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抢亲 三月天气,春风怡人,晴天万里。白云朵朵时卷时舒,花香阵阵意浅意绵。 这时的午后,阳光明媚而不热躁。两坐青山蜿蜒伸去,曲折相对。山脚大道上,长长一条队伍犹如长龙缓缓穿过。华丽的马车处于人流中间,车前两匹马步伐一致,训练有素,颇为好看。这是一条送亲的队伍,远隔千山万水之外嫁来的新娘。一路直至皇城。 送亲的路途遥远,自打出了疏城便停止了吹打,待进了皇城再声锣鼓。由于新人身份不同,队伍中半是身着大红喜服的家丁,半是精神抖擞的士兵。相同的是,面上均挂着喜色。 花轿的正前方两位衣冠挺挺的青年男子骑在马背上,都是一身将军打扮,腰间挎刀,神色威严。一个是迎亲的来使,一个是送亲的护卫。多日来的相处,熟悉起来。都是武将,说话直率,略有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左边男子望了一眼前方长道,侧首笑道:“能与云王结亲,我家小姐之福,我家侯爷之幸。” 右边男子回笑:“姜将军过谦了,谁不知咱们天充国的护国大将军夏云侯之威名可与易国靖仁王相齐比。有了夏云侯的后盾,我家王爷如虎添翼!" “小姐,你渴不渴。”一身粉红衣裙的圆脸丫头端坐车架上,回头看向身后的车帘,关切的问道。 没有得到回应,丫头回过头来看了眼手中的水袋,不再寻问。她是小姐十岁便带着身边的丫头,小姐的心事自是瞒不过她。闺房中望着喜服暗自掉泪虽是别过了她的眼眸,却还是被她察觉了。只是小姐既然有意隐着,自己便也不敢说什么。小姐有心上人,虽然连那人的身份都不知道,但是一直挂在心里。哀叹一声,这便是侯门千金的宿命。不再多想,抬眸看向前方马背上一身军装打扮的青年男子,问道:“两位将军,快到了吗?” 迎亲的将军回头淡淡一笑,很是和蔼:“姑娘,不用急。不远了,再翻过两个山头,就离京都不到五十里了。” 丫头舒了口气,总算是快要到了,心中大石将落。这些天的赶路,唯恐小姐心中想不开有什么事。临行时,侯爷也是万般交待。 半个时辰后,队伍拐入林道。鸟鸣,处处闪影。花香,更加浓烈。这处植物茂密,花草极杂。越往深处行,越觉得有些队郁。陡然,一股强风而起,随着风声,惊扰了树枝上更多的鸟声。伴随着各种响声传来一声雷音。 “都给我站住。”浑厚有力的男声响彻山间,似是带着一抹肃杀,让人闻之不由得惊心。 一行队伍顿时停住了脚步,脚下顿住,各自转头看向周遭山间,目中充满戒备之色。家丁们各自怯怯聚到一处,士兵们握紧了腰间配刀集向马车周边。 “嘶……”忽的骏马长啸,两个年轻将军互望一眼后,拉住了马背上的缰绳。骑着马在原地绕了一圈,探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处。心中窜起不安。 半晌后,没有看到半个人影,送亲的将军转头看向身旁迎亲的将军:“卢群,你们王爷不是让人探路,处理过此处吗,为什么还有人敢来闹事?”心下不解,以自家侯爷和云王的威名,似乎想不到哪个胆子这么大的敢来生事。 卢群思量了一会儿,也是诧异。就算真要动手,也不至快到京城才下手吧,低喃起来:“难道这里的山贼真的活着不耐烦了,敢在咱们王爷头上动土,劫咱们的王妃?”顿了顿又道:“姜将军,咱们要小心一些。此人不见人影,却发出的声音近在咫尺,不能小看。” 姜流点了点头,敛了心慌对周围的士兵大声道:“都别看了,赶路,步子快些。”抬头挺胸,提起十二分精神。 “全部都给我站住。” 队伍刚刚整顿好待要出发时,却又听到了这个声音,而这次的声音显然带着一丝不耐烦。 狂风吹得更大,这炎热的夏季午时,竟透来的是渗凉气。杂乱震天的马蹄声自山谷中渐渐传来,惊的婚队的马匹嘶鸣起来,一阵慌乱。卢群和姜流目光一厉,拉动着缰绳,试图让胯下的马儿安静下来。 “将军……”卢群身旁的小将眸光一闪,伸手指向远处。 卢群转眸望去,只见左边山道突然冲出几十身披兽皮壮年男子。 “飕飕……”阵阵的拨刀声,呐喊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两队人马刀剑相击,顿时如雷声剑雨打成一片。 “将军……”花娇旁的小丫头凄厉的呐喊声惊动了正在欲血奋战的两个年轻将军。 “小姐被人劫走了。”嘶喊着。 “啊……”卢群心中剧惊,迅速骑马撤回冲向花轿:“放了王妃。”看着远处马背上的大胡子男和蒙着盖头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心中焦急,狂声呐喊。 错乱中,大胡子男转过头来对卢群嘲讽一笑,一个回马姿势勒紧缰绳,驱马狂奔而去。 “站住,放了王妃……”卢群策马追去。 “闪开,闪开。”十几匹马冲出围过来挡住了卢群的去路,让他恼怒不已,眼睁睁看着绝尘而去的大胡子男却没有任何办法。身后更是一片混乱的战场。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响彻林间,身披兽皮的男子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嫁衣女子有些意外。她现在被山贼劫了,竟没有吱出一声。他此时道有点想看看这女子此刻的表情了,是不是真的就没有一丝颤动。 “嘶……”男子拉住缰绳停下马步,一溜跳下了马。 看着在马背上微微侧了侧头的新娘子,他不由得低头一笑:“你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手指托起下巴,眸子转了转寻思道:“其实你就是不用怕,我也觉得押寨夫人比王妃自由多了,这回道是帮了你。” 新娘子依旧不语,红袖下的纤纤玉指却在不知不觉中牵住了缰绳。 “驾……”付陵朔始料不及,那新娘子竟突然策马转身而去。忙提步追上,足点地面运气而起。 马儿还没跑出几步,就觉一阵疾风驰过衣襟,马儿长嘶跃起。马头被付陵朔重重踢中,吃痛后纵身跃起,马背上的新娘子被甩出几步以外,重重落在地上。 鲜红刺目的盖头滑过女子的面颊,随风轻轻飞走,一张白皙纯美的面容呈现了出来,似若星辰的明眸大眼如清泉般的亮澈,玲珑俏鼻下是不点自红的樱唇,眉黛不粗不细浑然天成。 殷绛雪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胡须满面的男子,目光中充满不屑和怨恨。 付陵朔片刻的愣住,半眯了下眼睛懒懒的瞅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你没事吧?”付陵朔走向殷绛雪身旁想要扶她一把。 殷绛雪没有理会,自己站了起来,顺手拂袖雅站一旁,如同傲视的梅花。转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不紧不慢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劫富济贫?用我来换钱?”抚袖而下,举止之间冷漠而尽显一股贵气,绝美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 付陵朔没有急着回答,上下打量了新娘子一番,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纤瘦高挑。低头淡淡一笑,果真是云王,眼光不错。片刻后,不紧不慢道:“我要火灵芝。云王前不久刚刚得手的东西。” 他的直言,让殷绛雪心中一震,但依旧面色无波,抬眸看着这个一身兽皮打扮的男子。他的手和颈部的皮肤明显比脸上白多了。脸上似是摸了黄泥,那大胡子边上有隐隐可见的白色凝固物,唯一没有涂过东西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俊美的无可比拟。举手投足间道是一副文雅气质。 “你不是山贼?”殷绛雪疑惑的看着他,淡淡道:“山贼不会为了一个火灵芝跟王爷做对,火灵芝对他们用处不大。而得罪了王爷,怕是这山寨日后要血流成河了。” “你想不想死?”付陵朔没有动作,只是微微启唇。而目光却突然变得凌厉,寒气逼人。看来这个新娘子胆子不小,也不懂得自保应该怎么做? 殷绛雪收回目光,望向一旁树木,轻声道:“其实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去王府偷,抓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付陵朔淡淡一笑:“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你现在应该想想自己的处境才对。”绕到女子身后,伸出右手按住她的左肩,手腹用力扣了下去,发出阴冷的声音:“不过只要你安份一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再像刚才那样想着怎么逃走的话,那么本大王的手下有很多都是没娶亲的,他们应该很乐意娶个准王妃,是不是?” 殷绛雪肩上吃痛,微微皱了皱眉。长长的眼睫轻垂,不再言语,眸中闪过无奈的恼怒。 ------------ 第二章 抢回的新娘 马儿绕着曲折的山路慢跑前行,不到半个时辰来了半山腰。平阔的一处地方。石门上的大字表明了这是山寨的老窝。 “少爷,少爷……”山寨大门前站了十几个手持大刀的山贼,各自横眉黑肤。不一样打扮的是最前面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眉清目秀。此时正跳着脚呼喊着。他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绿衣女子。两人看到骑马而来的胡须男和一身红嫁衣的准王妃笑得跳起了脚。 马近,付陵朔微微一笑番身而下,随之顺手也拽下了同马的新娘子。 殷绛雪在没有妨备之下,被他生生拉下马来,一个颠簸差点摔倒。转头蹙了蹙眉,狠狠瞪了付陵朔一眼。 大门前的少年跟绿衣女子忙迎了上来:“少爷。” 殷绛雪皱了皱眉,转眸看着少年和绿衣女子。只见两人服饰鲜亮整洁,男的白面书生像,女的眉目清秀,身材娇小,灵动的眼神此时也在打量着她。 几人看到面前的嫁衣女子同时一愣,眼底闪过了惊异之色。 “啧啧,这云王真有福气,娶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白面书生像的男子绕到新娘子身旁从头看到脚,一脸邪笑。“啊……”,他突然大叫起来,原来耳朵被绿衣女子狠狠拧住。 “石良玉,你说谁漂亮?”绿衣女子挑眉冷笑,威胁的看着书生像男子。 男子忙求饶起来:“当然樱儿最漂亮了。嘿嘿!” 绿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才放了手,一脸满意的笑容。又转头看向付陵朔:“少爷,您一定累了,回庄休息一下吧。” 石良玉笑着接道:“是呀,少爷,您看您这脸上的东西,快洗洗吧,贴久了会难受。” 付陵朔点了点头:“好。”又看了一眼殷绛雪对绿衣女子道:“樱儿,她就交给你了。” “是。”司徒缨应道。 山寨厅后花园。 “姑奶奶,你们要我办的我都办了,快给我解药吧!”满脸胡须的中年肥胖男子追在司徒缨身后走着,一脸苦样。 司徒樱一边看着手中帕子,一边漫不经心道:“韩大寨主,你着什么急呢。我们要办的事还没完呢,这么快给你解药,让你好了以后拿刀来砍我们啊?” 韩大虎忙摇摆着双手:“不敢不敢,只要你给了我解药,我立马酒席伺侯,亲自送姑奶奶跟两位大爷下山。” “这个再过几天吧,等云王送来东西了再说。” “哎呀,姑奶奶,云王要真的来了,我们山寨就全完了。姑奶奶把解药给我,我得马上收拾东西跟兄弟们逃命去了,哪敢等云来啊。”韩大虎说着忙拱手跪下相求。 司徒樱挥了挥帕子:“你怕什么怕,怕官兵干吗还做贼呢?就算这次不被灭了,下次也被灭了。既然当了贼就不该怕官,懂不懂?” “这……,可是之前我们抢得人都很一般,这次是王妃?我们死都不知道什么死啊?”韩大虎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司徒樱摇了摇头:“就你这样还做山贼?我呸。我告诉你,你不按我们说的做,不等云王来,姑奶奶我就让你跟你们兄弟全都毒发,七空流血,骨肉腐烂再死。” “啊……”韩大虎张大嘴角不敢再出一言。 司徒樱甩了甩帕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殷绛雪呆坐在房间里,心里寻思:看刚才那少年和绿衣女子的打扮道像是有钱家的公子小姐。他们称胡须男子为少爷,想必这少爷的来头也不小。想要火灵芝的人?敢劫王妃的人?会是什么人呢?而云王此时又会怎么样? “咚咚……”叩门声响,殷绛雪收回心绪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身着暗紫色锦衣的修长男子走了进来,俊美的玉面上含有淡笑却并着丝丝寒冷之意,明眸深邃摄人心魄,五官分明完美极致。 殷绛雪不由得暗自一惊,看着眼前这双熟悉的眸子,心中一亮。原来是他,抓她来的胡须男子,原来他的真面目是这样的: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举止反足间俨然一副脱俗气质,眉宇之间隐隐一丝霸气。 “你是夏云侯的亲妹妹?” 殷绛雪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付陵朔淡淡一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你叫什么名字?” 殷绛雪侧身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付陵朔不恼反笑了笑:“不说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知道火灵芝吗?” 殷绛雪点了点头,细长的眼睫轻轻闪过,:“只知道是一种名贵的药材。” “是一种很难找的药材,世上估计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付陵朔挑了挑眉邪笑的看向新娘子,眸中闪出星光:“你猜,云王会不会用它来换你?” 殷绛雪没有回话,只是眼神迷离的看向门口。 付陵朔起身缓缓走到新娘子面前,嘴角一缕邪笑,弯身将脸凑到她的脸旁,伸手抬起新娘子白嫩的下颌:“很漂亮的脸,不过很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不知道你的命好不好?” 殷绛雪心中恼怒,扬头转脸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掌:“放开你的脏手。” “别动。”付陵朔脸色一变,迅速将放在她下颌的手指滑落到女子颈部,指腹用力按下:“你信不信我让你今晚变成押寨夫人。” “咳咳……”殷绛雪干咳两声,脸色气得通红,但也不再动弹,心中像是被重重压上石头,气闷难当。她也自知不能吃了这眼前亏,便不再跟他计较。心中窝火,竟然让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羞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有机会一定把这人碎尸万断。 付陵朔看出殷绛雪的恼怒,得意的笑着收回了手掌,挨着坐到她旁边:“如果我得不到火灵芝,那你就乖乖做我的押寨夫人,怎么样?”轻浮的邪笑配合着玩世不恭的语气。 殷绛雪鄙夷的瞥了一眼付陵朔,不再说话。心中叫苦,第一次穿嫁衣,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个禽兽,真是出师不利。只愿早些有人来救。 付陵朔见她不语,又笑道:“我越来越觉你比火灵芝有意思多了。要么火灵芝我也不要了,今天晚上我们直接拜堂怎么样?” “你……”殷绛雪终于忍不住了,脸色气得发青:“我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你。” 付陵朔哈哈大笑:“终于说话了。”顿了顿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云王是猪还是狗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要火灵芝,还是跟云王有仇?如果只是要火灵芝,那你放了我,我回去以后,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把火灵芝送上门来。” 付陵朔收了笑容,正色道:“我凭什么信你呢?” 殷绛雪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淡淡一笑,显出一副无比诚意:“凭我是未来王妃,回去以后就是正王妃,既然是王府的东西,我一定有办法拿到。”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章 交易 “怎么样?”殷绛雪一脸期待的看着付陵朔。 “不怎么样?”付陵朔狡黠一笑。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怎么样,你就能怎么样吗?” “你……” “我……哈哈。”付陵朔肆意的邪笑让殷绛雪心灰意冷。 “少爷。”石良玉没头没脑闯了进来,看了一眼付陵朔和殷绛雪,见两人此时似乎谈得火热,愣了一下。片刻后,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什么事?”付陵朔收了笑容站起身,正色起来。 石良玉不急也不燥,缓缓回话:“云王带着人马上山来了。” 付陵朔和殷绛雪同时一惊,付陵朔微微蹙了蹙眉:“这么快?”他才刚刚回来换了件衣服,不到半日时间那人就到了。转眼看向身披嫁衣的新娘子,见她回避了眼神心中寻思,莫非这夏云侯的地位真的让云王也有所顾忌。 殷绛雪见两人似乎没有一丝惊诧的样子,脸色反而比刚才显得沉稳一些,更是对他们的身份充满好奇。 付陵朔瞥眉看向殷绛雪,目光隐隐几缕摸不着情绪的淡笑。 殷绛雪不自在的侧过头去。 林间小道,红衣喜服的年轻俊面男子手持宝剑,紧锁眉头,身后百名士兵紧随其后,一路快步上山。 男子抬头看了看高山上的日头,转头剑眉一扫,看向被手下反绑的山贼,厉声道:“还有多远?” “王爷,不远了,马上就到山门了。”山贼忙胆怯的回话。 “王爷小心有炸,刚才劫走我们小姐的那人手段毒辣。他骑马走后,我们许多兄弟都不知不觉中了剧毒。他还留书要我们的火灵芝,定不是一般人。”一旁的姜流忙提醒道。他是夏云侯府的人,此次护送新娘,如果新娘出了任何意外,他便死无全尸,还可能祸累家人。 山贼忙解释:“那人不是我们山寨的人,我们是被逼的。我们要不按他说的做,就会毒发身亡。寨里的人全中了那人的毒,连寨主也中毒了。要不是这样的话,给我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动王爷的人啊!” 云王眉头一锁:“哦,除了火灵芝,他们有没提过什么事情,或说过是什么人?或是有没提过用火灵芝来做什么?” “没有。”山贼大力的摇着头:“他们说话都让我们回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火灵芝呀。王爷……” 云王顿住脚步,低头思量。 “云王。” 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嗓音,两男两女顺树飘飘若仙而下,落到了一干人等前面的几十步以外。 同样刺目的红衣,云王和殷绛雪同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对方,四目相对,各自目光复杂。 云王的目光从新娘子的脸上移动到她肩上的手掌上,顺着手掌顺延到紫衣少年淡笑的面容上,心底无限恼火,大声道:“马上放了她。” 付陵朔不屑地冷冷一笑,按在殷绛雪肩上的手掌加重了力道,目光紧锁在云王脸上:“火灵芝呢?” 殷绛雪肩头吃痛,不由得皱了皱眉。云王看着有些着急,侧头看向身旁的卢群递上一个眼色。 卢群会意,忙捧上一个紫木盒子上前几步,走到两队人之间。伸手打开盒子,展现于四人面前。 紫褐色的灵芝在阳光下反出道道刺眼的光芒,形状大若食盘,茎粗曲姿,似若仙物。 “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石良玉和司徒樱看得几乎快要流下口水了。 付陵朔和殷绛雪也是暗暗一惊,确实是真物,眼中同时闪过一道光,瞬间即逝,面色无波。 云王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紫衣少年和自己的准王妃,淡淡一句:“可以放人了吗?只要你放了她,本王可以保证,你们可以拿着这个灵芝安全离开。”最后几字说的一字一顿,生怕别人听不清楚。 付陵朔轻瞥了眼身旁的殷绛雪冷冷一笑:“看来你夫君挺重视你的。” 殷绛雪回看了他一眼,侧过头去,不做理会。 “王爷。”一旁发愣了半天的姜流突然开了口,脸色发白。 “怎么了?”云王回头。 姜流忙走近云王身前,低声附语。 只见云王在姜流耳语之后,脸色陡然一变看向殷绛雪,殷绛雪神色一慌忙收回了目光,咬紧牙齿。 云王上前一步,挑了挑眉,看着付陵朔冷冷道:“放人吧。” “王爷……这……”姜流不解的看着云王。云王却视而不见,目光直锁紫衣少年,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付陵朔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一闪,按在殷绛雪肩上的手指迅速变掌,用力将殷绛雪推向云王,既而闪到卢群身旁,瞬间夺走了火灵芝并撤出几步之外。动作之快,犹如风驰闪电一般。 云王忙扶住了被付陵朔推来的新娘,目光却是一股寒意。 “走。”付陵朔看了殷绛雪和云王一眼,一声令下,转身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石良玉和司徒樱忙提步追去。云王身后的人马也意欲去追。 “别追了。”云王一声吩咐,众人迅速停步:“那灵芝对本王不是很重要。那三人功夫不错,今日不宜为敌。”转头看向新娘子,目光凌厉:“你是什么人?” 殷绛雪侧目回避过他寒冷的眼神:“我要的也是火灵芝,既然那灵芝已被人劫走,只要你放了我,你的准王妃就会平安。” “你们不是一伙的?”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刚才注意到紫衣男子时,也看出那人并不知道她是假的。 “如果是一伙的,他们刚刚就不会留下我一人。” “我们小姐在哪里?”姜流看着殷绛雪急道。 殷绛雪淡淡一句:“只要我没事的话,她就没事。”又看向云王,“你明知道我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救我?白白失去了火灵芝。” 云王没有回答,看向一旁的姜流,嘴角一丝阴冷之笑:“姜流护送王妃不利,死罪。”说完从身旁士卫身上抽出利剑直刺于姜流胸前。 “云王……你……”利刃刺入的胸口顿时鲜血涌出,姜流捂住伤口,瞳孔放大,嘴角也留出了血丝,他惊诧的看着目光阴狠的云王,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便缓缓软了下去。 ------------ 第四章 洞房花烛 洞房红烛,一对新人相对而坐。 “我不是你的王妃,你放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你的王妃平安回来。”殷绛雪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惧意,绝美的容颜幽凉,她只要想起白天面前的这人对那将军心狠的下手,就不寒而栗。 “你叫什么名字?”云王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淡淡一笑,眼中退去了白天那种嗜血的颜色,明亮而俊美。 殷绛雪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火灵芝?” 殷绛雪垂眸,依旧不答,清冷的目光看向别处,高挑完美的身姿静而不动。 云王放下手中酒杯,起身绕到殷绛雪身旁,俯身靠近,沉声道:“你让我失去了火灵芝,你拿什么赔我?” 殷绛雪急忙移开身子与他保持距离,戒备起来,明眸抬起,淡淡道:“如果我有事,你的王妃就会死。”心中却是波澜凶涌,惧怕不已。 云王见她闪躲,嘴角扯出一缕邪笑:“我只知道花轿和洞房里的新娘只有面前这一个,即使是错了,事后发现又能怎么样?” 殷绛雪一惊,原来他想将错就错,难怪杀了准王妃娘家人灭口,并不是因为那人保护不利,而是不想让那人毁了他的计谋。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想跟夏云侯结亲家? 云王见她思索不语,淡淡道:“你只要安心做本王王妃,本王自不会为难你。至于夏云侯那边,本王也自有交待。” “这个,我想想。”殷绛雪心中叫苦,这回真是骑虎难下了。不答应,会跟白天那人一样的下场;答应,岂不要嫁给这人?正在左右为难之时,余光看到墙上的宝剑,心中一亮:“不是我不答应,只是……”身子缓缓后退。 “只是什么……”云王心喜地挑了挑眉,步步逼近。 “只是……”殷绛雪突然转身,跃身而起,摘下了墙上悬挂着的宝剑,迅速拨出鞘,挡住云逼过来的胸前:“马上放我走。” 云王微微一愣,随之冷笑:“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走出这里吗?” 殷绛雪眸光一闪,刺剑而去。 云王双足点地急步退身。 殷绛雪挥剑斩去,云王跳起踩于剑尖之上,一个空翻飞到殷绛雪身后,在她背上一脚踢去。 “哐……”殷绛雪右肩被他重重踢中,闷哼一声身子不稳,倒在地上,宝剑也随之落地。 云王冷冷一笑,缓步走到殷绛雪跟前,俯身下去,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原来你会武功,只可惜本王没那么好对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本王无情了。”眸光一冷,手指从殷绛雪下颌滑落到她的胸前,顺手扯去。 红裳碎裂,殷绛雪肩头露出的凝脂白雪一片。她惊慌起来,忙伸手拉衣护肩,却被云王抓住手腕动弹不得,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全身,莫大的耻辱敢令她痛不欲生。 “啪……”一声剧响,两人同时看向房顶。一个被刚刚砸开的大洞落下无数瓦片,直砸下来。 云王一惊,眼疾手快,忙拉起殷绛雪躲向一旁。 瓦片尽落之后,缓缓跃下三个人影。一男两女,男子眉目俊朗,目光凌厉,一身黑衣。两个女子,一个目光呆滞,明眸大眼的美丽女子,身着一套粉色沙衣。一个娇小灵气,小家碧玉的俏丽模样,红色的衣服。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夜闯我云王府?”云王一手抓着红妆的殷绛雪,目光冷凛的刺向这三个不速之客。 黑衣男子看到殷绛雪肩上遮掩了一半的肌肤,眸光嗜血的看着云王:“马上放了她,不然杀了你的王妃。”一手扯过身旁的粉衣女子,手指扣上女子喉间之处,随时有扭断她脑袋的可能。 云王看了一眼粉衣女子,正对上她复杂的目光,淡淡笑了笑,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假新娘道:“本王只知道,本王八抬大轿抬来的新娘就在身边,你们带来的人本王不认识。” 粉衣女子微微一愣,明眸中明显划过一道伤痛,牙齿紧咬着嘴唇。 殷绛雪看到黑衣男子后松了一口气,面色平静了下来。趁着云王稍稍分神之际,忙出掌打开了他的手臂,迅速转身撤到黑衣男子身旁。 “小姐。”红衣少女忙上前扶着殷绛雪,目光关切。 “小姐,没事吧!”黑衣男子也有些担心的寻问。 殷绛雪微微一笑:“没事。”看了一眼此刻脸色发青的云王,“我们走。” 黑衣男子用力将粉衣女子推向云王,双臂架上两个女子跃身跳上房顶:“你的新娘还给你。” “王爷……”房门被推开,闻声而来的官兵闯进房来。 云王与刚刚接住的粉衣女子面面相觑。 云王回了回神,对门口的官兵大声道:“有刺客,从房顶走的,马上给本王追,留活口。” “是。”众人听令,忙转身而去。 京城龙华客栈。二楼的包间里,付陵朔举坏品着美酒,眼神却有些迷离。 “少爷。”石良玉晃着身子走了进来。 付陵朔放下了酒杯:“怎么样,打听到了什么?” 石良玉坐到付陵朔对面,清了清嗓子,摆开折扇:“云王府昨夜确实遇到了刺客,夏云侯应该已经听说了妹妹被劫的事情,今日一早,他的表弟离烟龙就已经到了云王府。” 付陵朔挑了挑眉:“云王府昨夜可有什么损失?” “没有任何损失,看来那刺客没有得手。” “哦。”付陵朔低头思量着。 “少爷。”石良玉见付陵朔沉思半晌,伸出折扇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少爷,听说今日云王会跟夏云侯的妹妹正式拜堂成亲。” 付陵朔微微颤了一下:“成亲?”皱了皱眉,也对,找回了新娘是该成亲的。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心中却很不乐意他们成亲,脑中浮现出那火红嫁衣里的美丽女子。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起程回去。” “回去?”片刻后,付陵朔淡淡点了点头:“你下去准备吧,即刻起程。”他心中烦闷,这个地方是不能再留了,回去之后该忘的也就忘了。 “好的。”石良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石良玉。”石良玉刚刚走出门口没几步,就被司徒樱叫住。两人咬着耳语一路走开。 “少爷好像喜欢那个云王妃。”石良玉猫着腰,低语道。 “不会吧。少爷喜欢的不是她表妹木小姐吗?夫人早都答应了。”司徒樱也压低着声音。 “木小姐?也对,木小姐是个绝色的女人,没有男人不喜欢的。” 看着石良玉说着木小姐一脸痴迷的样子,司徒樱怒火直上,伸手揪起他的耳朵:“你说什么?没有男人不喜欢,你也喜欢是吗?” 石良玉忙解释:“我只是说说吗,人家就是很漂亮吗?”嘿嘿一笑:“我只喜欢你一个。” 司徒樱撇了撇嘴,放开了石良玉的耳朵:“我道是觉得那云王妃比木小姐漂亮多了。”伸肘顶了一下石良玉的手臂:“你去建议少爷把她抢回去做咱们的王妃怎么样?” 石良玉白了司徒樱一眼,用折扇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想让两国开战啊,不喜欢木小姐也不用这样啊,小家子气。快去收拾东西,少爷说咱们要回去了,到时候赶不上太君寿辰,那火灵芝就白抢了。”摆着扇子转身离去。 “你……,好好,我去收拾。”司徒樱在石良玉背后踹了一脚,嘻笑着转身跑了。 “哎哟……死丫头,你站住。”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五章 惜月花间 易国,靖仁王府。粉色,白色,紫色……一片牡丹花海,清雅的香气迷漫在空气里,让人不由得心情舒畅。 细水缓缓而下,手拿水瓢的年轻女子一身淡紫色的沙衣。嫣然一笑,精致的五官上淡淡一层清妆,杏目流盼之际的娇艳之美,让裙下的牡丹花也失了颜色。 “月儿。” 女子闻声回头,看到来人后微微一笑,放下了水瓢。拨裙从花丛间走出,迎了上去:“姨娘。” 被称做姨娘的女子一身红艳的纱衣,三十岁左右的模样,面容极美,走到木曦月跟前,比木曦月低了不到一寸,两人同样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红衣女子握住木曦月的手,将她打量了一番:“几年不见了,月儿长大了,越发标致了。”她正是靖仁王殷天明的亲妹妹殷雨亭。 木曦月娇羞一笑:“姨娘取笑了,姨娘才是美人呢。” 殷雨亭笑了起来:“老了,你七表哥都快二十了。” “姨娘一点不老,走到外面,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姨娘是月儿的姐姐呢?” 殷雨亭被木曦月说得更是心喜,看着她更觉喜欢:“月儿今年十八了吧?” 木曦月点了点头:“再有两个月就十八了。” 殷雨亭满意的笑了笑,心中自有打算。 “娘娘。”一个太监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向两个女子俯身一礼后,对殷雨亭道:“娘娘,七皇子到了。” “哦,朔儿到了。”殷雨亭与木曦月相视一笑,随着太监离去。 大厅,一个灰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与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衣的少年相邻而坐,喝着茶水。 “舅舅,我没来晚吧。”付陵朔俊朗一笑看着中年男子。 “你外婆寿辰还有十天,不晚。”中年男子眉宇之间尽是沉稳之气。五官分明,轮廓完美,一双炯炯的大眼,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实则已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苍白的脸色隐隐透着寒气,保养的如此之好,显然是身怀绝世内功。他正是靖仁王殷天明。而身旁的付陵朔正是他亲妹妹当朝皇后殷雨亭的第七子。 “你从天充国夺回火灵芝给你外婆,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的。那个云王看来也不过如此。” 付陵朔玩弄着手中的茶杯,心思似乎神游,漫不经心道:“云王好像并不在意火灵之,或者他更重视晴龙卓天的妹妹,重视夏云侯的实力。” 殷天明放下茶杯,思量了一会儿:“晴龙世家的夏国当初被我亲自带兵灭了,没想到还留下了几个余孽长大成人,居然还有了天充国的侯爵之位。近年来势力增大很多,天充皇很看重他们。” “听说,晴龙卓天救过天充皇,两人结了八拜之交?” 殷天明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他们暂时还不足为患。最近一年来,出现了一个‘血魔’,你可知晓?” 付陵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近一年来,我都游玩各国,道是不知道有这一号人物。发生了什么事?‘血魔’嗜血的魔鬼吗?” “一个红影模样的人,带着铜面具,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不知是男是女,轻功和内功都极高。轻而易举毁了我门下好几个江湖帮派。看来是冲着我来的。” “舅舅可曾与他交过手。” “没有。我至今还未遇到过他。没人可以查到他任何底细。” 付陵朔放下茶杯,目光一闪:“我道是很想会会他。” 殷天明看向付陵朔,目光有些凝重,沉声道:“朔儿,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上了他,不要与他正面冲突。虽然你得了我的真传,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付陵朔有些惊诧,舅舅的武功可谓是天下第一,做为唯一得到舅舅真传的他,走遍各国也未逢敌手。舅舅对他一直很放心,今日却说让他小说那人,看来舅舅对那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二哥,朔儿。” “舅舅,七表哥。” 殷雨亭和木曦月缓步走了进来。 殷天明对两人点了点头,缓缓一笑。 “母后。”付陵朔回了回神,站起身来走到殷雨亭身旁,一脸孩子气。转头又对木曦月微微一笑:“表妹。” “母后,您什么时候到的?” 殷雨亭笑着拉住付陵朔的手拍了拍:“母后前脚刚到,你后脚就到了,这回在外面也疯够了吧!”看了一眼旁边的木曦月,又回过头来对付陵朔道,“你陪月儿出去走走,母后跟你舅舅有事要谈。” “好的。”付陵朔看了一眼殷天明:“舅舅,那我先下去了。”见殷天明点了点头,带着木曦月走了出去。 殷雨亭看着两个年轻人和谐的背影,心喜的笑了笑:“二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很配?” 殷天明淡淡一笑,品着茶:“你有没问过朔儿的意思?” “朔儿从小跟着你。长这么大,一半时间周游各国,剩下的一半时间呆在你靖仁王府的时候比呆在宫里的时候都多。他从小就跟月儿很合得来,定是愿意的。”殷雨亭走到殷天明旁边坐了下来:“月儿命苦,从小就没了父母。我那可怜的妹妹如果在天有灵也很想看到她的女儿幸福,二哥,你说呢?” 想起木曦月的娘,殷天明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嘴角扯起淡淡不明思绪的笑容:“你跟母亲说吧!月儿是她一手带大的,月儿的主意,母亲来拿。” 殷雨亭点了点头。 木曦月跟付陵朔来到牡丹园。木曦月拿起水瓢继续给花浇水,回过头对付陵朔缓缓一笑:“表哥这次又去了哪些国家,有什么好玩的?” 付陵朔看着一片花海,深吸了口气,有些迷醉,淡淡回之一笑:“我去了天充国,从云王霍庭震手中抢了火灵芝。” “火灵芝?”木曦月站直了身子:“百年难得一见的火灵芝?可保外婆身体安康。”笑了笑又道:“表哥的本事又增长了,连传说中很神勇的云王都不是表哥的对手。” 付陵朔垂下脑袋,叹了口气:“其实根本就没交上手,很轻易就拿到了火灵芝,让我觉得很是无趣。” “那是为何?” “我扮山贼抓了他的新娘子,他就乖乖拿着火灵芝来换了,没有半句推辞之说。” 木曦月放下了水瓢,思量起来:“看来这个云王挺重情的。新娘子一定很漂亮吧!” “我看他是很顾忌夏云侯才对。新娘子是夏云侯亲妹妹。我感觉那个夏云侯似乎比云王厉害多了。”忽然看到木曦月脸色一变,关切道:“曦月你怎么了?” 木曦月忙摇了摇头:“没事,你说的对。那个……我们去看看外婆吧,她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 付陵朔微微一笑:“对,该去看看她老人家的。” 两人并肩离开了牡丹园。 ------------ 第六章 冤家路窄 靖仁王府,琼花园。流星阁二楼上,年轻的少女,一身桃红色的纱衣如彩云般飞舞,身轻如燕,婀娜的身段将这优美的舞姿显得淋漓尽致。轻纱后的面粉若隐若显,娇俏秀丽的脸庞如美玉般如瑕。 少女几步外,靠近阁栏处,两名少女同坐抚着一把古筝,盈盈淡笑。一个身着黄色罗裙,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凤眼俏鼻美丽动人。另一个上衣白色纱衣,下衣蓝白相错的格子罗裙,明眸大眼,肌肤似雪,谈笑间如月中嫦娥下凡不可芳物。 舞毕,起舞的女子走到正在弹琴的两个女子身旁,心喜一笑:“岚若,绛雪,你们说奶奶寿辰时,我跳这支舞怎么样?” 两个女子停止了拨弄琴弦的纤纤玉指,相视一笑。 殷岚若站了起来:“当然好了,蝶儿姐姐人如其名,舞姿如彩蝶飞舞,让人看了流留忘返。奶奶寿辰时,姐姐跳舞,我和绛雪扶琴。奶奶一定会高兴的。” 殷绛雪也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我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送给奶奶,从风国带回来的天山雪莲也弄丢了。” 殷蝶兰安慰道:“天山雪莲你不带回来还好,过几天大姐就从风国回来给奶奶祝寿。风国的特产,姐姐怎么会不带呢?你要先带了,道觉得大姐带的多余了。” 殷绛雪淡淡一笑:“也是。” 殷蝶兰对殷岚若挤眉一笑,顿了顿嗓子:“大姐和大姐夫来贺寿,你是风国的二皇子会不会也来呢?”眸光瞥向殷绛雪。 殷绛雪皱了皱眉,也不做理会,这话明明是给她说的吗?她五岁便被父亲送到了风国拜天山龙女为师。天山龙女是风国皇后,殷绛雪自小在风国长大,在自己家里呆的日子屈指可数。现在将满十六岁了,除了出生后的五年以外,也才在这府里居住不到一年左右的时间。 殷蝶兰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解,问道:“绛雪,你知道大姐来时会带上雪莲的,怎么前不久还专门去风国再取呢?” “额,这个……我也想给奶奶带雪莲的吗?我想我要带了,姐姐换别的东西也行呀,风国还有另的珍贵东西的。”殷绛雪不自然的笑了笑,解释的很勉强。 “我可不信,是不是时间长没见风国二皇子,想去见见他?” “什么啊?我跟他不熟,是相当不熟,不要把我跟那人的名字扯到一块。”一想起杨云飞从小欺负她,殷绛雪就恨的咬牙切齿,还能谈上什么感情?这次最好别来。要是来了,嘿嘿,在她的地盘也让他吃点苦头,以报这些年来的委屈。 殷蝶兰与殷岚若自不知道其中的原尾,只当她是小家子气,害羞而不好意思说。两人面面相觑,狡黠一笑,也不再多问。殷蝶兰点足几步转到阁中央又跳起舞来。殷绛雪与殷岚若坐下继续抚琴。 香云居,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二楼阁上靠窗的地方,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少年拿着酒杯,低眸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思索着什么。 “小姐,楼上请。”小二招呼着殷绛雪上了二楼,麻利的擦了一张桌子:“小姐请。” 殷绛雪点了点头刚要坐下时,看到了窗前的少年顿下了脚步,对小二道:“不用招呼我了,你去忙吧。”转身走到少年身旁:“琳表哥。” 少年闻声回过头来,完美的轮廓上俊美分明的五官浮起微微一笑,深邃明亮的眸子直射出迷人的魅力:“绛雪。” 殷绛雪坐到了少年对面,淡淡一笑,转头看了楼下一眼:“还是易国的京城比较热闹。” “哦,风国的京城人很少吗?”李楚琳放下手中的酒杯,帮殷绛雪倒了一坏茶水。 殷绛雪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风国地处偏避,土地有一半是沙漠戈壁,人烟相对稀少一些。” “离天山很近?” “是的。出产天山雪莲。” “据说天山雪莲可以医百病,还会使人内功增厚?” 殷绛雪笑了笑:“没有那么神奇,泡在酒里,喝了可以使人身体安康道是真的。受了内伤,吃了以后,也会使人很快恢复。至于内功,没有任何帮助。不过长期吃的话,身体健康,对炼功是有帮助的,但不会是传说中那样的。只是一种和人参灵芝一样保健的东西。” 李楚琳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少爷,这是咱们京城很有名的酒楼,咱们这些年在自己地盘上道是很少停留,你还没尝过这里的东西吧?呆会儿,我给您点几道这里最拿手的小菜,保证是以前没吃过的。” 付陵朔走进了香云居,石良玉在他身后喷的口沫横飞,不亦乐呼,除了嘴,手也不闲着,摆着白扇,走得大摇大摆。司徒缨撇着嘴,在一旁像看耍猴般看着石良玉手舞足蹈的样子。 “几位客官,楼上请,有雅坐。”小二看到三人衣着不凡,心中一喜,忙迎了上去招呼。 付陵朔三人跟着小二上了二楼。几人刚欲坐下时却看到了窗前的李楚琳和殷绛雪,不由得心中一惊,满脸惊诧。 “琳表哥最近有没有回过壁国看外婆?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吗?”殷绛雪看着李楚琳问道。她的母亲靖仁王妃和李楚琳的母亲是亲姐妹,同是壁国现任皇帝的亲妹妹。李楚琳的父亲是靖仁王手下的一名将军,父母去逝已有十几年。靖仁王府里的李园便是李将军的住处,李楚琳自小在壁国长大,几年前才回到李园居住。 “壁国与易国相邻,快马十几日便可以到,我时常回去的。她老人家身体安康,放心吧。” “咚咚”付陵朔淡淡一笑,走到两人桌旁,伸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李楚琳与殷绛雪同时抬头看去。 “阁下是?”李楚琳一脸不解,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人。而一旁的殷绛雪却心中一震,目光中满是诧异。 付陵朔没有理李楚琳,直盯着殷绛雪,挑了挑眉,狡黠一笑:“云王妃,这么快又见面了。” ------------ 第七章 表哥表妹 殷绛雪收回目光,面色瞬间恢复到平静无波,抿了口茶水,淡淡道:“公子在对谁说话呢?” 付陵朔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假装不认识?弯身与李楚琳和殷绛雪同桌而坐,正好坐到两人中间,自己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看了李楚琳一眼,又看向殷绛雪:“新娘子记性可真差,这么快就不认识了。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位仁兄应该不是天充国的云王吧!” 李楚琳惊诧的看向殷绛雪,见她似乎微微有些不自在,更是疑惑。 殷绛雪抿着茶水,不紧不慢道:“这位公子一定认错人了吧!我好像没见过你?” 石良玉在一旁盯了半天看着着急,本来不想打扰少爷,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认错,怎么会认错,樱儿,你过来看。你看她是不是那个新娘子。” 司徒樱上前几步,看着殷绛雪端祥了一番:“很像,但我不敢保证是同一个人。” “走开走开,真是没用。”石良玉合起折扇敲在司徒樱脑袋上。 “你……”司徒樱气得满面通红,但忌于付陵朔在场,不好出手,只得忍着,下去收拾他。 “表哥,我们走。”殷绛雪不想纠缠,对李楚琳说了一声,便站起身来,提步欲走。 李楚琳跟着也站起了身,给桌上留下了一锭银子付帐。 “我们少爷没发话,你们就想走。”石良玉展开又臂挡住了两人去路,一脸无懒的样子。 “让他们走。” 李楚琳眸光一变,刚欲出手,却听到付陵朔的声音,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走,表哥。”殷绛雪拉住李楚琳手臂,两人并肩离开。 李楚琳微微回首,看了一眼付陵朔冰冷的背影,回过头缓缓下楼而去。 石良玉见两人走远,大步走到付陵朔旁边坐下:“咦,她是不是云王那个新娘子呢,我也怀疑了。说是呢,她人现在在这里,那就应该是从成亲那日起就开始赶路,才能此时在这里出现,显然不合理。如果说不是,天下难道真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当然是了。”付陵朔手指重重的捏着茶杯,眸光一道寒气。从刚才那女子的眼神里,他早认出她就是那人了。可是为什么她刚一成亲就要离开天充国呢?而那个蓝衣少年又是谁? “表哥?表妹?”付陵朔不由得发出喃喃自语。 石良玉咧嘴一笑:“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就像少爷跟木小姐一样。如果刚才那个白衣女子不是之前那个新娘子的话,那么肯定跟她表哥有一腿。哎呀!有可能是那个新娘子啊!她一定不愿意嫁给云王,所以跟她表哥私奔到了这里。” “噗……“付陵朔刚喝进去的茶水全喷了出来。石衣玉说的漫不经心,他却听得极为刺耳,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儿。