可地搭着莫言的话。 “我今天和莫医师通过电话了,再过两天吧!你也知道的,薛紫的身体有多么的弱。”淳于亮用手揉了揉眉心,淡淡地答道。 薛紫的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前一段时间的重大变故,是以一直都很差。这次怀孕,不过是小小地撞了一下,就有了流产的先兆。是以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一个星期看看。 说实话,淳于亮是不赞成薛紫生这个BB下来的。且不说若东林钰知道了,又要有多么大的波折,就她本人能力+实力,也不具备做一个未婚妈妈的条件。 而东林钰,也实在并非一个可以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的人。 但一身随和温婉的薛紫却第一次表现得如此顽固和坚决。 她说,她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说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太过孤独了,有一个人,一个伴也好。再者,她说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她不能,也没有资格放弃。 淳于亮聪明地没有再反对,却陪着她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然后在医生的建议下,住进了医院。 “亮,其实,你有想过以后吗?她怀的毕竟是东林钰的孩子啊!”想了许久,疑惑了许久,莫言终于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他担心的是,若东林钰知道淳于亮这样帮薛紫,于两个人来说,都并非什么好事。 前者会认为淳于亮有所图谋,而后者却是在杞人忧天。 他和淳于亮当然不怕东林钰,只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得罪那样棘手的人,却也并非明智之举。 所以莫言想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淳于亮没有说话。 淳于亮不说话,莫言也不出声。 寂静的空间,只有电波在无声地传递。过了很久,当莫言以为淳于亮不再说话而准备收线时,淳于亮忽然开口了。 那样的声音,在长久的寂静之后,变得有些模糊,以至在莫言听来,仿佛隔了无数风月。 淳于亮说:“言,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虽说东林钰之于我,并非生死之敌,但这样帮他养女人,我总还是不甘心的。。。。。。” 听了这样的话,莫言无声地长出了口气。 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聪明如淳于亮,一定是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也曾经困扰了一段时间。而今,却又为何如此的义无反顾呢? 淳于亮说:“但我看到薛紫,刚从那么艰难的境地走了出来。她虽说是东林钰的女人,虽说因为妹妹而不得不屈从于东林钰,却从来都没有和他相提并论过,而是努力地靠自己的能力生活。所以,言,我总在想,相对于你和我,薛紫是坚强的。” “坚强的人和精神,虽不值得提倡,但总令人敬佩。若我当初有她那么坚强,想必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言。。。。。。” 淳于亮的神色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手指轻轻地叩着窗几,嘴唇一开一盍地吐出了以下的话:“我觉得,这样的人,我们做朋友,还是可以的,你也是知道的,言,除了你,我并没有朋友,恰好她也没有,所以,我认为,我们是一类人。” 一番话说过后,两个人就是长长的沉默。最后莫言合上了电话。 不知少爷他知不知道,就是他的“我们是同类人”这句话,就义无反顾地将三人绑在了一起,而且是一条不归路。。。。。。 不过,以他那样的人,那样的心,即使知道了,又会退缩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 119 不过,以他那样的人,那样的心,即使知道了,又会退缩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报纸上,还是频繁地播放着关于东林集团的各种新闻。张扬着那个知名大家族的点点滴滴。虽说,这其中,丑闻多过新闻,旧闻多过新事。 人世间的种种,也莫过于如此。 从来,人们所关心的,都是那些写在纸上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排斥着媒体,却也在关注着媒体。 甚至已经习惯顺着书写者的笔峰,去感觉,去关注,直到万事皆空,所有的人烟都落下帷幕,留给我们的,就只余下一声叹息。 然而,我们通常忘记了,这些事,或许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发生在和我们有关的人身上。又或者说他们身上正在重复着的,就是我们的昨天,甚至是,明天。。。。。。 已经是九月的天气,秋风起,秋风凉。 而今天,午后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倚在阳台上的薛紫手中正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在静静地阅读。 扉页上,是一张被放大的、东林钰照片。 因为是影印,所以有些模糊,但薛紫依然可以看到照片上的男子,正冲着她微微地笑。 那样隐秘的注视,令薛紫不由地心中一颤,她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肚。 你啊,你,就在我身边的你,可知道,我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 过了良久,薛紫别开眼神,顺着下面的介绍看了下去。 那是一篇关于东林集团前总经理东林钰的报道。 报纸上说,东林钰三天前自美国返回,将于明天上午出席东林集团的第五次临时股东大会。 不过一月时间,第五次临时股东大会,就连薛紫这等外人,都可以感受到东林集团之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再顺着新闻看下去,薛紫就看到了关于东林钰的链接,他的离职,以及事由。 合上报纸,薛紫用手揉了揉眉心,然后站了起来。 出院已经三天了,无处可去的薛紫在淳于亮的帮助下,暂住到了他以前打工时临时租住的小屋。五十平方米的样子,两室一厅,整洁舒适。其中的一个房间里,到现在都还放着淳于亮的行李。 这里,就好象是一个驿站,任何累了,倦了的时候,都可以做短暂的休憩。 钥匙就在薛紫的手中。 她顺着虽不宽敞却整洁有致的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上二楼,然后迟疑了一下,才打开了防盗网的门。 绿色的铁门乍一打开,薛紫就闻到了阳光的味道。那仿佛是我们装在玻璃瓶中的回忆,只要一走近他,就会看到往昔的影子,通透且粗砺,沧桑而温暖。。。。。。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那感觉,就好象是跟在身后的那个人,不论你什么时候回头,他都微笑着站在你的身后,给你力量,令你安心。 不得不说,薛紫几乎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没有了东林钰的打扰,也不用再耗心竭力地想着怎样去应付。再不用患得患失地生活,薛紫的日子,渐渐变得清闲且空虚起来。 已经半个多月了,她没有看到过东林钰。 仿佛那个人,自从她住进医院的那天起,那个人,就凭空一般地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一段几乎算是绝望的日子,也没有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他。 仿佛属于过去的风景,昨日的烟去,再回首时,只有淡淡的迷影,就连我们自己,都无法再看清我们当时时的样子。 不去想,就真的不想了么?然而,也只有薛紫自己才知道,她也曾经是想过他的。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感到孤独的时候,在她想到自己和BB的以后时,她会想。 她会想,那个喜怒无常的人,就是自己BB的爸爸,也是她薛紫的第一个男人。虽说他们曾以那样的方式开始,虽说,他们的相处并不愉快,可是现在他们的生命开始有了连结,这连结,就是她腹中的BB。 可现在,他竟然连自己即将做了爸爸都不知道,就如她同样不知道,那样的分别之后,他是否还记得自己一样。 记得,自然是好的,不记得,也不能怪谁。 豪门家族的争斗,从来都是触目惊心。 从报纸上看来,张洁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张怜呢?那个一心只追着东钰的女子现在又怎么样了?没有自己的阻碍,她又是否得到了东林钰的心? 要知道,男人永远只看得到自己身边的风景,感受到最近的美丽。 而今,张怜就在他的身边,有了她的鼓励和陪伴,相信他会早一点走出那个泥潭吧! 虽说张怜的某些做法,薛紫并不赞同,但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所以即便她自己不能和东林钰在一起,却依旧希望那个男人能幸福。。。。。。。 整天无所事事的,薛紫还真的不习惯。她将整个屋子里擦了又擦,洗了又洗。几乎将里外都彻底打扫一了遍。 就连淳于亮者笑称,那些陈年的老垢,都“牺牲”在薛紫的手中了,若每一个房客都象她这样,搞卫生的阿姨就要失业了。 然而,薛紫还是觉得闷。 以前的公司,自然是不能回去了。不要说她永远都不想再看到苏凌,即便她不地意他们之间的尴尬,也不想再被他无休无止地纠缠。 但是,工作还是要的。 BB一旦出世,就凭空多张嘴,而向来无所积蓄的她,就只能手足无措了。 所以,自从医院回来,薛紫就开始为她们的以后打算。 这间小小房间在这间三屋小小建筑的二楼,一梯两户,一户大概五十平方。 因为屋主人在外地,所以租金比较便宜,而且,每一年屋主回来时,才收下一年的租金。 这样的交租方式,对于薛紫这种朝不保夕的失业人群来说,还可以接受得到。最起码,不用每个月的某一日,都要顶着交租的压力。 而且,这间近五十平方米的房屋,每个月的租金是三百元。 这样的价格,在这个现代化的城市里也不算贵。更何况,这里位于市中心和市郊之间的位置。公交车,也是四通八达。若以后找到工作,不论去那里上班,都会十分方便。 而且,因为城乡结合,这里的蔬菜也不算贵。消费相对也低一点,即便以后有了BB,薛紫也勉强可以负担。 她的对门邻居,是一家三口的年轻打工者,那个年轻的家庭主妇甚至和薛紫同年,她很喜欢薛紫,也经常用过来和她聊天。 最令薛紫宽心的是,这里的附近就有一间小小的妇幼医院,她搬过来的时候就去过一次,那里的医生很是和蔼可亲,而且医术据说也还不错。 穿出巷子,再转过街角,那里座落着一个个小小的街心公园。每到黄昏的时候,薛紫就会和邻居家的小主妇,带着她的孩子,到街心公园里去走走。 于是,薛紫暂时定下心来,她甚至希望她的BB能在这里出世。 但,为了生存,她也曾私下里去找了一份工作。然而,才做了两天,就被闻讯前来的淳于亮阻止了。 他先是自作主张地帮她辞职,然后又找了一大圈的理由来说服她。 从工作性质对BB不好,到BB不能适应这么嘈杂的环境。 再就是污染太厉害,小心BB未生出来,就会变成畸形。 不得不说,淳于亮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薛紫。就这样,一步三回头的她被淳于亮扯着离开那个地方时,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的。 知道不让薛紫工作是不可能的事,原本只想她好好休息的淳于亮最终改变了主意,让她暂时做了莫言的助力。 所谓的助理,不过是打杂之类的小事。 主要帮助他处理一些他不愿意出面解决的小问题,又或者是帮他联系一下场地什么的。 那样的工作,虽说并不轻松,然而,对于已经习惯劳碌的薛紫来说,却是小菜一碟。闲了一段时间的她,又开始快乐且充实地工作起来。 自然,时刻关注着她的莫言,会在她稍微感到辛苦时,强迫她去休息,还嘻嘻哈哈地拍拍薛紫的肚子,说不要累到了他的干儿子。 每到这时,薛紫都会笑他,说要是因为他的多手多脚而惹了绯闻,可不关她的事。而每到这时,莫言都会半真半假地说,若是薛紫愿意将她的BB给他养,他愿意一辈子都不结婚,且只爱他[她]一个。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薛紫都会摇头,然后望着莫言失望的神色,慢吞吞地说道:“若是生个儿子给他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若是生了个女儿,她还得防着他才行。” 听了薛紫的话,莫言就开始对着薛紫咬牙切齿,说她是中了淳于亮那小子的毒。。。。。。。 毒。。。。。。。 淳于亮会来看她,而且是经常的来。 他通常在完成一天的工作之后,带上薛紫去周围走走,去尝各种的小吃。然后走遍这个城郊的每一个角落。 可以说,薛紫的日子,是过得相当悠闲,相当美满。 很多年后再回忆起这段日子,在怀念淳于亮的同时,她都会和莫言一起笑,一起笑。 虽说这笑里,酸和苦的味道,实在是超过了甜。。。。。。 虽说大家的相处表面看来和谐且毫无顾忌,然而,有一个话题,却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回避着的。 那就是关于BB的爸爸东林钰。 甚至,在薛紫的面前,两个男人从来都不会提起他。 他们三人,仿佛同时小心翼翼回避着这个话题,宛若回避同样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那一个男子。 然而,该来的,始终还会来。我们避不开未来,通常就如逃不过往昔。 只是,薛紫却没有想到,她和东林钰的再见,会是以那样的方式。。。。。。 ------------ 120 只是,薛紫却没有想到,她和东林钰的再见,会是以那样的方式。。。。。。 时光如流水般地从我们的指端滑过,在我们蹉跎的时候,在我们深思的时候,在我们悔恨的时候,当然,也在我们开心的时候。 岁岁逝水年华易老,年年东流物是人非。 三个星期后 东林集团,这个在本市,乃至本省的首屈一指,这个屹立在本市二十余年的商业巨头,再一次面临着重大的人事变动。 在第三次董事会的当天,前总经理东林钰连接抛出了三枚重磅炸弹。那样具有震撼力的炸弹,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第一枚,就是关于现任总经理张洁的哥哥张峰贪污公司巨款的直接证据。 第二枚,就是他在张洁的授意下,私自篡改公司文件,并诬陷前总经理东林钰的事实。 第三枚,就是现任总经理张洁,在任总经理期间,由于错误的决策,而令公司所蒙受巨大损失的各种资料。 还有就是一些附加性的,也就是一些无关轻重的。最后还有一份,在助手刚想拿出来呈给东林陇时,东林钰却在最后关头制止了他。 虽说那是一份随时可以制张洁于万劫不复境地的东西,但到了最后关头,东林钰却暂时性地放弃了。 然而,放弃并不等于永远,那一份东西,将会被东林钰暂时存放在保险柜里,到了不得已时,他依旧会义无反顾地拿出来,然后呈给需要知道的人,让张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得说,当东林钰收起那一份资料时,没有人看到张洁的脸色不易觉察地轻松了一下。 那种轻松,代表的是某种隐秘的释然和松弛,代表着她最有力的罪证依旧未被揭开。 有一缕光,清晰地捕捉到了张洁的表情,甚至可以说从到尾,当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东林钰身上时,有一个人,用隐蔽的摄相机,忠实地记录下来的张洁的一切。 这份纪录,当然也在最后的某一个关头,起到了最重要人作用。。。。。。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不得不说,当东林钰年轻俊朗的身影乍一出现在会议室,他清晰且磁性的语调回荡在整个空间时,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空前地活跃起来。 可以说,所有的人,包括东林陇,都隐秘地吐了口气。当然,这个“所有的人”里面,并不包括张洁。 她用几乎喷火的眼神,望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子,眼神中透出憎恨、惊恐、以及咬牙切齿等各类的情愫来。 若眼神可以杀人,相信东林钰在她的注视下,早已经被她杀死了好多次。 然而,没有人却留意张洁,就如没有人关心她现在的情绪以及喜怒哀乐一样。 当一个人价值被另外一个人所代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时,我们的眸光,都会习惯地、不期然则然地开始追随那个强者。 那是因为,我们通常习惯依附,习惯为自身利益考虑。。。。。。 整个会议室寂静起来,只有东林钰的声音在清晰地回荡。所有的眸光都追随着东林钰,那样迫切的注视,仿佛怕只一个眨眼功夫,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不得不说的是,那些三个星期前还用弃之鄙履的神情望着这个被他们扫地出的东林钰的董事们,现在看向东林钰的眼神,却是热切却期望的,那种眼神,仿佛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在仰望着阵前百战死的将军,准备为他的一个眼神去奋斗,为了他的一个指令去献身。 三枚炸弹一出,整个董事会,仿佛成了一锅粥。所有的董事都用谴责的眼神望着总经理位置上的张洁,想要听她的解释。 再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就如再也想不到朝夕相伴的妻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样。 听着妻子的林林总总被东林钰以轻描淡写的神情指出,望着眼前愈来愈陌生的妻子,东林陇的神情是悲哀且绝望的。 是他,受了妻子的挑拨,是他,再一次地亏欠了这个他曾经亏欠最多的儿子。一刹那,东林陇的心里好象刀割一般难受。 于是,在用颤抖的手接过东林钰所呈上来的资料,在看完所有之后,再也经受不了这个打击的东林陇,两眼一黑,就跌倒在董事长席上。 救护车在最短的时间来到,接走了奄奄一息的东林陇。在所有董事的隐秘关注下,现董事长东林陇身患绝症的消息,也春风一般快速地传遍了东林集团的每一个角落。 不得不说,东林陇的病令董事们再将感到突兀,于是,将东林钰推上那个风头浪尖的位置,几乎成了所有董事眼下最迫切的心愿。 于是,三天之后,在各董事的声讨下,任东林集团总经理的张洁引咎辞职,集团总经理一职由前总经理东林钰再次出面担任。 而看到那一份东西就倒在地上的东林陇,更是空前的愤怒。他甚至在病床之上,当场立下遗嘱:要将自己名下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三子东林钰,以弥补他长期以来对他的亏欠以及质疑。 然后,当场向董事会投推荐书,推荐东林钰为公司下一任的董事长。 于是,一切都成了顺理成章,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东林钰在几乎百分之百的支持下,以绝对的强势再次成为东林集团的总席总经理。 而且,顺利地继承了东林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他,再加上本身所拥有着的百分之十一,东林钰再次顺利地成为东林集团个人股份的最多拥有者。 这也是自东林集团成立以来,首位个人股份最多的拥有者。 这当然并非东林钰的目标,也不是他想要的全部。因为,他的目标,就是要坐拥东林集团起码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 因为,只要拥有绝对的权威,绝对的强势,才能在任何时候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在那个人的下一轮反扑中,绝对站得稳脚,且游刃有余。 当然,东林钰并不怕任何人,就如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都不曾怕过任何一个人一样。 不得不说,在经过那样的变动,平静了几乎三年的集团总部也是空间的沸腾。 经过隐秘的等待,众望所归的前总经理东林钰再次归来,不啻成为东林集团总部的一大盛事。 凭心而论,东林钰的脾气虽谈不上好,却从来都不会无理取闹。而且,工作中雷厉风行的他,从来是,只对事而不会对人。 而他的任何指令,在要求你在相应的时间达到时,却同时为你提供了绝对的便利。 那样的人,总是面面俱到,总是无可挑剔。所以,下属在对他保持着绝对的恭敬时,也习惯了对他的仰望。 那种仰望,就好象是一个路标,虽说永远伫立在你的生命之外,可总和你有着若有若无的关联,使你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和每个决定。从而不期然而然地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而且,公司在他的领导下,由弱转强,从而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惯性。东林集团,好象不论有什么事发生,只要东林钰还在,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张洁就不同了。 虽说她也熟悉公司的动作,也曾在东林陇的身边有着漫长的集团工作经验。 但她当时的职位,只是副职,只是助手。从未以决策者的身份参于。 所以,只重门面,而不顾后勤的她在乍一上任时,就犯了个很致命的错误。 以致于很多在她看来很轻易就能解决的事,总是超出她的掌控,拖延着她的时间。 而且,相对于雷霆手段的东林钰,她的性格,更显得过于急躁和近利。 所以,所有的下属,在眼看着已经到手的生意一单一单地从嘴边溜走。看着合作已久的伙伴个个离开,大家在惋惜之余,还要忍受张洁的吹毛求疵。 那样的日子,一辈子只过一天,还是显得太长。 于是,在张洁宣布卸任的当天,当东林钰的身影出现在顶楼办公室里时,所有人的,都欢呼起来。 于是,向来不苟言笑的东林钰当场表示要举办庆功会。 那天的庆功会,开到很晚。每个人都带着疲惫后的放松,大家都很尽兴,也很开心。而东林钰,在那一晚,也是来者不拒,对于每一位敬酒者,都抱以十二分的诚意。 至到最后,三年来从没有醉过的东林钰,竟然罕见地酩酊大醉了。 看到微向醉达的总经理,大家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涌上前去,逼着他喝下了一杯,又一杯。 而一向严厉执着的东林钰,却是罕见地好脾气,一直都来者不拒。到最后,竟然坐在椅子上,再也起不了身了。 最后,在他秘书的干预下,大家才尽兴地散开了。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东林钰的醉,并非在于失态,而是在于松懈。 要知道,自从进了东林家的大门。有多少年了,他一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一直强迫着自己上进,强迫自己变得更强、更强。 而今,他终于都接近那个目标了,却为什么愈来愈感到空虚? 岁月如水,时光如流。午夜梦回,那些在梦境里久久不散的,那最先浮凸在我们眼前的,却总是我们最不愿意想起来的。 那样的梦境,那样的过去,折磨着我们,纠缠着我们,形影不离,生怕我们一个松懈,就会不得记得。 但怎能不记得呢?那毕竟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经历的一部分,我们无法摆脱过去,就如我们没有办法不展望未来。 过去和现在,就如光和影的存在,我们不能摆脱,也始终无法忘记。。。。。。 ------------ 121 过去和现在,就如光和影的存在,我们不能摆脱,也始终无法忘记。。。。。。 那一晚,东林钰在聚会散去之后,一个人独自去了雅阁小区。 也是在那样的一个晚上,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子,静静地坐了一夜。。。。。。。 “薛紫,你准备今晚煮什么吃?”就在薛紫收拾好一切,准备下班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莫言忽然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你想吃什么呢?”仿佛毫不意外这个不按章出牌的男子,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利索地收拾好一切的薛紫听了莫言的话,只微微侧过头来,望着他笑笑,然后不答反问。 初冬的斜阳洒在薛紫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使她的整个人在这个微寒冷清的季节里,多了一份温暖如春的神采。 因为薛紫的身材,本来就偏瘦。 虽说算起来,她怀孕已经三个月了,但因为穿了较宽松的运动装,她的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孕妇,更像是一个准备去运动的大学生。 因为怀孕,她的气质,也在发生悄无声息地转变。 甚至离她最近的莫言和淳于亮都能感觉到。那个一向苟于言笑和疏离的女子,现在看起来少了些棱角和戒备,冷清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温情的柔和,幸福的淡然。 而她明显地胖了,皮肤更加的白皙和柔嫩。仿佛盛满牛奶的玻璃杯,只要微微晃荡,就能如线般地滴落。 而她的笑容,也明显地多了起来。可以说,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她都是微笑着的,隐秘的满足。而那种笑,感染的经常是两个人,淳于亮和莫言。 两个人不论多累,又或者多么辛苦,只要能看到薛紫的笑,他们就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美丽的,整个生活都是美丽的。 而她已经很少现想起东林钰,甚至很少再看报纸。除了淳于亮和莫言,她甚至不再和任何人联系,这其中,甚至包括小雪。 有些人,有些时光,是要等到我们有勇气,又或者说有余力的时候才能回头去看的。 而现在,薛紫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勇气。 她的生活中,已经丝毫容不下以前,就好象丝毫容不下回忆一样。 自从她离开雅阁小区,也再没有了薛蓝的消息。 那样的人间蒸发,彻底且迅速。就连薛紫在她QQ上的留言及问候,她都不再回复。 又仿佛是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默契,她不联系薛蓝,那个女子也不再找她。她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仿佛将她隔绝在生命之外,隔绝在没有人知道的真空。 薛紫知道,薛蓝这是想重新开始,想从头来过。 要知道,在她的生命中从来容不下一点瑕疵的薛蓝,是不容许自己在没有完全独立之前,出现在薛紫面前的。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的个性,更不允许。 薛紫自己生活得也很好。 也可以说,这是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生活得最充实,甚至是最幸福的时光。 有了淳于亮和莫言这两个朋友,她有时会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总是想,那样出色的两个男子,在她的生命中,几乎扮演了所有家人的角色。 父亲、丈夫、兄长、朋友、弟弟。。。。。。。 所以,她甚至想过,若这样的生活能永远过下去,该有多好?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更没有永远。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明天会遇到什么,就如没有人知道明年的今天,我们是否安在一样。。。。。。 东海市是没有冬天的。 南方的小城,冬天最大的特征就是天气凉了,冬雨下了,然后潮湿的气息就会来了。 而今,又是一年快要到头了,薛紫忽然觉得,这是她的生命中,收获最大的一年。 坚强、独立、朋友,还有BB。 想到这里,薛紫微微笑着,用手将散乱的发丝重新掖了回去,咬紧了下唇,想要知道莫言接下去的话。 因为,这个莫言,只要一有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就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作怪了。 要知道,自从无意之中尝过薛紫煮的饭之后,莫言就再也不愿意去帮衬饭店啊,宾馆啊什么的了。 莫淳于亮笑他,他就会理直气壮地反驳:“难道你不知道薛紫不喜欢浪费吗?我这是在顺着她的意思,开源节流啊!” 每次一听到这句话,淳于亮就会笑着摇头:“我说这话怎么好象是欲盖弥彰一样呢?薛紫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浪不浪费,管薛紫什么事呢?” 淳于亮说到这里,慢慢地踱到莫言的身边,用手指敲敲他的肩膀然后笑:“不过,这开源节流呢,总是好的。若你想天天在薛紫这里蹭饭呢,也不是不行,不过呢,是要有附加条件的。那普中。包洗衣碗洗锅搞卫生,怎样?” “嘎?”听了淳于亮的话,莫言开始大眼瞪小眼了。要知道少爷他长这么大,还真不知道这锅,这碗到底是怎样洗的。淳于亮这样说,无异是他的洋相嘛! 于是,他举起手来,反驳:“那个碗,我不会真的洗,换别的行不行?最多我交生活费,加倍。。。。。。” “不会洗嘛,可以学,而且,现在不是讲钱,是讲付出,讲分担。所以不要拿钱来压人。”淳于亮认真的摇头:“你自己挑,要么洗碗,要么自己还和以前一样,要么吃饭店,要么吃泡面。。。。。。” 莫言总算明白了,这淳于亮是变着法子欺负他既不会煮饭,又不会洗碗呢。 于是,莫言气哼哼地说道:“为什么要我洗碗,你呢?难道你就没有吃薛紫煮的饭?” 是啊,这明摆着是欺人太甚嘛,为什么一说到洗碗,就只有他的份?那淳于亮那小子又做什么呢? “我负责买菜、买米,还负责帮薛紫洗菜,要不,我和你换也好啊!”看到莫言上当,淳于亮当下双手一摊,做了个“你看着办”的表情。 “别,别,我还是洗碗好了。”一听到那些家庭琐事,莫言的头又痛了起来。他一边摆手,一边表示同意淳于亮的安排。 我的天,若是让他莫言去买菜、买米,你还不如说不让他吃饭呢! 。。。。。。。 “说吧,到底想吃什么了?我过一会儿和你一起去买!”侧过脸来的女子,一脸的笑,温和且宠溺,隐隐的幸福和满足。 那样的眼神,使莫言的心止不住地跳了一下,她用力吞了下口水,讷讷地说道:“那个,你也是知道的,从来,不论你煮什么,我都喜欢吃。。。。。。不过,你煮的那个话梅猪手,我特别喜欢就是了。。。。。。。” “那还不容易,过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买就是了。不过,你要负责全包啊!”将最后一叠宣纸码整齐摆在莫言的工作台上,薛紫看了看表,然后仰起脸来,望着莫言:“走吧!买回去腌一个钟,刚好赶到淳于亮回来一起吃。我们去市场。” “去什么市场啊?而且这个时候,市场哪还有?直接去超市吧!”莫言看看时间,六点十分,这个时间,市场早没有什么卖的了,还不如去超市直接一点。 “好吧!”薛紫想了想,也是,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还有半个钟的车程。若赶回去再去买菜,想必也迟了。反正超市什么都有。也不必担心买不到,又或者说不够。 薛紫所做的放梅猪手,传自于她的母亲。 他所做的菜里,除了常用的话梅和猪手,又多了柠檬丝和陈皮。 先用新鲜的猪手切开、洗净飞水,然后加柠檬丝和陈皮、话梅一起腌上半个小时。腌的过程中,要放红糖、生抽、生油等佐料。 然后,就可以在腌猪手的半个小时之内,准备其他的一切,比如用这个时候,可以用几粒话梅煲水,[注意,是用高汤而非白水来煲。] 半个小时之后,再将腌好的猪手放入热油锅中翻炒,到差不多时,放入各种佐料。 最后倒入事先煲好的话梅水,焖上半个小时,就可以出锅了。 这样做出来的话梅猪手,既保留了猪手的香味,却又一点都不腻。 一口咬下去,唇齿间全是柠檬的清闲和话梅的甜味。 这也是一向不喜欢猪肉的莫言最最喜欢的菜式。 用他的话来说,薛紫这个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只要吃过一次她煮的饭,就会想要第一百次,一千次。 他说,那是薛紫煮的菜里,有“家”和“温暖”味道。。。。。。 还记得薛紫听到莫言略带夸张的评价,薛紫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也曾为东林钰煮饭,却同样没有办法留住他的人,也没有办法,让他尝到温暖的味道。。。。。。 她只记得,在有限的三次同桌吃饭里,有两次,都是东林钰摔门而去。。。。。。 又或者说,自己和那个人,就好象是油和水,只能相拥,而不能相溶。所以注定没有办法成为最亲密的人。 又或者说,他们两个,终其一生,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执着自己的固执,悲哀着自己的悲哀。。。。。。 莫言所说的超市,就在他们写字楼前面一点。 那里,一一个大型的超市,从服装到各类用品,从吃的用的,玩的,还有瓜果蔬菜无所不有。 蔬菜就在一楼,的东南边。 想来居住在此地的白领大多都没有这个时间博物馆的习惯,所以蔬菜区里,显得有些冷清。 莫言到一边去听电话了,薛紫还在细心地挑着各类的配料和用品,然后才慢慢地朝收银台走去。 ------------ 122——再见东林钰 想来居住在此地的白领大多都没有这个时间煮饭的习惯即便是晚饭时间,买菜的人还是很少,偌大的蔬菜区里,也显得有些冷清。 刚来到菜场里,莫言的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一下号码,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示意薛紫先去买菜,自己就躲到一边听电话去了。 知道莫言有不得不处理的事情,还有不为人所知道的隐私。所以,看到他那种表情,薛紫也不以为然在挥手。示意他先去忙,不要着急,然后独自来到保鲜柜前,先是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细细地挑选自己需要的食材。 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所以呕吐的感觉不复再有,有的,只是更好的食欲,还有更好的心态。所以,有很多时候,她是更愿意一个人买,然后细细地在厨房洗、切、煮的。 不得不说,整个买菜过程,于薛紫来说,仿佛就是一种享受。 她慢慢地从价钱到品质,再到份量,一边挑选,一边计算。等到一切买好,却还是没有看到莫言的影子。 于是她知道莫言还没有忙完,她又左右看了看,按了按袋中的电话,用小推车推着刚刚选择好的配料和用品,随着埋单的人流,慢慢地朝收银台移动。 因为买东西的人比较多,薛紫认真地看着保鲜膜上的说明,一边静静地等候。 忽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然而,并非薛紫的电话铃声。她下意识地把抬头,只看到了一抹火红的影子, 随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入了耳鼓。 听那语气,仿佛是情人来的电话。 因为薛紫发现,当电话那端的声音响起时,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媚且温和,说话的,也全是撒娇的语气。 她看到,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薛紫至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她刚才在蔬菜区时,她那种不耐烦的神色,还有将菜品翻得乱七八糟的行为。 就在她身侧的薛紫甚至看到,那个女孩子最后几乎是用指尖拈起几盒青菜和牛肉,然后快速地丢进购物篮里。 薛紫瞄了一眼,看到她所挑选的,全是最昂贵的进口牛肉。然后就是一些蔬菜之类,这些菜品,在薛紫的眼里,全无搭配的可能,即便炒出来,味道也绝对不会好。 那样的女孩子,应该是从来都没有买过菜,甚至可能连饭都没有煮过。这次来买,不过又是应个景而已。 在薛紫看来,那显然是被优裕的生活,惯坏的“小公主”,在面对生活时,才会目空一切。 女孩子的电话,还在继续。 可能是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抱怨的话,薛紫听到,女孩子用几乎是撒娇的语气说道:“知道了,亲爱的,我这是在买菜呢,知道你不喜欢在外面吃,所以啊,我决定会你一个惊喜,煮一餐住家饭给你吃。。。。。。你等一下啊,我一会就到。。。。。。” 女子的声音和语气,显然超出了这些普通民众的耳朵承受能力。薛紫看到,女子的声音一出,听得准备埋单的人们都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论认识的,抑或是不认识的人, 都是面面相觑。 因为那个女子就排在薛紫的身后,当轮到薛紫埋单时,已经等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 电话响了,是莫言的声音。他简单地说刚才听完电话来找薛紫,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薛紫说她正在埋单,让他在车上等。 埋单的速度并不慢,当薛紫挂上电话时,收银的小姑娘,已经清晰地报出了价钱。 薛紫快速地付钱,然将所有的菜品重新分类装入胶袋,这才慢慢地从人后向外走出。 自从怀孕乃至上次出事之后,不论是走路还是起身,薛紫都变得十分小心。望着身后的人横冲直撞,薛紫一边护着肚子,一边沿着通道边缘,小心地向外面走去。 超市的门外,是宽阔的广场,广场的一角,是临时的停车场,以满足来超市购买的人群临时停放。 薛紫透过如水的人流,寻找着她刚才下车的地方。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呼唤。薛紫抬头一看,果然,车前移了一点,就在方便转弯的路口,敞开的车窗内,莫言正兴奋地对着她挥手。 这小子的速度倒是蛮快的,刚才还看不到人,现在倒好,跑到她前头去了。 看到莫言出现,薛紫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今天因为事多,工作也比较忙。 虽说莫言一直强调要她休息一下,但喜欢什么都做得尽善完美的薛紫,还是从早到晚几乎一刻都没有停过,所以现的她,感觉很累,想早一点回到那个暂住的小屋里去。 就在这时,有个大红的人影快速地从薛紫的身后穿出,飞快地向外走去。 因为她的速度极快,走路的幅度又极大,所以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注意力只放在莫言身上的薛紫。 刹那间,只感到一阵剧烈的撞击,薛紫的身子蓦地被撞击了一下,她一下子没有站稳,脚步也是一个踉跄。 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的购物袋跌在了地上,有几个洋葱,咕噜噜地跌了出去。薛紫顾不得去拣,她连忙扶紧栏杆,身子晃了又晃,这才堪堪站稳。 再回过头来的薛紫,眸中已经有了薄怒的光。 要知道,撞到她事小,撞到了肚子里的BB,可就不是小事了。那可是她发誓要用生命维护的小生命啊,她甚至愿意拿一切来换。 然而,没有人道歉。 薛紫带着隐隐的不悦回头,却见那个撞倒她的女孩子正风也似地从她的面前跑过,然后直向着广场外那部停好的路虎车跑去。 薛紫气愤地望着那个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好BB没事,还好。。。。。。 于是,她弯下腰来,准备去拣掉在地上的购物袋。 这时,莫言已经风一般地跑过来了。准确地说,他是在看到薛紫被人撞了一下之后,快速地跑步过来的。 心中同样惊骇的他甚至没有想到,自己离开才这么一会儿,就会差点令薛紫受到伤害。 有些自责的她不由地快速扶起薛紫,一边上下打量着,略微紧张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好好的会让人撞到呢?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从来没有过的惊慌,清晰地呈献在莫言俊朗的脸上,她看到,向来嘻嘻哈哈的他,罕见地严肃起来。 有一刹那,薛紫看到他的眸中闪过不顾一切的光芒。 看到薛紫无恙,莫言这才松了口气。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莫言看到,是那个女子从薛紫的身后冲出,然后直接撞到薛紫的,然而,撞完人之后,她却头也不回地径直跑了。 不得不说,若薛紫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在乎让那个始作俑者付出十倍,甚至二十倍的代价。。。。。 只希望,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代价,那个连道歉都不会的女子,承受的起。 看到莫言如此紧张,薛紫忽然笑了起来,她摇头:“你也有看到的,我并没有跌倒。所以BB他也没事。。。。。。” 在说这些话时,薛紫的心里,滑过一抹酸酸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异样。 说实话,莫言只是她的朋友,看到她有事,沿且这么紧张。而那个人,还是BB的爸爸,却至今都没有看过BB一眼,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没事就好,要知道你现在和平时不同,那些磕磕碰碰的可千万不能轻视。。。。。。”没有留意薛紫的异样,莫言一边拣起购物袋中的东西,提在手里,口中却依旧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薛紫就是一个琉璃做的人儿,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碎,就会无影无踪。 望着依旧十分担心的莫言,薛紫“扑哧”地笑出声来,笑毕,她才息事宁人般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又没有跌倒。再说,我都说了没事了,你还担心什么?我已经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那个女孩子,也并非有意的,大概是急着去见什么人吧。。。。。。” “唉!”听了薛紫的话,莫言下意识地摇头。这个傻女人啊,人都差点被撞飞了,而且是一个边道歉都不会的人。人家都跑到世界尽头去了,她却还只顾为别人着想,替别人开解。 而她的心里,先是妹妹,然后就是BB,可有什么时候,她曾自私地为自己设想一下? 当然,这些话,莫言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说,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一边护着薛紫往人少的地方走,神色还有些紧张的莫言心有余悸地说道:“薛紫啊,你现在在我的身边,可千万要小心一点,要知道,若是你在我这里有了个三长两短,我怕回头不被亮那小子抽筋剥皮才怪呢!” 说完,莫言又是撇嘴,若淳于亮知道薛紫因为买自己喜欢吃的菜才会被人撞倒的话,怕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为薛紫报仇,而是先废了自己吃饭的家伙吧。。。。。。 话说,淳于亮那小子发起脾气,发起狠来,可真是怕人的很呢! “哪有那么严重?再说淳于亮并非不讲理的人!”听了莫言明显夸大其词的话,薛紫不由地摇头,然后直接表示怀疑。 且不说淳于亮并非不讲理的人,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而且这也是她自己的事啊?莫言又不是她的监护人,所以即便真的撞倒了又关莫言什么事? ------------ 123——她不理他? 莫言又不是她的监护人,所以即便真的撞倒了又关莫言什么事? 薛紫的神情,落在莫言的眼中,就是明显的油盐不进。然而,也懒得再做解释的他除了摇头,还能做什么呢? 两人这样一边走一边聊,再抬头时,莫言的车也就到了,正如莫言的性格,他的车是奥迪A6,眩目的颜色,最新的款式,停在马路的一边,就好象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引来了无数人艳羡的眸光。 然而,不论是羡慕还是异样,莫言都是一个免疫能力非常强的人,更何况现在在他的眼里,就只有薛紫。 于是,护花使者一找开车的保险,先是快速地将购物袋往车后座上一扔,然后回头招呼薛紫上车。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身后,寂然无声。 他再一回头,就看到 了薛紫异样的眸光。 仿佛在这个地方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东西,薛紫的神情,是呆怔的,她整个人定定地望着前方某一种,手抚在小肚上,人也僵住了。 错愕、惊诧、心痛、难堪,无数种神情交错而过,莫言看到,咬紧下唇的薛紫的眼中闪过慌乱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刹那间,莫言的心中一沉。因为,他知道,能令薛紫流露出这种神情的人,在这个城市里,还真的不多。面东林钰,恰好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其中的一个。 暗暗地叹息了一声。莫言下意识地顺着薛紫的目光看去,下一刻,就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春风满面的东林钰。 甚至和往常传说中的一样,东林家的三少东林钰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一个女人。 这次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驯和爱慕的光芒。而身上那条限量牌的T。C的红裙,更衬得她面如桃花,肤如雪。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女,而且是一个光芒四射的美女。莫言甚至看到,一米七的她站在东林钰的身边,真可以说是一双璧人,郎才女貌。 然而,两个人的衬,也只是在外形。 莫言看出,那个女子看向东林钰的眼里,是说不出的爱慕和心动,隐隐的喜悦。那通常是一个女子爱一个男人时才会流露出来的神情。 然而,东林钰的神情,却只是淡淡的敷衍、甚至是不耐。莫言看到,他即便是笑,也是不达眼底,整个人,都透出无可无不可的随意。 薛紫看到,那个红裙美女,正是刚才撞到她的那位,也就是在收银台前,肆无忌惮地听着电话的那位——那又是东林钰的新欢吗? 薛紫不得而知。 此刻,那个美女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用手牢牢地抱着他的手臂。 看那神态,不用说,就知道是两个正在热恋中的情人。 可用“情人”来形容东林钰的话,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情人吗?充其量,也是一个滥情的大众情人而已。 薛紫看到,东林钰正淡淡地笑着,和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的红裙女子,正有说有笑朝着他们走来。 诧异不是没有,怔忡也只是一刹那,当莫言有些担心的眼神望过来时,薛紫的神情就恢复了平日一样。 她甚至是快速地转过了眼神,冲莫言淡淡地笑着,浅浅地说了句:“莫言,这里车多,我们走吧!” 莫言点头,然后望也不望东林钰,来到车的另一侧,顺手帮薛紫拉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得不说,看到那样的东林钰,薛紫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然而,也不过是一下,随即就麻木了。 从头到尾,那个男子都不是她的良人,那么,他此刻想要做什么,又关她什么事呢? 一想到这里,薛紫的心好受了很多。她的手抚在小肚上,心中五味陈杂,只是BB啊,请原谅我无法给你一个爸爸,那是因为你的爸爸,并非愿意为了你又或者说你的妈妈驻足的人。 薛紫无声叹息,然后转过头来,假装没有看到两个人一样,转身准备上车。 离开了,就看不到了,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就是如此吧! 看到薛紫上车,莫言抿紧了唇,一边嘱咐薛紫坐好,顺手就要关上车门,想要在那个人还没有影响到薛紫的时候离开。 东要钰的声音,就在薛紫转身上车时响起。 他淡淡地望着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到她虽说看到自己,却依旧视若无睹,他的眼底,慢慢地燃上了一簇红色的火焰。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愤怒之火,却可以毁天灭地。东林钰眯起眼来,望着在别的男子呵护之下的女人,眼底闪过危险的光芒。 薛紫,别忘记了,你可是我的女人,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你凭什么,如此的漠视我。而且,还是在其他的男人面前? 要知道,在我的生命里,容不下背叛,更容不下漠视,你若真要如此,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你刚才撞到人间了,来宝贝,和人家道个歉吧!”仿佛隔了几个世纪,又好象不过片刻之间,当东林钰满是宠溺的声音在薛紫的耳边响起,薛紫忽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然而,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只是慢慢地坐在副驾驶位上,唇抿得很紧,眼睛始终望着前方。 那个人,还不准备放过她吗?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她? 但处在今时今日的境地,薛紫却累了,不想再说什么争什么了。如果他想,那么,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她充耳不闻就是了。。。。。。 “讨厌,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不过你说了道歉,我道歉就是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众人的耳旁响起,令薛紫活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个大婶,刚才对不起了,我不是愿意撞倒你的。。。。。。”自始至终,那个女子都没有望过薛紫一眼,她一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一边望着东林钰:“亲爱的,你看,我已经和她道过歉了,而且很有诚意的哦,那么你刚才所说的,可要兑现了哦!” 那一声“大婶”,令东林钰成功地笑了出来。他低下头来,望着冲自己撒娇的女子,“啵”的一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说到做到!” 听了女子的话,薛紫成功地转过了头,她不望东林钰,只望着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子,微微笑着说道:“不碍事的大婶,因为我并没有摔倒!” 薛紫的话一出,令本来义愤填膺的莫言成功地笑了出来,他实在想不出来,看似温婉无害的薛紫,竟然会懂得反戈一击。 听了薛紫的话,东林钰毫不意外,他只是揪着红裙女子的小鼻子,调笑道:“看来人家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了,所以,大婶,我们走吧!” “你说什么?”红裙女子听了东林钰的话,立时跳起脚来,她恍然大悟这是自己片刻前称呼薛紫的称谓,于是,她转过头来,怒视着薛紫:“你说谁是大婶啊?” 薛紫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里,充满了讥讽的味道,这个女人,还不算蠢到无可救药嘛,不过,这样的后知后觉,都不知道东林钰看上她什么了。 又或者说,东林钰的审美观一向如此? “我有说你吗?”薛紫望着作势欲扑的年轻女子,忽然淡淡地笑着:“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吧!不过,我想要提醒你的是,男人,特别是有钱又花心的男人,是不喜欢你这副样子的。” 薛紫说完,用力地拉上了车门,转过身来望向莫言:“我们走!” 听了薛紫的话,早就卯足了劲的莫言一打着火,他那部奥迪A6就箭一般地驰了出去,只留下马路边神情不一的两个人。 看到那部奥迪A6快速地转了个弯,然后朝着市外的方向掠去。红裙女子开始目瞪口呆了,她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那样一个看来土里土气的女子,给耍了一番。 “亲爱的,你看看,那个土包子她欺负我!”想起薛紫最后的话,女子转而敛起怒容,抱着始终冷眼旁观的东林钰地手臂撒娇:“要知道,我可是为了你,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哦!” 女子的话,并非引起东林钰的注意,至到——“土包子”那三个字一出,他的脸色却蓦地变了。 他先是把甩开女子几乎挂在身上的手,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够了,回头你去找沈蒙,他会给你相应的价钱。。。。。。” 东林钰说完,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说不清为什么,他特别不喜欢“土包子”这三个字,特别是用来薛紫的身上,而这个女子在张怜之后,明显地犯了他的忌讳,那么,他也不戒意让她在下一刻前消失。。。。。。 要知道,对于女人,东林钰的耐心通常有限,有限到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切。而他,从来不屑在女子的身上,浪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时间。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有例外的,只不过即便有,他不会承认而已。。。。。。 望着刚才还对自己宠溺有加的男子,就好象是夏天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红裙的女子,顿时怔住了。 她望着那个男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乎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李红颜,这个城市的名模,好不容易攀上了这个钻石级的王老五,为了留住他,更是用尽了浑身的解数。 然而,他的离去,却是那样的简单,简单到不过是为了那样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人。 一刹那,被弃之鄙履的女人眼里闪过狠且厉的光芒,然而,那种光芒一现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的委屈。 过了良久,她才怔怔地伸出手去,想要挽留什么,然而,这四周,哪里还有东林钰的影子。。。。。。 ------------ 124_做你该做的 一个城市的存在,就必定有两个极端,只不过,就看这个极端的断裂点,在什么地方就是了。 光和影,真诚和背叛,正义和邪恶。 厚厚的窗帘,隔绝了一切喧嚣和沸腾。漫天漫地的阳光,都成了虚设。既照不进室内,也温暖不了人心。于是,寂静和阴暗成了这一方天地的唯一特色。 这个装修奢华的暗室,是一间知名的咖啡厅。 当拿铁纯正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就只有舒缓的音乐,在每个角落轻轻地回荡。 “Et-si-tu-crois-que-j’ai-eu-pdur-c’est-raux.” “ Je-donne-des-vacances-a-mon-coeur-un-peu-de……” 那是[Garon,Celine-Dion-Sous-Le-Vent]? 这是个午后的时间,除了三三两两的情侣之外,整个空间显得有些冷清。 忽然,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就着侍者推开的玻璃门,大踏步地来到咖啡厅内。 强烈的光线,随着乍开又合的门口一现即逝。咖啡厅内,又恢复了平日的阴暗气息。 年轻的女子并未在门口停留太久。仿佛事先约好一般,她先是四周瞄了一眼,然后眼神一凝,径直朝最角落的小台走去。 他已经来了,甚至比自己还要早? 角落的四方台沙发椅里,静静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那样的黑,仿佛和整个空间极为和谐。他的人一坐下来,就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不认真,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透过暗淡的光线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极年轻的男子。不过三十来,皮肤粗糙,神情冷漠, 然而,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困倦。年轻的侍应看到,自从他进来坐下之后,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就连那一杯冒着袅袅余烟的正宗拿铁,都成了他的陪衬。 而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和他毫无关系。 清晰的高跟鞋声,在黑色的地板上显得有些伶仃,那有节奏的响,仿佛是冰雹落在屋顶的声音,虽说并不震耳,却依旧惊心动魄。成功地引来了,正窃窃私语的年轻情侣们不满的眸光。 女子的脚步,在那张台前停住了。 墨镜被摘下,露出了一张洁白的芙蓉脸。 那个年轻的女子,五官精致,身材娇小,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致命的魅惑。不得不说,那简单就是一个尤物,是每个男子都为之颠狂的风情。 这其中,显然不包括眼前的这个男子。因为自始至终,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下。 年轻的女子望了一眼闭着眼睛的男子,先是冷冷一哂,跟着咬紧了下唇。 要知道,为了“那件事,”她付出了超出别人一倍的价钱,然而,到今天为止,她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得到,而那两个人,还好好地活着。 代价是必须的,然而,结果也一定是她所要的那个。 然而,事实证明,他让她失望了。。。。。。 于是,年轻的女子,望着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的男子,忽然冷若冰霜地说了句:“看来名满东海市的周老大也不过如此嘛!不过让你找一个女人而已,竟然一个多月都找不到!” 女子的声音很低,也很沉,字里行间,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一句话说完,她就瞪着面前的男子,想听听他要如何说。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张怜了。一个多月前,她曾经去找东林钰,大有修好之意,然而,东林钰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这令她挫败,更令她愤怒,再想起他和薛紫所给自己的种种羞辱,张怜忽然有了一种让他的女人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要看到东林钰后悔,她更要薛紫后悔。哪怕现在东林钰身边的女人,不再是她。。。。。。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冷笑,一个比她更冷,也更沉的声音呼在她的耳边: “一个多月找不到人?是谁说要按她所说的做的?人找不到,你认为究竟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那样的话,带着不满和不屑,更多的是被惊扰了的愤懑。一句话说完,那个明明闭着眼睛的男子却蓦地睁开了眼睛。 一刹那,仿佛流星赶月,寒意成冰。张怜忽然觉得,整个室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那个男子,相貌并不英俊,长得也不漂亮。然而,就在他的眼睛睁开的同时,却使人仿佛看到了皓月的光辉。就连张怜在那样的目光下,都不觉一滞。 他的眼神很淡,并不暴戾,也不嗜血。 整个人的身上,都只是单纯的冷漠,但那样的冷漠,却足以冻僵一切。张怜就这样望着他,感觉到仿佛寒冬的雪,就在她指尖一分一分的融化,那种凉,直透心底。 “你知道的,我只负责提供线索。。。。。。”看到男子的眼神,张怜的话都说得不伶俐起来。她望着男子,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你是知道的,一个多月,于我来说,太久了。。。。。。” “那就乖乖地等,别找我,也别烦我。”在男子的眼里,仿佛眼前的女子并非雇主,而是手下。他神色严厉地望着张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收了你的钱,你要的,我自会帮你做到,只是,个个雇佣者都好象你这样,我哪有这么时间应付?” 男子站起起身来,冷冷地望着衣着华丽的女子:“我再说一次,以后,只能我联系你。还有,若你人线索没有用,那么剩下的,就等着我来吧!” 男子说完,转身而去。 然而—— “等等,我知道她和那个画家莫言,还有叫淳于亮的,来往很是密切。。。。。。”张怜搜索着记忆,然后慢慢告诉男子:“你跟踪他们,或许会有所收获。。。。。。” “淳于亮?”男子慢慢地重复着张怜的话,眸子里蓦地闪过一抹冷光。 若真是那个人的话。。。。。。 “我知道了。。。。。。”男子一句话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座位,然后快速地向门口走去。 若真的是那个淳于亮的话,这事,可真的是麻烦了。 整整一餐饭,薛紫都吃得很不安稳,不是忘了夹菜,就是忘了吃饭。要不就是掉了筷子。整个人都仿佛是失魂落魄。 淳于亮是到刚开饭的时候才上来的。他才一上来,莫言就望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薛紫,然后悄无声息地将他拉到一边,将下午碰到东林钰的事告诉了他。 听了莫言的话,淳于亮只是点头,却什么都没有说。此时看到她依旧了无生气,淳于亮也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眉,然而,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听“扑哧”一声音,嘴里的饭菜全部被吐了出来。薛紫和淳于亮同时抬头,却发现苦着脸的莫言,正一边将口中的菜吐出,一边用力喝了口水,然后才有些夸张地开口:“我说薛紫,你是不是打劫卖盐的了?这个菜,起码比平时多放了一倍的盐。” “呃,是吗?”听了莫言的话,薛紫疑惑地在莫言面前的盘子里夹了条菜,然后放到嘴里,才只一下,她就皱着眉叫了起来:“哎呀,怎么这么咸啊?” “问你自己!”莫言一边耸肩,一边摊手:“要知道,今晚主厨的,可是你呵。。。。。。你看,这个太咸,这个没有放盐,还有这个。。。。。。。” 莫言一边说着,一边委屈地冲薛紫眨眼:“可怜了我的话梅猪手啊。。。。。。” “那个,怎么会这样?”薛紫侧过头去,一个一个菜地试了过去,眉头也不由地蹙得更紧。 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顿饭,被她搞成这个样了? “亮,你看看,我没有冤枉薛紫吧,她今天啊,不在状态。”莫言一边说着,一边干脆放下筷子,准备去叫外卖。 人是铁,饭是钢,要吃好,要吃饱,可是莫言雷打不动的原则。 若不让莫言吃饭,就等于不让天下雨一样。于是,他一边摇头,一边去摸袋中的电话:“我还是叫个外卖算了,这吃不饱,今晚怎么干活呢?” 