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流氓理论(1) 1 女流氓理论 “嗯……啊……”夜深人静,套房内又准时响起了那高亢的叫床声。这种暧昧的声音在夜半独眠时听来令人很不是滋味,就像吃韭菜馅的包子,吃的人洋洋得意,闻的人垂头丧气! “丫的,这个范露露,有完没完?每晚12点半准时开演啊!”李若雪贴着黄瓜面膜从床上腾地坐起身,气哼哼地拉开门准备去理论,对屋的程小喜恰巧也开门出来四下张望。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朝着三居室中最大间的屋子走去。 曾欢馨脸上敷着深海黑泥面膜,就像巡海夜叉一样,懒散地正翘着二郎腿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她抬起眼看了看李若雪和程小喜,拍拍身边的座位,瞪着煤炭工人的大白眼,无声地示意:“坐下吧,且听会儿音乐。” 李若雪乍听惊得脸上贴的黄瓜片一片片地掉落了下来,她们都已经听出了这音响里播放的就是范露露平时的叫唤呻吟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曾欢馨录了下来,并剪辑成了嘻哈RAP音乐,配上嗷嗷乱叫的神曲,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把房内那对男女的叫床声音都盖过去了。 李若雪和程小喜笑得东倒西歪,曾欢馨却冷着脸一个笑容都没有。 房间里那对恩爱的狗男女居住在这套房子里快一个月了,每天晚上12点半准时开工。她又不是法海,刚开始怕去敲门打搅别人的雅兴,只有耐心地听他们做完才能睡。有时运气好,三两分钟就完;有时侯就没完没了,搅得她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满脑子都是那范露露满足的无限快感的呻吟声,害得她一天工作都没有状态。 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好行动起来,曾欢馨化身为猥琐的墙角窃听者,来捍卫她们这些单身女性租户们的正当权益! 果然,在外头热闹的呻吟声召唤之下,屋子里的叫床声渐渐停止了,接着门哗啦地一声开了,一个有点肥肚腩的中年男人狼狈地系着裤腰带闪了出来。见到客厅里三个虎视眈眈的女人,耳朵里听着“都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还那么贱”的嘲讽声,自认为还稍微有头有脸的中年男人丢不起这个人,连头都不敢抬就拉开大门溜走了。 但屋子里的另一个却不干了,范露露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跑出来,头发蓬乱,看到客厅里的三个女孩正对她耽耽虎视,再听到客厅里依旧在放着她嗷嗷叫唤的呻吟声,她顾不得脸红,冲着那中间为首的女孩吼道:“曾欢馨,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啊?” 曾欢馨一言不发,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依旧看她的电视,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一下。 “喂,你关掉音响!”范露露指着笑得发软的程小喜命令道。 程小喜却不干了,她收起笑,仰着一张清秀的脸蛋,不服气地看着衣衫不整、乳沟乱露、风骚得像个专业“失足妇女”的范露露说:“干嘛要关啊,你有你自由,我有我权利!” 范露露这下语塞了,她带着火星的视线从客厅里三个神情明显不善的女人脸上一一溜过去,恼羞成怒地说:“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么没素质的老处女们,好,你们这么欺负我,我搬出去好了,看谁和你们分摊房租水电费!” 范露露的话音未落,曾欢馨她们三人却立刻点点头。 程小喜作为曾欢馨敷面膜时间的代言人,马上接话道:“行,立刻搬吧,记得这个月房租水电费交清了再搬!” 范露露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待见,她本没有意思要搬家,但眼下一时冲动把话说出口了,也不好意思再收回来,于是便恨恨地一跺脚,说:“算你们狠!”便扭着水蛇腰气冲冲地回屋子去收拾东西了。 ------------ 女流氓理论(2) 三个女人望着范露露的背影有些感慨,这年头,真是越不要脸的活得越滋润。而她们这些好女人,真的当得没意思。不过感慨归感慨,这三个女人却谁也豁不了不要脸去,只好一起窝在这小破屋子里发霉当腐女了。 李若雪伸出手去关掉了那令人脸红的叫床音乐,忍笑着对曾欢馨说:“曾欢馨,真有你的,你怎么想到了这招呢?我们饱受荼毒这么久了,真拉不下脸来说她。还是你有办法,这个女人终于被轰走了,不佩服你都不成啊!” 曾欢馨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到点了,便开始撕着自己的面膜。 面膜很厚,她把那张厚重的黑面膜扯下来,就像画皮中的女鬼揭去了一层面皮一样,不过厚厚的像面具的面膜褪掉,倒露出了她光洁细嫩的肌肤来。 身高一米七零的曾欢馨不仅有着细腻白皙的皮肤,更有一张犹如混血儿一般美丽的脸。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小嘴,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只可惜除了对着镜头外从来不随便抛送“秋天的菠菜”。歪在沙发上的身材则玲珑浮凸,美腿雪白修长,多一寸嫌长,少一寸嫌短,完美黄金比例。除此之外,一头长长的蜜色卷发更将她衬托得更加娇媚动人。 扯去紧绷面膜的曾欢馨舒了口气,重新清洗面部,涂上收缩水拍拍自己异常宝贵养护的俏脸,这才淡然地说:“其实很简单,人至贱则无敌,对付此种猥琐贱人的唯一方法就是比她更贱更猥琐。” 程小喜哎了一声,说:“曾欢馨,你的觉悟比较高,我们望尘莫及。请总结一下你这是什么理论啊?” 曾欢馨耸肩,巧笑嫣然地说:“女流氓理论。” 李若雪点点头,赞同道:“对,欢馨说得没错,我们都是女流氓!” 夜深了,这些被人骚扰,又骚扰了别人的女流氓们都自觉地去睡美容觉了。 明天一早,迎接她们的将又是强颜欢笑、挤眉弄眼,出卖“色相”的如陀螺一般繁忙的工作。不好好休息和保养,又怎能保持每天的光鲜和靓丽? 又怎能保持应对外面光怪陆离世界的抗打击能力呢?! …… 但范露露想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就反悔了。她冲到房间外,一个个地敲门过去:“喂,都起床!老娘要和你们评理!”她知道那三个蛇鼠一窝的女人总是半夜三更才睡觉,平时里干的也不是什么高级的工作,美其名曰模特儿,现在的模特儿啥都敢干,说不定她们背地里就是个“失足妇女”呢。 想到把她们吵醒不得好睡,范露露的手劲更大了,三个睡眼惺忪的女人终于被她给吵醒了,曾欢馨打着呵欠出来,冷冷地倚靠在门边,看着她说:“什么事?”曾欢馨眼眸半睁,这种不经意的性感风情让范露露看得都有些发愣。 “凭什么要老娘搬走?”范露露不服气地理论道。 “就凭这房子是我找来的,而你只是我为了省钱再找来的租客,请你不要再在这里闹了,免得大家都不好看。”曾欢馨甩了甩蓬松的长卷发,一张娇美的脸上满是不耐。 “我就不搬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啊?”范露露心有不甘,“不就是一点破事吗?至于把我轰出去吗?你们能比我强多少?谁知道你们背地里是不是也被男人包了?模特儿哪有几个干净的,满街的艳照裸照不知道有没有你们的!” “哎,你今天是准备特意要吵架的,对吧?”李若雪和程小喜开了门出来,也加入了吵架的行列。 ------------ 女流氓理论(3) 其实说起来,范露露的姿色还远远不如她面前的三个女模特,且不论曾欢馨让男人心动,让女人心痛的美丽面容,就连李若雪和程小喜也都有清秀美貌的底子。范露露在这三个兼专职的模特儿面前,显得有些寒碜了。 “老娘只是据理力争而已,你们这么把老娘赶出去,怕不怕老娘到时候找几个男人来收拾你吗?”范露露撂下了狠话。 “喂,你有病啊?”程小喜简直忍无可忍,“一个月前如果不是你哭哭啼啼说你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非要硬租下来,我们曾欢馨也不会让你住进来。结果你住进来倒好,天天找野男人鬼混,不懂得检点,现在连邻居看到我们,都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是失足妇女呢!” 李若雪也点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我们也不会让你住进来,我们虽然想找个人合租省点钱,可也不想找你这样的人!” “你们清高到哪里去了?表面上一个个装逼装的,实际上谁知道怎样的男盗女娼!我——”范露露还想再说,曾欢馨却冷冷地开口了:“范露露,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如果我们也是卖的,我们早也有房有车了,还会在这里和你喋喋不休?” “找几个男人来收拾我们?”曾欢馨冷笑继续道,“行啊,你找去吧,你最好马上搬走,否则我让你那个金主的老婆来看看你这副小三的嘴脸,看看到时候被收拾的人是谁!” 曾欢馨的话一出口,范露露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她是知道曾欢馨的厉害的,也知道曾欢馨说得到就做得出,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外面的人际关系却搞得有声有色的。得罪了曾欢馨对她有弊无利,更何况她还有把柄抓在她们手上。 忍着吧,反正这些个假模假样的模特儿也不会趾高气昂、假清高太久,只要她们被男人一包,再心高气傲的心,也会变得污浊不堪的。范露露终于识时务气哼哼地搬走,楼下还有她的相好男人开着车在接她,准备金屋藏娇去了。 但范露露的一番话,却让大早晨被吵起来的女模特儿们没有了睡意。 什么也不用干,只凭女人先天自带的武器就可以换取衣食无忧的奢华生活,她们也羡慕啊! 但从小的家庭教育不允许她们没脸没皮没臊,她们自己努力找工作,奋勇拼搏,不依靠男人,自尊自爱自立自强,不装逼不发骚,反而成了被称作榆木疙瘩的剩女,一个人独自舔着伤口没人心疼;那些豁出去无顾忌的,靠着甘当小三卖身卖自尊勾搭有钱的贱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末了大不了补个处女膜再找个包子男上岸,一样是个纯情少女。 程小喜想了半天,嗫嚅地问着曾欢馨和李若雪:“姐,你们说,我们要是也让人包养去,价格会不会比她高啊?” 曾欢馨和李若雪看了看程小喜,异口同声地回答她:“滚!” ? 2 ------------ 浴室惊叫(1) “向左,把脸稍微抬起来,对了,很好,就这样——”接着是咔嚓咔嚓的镁光灯闪动的声音,“很棒,来,换个姿势——” 摄影棚中,曾欢馨随着摄影师的口令,不停变换着各种当季最新款的衣装,并摆出各种姿势,她的姿态优美,神情自然,眼神迷人,谋杀了摄影师大量的菲林。 “好了,真棒!”摄影师托尼在拍摄的间隙,朝着曾欢馨伸出了大拇指。曾欢馨笑了笑,接过摄影助理递来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走到托尼面前看样片。托尼的技术确实不错,把她对服装所理解要表达的韵致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曾欢馨,到时候我再介绍几个客户给你,凭你在镜头前显露出来的自然魅力,肯定有很多商家都喜欢和你签约——”托尼看着曾欢馨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多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对了,托尼,多谢你帮我剪辑的那盘叫床音乐。”曾欢馨最爱巧笑嫣然,一副乖乖少女的甜美模样。 “哈哈,说帮到你了吗?” “是,很好,让我出了口恶气。”曾欢馨笑眯眯地说。 “你别客气了,我们的交情不要谢谢。对了,有一家内衣厂商要找一个模特。”托尼看了看曾欢馨,朝着她笑着说:“你有没有兴趣?” 曾欢馨微微一怔,说:“要脱衣服拍照吗?” “不用全裸,半身就可以了,他们需要拍一张模特只穿性感丁字裤,半裸上身的海报,酬劳很高——”托尼有些期待地看着曾欢馨。 “抱歉,我不拍裸照,半裸也不行。”曾欢馨一点都没有犹豫便拒绝了。 “可是曾欢馨小姐,我们和你签订的合约里,好像是有提过需要敬业精神,而且要密切配合我们的拍摄安排——”托尼没说什么,一旁的拍摄助理却对曾欢馨提出了要求。 “是吗?好像是有这么一条。”曾欢馨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不过我们签约合同的时候,我有附加了一条,第七条第三点,就是乙方模特谢绝裸体拍摄,若拍摄任务若与模特的意愿有冲突,以模特的意愿为主。” 拍摄助理卡壳了,求助地看着摄影师托尼。托尼笑了笑,伸出手摆了摆,示意助理不要为难曾欢馨。 “不拍就不拍。”托尼上下打量着曾欢馨完美的身材,说:“只可惜了你的好身材——” 曾欢馨也笑了笑,说:“有什么可不可惜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是谁,天生都是把身体用来给别人看的——” 托尼只是笑,半天才摇摇头,说:“曾欢馨,我佩服你能立场这么坚定——” “我只是有自己的原则罢了。”曾欢馨收拾好自己的行头,走过来,和托尼亲昵地贴了贴脸,说:“多谢你托尼,希望我没让你为难。” 托尼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说:“想道歉吗?那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我还有拍摄任务,改天我请你——”曾欢馨对托尼说。托尼看着曾欢馨明艳的笑容,忍不住凑上脸想偷一个香。 曾欢馨却早有准备,她笑着将脸一偏,托尼的轻吻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濡湿的印痕像是一只软软的小虫,让曾欢馨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头。 “不和你多说啦托尼,我还有另一个拍摄任务要赶着去。”曾欢馨不露声色地挣开托尼依依不舍的手臂,拿起自己富有波斯米亚风格的大挎包,对着托尼微笑说道。 托尼无奈,只好点点头,曾欢馨送了他一个飞吻,便迈着两条长腿走出了摄影棚。 托尼的助手看着曾欢馨说:“她未免也太孤傲了点,眼高于顶,在这个行业混,会吃亏的。” ------------ 浴室惊叫(2) 托尼摇摇头,用颇为欣赏的目光盯着曾欢馨远去的背影,说:“那倒不一定,目前为止,她竟然还没吃过亏。她很有原则,而且很谨慎,将来会成大气候的,不要得罪她,知道吗?” 助手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曾欢馨,回头望望托尼,但还是老实地点头,说:“好。” 曾欢馨在长途客车站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是妈妈洪行云接的。 “妈妈,我汇了五千块到你的户头,你再拿去给爸爸治病吧——”曾欢馨坐在客运站的候车室,身边嘈杂,所以就简单扼要地叮嘱着妈妈,“给爸爸买点营养品,我过几天再汇款给你——” 洪行云在电话那头心疼地对曾欢馨:“你别那么辛苦,这些都是你的血汗钱,你爸说不治了,反正肾病透析也没什么效果,干脆回家去,在医院里每天都是烧钱——” “妈妈,你和爸爸说,若是他不好好治疗,以后我回去都不搭理他了。你让他安心治病,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曾欢馨听到父亲要停止治疗,心里一慌,连忙对妈妈抗议道,“一定要让爸爸好好治病!” 长途的客车来了,曾欢馨急着赶回去,她在市区里还有个杂志拍摄任务要拍,匆忙间和母亲再三强调,便登上了客车赶回市区。 车在郊区的路上行驶,一脸疲倦的曾欢馨凝视着车窗外,她坐在车子的后座上,身边都是郊区进城的农民叔叔和阿姨,车厢里空气污浊,没有空调,车座也很肮脏,曾欢馨勉强让自己沉下心来睡一会儿,她已经两天没有怎么合眼了,就是为了赶拍一个春夏霓裳专辑。 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她早就习惯了。她才二十二岁,但感觉已经很成熟了。她是在二十岁的时候来到这座城市的,那年她刚从小地方的师范大学专科毕业。 她以为到这座城市会赚很多钱,好给患了肾功能衰竭尿毒症的父亲治病。但这座城市精英荟萃,她的学历根本拿不出手,又没有一技之长,所以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幸好她天生丽质,走在街上都能被星探挖掘,并很快开始为商家拍摄广告。在拍摄的过程中,遇见了同行的模特李若雪和程小喜,三人一起租了一套房子,一直住到现在。 房子是曾欢馨找到的,为了省钱,她把光线明亮的大间都租住出去,自己只选了一个最小间的,甚至不能称为房间的储物室住下,被李若雪和程小喜戏称为“卖火柴的公主,”因为她总是住在火柴盒子里。 只要能多赚钱给父亲治病,住在哪里她都不在乎,曾欢馨卯足了劲,希望凭借自己的双手和努力,有朝一日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成功,然后把父母接到身边,让父亲得到更好的治疗,让他们安度晚年。 虽然目前看来她的力量还很单薄,但是曾欢馨一直没有放弃,她想,只要她努力就一定会成功!所以再苦再累,她都不能放弃。 她将头靠在破烂不堪的客车后座椅背上,随遇而安地闭着眼睛,让自己小睡片刻。她必须时刻保持着姣好的面容,这样才不会被商家嫌弃,她也知道模特这个行业是吃青春饭的,所以她要把握住这个职业的青春期,让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物尽其用。 “Gogo,加油!曾欢馨,你一定行!”曾欢馨疲惫不堪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对自己赞许的微笑,虽然这微笑里满含着对生活的焦虑与忧郁。 曾欢馨提着简单的行李回到了家。她在外面拍摄了几天,家里出了什么事都不晓得。她接过程小喜的电话,说原先范露露的房间有人想租,她听到后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房子不再空闲,又可以多个人来共同承担不菲的房租了。 ------------ 浴室惊叫(3) 程小喜在电话里说,这个租客是她在网络上发布租房消息而找到的,过两天就会搬进来。曾欢馨问程小喜那人的姓名叫什么,马大哈的程小喜只记得那人的网名叫:“柔情似水。”听起来还蛮温柔的感觉,希望这个合租的女孩也一样贤惠。 曾欢馨想反正有李若雪把关,就勉强放下心来。这年头,找个合租者难,找个不让人讨厌的合租者更难,找个相知相守的合租者难上加难。希望这个租客不会最后又落了个被她们驱逐出门的下场,她们干过无数次辣手摧花的勾当,几乎都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 曾欢馨用钥匙打开了门,发觉屋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李若雪和程小喜也出门工作去了,新的租客也还没搬进来,因为她看到原先范露露住的大屋子门是紧闭的。 曾欢馨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她随意地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四脚朝天地瘫在了沙发上,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了。却在这时,她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流声音,“咦?是小喜吗?”曾欢馨坐起身来,看着浴室里透露出来的一点光线,困顿得一片浑噩的脑海里凭着直觉就简单判断浴室里的人是程小喜,因为程小喜平时在家一般都是这个钟点洗澡,而且还不爱关门。 曾欢馨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四点的时候还要赶到城市的西北隅去参加一个杂志时装发布会。赶紧要梳妆打扮一下,因为女人的全套行头都装扮下来,没有个把小时是出不了门的。 她的全身黏答答的,总不能这样出门去见客吧?曾欢馨想了想,准备和平时偶尔的时候一样,和小喜一起挤浴室。 因为要赶时间,曾欢馨便脱去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三点式,然后光着脚走到浴室门口,轻轻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不大,里面充满了氤氲的水汽。淋浴区和外面的盥洗台是用浴帘分开的,曾欢馨隐约看到浴帘里面的晃动的身影,也不以为然,反正她和小喜都是女孩子,看到了裸体也没什么。于是心安理得地开始刷牙,洗脸,准备等着小喜洗好后就出来。 浴帘里面的水流哗哗,外面的水龙头也开得欢快。不一会儿,曾欢馨听到浴帘里面的水声停了,她连忙将脸上的洗面泡沫冲去,抬起头,对着浴帘里面的人影高声说:“小喜,你洗好了吗?” 浴帘里的人影好像身体僵住了,一动也不动。 曾欢馨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擦干脸,从一旁的铁架子上抽出一条干净的浴巾,然后解开自己的内衣,只穿着一条小内裤,便掀开了那满是水渍的浴帘! 这浴帘一掀开,顿时浴室里传出了曾欢馨的尖声惊叫声:“啊——小偷,色狼!” ?0?浴室里竟然有一个全身光裸的陌生男人!曾欢馨惊骇得不住声地尖叫着,手里还捏着浴巾,就是忘记了将自己赤裸的上身给挡一下,她近乎完美的身材曲线和无暇的肌肤在氤氲的水汽中更显粉嫩细滑。 对面的男人几乎目瞪口呆。不过还未等他从旖旎的春色中回神,他的耳朵里已经充斥着曾欢馨高八度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对不起,小姐,我,我不是小偷,你别惊慌——”陌生男子慌乱之下还不忘记想安抚着这个误闯浴室的可怜的裸身美女,其实他也搞不清状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惊惶失措中的曾欢馨早就听不进他嘴里说什么,她只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浴帘后面,全身一丝不挂地,他的个头很高,有着肌肉匀称的体型,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仍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和棱角分明的嘴唇。 ------------ 浴室惊叫(4) 啊啊,她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体!她要长针眼了!曾欢馨顾不得欣赏那男人的好身材,只是不停地尖叫,声音尖锐。 “别喊了!”那男人终于难以忍受那刺耳的叫声,不再理会男女授受不亲,上前一步,便用大手捂住了曾欢馨的小嘴! 对啊,哪有小偷会承认自己是小偷的?!被捂住嘴的曾欢馨无法挣脱那男子,胡乱挣扎中,她顺手摸到了靠在墙角边的一个晾衣叉子,猛地抄起便朝着“小偷”打去。 可是她和“小偷”的实力太悬殊了,她刚扑上去打人,他的高大的身形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轻而易举地转开,让她扑了个空。 “小姐,你听我说——”陌生男子再次开口了,那男人有一副很富有磁性的嗓音,声音有些低沉,但很好听,可惜眼下正处于羞怒中的曾欢馨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是一心想要彪悍地独力抓住“小偷”。 面对曾欢馨的猛烈打击,男人终于放开了捂住曾欢馨小嘴的手,她终于逃开了他大手的束缚,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而他的大手感触到她的嘴唇滑过他手心的润滑感与娇嫩感,却让男人的心旌不由一荡,他连忙定定神,想挪开盯在曾欢馨身上的视线,以免自己更加激动。可是浴室太小,无论他眼神怎么飘忽,视线所及,依旧是曾欢馨那玲珑浮凸的姣好身材。 “我报警去,让警察来抓你这个躲在别人家里洗澡的色狼小偷!”曾欢馨见只凭自己的力量抓不住那名男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要跑出浴室去报警。 那男子见曾欢馨不分青红皂白想要报警,连忙走快两步,情急之下拉住了曾欢馨的胳膊,正色道:“小姐,你别误会,我真不是小偷!”他被自己手掌下那种柔软光滑的触感震动了一下,竟舍不得放开。 “啊——你这个小偷,色狼!快放开我!”曾欢馨的胳膊猛地被抓住,她尖叫一声,回身便要踢那名男子,那男人正走神,没留心曾欢馨的袭击,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连带着将曾欢馨拖带着一起向后摔倒,两人一前一后,相互重叠着跌进了盛了水的浴缸里,激起了漫天的水花。 曾欢馨跌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她身下的肉垫也发出了一声闷哼,看样子跌得也不轻。 两人的身体互相叠加着,即使在满满的一浴缸水中,也不能冲淡两人身体紧紧相贴给各自带来的颤栗与震撼。 “你放开我!”曾欢馨在光滑的浴缸里不住挣扎,身体泡在温热的水里,后背感觉到那男人滚烫结实的身体,她的耳根刷地一下红透了,她抓住浴缸的沿边想爬起身来,但缸沿太滑,她刚抬起上身,手却没抓住浴缸,不小心又向后跌坐在男人身上,换来他的再次闷哼。 曾欢馨没有发现背后的陌生男人仰着头,那张英俊的脸庞已经通红,他的脸上有着一丝难耐的痛楚,不仅是曾欢馨跌坐在他身上正好坐在了他的敏感部位,更主要的是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在他身上不住蹭动,一股火苗犹如被浇上了汽油,沿着她触碰过的地方开始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曾欢馨一头蜜色长发已经湿透了,散乱地粘在她白皙的脸上、颈上、胸上,凌乱的长发更显出她裸体背影的迷人,她一心只想爬出浴缸,没有察觉出背后临近的危险。她粉红色的脚趾紧张、痉挛地缩在一起,紧紧扒在缸沿上,她就像一只湿透的壁虎一般,惊惶无措,被困在浴缸与那男人的胸膛之间。 ------------ 浴室惊叫(5) “你再别乱动了——”那陌生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他低哑地对曾欢馨说道:“这样你永远爬不出浴缸去——”他说话的时候在喘息,结实的胸膛在不停起伏。 曾欢馨连头都不敢回,温热的水将她所有彪悍的冲动都暂时扼杀在了浴缸里,她才察觉刚才自己有多荒唐,竟然光着身子想抓贼,而那个贼竟然也光着。 他们彼此不都看光光了嘛! 曾欢馨这才觉得后悔,她用手掩住自己,羞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连忙也坐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将曾欢馨推离开他的身体一点,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她的前胸,他的脑海里嗡地一声,因为她无意中的春光乍泄,连累浴缸里的水似乎都要被他身上滚烫的体温引得沸腾起来,而她却茫然不知。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难保会发生什么事,他伸出手去,轻轻扶住了曾欢馨纤细的腰肢。“你,你干什么?”曾欢馨有些恐慌地转过头去,瞪着那陌生男人,扭动着腰肢想将男人那双火热的大手甩开,她的脸红得已经接近红布了。 不管她再怎么彪悍,她终究还是一个没有被男人触碰过的少女。 陌生男人在背后看着曾欢馨的侧脸,她的脸蛋因为焦急羞怒而通红之后,小嘴也显得也异常的红,微微向外嘟着,他要用很强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将脸贴上去。 他低头避开她犀利的目光,说:“我扶着你,这样你好出去——” 曾欢馨这才红着脸,顺从地让那男人双手搂住着她的腰肢,将她托出了浴缸,站在了浴缸旁边。 曾欢馨哪敢再回头看,连忙从地上捡起刚才掉落的浴巾,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才转过头来,但这一转头,她又想尖叫,因为那个男人竟然正好也跨出浴缸,于是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她看到了! 天啊,她羞得连忙掩住眼睛,却从眼缝中偷看他,“你,你究竟是谁?”她虚张声势地质问他,但声音却有些软弱与颤抖,没有了刚才的凌厉之气。 “我是新来的租客许睿宇。”见曾欢馨终于没有再响起刺耳的尖叫声,许睿宇微微松了口气,他红着脸四下寻找,却没有找到一件可以蔽体的东西遮掩住自己赤裸的身体,于是只好微微弯着身,用双手的手掌挡住自己两腿间的重要部位。 今天这种情况是他头一次经历过的乌龙离奇事件,他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这么尴尬狼狈过。 “租客?”曾欢馨又发出了一声尖叫,“柔情似水?” 她看到许睿宇点点头,她几乎没晕倒:“你,你不是女的吗?” “我是男的——”许睿宇老实地回答着曾欢馨,“柔情似水是我们公司里的女员工,是她帮我找的房子——” “若雪和小喜怎么会把房子出租给你?我们不要男租客的!”曾欢馨羞恼难当地怒视着许睿宇,她的俏脸通红,虽然浴巾裹住了她身体的大半部分,但裸露出来的雪白长腿还有光洁柔软的颈项以及精致性感的锁骨,依旧吸引了许睿宇的注意力。 “这——”许睿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低着头不敢再多看曾欢馨一眼。 “哼!”曾欢馨见许睿宇可怜兮兮的模样,心想念及他刚才对自己并没有什么非礼的行为,便不再多说,只是红着脸气鼓鼓地横了许睿宇一眼,转身便要走出浴室。但地上的瓷砖因为都是水,溜滑得踩不住,她光着脚还没走两步,脚下便猛地一滑,整个人向前载去! 曾欢馨吓得花容失色,一双手臂在空中乱舞,包在胸口的浴巾也松脱了,她惊吓得连声呼叫“啊,啊——!!!” 许睿宇眼见曾欢馨就要摔倒,连忙富有风度地冲上前去要扶住她。他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曾欢馨的胳膊,总算没让她那张美丽的小脸蛋壮烈牺牲,但曾欢馨却因为巨大的惯性整个人扑进了许睿宇的怀抱。 两人的胸口相撞,许睿宇倒还罢了,只感到撞在他胸口的两团物什犹如棉花那么软,麦芽糖那么弹,但曾欢馨的胸却被许睿宇结实坚硬的胸膛撞得几乎要痛哭出声。 疼痛难忍加上极度羞愤的她龇牙咧嘴地怒斥着满头是汗的许睿宇:“不用你拉我,让我摔死好了!你抱着我干吗?!还不松手?痛死我了!” 许睿宇见状连忙松开手,曾欢馨虽然在不满地怒吼,但没想到许睿宇竟然真的松手,她没有了依托,身子一下子重新失去了平衡,整个柔软的身体顺着许睿宇结实的胸膛,滑过他平坦的小腹,然后啪地一声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曾欢馨再次眼泪汪汪。 光着身子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连番摔倒,已经够羞煞人了,但是这种羞人的程度还远远比不上后来发生的意外。当曾欢馨咬牙切齿,毫不容易才准备靠着自己努力站起身来,却发觉自己的脸竟然那么贴近许睿宇的胯下! 他的手只顾拉她而忘了遮掩,于是曾欢馨瘫坐在地上,瞪着那个可怕狰狞的东西半天,然后浴室里传出了比先前分贝更高出几个八度的尖叫声,响彻整间套房,冲出云霄,把停在窗台边的一只八哥惊吓得也一声怪叫,扑簌簌飞上了天。 ? 3 ------------ 天才总是有些二(1) 脱下衣服他是禽兽,穿上衣服他就是衣冠禽兽。 曾欢馨盯着穿好衣服的许睿宇,却怎么也无法把这个戴眼镜的“衣冠禽兽”和刚才在浴室里的精瘦肌肉型猛男给联系在一起。眼前的许睿宇穿着式样极其简单朴素的白衬衫,黑色长裤,架在鼻梁上的偌大黑框眼镜显得十分突兀厚重。他额前的刘海很长,遮盖住了眼镜,眼镜下的眼睛更让人看不清楚,实在太、太普通而且很木讷。 不过除开乏善可陈的外表,许睿宇还是很有一种温和斯文的书卷气质,多少掩盖了他外型的邋遢和老土。 反正曾欢馨很不喜欢这种书呆型的猥琐男,一想起刚才在浴室里那简直出糗到让她吐血的那一幕,她就几乎要咬碎银牙。 她甚至连浴巾都没来得及重新披上,粗鲁得像个男人一样光着膀子、全身只穿着一条湿透的小内裤就跌跌撞撞地冲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从来没有这么失仪过,理所当然的,她原本定于下午去参加杂志发布会的拍摄任务就此取消了。因为她的脸几乎要红爆了,身体一直滚烫着,好像发烧了一般半天都褪不下去,她担心自己这副模样去拍摄现场只会让大家看到一只大大的红番薯。 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纯洁心灵受到的严重伤害,缓过劲来的曾欢馨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又冲出了房间,今天她不把这个猥琐男轰走,她就不叫曾欢馨! 谁知道她刚拉开门,就看到许睿宇坐在客厅的破沙发上,低着头,像是在忏悔着什么。 哼哼,他也知晓自己犯的是滔天大错吧!曾欢馨迈着两条长腿走到许睿宇面前,等着他先开口向她道歉,不管是不是她先误入浴室,但他,他总不能,总不能把那个他的那个东西直接就戳到她的脸上吧?!那根粗长的东西很凶悍很可怕哦,而且戳的真不是地方! 呸,什么叫戳的不是地方?那该戳哪里?!曾欢馨的脸一红,连忙把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赶出脑海外。 但是许睿宇却半天也不吭声,曾欢馨感到有些奇怪,仔细一看,才发觉许睿宇竟是垂着头睡着了。他倒是挺逍遥的,曾欢馨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胳膊,伸出腿用力踢了踢沙发角,愣把许睿宇给震醒过来。 许睿宇醒来后抬头看是曾欢馨,他的脸腾地一下也红了,四目对视,两人不由都有些尴尬,浴室那惊魂一幕确实让彼此都受惊不小。 “喂,我和你说,你赶紧搬走,我们不和男人合租的!”曾欢馨对着许睿宇很不客气地说道。 “可是——”许睿宇有些迟疑地说,“之前的两位小姐同意我住在这里。” “两位小姐?”曾欢馨翻了一下白眼,说:“我不管你用的是什么花招让那两位小姐留下你,总之,今晚之前你必须搬离这间屋子!” “我,我已经签租房合约了——”许睿宇继续嗫嚅地说着,她站在他面前,身材高大的他视线高度正好对着她饱满的胸部下方。虽然她穿了厚实的T恤,但他还是能看到她身体的完美曲线就在他眼前晃动。 浴室中火辣辣的场景情不自禁地在他脑海中回放,那丰满沉实的雪丘,嫣红的蓓蕾,纤细的腰肢,滑腻的肌肤,修长的美腿,仿佛又组成了一幅幅蛊惑媚人的镜头,在他眼前晃动,让他本已经平息下来的冲动又开始奔腾起来了。 他突然觉得鼻子好像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动,他连忙仰起头想阻止自己再度失态,但这一仰头,他看到了她俯瞰着的美丽脸庞,不由再度惊艳于她五官的完美。 ------------ 天才总是有些二(2) 可是她传来的一句话却立刻打断了这美好事物的欣赏过程。 “丫的,谁的手脚这么快?签什么约啊?狗屁!”曾欢馨闻言吃惊地瞪大了眼,心中暗自臭骂程小喜和李若雪动作太快。“签了也不算!我不同意!不管你是天帝老爷,还是黑白无常,反正必须给我搬走!”她蹙起眉头,决定甘冒无知法盲不懂法的风险,也要将面前的猥琐男人驱逐出她的视野范围之外。 “啊?”许睿宇不由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扶了扶眼镜,再度看着蛮横不讲道理的曾欢馨,他满心的旖旎念头都被她的蛮横与粗鲁给打散了。 曾欢馨觉察到许睿宇看她的目光里带了疑惑与质疑,她的脸一红,怒视着他,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她话说得很快,接着便看到许睿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忍俊不禁的微笑,她觉得他的这个笑容很可恶,但又不好对着他再度咆哮。 “我没笑你,我只是想说,我还交了一个月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许睿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他低着头,脸微微红了,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看着地面。 “谁这么快就收你租金啊?”曾欢馨几乎要咆哮了,“她们还没回来,我先垫还给你!”说着转身便要去拿钱,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把钱都汇回去给父母了,顿时那股想轰人的冲动便如泄气的皮球一样,松懈了下来。 “对不起了小姐,我刚搬进来,全身都是汗,以为家里没人,所以洗澡的时候太大意了,没关好浴室的门,请你让我住下吧,我刚把房间拾掇好,不想再动了。”许睿宇见曾欢馨的嚣张气势有些减弱,便连忙出言相求道。 他说的倒是事实,创业初期很难,他的时间有限,每分钟都恨不得掰开两分钟用。他会相中这套房子,一来是因为地理位置适合,离他的小公司只要两站地就到了,也方便他骑自行车来回;二来是因为这套房子租金比较实惠,很大的一间房,价格比同类的要低很多,虽然房子旧了点,但还是可以住人的。所以公司里的小妹请他来看房子,他看过后当场就与程小喜和李若雪签订了租房合同。 他没想到这套房子竟然是四个人一起合租的,而且就他一个男人。不过他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再让他重新折腾一次他真受不了,只能软言相求面前这个刁蛮的女人,让她暂时收容他住下,等他再找到合适的房子他会搬的。但今天不成,他还有程序要写,还有个网页设计案子要做,有个商家这两天就要在网络上开店了。 “哼!”许睿宇示弱讨软的态度让曾欢馨的态度也有些软化,她知晓刚折腾好又要挪窝的痛苦,她的眼望向许睿宇刚收拾好的大屋子,看到原本范露露住的杂乱无章的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桌子上放了两台电脑,还有不少配套设备。 她抬起眼看着他,说:“你是通缉犯吗?有案底吗?” “不不,没有,我是正经上班族。”良民许睿宇连忙回答道,“在程小姐那里有我身份证复印件,还有我公司开的证明。” 曾欢馨上下打量着貌不出众的许睿宇,还是站在那里不退开,她思忖了一下,问他:“你在公司里做什么的?” 证、件、照一应齐全,看来她的反对已经不能阻止他要住进来的事实,那总要打探他个祖宗十八代,免得小喜和若雪这两个小娘皮们吃哑巴亏还不晓得他的老底。 “我什么都干。”许睿宇自我解嘲地一笑,说:“我是网页设计师,也是程序编写员,一般打杂的活我都干。” ------------ 天才总是有些二(3) “哦,原来是IT界的天才啊!”曾欢馨突然破天荒地奉承起许睿宇来。 “哪里,哪里,过奖了——”许睿宇有些受宠若惊。 “知道为什么不直接称呼你为人才吗?”曾欢馨背着手对着许睿宇说道。 “为什么?”许睿宇问着曾欢馨,他认真的表情很憨厚。 “因为人才和天才只差一个‘二’。所以,人才通常很精,而天才总是有点二。” 许睿宇眨巴着眼镜片后面的眼睛,样子还真有些二。 曾欢馨占了点口头上的便宜,方才找到了心理上的一点平衡。她想了想,决定大发慈悲,等程小喜和李若雪回来后再作定夺要不要将许睿宇驱逐出去。 她瞟了一眼许睿宇,以高空掠过的姿态,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开。 晚上程小喜和李若雪前后脚到家,窝在自己屋里的许睿宇就听到三个女人在外面叽叽喳喳,许睿宇挑挑眉,心知她们一定是围在一起探讨他能不能留下的问题。 看来讨论得还很激烈,许睿宇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不由泛上了一抹嘲弄的笑意,他摇摇头,修长的手指依旧有条不紊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电脑屏幕上出现的长串程序字符,在别人看来枯燥无味,对于他来说,却是兴致浓浓。 不管怎样,让他过了这一晚便好,唉,与满屋子的女人住在一起,确实也不是什么明智的抉择,三个女人一台戏,以后他估计有很多戏要看了。 咯咯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许睿宇听见声音连忙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然后站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的是李若雪,她看着他,笑容可掬地说:“许先生,您可以在这里住下——”许睿宇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这口气舒完,程小喜也凑进一个头来,说:“许先生,你要住下必须约法三章哦!” “约法三章?”许睿宇有些不解地看着门外的两个女人,另外的那一个女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并不过来凑热闹,一脸的冷酷。但许睿宇知道,她应该就是这约法三章的始作俑者。 “是的,第一条,不能光着身子在房间里晃荡。”许睿宇听了这条,脸上不由微红,他斜着眼看了看在客厅看电视的女人,她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这第二条,最好不带人回家,若是真带异性回来,动静不能大到影响别人休息。”李若雪和程小喜她们是饱受发情公猪母猪的侵害,范露露留下的阴影还在。许睿宇点点头,说:“你们放心,我不会带人回来,”眼下忙得几乎焦头烂额的他根本没空去找女人。 “好,这第三条嘛——”李若雪还没说出口,程小喜插进话来说:“你要把自己当做女人,和我们成为好姐妹,尽量融入我们的生活!” “啊?好姐妹?”许睿宇一头的雾水,半天他才嗫嚅地说:“可我,我不是Gay……” “噗——”李若雪和程小喜异常欢乐,客厅里的那个女人好象也在闷笑,许睿宇的脸更红,在这些精刁的女人面前他只有傻乎乎的份,曾欢馨虽然不在他面前,但他却觉得她的眼神还是瞟着他,像是在嘲笑他的衰样子。 “不是啦,我们说的好姐妹就是你要适应我们女人的习性,最好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来——”程小喜对许睿宇挤挤眼,笑嘻嘻地说。 三个女人身体力行,很快许睿宇就知道了这所谓要习惯的女人的习性是什么。夜里十二点,他终于在电脑前编写完程序,揉揉疲乏的眼睛,便要站起来去洗手间,刚拉开门,他就吓了一跳,一个披散着黑发的白色影子在昏暗的走廊里跳来跳去,飘忽不定! ------------ 天才总是有些二(4) 许睿宇愣在那里,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立了起来,他定定神,屏住呼吸等那条影子转过身来,那条白色的人影还真转过头来盯着他,那竟然是一张煞白的没有五官的脸!许睿宇的心脏差点出没从胸腔里跳出来! 大半夜的他竟遇见鬼了!许睿宇不由向后靠在了门框上。 但还没等他缓口气,他的肩头又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去,只见另外一张绿幽幽的也是没有嘴和鼻子的脸在朝着他呼气,那气息冷飕飕的,吹得许睿宇的后脊背发凉。 “鬼……鬼……”许睿宇想抽开身,但腿却犹如长在了地上,沉重地迈不开脚步。 就在这时,许睿宇听见有索索的脚步声走近,他心中一喜,想总算来了个人,也许可以将四周的“鬼”给吓跑,但是等那脚步声近了,许睿宇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一只“鬼”! 而且还是一只“黑面鬼”! 许睿宇心里发颤,头皮都要炸了,却听见那三只“鬼”发出了咯咯的清脆笑声,然后排成队伍,一个接着一个排队进浴室里去了,很快又一个接一个地出来了。 李若雪手里还拿着半根黄瓜边走边啃,说:“听说最近德国黄瓜有毒,我担心用黄瓜贴脸不小心毁容了——” 程小喜瞟了一眼李若雪,把她手上的黄瓜折了小一半去吃,然后说:“那你试试我用的美白面膜?补水嫩肤的!” “算了,我不喜欢那种死白紧绷的感觉,还是用我的黄瓜好了——”李若雪说着便走到了客厅里看电视去了。程小喜看了看还愣在那里的许睿宇,晃晃手中啃得坑坑洼洼的黄瓜说:“要吃黄瓜吗?既美容又有营养!” “不,不用了。”许睿宇惊魂未定地摆摆手,走到了浴室门口,正好看到敷了黑色海泥面膜的曾欢馨正背对着他在揭面膜,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将那黑色如面具一样的面膜揭下,然后用清水洗干净脸,她脸上都是水珠,于是微闭着眼,四处摸索着找毛巾。 许睿宇站在浴室门外,手边便是毛巾架,于是便抽出毛巾递给曾欢馨,曾欢馨结果擦干了脸,方才看清给她递毛巾的人是许睿宇。四目相视,又身处浴室,容易遐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有些尴尬。 曾欢馨什么话也没说,擦干了越发白嫩的俏脸,把毛巾挂好,然后把身子让让,使得许睿宇能进去上洗手间。而她则拖拉着鞋子走了出去,留给他满室的清香与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许睿宇关上门,鼻子里闻见的都是曾欢馨身上的芳香,不由心里怦怦乱跳,头一次他感受到了女人堆温柔乡的美好滋味,假如能去除刚才“见鬼”的惊吓,那更是幸福了。 