顿了顿,沉声吩咐道:“你马上去查查他们的身份,我怀疑他们是天充国奸细,意图对我国不利。”心想,表哥表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从小认识的早了点吗? “是。”石良玉忙应声离去。 李楚琳与殷绛雪回到靖仁王府,一路无语。 “李少爷,郡主。”门口的守卫李新忙弯身行了礼。 两人对他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走了进去。 “琳表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叫我云王妃?” 李楚琳微微一笑,看向殷绛雪:“是很想知道,不过你要是不愿说,也没关系的。” 殷绛雪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去:“我之前去过天充国,想要抢云王的火灵芝给奶奶拜寿。所以劫了云王的新娘子,假扮成她。谁知道那人也要火灵芝,所以把我当成真王妃给劫了,还从云王那里换走了火灵芝,让我空手而归。” 李楚琳怔了一下,问道:“云王没认出你是假的吗?” “这个?他在成亲之前应该没见过真新娘,所以认错了,就把我给换了。”她没好意思告诉他,那云王对她无礼的事情,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幸亏陆隐峰急时赶到救了她,才保得清白之身。这些全都怪刚才那个假扮山贼的人,没想到那人也来了这里。如果不是怕把事情弄大让家里人知道了,才忍了这口气,日后必要报仇。 “那么,后来你是怎么从云王府逃走的?” “隐峰在半路把我救走了。” 李楚琳松了口气:“以后还是别做这样的事情了,很危险的。” 殷绛雪心中一暖,心喜的点了点头。又突然脸色一变,瞅了瞅周围,见无人经过,才放了心:“琳表哥千万别告诉别人,让父王知道就不好了。我告诉他们,我是去风国一趟的。没说去天充国。” 李楚琳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又皱了皱眉,“只是刚才那人你要小心了,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再遇上他,事情传到府里来,王爷肯定就知道了。” 殷绛雪点了点头。 “师兄。”灵动婉转的女声由远处传来。 李楚琳和殷绛雪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橙红色沙衣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眸子灵动,眉清目秀,出落得非常标致。 “子仪。” “子仪姐姐。” 方子仪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师兄去哪里了,快回园子吃饭吧,郡主也一起吧。”她是李楚琳在壁回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跟他一起来到易国,与李楚琳和李楚琳的妹妹李紫欣同住李园。 殷绛雪回之一笑:“不了,你们回去吃吧,我还有事,先回琼花园了。”心中却酸溜溜的。缓缓转身离去。 “表哥表妹?她是夏云侯的妹妹,她叫那个男的为表哥,难不成,他是离烟龙?为什么会来这里呢?”付陵朔一路寻思着两人的关系,迷迷模模已走回了靖王府。 “七殿下。”李新忙行了礼。 “嗯。”付陵朔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继续思索着没有想通的问题。 “琼花园。”付陵朔看着石门上的三个大字,摸了摸脑袋:“见鬼了,怎么莫名其妙走到这里了,我应该是住在紫竹园的。”转身离开。 “殿下好。”路过的家丁跟付陵逆打着招呼。 付陵朔点了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琼花园”三个大字,问道:“这里住着什么人?” 家丁恭敬回道:“是王府未出阁的三位郡主。” “三个表妹?蝶兰,岚?,?雪……”他想了半天没有把几个表妹的名字想全。 “是蝶兰郡主,岚若群主和绛雪郡主。”家丁忙提示道。 付陵朔点了点头:“对对,是她们三个,我见过的。只是那个最小的好像自小离家,很多年没见了。蝶兰和绛雪是二舅舅的女儿,岚若和大表哥是已过逝大舅舅的孩子。” “是,是。殿下记得没错。” 付陵朔又看了石门一眼,转身离去。 ------------ 第八章 满城画像 紫竹园,香藕阁。付陵朔懒懒得躺在二楼阁中长椅上,双手背于脑后,仰天长卧,微微闭着双眸,嘴角擒着一根细竹小枝。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上阁来,接着便是男子重喘的声音。 付陵朔依旧一动不动,懒懒启唇问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石良玉坐到石桌旁拿起茶壶牛饮了一番,回道:“没有。” 付陵朔猛得坐起身,屈腿斜坐,瞪着他:“那你跑回来干什么吗?” “我今天早上拿着少爷给我的画像到处问人一点结果都没有。灵机一动,就花了些银子,让画师临模了千张。然后让人在京城大街小巷贴了个遍。肯定能找到他们,我聪明吧,殿下?”石良玉得意的笑着。 付陵朔皱了皱眉:“这样行吗?” “行,当然行了。我写着千金勋赏的,保准不到三天就可以找到,让他们无处可逃。” 付陵朔半信半疑的看着石良玉,总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似乎这个办法也会有效,那么就先试试吧!顿了顿道:“这个,千万别让我母后他们知道。” 石良玉凑到付陵朔身旁,低声道:“殿下放心,我在棒文上留的香云居的住处,雇了几个人在那里接待,雇的人也不知道我是谁。” 付陵朔对石良玉赞赏的笑了笑:“聪明。” 琼花园,流星阁。殷绛雪看着阁外风景,抚琴消遣,盈盈一笑间,仿佛天上仙子,纯美动人。 “绛雪,绛雪。”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快步走上阁来,俊美的面孔上眉头紧锁,声音中夹杂着怒气。 “哥哥,怎么了?”殷绛雪的手指顿在了琴弦之上,缓缓起身走到男子身旁,一脸诧异。 殷落枫看了她一眼,撩起衣摆坐到了阁栏下的木椅上,将手中厚厚一叠东西甩到了身旁椅上。 殷绛雪心中纳闷,隐隐看到椅上的纸张上有字有画,走过几步,伸手拿了起来。 “千金勋赏……”殷绛雪脸色一变,拿着棒文的手指微微发抖,心中更是剧颤起伏。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了,脑子里浮现出那紫衣恶人的邪笑,手指捏碎了手中纸片。 “绛雪,你是不是得罚什么人了?他们知不知道你是咱们靖王府的郡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着不耐烦了!”殷落枫气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阁中来回踱步:“堂堂郡主,还出阁呢,画像就被人贴的满城皆是,这让你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呢?要是让我查出来是哪个混蛋干的,我灭他九族。” “哥,父王知不知道?”殷绛雪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哪敢让父王知道,我封锁了消息。也让人把画像全毁了,竟然有上千张,太可恶了。” 殷绛雪听他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哥,我从风国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一帮土匪,后来我逃了。但昨日居然在香云居又遇到那个土匪头子,肯定是他干的。” 殷落枫心中一惊:“土匪?怎么没听你提过。” 殷绛雪低下头去,轻声道:“不敢让父王和母妃知道担心,反正我也没事回来了。” 殷落枫瞪了殷绛雪一眼,瘫坐到木椅上:“你把那人画出来,我让画师临模千张,也贴个满城,不信不把他揪出来给废了。” “好。”殷绛雪也是一胸怒气,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回房。殷落枫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跟在她后面走去。 殷落枫拿着殷绛雪刚刚画好的画像,皱了皱眉:“妹妹,你这么多年,画画的功夫一点没长,画的真不怎么样。不是说土匪吗,我怎么看着像个小白脸儿呢?而且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殷绛雪放下画笔,撇了撇嘴:“人家琴棋书画最差的就是画吗,因为师父根本不会画画吗?爹又没教过我。对了,哥哥,画上留字,千万不要提及王府,让人找到咱们家里,父王知道,我就惨了。” 殷落枫点了点头:“嗯,这个我明白。”又抖了抖画像,看着画中的男子,狠狠瞪着,“算了,就这么凑合着先用吧。等我抓到这小子,让他生不如死。我去了。”转身走开。 殷绛雪看着哥哥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想了想,也没其实办法了。这回抓到那个小子,一定让他好看。 付陵朔带着石良玉出了靖仁王府,走向香云居。一路走来,没有发现女子的画像,心中纳闷。 付陵朔转头看着石良玉,问道:“你真的贴了吗?为什么一张都看不到。” 石良玉挠头思索:“我确实贴了呀,今个早上还有的,不可能现在一张都没了呀。怪了,怎么还多了很多一个男人的画像,也是千金勋赏,联络地方也是香云居?”他突然眯起小眼,“我怎么觉这个画像中的人有那么一两分像您呢,少爷?” 付陵朔看向墙上男子的画像,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自己的异常后,立马垂下手:“切,我比这人好看多了。”指向画像,气急败坏,“你看看这人的脸形是正正方方的,眼睛无神还那么小,哪点像我,鼻子跟个红枣似的。若真要说有像的地方,就是脖下衣服的领子有点像。跟我穿一样衣领衣服的人多的是。” “对对,这人跟少爷一点不像,少爷这么高大英俊,这人这么难看。我真该死,胡说八道。少爷,咱们走吧。”石良玉忙在一旁陪笑解释。 付陵朔舒了口气,瞪了石良玉一眼,点了点头。两人转身离去。 付陵朔与石良玉来到了香云居地字三号房,发现之前雇用的那些人没了踪影,忙叫了小二过来。 石良玉将小二拉到一旁,塞了一锭银子,低声问道:“这里的人呢?” 小二收过银子,眯着眼陪笑,答道:“被一帮人抓走了。” 两人一惊,付陵朔凑到小二身旁:“什么人抓走的?” “小的不知道呀,他们动作很快,抓走人之后没留下任何话,真不知道那几位爷犯了什么事,被人这样莫名其妙的抓走了。”小二一脸婉惜的样子。 ------------ 第九章 提亲被拒 付陵朔寻思半天,想不出这事儿是谁干的,应该不会是那女子跟她表哥。他们是别国的人,断然不敢如此器张,最多是看到画后躲躲,绝不会与本国人正面冲突。那些画像瞬间不异而飞,自己的人也莫名其妙失了踪。这天子脚下,自己的地盘居然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叫人恼怒,但又不敢把此事宣扬出去。 两人边思索边走上了香云居的二楼。 石良玉怯怯的说道:“少爷,不如咱们回宫调些兵吧!” 付陵朔伸手叩了一下石良玉的脑袋:“你傻呀,让父皇母后知道肯定会怪我不务正事。” “咦,小王爷。”石良玉指着二楼上的殷落枫对付陵朔道。 付陵朔转头看去,靠窗的一处果真坐着自己的表哥。走上前去。 “表哥。” 殷落枫抬头,愣了一下:“表弟。”忙起身招呼,又瞅了眼四周,“坐。”付陵朔向来喜欢住在靖仁王府,与殷落枫关系甚好,和殷家几兄妹在一起相处从不拘礼数,道像平常家里的亲戚一般。 “公子”一个布衣中年男子走上二楼来到殷落枫面前,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了一旁的付陵朔止了口。 殷落枫看到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忙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跟朋友先聚一聚。” “好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付陵朔转身离去。 “是不是有什么事?”付陵朔见中年男子走远,向殷落枫问道。 殷落枫干笑了两声:“没什么事,手下闹事,我咐附人管了管,小事而已。”他总不能说,抓了一帮乱贴自己妹妹画像的流氓,自己又把那流氓头子的画像贴了满城,此时正在这里守株待兔。这件事有损妹妹名声,虽然跟表弟关系好,也不能说,指不定以后父王会把妹妹嫁给这个表弟呢,那样家里又多了一位皇妃。所以绝对不能让表弟对妹妹的印象不好。 付陵朔自己心中有鬼,也便没太多关注殷落枫不自在的表情。本来今日是来看看自己的人有没有等到揭棒的人,谁知那些人却被人莫名其妙给抓了。这事下去一定得查,只能暗查。这件事就算不是那女子跟他表哥干的,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跟那女子脱不了关系,难道本国真有内奸通敌卖国,跟他们一伙的。抬眸看了一眼殷落枫,虽然跟表哥关系好,但不能跟他说这事,曦月从小在王府长大,母亲一心想让曦月嫁给他,万一表哥去母亲面前告状,自己就惨了。 殷落枫回了回神,看着付陵朔,探寻的问道:“表弟,我听说,姑姑有意让曦月嫁给你。” “噗。”付陵朔刚刚吃进的茶水还没来得及下咽便喷了出来。 一旁的殷落枫忙躲闪过脸去,玉面才得以幸免,不过脑后的发丝还是沾上了粘稠的口水。回过头来,一脸无奈:“表弟你不用这样吧!这么激动,你五哥还没成亲呢,你不用这么着急吧。” 付陵朔垂下脑袋,唉声叹气:“我只当曦月是亲妹妹,没想着要娶她,是母亲一厢情愿。” 殷落枫听的心中一喜,这样看来自己妹妹道是有希望了,笑道:“我也觉得你们不太配。” 付陵朔抬头,眸光一闪:“表哥真是英明。你去帮我跟母后说说吧。” 殷落枫一脸为难:“你自己不愿意,自己跟姑姑说去,姑姑怎么会听我的。不然你去跟父王说说,父王疼你比疼我还多,他一定会帮你的。” 付陵朔又垂下脑袋:“舅舅怎么会管这些事情,他只会管国家大事,我从就受他的教育,他说大丈夫要以国这重,儿女私情为小,不得儿女情长。我要找他,岂不自己找骂。” 殷落枫想了想:“也对,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咳咳”殷落枫顿了顿嗓子:“你要真不愿意娶曦月,我道是有合适的人选。你跟父王和姑姑说你有心上人了,不就行了。” 付陵朔鄙夷的看了殷落枫一眼:“推走一个,又来一个,娶这个跟娶那个有什么分别。” 殷落枫凑近付陵朔耳根,低语道:“你听我说,我妹妹比曦月好,你娶她吧。” “谁?”付陵朔皱了皱眉,早知道这表哥没安什么好心,原来是想让自己妹妹当王妃,不由得又是鄙视一眼。 “未出阁的妹妹现在有三个,岚若跟你五哥订了亲,排除在外。蝶兰和绛雪你选一个。” “哼哼……”付陵朔哼笑几声,推开了殷落枫凑过来的脑袋:“蝶兰?整天跳舞的那个花蝴蝶。绛雪?才十几岁吧,那个被舅舅从小就送到风国的小不点儿?这样的话还不如娶曦月呢?” “蝶兰你不喜欢就算了,绛雪快满十六了,不是小不点,都跟姑姑快长一样大了。比曦月漂亮多了。”蝶兰和绛雪都是殷落枫的亲妹妹,不管谁做了王妃,他都高兴。岚若虽然是定了的五王妃,可是她必竟是伯父的女儿,还是自己亲妹妹做王妃,心里更踏实一些。 付陵朔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喝茶。 殷落枫见付陵朔不置可否,依旧不死心:“要不你见见绛雪再说吧,她现在从风国回来了,住在琼花园。” 付陵朔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口,看向楼下人群:“表哥,我们点些菜吃吧,饿了。” 殷落枫叹了口气:“好吧。”转头看向石良玉,“叫小二吧。” “好的。”石良玉转身快步下了楼。心中嘲笑殷落枫,想让自己妹妹当王妃,可惜殿下不领情,真是伤面子。小王爷也真是的,不帮殿下想办法,还给殿下添愁,唉。 琼花园,殷绛雪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给哥哥画的那幅画有些问题,当时哥哥在一旁急切的摧着,她那时也是非常恼火,就把怒气全洒到画上,能把那人画多丑就画多丑,结果自己是解恨了,可是画像跟那人完全成了两个样子,这样哥哥怎么可能找到那人呢?于是今日静下心来,重新画好了一张。 画成落笔,殷绛雪看了一眼,满意的笑了笑;“这回还不抓住你碎尸万断。”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拿了起来,提步走向紫竹园。 ------------ 第十章 真相大白 付陵朔与殷落枫回到紫竹林。 “表弟不妨考虑一下我刚说的话。”殷落枫依旧不死心。 付陵朔摇了摇头:“母后的意如果真的定了,我也不能为抗,到时候再让绛雪表妹和曦月表妹因为此事而伤了合气,岂不连外婆大寿都搅和的不安了。”没办法他不想一个没扯清时再扯上另一个,只得这么应付着殷落枫。 殷落枫见他确实对此事无意,叹了口气:“也罢,顺其自然吧,我不再提便是。” 殷绛雪拿着画像走向紫竹园找殷落枫,刚走进石门,便看到一身紫衣的付陵朔和哥哥谈笑风声的一路走来,顿时心中一惊,怒气而生。她以为哥哥真找到了这人抓了来,刚要上前发泄,却无意中听到那紫衣男子与哥哥的谈话,瞬间僵化。立马放轻了脚步,缓缓退后。 付陵朔与殷落枫听到背后有声音,顿下了脚步,缓缓回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立于十几步以外,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她的面前遮上了一张看不清的画。 “绛雪。”殷落枫认出了殷绛雪的衣服,叫了一声。 殷绛雪不语,依旧高高捧着画像,挡在自己面前,加快了步子后移的速度。 两个少年一脸诧异的看着举动怪异的殷绛雪。付陵朔听到殷落枫唤她“绛雪”,才知道,原来面前这看不到脸的女子便是自己最小的表妹,表哥刚才一直提起的那个小丫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她此时面前依旧高举着一张纸遮盖住了自己的脸庞,让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很多年不见的小不点,到底长成了什么样? 殷绛雪终于退到了石门口,忙扭头转过身跑了。 “绛雪。”殷落枫追过两步,心中着实纳闷,看向付陵朔,不自然的笑了笑:“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付陵朔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果真还是小孩子样!幸亏刚才没答应了殷落枫娶她。 殷绛雪跑回琼花园,立马撕毁了画像,心中波澜起伏。 “他叫我表妹?他是我哪个表哥?”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表哥,突然眼前豁然一亮:“七表哥?付陵朔?”只有他,她至今未见过。不,应该说小时候见过,但早就忘了长相。 “怎么会是他呢?”殷绛雪心中郁闷,这样看来,他抢火灵芝也是为了给奶奶拜寿了。真是冤家路窄,难怪他会在香云居出现了。这回真是死定了,让父王母妃知道自己假冒云王新娘还进了土匪窝……后果不堪设想。哥哥还拿着付陵朔的画像道处贴,幸好那张画得不像。 殷绛雪此时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喃喃自语:“听说付陵朔喜欢住在王府不喜欢住在皇宫,这么的话,迟早遇到一块。该怎么办呢?这次不但报不了仇,反而连累了自己,真是倒霉。” “郡主。你怎么了?”一个红色布衣的丫头走了进来,看到脸色通红的殷绛雪疑惑的问道,把手中的鸡汤放到了桌前。 殷绛雪看了一眼丫头,眸光一闪,道:“冰儿,你去紫竹园请小王爷过来。说我有事找他。” “是。”冰儿应声离去,也不再多问。 半天后,殷落枫来到琼花园,两人上了流星阁。 “绛雪,怎么了?有什么事找我。”殷落枫懒懒坐到长椅上靠着亭柱。 殷绛雪扫了一眼周围,确定再无旁人后,走到殷落枫旁边也坐了下来。 “哥哥,刚才跟你走到一起的那个紫衣少年是谁呀?”她明知故问,只是想知道殷落枫现在知道多少。 殷落枫皱了皱眉:“你七表哥付陵朔啊,你不记得了?虽然你那时还小,但应该有印象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人真的是付陵朔,殷绛雪勉强一笑:“有印象是有,只是当时我还小,早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所以现在见了,就认不出来了。” “嗯,也是。对了,你刚才干吗遮着脸转身就跑,像是见到鬼似的?” 殷绛雪顿了顿嗓子:“这个,我以为那个男的是府外的人。你也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合适见陌生男子。我不知道那是七表哥的。”见殷落枫没有怀疑的样子,稍稍放下了心,又试探的问道,“我走后,七表哥什么反应,有没有怪我无礼呀?” 殷落枫摇了摇头:“他道也没在意。” 殷绛雪这才完全放了心,看来那人刚才没有认出他,也没有跟哥哥提出劫亲的事情。 “哥,你把贴在城里的画像都让人撤了吧?” 殷落枫坐直身子,一脸诧异:“为什么?” “因为我打听到那人已经离开京城了,咱们找不到他了。再贴着生出什么事端,让父王和母妃知道了,我就该受罚了。” “你确实他离开了吗?” 殷绛雪很诚肯的点了点头:“确定,你快让人撕了画像吧。” 殷落枫咬了咬牙:“这次真是便宜那小子了,好吧。下次有机会抓到他,把他碎尸万断。” 殷绛雪陪笑道:“是,是。”心中也有些不甘心,只是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要那人不找她麻烦都是好了。 付陵朔闲来无事四处走了一阵子,突然看到木曦月呆呆地坐在庭阮长廊旁,便走了过去。 “曦月。” 木曦月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回神,杏目一眨,淡淡笑了笑,站起身来:“表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有,只是在想外婆过寿时,送什么礼物才好。” 付陵朔笑了笑:“外婆最疼你了,你送什么,她都开心,有什么好愁的。我现在正好要去看她老人家,你要不要去?” 木曦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李园。”走了一阵,付陵朔抬头看了一眼路过的一处园门上的两个大字,漫不经心的问道:“李园住的是李将军的家人吗?好像一直空着的吧。” 木曦月点了点头,回道:“现在不空了,李将军的儿子女儿都从壁国回来了。” “壁国?” “李将军的夫人和舅母都是壁国皇帝的亲妹妹。将军和夫人去逝以后,两个孩子都被他们外婆接到了壁国,两年前才回来的。”木曦月看了一眼石墙又道,“你四处游荡,一年多没回王府来住了,之前回来也住得不久,应该都没见过李将军的儿女吧?” 付陵朔点了点头:“是没见过。” ------------ 第十一章 血龙珠 付陵朔与木曦月刚要提步离开,突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响声,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蓝色锦衣的俊美少年走了出来,温文而雅。看到木曦月后,礼貌的招了声招呼:“曦月。” “楚琳。”木曦月回之一笑。 当李楚琳看到木曦月身旁的付陵朔时不由得笑容僵在脸上,蓦得怔了一下。两双同样惊诧的眼神相汇之处,充满了复杂和疑惑之色。 木曦月见两人表情异样,寻问起来:“你们认识吗?” 付陵朔挑了挑眉,目光依旧紧锁李楚琳:“你是李将军的儿子,李楚琳?” 李楚琳点了点头,冷冷问道:“你是?” “我叫付陵朔。” 李楚琳又是一僵:“七皇子?” 付陵朔淡淡点了点头,眸中清冷。心中寻思,他不但不是离烟离,居然还是靖王府的人。那么他的表妹?他跟夏云侯有亲戚关系吗?难怪找了满城也没找到他们下落,原来在自己眼皮底下,靖王府真确实是没有找过。 李楚琳拱手一礼:“参见七殿下。”语气冰冷无丝毫恭敬。 付陵朔也不恼,嘴角微微一缕冷道:“不必多礼。在这王府,都不拘礼节。” 木曦月见两人虽然说话平和,但隐隐透着寒气,似乎有针锋相对之感,心中不解,但也默不作声。 付陵朔看向木曦月,淡淡一笑:“表妹,我跟李兄刚刚相识,想好好聊聊,你先去看外婆吧。” “好的。”木曦月虽心中疑惑,但不好多问,缓缓转身离去。 见木曦月走远,付陵朔向李楚琳走近几步,冷冷问道:“你真是李将军的儿子?” 李楚琳很好笑的看着他:“那七殿下认为我是谁呢?” “你是云王妃的表哥?” 李楚琳皱了皱眉没有回答,打量着付陵朔的眼神,这表情看着确实不像装的,莫非他跟绛雪果真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付陵朔是靖仁王唯一传人,自小把王府当自家住,只是近些年出游各国。而绛雪五岁便去了风国,回来不过一年之久,照这样看来,两人没有遇到过道不无可能。冷冷一笑。 付陵朔诧异的看着李楚琳,心中不悦:“你笑什么?” 李楚琳不答反问:“你跟云王妃有仇吗?找她做什么?” 付陵朔收回了目光,心中突然莫名的一震,要说有仇。应该是她找他报仇,那么他找她是为何呢?自己也有些不解了。片刻后,淡淡道:“她是天充国王妃,在这里出现,我怀疑她图谋不轨。”转眸又看向李楚琳:“你怎么会是她表哥,你跟夏云侯什么关系?” 李楚琳哼笑一声:“我不认识夏云侯。我表妹也不是什么云王妃,看来殿下真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付陵朔很肯定的说。她就算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冷眸一闪,看向李楚琳身后大门:“她此刻是不是就在你府中?” 李楚琳越发觉的好笑,这样说来付陵朔和绛雪也是表兄妹,竟然如此糊涂的不明对方身份。侧开身子,一个请姿,淡淡一笑:“殿下如有兴趣,进去坐坐。”摆出一副打开门来让他搜的意思。 付陵朔微微一愣,瞅了一眼。他能这么大方让他进去搜,看来人应该不在里面。挑了挑眉:“不必了,既然大家都在一个府里住,必有遇到的时候,下次再来打扰吧。我先告辞了。”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李楚琳见他离开,眉头锁了起来。他说的没错,同在一个府里,迟早要遇到。他早晚会知道绛雪是谁,不知道绛雪是否已知道他的身份? 付陵朔被殷天明叫在后厅,一进门,便看到地板上横放着三具已被长布蒙上的尸体,不由得皱了皱眉:“舅舅。” 殷天明坐在椅上喝着茶水,清冷的眼眸没有一丝表情,在付陵朔唤了一声后,微微点了点头,放下茶杯。 “这三个人都是当年跟我一起出征的将士,近年来调到了各地为官。” 付陵朔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子,撩起长布。当他看到干若柴骨,面目发黑的死尸时,不由得一个寒战。转头看向殷天明:“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 殷天明仍旧不带一丝表情,淡淡道:“他们都是一招毕命,而且在死前被吸干了鲜血。” 付陵朔微微一抖,拉上布,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武功?” “嗜血神功?阴气极重,以血养功。这种功夫极容易走火入魔迷失本性。不是常人可以练成的。” 付陵朔皱眉:“血魔。” 殷天明点了点头:“要想练成这种功夫,必须有血龙珠。汇聚前人内力的血龙珠。” “舅舅是说血魔身上有血龙珠?” “不错,不然他是练不成嗜血神功的。这种功夫失传已久,血龙珠被百年前封住,无人知道下落。没想到现在居然可以重出江湖。” “舅舅的雪月神功也没有把握对付他吗?” 殷天明少有的皱了皱眉:“那要看他道行有多深了。百年前,天下三大高手,你祖师的雪月神功,晴龙世家先人的寒魄神功和天充国先人的天玄神功,联手才灭了血魔,封了血龙珠。但是血龙珠越是传到后面,威力越大,因为它里面又多汇聚了一个人的内力。所以现在重出江湖,不会比百年前的血魔好对付。” 付陵朔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舅舅说这三个人曾经是您的部下,难道血魔是冲我们来的?” “不错,之前死的十几人也是我当年征远的部下。死状一模一样。” “征远?征哪一国时?” “夏国。” 付陵朔微微一惊:“夏国?夏云侯不是夏国的遗孤吗?” 殷天明点了点头:“很可能是晴龙世家的人。血龙珠的下落,只有当年三大高手的后代知道。可以找到血龙珠,必是三大高手后人之一。”顿了顿又道,“从这些尸体来看,血魔还在吸血练功。我应该还可以跟他交得上手。你们以后出门,要多小心,一旦遇到他,避开。” 付陵朔点了点头:“知道了。”心中波澜起伏,舅舅说跟血魔可以交得上手,要知道他从来跟人动手,一招便可以要了那人性命,看来这个血魔真的很可怕。自小在舅舅身边长大,第一次看到他异样的表情,隐隐觉得不安。 ------------ 第十二章 冰释前嫌 “殿下请。”冰儿奉殷绛雪之命请了付陵朔来到琼花园。 付陵朔有些诧异,寻思着这个已不知道长得什么样的绛雪表妹为何突然要见他?还让他亲自来琼花园,驾子道是不小。忽然想到前几日殷落枫的话,稍有一丝玩意的笑了笑,可别看上了他。 流星阁,殷绛雪坐在石桌旁品茶,心情却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付陵朔买不买她的帐呢?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先跟他把话挑明,免得无意间碰到后身旁有人,就不好说了。 “殿下,郡主就在阁上,您自己上去吧,冰儿退下了。”冰儿说完微微一礼,转身离开。 付陵朔挑了挑眉,双臂环胸,转头望了阁上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心中疑惑不已。 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殷绛雪不由得顿住了手中茶杯,明眸看向楼梯口处。 付陵朔懒懒走向楼梯,双目环视四周,最后落到殷绛雪的脸上,那一刹那,他突然瞳孔放大,身子瞬间僵化,不可思议的盯着殷绛雪一动不动。 殷绛雪眸光清冷,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了垂,淡淡一笑,招呼道:“请坐。” 付陵朔缓了缓神,嘴色微微一丝冷笑。缓缓走近,坐到殷绛雪对面:“你果真在这府里。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不在李园,却在琼花园?还冒着我表妹的名义叫我来。” 殷绛雪不紧不漫的提壶为他倒了一杯茶水,面色无波:“看来你还是没弄清楚我的身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叫殷绛雪,这里是我家。”伸臂递茶与付陵朔,淡淡一笑。 付陵朔心头一震,眸光明显惊诧的一闪,看着她:“殷绛雪?” 他的表情在殷绛雪意料之中,就跟她当时知道他身份一样的心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不是云王妃,我当初假扮她,跟你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火灵芝。结果被你破坏了,让我空手而归,还差点……”脸色微微一红,没有再说下去。他把她推到云王怀中,让云王差点侮辱的事,她牢记心中,至今仍带着浓浓恨意。只要稍稍想起就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断。但手中依旧递着茶水于付陵朔面前,强颜欢笑,只为自己的目的。 付陵朔愣了一下,片刻后,嘴角浮起冷冷一丝自嘲的笑容。心中又莫名的轻松,似乎还有些愉悦。原来她不是云王妃,转了一大圈,她竟然是自己的表妹? “表妹?”付陵朔接过殷绛雪手中的茶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笑了笑。如果说刚才更多的是诧异,那么此时更多的却是心喜。从未有过的心喜。 “你笑什么?”殷绛雪皱眉。 付陵朔喝了一口茶,还是在笑:“没什么,只是上次有些不好意思,把你给劫了,你没跟舅舅告状吧?” 殷绛雪听他这么一说,道是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父王他们不知道我去过天充国,更不知道我假扮王妃被劫的事情,你千万别告诉他们,就当我们之前没见过,可以吗?”现在是求人,也只得放下之前的恩怨先过了眼前的关节。 付陵朔看着殷绛雪灵动美丽的大眼中乞求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动,忙收回了目光,缓缓一笑:“看来,这就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 殷绛雪点了点头,目光诚恳。 “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我去天充国拿火灵芝给外婆,大家都知道,我没什么好怕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家假装人家新娘子,还被劫到了土匪窝。这事儿要是让舅舅知道了,你就惨了,以后看来也很能嫁出去了!”付陵朔边说边玩弄着手中茶杯,一脸玩意的笑容。 殷绛雪脸色一变,从未这样低声下气求人,竟然费了半天神还没用,冷道:“你信不信我告诉父王,说你假冒土匪劫了我,还羞侮我……”说到这里,脸色不由得泛起红晕,桌下的手指握成了拳。 付陵朔见她脸色通红,知道她一定想起了之前他调戏她的事情,更起了玩意,一脸邪笑:“你尽管去说吧!最多你父王我舅舅为了保住你的名誉,让我娶了你。那么我也只好委屈一点收了你了。” “你……”殷绛雪血气直涌脑部,全身抖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无赖,顿时没了办法。真是恨自己投错胎,跟这种人做了亲戚。 看着殷绛雪生气的样子,付陵朔更加觉得有意思,笑得更是开心:“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我记得,那时候见你时,你的个头还没有我的膝盖高,现在长高了不少,脾气也增长不少。” 殷绛雪尽量平复着心中的怒气,横了他一眼:“你不过比我大个四五岁,我哪里没有你的膝盖高了。” 付陵朔呵呵一笑:“我四五岁时,你不就是没有膝盖高吗?” “你……”殷绛雪强忍着怒气又问道:“那满城的画像是不是你干的?” “不错,早知道你在府里,我也就不必那么麻烦了。看来是你让人撕下来的吧!” 殷绛雪继续忍着:“是我让人撕的,然后全贴上了你的画像。” “噗”付陵朔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脸色呛得通红:“你说现在贴的满城的那些画像是我?”大大的眼睛直瞪着殷绛雪,之前的笑容也退了去。 殷绛雪见他生气的样子,心中反而开怀了一些:“没错。” “哼……一点不像。”付陵朔面色冷俊,带着一丝不悦。 殷绛雪心中好笑,原来这人还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鄙视了一眼:“我觉的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见付陵朔眼睛瞪得更大,突然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嘲讽他。忙收了嘲讽的笑容,勉强挤出一丝诚恳的笑意:“天充国的事情,你也不想让我父王知道吧!道底谁都没什么好处,是不是?” 付陵朔见她正色起来,平了平稍起的怒火,也不再开玩笑,微微一笑:“放心吧,大家亲戚一场,我不会弄得自相残杀的。之前就当咱们没见过,我是你表哥,你是我表妹,今天当是多年来第一次相见,如何?”说完敬上茶水,目光中闪过一道复杂邪魅的光。 殷绛雪避过他的眼神,暗暗松了一口气,回之一礼。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十三章 风国皇子 清怜苑,靖仁王殷天明的母亲所住的后花园。 浣花阁内,殷蝶兰翩翩起舞,殷绛雪抚琴,木曦月鸣箫。阵阵音律如天籁之音迷散在整个园子里。几个女子颦颦笑靥,明眸流盼间若天边仙子。 阁边,殷落枫与付陵朔相坐对奕,不时回头欣赏,淡淡一笑,心中惬意。 “绛雪真是长大了,这走到外面,我还真认不出来。”付陵朔一手把着折扇一边跟殷落枫下着棋。真后悔当时没答应表哥的建议,这时故意提起绛雪,只为引起殷落枫上次的话题。 谁知殷落枫对付陵朔的话现在也只是听听,并没在意他期待的表情,只当他是寒暄的话语。上次碰了一鼻子灰,要再无自知之明,那他也太不知趣了,只微微笑笑点了点头,心思全用在了下棋上。 付陵朔点了几次,见殷落枫始终没反应,心中瓦凉。 “表哥。” 听到声音,殷落枫与付陵朔回头,一男一女走了上来。男子一身蓝色锦衣,面容俊美,女子一身粉衣,窈窕多姿,面容精致秀美。正是李楚琳与妹妹李紫玉。 殷落枫招了招手:“楚琳,紫玉。坐。” 李楚琳与李紫玉坐到了殷落枫与付陵朔棋桌旁边的木椅上。 付陵朔与李楚琳对望了一眼,眸中同时生出一丝凌厉之色,又转瞬即逝,换成敷衍淡笑。 李楚琳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抚琴的殷绛雪又看了一眼面色无波的付陵朔,已明白他们已经知道对方身份了。而付陵朔看他的目光显然多了几分责备之色,而他只淡淡回了一眼。 “表弟,这位也是我表弟,姨娘的儿子,李将军的儿子李楚琳和他妹妹李紫玉。”殷落枫淡淡的为三人介绍了一下,“这是七皇子。” 付陵朔微微一笑看了李楚琳一眼:“我跟李兄之前见过了。” 李楚琳回之一笑:“七殿下。” 李紫玉也淡笑回之一礼。 殷落枫也没在意付陵朔与李楚琳之间的气氛。只认为,同住府里,之前见过是很正常的,依旧埋头看着棋局。 远处的三个女子玩得累了,停了动作,缓缓过来。看到李家兄弟,打了招呼后,坐到李紫玉旁边的长椅上,寒喧起来。 木曦月看着李紫玉问道:“看过太君了吗?” 李紫玉微微一笑:“看过了,太君留着在这里吃饭,说你们也在这里,让我们过来一块歇歇。” 木曦月点了点头:“子仪怎么没一块过来?” “子仪姐姐感了风寒,不便过来,就留在园子里休息了。” “郡主,郡主。”冰儿急步跑上阁来,看到在场这么多人后愣了一下,她只知道殷绛雪在这里,不晓得这么多主子都在,红了脸,忙俯身一礼:“参见七殿下,小王爷,郡主,木小姐,李少爷,李小姐。”原本喘着气跑上来,此时一口气说下来更是喘得不停。 “你这么急做什么?”殷落枫白了冰儿一眼,淡淡问道。 冰儿看了殷绛雪一眼,欲言又止。 殷绛雪此时正在品茶,见冰儿脸色似有为难,道:“有什么事,说吧!” “大郡主和郡马爷到了,风国二皇子也来了,正在前厅。王爷让您去接待一下。” “噗”殷绛雪刚喝进的茶水在听到“几国二皇子”几个字后喷了出来,脸色一变。 殷绛雪自小在风国长大,靖仁王让她去接待本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她的举动让众人无不诧异的眼神全都聚了过来。 “咳咳”殷蝶兰干咳了两声,微微一笑,手肘顶了顶殷绛雪手臂,眨眼一笑:“还不快去接待你的好师兄,快一年没见了吧?” 殷绛雪脸色一红,白了殷蝶兰一眼,不自然的看了看众人,站起身来:“我去前厅一下。”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下转身下了阁楼,冰儿紧跟其后。 付陵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寻思着她与风国二皇子的关系。再看向李楚琳时正对上他同样的目光。 “风国二皇子跟绛雪感情好像很好?”木曦月无意说了一句。 “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就像木姐姐和七表哥一样,你说关系好不好呢?”殷蝶兰逗着木曦月。 木曦月脸色微微一红,白了殷蝶兰一眼,虽说她跟付陵朔的事情全府都知道,可这样明白的说出来,总让她觉得有些尴尬。抬眸看了一眼付陵朔,见他不自然的表情看着棋盘,心中直跳,只当他跟自己一样不好意思。 “风国虽然远了点,可是有大姐在,绛雪应该不会受苦,况且皇后是她师父。自小在那里长大,过得应该挺习惯的。”殷落枫突然茅塞顿开,觉得做不了本国王妃,做个别国王妃也同样有面子。其实想想风国二皇子杨云飞,跟妹妹也算相配,早知道就不在七表弟面前碰先前那一鼻子灰了。 殷蝶兰听着有兴趣,凑到殷落枫旁边,笑道:“哥,你去过风国,见过那个二皇子,是怎么个人物。说来听听。” 殷落枫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一脸正色起来,目光一转思索起杨云飞的样子来:“他呀,你跟七表哥一样高,一样瘦。年纪今年应该也二十了吧!跟你七表哥同年,五官分明,玉面俊美的佳公子。文武双全。” 殷蝶兰撇了撇嘴,故作生气状:“难怪父王送绛雪去风国呢,原来早就是打算为他谋夫婿呢?父王真偏心。” 付陵朔面色不变,似乎还挂着淡淡笑容,心中却开了酱油铺,早酸得冒出了水。勉强一笑:“表哥干吗用杨云飞跟我比,我跟他长得很像吗?” 殷落枫笑了笑:“我面前就坐着你吗?所以就打个比方了。说真的他还真跟你长得有点像。眉宇之间都有些霸气,同样的俊美玉面,有些书生样。”又转头看了一眼李楚琳道,“要说五官,我道觉楚琳跟你更像一些。呵呵。” 付陵朔白了一眼殷落枫:“你怎么见谁都说长得像呢,我看你还跟李兄长得像呢?”说的不咸不淡,却明显有些不快之意。转头看向李楚琳时。四眸相汇,同样的鄙视目光。两人看着对方,恐怕谁都不愿跟对方长得像。 ------------ 第十四章 青梅竹马 殷绛雪来到正厅,看到父亲与风国大皇子自己的大姐夫坐在厅上说话,风国二皇子杨云飞陪在一边静静坐着,斜靠在木椅上懒懒的品着茶。 殷绛雪缓缓走到父亲身旁,俯身一礼:“父王,姐夫。” 殷天明点了点头。 杨云霆看着殷绛雪,微微一笑:“一年不见,雪儿又长高了。” 杨云飞微微抬眸懒懒看了一眼殷绛雪,目光不屑,低头继续喝着茶水。 殷天明听杨云霆这么一说,皱了皱眉:“雪儿前不久不是还去过风国吗?说拿雪莲。” 杨云霆一脸诧异:“有这回事吗?”疑惑的看着殷绛雪。 殷绛雪心中一惊,解释道:“是去了,只是半路又回来了。想着姐姐和姐夫也会带雪莲来,我拿道是多余了,就回了。” 杨云霆笑了笑:“怎么半路又回了,就算不带雪莲,也可以跟我和你姐姐一路回来,有个照应。” 殷绛雪不自然的笑了笑,没再解释。 殷天明向来不是喜欢追根揪的人,也不再多问,看了一眼杨云飞对殷绛雪问道:“落枫在哪里?” “奶奶的后花园。” “你带云飞也去见见你奶奶吧,然后告诉你哥哥,云飞就住在紫竹园和他一块。” “好的。”殷绛雪转身走到杨云飞面前,勉强一笑,做了个请姿:“师兄请。” 杨云飞望着殷绛雪装出来的假笑,不由得嘲讽一笑,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招,但也不能在靖仁王面前失礼。放下茶杯,缓缓一笑站了起来,跟着殷绛雪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正厅,绕过长廊花园,四目同时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走过后,又同时扯下脸来,面上顿时没了笑意,并浮出了阴冷之色。 两人缓缓前行,同时看着前方。杨云飞冷冷一句:“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能装。” 殷绛雪回之冷语:“彼此彼此。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有胆子敢来这里。” “我光明正大有什么不敢的,道是你做的小人之事,应该怕我找上门来才是吧!” 殷绛雪眉头一扬,依旧看着前方:“我小人,你才小人呢。从小到大跟你那个讨厌的表妹一起欺负我。给我被窝里放蛇,在我碗里放虫子,还毁了我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花……你今天居然还敢上门来,那就等着现世报吧!”蛇是她此生最怕的东西,别说看到真物,就是看到有蛇的画,她都能吓出冷汗,听到“蛇”字都会哆嗦。这人知道她的弱点,居然在她被窝里放蛇,害她做了好多年恶梦,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她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可是一看到面前这张欠抽的面孔,就不得不记恨着。 杨云飞听了她的话更是气恼:“你还敢跟我提蛇,我养了十多年的大蛇,一直当宝物一般。你居然在离开风国前一把火把它给烧死了。你……。”扭过头去,一想起十多年来相处出感情的兄弟一般的大蛇那惨死的样子,骨头都响了起来。他是皇子,自小高高在上,她却亳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欺负她让她屈服,谁知她不但不屈服反而经常去母亲身边告状,还毁了他很多玩物。母亲每每都是护着她,这让他很是丧失尊严。他不是个小气的人,可是一站在这女人面前就大气不起来。 杨云飞和殷绛雪勉强和谐的见过太君,相安无事后,来到浣花阁。 “来了来了。”殷蝶兰趴在阁楼上的亭栏上,远远看到缓缓而来的杨云飞和殷绛雪手舞足蹈起来,“果真是个英俊的少年,跟妹妹青梅竹马,走到一起太般配了。你们快来瞧瞧,两人眉来眼去的,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她却不知,两人正在针锋相对,冷笑着相互讽刺。 “我说的没错吧。”殷落枫得意的笑了笑,看了一眼众人。 木曦月起身走到殷蝶兰旁边,也望了下去,缓缓一笑:“确实相配。”却不知身后的付陵朔心中冒出了酸水,僵硬的笑着。李楚琳始终注意着付陵朔的一举一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殷绛雪与杨云飞缓缓走上楼梯,假装和谐的样子,对众人微微一笑。 而阁中各人表情也是不同,也都各自回之一笑。 殷绛雪看了一眼身旁的杨云飞,对殷落枫道:“哥哥,父王让他跟你一起住在紫竹园。”