听了莫言的话,薛紫的脸忽然红了,她再也想不到,为了自己的心不在焉,竟然害得面前两个男子没有饭吃。 然而,莫言的手被淳于亮按住了。 整个吃饭时间,连一句话都没的说过的淳于亮,若无其事地从盘中拈起一条菜,然后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最后连着饭吞了下去。 就这样,他把桌上的菜一个一个尝过,一碗饭,也很快下了肚。 然后,他用纸巾抹了抹嘴,望着同时睁大眼睛的两人,这才慢吞吞地开口:“这菜嘛,不论是煮成什么样子,都还是原来的那条菜,至于所谓的咸和淡,也不过是各人品味不同而已,而很多时候的本末倒置,也不过是自己过不了自己。” 说完,他站起身来去添饭,一边添一边说:“所以,这菜,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饭是一定要吃饱的,就如不论发生了什么,日子还要过下去一般。” 听了淳于亮的话,莫言用力眨眼,手里的电话也忘记按了。他实在不明白,淳于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淳于亮的话,莫言没有听懂,薛紫却听懂了。她望着淳于亮,眼底浮出一抹深深的无奈。 跟着,她一把抢过淳于亮的筷子,然后快速地收拾起桌上的菜:“不能吃的,不要勉强自己,今天买的菜多,我最多再煮过就是了。。。。。。” 本来以为淳于亮会阻止,谁知,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薛紫忙碌,不说话,也不动。 ------------ 125 本来以为淳于亮会阻止,谁知,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薛紫忙碌,不说话,也不动。 又一桌菜,很快煮了出来。 莫言望着未上桌就飘出香味的菜式,先是小心翼翼地各自试了一下,然后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说道:“好吃,好吃,这才是薛紫的水平嘛!” 看着莫言开胃,薛紫也吃了一些,然而,只有淳于亮,只望着眼前的一碗饭,不吃,也不动。 “你怎么不吃呢?”薛紫望着淳于亮,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的食欲。 看到薛紫小心翼翼的眼神,淳于亮蓦地笑了起来。他望着薛紫,摇头:“不要那么小心,薛紫,我只是吃饱了。” “真的吃饱了吗?”薛紫有些狐疑地望望淳于亮面前几乎没有动过的第二碗饭,又再追问一句:“那你的饭。。。。。。” 要知道,淳于亮是一个崇尚节约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从来杜绝浪费。而今,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薛紫举起了筷子,又再问道:“真的不再吃了一点了?” “可我要吃的菜,已经被你收走了。”淳于亮望着薛紫淡淡地苦笑,然后才慢慢地端起一碗白饭,开始一口一口地吃。 听了淳于亮的话,莫言举起的筷子停在半空,他他望望神色认真的淳于亮,再望望垂下头来的薛紫,开始迷惑不解。 难道刚才那些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然后极难入口的菜式,才是他想要的吗? 然而,怔忡只是一瞬,意外也不影响食欲。在莫言看来,美食当前,若再花时间去思考的话,就太笨了。 淳于亮的话,莫言或许没有听懂,薛紫却是听明白了。但她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看到薛紫不说话,淳于亮也不再开口,过了半晌,只慢慢地挑起一条青菜,举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很好,可是不是我想要的那条!” 他将菜放到口里,慢慢的咀嚼,过了良久,才慢慢地说道: “人呢,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不好吃的东西,也照样能吃饱。可是当你习惯了那些口味之后,再好吃的东西,也下不了肚了。” 整个过程,莫言都只是吃着自己的饭,不答话,也不理两人。而薛紫的筷子就举在半空,却忽然觉得自己很饱很饱。。。。。。 吃过饭之后,照例是莫言洗碗,而淳于亮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薛紫将电视按来按去。 终于,在莫言走后的半个钟后,淳于亮对心神不宁的薛紫告辞。 “你不想听我说点什么吗?”说这些话的时候,薛紫感觉很是紧张,她甚至觉得自己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能清晰地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听了薛紫的话,手插裤袋准备离去的男子,顿时止住了脚步。 可以说,面对薛紫罕见的挽留。淳于亮的脸上,是了然的温和。他望着薛紫,想了想,才慢慢地开口: “你想说,我自然想听,可若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看到薛紫轻轻吁了口气的表情,淳于亮重新坐了下来,他先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而淡淡地开口:“在我的眼里,你只是薛紫、只是我的朋友。而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 “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不得不承认,淳于亮的“朋友”二字,使薛紫的小心眼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但既然是朋友,她就应该选择坦白,选择不连累他,因为薛紫有感觉,东林钰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找上她的。 想到这里,她鼓足勇气,咬了咬下唇,才有些沉重地对着淳于亮说道:“或许,我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好。。。。。。” 于是,薛紫对着重新坐下来的淳于亮,慢慢地说起了她和东林钰的缘起,还有此后的点点滴滴。 当然,坦白并不等于和盘托出,她说的时候,也有限度地选择了隐瞒一些不需要为淳于亮所知的。 尽管如此,她所讲的也是全部,从相识,到交易,再到现在。 最后,她有些担心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一, 在最怕的就是他不肯放过我,特别是有了这个BB。但我更怕,他会逼着我打掉他。。。。。。” 对于那一场交易,那一场孽缘,薛紫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后悔。她只是静静地陈述,仿佛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淳于亮知道,那样的沉静和平淡的陈述,是因为痛苦的沉淀,还有长久的思索才能达到的境界。因为,作为旁观者的他,实在不能体会薛紫其中的痛苦和挣扎。 不管怎么说,看到这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曾经背负了那么多,都不是淳于亮想要看到的。 叙述的时间并不长,自始至终,薛紫都尽量持着最初的平静。说到最后,她终于都吁了口气:“知道吗?这些话,我一直都放在心里,对谁都不敢说,可是淳于亮,你是例外的,而且,对你说了之后,我感觉到非常轻松——这是你所给我的,最初的和现在的感觉。” 然而,淳于亮只是沉默着,即便听完了所有,他还是罕见地一言不发,尽可能不让薛紫看到自己有哪怕丝毫的感情起伏。 男女感情,若真有纯正的友谊,也是发生在八岁之前,那时,感情处在洪蒙状态,也还不了解人世间的各种欲望。 然而,超过十岁之后,这种友谊就开始慢慢褪变,最终演化成异性之间的相互吸引,这时候,即便再有友谊,也通常源自于懵懂的男女爱恋。 从那时起,所谓的友谊,就不再纯粹。 不得不说,薛紫之于淳于亮,亦是如此。 可以说,若没有薛紫带给他的与众不同的感觉。他是绝对不会为她做那么多的。 可是,两个人的相遇,却是在那么多事发生之后 ,特别是在淳于亮知道了薛紫的身份之后。 于是,同样背负着过去的两个男女,开始变得无奈,都不敢再去探索那一片雷区。甚至不敢再思忖,这友谊的背后,究竟包含些什么。 而且,淳于亮知道,不论薛紫的心,是否遗落在东林钰的身上。单单是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想要接纳自己都并不容易。所以,不得不说,在患得患失的淳于亮心里,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默默的守护的。 他甚至想像着,终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然而,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薛紫还是遇到了东林钰,于是淳于亮知道,所有的事,都会变得不同。 所以,到了今时今日,淳于亮忽然发现,自己不论对于这段感情的评价是什么,都未必能说到薛紫的心里。 于是,他聪明地保持沉默。 可只是沉默,就没有事了吗? “以前,我总在想,只要能为家人付出,自己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但而今,虽说我并不后悔当初为薛蓝的付出,却开始认真地为以后打算,总体来说,我开始认为,人总要为了自己而活,总要对自己以后的生活负责。。。。。。” 面对着薛紫殷切的眼光,淳于亮就在薛紫的这一番话里,忽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他才有些艰难地开口:“薛紫,朝着自己想的方向走,然后用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活,但是要听听心的声音。。。。。。” 显然,那样的回答,并非薛紫想像中的任何一种,她的眼神闪了闪,最终连点头都忘记了。 用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活,然后听听自己心的声音? 这可是薛紫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当东林钰的声音由此及彼的时候,正是午夜时间。 由于淳于亮的话,薛紫半夜都没有睡着。她翻天覆地地想,也没有想出个至所以然出来。 夜深了,万家灯火逐渐熄灭。薛紫索性拿起被子捂住了脸,这才慢慢地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睡梦中的她迷迷糊糊地一把抓起,然后顺手按下了通话键:“喂,你好,我是薛紫。” 没有人说话。 薛紫强撑起眼皮,带着浓浓的睡意,又说了一句:“到底是哪位?” 电话里忽然传来模糊的笑声:“是薛紫吗?那就证明我没有找错人了?”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薛紫登时一怔,电话竟然是东林钰打来的? 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薛紫确实也做了迎接他挑衅的准备,却不料,他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虽说薛紫知道,在这个东海市,是没有什么可以瞒的过他的,可是她还是侥幸地想着,可能他没有找到自己的住址,可能,他没有办法查到自己的新电话。 但这一通电话的响起,却将薛紫的侥幸打击得粉碎。 一时间,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是听到我的声音不开心?抑或是想不到我会打电话给你?”虽说是明显的质问,男子的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最多的,还是玩味,是那种猎物失而复得的兴奋。 薛紫还是没有说话。 而电话里的那个男子显然是醉了。 他低低地笑着,用事实着醉意的,却极其暧昧的声音说道:“即便你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你是我的女人,以前是,以后也会是。明晚八点,我在希尔顿酒店等你。。。。。。” 当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薛紫的睡意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怔怔地握紧手机,像是想要握紧最后一要救命稻草一般。就连呼吸都几乎停顿。 ------------ 126——如果说,这个世界有如果 当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薛紫的睡意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怔怔地握紧手机,像是想要握紧最后一要救命稻草一般。就连呼吸都几乎停顿。 她没有想到,虽说分开这么长时间,虽说告诫自己要彻底忘记那个人,而且也假装已经忘记。可在听到东林钰声音的一刹那,薛紫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自欺欺人。而那个人,对自己的影响还是那么的大,大到甚至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任何要求,自己都毫无例外地无法拒绝。 仿佛预料到不会有答案,而且也不需要她的答复。他的语气,只在在告诉她自己无数决定其中的一个,而薛紫所要做的就是言听计从。 电话那侧传来薛紫淡淡的呼吸,还有些战栗的意味。东林钰只是自顾自地说完想要说的话,然后低低在笑了一声,这才“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他有一种感觉,薛紫一定会去的。 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是那种为了自己在乎的人,甚至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但这些人中间,显然不包括自己。在收起电话的一瞬间,东林钰在淡淡地想。甚至有些失望的味道。 可为什么要失望呢? 那个女子,始终就在自己的掌心,也绝对光逃不出自己的掌控。 因为,即便她逃开了全世界,却也逃不过自己,而东林钰,总是可以恰到好处地利用这一点。。。。。。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显示着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早已果断的结束了这次电话。 然而,薛紫明显地没有反应过来,她先是呆了一瞬间,确认了那个人已挂上电话的信息,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呆头呆脑地望望已经黑屏的的手机。 不得不说,她在东林钰的面前,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通常是一败涂地,即便再交锋,也是无一胜算。 她甚至分不清楚,这是因为那个人的强势,还是因为自己的懦弱。。。。。。 我们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对手,遇到一些毫无胜算的对象,那通常不是因为对方的可怕,而是因为我们默许的失败。。。。。。。 这如薛紫之于东林钰,同样,就如东林钰之于薛紫。 薛紫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的电话放到离自己远远的写字台上,这才坐直了身子。 由于手机的辐射较重,医生特别提醒薛紫,尽量少使用手机。所以薛紫的电话,通常都摆在离自己较远,却又容易拿的位置,比如说写字台,又比如说放在衣柜的包包里。 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薛紫这才发现,肚子里的BB又开始不安份起来。 大概是因为自己心情紧张所致吧,这次的胎动明显了一点,甚至还有些焦燥和无奈。 看来,以后的情绪还是要稳定一些,然后尽量保持有个好心情才是,薛紫一边想着,然后用手捂着肚子打开了床头的灯。 看来今晚的觉是没有的睡了,她来到饮水机前,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日子,在那人的阴影下,究竟还要多久的时间?而自己何时才能好象以前一样,过着虽然贫寒,却无忧无虑的生活? 是否我们这一生,只要错过了一次,只要走错了一次,就再也无法回头? 这些薛紫不知道,就如她不知道,若东林钰真的知道她怀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样。 哎呀,还是不想了吧! 突然觉得头好痛的薛紫用手抱起了头,然后趴在沙发上,开始一动不动。 薛紫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因为东林钰的出现而头痛时,东林钰的人,就在她的楼下。就在她马路对面的阴影里,正静静地注视着这边。 向来以雷霆手段称著的他,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知道了薛紫的住处,还有她目前在做着的工作。 本来,他是不想再次介入她的生活的。 那样的女子,因了交换,因了代价,从而陪伴在他的身边有那么一段日子。 虽然那些时光并非全部美好,那些回忆也曾灰暗,但无可否认的是,他没有办法忘记她。 于是,和平日一样,又喝得大醉的他,驱车来到雅阁小区。 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没有办法睡着。 具体地说,只在他一想到下午薛紫在面对他还有他的女人时那种无所谓的神情,他就再也没有丝毫的睡意。 然而,自己在这里失眠,烦恼的缘起去无事一般的沉睡,实在也并非东林钰的性格。于是,半夜时分,他穿好衣服、下楼,然后驱车来到了薛紫的新住处。 然后,就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熄火、关灯,然后默默注视着那抹曾经熟悉的身影,心中五味陈杂。 由于他来的较晚,莫言和淳于亮早已先后离去。 甚至,他来的时候,薛紫还没有睡,因为,他看到窗棂上的侧影,正是薛紫。 他看到薛紫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很久,这才冲凉,上床。原来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因为见一面就睡不着觉啊! 当明白了这个事实,东林钰的心忽然变得愉悦起来,他重重地坐在驾驶室里,对着黑压压的夜,无声地笑了起来。 夜深了,这个城中村却依旧没有午夜的样子。 在外面打工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三三两两地归来,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在这里,经过短暂的休憩之后,他们又会和往常一样,开始另一天的忙碌和疲惫。 望着那一种靠劳力换来微薄收入的人,东林钰有片刻的失神。刹那间,他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的少年时期。 其实这种在东林钰看来,所谓的生活,就是无数堆积的苦难和艰辛。 随着时日长久,风吹雨淋,洗去一层,然后再覆盖一层,天长日久,人们通常都会忘记自己当初时的样子。 但那样的生活,却并非一无可取,最起码,劳累了一天的他们回到家里,只会看到老婆、孩子、热炕头,而并非一张张尔虞我诈的嘴脸。 无由地,他的心开始烦燥,于是,在薛紫关灯后的第三十二秒,他拨通了薛紫的新电话。 也耳闻了她所有的震惊。 应该是震惊吧,在东林钰看来,薛紫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找上她的。于是,电话里,他压低自己的声音,简单地陈述了自己的意思。 最后,不由分说地挂上了电话。他知道,薛紫听了这个电话,一定再也睡不下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只过了片刻功夫,东林钰看到她起了床,在屋外的沙发上坐了很久。 望着那抹桔色的灯光,东林钰低低地笑了起来:还好,这个晚上,并非他一个失眠。。。。。。 因为,他知道,薛紫恐怕这一晚都会睡不着了,而他,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 于是,他在心里低低地说了声:“薛紫,明晚见。我很期待。。。。。。” 说完,他调了个头,然后驱车而去。 夜,已越深,越深,就连星星都没有了踪影,没有人看到,在人口密集的城中村里,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那灯,竟然亮了一夜。 第二天,当莫言看到薛紫的时候,毫无例外地看到了薛紫的一对熊猫眼。 那显然是意料之中的事,莫言一边望着她笑,一边将这个星期的工作日程递了上来。 这个星期,是莫言在东海市的最后一个画展。而他们的下一站,将是应邀请,短暂地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也好啊,起码她不用再因为东林钰的事烦恼了。 薛紫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接过了淳于亮手中的东西,然后用红笔将重点一一勾画出来。然后将不明白的地方也记下来,准备去问莫言。 但罕见地,薛紫在看到莫言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淳于亮,下一秒,就看到了他招牌似的笑脸。 这一段时间,淳于亮似乎很忙,忙得想要见他一面,都只能在短暂的晚饭时间,而一旦吃过了晚饭,他就会离开,然后继续开始忙碌。 所以,意外地看到他出现在很少出现的地方,薛紫没有和他一样,微笑着招呼。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迟钝地问道:“淳于亮?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这本应是他一天最忙碌的时候,却为什么在这里看到他? “怎么就不能在这里看到他?”看到薛紫的表情,莫言先是不屑,然后就是不满,他撇唇,然后一揽淳于亮的肩,再用力拍拍,对着薛紫说道:“找到一个免费苦力,难道你不替我高兴吗?” “什么?”薛紫望着莫言,再望望半真半假的淳于亮蹙起了眉, 她一把拉过淳于亮,低低地责备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能和他一起疯呢?若没别的事,快回去上班吧!” “我。。。。。。”望着薛紫关切的眼神,淳于亮一阵苦笑。然而,才只说了一个字,莫言就夸张似地睁大了眼睛:“亮,别忘记了,你可不是来玩的啊,那个,先帮我把这份东西送到舞台上去,顺便帮我挂好啊!” 莫言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淳于亮向舞台走去。 要知道,薛紫知道淳于亮来和他帮忙,一定会说个不停,他可不想两面不是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支走一个。 当然,此后的一生,莫言都曾为了此时的莽撞后悔莫及。若是知道即将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想,即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不会逼着淳于亮离开。 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如果”两字,更没有人知道,若是有了这个如果,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 127——薛紫不见了? 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如果”两字,更没有人知道,若是有了这个如果,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吧。”淳于亮有些无奈止住想要说的话,然后抱紧莫言递来的东西,在回头之余着薛紫苦笑:“那个薛紫,你等我啊,我今天是有话和你说才来的。你不要走开,等我忙完了去找你啊,然后,咱们回头再说啊。。。。。。” 向来利落的淳于亮,这一番话说得很是急切且含糊不清。薛紫甚至看到,他在说这一番话时,脸上带了些奇异的潮红。然而,她没有来得及问他为什么。 因为,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莫言用眼色叫来的师傅半推半请的推走了。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淳于亮,再看看兴灾乐祸的莫言,薛紫直觉得这两人,今天都不太对路。 然而,感觉不能代表一切,该走的,走了,而这事的始作俑者一看到淳于亮离开,身子一转,也想来个脚底抹油。 淳于这这小子,可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也只有薛紫这个傻瓜才拿他当穷光蛋看。恰好今天他来看薛紫,莫言决定将他拿苦力用一天,也好出出整天帮他隐瞒的恶气——你看过吃不到葡萄,只能说葡萄酸的狐狸没有?那恰好就是莫言这样的。 淳于亮今天是来找薛紫的,而他,的确有话要和薛紫说。 他想要和薛紫说的,是自己的身份,然后就是自己的想法。 经过昨晚一晚,淳于亮终于想清楚了。 薛紫是唯一的,一错过就是永远。而他,却发现自己忽然没有了将她推到东林钰怀里的勇气,而且,也开始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所以,在薛紫选择坦白的时候,他就想,自己是否应该选择坦白? 至少,他要告诉薛紫,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就是自己对于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可是,因为莫言的干预,他的这番话没能说出来。莫言怕薛紫在人前揭他的短,说出他真正想让自己帮的忙,他是知道的,所以,即便他很想留在薛紫身边都好,还是依照莫言的安排,去帮他处理那些琐碎的小事。 既然薛紫还在莫言的身边,还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些话,他终究是有时间,有机会说出来的。 而且,面对薛紫的一刹那,他也在想,是否自己的想法,换一个令她不太反感的方式说出来?那么,就只好等到薛紫下班再说了。 然而,淳于亮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没有说出来的话。此后,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那些想法,那些爱恋,终究变成了一场盛世烟花,只能在自己的梦里浮浮沉沉。 因为,薛紫接下来的遭遇,令他的话,再也没有办法出口,甚至于到两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再见。他的心,就开始变得好痛,这一切,都变得再也无可挽回。。。。。。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就好象是跌落时光缝隙里的尘埃,在跌落的时候你没有找回,那么此后的一生,你就再也没有办法重拾。。。。。。 淳于亮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知道他有话想说。 再回头来,薛紫一看到莫言想溜,嘴唇一撇,就开始数落起他来: “莫言,你就不要再欺负淳于亮了好不好?” 望着淳于亮的背影,薛紫有些不满地望着莫言,一针见血地说道:“我看你要淳于亮来帮忙是假,又想什么鬼主义,要他帮你挡女朋友才是真吧!” 要知道,莫言的粉丝太多,又是十几二十岁的学生妹,而疲于应付的莫言每一次都会事先招来淳于亮,让他充当炮灰的角色。想来这一次,又不外如是吧! 一念及此,薛紫又对着莫言摇头:“莫言,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的粉丝叫来,然后先一个淳于亮不在的时间,让你应付个够?” 然而,罕见地,莫言听了薛紫的话,并未反驳,也没有表示惊讶。他先是苦笑一下,然后摸摸鼻子,对着薛紫转身离去的身影喃喃:“我的天,我这怎么成了两面不是人了?” 下班的时间,莫言没有看到薛紫。 他回到写字楼里,只看到她作好的计划和联系好的一切,都整齐地码在一起,然后就放在显眼的位置,而上面,全是薛紫纤细的笔迹,分别注明了:紧急、非紧急、一般等等字样。 这样的话,莫言这个出了名的大懒人,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衡量自己今天的工作量,这一天里,还有多少时间任他挥霍,还有就是有多少人的信件需要他本人第一时间回复。 其他的,薛紫已经全部都帮他处理好了。 莫言看到,薛紫自己的东西,也还好好地放在那里,甚至她的手袋,也还在以往的位置上,只是,莫言没有看到他的人。 就连莫言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一忙,一直到了下午的三点半。接到了淳于亮抱怨的电话,他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饿得很厉害了。 可是薛紫呢?那个小孕妇,又跑到哪里去了?要知道,这孕妇是不能饿的啊,她别不是自己没吃饭,还在一直等他们吧! 要知道,在莫言工作的时候,薛紫从来都不会乱打扰的。她会一直守着自己的本份,一直沉默到莫言忙完为止,要么就是帮他处理一些琐碎的小事,搞一下卫生什么的。 所以,在莫言的心里,薛紫的存在感,才会越来越强,他本人,也越来越满意。要知道,他以前也有请过助理,只是从来没有试过像薛紫这么懂事的。 可是薛紫,并不能长久做他助理的人呢!这些,不论是他,还是淳于亮,都是心知肚明的。 莫言摇头,然后倚在他专用的椅子上,播通了薛紫的电话。 然而,没有人接听。 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顺手将电话扔到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接了杯水,一口气灌到了肚子里。 不得不说,薛紫实在是一个很称职的助理。 有她在这里,莫言本来乱蓬蓬的空间里,忽然有了几分家的味道。 要知道,这个不大的空间,是莫言临时的家兼工作的地方。 在这里,兼营了画室、办公、还有就是招待客人几大功能。 而薛紫的到来,使这个地方,有了几分女人存在的味道,有了几分像家兼办公室的样子。这样的人才,当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薛紫,才最对莫言的胃口。 若薛紫永远留在这里就好了。 可这个念头一经浮起,就被莫言马上否定了。 且不说那个对他没有半分尊重的“职员”会不会愿意跟着他过这种乱七八糟的日子。单单淳于亮知道了他的想法,在第一时间内,不是问薛紫是否愿意,而是第一时间,来找他拚命。 淳于亮喜欢薛紫,他是知道的。又或者说,在淳于亮不知道的时候,莫言就知道了。 不是单单因为淳于亮看薛紫的眼神,而是因为在他认识淳于亮的这么多年里,除了他的母亲,薛紫是第二个他愿意亲近的女子。 当然,也只有莫言才知道,这份亲近,来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就如没有几个人知道。对于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信心的淳于亮,对于女人完全没有信心的淳于亮,要想相信一个女子,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但是自己呢? 自己又何时和女子如此亲近过?自己又何时对女人如此发自内心的相信和依赖过? 这些话,就连莫言,忽然都无法回答自己。 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样的人,也不会成为如此好的朋友,甚至是兄弟。。。。。。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退而求其次,做个朋友吧,费事到头来,连朋友都没有的做。 舍本逐末,又或者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他莫言,可是从来都不会涉足的。 莫言一边淡淡地想着,一边将手中的一次性杯子作了个投篮的状态,轻易地扔进垃圾筒,再摸摸空空的肚皮,要是有薛紫亲手煮的菜就好了。。。。。。 莫言一边用力吞了口水,一边躺了下来。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子就直了起来。心里也忽然浮上了一个诡异的感觉,那种感觉,使他的心忽然不安起来。 他知道,这个饮水机,是有保温功能的,即便是关了电源,那里面的水,也可以保持一个钟左右的时间才会完全冷却。但莫言同样清楚地知道,他刚才喝进肚子里的水,却分明是冻冰冰的冻水。、 而薛紫在这里的时间,这里的饮水机,通常是不关了。 那么,也就是说,薛紫离开办公室的时间,起码有一个钟以上了? 一个钟以上?莫言的心无来由地一个激凌。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吩咐薛紫外出,又或者说有别的什么事啊。薛紫今天全天的工作,也不过是帮他发几份传真,然后打几个电话而已。 而薛紫,是从来不会无故离开的,即便有急事外出,也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他。 再想到昨天遇到东林钰的事,再想想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莫言的心里,忽然有了些不祥的味道。 薛紫她,不会又和那个该死的人走到一起去了吧! 一念及此,莫言一下子跳起来,拨通了薛紫的电话,然而,还是不通。 他不假思索地跟着拨通了淳于亮的电话。然后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道:“亮,对,是我,那个薛紫,没有在你的身边。。。。。。没有啊?不是,她起码一个小时不在这里了。。。。。。我打她的电话,不通。对。。。。。。好。。。。。。” 知道薛紫对于淳于亮的重要性,所以,莫言的语气不敢太过焦急,然而,即便是那样,淳于亮还是感觉到了。 ------------ 128——英雄救美 知道薛紫对于淳于亮的重要性,所以,莫言的语气不敢太过焦急,然而,即便是那样,淳于亮还是感觉到了。 他马上追问道:“怎么,言,薛紫不在你的身边?那她有没有说去了哪里?还有,她还没有吃饭吧,她的电话呢?不通?怎么会呢?她没有关机的习惯啊!你再打。。。。。。不,我打吧,你在哪里。。。。。。好,我马上上去。。。。。。”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莫言透不过气来。他同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不出所料,淳于亮对于薛紫的了解和担心,真的已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了啊! 然而,他没有时间再去深究心中越来越重的醋味,再想起昨晚晚饭时薛紫的反应,只觉得,那种诡异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薛紫是怕东林钰的,不管那种怕,是出于怕他伤害淳于亮和自己,抑或是有什么把柄依然在他的手上,他都可以感觉到薛紫在看到东林钰时的惊愕和深藏于内心的恐惧。 那么重的阴影,那么深的恐惧,究竟是来自何处?难道说,东林钰曾伤害到她如此深的地步? 说不清为什么,莫言的心,忽然变得好乱,乱得再也整理不出一丝头绪出来。他望着熟悉的空间,还有薛紫常坐的,而今却空空如也的座位,忽然觉得五味陈杂。 薛紫,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能出什么事。否则的话,不论是不是东林钰,他和淳于亮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电话从莫言的手中滑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电话被两个男子同时挂上,两个人心里瞬间浮上的念头是:薛紫,她究竟是不是和东林钰在一起? 薛紫的确在东林钰的面前,而且,她是被这个从来都不讲理的东林钰强行拉上车的。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妇科医生的电话,说要她去取一份化验单据。 她本来想和莫言说一声的,然而,找遍了他所有工作的地方,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人。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人先离开了。 本来,她是想和正在忙的淳于亮打一声招呼的。然而,敏感地感觉到淳于亮想要说的话还有他的眼神,薛紫忽然打消了想要和他说的念头。 更何况,在薛紫的眼中,怀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却要另外一个男子陪自己去医院,也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这样想想,在拨打了莫言的电话而没有人听之后,她就一个人去了医院。 在妇产科的诊室里,医生微笑着恭喜薛紫,说BB的情况良好,只是因为瘦弱而显得体型较小,医生跟着说不要紧,只要以后注意营养的均衡就可以了。 听了医生的话,薛紫开始喜上眉梢,然后她礼貌地向医生道别,然后走出了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的薛紫感觉到自己饿得厉害。再看看表,已经一点多了。她忽然想到莫言和淳于亮两人还没有吃饭,于是她想了想,准备去吃饭,然后顺便帮两人找包两个盒饭。 诊断书上,清晰地写着:妊娠十三周,婴儿状况良好等字样。薛紫再看看,然后小心地折起,想要放进口袋。 忽然,有男子匆匆忙忙地走过,撞到了薛紫正准备放入口袋的手。于是,她手中的纸片,便蝶儿一般地飞了出去。 薛紫先是一惊,然后追了过去,谁知有风从侧路上吹过,直接那片小小的纸片吹到了马路的中间。 刚好红灯闪过,薛紫快步上前,拣回了飞到马路中间的纸片,再回头时,三十秒的时间已过,停在斑马线上的汽车,飞一般地驰来,顿时将行动略微不便的薛紫隔在了马路中间。 薛紫神色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不多时,就开始头晕目眩。 她握紧了手中的纸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然,一辆黑色的路虎“吱”的一声停下,一个年轻的头探了出来,薛紫一惊,再往后一退,差点撞到身后的车上。 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要撞上身后的车,再也来不及回头的薛紫顿时怔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一把将呆若木鸡的薛紫拥进怀里,然后向后一退,再一闪,堪堪地避开了那辆车。然而,身后又有车驰来了,男子再后退,接近停在马路中间的黑色路虎,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车门,然后登上了那部黑色的路虎。 刚才的一幕太过凶险,那样的生死须臾,更是薛紫生平仅见,直到了这一刻。她的脑袋还没有转过弯来。 直到在男子的怀中上了车,薛紫的身体依旧在颤抖。她抓紧男子的手,然后觉得整个人就好象是秋风中的落叶一样。 “没事跑马路中间去做什么,看到车来,连动都不会动一下吗……”黑色的小车静静地滑出,没有开暖气的空间显得温暖且安静。男子望着一脸惊慌还未褪去的薛紫,然后转过身去,从小小的冰箱里取出一瓶水塞到了薛紫的手里,然而,薛紫的手依然在颤抖,竟然连水都拿不稳。男子握住她冰凉的手,强行将打开的水塞到她的手心,然后开始薄责。 说实话,刚才的一刹那,他也被吓了一跳。坐在车后的男子无意中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车流中的薛紫。 马路中间的女子迷惘且恍惚,在如水的车流中仿佛迷路的孩子一般,看起来无助且凄惶。一刹 “是啊,我跑到马路中间做什么呢?”薛紫下意识地回答着男子的话,然后顺手接过男子手中的水,再不小心,却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条掉在地上。 看到薛紫一直握在手中的东西,男子蹙眉,然后一手拣起,在手心摊开。 “谢谢你啊,若不是你的话……”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的薛紫,就着瓶子里的水喝了一口,又一口,这才想起还没有和人家道谢。 于是,她在惊魂稍定时,才想到要和别人道谢。 然而,才一回过头来,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她没有想到,刚才在车下抢回自己的,竟然是东林钰。 于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的薛紫忽然结巴起来,她用力眨眼,讷讷地说道:“那个……怎么会是你……” 东林钰没有回答。 他望着手中小小的纸片,猜测着女子显然是因为它才跑到马路中间的。然而,究竟是什么样的纸片,才令到她如此的紧张和不顾一切呢? 放在手中的约片一寸一寸地展开,东林钰原本蹙着的眉变成了拧着的绳。下一秒钟,他就忽然有一种想将身边女子捏死的冲动。 因为放在他手心的,已然被女子手心汗水濡湿的纸片,原来是一张表明怀孕三个月的检测书。 姓名:薛紫。性别:女,年龄:22岁…… 东林钰越看下去,脸色也就越难看,最后竟然变成了奇异的铁灰……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这一张孕妇检查机构,是一间小小的妇科医院,也是孕妇例行检查的地方。但这张通知书,绝对不是第一张。而且怀孕,她也绝对不会是今天才知道的。 她怀的,可是他的孩子吗?可为什么,一直到BB三个月大的今天,她依旧还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东林钰清楚地知道,这三个月来,薛紫一直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就连她现在住的地方,也是一个人,这就证明,到今天为止,还没有男人真正介入她的生活里面。 可这女人的脑袋瓜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啊,难道她会认为自己有能力将两个人的孩子一个人抚养长大吗? 他忽然想起上次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好象说过她怀孕了。可那时的他,自顾尚且不暇,再接下来,就是上天入地一般的奔波,天长日久,竟然忘记了这事。可现在算什么,她在给他惊喜吗? 只是只有惊,没有喜而已。 东林钰忽然头有些痛起来,这个女子,从来都不知道安分守己为何物啊,每一次做出来的事,都足以吓他一跳。 刹那间,被欺骗的感觉超过了一切,东林钰的脸色变成奇异的铁青,他扬了扬手中的纸片,望着神色犹自苍白的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看到东林钰手中的纸片,薛紫的手不由地抚上了小肚。她嗫嚅着,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怀孕了,怀的是两个人的孩子,可她却选择了隐瞒,甚至在BB三个月的今天,他才用这样的方式得知自己已经是一个准爸爸了。这样的真相,对于他来说,可谓是残酷,而这样的隐瞒,必不能为他所容忍。 的确,她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垂下头来的薛紫,在东林钰的眼里,变得更加的罪无可恕。 要知道,BB是两个人的事,她自作聪明地选择隐瞒,不管是出于何等目,都实在无法原谅。 更何况,他刚刚才马路的中间救下了他,这样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怀孕,还有什么资格隐瞒? 手中的纸片,在他的指尖片片飞裂,东林钰的心,就如被火烤炙般地难受。他望着薛紫,几乎要将她吞下肚去。 就在这时,市区到了,年轻的司机望着怒火冲天的东林钰,小心地问了一句:“总裁,现在还回公司吗?” 要知道,因为一个不得不去的应酬,东林钰才暂时离开了办公室,可现在,眼前的事实实在令他难以接受。 而且他有预感,只要他在市内的某处放下薛紫,此后,就再也难以找到她的踪迹。 要知道,那样的凭空消失,一次,就已太多,他实在不想,也不能令她从自己的指尖滑落,最起码,在知道她怀了自己BB的今天。 ------------ 129___被拐带了 于是,瞬间冷静下来的东林钰望望虽说垂眉敛眸,却眼神依旧闪烁的薛紫,手心握紧,再握紧,过了半晌,才冷冷地说了一句:“回家!” 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又是一惊,她抬起头来,望着一意孤行的男子,唇角慢慢地浮上了一抹委屈。 那家是他的,又不是她的。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嘛,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回他那个家? 从薛紫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意思,东林钰恨恨地望着神情无辜的女子,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那里面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小小的车里,寂静无休止地开始蔓延,看到薛紫有些赌气地别过了身子,东林钰也开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太累了啊!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拼命地逼自己工作,拚命在在他的女人们面前流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越是这样,他越是闷得快要发疯。 有多久了?自己再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因为只要一躺在床上,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薛紫的影子。 说好了要放过她,然后再不去找她的,可今天看到她一个人那么无助地站在马路中间,神色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心就开始软了,开始不由自主地停在她的面前,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可就是那样的情况下,她依然在怕他,在排斥他。看到他的人,就忙不迭地开始后退。 一刹那,他被气愤包围了——他的人,真有那么可怕? 这样若有若无地想着,东林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竟然渐渐睡去。 听到身边恍无声息,薛紫这才小心地别过头去,正看到了东林钰沉睡的脸。 一刹那,薛紫怔了一怔。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醒和睡着,会有那么大的区别。 就好象现在的东林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沉静且安然的神色,代替了平日的暴戾和冷酷。甚至令人开始想像,这样俊朗出众的男子,若睁开眼睛,又是怎样的摄人魂魄。 然而,薛紫知道,只要他一睁开眼睛,所有的温和淡然就再也与他无缘。那样的冷光四射的眼,那样的无所不在的压迫力,会令最义无反顾的人都感到心生怯意。 但薛紫真的累了,她甚至不想再在这个男子的身边蹉跎时日。况且,现在的她,有了淳于亮和莫言,更因为有了BB,她的生活过得很好很安静,甚至开始憧憬以后的日子。 可这一切,难道会毁在这个男子的手中吗? 一想到这里,薛紫的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手也不由地开始抚上小肚。 不,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决心就这样崩溃,就如不能令自己刚刚开始的美好日子就这样结束一样。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心,就如现在,他说要回他那个陌生的家,她都没有办法反对一样。 那样的强势的人,绝对不能允许不同意见存在的。更何况,她现在有了他的孩子?因为,即便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淳于亮和莫言着想,因为,她知道,能再次找上自己,自己三个月来的一切,他都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若真想离开,终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车,驰出市区,在东林钰的家门前,静静地停下。仿佛知道东林钰的习惯,年轻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还没有睡醒,就小心翼翼地将车停下,然后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等待他醒来。 东林钰的这一觉睡得不算太久。车子才停下三分钟不到,他就醒了。 短短的睡眠里,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到薛紫带着他的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依旧一无所获。 于是,他伤心,他愤怒,他无计可施…… 猛然睁开的眼睛,正看到薛紫倚在一旁的身影。她也睡着了,只不过是靠在另外的一侧。 一刹那,恼怒又代替了失而得得的喜悦——这个女人,困了靠在他的身上睡是一件很失礼人的事吗? 于是,醒来的东林钰率先打开车门,然后径直也不管有没有将女子惊醒,就这样将还在熟睡的女子一把抱出,然后转身向二楼走去。 看到东林钰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身为管家的林嫂连忙从厨房走出来,准备迎接。然而,再一看到他怀中的人儿,和东林钰警告的眼神,她就聪明地闭住了口,然后退到了一边。 准确地说,薛紫是在被东林钰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的时候,她都还没有醒来。 或许是东林钰的动作太轻了,又或许是他的床在舒服了。薛紫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半点想要醒来的痕迹。 放好薛紫,东林钰拉过一旁的空调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然后一把将颈中的领带解开,顺手一抛,再来到酒柜之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而,酒就在唇边,在即将灌入喉咙时,他的手,却罕见地停住了。再迟疑了一下,他才将倒好的酒,远远地放开,这才回到床前,轻轻地坐在床沿上,静静地望着睡熟的女子,眼神一再变幻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依然还记得,薛紫是不能喝酒的,就连沾上酒精都不是很好,更何况她已经怀孕了,是需要事事小心的时候。 一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怀了他的BB却还又死死地瞒着他,令他到了三个月后的今天才知道,东林钰的心,又开始不爽了。 若一是今天在街上偶遇,若不是他夺下了她手中的诊断纸,她是不是打算到BB生下来,都不让他知道? 而他东林钰,还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别人怀着他的BB满大街的跑,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开始怀疑,再过多几个月,在街上看到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他会不会认为她怀了别人的BB。而忍不住上前,一把捏死她。 可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吧,想来在她打算生下这个BB之前,就打算一辈子躲着他,不让他知道了吧! 一念及此,东林钰恨恨地咒了一句:“这个可恶的女人……” 说实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刚开始那会儿,他也没有想过要怎样避孕,一切也都开始听之任之。甚至压根连想都没有想过,若是薛紫怀了他的BB,他又会如何做? 可现在她真的怀孕了,东林钰除了恼怒她的隐瞒,却再也没有生出过要她打掉的念头。又或者说,他在潜意识到里,是希望薛紫怀孕的? 而今,她就安静在躺在他的床上。好久没见,她的脸色红润了一些,通常喜欢紧皱的眉头松开,甚至还有隐隐的喜悦和满足——而她所谓的满足,可是因为他们的BB吗? 一想到这点,东林钰紧皱的眉头,忽然一分一分地松开了。 而她的手,始终护着腹部。仿佛在小心地护着腹中还未成形的BB。这一点,也令东林钰非常满意。至少在他看来,薛紫的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BB的,那么,可是引申为她的心里,同样也有自己吗? 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有什么还隔着薄薄的裙子轻轻动了一下。他不禁好奇起来,原来BB在母亲的怀里动,是这个样子的啊! 于是,不由自主地,东林钰悄无声息地上前,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薛紫微微隆起的小肚,竟然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 刹那间,一种幸福的满足和成就感淹没了他。这可是他的BB啊,可是他东林钰的儿子。而他,真的要做父亲了吗? 原来,有了孩子的感觉,也不是那么讨厌呢…… 忽然,BB在薛紫的肚子里动了一下,他的手一震,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他这样在母亲的肚子里踢,不知道会不会累着,更知不知道会不会踢痛他的妈咪呢? 这样想着,他将耳朵轻轻地放在薛紫的肚子上,听着小家伙在母亲的肚子里,一下又一下的动,不自觉地,僵硬的唇角开始柔软,一抹笑悄悄地印在他逐渐神采飞扬起来的脸上。 不过三个月大的BB,不过动了两下,就不再动了。他又安静地睡了起来,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意犹未尽的东林钰有些遗憾地摇头,这才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三个月的身孕,显得薛紫有些胖了。不知道是累,还是安静的缘故,她睡得很沉,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东林钰望着熟睡的女子,比起之前的锋芒毕露,显得温婉且安静。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不知道梦到什么,她的眉,又开始蹙了起来。 看到那样的她,东林钰不由地开始心痛。他一寸一寸地伸出手去,抚上她红润的脸颊,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薛紫,我想,这一生,我再也没有办法放下你…… 那么,就让我们好好地相守,然后生一个,生一大堆的孩子。等到儿女绕膝的时候,给他们讲我们儿时的趣事…… 这样想着,因为连日劳累的身体也开始觉得有些乏力。他就这样倚在床头,慢慢地合上眼睛。 薛紫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她先是吃力地按着腰坐起身子,这才发现天有些黑了。 然而,再一动,她就是一惊,因为手下的床极为舒服,完全不是自己住的地方。 她用力敲敲脑袋,慢慢地回想起今天的一切,这才想起,自己又遇到了东林钰,然后顺便被他拐带回府了! 了解东林钰的脾气,知道硬碰硬的对抗是没有用的,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也的确经不起劳累和生太多的气。薛紫想了又想,决定和他选择坦白。 这样想着,她又开始头痛,这个人啊,看来还是没有想过要放过她,以前不会,在怀了他BB的今天,就更不用想了…… ------------ 130——她和东林钰在一起吗? 谁知,薛紫的身子才只一动,就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先是一惊,再回头,这才发现东林钰就倚在床的另一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望着他蹙眉,然后歪倒在一侧的样子。薛紫又是叹气摇头,这个人啊,对着别人的时候,都是凶霸霸的,可又有谁知道,他私底下,就象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无论任何时候,都还没有学会照顾自己啊! 而现在,他是她BB的爸爸,在以后,甚至以后的以后,她是否应该学着照顾他? 这个念头乍一闪出,薛紫自己就惊呆了。要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可能会有以后? 想到这里,薛紫不由地开始叹气,薛紫啊薛紫,我看你还是想办法摆脱他才是正理,才有相对安宁的生活可过。若真要留在他的身边,怕对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薛紫一边自嘲地笑笑,一边小心地将自己身上的空调被盖在他的身上,听到肚子里开始“唱空城计”这才想起自己从中午起,就什么都没有吃过了。这大半天的工夫,肚子也饿了。 于是,她望望大大的房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摆设,还有睡在床上的,曾经主宰了她生命的男子,又再苦笑着摇头,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机会回到这里来。 可是回来又怎样呢?不是她的,她不会要,不想给的,她也不会给。就如她在他的生命里,始终都是过客一样,相伴一段路程,然后就是再不相见…… 窗外愈发地暗了下来,看看天色,应该是晚上了。想是空调开得很低,薛紫感觉到一阵冰凉,于是,她又再叹了口气,将室内的温度调空了一些,这才放下遥控,轻手轻脚地掩门而出。 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饿的,就算她自己不想吃,BB也需要营养,所以薛紫打算下楼自己去厨房煮点东西吃。然后再和东林钰好好地谈谈。 虽说,这结局并不一定能尽如人意。 但是,也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这两个的事,始终还是要两个人面对才是。他不要这个BB,她要,他若坚持要她打掉他,她就算拚了自己的命,也要保他周全…… 才一走下楼梯,就看到林嫂正在往饭桌上摆着碗筷之类的东西。看到她下来,连忙冲她微笑:“少奶,你醒了?” “林嫂好!”薛紫一边和林嫂打招呼,一边苦笑:“林嫂,我不是你们的少奶,还是叫我薛紫吧!” “那……薛小姐,少爷醒了么?可以吃饭了!”对于这个唯一可以入住东林钰家中的女子,林嫂还是保持着起码的尊重,和隐秘的期待的。毕竟她也想她能和那个从来都不带女人回家的少爷在一起。 而且,林嫂也敏锐地感觉到,只要薛紫在少爷的身边,少爷的笑,都会比平时多一点。所以,林嫂还打算找一个时间,好好地和薛紫谈谈。因为,也只有她知道,她的少爷,其实是个好人…… 所以,一看到薛紫,林嫂就很自然地用“少奶”来称呼她。看到她竟然选择拒绝,林嫂也只是不当一回事地笑笑,转而转开了话题:“我们少爷,一定还没有睡醒是不是?要知道,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看到他好好地睡过一个晚上……” 林嫂的话,其实也是说给薛紫听的。而且,她知道东林钰是极其心痛薛紫的,若是他也醒了,断不会由着她一个人下楼。 当然明白林嫂的言外之意,薛紫只当不知,然后笑笑,选择忽略,她一边来到沙发前,一边对林嫂说道: “是啊,他还没有睡醒,我也看他挺累的样子,所以没有叫他,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一边说,薛紫一边帮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边在沙发前坐下,一边揉着腰苦笑:“林嫂,我睡了好久 吧,不过,真想不到,睡个觉也这么累!” 薛紫本来就偏瘦,即便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只要她穿上稍微宽松的衣裙,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到的。林嫂只顾忙,当然也没有留意。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既然少爷没醒,要不我们过一会再吃饭?薛小姐想来也饿了吧。就先尝尝林嫂煲的汤好不好?”林嫂一边说道,一边手脚不停地装了碗汤,然后来到沙发前,相要递给薛紫。 然而,就在她伸手要接的时候,林嫂的手忽然又缩了回来。然后望着有些愕然的薛紫,她不住地打量着她看起来稍微臃肿的腰身,终于有些窘迫地开口:“薛小姐,有件事,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问这一句话的时候,薛紫看到,林嫂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她望着薛紫,欲言又止。 看到林嫂的汤只递了一半,然后又缩了回去,有些不明所以的薛紫先是一怔,然后也淡淡地笑了笑,也慢慢地缩回了手。 看到林嫂竟然脸红,薛紫更加疑惑,她有些纳闷地望着这个一向爽朗可亲的林嫂, 再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见她上下打量完了之后,将眼睛就付之东流留在自己的腰子,这下,连薛紫也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然而,林嫂不说,她下子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所以只好一边点头,一边有些不解地答道:“你没事吧林嫂,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就是……” 听了薛紫的话,林嫂的脸,又红了一些,她放下手中的汤碗,然后将手用力在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讷讷地开口问道: “那个……我想问的是,薛小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知道自己的话很是唐突,林嫂一边问着,脸却红了起来。要知道,在他们的那个年代,女子未婚先孕,是一件很伤风败俗的事,是要浸猪笼的。现在虽然时代不同了,可这些话由她说出来,还是觉得脸红。 听了林嫂的话,薛紫这才明白林嫂为什么脸红。听到她这样问,自己的脸也红了。 她低下头去,用手抚着小肚,温和地笑道:“原来林嫂想问这个啊,没有关系的,是啊,我的BB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一说到BB,薛紫的脸上,漾起了母亲特有的自豪。她望着林嫂,认真地说道:“林嫂,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吧,有了这个BB,我觉得好幸福……” 看到薛紫并不在意,林嫂这才放下心来,她又用力擦了擦手,笑道:“有啊,我有两个,一个姑娘,一个小子!” “那林嫂你好幸福啊!”