为了压抑自己内心开始涌起的冲动,站在盥洗台前洗手的时候,他低着头,接了接水龙头的凉水冲洗着脸,想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一下,脱去厚重眼镜的他,在盥洗台的镜子中呈现出一张英俊而有神采的脸来,浓厚的书卷气更给他带来了一种贵族的气质。 许睿宇盯着镜子里的人半天,脸上的水珠不停往下掉,他随手便扯过一条毛巾来擦脸,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方才觉察出这是曾欢馨身上特有的气息,他拿着毛巾犹豫着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继续。 半天,他继续擦着红着的脸,但拿着毛巾的手却微微有些发颤,身体也热了起来。 客厅内,三个女人窝在破旧的沙发上看电视,程小喜有些奇怪许睿宇在浴室里待的时间过长了,便说道:“那个书呆怎么在浴室里那么久?便秘吗?” ------------ 天才总是有些二(5) 李若雪拍了拍程小喜的脑袋说:“哎,对人要尊重一些,他也可能在里面过劳动节呢!” “什么劳动节啊?”有些纯的程小喜不解地问道。 “唉,男人嘛,还能干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也就是自慰听说过没?”李若雪想到了什么,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招了个变态的男人进来?” 曾欢馨头都不抬地说:“他肯定是猥琐男啦!” “不会吧?我看他挺老实的呢!”程小喜反驳道,“不能是变态吧?” “他那是用卑微的表面,来掩饰内心的变态!”曾欢馨向来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当然她很快便想起了许睿宇光溜溜后的本质,竟还是有那么几分本钱的。他的身材不错,那个也很雄伟,曾欢馨想着,脸不由红了起来,完了,现在连她也变成猥琐女了。 “听说做IT的男人工资挺高的,对不对?”李若雪突然说道:“那,姐妹们,你们觉得合适的要积极上啊,免得肥水流了外人田!” 曾欢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理会。 而程小喜则拍着小手,欢喜地说:“对哦,对哦,姐姐们,你们喜欢这个IT男吗?” 李若雪摇摇头,她现在有比较稳定的男友了,于是程小喜转向曾欢馨,曾欢馨抬头白了一眼乱点鸳鸯谱的程小喜,程小喜吐吐舌头,说:“你们都不要,我也还不想找男友,那他若是没主儿,等我明天就打电话通知我的同事们,让她们知晓我们家有个IT男!” “知晓了又怎样?”曾欢馨懒洋洋地问道。 “当然是钱多、人傻、快来呀!”程小喜兴奋地说。 不过在曾欢馨看来,许睿宇是IT男没错,但不像是个有钱的。且不说他朴实到简陋的着装,就连他的代步工具也是一辆破自行车,要不就是“11”路肉脚公共汽车。 他会有钱?天都塌了! 曾欢馨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但小喜和若雪视她为化粪池。用李若雪的话来说,就是:“得了,曾欢馨你可别装了,你会不食人间烟火?你完全是世界第一俗嘛!” 对的,千万可别被曾欢馨仙女般的清新容颜所蒙蔽,三不“三俗”,看看曾欢馨每天念叨的人生遗憾就知道了。曾欢馨平生惟有两恨,一恨暴发户,二恨自己不是暴发户。 曾欢馨渴望有钱,可惜赚不来太多钱。做个平面广告模特收入有限,但她勤快,只要能揽得到的活不管酬劳多少,她都会答应。趁着年轻,能靠自己多赚钱的就要赚,她惟有拼了,才能让自己的家人生活得更好,才能不被生活的残酷所压倒。 曾欢馨在家是独女。每次拍摄回来疲惫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闭上眼,脑海里总是会出现爸爸没生病前,总爱坐在藤椅上对着自己研制的新菜品目录喃喃自语的一幕。而妈妈戴着老花眼镜,在台灯下显得显得像个慈祥的文化老太太,手里拿的却是画满了各种符号的体育彩票号码。 妈妈总是对于每天买机选一注,还是偶尔买两注自选的号码而摇摆不定。爸爸就说妈妈,你别赌那么大,两块就好了。妈妈斜他一眼说,就你这样没出息!说完乐滋滋地出门买彩票去了,可是从来没中过。 妈妈极爱买餐具,也极爱干净,爸爸总是穿着鞋子踩在妈妈刚擦干净的地板上,每天为着这个事情他们要争吵无数遍。但是对着一堆花色齐全的餐具,他们总能找到共同话题。妈妈买来各式美丽的餐具,就是准备在爸爸给她做好吃的时候,能让菜肴增色。 曾欢馨想,爸爸是极爱妈妈的,否则一个当过军官的冷酷男人是不可能在退休后天天窝在厨房里为一个日趋发福的小老太太翻新菜色,只为了博她一笑。 妈妈五十岁生日,爸爸给妈妈买了一辆红艳艳的电摩托,妈妈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和红色。红花衬绿叶。绿色穿在身上,红色点缀在生活里。这点曾欢馨随了妈妈。 曾欢馨和妈妈一样,也最喜欢撞色的俗不可耐。妈妈说,生活中没有撞色就没有火花,所谓的大俗其实就是大雅。 但是,这样大俗大雅的生活却并没能幸福多久。曾欢馨还清楚地记得医生把她叫出去告诉她爸爸没剩几个月的严重病情时,她的天立刻塌下来也几乎要晕厥。 她不能告诉爸爸妈妈这样的结果。她只求老天多给爸爸一点时间,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替爸爸完成,她要让爸爸和妈妈长命百岁,恩爱到老。 曾欢馨躺在床上,想起刚才她打电话的时候,爸爸突然对妈妈在电话那头说:“我们的女儿已经二十二岁了。”妈妈愣了一下,才说:“天啊。” 就这样,他们一起走了二十二年。 昏黄的台灯下,二十二岁的曾欢馨失眠了,不住在想着心事。她要尽所有的努力,维持爸爸的生命,也等于在延续妈妈的生命力。而这一切,都需要钱!她迫切地需要钱! 唉,不能再想了,再想明天早晨起来该有黑眼圈了!“守财奴”曾欢馨红着眼眶把被子蒙住了头,翻了身,睡了。 ? 4 ------------ 二百大元一个吻,卖不(1) 群居有个好处就是每天都在聚会。 一屋三个女人本来拥挤的公共空间突然多了个许睿宇这个大男人,刚开始大家都不太习惯。但还好,在三个女人的悉心培养下,同时不住向他灌输“铜的脸皮、钢的人格、铁的纪律”的教育宗旨,潜移默化地让许睿宇习惯了这种“混居”的生活。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许睿宇想:那这么说,他前世没干别的,光回头了,而且还尽左顾右盼来着。他现在是和三个女人“同居”啊! 群居的生活是热闹而琐碎的。屋子里经常可以看到的一种场景就是:许睿宇坐在客厅的破沙发上看电视,身边环绕着三个各有美态的女人。他包得密不透风,汗流浃背,但身边的女人们却个个着装清凉,媚态横生,或半卧、或坐、或倚,反正妖娆多姿,对着他巧笑嫣然,侬声软语,而他只能僵硬地坐着,手放在大腿上,挺直脊背,目不斜视。 三个女人管这种折磨人的行径美其名曰为“增进感情”。 许睿宇虽笨拙,但还是能明白这“增进感情”是假,有求于他是真。他是个男人,算是个身材高大的壮实男人,所以他可以干很多活,更可供无条件使唤。 譬如搞卫生的时候他可以当竹竿擦天花板,可以当脚手架换电灯泡,就连夜晚的时候还可以当门神吓退小偷。平时里打杂,跑腿,修理,集百变金刚的特种功能于一身,他也算是鞠躬尽瘁,生得伟大,“使”得光荣了。 尤其是在为小喜和若雪免费义务修理过几次电脑之后,这两位美女俨然把他视为自己人的一员了。这修电脑不是小事情吗,他本来就做这个的,算是顺手就来,其实不足挂齿,但两位美女还是把他英雄的行为大肆渲染给曾欢馨听。 许睿宇算是看出来了,其实这三个女人之中,真正的女老大算是曾欢馨,若雪和小喜以她马首是瞻,处处听命于她。而他呢,耳濡目染,被传染了,竟然也有些怕曾欢馨。他能与若雪及小喜有说有笑,相处融洽,但和曾欢馨却无法做到那么亲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曾欢馨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他便会心脏狂跳,然后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他也有些苦恼这种现象,也有意识地想拉近和曾欢馨的距离,毕竟他在这个女人堆里是弱势群体。但曾欢馨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想来,都是那次浴室惊魂给闹的,即使后悔不迭,但也已经于事无补。 就在许睿宇有些沮丧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机会竟然从天而降,让他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这是个星期天的下午,许睿宇照例宅在屋子里倒腾他的宝贝电脑,弄他的软件设计,那三个女人都去工作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 难得耳根清净,他搞软件设计的时候效率倒是挺高的。正在他卯足劲头,准备一鼓作气把这个Case完成的时候,耳朵敏锐的他听到了大门外有钥匙开门转动锁的声音,接着便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响进了门。 他侧耳辨认那是哪个人回来,随后又听到咚地一声闷响,好象是高跟鞋被大力甩脱丢在鞋架上的声音,他立刻明白,是曾欢馨回来了!也许是她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所以每次她出去应酬装淑女,脚痛回来后便是这副德行。 许睿宇屏息静气,继续听着曾欢馨在客厅里的动静。他听见她在打电话,刚开始语气是好的,说了半天之后变得不耐烦了,过了一会儿她直接就冲着电话大声开骂。 ------------ 二百大元一个吻,卖不(2) 是谁又得罪了这位火爆脾气的姑奶奶?许睿宇在屋子里摇头,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脑。但曾欢馨嘈杂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耳朵,他正想下线关电脑躲回被窝里去,睡个回笼觉,但他虚掩的门却猛地被推开了,穿着时尚且无比青春靓丽的曾欢馨站在门口,她的粉脸通红,拿着电话的手竟气得微微有些颤抖。 她看着许睿宇半天,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盘算思忖着什么,最后她还是咬着唇,头一次屈尊纡贵地走进了他的屋里。 “听小喜和若雪说,你平时总是助人为乐,对吗?”她直截了当地问着他。 “啊?”许睿宇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曾欢馨,看着她脸红,声音发颤,他也不由紧张起来。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曾欢馨咽了咽口水,然后对着许睿宇开口道。 “你请说。”虽然不受曾欢馨的待见,但许睿宇倒是古道侠义心肠。 “吻我一下,可以吗?”曾欢馨要求着许睿宇,“放心,我不会白占你便宜,二百元,够吗?一个吻,卖吗?” 嫣红的嘴儿诱惑地微微开启着,水润润地吐露着芳香,曾欢馨微微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不停扑扇着,就等着许睿宇来吻她。 许睿宇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到了如此的艳福!今天他真是走了狗屎运,既有美人在抱的温存,又还有钱可拿。这等好事让他瞠目结舌,只能不住地喘气。 天气不算太热,但许睿宇的脸已经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汗。他盯着曾欢馨那张娇俏的脸庞,心脏跳得几乎要跃出他的胸腔,他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腿,疼得他的嘴角扭曲了一下,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他的梦游,而是真切的事实。 “喂,你到底卖不卖啊?”曾欢馨等了一小会儿,见许睿宇没有动静,本来就有些羞赧的脸更加红了,心里也更加恼羞成怒。若不是情况紧急,她才不要他吻她呢! 她这可是初吻,他知道吗! 若不是她实在受不了成全一直的逼婚,她才不会想到和许睿宇假装亲热让成全死心呢!这成全是和曾欢馨一起长大的发小,还在家乡的小城,原本曾欢馨和成全都是双方父母看好的一对,希望他们长大后能顺理成章地结婚在一起。但随着曾欢馨父亲曾僖庆的病倒以及曾欢馨的北上,这件事便搁浅了下来。 曾欢馨想,既然出来了,她估计是没有想再回去发展的念头了,家乡和这个城市相比,毕竟是小了一些。她希望能在这个城市扎根后赚更多的钱将父母接来,所以已经和成全说得很明白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但是成全不肯死心,尤其是最近,不分场合不分时候一天无数个电话,每个电话都是催着她回去结婚,弄得她工作都没有心情,情绪也被影响。 按照曾欢馨干脆利落的性情,她今天非得解决这件事,否则她晚上根本睡不着,她明天还要随着杂志社奔赴拍摄现场,没空再去处理这些琐事。 所以当发现许睿宇像个呆子一样一动不动,曾欢馨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你不吻的话,我把二百块钱收回哈,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说着,她转过身便要走开。 看来她得找另外的男人,成全刚才激她了,说他立刻要看她的男朋友,五分钟内她若不发个男人和她亲热的照片过去给他看看就是她骗他的,那他明天一早就要打飞机到这里来将她带回去。他是算准了她和几个女孩一起住,有没有男朋友看照片就知道了。谁能五分钟大变个男人出来啊! ------------ 二百大元一个吻,卖不(3) 曾欢馨想到这里,气哼哼地便要转身,看来她得出门去随便找个男人了,但她的胳膊被许睿宇一把拉住,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抱中,她走不了。 曾欢馨一米七的身高,在女孩中算是很高了,但许睿宇比她还高一个头,曾欢馨被他拉在怀中,闻见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感觉着他滚烫的体温,她不由脸一热,心脏也跟着急速跳了起来,她传染上了许睿宇的紧张。 许睿宇心里斗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将脸慢慢凑近了曾欢馨,她嫣红的小嘴微微开启,就像朵娇嫩的鲜花等待着他开采,等待着他汲取花蜜。看着她娇羞而美丽的脸儿,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抵御不住她的诱惑,他迎上了她娇嫩的嘴唇,便轻轻地吻了下去! 曾欢馨的气息很馨香,让许睿宇心旌荡漾。他环抱住曾欢馨的肩头,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前,感受着她那柔软身躯贴合的温热。他俯低身子,男性的气息缭绕在曾欢馨的鼻端,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由将她搂得更紧。 他的嘴唇干燥滚烫,好像所有的热情和血液都奔涌在唇上,热烫而急切。当他的嘴唇触碰到曾欢馨如水蜜桃般丰盈的嘴儿时,感觉她的唇是那么柔软那么娇嫩,与他简直是两个鲜明的对比。 许睿宇在心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他用他的舌尖在曾欢馨性感的嘴唇上轻轻舔过,正要再深入一点探入她的口中,曾欢馨却出人意料地向后甩开了头,然后一手举着手机,偏着脑袋边斜着眼看,边说:“好了,这张照片的效果不错!” 鲜嫩水润的触感就这么一闪而没了,快得有点像闪电,许睿宇怔怔地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钻出他的怀抱,正忙着发手机短信的曾欢馨。她低着头,手中忙碌着,除了粉脸还通红外,就跟没事人一样,丝毫不顾忌他的错愕与难堪。 “这下成全该死心了吧!”曾欢馨在心里暗中得意,编辑好了短信,一按发送键,看着短信顺利发了出去,然后才长长吁出一口气。不过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许睿宇那张颓唐而挫败的脸,她的脸一红,立刻收起自己得意忘形的嘴脸,像哄骗小朋友一样,对着许睿宇说:“其实借个位拍张照片就可以了,我以前的一个哥们追我追得厉害,我只想拍张照片发给他,让他知难而退,从此死心。” 看着许睿宇渐渐蹙起的浓眉,曾欢馨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虚,她咧开嘴嘿嘿干笑了两声,她不能否认刚才他吻她的时候,她的心脏好像漏停了半拍,差点都忘记了拍照,不过他根本不是她理想中的交往对象,所以也不能真正让他占了便宜去。 说到占便宜,她赶紧低着头,从合身的牛仔裤里抽出两百块钱来,递给了许睿宇,说:“来,给你的酬劳,当场现付,我不喜欢欠人家的。” 许睿宇没有伸出手去接钱,他看着曾欢馨,声音有些干哑地说:“你平常就是这样对男人的?”有了新人就甩开旧人? 曾欢馨点点头,说:“对啊,让一个男人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到他喜欢的人有主了,通常他们都会知难而退。”是的,天气热,有哪几个男人愿意将绿帽子捂得那么严实?! 许睿宇默然无语。曾欢馨才不管这个木讷的男人,她将二百元钱硬塞在许睿宇的手里,然后兴高采烈地转身要走,但手中的手机响起了,成全回复了一个短信过来。 ------------ 二百大元一个吻,卖不(4) 曾欢馨打开短信一看,成全在短信中不屑一顾地说:“这男人你胡乱找来的吧?吻得既没感情,长得又那么丑,不像是你曾欢馨喜欢的风格。你别白费劲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曾欢馨拧起了秀气的眉头,调出刚才拍的照片,瞪了半晌,左看右看,觉得成全观察得很到位,她和许睿宇确实没投入感情,这张照片没有说服力。她思忖了片刻,转头看了看戴着厚厚黑框眼睛,长发乱糟糟的许睿宇,她想也不想地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许睿宇正在愣神,曾欢馨已经踮起脚尖,凑近了许睿宇的脸,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去一把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镜,再把他前额挡住眼睛的长发往后掠起,顿时一张轮廓清晰,五官立体,甚至称得上是俊美的男性脸庞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曾欢馨的面前! 曾欢馨不禁一呆,喃喃道:“你……”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许睿宇邋遢简朴的外表下面,竟然有着如此出众的皮相。 曾欢馨吃惊地瞪着许睿宇,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近到可以呼吸到彼此唇鼻之间散发出的温热气息,曾欢馨突然觉得脸一热,心一跳,连忙向后仰了头,想退开离许睿宇远一些。 但曾欢馨不知道,由于近距离接触,她白皙细致得几乎看不见细毛孔的粉脸,还有那精灵灿亮的美眸、嫣红水嫩的朱唇以及犹如精灵一般的气质,都让许睿宇为之震撼,他盯着她红润的小脸,如被蛊惑一般,一双有力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重新搂抱在了他的怀抱中。 许睿宇身上逐渐攀升的体温还有他越搂越紧的臂膀让曾欢馨直觉到了一种危险,她醒过神来,连忙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开许睿宇双臂的桎梏。 曾欢馨的清香唤醒了许睿宇身上蛰伏已久的、对女人的强烈渴望,他一把抓住她胡乱捶打着他胸口的粉拳,将它们反剪到她身后,同时大掌一使劲,强迫她的身体贴紧了他。 “你……你要干什么?”惊慌失措的曾欢馨颤声问着许睿宇,她低估了男人冲动起来的疯狂程度,她的腰肢几乎要被他卡断,他身上的高温几乎要将她烤化掉,而他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引诱溺毙在其中。 曾欢馨惊慌地望着那张与自己仅有一寸之隔的脸,也望进了许睿宇那双深邃而饥渴的黑眸。从未和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曾欢馨无助得全身发软,只能任凭许睿宇如黑洞般深沉的眼眸,把她吸入深不可测的漩涡中…… 但残余的理智让她明白如若让这种情势发展下去,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已经察觉到许睿宇眼里猛烈而深沉的欲望。她又开始挣扎起来,不肯让他触碰自己,她的身材高挑纤细,可是她的挣扎在男人强大的力道面前,显得是那么纤弱无力,最后只能被他牢牢禁锢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 然后许睿宇低下头来,张开嘴,他激烈的亲吻几乎让曾欢馨窒息,这种被爱抚亲吻的感官刺激,是曾欢馨从不曾有过的,她只感觉好像有一股电流瞬间从她的脚底往上贯穿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曾欢馨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整个人酥软地瘫在许睿宇有力的臂弯中,两人四肢交缠,唇舌交加,迷蒙中曾欢馨的手机被许睿宇一把拿过,随意扔在了他的电脑椅上。 而那用来买个吻的二百元钱也轻飘飘地掉落下来,被屋子里纠缠的两人因激情而有些踉跄的步伐,踩得满是脚印。 ? 5 ------------ 寂寞在作怪(1) 许睿宇有些狂乱地凝视着软在他胳膊弯里的曾欢馨,她的双目紧闭,娇俏的脸庞晕红一片,长长的睫毛不住卷翘着,颤抖着,水嫩的红唇让他深陷其中。她娇羞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刁蛮与强横,眼前的她,变成了一个需要人关怀、怜爱与保护的小女人,让他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看着像只小鸟般偎依在他怀抱中的曾欢馨,有一种超越了肉欲的情愫悄然在许睿宇心中涌起,他不由自主地亲吻着曾欢馨细长娇嫩的脖颈,他闻着她光滑胜雪的细嫩肌肤所散发出的淡淡迷人清香,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萦绕在他的唇鼻之间,让他心荡神驰,几乎无法自制,所有的理智都被这种近似于沸腾的冲动与怜惜所取代。 