她用“他”来代表杨云飞这么一说,本是对他的不屑和鄙视之意,却让别人听起来,道成了两人亲秘无间的意思。 “枫兄,好久不见。”杨云飞大方的跟殷落枫打了着招呼。 殷落枫热情的对他介绍了在坐的众人,并让他坐到了自己旁边,还倒上了一杯茶水。 哥哥的这种举动让殷绛雪明显觉得很不自在,看向杨云飞时,只见他还装着一副温和的笑容,目光中却闪来一丝挑衅之意,让她非常气恼,也只得忍在心里。 一旁的付陵朔心中也是不悦,这个表哥也真是的,前几天还提他跟绛雪的婚事。这一看不成,立马转了方向,巴结起旁人。这样子,明显已把杨云飞看成了未来的妹夫,毁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云飞,你第一次来易国,改天带你出去好好玩玩。这里比风国气侯温暖,美景更多。”殷落枫不住的献着殷勤。 杨云飞也欣然接受:“谢谢枫兄了,这次来是打算好好看看易国的风景的。”回头看了殷绛雪一眼,又是一阵挑衅。 殷绛雪面上笑着,心中恼着。她很怀疑,要是杨云飞这样死皮懒脸的一直在府里呆着,还没整到他,她反而已气出内伤了。 殷蝶兰也凑了上来,笑嘻嘻看着自己认为的未来妹夫:“杨大哥,风国有什么风景?” 杨云飞很乐意的答着:“风国离天山很近,风景不如易国,冰川比较多,地处寒冷。” “天山雪莲一定很多吧!”殷蝶兰一想到天山雪莲就想起那神奇的药物会带来皮肤的光润,不由得心喜。 杨云飞点了点头:“这回我和大哥带了很多。” 殷绛雪看着自己哥哥姐姐跟心中的痞子谈得这么开心,已经不能再用气恼来形容了,血气似乎都涌上了脑部。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很好,静心淡气的。但今日才知道,人气急了,强装是会死人的。 ------------ 第十五章 水火不容 殷落枫,殷蝶兰,殷绛雪,木曦月,付陵朔,李楚琳,李紫玉和杨云飞一行八人来到了南湖边上。 “南湖?”杨云飞看着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碧绿湖水,微微惊了一下,这就是殷落枫口中的南湖,要带他来游玩的地方,果真够大。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乘船游湖? 殷落枫大声道:“我包了四条轻舟,我们两人一条船,看谁先到湖对岸怎么样?” 众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反对的意思,而杨云飞却略微有些不自在。 殷绛雪看着杨云飞微微皱眉的表情,欣然一笑:“师兄,你天生英勇,不会划不了船吧!”话中一丝嘲讽之意,却在旁人听来成了打情骂俏的话。 杨云飞一向自视甚高,风国草原野马,甚少这样的大湖泊,他还真是没划过船,但今日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不是说两人一条船吗?撑撑面子,让另一个人划就行了。缓缓一笑:“当然会划了。” “好。我们抽签定人。”殷落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八根木签,对众人解释道:“这八根签子中,分别刻着‘天地玄黄’四字。一字双签。抽到同一字的两人同一船。怎么样?”见大家都没有问题后,握签走到各人面前,让他们抽了签。 李紫玉:“天” 李楚琳:“玄” 木曦月:“玄”转头看了一眼李楚琳,两人相视一笑。 殷蝶兰:“地” 付陵朔刚要念出那个:“黄。”字时,却被殷落枫在众人走神时快速换给他另一只签。“天”,付陵朔皱了皱眉,无奈的念出新换过来的签上之字。不由得心中气恼。 殷绛雪:“黄。” 杨云飞:“黄。”不由得皱眉瞥了眼身旁的殷绛雪,心中发寒。 “好,最后一个是‘地’,我的。”殷落枫提步走向湖边,分好船后,“出发。”一声令下,划起了船。 殷蝶兰看着划浆的哥哥,问道:“哥哥,你故意把妹妹跟杨云飞放一条船上吧!” 殷落枫回头笑了笑:“你说呢?” 李紫玉坐在船头,看着英姿潇洒的付朔玉,脸色微微一红,心中嗵嗵直跳。而付陵朔却似乎已忘了身旁还有人,目光不时瞥向殷绛雪和杨云飞。见两人都没有划船却聊了起来,心中隐隐憋气。不由得后悔,上次如果答应表哥娶绛雪,今日也不会这样心头空空了,看来罪都是自己找的。 殷绛雪看到远处的木曦月仙姿一般坐在船头,李楚琳稳稳划着小舟,两人谈笑风声,不由得心中郁闷。对一旁的杨云飞没好气道:“划船呀,咱们又落到最后了。”反正现在周围没人,也不必装模做样对这人笑了。 杨云飞更没好气的看着殷绛雪:“你明知道我晕水,还让我划船,你故意整我的吧?” 殷绛雪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了起来,原来她今日准备整他的。刚才看到李楚琳与木曦月道给气了一下,给忘了。转眸一笑:“好,你不会是吧。那我来划了。你可要坐稳了。” 三条小船相继到了对岸,六人坐了半天不见殷绛雪和杨云飞的船过来,等着不耐烦,便都坐到柳树下乘凉。 “来了来了。”殷蝶兰喊了起来,雀跃站起,指着远处的一片小舟。 青青碧波,只见白衣女子若仙子般划浆而来,旁边更再无第二人。众人面面相觑,疑惑起来。 船至岸边,众人围上。 “云飞呢?”殷落枫首先问道。 殷绛雪没有答,缓缓划衣上岸,悠闲的拴住船绳,方不紧不慢的指了指船仓内处。 众人走近,放眼望去。只见杨云飞缩成一团,面色惨白,船头处一片污垢之物。大家顿时明白,原来杨云飞晕船,吐得一塌糊涂,都摇了摇头,神色各异。 不知过了多久,杨云飞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迷糊的问道:“这是哪里?” 殷落枫道:“放心吧,这里是王府,紫竹园的暖香阁,你已回来了。” 杨云飞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 殷落枫看向殷绛雪,责怪起来:“妹妹你也真是的,杨兄晕船,你不会不知道的,怎么不早说呢?”。 殷绛雪撇了撇嘴,故做无辜道:“我以为他换换风水,就会好一些呢,谁知道一样没用。” 杨云飞此时缓过气来,瞪向殷绛雪:“你分明就是整我吗?又何必惺惺作态。” 殷绛雪见两人已拉下面子,那也不必再装,冷冷道:“整你怎么样,你敢到我靖仁王府,就没想后什么后果吗?” “臭丫头,你烧死我的莽蛇,我还没找你算帐,你道先找起我麻烦了。” “那条烂蛇,我不烧死它,迟早被你放出来咬死我。” “那我的白猿,他们没惹你吧!你为什么用我的毒毒死他们?” 殷绛雪听到毒,更是气愤:“那些五毒就算不被我毒死,也会被你练成毒来毒我。我九岁那年,被你毒得差点毁容,你还敢提。” 杨云飞也不示弱:“那我十四岁那年,还被你毒的差点没命。怎么不说呢?” 众人被两人的话说得一惊一诧。总算明白了两人真正的关系,原来是这样的青梅竹马?不由得有些发寒。 殷落枫摇了摇头脑袋,还一心想搓和他们,没想到,唉。看到两人此时的水火不容,走近劝了起来:“既然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就算了。忘了吧!”然后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哥,你别管。”殷绛雪伸臂一挡:“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可装的了。”指着杨云飞,“我早就把气憋够了,以后不要再把我跟这人扯到一起。我跟他没半点关系。” 杨云飞冷冷一笑:“那就最好了,我还真怕跟你扯上什么关系。”转头看了众人一眼,“我不怕跟你们说,我这次来这里,全是我母后逼的。还让我大哥来向这毒女提亲。我是万般不愿意。如果之后我大哥向靖仁王提起此事,都帮忙回了吧!我可不想成亲当日,被人谋杀亲夫。” 殷绛雪也看了众人一眼道:“这是他说的哦,不管我事。之后,如果姐夫要提起此时。”看向殷落枫,“哥哥,如果我真的嫁了他,就像他说的,成亲当日,谋杀亲夫,我是做得出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说完转身拂袖离去。 众人看了一眼殷绛雪气愤的背影,再看了一眼杨云飞若无其事的样子,确定两人确实不是在开玩笑后,面面相视,各怀心事。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十六章 山间惊魂 福安寺,位于易国京都城十几里外的南山上。此时季节正是春暖春开,结伴来寺求佛之人络绎不绝,男男女女的盈盈笑语扰乱了林间的寂静。 寺内正殿,殷绛雪望着面前的金光大佛,肃然起敬,缓缓合手于胸前,诚心祈祷着,屈膝跪于蒲团之上。冰儿站在她身后两步之外。 黄色的三角形香囊,殷绛雪手掌的三分之一大小,系有红色的结扣。 “求得平安福,福寿康健永保平安。”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手指点起瓶中圣水,洒于殷绛雪手中的平安福上,目光和谒。 “谢谢师傅。”礼毕,殷绛雪缓缓一礼,与冰儿走出了正殿。 进了佛华园,殷绛雪回头对冰儿道:“你去给添些香火。” 冰儿应声离去。 花枝招展的桃花犹如少女的粉面,阵阵淡香迷散而来。殷绛雪看着满园花朵,微微一笑,慢步于花丛之间。突然,不经意的一个回头,花枝交错的空隙之间,隐隐看到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楚琳和木曦月,看到两人后,殷绛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重重得一沉。他们为何一块出现在此处,还神神密密的说着私语的样子。 片刻后,但见木曦月嫣然一笑,李楚琳回之亲切的笑容。殷绛雪的心揪得更紧,曦月不是付陵朔的准王妃吗?为何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他们应该不至于是结伴而来吧?难道是凑巧遇上了?但两人的表情很让她觉得厌烦。本欲提步过去招呼一声,但见两人转身离去,皱了皱眉头,也跟了上去。 绿树成荫的林间小道,殷绛雪一路追着两人而来,不知走了多久,已看不到山间的日头,山木林间也散出了阵阵寒气。她此刻迷路了,不知道何处是方向可以回去,也不知道何处去向可以追到自己要找的人。阵阵鸟叫兽呜声隐隐传来,殷绛雪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环顾四周,跑了好几圈都没有走出这个迷路。 殷绛雪不知方向的继续走着,头上冒出冷汗,那隐隐的兽声又颤得心中胆战。她累了,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啊……”男子嘶心裂肺的一声喊叫突然响起,殷绛雪不由得全身一颤。手掌抓紧脚边的绿草,惊慌无助。片刻后,再没有声音传出,她缓了缓神,站起身来,带着好奇和侥幸的心情朝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轻步走去。她想,如果那里有人的话,或许可以带她离开这里。但听到刚才那种恐怖的声音,兴许这里有坏人。她轻无声间的移步,想看一看究竟。 阴凉透骨的寒气,鲜红如血的长衣随风轻飘,发出颤颤的声响。高大清瘦的背影挺立草丛间。 地上横着一个已分不清年纪的男尸,面色犹如黑炭,身体瘦若柴骨,像被人抽干了血肉一般静静的躺着。骨骼突显的面孔上,眸子深深陷了下去,因惊恐而扭曲的黑面上犹如骷髅一般。 殷绛雪看到地上如鬼般的死尸和尸旁站着的红色背影,蓦的怔住了,全身似被雷电所击,头晕目眩。一颗心惊慌得狂跳,连骨头也有些发麻,顿时没有了行动能力,呆若木鸡。 红色的背影听到了身后的微微声响,缓缓回过头来。一张青铜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红衣下的手掌微微一颤,一缕液体划指而下。 看到面具男子红衣下的手指滴落的鲜血,再看看死尸脖子上的五个指头大小的空洞还带着血痕,殷绛雪瞳孔陡然放大,颤着身子连连后退。 他带着面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到寒气刺骨的杀气侵袭全身而来。她终于稍稍恢复了意识,明眸一闪,转身提步便跑,漫无方向的跑,不管跑到哪里,只求看不到这个魔鬼。 强烈的风声从殷绛雪耳边划过,她稍稍一怔,侧了侧头,再回过头来看前面的方向时,红衣清影正侧对着她,犹如地狱使者般阴森恐怖。殷绛雪头上冒出冷汗,转身换个方向再跑,红影依旧出现于眼前。转身再跑,他已旧在眼前……来来回回,她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虚之殆尽,身子不由得软了下去,瘫坐在草地上,低下双眸,等待着自己将要承受的恶运,或许下一个躺在这里的死尸便是她?同样的血肉抽离。 看着远处一步步逼近的红色靶子,殷绛雪不敢抬头,恐惧占满了所有思绪,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动。 面具男子屈身蹲下,当一张铜面靠近她的脸庞时,殷绛雪蓦得睁大眼睛,惊恐万分。男子伸手捋起她前额的长毛,指尖顺下抚到她的粉颊。殷绛雪全身剧颤,倾身后靠,与他保持跑离。面具男子犹如铜铁般有力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隔着铜面发出浓重的呼吸。 殷绛雪心中一震,手脚发麻,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竭力挣脱男子的手掌,却怎么也不能抽出手腕。欲起步却被他强有力的手掌抓紧了手臂,他猛得将她环在怀中,面具后重重的喘息声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浓,邪魅的寒气从青铜面后散发出来。 “不要……”她惊慌失措的挣扎,心中剧怕,可惜她的话和她的动作一点作用也没用,身子被眼前的人重重得推到地上强压了下去,怎么用力都推不开,胸口被压得顺不过气来。 他的强吻冲击着她的唇和颈,手脚并用的在她身上重抚索取。 白衣碎裂,她的肩头裸露出雪白肌肤,琐碎的衣衫被他无情的抛出。她挣扎无用,绝望的闭上双眼,泪水涌了出来,喃喃的低泣,此时被羞辱的感觉远远超出了心中的恐惧,只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她宁愿如同刚才那首死尸,也不愿这样被人羞辱。 “住手……”正在红衣男子欲罢不能的时候,突然传来怒喝的声音男声,犹如雷鼓一般响亮。 红衣男子瞬间顿住,停止了对身下人的动作,猛然起身坐在一旁,缓了缓情绪,警戒的看向几步外突然出现的紫衣少年。 “绛雪。”付陵朔看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殷绛雪,心中一阵绞痛,嗜血的眸子剑一般刺向红衣面具男,两个手掌握成了紧拳。 面具男子手指重重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似乎努力使自己清醒。看了一眼几欲发狂的付陵朔,又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白衣女子惨白的面色,面具下是看不到的表情。他站起身来,回头又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满面泪痕女子,长袖一挥,跃身而起,瞬间没有影踪。 ------------ 第十七章 初见 付陵朔跑到殷绛雪身旁,俯身跪在上将她抱起:“绛雪”轻声唤着,心中满是酸楚,血气涌上脑后。看到她肩上裸露出的雪白玉肌,更是心痛,但又庆幸自己及时赶到,没让她失了身。低下头解开披风,裹在她身上。 殷绛雪紧闭双眼,眼角涌出泪水,牙齿紧叩唇上,全身似乎麻木,一动不动。 “绛雪,你说句话。绛雪……”付陵朔着急起来,全身颤抖着将她抱得更紧。 “表哥。”殷绛雪突然大哭起来,泪如雨下,紧紧将付陵朔抱住,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木般死命抱紧。 她突然的举动让付陵朔不由得全身一颤,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怒火和悲伤,舒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没事了,我来了。他已经走了,不用怕,没事了。”微颤的声音似乎有些语无轮次,心中更是复杂。 “绛雪。”良久后,细微的哭泣声渐渐消失。付陵朔见怀中的殷绛雪放松了环住他的手臂,双目安神的闭着,轻轻唤了一声。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将她抱紧,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的丛林,此时天色已暗,淡淡起了薄雾。他低头又看了一眼怀中晕睡着的殷绛雪,眉头深蹙,转身提步离去。 殷绛(色色 雪缓缓睁天眼睛已过半夜时分,她侧目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熟悉的一景一物,让她放下了心,这里是她的闺房。她只记得在晕迷前看到的人是付陵朔,闭上眼睛是那挥之不去的红色魔鬼,心中紧揪着。 “郡主,您醒了。”冰儿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见她睁开眼,舒了口气。 “冰儿,我是怎么回来的?”殷绛雪艰难的启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冰儿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过来:“是七殿下跟奴婢一块带您回来的。您白天跑到哪去了,奴婢找了全寺都没找到您,幸亏遇到七殿下也在寺里。后来奴婢跟七殿下分开去找您,太阳都下山了,七殿下才带您回到寺里,咱们就一块回来了。您怎么会晕了呢?” 殷绛雪坐起身来,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没什么,不小心在林子里迷路了,跑了好久没走出来,后来就累晕了。”心中感激,付陵朔不但救了她,还隐瞒了她的事情,微微松了口气。 “郡主以后可不能再到那林子里去了,奴婢听说那林子里发现好多死得很可怕的尸体。那林子里闹鬼。一个穿红衣服的男鬼……” “砰……”冰儿的话还没说完,殷绛雪的身体已经颤了起来,手中的茶水划落指尖掉到地上碎成几片。 “郡主您怎么了?”冰儿诧异的看着殷绛雪。 殷绛雪忙摇了摇头,额上滴下冷汗:“没什么,只是被你说得有些害怕。” 冰儿更诧异的看着殷绛雪,郡主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呀,为什么会吓成这样子,脸色都白了,难道在林中看到了那些死尸。心中寻思着,但又不敢多问。 琼花园,殷绛雪独倚流星阁上的隔栏边上,望着柳树上的白絮,目光随之神游。 “绛雪。”不知什么时候,李楚琳已走了过来,站到殷绛雪旁边处。 殷绛雪回头,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她已无心寻思他跟木曦月的关系,因为那红衣魔鬼让她心中此时只有恨意,清冷的眸子不带一丝表情。她已不刻求他的心中再有她的位置,一切都已漠然。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自嘲,一个被人侮辱过的不洁女子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爱她,虽然她没有失身,但身体也被人亵渎了,并不能因为还没有失身而感到丝毫庆幸。只要一想到那人粗犷的手掌和重重的唇齿触到自己的肌肤,就忍不住全身一颤。晚上一闭上眼就觉得身上有人,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李楚琳见殷绛雪只敷衍的笑了笑又回过头去,侧头的那一瞬间,眼角似含泪水,心中不由得一阵抽痛。眼眸中闪过一道忧伤复杂之色。 “这个平安符是我昨日去福安寺求的,听说可以保平安,送给你。”李楚琳从身上取出一个黄色的三角形香囊递到殷绛雪面前,柔和的笑了笑。 殷绛雪心中一亮,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黄色小物,跟她昨日给奶奶求的一模一样。难道他昨日是去寺中求佛而不是专门会曦月,顿时心中也好受了一些,接了香囊,微微一笑:“你昨日原来也去了福安寺,我也去了。” 李楚琳见她展开了笑颜,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坐到她身旁:“可能你跟我去的时辰不同,我没有遇到你,道是遇到了曦月。” “应该是吧。”殷绛雪心中更是一喜,原来他们真是巧遇,没别的关系,是她想多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平安符更笑得开心。不过瞬间的喜悦后,心中又是一沉,想起那个红衣魔鬼,不由得手中一颤,不敢再看李楚琳一眼。 “怎么了?”李楚琳见她脸色一变,俊眉一锁,担心的问道。 “没事。”殷绛雪勉强一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不自然,舒了口气。 “琳表哥,你喜欢子仪姐姐还是木姐姐呢?”殷绛雪突然问道,头微微抬起,说话之间不咸不淡,不加夹杂一丝情绪。 李楚琳蓦得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目光紧锁殷绛雪迷离的双眼,想寻找出几分情绪。 “你觉得我应该喜欢谁呢?”同样的淡淡语气,不带表情,似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的轻松,又似乎带着一丝试探。 殷绛雪抬眸,忧郁的大眼犹如清澈的泉水,自嘲一笑。她觉得?她如果可以看穿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他在靖仁府呆了两年,她长大后回来有一年。两人相识一年时间。 一年前,她从风国回来,一身白衣蒙着一层面纱,似若星辰的明眸大眼灵动的闪烁着。 他在林间练武,她无意偷看,只是她比他去林子里早了一些,一直坐在树上,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 而他在练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树上的响声,长剑挑起一块瓦片飞向树枝上。 女子闷享一声一身白衣飘飘若仙般顺着树枝而下。面上的白纱被轻风撩起,露出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那一刻他眼前一亮,心被震憾了,那一刻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将是他一生的劫。/AUT ------------ 第十八章 王府寿宴 “绛雪,如果有一天我要去天涯海角,你愿不愿意陪我?”李楚琳突然拉住殷绛雪手臂,手指微微一颤,深邃的眸光中含着浓浓的期待。 “我……”殷绛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却是一暖,不自觉的浮起浅浅笑意。 李楚琳从她的表情已看出她对自己有情,心中一喜:“你会陪我,是吗?” 殷绛雪脸色一沉,垂下双眸,如果是前两日,她会亳不犹豫的点头,可是现在,被一个恶魔碰过的身体,还有这个资格吗?泪水夺匡而出。 李楚琳伸手帮她拭去泪水,心疼道:“怎么了?舍不得家里吗?” 殷绛雪摇了摇头,倾身涌入他的怀间:“对不起。”泪水打湿了李楚琳的肩头,她觉得她应该告诉他一些事情。“我昨日去福安寺,走进了一片林子,后来迷路了。遇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恶魔……他侮辱了我……”说着从李楚琳怀中抽出身来,转过身,提步跑开。 “绛雪。”李楚琳怔了一下,转身快步追上,拉住了殷绛雪的手臂,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眸中满是痛苦:“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你肯跟我走,你跟我走好吗?” 殷绛雪没有回答,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口,泪水又一次涌出。 阁上相拥的两人忘却了自我,阁下长廊上的一人眉目紧蹙,手指握成了紧拳。付陵朔看着李楚琳和殷绛雪,目光充满怒火,一颗心重重落到谷底。原来她喜欢的是李楚琳,他嘴角微微自嘲一笑,转过身去,淡然的离开。 靖王府太君寿宴,白日是朝臣络绎不绝的祝寿之礼和皇帝的赏赐之物源源而来,王爷门口车水马龙。晚上送走了宾客,府内的众人齐聚太君住处香明园祝寿。 珍和正厅,宽敞的大厅内,堂上坐着青丝半白的老妇人,约摸六十岁年纪,慈祥的面孔上浮起岁月留下的重重皱纹,深陷的双眸依旧闪闪明亮。这便是殷天明的母亲尹氏太君,当朝皇帝的岳母。她的左旁坐着殷天明,次位是一身蓝色纱衣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娴静端庄,绝美的脸庞上微微淡笑,正是殷天明的正王妃也是唯一的王妃李氏,她也是李楚琳娘亲的亲姐姐,壁国皇帝的妹妹。右旁是一身红纱耀眼的殷雨亭,当朝皇后。 身材婀娜,面容柔美的黄衣女子与身材高瘦的俊美男子首先走到堂下,同时向堂上之人行礼:“祝奶奶福寿安康。”两人正是殷天明亲哥哥的大女儿殷琉璃和风国大皇子杨云霆。殷天明的哥嫂早逝,一儿(殷落疏)两女(琉璃,岚若)自小由他养着,视如己出。 “起身吧。”太君慈爱的笑着,吩咐身旁丫头给了两人红包。 “奶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剑眉挺鼻的高大男子殷落疏携妻贺拜拜。 “起身” …… 礼毕,所有儿孙拜过后,太君举茶抿了一口,笑道:“你们几个长辈留下陪我说说话,小的就到园里看看花灯吧。晚些回来一起用膳。” “是。”一群人嘻笑着陆续走出。 湖边,殷绛雪点燃了一支白烛放于荷灯之中,微微一笑将点亮的荷灯放于水中,默默闭眼许着心愿。想起李楚琳,嘴角便浮起一丝浅笑。 “嗵……” 水花溅起打湿了殷绛雪的衣衫,她忙睁眼一看,自己的花灯在水中缓缓下沉。转过头来瞪着身后几步外一脸若无其事的杨云飞:“你什么时候离开易国?我亲自送你。”眉目之间尽是寒意。 杨云飞挑了挑眉:“着什么急,我还没玩够呢?” 殷绛雪沉眸:“这里没有什么好让你玩的。” “听说最近有血魔在京城附近出没,很想会会他。”杨云飞托腮寻思着。 “什么血魔?” 杨云飞瞥了殷绛雪一眼,目光嘲讽:“你没听说吗?就是一个会吸人血的人,打扮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总穿着一身红衣,脸上还带着面具。” 殷绛雪猛然一震,目光中闪过道道惊慌,步子不由得退出几步。 杨云飞一脸诧异:“你怎么了,怕吗?” “杨兄。”付陵朔走了过来,脸色暗沉。 “付兄。”杨云飞回头。 “令兄好像在那边找你呢?”付陵朔望了一眼远处的杨云霆对杨云飞道。 “嗯。”杨云飞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殷绛雪缓缓转身,走到湖边,湖中已看不到她的荷灯,因为已经沉到湖底。点点莹莹的其它灯火承载着别人的希望,她自己的却沉了。 付陵朔与殷绛雪并排而站,两人望着同一个方向。片刻后,付陵朔开了口:“你喜欢李楚琳吗?” 殷绛雪愣了一下,因为他救了她,原来以为他会提之前的事情,安慰她放宽心一些。没想到他却突然提起楚琳,心中疑惑。 “喜欢他吗?”付陵朔重复了一句,依旧面色无波。 “是。”殷绛雪轻语点头,话中冷清,不带丝毫感情。让人既看不出她有喜悦之感,也看不出她有别意。 付陵朔心中抽了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时,还是这般刺痛,不自觉的自嘲一笑。片刻后勉强挤出一语:“那我祝福你们!”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转身离去。 “表哥。”殷绛雪轻语唤道。 “嗯?”付陵朔没有回头,只是顿下了脚步,等着她的后语。 “谢谢你救了我。”她认识他以来,唯一一次真诚的跟他说话。 付陵朔苦涩一笑没有言语,提步走开。 湖岸的另一旁,微微的月光下,木曦月轻撩着湖水,水花溅湿了她的鞋子。湖的那一边,付陵朔与殷绛雪的举动,尽收眼底,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泪水不自觉的落下,与湖水混作一团。七表哥这次一回来,她就发现他变了,变得成熟了很多,也变得让人不可亲近。他对她,毫不上心,而却对绛雪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这一切都没有逃脱她的眼眸。因为她在关注着他,所以他所关注的,她也关注到了。表哥不爱她,表哥喜欢绛雪,这样的事实让她无法接受,无尽的痛苦犹如刀刃穿心般疼痛,漫无边际…… ------------ 第十九章 血魔 “王爷。”珍和大厅外快步进来一名士卫,看到众人后双膝跪地,低下头抱拳一礼:“参见皇后娘娘,太君,王妃。”声音间微有颤意。 正在谈笑的几人顿时停了言语,殷天明起身对母亲行了一礼:“孩儿先去处理一些公务。”见太君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士卫起身紧跟而出。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公务?”殷雨亭撇了撇嘴:“哥哥这人也真是的,今日母亲生辰都要走开。” 太君慈爱一笑,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你哥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什么事都没有公事重要。由他去吧,若不是这样为国为民,又岂会成了咱们易国第一个异姓王爷呢?”又问道:“皇上最近可好?” 殷雨亭点头笑了笑:“还好,就是最近公务有些多,没时间来看您老人家,有些愧疚。陵熙,陵延和陵杰都去了各地查看民情,回来给您祝寿。” 易国皇帝付天群后宫唯有皇后一人,再无别妃。膝下七子,皆皇后所生。 太君摇了摇手:“无妨无妨。我刚刚看到朔儿和玉儿都成大人了。就属他俩兄弟还没成亲吧?” 一旁的靖仁王妃李欣然回道:“您忘了,岚若许了陵玉的。至于朔儿。”笑了笑看向殷雨亭,“妹妹恐怕心中有了人选吧。” 太君心喜,笑了起来:“这感情好,都算要成家立业了,是哪家姑娘呢?” 殷雨亭微微一笑:“自然是这府里的,我打算一会儿母亲寿宴时,连带着把朔儿的事情也给定下了,宴上便把姑娘的八字给母亲。” 男方拿了女方生辰八字,便可带着八字上女方家提亲,女方一点头,也事便是成了。 太君点了点头,忽然面色又暗了下去:“若是老六还活着,也该谋门亲事的时候了。”眼眸一红。 殷雨亭听到母亲提及第六子,心中顿时抽痛。那个可怜的孩子和陵朔是双生兄弟,才刚满一个月就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如果还活着,又在哪里呢? 李欣然见婆婆与小姑子双双面色悲凉,心中也是一阵黯然。舒了口气道:“对了,朔儿哥哥们去了哪些地方?”故意岔开话题。 殷雨亭缓了缓神,回道:“显州。”收了情绪,笑着看向母亲,不想带着她老人家一起悲伤。 王府正厅,烛火通明。地上躺着三名皮包骨般的死尸,脖子上都深陷着五指深窿,依稀带着血丝。 殷天明皱了皱眉:“哪里发现的?” 一旁的陆隐峰回道:“浣花阁边。尸体虽然面目完非,但瞅这衣服却是府中下人的。” 浣花阁?殷天明眉头紧锁,他想在母亲生辰时闹事吗?居然在母亲的园子里下手,心中微微一寒。沉声吩咐道:“立马在太君园子周围加强戒备,不许让任何陌生人进入。” “是。”陆隐峰领命离去。 殷绛雪坐在湖边,突然想到给奶奶的礼物放在了琼花园,看了一下四周,没有见到冰儿身影,便起身自个打算回去拿。 今日正是十五之夜,月光下的道路场景分得清楚。殷绛雪绕过花园,过了一道长廊,刚要转进一处石门时,却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她微微一震,转身朝着声音发来的地方走去。 踏足过去,不到三步便后悔了。殷绛雪颤着身子瞳孔陡然放大,双手捂住了嘴角。眼前的人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也是害怕看到的。鲜红的衣服,青铜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他看到她,沉步逼了过来,红衫下的手指握成了拳头。 “啊……”殷绛雪大叫起来,步步后退,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明显感受到阵阵寒冷无比的杀气:“你道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第一次开口与这恶魔说话,声音中夹杂着恐慌和怨恨。 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话,眼前的人似乎神像一般肃严威冷。若不是他之前侵犯过她,她真不敢相信他是生长着人的肉体,因为他像鬼魅一般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更像是地狱的使者,来人间索命的魔。 殷绛雪身子忽然颠簸,脚后被石头拌了一下,差点跌倒。她迅速蹲下身子,捡起脚边的石头,用力朝面具男子头上砸去。 面具男子侧首,轻而易举躲过了她的突袭,脚步依然向她跟前迈来。伸臂撩袖,挥出一阵强风直击殷绛雪身体。 殷绛雪闪身躲过,身旁被强风击中的盆栽瞬间碎裂四散。她转身提步便跑。 “绛雪。”殷绛雪还没跑出两步猛然撞击到一堵肉墙之上,听到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 “琳表哥,他……”殷绛雪抬眸看到李楚琳,心中一喜,立马抓住他的手臂,躲到他的身后指着面具男子,心安了许多,也少了一些恐惧之感。 李楚琳看着面具男子,眉头一锁,沉声道:“血魔。” 面具男子顿住了脚步,面具下的表情不明。挥袖又是一阵强风击来。李楚琳拉着殷绛雪忙闪身躲开,一旁的花木枝杆继裂纷飞。 “血魔,你竟敢到靖仁王府,要不要试一下王爷的雪月神功……” “快,在那边……”李楚琳还没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男子的说话声,对血魔道:“你的死期到了。” 血魔看了两人一眼,挥袖退后两步,纵身而起越墙飞过。 李楚琳和殷绛雪但见月光下一道红影闪过,瞬间即逝,再无留痕,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李楚琳回头握住殷绛雪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殷绛雪心头一暖,抬眸看着李楚琳微微一笑:“没事。” 陆隐峰带着一队士卫,各各手持火把跑了过来。看到李楚琳和殷绛雪后微微一礼:“郡主,李公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血魔从那边跑了。”殷绛雪指着面具男子刚刚逃走的方向,她听着李楚琳唤那人“血魔”自己也便这么叫着,很希望可以将那人抓回碎尸万断。 “手下这就去追。”陆隐峰见两人平安无事后,便带着士卫离去。 殷绛雪松了一口气:“这人真可怕,像魔鬼一样,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我上次在林子见到他时,他手上染满了鲜血,地上躺着一个被他吸干血的人,像僵尸一样的骷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以后千万不要再看到他。”转头看李楚琳时,却见他目光凝重,问道:“琳表哥,怎么了?” 李楚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晚宴要开始了。” “嗯。”殷绛雪点了点头与李楚琳转身离去。 ------------ 第二十章 点姻缘 寿宴开始,太君的浣花阁上点满了七彩灯笼,内外通明,将夜晚照成了白昼。 太君,殷天明,殷雨亭,李欣然,殷落疏夫妇,殷琉璃与杨云霆夫妇,付陵玉,殷岚若一席。 付陵朔,殷落枫,殷蝶兰,殷绛雪,杨云飞,木曦月,李楚琳,李紫玉,方子仪一席。 阁楼周边十几个随时预备着服侍的丫鬟。 酒过三巡,殷雨亭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酒意染红的双颊浅浅一笑,看向母亲和哥哥:“我跟母亲说过了,今天趁着这个喜庆的日子,喜上加喜,给朔儿定门婚事。也让大家做个见证。” 两桌人同时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和酒杯,齐目看了付陵朔一眼,既而聆听着皇后娘娘的旨意。付陵朔脸色难看的发青,顿时垂下了双眸,定晴看着杯中的酒反出来的粼粼波光。木曦月羞红的面颊,瞅了付陵朔一眼,低下头去。 殷雨亭双手将锦囊捧到母亲面前,缓缓一笑:“这是姑娘的生辰八字。请母亲看看。” 太君笑着接了过来:“刚才问你还不给我,非要卖关子到这会儿,我道是瞧瞧,亭儿看上了府中哪个姑娘。” 锦囊拆开,太君从囊内抽出一块黄色锦帕,展开细观,片刻后念出:“殷绛雪。”她绕过八字直接念了后面的姓名,因为未出阁的女儿八字一般不宜喧读为广众所知。会心的笑了笑:“感情是绛雪呀。” 太君的话说得自然,两桌的人却全都愣住了,齐目看向木曦月,念错了吗?太君老眼昏花了吧?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认为念出的人应该是曦月,连拿出锦囊的殷雨亭也是一怔,她明明拿的是曦月的八字,怎么会是绛雪的呢? 付陵朔惊诧的看向母亲,又看向殷绛雪,正对上殷绛雪同样诧异的眼神。 殷绛雪的母亲李欣然缓了缓神,小姑子经常念叨着曦月,她还以为会选曦月呢,原来选了绛雪。她凑到母亲身旁想确定一下锦帕上的八字,“殷绛雪”三个字赫然在上,八字也正是绛雪的,忙展颜一笑,对殷雨亭道:“妹妹真是的,怎么之前都没跟我说一声呢,这道是措手不及了。” 太君乐得合不拢嘴,看了一眼神情不在自的殷绛雪和付陵朔心中喜欢:“雪儿也长大了,好,好。呵呵。” 殷雨亭此时有点骑虎难下,不自然的笑了笑,欲解释却听殷天明道:“亭儿是唐突了,不过雪儿也大了。这道是件好事。” 殷天明很少管这些儿女家长之事,今日陡然开口,还说是好事。这更让殷雨亭有为难。 “这个,其实,朔儿,为娘之前也没跟你提过,你的意思呢?”殷雨亭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到付陵朔身上,她知道他与曦月青梅竹马,一向合得来,只要他现在说个不字,她立马可以回旋。 付陵朔顿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淡淡一笑:“全凭母后做主。” 殷雨亭顿时愣住,她做主?那么她的主好像已经做了。这姻缘看来是这么定下了。转头看了看殷绛雪,心中寻思着,其实绛雪也不错,只是以后很难跟曦月交待了。她之前时不时都有在曦月面前点及此事,虽然话没说明,但曦月也是聪明人,她懂的。这下…… 此话一出,几人欢喜几人忧。木曦月顿时心落谷底,脸色变得惨白,大大的眼睛直盯着付陵朔,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殷绛雪想要说什么,但目光正碰上父亲凌厉的眼神,刚欲出口的话收了回去。显然父亲看出了她的动机,是阻止的意思。这个时候她确实说什么也没用,她看出了姑姑的尴尬。姑姑不是喜欢征求意见的人,她问表哥意见,看来对此事有所犹豫。而表哥似乎也是形势所逼。那就散席后,跟他们商量一下,也许有转旋的余地。也许是姑姑把八字拿错了也说不定呢? 与此同时,杨云霆和殷琉璃着急了起来,此次他们离开风国时,皇后早有吩咐,一定要给杨云飞把绛雪定下来。也欲在这时开口喜上加喜的,谁知先让姑姑给抢了。没道理呀,听说姑姑一直看重曦月的,怎么会选绛雪呢? “二叔。”殷琉璃有些为难的开了口:“绛雪……” 殷天明冷面上少有的笑了笑:“绛雪既然已经定亲了,以后也不便再回风国居住,原来打算让她这次与璃儿同回去再跟她师父学些东西,现在也不宜去了。璃儿给回去说一声,多谢皇后娘娘的十年教导了。她成亲后,一定去看她。”他这话明罢着压下了殷琉璃的话,知道她要说什么。 殷琉璃还欲再开口,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杨云霆的手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一个眼色,示意她算了。殷琉璃会意,也只好做罢。总不能当众跟姑姑抢亲吧!再说看这样子叔叔好像更愿意将绛雪嫁给表弟。 这下最乐的人应该是杨云飞了,两桌人就他目前头脑清楚,有味的品尝着杯中美酒,笑得开怀,就差发出声音了。总算这个女人跟自己没关系了,刚才小心翼翼将易国皇后手中的锦囊和皇嫂手中的锦锦囊偷偷调了包,还怕不能成功,没想到这付陵朔与殷绛雪的婚事道像是众望所归,这么轻易就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殷落枫有些不悦的看着身旁的付陵朔,低声道:“你还挺能装的。之前我跟你说时,你千百个不答应,姑姑一提,你就答应了。看来不是你看不上绛雪,原来你是看人下菜。”故做无奈的摇了摇头,“非得姑姑出来威严一下才行。”心中却中喜悦,他一向看好付陵朔,之前没有答应娶绛雪一直是个遗憾。而之后他也想开了,打算把绛雪嫁给杨云飞,谁知那两人看着像是天敌一般。这下又归了付陵朔,总算踏实了。如果真让他从杨云飞和付陵朔中间选一个当妹夫,当然毫不犹豫会选付陵朔。 付陵朔淡淡品着酒,瞥了一眼殷落枫,没有言语。这件事,他不好解释。至于母亲的安排,绝对是突发。他也知道母亲心中的人选是曦月,为何会变成绛雪,用她对母亲的了解,和母亲刚才的表情来看,多半是拿错了生辰八字。既然这样,那算是老天也在帮他,何乐而不收呢?转眸看向殷绛雪时,见她脸色发青,一脸不悦,心中又是一凉。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下了。”太君把手中的八字装回锦袋,递给李欣然:“亲上加亲,好。” 李欣然接过八字,点头对殷雨亭笑了笑。 殷雨亭勉强回之一笑,心中有些不自在,自觉有些对不起曦月了。但事到如此,也别无他法。现在要说换个新娘,岂不是伤了哥哥嫂嫂的面子,也只有以后为曦月谋个好姻缘了。 ------------ 第二十一章 退婚 福安寺后院,青萍阁内。殷绛雪与付陵朔相对而坐。微风轻拂,片片花瓣飘来缓缓落到两人面前的石桌之上,杯茶花影形成自然美景,静谧而又惬意。然而殷绛雪却无暇顾盼,心中重重心事。 “七表哥,姑姑拿错了生辰八字,才有了昨夜的误会。这件事与你与我都是不合适的。”半晌后,殷绛雪终于开了口。自从付陵朔救过她以后,两人在天充国的恩怨算是烟消云散了,她对他现在充满了感激和敬重。 付陵朔低眸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不显露任何情绪,淡淡问道:“这就是你今天约我来的目的?” 殷绛雪点了点头:“我知道表哥跟木姐姐的关系,姑姑的人选也是木姐姐,怎么可以让一时的误会造成终身的憾事呢?” 付陵朔依旧不紧不慢,事不关已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是误会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母后是拿错了生辰八字而不是选你呢?” 殷绛雪微微一愣:“猜的。” 付陵朔抬眸,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猜错了呢?” “不会猜错的”,殷绛雪很肯定的回答:“而且我还听岚若姐姐说过,姑姑那天要拿木姐姐的生辰八字的,至于为什么会变成我的。好像是大姐要拿我的八字帮杨云飞提亲,两人在一起时,可能一不小心拿错手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为何我母后昨晚不解释呢?”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他也猜出了几分,被人这样算计了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既然这样,将错就错也不能怪他死皮懒脸吧,索性舅舅的意思明显是赞同他娶绛雪的,不然也不会因小小一个失误就定了局。 殷绛雪愣了一下,至于当中的关系和姑姑的想法她怎么知道?她只知道她不喜欢付陵朔,她答应过楚琳,要跟他远走天涯。而付陵朔喜欢的是曦月,若真要让她和付陵朔勉强在一起的话,只会让四个人同时受伤。 “七表哥,我要嫁的人是楚琳。你要娶的人是曦月”,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本不想把这些难为情的话拿出当面来说,可是事已如此。如果不当面讲个明白,后果是她付不起的。 付陵朔脸色一变,茶杯顿在了手心。她喜欢李楚琳他是知道的,她亲口在他面前承认过,可是用得着这样再提一次吗?这句话刺得他心疼不已。瞬间后,嘴角一丝柔和的笑容,掩饰了所有心思:“你觉得舅舅会答应你和李楚琳的事情吗?”不咸不淡的话语尽量显得随意而不在乎。 “只要表哥在姑姑面前推了这门亲,我这边不会有问题。” 她的自信让他只觉得好笑,舅舅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一但打定的主意没有人可以改变。母后那边比舅舅好应付多了。看来绛雪对她的父亲还不是很了解。他是唯一一个练成舅舅神功的人,从小,舅舅对他对自己儿子还好,他若娶亲必是舅舅所选。应道:“好啊!你既无心,我也无意,母后那边我自会说服。至于舅舅那边,那就要看你的了。” 殷绛雪见他答应,心中喜悦,也自认为在意料之中,因为她知道他心中只有曦月。举起茶杯敬上,嫣然一笑。 付陵朔淡淡回之一笑,缓缓倒茶于杯中,看了殷绛雪一眼后一饮而尽。 然而殷绛雪也有她自己的想法。至于父王那边,昨夜的眼色已知道了他的答案,她必需嫁给七表哥,那是父王的意思。她从小被父王送到风国由风国皇后天山龙女亲自教导,早就注定了她会对父王有用。而用意在哪里,或者就是为了嫁给一个对父王有利可图的皇室,不是杨云飞也会是易国的皇室。