有父母的陪伴,任何一个BB都是幸福的吧,可这里,并不包括自己的…… 想起怀孕的三个多月,再想想凭空出现的东林钰,她无端地开始烦恼,眼下只希望这个人还让他继续在外面生活,而不是被他不由分说地困起来,不过,这BB若生出来,又要怎样?一想起东林钰会和别的人结婚,而自己可能无法陪在孩子的身边,薛紫又开始觉得苦闷起来。 “那……是我们少爷的吗?”看到薛紫又沉默起来,林嫂又在另外一头问道。 因为知道极其敏感,所以这句话,她一样问得小心翼翼。 虽说知道东林钰不会带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回家,虽说在旁人看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还是问出来了。因为,她觉得,有些事,得到确认会更好一点,而女人相对于女人,是骗不了的。 “当然!”听了林嫂的话,薛紫扬了扬眉,脸也开始飞红起来:“从来,也只有他而已……” 听了薛紫的话,林嫂无端地松了口气。她望着薛紫由衷地笑道:“那少爷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这汤啊,你是喝不了啦,我会再煲一煲你能喝的汤来,还有这菜……”林嫂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我再另外帮你做几样……” 听了林嫂的话,薛紫忽然有些啼笑皆非。她连忙阻止道:“那个林嫂……不用了麻烦了吧!” “怎么麻烦了?”林嫂一边走一边说:“辛苦的,又不是我,还有你这身体,得好好补一下才是……” 薛紫苦笑,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楼上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只听一个声音在楼上吼一般地叫道:“林嫂!人呢?” 那样的巨响,令薛紫都吓了一跳,再一听到东林钰愤怒到几近发狂的声音,她又再苦笑。 这边的林嫂一听到东林钰的声音,连忙应了一声:“在呢,要楼下呢!” 这下,楼上没有声音了。 下一秒钟,东林钰的人就从楼上冲一般地走了下来,乍一看到在沙发上喝水的薛紫,又停了一下,这才慢慢上前,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女人,你什么时候醒的?” 天知道在他醒来,只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还有空无一人的房间时,心中有多么的恐惧。一刹那,巨大的失落和慌乱湮没了他,他真的怕,怕她又再消失,甚至找到没有地方去找。 而今,看到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东林钰的心,总算又回到了肚子里。他望着一边喝水,一边皱眉的女人,又上前走了几步,想了想,这才又再开口:“别喝太冻的水!” 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他,不出声,也不答他的话。 看到薛紫始终都没有出声,再想想自己片刻前的样子,东林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连忙咳了一声,掩饰似地望向厨房:“林嫂,可以吃饭没有?” “差不多了,少爷,有些菜,林小姐不太适合吃,所以,我再煮两个出来……” 林嫂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又从厨房端了菜出来:“少爷吃饭了,薛小姐,吃饭!” ------------ 131——别饿到我的儿子 听到林嫂叫吃饭,东林钰这才慢吞吞地来到餐桌前坐下.他回过头来望着坐在沙发上依旧一言不出正在发愣的薛紫,忽然转过头去冷冷地说道:“快来吃饭,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不吃,我的儿子还要吃呢!” 只能说这个冷笑话可真冷。 看到东林钰在楼上惊天动地地摔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薛紫,乍一听清楚东林钰的话,就被刚喝到口里的水呛住了。她只觉得气管一痒,心口一窒,脸也被憋得红红的。她连忙入下手中的一次性杯子,这一下子,咳得惊世骇俗。 看到反应如此大的薛紫,东林钰的脸非常可疑地红了起来。看到薛紫竟然被自己的话呛得咳成这样。 他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来到薛紫身边坐下,一边轻抚着她的背,让她气顺一点,一边蹙眉埋怨道:“看看,这么大的人了,喝口水都会呛到,你说说你……唉!” 本来就咳得厉害的薛紫,再一看到东林钰的表情,又剧烈地咳了起来。她一边咳,一边推开东林钰:“那个,你先去吃饭,我没事的!” 什么叫喝口水都会呛到?薛紫暗自瞪了一眼神色有些担扰的东林钰,不由地暗中撇嘴,腹诽道:还不是被你吓到的?要知道,没有你在,她不知道有多好,多自在…… 只能说,这个人就是她的克星,一旦遇见他,就如火星撞地球一般。 当然,这话薛紫是不会,也不敢说出来的,最起码在确定东林钰是否放过她以前,她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看到两人都有些别扭地样子,林嫂早在一旁笑开了。她一边笑,一边将最后一个汤放到桌上:“少爷,薛小姐,快点吃饭吧,要不,菜要凉了!” 看到林嫂都开始偷笑,东林钰的脸因为不自在而沉下来了。他放开薛紫,又再说了一声:“吃饭!”然后率先向饭桌前走去。 “谢谢林嫂了。”薛紫想了想,再摸摸早就饿得难受的肚子,一边来到饭桌前坐下。一边笑道:“林嫂煮的菜可真香,远远的就闻到了!” “闻着香啊,那你就多吃一点,要知道,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啊!”看到薛紫,林嫂是打心眼里喜欢。她一边笑,一边将汤分给薛紫:“这是专门为你做的,增加营养,先喝点汤再吃饭……” 薛紫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汤碗。看到林嫂又开始细心地和她介绍,什么是要多吃的,什么要少吃,甚至不能吃。 东林钰一边听,一边望着薛紫脸上的笑,心里开始别扭开了。这女人,对着谁都是一副招牌的笑,可到了自己面前,要么是冷若冰霜,要么就是不屑一顾。自己真有那么差吗?以后若BB出世了,还不知道要把他教成什么样子。 这样越想越郁闷,东林钰端起汤来使劲喝了一口,不知想起了什么,这才转头看向了林嫂:“林嫂,这汤……” 是啊,东林钰喝出来了,他碗里的汤,和薛紫是不一样的。难道就连林嫂,都开始对薛紫有偏见了? 一念及此,东林钰坐直了身子,只望着自己碗里的汤,等待林嫂的解释。 因为东林钰从来不带人回家,又因为林嫂是和他的妈妈渊源极深的人,就连吃饭,也是和东林钰一起吃的,这时,看到她对待自己和薛紫竟然不一样,东林钰就开始觉得不开心。 正在帮薛紫夹菜的林嫂一看到东林钰的表情,再看看他只望着自己面前的汤,向来了解东林钰的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忽然明白过来。 “少爷,当然不能一样啊,你的那煲汤,是润燥被去火的,而薛小姐的那碗汤呢,是专门用来补身子的。要知道,薛小姐是个有BB的人了,就连以后的食谱啊,都要就着她来呢!” 听了林嫂的话,东林钰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原来怀孕,还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再一听到喝的汤都不一样,东林钰又望向了桌的菜,罕见地开口了:“那这些……” “这些啊,是专门为薛小姐煮的,而那些,则地少爷您喜欢吃的!”林嫂一边介绍,一边笑:“薛小姐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是不能饿到的,而且要少吃多餐,饿了就要吃。所以少爷,做人家爸爸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哦,你还有顾着薛小姐的情绪,不要让她太激动,也不要让她太操劳。再过几个月呢……” 林嫂罕见地多话,而东林钰也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地听。 到了最后,薛紫的脸上挂不住了。她有些嗔怪地说道:“林嫂,不要说了,我一个人住,一个人煮自己喜欢吃的菜,也过得挺好……” 薛紫的意思,本来是想要阻止林嫂说下去的。谁知林嫂听了薛紫的话,马上叫了起来:“一个人住?那怎么行?要知道这三更半夜若是饿了,要怎么办?再说了,只喜欢吃没有营养是不行的,这样吧,改天我买本菜谱回来仔细研究一下,然后变着法子给你做?” “啊?”一听林嫂的话,薛紫的脸又苦了起来,原来只想到东林钰一个人难应付,现在再加上林嫂,这样一来,非把她养成小猪不可。 她的本意,可不是这样的啊,再说了,谁说她要住在这里的?想到这里,她偷偷望了一眼看似专心吃饭的东林钰,低低地说了一声:“那个……我一个人住挺好的!” 听了薛紫的话,再看看她不情不愿的神情,林嫂想说什么,却又罕见地住口了,只是求救似地望向了东林钰,想让他说句公道话。 然而,东林钰只是静静地吃着他碗里的饭,不论两人说什么,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于是,三个人都沉默下来了。本来开开心心的一餐饭,到头来吃得食不甘味。 最后,薛紫率先站了起来:“那个,我饱了,你们慢慢吃啊!”说完就快速地离开了饭桌,向东林钰的房间走去。 她记得上次还有两件衣服留在这里的,而今天走了半天的路,衣服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自己都闻到有一股怪味。 所以,现当务之急就是要冲个凉,然后想办法让东林钰送她回去。 看到薛紫起身,林嫂终于忍不住了。她偷偷地望着她略显笨拙的背影,低低地说道:“少爷,你真要留薛小姐个人住?” “那要不怎么办呢?又是你说的,又不能不开心,又不能生气什么的,只好由着她了……” “啊?”没有想到原来是自己的一番话左右了东林钰,这下林嫂呆住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不也是因为少爷紧张她和她的BB嘛! 于是,她又上前,低低地说了一声:“可是……” 那样的话,被上楼的薛紫听在耳里,半天的担忧顿时没有了。看来,这次东林钰倒是开窍了,不再强迫她了呢! 这样想着,她的心也开始轻松起来。上楼的脚步也轻了起来。 “好了,不要可是了,这事交给我吧!”东林钰慢慢地吃完最后半碗饭,看到薛紫进了房间,这才擦了擦嘴,接过林嫂递来的水,慢慢地说道:“她以后,就交给你了!” 既然来了,哪有放她离开的道理? 可林嫂说的对,现在不比往常,强迫之类的事也不能做了。不过让薛紫一个人住在那个小小的旧楼里,还有两个大男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这怎么也不是东林钰的作风。所以,他现在要想个办法,既要薛紫留下,又不让她太过勉强。 也不想想,他东林钰是什么人啊,张洁那么难搞的人都被他治得有苦说不出,更别提薛紫这种没有什么城府的小女人了…… 听了东林钰的话,再看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林嫂应了一声,跟着开心地收拾起东西来。 既然少爷说没有问题,薛小姐就一定会留下的,看来,她得快点去买一本食谱,然后要准备BB的房间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东林钰又开口了:“林嫂,让人送几件衣服来,现在还不明显,记得不要太过张扬的……” 林嫂又应了一声,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打电话了。 东林钰望望房间紧闭的房间,再望望因为有了薛紫的存在而不再空洞的家,脸上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温柔起来。 有薛紫,嗯,还有BB,这样的感觉,可真好,这地方啊,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只不过,薛紫并不愿意留在这里,看来,他还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才行。 说样想着,东林钰这才慢慢地上楼,想看看薛紫在做什么。 这时,房间的薛紫正包裹着大大的浴巾,在团团转。怎么也没有想到,牛仔裤套不进去了,T恤衫也显得小了。可是,她的脏衣服也洗了,这下要怎么办呢?今晚不是再没有办法回去了吗? 还有淳于亮和莫言,找不到自己,他们肯定都急坏了,看来得先打个电话给他们才是。 这样想着,薛紫又去找自己的电话,可是找来找去的,都找不到。这下,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只好包裹着浴巾坐在床上,发起愁来。 “怎么不开灯?”东林钰才一踏起房间,就看到房间的光线很暗,他“啪”的一声音找了房间的灯,这时,薛紫急忙阻止:“别开……” “为什么?难道看到我怕丑?”东林钰口中笑着,却也听话地关上了灯。要知道,他现在还不能得罪薛紫,最起码在她同意留下来之前,他还不能惹怒她。 ------------ 132——我没有衣服穿了 “那个,我的衣服洗衣了,以前的衣服,也小了,穿不上了!”听到东林钰又笑她,薛紫的脸又红了,连忙往被子里钻了钻,闷闷地说道:“你说说怎么就小了呢?不过才三个月嘛!” 看来,她明天又得去买衣服了,这孕妇还真不好当,都不知道到时还要添几次衣服。 “真洗了?就明天再说吧!”东林钰一边笑,一边走过来将她包裹得更严实一点,又想了想将空调温度调得更高一些这才向衣柜走去,准备冲凉。 这是老天在帮他呢! 他才不会笨到告诉她已经叫人帮她置了衣服呢!那不是明和她说:“薛紫啊,你没有衣服穿,我已经帮你置了,若你想走啊送你啊……”那样得不偿失的事,他东林钰从来都不会做。 只是她的衣服又小了?东林钰望了一眼丢在一旁的她上一次留下的衣服,淡淡地扬唇。现在还只是开始而已,怕过多几个月,她现在的衣服全部都不能穿了吧——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几件衣服…… 看来,等他有空,等到帮她看看,顺便多准备一点衣服才是了!而且BB的衣服,也要开始准备了……还有房间什么的! 不过,这眼下,薛紫没有衣服穿不是更好?他倒要看看,她过一会要怎么和他说“我要离开”之类的话。明白了这样的个事实,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东林钰一边暗笑,一边去找衣服。 两个人各怀着各的心思,只望着对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 房间里顿时静了起来。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了,但薛紫蒙在被子里,又包着毛巾,却只觉得热。于是,她掀开了被子,想要透一下空气。一想想东林钰还在,看到自己没有穿衣服,别生出什么坏心才好。 于是,她又马中跳到床上,又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要知道,东林钰房间的空调,是一年四季都打开着的,夏天是冷气,一到秋冬,就是暖气和湿气了。所以,乍一来到他的房间,总是刚刚适宜的温度。而躲在被子里的薛此,也自然会热。 看到东林钰抛下自己去找衣服想要冲凉,薛紫的眼珠跟着转呀转的,再一看看东林钰一大排一大排的衣服,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她在东林钰的背后有些讷讷地说道:“喂,那个……你的衣服一定够大的,借我穿一下好不好?” 听得出薛紫话里的窃喜,东林钰猛地愣了一下,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不过……眼珠再一转,主意来了! 听了薛紫的话,东林钰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他不回头,只低低地笑:“首先,我的名字不叫喂,而叫“亲爱的”。再就是我的衣服当然够大,别人我当然不会给,可给我BB的妈妈穿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 东林钰终于转过身子,拚命忍住笑,一本下经地对着满脸期待的薛紫说道:“可……你不会说要穿我的裤子吧……” 东林钰说完,再也不等薛紫开口,就一把拉过毛巾,转身躲到洗手间里去了,只留下怔忡的薛紫一脸的不明所以。 “啊?”这下薛紫彻底无语了。再想起东林钰一脸的玩味和笑,她的脸蓦地红了,一刹那,她恨不得上前把他的衣服全部都撕烂。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你想想啊,若她把东林钰的衣服真撕烂了,东林钰是没的穿了,可她呢?要拿什么赔给他呢?要知道,东林钰的衣服不但多,而且都是很贵的哦…… 都是她啊,无端端地要冲什么凉啊,洗什么衣服的,看看吧,现在可回不去了。回不到,可就要任他摆布了。 薛紫苦着脸躲在被窝里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找到自己的电话。 可这一看,倒给她看到东西出来了,原来,东林钰去冲凉,他的电话就放在一侧的小几上。 薛紫听着耳边“哗啦啦”的水声,确定东林钰这一下子不会回来,这才偷偷地拿起他的电话,给莫言发了个信息,只说自己在朋友那里,玩两天就回,叫他和淳于亮不要担心之类的。 东林钰的电话也是苹果的,和他送给薛紫的是同一个牌子。所以,信息很快就发出去了,薛紫又翻来翻去的,恐怕他的信息有什么储存功能。把莫言的电话也存进去了。 给淳于亮发信息,薛紫本能地觉得不妥,因为她怕淳于亮会打东林钰的电话,而莫言则不会。所以,她就退而求其次地只通知了莫言,因为她知道,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的。 当薛紫的信息发出去的时候,淳于亮和莫言就在薛紫平时住的地方。 找薛紫整整大半天了,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从东林集团传来的消息也说东林钰本人下午都没有去公司。 那就是说东林钰现在和薛紫正在一起? 要知道,薛紫是在走出医院之后才不见的,所以两下一联系起来,两人直觉罕见一统一:薛紫是被东林钰接走的。 可薛紫的人呢?她眼下又在哪里? 在小小的客厅内不知来回转了几百个圈,转得莫言的眼睛都开始花了。 淳于亮生平第一次开始觉得懊悔,后悔没有在今天上午见到薛紫的时候,说清楚自己想要说的话。若非如此,薛紫也不会因为怕自己难堪而没有叫自己一起去医院拿诊断证明书。 她这样做,是顾忌自己的感觉不错,可她又怎能知道,对于这些,他分明就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呀! 可以说,若他真的在意,两个人就不会是今日这个样子…… 在他认识薛紫的时候,就比东林钰晚了一步,是否就因为晚了这一步,此后的一切,就再不能跟上她的步伐,再不能顺着自己的意向发展。一向信心满满的淳于亮,一向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淳于亮,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有心无力…… 也是因为这些吧,才导致了他和薛紫的一错过,再错过。 然而,真正的错,究竟是在哪里呢?是因为他没有和薛紫提前坦白?还是因为薛紫的心里始终都没有他? 从来没有过的痛苦,如此清晰地印在淳于亮的脸上,令一侧的莫言看了都觉得难受。然而此时,只要薛紫不出现,任何的安慰,都显得无力,于是,莫言也是罕见地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淳于亮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是空洞的,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失落。他说: “言,你说薛紫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们?若是有,为何失踪了大半天,而连一个信息都没有?若说是没有……那么,此前的几个月,又算是什么?” “亮,你多虑了!”莫言拍拍淳于亮的肩膀:“薛紫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你对她的好,她都记得,只是,现在的她恐怕还没有心思去想这个……你也是知道的,薛紫是个心思极重的人,她的心里,永远都在想着自己欠你多少……” “她并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淳于亮的话,几近失控。他望着莫言,苦笑:“我什么都没有给过她,她又欠我什么?” “这只是你的想法,我看过薛紫的小帐本,上面每一笔,她都记得非常清楚……”莫言叹息:“亮,不要再给薛紫压力,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笑脸……” 是啊,莫言到现在还记得刚脱离东林钰的薛紫。 那里的她,简直就是木头人一个。不会笑,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好不容易在两人努力下看到了她的笑脸,就连莫言都觉得不敢再给她施加压力。 “可……”淳于亮刚想说什么,莫言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薛紫的信息,号码,却是陌生的。 莫言一凛:“亮,薛紫她没事……” 淳于亮凑过来一看:“这是谁的号码?” “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莫言一边说,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一分钟后,电话响起,对方清晰地回答道:“是东林钰的电话。” “可是,薛紫呢?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电话通知我们?是不是被东林钰困住了?要不电话都不打一个?”淳于亮痛苦地在房间转圈,这个一个温和的男子,还是第一次在朋友的面前显出自己极不冷静的一面。 看到淳于亮如此痛苦,莫言开始叹息:“亮,不要这样,薛紫想来是要和东林钰谈判,所以才和他一起走的。要知道,恐怕在薛紫的心里,现在最怕的就是伤害到我和你——也因为她并不知道你和我的真实身份一样……” “还有,东林钰没有对她怎么样,你想想,若东林钰对她怎么样了,她还能拿到东林钰的电话?在你的心里,东林钰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 听了莫言的话,淳于亮揪住头发的手松开了。他望着莫言,听他继续说下去:“亮,薛紫现在只是个孕妇,而且她怀的是东林钰的孩子,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莫言的心都开始颤抖——东林钰,你最好不要伤害薛紫,若非如此,那后果,你一定承担不起…… “可她第一个通知的不是我!”到了现在,淳于亮依然还在执着这个问题。不论发生什么事,薛紫第一个找的,永远都不会是他,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莫言长出了口气:“亮,你是真的不了解薛紫?还是你认为薛紫为什么不通知你?” “相对你,薛紫是有愧的,我想她已经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可她依然选择了通知我,这说明什么?只说明薛紫怕面对你,一个女人,最怕面对的,就是喜欢自己,又或者是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 133——仇恨 听了莫言的话,淳于亮的眼里这才闪过希望的光。他望着莫言,慢慢地浮出一抹苦笑:“这些,本来我都应该知道的,却还是要你来告诉我……” “知道薛紫安全了,你下一部打算怎么办?”莫言站起身来,准备回去,这下,薛紫不在了,而他要做的事还多。而他,又不象淳于亮一样有那么多的人为他卖命,所以,现在还得回去加班。 只是薛紫啊,你可害苦我了,看你回来我不让你加三天班才怪。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因为薛紫现在怀孕,且不说东林钰,单单一个淳于亮,就把她保护得象个稀有动物一样…… “你走吧,我等薛紫回来再说!”淳于亮一边摆手,一边在沙发上躺了下去。不论怎么说,薛紫不回来,他就是不放心,所以他决定在这里等薛紫回来。 只是东林钰,若你敢对薛紫怎样,你就真的死定了…… “在看什么呢?看有没有别的女人打电话给我?”走出冲凉房的东林钰,看到薛紫正拿着自己的手机按啊按的,就玩笑着问。 明明知道薛紫在通知莫言和淳于亮,但他现在不能发脾气,甚至连问一下都不能。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因为他算准了薛紫是不找电话的。而他的手机信箱全部是锁着的,量薛紫也打不开。 所以,不论薛紫和别人说了什么,他都有办法知道。 “有没有女人打电话给你,谁稀罕呢?”薛紫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个至所以然来。再听到东林钰提“女人”两个字,无名火起的她将手中的手机一扔,狠狠地瞪着还在开玩笑的东林钰:“你这样把我拐来了,我的朋友还在担心呢,我的电话一见了所以,我在给我的朋友报平安呢……” 知道所有的事都瞒不过东林钰,恐怕莫言和淳于亮都被他查得清清楚楚了吧!所以薛紫压根就没有打算隐瞒。 听到薛紫如此坦诚地告诉自己她在做什么,东林钰的心里不由地一松。他将手中的毛巾一扔,然后上前,一把抱过还在气鼓鼓的薛紫:“别生气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的电话,就在柜筒里啊,因为手机有辐射,总带在身上不子,所以我就帮你放到械筒里了。” 东林钰一边说,一边侧过身去,将放在柜筒里的手机拿出来,就在薛紫要伸手去接时,他的手却又蓦地缩回去了。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电话,快还给我!”薛紫一边发怒,一边去抢电话。然而,东林钰搂紧她,不让她动:“你知道在哪里就好了?不是说了么?手机辐射厉害,你不要再带在身上……” 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冷笑:“我还要靠电话吃饭呢,没有电话,你要我怎么上班……” 一番话只说了一半,薛紫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东林钰的脸正一分一分地铁黑起来。 东林钰其实没有再查过薛紫。 即便再次相遇,他也只是查了一下她住的地方,然后那些其他资料的,就早被他付之一炬了。 可如今听了薛紫的话,东林钰这才开始担心起来。他也这才想起,上一次碰到她,她就是在为莫言的画展弹奏古筝。 而今,她还在做着类似的工作吗?这样想着,东林钰的火“腾”地升了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对他低一下头又或者是哀求一下会死吗? “喂,你怎么了?”看到电话就举在空中,东林钰的脸却一变再变,顿时有些慌乱的薛紫连忙投降了:“好了,你说不带就不带吧,你随便放哪里好了,反正这也是你的东西……” 是她说错话了。 看东林钰的神情,好象对她现在的生活知道的并不多,而是她不打自招了。若再因为此牵连到淳于亮和莫言,他会不安的。 于是,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的薛紫只求引开东林钰的视线,别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 于是,她一边挣脱东林钰的怀抱,一边向床里靠去,一边闪还一边嘀咕:电话拿去就算了,千万别让我辞职就好…… 当然知道薛紫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东林钰将手中的电话往柜筒里一扔,再“啪”地一声关上柜筒,这才转过身来,冲着薛紫冷冷一笑:“我想,咱们应该好好谈谈!” 一看到东林钰脸上不怀好意的笑,薛紫就怕了,于是她一边往里躲,一边撇嘴:“不谈,不谈,你再谈,我就生气,然后看谁的BB吃亏。” 看到薛紫一边皱眉,一边扮可怜的样子,还开始拿他们的BB威胁他,东林钰只觉得好笑。 可再一想怀着他的BB又是上班,又是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电话,再想起上次跌的那一跤,东林钰到现在还在后怕。于是,他决定好好地教训一下她,看她还敢不敢做出格的事…… 然而,薛紫已经听不到东林钰的话了。 她一边说,一边觉得头痛起来,看到东林钰伸手来抓自己,她连忙用手抱住了头:“别碰我,我的头好痛!” 要知道,自己怀孕以来,她就开始有间歇性的头痛。随着怀孕的时间越长,头痛也就越厉害。 到了三个月后的今天,只要一想到费脑的事,她就会觉得针刺一般地痛。东林钰的强迫,再加上可以预料的言行,薛紫无端地觉得头痛得更加厉害…… 她这么一闪一躲的,身上的毛巾就掉了,东林钰顺着毛巾看去,只看到一片春光。于是,他有些邪魅地一笑:“不谈也行,刚好我现在也没有空。” 东林钰一边说,一上了床,一把抱过她赤果果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再去掰她的手,却看到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东林钰一惊,连忙别过她的脸:“你怎么了?” “我的头……头痛!”薛紫一边说,一边往他的怀里钻。然后拚命地拍打着自己的头:“痛死了!” 看到薛紫冷汗潸潸而下,东林钰这下慌了手脚,连忙电话给沈蒙,让他带医生过来。 当医生赶到的时候,薛紫已经睡着了,汗水湿了她的头发还有被单。她就这样躺在宽大的床上,闭着眼睛,就好象是一个了无生气的吹气娃娃。 而东林钰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只望着床上的女子,不说话,也不动一下。 “钰,怎样?”沈蒙快步而来,却只看到这样情景,他一愣,问道:“她怎样了?” “她怀了我的BB,三个多月了……”东林钰侧过身子,让医生开始检查,他来到窗边,静静地望着沉沉的夜,对沈蒙说道:“她说头痛,很厉害,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不过钰,你可能要去法国趟了!”沈蒙望着东林钰,眼底闪过莫测的光芒。 听了沈蒙的话,东林钰“霍”地转过身来,灼灼地望着他从少年起就一起并肩长大的男子:“这么快?” 沈蒙点头:“若你放心,可将她交给我!” 听了沈蒙的话,东林钰闭了闭眼睛:“什么时候启程?” “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不过,肯定不会超过后天,钰,带她去医院吧,这样的话,你还能看到她的生病的原因,知道她的情况,你也可以放心地走!”沈蒙望着睡熟的女子,眼神也有些复杂。 她以前的种种,沈蒙都知道,可以说,她也是个不幸的女子,现在,她又怀了东林钰的孩子,按道理来讲,东林钰是应该给个名分她的,可是,情况急转而下,怕连这个东林钰都给不了她了…… 东林钰在沉默,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抉择。过了良久,他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我就将她交给你了” 两个人转过身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结束了检查。年轻的医生来到东林钰的面前站定,向他点头:“东林先生,这位小姐是因为怀孕早期焦燥过度,而导致的条件反射性头痛。只要没有令她焦虑,又或者不能承受的情况出现,她是不会有事的。所以在怀孕期间,还是要注意她的情绪波动,尽量避免令她不安的因素……而这种症状,将在她生完BB的一个月之后,自然消失……” “原来是这样啊!”东林钰长长地出了口气。然而就在他刚刚放松下来时,医生又说话了:“不过,我刚才在对她的脑部作检测里,发现她的BB……” 年轻的医生想了想,却没有再说下去,他望着东林钰殷切的眼神,扶了扶眼镜说道:“因为我只是脑科专家而非妇科医生,所以具体情况,我还是建议东林先生带这位小姐去妇科专家那里再做一次检查……” 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然而,医生已不愿意再说什么。一番话说完,他就礼貌地和两人告别,跟着收拾东西离开了东林钰的家。 “带她去医院看看吧!”过了半晌,沈蒙才建议道。 而东林钰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钰,你好好的去吧,这样一来,你的仇就可以报了,你的妈妈,也可以安息……”沈蒙望着神色复杂的东林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 其实,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报仇,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抛弃生命中另外最要的两个人? 他深爱的女子,以及BB? 沈蒙离开时的脚步很是沉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劝说东林钰放弃。 然而,即便放弃了,又能如何?这个女子注定是不能和东林钰在一起的,而东林钰,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 ------------ 134____ 其实,所谓的仇恨,只是自己亲手帮自己树起来的垤梏。一个人苦,一个人恨,而以报仇的名义却毁灭一切,也通常并非发泄的最佳途径,因为燎原之火,通常会失控,通常会伤害到我们本来不愿意伤害到的人…… 薛紫醒来时,只看到东林钰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怔怔地望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薛紫醒来,东林钰愣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抚过她的额头,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还痛吗?” 难得听到东林钰用这么温柔的话来,一时薛紫没有反应过来。她点头,然后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下。有些纳闷起来, “医生来看过了,说你只是心理作用。只要你注意控制情绪,凡事少操点心……不要太辛苦,也就是了。” 东林钰站起身来,将医生开的药一样一样地分好,然后倒了杯开水递了过来:“吃药吧!” “我不要吃……”看到东林钰拿药给她,薛紫的心里蓦地一跳,她连忙向后缩了缩,摇头:“医生说,我尽量不要吃药……” 听了薛紫的话,东林钰的手抖了一下,然而,他随即恢复常态,手又向前伸了伸:“这是医生开的,对BB没有伤害……” “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是不要吃了吧!”薛紫一边说,一边拿过东林钰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这头啊,痛一下子,也就没有关系了,我不怕……” “薛紫,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吧,顺便做个全身检查!”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药收起,东林钰往前坐了坐,忽然淡淡地说了句:“这样对BB也好!” “不用了,我感觉到BB很好!”薛紫不假思索地摇头,然后左右看了看:“我的衣服……” 她的衣服未干,身上穿着的,是东林钰帮她准备好的睡袍。想来是医生到来之前,他帮她穿上的。 不得不说,她的头痛比以往都严重了些,来的时候迅雷不及掩耳,跟着,整个人就象是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一样。 现在想起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依然令她心有余悸。 而她整个人,就包裹在一片纯白色里。过肩的长发披在她的肩上,有几缕调皮地滑了下来,她伸出手去,将他们掖到耳后,那只白皙的手,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几乎与雪白的睡袍同色。 几个月不见,她胖了一些,鼻子尖尖的,眼睛很大,下巴也很圆润。 东林钰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的手也伸了出来,抚在薛紫小小的额上,有些含糊地说了句: “你的衣服还未干,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不论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东林钰一边说,一边整个人都偎了上来。 一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薛紫抬头,正看到东林钰满含情欲的眼神。看到她的手滑下她的额头,抚过她的眉、鼻、口,跟着向她的衣里滑去,薛紫蓦地一惊,一把揪住睡衣的衣领,惊惶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怀孕三个月之后,是不能再有夫妻生活的吧? 更何况的是,他们本就不是夫妻…… “你说说我想做什么?”东林钰一把拨开薛紫的手,整只手都伸进她敞开着的衣领,然后身子一侧,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应该做女子应该做的事……” 薛紫的皮肤很滑,一路摸下去,东林钰的喉咙更加发干,他垂下头去,望着有些心慌的女子,再看看她微微张开的小口,再一低首,就吻了上去。 一瞬间,东林钰的心里,只浮上了饥、渴两个字眼。 饥、渴吗? 东林钰的心里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能为女子守身如玉的人,身边从来就没有少过女人。就在薛紫消失的两个月里,他还是不停地换着女人,不停地醉生梦死…… 可现在,她就在他的身边,他深深在吻着她,一只手护着她的小肚,然后将她的手拉开,放在自己的下体,用几乎暧。昧的语气说道:“薛紫,你说说,我多久没有碰过你了……你可真是狠心,抛下我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这两个月,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我要罚你……” 手一触到不该碰到的地方,薛紫的手几乎是一震,就连忙放开了。她一边用力地推着东林钰,一边躲避着他越来越炽热的唇。惊慌失措地说道:“医生说不可以……” 然而,下一刻,她就说不出话来了,东林钰再用力抱紧她不停地挣扎的唇,一边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侧过身来,粗鲁却小心地将她抱紧了一点,不容她分辩地说道:“怎么不可以?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真的不可以啊……”一听到东林钰的话,薛紫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她一边挣扎,一边拚命摇头:“你有那么多个女人,去找谁都可以啊,这个BB,还有我,你可以当我们是完全不存在的啊……” 是啊,他有那么多的女人,难道就不能当自己是隐形的? 听一薛紫的话,东林钰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吻着她,惩罚似地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点点吻痕,然后他长手一伸,拉开了薛紫的睡袍,再用力一挺,果然,薛紫倒吸了口气,跟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要让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闭嘴,还真得用这个办法才行啊! “放开我好不好……我们这样?……对BB不好!”被东林钰抱在怀里的薛紫,忽然说不出话来。她一边想要躲开东林钰的攻击,一边推着他,用低低的声调哀求道:“我们不要这样……” 然而,东林钰什么都听不到了,又或者说,即便听到了,也不准备回应。 自从进入薛紫身体的一刹那,仿佛身体的某处被释放了。东林钰只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他停在女子的身体里,用手抚着她的头发,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为什么外表并不十分出众的薛紫,能给他这种感觉?在她的身上,他可以放松所有的焦虑,松弛所有的神经,内心还有一种隐秘的,幸福的满足? 东林钰俯下身去,细细地吻着不安的薛紫,含糊地说道:“不怕啊,我会轻一点……轻一点就好!” “可是,真的对BB不好呢!”薛紫挣扎着,不服气地分辩道:“医生说,三个月以后,就要禁止……” “禁止什么?”东林钰用力的抱着薛紫,在她的身体里狠狠地撞击,一边喃喃:“禁止我们这样吗?谁叫你离开我那么久,我现在要罚你,要将之前的,补回来……” 东林钰说着,猛地将薛紫抱坐在自己身上,用血红的眼神望着失面复得的女子,狠狠地说道:“知道吗?我要罚你,罚你永远在我的身边不能离开……” 身体的错位,换来更深的刺入,薛紫不适地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想从东林钰的身上下来,然而东林钰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把抱紧了薛紫,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肚子,低低地吼道:“你竟敢这样对我……你竟然舍得下?你敢离开我再试一下……” 整整一个晚上,东林钰就好象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薛紫吸入其中,不能挣脱,也不能喘息。 他不停地缠着薛紫,不停地索要,仿佛要榨干薛紫身上的最后一分精力。 当薛紫终于忍受不住开始求饶,东林钰这才放慢了动作,喘着粗气在薛紫的耳边吼:“下一次,你再敢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会让你一个星期下了不床……” 累极了的薛紫,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任由东林钰抱紧她,闭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难道真的不懂得节制吗?要知道,她现在怀的,可是他的BB啊! 然而,仿佛骨头就要散架了一般,薛紫静静地伏在东林钰的怀里,任由他抱紧自己,又再放松,然后,再抱紧,再放松,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整整一晚一时间,薛紫都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悲伤且绝望,渐渐地,就连薛紫的心,都开始都开始悲伤且痛了起来…… 第二天,当薛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起,却一下子又倒了下去。 除了疼痛,还是疼痛,伴随着酸和胀,令薛紫不由地倒吸了口气! 这时,一只手扶起了她:“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薛紫吃惊得连想出口的痛呼,都收了回去。她怔怔地望着黑暗的房间,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要知道,无论东林钰有多么荒唐,为人处世又有多么过分,但是有一样,却是很多人都无法与之匹敌的。 那就是敬业…… 在之前,在薛紫和东林钰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从来都没有看过他会因为任何私事而耽误上班和工作过…… ------------ 135——要把我的BB拿回来 而眼下这个时候……应该是下午了罢,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务吗?怎么还在自己的房间里?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话,看到她醒来,东林钰站起身来,将窗帘拉开,只露出一层薄薄的纱,整个空间都明亮起来,薛紫这才看清,东林金钰的身上,甚至还包裹着睡袍……难道说,他也一直没有起床,一直陪自己到现在? “起来了,就先洗个脸吧,林嫂煲好了粥,我去拿给你!”东林钰的视线,只在薛紫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到她正自己坐起身来整理自己身上的睡袍,东林钰就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 习惯了东林钰有自作主张。再加上薛紫的确也饿了,于是,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强忍着满身的不适,薛紫慢慢来到洗手间,将热水扭到最大,静静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思绪却忍不住向外飞去。 她没有看见东林钰,有多久了?久得就连她自己都快要把他忘记。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又用那样的方式将自己拉回他的身边。 不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啊,真是勉强拉到了一起,就有用吗? 一刹那,薛紫又想起了淳于亮和莫言。 不得不说,薛紫是一个比较懂事的人,因为家境的关系,所以,她接触的东西,尝到的世间冷暖比起淳于亮他们都要多得多。 所以薛紫知道,淳于亮应该是喜欢着自己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不说,她也就假装不知道而已! 而她呢?若真的是不喜欢,若真的是讨厌,两人还会有如今这样微妙的关系存在吗? 当然,答案是否定的…… 可现在,当东林钰霸道地宣誓,不准她离开他时,他又是怎么想的? 的两个人,即便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着,一刹那,他想到了淳于亮,那个可以包容她一切任性和叛逆的男子…… 当薛紫从洗衣手间走出来的时候,东林钰已经在小小的台几上,摆上了粥和几款小菜。 “吃吧!”东林钰率先拿起了小碗盛了半碗粥,然后示意薛紫先吃点东西。 粥的香味在整个空间弥漫开来,引得薛紫胃里的馋虫早就叫嚣开了。她抚了抚肚皮,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刚沐浴过的薛紫,在纯白色浴袍的包裹里,正一步一步地向东林钰走来。 她长长的湿发披在身后,本来白皙的脸蛋因为沐浴的关系,微微的红,微微的烫。她的睡袍衣领开得很低,随着她擦头发的动作,露出了深深的*。 再想起昨晚的春光旖旎,东林钰的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两个月没有在一起了,她依然那么甜美,依然那么令人着迷。 那种感觉,是他以往的无数情人身上,所没有的,这以后,若没有了她,他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呢? 这个念头乍一浮起,东林钰就蓦地一惊,薛紫怎么会不在他的身边呢?她可是他的女人啊,更何况现在还有了他的BB? 在东林钰的心里,薛紫一天是他的女人,这一生都会是,即便他不得不各和别的女人结婚,她依然只能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没有去上班?”两碗粥下了肚,薛紫这才抹抹嘴,问正细心地帮她分着第三碗粥的东林钰。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好好陪陪你!”东林钰将分好的粥放到薛紫面前,淡淡地说了句:“要知道,我明天就要去法国,所以,今天有空!” 从来,他都没有花过一点时间来陪过她,而今,就算是用一天的时间,还她的以往吧! 东林钰还记得,薛紫初怀孕时,是瞒着他的,可他还是依稀地记得,那时的她,有多么的辛苦,又是怎么吐得一口饭都吞下下。 而今,怀孕三个多月了,初孕的症状消失。她的身上,也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温婉的慈爱。就连对他的态度,也不复平日的冷若冰霜。 不得不说,这样的薛紫,更令东林钰着迷,也更加令他爱不释手。当然,更坚定了要永远留下她的欲。望。 看来,在法国之行以后,他得尽早安排薛紫的以后才是了。 当然不知道东林钰的心里在算计着什么,然而乍一听到他的话,她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陪她?是怕一个不留意,被她一个人偷偷地溜之大吉吧!这次再见,她也是看在BB的份上,一切都由着他,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做无休止的妥协…… 可是,再过五天,莫言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她也答应了要和他一起去的。若这样被困在这里,她就什么都别想做了…… 不过,他要去法国?那又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为了工作吧,也是的,除了工作,这个人的生命中,就只剩下女人了…… “过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吧!”望着她的眼睛不停地转,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东西了!东林钰苦笑,这女人,想好好地陪她说会话都不成。 “去医院?我又没有病,去哪里做什么?”谁知道,薛紫对“医院”这两个字敏感得很。乍一听到这个安眼,她就开始一个劲地摇头:“要去你一个人去,我是不会去的……” “去做个体检吧,让我看看BB很好,这样,也让我放心一些。”东林钰没有说究竟是为什么,只上答非所问地强调指出:“你知道的,若我不能放心,当然不会放你回去,除非,你愿意永远住在这里?”、 “才不要住在你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一听到“离开”,薛紫马上跳了起来。再侧过头想一下,她又狐疑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检查完身体,我就可以离开?” 薛紫眨眼,追问埋头吃粥的东林钰:“说话算数吗?以后都不来烦我?” 看来,她的牺牲还是蛮值得的嘛,还好没有自己提出来,要不,以这个人的性格,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当然,要不我养你一辈子啊!”不就是让她回去吗?至于开心成这个样子吗?一想到这里,东林钰冷冷地说道:“还有啊,我可事先声明。是我的BB我自然会负责,等他出世以后,我就会给你一笔钱,可以令你此后的一生过得很好……怎样?” 这一番话,东林钰是不想说出来的,他想说的是“你是我的女人,BB是我的BB,我会养活你们一辈子!” 要知道,因了自己的缺失,母亲一生都在痛苦中度过,而现在轮到自己,他也决不会令他的儿子重蹈覆辙。最起码,在他不能给薛紫名分的情况下,让他们母子二人安乐一生。 当然了,东林钰的想法,并不代表薛紫的想法,她一心想的是能避开东林钰,和她的BB一起生活。 “嘎?”一听东林钰的话,薛紫口里的粥一下子喷了出来,她望着被自己喷了一身的粥,然后脸色越来越青的东林钰,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能再说一次吗?” 这个可恶的人,原来是想霸占她的BB啊,若真能让他得逞,她就不是薛紫。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就偷偷地怀上了我的BB,没让你打了他,已算是宽容,难道你还想带他满世界的跑吗?” 其实,东林钰最不想看到的是,他的BB会叫别的人做爸爸,而薛紫,会幸福地倚在别的臂弯。 因为,他知道,薛紫是绝对舍不得自己的BB的,若他说把BB拿回来,就等于困住了薛紫的一生…… 那样的话,虽说委屈了她,可他会对她们好的,一辈子都会对他们好的。 可是,自己的好意竟然被人曲解了,东林钰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一边擦着身上的粥,一边说道:“要不,你也可以再躲开我试试,若我再发现你偷偷地溜走,那么此后的一生,你都休想见到BB。而且,我会保证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东林钰的话,带着浓浓的威胁,他一边瞪着薛紫,一边狠狠地说道。 一辈子都不会好过?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忽然想笑起来,自从遇到他,她的日子又什么时候好过过了?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都无话可说了。薛紫冷冷地望着如此无情的男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又或者说,她应该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的视线,然后一个人静静地生活下去? 一想到要和肚子里的BB分开,薛紫无端地觉得心里难受。一刹那,她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让他的阴谋得逞。 看到薛紫不再说话,东林钰也沉默了。然而,向来倔强的他,是不屑对人道歉的,再想起薛紫这次的种种,也直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于是,他硬着心肠率先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拿了一套衣服换上,这才将林嫂准备的衣服放在床边,冷着口气说道:“把衣服换上,然后走吧,我们先去医院,明天,我会送你回去……” 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大赦令,薛紫的心反倒更加沉重起来。她望望东林钰,再望望他放在床边的新衣服,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136——BB要还是不要? “薛紫,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要急死我的了,你说说,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连照顾自己都没有学会,你说说,以后要怎么照顾BB呢?” 趁着东林钰和医生详谈的时候,薛紫拿出了手袋中的电话,拨通了淳于亮的号码。 薛紫的声音乍一听起,淳于亮的喉咙仿佛被塞住了一般,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失踪了不过两日的女子,是如此的令他牵肠挂肚…… “知道,我都知道。”薛紫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小心地对淳于亮说道:“我现在在医院……过会儿我就回去了,给你打个电话呢,就是要你别那么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有就是,我没有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得出薛紫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淳于亮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听到她说在医院的话,他又疑惑地问道:“好好的去医院做什么?不是BB有什么吧……又或者说他欺负你了?” 一想到东林钰可能做了伤害薛紫的事,淳于亮蓦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怒声说道:“若他敢动你一条头发……” 一听到淳于亮发火,薛紫顿时懵了。她连忙对着电话说道:“例行检查啊,他没有对我怎么样……他又能对我怎么样呢?” 说到最后,她的话越来越低:“好了,我晚上就回了啊,麻烦你和莫言说一声啊,害你们担心了,我会觉得不好意思!” “那,你回来再说吧!”听薛紫越说越客气,淳于亮的心又慢慢下沉,他再应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薛紫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挂上电话,淳于亮心头的阴云越来越重。这几天,他都在担心薛紫,担心东林钰全伤害到她。可他们却恰恰忘记了,薛紫她,本来就是东林钰的女人啊,甚至,她怀着的,也是他的BB…… 难道,在短短的两天之内,薛紫对他动心了?又或者说东林钰对薛紫承诺了什么? 不过,也不大可能啊,他接到消息,东林钰将在两是内赶往法国,去举行他的订婚典礼。他的对象,就是曾经救了他的命,而今一生都要在床上度过的女友丽莎。 淳于亮甚至知道,若没有丽莎,就没有今天的东林钰,所以,他怎么可能放弃那样的一个女子,而去娶薛紫? 可是薛紫呢?是否真的能放得开? 一刹那,淳于亮只觉得头痛起来,他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薛紫啊薛紫,你说说,究竟要我拿你怎么样才好呢? 薛紫刚合上电话,就听到了东林钰和医生的说话声:“那好,就这样吧,有什么结果,要尽快通知我……” 当东林钰淡漠得几乎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薛紫的耳边响起,她轻轻地呼了口气:还好,没有被他捉个现行…… 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东林钰脸色有些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怀一个BB是如此麻烦的一件事,而且还时刻危及着做母亲的生命。 那么,当初的当初,他苦命的母亲,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在众人所不容的眼光下生下自己? 可如今呢?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又可能要重蹈覆辙,他的心,顿时像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头,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帮薛紫看头痛的医生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这个BB对于薛紫的伤害和影响,现在才刚刚开始。 由于怀孕的时间薛紫是病着的,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情绪都处在极度的焦虑和不安之中,这些因素,最后也传递到了BB的身上,所以,即便是怀了三个月的今天,她的胎象依然不稳,可以说,要保住这个BB,等到他安然出世,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当医生发现薛紫开始条件反射性地头痛,并发现了胎像不稳等症状之后,最中肯的建议就是不要这个BB…… 说这些话的时候,医生一直望着东林钰。 身为东林钰名下医院的医生,东林钰没有结婚他是知道的,但有这么一个女人,能如此劳动他的大驾不但全程护送,且关怀备至,想来这个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定不简单。 然而,东林钰听了医生的话,只是沉默,只是一声不出。 此时,面对薛紫,他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令这个女子同意拿掉BB…… 正如她所说,她在这个世上,太过孤单,所以希望有个人可以陪陪她。可谁知,就连天,都不同意…… “怎么样,好了吗?我都说了没事了!”看到东林钰出来,薛紫仰起脸来,笑道:“我都说了没事了,是你不信!” 知道东林钰要放她回去,再加上这两天的相处,他并没有如以前一般暴戾,是以薛紫开始默认他的存在。而且,在薛紫看来,对于一个即将分开而且永不相见的人来说,最起码的礼貌是应该有的。 听了薛紫的话,再看看她一脸的轻松,东林钰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样将薛紫拐带回去,然后说服她放弃这个BB。 早知道,就不要这么早答应放她走了嘛,搞得现在还要出尔反尔…… 当然不知道此时的东林钰在打什么主意,薛紫看看逐渐暗淡的天色,再看看东林钰,这才开口:“那个,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你是知道的,我明天还要上班……” 话说到一半,薛紫的脸立时白了,然而再一想,她上她的班,管他什么事呢?过了今天一辈子见不到都说不定呢。 一念及此,她再笑笑,往前走了两步:“再见了啊!” 东林钰没有说话。 听到对方竟然没的挽留,又或者是纠缠,薛紫感到奇怪,她走了两步再回头,却发现东林钰正静静地倚在柱子上,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很是奇怪。 她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想了想,又转身直接向医院大门走去。 走出医院的大门,薛紫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得不说,和东林钰那样的人在一起,压力还真的是远处不在。还好,总算摆脱他了。 不过,他没有挽留,还真的是奇怪。想到这里,薛紫摇头:他怎么会挽留嘛,现在的他,肯定是巴不得摆脱自己吧!而且,离开他,是自己的想法,怎么现在倒不安起来了? 管他呢,两天没有回家,脏的衣服还没有洗,还有卫生也没有搞,还有,淳于亮不知道有没有去她那里,天也已经晚了,她要早一点回去才是! 一边这样想着,薛紫刻意忽略过心里一刹那的不快,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才走出马路,薛紫却看到东林钰静静的坐在车里,还是那样的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那样的从来不属于东林钰的表情,令薛紫的心不由地跳了一下,她不由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想要装作没有看到对方一样绕道而行。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东林钰忽然说话了。 他望着明显想要避开自己的女子,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他说:“用不用看到我就掉头走啊,我当真有那么可怕?还是怕我改变主意,不放你回去?” 这女人,当真不识好歹,这世上,有多少女人一看到他就想赖上他,可也只有她,看到自己掉头就走…… 而自己呢,就象个青头小伙子一般地在她的身后追…… 既然那人发话了,再躲肯定说不过去了。薛紫扭头,假意笑笑:“咦,你还走呢?早点回去吧!要不林嫂煮的饭就没有人吃了!” “那你愿意和我回去一起吃?”东林钰白了一眼没话找话的薛紫,然后看了一眼她抓在手中的电话。不过才一会儿,她又打电话给谁了?淳于亮?还是莫言? 一想到那两个名字,东林钰只感到有一股酸水往上冒。他冷冷地说了句:“上车……” 看来,他还是小看这女人的魅力了,这才一会儿,又想着去找别的男人了吧! “做什么?”听到东林钰竟然又要自己上车,薛紫的脸色白了一白。他怎么出尔反尔呢?