就在许睿宇想更进一步时,电脑椅上的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清脆的手机铃声霎时惊醒了沉迷在缱绻温存乡里的两个人,曾欢馨最先反应过来,她慌忙推开了喘着粗气,眼眸里有着未解欲望红光的许睿宇,如被火烫着了一样,飞速地跳起身来,整个人背对着许睿宇站着。 她用纤细的手掩住了自己还火红一片的脸颊,她的脸几乎就要被羞人的热气给烧灼了! 她,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昏了头一样和一个陌生的房客亲吻,还差点擦枪走火?!?! 天啊!!那个女人不是我,不是我!!! 曾欢馨在心中呐喊,连转过头去看许睿宇的勇气都没有,一股热气蔓延到她的全身,她想,她连脚指头都红透了。 “欢馨,你的电话——额,就是你说的哥们吧——”许睿宇却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好心地把她还在叮叮呀呀唱个不停的手机递给她,就跟没事人一样,示意她接电话。 欢馨?她的名字也是他能叫的吗!曾欢馨的脸依旧烧着,没有勇气回头去接电话。 于是,她听见她身后的许睿宇竟自作主张地接起电话,对着电话说:“您好——” 曾欢馨一听许睿宇竟然要和成全对话,心里一慌,连忙回过身来,要抢许睿宇的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成全问了声:“我找的是曾欢馨!你谁啊?” 许睿宇不慌不忙地回答成全:“我?许睿宇,曾欢馨的男朋友。” 他说谎的时候语气平稳,连那张被曾欢馨暴露了的俊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喂!许睿宇!”曾欢馨却不干了,她红着脸低声喝道:“谁让你胡说八道啦?!”但声音又不敢太大,唯恐被电话那头的成全听见而穿帮。 但许睿宇却算准了曾欢馨不敢大声,他结实修长的手臂伸过去重新将曾欢馨的纤腰抱住,让她再次坐在他的腿上,然后继续和电话那头的成全斗智斗勇。 “没听见曾欢馨有男朋友!”成全在电话里将信将疑,但口气还是很硬:“你是和她串通一气的吧?故意哄我的吧!” 许睿宇搂着曾欢馨,带着弧度的嘴角向上勾了勾,没戴厚重眼镜的他,棱角分明的脸清秀俊美,厚薄适中的嘴唇此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看得曾欢馨有些愣怔,他好像比她还要俊秀与漂亮。 “哥们,骗你干吗?”许睿宇倒是好言好语地对电话那头的成全说道,“我女人说,等她有空会带我回去见家人,到时候我们就见面了,您到那时候看我假不假?我女人还说您是她好大哥,让我什么时候请您吃个饭。”他张口一个“我女人”闭口一个“我女人”听得成全心如油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是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 ------------ 寂寞在作怪(2) “反正我没亲眼看到,我就不信!”半天,成全才对着许睿宇憋出了这一句。 许睿宇笑了笑,说:“我和她住在一起了,算是同居。成全大哥,不至于这样吧,咱们都算她亲人,你这么逼欢馨她心里也不好过,你忍心吗?”他的音调平静但句句在理,说得成全哑口无言,一时沉默了。 曾欢馨虽然想借用许睿宇来让成全死心,但平心而论,成全算是她的亲人,她也不想伤成全太深,她是知道成全对她的深厚感情的,她连忙夺过许睿宇手中的电话,结结巴巴地想对电话那头的成全说几句抚慰的话,却听见成全在电话里说:“小子哎,你真的是欢馨的男朋友?!如果是真的,她又喜欢你的,你这小子可得给我好好对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成全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尾音好像还有些异样,曾欢馨心里一酸,咬着唇想补充几句,但成全却挂断了电话。 曾欢馨拿着电话只是愣愣的,还坐在许睿宇的大腿上,竟忘记了站起身。许睿宇也没作声,只是悄然箍紧了还盘在曾欢馨腰肢间的手臂,等着曾欢馨回神。 曾欢馨只是低垂着头,许睿宇见她情绪低落,便凑上前去有些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曾欢馨沉默了半晌,突然蹦起来,指着许睿宇骂道:“谁让你和他说话了?谁给你这个权力了?!凭什么你呀?!” 许睿宇有些错愕,喃喃道:“不,不是你希望我把你的追求者吓退吗?” “我会亲自让他死心,不劳你自作主张、多管闲事!”曾欢馨瞪着许睿宇,漂亮的眼珠子睁得比铜铃还大,几乎能照见许睿宇不知所措的脸,片刻之后曾欢馨气鼓鼓地摔门出去了,只剩下许睿宇坐在电脑椅上发愣。他真想不透,这女人为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摸不着也猜不透。 地上的那二百块钱还躺在那里,被踩得脏兮兮的,许睿宇弯下身去捡起那钱,放在手里仔细拍了拍,刚才亲吻曾欢馨的那种感觉悄然涌上了心间。 她的唇很甜,很软,吻她的感觉就好像在吃棉花糖。他的嘴唇周围裹着的全是蓬松的棉花,软软的,像努力张开嘴巴咀嚼棉花糖的感觉,双唇是用力的,却什么都咬不到,全是化进嘴里的甜。 那甜蜜的滋味顺着喉头咽进肚子里,就成了包裹着糖衣的罂粟,从此以后,他就中了她的毒。她的毒性好强,他几乎在中毒的那瞬间就知道自己无药可医。 曾欢馨红头涨脸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把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然后将自己甩在了单人床上,她呈八字形平躺着,柔软的胸前不住起伏,刚才的失控的场面让一向久经沙场的她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只是意外,只是意外。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太寂寞,当了老姑娘太久,果然如干柴一般,遇见一个稍微主动一点的男人,就像被烈火点着,一发不可收拾了。 曾欢馨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刷得刺眼白的天花板上停留着一只常年居住的蚊子,每到晚上便开始在她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而白天总是蛰伏养神。曾欢馨消灭了几次都没办法逮住它,于是只好每天牺牲一点鲜血来饲养它,将就着把它当作自己的宠物。她属于那种随遇而安的人,但是骨子里却又透着不安分,简直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这种老式套房隔音效果不好,她还能听见隔壁许睿宇站起身来拉动桌子的声音。她闭上了眼,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这让她明天之后怎么见他呢?二百块钱,简直买来了自取其辱,曾欢馨有些后悔了。她拖过被单的一角掩住自己的脸,哀叹了一声,突然间便觉得悲从中来。也许是羞恼,也许是悲哀,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心头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压抑得很。 其实她用这种办法来刺激成全也是迫不得已。若是父亲没有生病,若是她没有北上淘金,若是她不心高气傲,也许她最后会嫁给成全。成全和她一起长大,虽然说是兄妹之情,可怎么说那也是感情。但命运总是阴错阳差,她也没办法与命运顽抗到底,只能默默臣服。 曾欢馨无时不刻不在反省自己,但总是反省不出什么来。你说她后悔了什么吧,也没有,遗憾却无处不在。她已习惯了让命运随机地改变她的人生。 曾欢馨缓缓闭上眼,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酸涩。因为生活的艰辛,她早就被磨得锱铢必较,市侩铜臭集于一身,她不会轻易爱上哪个男人,普通的男人她更看不上。 人都说女人挑男人,就像台风过后的市场,可以挑选的菜色越来越少。曾欢馨虽然才二十二岁,但是她对将来的择偶还是有一定标准的。说她奇货自居、待价而沽也好,说她爱慕虚荣、钻在钱眼儿里也好,反正她认为,自己既然从家乡小城里出来了,那她将来必须要找个各方面都和她匹配的男人。她的人生早就负重不堪,她不能再找个人拖累她。 成全早就不够资格,而许睿宇更不够资格,她是不可能和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谈恋爱,这不是她的作风,也不是她的目的。 心里有了打算,曾欢馨再见许睿宇的时候,脸上便带了拒人于三千里的冷漠与疏离。几次许睿宇想和她说话,她都冷淡地走开了,在她的脸上根本就找不出原来她在他房中索吻时的胆怯与娇羞,有的依旧是她强悍冷酷的招牌表情,几乎可以隔着三尺将他冻僵在原地。 不过出乎曾欢馨的意料之外,许睿宇也并不像她见过的那些招蜂引蝶的男人一样,因为她的美色而像只苍蝇黏着她,在几次被曾欢馨忽视之后,他也看清楚曾欢馨明摆着拒绝的意思,便不再主动向她讨好什么。 曾欢馨在舒了一口气之外,倒觉得这许睿宇算是可塑之材。 男人嘛就应该像这样,最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她身在其中,享受着他们的爱慕与追求,然后潇洒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 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1) “许总,我已经把草图画出来了,您能帮我看看吗?还有,您有空的时候教我3D动画制作好吗?”一个娇细的声音在许睿宇的耳边响起,许睿宇放在键盘上那双飞速动作的手顿住,然后抬起眼看着身旁羞红着脸庞的小姑娘,这个是他公司里新招来的文秘兼网页设计师齐雨,长得清纯可人,此刻正用水汪汪的目光盯着他看。 “行的,好啊!”许睿宇站起身来,随着齐雨走到她的座位前,查看她电脑屏幕上用绘图软件做出来的图,“不错,一些细节的地方要注意一下就可以了。”许睿宇盯着屏幕上图夸赞了一下齐雨,然后拿起鼠标点了点需要她注意的地方,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齐雨的手,许睿宇并未觉察到这种小节,倒是齐雨的脸红到了耳根。 齐雨趁着许睿宇专注于绘图的瞬间,悄悄地仔细查看着他的侧脸,她的这位上司算是有为青年,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却很老到,更重要的是他简直是全才,什么都会。遇到什么工作上的难题,请教他就可以了,他简直就是她的老师,她好崇拜他。 他虽然总是一身朴素的装扮,一点也不潮,但他的衣服总是干净整洁,尤其是白色衬衫,领口很洁净,甚至连他的手指甲,都是修剪得半圆齐整,配上他修长的手指,很有艺术气质,他的一举一动显得很有教养与风度。而且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充满了浓浓的男人气息,每当他靠近她,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脸热心跳。 许睿宇并没注意到齐雨的内心所想,他指点了她一会儿便要走开,齐雨却叫住了他:“许总,您现在住的地方还习惯吗?”她就是那个“柔情似水”,是她在网络上帮许睿宇找到房子的,不过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因为那天她陪他去看房子,发现那里住的全都是年轻貌美的彪悍女子,她担心许睿宇住在那里会被那些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哦,还不错。”许睿宇温和地一笑,他的笑容犹如和煦的阳光让他隐藏在黑框眼镜片后的脸庞顿时放出了光彩,很是慑人,齐雨一时间没办法就此移开目光,心头如小鹿乱撞。 “多谢你了。”许睿宇虽然迟钝但还是感觉出齐雨停留在他脸上的时间太久了一些,他便转身走到另外一个下属的电脑前查看网页设计情况。他的公司刚成立不久,连他在内也只有三、四个员工,不过个个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下属制作的网络商铺海报,他的目光被一张美女图给吸引住了。 这是张网店商铺广告的美女海报图,上面的美女模特穿着网店招牌的中式真丝超短连身裙摆出各种姿势,这个模特腿长、腰细、身材一流,更让人心动的是她脸上婉约的笑容,和她身上那件富有中国风水墨画的衣裳相得益彰,甚是美丽,端庄中带着撩人的性感。连那个制作海报的小弟下属看得都有些目瞪口呆,嘴里赞叹不已。 “头儿,这个模特真漂亮。”年轻热血的下属对着许睿宇说道,“这套衣服看来一定会热销,这个模特演绎的那种味道真是入木三分,看得连我都心动了。” 许睿宇却一声不吭,他已经发现这个漂亮的模特便是和他正在“同居”的曾欢馨! “很漂亮吗?”许睿宇看着海报上曾欢馨裸露在裙子外那双粉嫩修长的大腿,还有她俯低身体隐约可见的胸部深深沟壑,他的眉头一皱说,“我怎么没觉得?”她的裙子能不能不要那么短,能不能不摆那么撩人的姿势?她难道不知道她的照片一出来,会有多少猥琐男对着她火辣的身材流口水吗? ------------ 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2) “这还不漂亮?”男下属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许睿宇,发觉许睿宇面色凝重,心情好像不爽,便把后面“头儿,你到底有没有眼光啊”的半句话给及时咽回喉咙里去,这个头儿今天好像不对劲啊,谁惹了他来着? 许睿宇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直维持到了他下班。公司刚成立不久,每天他都会工作到很晚,一般不到夜里十一二点他是不会从公司离开的。不过因为住得近,给他节省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临近深夜,他一个人独自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慢慢逛,白天空气的浊热随着夜晚的凉风渐渐消散,他边骑着自行车边思考着工作上的问题,今晚却不知为什么无法集中注意力,满脑子里全都是曾欢馨海报上或低头或托腮或弯腰的撩人姿态,他极力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但她的动人身影却一直在他脑海中闪现。她最近又出差了,他都担心她纤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么高强度与高密度的工作。 不过她的健康状况哪需要他来管啊?他这是怎么了?许睿宇都有些鄙视自己了,曾欢馨对他的冷淡与疏离完全是明摆着的事情。她是个高高在上的骄傲女王,而他却连个卑微的奴隶都不是。他知道此时自己的条件与曾欢馨的要求一定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何必再痴心妄想?! 许睿宇闷头骑着自行车,情绪不由自主有些低落,就在他转过街道的拐角准备抄近道回家时,由于他埋头骑车没看清前方的路边有人,结果自行车的车摆挂住了那个人宽松的袖子,把匆忙低头赶路的那人给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许睿宇连忙下了车,正要向那人道歉,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暴躁的怒吼:“混蛋,不会看着点啊!你怎么骑车的?!”这细柔但却尖锐的怒骂声很是熟悉,许睿宇借着路灯的光线,看到这个差点被他撞到的竟然是出差了好几天,让他日思夜想的曾欢馨! “咦,是你?!”曾欢馨骂过之后才发觉这个冒失鬼竟然是许睿宇便及时收了声。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从他自行车的车摆上拽下自己的衣袖,然后继续犹如平常一样昂着头走着骄傲的孔雀模特步。 但是今天许睿宇却发觉曾欢馨的脚步有些虚浮,还一瘸一拐的,走得很是别扭。而且她还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脚步更加缓慢而沉重。许睿宇连忙推着自行车赶上前去,也不说话就跟在曾欢馨的后头。 曾欢馨走了几步,觉察出许睿宇在跟着她,她回过头对着他怒道:“你跟着我干吗?”她晚上十点多刚下火车,出外拍摄几天都没好好合眼休息过,身体吃不消,所以她就破天荒咬牙打了辆出租车回来,结果却遇见一个无良的司机要她中途和陌生人拼车,曾欢馨出于半夜自身的安全考虑,并认为自己既然出了那份钱,出租车司机就有义务将她送到目的地,于是坚决不同意半道与那个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男乘客拼车,结果被出租车司机请下了车。 曾欢馨气得记下了那个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号码准备明天去投诉他,但是被撂在半路上的她却半天再也打不到车,只好气哼哼地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路走回来。 她还穿着高跟鞋,一路一扭一扭地走得好不辛苦,再加上沉重的行李,让她几乎要骂人,没想到在路上却遇见了许睿宇。面对曾欢馨的没声好气,许睿宇并没去计较,只是默默上前,拿过曾欢馨的行李,将她粉红色的蝴蝶行李箱放在了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然后用随车带的绳子给绑好,便推着车和曾欢馨一起走路。 ------------ 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3) 曾欢馨默不作声地看着许睿宇的举动,对于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要客套的意思,好像他就应该这么对她一样。她咬着唇,为自己的大咧咧与不知好歹而略微有些惭愧,但随后脚上水泡被磨破的疼痛冲淡了这种心理上的负疚感。 她走不动了,每走一步,娇嫩脚部的水泡就磨着鞋后跟,痛得直钻心,气得她一把将高跟鞋脱了下来,光着脚在深夜的大马路上行走。 许睿宇跟在曾欢馨的身后,视线不由随着她白皙的光脚而移动,看着她白嫩的脚底走得黑乎乎的,再看到她带着血迹的脚后跟,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叫住了她:“欢馨,上车来吧,我载你回去——” “上车?”曾欢馨停下脚步,看着许睿宇,那红润的嘴唇嘲讽地勾起:“谁要坐你的破自行车了?”她的话让许睿宇一怔,他停住了脚步,随后便沉默了下来。是的,他的破自行车自然比不上别人的宝马奔驰车,他有的只有破车。 他低着头,心里瞬间滑过些许无奈与苦涩。 曾欢馨也不理许睿宇,只是转过身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他这是活该!曾欢馨在心里想,谁让他胡乱献殷勤了,谁稀罕他的好了?他想怎么样啊?她就是要让他碰个软钉子!她曾欢馨若是那么容易好上手,她现在也不是闻名遐迩的老处女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向前走着,许睿宇再也没有开口向曾欢馨提出要求让她坐上他的破自行车,只是在她身后安静地推着行李,一声不吭地跟随着她。 倒是曾欢馨光着脚板走着走着,被一个碎石子硌了脚心,痛得她姣好的面容都变了,疼得不住吸气,她愤愤不平地跺脚:“这个臭石头,我踢死你!”但是脚一触地,又痛得龇牙咧嘴,什么形象都没有,看得许睿宇直摇头。 若是此刻他公司的男下属看到他心目中的仙女模特竟是眼前这副粗野而急躁的模样,估计会大跌眼镜,兼喷血三升吧?! “上车来。”许睿宇跨上了自行车,将长腿放在地上充当车撑,然后看着曾欢馨说:“我载你回去,你要是不上来,我就先骑回去了。”他是认真的,他没有功夫再和她磨蹭下去。 曾欢馨嘟着嘴想了半晌,决定还是屈从于身体的告急求饶,于是她面无表情地一瘸一拐地走到许睿宇的自行车前,问他:“那我坐哪里?” “这里。”许睿宇拍了拍自行车的前横杆,后座被笨重的行李箱占据,只剩下前面的横杆了。他看着她,面色虽然如常,但心里还是怦怦跳个不停的。 曾欢馨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拉着裙摆,偏着身子坐上了许睿宇自行车的前横杆。她一坐上去,就感觉自己好像被许睿宇圈起在他的怀抱中,他身上的气息立刻将她整个人重重包围住,让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许睿宇收起长腿,便踩着自行车开始蹬踩起来。他骑自行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曾欢馨刻意直着脊椎,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唯恐脊背向后和许睿宇的前胸接触到。她挺得僵直,身子几乎都麻了,许睿宇觉察出了曾欢馨的僵硬,他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有些微微发热。她这副样子让他不由也跟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风吹过曾欢馨的长发,向后吹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丝丝的痒,也带起阵阵幽香。她身上的幽香在夜空中扩散,不时钻在他的鼻翼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吸气,花香熏人,沁人心脾,他竟微微有些醉了。 ------------ 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4) 而曾欢馨向前趴着身子,看着自行车的影子在柔和的月光下缓缓移动,她上大学的时候很羡慕学校里的情侣每到傍晚的时候便共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学校里游荡,那时的她在想,要是有一天也有个白马王子也骑着自行车这么载着她,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是大学里她忙着打工赚学费错过了恋爱的好机会,毕业后融入到社会,更是发觉原来生活中白马王子和爱情是不能当饭吃,当钱花的。所以自行车已经载重不起现代女人梦幻般的童话,那种青涩的丝毫不带一丝杂质的爱情,也只能在梦中寻觅。这就是现代都市男女的悲哀,也是曾欢馨的悲哀。 她咬着唇,盯着远方的路,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惆怅与淡淡的忧伤。 