父亲从小就看重她,而从小更看重七表哥,看来父王早有此意,昨晚的误会正中他的下怀,将错就错圆了他的好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管父王怎么安排,她是要跟楚琳走天涯的,用不着得到他的充许。只要姑姑那边不为难便可以了,她不想跟楚琳走后背一个逃婚的名声,让人纠缠不休,也影响了皇室与靖仁王府的关系。 既然解决了表哥这边,也该给楚琳解释清楚,不能让他对自己有所误会,相信了这场婚事。昨夜她有看到他黯淡的神色,她当时很想推了这门婚事,可是父亲不充许,也只得做罢另想他法。索幸好的是七表哥和木姐姐早已心意相投,姑姑也有意选曦月,只是误会而已,这事也便好办了些。 离开福安寺后,殷绛雪来到皇城大街旁的香云居,她去李园找李楚琳时,家丁说他人出去了,可能在街上,她便出来找他,在府外说话也比较方便一些。走了几条街道,没有见到李楚琳踪迹,她便上了香云居二楼,找了处靠窗的坐位坐下,要了一壶茶水,品了起来。 “听说昨个晚上靖仁王府老太君寿宴,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专门吸人血的。” 殷绛雪猛然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灰衣清瘦,一个青衣黑胖。两人此时压低着声音,半身俯在桌旁耳语。因为是邻桌,她听得真切。 灰衣男子问道:“靖仁王武功天下第一,没有抓到他吗?” 黑胖男子摇了摇头:“据说那人是吸血练功的,我有个朋友亲眼见他手指插进活人脖子上。不知道怎么弄得那些血就顺着那人的手指被吸了去。” 灰衣男子一惊:“你朋友没被那人杀死了吗?” “那人好像跟靖王府有仇人,衙差查过,那些死了的人多多少少都跟靖仁王府有关系。” 灰衣男子忙松了口气:“还好我祖宗十八代都跟靖王府扯不上关系。” 殷绛雪听得身心剧寒,那个魔鬼跟王府有仇?难怪他上次侮辱她,昨夜又差点杀了她,以后对那人要避而远之了。看来父王对他们兄妹隐瞒了这件事情,应该是怕担心吧!用活人来练功的人只能用魔鬼来形容,只愿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他。思神转眸间,突然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背影,忙站起身付了帐,追下楼去。 ------------ 第二十二章 迷林 李楚琳出城后,急速而去。殷绛雪追了半天都没有追上,出声呼喊,声音却被埋没在人群的噪杂声中。 顺着李楚琳背影消失的方向,殷绛雪急步追去。穿过山路,绕过小河,她走进了一个迷雾阴冷的林子里。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也许是上次的事情让她有了阴影,独自进了林子便害怕了起来:“琳表哥。琳表哥”她呼喊了起来,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心中不由得一颤。 半晌后,殷绛雪转身,准备原路返回。刚一回头,却看到一个黑影卷起强风袭来,还没等她反应上来,肩上便被重重的掌力击中,脑袋和身体同时一麻,身子软了下去便没有了知觉。 身影转身旋转一圈稳稳站到一旁,全身的黑色轻纱,面部只露出一双凌厉绝美的双眸,显得是个女子。 “姑姑。”李楚琳跑过来,看到地上不醒人事的殷绛雪脑中轰鸣一片,忙俯身下去扶她起来,探脉搏。发现她只是晕倒,便展了展眉放下心来。 “你很关心她吗?”黑衣女子清冷的声音犹如鬼魅般传出,凌厉的目光剑一般刺向李楚琳。 李楚琳没有回答,将殷绛雪抱起:“我送她回去。” “她是殷天明的女儿?”黑衣女子的双眸划过一道阴狠之色,声音更是冷到极点。 “她也是我姨娘的女儿,我的表妹。”李楚琳淡淡的回答,不看黑衣女子一眼。 黑衣女子双眸一瞪,快步走到李楚琳身旁,伸掌而去,重重打了一巴掌,李楚琳的一侧脸颊上立刻泛起了四条紫色瘀痕,面色依旧平静无波,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忘了殷天明是你的杀父仇人吗?你忘了自己再回到易国的目的了吗?你忘了我和你师父对你十几年来的载培是为了什么吗?你全都忘了吗?”黑衣女子的怒喝声回旋于静野林间,身体颤动着,带着极大的怨恨。 李楚琳低眸看着怀中的殷绛雪,手指紧叩在她的身上,目光凄迷:“我记得。” “那你就杀了她。” 黑衣女子的厉声犹如尖刀一般刺入李楚琳的心头,使他身体不由得为之一颤,胸闷窒息:“姑姑,你放了她吧,她什么也不知道,我要杀的人是殷天明一个人。”他乞求的目光看向黑衣冷酷的女子。 “笑话,你要杀她爹,她会做事不理吗?如果殷天明死了,她不会再找你报仇吗?如果有一天,你要动手时,她挡在殷天明的胸前,你会下手吗?”黑衣女子不为所动,冷傲的双眼怀着丝丝狠色:“她会是你复仇的障碍,只能死。”说完便急速一掌袭来,欲从李楚琳怀中抢过殷绛雪。 李楚琳转身,腾出一臂挡过黑衣女手的手臂。 黑衣女子怒喝:“你敢跟我动手?” 李楚琳脸色一沉:“对不起了姑姑,她不能死。”出掌击去打在黑衣女子臂上。后退两步,再挥袖出气,地上落叶枯枝迅速卷起飞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眸光一变,忙后退而去,挥袖挡过飞来的枝叶又冲向前几步。当面前的尘杂之物纷纷落下,眼前清楚一片时,已不见了李楚琳和殷绛雪的踪影。怒哼一声,怔在原地。 李楚琳抱着晕迷着的殷绛雪一路急驰而去。半天后,觉得姑姑不会再追来,便停下了脚步,俯下身子坐在地上:“绛雪,绛雪,醒醒。”他摇晃着她的头,轻唤着。 李楚琳忽然脸色一变,为何绛雪的脸色变得惨白?伸手探她脉搏,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细细查看着她的手臂和颈部。 殷绛雪的左肩,雪白的纱质衣衫上红豆大小的金色之物。李楚琳心中一惊,修长的手指探过,用力让那金色之物拨出,只见小指长的钉状之物,尖头滴下黑血,触目惊心。 李楚琳手指微微一颤,迅速扯开殷绛雪肩上衣衫。雪白的玉肌上一处豆大的血滴从伤口涌出。他的拳头重重敲在额上,心中急颤。她中毒了,还是姑姑的追魂钉,此毒只有姑姑有解药,而且不能耽搁过三个时辰,半天的行走已消耗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不能再等了,李楚琳帮殷绛雪衣衫盖好,将她抱起。犹豫再三,看了看十几步外青湖上竹筏,走了过去。 李楚琳轻轻将殷绛雪放到竹筏之上,看着她凄美惨白的容颜,心中紧揪。伸指帮她捋了捋额长乌黑的长发:“绛雪,你等我回来。”起身从筏上跳到岸边,解开绑住竹筏的绳子后,下到水中,将竹筏推向湖中。 看着那一片竹筏带着心爱的人越走越远,他缓缓后退,直到岸上后,迅速转头,跑向林间。 轻轻一叶舟,美人如玉卧其中。山间的清湖之上,这一番美景映入了另一人的眼中。 湖水色的轻纱在女子身上飘然起落,秀丽的脸旁上浮起奸邪的笑意。她将手中的宝剑扔到湖旁的竹筏之上,身子也跟着跃了上去,撑起一叶竹筏追去。当两片竹筏相距不到五步时,女子放下撑杆,拿起宝剑,纵身飞起稳稳落到殷绛雪身旁。 俯身看着静静躺竹筏的白衣倾城女子,即使是惨白的面容,也依旧光芒四射,月中仙子也不过如此。青衣女子的脸上浮起妒忌和怨恨,伸手拨剑出鞘,寒光四射的剑刃缓缓移向殷绛雪的颈上,冷冷道:“要怪就怪你生得太美,要怪就怪你不该让少主喜欢你。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做个丑八怪,才会不这么短命。” “住手。” 青衣女子刚要出剑刺去,却听到一声男子的怒喝,忙放眼环顾四周。在她还没有看到哪处有人时,手腕便被重物击中,只觉得一阵发麻,掌中剑瞬间落下。 “什么人?”青衣女子脸色一变,揉搓着被暗器所伤的手腕,转头寻找来人的影踪。 湖岸边上一个白色锦衣少年正蹲着身子,手中执着一颗刚签起的石子,完美的俊容上挂着几缕狡黠的笑容。看到青衣女子投来的愤怒眼神后,挑衅得挥了挥手,像似在打着招呼。 ------------ 第二十三章 解毒 青衣女子凝视着白衣少年,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正是付陵朔,他与殷绛雪从福安寺分开后,并没有直接回靖仁王府,而是跟着她,看她下一步准备怎么走。 跟了一圈,见她出了城,又进了林子后,他便也跟着进了林子。怕殷绛雪发现,付陵朔没跟太紧,绕来绕去给绕丢了。好不容易找了出路,走到这里,正好看到刚才竹筏上的那一幕,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要再迟来一步,怕是只能给她收尸了。 付陵朔没有回答青衣女子的问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挑了挑眉,提气跃身而起,足尖轻点在碧波如镜的湖面上,迅速飞身落到了青衣女子之前划走的竹筏上。 他上下打量了青衣女子一番,双臂环胸,眸中一阵讽刺之色。 “你看什么?”青衣女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色气得通红。 付陵朔缓缓一笑:“没什么,我只是看看你的样子。”低眸看了一眼晕迷不醒的殷绛雪又道,“你杀她是因为她比你长得漂亮,就你长得这个样子,这么下去,怕是要杀尽天下一半以上的姑娘了。” 青衣女子本长得不俗,一向自视甚高。被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这么讽刺一说,顿时脸色气得发紫,嘴巴颤动:“你……。”不知说什么好,低头找剑。 付陵朔没功夫找她开玩笑,飞身跳到旁边竹筏上,一个飞脚将青衣女子喘下了湖。 “扑通”一声后,在青衣女子还没反应上来时,身子便已在水洞中挣扎起来。 “再见了。”付陵朔拿起浆木,划走了竹筏。临走时对还在水中扑腾的青衣女子玩虐的一笑,轻舟缓缓远去。 青衣女子努力挣扎着身子划身到另一竹筏旁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上去。全身湿透,狼狈不堪,重重喘息着。再回头看去时,已不见半个人影。 “青云,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了?”李楚琳拿到解药后,返了回来,正好看到青衣女子衣衫全湿的样子坐在湖岸旁,诧异的问道。不等胡青云回话,便探头张望湖上,不见殷绛雪踪迹后,心中猛然一震。 “湖上的白衣女子你可见过?” 李楚琳凌厉的眼眸让胡青云全身一颤。回道:“禀少主,她被一个白衣少年劫走了,我想拦没拦住。” 李楚琳皱了皱眉,也没心思追究她的目前,看向湖中:“他们去了哪个方向?那少年长得什么样。” “一身白色锦衣,高高瘦瘦的,五官端正,武功很高。”胡青云不想把那人的样子说得很清楚,因为她不想让少主找到那女子。 李楚琳也不再多问,走过胡青云身旁,跳上竹筏,划浆追去。 琼花园,付陵朔将殷绛雪放到床上,看到她肩头衣衫上渗出的黑色血迹,眉头紧锁。 “郡主。”冰儿站在一旁吓得脸色惨白,怯怯的唤着殷绛雪。 “冰儿,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我运功帮她的毒逼出来。”付陵朔一边说着,已扶起殷绛雪,坐到了她的身旁。 “是。”冰儿连忙跑出门外,关好门,蹲守着,一点也不敢放松。 “哐。”付陵朔刚要提气运功,却听到一阵强风吹开了窗扇。他收了收神再要出掌时,看到窗前飞过一道青影,顿时心中一惊。如果在运功时遇到强敌,怕是他和殷绛雪都没有性命。忙扶着殷绛雪躺下,跑出门外。 “七殿下。”冰儿看到突然跑出的付陵朔诧异万分。 付陵朔回头吩咐道:“看好郡主,我马上回来,别让任何人进去。” “是。”冰儿忙将门关上,继续守着。 烛光微弱的房间里,殷绛雪静静的躺着,娴静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轻若无声的脚步靠近床边,青影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爱抚着她惨白的面颊,一阵黯然神伤。 “绛雪。”李楚琳低唤着,垂下眼眸。转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又走了回来坐下,轻轻将殷绛雪扶起,拿出一粒药丸塞到了她的口中,递水于唇上送药。 李楚琳轻轻将殷绛雪放下,帮她盖好被子后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抽痛,为什么她是殷天明的女儿呢?为什么殷天明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呢?为什么让他遇到她呢?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他只知道自己走的路会伤害到她,但是别无选择。 他今天从姑姑手中拿到了解药,条件是跟这女子断绝关系。只要他跟她没有了任何关系,她就不会死。否则就算今天不死,他日姑姑也会要了她的命。对于她和他,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到了今天该终止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靖仁府注定是战场,她嫁给付陵朔离开这里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付陵朔在园子里跑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又跑回殷绛雪的闺房,看到门口的冰儿问道:“没有人来过吧?” 冰儿摇了摇头:“没人来过。”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给郡主治伤。” “是。” 付陵朔走进房间后,关上了门。缓缓走到殷绛旁床边,将她扶起。无意间手指抚过她的面颊时,一阵暖意,心中一惊。忙探了一下脉搏,目光愕然。脉搏突然平稳了,她的脸色也红润了一些,毒好像解了? 付陵朔不可思议的看着依然晕迷的殷绛雪,显然她不能给他答案。突然想到刚才窗外一闪而过的青影,心中顿时剧颤。看来他并没有眼花,有人确实来过,还解了绛雪的毒。到底会是谁呢?看到桌上的茶水,他刚才出门时杯中无水,更肯定了他的猜测。绛雪的毒解了是件好事,他并没有把握用内功可以将所有的毒逼出,有的毒反而不能用内功逼。但是他现在的心却异常沉重,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到底还有什么人在身后,而且那人能来无影去无踪,显然功夫不在他之下。 ------------ 第二十四章 断情 次日清晨,殷绛雪缓缓睁天双眼,全身只觉阵阵酸麻。微微侧首,顾盼四周,原来已身处自己的闺房,有些诧异。记得昨日追着楚琳追到了一处树林里,后来好像中了暗器就晕了。那么又是谁带她回来的呢? “郡主,您醒了。”冰儿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手中托盘里放着一壶参汤。见殷绛雪此刻的脸色变得红润,明眸也明亮起来,便放下了心。 “我是怎么回来的?”殷绛雪带着满脑疑问,缓缓起身坐起靠到床栏上。 “是七殿下送您回来的。”冰儿将参汤倒入碗中,端了过来:“您昨晚回来时中了剧毒,脸色好可怕。幸亏七殿下用内功帮您把毒逼出来了,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奴婢担心了一晚上,总算您是好了。” 殷绛雪皱了皱,接过参汤喝了两口:“中毒?七表哥救了我?”想起昨日中的暗器,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可是又怎么会遇到七表哥,有些不解。 冰儿点头笑了笑:“七殿下对郡主真好,郡主可以放心嫁过去了。” 殷绛雪低头喝着参汤没有言语,也没听进去冰儿的话。回想着昨日的怪异,总觉得有些说出清的事情。突然问道:“父王和母妃知不知道此事?” 冰儿回道:“七殿下说您已经没事了,就不必惊动王爷王妃了,怕他们担心。所以奴婢就再没有告诉谁。”心想,既然郡主跟七殿下定了亲,那么七殿下便也是她的主子,他说的话,她便顺理成章的听命。 殷绛雪点了点头。 早饭后,殷绛雪走进了李园,门口的李福忙迎了上去,恭敬一礼:“参见郡主。” 殷绛雪微微一笑:“琳表哥和玉表姐在吗?” “小姐和方小姐今日一早回壁国了,说是壁国的哪位娘娘寿辰。少爷送走她们以后刚刚回到书房。” “好的,我去找表哥。”殷绛雪说完,转身走向李楚琳的书房。 李福还欲说什么,见她已走了进去,便也收了口。 桃花飘落随风去,淡紫轻纱花窗前。殷绛雪走过长廊,透过桃花枝杆远远看到李楚琳书房窗户半掩,再走几步,隐隐看到淡紫的轻纱微微飘起。 窗户里,蓝色的锦衣与紫色的纱衣交错一起,李楚琳与木曦月相拥细吻,他修长的手指紧紧叩住她纤细的柳腰,狠狠的重吻几乎要将她啃入骨内…… 窗外十几步远,殷绛雪顿时僵化,这眼前的一幕让她无法接受,大大的眼珠子惊愕的看着窗内的一幕,脑中似被雷电重击,轰鸣一片。一时不知所措,只直直的站着,死死的看着。半晌后,泪水不自觉的落下,心中更是绞痛。她无法相信,前几日紧紧拥着她的人,说要带她远走天涯的人,此刻却拥着另一个女人,还正在有肌肤之亲。 片刻后,窗内相拥的两人缓缓松开,李楚琳转眸瞥了一眼窗外的泪人,目光闪烁。 “表妹。”李楚琳走出书房,来到殷绛雪身旁,轻淡的唤道,面色平静无波,似是刚才的一幕根本没当一回事。 殷绛雪明眸直盯着他深邃的双眼:“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豆大的泪珠颗颗划下,冲刷着惨白的面颊。 李楚琳避过她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窗内的背影,沉声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想再瞒你了。其实我一直爱的人都是曦月。对于你,不能说不喜欢,但是不排拆。” “不排拆?”殷绛雪冷冷的笑着,满目讽刺,身子也不由得发抖。 李楚琳回过头来,继续道:“是。你也知道,府中上上下下谁不知曦月会是付陵朔的新娘。我们李园怎么能跟皇室相提并论,我之前虽对她有意,可也不敢有非份之想。如果不能娶她,娶你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安慰?”殷绛雪心中又一阵刺痛,笑得更加凄凉。 “但是既然现在都变了,付陵朔的新娘成了你。我自然要跟曦月表明心意,因为她才是我真正爱的人。” 他的话说得极其自然,语音冰冷,字字直刺殷绛雪心底,让她痛苦难忍几近窒息。 殷绛雪缓了缓神,冷冷自嘲一笑,眸中闪烁着泪光:“我明白了。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真正爱的人是曦月。这次定亲道为你做了件好事,是吗?之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半分真心。”她本不想再流泪,可是泪水很不争气的再次涌出。终于明白当时告诉他,自己被人欺付了,他是那么一点儿的不在乎,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自己。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厢情愿,错把真心负,枉认有情人。 “既然都说清楚了,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吧!我祝你与七皇子白头偕老。”李楚琳尽量的保持着和颜悦色,强忍着内心的沉痛。那一字一句不但伤害着她,也在伤害着自己。片刻后,柔和一笑:“我和曦月也谢你们成全。” “好呀。我成全你们,成全你们……”殷绛雪目光呆滞,冷冷的笑着,脚步缓缓后退,望了一眼窗内的身影,又望了一眼面前的负心人,明眸充满怨恨。垂下双眸,转身快步跑开。 李楚琳望着殷绛雪渐渐消失的背影,犹如断肠,眸光泛起苦涩。缓缓转身走进书房。微微抬眸看着脸色发青,一动不动的木曦月,面色愧疚,低声道:“对不起。” 木曦月颤着身子,转眸狠狠看着李楚琳,泪水划下:“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爱的人是表哥。你为什么强逼我做这场戏给她看?” “对不起。” “不错,你这样是让她死心了,可也毁了我的将来。她原来可以悔婚的,可是现在是嫁定表哥了。那我该怎么办呢?”木曦月低下头,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哭成泪人。 李楚琳自嘲一笑:“她嫁给付陵朔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的归宿?那是我的归宿。她的归宿是你。”木曦月站起身来走到李楚琳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我们去找她说清楚,只是一场误会。你爱的人是她,你立马带她走。表哥娶的人应该是我。” 李楚琳重重甩过木曦月的手,冷冷道:“不可能,我不能回头。不然姑姑不会放过她的。”深深的眸子刺向木曦月迷离的双眼:“你也一样?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还想嫁给付陵朔?你哥哥会同意吗?你死去的爹娘会同意吗?我劝你别再做梦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 木曦月怔在原地,顿时脑中空白一片。 ------------ 第二十五章 报复 流星阁,殷绛雪独自坐在长椅上,哭成泪人。希望全都没有了,面前的路变得漆黑没有方向。她该怎么办呢? “绛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付陵朔已走到了殷绛雪的身旁,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殷绛雪拭去泪水,没有抬头,静静无语。 “你怎么了?”付陵朔俯身坐到她的身旁,挑了挑眉:“是不是舅舅不同意退婚?”她说过会父王那边自已处理,以他的了解,她肯定会碰上钉子。 “要不,我去……” “不用。”殷绛雪转头看向付陵朔:“表哥,父王是不会答应我的。”这个她不用去试就知道,之前打算是跟李楚琳远方他乡,不用经过父王同意的。而现在走了不了,就算他要走,带走的也不会是她。 “哦,你去找过舅舅了吗?” “不用找他了,找他也没用了。”殷绛雪垂下双眸,神色暗淡:“表哥,你是不是很喜欢曦月?” 付陵朔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你们就会顺理成章成双成对是吗?”殷绛雪站起身来看着阁边上的树枝。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她也就西里糊涂跟李楚琳走了,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真心所系原来是曦月。 “你怎么了?”付陵朔看出殷绛雪的反常,他清楚,如果不是舅舅的原故,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便在李楚琳身上。 殷绛雪淡淡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又问道:“如果说服不了父王和姑姑,你是否愿意勉强娶我呢?”说完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付陵朔错愕的看着殷绛雪,她跟昨日在福安寺的表情完全两样。心中寻思,莫非昨日他赶到湖边救她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问道:“你昨日进了林子后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我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时就是今天早上了,冰儿说是你送我回来的。”殷绛雪痛苦的咬紧唇边,她是追着李楚琳进了林子的,然后就莫名其妙晕了,那么打晕她的人极有可能是李楚琳。楚琳有什么事要瞒她,不想让她知道呢?很有可能就是跟曦月在那里相会。不想让她知道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她下了毒,好狠的心! 付陵朔点了点头。 殷绛雪再次问道:“你会娶我吗?”目光依然看着远处的树枝,心神淡然。 付陵朔心中轻颤,目光陡然一亮。起身拉着殷绛雪的手腕,微微一笑:“当然。” 殷绛雪回头看了付陵朔一眼,目光清冷:“那就不用再退婚了。”心中却无比讽刺的一笑,李楚琳是这样,没想到付陵朔也是这样。男人啊,难道从来都不去主动追寻自己所爱的人。与自己爱人之间,稍微出现一丝阻碍,就会放弃,然后找一个不排拆能凑合着安慰自己的人。而这个人便是她,之前是李楚琳不排拆的人,现在是付陵朔不排的人。那么好吧,既然这样,她也找一个不排拆的人。 “好。”付陵朔很乐意的答应了。心想,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别想再后悔。 “表哥,绛雪。”木曦月缓缓走上流星阁,看到两人后,淡淡一声问侯。她是来向殷绛雪解释的,解释她与李楚琳只是误会,但当她听到两人对话后,一颗心落到谷底。 殷绛雪看到木曦月后,目光充满怨恨,这个女人道底爱的是谁?之前一直以为她爱付陵朔。那么即使有了定亲这一回事,她也可以有办法成全他们。可是一看事不能行,就立马变了方向和李楚琳在一起,如此三分二意,最后伤害到了别人,她要让她付出代价。 “表哥,我有话想跟绛雪说,我能不能和她单独谈谈。”木曦月忽视着殷绛雪的情绪,柔情的对付陵朔嫣然一笑。 付陵朔看了殷绛雪一眼对木曦月道:“好,我正好也有事去找舅舅,你们聊吧!”说完后又看了一眼殷绛雪,转身离去。 见付陵朔走远,木曦月走到殷绛雪身旁,低声道:“我跟李楚琳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爱的人是表哥。你是不是对表哥说了我跟李楚琳的事,他才答应不悔婚的?” 殷绛雪冷冷一笑,目光凌厉:“那你跟李楚琳是什么样?李楚琳爱的是你,而你爱的人却是我的未婚夫?”嘴角不由得泛起几缕讽刺的凉意。 “未婚夫”三个字冰冷的一说出,伤得木曦月全身抽痛。她摇了摇头:“李楚琳爱的人是你,不是我。表哥爱的是我,我也爱他。我求你退婚吧,把表哥还给我。” 看着木曦月伤心欲绝的样子,殷绛雪心中道觉得有几分愉悦。苦笑一声:“还给你?你让我还给你什么?你表哥?那我表哥呢,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木曦月忙点头:“可以的,他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喜欢他,我不跟你争。” 殷绛雪低下双眸,苦涩一笑,泪水不自觉掉了下来:“你能把他的心还给我吗?” “他爱的人本来就是你……” “住嘴,不要再说了……说这话嘲讽我你很开心吗?” “不是的。”木曦月摇头,她无从解释。 “你真的为了付陵朔可以做一切吗?”殷绛雪抬眸,目光中闪过一道阴冷之色。她不相信木曦月的话,在她现在听来这些话都是为了讨好她而说出的慌话。刚才在李园看到的景象历历在目,揪痛着她的心,她无法原谅他们。如果说,木曦月真的对付陵朔还有感情的话,那她就毁了她的这份感情。 木曦月点头,泪水流出。 殷绛雪冷冷一笑,眸中尽是哀伤:“我爱的人爱你,那么我就抢了你爱的人来爱我。我要让你陪我同受折磨。”一字一句说得真切,像一把刀子刺进了木曦月的心里,也同时刺进了自己的心里。 “不是这样的……”木曦月看着寒霜满面的殷绛雪,全身瘫落到地板上,哭成泪人。 看着地上无比绝望哭得嘶心裂肺的人儿,殷绛雪没有半分同情。她挥了挥衣袖,绝然的从木曦月身旁走过,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 第二十六章 寻仇 阁上的一幕惨淡收场,阁下的付陵朔明白了原尾。他淡淡一丝冷笑,心中五味杂尘。“殷绛雪,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选择利用我来报复他们,那么我就陪你走下去。你要付出的代价将用一生来偿还。” 近日京城先后出现十几具干尸,每最先发现之人都看到附近出现一红衣铜面男子,犹如鬼影飘忽不定,因为此人嗜血杀人,人称之血魔。 大街小巷出现流言飞语,后发现死者均与靖王府有关。时间久了,知道与己无关,大家也便放下心,好事之人便观望着靖仁王府看起热闹。而靖仁王府则上上下下人心荒荒,殷天明瞒了老母亲,加强了王府戒备。 为了相互有个照应,琼花园的三位郡主,牡丹园的木曦月,李园的李楚琳都被安排住到了紫竹园与殷绛枫、付陵朔等一起。紫竹园分东厢与西厢,男东女西相邻而居。 紫竹园香榭阁,杨云飞悠闲的品着美酒,懒懒躺在可以摇晃的太师椅上半眯着眼,摆弄着手中折扇:“付兄,你能做成靖仁王女婿,我该是月老。” 付陵朔玩弄着手中酒杯故做不解的问道:“杨兄此言何意?” 杨云飞睁眼瞥来:“皇后娘娘之前手中的八字可是木曦月的,我皇嫂手中的八字才是那个毒女的。” “噗……”一旁坐着的殷落枫酒从口出,直喷而去:“咳咳,原来是你干的,我还真以为姑姑选的是绛雪呢?”想了想,看向付陵朔,“不对呀,那姑姑怎么不解释呢?” 付陵朔面色无波的抿了口酒依旧装疯卖傻:“想必是杨兄看上了曦月,所以故意换了八字。” “噗……”这次轮到杨云飞喷酒了,忙拍了拍没顺过气来的胸脯:“木曦月和毒女,我都没兴趣。” 付陵朔笑了:“哦,那杨兄就不怕大表姐为你向曦月提……” “哎哟……” 付陵朔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物从眼前飞过,直击杨云飞脑袋,待望过去时,只见一包子划过杨云飞的脑袋直落到他的腿上。 “谁谁……烫死了。”杨云飞忙跳起身来抖掉了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下意识抬头去看时,只见殷绛雪盈盈细步走上阁来,面无表情。她旁边和小丫头发紫的小脸埋得很低,手中托盘里盛放的包子在她颤抖的双手下也跟着颤动着。 “你……暗剑伤人。”杨云飞气急败坏的看着殷绛雪,其实此刻是心虚的,想到刚才的话肯定给她听去了,这个包子就是报复而来的结果。 殷绛雪只不屑的瞥了杨云飞一眼,便看向别处,面色无波。如果说没有李楚琳和木曦月之前在李园的事,她今日连杀杨云飞的心都有了。但现在,经他这么一弄,反而让她看清楚了李楚琳的心思,又算是庆幸吧,所以对眼前这人也便不再多理会。 殷绛雪从冰儿手中的托盘中拿了一个包子,细步走到阁边的长椅上坐下,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谁也不看,谁也不理。本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现在因为血魔的事情,还要跟这一群人住在一个园子里,抬头不(色色 见,低头见,既然无处可躲,那就走到哪里算哪里,不必再避着谁了。 三个男人同时看了殷绛雪一眼,面面相觑,各自寻思着。 “砰”杨云飞摆开折扇继续扇腾着,走到桌边与付陵朔旁坐一起,并很同情的看了付陵朔一眼又半瞥了殷绛雪一眼,对付陵朔语重心长道:“付兄,你受苦了,以后如果觉得过不下去了,就到风国来找我。” “噗……”在坐的三个男人中,最终连最后一个也喷了。付陵朔看了一眼殷绛雪,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是对杨云飞早已无言。淡淡一笑,倒掉喝了一半的酒水,重上倒上一杯,又为杨云飞也倒上一杯,敬上:“杨兄。” 杨云飞看着自信满满的付陵朔不由得有些敬佩起来,回敬上:“付兄。” “冰儿,过来。”殷绛雪吃完一个包子,又拿起一个继续吃,依旧谁也不看。 “表哥。”付陵朔突然站起身来,步走到阁栏旁,望向远方一处。惊道:“你们看那是谁?” 阁中其它三人见他脸色一变,忙起身凑了过去。四人放眼定睛一望去,同时目光惊诧。 远处的一处院落里,一个红衣铜面人和殷天明大大出手,暗风红影,石破天惊,正在进行着一场恶战。 “血魔?”四人异口同声,同时转身跑下阁去。 枫林苑,殷天明与血魔交手已有半个多时辰,两人仍未分出胜败,周围的士兵手持利剑随时待命。而此时的殷天明手指握成拳微微有些颤动,眉目紧锁。他望着面前的血魔,感到阵阵凌厉的杀气,此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强敌,自己的力气也殆之大半,而血魔似乎还是那样精神奕奕,他明白那是血龙珠的力量,非人所能与之相敌。 “哈哈哈……,殷天明,你也有今日,做孽那么多,是该偿还的时候了。今天我就血洗你靖仁王府。”血魔身后的黑纱蒙面女子发出鬼魅般的笑声,唯一露出的绝美双眸满是凶狠与意。转眸看向血魔,怒声吩咐道:“杀了他。”身旁站着的青衣女子也魅眼笑着。 “父王。”“舅舅。” 付陵朔、殷绛雪等四人跑了过来,看到殷天明额上的豆大汗珠和紧锁的眉头同时一惊,殷天明从来杀人都没有皱过眉头,也从没有过失手。而今日,这个血魔的功力似乎在他的之上。 付陵朔扫眼过去,看到黑衣女子旁的青衣女子,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惊。这个女子不就是上次在湖上要杀绛雪的那人吗?她跟血魔有什么关系,而这个黑衣女子在听到他喊舅舅时,明显一股强烈杀气斜了过来。 黑衣女子听到付陵朔叫殷天明舅舅,冷眸一转,走过两步,双眼像利剑一般刺向付陵朔,又转眸对血魔道:“先杀了这小子。” 血魔微微一愣,面具下是无法看到的表情,却没有行动。 在血魔瞬间的分神之际,殷天明掌下收气,迅速打出。电一般击到血魔身上。 血魔身子一颠,吐出一口鲜血。 “少主。”胡青云忙上前扶住血魔,神情紧张。 黑衣女子气得重重踱了一脚,转眸阴冷的目光扫上付陵朔,既而转向殷绛雪,袖下五指成爪,一阵强风扫过,五指迅速叩到殷绛雪颈上,并将她的身子拉退几步。/AUT ------------ 第二十七章 窗前情语 “放开她。” “哈哈哈。”黑衣女子对面前几人担忧的眼神视而不见,指尖重重叩紧殷绛雪的颈部,狂笑几声。 殷绛雪脖间吃痛,手指抓向颈上钳般紧叩的手指,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眉目紧蹙。 殷天明与付陵朔嗜血的眸子盯着黑衣女子,一步一步逼了上来,手指握出了声响。 血魔已经受伤,现在对方又多了几个帮手,黑衣女子明显眼眸微变,没了把握,希望只寄予擒住的殷绛雪。 突然,强风从一处而来,剑影闪过几剑长虹,缓缓跃身而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宝剑,护到黑衣女子面前。剑眉眸光横扫殷天明几人,对身后的人道:“走。” 来人虽没有露出面貌,但听声音便知道是个年轻的男子,且说话之间尽显雄厚内力。 话毕。黑衣女子叩着殷绛雪与胡青云转身迅速离去。血魔与蒙面男子挡住了殷天明和付陵朔的去路,打成一片。 殷绛雪被黑衣女子擒走后塞进一辆马车里,颠簸半天后,不知到了哪里。黑衣女子将她蒙上眼后又扔进一个房间里,锁上门后,吩咐门外守着的人一声,便走了。 重重的关门声后,半晌无音。殷绛雪缓缓取下蒙在双眼上的黑布,轻轻眨眼,面前有些昏黑。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简陋的房间,屋内几件破旧的物件都是成竹子做成的木桌和木椅,唯一一张大床道是看着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狭小的房间,四四方方大概走上一圈不到二十几步的样子。糟糕的是,这个房里没有窗户,唯一的一点光线从木门的阁栏间穿透进来,极是微弱。 殷绛雪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靠上扶棂,努力平缓着心中的惧意。 靖王府出兵搜索全城至城外,两日下来,靖仁王府的绛雪郡主毫无消息。付陵朔带人追到上次遇到那青衣女子的湖边,搜了林子各处依旧没有任何踪迹。 月上树梢,付陵朔拖着疲倦的身子瘫坐在桌案前,眉头紧蹙,心中更是烦闷不知所措。上次在福安寺外的林子里亲眼看到血魔侮辱绛雪,幸亏他及时赶到,而这次他又该怎么救他?拳头重重打在桌案上,砚台纸墨翻落在地。 “表哥。”木曦月缓缓走了进来,面容明显得憔悴了许多。看到地上的纸墨和付陵朔阴沉的双眸,心中抽痛。她知道他是在为另一个女人担心,而那个女人会是他未来的妻子,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付陵朔懒懒的斜坐着,依旧之前的神态,没有看木曦月一眼,沉沉应了一声。 木曦月走近,弯身从地上一一捡起桌上所落之物归于原处。片刻后,看着付陵朔:“表哥,如果姑姑没有拿错生辰八字提错亲,你会娶我吗?” 付陵朔依旧不看她一眼,冷冷回应:“绛雪现在下落不明,你不觉得此时说这些话很不合适吗?” 木曦月不依不饶:“你这样关心她是出于责任吗?”她很希望他可以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他没有。 “有什么区别,我只知道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要保她无事。” “你保得了吗?”木曦月泪珠涌出,大大的眼睛直盯着付陵朔。 付陵朔眸光一利,直刺向木曦月绝望的美目,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讨厌起这个表妹来。以前只要是她想到的,他都要帮她得到。甚至曾几何时,也想着她会成为自己的新娘。可是一切原来都可以变得,当第一次看到那个红纱下的面孔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一种等待很久,终于找到的感觉。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却是一种温馨想要靠近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了,对于曦月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一种喜欢,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其实很小,有时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而对于绛雪,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牵扯着他的心情。这也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不只是在乎,更多的刻骨铭心。即使她对他无意,可他依旧为她沉伦。 良久后,木曦月痛苦的哀道:“她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她爱的人是李楚琳。她之所以愿意嫁给你,是因为李楚琳抛弃了她,她要报复我。” 付陵朔握紧拳头,嘴角一丝扭曲,眸中泛出血色:“你给我住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找她回来。她是我的妻子。”她说的这些,他全都知道,但依然无法觉悟,深陷其中无法自拨。 木曦月双眸垂下,泪珠滴落,嘴角浮起冷冷一丝自嘲:“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可以让你付出一切?” 付陵朔没有回答,但沉默代表了一切。 木曦月冷笑:“我用她的命换你一生的怜爱,你可愿意?” 付陵朔目光陡然一亮,坐直了身子:“什么意思?你知道她在哪里?” 木曦月看了付陵朔一眼,无比讽刺的一笑,眸中哀怨:“我不但知道她在哪里,我还可以帮你救她出来。用她的命,换你的爱,哪怕不是真心,我也要做你的妻子。” 付陵朔微微一震,凝视着眼前的木曦月,没有看出半分以前的影子,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因为一些事情,因为一些打击,心变了,人就变了,连面貌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你同意吗?”木曦月走近两步,轻语问道,眸中是无法看出的复杂。 付陵朔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这个你不用问,我带你去找她,你只有看到人便行了。” “好。我答应你。”付陵朔点了点头,目光坚毅。 木曦月冷笑,她真希望他不要同意,那么说明他对绛雪还有保留。 “她在那里?”付陵朔柔语相问,面色也温和了许多。 木曦月没有回答,细步走到付陵朔身旁,淡淡一笑,抬眸,缓缓伸手抚上他冷俊的玉面剑眼,心中一痛。多么完美的面孔,多么完美的人,可惜那心里装的不是自己。 付陵朔没有回避,微微低眸看了她一眼,任由她的手在他脸上轻抚。片刻后,抓住她有些颤抖的手腕,温和的笑了笑:“只要她没事,我对舅舅和母后就都有了交待。我承认我喜欢她,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你,如果你愿意等我,我们成亲后,我会对你怜惜。” 木曦月欣然一笑,眼前的表哥才是以前的表哥,温柔的眸中只有她,柔声道:“我等你,等你的心回到我身上。” ------------ 第二十八章 脱险 殷绛雪坐于床边,手指轻轻抚着胸前几缕长发,明眸低垂。她自小好静,呆在这个昏暗不晓昼夜的屋子里度日如年,虽有些心慌道也不足于心神错乱。 几日以来,只见过一个哑巴小丫头进来送饭。殷绛雪数着她送饭的次数,计算着自己在这里所呆的时日,至今约摸也有四五日了。每次用饭之后,虽然体力恢复,却内力全失,她明白是他们做的手脚,让她无力逃走。 锁声响过,木门被缓缓推开,身着青衣的年轻女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秀丽的脸庞上挂着冰冷的表情。 “砰”,胡青云走到桌旁用力将饭菜置于桌上,目光鄙夷的看着娴雅而坐的殷绛雪,妒忌之情涌上心头。 殷绛雪轻轻抬眸看到胡青云,见她眸中浮起的怨气,微微一丝诧异后又低下了双眸,继续抚着长发,视眼前无人一般。 胡青云也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淡淡道:“快吃吧,菜快凉了。” 殷绛雪依旧不语,静静的,没有要动的意思。 胡青云怒目一瞪:“听不懂人话吗?” 殷绛雪冷冷一笑,还是未动。 胡青云气急,柳眉挑了挑,长袖一甩,转身从瓦罐中倒出一碗汤。嘴角浮起一丝阴冷之笑后转过身来走进殷绛雪。 殷绛雪看到步步逼近的脚步,抬眸正对上胡青云不怀好意的谄笑,心中一颤。看着她手中稳稳护住的汤水,她似乎明白了眼前人的目的。 殷绛雪忙站起身来,明眸扫向胡青云,大声道:“你干什么?”,挥袖一把打翻了一步外伸过来的汤碗。 “砰”,胡青云还没反应上来,手中的瓷碗便已跌落到地上,碎成四五片。她气急败坏,扭曲的嘴唇狠狠一抿,上前一步,挥手就是一巴掌过去,狠狠打在殷绛雪嫩白如玉的脸蛋上。 殷绛雪捂着面颊,血气涌上胸口,明眸狠狠瞪着胡青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打过她一下,这第一次挨打竟然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掌掴,极大的恼怒让她毫不犹豫挥手还了一巴掌。 “你……竟敢还手。”胡青云瞪大眼珠,怒视着眼前这个阶下囚,胸口剧烈起伏,握紧了拳头。哼了一声后,转身回到桌旁,又快速倒出一碗汤,五步并两步再次逼到殷绛雪面前:“马上喝了,不然我杀了你。” 殷绛雪冷冷一笑,瞥了她一眼:“要是喝了,才真是被你杀了。” “怎么死,由不得你选。”胡青云阴冷的笑着,另一只手一把伸到殷绛雪颈处叩下,将她身体生生拽到自己身来:“上次没能杀了你,这次又落到我手上算你倒霉。”说着便将碗口抵上殷绛雪唇边。 殷绛心中一惊,忙伸手阻拦,由于内力已失,手腕的力量丝毫无法挡住胡青云的力道:“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这样对我?” 胡青云的手指微微一顿,长舒了一口气,眉目挣拧:“也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道不觉得畅快。”收回汤碗,挥手将殷绛雪身子一甩重重扔到床边。 殷绛雪被胡青云甩到床边与木棂相撞,身上一阵生疼,咬了咬唇,转身拂袖稳稳坐于床边,明眸看向胡青云,等她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爹害过多少人,他的手上染了多少血?”胡青云的目光如寒剑般直刺了向殷绛雪,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殷绛雪冷冷一笑:“害过多少人?染了多少血?你问谁?你最应该问的就是跟你一伙的那个血魔吧!” “你住口,不许你说少主不是。”胡青云握住汤碗的手指暴起青筋,面色凶狠而带着严重的敬告。 “少主?你认血魔是主子,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是你们做恶,要杀便杀,还为自己找些理由说别人的不是,真是厚颜无耻。”一想起血魔,殷绛雪便恼气涌上心头,此生最大的仇人怕就是他了,不但对她无礼,现在还要死在他的手下。 “住嘴,不许叫少主为血魔。好,我这就送你下黄泉。”胡青云握紧汤碗,快步走向殷绛雪。 “砰”瓷碗再次落地,但这次不是殷绛雪所为,她明眸一闪,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胡青云闷哼一声缓缓倒在地上,最终一动不动。 “绛雪”,急步走进来的是李楚琳,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胡青云,绕过走到殷绛雪身旁:“你没是吧?” 殷绛雪刚刚从鬼门关逃出,第一眼看到的是李楚琳,明眸中隐忍着泪花,缓缓站起身来,直直盯着他:“琳表哥”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抱住,泪水涌出。心潮澎湃,他心中一定是有她的,不然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救她,血魔是父王都没有把握可以对付的人。而这个时候,她最想见的人来了,救了她,这让她心中又燃出了一丝温暖。 李楚琳心中剧颤,伸臂将她抱紧,一刻也不想松开。 殷绛雪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前对他和曦月的怨恨烟消云散。