刚才不是说好要放过自己了吗? “上车,去雅阁小区,你的东西,还在……”仿佛再不愿意多说什么,东林钰按下了车门的自动锁:“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啊……” “哦!”薛紫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真留在雅阁小区,而且,她上次离开的时候,把钥匙留下了,所以,想要回去,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点头:“好吧,我会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清理干净……” 那么急着让她清理东西,怕是他又要别的女人入住了吧,又或者是说上次撞她的那个?薛紫苦笑,然后拉开了车门,钻进了后面的座位。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又使东林钰的眼神一冷。他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一上车就拚命的往前钻,然后恨不得粘到他的身上去啊,只有她…… 唉,只有她啊! 来到雅阁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要知道,在东林钰的坚持下又草草地吃了一餐饭,可把薛紫急得喉咙都要伸出手来了。她最怕的是这个喜怒无常的人,说话会不算数。过了一会儿,又不放她回去。 ------------ 137——好好的住在这里 所以,东林钰才一打开门,薛紫就上前一步,抢先冲到屋里,目不斜视地来自己曾经暂住过的小房间,想去找自己遗留下来的东西。 既然要从这个人的生命里消失,那么,就是要彻底地消失,再不留一点一滴的痕迹。 然而,一来到房间,薛紫彻底愣住了,她曾经睡过的小床上,整齐地放着棉被之类,但很显然,并不是自己曾经用过的东西。而且,自己的东西,也全部不见了。 她上前,伸手打开衣柜,然而,只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回首,只看到整个空间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么,她的衣物呢?到底去了哪里?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这下薛紫愣住了。 她记得,她上次漏了一条牛仔裤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要知道,那条牛仔裤可是新的,她一直没有怎么舍得穿,怎么就忘记了呢? 还有她曾经用过的床单什么的,怎么一样都不见了呢? 看到她怔在房间的衣柜门口,一副愣愣的样子。 随后而至的东林钰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他知道,薛紫的经济,一直都不宽裕,所以,她这么急着上来,应该是找上一次遗留的衣服吧! 没有办法,东林钰留给她的卡,还好好地躺在床头的柜筒里,而薛紫,也从来都没有用过他的一分钱。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多么穷,又是多么困难,她一直坚持用自己微薄的薪水养活自己。 东林钰还记得,那条半旧的牛仔裤,是在阳台上发现的,想是她漏下了吧,而且,到现在,她还惦记着呢! 东林钰忽然发现,薛紫,实在有些像他的妈妈,几乎囊括了所有中华妇女的美德。他相信,只要她愿意,她一定会是个合格的母亲! 只不过,那样的日子,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了……而他,要怎能对这样一个女子说,要她放弃她的BB? 这样想着,东林钰慢慢上前,轻轻地拢住她的腰,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先是嗤笑了一声,跟着有些闷闷地说道:“你笨蛋啊你,这屋子又不止这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找不到,你不会去别的房间找一下?” 对啊,这个屋子原来是有两个房间的啊,薛紫眼睛一亮,就想向外走。可是,别的房间?是谁搞的卫生,又是谁收拾的东西?竟然连自己的衣服都移了位? 这样想着,薛紫想要挣开东林钰,然而,东林钰却紧紧地抱着她:“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吧,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 当东林钰靠上来的时候,薛紫的心不由地颤了一下。然而,他那句“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却令她更加不安。 于是,她也不说话,用力推开他的手,然后直奔另外的在房间,用力地一拉开衣柜,顿时有些怔住了。 大大的衣柜里,全部摆满了衣服,有孕妇装,套装和运动装…… 翻开那些华丽的衣物,薛紫终于在衣柜的最上层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还好。她一把抓过,连忙抱在怀里,然后找了个袋子一装,提着来到客厅,客气地对东林钰说道:“那个,我要走了……” “这本来是你的地方,你要走到哪里去?”看到薛紫拿了衣服就走,毫不留恋一样,东林钰的心又抽了一下。 他上前,强拉过想要去开门的薛紫,一把抱在怀里,苦笑着和她说道:“那么急着要走吗?不想听我把话说完?” 说话?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薛紫蹙眉,望了东林钰一眼,却不说话。 仿佛习惯了她的沉默,东林钰帮她理好散乱的长发,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这里呢,十多年前,是我和妈妈住过的地方,只不过,那时,还是旧屋,也没有现在这么漂亮而已。直到后来拆了重建。就有了现在的雅阁小区。我回国时,这房子已卖得差不多了,所以,只留了这一套,然后,你就住进来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和她解释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薛紫?”东林钰蹙眉,望着眼神开始躲避的薛紫,口气也变得不好起来:“你是我BB 的妈妈,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可你竟然在说没有关系?又或者说,你想要和那个男人有关系了?” “我哪有?”薛紫撇嘴,这男人的想像力还真的是丰富,说什么都能联系到这上面去。 “那好,我下面的话,你好好听着!”看到她不服,东林钰叹了口气:“所以, 你在这里住下去吧,把这里当成家一样……因为我已经让沈蒙将这房子转到你的名下去了。这里,以后就是你和BB的家……” “我不要……”一听东林钰的话,薛紫立刻像是被夹到的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她连忙摆手:“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要……” 东林钰一定以为她是傻瓜,将她困在这里,是要她生下BB之后被他带走,还是让她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双双对对啊? 说什么带她回来拿衣服,敢情是想用这房子困住她啊?总之呢,薛紫总算明白了,这东林钰呢,绝对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她以后绝对会干脆地躲着他走…… “你肚子里的BB也是我的,现在就还给我!”看到她推辞,东林钰就毫不客气地反驳:“两条路,任你挑,要么,就是生下BB还给我,然后就是老老实实地住在这里……你以为,我会让自己的BB生下来就无片瓦遮头?” 东林钰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嘴巴硬过鸭子的女人,恨恨地说道:“我的BB,这一辈子也不会多,你若不能给他安定的生活,我可以给他找一打的妈妈来……” 这下,薛紫愣住。这东林钰怎么什么都拿她的BB说事啊,他给什么,她就要要什么吗? 望着薛紫一副无可奈何却又欲哭无泪的样子,东林钰的心有些软了……他怎么发现现在的他,这么容易就心软了呢?特别是对着这个女人的时候…… 于是,他叹息着,一把搂过了委屈得不得了的女人,低低地在她的耳边叫:“薛紫……” 薛紫的手一震,杯子里的水溅到了衣服上。东林钰轻轻地夺过放到几上,然后一把抱起薛紫就往房间走去。 “干什么,你放开,放开我……”一想到前两晚的情景,薛紫的脸红了。她不停地推着东林钰,挣扎着想要下来。 然而,东林钰一把抱紧了她:“别动,可能……我们不会再见了!” 听了东林钰的话,薛紫只觉得头一阵发晕,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说的永远都不会再见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下定了决心,以后都不来看自己的宝贝了吗? “薛紫,薛紫……”东林钰不住地叫着薛紫的名字,温柔却有力地在她的体内激起一重又一重的热浪,将两个人都推到了巅峰。 当薛紫醒来的时候,东林钰已经不见了人影,她费力地爬起身子,只看到窗外阳光灿烂。 这个讨厌的人,竟然走了? 薛紫有些纳闷地冲了个凉,然后准备离开。客厅的几上,薛紫的手机,她刚刚打开,就看到了东林钰的信息。 不得不说,他的信息,就好象是他的人,一句话,就直指主题:“女人,乖乖呆着,我不会无故打扰……” 不会无故打扰吗?薛紫苦笑,只会有备而来吧,比如说拿她撒气,再比如就是拿她的BB威胁她?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话,什么事,是他东林钰说不出,做不出的呢? 薛紫一边摇头,一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然后来到厨房帮自己煮了碗面。 原以为,自己这么久没有回来,冰箱一定是空的,可薛紫打开一看,却看到里面备好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再看看厨房的盐也用去了不少,显然是有人经常煮东西所用。 他说没有人来过这个地方,那么就是没有人来过。但,煮面……是他经常呆在这里吗? 薛紫笑笑,打断了这个荒唐的念头。然后在离开之前,彻底地搞了一下卫生。这才锁门离去。 房间的钥匙她带走了。因为,她再想想,东林钰说的也对,他的儿子,自然是天之骄子,若自己不能给他提供相应的生活,他可能真的会将他夺走。因为,他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这个地方,她是不会回来的,但带走钥匙,起码会令东林钰感觉到她有回来的欲望吧,那样的话,可能就不会再满世界地找她了。 手机的信息不停地在响,薛紫打开一看,全部都是淳于亮发的。他的人,也在薛紫住的地方,整整呆了一夜…… 心里忽然有说不出的歉意,薛紫走出雅阁小区的门口,拨通了淳于亮的电话:“淳于亮?我薛紫,不好意思……” “你在哪里?”淳于亮的火气很盛,只一开口就问薛紫在哪里。 “我在……”忽然,路旁有一部小车,看到路边的薛紫,竟然慢慢停了下来。再看看左右无人,竟一左一右地挟持着薛紫向小车走去。 小车的门,重重地关上了,被丢在地上的手机里还响着淳于亮的声音:“在哪里?又和东林钰在一起?薛紫,你怎么能这样?说个地址,我马上去接你……” 然而,一声“乒”的响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淳于亮再喂了两声,将手中的电话狠狠地甩了出去。 她说要回来了,他就等,可现在呢,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就被挂掉了。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东林钰的意思? 淳于亮想了想,拿过桌上的固话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东林钰现在哪里?我给你三分钟时间……” 三分钟之后,电话响了,淳于亮接过:“什么?你确定?” “对,没错,半个钟前,东林钰孤身一人登机,目的地是法国……”忽然意识到什么,淳于亮的脸色开始发白,手中的电话不由地跌了出去…… 薛紫没有在东林钰的身边?那,她又去了哪里? 跌下去的电话被淳于亮拣了起来。他神色严肃地拨通了莫言的电话:“言,出事了!” 十分钟之后,莫言的人出现在薛紫暂时居住的门口。一看到大开的门,他的心里就“格登”一下。 果然,不停地打着电话的淳于亮一看到莫言,就示意他坐,然后再嗯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这才对莫言说道:“薛紫她不见了!” ------------ 138____污辱 薛紫不见了,她不是早几天前就不见了吗?难道她什么时候有回来过吗? 听了淳于亮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莫言忽然呆了一下。 他望着双眼通红的淳于亮,用手抓抓头发,下意识地问道:“薛紫她回来了吗?这几天,她不是一直和东林钰在一起吗?” 要知道,自从知道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才导致薛紫再次和东林钰擦间而过,甚至还害得薛薛被东林钰拐走,一连几天不回之后,莫言就彻底放下了关于薛紫的一切,只是任由淳于亮一个人去烦,去忧。 然而,而今,淳于亮说薛紫又不见了,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莫言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昨晚,她和我说要回来,于是我在这里等她,一直等到今早,才听到她的电话。可是,电话只说了一半,她那边就没了声音,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淳于亮有些痛苦的说道。 早知道应该去东林钰那里去要人的,那个除了利用她就会害她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和她在一起。 可是,因为思前想后,因为顾虑重重,因为想到东林钰这两天会离开,他始终没有去一直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是,有谁会对薛紫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人下手呢? “会是谁呢?薛紫一无钱二无势,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听了淳于亮的话,莫言几乎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淳于亮,焦急地问道:“会不会是东林钰那小子做的?” 看到莫言的反应这么大,淳于亮抬头,望了望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过了半晌,才沉沉地说道: “应该不会,若是东林钰想要动薛紫,他绝对没有这个耐性等到今天才动手。再说了,东林钰自己都有应付不完的麻烦事,哪还有闲心来管薛紫?” 淳于亮一把推开莫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摇头:“而且,他的人,正在飞往法国的航班上,所以,应该不会是他!” 要知道,他几乎一夜没睡,几乎一夜都在担心,可现在,还是出了这样的事。一刹那,淳于亮甚至开始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薛紫。 看来,他还是不够爱她,还是没有将自己摆在和她同一平行线上啊! 薛紫,你究竟在哪里? “不是他,又会是谁会对薛紫纠缠不休?”莫言想了又想,终是摇头:“薛紫同人无怨无仇的,认识人也不多,还会是谁呢?难道会是东林钰的女人?” 一刹那,莫言想起的是上一次对着薛紫嚣张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女人。 可只想了一下,他就放弃了,因为,他听说,那个女人,只是东林夫人的侄女,靠东林家供养,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要知道,真要找人绑架薛紫,除了要大笔的钱,还要找到有相当能力的人,而且,整个东海市的黑道,有大半都和淳于家着直接又或者是间接的关系,若真是他们做的,淳于亮不可能毫不知情。也不可能会急成现在这个样子…… “怕不是和你我有关,就是和东林钰有关……也只有我们,才和她走得近一点。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来。” 仿佛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生机的淳于亮用手按着眉,有些烦恼地说道:“莫言,你去和仲言一起,势必在把薛紫找回来,现在的她,经不起折腾,所以,一定要将她还没有受到伤害时找到!” “我知道了!”暗自叹息一声,莫言跟着站起身来。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又停住了:“还有你啊,要注意身体才是,薛紫是要找,但若找回来了,怕还得照顾,若你自己都人不人,鬼不鬼的,谁还来照顾她?” 莫言说完,就顺着楼梯“登登登”地跑了下去,一边走,一边拨通了仲言的电话:“是我,半个小时之后,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莫言走了,整个屋子又显得空荡荡的,就只剩下淳于亮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当两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从而开始寻找薛紫时,薛紫正在一部破旧的车上,沉沉地睡着。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眉睫紧蹙,手却依然放在腹部。仿佛在保护着肚子里的小小生命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是一部破旧的面包车, 她的身边是两个精壮的男子,正定定地望着沉睡中的女子,那神情,像是望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更像是怕她会突然醒来而后飞跑一样。 在她们的眼中,这女子虽说柔弱,却并不懦弱。 要知道,就是为了这个女子,他们几乎将整个东海市都翻了个遍,而今终于找到,不知道大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车子静静地朝郊外驰去,最后来到一个破旧的仓库前停下。男子掏出电话,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就听到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狂喜地说道:“真的?知道了……好,余款在我确定之后会打给你……” “啪”的一声合上电话,年轻靓丽的女子望着窗外的日光,一分一分地眯起了眼睛。那个女人捉到了,等待她的,将是不堪的命运,那么,下一个,就是轮到东林钰。 她就是要让他们伤心,让他们后悔曾经得罪了她……不,即便后悔了,也没有用! 薛紫醒来时,感觉到身上很酸,很麻。她勉强直起身子,却一不小心又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 薛紫奇怪地望着自己动不了的手。才发现自己就倒在一个旧仓库的角落里,双手,双脚都被绑得结结实实…… 是谁,是谁要这样对待自己? 薛紫心下一急,汗水就出来了,她望望空无一人的四周,心里慌乱不止。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她被人绑架了。可是,她一无钱二无势,更不曾得罪过谁,而今,又是谁想在她的身上图谋什么? “二哥,嗯,就是那个女人,对,钱一到手,我们就可以放她回去了!”隐约地从远处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再一听两人的话,薛紫这才明白,的确是有人出钱绑架了自己。 可是会是谁呢? 而且,这班人说收了钱就放自己回去,那么,事情真有这么简单?身子再向后移了移,快速地望了望四周,想思忖自救之法。 “二哥,他醒了。大哥说,要等她回来,二歌看要怎么处置?”正思忖间,有长头发的男子上下打量着薛紫:“长得还不错嘛!”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看到对方越凑越近,直觉不妙的薛紫心里非常害怕,她害怕的是,对方会伤害自己肚子里的BB。 “男人 对女人,能做什么?”长头发的男子收起电话,这才上前,细细地打量着手脚被绑的薛紫,开始奇怪起来:“咦,怎么不哭的?” “哭,你就会放我走吗?要不,我又何必浪费力气?”薛紫厌恶地向后闪了闪,然后冷冷地说道。自从经历过父母逝去之后,薛紫的承受能力就非常人可比了。 看到薛紫不怕自己,男子有些泄气,他摇头:“倒是个不错的女人,可谁让你做东林钰的女人呢?活该!” 薛紫就在男子的一番话里脸色惨白。 原来,这班人竟是冲着东林钰来的吗?那么,她不成了替罪羊了?若真是这样,还真的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已经怀孕了,要不的话,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自己…… 一念及此,薛紫的身体,又往后缩了一下。 半夜的时候,两个男子回来了。其中一个明显喝了很多的酒,他一回来,就望着倒在地上的薛紫,一把揪住她站起来,然后后抬起她的下巴,满意地点头:“嗯,还不错,挺合我的胃口……” “那个二哥,大哥说了,叫先不要动她,因为她可能和……那个人有关。”年轻一点的男子,望着薛紫,低低地劝着前面的刀疤男人,想要他放弃自己的想法。 可是,男子长脚一伸,就将男子踹倒在地:“滚,不要什么事都拿大哥来压我,钱已经收了,怎么又不让动了呢?” “可是……”年轻一点的男子还想继续说什么,刀疤一般的男子却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机:“你若再敢和我提大哥,我他妈的就在这里崩了你……要知道,被他困在这里,我半个月都没有闻到女人的腥味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倒贴钱的……你给老子滚……” 从两人对话中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刚刚睡醒的薛紫不由地害怕起来,她连忙往后缩着,想要逃离男子的魔掌。 可是,男子哪容她逃脱,一脚将男子的人踹开,一转身就抱住了薛紫,在她的身上乱咬乱啃。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薛紫一边尖叫,一边想要挣脱。 然而,哪里能挣得脱呢? 男子的大手就好象是钳子,好象是绳索。紧紧地困住了手脚都被绑紧的薛紫。 仿佛感觉到不耐,他一把松开薛紫脚上了束缚,一边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乖乖,给哥哥疼疼啊,你可知道,哥哥哥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薛紫怕伤了肚子里的BB,一边拚命一挣扎,一边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薛紫一边求饶,一边不停地向后闪去,想要避开男子的嘶咬啃吸。 然而,男子哪里肯放过她呢?他一边紧紧地用手搂紧薛紫,一边就去脱自己的裤子。 “救救我吧。求求你了!”无奈之中,薛紫对着站在一侧的年轻男子求救,看到男子动了一下,却又不动了,薛紫的眼里终于闪过绝望的光芒:“你也有姐妹的不是?若你的姐妹这样,你还会见死不救吗?” 男子忽然扑上前来,大声叫道:“二哥,大哥他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你快点给老子滚开,要不老子先灭了你!”浴火缠身的男子哪里听得进去年轻男子的话。他又伸出一脚,将男子踢飞,又恨恨地骂道:“过一会少不了你的,还不给老子出去看门?” ------------ 139___生不如死 年轻男子有些绝望地望着薛紫,又望望刀疤男子,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外移去。 一刹那,薛紫绝望了,她对着刀疤男子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刀疤男子用手抹了一把血,然后“啪”的一个耳光打了过来。薛紫顿时感到头晕耳鸣,跟着,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痛醒了,只见刀疤男子正趴在自己的身上,强烈地撞击。一刹那,薛紫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晕了过去。 可悲呵,她的命,为什么会这么苦? 先是东林钰,再后来就是这个男子,从来,只有被人强迫,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一刹那,薛紫只想就这样死去,再也不用经历不必要的痛苦…… 当莫言和仲言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衣服被撕得破烂的薛紫静静地躺在泥土地上,身下,还在流着血。而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却好象没有一丝焦距一样。霎那间,莫言的心痛了起来。 他一把将仲言推开,然后脱下上衣盖在薛紫的身上,哽咽地说道:“薛紫,我们回去了!” 是啊,他用自己当年用生命换来的人情,知道了薛紫被困的地方,然后救下了薛紫,可他们,真的还能回去吗? 从抱起还在流血的女子开始,莫言就知道,那个会弹奏古筝,会对着他温柔地笑,然后会叉起腰子,盛气凌人地冲他吼,让他不要欺负淳于亮的薛紫,已经彻底地死去了。 薛紫,你说,要我拿你怎么样呢? 薛紫,薛紫…… 远在法国的东林钰,是在梦中被惊醒的。他梦到,薛紫下在忍受着非人的侮辱,他听到,她在呼唤他的名字,不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恨…… 早晨的法国,空气非常清新,感觉也非常舒适。可是东林钰却觉得整个人都仿佛在冰窖里一般冰冷彻骨。 是薛紫出事了吗? 东林钰蹙眉,为什么,他会有如此不安的感觉?就好象当年母亲出事之前一样? 可薛紫,她一定不会的,因为,她的身边,还有淳于亮,还有莫言,那两个,都是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保护她的人啊…… 若连你都有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站在窗前,拨通了沈蒙的电话:“蒙,薛紫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肯定好好的啊!”电话那端,沈蒙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天知道为了薛紫失踪的事,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却依然没有薛紫的消息,至到十分钟之前,听说被严密保护着的薛紫,已经进了淳于家的医院。 那个薛紫,伤得很重吗?听说三个小时前进的手术室,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但他不敢告诉东林钰,他怕他会不顾一切地回来,更怕他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 “没事就好,记得帮我照顾薛紫……如今,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东林钰说完,挂上了电话。 相信他吗?相信东林珏回来,第一个要海扁的,就是他吧,因为,他没有帮他看好他的女人…… 放下电话的东林钰又用手揉了揉眉心,这才去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闹钟响了,七点正。 忽然,东林钰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也洒在了地上。 不对。 然而,有什么不对的呢? 东林钰记得,沈蒙是从来都不熬夜的,每天晚上十二钟之后,他的手机基本是关着的。即便在事找他,也只留言。 可刚才,东林钰找他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按下了通话键,那样的速度,只能证明他在等待着什么人…… 于是,东林钰将手中的杯子一扔,跟着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在等待对方接听的过程,东林钰的手都在发抖…… 千万,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对方的电话是在响了三次之后才接通的。一听对方的声音,东林钰就知道,没有睡醒。于是,东林钰慢慢地开口:“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为了这一件事,我答应你此前提出的合作条件。前提就是,你绝对没有骗我……” 既然沈蒙没有说实话,东林钰相信,以沈蒙的缜密,他绝对从任何可以联系的人口中,都问不出哪怕一点的实话…… 果然,男子沉默了一下:“看在你的条件还算是诱人的情况下,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女人不见了,整整一天一夜,听说三个小时前进了手术室,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电话“啪”的一声音落在了地上,东林钰的手都开始发抖…… 薛紫…… 当淳于亮赶到医院的时候,莫言正坐在手术室的门口。他望着几乎用了一半时间就赶到医院的淳于亮,勉强挤出一抹笑:“亮,还好,薛紫她活着……” 她还活着? 莫言的话,令淳于亮猝然心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长手一伸抓紧莫言的衣领,望着他的上衣上的血迹恶狠狠地问道:“薛紫究竟怎么样了?我要听实话……”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莫言一把推开淳于亮,不耐烦地望着身侧的仲言,看到对方低下头去,他这才明白,原来淳于亮还不知道。 “薛紫被人糟蹋了,我去的时候,她还在流血,所以,我就直接把她送医院里来了!”莫言坦白地说道,也只有淳于亮知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在抽搐,都在颤抖。 淳于亮的手僵在那里。 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莫言,就好象望着外星人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去适应她……还有薛紫,” “可是要怎么适应呢?要知道薛紫她,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羞辱?”淳于亮将手起掌落将挡在面前的一道门生生南碎。 有血,不停地渗出,他痛苦地望着莫言:“言,你告诉我,是谁?我将灭了他……” “不用你灭,有人早就帮了你,只是,这个罪大恶极的幕后呢?”莫言忽然冷笑起来。 虽然张星没有说出是谁,但他已经基本知道了。于是,莫言拍拍淳于亮的手:“亮,你在这里陪薛紫,其他的事,交给我……”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莫言再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手术室门口,然后这才转身而去。 动了不该动的人,就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和勇气,这下,真的没有人能帮到你了…… 当薛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脸色苍白的薛紫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淳于亮看到,刚换好的病服没有遮住她胸口的伤,她的全身,都被人抓得稀烂。 淳于亮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薛紫啊,薛紫,你一定要好好地醒过来…… 当东林钰搭第一班飞赶到公司的时候,就看到了办公室里的沈蒙。 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的沈蒙,就缩在办公室的长椅上,眼睛是闭着的,然而,门才一响,他就跳了起来:“怎么样?怎么样了?有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东林钰手上的西装跌在了地上…… 手术室?他说的,可是薛紫吗? 看到脸色阴沉的东林钰,沈蒙用手推了推眼镜,然后苦笑:“呵……原来是你呵,你回来了,就好了,我可以睡一会儿了……” 沈蒙说完,真的跑到沙发上,准备开始睡觉。 两天两夜没有睡啊,不知道要杀死多少细胞。他可不想那么短命,而且,若安妮看到他老了的样子,就会不要他了…… “薛紫还在医院,还有急救室里,你真的能睡得着吗?”忽然,耳旁传来东林钰的声音,他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倒在躺椅上,头发乱蓬蓬的沈蒙:“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说什么?说你走的时候把你的女人扔在那里,然后她才一出门就被人绑架了?” 沈蒙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喃喃道:“这次真的完蛋了,你想想,妇科手术,一共进行了十一个小时,钰,你用脚趾想一下,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东林钰没有说话。 “钰,你怎么回来了?我好象没有告诉你吧……”仿佛想到什么,沈蒙一下子跳了起来,然而,再一看到东林钰铁青的脸,他又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有说过,咱们先说好,老规矩,有本事自己去查,没有本事的,等我睡醒再说。” 东林钰铁青着脸,转身而去。再也不更躺在沙发上都能睡着的沈蒙。 当薛紫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前的淳于亮。 几天不见,淳于亮瘦得厉害。 他的脸色是铁青的,皮肤是暗黄的,就连一向温和的眸子,都变得易怒且暴戾。 明显地感到淳于亮身上的变化,薛紫愣了一下,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去:“淳于亮,你怎么了?” “我当然没有什么,有事的是你吧!”淳于亮笑着,握紧了薛紫的手。开始喃喃:“薛紫,我怕终究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不许说死,若你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薛紫虽说含着眼泪,却依旧笑道:“淳于亮,我的BB是不是没有了?” “当然还在啊!”淳于亮撇了撇唇,终于有泪水滑落,他笑道:“开玩笑,连续十一个钟的手术,若保不住,都让他们都回家去吃自己算了……” “那就好,只要BB还在,那就好……”薛紫喃喃着,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怕她的情绪不稳定,从而害到了腹中的BB,医生开给她的药,都有少量的安眠成分在里面。 心里有个创口,仿佛在流血,仿佛有刀在割,薛紫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在哭喊,可是她的眼睛,却无法睁开,却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她只有向前摸索着,想要找到一丝光明。 这时,一只小小的手握紧了她的手。那,可是她的BB吗? 要知道,自从怀孕之后,她就感觉到仿佛她的BB就陪在她的身边,她总是觉得安宁觉得开心。 ------------ 140——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而今,即便发生了这种事,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吗? 薛紫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 当东林钰赶到医院的时候,淳于亮趴在薛紫的床前睡着了。而床上的薛紫,还在安宁地睡着,那样平静的睡颜,曾在他的梦里千次万次。 他不由地伸手,想要握紧她的手,可是,一只手拦住了他。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淳于亮闪着阴狠的眸光。 东林钰愣住了。 淳于亮一把抓住东林钰的手,头向外一摆,示意他出去。 东林钰愣了一下,然后听话地随着他走了出去,然而,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薛紫醒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两个男人的背影,于是,她开口叫了一声:“淳于亮,他是谁?” 听了薛紫的话,东林钰愣住了。 他转身来到薛紫的床前,一把抓住薛紫的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他的声音,是几近痛苦的颤抖,肩膀不停地抽搐着,这个女子,终于都决定忘记一仙只带给她痛苦的自己了吗? 忘记,即是解脱,可为什么,他的心,是如此的痛,如此的痛呢? 薛紫睁大眼睛,挣脱东林钰的手:“淳于亮,他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我的BB没有了,却为什么,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听了薛紫的话,东林钰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他望着神情懵懂无辜的薛紫,痛苦得难以出声。 这时,淳于亮走上前来,将东林钰推开,柔声对薛紫说道:“不要紧的,他是谁,我也不在清楚,不过,既然他来看你,你还是和人家打个招呼吧……” 薛紫摇头。 “好了,薛紫并不认识你,你还是走吧!”淳于亮将不认识几外字说得很重。他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薛紫,我是东林钰啊,我们的……”东林钰急急地想要解释什么,然而,淳于亮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他大喝一声:“走……” 从来没有听过淳于亮用这样口气说话,薛紫睁大了眼睛。 “没事,你再睡一会吧,莫言就要回来了……”淳于亮用警告的眼神望了一眼东林钰,再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林钰望望薛紫,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要这样?”看到东林钰离开,淳于亮这才说话了:“为什么要骗他?” “没有什么,若我不这样说,他不会死心,还有就是你们会打架。”薛紫垂下眼帘,却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一般。 然后,她抬头:“淳于亮,谢谢你和莫言了,不过,我不喜欢住在医院,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淳于亮点头,然后拨通了主治医生的电话,在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转过身来“明天回去好不好?过一会,还有个检查……若你在医院,会比较方便一点!” 薛紫点头,然后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敢说什么,连劝慰都不敢,而薛紫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骑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她? 薛紫勉强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顾被子里,偷偷地抽泣。 当薛紫又一次出现在莫言的工作室里时,看到莫言和淳于亮一样,也变得又憔悴,又瘦。 然而,他呵呵地笑着,对薛紫扬了扬手中的画笔:“来,薛紫,我为你画一张像……”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我的BB!”薛紫笑笑,认真地望着莫言。 听了薛紫的话,莫言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然后叹了口气,望着薛紫的眼睛,说道:“薛紫,不要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会以这样收场……”薛紫笑笑,却不达眼底。面对莫言,她没有压力和亏欠,所以,她从来有话就说。 莫言不说话。他望着薛紫瘦得惊人的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才好。 自从薛紫从病床上站起,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愣愣地望着虚空的某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且,莫言再没有看过她笑过,就仿佛她的笑,早已随着那一段过往随风消逝了。 东林钰曾经来看过她,然而,她却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望着那个曾经是如此亲密的人,话都不说一句。 看到这样的薛紫,莫言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感觉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了…… 可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个糟蹋薛紫的人,已经被他自己的老大手刃了,那么,还会有什么事呢? 莫言想不出来。 “莫言,谢谢你……”薛紫最后这样说道。 “薛紫,你有我……还有亮,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总是站在你身边的……”莫言这样说道。 离开莫言的薛紫,回到了她的旧居,那里,废墟早已清除,一个大大的坑里,立着四条水泥打的桩子。 而四周的住户,也在陆续地搬走,看来,这里又要建什么了!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啊,身边的一切,终究都会如流水一般,消逝在我的视线之外,游离于我们的生活之外…… 而我们,只能抱着回忆生活。 一张报纸吹到了薛紫的脚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拣起,那是一张今日的晨报。扉页上,是东林钰俊朗的笑脸,而他的身边,偎依着一位笑靥如花的新娘。 薛紫向下看去,原来是关于东林钰婚讯的一则报道。 上面写着,东林集团的总经理东林钰,将于明天晚上,和法国归来的李冰雪女士谛结良缘。 明天晚上? 薛紫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那个人, 真的要结婚了吗? 他从来都不是自己生命里的风景,从来都没有属于过自己。可而今,他要结婚了,自己为何会这么难受? “小姐,谢谢你帮我拣回了报纸,现在请你还给我……”耳边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薛紫抬头,正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正对她伸出手来。 她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将手中的报纸递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走。 那个人要结婚了,妹妹远去了,父母不在了,除了肚子里的BB,她身边的人啊,终究要一个一个地离自己远去…… 可是她的BB呢?是否也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为什么是结婚而不是订婚?我不是说过了,现在不想结婚吗?”东林钰的办公室里,他狠狠地将手中的报纸扔到地上,然后望着沈蒙,一字一句地说道:“去,马上帮我改了他……” “你不怕冰雪伤心?要知道,嫁给你,可是她一生的心愿……”沈蒙静静地望着性格失常的男子,叹息:“她曾经为你做了那样的事,你还要她伤心吗?” 东林钰的手不由地握紧了一下,然后,他转过了头:“可是我呢?你们这又何尝不是在逼我呢?” 是啊,他们究竟还要逼他到什么地步? 一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是天天都去看薛紫。可那个女子的眼里,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丝希望。见了他不说话,也不动,就好象她所有的神气都随着他离去的那一天消逝了。 他知道,她并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失忆。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不象是一个陌生人,更象是一个根本就不愿意看到的人。 因为消息被封锁了,就连他也没有办法知道薛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在渐渐地拉远。终究远到不可望,更不可企及。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BB没有了吗?东林钰不相信,他知道,在遇到了那样的事之后,若是连BB都没有了,薛紫也一定会活下去。 可是,她若说没了,就当真的没了吧…… “可是冰雪她,命不久矣……而且,你曾为了摆脱你以前的未婚妻子,曾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而今,都是白费了吗?” “好了,不用再说了……”东林钰摆手:“若真不想让冰雪伤心,就帮我改了他。若非如此,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出席……” 沈蒙没有说话。 要知道,薛紫的事,东林钰虽说没有怪他,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而他,真的要守着那样的一个心结,过一世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薛紫……”不知过了多久,沈蒙才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不知想到什么,东林钰忽然冷笑了:“若真觉得对不起的话,就不要再对我提起那个名字……” 对不起……真的有用吗? 沈蒙还可以对他说句对不起,可他的对不起,又能向谁说去? 要知道,薛紫现在可是连看他一眼都懒…… 没有人看到,东林钰的办公室门外,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的五官极为清秀,眉目极为淡雅,肌肤如玉,晶莹如雪。一身淡黄色的主裙包裹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飘渺若仙。 那样的女子,仿佛是天上的仙子,而并非这个凡间的人。 此时,她正静静地站在办公室地门口,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两行清泪,从眸中滑落。 原来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呵,他的心,真的不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是同意了和自己订婚、甚至结婚,他却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可是自己呢?又要如何?早已情要深种的女子,又能否忘记那个无心的男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地门开了,沈蒙走了出来。乍一看到门口的李冰雪,他明显地愣了一下:“冰……” 然而,李冰雪摇头,用手势止住了他想要说的话。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付出东林钰沉沉的声音:“蒙,你还在门口做什么?” 听到东林钰说话,李冰雪身子一闪,然后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沈蒙推了推眼镜,对里面应了一声:“就走了!” 两人一直走出好远,李冰雪这才吁了口气:“谢谢你……” ------------ 141___那个女人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知道,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到处乱去的好……”沈蒙拉着李冰清,叹了口气:“来找钰的吧,不过,他现在好象吃了炎药一般,我还是送你先回去吧!” “是为了那个薛紫吗?”大概是从自己男人的口中吐出的名字,每个女子都会敏感。所以,只是听沈蒙说了一句,李冰雪就记住了。 “冰雪,钰他以前有很多女人,你是知道的……”沈蒙扶了扶眼镜,开始敷衍塞责这个可爱的孩子:“你也说过不在乎的不是吗?” “可是,他在乎这个女人不是吗?”李冰雪罕见地固执,她望着沈蒙,想要听他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冰雪,听我的,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该你知道的,钰会告诉你……我只想和你说,要和一个男人一辈子在一起,就要适时的胡涂,不要什么事都追根问底……”沈蒙的手扶在李冰雪的肩上,就好象一个大哥哥对待妹妹一样循循善诱。 “可是,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又是你说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一辈子的事,我想,我有权力知道,我爱的人,究竟因为什么而不开心……”谁知道,李冰雪并不放弃。她抓住沈蒙的手,想要听他解释清楚…… 可是,要怎么解释呢?薛紫和东林钰的种种,怕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是怎样一回事吧! 看到沈蒙叹息,李冰雪忽然做了个鬼脸:“又或许说,我自己也有办法知道的?” “千万不要……”一听到李冰雪竟然在擅自调查薛紫,沈蒙的脸马上绿了起来。他望着自以为是的女孩儿,郑重地说道:“记得我的话,若真想和钰在一起一辈子,有些事,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记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否则的话,任谁都帮不了你……” 要知道,东林钰的日子并不太平。 张洁贼心不死。竟然跑去法国游说老爷子和她唯一的儿子来和东林钰作对。老爷子虽说严厉地批评了张洁,她的儿子也并不相信她。可看在她哭哭啼啼的份上,还是答应帮他一次。 要知道,东林珏虽说在东林家以桀骜不驯而出名。但他本人,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电脑天才。 所以,东林钰整个集团的电脑,在一夜之间,完全瘫痪。所有的数据,全部化为乌有。启动备份,需要八个小时的时间。而发现这件事时,已经是上午的八点左右。 一个工作日的时间,东林钰损失不起,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于是,张洁再一次在临时董事上问责。 然而,当她接到电脑瘫痪的确切情报,然后以东林陇的名义召集董事们来到公司时,却看到了正常工作的员工们。 不得不说,这是东林钰早就想到的一步棋,所以,在张洁飞往法国时,东林钰已和沈蒙一起,将整个公司的软件,利用两个晚上的时间,全部备份。 虽说胜了这一帐,东林钰却依然不能放松,因为,他要赶往法国,去接手术刚刚成功的李冰雪。 那又是一个自小就陪在他的身边,然后愿意为他牺牲的女子。 在此之前,她已经牺牲了很多,甚至包括为人母的权利…… 薛紫怀孕,却被查出来有轻微的后天性心脏病,而且,BB在她肚子里成长,直接影响了她心脏的正常运作。 再之后,她又遇到了被绑架的事。到了现在,都不肯认东林钰。 在不自觉中爱上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竟然连认都不认他,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因此伤心吧! 不得不说,最近发生的事,件件都需要东林钰耗心竭力。件件都令他烦恼不胜。 所以,他的人,也变得暴躁且易怒,就连基本能耐心都不见了。 也因为这些,沈蒙才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希望帮他分担一切。 “可是,我希望能了解他……你也知道的,我已经三年没有看到过他了,他想什么,都不愿意再和我说了……蒙,钰他变了……” 是啊,东林钰是变得,变得残忍且暴戾,变得冷酷且无情。 这一点沈蒙早就知道了,就如他知道,自己看着不幸一桩一件地发生在他的身上,却一样无能为力一样。 而且,沈蒙相信更残酷的事实还没有到来。因为,他得到消息,东林珏,已经由法国赶回,正式对东林钰宣战。 亲兄弟之间的战斗,即将开始。 其实对于东林珏,沈蒙还是能明白一点的。无论张洁怎么坏,都还是自己的母亲,他不能,也没有理由看到自己的母亲受人欺负而袖手旁观。 可是东林钰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这一点,沈蒙不得而知。也是从法国回来,在他不得不按照计划娶李冰雪以后,东林钰沉默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 现在,除了发脾气和发号施令,他一天说的闲话,绝对不会超过三句…… “好了,冰雪,我还是送你先回去吧!钰去了法国几天,很多事,都在等他决定,所以,他怕没有时间和你一起吃饭了……”沈蒙说完,这才按下电梯,准备送李冰雪下去。 然而,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话筒里,传来东林钰沉沉的声音:“蒙,你替我约一下,我要和淳于亮见个面……” “好的,我马上安排……”沈蒙快速地挂上了电话,然后对李冰雪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 李冰雪了然地挥挥手,然后冲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这才进了敞开的电梯,一个人下楼去了。 沈蒙叫她不要问,而东林钰也绝对不会和她说。那么,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查了。 说什么不该知道的,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可那个男人,她爱他,又怎能眼睁睁地望着他如此消极沉沦下去? 薛紫站在大街上,一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 自从离开医院之后,她就设法不让自己闲下来。 而这两天,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就一人个人走出了家门。 利用两天的时间,她去了父母的坟前坐了半天,说了半天的话。然后又和薛蓝发了个邮件,再然后就是回到市区,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离以前的家不远的废墟上,怔怔地出神。 风吹动她的长发,仿佛细碎的哭泣。她望着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眼里,却一滴泪水都没有。 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一想到自己在这里变得一无所有,薛紫就有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而每一次面对淳于亮,她都觉得自己肮脏而又卑微。每当这个念头一浮出,她就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若这样下去,她怕会被自己逼疯…… 于是,她决定,要逃开这座城市。 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没有钱,BB又四个月大了,再守半年就要生了,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方才有她的容身之地? 忽然觉得头暴开一般地痛。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的淳于亮坐在车里,安静地望着坐在废墟上的女子,眼里流露出复杂的光芒。 他甚至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令这个女子忘掉足可以毁掉她一生的一幕。就如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安慰这个绝望的女子一样。 他看得出来,薛紫很苦,很难受,而他呢,只能旁观,不能上前。 这时,电话响了,他拿出一看,是莫言打来的:“亮,东林钰约你见面……” “不见,替我推了他……”淳于亮的话,说得干脆利落,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他说,他知道BB还在,而且,他也知道薛紫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若你不见他,他就自己去找薛紫……”莫言的话,说得有些艰难。但这些话,他又不得不说。 “……”淳于亮忽然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才再开口:“好罢,我去见他,你和我约时间吧……” 莫言叹息,然后应了一声,这才挂上了电话。 他们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保得这女子的周全? 然而,就在淳于亮挂上电话,再望向薛紫刚才坐的地方时,却发现,那个本来安静地坐在废墟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薛紫,你去了哪里? “钰,淳于亮同意见面了……”办公室地门被推开,沈蒙快步走了进来。说也奇怪,昨天,当他把东林钰交待的话说给莫言,由他转给淳于亮之后,那个一直对东林钰敌意深深的男子,竟然答应见面了。 “我知道了……”东林钰没有沈蒙想像中那样开心。他只按了按眉心:“好了,订婚宴就在今晚是吧,我去见淳于亮,然后,你帮我先顶着……” “可是……”沈蒙还是不放心,他怕的是东林钰见到了淳于亮,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我想,以淳于亮那么恨自己的样子,恐怕见了我,不用两句话,就会摔东西走人了吧……而薛紫她根本,不记得我了……” 东林钰的语气有些自嘲,他望着沈蒙,苦笑:“蒙,你帮我吧,过了今天,我不会再去见薛紫了,也没有资格……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沈蒙叹了口气,顿时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想到,当东林钰去见淳于亮时,薛紫却和李冰雪坐在一起。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查清了薛紫住的地方。然后就碰到了刚到家门口的薛紫。 “请问是薛紫小姐吗?”身上穿着米黄色休闲套装的李冰雪,看起来靓丽且可亲,她望着神情呆滞的薛紫,轻轻地问了一句。 过了半晌,薛紫说话了:“我不认识你……” 既然不认识,也就不需要客套,薛紫一句话说完,就转身向楼上走去/ 然而,李冰雪在后面说话了:“我听过你的名字,然后想和你谈谈……” 薛紫自顾自地向上走。 听过她的名字如何?认识她又如何?不是每个认识她的人她都要搭讪,就如不是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可以做朋友一样…… ------------ 142___订婚 看到薛紫理也不理自己,就一直朝楼上走去,李冰雪有些难堪,她怔怔地站在那里, 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怎么这个女子的性格,也和钰一样啊,冰冷冰冷,生硬生硬的? 李冰雪再一看看表,心道“坏了”! 要知道,今天身为准新娘的她偷跑出来,东林钰是不知道的,虽说钰的心里并不十分情愿娶她。但她知道,若知道她这样偷跑出来,还是会不开心的。 可是,想见的人没有见到,想知道的事,也没有知道,她始终有点不甘心啊…… 这样想着,她再也顾不得伤害薛紫,大声对着她的背影说道:“薛紫小姐,我是李冰雪,也就是钰的未婚妻子,我想和你谈谈。” 正在上楼梯的身影顿了一下。 就在薛紫和莫言就要出门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张请帖。 薛紫慢慢地打开,上面的“东林钰”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终于还是要属于别人了吗? 她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将手中的请帖交给了莫言:“莫言,既然人家都已经请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莫言没有说话。 他望望薛紫,再望望脸色没有一丝异样的薛紫,慢吞吞地说道:“天知道,我只对美食感兴趣。” “那里,一定有好吃的不是吗?”薛紫笑笑,然后开口:“走吧,我们也去应个景儿!”说完,率先走下了楼梯。 东林钰,想不到,你还是用这样的办法想要羞辱我。可是,我总不会让你如愿的,既然你请,那么,我倒要看看,你在自己的订婚宴上看到我,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也只不过一下,她就保持着原先的速度,一步一步地向楼梯上走去。 是东林钰的未婚妻又怎么样?来对她示威?还是警告? 那个人,对于她来说,早就是个陌生人而已,多此一举的事,薛紫不想做。 1 她的手慢慢地抚上小肚,自己那件事之后,仿佛知道她伤心,BB在她的肚子里,经常一天都不会动一下。 可现在,是他听到父亲的消息,所以也开始激动起来了吗? 正在这时,莫言远远地对着薛紫唤了一声:“薛紫。” 薛紫停住了脚步,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回首:“莫言,你来了,上来吧……” “不想笑,就不要笑,我又不是淳于亮,不用在我面前假扮什么……”莫言耸耸肩,走上前来拍拍薛紫的肩膀:“走吧,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这东西,对BB好……” “莫言……”薛紫警告地望了一眼莫言,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李冰雪。冷声说道:“这是东林钰先生的未婚妻……” “你来干什么?”一听到东林钰三个字,莫言的脸色就变了。