好困,曾欢馨随着车子有节奏地晃悠,已经好几天没合眼的她感觉到倦意渐渐泛上来,她盯着前方路面的视线越来越迷糊,沉重的眼皮耷拉着,整个僵直的身体也渐渐地放软了。 在她身后的许睿宇觉察出曾欢馨东倒西歪的身体不太正常,连忙用单只手扶住车摆头,另外一只胳膊则顺手把恍惚的曾欢馨向后揽住,将她的脊背靠在他的胸口,让她能找到更舒服的位置倚着。 曾欢馨困倦得不行,一找到坚实宽厚的胸膛,她不自觉地偏过身子,自动用手臂环抱住许睿宇,然后将脸贴了上去,在他的怀抱中像只慵懒的猫一般蹭了半天,终于寻找到了一处舒适的地方,于是睡得更加香甜了。 许睿宇盯着怀中沉睡的曾欢馨,他黑框眼镜片下的眼眸里有着温情如水的眼神,他看了她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他将脚下踩着的速度放得更慢,唯恐把曾欢馨惊醒,每次他回家总嫌路途太远,今天却觉得这条路无比短暂。 他本存了私心想带着曾欢馨兜圈子去,但想想有些太过分了,不是君子的行为,于是还循规蹈矩地将曾欢馨载到了家里的楼下。他放下长腿,将车停住,然后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曾欢馨,轻声叫着她:“欢馨,欢馨——” 呼唤了好几遍,曾欢馨才不情愿地醒过来,睁着迷蒙的眼眸,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他:“嗯?”她仰起脸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征兆,正好此刻许睿宇低着头,两人微凉的鼻梁在瞬间摩擦而过,温热鼻腔气息掠过彼此的脸颊,都不由微微一怔。 曾欢馨的脑袋晃了晃,睡意顿时消失了,她连忙转过头想要从自行车的横杠上下来,但她转头的速度过快,她的红唇好像顺着许睿宇的下巴擦过,他下颚上有着青青的胡茬,刺痛了她娇嫩的唇,却也让她娇躯微微一颤,然后逃命一样挣开了他的怀抱,光着脚站到了一边,她的脸红着,眼神却是警戒的。 许睿宇也有些尴尬,他低着头从自行车上下来,借着把车后座上的行李卸下来的动作来掩饰他内心的忐忑与悸动。曾欢馨瘸着脚走过来要帮忙,但许睿宇却摇摇头,说:“还是我来吧——”说着将那沉重的行李箱扛起来便走。 曾欢馨跟在他后面说:“那箱子可以拖的——” “不用了,大晚上的,拖来拖去的动静太大。”许睿宇回身朝着曾欢馨一笑,扛着行李轻松自如,并没有气喘吁吁的窘态。他在前面走着,曾欢馨在后头看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有些入神,她咬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跟了上去。 也许是太过疲惫了,曾欢馨回到家后便患了伤风重感冒,眼泪鼻涕一起流,还发着高烧,把李若雪和程小喜吓得人前人后伺候着她。而许睿宇也跑上跑下为曾欢馨买药,买好后并不进她房里去,只是站在门口把东西递给李若雪和程小喜,让她们照顾曾欢馨。 ------------ 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5) 李若雪翻开许睿宇给的袋子,叫出声来:“哇,这么多水果呢!”可不是,除了药品,许睿宇买了不少苹果、水梨和红提等一些进口水果。李若雪看着许睿宇笑着问:“哎呀,许睿宇,平时我看你挺节约的,今儿怎么这大方啊?是不是关心我家的欢馨呀?”程小喜在一旁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瞧着许睿宇,又张望还躺在床上发烧的曾欢馨,一声不吭。 许睿宇的脸红了,他有些尴尬地笑笑,说:“你们,你们一起吃吧。”说着便快速走开了。曾欢馨在屋子里听见了李若雪和许睿宇的对话,她虽然病着,但头脑却一片清明。 有人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好感就像重感冒,来的时候不会和你打招呼,但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离开,这场感冒伤风也是突如其来的,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伤风断断续续,蔓延开来,咳嗽,头痛。然而,反反复复,讳疾忌医。害怕中药太苦,从来不喝;害怕西药伤身,只得尽量少吃。 许睿宇给她的药,她不一定会吃,但他对她的细心与包容,却让她困倦的心有了些微的触动。可是,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的。有太多的因素在制约:客观和主观,外因和内因。 既然不可能,就没有必要在某个时候伤春悲秋,不如留着力气好好对待自己。 曾欢馨清了清嗓子,虚弱地对李若雪和程小喜说:“你们爱吃水果吗?拿去吃好了——我对苹果过敏。”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伤春悲秋的,但是一旦病好后,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天是周天,生活苦逼兼苦闷的三个女人正好都在家,比较具有贤妻良母气质的李若雪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琳琅满目的饭菜喷香诱人。程小喜垂涎三尺之后便提议去买点酒回来喝,有好菜自然要配好酒。 李若雪看了看感冒才刚好的曾欢馨,迟疑着说:“可是——欢欢身体还虚着呢,能喝酒吗?” “怎么不能喝了?”程小喜瞥了一眼萎靡不振的曾欢馨,鼓动她说:“欢欢,身体越喝酒才越结实。不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还没喝就示弱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曾欢馨一动也不动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应人,只是沉默着,明显不在状态。 平时曾欢馨是最反对人家叫她“欢欢”的,因为听起来像在叫小狗的名字,不过今天她竟怏怏地也不吭声。程小喜见曾欢馨不理人,便到许睿宇的房间里将他拉出来参与到女人的盛会中来。 “周末来大放松啊!”程小喜兴高采烈地对许睿宇说道:“你别老待在屋子里了,和我们一起聚聚吧,书呆子,你能喝酒吗?”许睿宇有些困窘地站着,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曾欢馨,她刚病愈,小脸儿雪白,盘坐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并不看他。 “呃,这个,我的酒量不好——”许睿宇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片。 李若雪正好端着菜走到客厅里,见状便笑着对许睿宇说:“你要是能喝,就喝点吧,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坐下来吃顿团圆饭了,总是五湖四海地跑着,不是你出差就是我拍外景,没个闲着的时候。小喜你想放松,就喝点吧——” 程小喜的提议得到拥护,别提有多兴奋了,连忙拖着许睿宇到楼下卖酒去了。 李若雪看了看窝在沙发上的曾欢馨对她说:“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把药再吃了——” “不要——”曾欢馨努努嘴,嫌恶地摇摇头说,“打死也不再吃那些药了!”她的眉头还皱着,药味的浓苦让她想起来就发憷,李若雪看看顽固不化的曾欢馨,倒也无计可施。 ------------ 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6) 程小喜和许睿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许睿宇手里提着酒瓶,他买了红酒和啤酒,里面竟然还有两瓶白酒。不过程小喜面色不好看,一直嘟噜着嘴,一进门就对李若雪诉苦道:“若雪姐,书呆子太不给人家面子了!”说着眼眶里有着晶莹的水光闪动。她本来就是真性情的小姑娘,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若雪连忙问道:“怎么了?”一边拿眼去看许睿宇。只见许睿宇放下酒瓶,神色有些不自在。程小喜娇嗔地跺脚道:“都怪书呆子,人家楼下的小卖部问他是不是我的男朋友,他竟然说不太认识我!”她扁了扁嘴,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 李若雪忍笑道:“他说得也没错啊,他的确不是你的男朋友,据实而论,你为什么就生气了啦?” “因为,因为我觉得书呆子是我们一伙儿的,他这么说让我觉得很生疏见外嘛!”程小喜的脸一红,连忙解释道。 “他本来就不是我们一伙的!”一直不说话的曾欢馨缓缓开口了,“别把他算在内,我们是我们,他是他!别扯一块儿去哈!”曾欢馨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的另外三个人都静默了片刻。 李若雪赶快出来打圆场,“哎呀,今天大家都吃了枪子了?火气这么大!来,吃饭了,吃饭吃菜还堵不住你们这些人的嘴么?!” 程小喜是不快气氛的始作俑者,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连忙拉过许睿宇坐下,然后对沙发上的曾欢馨招手道:“欢馨,你快一起来吃饭!若雪姐做的饭菜真香啊!”李若雪也说:“是呀,大家一起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曾欢馨这才懒洋洋地站起来,吸拉着拖鞋走到饭桌前,正好坐到了许睿宇的对面。她看着被程小喜亲密挨着的许睿宇,不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就吃饭。 李若雪的手艺果然不错,吃得众人不住夸口称赞。程小喜给大家倒了酒,然后高举酒杯说道:“为了庆祝我们四个人有缘千里来相会,干杯!” 许睿宇闻声连忙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李若雪也笑吟吟地拿着酒杯,程小喜和他们两人碰杯,正要仰头喝干,却听见曾欢馨冷淡的声音响起:“等等我,我也要喝酒!” “你感冒刚好,不要喝了——”李若雪劝解着心血来潮的曾欢馨。曾欢馨酒品不好,喝多了不是哭就是笑的,可不敢让她乱喝酒。程小喜却巴不得人越多喝酒越热闹,连忙替曾欢馨倒上酒,豪气万丈地说:“喝吧喝吧,欢馨,人生得意须尽欢,可别自己不痛快,要是明天世界就此毁灭,咱们不是亏大方了吗?所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程小喜话虽这么说着,但还是细心地替曾欢馨倒的是红酒,红酒喝一两杯应该没事吧,每天半杯据说是美容的。但程小喜没想到曾欢馨一端起酒杯便是一大口,咕嘟嘟喝了个精光,然后她放下酒杯说:“我干了先,你们随意。” 饭桌上的另外三人面面相觑。李若雪小心翼翼地对着曾欢馨说道:“你慢点喝,酒咱们有的是,不急啊,多吃点菜,尝尝我的手艺。”程小喜也点点头,道:“对啊欢馨,别这么快就趴下啊,保存实力,保存实力。” 曾欢馨没有吭声,一杯红酒那么急喝下肚,她白皙的俏脸上立刻从肌肤内部透出红晕来,越扩越大,到最后连她的眉梢眼角都是泛粉若桃花,媚态撩人。 只是曾欢馨并不晓得自己此刻的变化,只是低着头看着空酒杯,她眼神忧郁,这两天妈妈打电话来,父亲的病情并不见好转,想继续治疗需要更多的钱;而她拍摄酬劳一直被压着还无法领取,眼下感冒生病了,又耽误工作好几天;成全还在狂发信息给她,弄得她有些神经质了,各种乱糟糟的琐事都堆积在一起,让她觉得烦躁不安,也想喝点酒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 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7) 曾欢馨迷蒙着眼,谁也不理,就喝着自己的酒,她的眼无意瞟见桌子对面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许睿宇,看到他不太赞同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本就烦乱的心绪更加纷乱了,她借酒蒙了脸,对他怒目叫道:“看什么看,你能喝酒,我就不能喝吗?!” 许睿宇的脸微红,连忙尴尬地低了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李若雪在一旁摇摇头,看出了曾欢馨存心是想找茬的,连忙对许睿宇说:“别理她,她喝多了以后就喜欢乱叫乱喊的,咱们吃菜,吃菜!” 许睿宇点点头,应了一声,但他一出声,曾欢馨更看他不顺眼了,“谁说我酒品不好了?”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环顾着饭桌上的三人,敲着桌子说道:“我没喝多,你们别编排我的坏话!倒上,满上!我刚喝了一杯,现在换你们了!” 看着曾欢馨这么霸道,李若雪摇摇头,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程小喜和许睿宇使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惹曾欢馨不开心,说:“来,咱们一起陪着欢馨喝一杯!”三个人听话地都干了酒,曾欢馨这才作罢,李若雪后来给她夹来的菜,她也吃了下去。 四个人一起吃吃喝喝,气氛渐渐融洽起来。也是,本来他们就是萍水相逢,有缘千里,难得聚在一起,都存了惜缘的心。于是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喝光了啤酒,喝干了红酒,甚至连烈性很强的白酒都开始见底了。 四人之中,唯以曾欢馨的脸最红,但是李若雪和程小喜的粉脸虽然不像曾欢馨那么红,但那两个却已经眼神呆滞,嘴里说的话连她们自己都不晓得是啥,只是面对面在嘿嘿傻笑。唯一最清醒的人就是许睿宇。他从来不说自己的酒量好,但的确不差。 许睿宇看着三人明显已经喝高了的女人,有些无措地挠挠头。三个女人媚态横陈,若换作别的男人一定高兴之极,可以左拥右抱,但对于他来说,只有头痛,尤其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即使醉醺醺,依旧用那双大眼睛瞪着他。 但如果仔细看曾欢馨,就会发觉其实她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焦距。 醉意迷蒙的曾欢馨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她就喜欢喝多了酒的这种悬浮感,平日里她有九分理智,只有一分感性,但是喝多了之后,她理智的那条绳索还在,不羁的思维却早已经不知道天马行空到哪里去了。 感觉出自己头重脚轻,眼皮沉重得想用牙签撑开,曾欢馨用最后一丝残余的理智从桌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费劲地扶着墙壁,慢腾腾地摸索着要回到自己的房里。 许睿宇看着脸色通红,站立不稳的曾欢馨站在她的房门口像只蜘蛛一样四脚乱挠,却怎么也开不了门进去的情景,他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了曾欢馨的背后,替她开了门。 但是门一开,早就全身虚软的曾欢馨整个人就跌跌撞撞地想要栽进黑洞洞的房门里去,许睿宇心里一惊,连忙从背后托住她纤细的腰肢! 不过因为喝酒也脚步虚浮的他,被曾欢馨猛地向前俯冲的惯性给带着,也跟着她站立不稳地冲进了她的房间里,差点将曾欢馨绊了一跤,两人滚作了一团! ? 7 ------------ 你在一秒点穴,我用一生解穴( 曾欢馨醉酒娇软的身子绵绵无力,脸色晕红,被许睿宇猛地一撞,身不由己地向前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门后的墙角里,许睿宇连忙拉住了曾欢馨,两人就这么昏昏然挤在门后的墙角里,不知所措地互相对视。穿堂风吹得门砰地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客厅里的李若雪和程小喜还在“小蜜蜂,啊啊啊”地猜拳喝酒,兴高采烈地,一点都没发觉少了两个人。 门后,曾欢馨的心因为酒精而突突地不停加剧跳动,好像无法脱缰的野马一样,她连忙可笑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唯恐心脏会蹦跳出胸腔来。许睿宇不知道醉猫曾欢馨的心里所想,他只知道被他揽在怀中的躯体非常娇软,软得像没骨头一样,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晃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想把那种旖旎的念头给抛开,但已经醉得站立不住的曾欢馨向后倚靠在墙上,头仰着,抵着墙壁不住晃动,她喃喃低语:“你……你别乱晃,我头,头晕——” “我没晃动啊——”许睿宇低低地回答着曾欢馨,话刚出口,竟已沙哑。因为有股火焰自从看到她扬起微嘟的红唇开始,便从他的心底直烧到他的全身,甚至连他的眼都灼红了。 “走,走开啦——”曾欢馨乱舞着手臂,将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墙壁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迷糊中她知晓在她面前的男人是许睿宇,但迟钝的脑袋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从她面前走开。她讨厌他,真的,好讨厌,尤其是他对着别的女孩笑的时候她最讨厌他了,哼,只有她知道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白脸,虽然他用邋遢的外表来掩饰,长得太帅的男人绝都不是什么好人! 迷钝中她想到了许睿宇的眼镜,于是醉意醺醺朝着他勾动手指,巧笑嫣然地对他说:“过……过来……”她存心勾人的姿态简直让男人没法活,许睿宇傻乎乎地不受控制地朝着她俯过头去,曾欢馨的手在他的脸上一阵乱摸,终于摸索到了他的眼镜,然后猛地一摘他的眼镜,恶作剧地将这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给扫飞了出去! 她咯咯地乱笑,幸灾乐祸地乱舞着手,醉眼迷离地看着许睿宇,手还软软地搭在他的俊脸上,终于把隐藏在她内心已久的话说了出来:“小……小白脸……” “小白脸?”甩脱眼镜后的许睿宇俊脸有些扭曲,他瞪着曾欢馨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会是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哪个女人包得起他?!他的牙根咬得有些咯咯作响,但还是深呼吸忍住了曾欢馨对他的羞辱,朝着她探过身去,说:“乖,别闹了,我扶你上床休息去吧——” “走开!不要上床!男人没安好心!”曾欢馨虽然醉了,但是警觉性还是很高的,只是缩在墙角不肯随着许睿宇的动作而离开。许睿宇只想把曾欢馨快点弄上床好安顿她,再和她单独待下去,对于欲望勃发的他来说,简直是难以忍受的酷刑。 许睿宇又逼近了一步,曾欢馨原本搭在他脸上的手被他的身体一挤,滑落在他的脖颈上,加上她沉重的身子不断下坠,为了维持住平衡,她不由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脸在瞬间又贴碰在了一起,曾欢馨光滑如丝的脸庞擦过许睿宇的俊脸,他终于无法再克制对她的渴望,犹如一个不想让到口的糖果溜走的孩子一样,立刻猛地就捕捉住了她的红唇! 他炽热的吻狂野地侵入了她颤抖的红唇,热烫得几乎要让她窒息。他狂野的侵略性震慑了曾欢馨,身体的热度一点一点地驱走她的理智,渐渐地,曾欢馨用双臂圈住许睿宇的脖子,迷失在他的深吻中。 ------------ 你在一秒点穴,我用一生解穴( 他吻她的时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本来就已经晕眩了,但在许睿宇的怀抱中,简直是天旋地转。而许睿宇一直持续着温柔的折磨,直到曾欢馨的神智完全溃散。狭小的屋子里与屋外是完全的两个世界。一边安静温馨,一边热情似火。 半梦半醉中的曾欢馨感觉身体热得很是难受,她只好软弱无力地挣扎着。 曾欢馨仰着头,喃喃地抗议道:“走开……我……我不……不找穷……光蛋……我要找……找个有钱……有钱人……”迷蒙中,她好像还在家乡小城,成全在热烈地向她告白,她潜意识地便要将自己内心的真心话说给成全听:“你……你养不起……别费……心机了……” 是的,本来嫁个有钱好男人便是曾欢馨的理想。她需要的男人首先必须要有钱。 在曾欢馨看来,钱就是现实啊,爱情浪漫归浪漫,但任何人也逃避不了的现实就是:没有钱爱情很难走到终点。爱情在现实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一开始就没钱,谁还愿意拿自己的幸福去当赌注呢? 曾欢馨想,谁也不要谈什么清高,假如谁和她一样,经常为了面包和生存而愁苦的时候,便知道爱情其实就是一种奢侈品。 现实生活中不需要钱的爱情在某种意义上讲是根本不存在的,也许你浪漫,只在花前月下行走,可是你不用穿鞋子吗?风花雪月过后你不用吃饭吗?爱人被玫瑰花扎了受了伤你不用看医生吗? 曾欢馨玩不起这种奢侈品,自然不希望从小的哥们成全也跌入这种奢侈的虚无幻梦中。 “我……我很贵的……你养不起……”曾欢馨全身软得像一团棉花,裙子被许睿宇拉了上去,裙吊带也滑落到了她的肩头,露出了她诱人的好身材,细致的肌肤,玲珑的曲线,饱满的胸脯处处让人血脉贲张,但许睿宇却清晰地听到了曾欢馨的喃喃细语,他好像当场被一盆冰水浇到,所有的热情顿时冻结成冰。 “你,你喜欢有钱人吗?”许睿宇盯着曾欢馨一字一字地问道。 “嗯……我要钱……很多……钱……”曾欢馨将脸贴在许睿宇的胸膛上,醉意迷蒙,面色绯红,媚眼如丝,笑嘻嘻地说道。 许睿宇却全身僵化,那双俊秀充满激情与渴望的眼眸渐渐变得冷漠起来,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地松开了紧贴在他身上的曾欢馨。失去依托的曾欢馨顺着墙壁软溜到了地上,许睿宇却没有去扶她,而是迅速开了门出去,一路径直走向客厅,然后打开门便快步疾走出了这套房子。 许睿宇一个人在附近的街头疾走了很久,在清凉的夜间空气中,不住深呼吸着,直到自己难以克制的欲望慢慢冷却下来,激动奔腾的血液也渐渐流回了他的血管里,他才停下了脚步。 “原来,女人都爱钱,酒后吐真言,”许睿宇站在夜半有些凉意的街头,清冷的月光被斑驳的树影撕成一块块形状不一的碎片,无力地垂落一地。他俊美得犹如刀斧石刻的脸庞有着失落的神情,“原来曾欢馨也没有什么特别,纯粹一个拜金女,是我看错了她——” 如今真切看到了她的内心,按理说他该欢呼,又识透了一个拜金女人的拙劣伎俩,可是为什么许睿宇的心绪却是如此失落,如此沉闷,看来他还真是得当苦行僧不可,现在的女人道行都太高,就他这种三脚猫水平,还远远不能驾驭这些拜金的野蛮女王们。 