只在乎此时的温柔,哪怕一下刻会死在血魔手里,也无遗憾。 李楚琳突然眸光一闪,忙推开怀中的殷绛雪:“快走吧,被人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殷绛雪抬眸见他面色清冷,心中一凉,后悔自己刚才忘我的冲动,此刻脑中陡然清醒。 李楚琳拉着殷绛雪的手腕,快步走出房门,绕过门口横躺着的两个守门的人。 殷绛雪被动的走着,明眸闪过,看到李楚琳脸上的焦虑,心中复杂。 李楚琳似乎轻车熟路,带着殷绛雪摸黑走过一条通道后,再无遇阻。 半晌后,两人走到一片树林,四周的薄薄轻雾让人分不清方向。 “琳表哥,我们该往哪里走?”殷绛雪看了看四周,脑中混乱一片。 “跟我走。”李楚琳拉着她的手沉稳的步子走向一个方向。 殷绛雪心怀放开,随着他走,不再多问,她相信他。 走了许久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迷雾淡去,阳光直透进丛林,周围变得清晰。 远处,林木交错间,两个紫衣人影依稀可见。李楚琳缓缓放开了殷绛雪的手,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二十九章 承诺 付陵朔跟着木曦月一清早便出了请仁王府,两人在树林中等了许久后,付陵朔有些不耐烦了:“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她在哪里直接去不就行了吗?” 木曦月见他焦虑的样子,有些不悦,柳眉轻蹙:“你要相信我的话就继续等,不然也可以反悔自己的承诺。” 付陵朔舒了口气,看了木曦月一眼,展眉轻笑:“我也才是想把她早点救出来,对舅舅和母后有个交待后一心对你。” 木曦月听他这么一说,抬眸嫣然一笑,轻语道:“表哥,你不必着急,她自会安全无恙。” 付陵朔点头微微一笑。 “表哥,你看。”木曦月突然指着付陵朔的后方,雀跃起来。 付陵朔猛然回头看去,只见李楚琳和殷绛雪缓缓走了过来,心喜的同时又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楚琳与殷绛雪走近,四人相望,各自心情复杂。 李楚琳看了殷绛雪一眼,转眸对木曦月笑了笑:“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 一语落后,其它三人均面色一变。殷绛雪心中像被重物猛击了一下,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冷笑。她果然自做多情了,他的心中只有木曦月。救她,只是因为对木曦月有所承诺。 木曦月面无表情的看了李楚琳和殷绛雪一眼,转眸对付陵朔道:“表哥,她平安了。” 付陵朔不自在的回望了木曦月一眼,走到殷绛雪身旁:“你没事吧?”见她低眸不语,拉起她的手,又看了一眼李楚琳后转身离去。 “表哥,别忘了你的承诺。”木曦月在付陵朔的身后重声提醒着。 付陵朔顿下了脚步没有回头,握紧了殷绛雪的手提步离去。 听到木曦月的话,殷绛雪不由得心中一震,总算理出了头绪。刚才还奇怪木曦月怎么会这么好心救她呢?原来她也对别人有了承诺。用一个男人的承诺去实现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而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所爱的男人,一个是她的未婚夫,真是何等可笑? 木曦月与李楚琳看着付陵朔与殷绛雪离去的背影,同时心中抽痛。面面相觑,这是两个同命相连的人,看着别人带走自己的爱人。 “你不要总是在她面前做戏,你明明是喜欢她的。什么答应我的事?真是可笑。”木曦月看着李楚琳,一脸无奈和怨气。她希望他带走殷绛雪,那么就不会有人跟她抢付陵朔。 李楚琳深邃清冷的双目牢牢锁在前方,虽然已看不到半个人影,但依然不肯收回。听到木曦月的话后,沉声道:“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正如你跟付陵朔一样不可能。我不得不提醒你,别再做什么无谓的事情了,付陵朔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不然就不会带走的是绛雪,留在这里的是你。” 木曦月心中一沉,花容失色,但依固热道:“表哥说过他对绛雪只有责任,他喜欢的人是我,他答应我,只要绛雪没事。他就会娶我。” 李楚琳冷冷一笑,转眸嘲讽的看着木曦月:“责任?还没成亲有什么责任?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是现在怀疑了。你被付陵朔耍的团团转,还一心为他找借口,真是可笑。” 木曦月脸色惨白,怒视着李楚琳:“我不像你,不敢去面对。你会后悔的。”说完转过身走,快步跑开。 李楚琳垂下双眸,握紧的拳头重重打在树杆上。他也许会后悔,但只要绛雪幸福就好,他不能给她的,希望别人可以给她。 殷绛雪与付陵朔走了好久,他的手牵着她的手快步行走,她被迫的跟着前行,不时回头看往身后,却终究还是失望。 “七表哥,刚刚曦月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给他承诺什么了?”殷绛雪突然顿下步子,看向付陵朔。他救过她多次,对她有恩,她不想连累他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付陵朔顿住,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心中感动:“没什么大事。她昨天来找我,说是她想通了。既然我们已经定了亲,她也不再多想,所以已经接受了李楚琳。说,只要帮我救出你,就让我们成全他们。” 殷绛雪心中重重一震,无尽抽丝之痛漫延全身。原来楚琳与曦月一起救出她,是希望付陵朔和她可以成全他们。凄楚一笑:“那就成全他们吧。”哀伤的眼眸望着前方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缓缓从付陵朔身旁走过,默默离去。 “绛雪。” 听到付陵朔的声音,她依旧没有回头,缓缓前行,步子沉稳:“表哥,你怪曦月移情别恋吗?” 付陵朔走在她的身后默默跟着,沉声回道:“或许她早对楚琳有意,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现在她想明白了,做出了选择,我只会为她高兴。” 他的话似说着自己,却又似说着别人。殷绛雪在心里告诉自己,楚琳说过,他早对曦月有意,只是知道她是未来的王妃而不敢妄想。现在王妃换人了,那么他的真心便表露了出来。她自己只是他在得不到曦月之前的安慰,不排拆的人。那么她和付陵朔算是同一类人了!付陵朔喜欢的人是曦月,不能在一起,就像楚琳一样找一个自己不排拆的人也能凑合。那么她,不能跟楚琳在一起,也同意嫁给一个自己不排拆的人,这也许就是命。 “绛雪,我不想逼你。要不要做我的妻子,你自己选择,现在就给我决定。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立马找舅舅退婚,如果你愿意,点点头。我们相依白首,永不分离。”付陵朔走到殷绛雪身旁,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凌厉:“但是你想好再回答我,一旦你答应了,就不能再后悔了。” 殷绛雪木到原地,不敢看付陵朔的眼神,脑中一片空白。 “绛雪,回答我。” 付陵朔的手握得更紧,殷绛雪只觉一阵生疼,似醒非醒的脑子里闪过李园里,李楚琳与木曦月拥吻的景象,顿时心如刀割。 “表哥,我嫁你。”她下了决定,一个怒火中烧冲口而出的答案。音落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周身好像置于梦幻一般对身边的人和物都分离了。 付陵朔欣慰的一笑,伸臂将殷绛雪拥入怀中:“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他的话充满磁性和坚毅,似温柔又似冰冷。 殷绛雪只觉得自己像是空中飞舞的落叶,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任由风来吹走,雨来打落。 ------------ 第三十章 远来之客 付陵朔和殷绛雪走回靖仁王府,远远看到石良玉和司徒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殿下。”石良玉看到付陵朔后,快步迎了上来。见两人没有受伤便松了一口气:“郡主没事,真是太好了。皇后娘娘担心郡主,差我和樱儿来看看。刚才听小王爷说殿下去找郡主了,还不让人跟着,我们又不知您去哪里找了,只得在这里干等着。听说那个血魔连王爷都忌他三分,您没事吧?” 不等付陵朔回答,司徒樱又接到:“皇后娘娘问好了成亲的日期。吩咐道,郡主如果没事,便拿去给王府看看。王爷和太君若是没有意见,便让五殿下与七殿下同天成亲,双喜临门。”说着从手中拿出一个锦袋。 殷绛雪心中一惊,如此的快让她心慌大乱。明眸闪烁间尽量保持着面色无波。 付陵朔看了一眼司徒樱手中的锦袋,又看向殷绛雪,见她迎着自己的目光时不自在的勉强一笑,回头对司徒樱道:“郡主现在没事了,你拿去给王爷看吧。” 石良玉忙摇了摇头:“刚听小王爷说王爷正在招呼着一个重要的客人,我们刚才打算先去跟王爷商量救郡主的事,也没敢进去打扰。不过小王爷说了,如果殿下回来的话让直接去见王爷,王爷很担心您和郡主。” 付陵朔点了点:“好,我们这就去见舅舅。” 一行四人进了王府走向中正大殿。 中正大厅,殷天明与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相临而坐。男子五官分明,容颜冷俊,眉目之间隐含威摄之气。 殷天明不紧不慢道:“云王大名早有耳闻,这次出使我易国,能代表朝庭接待云王是我靖仁王府的荣耀。” 云王霍镜辉淡淡一笑,目光诚恳:“靖仁王大名如雷贯耳,小王年幼时就对王爷仰慕。今日有幸得贵国皇上恩赐,由王爷亲自接待,小王真是受宠若惊。” 殷天明回之淡笑又微微皱了皱眉:“王爷客气了。府中最近出了些事情,怕王爷也有听说。所以委屈王爷与小儿同住一个园子里,相互有个照应。”王府里遇血魔的事情早已街头巷耳议论成风,他也去不理会这些传言。云王是天充国的使臣,如果血魔对他下手来攻击他,到时真有些棘手,便不得这么安排了。 霍镜辉拱手一礼:“劳烦王爷了。”对于靖仁府的事情未进京城就已有耳闻,最近还听说府上的郡主也被虏了。这让他也为之一震,靖仁王是何等人,一震足就能踩响半边天的人。征战杀场百战百胜,在江湖上也地位很高。身怀雪月神功,几十年的内力,可谓是天下第一。如今出了个血魔竟让他有些忌惮,这让他对这血魔也刮目相看了。 付陵朔带着殷绛雪来到中正大厅见殷天明报平安,刚踩进门槛立马收了脚转身。 “怎么了,表哥?”殷绛雪一脸诧异,与猛然回过身的付陵朔撞了个满怀,忙后退两步,脸色飞红。 付陵朔神色一慌,忙捂住殷绛雪的嘴,拖着她的身体快步就走。 殷绛雪更是诧异,嘴巴被付陵朔紧紧捂着不能出言,身子被动着挪走,粉面顿时憋得通红。 “你们干吗呢?” 两人未走出几步,便听到身后殷天明发出的声音。殷绛雪刚要回头,却被付陵朔挡住了脑袋。付陵朔挟着殷绛雪的身体,一滑烟跑了。 殷天明眉头一皱不明所以,但看到殷绛雪安然无事的回来了,便也放了心,回头对云王道:“我外甥和我女儿。不知道在玩闹什么呢。” 霍镜辉也没在意,陪笑道:“哦,王爷外甥?莫不是哪位殿下?” 殷天明回答:“正是当朝七皇子。他不喜皇宫,如今也住在紫竹园。” 霍镜辉一笑:“那道是要结识结识了。” 殷天明点头一笑,温文而雅。 付陵朔带着殷绛雪跑到远处,方缓缓松了口,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不得由皱了皱眉。 “表哥,我们为什么要跑?”殷绛雪疑惑的看着付陵朔。 “你知道跟舅舅刚刚一起的那位客人是谁吗?” 殷绛雪摇头。 “天充国的云王。” 殷绛雪蓦然愣住,明眸一眨,长长的睫毛闪过一个弧度:“他是不是知道你拿走了火灵芝,找上门了?” 付陵朔微微一笑:“你怎么不说,他是知道你假装新娘骗他火灵芝,找上门呢?” “那怎么办?”殷绛雪手托香腮,眼神流转。 “殿下,殿下不好了。”石良玉心急火燎跑了来,司徒樱紧追在后。 付陵朔白了石良玉一眼:“镇定点儿?什么事?” 石良玉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看到云王了,正跟王爷走到紫竹园了。” “紫竹园?” 付陵朔与殷绛雪同时惊出声来。 石良玉喘着气继续道:“云王是天充国的使臣,皇上安排靖仁王府接待。王爷怕血魔闹事,把他也安排住到了紫竹园。” “这下真完了。”殷绛雪心中一惊:“父王要知道我偷偷去天充国偷灵芝,以后都不会让我出门了。” 司徒樱怯怯上前补了一句:“还有王爷要知道您假冒别人新娘,还被抢到了土匪窝”,转过头看向付陵朔,还是说出了下面的话,“我好奇郡主当时怎么从云王府逃的?”说完立马后退三尺。 被司徒樱这么一提醒,殷绛雪想起了洞房花烛那夜,脸色陡然一红:“是隐峰赶到带我走的。”心中慌乱,背过身去。 付陵朔看到殷绛雪的脸色后,心中不由得泛酸。看她这样子,难不成当初吃亏了,心中不是个滋味。开口道:“我们还是不要跟他见面的好,你跟我一同进宫吧!” “进宫?”殷绛雪转过身来,看着付陵朔心中犹豫。 “不行呀,殿下。如果是以前,郡主进宫当然没问题。可是现在郡主是咱们准王妃,依礼在出阁前不宜与咱们男方有过多接触,更不能到男方家里去。”司徒樱忙跳出阻拦。 殷绛雪松了一口气:“确实是这样子的。” 付陵朔只好无奈的侧过身,目光看向别处。此刻有些恼怒,不仅是因为云王,更多是因为绛雪,他看出了她的迟疑。 石良玉凑到付陵朔跟前:“殿下,手下跟樱儿来这里时。皇后娘娘有吩咐,说大婚已近,您不适合再留王府,让您回宫准备迎亲。” 付陵朔点了点头,他知道,依礼是该这么做的。可是如今,不单是一个李楚琳,还来了个云王,怎么能这样安然离开。回头看了一眼殷绛雪,垂下眼眸。 “表哥,你回宫去吧,我装病呆在房间里不出来就是了。这样就不会碰到云王了。”殷绛雪想着付陵朔是担心她碰到云王后引起之前的事情,传扬出去后,对皇室名誉有所影响,那么她就尽量做好自己的本份。 付陵朔抬眸深深看了殷绛雪一眼,转身与石良玉、司徒樱离去,没再说一句话。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十一章 再见云王 “绛雪,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病呀,怎么一卧床就是两天。我不管,现在就跟我出去,给我弹琴,我要跳舞。”殷蝶兰拉着殷绛雪的手臂来回摇动。 殷绛雪在床上躺了两天,俗话说得好,没病都被窝出病了。本就觉得全身力乏,被姐姐这么一晃,骨头都快散架了。 “姐姐,你没看我这样子就剩半条命了吗?你让岚若姐姐给你弹琴吧!”殷绛雪手臂挡着眼睛,无奈道。 殷蝶兰站起身来,叹首:“唉,怎么都这样呢?岚若跟你同一天出嫁,现在整天在房里绣鸳鸯。你就整天躺着。曦月就每天坐在花园里发呆着。这以后让我怎么过呀?”说完无奈的转身离去。 殷绛雪侧过身去,继续睡觉。 片刻后又传来了脚步声,她无奈得嘀咕着:“我的头真的好疼,姐姐别来烦我好不好?去找岚若吧。”说完用被子蒙住了头。 来人坐到了床边,惨白的容颜上黯然一笑:“你有什么好头疼的?你什么都得到了,未来的王妃娘娘。”语气冷漠带有讽刺。 殷绛雪缓缓拉开头上的被子,坐起了身:“曦月。”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两日不见已容颜憔翠的如花女子。 木曦月转眸看向殷绛雪,惨淡一笑:“你满意了。我的一切都被你抢走了。” 殷绛雪冷笑:“说反了吧。应该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表哥从小到大都没骗过我,可是他这次骗了我。他说过,只要救出你,就会娶我的,可是他的准新娘为什么还是你。我去宫里找他,他不见我,这道底是为什么?”木曦月身子颤了起来,泪水直下。 殷绛雪心中一震,诧异的看着木曦月,她的话跟付陵朔所说的话完全不一样,这让她疑惑了。试探的问道:“你说七表哥答应娶你?” 木曦月漠然的点头,目光呆滞。 “你喜欢的不是楚琳?你没给他说过,让他成全你和楚琳?” “我说过,我喜欢的只有表哥一个人,李楚琳也从来没喜欢过我,何来成全?” 殷绛雪一把抓住木曦月的手臂,急道:“那我上次在李园看到的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木曦月冷笑,眸光充满悲愤,剑一般凌厉的眼神刺向殷绛雪:“你应该好好去问问你的琳表哥,他为了让你死心,强拉我做出的戏,就是为了给你看。” 殷绛雪不懂:“琳表哥为什么要让我死心?” “这个你应该去问他。” 殷绛雪绕过木曦月,缓缓下床,自嘲一笑:“不管什么原因,他始终不愿跟我在一起,我又何必去找他?”她现在走不了回头路了,待嫁的准王妃。付陵朔对她有好几次救命之恩,当是报恩都应该嫁给他。不管什么原因,楚琳都已做了决定,又何必强求。只是此刻听曦月这么一说,不免还是有些心痛。 木曦月见殷绛雪这么冷漠对待,心凉了一半,但还是不肯死心,站起身来拉住她的手臂:“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李楚琳,我们几个把话说清楚。” 殷绛雪侧首:“我不去。” “必须去。”木曦月不容分说,使劲拉着殷绛雪往外走。 殷绛雪被动的移着步子,无奈的看着木曦月。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木曦月如此激动,如此倔强,毫无女儿家的矜持。 花园里,杨云飞跃于花间,拨剑挥武,殷落枫和云王霍镜辉坐于一旁观看,谈笑品酒。 殷绛枫看着霍镜辉道:“听说云王的王妃是贵国夏云侯的妹妹?” 霍镜辉点了点头:“正是。”又问道:“我来王府第一天时见到七皇子,听说七皇子是王爷传人,素来喜欢住在王府里,这几天来怎么不见他?很想结识一下。” “快当新郎官的人了,自然要回宫准备了。”殷绛枫笑得开怀,这也算是他的一桩心事要了了。 霍镜辉笑了笑:“哦,不知未来的王妃是哪家小姐?” “正是舍妹。” 霍镜辉拱手一贺:“呵呵,那要恭喜小王爷了。” 殷落枫回之一礼:“王爷这回来巧了,顺便喝了喜酒再回去吧,日子就在下月十五了。” “那确实是赶巧了,恭敬不如从命。” “你没长眼睛吗?这么没头没脑窜出来,要不是我收剑收得快,你的小命就没了。” 殷落枫与霍镜辉听到杨云飞的怒喝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绝美的紫衣女子拉着一个带些病意,脸色苍白的白衣倾城女子愣在那里,侧首盯着杨云飞。 白衣女子手臂上的衣袖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嫩白似玉的肌肤,似若星辰的明眸大眼怒视着一脸张狂的杨云飞:“你才没长眼睛呢,见过来人了还刺,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就被你灭口了。” “绛雪,没事吧?”殷落枫快步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检查着她手臂上有否受伤。 “哥,我没事。”殷绛雪看了杨云飞一眼,又看向殷绛枫:“这人为什么还在我们家赖着,自己没家吗?” 杨云飞收了剑,不生气反笑了笑:“你别误会,不是我不走,是靖仁王强留我住下,让我喝了付兄的喜酒再走的。我是千般不愿意喝你喜酒的,只是付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木曦月脸色一变,又拉起殷绛雪准备走开。 “未来的王妃?靖仁王府的郡主?”霍镜辉的眸子冷冷的锁在殷绛雪的脸上,刚刚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愣住了。此时在他们几人的对话中,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心中除了惊愕更多的却是不是滋味。她从云王府逃走以后,他派人四处寻找终没有结果,原来是易国靖仁王府的郡主。现在还成了易国未来的王妃,心中隐隐震痛,但一惯的修养又让他面色平静,强忍着心中的一股窝火之气。 木曦月与殷绛雪再次顿下步子,同时回眸。 “云王?”殷绛雪愣了一下,不由得后退两步。她知道他在府中的,所以她两天卧床不出门,就是为了躲他。结果被木曦月这么一闹,道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此时已躲无可躲。 殷落枫诧异的看着霍镜辉:“怎么云王和舍妹认为吗?” 霍镜辉冷冷一笑,看向殷绛雪:“令妹为了偷本王的火灵芝,假冒本王的新娘还被山贼劫到了土匪窝,怎么她没有跟你们提过吗?” 一语击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锁向殷绛雪。而殷绛雪脸色通红的微微低下头,回避着所有人的目光。 ------------ 第三十二章 客栈情迷 “哈哈哈”,杨云飞大笑三声,绕到殷绛雪身旁,一脸狡黠:“原来你成过亲呀,还被抢到了土匪窝。”伸出手指一数:“这次算是二嫁了吧!不对,土匪头子有没让你跟他拜过堂,如果有,这次算是三嫁了。” 殷绛雪又气又恼,刚要说话,却听到殷落枫一语,直接漠然了。 殷落枫挠头寻思:“不可能。火灵芝可是表弟拿回来的,我道是听他提过有扮山贼去打劫的……啊……”惊诧的看向殷绛雪,“他该不是打劫的你吧!” 殷绛雪垂头无语,真被哥哥给气死了,这些话就不能下去私聊吗? 木曦月脸色一变,缓缓松开了殷绛雪的手臂,面如死灰。原来他们之前有过这一段。难怪表哥从天充国回来以后就变了,正是在天充国遇到了绛雪。 霍镜辉更是愕然:“谁,你哪个表弟?” 殷落枫这时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打劫了人家的火灵芝,还不打自招了。 霍镜辉看出了殷落枫的顾虑,缓缓一笑:“本王没有别的意思。火灵芝,本王从不在乎,上次丢了也没找过。只是想弄明白而已,小王爷不必多想。” 殷落枫思量再三,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有说明的好,道:“七皇子。” 杨云飞大笑,看向殷绛雪:“我刚还担心你这事被付兄知道后没过门就休了妻。这下好了,原来这事儿是你俩闹的,你可以放心的嫁了。原来你俩早有一腿,看来我真是做了件好事。” 殷落枫也惚然大悟的样子:“我终于明白表弟为什么会答应姑姑这门婚事了,原来是这件事。”抓住殷绛雪手臂:“你们是不是在土匪窝就已经拜堂了,所以表弟对你有责任。” 殷绛雪实在忍无可忍了,怒道:“他当初劫我去土匪窝时,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我十年都没见他了。也是回王府后遇上才知道的。” 殷落枫又敲了敲脑袋:“那个,那个满城的画像,你让我找的那个土匪头了,是表弟?” 殷绛雪点头,殷落枫无语。 乱了,全乱了,殷绛雪只觉头晕目眩,转身拂袖而去:“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了。”再不理会身后几人异样的目光。 次日清晨,殷绛雪来到香云居进了天字一号房,她最终还是答应木曦月再跟李楚琳说个明白。就算破镜不能重圆,以后天各一方,这次就当是告别了。 殷绛雪坐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默默的等待,心中紧揪着。 “绛雪。”李楚琳缓缓走了进来,暗淡的双眸只轻瞥了她一眼,便坐到她的对面。 殷绛雪拿出茶杯,为李楚琳倒上了茶,拱手敬上,面无表情。 李楚琳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曦月说的是真的吗?”片刻后,殷绛雪首先开了口。 李楚琳的手指微微一颤,抬眸:“真假还重要吗?你下月十五就要出嫁了。” 殷绛雪冷冷一笑,眸光凄楚:“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一切都是你促成的。” “不错,这确实是我要看到的。那么你今天叫我来就是说这个吗?” “你很不耐烦吗?那可以走了。”殷绛雪心中苦涩,微微抬眸,绝美的容颜上几分忧伤。不知是不是怒气涌上,血流不顺,此时只觉眼前李楚琳起身时的影子来回晃动,胸口沉闷,呼吸也有些不畅。 “绛雪。”看着殷绛雪一头倒在桌上,李楚琳忙回身走到她身旁,摇晃着她的手臂。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环顾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旋转着,不由得身子一软载了下去。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李楚琳沉沉的脑袋渐渐有了知觉,缓缓睁天双眼顾盼四周,高床暖枕青罗纱帐。他随意伸了一下手臂,手背触到一处温暖处,柔软光滑,心重重一颤,转眸去看,身旁的殷绛雪睡着沉稳,身着白色轻帛睡衣,胸前露出一抹紫纱,隐隐可见的似雪肌肤令他顿时胸口窒热起伏。 李楚琳猛然俯起身来,脑中一片空白:“绛雪,醒醒。”摇晃着殷绛雪的手臂,手指微微颤动,陡然眼中一抹红光而过,胸口震得更甚。 “绛雪,醒醒。”李楚琳双指用力点于胸前穴处,眸中红光瞬间消失,深吸了口气,用力摇晃着殷绛雪的身子,额头上已滴下了汗珠。浮燥的情绪让他难以控制,不停大力的摇着她。 殷绛雪手指微微一动,缓缓睁天双眼。当她看到面前的李楚琳一身白色睡衣,胸口坦露,而自己也同他一样穿着睡衣时,猛然起身坐了起来。惊慌的看着李楚琳:“琳表哥,我们……”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晕了,醒来以后便是目前的景象。心口犹如被重石所击,一时方寸大乱,全身颤了起来。 “哐。”不早不晚,正在两人呆愣在床上缓神的时候,房门被重重踢开,付陵朔与木曦月快步走了进来。 付陵朔进门以后,看到两人衣衫不整相对坐在床上,面色瞬间变得煞白,额上暴起青筋,手指紧紧握成拳头,目光中是道道凶狠的怒光,狠不得将两人刺得肠穿肚烂。 李楚琳与殷绛雪忙各自退开,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拉了一下自己身上落下的衣衫。 “砰……”付陵朔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木桌,利剑般的目光带着凶狠的寒光步步走近床边。看着两人衣衫微露的样子,心中抽痛,握紧的手指发出咯咯声响。 他走到床边一把拉住李楚琳胸口落下的衣领,将他身子拖到一旁,松了手,一脚踹去,又打了两拳。难以平息的怒火让他的眸中充满熊熊烈焰。 李楚琳闷哼一声,被踢得倒退几步,嘴角溢出血丝,没有还手的意思。 殷绛雪用被子裹住自己,看到李楚琳受伤她欲出言却终是忍住了口,因为她也知道此时她的话只能是火上浇油。垂下双眸不敢面对付陵朔的眼神,全身颤动着。此刻她无从解释,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与李楚琳做过什么。 付陵朔狠狠宛了李楚琳一眼,冷俊的面孔有些扭曲。猛然转身,大步走到床边,凌厉的目光刺向殷绛面惨白的面孔上。 殷绛雪双眸低垂,不敢对视付陵朔的目光,但明显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气直逼过来,压得她强以喘息。她在成亲之前给他带来了最大的羞侮,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承担。 片刻后,她只觉眼前一黑,付陵朔用被子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有力的双臂狠狠将她抱起,再不看谁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门。 木曦月看着付陵朔悲愤的背影,欲提步跟着,却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李楚琳时,正对上他嘲讽的眼神。 李楚琳缓缓走到床边,斜靠到扶棂上,瞥了一眼木曦月,目光轻蔑:“你认为这样做可以得到他的心吗?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木曦月牙齿紧叩嘴唇,后退:“不用你管。”扭头快步离去。 殷绛雪被付陵朔用被子裹得更紧并蒙上了头,仿佛处身于蚕壳之中与外隔离,随着急步的颠簸不断得摇晃着,心中更是惊慌失措。她只知道她喝了茶后晕了,醒来就是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至于是谁在茶里下了药,脑中闪过木曦月阴冷的面孔,心中似已明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十三章 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殷绛雪只觉身子带着被子被人活活扔了出去,重重落到一处,骨头被撞得酸软。半晌无声后,她缓缓拨开身上被裹的长被,露出绝美而又惨白的脸蛋,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自己斜卧在床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付陵朔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灼视着她。 殷绛雪被他的目光刺得心中急颤,垂下双眸,低语道:“我只是准备跟他把话说清楚,但是喝了茶后就晕了,醒来后,就是你刚刚看到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付陵朔眸光一厉,一把捏住殷绛雪的下颌,重重抬起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苦涩一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有什么事再需要跟他说清楚的?” 殷绛雪深吸了口气,扭头挣脱开他捏住自己下颌的手指,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表哥,事到如今,我们只有退婚了。”她不确定有没跟李楚琳做过什么,但事情在付陵朔的面前发生了,她也不能再嫁他了,只有随了木曦月的意,退出此局,日后再找那个女人算帐。 “退婚?”付陵朔哼笑一声,阴冷的目光紧锁殷绛雪的双眸:“你做梦。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挥之即来,推之即去?你为了报复曦月,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一旦决定了,就别想再后悔。” 殷绛雪蹙眉,身子有些微颤:“表哥为何还要娶一个辱没皇室尊严的女人呢?只是为了争这一口气吗?或者是因为父王的关系,我想父王要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付陵朔青紫的脸颊上一阵抽畜,狠狠瞪了过来,挥手重重一个巴掌过去,怒喝:“你最好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更不能让你父王知道,听到了没有?”指尖紧紧捏着她的下颌,心中像被一针一针的扎着。 殷绛雪惨白的面颊上瞬间多了几指紫红的瘀痕,火辣辣的灼痛更刺痛了她的心扉。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几欲发狂的男子眼中暴露出凶狠的目光,心中不由得颤动,他这是为什么?在乎她吗?他喜欢她吗?她迷惑了,而她此时更多在乎的却是想李楚琳此刻的想法,他是否同自己一样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她不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只有木曦月才有理由这么做。 殷绛雪对这件事的冷漠和不在意让付陵朔更觉得悲愤,这个女子始终心中丝毫没有他的位置。但是他却不能放过她。她给他带来了这一生最大的伤害,他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听着,今日之耻我会铭记于心,我会让你终其一生来偿还你所犯下的错,我会用尽手段折磨你一辈子。这就是你要承受的代价。”付陵朔手指缓缓缩成紧拳,骨骼交错处发出咯咯声音。冰冷寒霜的字字句句透出震刺心魂的狠语犹如冰雹一般重重敲打在殷绛雪的耳边和心底。 殷绛雪垂眸,冷冷一笑:“你这是为什么?你明明喜欢的不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娶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这后半辈子就是为了惩罚一个女子劳心劳肺吗……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付陵朔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裹在全身的被子被他一把拽走抛开,瞬间露出一身轻薄的睡衣和胸前的一抹紫纱,凝脂般的玉肌呈现于外。殷绛雪惊恐的看着目光嗜血的付陵朔,全身不由得颤抖,紧缩成一团。 付陵朔猛然倾身将她强压身下,疯狂的吻触及她的唇,她的颈,将她身上的轻衫撕碎,抚摸着雪白柔滑的玉肌展转于她的身上,残暴的掠夺她的一切…… 殷绛雪大惊,拼命挣扎着,却丝毫挡不住他强大的力量,她哭了,她害怕了,绝望的看着轻纱帐顶的锦帛,全身僵硬,心似在滴血。片刻后,身上的人缓缓停止了动作,她睁开泪眼,触及到他眼中一抹悲伤的残光,心头不由得一震。 “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是吗?”付陵朔低颤的一句话下,落下硕大一颗泪珠,重重滴打在殷绛雪的面颊上。 殷绛雪身心同时一阵抽畜,错愕的看着眼前落泪的男子,恐怖没有了,此刻心中只有震憾,他这一滴眼泪是为她而流的吗?他喜欢她吗?她的心中似乎已有了答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这一次确实伤到了他。 不见殷绛雪回答,付陵朔自嘲一笑,缓缓起来背过身去,努力平复着情绪,崩溃破碎的心在滴血,针刺般疼痛。 殷绛雪看着他冰冷的背影,欲言又止。他的心中真的是有她,可是她的心中却没有他。原来以为他对她只处于不排诉的情绪,那么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而现在他的表情明显的告诉她,他对她是如此在乎。越是这样,她越觉得透不过气来,几近窒息。她不要这样背着沉重的感情债嫁给他,片刻后,沉声道:“表哥,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当初答应你,确实是一时冲动。而后来也渐渐认命了。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虽非我所愿,但还是伤害到了你。我们何苦要互相折磨?不如算了吧!我现在还没过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的说得冰冷,让付陵朔心中重重一沉。他猛然回头,眸中闪过一道强烈的厉光,面色已恢复到平静无波,更无泪痕。目光紧锁着殷绛雪明亮的双眸,嘴角抽出一丝嘲讽之笑:“一时冲动?你是后悔了当初的决定才做出这件事来想让我悔婚的吗?”说完悲伤的大笑起来,声音微颤。 “不是……不……”殷绛雪被付陵朔凄楚的笑声震得全身发寒,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不是什么?你说呀?”付陵朔一把抓起殷绛雪胸前的一抹紫纱,连同她的身体一起拉起,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哼笑一声:“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你赋予我的所有痛苦,我都会十倍奉还。”说完将她身子一丢,整了整自己的衣袖。 殷绛雪再次被他重重抛到床上,隐忍着疼痛,低头不语。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现在想的只有如何惩治她,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静静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两人各自呆呆的看着某处,心神游离。半晌后付陵朔俯身靠到殷绛雪身旁,附唇与她耳边,清冷的目光直射过来,沉声道:“乖乖的做好你的准新娘,如果再发生什么事,别怪我六亲不认。我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他的话一字一句,冰冷透骨,殷绛雪不由得一个寒颤,侧首一旁。 ------------ 第三十四章 夜无眠 付陵朔怒视了殷绛雪一眼,起身转头大步甩门而去。 殷绛雪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卷缩一团,自嘲的一笑,这就是自己报复曦月的结果吗?是报复了曦月还是报复了自己呢?不由不承认,罪其实都是自己找的。 半晌后传来脚步声,殷绛雪回头,只见一个年轻的小丫头走了进来,两手捧着雪白的华纱衣服,低头轻语道:“小姐,公子让您换上这件衣服。”说完捧到殷绛雪面前,深深恭敬一礼。 殷绛雪看了她一眼,缓缓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细嫩的玉臂接过衣物后,抬眸道:“你出去吧。” 小丫头应声转身离去,关好了门。 抚摸着手中的华纱,殷绛雪心中五味杂尘,这算什么?跟一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却还要嫁给另一个男子,还是一个自己不爱而将要报复自己的男人!豆大的泪珠滴落在雪白的华纱之上,散去,淹没。 半晌后,殷绛雪换好衣服,推开门,一阵强烈的阳光直射过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郡主。”熟悉的女声传入她的耳中,转头看去,门外等侯的是司徒樱。 司徒樱一脸温和的淡淡一笑,少了平时的几分灵动,多了几分沉稳:“殿下说您成亲之前要准备很多事情,所以让奴婢随身侍候着。” 殷绛雪冷冷一笑:“他想的可真周到,你爱跟着就跟着吧!”,心中嘲讽,竟然还派个人来看着她。说完拂袖而去,司徒樱紧跟其后。 天色已暗,殷绛雪与司徒樱回到王府后绕过无人之处进了紫竹园,因为早出和晚归时的衣服不一样,殷绛雪避过人流的地方,怕再生事端。 石柱后,李楚琳远远看到殷绛雪安全回来,紧揪着的心松下来,再看到她身后的司徒樱不免皱了皱眉。 月上稍头人难眠。青纱帐中,殷绛雪望着黑夜,展转难眠。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似乎梦幻一般,却都是真真事实。 深深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手扶床棂。 “谁?”她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心中一惊,不由得警惕起来。刚欲呼喊出声时,却被人捂住了嘴角。 “绛雪,是我。” 殷绛雪转头,在模糊的黑夜里,她认出了李楚琳的面孔和声音,顿时泪如雨下,心中的委屈瞬间一涌而出。 李楚琳收回了捂着她唇上的手,手指上牵带着温热的泪珠,心中一阵抽痛。缓缓坐到她的身旁。 “事到如今,你跟我走吧!即使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付陵朔也不会相信的。他不会放过你的。”李楚琳压低着声音递语殷绛雪的耳畔,冷俊的面孔在黑夜里有了一丝温存。 殷绛雪拭去泪水,冷笑一声,轻语道:“不管他怎么对我,那都是我欠他的,我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心中讽刺,如今才想着带她走,在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以后才有这样的决定?是迫于无奈接受一个不排拆的人来完成自己的责任吧!如果是这样,她宁愿被付陵朔折磨一辈子也不愿跟一个不爱自己委屈履行责任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与他人无关”,“他人?”这句话像针一般刺痛着李楚琳的心底,他苦涩一笑:“绛雪,我之前给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了让你死心,我利用了木曦月,我是喜欢你的。”他紧紧抓起她的双手,眸光在黑夜里发亮。 殷绛雪错愕的看向李楚琳,黑夜里,这双明亮的眼神闪闪发亮无比真诚。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一股暖流直涌而来,但片刻后,心中还是一沉,侧过头去:“你是因为我们白天的事情,觉得对我有责任,才这么说吧,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曦月。” 李楚琳摇了摇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深深的看着她:“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树林里,我在练剑,你躲在树上,我故意用剑挑了一块石头打中了你,你一身白衣缓缓而下。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会是我一生的劫。” 殷绛雪心中一动,回过头来:“可是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的是曦月,我只是一个你不排拆勉强可以接受的人。” “我喜欢的是你。” 李楚琳紧定的话语让殷绛雪心中泛起暖意,她苦笑一声:“如果你现在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还和曦月在一起?”李楚琳与木曦月在李园发生的一幕重重刻在她的心里,永远无法抹去。从今日付陵朔对她的在乎来看,他是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她与李楚琳同屋同床的景象,他要折磨她一辈子,她也能理解。 李楚琳轻轻垂眸:“绛雪,你愿意相信我这一次吗?为什么之前疏远你,我有我的苦衷,但原因跟木曦月没有半点关系,她只是个晃子。如果你肯相信我,我以后绝不会骗你,我会慢慢告诉你原因,好吗?” 殷绛雪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嘴角泛起微笑,倾身靠到他的怀里,泪水又涌了出来。这一刻她等了很久,现在终于等到了,紧紧环抱着他,怕是一场美好的梦,她不要梦醒:“好,我信你。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心里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好。我们明天各自准备一下。明天晚上三更十分到福安巷见面,一起离开这里。”李楚琳说得激动,脸上洋起幸福的笑容。 殷绛雪点了点头:“好。”从未有过的心喜,让她忘却了连日以来的所有麻烦。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晚出发。”李楚琳轻轻在殷绛雪额头上一吻,无限柔情。片刻后,缓缓将她身子放开。 “好。”殷绛雪从他的怀中缓缓抽离,两人依依不舍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 李楚琳站起身来,深深看了殷绛雪一眼,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殷绛雪看着如风般闪走的青影,心中激动不已。浅浅的一笑,刚刚复杂的心绪也已释然。他们将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未来,不会有痛苦不会有折磨。 窗外传来嗖嗖的风声。叶动拂风,春晚几度聆心。殷绛雪俯下身子,会心的笑了,很想闭眼睡去,那么明天就会很快到来,可是一闭眼,又不由得睁眼傻笑。她真的是迫不及待了,一想起将要和心爱的人终身相守便心花怒放。 “啪……”窗外的风声更大了,吹开了一边窗扇,似乎带着一缕寒气侵袭了进来。殷绛雪皱了皱眉从青纱帐中透出脑袋,昏黑的晚上什么都没有,是她的心乱了,心急了,笑了笑再回到帐中继续做着自己无眠的梦,身边依稀还有些李楚琳留下来的温存。 ------------ 第三十五章 被劫 清晨,温和的阳光透入清帐,殷绛雪缓缓睁开朦胧睡眼,微微一笑,坐起身来,纯美的面颊上容光四射。轻轻走下床,靠近窗,窗外的树木花朵,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舒服。 “郡主,郡主您醒了吗?”片刻后,门外响起冰儿柔和的低唤声。 殷绛雪微微侧头,笑靥如花:“进来吧。” 冰儿推门走了走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走到床边。撑起了纱帐,收拾着被褥,回头笑道:“郡主今日精神好了很多,昨晚见您回来时的样子真是吓死奴婢了,脸色好惨白啊。” 殷绛雪浅浅一笑,脸上浮起淡淡醉人的酒窝:“昨夜只是太累了。” “郡主好了许多,殿下也就放心了。郡主,您看这个花色如何?”司徒樱灵动的一笑,抱着一件红色衣服走了过来,正是殷绛雪出嫁时要穿的红妆。 殷绛雪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既而又恢复到面色无波。她没有注意到司徒樱原来和冰儿一块进来的,她似乎忘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监视自己的人。低下头看了看司徒樱手中的红妆,手指轻轻一抚,抬眸淡淡笑道:“很漂亮。”心中却极为讽刺。 司徒樱心喜的一笑,娇巧的小手捧着衣物放到了桌上:“您喜欢就好了,是皇后娘娘亲自选的布料吩咐裁人做的。” 