他一边驱赶一脸无辜的李冰雪,一边狠狠地说道:“莫不想令我说出最难听的话,就立刻消失……” 再也不明白就连薛紫认识的人对自己的敌意这么的深,可是因为薛紫有了他的BB的缘故吗? 李冰雪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来,只是想和薛紫小姐谈谈。而且,我不知道你们……” 刚才听到莫言提到一个名字,也就是淳于亮,东林钰他可是去见那个男人了吗?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叫薛紫的女子吧…… 可是,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这个莫言了啊,李冰雪看出,莫言对这个薛紫,也是极好的。就连说话,也是看着她的脸。 而且,她的BB,可能是他的吗? 哎呀,还真是复杂的关系,搞得李冰雪的头都晕了。 于是,被赶到一旁的李冰雪,只好眼睁睁地望着二人上楼,却把她撇到了一边。 看到那个女子发怏怏不乐而去,莫言送了薛紫上去,然后借口又拿东西,偷偷下楼,拨通了淳于亮的电话:“亮,你还在吗?东林钰那个王八蛋呢?对……麻烦你和他说,薛紫过得很好,若他再敢让他的女人们来骚扰她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嗯,来了,就在刚才,和薛紫说是他的未婚妻,想和薛紫谈谈……好,就这样!” “好的,我知道了!”淳于亮慢慢地挂上了电话。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体,转身向外走去: “东林先生,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你不论再用薛紫的什么威胁我都没有用……而且,我知道你一向卑鄙,可没有想到你还这么无耻。你一边拖住我,一边却让自己的女人去骚扰她……别忘记了,上一次,也是因为你的女人,才令薛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前,我只是看不起你,可是从今天起,我是真正的鄙视你……” “我的女人……我没有啊……”东林钰有些茫然地蹙眉,用控询的眸光望向了淳于亮,什么都是他的女人啊?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令这个男人这么恨他? “难道你不道吗?就是那个张怜,她用你东林家的钱,让人绑架了薛紫,然后还让人……” 淳于亮冷笑着:“她会死得很惨,薛紫曾经忍受过的,她会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的偿还,若东林先生还想维护她的话,我不会戒意的,因为我本来的目标,也就是你……” “也只有你,才是薛紫不幸的根源……”淳于亮说完这一番话,转身而去。只有狠狠撞上的门,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 东林钰怔在那里,可是冰雪自作聪明的去找薛紫了吗?又是张怜让人绑架了薛紫? 他忽然觉得头痛起来。 怪不得每每问道薛紫被绑架的事,沈蒙就顾左右而言他。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啊? 他忽然想起淳于亮的话:“就是张怜让人绑架了薛紫,还让人……”他不会忘记,淳于亮在一刹那流露出来的愤怒和厌恶…… 忽然,东林钰出了一头冷汗,手也开始发抖起来…… 薛紫…… 快速地赶到薛紫住的地方。却看到莫言一个人在看着电视,一边在悠闲地吃着刚洗好的水果。 而薛紫则在厨房忙着什么。 “薛紫呢?”乍一进门,他就问莫言。 莫言朝厨房努了努嘴。 “你是怎么搞的?竟然让那个女人看到薛紫?”淳于亮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质问莫言。 然而,莫言无辜地摊手:“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巧碰上的好不好?不过,我已经把她赶走了……” 看到莫言一脸的无所谓,淳于亮气愤起来:“你……” “好了,不要你啊你的了……若真紧张薛紫,就把她接走吧,我这样每天的跑,你不知道市区塞车有多么厉害吗?再说了,看得怎么紧都好,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啊,就比如刚才……” 莫言望望淳于亮一分一分铁青下来的脸,聪明地止住了话头,举手:“好,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不好?” “淳于亮,你来了?快来,莫言买的水果,很新鲜的……”薛紫一边说,一边将洗好的果摆在果盆里,然后又擦了擦手:“快来,你再不相,莫言要吃完了……” “这是我买的好不好?薛紫,你可真偏心……”莫言嘟囔了一句,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摊摊手,坐到了一边。过一会又凑了过来:“那个薛紫啊,我带你去吃饭吧。要知道,我的朋友又找到一个好地方,是正宗的东海小吃,那里啊,又是在海边,真的,你去了,一定会喜欢……” “莫言……”淳于亮警告地望了一眼莫言。转而对薛紫说道:“薛紫,别听他胡说好不好?我们不理他……” “去吧,我也闷得够久了。”薛紫笑笑,拿起了一个山竹,递给淳于亮:“你近来火气很大,应该吃这些……” 淳于亮接过薛紫递来的水果,却有些担心地说道:“那里风大,这两天也冷了。” “去吧……”薛紫却依旧只是笑:“我可以带多一件衣服,若不去的话,莫言今晚一定会睡不着的。淳于亮,你先去忙吧,然后我和莫言一起去……” 薛紫一边说,一边推着淳于亮去工作。 虽说知道淳于亮一定不是帮人打工这么简单,薛紫却也知道,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所以,她也没有再问。 再者,她就连自己的事都理不顺了,哪还有余力去理人家? “谁让你去找薛紫的?”更衣室里,东林钰就好象是一个暴怒的狮子,一想到薛紫可能遭受的伤害,他的心里,就不停地流血。 没有打到沈蒙,李冰雪就成了他唯一的出气筒。 “那个女人,不值得你爱……”看到东林钰如此对自己,李冰雪后退两步,扶着桌子站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在这里想着她,可是她却不愿意听到你的名字,甚至有了别人的BB……” 李冰雪红着眼,恨恨地说道:“我只想和她谈谈,又没有别的坏心……她这样都告诉你了?” 她再也想不到,那个女子原来是这样的人,表面上冷若冰霜,其实背地里,却是如此卑鄙。还将她私自找她的事,告诉了东林钰。 “用不着谁告诉我。”东林钰淡淡地望了一眼表情激动的李冰雪:“赶快化妆吧,订婚过后,你自己回法国去。” “什么?”一听到东林钰的话,李冰雪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她一个人回去?这样想着,她就说出来了:“我只是想看看她什么样子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我回去法国?”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自己这次回来,就是要准备嫁给他的,若回去了岂不前功尽弃吗? 这一次,东林钰没有心软,他望着泫然欲泣的女子,罕见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出了更衣室。 ------------ 143——他的订婚礼 希尔顿酒店的停车场内,停满了各色的车辆。无数俊男靓女,手挽着手,出现在酒店的大堂内。 一走到门口的时候,薛紫和莫言被拦住了。 门口的傧相,望着衣着普通的两人,眼底的轻慢不言而喻:“对不起,这里是订婚现场,没有东林先生的邀请,是不能进去的……” “哦?”薛紫忽然笑了起来,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笑,犹如冰雪一样的光芒。 她饶有兴趣地望着狗眼看人低的年轻男子。忽在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莫言,你打电话给东林钰,问问他,为什么请了我们来,却又找了条狗在门口拦路?” “你……”看到女子如此出言伤人,年轻的男子愤怒了。他站起了身体,刚想要说什么,一张请帖朝着他的脸上摔来:“你不是要请帖吗?这就是了……” 男子愤而起身,就要向薛紫走来。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莫言惊喜地叫了声:“亮。” 一看到淳于亮,年轻的傧相立时收起那抹怒容,恭敬地叫了声:“淳于先生!” 然而,淳于亮听若未闻,直朝薛紫走来:“不是说好去海边吃饭吗?怎么会来了这里,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吵!” 看到淳于亮焦灼的眼神,薛紫暗中叹了口气:“好罢, 我们走吧,反正他也不会欢迎我的……”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东林钰扔掉的女人啊,却在这里丢人现眼!” 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劳伦斯医院里那个喜欢蓝医生的护士张玉。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陌生面目的男子。 当日的薛紫,是东林钰的女人,却还妄想来纠缠蓝医生。而现在,她身边站着的,也是本市望族的淳于亮。 有着良好家世的张玉脸上不禁流露出又忌又恨的神情。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小护士啊!”薛紫微笑着说道:“不知道在东林钰的订婚宴上对其他人评头论足的客人,他欢迎不?” “你……”薛紫的话一出,张玉顿时有些心虚地望了望四周。传说这个女子在他的心目中不简单,她还真怕得罪了东林钰这个大魔头。 然而,一望之下,四周全部是看热闹的人,她的胆气又壮了起来。她上前两步,打量着一身休闲衣的薛紫,撇了撇嘴:“怎么,东林钰在和你分手时,没有付钱吗?怎么连件象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今天又是来哭穷的吗?” 听到女子说话如此过分,莫言忍不住了,然而,他刚要上前,淳于亮却拦住了他。 薛紫的这口气在心里憋得太久了,看来,她今天是找到发泄的地方了…… 看到薛紫不说话,张玉更回嚣张了。她对众人说道:“大家看看吧,人家东林少已经不要她了,可她还是涎着脸来哭穷。想当初,她的妹妹……” 所有的人都望向了薛紫,只见她脸色一冷,走上前去“啪啪”两掌打在女子的脸上:“我真替你的父母不值,生什么不好,生一个专会替家里闯祸,丢人现眼的女儿……” 薛紫说完,拿出纸巾,用力地擦了擦手:“以后别涂那么厚的粉,让人恶心……” 话一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你……敢打我……”张玉根本没有料到薛紫会动手,此刻的她,用手捂住脸,跟着向前冲去:“我要杀了你……” 然而,淳于亮适时地伸出手来,将她拦住,冷冷地说了句:“你是张冠礼的女儿?” 张玉点头,淳于亮手一缩,冷冷地说了句:“你的父亲,是靠房地产起家,现在在做珠宝生意的对不?” 在淳于亮又阴又冷的注视下,张玉又再点头。 他又再追问一句:“你和张洁张怜有亲对吗?” 张玉再点头。 “好了,我记住你了……”淳于亮点头:“回去和你的父亲说,请他自求多福吧!” 淳于亮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出来,让幼稚的张玉以为他对自己有特别的印象,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薛紫才踏出门口,就听到有人开始唱礼:“准新郎,准新娘到!” 于是,所有人的都抛下神色如土的张玉,齐齐地望了过去。 只见宽大的舞台上,红色的地毡铺满意整个空间。东林钰偕李冰雪一起走了出来。 一时,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了那一双璧人。闪过羡慕、忌妒等各种眼神。 薛紫怔怔地站在门口,望着光芒四射的东林钰,终于有泪水无声落下。 然而,她很快擦去眼泪,率先转过身去:“走吧他请了我们,我们也来过了,自此之后,再不相欠……” 站在千人中央的东林钰,只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难受。 他机械地笑着,任闪亮的锃光灯一下一下地闪过。心中却烦躁不已。 忽然,门口有什么吸引了他。那是一群华服丽裳之中,唯一的素净。 他的眼光掠过众人,正看到了转身而去的薛紫和淳于亮。 一刹那,那两个并排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顾一切地甩开身边的新娘,跟着向台下奔去。 然而,直到门口,却再也看不到三个人的身影。他扶着门口,微微喘息。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地难受。 她来了?又走了? 甚至,他还没有问过她,他们的BB是否还在,她,是否一切还好…… 一冲而出的东林钰,吓呆了满堂的宾客。他们望着站在门口的男子,开始面面相觑。 “钰,你怎么样了?”看到东林钰竟然抛下自己,李冰雪吃了一惊,连忙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他的手臂:“你怎么就走了呢?刚才吓死我了。” 她真的是怕,怕他会丢下她,然后跟着别的女人走了。 东林钰没有说话。 他拍拍李冰雪的手,勉强安慰道:“我没事,没什么的话,让沈蒙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东林钰说完,转身就向后台走去。 看到一场热闹的宴席,随着东林钰的离去而草草收场,李冰雪的眼泪在眼眶里乱转一通。 她想起了自己精心化好的妆,可到了最后,他却连正眼看一下都没有。 安静地吃完一餐饭,薛紫要求回去。 趁着淳于亮去开车的时候,薛紫望着莫言,长长地出了口气:“莫言,我以后,绝对不会让别人再欺负我。” “嗯,我知道啊,而且,你已经做到了啊!”莫言望着薛紫,忽然失笑起来:“薛紫,你那一巴掌可打得直帅……” “是吗?”薛紫摇头:“可我不这么想,我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可是莫言,我看到那一张请帖,一下子被气昏了头了!” 相对于淳于亮,薛紫在面对莫言时,会更轻松一点。她苦笑道:“还搞得你们都不开心,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薛紫,我和亮,不理什么时候,都在,永远都会在的,我们会保护你!”莫言拍拍薛紫的手:“别忘记了,我可还是你的老板,而且,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知道了,老板。”薛紫没好气地望着莫言,抚了抚肚子,忽然感叹道:“我真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那淳于亮呢?你就能舍得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莫言忽然低声说道:“薛紫,你要想和我东跑西跑的,我可没有意见。不过呢,你也看到了,上次你失踪,亮他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薛紫,你可有认真地考虑过他?” 这番话,他想说很久了,可是因为薛紫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他一直没有机会说。 而眼下,东林钰已经订婚,她也应该死心了吧,那么,是否会考虑一下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淳于亮? “莫言,我……”听了莫言的话,薛紫忽然沉默下来。 要怎么和他说,自己对于淳于亮复杂的感情? 是爱吗?薛紫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走近淳于亮,否则的话,就会毁了他,同时也会毁掉他们两人小心翼翼保持的关系和生活。 一直以来,薛紫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总在她的心灵天平倾向淳于亮时,就会被东林钰用近乎残忍的手段拦回来,就只因为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可而今,她又要拿什么去爱淳于亮? 早在之前的憧憬,甚至也被无情地打碎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薛紫喃喃道:“这样对他,并不公平,不公平你知道吗?” 然而,没有人出声。只有风吹过海岸的声音,在远远近近地响着。 薛紫抬头,正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淳于亮。 “薛紫,你就这么下去么?”淳于亮的声音近乎梦呓,他的手轻轻地在薛紫的脸上抚过,指尖是一颗晶莹的泪水。 淳于亮说:“我一直都知道,我遇见你的,并不是时候,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了好久,等得我自己都快要疯掉。” “可是,机会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你,也开始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就在想我这等待,是否真的值得?你是可以一个人过日子,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可是,薛紫,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也不能够再任性。要知道,BB他也会长大的……” 淳于亮望着薛紫的手开始发抖,静静地说道:“他会长大,他会问你,更要接受别人不同的眼光……薛紫,你用你自己认为对他好的方式过活,可是,那却不是为他好……” “所以,薛紫,你是否愿意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的BB 一个机会?” 薛紫没有说话。她几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淳于亮,又好象透过他望到了不知休息的彼岸。 要接受他的建议吗?还是不要? 淳于亮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耳边,第一次,薛紫开始正视自己以后的人生。 怎么办呢?是握紧淳于亮伸出的手?还是继续缩在厚厚的壳里,一个人独自伤悲? 薛紫不能回答自己。 淳于亮静静地望着薛紫,想要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就连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了无生气…… ------------ 144____离开他 就在淳于亮的眼神由亮变黯,由希望变成失望时,薛紫忽然说话了。 她叫道:“淳于亮?” 淳于亮的头抬起来了。 薛紫望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道:“淳于亮,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想,我可以试着和你相处,毕竟,曾经的曾经我都感觉自己快要爱上你了!” 淳于亮眼里的希望一点一滴地又回来了。 他望着薛紫,手都开始发抖。薛紫看到,他眸中的清泪,就好象是晨雾里的露珠,闪动丰皎洁的光芒。 薛紫说道:“可是,这后来的确又发生了很多事,你愿意给我的BB一个名份,我非常感谢你。可是,你得给我时间。你也是知道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包括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好象是在做梦……” 淳于亮一把抱紧薛紫:“薛紫,你肯嫁给我了?” 薛紫点头。 淳于亮的眼里,流露出狂喜的光芒,他不停地呼唤着薛紫的名字,不停地抱着她跑来跑去。大声地呼喊着:“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薛紫一边笑,一边拍着淳于亮的手臂:“结婚有什么可以高兴的?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每天都在离婚好不好?” 她摇头,真搞不懂他啊,不就是结婚吗?干嘛这么开心?不过,看到他这样笑,薛紫也开心起来。 “那一定不是你和我,要知道,无论谁来抢,我都不会给,永远都不会放你走……”淳于亮认真地望着薛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认真地说道:“这就是我的誓言,你相信吗?” “信,信!”薛紫一个劲地点头,一个劲地点头,有泪水顺着面颊滑下。 “哭什么哭?结婚是一件喜事,你应该开心才是啊!”淳于亮认真地望着薛紫,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薛紫,你是我的!” “哟,我说你们这两个人,是诚心要把我这红娘扔一边去呀!”莫言一脸的酸相,望着薛紫:“薛紫,你怎么感谢我?” “除了以身相许,怎么都成!”薛紫笑道。 “不行,不行,不能乱答应,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变态……”淳于亮一把拉过莫言警告道:“适可而止啊……” 谁知道,莫言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薛紫,孩子长大了,是我的干儿子[闺女]?” 薛紫点头。 莫言眨眼,再问道:“那一个星期允许我去你们家蹭五天饭?有好吃的,不能让他一个占光了?”他本来想说七天的,可一看到淳于亮紧张的眼神。就免了两天。 淳于亮刚想说什么,薛紫又点头。 “嘎?”莫言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做红娘这么多好处啊,那,薛紫,我可继续说了!” “够了……”一直忍啊忍的淳于亮终于忍不住了:“你再答应啊,他可要住我们家不走了!” 莫言一把扒开淳于亮的手,惊奇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下一个条件的?” 薛紫早就笑翻了! “哈哈,住我们家不走了,房租问他付得起不?”薛紫一边笑,一边指莫言:“BB认你做干爸,每个月要付生活费,我煮饭,你要出买菜钱,你若住我们家,我就收房租……” 她一边说,一边笑,莫言可不干了:“哪有这样的?淳于亮又不差这点,我才是穷人一个好不好?” “得了吧你……”薛紫收起笑,抹了一脸的泪水:“淳于亮可不比你,他还在给人打工呢,若我不向着他,这日子可怎么过?” 听了薛紫的话,两人顿时想起,薛紫并不知道淳于亮的身份…… 场面一时沉默下来,薛紫这才停住了笑,然后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我们回去了!” 要知道,逗莫言可真好玩,你不知道,刚才他的脸都绿了…… 接下来的日子,薛紫望着淳于亮一个人开心地忙来忙去,然后又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薛紫隔壁的房间。还大声宣誓道:“薛紫,咱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薛紫望着他,只是淡淡地笑。 结婚照,两人约定在BB出生之后才照,而所有的衣物,也都摆在了一个衣柜里,每天早上,薛紫会帮淳于亮准备好所有的衣物,还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每天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然后一起去医院。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生活和以前并无两样。 薛紫还是住在她以前的房间里,而淳于亮则住在她的隔壁。 因为薛紫的户口本没有申报下来,他们无法办结婚证,但在两个人的心里,他们已经是彼此的一部分。 日子平稳地滑过,无波无澜。当薛紫以为,自己的后半生会如此度过的时候,有个不速之客登门拜访了! 仿佛专门挑在淳于亮不在的时间。 那一天的上午,吃饭早餐的淳于亮刚刚出门,敲门声就响了,以为是淳于亮忘记拿东西的薛紫,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嗔怪着打开了门:“又不记得带钥匙了?” 然而,一个礼貌的声音响起:“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那个男子高高的个子,英俊的五官,全体的西装包裹着他匀称的身体,更显得他风度翩翩。 薛紫点头。 她望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男子,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又是谁? “我是淳于亮的哥哥……” 那个男子就进门,然后就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简单却洁净的阵设,眼里不由地流露出复杂的光芒。 “我是薛紫。”薛紫先是请这个自称是淳于亮大哥的人坐下,然后自己也有些局促地在他的对面坐下,微红着脸说道:“淳于亮他并没有和我说过关于他家里的事……” “嗯?”仿佛对薛紫的话感到惊奇。而男子也完全没有深究的意思。 他沉吟了片刻,这才对薛紫开口:“其实,关于亮的另一半,我们并没有刻意要求过什么,因为小时候的一件事,亮对人的介心很重。而我们总是不敢要求他太多,总是觉得只要他开心,也就够了……” 男子的声音,不同于淳于亮的温和,有很重的质感,而且很有磁性。可以说,是很吸引人的那一种。 听了男子的话,薛紫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有种感觉,这男子过来,绝对不会仅仅为了这几句话。他要说的,还有下文。 果然,男子说话了:“薛小姐,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了解淳于亮吗?” 薛紫点头。 “那他可有和你说过他的家人?”男子又再追问一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薛紫,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不自然来。 薛紫摇头。 “那好,若我告诉你,亮就是我淳于家的三少的话,你可会有什么感想?” 薛紫还是摇头。 东海市是有一个淳于家,势力和财力几乎可以和东林家媲美,可这些关她什么事?又关淳于亮什么事? 要知道,淳于亮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一族,拿着有限的薪水,然后做着辛苦的工作。 看到薛紫的眼神,男子有一刹那的失望。 然而,他很快直身体,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又或者我换一种方法来告诉你吧,亮的婚姻,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事,所以,他不能和你在一起。” 薛紫的脸开始发白,嘴唇也开始颤抖。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令她措手不及。她只是望着和淳于亮长着一张相似的脸的男子,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放下你本身的家世不说,你曾经是东林钰的女人,所以,你不能进淳于家的门,也不能成为淳于亮的妻子……”男子的眼里,罕见地带了些悲悯,他望着薛紫,轻轻地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然后说道:“你可以在上面填上你想要的数字,然后……离开他……” 薛紫还是怔怔地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男子再轻轻地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薛紫。转身出门。 这个女子,和他以往认识的女子不太一样吧,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一样的不能得到淳于家的认可。 要知道,他得到消息,抢先一步,处理了此事,若是被老爷子知道薛紫有着那样的过去,还在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那么,不知道还要搞出什么样的事来。 他还记得,当淳于亮和他说要结婚时激动的眼神。可是,为什么,却是那样的一个女子? 这下,淳于亮恐怕要失望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承载这件事的后果? 男子走了,薛紫却怔忡地坐着几乎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男子始终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也就是说,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打算承认薛紫的存在,没有打算过让她知道什么。 可是淳于亮呢?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又为了什么,才如此的背天逆命,明知道根不可能,却依旧固执地想要牵自己的手? 明显是被人拖住的关系,淳于亮回来得很晚。 他进门的时候,天已经暗了,灯却没有开。 他打开灯,就看到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薛紫,她的脸色是惨白的,神情是委顿的。就仿佛一个吹气娃娃,一不小心,就会爆炸。 于是,他急忙上前,一把握住薛紫的手:“薛紫,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仿佛听到淳于亮的声音由天边传来,眼睛没有聚焦一般的薛紫这才回过神来。她只勉强笑了一下:“啊,你回来了?”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明显感觉到薛紫的不妥,淳于亮下意识地握紧她冰凉的手,声音里透着惊恐:“薛紫,你不要吓我……” “你的哥哥来过了!”薛紫示意淳于亮去看几上的支票,淡淡地努了努嘴:“他送来的这个……” 没有限额的支票,静静地摆以几上,仿佛被烫伤一般的淳于亮回头,望着薛紫:“那你怎么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薛紫回头,连隐瞒都懒了。她说:“若真需要我说的话,我想,这个东西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淳于亮,你应该听你哥哥的……” ------------ 145___回不到的过去 “不要!”淳于亮抿紧了唇:“我从十三岁开始,就自己打工养活自己,我恨那个家,也恨那个身份,却不能不承认血脉的羁绊……” 失去了母亲,他曾经一度失去了生存了力量和勇气,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也从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动。直到,他遇到了薛紫…… 可是,这就样轻易地放开她的手吧? 不,他做不到! 淳于亮望着薛紫,一向温和的眼眸里全是悲哀。他说:“薛紫,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再一个人……过下去!” 他的话里,是说不出的惶惑和不安,令薛紫的心里一软,接着又是一痛。 一直以来,她都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那一个,可现在看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无法逃避的无奈,学有不为人知的悲哀! 可承诺,又有什么用呢?爱和相守,是要做出来的啊,况且,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拥有如此优秀且与众不同的男子。 薛紫望着淳于亮,不说话,也不动。又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能安慰这个男子。 淳于亮的眼里,渐渐地弥漫了惊惶,不安等各种色彩,直至绝望。他抓住薛紫的手一分一分地松开,慢慢地移开了身子! 一切,原来都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啊! 看到淳于亮的表情,薛紫被触到了,她在淳于亮的手就要离开她的手心时反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终于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不离开你!” 离开他,她还能到哪里去呢?她的生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她甚至不知道,若离开了愿意包容她一切的淳于亮,她还要到哪里去栖身? 薛紫的脸色很是沉重,隐隐的不祥。 那一句承诺,虽说飘渺无依却还是瞬间温暖了淳于亮的心。他俯身,将薛紫的掌心捂在自己的脸上,喃喃道:“薛紫……” 在妇科医院的门口,薛紫见到了等待已久的东林钰。知道她今天要来医院,所以,他一早就在这里等候。望着她一个匆匆地走进医院,然后,又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又憔悴了,苍白且毫无生气。东林钰不觉开始心痛起来,这一切,可是为了他吗? 可他,给不了她名份,也不能一辈子守着她,要怎么样才能安慰她屡屡受创的心呢? 薛紫是接到医生的电话临时过来的,再说医院离她住那里也不算远,所以她并没有通知还在工作中的淳于亮。 原来是上次的彩超单,医生说,几乎可以看出她BB的样子了!而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里,眼睛紧紧地闭着,令薛紫有一中安定的满足。 这可是她的BB呢! 看到手里拿着大大的底片的薛紫,从医生的诊室里走出,一个人一边走一边看地向大门外的方向走来,东林钰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薛紫,你终于出现了吗? 他当然可以去她住那里去找她,可是,上次她竟然装失忆来骗他。所以,东林钰决定,还是到外面来等,看她还能怎么说! 一大片阴影照了下来,薛紫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抬头,正看到了东林钰一张大大的俊脸。 看到薛紫先是懵懂,然后逐渐沉下来的脸,东林钰的眼神不由地凝了一下,她这是怕他,还是讨厌她? 然而,他不想再吓到了她,于是,直直地望着她消瘦的脸,强自收起那一抹不悦,轻声地说了句:“薛紫,你还好吗?” 他如此的伤害,害她还纠缠不休,她,能好吗?然而,这些话薛紫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其实,即便说出来了,她也不认为他会认同。 又能或者,在他的心里,并没有这些概念…… 说了也是白说的话,倒不如省口气暖暖肚子,不说。 于是,薛紫也不答话,绕过东林钰的向子,就径直向前走去。 而今的两人,已是真正的陌路。他已有了门当户对的妻,而她,亦有了相濡以沫的夫,不应该再有牵连,就算见面,都是罪过。 看到薛紫如此的无视自己,东林钰彻底恼怒起来。他向前两步,再次朱住她小小的身体,然后一把抓过薛紫的手臂,用力一拖,恨恨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薛紫看着他,学是不说话。 不这样,又能怎样?要知道,伤痕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他们即便回得了过去,却再也回不了当初。 更何况,薛紫根本就不想回去。 “薛紫,薛紫……”东林钰明显地有些醉了,大白天的领带歪着,眼睛红着,浓浓的酒气从口中喷出,令薛紫不由地蹙起了眉。 下一秒钟,她就被那个失态的男人拥到怀里,狠狠地撞在他的下巴上。霎时的疼痛,令薛紫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用力一挣,挣开东林钰的怀抱,冷冷地说了句:“够了。” 东林钰一愣,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薛紫后退两步,终于有了表情。她咬紧牙关,望着神情复杂的男子,恨恨地说道:“你已经订婚,我也已经结婚……我们都应该尊重自己的另一半,所以,我们也实在不应该有什么来往了。” 一番话说完,薛紫就丢下错愕的东林钰,快速反应地转身,然后想要离去。 然而,眼里快速地闪过冷光的东林钰却忽然蒙了,他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她结婚了…… 宿醉的男子忽然愤怒起来。 她怎么能结婚?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她是他的,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男人?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抓过薛紫,然后一路半抱半拖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车前,一把找开车门,强行将她塞到车后座里,然后不顾她的激烈反对,自己也钻进驾驶室里。发动了车子,黑色的小车,在医院的停车场里,转了个弯,就扬长而去。 知道上次的事对薛紫的刺激很大,所以这次,东林钰径直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走进大厅,听到两人的声音,在围裙上擦着手的林嫂就快步走了出来,一看到被东林钰强拉着的薛紫,她愣住了。然后,才想到,应该和她打个招呼。 然而,看到林嫂挡在面前,东林钰却是一把就推开她,然后径直拉着薛紫向二楼走去。 看到东林钰带着她一直向二楼走,薛紫连忙拉住他的手腕。急急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东林钰不答,只是转过身来,脸色阴沉地对林嫂说道:“林嫂,今天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回去休息,明天再来上班!” 林嫂应了一声,然后有些担心地望了一眼薛紫,这才转身而去。 “东林钰,你放开我,听到没有,你这样会伤到BB的!”因为BB的原因,薛紫不敢太用力挣扎。她只是一边拚命地想要挣脱,一边急急地说道。 看到林嫂关门而去。东林钰再望望薛紫用力护住的小肚,然后略微想了想,长手一伸,直接抱着她向二楼走去。 “东林钰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还要……”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到BB,薛紫先是愣了一下,脸色跟着雪白起来。 看来,还是瞒不过他啊,这不,又亲自讲给他听了? “我叫什么?”东林钰望着怀中不停挣扎的薛紫,冷冷地问了一句。 “东林钰……”薛紫才一开口,忽然想起她曾经假装失忆欺骗他的事,这个小气的男人,可是为了这些来报复她的吗? “我是假装失忆骗了你,可你看看,你把我的生活毁成什么样子了?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吗?”薛紫一边挣脱着想要下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咒骂东林钰。可东林钰根本就不为所动,只是一步一步地抱着她上楼。 “淳于亮看不到我会着急的,东林钰,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门“乒”的一声被踢开了,看到东林钰径直将自己放到床上,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薛紫的心,都开始绝望起来了。 然而,东林钰不说话。只将门一锁,然后开始解薛紫的衣服:“结婚,是淳于亮娶了你对不对啊?也是的,我东林钰的女人,敢动的人还真不多……” 他一边扯着薛紫的衣服,一边冷笑:“你让他碰过你了吗?一次?还是几次,他都碰过你什么地方了啊?你倒是说说看……” 薛紫的手力远远不及东林钰大。看到她又要挣扎,东林钰将她放倒在床上,恨恨地说道:“我东林钰的女人他都敢碰,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淳于亮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听到东林钰口口声声在说着淳于亮,薛紫一边护着身上,一边不由地替他辩护。 “还真是知道护自己的老公呢……”不知想到什么,东林钰冷笑着:“你不会告诉我,他连碰到没有碰过你吧!” 看东林钰越说越过分,薛紫的脸更红了,她怒道:“关你什么事?” “莫不是被我说中了?”东林钰直直地望着薛紫涨得通红的脸,顺手将她盖在身上的空调被抢走扔到一边,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雪白的肌肤。喃喃道:“薛紫,也只你,才能喂得饱我……” “不要这样……”薛紫一边推着东林钰,声音都颤抖起来:“我不能再对不起淳于亮。” 他不提淳于亮还好,一听到“淳于亮”三个字,东林钰的火,又“腾”地升起来了。他望着哀求自己的女子,头一低,堵住了她的唇:“不准再对我提那个名字……” ------------ 147______淳于亮之死——你真残忍 听到薛紫的声音,病床上的淳于亮费力地想要抬头。 他身边的护士连忙扶起了他,不让口边的氧气罩脱掉。 淳于亮吃力的望着自己的兄长,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淳于家的长公子握紧了弟弟冰凉的手,然后叹了口气,示意众人出去。他知道,以前的淳于亮,那个曾经对着他绽开开心笑容的淳于亮;那个发生巨变后再不肯多说一个字的淳于亮。 那个自小就被送到国外,十几年不肯回家的淳于亮。那个靠自己找工的顽强生活的淳于亮。那个说着淳于家不管自己的事的淳于亮,那个一看到自己受伤就发狂了一般的淳于亮,那个十多年来第一次神采飞扬的淳于亮,都将永远定格在过去的记忆中。 眼前的淳于亮,已经有了爱人,已经有了家,那三支的续命针,也只为了那个女子而打,也只为她能活下去,也只为她的以后不受淳于亮家族的伤害……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生,已经完全属于那个女子了?他的世界,被那个女子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望着弟弟俊朗去毫无血色的五官,眼中有什么东西涌出。他握紧弟弟的手,喃喃了句:“亮,我会保护那个女子,会让她,还有BB好好地生活下去。” 淳于亮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知道,若有了大哥的保护,薛紫才可以更好地生活。虽说,在之后的一段日子,她会难过一点…… 只是,薛紫,你怎么还没有来?若你再不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薛紫…… 眼皮开始沉重,他真的想永远睡去,可是有一个声音在叮咛,一定不能睡啊,若就此看不到薛紫,那么,她一定会活不下去。 一定要让她好好地活着,一定要让莫言亲口答应自己会照顾她…… 薛紫,薛紫…… 仿佛为了迎合他的想法,走廊里,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还有莫言的叮嘱声:“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慢一点?若给亮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还不得敲我的头?” 淳于亮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弱的笑:薛紫,我的妻…… 病房的门,是被薛紫毫不礼貌地推开的。她喘着粗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淳于亮的面前,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淳于亮,你可不能有事,若你都不要我的,我怕我会活不下去。” 淳于亮吃力地伸手,想要握住薛紫的手。可是,已油尽灯枯的他,只伸到一半却再没有一丝力气。 薛紫握住了淳于亮的手,任泪水划过面颊,抽泣着说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是吧?” 淳于亮望了一眼莫言。 莫言俯下身来,听到淳于亮在低低地说道什么。他一边点头,一边开始复述:“薛紫,结婚证我已经办好了,只是缺少一张照片,希望你能补上去。答应我几件事,一:好好地活着,二,若BB出世,就让他随姓淳于,叫淳于望。第三,绝对不能说出BB是别人的这一类的话……第四,绝对不准死,还有就是,他爱你……” 一番话说完,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然后,他的嘴唇又动了一下。莫言点头:“你放心,我会陪着薛紫,永远……” “我也爱你……”看到淳于亮在交待着遗言,薛紫直直地望着他,生怕一个眨眼,就不见了他的影子。她喃喃:“淳于亮,我爱你,所以,不要这么残忍……” 然而,淳于亮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作了一个想要拥抱的手势,薛紫上前,紧紧地抱住那个爱她至深的男子,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 淳于亮费力地摘下氧气罩,吃力地吐出了两个字:“活着……” 薛紫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唇印在他冰凉的唇上,大哭道:“淳于亮……” 抚在薛紫小肚上的手,无声地垂下,淳于亮终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薛紫只动了一下,就无声地昏了过去。 淳于亮,你真残忍…… 昏了再醒,醒了再昏,接下来的日子,薛紫固执地坐在淳于亮的面前,一动也不肯动。 他睡得很安宁,甚至还有一抹笑在唇边,幸福的满足,和不舍得。薛紫就这样看着他,不吃,也不睡,不动,也不说话。 淳于夫人来了,淳于老爷子来了,淳于家的二公子来了,淳于亮的朋友来了,然而不论是谁,都不能薛紫看上一眼。 她的眼里,仿佛只在淳于亮,仿佛只有静静地睡在面前的男子。 因为要保存尸体的原因,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四周还放满了冰袋。薛紫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那里,两天都没有动一下。 莫言就坐在她的身后,他不停地劝慰着她,想让她吃点东西,想让她睡一下。可是,仿佛石化了一般的薛紫,闭合了全身的一切感知,就连莫言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那一个星期时间,她完全靠打点滴生活。 淳于家有的是钱,并不在乎她怎样糟蹋自己,因为,只要她一息尚存,他们都有办法救的活她,虽说,真正应该救活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去了…… 淳于老爷子恨这个女子,可一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知从何恨起。他望望木僵了一般的薛紫,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率先离去了。 这个女子虽说有着如此不堪的过去,虽说曾经是东林钰的女人,可是看到她如此不休不眠地坐在淳于亮的身边,所有的人,开始无话可说。当然,这些和淳于良的维护是离不开的。也因为,淳于家已经失去了一个淳于亮,再也失去不起淳于良…… 要知道,自从十三岁开始,淳于家就永远地失去了淳于亮,而今的彻底失去,家里人也只当他是一种解脱,所以,薛紫并未受到过分的苛责。 在淳于亮的灵前,淳于良表示,他会接纳薛紫和她的BB,会令她在淳于亮有一立足之地。听到这句话,莫言才松了口气。 薛紫,你得感激淳于亮,你得好好地活下去。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莫言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把抱过薛紫向事先准备好的房间走去。薛紫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动一下,她只是任由莫言摆布,任由他抱着她走来走去。 “薛紫,你听我说,亮他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会守护着你……可是你这样,是否不想他安息?还想他和以前一样,为你担心为你心痛?薛紫,你太自私……” 薛紫不动,也不说话。 莫言的眼睛是血给的,他咆哮道:“薛紫,亮他帮你的BB起了名字,承认了他的存在,那么,我想问你,是否你连BB都不想要了,连他最后的嘱咐也不想听了?是否还要他伤心难过?薛紫,你若这样,亮他不得心痛死?” “莫言,莫言……”听着莫言咆哮一般的话,薛紫的神智终于被拉了回来。她怔怔地望着这个神情憔悴的男子,有泪水终于滑落。 她的手抚在心口:“痛,我这里,好痛!爸妈不要我了,薛蓝不要我的,就连淳于亮也不要我了……这世上,唯有他对我最好,所以,我不要活了,我要带着BB和他一起去……” 薛紫的眼睛,是呆滞的,神情是麻木的。她望着莫言,却又仿佛透过他望到了不知休息的彼岸,眼里,是说不出的憧憬和难受:“我去找他……我去找他……” “薛紫,你忘记亮说过什么话了吗?活着,活着知道吗?”有泪水从莫言的眼角滑出,那个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莫言,第一次在薛紫的面前,流露出愤懑的表情:“只有你一个人伤心吗?薛紫?我不难受吗?淳于家的每一个人不难受吗?你如此自私,完全忽视淳于亮的话,若真想死,若真不想听他的话,也由得你去……” 莫言恨恨地放开冥顽不灵的薛紫,恨恨地向外走去:“去死吧,都去死吧,你若死了,我也不需要再听淳于亮的话……” 莫言恨恨地摔门而去,只留薛紫一个人在静静的空间。她的手茫然不知所措地伸出,微笑着喃喃:“淳于亮,等着我去找你……” 薛紫最终没有能去找淳于亮,因为莫言回来了,他将薛紫送到了医院。 再醒来的薛紫,只是哭,只是哭,为什么,该死的她,始终不能死去?而不该死的淳于亮,只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听着薛紫……”莫言的声音是沙哑的,他坐在薛紫的面前,用血给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这话我只说一次,淳于亮今天下葬……你可以选择继续在病床上消沉,也可以选择现在从病床上爬起来去送他最后一程……毕竟,你才是他认可的淳于家三少奶……” 三少奶几个字灼痛了薛紫。她茫然在望着莫言,根本就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莫言深深吸了口气,烦燥地说道:“你整整躺了三天,这三天都没有去看亮,他那么多心,一定会生气。而我,薛紫,我终于明白,若陪在你的身边,大家都只会痛苦,所以,淳于亮的葬礼一完成,我就会离开这里……” 连莫言都要走了吗? 薛紫的脸色蓦地变得煞白,失去了淳于亮,难道又要失去莫言? 她一把抓住莫言的手:“不要走……你忘记了他的话了吗?”是淳于亮交待要好好地陪的她的不是吗?淳于亮没有了,莫言也没有了,她还要靠什么活下去? 然而,莫言却甩开了她的手:“我记得有什么用?你呢?你可记得他的话?他要你好好地对待你们的BB,他要你好好地活下去……你有做到吗?” “薛紫……”莫言悲哀地望着薛紫:“答应他的话,我做不做得到并没有什么关系,可你一定要做到啊……他那么爱你,你就忍心站他失望?” 是啊,他那么爱你,你就忍心他失望?可是一想到那个名字,薛紫就没有办法呼吸,她用力抱住了头,是啊,怎么能再让淳于亮失望? 怎么能? ------------ 148____归来 当脸色苍白的薛紫出现在淳于亮的葬礼上时,她的眼里没有了全世界,仿佛只有躺在棺木里的男子。那样专注的神情,灼痛了远处东林钰的眼睛。他望着惊人消瘦的薛紫,心里是说不出的痛苦。 薛紫,到头来,想不到我会用这样的方式失去你。 张怜,已经将她欠薛紫的完全还给她了,而她此后,将会用生不如死的方式活着。 张洁也在东林钰的逼迫下,付出了应付的代价,交出了原本属于东林钰的东西。东林家的所有,全部都落在了东林钰的身上,她母亲的仇,也终于得报……可就在此时,他失去了薛紫。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整个世界和一个真正爱的人相比,都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可是,又是谁,令薛紫在他的手心滑落的? 当他为了迷惑张洁时,利用了薛紫;当他为了对付东林珏时,不惜借且李冰雪的家族力量;可而今,所有的障碍都已扫除,薛紫,却也离他而去…… 所幸,她的身边,还有他们的BB,还有他们血的凝结…… 所幸…… 东林钰的电话是直接打给薛紫的,他希望可以见她一次。电话里,东林钰快速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然后,他怕她会拒绝,所以在等待薛紫答应的时候,他的手心里, 都是汗水。短短几秒,当薛紫的声音在电话的那一端响起时,东林钰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东林钰的电话打进来时,薛紫刚刚从淳于亮的坟墓前归来。而那个地方,她每天都去,每次都会呆上大半天。只在在那里,她才会觉得安宁,才会觉得心神祥和。 小小的窗前,她歪着头,认真地听完东林钰的话,过了良久,才不顾莫言的反对,她同意了,而地点,就约在海边…… 冬天的风,吹在人的脸上,很是痛。泪水也很快就吹干了。薛紫坐在海边的巨石上,静静地等待东林钰的到来。 下雨了,薛紫就这样在雨中,遥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紫……”东林钰的声音,是在薛紫的身后响起的。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望着仿佛欲乘风归去的女子,禁不住低低地唤了一声。 “东林钰……”薛紫第一次冷静且清晰地唤出了东林钰的名字。两个多月不见,她变了,变得坚强且独立,就连眉间,都一反过去的柔弱,全是冷定的坚强。一刹那,东林钰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七个多月了,她的肚子已经凸出,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她望着东林钰,淡淡地笑着:“我听说你要见我,所以,我就来了。我想,你和我之间,有些话,还是终究都要说清楚的,说清楚了之后,你我就再无关系……” 虽说薛紫的话在东林钰的意料之中,他的身子,还是晃了一晃。 “首先感谢你帮过我的妹妹……哦,当然,也是帮我……再者,就是感谢你给了我一个BB,不论怎么说,他都已经存在了不是吗?因为淳于亮将他当成了自己的BB,他的名字,就叫淳于望……” 东林钰的脸色,就在薛紫的这一番话里,蓦地变得煞白。 薛紫,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因为,我还有我的BB,都不想再见到你,若真的是见到,你就当不认识我们,也就是了……” 薛紫静静地望着这个曾伤害她的男子,冷冷地笑了一下:“你和我,自此,毫不相干……再见,哦,不必再见。因为,我们不会再见。” 薛紫说完,转身而去。 她的身后,是脸色同样苍白的东林钰。 淳于亮失去了生命,却得到了薛紫的人还有她的心。甚至……还有他们的BB。而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薛紫,我会等,等到你愿意回头的一天…… 薛紫无言地离去,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有泪水不可抑制地落下。东林钰,是你毁掉了我全部的希望,甚至淳于亮,若他日再见,我必不会放过你…… 雨在她的身后,迅速地落下,淹没了她的泪水,也终究会淹没她的过往和一切。可是淳于亮,我不会忘记你,永远…… “薛紫,淳于老爷子已经第三次发下话来了,你真的不去吗?”黑色的轿车旁,正在等待薛紫的莫言一看到浑身是水的薛紫,连忙帮她打开车门,然后递上一条毛巾,这才小心地问了一句。 虽说知道薛紫不会去,可在片刻前听到淳于良的电话,说希望他好好地劝一下薛紫,所以,他又追问了一句。 要知道,淳于老爷子,已经催了三次了,要薛紫离开东海市,回到淳于亮法国的家,可是,薛紫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你去和他说,我要去,也是不他要求的地方,而且,我要在这里陪淳于亮……”薛紫接过莫言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湿湿的头发,冷冷地说道:“我会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就在这里陪着他,到我死去的时候,也要和他葬在一起……” 她的话,说得冷漠,声音也是无情。莫言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淳于亮将薛紫托咐给他的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淳于亮知道他同样喜欢薛紫,所以,希望他能代替他来爱自己,代替他照顾她的一生。可而今,薛紫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毕竟,淳于亮的逝去,牵动着多少人的心,所以,他会等,等到可以兑现诺言的那一天…… 小车滑过的时候,莫言看到,海边的东林钰还静静地站在那里,任雨打湿他的衣服。却始终一动不动。 然而,对于这个男子,莫言始终无法同情起来。 要知道,是他,毁了薛紫的一切,甚至包括未来…… 可这是他的错吗?莫言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薛紫,牵动着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心。 可是,这一切都要过去了不是吗? 他日再归来,她也亦非她…… “薛紫,我们还会回来的!”莫言提着大大的行李包,望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薛紫,轻声地劝慰道。 “我知道,不论我们去到哪里,淳于亮都会和我们在一起……”薛紫在冬日的阳光下回首,望着莫言淡淡地笑:“莫言,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莫言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上前握住薛紫的手,心里一酸:“是的,亮他,会永远地陪着你和BB……” “走吧,我们终究会回来的,会在这里,陪着淳于亮用过的每一样的东西终老!”薛紫抚过薛紫置下的每一样东西,有泪水落下,她抬头,望着屋外的一地阳光,深吸了口气:“淳于亮,等着我……” 走到街心公园时,薛紫再望望那个小小的窗口,用手抚了抚小肚,然后毅然转身而去。 东海,我们会回来的;淳于亮,我们会回来的…… 三年后 东海市的机场,就座落在海边。椰子树成行,绿茵覆盖。一走出机场,就可能看到大海无垠,凉风习习。 忽然,宽敞的大堂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快步在向外走出,一边走,还一边叫道:“妈咪,你倒是快一点嘛,连望儿都追不上了,羞啊羞啊!” 小小的人儿,一边跑,一边笑道:“妈咪,来追望儿啊,快点!” 年轻的母亲有一张清秀的脸,她的长发略微卷曲,一身紫色的衣裙衬托着她姣好的身体。那样的一个女子,不太像一位母亲,则更像一位少女。 此时,她正一脸宠溺地望着小小的人儿,一手扶着大大的行李箱,不停地提醒:“望儿乖,你已经是一位小绅士了,要知道,绅士走路,是不会用跑的哦!” 然而,小人儿却格格地笑得眯了眼:“妈咪骗望儿呢,小绅士是扮给外人看的,在妈咪面前,望儿只是小孩子一枚!” 他一边笑,一边跑,径直向外面的那一片蔚蓝跑去:“爹地,望儿回来看你了!” 小小人儿的声音仿佛珠落玉盘,煞是好听,引得众人竞相回头。 “望儿……”年轻的母亲急了,她一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边急道:“别跑啊,大伯来了,会找不到你……” 正在这时,小人儿一下子撞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只听“哎哟”一声,小人儿用手抚住了额:“你的骨头,怎么生得这么硬啊?” “哦?”听了望儿的话,男子蹲下身来,摸摸小人儿有些发红的额头,忽然一把把他抱了起来:“骨头硬不好吗?” 他爽朗的笑声引来了无数人的观望,只见年轻的母亲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叫道:“大哥……” “薛紫,又是一年了,你也终于舍得将望儿带回来了?”那男子,正是淳于家的大公子淳于良,知道薛紫今天将会带望儿回来,他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一切,过来机场迎接。 这年轻的母亲,正是刚刚从维也纳归来的薛紫和她的儿子淳于望。看到淳于良到来,薛紫终于松了口气:“大哥,你可来了,这小子,累死我了!” 薛紫一边放下很行李箱,一边伸手:“望,快下来,大伯会累!” “原来你就是那个大伯啊?”淳于望眨眼,望着淳于良俊逸的脸,歪过头来,笑道:“可是,电脑里的大伯,脸要宽一点,然后要肥一点,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伯伯瘦了嘛!”淳于良很宠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侄子,用手捏一下他的脸,笑道:“望儿也瘦了呢!” 看到薛紫吃力,淳于良将望儿递给薛紫,帮她将大大的行李箱提起:“走,我们回家去了!” 一行三人,有说有笑地向外走去,远处,是大海无垠。薛紫感觉有什么涌出眼眶,东海,我终于回来了,可是却只有一个人,淳于亮,莫言,还有那些存在于回忆中的人,都一个一个地远去了…… ------------ 149____淳于亮,安息吧 一行三人,一边说一笑向外走去。 就在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机场大厅外时,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从另一班飞机的出口走了出来。 为首和男子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颀长的身材,匀称的五官,一对星眸镶嵌如玉的肤色上,俊朗不群,优雅且迷人。 而他眉目疲惫,神情冰冷,仿佛整个世界看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 此刻,他走在机场的大厅里,手却习惯地往衣袋里摸。摸出来的,是一部手机。他一边走,一边拨了一通电话:“蒙,我回来了,半个钟之后,在我的办公室里等我……” 这男子,正是东林钰,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就由人人皆知的花飞大少,变成了人人敬而远之的工作狂。 此次,他为了一个十三亿多的项目,刚刚从法国回来。一下飞机,他的第一个电话就打给沈蒙。 出差和回家,对于他来说并无分别,而现在,他心里想的是将出差这几天落下的工作补回来,然后再在办公室的小套间里补一个觉…… 然后的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工作…… 那样的日子,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得连沈蒙都开始抱怨起来。 