许睿宇蹲在小区门口的马路沿上,落寞地抽着烟,地上,脚边的一圈渐渐都是他焦躁吸剩下的烟蒂,他像个农民工一样不拘小节,只是那双原本深邃晴朗的却阴沉得像这墨深的黑夜。 ------------ 你在一秒点穴,我用一生解穴( 夜晚清冷的风吹拂着,月色如银,洒着一地银光,这本应该是一个浪漫温情的夜晚,浪漫得让沉浸在爱河中人,不由自主地要遵循那些热血忠贞爱情的箴言去大胆爱。 但,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爱情。生活并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许睿宇原来以为自己已经修炼了一副钢盔铁甲来应对所有生活的砺练,他也下决心从此以后自己的人生自己作主,但此刻却发觉他也有软弱的时候。 他打定主意,一人自在逍遥,不受牵挂最好,还要什么爱情呢,爱情都是不可靠的。 可是,偏偏,冥冥之中,微微瞬间,曾欢馨仿佛在见面的那一秒就点了他的穴;时间漫长永远,他却可能要用一生来解穴。 许睿宇凝望着天空,不易察觉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许睿宇对曾欢馨的疏离,曾欢馨是明显感觉到了的。 她冥思苦想,不晓得她和他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锋才使得许睿宇重新又变回了陌生人,但是有一点她能肯定的是,他们之间的再次有交集,一定是在那天的醉酒后。因为她依稀还有些印象,那晚许睿宇是跟着她进到她房间里的,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那时第二天清早醒来时,她发觉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她受惊地连忙坐起身来,发觉自己衣裙整齐,除了嘴唇有些肿胀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遭受过侵犯的痕迹,让她微微舒了口气,却也有些后怕,以后家中有男人的时候她一定不能乱喝酒,否则酒后乱性,万一弄出点事情来,那该如何收场?! 既然没有什么损失,曾欢馨便对那晚的事情忌讳莫深,许睿宇开口不提,她自然也聪明地闭嘴。大家都是出来漂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 不过女人都是复杂的高级动物,许睿宇对曾欢馨突然就冷淡下来,曾欢馨骄傲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之前的许睿宇虽然也不多话,但他看她的热烈眼神,还有不经意间的温柔举动,都会让曾欢馨感觉他是在关心她的。可是最近的他,眼神明显的疏离让曾欢馨在为没有黏人目光的逼视而暗自舒口气之后,却有着微微的愠怒与失落。 他凭什么用这种冷漠与不屑的眼神看她?她又没做错什么!曾欢馨想了想,还是潇洒地甩甩头,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她很快又要去外景地拍摄平面广告了。许睿宇还有他的淡漠,就这么甩掉吧,反正她和他之间又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凭什么要承担这种被忽视与憎恨的责任?! 好像为了要赌一口气一样,从来没让人来接送的曾欢馨打了电话给摄影师托尼,让他开车将她载到机场去,这次还是他们合作为一家大厂商拍摄一辑平面广告。美人主动开口邀请,托尼自然乐意效劳,虽然他知晓曾欢馨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但他依旧对她热情如火。 看着曾欢馨提着行李下楼,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一样坐进了托尼的奥迪车,许睿宇的长腿还踩在地上,望着车屁股后面青烟的眼眸里却蓦地变得黯沉,半晌之后,他才默默踩着破旧的自行车慢慢地上班去了。 一路上,他见到很多香车里的美女,这些美女早已被现实历练得成熟,她们早早就抛弃了爱情。她们看不起爱情,更看不起屋檐下世俗而亲切的小日子,除了金钱她们什么都不信。 她们决不肯用花样年华换来平民百姓的花好月圆,她们盘算着如何走最简便的捷径,花最小的力气,而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她们用青春与野心打造着锦衣玉食的人生理想。 ------------ 你在一秒点穴,我用一生解穴( 可是,她们有什么错呢?许睿宇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破旧的自行车费劲地在路上行驶,车轮的链条之间发出了嘎嘎的磨损声。听着嘈杂刺耳的链条卡住的生涩声音,一向好脾气的他突然间竟有些烦躁起来。 现在的爱情包装得多么奢侈美丽,但爱情的品质却已变异。是什么改变了爱情?是金钱。金钱是如此残酷地影响着爱情,他没有钱,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再也找不到爱情了?! 贫穷是一种致命伤。春天到来的时候,假使你是一个干性皮肤的人,会有很多“脸皮”掉下,到秋天时还有一回。曾欢馨就是干性皮肤的人,所以“脸皮”对于她来说,并不算是被看得很重要的一件宝贝。 托尼到曾欢馨住的酒店房间里,本来想请她一起出去吃烛光晚餐。但进了门,却看着曾欢馨把酒店里免费送的小东西拼命塞进行李箱里。有洗发水、纸拖鞋,一次性牙膏牙刷、塑料梳子,免费茶包……当然了,曾欢馨租住的屋子里还有更多的料呢:吉野家的袋装姜丝,麦当劳的盒装甜辣酱,星巴克的纸包装调糖和一次性叉子,应有尽有。 托尼大跌眼镜,他怎么也没想到曾欢馨省钱省到了如此地步。但曾欢馨却一脸坦然地将这些平时客人不要的小玩意装进了袋子里。这些东西她也用,不过重要的还是给常年陪着父亲住院的母亲拿的,有时候这些小东西还是挺能派得上用场的,就连李若雪和程小喜也经常向她讨来用。因为她们这些不出名的模特们经常出外景都是荒郊野岭的,带上这些酒店的免费洗漱用品既轻巧又方便。只不过是面子上不好看罢了。 可是这年头,面子能值多少钱。曾欢馨认为,只要不偷不抢,靠自己正当手段赚来的,得来的东西,为什么不要?!所以即使知道托尼在一旁看着,曾欢馨也照收拾行李不误,漂亮出奇的脸蛋上丝毫没有一点难堪和羞赧的神色。 托尼惊呆了一下,但他一向是个很有绅士优雅风度的男人,连忙笑着对曾欢馨说道:“要不要我帮忙?” “多谢你了托尼,不用。”曾欢馨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看的托尼心动不已,但即使心动,托尼也知道自己和曾欢馨绝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曾欢馨是朵带刺的花,而他的功力不够,做不了那个铁腕折花人,而且他也要不起。曾欢馨太直率了,直率到托尼都看不清这个女人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她活得太真实了,颠覆了他对模特所固有的印象。 但即使他没有胆子要这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从这朵鲜花上获得他想要的东西。他不露声色地请曾欢馨去酒店的日本餐厅里用晚餐。 曾欢馨倒是落落大方接受了邀请,只不过请托尼去的却是中餐厅。托尼摇摇头,知道曾欢馨向来仇日,便顺从她的意思和她一起吃中餐。曾欢馨原就打算请托尼吃饭,她虽然小气,但对朋友却还是比较大方的,只要兜里有钱,她能付得起的,她绝不会赖账。 两人落座之后,托尼便单刀直入地问着曾欢馨,“欢馨,你想找个有钱人吗?” 曾欢馨手中正端着盖碗茶,闻言抬起眼皮迅速地看了托尼一眼,说:“你要帮我找吗?” “是。”托尼向来看人说话,见曾欢馨直爽,便也坦白地说,“有大款看上你,希望我做中间人,来游说一下你。” 曾欢馨连想都不想地对托尼说:“我不考虑,若是他邀请我当模特可以,但是陪人上床喝酒之类的,我做不了。” “你别一口回绝得这么快啊,说不定将来这些人对你很有帮助呢!”托尼有些无奈地向后靠在松软的宽大沙发上,看着曾欢馨半真半假地说道。是的,这年头模特儿蹿红,哪个背后没有人的?曾欢馨就是吃亏在无人扶持,既没钱又没背景,光靠自己的青春资本是完全等不到出头之日的。 托尼总觉得曾欢馨就这样被埋没有些可惜,于是也想为她创造一些条件,虽然他动机不纯,也想从中分一杯羹,但他出发点还是好的。 “我不想靠这些人,我有自己的原则。”曾欢馨冷傲地说,“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不想堕落,多谢你了托尼!”说着她面色冷峻,便想站起来离开,一点面子都不愿给托尼,谁叫他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呢! 但是还没等曾欢馨站起身来,她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曾欢馨一看,竟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她的心里一紧,母亲一向体贴,平时很少打电话给她,今天突然打来有什么事吗? 曾欢馨赶紧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压抑的慌乱哭泣声:“欢馨,你,你爸爸……” “我爸怎么了?你快说啊,妈!”曾欢馨的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捏住了,揪紧得让她呼吸困难,她拿着手机的纤手不停地在颤抖着。 ? 8 ------------ 爱在寂寞中堕落(1) “妈,你快说啊!别吓我——”曾欢馨听出了母亲悲伤的语调,她着急得连声音都变了。 “今天你爸爸突然昏迷,医生抢救后说他的病情已经恶化,现在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都已经没什么疗效了,若是不能进行肾移植手术,估计撑不了多久了,”洪行云边说边焦急地啜泣起来。 “妈,你先别急,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等合适的肾源吗?我真是没用,和爸爸的肾竟然配型不成功,而且到现在也没凑齐钱——”曾欢馨咬着唇自责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若不是你拼命打工替你爸赚救命钱,他估计早就撑不到现在了!”洪行云抹着眼泪对曾欢馨说道:“你爸爸说,这么些年来我们亏欠你太多,绝不能再拖累你了,他希望你能早点回来见你最后一面——”说到最后,洪行云泣不成声。 “妈妈,你告诉爸爸千万不要灰心,一定要坚持住,我去想办法凑钱让爸爸早点换肾!”曾欢馨极力忍住悲伤对妈妈说道,即使心头的慌乱让她几乎也六神无主,但她还是本能地振作起来,不让洪行云看出她内心的难过与惶恐。 “我这两天一定会凑齐手术所需要的费用,你让爸爸一定要振作起来,等着做手术!他不是说过吗,会看着我结婚嫁人,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的。”曾欢馨说着,声音也哽咽了。 “我会和你爸说的,不过孩子,你真的不要太勉强了,现在的钱哪有那么容易凑齐的?”洪行云心中明白,为了替曾僖庆治病,不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而且还让曾欢馨替家里背了一身的债。这孩子跟着他们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眼下怎么能忍心再让她为了这个家来四处奔波去借钱?! “我,我也赞同你爸的意见,咱们听天由命吧——”洪行云忍着悲伤对曾欢馨说道。 “不!妈妈,你千万不要先放弃,难道你忍心让爸爸就这样离开我们吗?”曾欢馨对电话里的洪行云认真地说:“我们不能放弃!妈妈,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永远在一起。你让爸爸等着我,要是他先放弃了,你告诉他,我不会原谅他的!” 放下了电话,曾欢馨的大脑空白一片,病危,换肾,爸爸……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脚下一软就要摔倒,托尼从后面扶住了她。 “欢馨,勇敢一些!”托尼的手很温暖,曾欢馨冰凉的手终于感觉到些许暖意,托尼的话提醒了她,是的,她要勇敢,爸爸妈妈还靠着她呢。 换个肾脏一般要十万元,可是换肾后每月药费大约需要一万元左右,总共的费用应该在二十万左右吧!曾欢馨在心里盘算着,开始想着去哪里筹钱。可是她的朋友和亲戚几乎都已经被她借遍了,眼下谁还能帮她呢? 曾欢馨坐在沙发上,觉得无望的疲惫涌上心头,让她怔怔地不知所措。托尼察言观色,在一旁开口了:“欢馨,你很需要钱吗?” “你有钱吗?先借我行吗?”曾欢馨听见托尼这么说,连忙抬起眼看他。 托尼苦笑一下说:“我们搞摄影的,哪里会有什么钱?”看着曾欢馨失落的表情,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欢馨,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那位老板上次在拍摄现场见过你,对你很有好感,他说若是你肯赏脸陪他,以后他公司的代言肯定都是你的了——” “甚至连广告宣传业务也都会揽给你的工作室,对吗?”曾欢馨突然问着托尼,托尼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 爱在寂寞中堕落(2) “是的,欢馨。”托尼耸耸肩膀,“我是托了你的福,假如你愿意的话,就是帮了我的忙,因为我的工作室也缺乏经费。”托尼偷眼看了看曾欢馨,又支吾道:“其实,我说啊欢馨,你也想开点,这年头,有人肯利用你就该偷笑了,因为被人利用才说明你并不是没用的,若是别人连利用你的心都没有,你才该可悲呢。” 曾欢馨沉默了,她第一次被托尼直言不讳的话语说得语塞。 托尼的话犹如箴言,曾欢馨连夜赶回了城去张罗父亲的救命钱,但饶是她放低了姿态四下求人,千辛万苦也只筹到了小一半的钱,还有一大半的款项无法到位。李若雪和程小喜看着一筹莫展的曾欢馨,不由得面面相觑。 半晌李若雪才叹口气,对曾欢馨说道:“对不起啊欢馨,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程小喜也心怀愧疚地说:“唉,只怪我们没本事,帮不了你更多。” 曾欢馨抬起眼,感激地看着两位好朋友,说:“你们已经够帮我了,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呢。”且不说李若雪和程小喜她们家境也不好,就凭早前她们的慷慨解囊就已够让她感动的了。曾欢馨心里清楚,若不是最近行业不景气,酬劳总被拖欠,她和李若雪还有程小喜一样,手上也会有更多的余钱,可是现在的她们手上根本就凑不出更多的钱来。 “要不,我让我男朋友去想办法?”李若雪沉吟了一下说道,但她的说法却遭到了曾欢馨的制止,“不要,你们现在还没结婚,不要为了我而向你的男人借钱,这样影响不好。”而且李若雪的男朋友也只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未必肯借钱给一个陌生人。 “那你该怎么办呢?”李若雪有些发急,程小喜也低头想办法,蓦地程小喜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怯怯地提议道:“欢馨,或者你……你可以向咱们家的那个书呆子借点——” “你是说许睿宇吗?”李若雪诧异地张大了嘴。 “是啊!”程小喜看着脸色微变的曾欢馨对她说道,“人家不是说IT男赚的钱多吗,而且他那么老实,平时也没花钱的地方,一定攒了不少钱,所以等会儿他下班回来,你可以试试问他借。” 曾欢馨只是沉默并不吭声,李若雪听了程小喜的话也劝曾欢馨:“对啊欢馨,试试看吧?许睿宇人好像也不坏——” “不用了。”曾欢馨蓦地站了起来,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我会有办法的,你们不要担心我了——” “你有什么办法?”李若雪和程小喜一起问道。曾欢馨悄悄地叹了口气,但表面上依旧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有个朋友托尼,他说会帮我想办法。”说着便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开始准备打电话。叫她向许睿宇借钱,怎么可能?!她实在是拉不下骄傲的自尊去乞求他,上次醉酒后他看她那种不屑的眼神让她感觉很受伤,所以她就是不愿意张口求着许睿宇。 托尼好像料准了曾欢馨会打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那边对曾欢馨说:“你想清楚了吗?这条路踏出去第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虽然助纣为虐,行为不算光彩,但还是不希望曾欢馨将来怪罪他。最好是两厢情愿,和气生财。 曾欢馨凝视着狭小的窗外,半晌才缓缓地说:“那你说托尼,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呢?” “好,那我就去安排了——”托尼对曾欢馨说道,“在我给你确切信息之前,你依然可以反悔。” ------------ 爱在寂寞中堕落(3) “谢谢你,托尼。”曾欢馨苦笑了一下,对这个有爱心的皮条客由衷地表示感谢。 …… 深夜了,无法入眠的曾欢馨坐在房间的床上等待着什么,整套房间里静悄悄的,李若雪和程小喜也睡觉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静静等着人。 半晌,她听到客厅的门锁开了的声音,许睿宇的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她咬着唇,站起身来,在门后犹豫了半晌,直到听见许睿宇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然后又拉亮了电灯的声音,她才开了门,悄悄地走到了他的门前,迟疑了半晌,终于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 由于怕被惊醒的李若雪和程小喜看见,曾欢馨敲门之后,不等许睿宇应声,便拧开了门锁,闪身而进,并紧张地反身将门关上。她关好门转过身来,却看到光着上身正准备换衣服的许睿宇在愕然地看着她。 曾欢馨的视线落在许睿宇结实健壮的赤裸胸肌上,她的心猛地一跳,不由红了脸颊,一时间不知道是先逃出去,还是该留下来和他谈。 “有事吗?”还是许睿宇缓缓地开口了。他赤裸上身,穿着一条中规中矩的西裤,没戴眼镜的他,虽然一头凌乱的长发,可是英俊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即使穿的是式样呆板的西裤,但他肌肉停匀的健美颀长身材却很性感。 觉察出了曾欢馨的羞赧,忙碌后归来、本来想脱掉衣服去洗澡的许睿宇往赤裸的上身胡乱套了件白色背心,然后抬起眼看着曾欢馨,如黑曜石的俊秀眼眸里有着疑问。 “我……”曾欢馨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连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还要到许睿宇的房间里来。她咬着唇沉默了很久,久得让许睿宇都有些不安了,她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是她自己的了,“许睿宇你、你有钱吗?”她虽然大胆,但此刻还是忐忑地问着许睿宇。 “额——”许睿宇一头的雾水,但他还是凭着直接的本能回答曾欢馨:“我没钱,是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他说的也是实话,创业初期,他的资金根本运转不灵,所有的家当加起来都少得可怜。 他盯着曾欢馨,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曾欢馨犹豫着,面对许睿宇的疑问,她只觉得面皮紫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为什么问我这个?”许睿宇问着曾欢馨,向前走了两步,想查看究竟。 曾欢馨却猛地退后了两步,靠在了门背后,她低垂下眼皮,喃喃地说:“你……你没钱,那,那就算了……” “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许睿宇微微蹙起眉头,问着作风不像平时那么爽朗直接的曾欢馨。今天的她很奇怪,问了奇怪的问题之后却又不回答他,让本就因劳累和疲倦的他有些快失去耐心了。 要不,真的就试一下吧?曾欢馨心理建设了半天,不管怎样她还是准备遵循来自她内心的意愿,于是终于鼓足勇气,便将自己的来意说出:“假如,假如……”她觉得脸皮红得几乎都快冒烟了,声音也低得像蚊子叫:“假如,我把初夜卖给你,你……你要买吗?” “什么?!”曾欢馨的声音虽小,但许睿宇还是听见了。他愣怔在那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听错了。他俊秀明亮的眼眸蓦地睁大,然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曾欢馨,你……你说什么?” 第一句那么难说的话既然说出了口,脸红得几乎要烧灼的曾欢馨反倒放开了,她极力平复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对许睿宇认真地说道:“我,我想把第一次给卖了,你,你有没有钱,要买吗?” ------------ 爱在寂寞中堕落(4) 许睿宇盯着曾欢馨看了半晌,他也在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惊愕与焦虑,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了:“你……的初夜要多少钱?” “嗯……八万元……”曾欢馨低着头说,父亲的手续费还差八万元,她就直接将自己的初夜定价为八万。 许睿宇沉默了一会儿,曾欢馨咬着唇,只是看着地上,半晌她才低低地说:“我……我是真的第一,第一次……不是外面医院做的……”她的脸涨得红通通的,眼眸里也有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与难堪的泪光,但是她垂着头,蜜色的卷发掩盖住她的脸颊,许睿宇看不见。 “我——”许睿宇终于开口了,“我买不起——”他的眼看着曾欢馨,眼神有些冷峻。 “哦,那,那就算了——”曾欢馨听见许睿宇这么说,她的心一沉,但却有种解脱的感觉,她也算给自己有个交代了,她连忙转过身便要开门出去,但她刚伸出手握住门把,后背有温热的气息逼近,她的手连着门把被许睿宇的大手一起握住了。 “别走,告诉我,为什么要卖了你的初夜?”许睿宇的声音有些发冷,眼神蓦地变得锐利了起来。 “缺钱用吗?”他问她:“到底看上什么奢侈品了?为了追求享受,你竟然连你最宝贵的东西也卖?!” “你!”