殷绛雪望着司徒樱天真的笑容,看不出她对自己有什么情绪上的抵触,心想,是这个丫头心思重呢,还是付陵朔没好意思告诉她昨日发生的那件事? 早饭后,殷绛雪看望了太君和母亲,与两个姐姐小坐了一会儿,转步父王的书房时,瞅了一眼,没有进去。又准备拜别一下哥哥时,却看到了杨云飞和云王各坐一旁,便却了步,漠然离去。 看着窗外稀稀疏疏的落花,殷绛雪独倚窗棂旁。半晌后,来来回回踱步,心情紧张,只希望晚上早点到来。 “郡主,刚才王爷传来话,让您去福安寺祈福。说好日子只剩八天了,今个天气好,就今个就祈福。”冰儿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司徒樱也没落下,端着一壶茶水放下。 两个丫头有说有笑,各自放下了茶点,不到一日工夫就已是混熟了。冰儿只当是殿下关心郡主送来一个丫头侍奉,也没多想其它。如今司徒樱分担了一半活,反让她乐个轻松。 殷绛雪不安的皱了皱眉:“祈福?” “是呀,郡主,皇后娘娘也提了,是咱们皇家新娘子都要做的事。”司徒樱一脸和煦的解释道。 “那我可以自己去吧,不用带很多人,很大场面那样吧?”殷绛雪看着司徒樱问道。 司徒樱点了点头:“我和冰儿陪郡主就可以了。如果您不愿意太多人跟着的话。” 殷绛雪点头一笑:“那好吧。” 午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于天峰山的半山腰上,轻纱绿衣的秀丽女子首先跳下了马车,回头将车帘撩起:“郡主,我们到了。” 灵动的声音落后,一个红衣俏丽丫寰打扮的少女扶着身着雪白华纱、容颜倾国的少女缓缓下车。裙摆划过车架,优雅的动作带动着优美的身形,路过形人无不侧目赞叹。 “我们快些上去,拜完了早点回去,免得父王母妃担忧。”殷绛雪吩咐着便已提步上了台阶,心中急切。晚上就要走了,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 司徒樱与冰儿应声跟着一左一右。 福安寺正殿,殷绛雪跪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双手恭敬拈起已燃的佛香,诚心祈祷:愿父王母妃、奶奶安康;愿今晚出走一帆风顺;愿走后别再有人来纠缠……片刻后,睁开眼睛,心中暗自深深叹息,她的心愿很多,不知能实愿多少?抬头望着面前温容和煦的佛像心情复杂,从小到大,所有她期望的事到最后都不会尽人意,而这次希望会是例外,因为这次赌注着她一生的幸福。 冰儿接过殷绛雪手中点燃香火,恭敬奉于香炉之中,心喜一笑:“大吉大利,愿郡主与殿下百年好合。” 司徒樱也凑上前来:“百年好合,百子添孙。”低头嘻笑。 准新娘明显没有两个丫头开怀,微微苦笑,起来后转过身去走出大厅。两个丫头忙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下山更比上山难,马车小心的行驶着,车内的三个女子斜靠车内假寐。 突然马车一阵猛晃,车内三人同时一个颠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司徒樱急忙撩起窗屏向马夫问道。 马夫回头,一脸怯怯:“姑娘,不知怎的,忽起一阵强风,马儿受了惊。惊动郡主和姑娘了。” 司徒樱晃动着脑袋顾盼四周,嗔道:“哪里来的强风,为何我看不到周边的树木有所触动?” 马夫挠头:“怪了,就刚那一阵子而过,这会儿真是没有了。我还看到一个红影一闪而过呢,原来都是错觉。” 司徒樱白了马夫一眼,收回脑袋缩进马车里。 “啊……” 司徒樱忽然尖叫一声。 “姑娘,怎么了?”马夫忙收了马鞭紧张寻问。 “郡主……郡主不见了。”看到车厢内只剩下不醒人事的冰人,司徒樱吓得惊出魂来,伸手大力摇晃冰儿:“冰儿,冰儿,快醒醒,醒醒……”任她怎么使力,冰儿仿佛死人一般。司徒樱伸出手指忙探其鼻吸,发现冰儿还有气息后,稍稍松气。撩起车帘急迅跳下车,“郡主……”漫无方向的寻进林去。 殷绛雪迷迷糊糊睁天双眼时,却发现自己被人挟持在身前,正悬空飞行,低头望,身体离地面距七八步左右。回头看,贴在身后的人正是她这辈子最怕看到的那人,铜面红衣的血魔。他一手挟她于身前,一手抓着枝条悬住身体,使用内功飞行。 “放开我。”殷绛雪心中一惊,边喊边挣脱着被血魔控制住的身体。 “啊”血魔忽然松了手,殷绛雪重重摔到地上,一声惨叫。 殷绛雪抬眸,只见血魔缓缓落身于她脚边,待她刚欲起身时,却被他用力击于一处穴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第三十六章 劫数难逃 当殷绛雪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黑暗的环境里,像是一个石洞深处,又像是一个密室。伸手摸到身边的干草,才发现自己卧身干草地上,由于穴道封锁太久,周身血脉不通,全身有些酸麻无力。抬眸,眼前一个蹲坐的青影,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气侵袭而来。 血魔发现身后人儿的动静,缓缓回过身来,一张铜面闪过一道亮光。他突然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抚在她肤若凝脂的面颊上,明显的感觉那面上的清冷与恐慌,面具下阴冷的一笑,更起玩意。 殷绛雪将身子缩后,避过他的靠近,可是重重撞到身后的石壁时,才发现无处可躲,全身颤抖起来:“我跟你无怨无仇,求你放我走吧。” “哐……”,铜面落地的声音像重石般敲打在她的心中,殷绛雪不由得一个寒战。面前的人像恶魔一样靠近,铜面卸下却依然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孔,只感到阴邪的寒气渐渐随之他身体的靠近而靠近。 强有力的双手将她一把拉过,紧紧抱在了他的胸前,重重的喘息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全身一僵,不知所措,心中惊恐无比。他不顾她的反抗,无顾她的嘶喊,强行压她于身下。重重的吻,疯狂的掠夺,似带着一股强怨恨像强风般袭卷她的全身…… 殷绛雪只感身上衣物被无情的撕碎,身体承受着此生最大的苦痛和折磨。直到忽然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痛楚时,她绝望了,停止了挣扎,空洞的眼神默默的望着黑暗里的一处,眼角落下两行清泪…… “郡主……郡主……”,司徒樱追了几圈在地上发现了殷绛雪的头钗来到一处山洞口,对着洞口大喊:“郡主,郡主……”,无人回答,她提步走进山洞,脚下响起声音,捡起一看:“郡主的珠花。”,忙大步进洞。 昏暗的洞中,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司徒樱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在地上摸了一把干草点了一堆火。瞬间,火光照亮了洞室内的景物。 她起身走进几步,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瞳孔陡然放大,全身僵住。 干草地上,殷绛雪僵直躺着,紧闭着双眼,身上是零碎的衣衫,裸露的肌肤在火光的照亮下雪白一片,嘴角缓缓流着一道血痕,脸色亦是煞白阴冷。 “郡主”,司徒樱心中剧震,瞬间泪水直下,一把扑到殷绛雪身旁。脱下自己的外衫轻轻帮她穿到身上:“郡主,你醒醒”,司徒樱抱起殷绛雪冰冷的身体,心中陡然颤动,探脉后,发现还有气自己后,才略松了一口气。好好一个千金之躯,绝色红颜,在临嫁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任谁也无法接受。 司徒樱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抱着殷绛雪的身子大哭起来。半晌后,流着泪水将殷绛雪抱了起来,缓缓走出山洞。 枫林苑,京城东门内比较偏避的一处院落,大门前耸立着两棵百年老枫树,院内青石假山,清流小桥。 月上稍头,厢房外厅,烛火通明。付陵朔眉头紧锁坐于桌前,冷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司徒樱低泣跪于他的脚边。 “殿下,是奴婢保护不利害了郡主,请殿下责罚。”司徒樱哭的花容惨淡,只要想起殷绛雪刚才的惨遇便心如刀割。 付陵朔深吸了口气,乌黑的眸子里布满血丝,沉声道:“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 司徒樱摇头,抹着眼泪:“那人只在我回头之间便消失无影,马夫说看到一道红影,奴婢猜测应该是血魔。” “殿下”,冰儿拭着泪水从内室走出对付陵朔俯身一礼:“殿下要给郡主报仇啊!”说着便大哭起来,回望了一眼内室,忙捂住了嘴巴,强忍着泪水,怕惊扰了殷绛雪。 付陵朔垂眸,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心中痛苦不堪。片刻后,问道:“有没派人给王府带话。” 司徒樱回道:“派人去了,说是郡主上香后,看天色已晚便决定在寺里住一宿,明日回府。” 付陵朔点了点头,清冷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这件事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王爷。” 司徒樱与冰儿点头。 付陵朔叹了一口道,向室内看了一眼:“郡主怎么样了?” 冰儿回道:“郡主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没开过口,也没睁过眼。奴婢怎么唤她,都没有回话。” 付陵朔垂眸,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挥了挥手,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喉间哽噻:“你们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来照看吧!” 冰儿与司徒樱应声离去。 付陵朔起身走进内室,带着沉重的步履,内心彷徨。走到床边,坐下,握起殷绛雪冰冷的手,心中绞痛。 “绛雪。”小心的呼唤,看着她苍白的面孔,低垂双眸。等待半晌后,始终没有回应。伸手抚上那倾世的容颜,与她的手指一样的冰冷,让他的心中也随之寒彻透骨。 付陵朔将殷绛雪冰凉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耳边,颤道:“绛雪,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的身边。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忘记所有的事情吧,我们从新开始,好吗?” 两行清泪顺着殷绛雪的眼角缓缓落于枕边,她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双眼。 “绛雪。”付陵朔伸手帮她拭去泪水:“你说话呀。我们从新开始,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好吗?我求求你了,绛雪,你说话呀!是我对不起你,我先前不该对你说那些狠话,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你说句话,只要你说句话……”他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深吸着气。 “表哥。”殷绛雪缓缓睁开双眸,泪眼模糊。 付陵朔见殷绛雪睁眼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又握紧了她的手:“绛雪。” “表哥,你告诉姑姑和我父王,退婚吧!”殷绛雪说完便又闭上了双眼。 付陵朔的心重重落到谷底,手不由得一松,目光错愕的看着殷绛雪,摇着头,坚定道:“不可能。” 殷绛雪的手重重落到身旁,重新睁开双眼,泪水跟着落下:“表哥,我以后都不会嫁人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在乎。”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妻子,那就是你。”付陵朔的目光执着,话语带着颤音。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曦月是真心对你的,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殷绛雪对视着付陵朔的目光,同样的执着,没有半丝感情。 “你还在怪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其实那都不是真心话……” “表哥,我好饿,可不可以让冰儿帮我弄些吃的?”付陵朔还没有说完便殷绛雪的话打断了。愣了一下,连声答应:“我这就去找冰儿给你弄吃的,马上回来。”他把她的手放回温暖的被窝,又向上拉紧了被子。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方淡淡一笑转身离去,心中也略放松了一些。 殷绛雪微微转眸看着他匆忙走开的背影,泪水华然而下。 ------------ 第三十七章 一夜相守 静静的夜里,一片漆黑。春末的晚上并不寒冷,清瘦的影子却在黑暗中瑟瑟颤抖。殷绛雪紧紧环臂全身,艰难的移步着,微微月光照在她苍白的面孔上,显得格外清冷。她来到与李楚琳相约的地方,避开打更的人躲在石壁之后。现在还不到二更天,她来早了,静静的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打着哆嗦。 薄薄的月光银沙般挥散下来,淡淡的小风吹拂着她轻薄的衣衫,绝美无双的面颜上没有一丝表情,眼角偶尔落下几滴清泪。今夜赴约并不是还想着跟李楚琳远走天涯,她只是想远远的看他一眼,如今的她已不能再与他走。只为见他最后一面,牢牢的将他记在心里。 更罗声再响,三更天了,依旧不见李楚琳的人影,殷绛雪静静的等待着。她相信他一定会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都会来。然后,当时间渐渐流逝,更罗声不知又响了几回时,她等的人始终没有来,唯有月下阑珊的枝影做伴。 不知不觉间,雄鸡鸣,天边渐渐出现一片鱼肚白。殷绛雪嘴角微微抽动,淡淡一丝自嘲的笑意。起身,腿脚酸麻,心底已是支离破碎,脚底不稳滑了一下,不由得一个颠簸。 单薄的身子没有倒下,一股温暖的气流将她全身环住。心中一丝心喜,抬眸看,笑容僵在了惨白的脸颊上,微微垂眸,因为眼前人不是她想要见的人。 付陵朔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牢牢的将她抓住扶起,心重重沉到谷底,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昨夜,他一出门便感觉出不对劲,顿了片刻后。果真等出了她,一路跟随。看到她坐到一处黑暗的角落,他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十几步外的树后。她的一夜等待,他的一夜守侯。天明时,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只淡淡对她说了这一句,心中却是千穿百孔,痛苦不堪。 清晨,司徒樱与冰儿护送殷绛雪回到王府。付陵朔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没有跟进去。大婚在即,他此时的任务在是宫中准备婚礼司宜,不应该出现在此。待她们安全进了靖仁王府大门,他才放心的离去。 殷绛雪回到闺房,瘫坐到床边,清冷的目光扫视着屋内的一切。片刻后,看向司徒樱吩咐道:“樱儿,我饿了,你帮我准备些吃的吧!” 司徒樱心喜,忙连声答应:“我这就去。”想着郡主终于开口说饿了,心中激动,转身离去。 殷绛雪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冰儿道:“你去帮樱儿吧!” 冰儿脸色一变,微微低下头:“樱儿一个人就可以了,奴婢在这里伺候郡主。” “你对我不放心?” 冰儿忙跪下:“奴婢不敢。” 殷绛雪叹了一口气:“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冰儿起身,脸色为难,看了殷绛雪一眼,见她目光不悦,不得不走了出去。 环廊石阶,青石成桌。 云王霍镜辉与李楚琳相坐对弈。 翩翩落花飘于棋盘中,霍镜辉伸手抚去残花,抬眸看了李楚琳一眼:“李兄今日气色不好,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李楚琳回了回神,冷俊的面容上淡淡一丝笑意:“昨夜与小王爷切磋,直到今早天明。” 霍镜辉呵呵一笑:“哦,听说李兄的师傅方衍前辈与靖仁王爷是师兄弟,想必李兄练的也是雪月神功吧!也必是高手。” 李楚琳点了点头:“正是雪月神功,不过在下学得浅,不能跟王爷和七殿上相比。算不上高手。” “琳表哥与云王殿下很有雅兴。”说话间,缓缓走来一个白衣少女,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冷冷淡笑,语气更是有些清寒。 “绛雪郡主”,霍镜辉拱手一礼,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茫。 李楚琳没有回头,淡淡应承了一句:“表妹。” 殷绛雪心中陡寒。她原本以为他昨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无法走开,没想到他是无心赴约,那么又为何与她相约?今日来本不想再与他纠缠什么,只是想道个别。或是从心底里想清楚一下他昨夜为何不赴约的原由,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心中明白,以她现在的境况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霍镜辉查言观色,已有几分的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但又很不愿意自知之明的回避,依然稳稳的坐着,任凭气氛的尴尬,只装做一心看棋。 “打扰了。”殷绛雪终是开了口,缓缓转身离去。身疲力尽的她,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只等着该来的事。 一转身便是两行清泪,为什么还能为他流泪,她从心底里恨自己,可又无法控制。步履艰难,不小心一个踩空,身子微微颠了一下。 “郡主。”云王关切的寻问。 殷绛雪没有回头,只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稍微有点晕,我回去休息就好了。”心中一寒,连一个不相干的人都会担心的问她一声,而她最在意的人却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那么她如今还有什么可以牵挂的? 听闻她昨夜没有休息好,李楚琳心中了阵抽痛。他又一次辜负了她,他说过不再骗她,可是他又一次骗了她。他注定对不起她,只能放她走她应该走的路,自己也该回到自己的路上,这便是宿命。曾经想要改变却依旧无法改变的宿命! 暖春阁,老太君望着膝下正在帮她揉腿的乖巧孙女,心喜万分:“雪儿,歇会儿吧,揉了这么久,该累了。” 殷绛雪抬眸浅浅一笑,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颜色:“奶奶我不累。” 太君蹙眉,俯身伸手抚上她的面颊,脸色一拉:“怎么面色这么不好,生病了吗?快起来,坐到奶奶身边。” 殷绛雪微微一笑,起身,坐到太君身旁,娇宠的靠到奶奶怀里。奶奶的怀里虽然不是那么坚厚宽大,但是很温暖,让她觉得很舒心。 “雪儿越长越发水灵了。”靖仁王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喜欢,递过手中剥好的桔子。 殷绛雪接过桔子喂到太君口中:“雪儿很快就要走了,以后不能侍奉奶奶和娘亲了。”说着泪水跟着流了下来。 太君笑着拍打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咱家离皇宫这么近,你姑姑不也经常回来看我。姑娘大了总是要嫁的,日后多回来就是了。” 殷绛雪拭去泪水,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奶奶与母亲欣慰的笑容,心中苦涩。 ------------ 第三十八章 选择 夜,寂静而蒙胧。月,阴云罩清冷。 窗前,白衣飘飘的纤瘦女子,苍白的面颊上映着月华。美眸直直的望着天边半个月牙,苑若误落凡间的仙子寄语没有光环的残月,阵阵愁丝千万缕。 靖仁王府大门外,黑暗的屋沿下一个高瘦的清影。淡淡的月光照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到重重的叹息声,似发肺腑。夜已深,人无眠,付陵朔躺在寝宫里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殷绛雪惨白的面孔和忧怨的泪珠。他不放心,走出了皇宫,来到这里。 付陵朔后退几步,走到墙边,提气一跃而上,轻忽的身影仿佛落叶一轻静无声息。 殷绛雪的屋内没有半点烛光,付陵朔轻步走近窗前。窗未关,淡淡的月光照到室内的地板上,一片华沙月白。 他本不想打扰她休息,可是既然已到了这里,就很想看她一眼。 指力穿透了门锁,轻轻的推门,悄无声息的走进。 “绛雪。”昏暗的屋内,他依稀看到殷绛雪睡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心中隐有不详之感,急步走近,轻摇着她的手臂。只觉指上触及湿物,心中重重一颤。点起烛光,看到她白衣上的血迹和手腕上的割伤时,他蓦得僵住了。 及刻帮她封住手腕的血脉,将她微弱的身躯抱到床上,用被子紧紧的包裹着,心疼的泪水滴下,落到了她苍白的面颊上。紧紧的抱住,以宽厚的胸堂尽量给她温暖。 镇静片刻后,付陵朔将殷绛雪身子拉着坐起,在她背后输入内力。半晌后,见她脸上微有血色后,舒了一口气,缓缓将她放到枕边躺好。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条锦帛,颤抖着双手,轻轻包扎在她的手腕上。 静静的夜里,偶尔听起一阵风声。 良久后,殷绛雪缓缓睁开双眼,当她看到付陵朔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眼角流出了泪水。如果没有他,她死得不只一次。 “绛雪。”付陵朔握紧她的双手,眸中关切而又责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语出哽咽:“我不知道我还活着是为什么?” 付陵朔自嘲一笑,在她心底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苦笑一声:“你可不可以为了我活着。我救过你不只一次,你能不能只为我活一次?” 殷绛雪苦涩一笑,心中酸楚,坐起身来,冷冷道:“表哥,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昨天的事情,我昨夜三更也打算跟楚琳私奔,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不管是从心还是从身我都彻底背叛了你。我不值得你为我做任何事情,我之前答应与你成亲,其中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对你从来没有半分真心。” 付陵朔愣了一下,心中苦楚。片刻后苦涩一笑,这些事没有人比他都很明白。抓起殷绛雪的手:“我都知道,你忘了是我昨夜扶你回来的吗?我都不在乎。” 殷绛雪甩开付陵朔的手,泪水再次涌出:“我没有一件事做得对得起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侧首过去,对着青帐长泣。 付陵朔自嘲一笑:“那你打算让你父王,母妃,奶奶,所有亲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殷绛雪回头:“表哥,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付陵朔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通红,惨淡一笑:“那么你就这样死了,他们就不会追根究底找出原因吗?” 殷绛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抓起付陵朔的手,“表哥,我不能再嫁你了。我求你,如果不让我死的话,就让我离开这里吧!” 付陵朔惊愕的看着她:“离开?你要去哪里,你不怕血魔再找到你吗?” “血魔”二字一出,殷绛雪脸色瞬间一变,心中猛然剧颤。手指抓紧身旁的被单,狠狠的看着付陵朔:“你为什么要提他,为什么要提他……你杀了我吧。”泪水倾下,头重重撞到床棂上。 付陵朔自知说错了话,忙伸臂挡在她的额前,柔语道:“对不起。”揽过她的身子,顿了顿又道:“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殷绛雪心中一亮,明美的大眼睛里带着感动,缓缓转眸看向付陵朔,眼中泪光闪烁:“我可以吗?”低眸垂泪,心中凄楚。如果说还要苟且活着,那么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那血主人魔碎尸万断。 付陵朔看出了她的心思,她说要走,也许走后就魂归黄泉了。他不能让她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她打消轻生的念头。 “我帮你报仇。” 殷绛雪泪眼看着付陵朔,心中感激,每次遇到什么事,都是他在她身边。如果不是他,她早就死过好几次了。也许他对自己真是有心的。可是如今这不洁之躯又如何报答他呢? 付陵朔握紧她的柔美的双手,目光坚定:“相信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愿你能在我身边,所有的事情我都不可不在乎,只要你平安无事。哪怕你对我无心,只要你不讨厌我,可以勉强留在我身旁,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表哥”,殷绛雪心中抽痛,对于付陵朔,她心中有愧。她本该嫁做他的妻,她答应过他的,可是她却还要跟别人私奔。他现在还可以不尽前嫌,如此对她。而李楚琳,那个他最爱的人却抛弃了她。也许今日所遇之事正是上天对她不忠的惩罚。那么就用这一残生来报答付陵朔吧! 殷绛雪抬眸,纯美倾世的双眼深深的看着付陵朔,双手握紧他的手,吐气若兰:“表哥,我不要你替我报仇。我欠你的,我还你,你若不嫌弃我如今的不洁之身,我愿用一生来报答你。” 付陵朔一听,心中激动,深邃的目光中充满希望,伸手帮她拭着泪水,柔语道:“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嫌弃你。有你是我一生的幸福。”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无限柔情。 殷绛雪偎依在付陵朔的怀里,他宽厚的臂膀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经历了一番事后,仿佛过了十年苍桑一般,虽然很想报仇,但现在更想珍惜眼前的所有人。嫁给付陵朔是她的宿命所归,只有这样,才不会伤所有亲人的心。她累了,心境变了,不似昨日那般可以不顾一要追求自己想要的。她现在只愿身边的人都开心,自己就心安了。对于李楚琳,也许真是今生无缘,几次波折后仍未走到一起,她认命了,现在只想静静过一辈子。 ------------ 第三十九章 皇子大婚 五月初九,黄道吉日,晴空万里无云。 京城的大街小巷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数不计的御林军伸出长矛挡于人群前,开出一条宽敞无阻的大道。 罗鼓喧天,热闹非凡。长长的迎新队伍前,几名宫女挥散出篮中的花瓣,皇城大道顿时清香怡人。 宫女后,两匹俊马相并而行,两名新郎英姿潇酒,眉宇之间尽是无法掩饰的心喜。同样俊美的五官上,一个眼眸深邃,摄人心魄,冠玉一般的面容上高挺的鼻梁,温文而雅而不失威严,正是付陵朔。一个略重些书生气,白面一些,更显得亲和随意,正是付陵朔的哥哥付陵玉。 兄弟两人同一天成亲,娶的都是靖仁王府的郡主,街头巷耳早已传成佳话。靖仁王府里更是人流满满,前来朝贺的百官和武林异士多不胜数。 皇子成婚后,封为王。自居一府。五皇子付陵玉被封为宣王,靖仁王府岚若郡主为宣王妃。七皇子付陵玉被封为辰王,靖仁王府绛雪郡主为辰王妃。 殷岚若与殷绛雪拜别了太君和李欣然,拉上红盖头。 盖头缓缓落下,殷绛雪无意间瞥到了一旁的木曦月,那阴冷怨恨的目光仿佛带着诅咒一般直刺了过来,令她心底微微一丝颤动。对于木曦月,她只能说抱歉,虽然她无意伤她,但还是伤到了她。这也许是木曦月的命,也是她自己的命。 暗红的锦布将她们的视线隔离,也将她的思绪隐藏。一切烦杂的仪式在她看不到的情况下一一进行,而心神却在游离。 “新人上花轿。” 喜婆的一声剧吼,付陵朔走到了殷绛雪身旁,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她的心在颤动,默默闭上双眼,缓缓随着他的步子前行,直到走进花轿,再到花轿抬起。一切都宛如梦境,陌生又熟悉。 两对新人在各种不同的目光下迎来送走。 鞭炮齐鸣,罗鼓再响,她的耳边轰明一片,脑子里也不清晰。就这样成为新人妇,就这样从新开始。两行清泪缓缓而下,滴落到明艳鲜红的红妆上。几尽相思几处愁,从此天涯陌路走。 殷绛雪从袖间拿出一道黄色三角小符,这是李楚琳之前送给她的,她接到的时候以为接到了他的心,可是她错了。他的心始终不在她身上,每次给了她希望又毁了她的希望,而今,她与他终是有了结果,那就是成了陌路。 黄色的小符轻轻落下,如落叶一般飘走,不带一丝痕迹。终不属于自己的,任由它的归去。 嘈杂纷扰的一天结束了,夜静静。洞房花烛,新娘端坐于床边,红巾下的倾世容颜上不带一丝表情,身子直的有些僵硬。 轻轻的推门声响。殷绛雪心中随着咯噔一响,还是有些紧张的。 “参见王爷。”守房的两个丫头和冰儿齐向刚刚走进来的新封的辰王殿下行礼。 付陵朔淡淡一笑,轻轻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是。”三人转身离去。 他走到她的身旁坐下。转眸看到她轻颤的纤纤玉指,微微一笑,抓起她的双手,安抚着她惧怕的心灵:“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相守。”感到手心中的小手略稳镇定后,抬指,轻挑起她面前的红盖头。 红巾下的绝美容颜瞬间露了出来,她淡淡一笑掩饰着内心的复杂,俯身倾入他的怀中,对他的真心和付出做以报答。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她的心累了,此刻得以安详。 他紧紧的拥着她,如获至宝,幸福的享受着这一刻带来的感动。 这一夜,她成了他的妻,对于他的一切默默的接受着,没有排拆也没有激情……她庆幸着,这样也许是最好的,起码她从心里和身体对他可以接受,那以后的路就可以慢慢走过…… 清晨,新妇进宫拜见皇后。 坤合宫,皇后殷雨亭一身华丽大红彩凤袍,头顶紫玉系金钗,肤脂如玉,尽显雍容华贵。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是三十岁左右的面孔,风彩照人不输入二十岁的娇丽姑娘。端坐在正厅之上,浅笑盈盈,欢喜的看着前来请安的两个新儿媳妇。喝上敬茶后,指袖请姿:“岚儿,雪儿,快到母后这边坐下。” 殷岚若一身碧绿蝶纹裙,乌发轻挽,精致的面孔上泛起淡淡喜庆的红晕。轻轻一礼:“是。母后。”走向厅上,坐于殷雨亭左边。 殷绛雪身着蓝色流华裙,衣上点点几朵白色,红色的小花。绝美的面容上清浅的笑意,微挽云鬓,瀑布般的长发落后肩后,俯身一礼:“是,母后。”亦走向正厅,坐于殷雨亭右边。 两代佳人坐于一堂,聊起了家常。 “启禀娘娘,木小姐已到宫外。”一名粉衣打扮的小宫女缓缓走了走来,俯身一礼。 “喧。”殷雨亭心喜得回了一声。 殷绛雪却心中有些不在自,与木曦月心中有些纠结,两人见面总是尴尬。 殷雨亭握着两个儿媳的手,解释道:“曦月父母老早离逝,如今你们也出嫁了,靖仁王府里跟她说话的人又少了。母后打算接她到宫中居住,到时看看,为她谋门婚事。” 在她心中始终最疼惜这个外甥女,总觉得她在靖仁王府虽然大家都不会亏待她,可也是寄人离下,孤苦无依,不能与其它女儿相比。就拿七子的婚姻来说吧,若不是哥哥力保绛雪,也许王妃就是曦月了。她虽然也喜欢绛雪,但多多少少觉得对不起曦月。总是想做一些事情做为补偿。 岚若见殷雨亭重重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母后说的是,不过曦月姐姐才貌出众,不愁找不到好婆家。母后也不必过于担忧。” 殷雨亭的感叹虽然无心,却让殷绛雪觉得有些别扭。总得来说,如果没有她,曦月必是辰王妃,无可置疑,不仅是皇后,就是整个皇宫和靖仁王府以及殷绛雪她本人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她的存在,这就是道理。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得到什么,她虽无心,但不否认曾经有意与曦月争夺过,只为赌一口气。现在既已成了定局,也罢,随遇而安吧,她是这样,曦月也该是这样!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四十章 易国公主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王妃娘娘。”木曦月缓缓走进,拖长的紫红色罗裙在她高挑的身材上更显得华丽,闪闪大眼明亮动人,淡妆容颜艳光无限。发束坠马髻。看似比两位新妃更加精妆了一番,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也是新迎的王妃。微微一笑,俯身行礼。 殷雨亭拂袖一摆,笑道:“都是自家姑侄姐妹,何必大礼,快起来吧。上来坐” 木曦月缓缓起身,细步盈盈走上台阶。 殷绛雪淡淡瞥了她一眼,心中道有几分佩服,跟之前梨花带泪般在她面前苦苦相求时已判若两人。此时的木曦月绝没有带着半丝失落之感,反而更比以前容光焕发。不由得暗自揣摩,她这是回光反照呢,还是又有了什么诡计心思? 殷雨亭见到木曦月神采奕奕,心中也稍安了一些,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了岚若旁边:“由皇上做主封你做公主,日后咱们更是一家人,本宫生了七个儿子,现在终于也有了个女儿。” 木曦月心中重重失落,但面不改其色,强颜欢笑。原想着做不了辰王正妃,也依着姑姑讨个侧妃,到时再与殷绛雪争个高低。可这要封了公主跟表哥道成了兄妹,以后便再无机会。起身行礼,娇声道:“姑姑厚爱曦月了,曦月愧不敢当。” 岚若扶了曦月一把,长睫轻闪:“姐姐何必推辞,母后刚才说了,把姐姐带到宫中养着,当自家女儿一般。给姐姐一个名份,理所当然。姐姐可别辜负了母后一番心意。” 木曦月看向殷雨亭,见她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目光诚恳。一旁的殷绛雪道是一句话不出,冷眼旁边,虽面带笑意,却没有一丝温和。 “曦月谢皇恩。”如今已没有选择,她无法说出自己的理由。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顾忌她的理由,才给她安上了这个公主身份。木曦月心中渐渐凉透,必竟不是靖仁王府亲生的女儿,不是姓殷的,外孙哪有亲孙亲,道底是有区别的,这自是她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皇后设宴御花园,新妇是王爷们的表妹,自不用为介绍,算是一个团圆家宴。宴未起,结伴一起的人便同游满园风景。 殷岚若与殷绛雪绕湖走着,看着细条柔丝的绿柳,浅笑盈盈。 “你都嫁给七表哥了,她还想怎么滴?封她一个公主,咱们易国唯一的公主,她还不乐意!难不成还想做个侧妃跟你争。以前看她挺大方的,现在怎么越看越不对味了?幸好姑姑不喜欢人家纳侧妃。咱们皇上后宫只有一个皇后,几位表哥也只有一个正王妃。”殷岚若为殷绛雪不平,虽说三人都是姐妹,曦月是她表姐,绛雪是她堂妹,但她和绛雪蝶兰自小一个园子里长大的,虽说绛雪去风国的时候多,可依旧姐妹情深。 殷绛雪微微一笑,道是满不在乎:“姐姐也知道她起不也什么大风浪,何必伤神管她?她要真想起什么风浪,第一次平浪的便是姑姑,我们又何必忧心?” 殷岚若杏目轻眨,撇了撇小嘴:“说这种话可不像你。我记得你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灭之’的。怎么明显看出她心怀不轨都能这么泰然自若。”伸肘顶了一下殷绛雪的手臂,凑过头去,低声道,“你是不是已有什么对策了?” “不是我有对策了,是姑姑早就有对策了。不然怎么会有了公主,既然有了公主,不久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附马。不是吗?”殷绛雪轻轻拍了拍殷岚若的手臂,笑了笑,明眸轻闪过,似春风拂柳絮,令人扫去一切烦忧。 殷岚若笑着点头:“唉,绛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借刀杀人,不……是借人嫁人。”笑了几声,忽然顿住,脸色沉了下来。“绛雪,你看,回头。” 殷绛雪顺着堂姐目光的方向回过头去,定晴一望,只见假山一旁,白衣翩翩的佳公子与紫衣婀娜的美人正两两相望说着什么,美人的手还似搭在公子的手臂上,一往情深的样子。两人正是付陵朔与木曦月。 “参见两位王妃。”路过的宫女行礼一过,目光闪烁,走过殷绛雪的身旁时,似乎还略带着一丝同情。 殷绛雪心中陡然不是滋味。这次成亲因换了新娘本就被众人议论纷纷,说是靖仁王为了自己的亲女儿当王妃挤下了自己的外甥女。虽然人言可以不在乎,可多多少少让她这个刚迎进门的王妃多少有些不在自。回过头来看着殷岚若,淡然一笑:“姐姐,宴席应该快开始了,我们过去看看。” “可是,他们……”殷岚若的脸色明显比殷绛雪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愤愤不平,很不情愿的被殷绛雪拖着身体拽着走了。 木曦月圆圆的大眼珠子牢牢的盯着付陵朔,纤瘦的小手看似柔弱却很有力的紧紧抓着他的右手臂,目光质问:“你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救她出来,就告诉姑姑娶我。为何食言不守承诺?” 付陵朔垂眸,看着手臂上那只发白的小手。不紧不慢,伸出左手,拿起她的手腕轻轻甩开,冷冷道:“所以你之后就设计把他们迷倒在一个床上,故意带我去看戏?” 木曦月撇眸:“你这么自信他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付陵朔淡淡一笑,凌厉的目光瞥来刺向她:“本王昨日刚娶的新娘,洞房花烛。你说呢?” 木曦月脸色瞬间青紫,耳中轰鸣一片,心重重沉下,全身不由得僵住。自嘲一笑,是呀,他们已是夫妻,他的妻子是不是完壁之身,他自然清楚。 付陵朔轻瞥了木曦月一眼,缓缓转身,刚欲离去,又回头道:“我不管你在靖仁王府还有一层什么特殊身份和另外的心思。但是既然到了皇宫,最好全都收了起来。若是对有一些东西放不下的话,最好离开,别影响了大家亲戚一场的情份。你也转告李楚琳,没有可以掩饰一辈子的秘密。靖仁王不是好骗的,他若知道回头,就远远的离开,大家也不会追究。” 木曦月心中一惊:“你知道什么?” “没有你知道的多,但也知道的不少。”付陵朔说完后,大步离去,冷漠的背影不带一丝感情。 木曦月呆呆的站着,泪水直下,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一直对她呵呼倍至的亲人,如今却冰冷的让她不认识。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她改变了他的心,毁了她的所有。她不会眼睁睁的让他们好过,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第四十一章 皇家宴 御花园的香流水榭,一处长满细草宛若绿毯的地方。周边零星点缀着几簇万紫千红、耀人心目的牡丹花。 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走动着,摆好精致玲珑的桌椅和各种水果美酒以及清茶。轻巧的动作,认真的放物,谁都不敢出言一句,只顾着俯腰干好自己的活计。 丝竹声响,幽雅的乐声柔和的迷散,远处缓缓走来谈话风声的人们。 被拥簇最中间的高大男人,明黄耀眼的龙袍,腰间束着玉叩锦带。分明夺目的五官上和霭可亲的笑容。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神采亦亦的轻抚着胡须。此人正是易国当今皇帝付云年,身后的六年锦衣俊青年是他的六个皇子,皇子身边各带一名娇美佳人,正是他们的王妃。木曦月轻挽殷雨亭的手臂走在皇帝旁边,笑面盈盈,艳若桃花。 帝后落坐,众人随之落坐。精巧的小桌,每桌两人,一府一桌。末端,木曦月独坐一桌。 殷雨亭拂袖,一边亲自为皇帝斟酒,一边轻语道:“儿子们都成家了,你们父皇和母后也放下了担子。今日又多了一个女儿,正是双喜临门。” 众人目光齐看向木曦月,眼神各异。 木曦月莞儿一笑算是回了所有“关切”的灼光。 皇帝欣然一笑:“自是喜事。好,联现在就赐月儿封号为,明月公主。” 木曦月愣了一下,忙起身细步于席间,跪地,俯身行礼:“谢皇上。” “起身吧。” “是。”木曦月缓缓身退回坐位。 皇帝转头看向殷绛雪,打量一番:“雪儿长这么大,出落成大姑娘了,与朔儿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又看了一眼身旁皇后,玩笑道,“她自小在风国长大,受风国皇后**,劳了一把心思。如今却花落吾家,风国皇后怕要揪心了。”说完大笑起来,毫无天子的**,却更多父亲的慈爱。 皇后笑嗔道:“皇上怎么没喝就醉了,越老越不正经了。” “呵呵,失言,失言。让小辈见笑了。”皇颜之上尽是亲和的笑意,无半分威摄。 众王爷王妃也跟着笑了起来,父皇母后的脾性他们是了解的,早已习惯。 殷绛雪暗自一叹,她自小离家,很少进宫。原来这姑姑家道是不拘理节,不像皇宫更像普通家里,人情浓厚更比风国。风国的皇帝也只有师傅一位皇后,后宫无妃。帝后两人相敬如宾,不似姑姑与皇上这般开着玩笑,但却是另种雅娴。而靖仁王府,父王和母后之后却是冷漠的生分。 “臣妾看这妹妹道跟咱们辰王弟很有夫妻相,怕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别人抢也抢不了的。”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青色罗裙的艳丽贵妇,弯弯的新月眉下,圆圆的大眼睛,下巴尖尖,身形稍有富态。声音流转而灵动,有无有意间瞥了几眼木曦月,细小的动作不留痕迹。 殷绛雪抬眸,看她坐于三表哥封王身旁,便知道是三王妃了。当今丞相大女,袁朴娇。见她对自己点头一笑,也回之一笑微礼。 襄王身旁的黄缎艳妇也不甘寂寞,接到:“三皇嫂说的是,我也瞅得他两人眉目之间有些像。” 襄王妃是将军刘齐的二女,刘罗香,瓜子小脸,清妆淡唇,挑眉收目之间一股娴美风韵。鹅黄的锦缎更衫出华丽的美态,比之袁朴娇更多几分沉稳。 两个说话的王妃未出嫁前便是闺女中密友,出嫁后更是同心连枝,相互照应着。她们一向不喜欢木曦月,一是出于皇后娘娘对木曦月的溺爱胜过这几位儿媳数倍,木曦月一向自视甚高,未把她们放在眼里。二是,女人天生不喜欢比自己漂亮的女人。虽然稍有姿色的女子都不认为自己没有别人漂亮,可是对方的明艳要是过于耀目了,不承认也不由得自己了。 虽说这新进门的七王妃的美貌也足以令她们自惭行秽,可也让她们出了口多年来的怨气。这样看起来,殷绛雪便顺眼多了,必竟皇后对她的宠也不及曦月,也便是几个王妃站在同一战线的原因。眼看着木曦月没做成王妃,笑在面上,喜在心中。 皇帝笑过之后,收了收表情,目光变得稍有凝重,看向殷岚若,关切的问道:“前些日子听说靖仁王府出了些事情,有人闹事,叫什么血魔,不知靖仁王处理如何了?” 殷岚若点头行礼,柔声回道:“只是些小事,叔叔应付得来,让父皇担心了。” 付云年点头,眉宇之间在不笑的时候显出龙颜的一丝霸气和威严:“国舅的本事联是知道的,看来是过于多虑了。” 殷绛雪在听到“血魔”时,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茶杯顿在了唇边。然而很快的感觉到桌案下的另一只手被赋予一阵暖流,紧紧的被付陵朔的手握着。抬眸,正对上他的醉人一笑,心略微安了些,回之一笑。而这细微的动作都被木曦月尽收眼底,从眼里恨到心里,冷冷的注视着,青紫的暗唇略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席尽,天边已是一牙弯月,周围点起了星星火烛。皇后扶着皇上回宫休息,临走时有吩咐:“天色晚了,都留下过夜,次日早朝后回府。”王爷王妃们起身各自找人搭话。 封王妃和襄王妃都凑到了殷绛雪身旁。 “妹妹身子单薄,多加些衣服才是。”襄王妃拉着殷绛雪的手,笑道:“咱们母后开明,只准她儿子取一个妻子,各家王府里都比较清凉,有时间了窜窜门子,一块玩些热闹。”她这话是诚心的,有意结好弟媳,只是她口中的皇后圣意却让她的夫君很恼心。 殷绛雪优雅一笑:“皇嫂说的是,妹妹也有此意。” “那就最好了,有空也来我封王妃坐坐。”袁朴娇也靠了过来,满面盈笑:“我越瞅妹妹,越是喜欢,可比那什么明月公主美多了,七弟真是有眼光,弃了糟迫,得了精华。” “咳,咳。”刘罗香忙用手肘顶了袁朴娇几下,提醒着她身后还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投了过来。 刘罗香捂了捂嘴,又吐了下舌头,轻声嘀咕:“败了的红颜又能器张多久!” 殷绛雪不自在的笑了笑,看到几步外木曦月阴冷的目光,忙收了眼神。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两位嫂子,便明的了。两人,袁朴娇是心直口快,刘罗香是沉稳多谋。看来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抢了曦月的位子,自己不认都不行。 