电话那端,沈蒙先是夸张地“哇”了一声,跟着开始表示抗议:“钰,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你真的是一个黑心的老板。呃,你在外面出差,我就得帮你加班加点,而你这一回来,我就得得候命——我干脆卖身给你得了……” 沈蒙的喋喋不休,使东林钰蹙了一下眉: “你的身体我不感兴趣,但是若我一会儿在办公室里看不到你,你就准备着今晚和安妮备课吧……”东林钰的声音是冰冷的,毫无表情的。听着沈蒙的抱怨,他习惯地揉了一下眉心:“好了,不说了,一会见。” 话一说完,他就快速地挂上了电话,不再听沈蒙的抱怨。 三年了,这三年,他仿佛成了工作机器一般,就连一向敬业的沈蒙,都快受不了啦。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从那个人走了之后,他就失去了全世界一般,所以,只有疯狂的工作,才能让空虚的心,暂时充实起来。 而他的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乐坏了一班的董事,每年几乎上涨百分之十左右的利润,使得大家盆满钵满。 可是,东林钰从来都没有觉得开心。 他曾经以为,用钱就可以买下整个世界,却不料,有个人,却用那样的方法表示质疑。结果,是她打败了自己…… 于是,他一直关注着她,想知道她生活得好不好。想知道他们的BB生活得好不好! 可是,她何曾又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离她而去的淳于亮,还有陪伴了她两年多的莫言,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还有他,在默默在关注着她? 他想,她一定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铭感五内。 只是,薛紫,三年了,我好想你,你可知道? 机场外,混和着海风的空气,清新且舒适,东林钰微微呼了口气,就径直向一侧的黑色小车走去。 “董事长,车来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快走两步,来到小车的旁边,打开了车门,然后作了个:“请”的手势。 东林钰低首,坐上了车后座。然后开始短暂的休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低首深思之际,侧边的小车无声无息地滑过,半开的车窗内,露出了薛紫略带深思的脸! 两人的错过,一次又一次,而这次,却是最近的距离。 东林钰没有看到薛紫,他身边的助理却看到了。年轻的男子乍一看到气质出众的清秀女子,再看看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忽然觉得神移目眩。一时怔住了。 小车飞驰而去,转眼已是擦肩,年轻的助理这才有些遗憾地转过身来,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看到如此美丽的女子…… 两人都上了车,小车却纹丝不动。直到,东林钰抬头,淡淡地说了句:“回公司……”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于是,两部黑色的豪华型小车,沿着相同的路线,一前一后地向东海市市区驰去。 “薛紫,你要节哀……”西山墓园里,薛紫小心地将手中的鲜花放到淳于亮的面前,然后恭敬地将莫言的骨灰放到淳于亮微笑着的小像前:“亮,我和莫言回来看你了……莫言他终于都下去陪你,而你,也不再孤单……只是,我好想你!好想!” 三年了,每时每刻,每日每夜,她都在想他,都在内疚。都在怪自己的年少轻狂和不懂事!如果不是因为她,淳于亮不会死,而现在,内疚的对象,又多了一人,那就是莫言。同样,如果不是因为她,莫言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去。 他们曾是她精神的支柱,伴随她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可到头来,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初去维也纳,是因为淳于亮在那里生活了将近五年。 由于严重的水土不服,莫言一去到维也纳,就开始生病,在薛紫苦劝无果的情况下,他开始了漫长的治病旅程。 但是,半年前,由于恶化,他终于都撒手人寰。临终前,他拉住薛紫的手,还在愧疚没有照顾好她。然后嘱咐她,一定要将他的骨灰葬在淳于亮的身边。 没有了莫言,再也寻不到淳于亮的足迹。于是,薛紫在伤心之余,忽然强烈地怀念起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故乡,终于都决定要回来淳于亮的身边,回来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 因为,这里除了有她长眠的父母,还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子,他们都长眠在这里,她也理所应当地回来…… 看到她手中的骨灰盒,也听说过莫言去世的消息。淳于良的眼神不由地凝了一下,跟着叹息。只能说,这女子的命,真的是够苦,每一个在她身边的男人,都会先她而去。 而今,她回来这个逃避已久的城市,希望时光,能慢慢地抚平她的伤痕,也希望她会慢慢地忘记过去,有属于自己的未来和生活。 看到薛紫又在默默伤心,小小的淳于望挣脱淳于良的怀抱,来到薛紫的面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帮她抹去眼泪,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咪不哭,妈咪还有望儿……” 仿佛再也忍不住悲痛,薛紫手一伸,将淳于望抱在怀里,眼角终于有泪水滑落:“亮,我带望儿来看你了……” “薛紫……”淳于良望着帮妈妈小心擦泪水的淳于望,叹息道:“亮会听到你的话,知道你回来,他一定很开心。还有,不要吓到了望儿,莫言也要早一点入土为安才是……” 隐忍了多年的悲痛,使薛紫再也忍受不住。她抱紧自己的儿子终于哭出声来。 在淳于亮的面前,在莫言的面前,她粉饰的坚强终于褪去,将脸深深地埋进儿子小小的胸口,泣不成声。 不是天有多么残忍,也并非时光有多么无情,只是你,用离去,荒凉了我曾经丰腴的心! “薛紫,还是那句,节哀……莫言能陪在亮的身边,想必两人都是高兴的,而你经常也可以看到他们,应该宽心才是……” 新坐落的墓碑上,是薛紫撰写的碑铭。戴着墨镜的薛紫和淳于良站在他和的墓前,久久地伫立。不知过了多久,淳于良终于开口:“薛紫,我们应该回去了,要知道,还有望儿……” “莫言叔叔,你累了,就好好地睡吧,我一定会好好了照顾我妈咪的……”一半时间都由莫言带大的淳于望,和莫言的感情很深,他撇了撇小嘴,却终于都没有哭出来。 听了淳于良的话,再看看眼圈红红的淳于望,薛紫无言地点头,然后对淳于望说道:“来,给爸爸和莫言爹地道别!” 淳于望礼貌地鞠了一躬,脆生生地说道:“爸爸,爹地,望儿会经常来看你们的,你们有空,也可以来看望儿哦!要知道,望儿只剩下妈咪,也觉得孤单呢!” “望儿乖。”淳于良望着懂事的淳于望,也觉得有些伤感。他伸手,抱过小小的人儿:“有空再来看爸爸和爹地吧,我们要回去了……” 听了淳于良的话,再看看天色,薛紫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向山下走去。 墓园外,淳于良望着坐到后驾驶室的薛紫,略微思忖了一下,才开口:“还有,回来帮我吧……你知道的,我开始觉得吃力!” 因为淳于亮的死,淳于老爷子不再愿意回国,所有的业务,也都落到了淳于良的身上,随着业务的拓展,他开始觉得力有未逮。所以,薛紫才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得地开口。 “这个……”薛紫迟疑了一下。要知道,此次回来,她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是莫言的后事,还需要办理,所以,她不得不通知了一直有联系的淳于良,却没有料到,淳于良会开口要她去淳于氏工作。 要知道,而今的薛紫完全有这个能力,三年的独立自主,使她早就成了年轻干练的职场女人。可是,她并不想去淳于氏,起码现在不想。她只想守着望儿,过安静的生活。而淳于良的这个建议,可能会将这一切打破。所以,她有点犹豫不决。 看到薛紫的神情,淳于良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二弟他志不在此,若亮还在的话……” 不得不说,淳于良的这一句很有用。霎时,薛紫的眼眶又有什么涌出。她用力吸了口气:“好的,大哥,我愿意帮你,不过,我得先帮望儿找个幼儿园,并等他完全习惯下来……” 薛紫的话,令淳于良喜出望外。他连忙答应。还拍拍心口保证说望儿的幼儿园包在他的身上,而且,绝对是本市首屈一指。 然而,听了淳于良的话,薛紫笑了。她说:“不要最好的,他只要在一般的环境里长大,然后像他的爸爸一样,能自己养活自己就好……” 薛紫的话,令淳于良吃惊,然而,他低首,一触及到她温和平静的神情,他终于知道,薛紫,长大了…… ------------ 150____父子俩的第一次相见 薛紫为淳于望找的幼儿园,就在她住的地方附近,穿过街心公园,再拐一条街,也就是了。 这样呢,第一是方便接送,第二呢,就是那个地方是一般的社区幼儿园,环境也还算不错。望儿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时候,薛紫专门开车去送他:“望儿今天是学生了呢,要记得团结水朋友,听老师的话啊……” 她还记得,当年她第一天去读书,妈妈也曾这样对她说。而今,父母都已不在了,自己也身为人母,所以,要将父母的优良作风传递下去。 淳于望点头:“望儿知道的……只是,望儿的学校是怎么样的?老师呢?有没有隔壁的Maria那么好玩啊?” “这个啊,当然是各有所长了……”薛紫用手摸了摸淳于望的小头,笑道:“这世上,是没有完全相同的人的,所以,不论认识了什么朋友,都不要将他和以前的朋友们相比,知道吗?” 淳于望口中的“Maria”,是他们在维也纳时的一个邻居,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白种男孩子。也是一个很热心的小伙子,自从认识之后,他就经常带着淳于望去逛街,然后教他认会了很多东西。 其实,淳于望在大概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非同寻常。他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那时,就已相当于五岁的孩子。随着年龄的长大,学的,还有知道的,也更多。薛紫不敢让儿子的这种天赋埋没,除了自己不停地教他东西,教他自己当年所修的日、韩两门语言,还让莫言同时教他英、法两国的语言。 所以,在小淳于望三岁多一点的今天,就已经拥有包括母语和维也纳的德语之外,他已经是一个拥有四国以上语言的“天才儿童”了。 然而,薛紫不敢让儿子的天赋显现太多出来,严令他除了平时在家学习之外,只要坚持说中文和英语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等他长大一点再说! 然而,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淳于望哭丧着脸回来了。 薛紫一问,才知道幼儿园的老师一看到他是国外回来的孩子,就拿他当“小熊猫”一样地问过来问过去,而他一不小心之下,就显露出了自己的语言天才。而如获至宝的老师,当即讲给了园长听,要将他作为所谓的“重点培养对象”。 深知道这绝非薛紫的初衷,淳于望生怕被妈咪责怪,所以干脆来一个坦白从宽了! 薛紫吧了口气,然后打了一通电话给淳于望的班主任,想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公园的长椅上,薛紫和年轻的老师正在谈关于淳于望的事,淳于望就自觉地蹲在一旁,看一群年轻的学生练习素描。 不得不说,淳于望博学,源自于莫言。 要知道,本身拥有两个学位的莫言,对于淳于望的教育,完全是采取西方的教育方式。寓教于乐,寓学于乐。 所以,淳于望小小年轻,对于画画,也有涉猎。此时,看到一个看来是初学者的少女将画板上涂得乱七八糟,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取笑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正太,年轻的小姑娘涨红了脸,她气愤地问淳于望笑什么。 淳于望眨眼,用小手指指十岁小姑娘的涂鸦:“素描,通常以单色线条来表现直观世界中的事物,亦可以表达思想、概念、态度、感情、幻想、象征甚至抽象形式。它不像带色彩的绘画那样重视总体和彩色,而是着重结构和形式……可你呢?这又是什么,只能说是乱画!” 看到三岁多的小屁孩说得头头是道,小姑娘赌气将手中的画板递给了淳于望,作了个挑衅的手势:“你来”! 淳于望偷偷地望了一眼下和老师说话的薛紫,摇头。 小姑娘“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原来只会说,而不会做啊……”她一边说,还一边笑,嗤笑之情溢于言表。 看到她如此轻慢自己。淳于望的小脸涨红了。 他再瞄一眼正全神贯注地和老师聊天的妈妈,毫不客气小手一伸,顺手拿起画笔,仔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然后描、涂、画、绘,不多时,就努了努嘴,将画好的素描重新交到了小姑娘的手中。 因为是休息时间,所以,年轻的老师去买水了。这些学画画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小朋友,此时看到淳于望竟然来挑衅,所有的学生们都围了过来,个个伸长了头,想看看这小小的人儿,会画出什么个鬼东东出来。 大家一看到小姑娘手中的画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始面面相觑。完全想不到,这个不过三岁的小朋友,竟然比他们这班学了几年的学生画得都好。 淳于望画的,正是身侧的小姑娘。及膝的白裙,绑起的发上,系着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那扬起的眉,微嘟的唇,粉粉的颊,还有神采跳跃的眸子,在画纸之上跃然而出。 而最难得的是,他从整体效果出发,通过加强减弱等方法处理,使画面详略得当,主要形象特点鲜明突出。 就在这时,学生手中的画板被抢走了。教绘画的年轻老师,一看到学生画板上的素描,再望望三岁左右的淳于望,拿过画板审视良久,这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问小小的淳于望:“这是你画的?” 淳于望点头。其实,经过上次的事,他对老师有一种本能的闪避,总感到只要见到老师,就没有什么好事…… 可是,这样走,总是不礼貌的吧!淳于望犹豫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薛紫叫了一声:“望,我们走了!” 淳于望点头,然后向妈妈挥了挥手:“就来!” 绘画老师望着年轻的薛紫:“你的画,是妈妈教的吗?” 淳于望摇头。 年轻的老师蹲下身来,扬了扬手中的画:“望,你告诉叔叔,这是哪一位老师教的吗?” 淳于望的手法,和描绘,像极了以前一位前辈,只可惜,他出国了,几年来毫无音讯。此时,乍一看到相似的笔锋,年轻的老师直觉是他回来了…… 看到妈妈在催促,淳于望有些急了:“是莫言爹地……” “莫言爹地?”年轻的老师一怔,这孩子,可是那个叫“莫言”的画家的孩子吗?若说是同名同姓,那么,为什么会有如此相似的笔锋? “再见……”淳于望对着年轻的老师点头:“妈咪在叫我了!” “那,你还会来吗?”年轻的老师眼神闪了闪,望望一看到妈妈有开始着急的小家伙,眼里忽然闪过神秘的光:“或者说,我应该和你的妈妈谈谈?” “嘎?”淳于望拉下了脸。要是被妈咪知道他在这里显摆,他还能有这么开心? “若你有空来和叔叔聊一下天的话,叔叔就不认识你的妈咪,怎样?” 于是,他摇头:“我有空会过来,只是不能告诉我的妈咪……”淳于望一边说,一边还对老师挥了挥拳头。 年轻的老师再扶了扶眼镜,得逞地笑了:“每个星期六,别忘记了哈!” …… “望,我要去上班了,你呢,好好在家,然后中午我和你一起吃饭,怎样?”薛紫一边将包包提在手中,一边对一早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淳于望说道。 淳于望只是“嗯”了一声,就又开始看他的新闻早报了。看到薛紫准备出门,他才淡淡地说了句:“妈咪,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哦,要小心一点……” “好的,拜!”薛紫在淳于望的额上吻了一下,这才匆匆出门:“不要乱走哦,妈咪会担心!” “知道了!”这句话,可是每个星期都听的,淳于望这下连头都懒得抬了。 门乍开又合,淳于望趴在窗台上,望着薛紫发动车子,这才缩回了头,快速地拿钥匙,穿鞋子,然后直奔街心公园。 要过去街心公园,就要经过一条不太宽的马路。淳于望一边往左看,一边跑步向前。 正在这时,黑色的小车戛然而止,在淳于望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淳于望呆了一下,然后看看自己没事,就径直向前走去。 然而,车门开了,俊朗不群的男子从车上走下,然后来到淳于望的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才轻轻吐了口气:“小朋友,怎么过马路也不看清楚呢?伤着没有?” 淳于望摇头,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也知道要看的,可是我和别人约好的时间,若是迟到的话,就不好了!” “哦?”听了小小人儿的话,男子忽然笑了起来:“你和谁约的?约在哪里?” “就是那里了!”淳于望指指街心公园:“妈咪说的,做人不能失信,我答应他今天来,所以,今天就来了……” 男子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他牵着淳于望的小手,将他在马路和对面放下,这才说道:“嗯,我是东林钰……” 淳于望抬头,望着男子俊朗不群的脸,感到一阵亲切,看到他忙着听电话,也就耸耸肩和他摆了摆手,转身向街心公园跑去了。 电话,是沈蒙打来的,德国的工作团将于一个小时后到达,他已经赶去接机,嘱咐东林钰早点结束这边的考察,然后回去公司。 东林钰“嗯”了一声,又交待了一些细节,这才挂上了电话。这才想起刚才的小人儿。 说实话,东林钰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只是今天说不出为什么,在看到小人儿没有一丝惊慌的眼神时,感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稔。而对面,就是薛紫曾经住过的地方…… 可如今的她,身为淳于家的三少奶,淳于集团的副总,应该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吧! 薛紫啊薛紫,你终于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那样的距离,足可以令你将以前的我,还有我们的以前,统统忘记…… 只是,他忘记问这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了……不过,若他住在这附近,自己又经常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总可以再见到吧! ------------ 151_____你的名字 要知道,东林钰并非多事的人,可是乍一看到小家伙,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而且,薛紫以前,就住在这里…… 不过,那也只是以前了,淳于家的三少奶,即便真的回国,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吧。 而那个小朋友,不过两三岁的样子……若他们的BB在国内的话,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薛紫住过的地方,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小家伙……刹那间,有什么在心中一闪而过,却在他将要捕捉时,一闪而逝。 他摇头,怎么可能嘛!听说他们离开了维也纳,回到了法国。现在,他们应该还在法国吧! 不过,那小人儿还真有意思啊,看到车差点撞上自己,不害怕,也不躲,还大人一般地和他聊天……他忽然很想再见见那个小人儿。 不过,若他就住在附近,而自己经常经过的话,一定会再见的吧! “噢,我们望儿好棒呢,这么快就找到朋友了?”淳于良一边和小家伙说话,一边转了个方向,径直朝市区驰去。 他早就让薛紫回去淳于家住,可薛紫总是想也不想地拒绝。说什么这里有淳于亮的味道,可现在看来,淳于望也需要朋友,他要好好地劝一下薛紫了。 他再回头,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小家伙,忽然感觉到心疼起来,还有妈咪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失去了爸爸,唯一的爹地也离他而去,这给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看来,他这个做大伯的,真的是有责任多关心他一下才是。 看到车子平稳地驰出,淳于望小小的眉蹙着,他在想东林钰。说不出为什么,一看到那个人,他的心里,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说找了自己很久,是真的吗?那么,下个星期六,他真的会来吗? 他不会象妈咪一样,也有忙不完的工作吧,若他能象莫言爹地一样陪自己玩和学东西,那就好了! 小家伙想着,又望向了窗外,这可真是个陌生的城市,除了每天忙个不停的妈咪,还有这个大伯,他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这样想着,他又开始怀念起维也纳来。 又或者说,他应该好好地和妈咪谈谈,早一点回到那个地方去? 可妈咪能答应吗? 虽说维也纳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可这里,也是生妈咪养妈咪的地方啊,更何况,妈咪说,要好好地陪着爸爸和爹地…… 唉,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当淳于望和淳于良来到餐厅门口时,薛紫还在办公室城没有出来。于是,他们只好自己找位置,点菜。 显然不太习惯这种正规的大餐厅,淳于望左看看,右看看,好奇极了。 当淳于良开始点菜时,淳于望就忙着找洗手间去洗手了。 因为地下滑,他走的又急,才一出洗手间的门,就差点滑倒,然后一下子栽到一个人的怀里。他刚想道歉,忽然有人在头顶说话了:“咦?你怎么在这里?” “啊,是你啊!”淳于望抬头,正看到东林钰含笑的脸,于是他一喜,拉住他的大手:“我和大伯吃饭呢,现在在等妈咪。” “这是吃饭的地方啊,我来这里,当然也是吃饭啊!”东林钰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小家伙的手里,然后蹲下身子笑笑:“我叫东林钰,愿意做你的朋友,若你闷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怎样?” “随时都可以吗?”淳于望眨眼:“要知道,我没有朋友,所以,很多时候都很闷……” “那我愿意做你的朋友!”东林钰笑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又是星期六的早上,薛紫照例和淳于望道别,然后上班去了。 看到薛紫出门,淳于望又大摇大摆地离开家门,一溜烟似地朝对面的街心公园走去。 要知道,妈妈一开始上班,就和在维也纳时一样的忙了,在那里,他怎么说还有莫言爹地陪,可现在呢,却只有一个人,而妈妈又是个一忙起来全世界都会忘记的人,有几次,连他吃饭没有都忘记了! 淳于望有些不明白了,是否人一长大,就会有那么多的事做,有忙不完的工作? 他一边想,一边快速地越过马路朝街心公园走去。 “还没有忙完吗薛紫,好久没有看到望儿了,今天一起吃饭如何?”下班的时候,淳于良走过薛紫的办公室门口,发现她还在忙,就推门而入,问了一句。 听了淳于良的话,薛紫先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句,然后用力拍拍额头:“我的天,我把我们的小绅士给忘记了!” 要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答应淳于望和他一起吃中午饭。可是她一忙起来,却忘记了。 要知道,这已经是第三次失约了,第一次的时候,淳于望对她耸耸肩,摊开了双手:“我愿意原谅你!” 第二次的时候,只望着她摇头,连话都懒得说了!可这第三次…… 看到薛紫一脸的沮丧,淳于良摇头:“还好,今天还不算晚,这样啊,我去接望儿,你呢,先去怡凯点菜,咱们半个钟之后见……” “好吧,那就麻烦大哥了,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就过去!”薛紫一边说,一边又坐下了。 淳于良摇头,说了句:“要快一点啊……”然后就推门而去。 东林钰每次经过上一次碰到淳于望的地方,都会下意识地将车开得很慢,总是希望可以遇到那个说话的口气和神情象大人一般的小人儿。 一次,两次……东林钰却始终没有看到过那个似曾相识的小小身影。于是他想,这小人儿上次一定是偷跑出来的。也是的,那么小的人儿,大人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乱闯呢? 这样想着,东林钰又释然了,可是,每到了这个地方,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终于,又给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淳于望是一路小跑着过马路的,因为今天的学生比较多,老师又拉着他和其他学生交流,是以他现在才回来。 虽说和妈妈约好了一起吃饭,可他并不认为那个胡涂且健忘的妈咪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可是,心里虽说这样想,却还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他一边想,一边向家里跑去。 东林钰是在他的身后叫住他的。听到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淳于望停住了脚步,然后再一回头,就看到了在车里冲他招手的东林钰。 于是,他开心地笑笑,也冲对方摆摆手。 要知道,他的日了实在是无聊,若有个和莫言爹地一样愿意和他聊聊天的大朋友,他还是蛮满意的。 “每次经过这里,我都在找你,可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东林钰牵过淳于望的小手,认真地说道。 “每次吗?”淳于望耸耸肩,两手一摊给了个“你是白痴啊”的眼神,淡淡地说了句:“难道你不知道身为幼儿园的小学生,我只有星期六、日才能自由活动的吗?” 听了淳于望的话,东林钰呆了一呆,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学生要读书,大人要工作,并非每天都有空在马路上晃来晃去的啊! 于是,他有些尴尬地笑笑:“噢,不好意思,这个,我倒是不记得了!” “也难怪你!”淳于望摆摆手:“任何人也都只关心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而已,不记得别人的事情,是正常的!” “呃!”东林钰一怔,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于是他调转话题:“对了,你在对面做什么呢?” “我嘛……”一听到东林钰竟然问起自己,淳于望笑了。他指了指街心公园:“在那里,有人写素描,所以,我星期六的时候,会过去看看,而且,自从维也纳回来,我就再也没有朋友……” 淳于望眼神黯了一下:“所以,我只能和他们一起玩一下!” “哦,是在和他们一起学画吗?这还这么小,可真了不起……”是啊,三岁多一点的小朋友会自己跑去学画画,还真的了不起呢! 然而,淳于望的眼睛翻了翻:“不是去学,等于去教好不好?我会和他们交流,然后一起进步!” 这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句话开口,就是学啊学的。怎么这么小看人的? “呃!你可真厉害。”东林钰冲他翘起大拇指:“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呢!” 东林钰说的是实话,他两三岁的时候,母亲没日没夜的忙,也没有什么时间教他,所以,他很大一个了,还什么都不懂! “这算什么?”一听到有人夸自己厉害,淳于望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当然,我一岁开始,每天都要学很多东西……” 淳于望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一部黑色的小车停在自己的楼下。号码海Q5298那正是淳于良的车。 于是,他急匆匆地和东林钰告别:“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们做个朋友吧!下个星期六你来找我,我带你去学画啊……” 淳于望一边说,一边向前跑去:“大伯……” 看到小人儿匆匆忙忙地去了,东林钰这才回到车上,这才想起还没有问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不过,下个星期六,他倒是记住了,有什么事,就到时再问吧!他起码得知道这小家伙住在那里,一岁开始就要学很多东西?那他的父母,一定是很出色的人呢! “大伯,我妈咪呢?”小淳于望一屁股坐到副驾驶室里,侧过头来问道:“她又忘记了和我一起吃饭的事,对吧!” “你妈咪没有忘记啊,这不,让我来接你了!”淳于良一边帮小家伙系好安全带,一边笑道:“望,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呢?若给你妈咪知道你一个人出去,他会担心的!” “大伯,咱们都是男子汉是不?”淳于望侧过头来,望着淳于良:“你不会告诉我妈咪我私自出门的对不?” “那是当然,只是,男子汉是有共同语言的,你愿意告诉我去了哪里了吗?”淳于良笑笑,回到驾驶室里发动了车子,认真地说道:“要知道,你妈咪很紧张你。” “其实也没什么啦。”淳于望指指街心公园:“哪,我就是在那里和一班学画画的朋友们一起玩啦,你也知道的,我妈咪总把我一个丢在家,我没有朋友,也会很闷的。” 淳于望做了个鬼脸:“不过,我现在已经有朋友了,他答应和下个星期六来陪我呢!” ------------ 152——他是我的朋友 “哦?”淳于良笑道:“我们望儿可真棒,那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车子静静地驰出,淳于望歪着小小的脑袋,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忽然怀念起维也纳来。他忽然觉得好想回去。 可是,妈咪呢? 虽说维也纳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可这里同样是生妈咪,养妈咪的地方啊!而且,爸爸和爹地都在这里,妈咪说好要在这里陪他们的,也就是说,他们再也回不去维也纳的那个家了? 小人儿叹了口气,可是妈咪一回到这里,就变得好忙,好忙,忙得经常连他都忘记了,是否每一个大人,都是如此的忙和如此的健忘呢? 他忽然想到东林钰,他会记得下个星期六和自己的约会吗?而且,他会有空吗?他开着车,妈咪也开车,是否开车的人都会忙一点呢? 可东林钰,你一一要来啊,要知道,望儿就只有你一个朋友呢! 望着淳于望的小头耷拉着,捏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淳于良忽然觉得,是否自己对他的关心真的不够? 其实,薛紫一回到国内,淳于良就想让他们母子搬回家住,但薛紫以喜欢清净和这里是淳于亮住过的地方拒绝。可现在看来,他们两人,都考虑得不是很周到,因为,他们忽略了淳于望。 他在长大,也开始需要朋友…… 看来,他得好好地和薛紫谈一下才是…… 怡凯在中天广场的三十三楼,两人来到餐厅,没有看到薛紫,一通电话拨过去,才发现她还在办公室没有出来。于是,一大一小只好找位子先坐下来,然后点菜。 看到淳于良拿起了菜单,淳于望就和他做了一个去洗手的手势,然后一个人来到了洗手间。 正是中午时间,餐厅的人很多,淳于望在又滑又亮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还在东张西望。 要知道,在维也纳,只有周末,他们才会出去吃饭,平时都是自己在煮。第一次在国内的餐厅里吃饭,淳于望感到有些新奇。 正在这时,有人匆匆忙忙地走过,带倒了小小的人儿,只听他“哎呀”一声,就倒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很高,撞到他身上的淳于望撞得鼻子生疼。他刚想站起身来,只听一个声音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约好和妈咪吃饭,可她失约了,我还在等她!”淳于望揉着撞痛的鼻子,蹙眉:“你可真硬。” 东林钰失笑,将他拉到一边人少的地方,认真地叮嘱:“走路在要小心一点,不要再撞到别人身上了哦!” “嗯。”淳于望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地说道:“对了,你星期六会来找我的对吧?” “当然会啊!”东林钰摸摸小家伙的头:“我们是朋友,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可我怕你一忙起来,就不记得和我的约定了,就好象妈咪一样……”淳于望摇头:“大人啊,可真忙!” “我不会的。”东林钰一边看时间,一边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淳于望的小手里。说道:“我叫东林钰,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时随地给电话我……” “真的吗?”淳于望将名片小心地收起,然后才问道:“要知道,我是没有朋友的,星期六妈咪要上班,我都是一个人,所以,我可能会每个星期六都给电话你啊……” “没有问题的,我都说过了,随时随地!你坐在哪里?我送你过去吧!”东林钰牵起小家伙的手:“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朋友,都应该平等的哦!” “我叫……”小小的人儿拉着东林钰的手,刚要说什么,却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朝着淳于良走去,于是,他大声地叫了起来:“妈咪……” 听到淳于望的声音,薛紫笑着转身,一眼就看到了和东林钰手牵手的淳于望。 刹那间,震惊、意外、还有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她呆呆地望着手牵手的两父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难道,他竟然私底下认了望儿?这个卑鄙人的!” “我叫淳于望,她就是我的妈咪,东林钰,赶快过去认识一下吧!”小人儿晃着东林钰的手,有些得意地说道。 然而,东林钰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眼前,全部是薛紫的影子。心里,瞬间被狂喜淹没了。有一个声音不停在脑海中回响:“这是我的儿子,原来,这是我的儿子……” 看到东林钰不答,淳于望一把牵着他,使劲往前走:“你是我的朋友,也就是妈咪的朋友,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看到淳于望拉着东林钰向自己走来,薛紫的身子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收回各种情绪,淡淡地对东林钰伸出手去:“你好,我叫薛紫!” 那样简单的介绍,却令东林钰蒙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勇气去握那只伸到了面前的手。 看到东林钰不说话,薛紫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蹲下身子嗔怪道:“望,你怎么能在公共场所拉着叔叔的手不放呢?” “他不是叔叔,他是我的朋友,他叫东林钰。”要知道,在淳于望的小心眼里,若是朋友,就直呼其名,若是加上称呼,就只能是长辈了,他可不想自己这么辛苦找来的朋友,变成老气横秋的叔叔。 于是,他嘟着小嘴:“妈咪,东林钰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好吗?” “嗬,东林钰?”薛紫冷笑,然而,一触到淳于望的表情,就敛回了眼神,淡淡地问了句:“我知道望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可有些人,是不配称为朋友的……” “那一定不是东林钰!”小小的淳于望罕见地固执起来。他一把甩开薛紫的小手:“望儿已经长大了,有选择自己朋友的权利……东林钰他是我的朋友,麻烦妈咪尊重我的朋友,就如望儿尊重妈咪的朋友一样。” “东林钰先生……”看到说不动固执的小人儿,薛紫站直了身子:“望儿,你先去大伯那边,妈咪要和东林钰先生好好地认识一下……” “那……你不准欺负的我朋友,更不冷不让他来找我……妈咪,我们是平等的……”淳于望说完,和东林钰摆手:“东林钰,我妈咪是顶好的人呢,你们好好地认识一下吧……回见” 小人儿一边说,一边向淳于良跑去。 要知道,今早没有吃早餐,他的小肚子早饿扁了,所以,现在首当其冲就是先填好肚子。 不过,妈咪好象不喜欢东林钰呢!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过,没有关系的,只要他在,一定会想办法让妈妈接受他的…… “东林钰先生,我想,你已经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了,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见望儿!”看到淳于望走开,薛紫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喜欢你这个‘朋友’,我想望儿他也不需要……” 东林钰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薛紫冷笑:“东林先生是一个卑鄙的人, 我一向是知道的,可是我再也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会拿一个三岁的孩子开刀。不论你和他灌输了什么,我相信,他都不会,也不能和你做‘朋友’……” 薛紫说完,再望望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的淳于望,眼底浮起一抹温柔:“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欢迎你!” “薛紫,你对你的儿子,就这么没有信心吗?”薛紫的话,令东林钰伤心,他再也想不到,三年过去了,他在薛紫的心里,原来是这个样子,又或者说,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他总一厢情愿地认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改变。 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拿出看了一下,最后说了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说完,就抛下薛紫,转身而去。 餐桌旁,淳于良一边帮淳于望擦去嘴边的点心渣,一边问道:“望,他就是你所说的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我家门口。”淳于望饿坏了,他一边将点心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第一次去街心公园,他问我有没有撞到,然后大家就认识了,这个星期六看到他,才打算做朋友,刚才,我们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他叫东林钰……” 菜已经上来了,可妈咪没有来,是不能开筷的,所以,他只是吃了一些点心,望着淳于良一起注意着薛紫,他肩一耸,摊手说道:“不过,我妈咪好象不喜欢他,不过,没有所谓了,我的朋友,只要我自己喜欢就成……” “呃,原来是这样啊!”淳于良若有所思地望着转身的东林钰,再望望愤怒的薛紫,眼神闪了又闪。 薛紫,为什么那么怕东林钰看到望儿呢?他记得,她没有和淳于亮结婚之前,曾是东林钰的女人…… 薛紫回到餐桌前,淳于望已经吃得半饱了。他望着薛紫身后,撇嘴:“我以为,妈咪至少会邀请东林钰共进午餐的,想不到,妈咪是一个这样小气的人……” “望儿……”听了淳于望的话,薛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她长出了口气:“他有事先走了,要知道,冒昧的邀请,兴量体现不出热情,而且会打扰到别人的生活!你明白吗?” 淳于望眯起眼来,冲薛紫笑笑:“那,妈咪的意思,是愿意望儿邀请东林钰来我们家共进午餐了?” 妈咪可真狡猾,总是拿大道理来骗他,可是,他已经长大了,哪还有以前那么好骗? “如果说是你的朋友,而且又有时间的话,妈咪是不会介意的,但是,东林钰是一家公司的总裁,每天日理万机,讲究的,只是效益和利益,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这个小人儿共进午餐啊?” 看到 薛紫的脸开始青了起来,淳于良说话了:“薛紫,他们是无意之中认识的!” “无意之中吗?”薛紫冷笑:“他的话,你也相信?” ------------ 153——淳于望的想法 “不许这样说我的朋友!”看到薛紫一提起东林钰就好象什么都不对路了,淳于望一推面前的餐具,嘟起了小嘴:“妈咪,若望儿这样说你的朋友,你会怎样想?” 薛紫怔了一怔,难道这就是别人所说的父子天性吗?两人一见如故,然后互相维护对方? 然而,不能让淳于望和东林钰有什么交集,是她铁了心的事实,所以,她望着淳于望,再重申了一次:“望儿要交朋友,妈咪是不会反对的,只是,你的朋友,不应该是他那样的人……” 她望着酷似东林钰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且,妈咪也不欢迎他和望儿做朋友……” 淳于望的泪水都要出来了,他望着薛紫,小小的嘴唇动了又动,最终只说了句:“若莫言爹地在的话,他一定会支持望儿,也一定不会同意妈咪的话!” 薛紫的眼神忽然凝住了,她望着自己的儿子,想起了在维也纳相互扶持的岁月,想起了他对她无言的付出和牺牲,她不由地低下头来,抚着淳于望小头,叹息着说了句:“好吧,妈咪同意让步了,只是,你要答应妈咪,尽量离那个人远一点……” 薛紫的话,已经带了重重的鼻音,她将淳于望抱上凳子,轻轻地说了句:“吃饭……” “可是我已经饱了。”淳于望摇头,然后跳下凳子:“大伯和妈咪慢慢吃吧,望儿要去洗手……” 他一边说,一边扬起沾满点心屑的小手,这才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厕所的转角处,淳于望拿着手机拨通了东林钰的电话:“喂,你是东林钰吗?我是淳于望,我的妈咪已经同意我们做朋友了,那,下个星期六,你可一定要到啊!” 正在吃饭的东林钰,一边敷衍着沈蒙的话,一边沉默地喝着酒。不得不说,乍一看到薛紫,他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三年了,而今的薛紫,比起三年前,更加漂亮了,合体的套装,得体的举止,还有宇眉间隐隐的坚定和冷淡,在东林钰看来,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可是,三年的时间,也足以改变许多东西,而今的她,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讨厌…… 忽然,袋中的电话响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他蹙眉,按下了通话键,就听到略微嘈杂的那端,传来淳于望小小的声音。他一边听,一边笑了。 虽说并不知道小家伙用了什么办法令薛紫妥协,可是,想来薛紫也是很爱这个儿子的吧,为了他,竟然愿意承认自己不想看到的人。 可是,只是朋友吗? 那两个,可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一个是他的女人,生命的另一半,而另外一个,则是他生命的延续。难道,他只满足于做朋友这么简单? 东林钰摇头,看来,小家伙能令到薛紫妥协第一步,也一定能令到她毫无原则,而他所要做的,只要和小家伙好好相处,也就是了。 看到东林钰一反常态,甚至还在笑,沈蒙不乐意了:“钰,我听说薛紫母子已经回到东海市了,你的女人,你的儿子应该不会不理吧,又难道说,你又想象三年前一样?” “我知道啊,薛紫,还有我的儿子,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东林钰侧过头去,宇眉间满是笑意,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看到小家伙会那样的亲切,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这就是因为所谓的父子天性。 他们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相遇,都一样会感到亲切,感到熟稔。 淳于望……东林望…… 总有一天,他的儿子,会扑到他的怀里,认真的叫他一声:“爹地……” “真的?我只听说她们和你同一天返回,可是,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吗?”沈蒙天外飞仙一般地望着东林钰:“快说说,那孩子,象你多一点,还是象薛紫多一点?有个这么漂亮的妈咪,儿子一定很神气是不?” “两个都有吧!”东林钰沉默半晌,唇角含着笑:“可以说,继承了我们两人的优点,是一个很棒的小家伙……” “那……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要不,让人照张相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吧!”心急的沈蒙,很想知道东林钰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一边说,一边拿过了电话:“我现在就叫人帮小家伙照张相,然后仔细研究一下,他究竟象谁多一点……” “不要。”东林钰摇头:“我不想吓到他们,而且,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了,你总会见到的!” “朋友?”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儿子,竟然只和自己做朋友?东林钰的脑袋瓜子没有坏掉吧!于是,沈蒙用力眨眼:“钰,你别和我说,薛紫还不原谅你吧!” “是啊!”一提到薛紫,东林钰的眼神暗淡下来:“薛紫她始终不肯原谅我。” “这不能怪她,钰。”再提到以前,沈蒙的眼神也开始暗淡下来。他还记得,当时的张洁和东林珏,母子两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除了生意上的大肆破坏之外,还拿父亲的死大做文章。甚至不惜将东林钰的身世公诸于世,借以打击已经穷途末路的他。 只有沈蒙还记得,他们当时逼得东林钰有多么的紧,若非李冰雪说服她的父亲鼎力相助,想来他的今天,一定是另外的样子。 可是李冰雪…… 只能说,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注定永远都得不到…… 在和东林钰订婚的第二年,因为郁闷而出国散心的她,在一场海啸里丧生。而终其一生,她也没有等到可以嫁给东林钰的那一天。 淳于亮、莫言、李冰雪…… 不该去的人都去了,该去的,也去了,亘横在两人之间的障碍也总算没有了,只是为何,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好象越来越远了呢? “怪?”东林钰忽然苦笑起来,他要怪她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她呢?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悔不当初啊! “我不怪她,只是,她还在怪我。”再想起薛紫仇人般的眼神,东林钰摇头:“蒙,这都是我的错。” 都是东林钰的错吗?沈蒙不知道,他只知道,因为爱,所有的事情都已改变,也同样因为爱,两个人才会受伤…… 当东林钰和莫言在谈关于薛紫母子的事时,淳于良和薛紫也在谈这件事情。 望着自从东林钰一出现,就开始反常的薛紫,淳于良轻轻地叹息一声:“薛紫,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搬回家里去住?我知道,你在哪里都没有所谓,可是望儿他,还是需要有人陪的,你这样整天的忙,他需要朋友,也是很寻常的事啊!” “我知道的大哥。送他去幼儿园,也是希望他能和同龄的小朋友打成一片,甚至多交朋友,可是,望的思想,远远超过他的年龄,同样因为在维也纳时,只有莫言陪着他,所以,渐渐地,他的眼中,就只有大人才能和他共同交流和玩耍,可以说,他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同龄人……” 薛紫叹息一声,开始自责起来。若是在维也纳的时候,她疯了一般地学习和工作,然后将一岁多的孩子丢给莫言的话,望儿他,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呵…… “再聪明的孩子,也是需要家呵护,而且,望他属于比较敏感的那一种,而且,他的性格,也象极了你,固执、自信且好胜……薛紫,亮已经不在了,你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尽一下做为大伯的责任……” 固执、自信、好胜……望儿这些天生的个性,真的象她的性格吗? 不,当然不是,他整个就是那个人的翻版啊…… 淳于良望着薛紫,神色间全是说不出的明了和心痛,他说:“而且,这么多年来,你自己也背负了太多,要知道,背负着过去展望未来,所以,是不是也应该试着放下了?” “回家住吧,要知道,那也曾是亮的家啊,现在,莫言也已不在了,只有你们母子两人在外面流浪,若他知道你愿意回来他的家住,知道你愿意让我替他照顾你,我想,他一定会开心的……还有莫言,我想他也会安心的。” 淳于良望着薛紫的脸,静静地说道:“薛紫,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薛紫的神情,有些恍惚,她重复着淳于良的话,过了半晌,终于松了口气:“好吧,我先和望儿商量一下,若他也愿意的话……” “不,我不愿意……”一听到妈咪又要搬地方,刚走过来的淳于望大声说道: “妈咪,在维也纳的时候,你说要回来,要陪着爸爸和爹地,望儿也同意了,搬到现在住的地方,你说是你和爸爸曾经的家,望儿也没有反对,即便你整天整天地忙,望儿也原谅你了……可是,你怎能一而现,再而三在帮望儿作主,然后搬来搬去?” 薛紫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淳于望走到薛紫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望儿不希望搬来搬去,望儿只希望呆在自己的家里,只希望和妈咪两个人,静静地生活……” 最初听见淳于望反对,淳于良直觉认为他不想见不到东林钰这个“朋友”,可是一番话听下来,他却也明白了,这孩子,无论心智多么成熟,他始终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也最怕搬来搬去,怕不停地适应新的环境…… “好吧。”薛紫弯腰抱起了自己的儿子,长长地吸了口气:“妈咪就听望儿的,我们就住在自己的家里,我们……哪里都不去!” “薛紫,记得多带望儿来家里走走。”淳于良望着薛紫,再抚了抚淳于望小小的头顶:“我们的小男子汉长大了,是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若望儿喜欢,就住在原来的地方吧,大伯有空,会去看你们的……” ------------ 154____淳于望的愿望 “东林钰,明天又是礼拜了,你可有什么安排?”看到薛紫又再急匆匆地出门,发动了车子,淳于望连忙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东林钰的电话。 要知道,礼拜可是他最难过的日子了,妈咪不在,经常会忙得忘记自己。可而今有了东林钰这个大朋友的承诺,什么都不一样了。 可是,东林钰是大人,而且妈咪说他还是个大总裁,所以,淳于望先是小心地问他是否有时间,才决定是否要说出自己的意图。 那端的东林钰,一听到淳于望细细的声音,不由地笑了出来。他示意正在汇报工作的秘书停一下,然后按下了通话键:“好啊,我今天一天都有空,不知道我们的小朋友有什么安排呢?” 要知道,那可是他东林钰的儿子,真要叫他“淳于望”,他真有点不甘心,所以,只叫他小朋友…… “啊,真的?”在等待的过程中,淳于望屏气凝神,生怕东林钰会说出没有空之类的话,眼下,乍一听到他有空,小脸上早就笑开了花:“若是没有的话,就陪我去科技馆看看吧?要知道,回国之后,我还从来都没有去过呢!” “可以啊,去完科技馆,你还想去哪里?要知道,我今天一天都有空呢!”东林钰撇下急得直扶眼镜,猛对他使眼色的秘书。干脆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温和地对着话筒另一端的淳于望说道:“若你真想不出的话,不如到时听听我的建议如何?我保证带你去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好吧!”淳于望想了想,好确实想不出这个对于他来讲还实在太陌生的城市里,到底有什么好去处,于是点头,表示同意了东林钰的建议,然后,他又提醒道:“还有哦,东林钰,我的名字叫淳于望,不叫小朋友,你可以叫我淳于望,也可以叫我望……OK?” “好了,我知道了,望,请问你现在准备好了吗?因为我马上就可以出发了!”东林钰一边说,一边向办公桌走去:“二十分钟之后见!” 他没有问薛紫是否知道淳于望约自己,甚至也没有问她知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和儿子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又或者说,搞掂了儿子,也就等于软化了半个薛紫。 “好吧,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在家里等你。”淳于望一直望着窗外,望着不时有车辆穿梭而过,想了想又再提醒了一句:“要慢些开车哦!” 不得不说,淳于望最后的一句叮嘱,在东林钰听来,就是潜意识的父子天性。于是,他的脸上早就笑开了花,忙不迭在应道: “嗯,我知道了!” 看到一向冷酷且淡漠的东林钰满脸都是笑容,年轻的秘书有些呆滞。这可还是她家冷酷总裁,东海市人尽皆知的冰山王子吗? 可是,他笑归笑,工作归工作,已经跟了东林钰两年有余的贴身秘书王玲可没有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和手中排得满满的日程表。 于是,她上前两步,轻轻地咳了一声:“那个,总裁……” “哦!”刚刚从儿子的问候中反应过来的东林钰这才想起,他的秘书还在这里。于是,一边笑着,一边合上了手中的电话。再转过身来时,已经是一副招牌的酷脸:“通知下去,取消今天所有的约会,我现在就要出去!” “可是,中午是德国代表的欢送午餐,他们下午两点就国返回,还有德兰公司的总裁,也和你约在下午两点见面……还有……” 看到东林钰只听了个小朋友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还取消所有的约会,敬业的秘书急得脸一下子绿了起来。 “嗯,这样啊……”东林钰手指点在额上,仔细地想了想,就在秘书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时,他转过身来,快速地说道:“德国的欢送午餐,你和蒙代表我去参加,德兰公司的总裁,你们两个去,然后作个备案,放到我的办公桌上就行了!” 东林钰一边说,一边拉起椅上的西装:“我今天的约会,同样是非常重要,所以,一定不能缺席!” “可是……”看到 东林钰竟然要走,年轻的秘书又急了起来:“总裁,沈副总他的人,还在上海……” “让他乘九点二十分的飞机,然后在十一点五十分赶回!”仿佛就早计算好了时间,东林钰斜了一眼年轻的秘书:“余下的,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的,我知道了!”秘书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讷讷地答道。然而,可愉敬业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向来独断专行的总裁大人东林钰先生,已经推门而出…… 和东林钰这边的轻松气氛不同,淳于良和薛紫正坐在宽大的会议室里,和各部门的主管召开季度总结会。 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令人烦闷,各部门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更令人窒息。终于,当讨论又一次进入白热化时,坐在首席上的淳于良终于说话了: “这个季度的销售额,整整下降了三个百分点,我想,不论在坐的各位和我,都是有一定的责任的,所以,请各位主管在下个星期三之前交一份报告上来……” 淳于良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并不重,然而,当他的声音乍一响起,整个会议室里,静得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流动。 看到众人不再说话,淳于良这才合上了手中的季度报表,淡淡地说了句:“如果没有别的事,散会!销售部孙经理和薛副经理来我办公室一下!” 说完,他站起身来,率先离去。 “太气人了,真是太气人了!”销售部里,经理孙楠将手中的东西一甩,怒气冲天地说道:“什么业绩只是销售部的事,后勤只提供补及?若真要销售部盈亏自负的话,那么,还要那么多个无用的闲人有什么用?” 孙楠的声音很大,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望着脾气冲天的老大,却没有人说话。 “好了,孙经理。”薛紫软声软气地说道:“是非功过,是要他人评判的,并非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你懂什么?”孙楠眼睛一瞪:“他李栋不就仗着老爹是公司的董事,所以才如此的肆无忌惮的吗?没有一点本事,只能蹲在后勤部,却象个疯狗似的到处乱吠,这种人……” “好了,孙经理,总经理不是让我们上去他的办公室吗?我们还是先上去吧!”看到别人部门已经有人伸个头过来,鬼鬼祟祟地偷听,薛紫连忙对孙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 看到火爆的孙楠回头眼睛一瞪,所有偷听的人都识相地缩回了头,孙楠又愤愤地咒了几声,这才招呼薛紫:“走,我们上去总经理办公室!” 薛紫点头,然后跟在孙楠的背后,向电梯走去。 这个孙楠啊,在进入公司一年以来,成绩斐然,脾气火爆,眼睛里容不得半点的砂子。可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真的好吗? 科技馆、海洋馆,还有科技观光苑…… 一整天下来,东林钰陪着淳于望走遍了他想要走的地方。然后,来到具有浓郁南方特色的餐厅里面吃饭。 而这一天的时间,东林钰彻底被这个三岁多的小家伙震惊了。 他博古通今,熟识起码四国以上的语言。他涉猎极广,不论是军事、科技、体育,股坛建筑,都琅琅上口,有几次,东林钰都被小家伙问得哑口无言。 于是,当小家伙累得躺在车后座上开始小憩时,东林钰望着他小小的脸,开始感到不可思议——薛紫究竟是为他生了个什么样的宝贝啊? 刹那间,东林钰下定了决心,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抢回属于自己的儿子,和女人…… “我曾听妈咪说过,我从未见过面的爸爸,是个顾名思义的美食家,对于美食,有着极深的了解和感触,而他们从认识到交往,也是由美食开始……”小家伙拿起筷子,对着面前的菜式作了个简单的评判之后,才又再开口: “而我的爹地呢,则是一个九流的画家兼探险家,他的生平,足够写出最精彩的探险日记,而我,从一岁到三岁,就是在他的教导下长大……不得不说,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仿佛想到了什么,小人儿的眉紧紧地蹙着,然后望着东林钰:“要知道,我的朋友并不多,爹地算一个,你也算一个,但,和以往不同的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你的身上学到什么……因为,你肯陪我走这么多的地方,也就够了。” 那一番话,听得东林钰心中五味陈杂,他万万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的儿子,会坐在他的面前,大人一般地告诉他,自己的以前,甚至是想法。 当东林钰送淳于望回去的时候,薛紫还没有回来。 他将已经睡着了的儿子轻轻地放在他的小床上,然后关上门,坐在自己的车里,一直到看到薛紫进门,这才驱车而去。 陪了自己的儿子一天,东林钰已经知道小淳于望和薛紫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了!那个依旧工作起来连命都不要的薛紫,甚至常常会忽略自己儿子的存在。 她甚至也忽略,甚至忘记了,淳于望,他原来也是他东林钰的儿子。 所幸的是,薛紫虽然忘记了,可他东林钰却没有忘记…… 当薛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住处的时候,淳于望已经睡着了。他小小的身子包裹在床单里,好象是初生的婴儿一般安宁,她没有开灯,只静静地陪着儿子坐了一会,才准备去冲凉。 薛紫记得下个月的十三号,他就满四周岁了,也是个大孩子了。想起以前,再想起在维也纳的那段日子,她的心里,忽然百感交集。 儿子,快快长大吧,妈妈希望你不再经历磨难和挫折,只简简单单地生活,快快乐乐地做人。 就在这时,小小的人儿忽然梦呓般地说了句:“妈咪,我们回去维也纳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 155——同学 乍一听到这句话,薛紫的心都开始难受起来。他的儿子不愿意回国,她一直是知道的。可是,维也纳也只是淳于亮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那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国,也没有自己的家,所以,回来,也是必然的。 可是,在淳于望的心里,却将他出生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故乡吗?也就是说,在他的眼里,维也纳,比起这个母亲的故乡,好得太多,太多? 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看到小人儿翻了个身,继续又再睡去,有眼泪从薛紫苍白的脸上落下。 三年前,她对不起淳于亮,并为他封锁了自己,并发誓此后的一生,都只为他活。发誓为他放下一切,甚至于对东林钰的恨。 可是,三年后,她是否又夺去了唯一的儿子什么? 东林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酒吧。 在那里,沈蒙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在等他。乍一看到东林钰俊朗的身影,沈蒙身边的女子率先叫了起来:“钰,是我,我们在这里……” 东林钰不答。 看到那个年轻俏丽的身影,他不易觉察地蹙了蹙眉。她不是说出国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他望向了坐一侧的沈蒙。然而,对方只是暗中苦笑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看到东林钰不理自己,年轻的女子连忙从座位上站起,一来到东林钰的面前,就双手搂了上去,象个八爪鱼一样的粘在了他的身上:“钰,你到哪里去了?