曾欢馨本是背对着许睿宇,听他这么说她,她的眼眶一红,气得全身颤抖,猛地转过身来,怒视着许睿宇道:“你放开我,滚开,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为什么要到我房间里来?为什么又要我买你?”许睿宇的俊脸也激动地涨红了,黯淡的眼里满是痛心与失望。 “我不卖了,行吗?!”曾欢馨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与羞惭,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拧开了门锁便要出去,但她纤细的身体却被许睿宇从后面一把抱住拖了回去,然后门被重新关上,许睿宇要曾欢馨直视他。 曾欢馨羞愤恼怒得不住用腿踢着许睿宇,身材高挑的她本来不算纤弱,但在许睿宇面前,她所有的反抗却好像蚂蚁撼树一样,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她被他抱着,牢牢压在门后,不断踢出去的长腿被他的双腿夹住,丝毫动弹不得。随后他用一只手钳制住她不停乱动的手臂,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他。 “难道非要出卖身体才能换取你想要的生活吗?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他质问着她,平日里温文的神情在此刻却变得异常的严肃,甚至带了冷冽与嘲讽。 “我就堕落了,怎么了?!你放开!”曾欢馨几乎羞愤得要流泪,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自己颤抖的红唇,晶莹的泪花已经开始在美丽的眼眸中打转了,她颤声说道:“我不卖了,还不成吗?” “不卖?是不卖给我?还是说不卖给任何人了?”许睿宇逼问着曾欢馨,他俊秀的眼眸中闪着隐约的怒意。 “不关你的事,既然你买不起,就不要阻碍我!”曾欢馨也火起来,她猛地扭动着身躯,想把许睿宇给甩开,但她的身体被许睿宇牢牢压着,无意中给许睿宇带来了致命的诱惑,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你这是欲拒还迎么?”许睿宇咬牙说道,狠狠地看着满脸通红的曾欢馨,她在拼命挣扎着,一头蜜色的卷发拂过他厚实的肩膀和古铜色胸膛,带给他酥麻的痒,而且因为近距离接触,她身体的芳香不停往他鼻腔里钻,他痛恨她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他有感觉,但对于本能他却无能为力,只得凝视着曾欢馨,牙根咬得咯咯响。 “欲拒还迎?呸,你想得美!”曾欢馨怒极口不择言:“你那么穷,你买得起我吗?我,我要去找出价高的——唔——”曾欢馨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嘴便被许睿宇的唇给堵住了! “你,唔,滚——”曾欢馨不停挣扎,摇摆着头想避开许睿宇喷着温热气息的嘴,但他用力吮吸着她的唇,手臂犹如铁箍一样紧紧锁着她纤细的腰肢,根本就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 许睿宇带着发狠与薄怒亲吻着曾欢馨,虽然他们之前并没有亲吻过多少次,但许睿宇对曾欢馨却有着一种特殊的熟悉感,他很快就控制两人热吻的感觉和节奏,正当两人意乱情迷,几乎无法控制的时候,许睿宇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张开嘴,放开了曾欢馨。他难舍地大口呼吸,而曾欢馨也差点被这个漫长的吻被憋得窒息,两个人像很久没吸到空气似的激喘。 曾欢馨软软地靠在门后,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虽口不能言,但耳朵里却清晰地听到许睿宇在问她:“曾欢馨,你的滋味尝起来确实不错,是男人一定都喜欢。我是个穷人,和你商量个事——”许睿宇凑近了曾欢馨,他身上带着淡淡植物香氛的气息席卷了曾欢馨的神智,她有些茫然地睁眼看他,还未从刚才的激吻中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一味的脸红。 “能否给我打个折?算我便宜点。”许睿宇对曾欢馨说道。但话一说出来,他便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 果然,他看到方才还红晕满面的曾欢馨绯红的脸庞顿时“刷”地一下白了,她盯着他,粉润的唇不住颤抖着,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曾欢馨瞪着许睿宇,她的胸脯不住起伏着,她的呼吸急促,被羞辱的泪光在她眼眶里打转,半晌之后,她抬起了胳膊,在许睿宇还没回神过来的时候,她便啪地一声,重重扇了许睿宇一个耳光! “许睿宇,你卑鄙,下流!我不想再见到你!”曾欢馨颤抖着几乎没有了血色的唇,呜咽着转过身去,猛地拉开了房门,便冲了出去! 许睿宇没有去追回饱受羞辱的曾欢馨,他的眼神暗沉,无论怎样,这是她自找的。她拜金可以,为什么要找上他?他现在虽说买不起她,但更无法忍受她在他面前夸夸其谈要把初夜卖给别的男人。难道她不知道她这种行为是对无能男人的另外一种羞辱吗? 许睿宇在曾欢馨冲出房门后,也把门重重关上,然后坐在电脑椅上埋着头不语。 ? 9 ------------ 有了八万就能拥有爱情吗?(1 大半夜的,曾欢馨就只光着脚穿着拖鞋跑到了楼道里,她没有乘坐电梯,而是站在楼梯黑暗的角落里流着眼泪。今晚她是自取其辱,她后悔得连心都颤了,她为什么会这样贱,为什么会张口向许睿宇乞求他买她?明知道他根本看不起她,她却还那么巴巴地贴上去,这叫什么事啊! 曾欢馨懊恼与悔恨得恨不得从窗户外面跳出去。窗外的街灯突兀的投射进她所站的狭小的空间,照见她脸上突兀的泪水。她在楼梯的拐角处站立了很久,脸上羞愧的泪水一直没有干涸过。她很少流泪,今晚却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关不上。 她哭泣的脸鲜少有人看到,她害怕那些泛滥的同情和施舍的笑容,所以她平时总是很坚强地伪装着。每次泪水在眼眶里一次又一次打转中,她都竭力告诫着自己,不要哭,要笑。 心中的难过不可遏止的时候,她便独自躲进阴暗的角落,慢慢地蜷缩,埋头尽情地宣泄。 之后,重新坚强地伪装,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但其实,她也会爱,也会生不如死。 她还很年轻,还是个正常的女人,面对好看的男人她也会心跳加快,也会心里泛起涟漪,只不过从来没有像今晚这般的难堪与饱受羞辱,许睿宇给她上了一次残忍的男女关系课,让她对他所有的好感与隐约的憧憬全都粉碎在他恶意的话语中。 她承认她对他是有一点点的心动,否则她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把初夜给的第一个男人是他。反正都是要卖了,还不如挑一个她不讨厌的人。 他吻过她,她虽然心头害臊,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她并不反感他吻她时的感觉,她想,和许睿宇上床,应该不会让她害怕得窒息吧,她也有一种依赖与惯性。 可就是她的一念之差,所以造成了现在这样难以收拾的尴尬与羞辱,她好恨,好羞愧。 半晌过后,曾欢馨终于收了眼泪,她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地在黑暗里下着台阶,当所有的楼梯走完,她在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许睿宇的行为更加让她坚定了信念,那就是——什么都是靠不住的,惟有靠自己。他就收起那副假道学的嘴脸吧,她不稀罕!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这次也不例外。就让她自己再次承担该负的责任吧,不和喜欢的男人上床,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对男人来说,关上灯女人都一样,那对于她来说,男人,不也都一样吗?曾欢馨站在黑洞洞的楼梯口,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有着异乎倔强的神情。 …… 等到半夜,许睿宇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开了房门,想出去寻找负气出走的曾欢馨,但他刚把门打开,就听见客厅外头的大门开了,然后面色很是萎靡不振的曾欢馨走进了客厅。 许睿宇看着曾欢馨纤细的身影,唇线分明的嘴动了动,想说点啥,但曾欢馨看都不看他一眼,便闪身进了她自己的屋子。 许睿宇跟了上去,想要跟随曾欢馨进她房间,但曾欢馨好象背后长眼睛一样,他的脚还没踏入屋子,她的房门已经被她猛地带上,坚硬的房门差点把他挺直的鼻梁给撞平! 许睿宇被碰了一鼻子的灰,他英俊的脸带了些许讪讪的表情。谁让他一时控制不住说了那么欠抽的话呢,祸从口出,他确实是活该。 他站在曾欢馨的门口,清了清嗓子,然后压低嗓子道歉:“对不起,欢馨,我乱说话让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好吗?”但是屋子里一阵静默,曾欢馨根本不搭理他。 ------------ 有了八万就能拥有爱情吗?(2 “抱歉欢馨,我不是故意的,我——”许睿宇还要继续说,从曾欢馨的屋子里传出了一声压抑着的怒吼:“滚蛋,许睿宇!”许睿宇闻言脸色愧红,他伫立了很久,见曾欢馨还是不理会他,方才耷拉着头,情绪低落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许睿宇一夜未眠,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没精打采的。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他便归心似箭地骑着自行车回去,他搬过来这么久,还没这么早回来过呢。他背着一个很大的登山包,将破旧的自行车骑得像踩了烽火轮的哪吒那么快。 刚进门,他便听见李若雪和程小喜在脸红脖子粗地讨论着什么。见许睿宇进门,李若雪连忙叫住了他:“许睿宇,你回来得正好,你快帮我去阻止欢馨去!” “哎呀,若雪姐,你别瞎操心了,人家欢馨姐姐选择得也没错啊,找个大老板也好,至少曾爸爸的医药费有着落了,而且她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加班工作,有人养也很好啊!”程小喜倒是不以为然。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喜?”李若雪面色凝重,“就算为了筹集医药费,也不能就这样轻率地把自己给卖了啊!”她的秀眉紧蹙,心里还没从听到曾欢馨轻描淡写地说要去陪客人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曾欢馨怎么能那么做?她一向那么清高自傲,不能为了金钱而毁了自己的清白啊!可是她又无法阻止曾欢馨固执的行为,把李若雪急得像热锅上蚂蚁。 “你们说什么?”许睿宇的心一沉,连忙问着李若雪与程小喜。 “唉,书呆子,你不知道吗?”程小喜盯着许睿宇看,说:“你不知道欢馨要把自己卖给有钱的大老板吗?!” “她真的把自个儿卖了?”许睿宇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问着程小喜:“刚才你说什么?什么医药费?” “欢馨姐姐的爸爸生病住院,病得很严重要换肾,需要一大笔医疗费用,这两天欢馨正为这事发愁呢。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对了,昨晚半夜你和欢馨把房门都甩得砰砰作响,把我吵得没睡着,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吧?”程小喜问着许睿宇。 许睿宇顾不上回答程小喜的问题,只转头问李若雪:“她人呢?” 李若雪知晓许睿宇是在问曾欢馨,连忙回答道:“她刚下楼了,可能和你错过电梯了。” 许睿宇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快步出了客厅,还背着他的背包,直奔楼下。程小喜在许睿宇背后叫道:“书呆子,你去哪里?” 李若雪却没跟着答腔,只是细心地对许睿宇补充了一句:“那个老板开的是黑色的奔驰车,车牌是9字开头的。”许睿宇没吭声,但脚下的步伐却迈得更大了,他先是快步走着,而后便开始大步飞奔起来。 许睿宇心急火燎地赶到楼下,正好看到他的前方有一条熟悉的纤细人影。曾欢馨打扮得依然如平时那样随意,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身长裙,裙子有些旧了,甚至有些过于简单,但这简约的穿着丝毫不能阻挡她本来就艳光四射的姿容,她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拉开了车门准备上车。 许睿宇连忙上前叫住了她:“曾欢馨!”曾欢馨听到许睿宇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弯曲的身体蓦地僵直了。但她没有回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坐进了车子。 许睿宇连忙冲上前去,拦住了想要关车门的曾欢馨,他有些气喘地对曾欢馨说:“你先别走,听我说。” “你又想说我什么?”曾欢馨抬起眼看着许睿宇,她的神色疲倦,大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她有些不耐地说:“我不想听你再说教,羞辱我一次还不够吗?请你走开,我没空,恕不奉陪。” ------------ 有了八万就能拥有爱情吗?(3 “你先下车,我真的有事要和你谈。”许睿宇认真地对曾欢馨说道。 “你让开,我很忙,你别耽误我正事。”曾欢馨看都不看许睿宇。车里除了司机还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看看就知道保养得很好,一副绅士的模样。见许睿宇和曾欢馨在僵持着,那男子保持了风度对许睿宇说:“这位先生,请让让,我要带这位小姐离开。若真有事你们就以后再谈吧。” 但是许睿宇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看着曾欢馨只对她说道:“昨晚的事,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我考虑过了,我同意你昨晚对我提出的要求。” 曾欢馨闻声不由抬起了头,讶然地看着许睿宇,“你……你是什么意思?” 许睿宇站在车窗前,盯着曾欢馨,缓缓地说:“我买了,八万就八万。” “你,你不是说你买不起吗?”曾欢馨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她转过头不想看许睿宇,放在膝盖上的纤细手指却微微一颤。 “我若是真想要,没有什么我买不起的。我很抱歉,昨晚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是一时糊涂了,请你原谅。”许睿宇低声下气地想求得曾欢馨的谅解。 但曾欢馨却低垂着头,半晌才缓缓地说:“可是,你太晚了,已经有人买了。” 许睿宇闻声蓦地转向那个中年男子,他俊秀的眼眸里闪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车里的男人蹙了蹙眉头,在知晓了许睿宇的真实意向之后,他无法保持原有的风度了。本来曾欢馨就是他看上很久的女人,好不容易才要到手,他可不能就这么让这个看上去落魄潦倒的小年轻就把他的心头好给撬走。于是便板起脸对司机说:“开车!” 黑色的奔驰车优雅地无声滑行,司机还把自动车窗缓缓摇下,将曾欢馨和许睿宇分隔开。 “别走!欢馨!”许睿宇这下着急了,他敲着车窗,示意曾欢馨把车窗摇下来。但是曾欢馨在车里却一动不动,她低着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膝盖,她的手揪着裙摆,心里开始乱了起来。 “司机,把车开快点!”中年男人嘱咐着司机,然后看看沉默的曾欢馨,笑着缓和气氛,说:“曾小姐,你别紧张,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被这种地痞流氓给缠上。今天咱们有正事要办,所以就暂且放过他,等以后他再纠缠你,我会替你收拾这小子的!” 曾欢馨低低地说:“他不是流氓。” “那也差不离,跟这种穷小子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中年男子特意点出了曾欢馨的软肋。他知道她急需用钱,否则他也不会用区区八万元钱就买得一个嫩模的原装初夜权。 别的女人他不相信还是处,但是曾欢馨却不同了。她的神态与她的身材让早就阅过无数女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她还是处女。 “我需要的钱呢?”曾欢馨冷冷地对他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开张支票给你好吗?”中年男子看着曾欢馨满意地说道。 “我需要先看到现钱,不要支票。”曾欢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既然是出来卖了,她必须在交出初夜之前看到现钱,这种老奸巨猾的商人她不敢轻易相信,若是一张空头支票该怎么办? “呃,可是现在银行已经下班了,等明天给你行吗?”中年男子有些为难,拿眼偷偷看曾欢馨,眼神里带了些许狡诈。 “那请先让我下车。”曾欢馨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 “别,别,我等会儿就叫人把钱送来,”中年男人有些急躁地拿出手帕擦汗。 曾欢馨这才点点头,不吭声。但却在这时,司机看着车后视镜惊呼一声:“老板……老板……” ------------ 有了八万就能拥有爱情吗?(4 “干吗?”中年男子不耐烦地问道,视线依旧停在曾欢馨的身上。 司机回头对中年男子和曾欢馨说:“刚才,刚才那个男人追上来了!” 曾欢馨闻声立刻回头一看,果真看到许睿宇骑着他破旧的自行车竟然跟在他们的车后面一路狂追!曾欢馨的花容不停变换着神色,有惊,有奇,又嗔,又带了点儿隐约的温柔。 “停车!”曾欢馨听见许睿宇跟在车后不停地喊着。中年男子立刻叫司机加快速度,但前方正好是拐弯处,司机还来不及把车加速,许睿宇的自行车已经趁机骑上前去,拦在了车前头,迫使司机急踩刹车,吱嘎一声将车停下。 “喂,你找死啊!”司机探出头去,怒斥着差点被撞到的许睿宇。但许睿宇拦在车头,一点都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冷冷地对着司机说:“让你车里的人下车,否则今天我是不会让开的!” “司机,报警!”中年男子出声了。但他的提议却被曾欢馨阻止了,曾欢馨摇下车窗,看着车外面骑车骑得满身是汗的许睿宇,她问着他:“许睿宇,你真的有钱吗?” “是。”许睿宇连忙骑车过来,把自己背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拿下来,拉开拉链给曾欢馨看,“我特意筹来的钱。”曾欢馨探头一看,果真是好几摞整齐崭新的“主席头像”!曾欢馨沉默了片刻,再问许睿宇一次:“你,你真是要买我吗?” “当然!”许睿宇回答得异常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既然这么干脆,曾欢馨转头便对中年男子说:“对不起了,徐老板,我们交易取消。抱歉,您请慢走,我先下车!”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喂,喂,曾小姐——”中年男子在车里叫道:“你是嫌我出的价码低吗?我可以再加!” “不了。”曾欢馨朝着他摇摇头,说:“我只要八万元钱,我没那么贪心。”说着她走到了许睿宇身边,对他说:“我们走吧。”说着,动作轻盈地跳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许睿宇喜出望外,连忙踩动自行车,飞速地载着曾欢馨离开,唯恐曾欢馨临时又要变卦。 在他们的身后,不住传来那中年男子的低声诅咒与骂声,但破旧自行车上的两个人,谁也都没有理会。 曾欢馨看着许睿宇飞速地骑着自行车,她咬着嘴唇对他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要不先回去吧?”许睿宇转头征询着曾欢馨的意见。 “不了,家里人多,不方便。”曾欢馨回答着许睿宇,“你带我去开房吧。” “啊?”许睿宇有些错愕,他正要再说话,却唯恐又惹怒了情绪总是阴晴不定的曾欢馨,加上他有些事想和曾欢馨说清楚,找个清静的地方谈谈也好。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便朝着离他们最近的酒店骑去。 曾欢馨不去小旅馆,她指定许睿宇去一家口碑不错的星级酒店,她不想她的第一次在肮脏龌龊的小旅馆里消失。 许睿宇顺从曾欢馨的意思,用自己的名义在酒店前台开了一间标准间,他开房的时候不时看着坐在大堂等待他办手续的曾欢馨,从外表看她很是平静,只有他的心跳得厉害,那张俊脸也不由微微红了起来。 相比较而言,曾欢馨却显得比较镇静自若,她等许睿宇开好房间,看了看他手中的房卡几号,然后便迈着模特儿特有的优雅步伐走在前面,身材高大、也算器宇不凡的许睿宇反倒成了她的小跟班。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的房间,局促的许睿宇紧张得有些口干舌燥,但是曾欢馨却对他的慌乱与紧张视而不见。 她查看了一下房间,对这个房间的环境暂且满意,片刻后她关上门,在门口挂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回过头来,盯着许睿宇半晌,她伫立在他面前,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移动到了自己连衣裙的后面。 “嘶——”,随着一声拉链拉开的轻微声响,曾欢馨就这样对着许睿宇,将自己曼妙身体上的连衣裙缓缓褪了下来! 淡紫色的连身长裙从曾欢馨高挑纤细的身体上滑落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流泻在她的脚背上,展现在许睿宇眼前的是一个美妙动人的胴体,在黄色的地毯上显得异常的脆弱与娇贵。 曾欢馨的头发又多又长,像瀑布倾泻而下,蜜色长卷发刘海下那双本是单纯而水汪汪的眼睛,过早地带上一丝忧愁。 她面对许睿宇站着,虽然大胆,但她还是有些羞赧地用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胸前,看得许睿宇心跳在加速,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的眼里有着隐约的火花在闪动,但他站着,虽然身体紧绷,但他好像一直在克制着什么。 ? 