太子走到付陵朔身旁,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去,见几位王妃说得热闹,悠然一笑:“七弟似乎突然长大了,沉稳了许多。是新王妃的功劳吗?之前见你和曦月谈得来,还以为这个婚事会让他有些烦闷,现在看来是大哥多虑了。雪儿确实出落得亭亭玉立,相貌举止不输于曦月。” 付陵朔回头一笑,看着英姿挺拔,个头与自己差不多的大哥,眉头轻挑:“听说大哥刚从充州回来,不知道那里受灾的百姓如何了?” 太子轻拍着弟弟的肩膀:“都处理好了,该给备的都备上了。只是我更忧心舅舅府上的血魔。你在那里一直住着,可对血魔有所了解?” 付陵朔脸色一沉:“我和舅舅联手不知道能不能制住他。” 太子目光一愣,很不可思议的看着付陵朔:“舅舅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付陵朔轻轻摇头:“这次是个劲敌。”目光转向远处淡淡而笑的殷绛雪,内心复杂。 夜深深,轻轻细步声渐渐远去,随着主子们的离开,宫女们收拾着残局。 ------------ 第四十二章 恶梦再现 静静的夜里,只有轻浅的呼吸声。殷绛雪抖着身子卷缩在床角里,她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就看到了那张可怕的铜面,血色的红衣。 一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全身一颤,缩得更紧。 “绛雪。”付陵朔缓缓坐起身来,将她柔弱的身躯拥入怀中,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不用怕,有我在。” 付陵朔心中一痛,几次晚上看到她被恶梦惊醒时的颤怕,他都会哄着她重新入睡,这已成了习惯。 殷绛雪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稍稍放松着身体,消去了警惕,渐渐闭上双眼,安心的睡去。 落花去自水飘流,窗前寂寞惹忧愁。春天过后迎来了夏季,扰人心头的那些万紫千红的花朵换成了青翠墨绿的茂密厚叶。 嫁为人妇已有一个多月了,殷绛雪独倚窗前,看着微风下飘动的柳枝,心絮不宁。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很多个晚上,一旦闭上眼睛,眼前便是那挥之不去的红影,连绵不断的恶梦。 付陵朔自从成婚后,他成了辰王,开始了公务,早朝,政事,烦忙了起来,性格也沉稳了很多。他待她极好,什么新鲜东西都送给她,无论遇上什么事,每天都会与她下上几盘棋,雷打不动。她满足了,这样安然过一辈子很好,只是那恶梦却不放过她,每每惊醒都会一身冷汗。甚至有时醒时,在黑夜里看到身旁的人时,都会以为是血魔,惊得魂不附体。 照镜梳头,镜里的美人儿有些憔悴。她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轻垂眼睫,发上的朝云近香髻上,束了两朵梅花大小的白茶花样饰物,清馨绝美。瀑布般的青丝垂于身后,偶起的晨风微微拂起阵阵发丝。陡然抬眸时,明眸定住,刹那间心重重的一震,镜中的人影让她全身软了下去。 “啊……”殷绛雪瘫坐在地板上,大声喊着,额头滴下了冷汗。 “郡主,您怎么了?”冰儿端着茶点走到半路,听到声音后,手中的东西哐当落地,急步跑进房中。当她看到殷绛雪惧怕的半躺在地上时,明白郡主可能又想起了那件事,泪水直下。走过去,俯身将她扶起:“郡主,我们出去走走吧。” 殷绛雪牢牢抓紧冰儿的双手,惊愕的环视四周,颤道:“我看到血魔了,他就在这里,你快叫人来,快。” 冰儿看了看四周,心中叹息:“郡主,您看错了,这里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殷绛雪再次转头,来回顾盼,果真没有半个影子,但心中还是惧颤:“我没有看错,他在这里,真的,他躲起来了。快叫王爷,快叫王爷。”泪水涌了出来,转身逃一般跑出房间。 “郡主。”冰儿跑着追了上去。 屋内恢复平静,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血红的衣服,铜面上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阴寒而肃杀。 殷绛雪一路跑到花园的石桥上,依在桥旁,看着桥下水中的自己,万缕青丝在微风的拂动下有些凌乱,美丽的脸庞上尽是恐慌之色。 “参见王妃。”路过的婢女和家丁行礼而过。她回头看着园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心里顿时平静了许多。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她感到安全了,不再有怕,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冰儿跑上桥头看着殷绛雪平静的面容后,稍稍放了心。 “没事,我们去那边走走吧。”殷绛雪微微一笑,准备提步。却看到冰儿的脸色陡然一暗,眸中泛起了恐慌时,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啊……来人……”冰儿突然大叫起来。殷绛雪随着她的目光回头,当她看到身后的铜面红衣人时,瞳孔陡然放大,全身僵住,颤抖的双腿无法移步。 “啊……”刚要倾身倒下去的时候,却被血魔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她怒喊着,挣脱的手臂,眸目闪烁不敢看那惊人的铜面。 “放开郡主。”冰儿跑上去,抖着双手摇晃着血魔抓住殷绛雪的手臂,但她的力气不能移他分毫,反而被他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便倒身滚下桥去。 “冰儿。”殷绛雪眼睁睁看着冰儿倒下,滚得头破血流,惧怕变成了愤恨。狠狠瞪着血魔:“你去死吧。”用尽全力将他顶到桥石上,重重而击。由于他紧紧抓着她,两人身子同时与石相撞,闷享一声。 府中在场的下人一惊,全都拿起身旁可以攻击的东西跑了上来,而血魔却只是拂袖一挥,他们的身体便像石子一般飞出很远,落倒一片,有死的有伤的。 远处跑来几队军装打扮的士兵,他们已拨出明闪闪的大刀,各各步履轻矫冲了上来。但依旧同其它家丁一般,一阵劲风过后,便都落向后方,摔得骨干碎裂。 殷绛雪突然觉得手臂上稍稍一松,转眸时,看到血魔身后的付陵朔。原来他在血魔分神时,在他背后闪了一剑,此时又打了一掌。 血魔身子一僵,微微转眸。殷绛雪连忙甩开血魔的手,快步退到一旁。扶起冰儿,让身旁一个还能站得起来的家丁扶了回去。 血魔看了她一眼后,狠狠转目,与付陵朔凝视了片刻后,出掌还击。两大高手交战,顿时几起云涌,身旁近物都震得四面而飞。 红衣上出现了暗痕,那是鲜血流下的迹墨。血魔虽然受伤,但居然还跟付陵朔过了几十招后,仍不落下风。看付陵朔紧锁的眉头,一旁的殷绛雪看着有些着急担忧。 她低眸,瞥见地上被士兵遗落的宝剑,捡了起来。咬了咬唇,提气跑了几步,运气跃身,飞身而去,一剑刺向血魔背间。 宝剑划过一道长虹,直直刺入血魔背部,穿身而过,他胸前亮出了明晃晃的利刃,清晰可见的映在了他脸上的铜面里。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三人同时愣住。殷绛雪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可以刺到他。他听到的身后的急风,知道她的目的,却没闪避。而付陵朔却是目光错愕的看着她,眸中是说不清楚的思绪。 片刻的定格后,忽然又起了一阵狂风,风中夹杂着尘土。三人同时闭上了双眼,躲避着。 青瘦的黑影将血魔从剑刃上拉了出来,仅露出的两个明亮的眸子狠狠瞪了殷绛雪一眼,扶着血魔,转身风一般飞身而去。 付陵朔跑到殷绛雪身旁:“有没受伤?” 殷绛雪轻轻摇了摇头,心有余悸。 付陵朔松了一口气,握紧了她发抖的小手。。 风沙散去,两人相扶缓缓离去。 ------------ 第四十三章 血魔的身份 一盆一盆的血水换进换出。止血后,雪白的纱布将他受伤的胸口裹了一层又一层。冷俊的面容上失去了血色,轻薄的唇间惨白。眼皮重重的叩着,沉沉的睡去,像是累了很久似的,终是享受了片刻的宁静。 青罗帐外,透着淡纱,柳眉清秀的娇巧女子泪眼模糊,心疼得看着床上受伤的男子,牙齿紧紧叩着唇。片刻后,胡青云转身将最后一盆血水端出,再回来时关上了门,深深吸了口气。轻步走到床边,在他身边缓缓坐下。 “也许只有你静静躺在这里的时候,我才可以静静的多看你几眼。”她苦涩一笑,纤纤细指轻抚着李楚琳苍白俊雅的面孔。“你说过,你会放手,不可以跟她在一起,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她不是心里有你吗,那为什么还如此狠心一剑将你身体刺穿?”泪水再一次涌出,滴在他胸前雪白的纱布上,散开一朵小花,瞬间即逝。 李楚琳的手指微动,眼皮轻颤了几下。 “少主。”胡青云来不急拭泪,紧紧抓住他的手,“您醒了吗,少主?” 李楚琳缓缓睁开双目,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颜色,在看到眼前的人后,又微微阖着眼,吐气沉重:“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胡青云欣喜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秀丽的面颊上仍带着泪珠,手不由得松开。看着他肃严的表情深深点了点头:“是。”缓缓起身离去,心痛得犹如滴血。他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在意,他知道她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可是他视而无睹,因为他的心中只能容下一人,那个伤他心又伤他身的女人! 胡青云缓缓拉开门,门外站着黑衣女子,她忙俯身一礼,怯怯的埋下头:“主人。” 黑衣女子取下面上的轻纱,淡淡的阳光下,一张绝美的容颜显露出来。看着三十多岁的年纪,面上毫无皱纹,肤色莹白如玉、光亮洁美,艳丽的让二十岁不到的胡青云自渐行秽。那眉宇之间的傲慢与清冷带着让人不可靠近的肃严和贵气。 她清冷的一问:“他醒了吗?” 胡青云忙道:“醒了。”她的声音有些轻颤,对于主人,从来都是从心底里敬畏。 黑衣女子明眸轻瞥了胡青云一眼,目光清冷:“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胡青云起身离去,只觉得身后灼灼而来的目光刺得后背一阵颤抖。 黑衣女子走进了房间,来到床边,看着眉头微蹙,双目轻阖的李楚琳挑了挑眉:“你忘记你说的话了吗?你忘了你这十几年来受的苦是为什么吗?你的命差点送在那个丫头手里。如果这样的话,我**你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对得起九泉下的父母吗?”她一口气说完,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怒气,水灵灵的大眼珠发出狠狠的冷光。 “我就是这次不死在她的手上,也迟早会死。在姑姑给我血龙珠的时候就注定我不会长命,早死晚死唯一的区别是有没有完成姑姑的心愿而已。”李楚琳依旧没有睁目,话语不咸不淡,不像是为了埋怨,更多似是一种平诉。 黑衣女子脸色一沉,跌坐到桌旁的木凳上,眼中的怒光瞬间收敛。冷冷一丝苦笑:“你是在怪姑姑?” “楚琳不敢怪姑姑,楚琳的路是自愿走的,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楚琳跟姑姑的心愿是一样的,所以楚琳现在还不能死,姑姑可以放心。只是请姑姑答应我最后一个心愿,可以吗?”他说完,睁开眼睛,微微侧目看向黑衣女子,眼神中带着乞求。 黑衣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一阵心酸不忍再看,回过头来,低叹一口气:“我答应你,我不杀殷绛雪。” 李楚琳欣慰的一笑,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罗帐顶上,此刻的安宁和无争让他有些放松:“姑姑,我这次不是故意去找她的,因为我的魔性犯了,所以我无法控制自己。看来我们要紧快下手了,不然姑姑在我身边也有可能会受到伤害。”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那时的他,就像灵魂出身,在一旁看着自己,伸手却无从阻止。心魔已侵蚀了他的灵魂。 黑衣女子听后全身一颤:“这么快就已无法控制了。”说完便觉得多余了,他的身体状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比李楚琳本人更清楚血魔是怎么变成的。他的内功越是增长,他的魔性就越是超越人性。那个时候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血魔天性是傲视天下,想要主宰天下的魔君。百年前的血魔是三大武林世家联手毁灭的,可是血魔灭了,血龙珠依旧在,而且每亡一个血魔,血龙珠里都在存着上一人的内力。现在李楚琳体内的血龙珠比当年血魔身上的力量更甚几倍,而李楚琳修练了十几年的嗜血神功,让他更是无人可敌。他若化为血魔,当今世上真不知又有哪几人可以合力而除。 她越是想越着越是后怕,脊背一阵渗凉。为了报仇,竟然亲手缔造出一个血魔。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她说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而这代价纵使连累了天下人,又如何?她怕死吗,她失去了所有,报仇是她活着的理由!纵使牺牲再多人也再所不惜。 “你好好休息吧。”她最终扔下这一句话,轻步离去,冷漠的背影没有一丝感情。 李楚琳自嘲一笑,她真的是他亲人吗?如果是,为何他只是她一件报仇的工具。如果不是,她为何来到这世上,第一印象中看到的是她? 他曾经怨恨过姑姑,想一走了之。带着绛雪远走天涯,可是最终一次次走火入魔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血魔的身份。绛雪在身边,不会有好结果。她应该有幸福的生活,她现在就很好。他亲眼看到她在最害怕的时候在喊着让冰儿叫付陵朔来,这说明付陵朔在她心中已经有了无法替代的位置或是最重要的位置。 她曾经对他说过,今生最不想看到的便是血魔。他那个时候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清楚的明白各自的路。 深深的心痛,这又能怪谁,谁让他曾今伤她那些深,在她绝望的泪光下依旧那般绝情以待。他说过不会再骗她,可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欺骗她。他不配拥有她的感情,他是万恶不赦的血魔。当她亲手将剑刺穿他的身体时,他身体无痛,痛的是心里,麻木搓碎的心灵破如深洞,望不见底,唯有失落至极的空虚。 ------------ 第四十四章 永生相随 窗外噼里啪啦骤然下了起暴雨,窗内面秀身瘦的俏丽女子无奈得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桌旁坐娴雅而坐的殷绛雪,蛾眉轻蹙:“这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我来时还出太阳着呢?” 殷绛雪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这个季节本就雷雨突然,有什么好奇怪的。” 窗前的殷蝶兰不乐意的挑了挑眉,缓缓走到桌旁也坐了下来:“我本打算与你一同去看看岚若的,这下去不了了。” “姐姐不用急,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兴许一会儿就没了呢?” 殷蝶兰伸手托腮,寻思着一笑:“也是。” 殷绛雪剥紧不漫的剥着盘中的栗子,问道:“府里近来可好?奶奶是否安康?” 殷蝶兰无事来做,也跟她剥起了栗子:“奶奶安康,你不必挂心,府里如常。只是琳表哥前些日子回壁国去了。” 随着手中栗子壳的掰裂,殷绛雪的心中也随之咯噔一声,微微抬眸:“琳表哥怎么突然回壁国了呢?”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今时今刻再听到他的名字时,心中依旧有着颤动和苦涩。 “不知道,可能也回去完婚什么的吧!据说他师父有意将他的那个女儿许配给他。就是先前在李园住的那个方子仪,你见过的,长得挺漂亮的。”殷蝶兰没心没肺的一边剥一边吃着,一点没注意到殷绛雪此刻脸上的变化。 “哦。那要恭喜他了。咱们府上没有人一块过去上礼吗?”殷绛雪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疼痛无比。她对那人的心思已琢磨不透。先前以为他喜欢曦月,后来又自信他喜欢自己,可再后来,她迷茫了。她承认她不了解他,从来都未与他有过心灵上的相犀和相通。 “哎呀,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我只是乱说瞎猜的。谁知道他回去是干什么呢?” 殷绛雪无奈得瞅了姐姐一眼,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的事她依旧这么上心。她已他人妇,他娶妻又关她何事呢?但心中明显的起伏跌落让她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感受。 “蝶兰来了。” 听到声音殷绛雪与殷蝶兰同时回头看向门外。只见付陵朔缓缓走了进来,发丝上带着雨珠,身上的衣服湿了半边。那俊美的容颜上柔和的一笑仿佛雨后的彩虹,令人见之心悦。 “表哥。”殷蝶兰起身一礼。 付陵朔温和一笑:“自家人不必多礼。” 殷绛雪也站了起来,看着付陵朔的湿衣,轻蹙眉头:“你看雨大就先躲躲了,怎么淋得这般湿?”心中也微微有些虚,不知道他是不是刚刚到,对她和姐姐的话又听到了多少? 付陵朔对她笑了笑:“不打紧。” 殷蝶兰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笑道:“这雨果真来的快也去得快,这会儿还真不下了。天边都出彩虹了。”回头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她还是很知趣,付陵朔一身湿身,总不能害他一直这么站着吧。当着她的面他怎么好意思换衣呢,那就先回避着走了。 “我送姐姐。”殷绛雪上前几步,意欲相送。 殷蝶兰伸臂挡住:“送什么送,自家人还这么客气。我走了。”说完又对付陵朔点了点头,提步离去。 殷绛雪急着为付陵朔换衣,也懂得姐姐回避的意思,便也没再说什么。待殷蝶兰走后,便走向衣柜拿衣。 付陵朔脱下了湿漉漉外衣,搭到一旁的木衣架上,身上只剩下一身轻薄的锦白色衫裤。看着殷绛雪忙碌的背影,心中复杂。她们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对于这些他早已麻木。总之,她如今在他身边,她可以接受他,他已满足了。 殷绛雪找好衣服,起身回头,看到付陵朔呆呆的看着自己,温和的笑着。虽说已是夫妻,可脸上还是不由得一红,回之一笑,缓缓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她故意这么问着,纤美的指尖抚上雪白的面颊上,长睫微眨。 付陵朔托腮,狡黠一笑:“你的脸可比花漂亮多了。” 殷绛雪失声笑出:“你这样子道让我想起了在天充国时的那个土匪样子。” “哦,你这么一说,我道也觉得像。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 殷绛雪边帮他穿着衣服,边回想着:“怕,是有那一点点。不过你那妆扮一点都不好。” 付陵朔蹙眉:“怎么不好了?粗眉长须,很像土匪啊!” 殷绛雪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像什么呀像。你那脸上的胡须一看就是贴上去的。白胶都能看到。你在脸上故意敷上一层粗皮,可是有没想过跟脖子上颜色差很远呢?” 付陵朔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观察的挺仔细的。”他岂不知自己扮妆的很假,但那又如何,他那时也只是玩一玩,没那么认真看待那件事情。 殷绛雪明眸一闪,故做语重心长道:“易容,我比你高明呢。师傅教过我的,如果我易容了,你保准认不出。师傅说过,美的可以易成丑的,丑的很难易成美的。年轻的不可易成年老的,年老的不可易成年轻的,因为你不可能把全身皮肤都给换了。” “那我知道了,你要易,肯定易成丑的了,还和现在的年纪相仿。” “聪明。” 她帮他系好腰带,抬眸一笑:“好了。”又微微蹙眉,“头发还是湿的。”说着便走到一旁拿了一长锦帕过来。 他坐在椅上,她站在他的身后。柔软的小手用锦帕轻搓着乌黑的头发,无比认真的美眸灵动的闪着,她知道他对她的好,她也会对他好,尽自己的一切力报答他一生。他笑在脸上甜在心里,享受着这一切。这样就够了,很满足了,只要她在,他就拥有了一切。 “绛雪。”付陵朔突然变得严肃,笑容淡去,宽大的手掌牢牢抓起她柔软的小手:“你永远会留在我身边是吗?不管发生什么事?” 殷绛雪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会的,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永生相随。” 付陵朔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浮起一抹复杂的笑意:“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的声音沉重,无比认真,让殷绛雪心中突然有些不安,清美的明眸泛起疑惑。 ------------ 第四十五章 恶战 辰王府花园,雪凌阁。夏季的烈阳瞬间吸干了雨后的水气,连日来的几场雷雨让园子里的花草饱饮一番后更鲜娇嫩。 阵阵悦耳的琴音柔和婉转悠悠传来。亭内,轻风撩起雪白的华纱和乌黑柔美的发丝。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毫无波澜,清澈明亮的美眸微微轻垂,细白如玉的纤纤十指弄弦轻拨。此时的风景宛若画中却更胜于画。 “砰”,突然一声重音发出,弦断指流红。 殷绛雪双眸轻抬,心中莫名的一颤,一丝细愁上眉头。 “小姐,怎么了?”一旁的冰儿忙凑上前,关心的查看着她的手指。半蹲下身子,轻唇充吸着鲜红血滴。片刻后抬眸:“小姐,还疼吗?” 殷绛雪抽出手指,清浅一笑:“不知怎么的,突然心中发慌,略有些不安。没来由的这种感觉。”顿了半刻又问道,“咱们过这府里多久了?” 冰儿起身缓缓一笑:“小姐怎么连这都忘了。咱们是五月初进这府里的,现在是七月中,有二个多月了。” 殷绛雪垂眸,看着琴案上的斑斑血迹:“自打嫁过来之后,只回过一次门。两个月了。说是慢却也快。慢的是日,快的是年月。” 冰儿不懂的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又慢又快的。 殷绛雪深吸了一口气:“我今个突然有些想母妃和奶奶了,咱们回去一趟如何?” 冰儿心喜的笑了起来:“好呀。我也想老太君和王妃了。只是……”她又止住了笑容,“咱们是不是要等王爷回来说一声呢?” 殷绛雪笑道:“靖仁王府离这里又不远,咱们马车过去也就不到半个时辰。这会儿天早,可以多呆上一会儿。等王爷回来可不迟了?” 冰儿笑着点了点头,心想着王爷什么事都依着郡主,这点事道也没什么。 “奴婢去备马车。” 在殷绛雪与冰儿悠闲的坐在马车里期盼着回靖仁王府的同时,靖仁王府的紫竹园里正发生着一场恶斗。 疾风电闪而过处,草木皆变为碎屑,巨石发出轰鸣一声,成碎块飞裂。人影仿若片片轻叶轻悬空间交错却比叶的飘动快上百倍。 红影闪过,他面上的青铜在日光下反出道道刺眼的金光。与之交手的两人一个是面眸沉稳的靖仁王,一个是白衣翩翩的付陵朔。两人此时脸色都有些惨白,眉头紧锁。而他们的对手,一张面具下是无法看到的表情。 三人时而立于假山之上,时而飞行于空中,时而点足于树枝草木上,经过之处物毁人尽散。嗜血神功犹如烈火一般冲焰而来,却比火更炙,比剑更利。雪月神功如寒冰利刃相接,猛烈的雪风冲击上炙火的红光,两道内力相撞,瞬间天色一变,靖仁王府的上空出现了阴云。雪风可以灭火,却在还未灭之时,被如炙火般的劲光化去了寒霜。血魔一人战二人依旧上了上风。 离他们周边的百余步后,十几名官兵横七八竖的躺着,目瞪口留血迹,早已身亡。相对站着两对人马。一边是手持刀剑随时待出手却一直没能出手的王府兵士,由靖仁王最得力的手下陆隐峰和殷落枫带队。另一边是全身黑纱,只露出凌厉眼神的女子,身旁有几个黑衣人和青衣少女胡青云。 两对人马在一场打斗后,同时观望着前方三人的恶战,各自紧张的眼神一刻不敢松懈。 又过了半晌后,付陵陵终于体力不支败下阵来,被血魔一掌击中落到地面。他惨白冷俊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嘴角缓缓留出一道血丝。再欲提步冲上去时,却见靖仁王也落了下来,忙伸臂接住。 血魔缓缓落下,不屑的瞥了一眼付陵朔和殷天明,嘴角擒起一抹冷酷的淡笑。手心凝聚一道红光,用力一掌而出。 付陵朔与殷天明眼神一变,忙左右侧开。红光从两人中间的空隙而过,身后一阵雷响,巨石碎裂,两人与之相擦的手臂瞬间起了两道血迹。 “哈哈哈……”血魔狂笑起来,铜面上露出的眼眸中闪着道道红光。殷天明与付陵朔同时一惊。眼晴可以发出光的人,他已不再是人,他已成了魔。而这笑声的隐隐熟悉,却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 血魔的得胜没有让黑衣女子变得心喜,反而全身一颤,绝美的眸子里露出隐隐不安的情绪,黑袖下的手指紧攥成拳。一旁的胡青更是发抖得厉害,一颗心揪得疼痛,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 “砰……”陆隐峰和殷落峰以及身后的兵士拨起利剑一捅而上,当嘶吼声刚刚发出,脚步还没上前十步之时便被一阵火热的强风打得飞出了几丈外去。一阵惨叫声,他们重重落到了地面上,撞到了柱子上,死的死,伤的伤。这些在战场上英勇无敌的神将们,却在此时不敌血魔的轻轻一举挥袖。 血魔的目光再次落到付陵朔与殷天明身上。不屑的一瞥,挥掌再次出击。 殷天明与付陵朔消耗过多,此刻已没有了反击能力,身上都受了内伤。被动的躲避,让他们清瘦的身子有些不稳,脑子里更是一片轰鸣。 血魔眼中再次闪过红光,又一掌击向付陵朔。 付陵朔心中一慌,稍一分神,欲躲开时,而那光来得太急,身子明显慢了半刻。在他脑子里意识到下一步会死的时候,血魔陡然收回了掌力。掌力之强反将他自己重重伤到,闷享一声吐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少主。”胡青云心中一震,忙跑上前去,却又在几步后顿住了脚步。 众人心中同时纳闷,错愕的看去,血魔为何突然收住了掌力反伤到了自己?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 在付陵朔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那娇柔弱瘦的身躯轻轻颤着,明眸直视着血魔,眼中尽是怨恨与惧怕,此时已是花容惨淡。是殷绛雪,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命悬一线时,毫不犹豫的上前挡在了他的身前。 ------------ 第四十六章 面具下的真相 殷绛雪进府之后,刚欲提步去看望母亲时,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巨石相击声。疑惑之下追着声音一直跑到了紫竹园。 当她转过石门第一眼望到假山上直直而立,威风八面的血魔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强烈的惧怕和怨恨让她的身体沉沉僵住,一阵发麻。明眸紧紧锁住三人来回旋转的身影上,眼睁睁看着父亲和丈夫一个个被打落,被打伤。 她不知她后来是怎么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的,只觉得耳边一片轰鸣,周围的一切仿若不存在。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战胜恐慌在众人完全忽略的情况下,用怎样的一个速度跃到了付陵朔身前。那一刻,她只知道他不能死。至于是出于什么一种感情,她说不清楚。也许是觉得欠他太多,自己的命是他的就该还他。也许是出于本能的对亲人的保护。如果是父亲或哥哥,她同样也会这么做。 然而,当殷绛雪准备要迎接粉身碎骨的后果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样。身边只微微闪过一道轻柔的小风。而面前十几步外的血魔因为收力过猛还受了内伤,颠簸着退去了好几步。她不懂的看着血魔,心中是仇恨而复杂的情绪。 “绛雪。”她身后的付陵朔在缓过神来后,脸色煞白,将她手牢牢抓住。见她安全无事后,仍心有余悸。他没有注意她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想到她会为了他不顾性命。此刻的感动令他不知是喜是悲。他不敢想象十几步外的那个红影如果没有收住手,她会是怎么样一个后果。那将是他一生最大的痛,如果必须有一个人是死,他会毫不犹豫选择让她活着。 牢牢相握的两只手,相互关怀的无限柔情,深深刺痛了远处那双嗜血的眸子。他甩了甩鲜红刺目的身袖,轻咳两声。带着心里和身躯上的沉疼站直了身子,嘴角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很想知道她在知道他真实身份后,会是怎样一个表情?眸中一股火光喷出,红色的眼珠闪过的红光比阳光更让人觉得炫目。 “少主。”胡青云看出了他的异常,忙提步跑了上去。 黑衣女子眸光一变,欲呼声阻止,却还是没有出声。因为她要让她明白一个事实,血魔是不可靠近的,他已不是人了! 胡青云果真没有近得血魔身边半步便被他挥袖之力击出很远。她娇小的身躯重重摔到草地上。回头,微微抬眸,痛苦的眼神看向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他的无情她早已知道,本以为已身心已麻木。可是此刻,她终究还是很心痛! “啊……”血魔突然狂喊起来,双手紧捂着头,面具掩盖了他些刻的表情。可人人都可以看出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相当痛苦的。浑身隐约透出着红色薄雾一般的淡光,身上的红色斗蓬被吹起阵阵响声。 “他要成魔了。”殷天明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后退。 付陵朔忙拉着殷绛雪藏于身后。他怕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指轻颤着。他知道那面具下是怎么样一个面孔,他知道那人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不会放手。 殷绛雪的手指比付陵朔颤的更甚,她无法做到在血魔面前冷静。是他,毁了她的清白,是他毁了她的一切。这些耻辱将伴随她走过一生,心中永远无法摆脱那道红影带来的伤害。 血魔渐渐冷静了下来,双手垂下。目光扫向付陵朔与殷绛雪,眸光的冷凛如利刃一般刺来,看着她闪烁的目光,冷冷一笑,一步步向前:“怕我吗?你怕我吗?” 殷绛雪猛然全身一僵,抬眸,惊愕的看向他,眼中的惧怕变成了探究和不可至信。 付陵朔查觉到殷绛雪的变化,意料之中的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躲不过,任其如何避之都是枉费。 他的手攥紧了殷绛雪的手,而殷绛雪却忘记了疼痛,她的脑中心中满是李楚琳的影子,因为那铜面人的声音跟他的声音一模一样。 “哐。”一声剧响后,铜面四裂,微风拂起他的发丝,一张冷俊完美的面孔露了出来,是那般的熟悉与陌生。 殷绛雪的心随着那声剧裂声一起重震了一下,脑子里七晖八素,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呆呆的看着他,喉间像被重物卡住,酸涩无比。 付陵朔看着她迷茫的表情,自嘲一笑,心中早已痛得麻木。她的心中始终有李楚琳,即使是已成别人妇时,心依旧未变。那么,他何时才能拥有她的真心? “绛雪”,李楚琳走到付陵朔与殷绛雪的面前,相距两步时停了下来。他的表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那种阴冷似乎要将人吞灭一般,孤傲的眼神时而闪过一道血红的亮光。“跟我走。”他向殷绛雪伸出一手,眼中是不容拒绝的执着。 在殷绛雪的心目中,李楚琳是一个谦和的君子。他温和的笑容,转目蹙眉间的一个动作都是那般柔和,令人可亲。可是这面前的人,却是一个令人望人生畏,不可靠近的高高在上的人。他的眸光不再温和,换之的是清冷的寒凛。 她不自觉的后退,拉着付陵朔一起后退。今时今日她怎么可能再有别的路可走,她已嫁了他人做妻。付陵朔是她一辈子的夫。她不知道李楚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知道他辜负了她,逼着她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冷冷的一笑,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人在同一个地方等着一个人的,时间永远无法倒流。她已经认命了,不会再选其它路。 付陵朔随着殷绛雪退步,他的心中终始没有温度。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妻子的责任绑住了她的身,而这责任却不能绑住她的心。虽然很多事情早已料到,走这条路本来就是自己找罪,心在重重的被揉碎。可他不后悔,至少这样,他的心还会痛,有知觉,那便足够了! 李楚琳明显有些恼怒了,眸中又闪过一道血红:“跟我走。”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明显没有第一次温和。 殷绛雪冷冷的看着他,不出一言,始终缓缓的退后,她的举动已告诉他,她已有了选择。那清冷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此时已没有了刚才的惧怕,有的只是重重的讽刺和冷漠。她真希望他从前可以这样强行将她带走,可是现在不行。转眸看着付陵朔,心中五味杂尘,她不可以辜负一个包容她一切,救过她几次性命的丈夫。 然而,李楚琳却已不再是当初的李楚琳,他不会再会考虑那么多,不会再顾虑她的想法和选择。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带她走。她是属于他的。他很讨厌看到她握着付陵朔的手,依附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后,像瘟神一样躲着自己。 ------------ 第四十七章 我若强留 一阵劲风疾过,付陵朔的身子被无情的甩过几步外,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表哥。”他的身影从殷绛雪的眼前飞走,她心中一惊,忙跟着跑过去。可当她还没踏出两步,身子便被吸着后退,重重的跌倒在李楚琳的怀里。无用的挣扎过后,抬眸,看着这个曾经让她身心剧痛的男人,眸中泛起了泪光。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在她愿意跟他走的时候他不走。后来答应要走了,却残忍的以血魔的身份**了他,又将她离弃,让她无奈下嫁给了付陵朔。 而今,她已淡然了,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却又来迫害。她道底哪里对不起他了?他要这么对待她。再也忍不了了,绝美的面容上划下两道清泪。 看着怀中人儿怨恨的眼神和绝望的泪水,李楚琳心中一震,凌厉的目光扫向付陵朔。他认为她的改变是付陵朔造成的。她原本心中是有他的,可是现在她却为了付陵朔这样的怨恨他。 黑衣女子走上前几步,阴冷的眸子淡淡扫过殷绛雪后,转头指着付陵朔对李楚琳大声道:“杀了他。再杀了殷天明。为你死去的父母报仇!” “住口。你以为你还能命令我吗?我可以把天下人踩在脚底下。所有的人都要臣服于我。报仇?我不知道什么是仇。我只知道所有的都是我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李楚琳的冷眸扫向黑衣女子,眼中闪过红光,高傲的像天神一般。 黑衣女子眸色一变,轻退了两步:“你……”她不敢相信李楚琳会这样跟她说话。他是她一手培养的,可是……,心中重重一沉,他已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他现在是魔,目空一切的魔。所谓的复仇已不能将他束缚,他现在要的是一切,所有以前没有得到的,现在都要得到,甚至更多。 殷绛雪心中一惊,仇?他有什么仇?那么之前的那些约定,是因为报仇所以利用她,还是因为要报仇所以放弃的? “放开她。”付陵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一丝血痕,目光凌厉的刺向李楚琳。 李楚琳轻轻一抹嘲笑:“你有资格跟我说话吗?我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说着眸色一变,右手凝聚着一道内力。 “不要。”殷绛雪忙握住李楚琳将要出掌的手。回过头,抬眸,哀怜的看着他。 李楚琳恼怒的对视着她,手掌缓缓落下。 “琳表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殷绛雪垂眸,泪水缓缓落下。 “绛雪,他是血魔。他练了嗜血神功,早已没有了性。”付陵朔适时的提醒着殷绛雪。 “血魔?”殷绛雪苦涩一笑。正是血魔毁了她的所有。然而,这个血魔却是她最爱的人!心被揉碎。早已认为自己的心已麻木,却不知此刻的感觉还是那么难忍。 “哈哈哈……”黑衣女子狂笑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练嗜血神功吗?因为他要报仇。他的仇人就是你的父亲。”转眸看着李楚琳,神色稍一温和,柔声道:“孩子,你要天下臣服于你。你就先为自己报了仇,杀了那个姓殷的和付陵朔。” 黑衣女子知道李楚琳现在不会受她掌控,于是变个法子让他实现她的愿望。 李楚琳嘴角轻轻上扬,抹起一丝冷凛的笑容,目光扫视着面若冰霜的殷天明和付陵朔,手心又凝起一股内力。 “琳表哥。”殷绛雪及时的握紧他待发的手掌。 “孩子,没人可以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黑衣女子淡淡的一笑,等着看戏。 李楚琳冷冷的看着殷绛雪:“放手。”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殷绛雪突然双膝跪地,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李楚琳眸色一变,僵硬的退了半步,手掌紧紧握成了拳:“你曾经对我的真心都是假的吗?你为了付陵朔可以做任何事?”他愤怒的目光发出道道红光,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我是他的妻子。”坚定的话语后,她垂下了双眸。名份是她和付陵朔之间唯一的牵拌。她可以为付陵朔做一切,包括牺牲生命。但是唯一不能给他的是真心,因为真心已逝。拥有她真心的人一直都是揉碎她脆弱的灵魂。 付陵朔虽然面无波澜,可心中五味杂尘。他了解她,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此时她的话不但没有半分温暖,反而残忍的将他真心撕碎。他很想听到她说一声:“他是我爱的人。”可是她却只说她是他的妻。因为,她的心不在他身上。所有袒护他的原因,都只因为她觉得欠他的。可是谁又欠谁的,只怕只有天知道。 可是这一切,李楚琳却不知道。也许他没走火入魔的话,可能会斟酌一下,明白一些其中的道理。可是现在不会,他的心中脑中全是征服。不管是征服天下还是征服女人。他的心思只怕现在只会用在得到更多上,而不会用到如何理解别人上。 “你跟我走,我就不杀他们。” 血魔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连殷绛雪也无法至信。心中暗暗怀疑:也许他对她是真心,不然为何成了魔,心中也有她。可是他这样做让她一个已成婚的女人很为难。走,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丈夫。不走,李楚琳现在是血魔。他是真的不会手软。 “想好了没有。我很没有耐心。”李楚琳见殷绛雪半晌不语,有些不悦。 “绛雪,别信他。他是血魔,不已不是人了。你不能跟他走。”付陵朔上前走了两步,大声喊到,额上暴起了青筋。他想当着他的面带走他的妻子,就算死也不让他得逞。 “你找死。”李楚琳被付陵朔的话激怒,一袖挥去。电闪一般的内力刺了过去,冲击到付陵朔身上。 付陵朔身子被击得飞出十几步。闷哼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抬眸,看了殷绛雪一眼后,头重重落下,不醒人事。 “表哥……”殷绛雪忙起身跑去,泪水一涌而出。 “不准去。”她始终没有踏出几步,便又被李楚琳揽到了身前,手臂紧紧的被他握住,身子不能前行。 “表弟。”殷落枫忙跑上前,扶起付陵朔。唤了半天,没有将他唤醒,焦急的看着殷绛雪和殷天明。“叫太医。”他回头对身后的兵将大声喊道。 兵将们缓了缓神,忙应声跑走几个。 “你杀了我吧!”殷绛雪回眸,愤恨的看着李楚琳,哭得肝肠寸断。挣脱着李楚琳有力的双手。突然身上一阵酸麻,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李楚琳打晕了殷绛雪,将她抱起。目光转视着在场的每个人后,收回目光。轻身跃走,一阵风般瞬间飞走,快得令人以为是幻觉。 片刻的宁静后,人们还未缓过神来。 殷天明面若冰霜的看着黑衣女子:“李鸾?” 黑衣女子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缓缓拿下面上的轻纱,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不错,是我。” 殷天明冷笑:“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侄子也不放过?” 黑衣女子亦冷笑:“他九泉下的父母不会怪我的。” 殷天明凝眉:“为他父母报仇?好大的慌言,是为你自己报仇吧!没想到你为了自己的私仇竟然造就了一个血魔。这样的后果你负得起吗?” “就算天下亡了,我也要你们先死。还是担心担心你女儿吧!”黑衣女子说完大笑起来。刚欲提步离开,却听到身后的怒喝。 “李鸾。你给我站住。”红衣轻纱的中年女子急步走了过来,愤怒的看着李鸾,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当看清来人的面貌时,李鸾脸色一变,眸中生起愤恨和怨怒:“殷雨亭。”三个字一字一句的咬出,牙齿带冷凛的切颤。 殷雨亭走近,当头质问:“你把我儿子弄到哪去了?” 李鸾挑起兰花指,欣赏起自己甲纹路,不紧不慢道:“你孩子不是刚刚被人抬走了吗?至于是死是活,你怎么不去看看呢?” 殷雨亭心中一紧,付陵朔的伤事她已知道,刚刚在回廊里碰上了。只是她现在问的不是这个第七子。 “别装傻了,你当年从皇宫里偷走了我的第六子。他在哪里?” 李鸾冷冷一笑,只要看着殷雨亭难受她就开心,因为她抢走了她的一切。 “那个啊?你不说我道还真记不起来了。多久了事情了。十九年,二十年……太久了。” “他在哪里?”殷雨亭愤怒的眼底已没有了耐性。 李鸾哼笑一声,慢条斯理的缓缓道:“我想想啊!那个小孩子好可爱的。跟你那个第七子是双胞胎,是吧?哦,我想起来了,我把他剥了皮拆了骨,然后活埋了。唉,如果没死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呢?” 她说得轻淡,殷雨亭却脸色煞白,眼里猛得一酸,心底像被重石砸了一下,血气涌上了脑袋。 李鸾见殷雨亭呆愣着,心中更是一喜。她喜欢看着她伤心难过。殷雨亭的难过和伤心怎么敌得过她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她要让她千万倍奉还,她要把她折磨的体无完肤。 “我杀了你。”殷雨亭陡然暴发,疯狂的挥掌而来。 李鸾心中一惊,忙闪身躲过。心想,殷天明虽然受伤,但此时她还没把握能打过他。回了几招后,呼了同来的人,便抽身快速闪走。 “别追了。”殷天明伸臂挡住了殷雨亭,沉声道:“先想办法救朔儿和绛雪。” ------------ 第二卷 ------------ 第一章 金屋锁情 “绛雪……”付陵朔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额上冷汗直流而下。他下意识的抓住身边人儿的小手,身上阵阵剧痛。睁天朦胧的双眼,微微转头看到的却是木曦月坐守在旁,心中陡凉,忙放开了她的手。 “表哥。”木曦月见他醒了,喜极而泣。可当她听到他是喊着绛雪的名字醒来时,不由得一阵抽痛。不管如此他醒了就好,只要他活着,那就有希望。 “醒了”,几步外椅子上坐着的殷落枫忙放下茶杯,走了过来,松了一口气:“醒了便好。太医说,只要醒了,性命算是无碍了。”连日来日夜不休的照看,已让他疲惫不堪。 自打付陵朔受伤后,殷雨亭便把儿子留在宫中医治。木曦月坚持要亲自照料。虽不合情理,可她是皇后最宠爱的侄女谁敢多说。况且,辰王妃被血魔掳走,不死也难保清白,怕是很难再回来做王妃了。辰王年少,新婚无子嗣。皇后不会让自己的独生子断了香火。而木曦月便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准王妃。 然而,殷落枫哪能放心让木曦月来照顾自己的妹夫,这样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妹妹。心里老怕她使什么诡计自己给自己设计个失身什么的。