我在你的办公室等了一天,却等不到你,只好押着沈蒙来这里等你了……要知道,这是我们以前最常来的地方……” 女子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理东林钰早已将她的手扒开,然后径直向沈蒙走去:“若你敢再用这样的办法骗我出来,你就死定了。” “不关我的事,若我不叫你出来,她就会跟到我家,我家的那位,你是知道的……”沈蒙却黑着一张脸,完全的有苦说不出来。 要知道,一大早的被东林钰的秘书挖回来,然后代替他出席各种会议,欢送客户,到头来,却被这个女人缠上了。 “钰,半个月不见,你又不听我的电话,我好想你呢……”女子又再粘了上来,在他的耳旁逗着他:“今晚……” “三年了,你也应该长大了,薛蓝,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我的容忍可是有限度的……”终于忍无可忍的东林钰铁青着脸,低低地吼道:“若不是你姐……” “知道了,若不是因为我姐的话,你就不会管我,对吧……可你还记得吗?我才是你的女子呢……”女子说着,拉长了一张脸,乖乖地在东林钰的身旁坐下来。嘀咕了一句:“又是我姐……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林钰的脸,黑了下来:“回去……”薛蓝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出声了。 这个女子,正是三年前被烧伤的薛蓝,自己回国之后,就喜欢有事没事的来缠东林钰。 “好了,让我叫的人,已经叫来了,那个钰,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哈,你也知道的,我今天可是累坏了……” “喝杯酒再走吧……”东林钰揉了揉眉心:“那个小家伙,可真难缠……” “哪个小家伙?”听了东林钰的话,薛蓝蓦地敏感起来:“钰,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小家伙?哪来的小家伙?” “你,回去……”东林钰终于不耐起来,他转过头来,冷冷地望着薛蓝。那眼光,并不象是暴怒又或者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看在薛蓝的眼里,却是透骨的冷,透骨的狠,她甚至想像得出来,若是她不按他说的做,这个男子又会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来。 于是,她虽说不甘心, “那你先告诉我,那小家伙是谁。”虽说一看到东林钰这样的表情就感到害怕,可敏感地捕捉到东林钰话里不同寻常的宠溺,薛蓝的脸涨红了,她心有不甘地嘟了嘟嘴。这才拿起自己的小包包,转身走了。 “这个瘟神,总算走了!”沈蒙抹了一把汗水,摇头:“这么难缠的女人,也只有你东林钰才搞得定。” “不要这么说薛蓝,她还是个孩子,再说……”东林钰瞪了一眼沈蒙,微微有些不悦。要知道,若她不是薛蓝,若她不是薛紫的妹妹,他敢保证下一秒钟就将她踢得不见人影…… “再说了,她是薛紫的妹妹,是吗?”沈蒙苦笑道:“钰,孩子?薛蓝她是不是孩子,你的心里最清楚,你的话啊……” “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东林钰抿紧了唇,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蒙,你知道吗?我今天和我的儿子玩了一天,那小子……简单帅呆了!” 东林钰往后靠了靠,神情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吗?他简单是个天才……” “天才的儿子,自然就是天才。”沈蒙白了一眼东林钰:“有你这样夸儿子的吗?不过三岁而已,若到了你这个年纪,还不得被你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吗?” “改天给你见见,你就知道了!”东林钰望着沈蒙,脸上早笑开了花:“蒙,快点和安妮生一个吧,等做了人家的爹地,你才会知道,那感觉有多少奇妙……” “我倒是想啊,可安妮她……唉,还是不说了。”沈蒙耸耸肩,认真地说了句:“我得劝你一句啊,薛蓝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现在薛紫也回来了,你也该早点决定要怎么把她追回来了吧!” “追什么追?薛紫现在可是淳于家的三少奶,我的儿子,也还冠着别人的姓!”一提到薛紫,再想想她那天的表情,东林钰开始有些烦恼起来。 “这世上,不会有钰你追不回来的女人吧!”沈蒙说道:“又或者说,钰少的魅力不胜当年了?” “我只是不想她不开心而已!”东林钰摇头。要知道,以前的薛紫,曾经承受了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站起来,他实在不想令她再有不开心的地方。 “可是,若你不追,就没有人追了吗?别忘记了,淳于家还有个钻石王老五的淳于良……他们朝夕相处的,你就不怕他们日久生情?” 沈蒙斜了一眼东林钰:“钰,在能追的时候,就不要放手,别等错过了才后悔,要知道,一切皆有可能。而你,是否失去得起?” 东林钰罕见地沉默了。 三年前,她身边有个淳于亮,可是现在,虽说没有了他莫言,但她的身边,又多了个淳于良。 薛紫啊薛紫,你不会真的爱上淳于良吧?要知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这样想着,东林钰忽然觉得心都不踏实起来。 自从上一次季度总结会之后,孙楠和她的销售部就开始了玩命行动。她发誓要在这个季度超越自己,超越以前。 这不,薛紫刚从强盛公司回来,孙楠又将一张单子扔到了她的手上:“薛紫,帮我搞掂这家!” 薛紫接过来看了看,是鼎盛公司销售部经理丁超的名片。 以前,两家公司合作得一直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个季度以来,对方就中止了和他们的合作,而且从头至尾,连个象样的解释都没有。 这样的合作者,说实话是不值得再去努力什么的。可是,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孙楠,竟然又将她的名片扔了过来,想让薛紫去试试。 这次,她让薛紫去的原因,除了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再次合作的可能,最重要的是,想知道,她们究竟哪里做得不够,所以才失去了对方。 明白孙楠的心情,更加了解她现在的处境,已经累得动都不想再动一下的薛紫只好又打起了精神,开始联系丁超。 只是,在拨通电话时,薛紫的心里,还在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对方有说不出一熟悉。 可是,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薛紫不解。 电话终于接通,当话筒那边传来好听的男子声音时,薛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对方想了想,就同意了她见面的请求。 在约定的地方,当薛紫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高中的同学,分开几年,各自都有不同的际遇,而丁超,更是当上了鼎盛公司销售部的经理。 “我一听到薛紫的名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可是这么多年,也不敢贸认,所以就同意了见面再说,可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呢……”身材颀长的丁强身上,有一种浓浓的书生味,他看着薛紫,只是笑:“薛紫,这么多年的同学会,从来都没有看到你出席过,怎么,把我们这些才同学都忘记了吗?” “哪有?”薛紫将小包包放在膝上,苦笑道:“三年前,我家遭遇了火灾,父母都去了,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就一直挣扎着活,也没有心情去联系你们了!” “对不起……”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番话,就触到了薛紫的痛处,丁强微微动容道:“我没有想到你会发生这样的事……” “呵呵,没有关系!”薛紫摇头:“豆豆,小毛他们,都还好吗?要知道,我好想他们呢!” “想他们,简单啊,下个星期,我们就有个同学聚会,带你的先生和孩子一起来吧……” 丁强想了想,又说道:“早该一起聚了一下了,要知道,过一年少一年呢……”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我们就要老了!”丁强的话,薛紫也很是感慨,她仿佛又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少年生活,可紧张的高考。 可转眼间,这都多少年了? “后天晚上,我会出席,你们约好,记得给我电话啊!”薛紫笑了笑:“先生是没有的,不过,儿子我一定会带去!” “老?薛紫,我只能说,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丁强打量着薛紫,一个劲地摇头:“看你的样子,好象还是读书那会儿的时候,怎么会老呢?” ------------ 156——四个人一起 在丁强的帮助下,薛紫重新又和鼎盛公司签订了合约,注明了需要注意的条条款款。而且将之前公司做的不足的,更是回了注解。看到薛紫如此努力,开心的,除了孙楠,还有淳于良。 这天,淳于良和销售部的会议结束之后,独独留下了薛紫:“薛紫,望怎么样了?你这一忙起来啊,连儿子都不理了,我也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那个,望,他很好!”一提起儿子,薛紫这才想起,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和丁强商量合作事宜,竟然把淳于望整个抛到脑后去了,只有晚上的时候,才静静地陪着他坐一会儿,白天,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对了,明天又是礼拜天了,和丁强的合作已经告一段落了,所以薛紫决定休息一下,好好地陪儿子玩一天。 她记得,儿子一回到国内,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去一趟科学馆。而她一直没有时间,还真没有带他去过。 “明天是礼拜了,带望儿一起吃餐饭吧,再过两个月,爸也会回来,到时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又会怎么说!”淳于良望着薛紫瞬间变了的眼神,笑道:“明天,有什么节目?要不,我们带望儿去玩一天?” “明天,我会带望儿玩一天,要知道,自从回来,就没有好好陪过他!”薛紫说道:“至于吃饭,怕没有时间了!” “这样啊!”淳于良想了一下:“这样吧,明天我刚好有时间,和你一起陪他出去玩吧,好不好?再说了,我这个大伯也不称职,他回来这么久,我也没有好好陪他。” “那个……”薛紫有些为难了,说实话,她只想和望儿好好相处一天而已啊,可淳于良…… “薛紫,别忘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玩一下,也是应该的吧,更何况,我真的喜欢望儿。”看到薛紫有些为难,淳于良笑了一下:“多个人陪,想必望会喜欢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紫没有话说了。 她想了想点头:“好吧,明天我给电话你!” 薛紫不知道的是,这一段时间,淳于望都和东林钰在一起。 那个工作狂的东林钰,那个自大狂的东林钰。自从淳于望在一起之后,将所有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所幸的是,东林集团在他的手中,通过雷厉风行的换血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规,即便他不在,他们也能按照平时那样工作。 只不过呢,这下可苦了沈蒙。因为安妮喜欢国内的关系,他们两人就在东海市定居下来了,所以,当东林钰什么都懒得理的时候,别人习惯性地将关注的眼神,都投向了沈蒙。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冷血冷情的东林钰,实在没有温和的沈蒙好相处。 于是,东林钰开始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然后掐准时间,送淳于望上学,然后下午接他放学,带他去吃饭,直到小家伙睡着,他才会离去。 又因为薛紫一向回来的比较晚,所以还真没有发现。 所以,当知道妈咪终于有时间陪自己,并决定玩一天时,淳于望的脸上,除了意外,还有失望——要知道,他早和东林钰约好了,明天去爬山的,可妈咪这下不是把他们的计划都打乱了吗? “望?你怎么了?”看到儿子低下小头,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薛紫有些诧异地问道:“要知道,妈咪可是难得有一天的时间呢,你不喜欢妈咪陪你吗?” “不是,妈咪肯陪望儿,望儿当然开心,可是,妈咪,我们明天能去爬山吗?”淳于望望着薛紫,明亮的大眼睛闪呀闪的,然后忽然问了一句。 “爬山?”薛紫先是惊讶,然后随即应允了:“当然,要不,明天我们叫上大伯,三个人一起?” “当然好呀,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叫上我的朋友,四个人,刚刚好!”淳于望点头,认真地说道。 “你的朋友?”薛紫有些狐疑起来,他说的朋友可是…… “当然是东林钰啊!”淳于望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一段时间,你在忙的时候,都是他在陪我,要不的话,我饭也没的吃,更没有地方去啊!” “东林钰在陪你?”薛紫心里一沉,这家伙,有那么好来陪自己的儿子吗?难不成,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真的是东林钰在天天陪你?他有和你说什么吗?”薛紫想了想,问道。 “那妈咪怕他和我说什么呢?”小家伙捉住妈妈的字眼,问道:“妈咪,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东林钰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请你别想那么多好吗?而且,我想,妈咪也应该尊重的我朋友!” “好吧,妈咪尊重你的朋友,可是东林钰天天要上班,很忙呢,你怎么能总是耽误他的时间呢?”一听到淳于望维护东林钰,薛紫的头又开始条件反射般地痛了起来。她蹙起眉:“OK我们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可是,明天能不能只和大伯我们三个去?” “不能!”小家伙摇头:“因为我早已答应了东林钰,明天和他一起去爬山。若妈咪和大伯有什么事的话,你们自己去忙吧,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去玩!” 淳于望一说完,就和薛紫道路了一声“晚安”,然后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到儿子一点的商量余地都没有,薛紫开始头痛起来,要怎样才能令东林钰知难而退,不再来打扰他们母子的生活呢? 看来,她有必要和东林钰私下里见一面了! 一想到东林钰那个无赖的样子,薛紫只觉得心里都在冒火。然而,为了儿子,她却不得不和那个讨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见面。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良久,薛紫终于拨通了东林钰的电话:“出来见个面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拉到薛紫电话时,东林钰刚刚回到家里,听见薛紫说要见面,他直觉和淳于望有关。 薛紫啊薛紫,你将我的儿子改了姓不说,还禁止我们父子见面,你也太过分了一点,说什么,这一次,我都不会妥协的!只是,两人太久没见,还是要联络一下感情的好,东林钰可没有忘记,上次沈蒙就提醒他,关于薛紫和淳于良的事,而他,正好可以用这个方法试探一下,看薛紫怎么想。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安静的酒吧里,薛紫一坐下来,就不客气地对东林钰说道:“我曾说过,不希望你再见到望儿。” “望儿,望儿。”东林钰忽然冷笑起来。他的身子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点:“我想你忘记了,他也是我的儿子。可而今,我的儿子冠着别人的姓,我的女人还让我不要见他,你说说,若是别人这样对你,你又会怎么样?” “你的儿子?”一听这话,薛紫的眼睛都红了起来。她恨恨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怀着他的时候,你在忙着和别的女子上床、订婚,然后呢?是不是其他的女人没有空帮你生儿子,所以,你又想起了我的儿子……我告诉你,永远都不要想打我儿子的主意!” “你……”薛紫的话,说到了东林钰的痛处,他望着如此伶牙俐齿的女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没有话说了吧?”薛紫冷笑着:“我的儿子叫淳于望,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你休想再打他的主意!” “不论我以前做错什么,现在我想弥补,难道晚了吗?”东林钰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意识到两人再不是以前的关系,他知道,若是把薛紫惹急了,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于是,他放低语气说道:“你一天到晚的忙,放下儿子一个人不管,然后我陪吃饭,陪他说话,难道这也错了吗?不论你多么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上,都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他始终是你和我的儿子。” 东林钰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令薛紫的脸色更加难看:“你要多少儿子,外面的女人都排着队想要帮你生,为什么只是缠着我的儿子不放?”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薛紫,只是,儿子一天比一天大了,有些事,他终究会知道,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什么都忍着,只是,到忍无可忍时,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你威胁我?”薛紫怒道:“东林钰,你这样对得起和你订婚的女人吗?你能不能专一一点,别再伤女人的心了!” “若对象是你,我一定会很专一。若换成是别的人,就不用再说了!”东林钰一听薛紫提到李冰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痕:“你知道,和我说这些,是没有用的,我没有要求你马上回到我的身边,已是顾忌儿子的想法,希望你别再挡着不让儿子见我……” “你……你简单不可理喻!”薛紫恨恨地抓起台上的小包,她怎么傻得来和这个人见面?要知道,她在这个人的面前,可从来都没有占到过便宜啊!现在倒好,换成他威胁她了。 “明天我会陪我的儿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薛紫最后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不要出现?”东林钰忽然笑了起来。是她说了算,还是儿子说了算? 他总算看清了,薛紫对于这个儿子,还是有愧疚的,不论儿子说什么,她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看来,还得感谢天,让他得了个好儿子才是! 静静地坐了半晌,东林钰忽然懒懒地站起身来,一边拨通了沈蒙的电话,一边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并不想气薛紫,也不想和她搞得这么的僵,可是薛紫只要一看到他,就好象是见到仇人一般,令他没有一点办法。 看到薛紫和东林钰先后走出门口,酒吧个角落里,有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并不明亮的灯光下,赫然正是薛蓝的脸。 儿子?他们两个人竟然生了个儿子? 当年,他们究竟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啊…… ------------ 157___各怀心事 星期天的天气出奇地好。薛紫一大早起床,就将里里外外全部搞了卫生,然后又准备了早餐,才去叫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的淳于望。 “望,吃早餐,吃完早餐要去玩了哦!”薛紫一边将煎好的鸡蛋放到台上,一边倒好两杯牛奶:“望,快一点哦,大伯过一会就到了!” “知道了!”淳于望懒懒地从书堆里站起,这才慢慢地向外走去:“过一会,东林钰,也应该到了!” 薛紫的手僵在那里。 “望,东林钰可能没有时间陪你哦!”看来,想让儿子忘记那个讨厌的人,还真有点困难! “不会的,东林钰从来都不会失约,他说到了,就一定会做到。”淳于望一边摇头,一边往餐桌前走去:“妈咪,你煎的蛋真香,望儿真的饿了!” “快吃吧,吃完好出去玩!妈咪已经很久没有陪过望儿了呢!”薛紫有些怜爱在抚了抚儿子的头:“望儿长大了!” “嗯,过几天是望儿的生日了,妈咪没有忘记吧!”淳于望一边往嘴里使劲塞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每年的今天都是妈咪和望儿一起度过,今年,可别忘记了哦……” “你放心吧,不会忘记的!”薛紫笑了笑,刚刚在餐桌旁坐下,就听到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是你大伯来了吧!”薛紫刚刚想站起身来,淳于望已经比她更快地站了起来:“妈咪,我来开门!” “嗯,你快去吧,我再去准备一份早餐。”薛紫一边说,一边进了厨房。 门开了,站在门外的是穿着休闲衣和运鞋的东林钰。看到东林钰来了,小家伙格格地笑着上前和他拥抱了一下:“快进来吧,我妈咪在帮你准备早餐了呢!” 帮他准备早餐?东林钰明显地愣了一下,然而,再看看小家伙神秘兮兮的样子,他笑了笑,然后在小家伙的牵引下进了门。 “望,先让大伯吃早餐,我一会就来。”厨房里的薛紫忙碌着,朝门外说了一声。 “嗯……”淳于望牵着东林钰来到餐桌前,指了指备好的早餐,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响声,东林钰不由地想起,很久以前,薛紫也是这样在厨房忙碌着,在帮他准备饭菜。他忽然记起,除了少年时期的妈妈和薛紫,他还从来都没有吃过家人煮的饭菜…… “妈咪,你要多准备一点啊,少了会不够吃的!”淳于望站在厨房门口,大声说道。 过了片刻,薛紫端着另外准备的早餐出现在厨房门口,却看到了正一本正经在坐在餐桌前的东林钰。 手中的东西差点落在地下,薛紫冷下脸来,趁着淳于望去取杯子的时间,冷冷地说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儿子叫我来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你想我对他言而无信吗?”东林钰苦笑,然后望了一眼跑进厨房的淳于望,压低声音说道:“薛紫,请保持你的风度,最起码,在我们的儿子面前!” 只听“乒”的一声,有什么跌在了地上,薛紫连忙跑到厨房一看,却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淳于望,还有碎在地上的玻璃碎。她连忙抱住他,细细地查看:“望,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东林钰也是脸色一白,连忙冲到他面前:“望……” 然而,淳于望白了脸,望着两人嗫嚅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就好,先出去坐吧,让妈咪来收拾残局!”薛紫牵着淳于望为到餐桌前坐下,然后帮他倒了杯水,拍拍他的手:“儿子,杯子烂了没有关系,只要你没有事就好……”薛紫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扫把,到厨房里面去清理玻璃碎。 “你到底怎么了?我可不相信你是一个连杯子都拿不起的小朋友!”东林钰望着小家伙,微微笑道:“天才望也会被打碎的杯子吓到?” 然而,淳于望有些奇怪地望着他,不说话,也不动。 “我脸上有东西吗?”东林钰有些奇怪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不习惯的!” 淳于望别过了眼神。 就在这里,敲门声又再传来,东林钰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淳于良。 “望……你怎么在这里?”乍一看到出现在薛紫家的东林钰,淳于良本能地觉得排斥。不由地开口问道。 东林钰不说话,只打开了门,就又回到了淳于望的身边。 看来,他今天是来对了,若是不他插了一脚,任谁都相信他们三人,才是一家子。 一念及此,东林钰的心里,泛起了酸。薛紫啊薛紫,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总得看看儿子的面子吧,怎能一而再, 再而三地无视我? “哟,我们的小绅士这么早就起床了?”淳于良撇下东林钰径直走向了沙发上的淳于望,伸出手来,做了个拥抱的手势。 然而,淳于望只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勉强笑笑,说了句:“大伯早。”就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大哥来了?先坐一下啊!”薛紫清理完厨房,然后从厨房走出来,拍了拍淳于望的脸:“大伯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开心一点!” 淳于望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看到向来活泼的小家伙如此的郁郁寡欢,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整天下来,淳于望都有些心事重重。 而三个大人跟在他的身后,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终于,到了晚上的时候,小家伙倒在车里睡着了,大人们这才终于吁了口气。 看到东林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薛紫冷下脸来:“东林先生,你知道望儿是怎么回事吗?” 东林钰摇头:“没有啊,昨天他约我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至于今天,可能是因为人多不好玩的缘故吧!”他说完,还故意看了一眼后来者淳于良。 后者移开了眼神,选择视而不见。 “人多不好玩?”薛紫又冷冷地“哼”了一声:“都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好了,没别的事,就送望儿早点回去休息吧,要知道,玩了这么一天,他也累坏了!小心再吵醒了他。”看到两人又开始针锋相对,淳于良暗中蹙起了眉,然后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若没有别的事大家就这么散了吧,薛紫,我先送你们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了车门:“走吧,明天望儿要上学,你还要上班……” 薛紫“哦”了一声,这才抱着望儿上了淳于良的车,然后两人再也不理东林钰,就这样绝尘而去。 看到两人当自己不存在一样,东林钰只觉得满心都是火,这个淳于良,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呢!看来,他得加一把劲,将薛紫母子抢回来才行啊…… 可是,要怎么抢呢?薛紫连看自己多一眼都不愿意……还有他的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东林钰可记得,昨晚给电话他时,小家伙还蛮正常的。就连今天和他开门,也是开心得不得了……然后打烂杯子! 他记得,不家伙打烂杯子时,正是他和薛紫说到他是自己儿子的时候。 东林钰的心里一动,莫非…… 有一抹笑,漫上了唇边,他的儿子,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若他真听到了两人的话,那么剩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东林钰一边笑,一边钻进车内,屐发动了车子,看来,他要找个时间,和自己的天才儿子好好的谈一下,顺便挑明关系,由他来做薛紫的工作。 他相信,只要淳于望象上次一样的据理力争,要自己做他爸爸的话,相信薛紫最终也会妥协!因为,他看出来,薛紫离不开淳于望…… “薛紫,望今天好象不太开心,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淳于望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啊,早上起来时还好好的。”薛紫侧头想了想,也得不出个至所以然来,只好摇头:“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出!” “那你有说过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吗?”淳于良再问。 因为,他记得,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个小家伙,他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即便坚持要和东林钰做朋友,也是据理力争,并非沉默是金。看来,这小家伙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了! 不过,若是薛紫都不知道,而对方又不愿意告诉她的话,就证明这件事在小家伙的心里很重,看来,他得避开薛紫,和小家伙好好的谈一下才是了…… 淳于望的不开心,薛紫的确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东林钰如此紧追不舍,她不由地开始烦恼,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讨厌的人呢?偏偏淳于望又喜欢和他在一起…… 车子静静地驰过,小人儿沉沉地入睡,薛紫望了一眼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的淳于良,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她的日子,自从遇到东林钰之后,就开始乱七八糟,想不到事隔三年,仍然逃不开他……三年前,她能逃到国外去,而今,应该再回去那个地方吗? 她搂紧了怀中的儿子,心里不知所措…… 没有人知道,在两部车先后离开之后,一个年轻窈窕的身影,慢慢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混和关迷惘和痛楚等各种神色,那个人,那赫然正是薛紫三年未见的妹妹,薛蓝。 在国外两年,她早已脱胎换骨,独独抛不开的,就是深深爱着的那个人,为了这个隐秘的理由,她又回到了故国。 回国之后,她才知道姐姐已经离开这里,去了遥远的维也纳。然而,出于不为人知的心里,她也一直没有联系她。可而今,她竟然有了东林钰的儿子吗? 姐姐,我曾经是那么的感激你,感激你为我付出了一切,可如今,你却是抢走我爱人的罪魁祸首吗?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是呢? 但,东林钰是我的,我不会放弃,绝对…… ------------ 158——薛蓝的心思 一天,两天,三天……东林钰没有看到淳于望。 那个人精一般的小家伙,仿佛躲着他一般,令东林钰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他的人影。 去送他上学,找不到他的人,去接他放学,他早已回去,去他的楼下,楼上非常安静,没有一丝的声音。 于是,东林钰有些无计可施了。 这个小人精,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呢? 东林钰不知道的是,淳于望的眼睛,就在他的身后。他看着他兴冲冲地去幼儿园接自己,又看着他满怀失望地出来,然后又望着他在自己家的楼下徘徊着,迷惘着。 因为东林钰是开车来的,小家伙已经记住了他的停车地点,和时间。所以,在他未来之前,他就快速地躲开了。 其实,就连淳于望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开东林钰。总是觉得看到他,就会非常别扭,那种别扭,他不想去探索,更不想深究,只慢慢地觉得他们所谓的“友谊”,好象变了味道。 东林钰是他的爸爸,这话是妈妈说出来的,可是淳于望却本能的开始排斥。 因为,妈妈曾和他说过,他的爸爸是淳于亮,而他的爹地,那个陪着他一起长大的男人叫莫言,他们都曾经是妈咪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淳于望记得,在妈咪的口里,这个最重要的人里,显然没有东林钰的名字。 那么,东林钰在妈咪的眼里,又算是什么? 这个问题,淳于望需要好好地想一下,在他没有想明白之前,他不想看到东林钰。 淳于望躲着东林钰,却没有躲淳于良,于是,当淳于良来找他时,他想了想,就打开了自己家的铁门,然后请他进来。 “望,今天,大伯和你一起吃饭怎样?”淳于良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饭盒。那里,装着淳于望喜欢吃的菜,他以为,小家伙一定会喜欢! “谢谢大伯了。”淳于望的情绪,依旧很低落,声音也不高,他抬起眼皮,望了一眼笑得很开心的淳于良,自己去一点都笑不出来。 以前,就算他不喜欢这个大伯,也不会排斥什么。但现在,看到他那么慈爱地冲自己笑,淳于望的心里忽然浮出了一个念头:他为什么不是东林钰? 这个念头乍一浮起,淳于望想起了很多东西。 他想起了东林钰陪自己爬山,陪自己去图书馆,还陪自己玩自己最喜欢的游戏。可他独独没有要求过他什么,而且是从来都没有…… 可,这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来,望,吃饭了!”淳于良走进厨房,拿出两副碗筷,然后开始招呼小家伙吃饭。 “哦,谢谢大伯!”小家伙接过淳于良递过来筷子,快速地垂下了眼帘。 “望,你不舒服吗?”淳于良有些惊异地伸出手来,想要抚小家伙的头,然而,小家伙却快速地躲开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感觉到淳于望的排斥,淳于良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再开口,只是将他喜欢吃的菜,全部夹到他的碗里:“望正在长身体呢,要多吃一点!” 仍然只是一个“嗯”字,淳于望这次仍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家里已经请了钟点工,每天,开始有人帮他准备饭菜,帮他洗衣服,可是,他仍然是一个人,或许,他曾经有一个朋友的,可是,他却放弃了! 可笑吗?就因为对方是他的爸爸,就因为大人们都瞒着他,所以,他们就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淳于望不知道。 可是他自己呢?又究竟是怎么想的?淳于望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又开始神游方外。 就在淳于良和淳于望吃饭时,薛紫和薛蓝两姐妹正坐在咖啡厅里,身着灰色套装的薛紫对面,是一身红色连衣裙的薛蓝。 无袖的初装,露出一段雪白的玉臂,她的脸,依旧美得完美无瑕。看来,她在国外的整容作得很很好,而且非常成功。而且,她的身上,又多了几分沧桑的魅力,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有女人味的女人,才是女人中的极口。 而她还是那么张扬,无论到了哪里,无论和什么人在一起,总有办法成为别人的焦点。 薛紫用小小的勺子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淡淡地思忖着,淡淡地摇头。 和自己的妹妹想比,她始终都是一个保守的、而且土气的女子,没有她艳、没有她嗲,更重要的是,没有她敢干表现自己的胆气和豪气。 所以,薛紫永远是薛紫,而薛蓝,永远都是薛蓝。 “姐,我们好久不见了!”薛蓝笑晏晏地望着薛紫,美丽的眸子里,一派天真。 “没有好久,不过三年而已!”相对于薛蓝的笑,薛紫显得冷静多了。她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妹妹,想找出哪怕和父母身上有一丝相似的东西,然而,结果令她失望了。 没有,一点都有! 薛紫的身体向后靠了靠,静静地笑:“三年的时间,还是很快的呀,而且,你已经长大了!” 薛紫的话,并不算得上语重心长。然而,薛蓝却还是愣了一下。听姐姐的语气,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针锋相对地少年。只不过,那时的薛紫,总是让着她,虽说愤怒,却总是无可奈何。 可而今的薛紫,冷静得令人难以捉摸,而她的眼神里,除了沉静,还是沉静。 薛蓝不得不承认,姐姐变了! 若说曾经的姐姐在她的眼里,是懦弱且又古板的话,那么,今天的姐姐,就仿佛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已经做了母亲的她,褪去了一脸的青涩和木讷,完全是一个颇具魅力的职场白领。 而她五官依然清秀,眉目依然清纯。眉眸流转之间,全是成熟女人独有的气质:淡定、自强,引人注目。 薛蓝不得不承认,她的姐姐,早已脱胎换骨了! “三年的时间并不短……姐姐并不知道,为了能以今天的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曾做了多少的努力……” 薛蓝说着,有几滴泪水滑下了白皙的面颊。她还就不信了,时过景迁,她的姐姐,就能将她比下去。 薛蓝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句话,就触到了薛紫的痛处。她一向温和的眼神忽然变了:“那些,都过去了!” “怎么会过去呢?姐姐为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还借下了那么多的债,所以,我还是要还的!” 薛蓝说着,从精致的小包里拿出一张卡:“姐姐,这是我自己打工赚来的,虽然不够还你曾经欠下的,但是却是我的心意,姐姐还是收下吧!” “我只是做了一件应该为家人做的事,其实并没有帮过你多少,那些钱,是东林钰为你出的,你若真要还,就去还给他吧!” 薛紫知道,东林钰一直是妹妹的软肋,而今她说出来的,应该就是她想听的。她睨着自己的妹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浮动,如此的虚伪,如此的假戏真做,这,可真是她的妹妹吗? “钰?”薛蓝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掩饰起来:“钰,我就知道,钰他不会不管我的!要知道,他可是我爱了放多年的爱人!” “爱人?”薛紫忽然想冷笑,若爱人就是东林钰那样的人,她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要,不爱人,也不被人爱。 看到薛紫一向温和的眼里竟然有泪光闪现,薛蓝连忙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薛紫拿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那,姐姐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薛蓝的眼里又涌起了疑问。 只是这样吗? 而且,听她的字里行间,她很恨东林钰,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说,那个男子负了她什么? 薛蓝不知道。 “好了,我要上班去了,若有空的话,再出来聊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能活得很好。”一杯咖啡下肚,薛紫结束了这一场没有营养的谈话。 她看看表,然后望着薛蓝:“我在那里上班,你应该知道了吧,那么,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既然姐姐忙,那我就不打扰了!”看到薛紫起身,薛蓝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将桌子上的卡往前推了推:“钰和我,早已不分彼此,这张卡,姐姐还是收下吧!” “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缺钱用!”薛紫看也没有看那张卡,转身结帐,然后向外走去。 薛蓝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姐姐,神色间流露出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眼前这个不愠不火,不冷不淡的女子,真的是她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姐姐吗?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她如此深远的变化? 若说她真的不喜欢东林钰,那么,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念及此,她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冲着薛紫嚷道:“姐姐,有空我去你那里看你和外甥啊!” “随你的便……”薛紫身子不动,唇角去带了抹冷笑。去年她和外甥?她又怎么知道她有个儿子的?如果说她没有的话,这知,她可没有说过啊…… 身着套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薛蓝这才拿起了电话:“钰吗?是我……蓝啊,别挂电话先……我和姐姐约好了,过几天去她家里,玩,你没有事的话,我们一起吧!” “去你姐姐家里?薛蓝,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姐姐回来这么久,你什么时候去看过她了?”电话的那一端,东林钰冷笑着:“要去你自己去,别来烦我……哦,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东林钰说完,再也不听薛蓝半句,只微微蹙眉,不由分说地挂上了电话。 薛蓝去看薛紫?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东林钰摇头,而今的薛紫,早已不是那个谁想,都可以捏一下了软柿子,薛蓝若想在她的姐姐面前玩什么,也只能说是自取其辱吧…… 可是,他的儿子,那个鬼精灵一般的小家伙,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个电话? 东林钰站起身来,静静地望着外面,忽然开始烦恼起来。这小子,怎么和他妈一样呢?一个不开心,不是不见人,就是不说话,这两母子啊…… 可真是他命里的劫…… ------------ 159——父子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淳于望小小的身影,穿过随着铃声一涌而来的接自己孩子的父母,刻意忽略耳旁清晰的欢呼,淡淡地垂了了眼睑。就象是一个沙漠的独行者一样,拖着小小的身影,慢慢地向幼儿园的铁门走出。 星期五,也就是周末,这个对于其他的小朋友来说,即将开始的快乐假期,对于向来独来独往的淳于望来说,则是孤独的开始,代表着他要一个人度过两个以上的漫漫长夜。 孤独是一种感觉,寂寞,却是一种习惯…… 随着工作量的增加,职位的高升,那个工作永远排在第一的妈咪,会和以往的每个周末一样,在闹钟响起的时候,准时去上班,然后,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搞卫生的阿姨踩着钟点来,然后看着时间走,其实即便在,也和他说不上两句话。其余的时光,就只有他一个人对着书和电脑,慢慢地度过了。 孤独,他也是不怕的,因为,以前的以前,莫言爹地刚去世,妈咪带他回国的前后几个月里,他也是常常一个人一呆就是一天。那时候,他的心里,只有怀念,而没有孤独,有很多时候,他甚至认为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可是,随着东林钰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随着一天一天地习惯他的存在以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原来,真如别人说的,孤独不是因为一个人生活,而是因为有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生活!而他的孤独,可是因为东林钰吗? 那个人,可以说是他的解语花,也是他的玩伴和朋友。无论什么违悖常理的话和事在东林钰的眼中,都是不惊轻尘。而他所谓的“天才”在东林钰的眼里,也是平常而又平常。这令常常要在别人面前小心掩饰的淳于望有一瞬间的轻松。所以,淳于望愿意和他一起笑,一起开心。 可是,他们却不能再继续做朋友了,原因就是,那个人,是他的爹地。而他的妈咪,却一直瞒着他。 多么可笑的理由啊,当他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恣意地享受着东林钰带给的开心和惊喜,那么,他曾多么庆幸有这个朋友在身边。可是,在他知道一切之后,却开始无所适从,最终选择了避开他。 可而今,他过得怎么样了?又知不知道他在想他呢? 唉…… 朋友+爸爸=东林钰? 这又是个多么可笑的公式? 夕阳西下,天地万物在金色的光华下,璀璨无比,那样淡淡的晕染,使淳于望小小的身影看来,是那么的孤独,就是那么的渺小。 他抬头,望着来去如流的车辆,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百无聊赖地数着路旁的绿化树。 一棵,两棵,三棵,,他记得 ,当数到第二十三棵树的时候向右转,然后再向前大概五百米,绕过街心公园,就到了他家的楼下。 他记得,每到这个时候,东林钰都会在楼下等他,可而今,他有多少天没有来了? 淳于望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眼前一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他蹙了蹙眉,向左避了一下,然而,那片阴影动都没有动。 他不由地抬头,正看到东林钰那张招牌的俊脸。夕阳下的东林钰,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衣,脚上穿着轻便的运动鞋。 那样俊朗的脸,那样温和的笑,使他的整个人都夺目如天使。他扬起手来,对着淳于望展开一抹灿烂的笑: “嗨,小伙子,你真的打算从此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淳于望忽然愣住了。 他忽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带走他所有快乐的东林钰? 过了半晌,他小小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紧接着,他很自然地拉过东林钰的大手:“东林钰,你来了……” 东林钰的眼睛,忽然有什么想要落下,他握紧了淳于望的小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我来了!” 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就这样对望着,眼睛里,都有什么在闪烁…… 知道淳于望是故意避开自己。东林钰提前来到淳于望所住的楼下,然后将车远远地停开,自己步行来到了淳于望的学校门口。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孤鹤一般地飘出学校,然后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在马路上晃来晃去。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头,那个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像极了少年的自己,看不到温暖,也看不到希望。刹那间,东林钰的心痛了起来。 他的儿子,本应该是所有小孩子羡慕的对象,上天的宠儿。可是,如今的他,却只有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城市的边缘。 终于,他忍不住出声,唤住了小小人儿。 一刹那,小人儿的表情是复杂的。僵硬、疑惑……东林钰的心都揪了起来,他的儿子,难道真的想拒他于千里之外? 然而,小家伙最终选择牵住他的手,大大方方地说道:“你来了!” 那一瞬,向来背天逆命的东林钰真的想感谢上苍! “好了,合同就此生效,我的工作也完成了。”薛紫合上合同书,然后冲眼前的丁超伸出了手:“谢谢你,现在啊,我终于都明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了!” “不要客气,这是双赢的事。”彬彬有礼的丁超握住薛紫手,轻轻地晃了一下,然后随即松开:“要知道,这也曾是我的目标,不得不说,薛紫,我也是沾了你的光的,要知道,我们鼎盛也有和你们公司重新携手的打算,不过,捷足先登的你,令我省去了很多麻烦……” “这些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薛紫看看表,笑笑:“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丁超收拾好东西,顺手拎起了公文包:“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满意的!” “薛紫,你牺牲了一个周末,就为了这个?”望着薛紫手中的合同,淳于良摇头:“你又好久没有陪望儿了吧!” “今天搞掂一切,明天我好好陪他。”薛紫笑笑,将合同放在淳于良的面前:“好了,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望,望,我回来了!”薛紫刚打开门,就大声叫了起来。 然而,没有人应她。薛紫顾不得换拖鞋,连忙跑到淳于望的房间:“望,你在吗?” “别吵了,儿子他刚刚睡着。”房间的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东林钰。 今天一早来到这里,陪淳于望玩了一个上午,然后吃过午饭,一起到他有些困了,东林钰才送他回来。 这不,小家伙才刚睡着,薛紫就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于是,东林钰不得不出来制止。 看到东林钰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薛紫明显地愣住。她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了:“你……你怎么在我的家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我儿子的家里?”东林钰越过薛紫,先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往沙发上一坐:“你不是每个周末都这么忙吗?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忙完了?” “你怎么知道我每个周末都上班?”望着比自己都淡定的东林钰,薛紫又愣住了。她不由一问道:“望说给你听的?” “没有谁说给我听,我只知道,每个礼拜,你都会很忙。”东林钰喝完杯子里的水,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努了努嘴,请她坐下:“薛紫,我想,我们得谈谈。” 东林钰的神色很是认真,令薛紫不由地忘记了他原来是自己一直恨着的人,于是,她不由地坐下了:“谈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薛紫,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总是以忙为借口,将儿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可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儿子,一个人有多么的孤独?” 薛紫没有说话。 “薛紫,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说你,可我们的儿子,总不能这样长大!这样对他,不公平。” 或许因为震惊,或许因为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半晌,薛紫终于说话了。她的语气很冲,话也很冷:“我的儿子, 不关你的事,而且,也轮不到你来关心。” “薛紫,你若再这样下去,我不介意将儿子抢走!”东林钰叹息一声,然后转身进了淳于望的房间。轻轻地掩上了门,再也不理客厅里的薛紫。 东林钰的话,令薛紫悚然一惊。这应该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最温和的一次谈话,也是东林钰最温柔的责怪了。 她望着旁若无人的东林钰,径直进了淳于望的房间,不由地开始愤怒起来,这个人,还真的是无赖中的无赖,他知不知道,这究竟是在谁的家里啊? 于是,她恨恨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换好了居家的衣服,又恨恨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要知道,东林钰真跟她争淳于望的话,她是争不过的。而且,淳于望跟了淳于家的姓,就代表是淳于家的孩子,孩子姓什么,她并不在意,但他知道,淳于亮会在意,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弥留之际,恳求薛紫,让孩子叫淳于望。 可东林钰若真跟她抢的话,她不但会失去孩子,而且,孩子身世的事,还会曝光。在很大的程度上,也会打扰淳于望和她的生活。 可是,要怎么办呢?就这样和那个可恶的人妥协? 薛紫气极,她忽然觉得那个人呆在儿子的房间都是如此的碍眼。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想要驱赶他出去。 然而,门开了,淳于望睁着惺忪的眼睛,奇怪地叫道:“妈咪,你怎么会在的?” ------------ 160——新房客 薛紫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她对于她的儿子,又开始亏欠起来了吗? 于是,她上前,硬生生地从东林钰的手里抢过自己的儿子,然后抱着他出了房间:“妈咪明天休息啊,不,今天下午就可以休息了,望想去哪里玩呢?” “不,不要了,妈咪还是去上班吧,有东林钰陪我就行了!”淳于望摇头:“我知道妈咪是很忙的,还好,东林钰不忙。” “是啊,妈咪很忙的,因为要赚钱养我们的小家秋,所以呢,由我来陪我们的小伙子就成了!望,你说是不是呢?” “嗯。”淳于望点头:“妈咪,有东林钰陪我就好,你真的不用担心的!”小家伙说完,就挣脱薛紫的怀抱,然后跳下去漱口了。 薛紫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再看看眼光只在淳于望身上流连的东林钰,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到底给我的儿子灌了什么迷汤啊?” “哪有的事?” 东林钰望着怒火中烧的薛紫,心里暗自偷笑,表面上却无辜地摊开手:“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啊,再说了,你本来就只能在工作和儿子中间挑一样的。” “挑一样?”薛紫忽然冷笑起来。他以为自己有家财万贯,还是抱着个聚宝盆啊?不工作,拿什么养活儿子? 儿子在,绝对不能发火,也不能说太过分的话,免得教坏小孩子。然而这个人太讨厌,不教训他一下也是不行。薛紫用力地瞪着不请自来的东林钰,银牙几乎咬碎。他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她的地盘她的家,为什么这个人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这样想着,她望着东林钰无赖的样子,怒不可遏地挥挥拳头:“没有了工作,就没有饭吃,难道你养我们……” “对,”薛紫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林钰连忙点头:“你知道,只要你点一下头,只要你愿意带着儿子回来,以后的生活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养活你们一辈子。” 要知道,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啊,老婆、孩子热炕头。哪个男人不想啊? “点你个大鬼头……”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薛紫的脸顿时涨红起来。她咬紧牙关,从牙缝城挤出一句话:“谁希罕你的臭钱,你给我滚……” 就在这里,传来淳于望的声音:“妈咪,我好了,若你下午真有空的话,就陪我们去写生吧,我们不会嫌你碍事的……” “听到没有,有空的话,就陪我们去写生吧,我们的儿子都说了,不会嫌你碍事的……”东林钰早就笑发了:“走啊,孩子他妈!” “你这个该死的!”薛紫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东林钰,再看看已经换好衣服的儿子,只好苦苦地笑笑:“那个写生啊……” “嗯,写生。”淳于望认真地望着薛紫:“走吧,一起去!” “好,一起去!”这几个字,被薛紫说得几近扭曲。 她望望淳于望认真的神情,再望望东林钰捉狭的脸,牙齿一咬,为什么不去呢?难道就看着这个讨厌的人将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夺走? 所以,她要跟着他们,看看怎样把儿子的心夺回来才行。 于是,西岭写生园里,两个年轻的男女都在想着办法讨好一个不过三岁的小正太。 “儿子,喝水了!”薛紫拿着矿泉水,殷勤地对儿子说道:“原来你喜欢这个地方啊,以后妈咪每个星期六都带你来好不好?” 小人儿“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了,妈咪,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现在请你让开一点,别再打扰我了!” 薛紫“啊”的一声,傻了眼了,这小子,竟然开始打发他妈咪起来了? 她一转头,正看到东林钰拿着一瓶水,正低下头去,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薛紫的脸红了,她用力瞪了一眼那个多余的人,然后抛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他:“笑什么笑?” 东林钰连忙转过了头:“今天的天气,可真闷啊,看来,要下雨了!” “下雨么?”刚刚停下画笔喝水的淳于望抬头望天,然后再看看神色明显不对的两人,狐疑地说了句:“可是,天气预报说,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下雨了,而且这几天也没有下雨的迹象啊!” “……” 薛紫“扑哧”地笑出声来。 “嘿,小伙子,今晚要去哪里吃饭?我知道有家韩国料理不错,今晚带你去试试?”东林钰不理薛紫,往儿子身边凑了凑,讨好地说道:“咱们去试试?” “拜托,现在才三点钟不到,吃饭的事,五点钟之后再说行不?”刚刚拿起画笔的淳于望扭过了头,终于对两个大人下了逐客令: “你们两位,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到一边去凉快去吧,别没话找话的耽误我画画好不好?若再这样没完没了,我今天就什么都别做了!” 这下,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脸色都可疑地红了。 随后,两人分别朝左右两边走去。 “唉,现在的大人,可真别扭啊!”淳于望摇头,然后重新执起了画笔,认真地继续刚才的画。 “妈咪,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这天一大早,淳于望叫住了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往外走的薛紫。 “好的,我就到啊,半个钟……”薛紫一边应着电话那一端,一边对淳于望指了指自己,示意他有什么事自己搞掂。 看到薛紫这个表情,淳于望可疑地眯起了眼:“那妈咪去忙吧,我自己搞掂就是了!” 希望他可爱的妈咪在知道了他的决定以后,不要哭才是…… “好的,就这样定了啊,拜……”薛紫挂上电话,一边穿鞋子,一边说道:“宝贝,有什么事,自己能解决的,就不要找妈咪啊,妈咪现在很忙,乖啊!”薛紫一边说,人已来到了门外,对着淳于望一个飞吻,然后急匆匆地下楼了! “自己搞掂就自己搞掂,希望你知道了,可别哭!”看到薛紫出了门口,淳于望跳下沙发,拨通了东林钰的电话:“喂,东林钰吗?我妈咪上班去了……至于那件事嘛!” 淳于望沉吟良久:“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嗯,第一,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朋友,都可以叫你的名字,因为叫人的名字是一种尊重……不错,第二,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听妈咪的话,她发脾气,你只能听,不能反驳,她说东,你不能说西,她说你错,你不能说对……对了,嗯还有啊……” 听东林钰将自己的条件重新复述了一遍,小家伙这才眯起眼来: “那,你想租我房间的事,我答应了……我妈咪啊,我没有问她啊……为什么?因为我还没有开说,她就走了啊……怕,有我在,怕什么?再说了,是她要我做主的……嗯,你现在搬来吧,今晚的晚餐,就包给你了!就这样啊,我在家等你哦!” 挂上电话,小家伙快速地跳进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的东西都放进小箱子里,然后腾出了一个空间,再左右瞄了一眼:“嗯,东林钰的个子那么高,看来睡这么大的地方是可以了……唉,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妈咪和爹地呢!” 小家伙终于明白,自己的爸爸,并非躺在冰冷的墓碑下的淳于亮,而是这个妈咪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的东林钰。 虽说不知道妈咪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他。可是,既然是自己的爹地,又是自己的朋友,看在他表现还算差强人意的份上,就帮他一把吧! 只是东林钰,我该帮的,已经帮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哦! 不愧是东林集团的总裁,东海市有名的魔鬼老板东林钰。 他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淳于望放下电话半个小时,他就来敲门了。