10 ------------ 共度一夜(1) “你,你来吧——”曾欢馨极力平复着自己紧张得开始在颤抖的情绪,尽量装作老练地对许睿宇说道:“你想要在哪里?床上,地上?还是浴室里?” 曾欢馨平时闲暇的时候也喜欢看小说和电视剧,那些肥皂泡电视剧里不是都说这三个地方是浪漫合体的好地方么?她虽然没有经验,但依葫芦画瓢的功力还是有的。她甩了甩肩头上的卷发,然后侧过头去,将妙曼柔软的身体扭成四十五度的角,书上说这种姿势叫做“让男人欲火焚身式”,对男人是很管用的,男人见过之后,轻则“泄身”,重则“失身”。 但是任凭她将自己的腰肢快扭断了,许睿宇却还是动都没有动。 曾欢馨这下有些慌乱了,她掩住自己的胸前,咬住唇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通常小说里或者电视剧里,男主角看到女主角这么勾搭他,一般都是“两眼喷射出欲望的火花,然后猛地扑上前去一通乱摸乱啃!”可是许睿宇好像和那些壮实激动的男主角们不一样。 两人互相对视,谁也不先动作,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温度适宜的空调工作发出的隐隐声音。 她没穿衣服,而他却衣着整齐。是她不够美,身体不够诱惑他吗?曾欢馨的勇气一点点地消失了,她原本骄傲高贵得如孔雀一般虚张声势的头颅渐渐垂落了下来,她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个死许睿宇,她现在明白他今天带她来开房的目的是想再羞辱她一次。 而这一次的羞辱远比昨夜还来得更甚。 曾欢馨气起来了,她瞪着许睿宇问他:“喂,书呆子,你到底要我不要啊?!” 他真是个坏人,不仅自己不要她,还要断了她卖身的好机会!她愤懑得连红润的唇都开始战栗了,贝齿也在咯咯作响,当然不是被房间里的空调冻的,而是被气得! “不要算了!”曾欢馨气哼哼地便弯下腰去拾起自己的紫色长裙,她的这个躬身的动作让她饱满美丽的胸脯大半都袒露在许睿宇的面前!许睿宇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嗡地一声响,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欣赏这美妙的一切,甚至还没觉察到自己潜意识的动作,他便已经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曾欢馨温热而散发着清香的身体! 在他有力的臂膀中,曾欢馨犹如煮软了的面条一样,软溜得根本就提不动,弄得他也要随着她一起融化,一起瘫软汇入深不见底的潭,然后一起溺毙在里头。 曾欢馨羞涩地看许睿宇,在不明晰的光晕中,许睿宇脸上的表情格外真挚,还有眼中毫不遮掩的深情。传入耳边的是他低柔的呼唤声:“欢馨……欢馨……” 曾欢馨的眼晴湿漉漉的,纤长的睫毛犹如一对飞闪着翅膀的蝴蝶,不停在扇动着。曾欢馨自然而热切的反应让许睿宇很是喜欢,此刻的他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要取悦眼前这个女人,他抱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异常急切的心态,仿佛面对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女王,而他一定要尽心尽力,让曾欢馨得到最好最极致的初夜感觉。 许睿宇想到这里,便伸手轻轻按住曾欢馨的柔肩,他搂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肤温柔地将她抱紧,她很软很轻巧,让他感觉仿佛贴着一团柔软的棉花。 “欢馨……”许睿宇贴着曾欢馨的耳边低柔细喃,那种战栗的感觉让曾欢馨站立不稳,她的身子随着许睿宇的动作更加柔软,软得只能向后仰靠在他的臂弯里。她微微闭着眼,没有反抗他,只不过娇躯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 共度一夜(2) 许睿宇闭上眼睛,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口干舌燥,却找不到可以滋润他如火烧的咽喉。 “赶快停止了,还有正事要谈!许睿宇!”许睿宇大脑直在向他发射出警告的讯息,他的理智告诉他假如就这样要了她是趁人之危的可耻行为,可是他的身体却已经无法自制了。 许睿宇弯下腰,把手抄到了她的腿弯里,将她打横一把抱起,抱到了那张松软的大床上。 曾欢馨仰躺在床上,心跳如鼓。她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着,胸膛也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许睿宇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成一团曾欢馨,看着她散落了一枕的卷长发,看着她纤秾有致的美丽身体,他朝她俯下身来,两只火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细瘦的手腕,将她的手腕固定在她头部的枕头两侧,曾欢馨有些受惊地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许睿宇火辣辣的在深情凝视她的深邃眼神。 曾欢馨的心猛地一颤,近距离可以看见许睿宇额头上隐忍的汗水不停地滴下来,她被他渴望的火热眼神看得全身颤栗,他的目光好像会吃人一样,想要将她拆分吞吃下肚。她颤抖着重新微微闭上了眼,觉得脚趾头都空虚难受得蜷了起来,她顺从地等待着他狂野的进攻。 但,许睿宇却没有动手,他只是看着她,气喘得犹如百米冲刺后。他结实健壮的身躯紧绷得如同一张弓,连曾欢馨都感到了他身体的僵直与激动的颤抖,但到了最后,他还是什么行动也没有开展。反倒是曾欢馨因为许睿宇俯瞰而挡在她上方,他高大的身躯掠夺走了可以呼吸的空气,差点没让她窒息过去。 难捱地等待了很久,许睿宇终于朝着曾欢馨低下头去,曾欢馨觉得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时,却听到许睿宇贴在她耳边,对她低声却清晰地说了一句:“起来吧曾欢馨,把衣服穿上。” “啊?”曾欢馨正在愣怔,许睿宇已经支起身子,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不住喘息着。半晌之后,他从地上拾起她的紫色长裙还有内衣,抛到床上让她穿好。 曾欢馨诧异地捞过裙子,狼狈地从床上坐起,难堪地用裙子裹住自己,她的眼里有着尴尬,有着迷惑,更有着难以言语的挫败感。她微微张开了被许睿宇亲吻得异常红润的唇,不解地看着许睿宇说:“怎么了?” 许睿宇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他还在努力调整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身体激烈的反应。 曾欢馨见许睿宇没有作声,虽然脸皮薄嫩的她也很羞惭,但她看看许睿宇,沉思了片刻,她想到了什么,有些忐忑地问许睿宇:“你,不是不行吧?” “什么……不行?”许睿宇转过因为欲望难解而涨得通红的俊脸,有些错愕地看着曾欢馨。 “就是,就是……那个啊!”曾欢馨见许睿宇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她连忙用裙子挡住自己裸露的身躯,有些难以启齿地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啊……男人的毛病啊!” “男人的毛病?”许睿宇勉强让自己火辣辣的眼神不朝着曾欢馨洁白的身体上看,他还是疑惑地问她:“我没毛病,我健康得很。” “嗯,其实……”曾欢馨极力蜷缩起裸露的身躯,不让自己的春光泄露得更多,然后才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嗓音安慰着许睿宇:“不行就不行吧,这年头,谁没有个毛病呀——” “不行……有毛病?”许睿宇想了想,方才恍然大悟:“你是想说我不举吧?” ------------ 共度一夜(3) 曾欢馨低着头一声不吭,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许睿宇的眼眯起来,他看了曾欢馨半晌,突然就上了床,结实灵活的身体朝着曾欢馨猛地压了过来!曾欢馨惊叫一声,整个已经被许睿宇的身躯密密实实地覆盖住了! “啊——”曾欢馨惊叫一声,许睿宇的唇已经落了下来,连带着把她的嘴也给堵住。他惩罚性地辗转亲吻着她的嘴唇,曾欢馨被他吻得娇喘吁吁,全身都发软了许睿宇还不放过她,而是刻意让她知晓他身体的坚硬程度。 曾欢馨一下羞红了脸,她和他之间,就隔着一条薄薄的长裙,她用一只如玉的手掌遮掩住了粉脸,然后羞恼地用另一只手推拒着许睿宇不住贴着她的脸,低低地叫道:“我错了,我错了——” 曾欢馨刚说完话,本来羞红的俏脸忍不住又耷拉了下来,“看来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她的问题了?他根本就不想和她上床!”曾欢馨想着刚才意乱情迷时候许睿宇的悬崖勒马,顿时什么缠绵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猛地推开了还处于萌发情动中的许睿宇,想要坐起身来。 许睿宇按住了她,大腿一跨,将曾欢馨重新压在了身下,然后低哑地问她:“你要干吗?” “你说呢?”曾欢馨冷淡地看着许睿宇,“你根本没存心要我,对吗?” 许睿宇有些语塞,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曾欢馨已经推开了他,坐起身来,也顾不得羞怯,颤抖着手把自己的衣物穿上。许睿宇半躺在床上,呼吸还很急促,胸膛也不住起伏着,但他看着曾欢馨令人遐思的穿衣动作,却没有阻止她,也没有扑上前去重新抱住她,只是眼睁睁看着她穿戴整齐。 曾欢馨沉着一张脸,下了床,光着脚丫站在松软的地毯上,也不看许睿宇抬腿便要走出房间去,许睿宇连忙坐起身叫住了曾欢馨:“你要去哪里?” “我回去了。”曾欢馨背对着许睿宇说道,“反正你也没有诚意要和我上床。” “我——”许睿宇深呼吸了一口,在曾欢馨背后说:“我不是不想要,我是还没有考虑清楚。” “这种事还需要考虑吗?”曾欢馨觉得许睿宇的托词有些可笑。她冷冷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甭考虑了,我先走了!”说着咬着唇,便要开门出去。 “你去哪里?是准备回头找刚才那个男人吗?”许睿宇脸色一变,立刻跳起身拦住了曾欢馨,“不许去!” “你又不要我,凭什么管我?你觉得这样耍着我很好玩是不是?”曾欢馨瞪着许睿宇,觉得自己鼻子发酸,眼泪没有预兆地涌进了她的眼眶,她连忙眨眨眼,把那股流泪的涩意忍了回去。 “我真不是耍你,我只是,只是——”许睿宇寻找着词语,但他搜肠刮肚也没找出来,情急之下,他走快两步,拿过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登山包,打开了包,将包递给曾欢馨说:“你别出去了,这钱真的是给你的。” 曾欢馨扫了一眼许睿宇,倒是不客气地拿过了那个登山包,她翻了翻包里的钱,问着许睿宇:“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抢来的吗?”她知道许睿宇一向穷酸。 “是我公司周转的资金。”许睿宇老实回答着曾欢馨,“我这两天也才刚刚筹集到的。”他本来想稍微扩大一点公司的规模,所以东挪西借凑了这么多,正好派上了用场。 “那你的资金被我挪用了,你的公司怎么办?”曾欢馨闻言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公司比不上人重要。”许睿宇看着曾欢馨说道。 ------------ 共度一夜(4) 曾欢馨想了想,对许睿宇说道:“既然这样,这钱就当我向你借的吧,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还你。”既然他没有意思要她的初夜,她也不能强迫着把自己卖给他。但是她也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 “我写个借条给你。”曾欢馨要去找便签纸,却被许睿宇拦住,“不用了,我没说不要你的初夜——”他的话说出口,俊脸不由红了起来。 “那你什么意思?”曾欢馨虽然羞赧,但还是疑惑不解。 “我,我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对,等以后我想要了,你,你再给我吧——”许睿宇费劲地把话说完,觉得自己脸热心跳不已。 “你——”曾欢馨一时无语。话说买房子要按揭,难道许睿宇这家伙也想按期付款吗?可是假如每次他都这样,那她不是亏大了吗?要被占多少次便宜啊? “不要!”曾欢馨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要么今天就要我,要么我去找别人——”她对许睿宇下了最后通牒。 她虽然是出来卖的,但她也有自己的软肋,她可怜的自尊是不能被伤害的。 “不行!”许睿宇咬牙说道,“我已经买下你的初夜了,谁也不能和我抢!” 曾欢馨瞪着许睿宇,这次许睿宇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两人对视了半晌,曾欢馨还是作出了让步:“那,那——反正,反正先存着,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只能一次通过哦!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前戏了半天却不要——”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在腾腾冒着热气。 “以后再像今天这样,三次的话就抵消初夜权,你,你同意吗?”曾欢馨问着许睿宇,许睿宇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好。” 买卖成交了!曾欢馨松了口气,拿着登山包便要出房门,许睿宇连忙跟上去,“不是已经解决问题了,你还要上哪儿?” “我去把钱汇给我爸妈啊——”曾欢馨回头对许睿宇说道。许睿宇想了想说:“还是我陪你去吧,大晚上的,不安全。”曾欢馨看了看他,没有说话,默许了。 …… 两人在二十四小时自动柜台机前把钱给存了,曾欢馨看着多出来的两万元钱,惊愕地转头对许睿宇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呃,八万元是给你父亲治病用的,多出来的两万是给你的。”许睿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样你就可以稍微休息几天,不要那么辛苦了。” 曾欢馨听了默不作声,她低着头把那两万元钱也一并存给了父亲和母亲。 走出银行,两人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着,曾欢馨一直埋头看着脚背,半晌,她突然间抬起头来对许睿宇说:“书呆子!” 许睿宇猛不防被叫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停住脚步,看着曾欢馨,说:“怎么了?” “你低下头!”曾欢馨命令着他,许睿宇傻乎乎地低下头来,曾欢馨突然伸出手去,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的侧脸啵地亲了一下,然后她对他说:“谢谢你,傻瓜!” 这一路回去,许睿宇是飘着的,脸上还挂着受宠若惊的傻笑。曾欢馨跟在他身上,看着他激动得脚尖都要离地的傻样儿,不由抿着嘴笑。她第一次想,其实男人没有钱,也挺可爱的,至少他肯听她的话,他在意她。 可是这种念头只是稍纵即逝,在两人快走到家,曾欢馨看到自己所住那栋破旧的楼房时,一下子从美好的幻想中跌回了现实。她叹了口气,她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许睿宇听见了,他转过身,对着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 共度一夜(5) “没什么。”曾欢馨自己也无法解释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勉强笑了笑,说:“走吧。该回去休息了,你明天不是很早要上班吗?” “是啊。”许睿宇点点头,揉揉疲惫的眉心,说:“最近确实有些忙。”曾欢馨说:“你这么忙,不多请几个人帮忙吗?” 许睿宇笑了笑,说:“制作功底深厚的人工费用比较贵,没有经验的费用便宜,但通常没有定性,说走就走了。做什么都需要资金,我的公司太小,实力也不强,凡事就只能靠自己了。” 曾欢馨颔首说:“是这样的,哪个行业都差不多。对了,我会尽快赚到钱还你,你不是还要扩张你的公司吗?” “那倒不用。”许睿宇快速地说:“我们不是有约定吗?你又要反悔了吗?”他英俊的脸上难得有着微微的不悦。曾欢馨的脸红了红,没有说话。 已经半夜,电梯停用了,两人只好摸黑爬楼梯上楼。曾欢馨怕黑,一直紧紧贴在许睿宇的身后,许睿宇觉察出了曾欢馨的惊惶,便伸出手,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握在了手中。曾欢馨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许睿宇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的脸微微一热,犹豫了片刻,还是顺从地由着他牵着她的手。 两人就这样拉着手,爬了两层的楼梯,曾欢馨停住了脚步。许睿宇也跟着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的曾欢馨摇摇头说:“你的体力这么差啊?” 曾欢馨点头承认,一直强负荷工作,加上最近几天她为父亲的事情东奔西跑,忧心愁苦,一直没吃好休息好,眼下放松下来后才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没精打采地说:“没力气,总是犯困。” “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许睿宇低柔地对曾欢馨说道,“别那么拼命。”曾欢馨苦笑了一下,说:“不那么拼命能行吗?我不努力,我爸爸妈妈该怎么办?谁来养活他们?我还年轻,只要还能做得动一天,就要多赚点钱——”第一次,她在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看不起我吧?”曾欢馨的手在许睿宇的手中动了动,想要抽出来,但却被许睿宇更紧地握住了。 “我就是个拜金主义者。”曾欢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低声说道,“钱是我最爱的东西,你明白吗,许睿宇?没有钱,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虚幻的——”她说到最后,喉咙有些哽咽。 淡淡的月光照进昏暗的楼梯,照见了曾欢馨晶亮的眼睛,许睿宇突然觉得心里一酸,忍不住伸过另外一只手臂,将曾欢馨用力抱在了怀中,安慰一般拍着她细瘦的脊背。 但是曾欢馨很快便挣扎了出来,月光下,她俏脸的轮廓半隐没在黑暗中,似乎凝滞了她心中所有的情丝。许睿宇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却听见曾欢馨在认真地对他说道:“不要喜欢我,许睿宇,我不值得你爱,也不可能爱上你。” 曾欢馨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许睿宇一晚的激动与热情。曾欢馨感觉到了他手动了一下,她想把手抽出,但她的手却被许睿宇握得更紧,他用的劲很大,几乎要把她给捏痛了。她低低叫了一声,说:“疼。”许睿宇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缓缓放开了她的手。 他对她说:“你是叫我不要爱你吗?”曾欢馨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还不够资格爱你,对吗?”他继续问。曾欢馨沉默了,但许睿宇明白这代表默认。 许睿宇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因为我没钱吗?”曾欢馨还是没有说话。 许睿宇默声半晌,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是想说,我只拥有你的初夜权,不过这并不代表什么,对吗?”这次,曾欢馨点了点头,沙哑地回答:“是。”她一向坦白,话说清楚了也好,免得伤人伤己。 “我知道了。”许睿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爬起了楼梯,曾欢馨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再多说话,许睿宇虽然没有言语,但她还是感觉到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意。看来他脾气看起来并不像他外表的那样温顺,带有一种强大的凌厉气场,让她觉得自己就像罪犯一样,负罪内疚得不敢看他。 在楼梯的拐角处,许睿宇突然不走了,曾欢馨没留神,猛地撞上了他结实的后背,还没等曾欢馨呼痛,许睿宇突然从台阶上下来,然后抱住了曾欢馨,将她逼退到了楼梯拐角的角落里。 “你记住了曾欢馨,”月光下的许睿宇那张俊脸严肃得可怕,“我们虽然有协议在前,你也有你的择偶标准,我不会强求你,但在我真正得到你之前,请你也尊重我一些,不要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亲热,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重新上了楼,留下站在楼梯间愣愣的曾欢馨。 曾欢馨独自哭泣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重新上楼。原来这十万元也并不好赚,这个狠狠的亲吻让她看出了许睿宇的心思,原来他不仅要她人,还要她的心,她心里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但是父亲的情况那么危急,需要钱就必须付出代价,她也只好咬牙认了。 原以为许睿宇早就上楼了,怕黑的曾欢馨战战兢兢地快速爬上了一个楼层的楼梯,却看到许睿宇还是站在更高一层的楼梯上等她。曾欢馨心里一宽,却依旧害怕靠近许睿宇。 许睿宇仿佛知道她的心理,于是便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他在前头爬楼梯,但尽量都能让曾欢馨看到他,不至于害怕。曾欢馨对他又怕又感动,心里更加难过起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可怜自己,还是可怜许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