这让淳于望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东西,专门在等他的电话。 然后,小家伙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有人搬来了大大的衣柜,然后又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里挂……再然后,小家伙发现,自己的小房间里,就只剩下走路的空间了。 “谢谢你了小伙子!”当东林钰拍着淳于望的肩膀,表示感谢兼亲呢时,小家伙肩膀一闪,躲过去了: “东林钰,我只是看在你一个住闷的份上,才同意你搬来住的,别忘记了交租,还有生活费……然后负责我的生活啊!” 淳于望说完,小头一仰,就向外走去。 东林钰这家伙,自己只同意他搬来住,可没有同意他搬来这么多东西啊,这下可惨了,妈咪那里,要怎么收场才好呢? 小家伙望着东林钰笑得开心得欠捧的脸,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 唉,眼下, 只能见步行步了! “望,我回来了!”下午的合同,签得出奇的顺利,薛紫的心情一直很好,所以才一下班,她就急忙往家里赶:“今天可累死我了,快来看看,看看妈咪带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一进门薛紫就大叫起来。 然而,没有人应声。 有什么不对呢?薛紫狐疑着向淳于望的房间走去,才走了一半,就发现淳于望一下子从房间里跳出来:“妈咪,你回来了?” “望,你做什么?吓了我一跳!”薛紫伸出头去,往淳于望的房间望去。 然而,淳于望一把拉过薛紫的手:“妈咪,家有我的一半是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事,自己也可以决定是不是?” ------------ 161——大小房东 淳于望拉着薛紫的手,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 薛紫被问得莫明其妙,她点头:“是啊,望是个小绅士呢,所以呢,只要是望能决定的事,的确不用通过妈咪的,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望要告诉妈咪望自己决定的一件事。”淳于望仰着脸,认真地望着薛紫:“我现在宣布一件事,为了分担妈咪的负担,多一个人分担租金,我将我的小房间租了一半给人,所以,现在我们的家里,又多了一个人,而租金,又能少交一点了!” “什么?”薛紫没有听清淳于望的话,她弯下腰来,望着淳于望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脸,疑惑地说道:“望,你能再重复一遍吗?什么我们家多了一口人,什么房子租给别人了?” 别不是这小家伙将房间租给别人了吧!可是,分担租金,她需要吗? 要知道,她一个月五千多的工资加上资金,七、八千无的收入,在这个城市里并不算低。若不是要存供房子的首期,这些钱,足够他们娘俩过上半小康的生活了。 可现在她的宝贝儿子怎么说?将自己的房间租了一半给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小子不会是趁自己不在家,将乱七八糟的小朋友往家带了吧! 想到这里,薛紫有些严肃地说道:“望,你和妈咪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小家伙的脸在薛紫的注视下,很可疑地红了。他那个了半天,忽然打开门,一把拉过有点局促不安的东林钰:“喏,他就是我们的新房客……东林钰……” “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请多多关照……”东林钰礼貌地弯下腰来,向薛紫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薛紫望望东林钰,再望引狼入室的小正太,手中的东西“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下。 下一秒钟,她就推开东林钰的手,一把拉着淳于望的小手,向自己的房间奔去。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望,你要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反对!” “早上的时候,我说过有事要和你商量,你自己说不用的,让我自己决定就好……所以现在反对无效……” “……” 半个小时之后,母子两人走出房间。 前面的淳于望满面红光,后面的薛紫垂头丧气。趁着薛紫不注意的时候,淳于望对东林钰做了个“V”的手势。 东林钰笑了笑,指指餐桌,然后又闪进了厨房。 “妈咪,吃饭了!”淳于望拉着薛紫向餐桌走去。 “吃什么饭啊,我都还没有煮……”后者有气无力,闻着疑似邻居飘来的香味,只听到肚子里在唱“空城计”! “不用,我们的新房客已经煮好了,这也是他租用我半个房间的条件之一。”淳于望拍拍心口:“妈咪,你放心,只有你欺负他的份儿,他是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条件之一?”薛紫一把抓过儿子的小手:“讲全部的条件给我听……”她这个天才儿子,不会把他的老妈都卖给别人了吧!要卖,也要找个好买主啊,她不要东林钰这个变。态的…… “妈咪,来坐这边,吃饭……菜谱是我订的,每个星期,每天都不一样……”淳于望顾左右而言他。 “快说,还有什么条件!”薛紫不依,一把拉住儿子:“不说是不是?” “妈咪,后天是我的生日,这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你可不能再迟到了哦!若是你忘记了,我会恨你的!” “快说,你们俩私底下算计了我什么!”薛紫不依,只是拉住淳于望,让他从实招来。 “妈咪,以后啊,你想怎么忙都可以,因为我们的新房客啊,把洗衣服、搞卫生之类的家务全部都包了……” 薛紫松开淳于望的小手,恨恨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淳—于—望。” “怎么我最喜欢吃的牛扒还没有上呢?我得去看看,看来,这新房客的厨艺还有待加强啊……”淳于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厨房里走去。 厨房里的东林钰正在忙碌着,想不到淳于望这小子的菜牌还真刁,若非早些年在国外打工时曾学得一手好菜,还真应付不来。 听着娘俩在客厅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下……他抬起头,正看到淳于望走了起来。 他急忙抹了一下眼睛:“咳,这北辣椒太呛了!” “辣椒吗?”淳于望左右看看:“可我们今天吃的是西餐啊,我连辣椒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 “……” 饭桌前,薛紫望着满桌子色、香、味看起来俱佳的西餐,用力眨眼,这真的是东林钰煮的吗?可从来没有听过他煮菜,也没有看到过他下厨房呢! 不过,菜煮的好又怎么样?就代表他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了吗? 答案当然是NO。 既然淳于望不赶他走,就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只要房东出声,看他还有什么脸住下去。 “东林钰,我家的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神,你还是搬走吧!” “这个……”东林钰望望淳于望,开始求救。 “妈咪,这个好吃吧?王府西餐厅的厨师煮的都没有这个好吃,是吧……”说着,一块牛扒放到了她面前的碗里。 薛紫将饭碗一推,又瞪着东林钰:“我不吃,东林钰你……” “东林钰在,东林钰会包下所有的家务,洗衣、煮饭,还会……”东林钰连忙说话,他一边将菜往桌子上摆,一边说道:“先尝尝合不合口味,不行可以再煮!” “我不是说这个!”薛紫摆手,对于这种脸皮厚过城墙角的家伙,是不用留情的,于是,她摆摆手,又说道:“我是说……” “对了,妈咪呀,明天我们幼儿园要开家长会,要家长出席,你说说,到时,是你去,还是东林钰去呢?”淳于望连忙接口说道:“若你没有空的话,让东林钰替你就行了,反正,只要是个大人就行。” “当然是我去了,他又不是你家长。”薛紫瞪着自己的儿子:“以后的家长会,都要我去,听到没有?” “可是你这么忙,礼拜天都没有空,明天可是星期三呢!”淳于望扁扁嘴,有些委屈。 “忙也得去啊,说吧,几点钟,在哪里?”薛紫别了东林钰一眼,怎么能让这家伙代替她呢? “那好吧,明天下午两点半,若两点二十分看不到你的话,我就批电话让东林钰来!”淳于望假装难过地低头,面有得色。 “不准打,我一定会去的!”薛紫一把拿过饭碗,用力扒了口饭:“小子,我才是你老妈好不好?” 两人趁着薛紫用力扒饭的时候,在她的背后相视而笑。 淳于望冲凉的时候,东林钰还在收拾碗筷。薛紫一进淳于望的房间,顿时愣住了。 原先的床和衣柜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大床,几乎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一空间,还有就整套的半圆形的组和衣柜,写字台什么的。 衣柜很大,呈复式,上下里外两层,东林钰的衣服整齐地挂在上层,而淳于望的衣服,则挂在下层,靠里的衣柜,是一套套崭新的童装,还挂着各种各样的牌子。 写字台上,是两台并放着的最新款手提电脑,插头都没有拔,看来,这两个人刚才是在玩游戏。 薛紫将衣服一甩,冲到正在洗碗的东林钰身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东林钰……” “哎,在呢,请问大房东有什么吩咐?”东林钰转身:“在下初来乍到,有什么做得不足的,还望指教啊……” “你什么时候搬出去?”薛紫叉起腰来,仿佛要在东林钰的身上看出两个洞来:“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这里长住下去吧!” “那个……我和小房东的房间门后有一张同租协议,只要哪一天大房东看到我违反了哪一条,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赶我出去了……若大房东没别的事,我就要继续洗碗了,免得小房东过一会来检查,说不合格……” “你……”薛紫咬牙,又回头冲到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这才发现门后真的贴着一张A4开的白纸。上面写着:今东林钰和小房东淳于望共用一间房间,为免以后有任何纷争,特定协议如下: 一,东林钰承担三分之一的租金、水电费等各种杂费,以帐单为凭。 二:东林钰承担所有家务,包括煮饭、洗碗,洗衣,公共卫生等。 三:东林钰承担接淳于望放学、和上学,并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四:东林钰绝对服从大、小房东的分配,若大房东说他是错的,他就是对了,也是错的…… …… 再下面,就是两人的签名,备注和日期。 薛紫又冲出房间,大叫道:“淳于望……” “哎,来了!”淳于望在冲凉房里叫道:“东林钰,我的衣服呢?” “马上来!”东林钰洗了洗手,然后快速来到房间,然后拿过衣服和毛巾:“来了!” …… 薛紫站在客厅里,望望热闹得鸡飞狗跳的客厅,气愤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乒”的一声,关上了门。 ------------ 162——薛紫的病 一大早醒来,薛紫才发现,自己的感冒,非常严重。勉强撑着身子才坐起一下,就又倒回床上,她想去摸响个不停的闹钟,却发现,现在的自己,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日光从厚厚的窗帘外透了进来,整个空间并不十分暗淡。薛紫才睁了一下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 淳于望一早就起床,然后由东林钰护送着,上幼儿园去了。那之后,东林钰也出去了,门响的时候,她还是醒着的,可是,现在却开始精神恍惚起来。 整个空间寂静寂静的,只有闹钟“滴答,滴答地响”。她勉强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孙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舒服,然后请了一天的假。 然后又挣扎着,从柜筒里摸出备用的药片,胡乱吞下,又开始蒙头大睡。 昨晚,她回来得很晚,可以说,自从东林钰占据了这个小房子的一席之地之后,她就很少在这里停留。 昨天下班的时候,她应丁超和孙遥之约,一起去了酒吧,虽说喝了很少量的酒,可还是觉得晕眩。勉强回来家里之后,才发现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可能是太累了吧,她这样安慰自己。于是躺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然后,就开始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其实,也并分不清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薛紫只觉得脑海里,正有什么东西涌出,她看到,一把火烧毁了自己的家;她看到,薛蓝全身包满绷带,了无声息地睡在床上;她看到东林钰正紧紧的拉着自己,愤怒地在说着什么;自己被一个男子扑倒在肮脏的地上,那个人,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身上啃着,咬着,然后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硕大送入她的身体。 疼痛、肮脏、羞愤、绝望扑天盖地的一起袭来,薛紫用手紧紧捂住心口,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汗水湿了衣背,她不可抑制地呻YIN起来。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的脑海中殊无印象? 父母去世,薛蓝受伤,还有东林钰,她都是经历过的,可是那个男人……那个肮脏的男人,又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是梦吧,可能是做梦吧,否则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毫无印象的记忆? 薛紫的手紧紧的按在心口上,不停地开始喘息,对,一定是梦,一定是一场噩梦。 薛紫勉强安慰着自己,勉强将自己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头裂开一般地痛,整个人好象在火海里挣扎起伏。浓浓的烟呛得她猛烈地咳嗽,她无望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忽然,一个声音焦灼地问道:“薛紫,你怎么了?”那只手放在她的额上,一触即开,然后吃惊地说道:“怎么会这么烫?” 感觉一只手伸了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握紧,然后呢喃了一声:“淳于亮……” 只有淳于亮吧,那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为自己打算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会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和自己说话? 可是,自己终究害死了他不是吗?薛紫只觉得心抽痛抽痛的,她无措地用手抚住了心口。 淳于亮…… 听清楚了薛紫的呢喃那只手“倏”地缩了回去。将她一个人丢在深深的梦魇里。 站在她床前的东林钰眸光阴沉,心底冰凉。原来,即便自己就在她的身边,她心里想的,却还是那个已经逝去的人吗? 床上的薛紫越来越痛苦,更多的泪水从她红得不正常的腮边落下,她用力吸着鼻子,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东林钰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然后草草地帮扯下她身上的衣服,想要帮她换上衣服,然后送她去医院。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到她的肌肤时,那个沉睡着的人,毫不犹豫地抱着他的头,唇也送了过来:“我,很想你!” 想他? 东林钰的手停住了,她说的想,究竟是淳于亮,抑或是自己? 半昏迷中的薛紫,一个人在梦魇里挣扎了太久,再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整个人都随着东林钰想要站直的身体仰了起来:“我想你……” 想他吗?东林钰苦笑着,一边将她身上的睡衣扯下,一边掰开她紧紧搂着自己的手,想去衣柜里帮她找衣服:“薛紫,你必须去医院,知道吗?” “不……去。”薛紫的脸上,满是急切,她在东林钰的唇上,不停地厮磨,不停地索取。 “薛紫——”身子不能动,衣服也找不到,东林钰满身是汗地被身体滚烫的薛紫抱在怀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是想薛紫,是想要她,但不是这种时候,更加不是她叫着别人的名字的时候,所以,首当其冲,就是先送她去医院,然后再说其他。 梦魇里,薛紫不停地想要避开那一堆火,却一寸都不能移动了一下。淳于亮焦急的脸和东林钰伸出的手不停地在她的眼前晃动,她蹙了蹙眉,终于喃喃了一句:“东林钰。” 东林钰又愣住。然而,就在他失神一刹那,人被薛紫大力地拉入怀中,两人同时“哼”一声。 薛紫紧紧地抱住他,驱赶着噩梦,到了最后,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了。 被扯掉了睡衣扔在一边,没有穿内衣的薛紫就这样在东林钰的身子底下,感觉她紧紧地贴着自己,东林钰身体里的冲动,终于觉醒了。 他一手抱着薛紫,一手快速地褪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和她紧紧地拥在一起。 薛紫,这可是你主动的,等你醒来,可不要怪我! 不过,怪,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两个人,纠缠了这么多年,总要有个结果,总要走到一起! 再次醒来的薛紫,已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淳于望握着她的手,小小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薛紫睁开眼睛,艰难地叫了声:“望!” 淳于望撇了撇小嘴,终于泪水滑落。他的笨妈咪难道都忘记了吗,她是不能喝酒的,不要说喝,就是闻到都会不舒服。可是,这一次却是为何,喝了这么多的酒呢? “妈咪,你醒了就好,下次不要这么吓望儿了!”淳于望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扶着薛紫靠着枕头坐好,这才开始义正词严地数落她:“你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昨晚趁我们睡着,你又溜到哪里去了?啊?” 薛紫苦笑,然后望望情绪激动的儿子,有些理亏地说了句:“不就是喝了一点吗?至于这么严重吗?” “一点?”淳于望叫了起来:“你不记得了,莫言爹地说过,你是一滴酒都不能沾的,以前就因为喝酒……” “以前?以前我喝过酒吗?我只记得你你莫言爹地说过,你小子不能闻酒精味,所以我才不能喝酒的啊!”薛紫抚了抚额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她记得,到了维也纳之后,她仿佛忘记了许多东西,而其中的一部分,就是莫言告诉她的,比如说,因为遗传的原因,淳于望不能喝酒,再比如,她曾经被车撞了一下,失去了一些不相关的记忆。 可淳于望的话,怎么和莫言的不一样呢? “我遗传?都不知道遗传自谁。”淳于望哼了一声:“好了,不和你说了,快点好起来吧,下午东林钰会过来,送完我上学之后,会好好地陪着你!” 淳于望帮薛紫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到她的手心:“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反对无效。” 薛紫扁了扁嘴,伸出手来,想去接儿子手中的水。然而,手臂是酸的,身子是酸的,几乎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诧异地望着自己身上青一场紫一块的,原来喝酒,会是这个样子的后遗症吗? 过了不久,走廊里响起了东林钰的脚步声。他来送儿子去幼儿园,然后再回来陪薛紫。 不得不说,这一段时间,他忙得很厉害。 东区的开发案等着他去拍板,和德国的合作也提上了工作日程,而他本人的工作,也堆满了整个办公桌。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薛紫偏偏病了。于是,他不得不让沈蒙东奔西走,然后自己抽出时间来侍候这母子两人。 一走进病房,他就看到正在上下查看身上的薛紫,东林钰的脸红了一下。 他也没有想到,三年没有在一起,薛紫仍然能如此牵动他的欲望,几番缠绵过后,他仍然意犹未尽,只是明白到体温越来越高的薛紫,必须送医院治疗,这才勉强抑制。 可现在,她也记起来了吗? 看到对方是东林钰,薛紫的脸沉了下来,她手中的杯子往床头的小柜上重重一放:“我要回家!” “不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为什么?”薛紫望着两个男人,抗议道:“那是我的家,再说了,我不想和这个讨厌的人在一起。” “那就快点好起来吧!”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淳于望望了望薛紫,开始使劲地摇头:“你乖乖养病,等病好了再说回家的事,我们可没有你这么有空……那个,东林钰,现在送我去学校!” 薛紫的脸,蓦地拉了下来。 ------------ 163——薛紫的前尘往事 “东林钰,我和你说一件事,不过你不能告诉妈咪哦!”平静行驶的车子滑出了医院,在城市里穿梭,整个空间静静的,两个男人,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淳于望侧过头来,看到微笑淡淡的东林钰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莫言曾经交待的事说给淳于亮听。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个东林钰还是很紧张妈咪的,昨晚妈咪没有回来,他就不肯睡觉,一直听到门响,才赶快钻进被窝里。 而且,今天也是他送妈咪来医院的,想来是因为不放心的缘故吧!那么,将他要守护的东西,变成两个人守护,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你说,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妈咪!”东林钰一边开车,一边回味着上午和薛紫的缠绵,此时听到儿子提醒,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我莫言爹地说,妈咪曾经被催眠过!”淳于望蹙着眉,仿佛尽力地回忆着什么。 “什么?催眠?那是为什么?”东林钰大吃了一惊,薛紫被催眠?这又是为什么?怪不得这一次再见,他总觉得薛紫和以前不大一样,却原来是被催眠过的? “你放心啦,我爹地不会害妈咪的!”淳于望不满地望了一眼东林钰:“那是,莫言爹地病得快不行了,他就叫我到床边,还要牢牢记住他的话。” 淳于望的脸上没有过度的悲伤,只有温暖和怀念。“他说,因为我妈咪对以前的一些不好的事始终耿耿于怀,而且不肯放开自己,所以莫言爹地就请了他的导师,将我妈咪的一部分记忆封住了。为了防她以后会想起来,还给我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其中之一,就是不能喝酒。” 不好的事? 东林钰的手抖了一下,他当然记得薛紫最耿耿于怀的是什么,除了他,就是那一次被绑架,还有就是被强。暴的事! 他沉默了。 “所以呢,以后再不能让妈咪喝酒了,一点都不成,要知道,莫言爹地说,若那段记忆被妈咪想起,她这一生,就算是毁了。”淳于望有些担忧地望着东林钰:“那样的事,不会发生的是不是?” “是的,那样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东林钰似自言自语,又似对淳于望说道:“我们一起守着她,不让她喝酒,然后,那些事,就不会被想起……” “绝对不想再想起……” 他一生的记忆,已经有太多黑暗,所以,薛紫记忆里黑暗的一部分,绝对不能再让她想起…… 当薛蓝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东林钰刚刚离开。 为了一件必须要处理的事,东林钰匆匆忙忙地离开,只留下薛紫一个人在医院里。她无聊地望着天花板,再看看好象永远都滴不完的药水,不由地叹了口气。 东林钰这家伙,一定是变着法子折磨她的,一瓶打完了,再换一瓶,打到第三瓶的时候,她去问医生,医生却说,还有三瓶! 这下,薛紫开始欲哭无泪了,至于吗?她不过是喝了几杯酒而已,为什么要打这么多药水? 而这些药水,又究竟有什么作用? 一个钟,两个钟,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再问医生时,年轻的医生回答说还有一瓶。然而,在她开始询问这些药水有什么功效时,年轻的医生,却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薛紫不知道的是,这些药水,全部由东林钰的私人医生开的,除了补充身体里必需要的营养素之外,还有一部分,就是S—LI那是用于催眠功能。注射进入体内之后,可以将薛紫活动频繁的脑细胞沉睡一些,简单来说,用于加固她被催眠的回忆。 东林钰不希望薛紫再活回过去的阴影里。 薛紫上天入地地将东林钰咒了一通又一通,而且,若是喝一次酒,就要在医院躺上个大半天的话,她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喝酒了。 薛蓝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安静地闭着眼睛的姐姐。她上前,轻轻地唤了一声:“姐,你怎么样了?” 感觉到一大片的阴影罩下,薛紫睁开眼睛:“你来了,坐吧!” “怎么到医院来了呢?”薛蓝疑惑地望着虽说脸色苍白,却依然没有一丝病态的薛紫,不由地问道。 印象里,薛紫的身体是顶好的,因为长期锻炼的关系,她就连感冒之类的小病,都甚少有。可而今,她病了吗? 一刹那,薛蓝想到自己躺在医院的时候,姐姐虽说没有一丝生气,却还轻轻地安慰她。她的眼圈红了:“姐,你不会有事的啊!” “有能有什么事?”薛紫难得对薛蓝笑笑:“不过是昨晚喝了一点酒,你看,这就闹到医院来了,我都在怀疑,东林钰那个天杀的,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钰……他送你来医院的吗?”薛蓝的心刺痛了一下,原来,这几天他一直躲着自己,却一起和薛紫母子在一起吗? “别提了!”薛紫吃力地想要坐起来,薛蓝连忙上前,将枕头放好,让她靠着:“那家伙死皮赖脸地搬到我的家里去了。你说说,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望那小子,就这样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住到我家去了……” “什么?他搬去你家了?”薛蓝吃了一惊,脸色也开始苍白起来。 “是啊!”薛紫叹了口气:“而今啊,我这家,都不象是家了!那,我没有地方去,所以只有喝酒了!谁知道又搞成这个样子……” 看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她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试过了! 灯光照在薛紫的脸上,她的睫毛长长的,有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而她的神色,安宁且祥和,然而,薛蓝忽然觉得薛紫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简单地说,她虽说还记得自己这个妹妹,却忘记了她们之间的一些事,比如说自己喜欢东林钰的事实。 她凑上前去,看了看薛紫正在挂着的点滴,S—LI,这又是什么?在她的印象里,这并非用于解酒的药啊! 于是,她敷衍了薛紫几句,然后借口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你到底给我姐打了什么?你可知道,她若出了什么事,你们医院可是要负全责的?” “这……”年轻的医生犹豫了一下,转而问道:“请问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妹妹。”薛蓝逼视着年轻的医生,冷冷地答道:“即便我不是她的什么人,作为医生,你应该知道,毫无意义的治疗,又或者是刻意或者将同治疗无关的药水打到病人的血管里,都等同于谋杀。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亦同样由医院负责。” 这到底是什么医院啊,他们给姐姐,究竟打了什么东西进血管里?薛蓝只觉得无来由地愤怒,他们这样,和谋杀又有什么分别?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她的先生东林先生。”片刻的惊惶之后,年轻的医生扶了扶眼眶上的眼镜,冷静地望着咄咄逼人的薛蓝,这才摊开了手:“事实上,患者的药和针剂,都由他的私人医生开出。” “什么?东林钰?”薛蓝不由地大吃一惊,这事,怎么又到了东林钰的头上了呢?难道他正在对姐姐做出伤害她身体的事? 薛蓝咬紧下唇,快速地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然后拨通了东林钰的电话:“东林钰,我必须要和你谈谈。” 然而,刚响了两声,电话却被挂断了,她再打,那边再挂。 终于,当第三次电话拨通时,那头的东林钰按下了通话键:“我正在忙,而且,我不认为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东林钰的声音很怒,很冷,也很不耐烦。 此刻,他正在会议室里,主持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虽说不得已地接听了电话,却依旧没有什么好的口气。 “我姐姐的药,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S—LI……东林钰,你都对我姐姐做了什么?若她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你去看过薛紫了?”正准备挂电话的东林钰,手指蓦地停了下来。他丢下满屋子的董事,转身来到会议室的外面,用充满警告的意味说道:“听着,我现在很忙,你过来我公司……”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对我的姐姐做了什么?”即将失去薛紫的恐惶,超过了一切,薛蓝根本就不容东林钰解释:“别忘记了,我曾是学护士专业的,你骗不了我,那是关于记忆缺失的药,若有人注射了那种针剂,就会忘记很多事,对不对?” 薛蓝要哭出来了,她不顾一切地喊道:“你要害死我的姐姐对不对?” “薛蓝,不是那样的,首先我不会害薛紫,这样,你先到我的公司来,我详细地讲给你听!” 东林钰烦恼地揉了揉眉心:“相信我,薛蓝,我爱薛紫,绝对不会害她……” “我不相信,我要告诉我姐,告诉她你是个魔鬼,叫她远远地离开你!”本来,薛蓝也是猜测,可现在东林钰竟然承认了,她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冰冷起来。她不顾一切地哭着,然后想要合上电话。 “听着薛蓝,不能去告诉薛紫,她记忆的一部分,被莫言催眠了,现在,关于那一部分的记忆正在复苏……她被人绑架过,而且,曾经被人*……” 东林钰的语气开始沉重:“薛蓝,你想害死自己的姐姐吗?” “……”薛蓝手中的电话,“啪”地一声跌倒在地上。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在颤栗,她无助地用手护住了肩膀,然后慢慢地偎着墙角蹲了下去。 当东林钰找到薛蓝的时候,她还蹲在墙角里,眸光呆滞,神情木然。 “薛蓝?”东林钰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却毫无反应。 “跟我走!”东林钰一把抓住薛蓝的手,强拉着她,离开了医院。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怕冷一般,薛蓝终于抬眸,望着东林钰的眼睛:“我要听全部!” 姐姐被绑架,怎么可能? ------------ 164——谢谢你 姐姐曾经被人绑架,而且还受到那样的侮YU,这,怎么会,又怎么可参? 要知道,薛家只是平凡人家,而薛紫,从小到大,一直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好女孩。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从不惹事的好良民。 就这样一个一个失去家人,失去一切的年轻女子,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又或者说,自顾尚且不暇的她,又怎么会无端在招惹人家? 若真有这样的事发生,那么,就只因为她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 所以,当东林钰用极为沉痛的语气说出来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薛蓝就预料到了,这事,八成和花名在外的东林钰有关。 因为,也只有他,才是众女子追求的对象,而他身边的女人,更是她们咬牙切齿的多余分子。 “好,我会告诉你……全部!”那样的话,说得极其艰难,薛蓝看到,下一秒钟开始,东林钰的脸,开始变成奇异的青,他额上的筋“突突”地跳着,而且,有汗水正在一分一分地从他光洁的额上连丝般地滑落。 薛蓝抿紧了唇。 东林钰苦笑,然后喝了口水,准备作长长的,对于他来说,极其艰难的叙述。 “你的父母死去,你最终进了医院,这些,我都知道,然而,在最初的时候,我虽说知道,并没有打算帮你,也可以说,从来都没有这样打算过……可是,你求告无门的姐姐前来求我,她苦苦地哀求我,说请我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帮你一把……” “可是,你拒绝了,对吧?”薛蓝的心头,仿佛有雪水淋下,淋醒了她曾经狂热的灵魂。她抬眸,有些激动地望着这个她推心置腹地爱了三年的男子,眼底,有憎恨的光芒。 要知道,他曾经是她生命里的一盏明灯,她曾经是那么的感激他,感激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热心地伸出援手,感激他不求回报,医她伤痛,劝她安心,然后就是一路扶持。她曾感激他…… 可今天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而且,从头至尾,她应该感谢的,都并非是他…… “不错,你知道,女人在我的眼里,从来都不值得一提。”东林钰苦笑,却不避讳自己曾经的无心无情。薛蓝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即便她并不知道薛紫用什么方法令他爱上她,可东林钰所说的,正是他三年前的写照。 东林钰轻轻地旋转着手中的杯子,然后深思着,虽说极基艰难,却也是极其诚恳地将将三年前的一切,将所有薛紫因为她所承受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在没有爱上薛紫的当初,他要她的目的,只是因为她对他的敌意,还有就是她对他的憎恨以及否定。 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的女子,那样的眼神,所以,东林钰发誓,一定要将这个女子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击碎,然后再好好地羞辱她,然后让她一辈子都记得,这是她为自己的行为需要应付的代价。 薛蓝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惭愧,她从来都没有想到,那个从小到大,沉静到几乎懦弱的姐姐,居然为了她,做出了那样的牺牲。 可是,这三年间,她又做了什么? 她治病,她整容,她拚命地想要忘记过去,却并不知道,她唯一的姐姐,正在她的阴影下,生不如死地活着。 “后来,迫于各种压力,我不得不和其他女人订婚,可就在我离去的当天,有人绑架了你的姐姐,那时候,她肚子里的BB六个多月。” “她被关押,被强。暴,这些都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那时,我只知道,她被莫言救出之后,就再也不愿意看到我!” “当时的我并不甘心,三备五次地骚扰她,最终,将她推进了别人的怀抱……可是,我并不知情,还在一次对她的纠缠中,将那个爱她的男子送入了车轮底下……” 东林钰痛苦得几近失声,他抱着头,第一次用这样的语调对薛蓝和盘托出:“那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至到她带着别人的孩子离开这里,直到害她的人浮出水面,并得到了疯狂的报复,我才明白,那一段时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那时,我不敢去找她!” “接下来的,是儿子告诉我的,她到了维也纳之后,终于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莫言在万般无奈之下,垦请自己以前的导师,将她催眠,然后将她其中最痛苦的一部分记忆封起。接下来,儿子出世,他们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多的时间,可最后,连莫言都离开了她,所以,她选择带着儿子,回来这里。” 东林钰望着薛蓝,眼神几近扭曲:“你的姐姐,她不能吃安眠药,不能喝酒,甚至不能受到过度的刺激。只要有百分之三的机会,她的那一部分记忆就会苏醒。她就会再陷入到过去的疯狂里去……” 东林钰长长地出了口气:“然而,这些,我同样并不知道,就在昨晚,她又跑出去和你喝酒,所以,也就开始触到了那一部分回忆,我不得不送她来医院,不得不注射那样的药剂,甚至,不得不任由她忘记一部分自己……” “可是薛蓝,我没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做,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让以前的悲剧重演?难道让她记起一切之后,再陷入到无边的痛苦中去?” “……我知道自己非常自私,因为想要留住她,做了这样的事,可是薛蓝,要知道,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而且再也失去不起!” “你的姐姐非常不幸,先是推动了父母、朋友、爱她的两个男人,现在,就只剩下我,我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回到过去的那种日子……” 将近一个小时的叙述,对于东林钰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当所有的话都已说完,他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薛蓝,我不知道,当你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会怎样看我——事实上,我早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薛紫,我会守着她,好好地过完这一辈子……” 他站起身来,看了看表:“我想,我得去接我的儿子了,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陪她。要知道,这种药的刺激性也是很大的,我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转过身来,手插裤袋的男子,忽然静静地对薛蓝说了句:“对不起……谢谢!” 薛蓝对他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三年前,她只是他想的攫取的猎物,三年后,却开始无能为力。以前,他不珍惜她,除了因为不爱,还有就是他不懂什么才是爱。 可三年后他懂了,终于知道了爱一个人煎熬和艰难,终于明白了在并不漫长的一生里,我们所爱的人,并非常常可以得到。所以,他开始理解并觉得歉疚。 但是,他的心里,同样没有她的位置。于是,所有的一切,他只能说句:“对不起……还有就是谢谢你!” 爱如朝花夕露,爱如冰雪琉璃,当你可以拥有的时候,可以爱的时候,执着了不放心,那才能换来一生的幸福。 万万不能如他一般,等到花谢了,露散了,冰雪消融,琉璃成碎屑,才想到要去珍惜。 才想到要说“对不起”。其实,当我想说这些的时候,通常都已晚了。 所幸的是,她还能回来,还在他的身边。所以,即便是多么艰难,他都要将她握在手心,用自己仅剩的时光,却好好地呵护。 薛蓝动,也没有说话。她望着东林钰瘦削且疲惫的背影,只觉得心,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他和她说“对不起”,因为她的付出,他没有办法回报,他和她说“谢谢你”。是感谢她曾经那样执着在爱着他,不管当日的他,是否在意。 可是,东林钰,你可知道,若真的是爱一个,她需要的回答,并不是这两句话,也不是这几个字。 她要的,是一个男子一生的期许。 可惜,当她最初遇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懂,等到他懂了,眼里,却再也容不下她的影子! 本来,她可以不甘心,可以去抢,可以去争,可上天却对她开了个玩笑,她所要争取的那个人爱着的,竟然是她们姐姐。 而那样的姐姐,她而今,连站在她的面前抬头的机会,都不再有! “对不想……还有谢谢你,我的姐姐!” 可以说,薛紫所经历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就如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能有今天,究竟是自己唯一的姐姐用什么东西换回来一样。 一直以来,她都是任性的,也是固执的。 从来,她者认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要想办法得到,就要千方百计的据为己有。可是她的姐姐,却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她,却用无数的牺牲告诉她。爱,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牺牲…… 薛紫是在三天之后出院的,自从那天之后,她的记性变得很差,好象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有的时候,也会想起,可是,即便想起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忘记。 看着她的样子,东林钰一天一天地开始担心,淳于望一天比一天害怕,两人最终决定要带薛紫去做一个彻底的治疗。 ------------ 165——嫁还是不嫁[结局] 因为记忆力的关系,薛紫暂时休了长假,其实,这个长假,也是东林钰拿着医生的证明,去找的淳于良。 知道薛紫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淳于良虽说遗憾,却也答应了。于是,薛紫就开始了休假的生活。 东林钰,自从薛紫出院开始,就好象特别的忙,经常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地出去,有时,要很晚才回来。 薛紫听说,他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必须要亲自过问,也是因为德国总公司那么,只认东林钰的名字。不过,关于东林钰的事,薛紫并不关心。又或者说,在她的心里,除了淳于望之外,能令她关心的事,已经不多了。 淳于望上幼儿园去了,只剩下薛紫一个有在家。忽然电话响了,手机的那一端,传来薛蓝的声音:“姐,快开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薛紫蹙了蹙眉,自从这次住院回来,她发现所有的人都变了,东林钰开始变得殷勤且热心,淳于望变得非常的温驯。就连薛蓝,也是整天的往她这儿跑,整个将她当然稀有的动物大熊猫了。 薛蓝毕竟是她的妹妹,所以,虽说一边蹙眉,她还是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身着红色连衣裙的薛蓝一阵风似地飘了进来,一把拉住薛紫手手:“姐,走,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薛紫望着化着精致妆容的薛蓝,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的居家服,挠了挠头:“非去不可吗?可我这个样子,怎么和你站在一起?” “换衣服,换衣服。”薛蓝还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反手将门一关,就将薛紫往房间里推:“我帮你找啊!”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成。”看到薛蓝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来翻去,薛紫不由地上前,取过一条及膝的白色裙装,开口:“其实,我真没有什么衣服。穿来穿去,也就那么几件而已。” 看到薛紫走到一旁径直去换衣服,薛蓝翻了翻衣柜里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不由地嘟起了小嘴:“姐,你干嘛要帮东林钰省嘛?他有的是钱,几套衣服,还买不起了?” 东林钰也真是的,两人孩子都有了,住也住到一起了,可她的姐姐,依旧和以前一样寒酸。 “他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记得,他只是我的房客,而且,绝对是无赖级的那一种。”本能的排斥别人将她和东林钰放在一起,一句话没有说完,她就准备翻脸了:“我自己有手有脚的,眼下省一点,就是想供一套房子,记望他有一个家,而且,他慢慢长大,用钱的地方,也开始多了起来。” 薛紫自顾自地说道,这连换好衣服,这边顺手拿起梳子,随意地将头发往后一绑。一边还数落着薛蓝:“你啊,也别太大花了,要知道,趁年轻多留一点钱,要不老了,要怎么办呢?” 她一边利落地将头发绑好,一边向门外走去:“我好了,咱们走吧……” 望着薛紫的背影和她唠唠叨叨的话,薛蓝只觉得鼻子一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就是她的姐姐,永远都想别人好,永远都在为别人打算,可她自己呢?是否又真正地为自己打算过? 这些,薛蓝不知道。看到薛紫出门,薛蓝用手抹了一下眼角,连忙应了一声:“姐姐说的是,我们这就走吧!” 薛蓝带薛紫来的地方,就是她们以前的故居。 就是被化为废墟的她们的家里,已经被规化,而薛蓝想在那里,为自己置一套小小的房子。 远远地,两人看到,以前的古树、小巷、旧街,全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高楼平地而起。 错落有致的楼宇,已基本完成,从外表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现代化的高尚住宅小区。 因为规模庞大,所以,目前,只落成了建筑群,而绿化什么的,都在下一步规化了。 远远望去,灰、白、橙三色的外墙,在阳光下闪着琉璃瓷砖特有的光泽,十几层的楼宇,全部配有电梯,楼和楼之间的间隔,也十分宽阔合理。 这也是除了这里是故居之外,薛蓝选中这里的原因。 “都变了呢,再也找不到以前的痕迹了!”薛紫仰起脸来,望着雨后春笋般的楼宇,了一声喟叹。 “是啊!”薛蓝的神色也有些复杂,然而,不知道想起什么,她摇头:“可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么?” 薛紫忽然笑了起来:“并非所有新的,都是好的,难道你没有听过,‘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吗?” 薛蓝愣了一下,忽然没有办法出声。 “隆隆”的机器声,非常刺耳,薛蓝拉着薛紫,熟练地穿来穿去:“上次,我已经来看过了,而且,这是我们的故居,我想在这里,为自己置一套房子。” 不知想到什么,她回头:“姐,你呢?要不要一起看看?咱们近一点?” “可是,这里要好贵呢,我怕没有存够首期的钱。”薛紫苦笑道:“而且,还要看望的意思,若他喜欢,哪里都没有关系。” “这还不简单?”薛蓝撇撇嘴,跟着拨通了东林钰的电话:“东林钰,我和我姐在以前的家里,这里,正在拆迁,你带望过来一下……” “你干什么呀你?这和东林钰又有什么关系?”薛紫一听薛蓝的话,吓坏了,连忙去抢她手里的电话:“我这是为了要摆脱他好不好?” “摆脱?”薛蓝一边躲闪着,在得到东林钰的答复之后,这才挂上了电话,忽然眼神奇怪地笑笑:“你不怕摆脱他了,淳于望又要被他抢走?” “这是这个问题啊!”薛紫敲敲脑袋:“我都要烦死了,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他不抢望,又乖乖地离去呢?” “这个问题,还是去问你的宝贝儿子吧,你最起码,要先问问他,要不要赶东林钰走!要知道,他毕竟是他的爸爸……” “嗬……”薛紫苦笑:“这点,我倒是忘记了。” 是啊,若是赶走了东林钰,他又要抢淳于望,那么,她又要怎样?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好了,不想这些了,今天,我带你去好好地逛逛去!”薛蓝拍拍薛紫的手,一边拉着他,向前走去: “姐,你还记得吗?这条巷子很深,很长,每次一回到这里,仿佛所有的阳光都被隔绝了一样,总是感觉到阴森森的。那时啊,我一回到这里,就觉得害怕……可谁能想到,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可是,这里夏天的时候,很凉快!而且,这里有很多古树,都是两人以上粗的,可现在,都不见了。”薛紫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回忆道:“我也记得,明明外面很热了,可一回到这里,就感觉非常凉爽。” “那些树起码超过百年,已是文物级,现在存放在某一种,小区建成之后,会再移植回来的……姐!”薛蓝停下脚步,忽然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和我的分别,从小到大,面对同一样东西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总是不一样。我看得到不好的一面,可你,总能说出它有的地方。” “是啊,凡事总有两面性的,你的性子,总是要求太过完美。”薛紫也笑笑:“你看中的是那一个楼盘?或者说,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下。” “我看中的是那个……”薛蓝伸手指去:“那个方向,光线好,而且,我仔细查看过了,就是我们家以前的大概位置。住在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感到安宁的。” “嗯,父母会永远在天上看着我们的。看到你很好,他们一定会开心的。”薛紫一时也有些伤感起来。 “好了,姐,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吧。”薛蓝看看和东林钰约定的时间还早,就拉着薛紫,钻起了她的小帕萨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最近呢,我有空的时候,会做一下社工,就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今天刚好有空,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以前,我也曾经做过,但是因为有了望,始终没有坚持下来。对了,你做了多久了?”薛紫侧过头去,问道。 “没有多久。”薛蓝回忆着:“那时,我总是觉得自己活得不好,总是怨天怨地,可是,当我看到他们,我才发现,比起他们,我要幸福的多。” “有一个女子,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可是她曾经因为爱情迷失了自己,因为嫉妒,而害得另外的一个女子很惨,而且,她本人也得到报复,现在的她,已经几近失常,脑子里,所能想到的,也是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当她清醒的时候,就会和我说‘千万不要被嫉妒蒙蔽了眼睛,千万不要犯不可饶恕的错……’姐……” 薛蓝的声音忽然泛起了奇异的颤抖,她说:“其实,我应该感谢她的,因为我曾经被爱情蒙蔽过眼睛……” “可你没有犯错,不是吗?”薛紫笑笑,有什么快速地从脑海中闪过,想要捕捉时,却已消失。于是,她有些模糊地说道:“错,曾经谁都会有……” 薛蓝让薛紫在外面等着,然后一个人先进了房间。她说,那个女子自闭得厉害,所以,她先去做她的工作,然后再让薛紫进去。 薛紫点了点头,答应了。 薛蓝带薛紫来的地方,原来是一个疗养院。 这里的环境很好,远离远处的喧嚣和嘈杂,花木扶疏,干净整洁。有年迈的老者正坐在路旁的石凳上,静静地缅怀过过的无数岁月。薛紫站在那一扇紧闭的门前,望着四周林立的常青树木,长长地吸了口气。 二十分钟之后,房间的门开了。 薛蓝扶着一个女子,慢慢地走了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兴奋地叫着:“姐,我一说是我姐,张怜就同意来见你了,要知道,以前我劝她见医生,都要一个多钟呢!” “哦?是吗?”没有留意薛蓝口中吐出的名字,薛紫笑道:“那还不是她拿你当朋友了!”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七月的阳光下,两个年轻的女子,正相扶着,从房间内走出。左边,是一脸灿烂笑意的薛蓝,而右边,则是一个只望着她笑的年轻女子。 而那个女子,赫然是张洁的侄女,张怜。 一看到张怜,薛紫的眉开始蹙了起来。 她认识她的,可是,在哪里呢? 薛紫开始仔细地想,认真地想。 刹时,她仿佛听到谁在咒骂,谁在嘲笑,而那个不堪的梦,再一次进入她的脑海。 一时间,薛紫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是属于谁的记忆。 无数的东西,涌出,在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她只觉得头像要炸开一样,她开始害怕,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蹙着眉,用力按着“霍霍”作痛的额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张怜好象不认得薛紫了,她静静地望着因为头痛而而蹲下身子的薛紫,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记住,不要害人啊,害了人,会得报应的。就象我一样,因为我曾经害得一个女人很惨,所以,我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记得,不要害人啊……” 薛蓝一看到薛紫的样子,连忙放开张怜的手,快步来到薛紫的面前,一把扶住她颤抖的手,吃惊地问道:“姐,你怎么了?” 然而,薛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望望薛紫。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薛紫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身边没有人,只有点滴在慢慢地滴着,她在病床上慢慢地睁开眼睛,感觉头有些晕。 脑子里,很乱,很乱,好象一团麻一样。她用力按住了头,想要知道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个陌生男子很轻、很轻的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样。他说:“ 你必须要为你的BB着想,那种针,是真的不能再打了。而且,她的本人,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眼下,只能让她慢慢地恢复。然后那些记忆,会慢慢地回到她的脑子里去。” “可是……真没有办法了吗?”东林钰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几分疲惫。他说:“那些记忆太过不堪,我怕她会受不了……而且,她已经承受了太多。” 他可是在说自己吗? 由于脑子里太乱,自动地忽略了男子口中的“BB”两个字眼,薛紫忽然冷笑起来。在这个人的心里,什么时候会替他人着想了? 她可记得,当初的当初,他到底是怎么羞辱自己的。现在,事隔三年,倒装起好人来了? 羞辱?薛紫忽然怔忡起来。东林钰曾经羞辱过自己吗?她只记得,她恨他,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可那个人,竟然在忙着和别人结婚。 忽然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她连忙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薛紫,你好点了吗?”有人伸出手来,想要抚她的额头。 她用力地推,冷冷地说道:“拿开你的脏手……” 此话一出,东林钰呆住,就连薛此自己也呆住。她的语气,为何如此陌生?而且,她又为何对他如此反感? 感觉到心里烦燥起来,薛紫怒声说道:“出去……” 东林钰再次愣住,身子却没有动。为什么,她一醒来,就变得和三年前一样了呢?难道,她被封住的记忆,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紫不理东林钰,一把蒙住了头,然后任无数的记忆从脑海中滑过。 她看到,薛蓝躺在病床上,全身都包满纱布。 她看到,自己去求东林钰,可是,那个可恨的人却趁机羞辱自己。 她看到,她和淳于亮还有莫言,一起在海边坐着,而且还说着什么。 她看到,自己被绑缚着扔在肮脏的仓库里,一个男人,正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向她狞笑着逼了过来…… 她看到,淳于躺在病床上,就在她的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看到,自己从手术台上醒来,莫言将她的BB抱过来给她…… 她看到…… 所有的记忆都串连起来,她终于找回了自己失去的那一部分。 莫言,淳于亮,东林钰。 薛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有泪水慢慢地渗出。 “薛紫,你怎么样了?”东林钰有些担心地望着薄被之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在不停地抽搐着的身子,不由地焦急起来:“要知道,你又有了我们的BB,要注意身体啊!” 她又有了他们的BB? 薛紫猛地掀开被子,眼睛,却是血红血红的。又有了,是什么意思?他们很亲近吗? “薛紫,我们准备结婚,是不是这几天忙着筹备婚礼,所以冷落到你了?你就不开心了?”东林钰血红着眼睛,望着一脸戒备的薛紫,温声劝道:“薛紫,我们会有一个盛大的婚礼……” “盛大的婚礼?”薛紫忽然冷笑起来:“东林钰先生,好象三年前,你就已经结婚了吧,而今,你可是又离婚了?再说了,我有答应嫁给你吗?” “三年前?”东林钰忽然无法出声。三年前,为了兑现他所谓的承诺,他曾经失去了她,可而今,又要重蹈覆辙吗? “你听着……”薛紫冷冷地望着东林钰:“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 东林钰的脸,蓦地开始发白。 他在积极地筹备着他们的婚礼,并想在离开这里之前正式向她求婚,可是,现在听到的,可是她毫不迟疑的拒绝。 薛紫转过身去:“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妈咪,你醒了?可吓死我的!”淳于望拍拍自己的小心口,然后探了一下薛紫的额头,大口喘息着:“妈咪,以后不能这么吓人了。要是吓到我的小妹妹,我可饶不了你……” “什么?”薛紫愕然,她什么时候又怀孕的,在她的印象里,并没有和谁怎么样啊! “妈咪,听我说……”淳于挺直身子,严肃地说道:“你得和东林钰结婚!” “我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结婚?”薛紫用力吞了一下口水:“我说儿子,你怎能这样呢?” “可是,我需要爹地,她也需要……”淳于望指指薛紫的肚子:“你不能对我们这么不负责任!” “可是,我养得起你们啊,为什么还要爹地?”薛紫皱眉:“再说了,即便结婚,我也要找一个喜欢的人,怎么能是他?” “我不管,若你不和东林钰结婚,我就和妹妹离家出走……”淳于望霸道地说道:“我要爹地,妹妹也要爹地,妈咪太自私……” …… 病房内,东林钰悄悄地退到一边,然后望着两母子争面红耳赤。看来,他这一步棋还是走对了,先收买儿子,然后由他来威逼妈咪,而且,再加上肚子里的那一个,这下,薛紫就没有走了。 “不结,说了不结就不结……”薛紫苦着脸:“宝贝,你的爹地不是在西山陵园吗?什么时候又钻了一个出来了?” “哼,还想骗我,你和东林钰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告诉我,等我的妹妹生出来,你还要怎么骗她?” “生什么生?你一个我都搞不掂了……我要打了她……”薛紫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敢……” “不行……” 一听薛紫的话,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全部跳了起来: “你打了她,我就永远不认你……” “你敢打了她,我就把儿子抢走……” 两父子互相对望一眼,难得地齐心,威胁道:“结婚,听到没有?” 薛紫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这儿子,真是她生的吗?怎么只帮外人,不帮她呢? 再生一个,她要拿什么养呢? …… 尾声 小小的房子里,薛紫挺着大大的肚子,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忽然电话响了,她吃力地站起身子,想要去拿。 然而,一只小手更快地抢过了电话:“小姨是吗?我妈咪在呢,可是,她不方便呢,看来,不能陪你去了。” “我能,我能……”薛紫连忙在一边点头:“那个薛蓝,你过来接我吧……” “不去了,是的……”淳于望说完,就挂上了电话。然后斜了一眼薛紫大大的肚子:“未婚妈咪,还敢满街走,你就不怕丢人?” “我怀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样子啊!”薛紫表示不满。 “若想出去逛呢,也是可以的。”淳于望的眼神闪了又闪:“你肯和东林钰结婚,我就拿你没有办法,在那之前,你归我管……” “啊……”薛紫的脸又拉了下来。 这小子,怎么总是不忘记逼她结婚呢? “若是不嫁呢,也由得你了,不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出门,除非有东林钰或者我陪着。” 小家伙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去玩他的电脑了! 薛紫望望窗外,再望望背过脸去不理她的儿子,再抚了抚已经五个多月的肚子,感觉到哭笑不得,这逼婚之路,何是才是个尽头呢? 再说了,那个无心的人,曾经那么、那么的的可恶,怎么能说嫁就嫁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