那么的话,绛雪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出于兄妹情份,表兄弟情份和对眼前这女人的厌恶,他有始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照料一个人,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偶尔急需走开时,也让石良玉来继续守着。对于木曦月他是极不放心。这会儿听到付陵朔叫着自己妹妹的名字醒来,算是一丝欣慰。 “绛雪呢?”付陵朔环顾四周,急切想看到妻子的身影。 “她被血魔抓走了。”木曦月淡淡回话。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上假做出一丝悲伤,心中却异常的兴奋,只是不能留于表相。 付陵朔全身一僵,片刻后,忽得站起身下床。 “表哥,你干什么?你的伤还没好。”木曦月焦急的拦住他。 殷落枫也忙上前:“你先养好伤再下床。” “放开他。” 阴冷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殷天明缓缓走了进来。 木曦月从小就对他有所惧怕,很听话的放开了手。殷落枫也小心了放了手。 “你们出去吧。” 殷天明一声命令后,木曦月与殷落枫皆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出了门,木曦月顺手将门带上,门缝间看到屋内两人一坐一站,表情极为严肃。她不敢多呆,闭上门后,缓缓离去。 “你能捡回这条命算是不容易了。”殷天明坐到了桌旁,斟上了一杯清茶。 付陵朔抬眸看着他,目光清冷。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人总是如同神像一般威严沉稳。是他本就没有感情呢,还是把自己的内心隐藏的很深? “绛雪在哪里?”付陵朔期盼的目光探究着,他相信眼前的人有办法做到一切。 “在封城。李楚琳占了封城,城中所有兵将都成了他的手下。绛雪被囚禁在封城楚侯的府里。如今,封城再无楚侯,只有一个城主。”他淡淡的说着,看不出是担心还是不担心,唯有冷静。 “封城。”付陵朔脸色一沉:“已到那么远了。我昏睡了多少天?” “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这么久?”付陵朔心中重重一沉,绛雪已被掳走一个多月了?心中揪得生疼。抬眸:“舅舅打算怎么做?” 殷天明转眸:“普天之下,现在能对付血魔的还有何人?” 付陵朔轻轻摇头:“怕是没有人了。” “有。” 付陵朔一惊,忙问:“谁?” 殷天明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缕冷笑:“绛雪。” 付陵朔心头一紧:“舅舅想要怎么做?” 殷天明站起身来:“你得走一趟封国。”说完转身离去,清冷的背影渐渐消失。 封城,楚侯府。殷绛雪坐于花窗前,明眸直直望着窗外庭院内的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和细竹,眼底却是一片漠然。离开家有近两个月了,在这里安顿也有一个月左右了。夏季的炎热渐渐淡去,换之而来的是秋季的清冷,如同她心底一般荒凉。 “姑娘。”娇美悦耳的声音传来,走进一位婀娜多姿的绿衣少女,玲珑秀美的脸庞上浮起微微笑容。 殷绛雪回头,目光清冷,顿了片刻后道:“我不懂同被沦为皆下囚,你为何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绿衣女子脸色一沉,细语柔声道:“看姑娘并非不善之人。也不相瞒。我父亲在朝中得罪了人,前些日子刚刚得到密报说,皇上想要降罪,却戒惕我父亲的兵权。正在想法子怎么整掉我们楚侯府的冯家军。正当这时,忽然来了城主和姑娘,城主的本事姑娘也是知道的。父亲和几万大军也伤不到他分毫,于是臣服于他,心诚的做了他的手下。” 她说着走到殷绛雪身旁,叹息一声:“我做女儿的自应听父亲的。我母亲早逝。父亲对母亲情深,未再续弦。我并无兄弟姐妹,是父亲从小带大的。他要怎么做,我誓死相随。” 殷绛雪眉头一锁:“不管是对是错都要随吗?也许你们跟朝庭解释,是清白的话,皇上也不是糊涂的人。他自会还你们公道。” 冯湘云淡淡一笑:“今日已如此,纵使清白也不清白了。我们没有后路了。我跟姑娘说这些,只是觉得姑娘看得亲切。湘云自小无姐妹,想与姑娘像姐妹一般相待。” 殷绛雪缓缓一笑:“我来这里多日,冯小姐很是照顾。早已当你为姐妹一般。”心想着,跟冯湘云接近也必是件坏事。而她也清楚知道冯湘云接近她的目的。只要各自目标不相冲突然,相互扶上一把也是可以的。 冯湘云见她答应心中一喜:“好。姑娘看着比我小,不知今天多大年纪?我们如何姐妹相称?” 殷绛雪笑了笑:“我今年刚满二八,十六岁。” 冯湘云亦笑道:“那我是姐姐了,我今年二九。比姑娘大两岁。不,应该叫你妹妹才是。” “姐姐。” 冯湘云搬过一个凳子与殷绛雪坐到了一起:“妹妹家是哪里的,可曾许过人家?”这么一问,突然僵住,心生后悔。她想起了那个面目冷俊,令人望而生惧,不敢多看一眼的城主。城主虽冷淡,但是人都看得出,这被他带着的姑娘心不甘情不愿意的,定是他抢了来的。 殷绛雪脸色也是一僵,只答了一句:“我家在京城。”见冯湘云不自然的笑了笑,明白她的顾虑。笑问:“姐姐可许了人家?” 冯湘云脸色一红,微微垂眸:“还没有。” 殷绛雪狡黠一笑:“我上次无意中听到丫头们说,向姐姐提亲的贵族公子多的是,姐姐一定挑花了眼,所以不容易定下嫁哪个。” 冯湘云面色羞得更红,眼中却闪过一道傲色:“哪个丫头这么嚼舌根?看我不收拾她。”刚又准备说什么,却不经意的一个偏头,忽的愣住。脸色由红变紫再变白,缓缓起身(色色 。 殷绛雪顺着她的目光移去,当她看到冷着一张脸的李楚琳时,笑容僵在了脸上,又缓缓隐去,眼睫微垂。 “城主。”冯湘云俯身一礼。 李楚琳也不瞅她一眼,淡淡道:“下去吧。” “是。”冯湘云看了殷绛雪一眼,转身怯怯离去。 李楚琳缓缓走到殷绛雪身旁,俯身,深深的眼神望着她毫无感情的冷眸,似乎早已习惯,所以只是挑起了一抹冷笑回之。修长的手指捏起她嫩滑的下颌,将她绝世的容颜摆到了自己眼前,端详着又似探究着:“这么多天以来,你宁死也不让我靠近。你真的这么恨我?” 殷绛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眸不屑的一瞥,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冷冷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你毁了我的一生。”她的身她的心都曾经被他无情的贱踏了,她永远不会接受这样一个人,在把她无情的蹂躏以后又迫使她背叛自己的丈夫。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落在了她的面颊上,很泛起五指红痕。 李楚琳阴冷的目光中闪过一道抹红,手指阵阵颤抖。 “为什么你曾经愿意跟我走,现在却变了心。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为什么你的心却不在了。” 他几欲发狂的喊着,声音震得她全身一颤。 “曾经?”殷绛雪冷冷一笑。抬眸:“我不记得曾经了。你也不是曾经的李楚琳了。如果说我变了,你又何曾没有变呢?” 李楚琳不由得退出两步,手指的骨骼握出阵阵的声响。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人。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去和付陵朔在一起。我们下月十五成亲。” 殷绛雪哼笑一声:“自古一女不侍二夫,殷绛雪绝不会再嫁他人。” 李楚琳甩了甩袖,嘴角擒起一丝冷笑:“你的夫?付陵朔。你以为他中了我的掌还能再活着吗?你太小看嗜血神功了。” 殷绛雪愤恨的看着他,喉间哽咽:“你要让我嫁给你,就准备跟一个死人成亲吧!” /AUT ------------ 第二章 血的警告 李楚琳眸光一利,一把抓起殷绛雪的颈部,将她娇弱的身子从椅上拽了起来,狠狠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完,手一松,将她身子甩过。转身拂袖而去。 殷绛雪抓住桌边稳住了身子,悲痛的泪水夺匡而出。心在泣颤,为何曾经深深相爱的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道底是谁的错?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走火入魔了,还是以前在伪装呢?突然觉得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真正的了解过他。 她突然想到付陵朔,那个总在她受苦的时候救她的人,她的丈夫。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呢?他不能死!为什么她很少会想到他,脑子却都是李楚琳挥之不去的影子呢?内心的结纠无法释怀。 封城是易国边界的一个大城。来往过客的生意人,江湖人以及各国名士,都喜聚这里。而城内东角的十里香客栈,封城最大的客栈,便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这里的老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待身着华服的人或是破衫烂衣的人都平等对待。说不准那个华丽打扮的人是装着华丽,那个破衫的人是装着穷酸。在这里营生,各道人都不能得罪。于是,客栈的大厅里便坐满了服色各异,三教九流不等身份的人。但是,他们最近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那便是这封城的新主人,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岁左右,冷俊非凡,身怀绝世功夫的人。 一个身型略胖,贼眉鼠眼的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凑到一个膘悍模样的男子耳边,奸笑道:“听说楚侯打算把她那如花似玉的宝贝独生女嫁给新城主,笼络人心。” 膘悍男子爽朗的一笑:“那可不让小弟你伤了心肝儿?”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愁眉起来:“可不是。我惦记那丫头好几年了。下了几次聘礼,那老不休就是不答应。你说我老爹好歹也是这封城首富,我姑父还是咱京城里的大官。那冯老头子却一点不想吃好。” 膘悍男子笑着叹息:“袁老弟。其实你也不用怕。我听人说,新城主身边还带了一个天仙似的姑娘。以冯大小姐的性子是不愿委屈做小的。你努力一把,说不定这次这事就成了。再说了,以前是那楚彻自视甚高有个侯爵之位,如今却改投其主,这让皇上知道了,他小命不住。若依上你这亲家,让你京里的姑父打点一下,还不保了他全家性命。你这次去,保管能成。” 袁河西大喜:“吴兄这话说得在理。可这消息可靠吗?新城主真有带个漂亮的姑娘在身边吗?” 吴之兵瞪了他一眼:“咱俩什么交情,我什么时候白霍过你?” 袁河西挠着脑门:“那道没有。”拱手一礼,“谢哥哥。” 楚侯府。冯湘云持着手帕哭个不停,丫头慈儿在一旁吓得怯怯不敢多语。 楚侯冯庆生在房里来回踱步,烦燥不安。回头对慈儿道:“你先出去。” 慈儿忙应声离去。 冯庆生见丫头走后,方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女儿语重心长道:“你知道咱们现在干的是什么事吗?朝不保夕,随时掉脑袋的事。如若你嫁了那袁河西,以他家的亲戚关系,帮咱们说几句好话。说是被人所协迫,兴许还能保住你我性命。” 冯湘云泪眼朦胧,哭得哽咽:“我死也不嫁那袁家痞子。他小妾都十几个了,还敢讨女儿过门?” 冯庆生气得脸色青紫:“你也知道那只是小妾吗?你过去是大,谁敢欺负?现在保性命要紧。” 冯湘云撇嘴:“反正我不嫁他。”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两人说话间,冲门而进一个年老的家丁,苍白的胡须随着喘气闪动。 冯庆生一惊:“慢慢说,何事惊慌成这副模样?” 家丁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道:“昨日那提亲的袁公子一家,一夜之间被人全部灭口了。死状恐怕,都像是被人抽干了血肉,黑如焦碳。” 此话一出犹如五雷轰顶,冯庆生心中震得五脏起伏,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晃跌倒在身后的椅上。 冯湘云也蓦得顿住了哭声,一脸煞白,表情犹如见鬼一般。 湘林苑,冯湘云以前住的深闺之处,如今却是殷绛雪所住的地方。冯湘云擒着泪水,一进门便猛得双膝脆于殷绛雪面前,哭得花容惨淡。 殷绛雪被她突然其来的举动吓得从椅上猛得站起,对一旁的云儿道:“你先出去。” 云儿看了一眼冯湘云后,怯怯离去。 殷绛雪黛眉轻锁,忙俯身去扶冯湘云:“姐姐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冯湘云坚持不起,提起手绢抹去泪水:“妹妹,你一定要帮姐姐。” 殷绛雪更是不解:“道底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如何,你先起来说话。妹妹能帮的定会帮。是妹妹能力以外的,即使姐姐一直不起,也是没用的。” 冯湘云缓缓起身,舒了一口气:“妹妹一定能帮的。你去求求城主,让他放过我们父女。是那袁公子自己要来下聘礼的,我是准备推掉的。我们绝没有异心,求妹妹帮我在城主面前说句好话。” 殷绛雪一愣:“袁公子下聘礼与城主有什么关系。他为何会怪罪你们?” “那袁公子昨日来提亲,今日一早便人发现,他全家被人一夜之间杀光了。死状……”发愁的看向殷绛雪,低语道:“似被人抽了血肉一般,焦如黑碳。妹妹也知道城主练的什么是什么功夫,只有他可以这么做。” 殷绛雪心中重重一震:“血魔。”全身涩涩一抖:“我不想看到他。” “妹妹。”冯湘云哀声相求,又屈身跪在地上。 “姐姐,你回去吧。他还要利用你们,不会杀你们的。如果真要杀你们,你现在不会好生生的在这里。” 冯湘云泪水一止:“真的吗?” 殷绛雪浅浅一笑,又凝眉道:“他好像在警告你们什么。你们好自为之吧,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着扶起冯湘云,“状容都哭花了。” 冯湘云紧揪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破啼而笑:“我这就回去洗把脸,晚些过来陪你说说话。” “好。”殷绛雪笑语盈盈送她离去,(色色 心中却无半分温度。 两人出门后与一脸冰冷的李楚琳遇个对面。 冯湘云忙用手娟半遮着道道泪痕的花脸俯身一礼:“城主。”又转头看了殷绛雪一眼。全身发抖得绕过李楚琳,轻步离去。 殷绛雪轻瞥了李楚琳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坐到椅上,倒了一杯茶水,垂眸轻抿着。 李楚琳随她身后跟了进来,坐到了她旁边的椅上。 “对不起。当日不该出手打你。”他与她相排而坐,中间一个茶矶,目视着前方,说话间未看她一眼。余光却看到她喝茶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她不敢相信这话会出于他之口。高高在上的血魔,一夜间灭了人家满门的人,身上还吸着别人的血练夫的魔。她侧目,看着他。俊美的侧面很完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魔。她有些怀疑了,他也许只是功夫上有些霸道,也许心神从未变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而已,因为他那温和的笑可以迷惑众生,很好的掩饰着自己。 “你可以放我走吗?”她轻轻的问。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蓦得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眸光忽得变得凶狠。 殷绛雪心中一颤,看来她错了,重重叹息。 李楚琳见她低头不语,话软了下来:“冯湘云找你做什么?” 殷绛雪收眸,冷冷一笑:“苦诉一下她的命不好。还没过门,丈夫便死于非命。” “就这些?” “城主认为还有什么?”殷绛雪转眸:“你若真的对她有意,我看她也未必不会答应。为何要杀了那么多人?” 李楚琳冷笑:“对她有意?笑话。她配吗?那姓袁的小子的姑父是京官,他们想要用联姻的关系合起来对付我。我会让他们如意吗?这次只是个警告,再有下次,袁家今日的样子,就是他冯家明日的样子?” 殷绛雪错锷的看着他,不可思议。这样的人如何是走火入魔后的人。他的沉稳和冷静比正常人还正常。思想上除了一些霸道外,别无任何错乱。她不禁心中一寒,那么他之前残忍的毁她清白之时,又是否如此心神冷静呢? 她清冷的问道:“你现在要什么?” 他的冷眸闪着亮光霸气的看着她:“我要所有人臣服于我,我要你。” 殷绛雪冷冷一笑:“你的心中可以爱一个人吗?” 李楚琳起身走到她的身旁,目光柔和了下来:“我心中只有你,否则不带你来这里。” “我?”她哼笑一声,这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你心中有我,你曾经为何要抛弃我?你心中有我,为何要杀我父王?你心中有我,为何约我远走天涯,却在走前……,又将我推给别人做了妻子。”泪水夺匡而出,心痛得支离破碎。“你曾经对我的好,只是利用我,因为你要向我父王报仇。你现在装着对我好,也是为了报仇,为了用我牵制住我的亲人。不是吗?” /AUT ------------ 第三章 楚侯府的画师 李楚琳深邃的眸光凌厉的看着殷绛雪。片刻后。眼神柔和下來。缓了缓情绪:“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我不清楚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何将你拱手让于他人。不过我现在要牢牢将她留在身边。再不会放手。” 殷绛雪回之不屑的目光。冷冷一笑:“太晚了。我不会在甘心留在你身边。” 她不明白。一个口口生生说心中有她的的人。如何可以做到。在两两私奔之前。以她最怕的血魔的身份将她**后推给别的男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只是在利用她的感情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现在还能装出一副情深的样子。只能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 李楚琳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眸中一道红光而过:“我不管你甘不甘心。你都得留着。” 殷绛雪侧头。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原以为他现在所做。都是因为走火入魔后的神情错乱。可他的沉稳冷静打破了她对他对后一丝的幻想。原來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李楚琳缓缓松手:“你好好想清楚吧。”语毕。转身离去。 “如果我沒有了利用价值。是不是也会成了一具焦碳。”她淡淡的问。 他沒有回头。只了微微一顿:“我不会杀你的。” 冰冷的声音过后。李楚琳缓缓的离去。沒有回头。也沒再停步。 十里香客栈。连日以來。大家都在谈论袁家血案。 “山贼也不会有这么大本事。到道是谁干的呢。要知道他家的幕僚有很多高手。这次竟然全死了。”摆扇晃头的长袍男子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身旁的人压低声音。回道:“据说死状可怕。全成了焦碳一般。” 长袍男子合扇。挑了挑眉瞥向一个膘型大汗:“吴兄。据说那袁大包子是向那楚侯府的冯家大小姐提亲当晚就被杀的。我可听说是你怂恿他去的。这事儿可跟你有关系。” 膘型大汗一听。酒杯重重置于桌上。怒嗔道:“你这话可别乱说。这可是百來口人命的事情。我吴三可沒那等本事一夜之间灭了人家全家。一个不留。定是哪个想娶冯大小姐的人。见那楚侯答应了婚事。心中不悦。找來些奇人异士。暗地里阴他们家的。” 长袍男子忙陪笑:“吴大哥别生气。只是玩笑而已。” 膘型大汗侧首:“莫跟我吴三开这种玩笑。” “是。是。” 这边吵得热闹。那边桌旁的人顿住了酒杯。少年俊美的眸子精光一闪。将刚才几人的话收在了心底。修长的手指微微转了转手中的瓷杯。嘴角一抹不明的淡笑。 “小姐。老爷帮您请的诗画先生今日到了。” 冯湘云看了慈儿一眼:“哦。父亲终于找到一个有才学的人了。那人不要向上位先生那样古板就好了。” 慈儿捂嘴一笑:“这回可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相貌极为出众。举止温文而雅。我看咱封城都难再找到第二个这么俊的少年公子哥了。”说完脑中突然闪过城主英俊的面孔。不由得心中一寒。若他不凶狠确也是个难得的佳少年。 冯湘云听着有了兴趣:“哦。他人现在何处。” “在院中等侯。不便进小姐闺房。” “你让他去书房等我。” “是。”慈儿退去。 冯湘云见慈儿完全出了门后。忙坐到了镜旁收拾了起來。话说。年轻英俊。温文有礼的公子总是小姐们的最爱。她也不例外。即使只是个先生。她也得体一些。才不会让人看轻她的身份。 “先生。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们小姐这就过來。”慈儿对新來的教书先生微微一礼。看着先生那迷人的眼神时。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埋下头去。 “好的。”一身灰色长袍书生样的少年先生也回之一礼。俊美的面容上一丝微笑。 “这位就是新來的先生吗。”冯湘云打扮得花枝招展。轻移着莲步。缓缓走了进來。当她看到先生那修长的身材和俊美的面孔时。心中一阵急跳。杏目直了起來。 “在下正是。这位就是冯大小姐吧。”先生有礼的回话。温和的笑着。 冯湘云自觉失礼。忙收回目光。脸色微微一红:“先生有礼了。”转头对慈儿道:“你去给先生准备些茶点吧。” “是。”慈儿退去。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冯湘云坐到了椅上。也招呼着先生坐到了临旁的椅上。 先生恭敬的回道:“在下叫杨莫。” “杨先生好。我叫冯湘云。” 杨莫微微一笑:“听过小姐大名。” 冯湘云侧目一笑。脸红得更甚。忙转了话題:“我看先生的样子不像是贫苦家的的人。如何出來做了画师。” 杨莫深深一叹:“不瞒小姐说。我家本是商贾。自小在家也是养尊处优。可后來生意失败。家道中落。我上京赶考时。因不愿贿赂上司大人。落了榜。无脸回去见家人。所以流浪至此。找个营生。有了成绩后。好有脸回家伺养老母。”他说得激动。眼神流转。眸匡红红。似乎把自己也给感动了一把。 一旁的冯湘云更是听得心酸。深深叹息。想着自己虽在自己家里。可也要受至于人。真是同命相连。不禁对眼前的人更有了好感。 “湘云佩服先生能够自强不息。想着自行营生。确是不可多得。品学兼优。” 杨莫被她这么一夸有些脸红。心中却是虚的。强装着一副苦样:“小姐过奖了。”本來还有预备着几套说法。现在都不好意思再说了。这小姐她太容易感动了。 秋季已过中旬。天气又凉了一些。自打冯湘云有了画师后。用功了许多。日日都盼着见到杨莫。少女的情怀春心荡漾。 书房里。杨莫见冯湘云还未到。精明的眸子狡黠一闪。撩起衣摆坐于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玩事不恭的样子与平日里那个温和淡雅的画师判若两人。伸手抓起一把瓜子像猴子一般嗑了起來。 片刻后。轻轻脚步声传來。他忙跳起身來。抖了抖衣服上的瓜子皮。双脚并用将皮扫向桌子底下。伸手缕了缕发丝。红润的脸庞上挂起淡笑。又成了平日里那位温文有礼的先生。 “冯小姐。”微微一礼。淡淡而笑。 冯湘云刚进门就看到杨莫笑容灿烂。心头一股暖流。春心波动。回了一礼:“先生。”提步走到桌旁坐下。 杨莫拿出笔墨。开始教冯湘云新画。 半晌后。冯湘云便在杨莫的指导下完成了一副百蝶图。画间之景栩栩而生。尤如真物。 冯湘云轻轻吐气。吹干了墨迹后。抬眸看着杨莫。柔情一笑:“先生。我画得好吗。” 杨莫回之一笑:“说的好。” 冯湘云脸一红。笑靥如花。 “唉。”杨莫突然一声叹息。 冯湘云忙收了笑容。问道:“先生。有何不足吗。” 杨莫苦笑:“不是。只是我担心小姐。” 冯湘云心中一惊:“担心我。先生担心我什么。” 杨莫深深一叹:“本不该跟小姐讲这些。只是这些天跟小姐熟了。当小姐好友一般。所以现在真不知当不当说才是。” 冯湘云蹙眉:“湘云也当先生好友一般。先生但说无妨。”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他担心自己。愁的是不知他担心的是什么事。 杨莫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近日在外。听闻一件事。说是小姐之前许的人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还听说那些人死得犹如焦碳。”说话间观察着冯湘云的一举一动。见她的脸色由红到白再到青。心中寻思着。 “先生莫再说了。”冯湘云吓得一头冷汗。忙四顾而看。发现四周无人后。稍松了一口气。 杨莫沒有停下。继续道:“听说下手的人是爱慕小姐的人。出于嫉妒杀人的。” 冯湘云冷冷一笑:“嫉妒。他怎么会有嫉妒呢。” 杨莫眉头一蹙:“谁。” 冯湘云自知失言。忙不自然得笑了笑:“沒有谁。我说错了。” 杨莫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臂:“小姐如若有什么事。就说出來。也许在下可以帮你。如果你当在下是朋友的话。” 冯湘云手臂一颤。心中激动。抬眸已是两行清泪:“先生不知。沒有人可以帮我。他不是人。是魔。”她陡然一把抓住杨莫手臂:“先生。你若真心帮我。就带我走吧。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杨莫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苦笑道:“在下一个末落的究酸书生。如何能带小姐走。” 冯湘云苦涩一笑:“是呀。这样是连累了先生。也害了我的父亲。湘云失言了。先生就当什么也沒听过。”心中抽痛。看來杨莫心中沒有她。原來只是她一厢情愿。 “小姐刚才口中的人是谁。”杨莫的眸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面色生出几分冷俊。 他虽无意冯湘云却有情。她是从心底里怕连累到他:“杨先生就不必再问了。总之在这府里做事。都要处处小心。”缓缓起身走向门口。 走了几步。回眸:“如果你碰到城主。他是一个与你身材和年纪都差不多的人。面色冷俊。你就躲开一些。”语毕。转头离去。 “城主。”杨莫眸光一闪。低头沉思。 ------------ 第四章 夜逃 “姐姐。姐姐……”殷绛雪看着愣住神的冯湘云轻唤着。 “妹妹,你叫我吗?”冯湘云蓦得回神,手旁的茶杯一不小心打翻。 殷绛雪忙拿来一块锦帕擦着:“幸好是凉茶,要不就伤了。姐姐最近气色不好。有什么心事吗?” 冯湘云叹息:“没有。” 殷绛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听说姐姐新请了位画师。前些日子可忙得不得了,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的?” 冯湘云听到“画师”二字心头一酸,勉强笑着:“学得久了,总得让人休息下吧。” 殷绛雪一笑:“是该歇歇。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好。” 殷绛雪罩了一件淡蓝色的锦缎披风。二人并肩走出房间。 屋外虽是阳光普照,却不甚温暖。园子里的残花凋零,枯叶随风而起,阵阵轻扬飞舞。 凉亭里,杨莫画师轻挥着毛笔,有模有样的装着深沉。 冯湘云与殷绛雪说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也到了凉亭边。 殷绛雪抬眸,蓦得一惊,愣在了原地。这不是杨云飞吗?画师回头,也是一惊,停下了画笔。 两人忙收了目光,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不留痕迹。各自故做镇定的淡淡一笑,表情如出一折。从小到大,两人一块在人面前装亲和装得多了,也装出了默契。 “这位是?”殷绛雪问道。看着他这一身打扮和刚才的表情就知道他身份是装出来的。 冯湘云笑了笑,回道:“这位就是新请的画师。杨莫杨先生。”步上台阶,对杨莫介绍道,“这位是殷姑娘。与我情同姐妹。” 殷绛雪跟着上了台阶。隐忍着对眼前这人的不屑和嘲讽微微一笑。 杨云飞亦是温和的回之一笑,很有礼的一声:“殷姑娘。”心中连自己都在鄙夷自己。为何对这小妞如此礼待,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那柔和的一声称呼,让殷绛雪只觉得一阵反胃,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还得尽量保持着和平的笑容。 冯湘云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走到桌边拿起杨云飞刚刚画好的字画:“先生画的是金鱼呀。看得跟活物一般,颜色也是搭配得鲜亮夺目。” 殷绛雪心中冷笑,不用瞥眼去看那画也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他那两下子也就骗骗这些大家闺秀。而这冯大小姐如此拍马屁,兴许对这厮有些意思。瞅着眼色,暗中观摩。 杨云飞被冯湘云在殷绛雪不屑的眼光下夸了一翻。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迎上笑脸。 “小姐。”慈儿细步走了过来,俯身对三人一礼后,又对冯湘云道:“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冯湘云蹙眉问道:“知道什么事吗?” 慈儿低头:“奴婢不知。” 冯湘云对殷绛雪和杨云飞缓缓一笑:“我去去就来。先生和妹妹先聊着。”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冯湘云与慈儿离去。 杨云飞与殷绛雪齐远眺目送两人离开后。同时哼了一声,互瞪了一眼后,各自侧首一边,谁也不多愿意看谁一眼。 片刻后,殷绛雪嘲讽的目光在杨云飞的灰袍上打量一番,冷笑道:“好一个画师。打扮得还真有些像。只是这衣服这么有书生气,却穿在你这个俗人身上,有点不伦不类。” 杨云飞也不甘示弱:“大爷喜欢,怎么样?” 殷绛雪摆袖坐到桌旁,轻扫了一眼画中的金鱼,嘴角又是一丝嘲笑:“怎么,不装了?刚才在那冯家小姐面前可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迷惑得那小姐对你情深意重。这会儿,人家一走,就原型毕露了?” 杨云飞也一撩衣袍坐到了石凳上:“我不跟你那么多废话。你怎么会在此处出现,付兄来了没有?” 殷绛雪脸色一僵,不答反问:“那你又为何在此处出现?” “我听说血魔跟这府里有关系。伪装成画师进府查查。咦,你还没回答我呢?” 殷绛雪冷冷一笑:“血魔?就凭你一个人想对付血魔。你是开玩笑吧!我问你。你曾在靖仁王府呆过,可与付陵朔交过手?” 杨云飞点头。 殷绛雪再问:“你可是他的对手。” 杨云飞羞愧得垂了垂头。 “我再问你。你可是我父王的对手?” 杨云飞再次羞愧:“你耍我吧,你父王是你夫君师傅。你明知道我连你的夫君都打不过,还提你父王。” 殷绛雪冷笑:“可是我父王与我表哥联手也不是血魔的对手。你又能做什么?白白送命给血魔练功吸了你的血?” 杨云飞震憾:“他们两人联手应该天下无敌了。怎么会?” “事实就是这样。不然我也不会被他抓到这里来。” 杨云飞再次震憾:“血魔抓你来的?他在这里?” 殷绛雪点头。 杨云飞问道:“你父王和付兄可知道?” “他是当着他们的面抓我走的。”心中一苦,喉间哽咽:“还打伤了表哥。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泪水不由得落下。 杨云飞没有同情反而狡黠一笑:“那血魔居然看上了你,太没品位了。”说着转眸看到她的两行清泪时又心一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别哭呀。你父王他们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不然我去靖仁王府帮你报个信?” 殷绛雪哼了一声,拭去泪水:“他应该知道。只是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来救我。” 杨云飞两手一拍:“那我也没法了。” 殷绛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要拍拍手走人了?” 杨云飞不自在的回了一眼,(色色 无语以对,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夜深人无眠,风高月清冷。微微的轻风过后,阵阵黄叶而起,发出嗖嗖的声音。 微弱的月光下,两道青瘦的黑影一闪而过,矫捷的动作瞬间跃过了道道围墙。 “汪汪……” “怎么了?”墙头上的一个黑影侧头问另一个正在发抖的黑影。 另一个黑影微微转头怯怯道:“狗?墙下有狗。” 先前的黑影鄙夷的瞅着正在发抖的黑影:“你连熊都敢养,居然怕狗?” 发抖的黑影继续发抖,颤道:“我养熊就是为防狗的。” 先前的黑影没了耐性,一脚踹去。发抖的黑影惨叫一声,落到地上。刚要开口骂墙上还没下来的人时,却看到两只绿光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啊……”拨腿就跑,恶狗带着吠声追去。 墙上的黑影嘻笑了一声跃身下来。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追狗而去。 杨云飞一把拿下面罩,看着地上横躺着的死狗低声道:“让你追,死了活该。”又转头看向殷绛雪,气愤道:“我救你,你居然踹我。难怪你姓殷,真是够‘阴’的,一点都没姓错。” 殷绛雪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我,你就被狗吓死了。我帮你打死了这个畜生,你还不谢我。”顿了顿又正色道:“走了。不然今夜白辛苦了。追这个畜生跑了那么多圈。浪费太多时间了。万一惊动了……” “已经惊动了。你们还想走吗?”阴沉的冷音似冰雪一般寒冷。月光下,一道红影缓缓走近,俊逸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厅堂之上,李楚琳一身红衣斜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懒散地看着堂下跪着的人。 “城主饶命。小的不知道他是奸细。小的以为他只是个画师。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呀!”冯庆生双膝跑着,全身打颤,额上滴下了冷汗。 女儿冯湘云跪在父亲身旁,也是心急火燎,几次想要出言,但只要一抬眸就会被堂上那道厉光震摄得卡住了喉咙。深埋下头,余光斜视着一旁站着的殷绛雪和杨云飞,心中自嘲和抽痛。 杨云飞白了身旁的殷绛雪一眼:“我就知道你这臭丫头没安好心。骗我说血魔抓了你。什么血魔?血魔是他?”指着堂上一脸冷俊的李楚琳,一脸不相信。 殷绛雪干咳了两声,不停的给杨云飞使眼色。他却视而不见,心在气头上,只觉得自己上当了。殷绛雪也只得一声叹息,觉得此人是猪! 杨云飞突然看到李楚琳眸光一利闪过一道红光,心中剧寒:“你真的是血魔?” 李楚琳哼笑一声:“你不信?吸了你的血做我练功的引子如何?” 杨云飞蓦得一惊,嘲讽道:“原来你是血魔。靖仁王日防夜防,却忘了家贼难防。你还隐藏的真深。”又转眸看向殷绛雪:“你还真是毒。引我带你走,故意让他再抓住,拿去练功。说什么被强抓来的。他岂会抓你?在靖仁王府时,我早看出你俩眉来眼去的。私下里肯定有一腿。这就也付兄傻,不听我劝,非要背上这龟名。如今,你果然不守妇道,跟他私奔了出来!” 殷绛雪气得脸色通红,一脚踹去。狠狠踢到杨云飞腿后关节窝处。 杨云飞只顾着说话泄愤,闪躲慢了些,腿上正中一脚,一膝重重跪在地上。眉头紧锁,怒狠狠的瞪向殷绛雪。 杨云飞说着,李楚琳听着,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在他听来,杨云飞的这些话并不让他反感。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带她走?” 杨云飞眼中闪过不屑:“他大爷的。我来这里跟这死丫头一点关系没有。别把我跟她扯到一起。要杀便杀。” 殷绛雪简直无语,但也早知道他的脾性,不做理会。 冯湘云却纠结了,瞪圆了双眼。看着这个大喊大闹的人是先前那个温文而雅的先生吗?她很怀疑。而这个殷绛雪又是一个什么身份?靖仁王不是赫有名的人物吗?他们之前在靖仁王府,还已嫁了人?一连串的疑问绕在心头。看来她还是把他们看简单了。 /AUT ------------ 第五章 梅亭相会 不知李楚琳出于什么目的,他没有着急的要了杨云飞的命,而是把他软禁于楚侯府里的一处别苑里。 杨云飞很知趣的乖乖呆着,顺便寻思着怎么逃跑。几经周折后,还是没有成功逃走,反被李楚琳打伤,差点变成了干尸。在殷绛雪的劝阻下,他保住了小命,修养了几天后,心一横,安心呆着。每天没事嗑(色色 嗑瓜子,与冯湘云画个画,再到院子里溜几圈,自娱自乐。 “我告诉你,那丫头就是一个毒女。从来没干过一件好事。”这日,杨云飞闷得发慌,又开始在冯湘云面前骂殷绛雪出气。“她为什么姓殷呢?因为连老天爷都觉得她‘阴’。”想了想又道:“对,就是这样的。我为什么姓杨呢,就是连老天爷都觉得我刚正。‘阳’” 冯湘云坐在椅上,用帕子捂着嘴轻笑:“杨公子说得过了。上次如果不是妹妹,你怕是早没了性命。” 杨云飞不屑的哼笑一声:“她总得做做势的,不然以后哪有面见我父母。她可是我母亲从小养大的。” 冯湘云蹙眉,试探的问道:“那她嫁的人是谁?” “就是你们易国的辰王。当今天子的七皇子,成婚后封成了辰王,叫付陵朔。”这些天的相处,让她对冯湘云放松了警惕。 “七皇子?”冯湘云被震得外焦内嫩,变色道:“七皇子付陵朔?” 杨云飞见她脸色一变,诧异道:“你认识?” 冯湘云不自在的笑了笑:“不认识。只是有次跟父亲上京城时,远远见过一眼,知道他的人。没想到妹妹竟是他的王妃。”心中微微一酸。她那时对付陵朔一见钟情,但自觉身份无法相配。后又听说皇后心目中有人选。打听后,知道那个幸运的女子叫木曦月,是皇后的嫡亲侄女。 她有一次远远看到付陵朔时,正好也见过了那个姓木的女子,的确是出众的大美人。自己有千般个比不上。于是回到封城后,时间久了,也渐渐死了心。后来有多少名门子弟来求亲,她又会隐隐想起付陵朔,最终没有嫁。 “当时在京中时,有听人提过,说七皇子的未婚妻应该是一位姓木的姑娘。为何变成了殷姑娘。”冯湘云道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虽说这些事时过境迁,已与她无关。眼前的杨公子已住在了她的心中。可还是对那些事有些好奇和心酸。 杨云飞喝了一口茶后,奸笑一声:“这事儿跟我有关。” 冯湘云诧异:“怎么说?” “那姓殷的丫头是我母后从小带大的。母后不知怎么的,很喜欢她,非让我娶她,所以让我皇嫂,也就是她堂姐去靖仁王府在老太君寿宴时帮我求亲。”杨云飞狡黠一笑:“同时,易国皇后要向木曦月给付陵朔求亲。于是她们拿了木曦月和姓殷的丫头的八字。”转头看了冯湘云一眼,“你也知道我跟那丫头合不来。我就把那丫头与木曦月的八字给偷偷调换了。结果就变了。” 冯湘云明白的叹首:“原来如此。”又蓦得想起什么,急问:“那杨公子岂不娶了那位木姑娘?” 杨云飞两眼一瞪:“怎么会。我皇嫂一看,到手的鸭子飞了,哪有心情再弄回一只金丝雀。忍着怨气后来灰溜溜的随我皇兄走了,怕是以后都不好意思回靖仁王府了。” 冯湘云放心的一笑,又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杨公子刚才说什么母后,皇嫂,那杨公子是?” 杨云飞想起说露了嘴,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与姑娘相处已久,知道姑娘是好人,依附血魔也是被逼无奈。所以也不便相瞒。我其实不是易国人。我是风国的二皇子。”点头一礼。 冯湘云愣住:“风国二皇子?” 脚步声传来。杨云飞与冯湘云忙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稳稳坐直。 “小姐,您让裁缝铺给杨先生做的衣服送过来了。”头发花白的家丁缓缓走进,身后跟着一个高瘦的男子。男子一身粗布蓝衣,弯腰低头,端着衣物。头低着,脸上隐约可见的浓厚胡须,看不出年纪。 家丁对身后的男子道:“你把衣服拿过去给杨先生看看吧。杨先生说好了,就给你钱。” 蓝衣男子应了一声走近杨云飞身旁。 杨云飞不经意得瞥了一眼,刚要回头,却感觉一道强烈的眼神刺来。转眸正眼去看,脸色陡然一变。 “咳咳。我要仔细看一下这个做工,看好了再说。李伯你先下去吧。”杨云干咳两声,看向家丁,一脸温和的笑容。 李伯应了一声对蓝衣男子道:“那我在前院等你,只要先生说好。就给钱。”说完离去。 看着李伯走远后,杨云飞猛得站起身来,诧异的看着蓝衣男子:“付兄,你怎么来了?” 付陵朔站直了腰,微微一笑,撕去了脸上了假须。 一旁的冯湘云也是一惊,仔细端详这男子,俊美无双的眉目,高瘦挺拨的英姿,可不就是付陵朔吗?没想到还有机会在见到他,心中波澜不已。 付陵朔刚要说话,却想起屋内还有人,警戒的眼神凌厉的扫向冯湘云。 冯湘云忙收了目光,心中一阵急颤。 杨云飞看了一眼冯湘云道:“付兄不用担心。冯姑娘不会害我们的。”他想着,之后还会有一些事需要冯湘云帮他们做。也就没有支开她,不再相瞒。 付陵朔听后放下了心,向冯湘云淡淡一笑。 冯湘云俯身一礼,不自然的回之一笑。 付陵朔看向杨云飞:“绛雪怎么样?” 杨云飞哼了一声:“你还来找她干吗?她再过几天就要跟李楚琳成亲了。早忘了你是谁了。” 付陵朔蹙眉,这件事他已听说。也正因为如此,才迫不及待着想法混了进来。看来李楚琳成魔后心中还是有她。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见她一面?” 杨云飞气恼:“你还真是执迷不悟。”瞥头不做理会。 付陵朔转眸看向冯湘云,看着她闪烁的目光,走了过去。 “冯大小姐是吧!你可知你父亲叛国,会有什么后果?”他凌厉的目光闪过一道狠色。 冯湘云吓得发抖,噗的一声,双膝跪在:“辰王饶命。父亲是被血魔要胁的,绝无背叛之心。” 付陵朔也不绕弯子,从衣袖中拿出一道皇文,低头递与冯湘云面前:“父皇知道你们是被逼的,这是父皇的圣旨。已赦免了你冯家所有罪状,包括之前有人暗中揭发的罪状,也查出是子虚乌有。” 冯湘云愣了一下,抬眸,缓了缓神后对视着付陵朔阴冷的眸子:“王爷想要奴材怎么做?” 付陵朔冷俊的面容上微微勾起一缕赞许的淡笑。 折梅亭。殷绛雪懒懒的扒在亭栏上,望着园中的菊花,心中忧愁。后天就要成亲了,她现在还是辰王妃的身份如何能够再嫁?怎么对得起付陵朔?如果不是杨云飞在李楚琳手上,她也不至于答应再嫁。杨云飞虽然讨厌但不能因她而死,那样的话她就太对不起师父的养育之恩了。 “唉。”深深的叹息只能愁上再添愁。 “绛雪。” 一声柔情的呼唤,殷绛雪全身一颤,蓦然回头。在她后面已没有了云儿的影子,却多了一个蓝衣男子。男子深邃的眸子里眶红隐雾,淡淡一笑。 殷绛雪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表哥,你还活着。”泪出夺匡而出,倾身靠到他怀中,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委屈。 付陵朔紧紧抱着她,喉间一阵梗塞,想要说的千言万语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 殷绛雪缓了缓情绪,从付陵朔的怀中抽出身,抬头看着他消瘦的脸庞,心头一酸。她从京城离开后,每每只要想起付陵朔会死便满心自责和害怕。她发过誓,只要表哥还活着,只要自己还有机会再和他在一起,她一定用真心待他,绝不再辜负他。 “你还好吗?”付陵朔最终没有说出心中的那一大堆话,只挤出这一句却似道出了所有。 殷绛雪点头:“他没有为难我。只是杨云飞落到了他手上,我才答应嫁他。我不能对不起师傅。” 付陵朔紧紧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我明白。”深吸了一口气后,收了手,从腰间的带子里取出一粒红色小药丸递于殷绛雪手中。“这是舅舅给我的药,你想办法让他吃了。” 殷绛雪一愣,缓缓接过药丸,看了一眼。 付陵朔看出了她神情里的一丝犹豫,心头忽的一冷。淡淡道:“你放心,他吃了这药只会把血龙珠从体内逼出来。到时候我就可以对付他,我可以留他一命。” 殷绛雪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让他吃下去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要让李楚琳死,她下不了手。 付陵朔转头,突然看到冯湘云在远处挥着手帕,心中一惊。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殷绛雪一眼,柔声道:“他过来了,我得走了,你万事小心。” 殷绛雪点头:“你也要当心。” 付陵朔微微一笑,放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离去。 /AUT ------------ 第六章 新婚劫 “唉。总算躲过了。”冯湘云轻叹一声。放下了手娟。擦拭额上吓出的冷汗。 杨云飞撇了撇嘴:“沒想到这付兄对那死丫头还挺好的。”转头看了冯湘云一眼。“不过话说回來。被人抢了老婆。面子上确实有点挂不住。怎么都得抢回來。是吧。不过我还是对那死丫头不太放心。你说她会不会跟李楚琳串谋阴给咱们摆上一刀呢。” 冯湘云笑而不语。她与殷绛雪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对她还是有信心的。 “绛雪。”李楚琳从殷绛雪背后走了过來。眸光依旧清冷。 殷绛雪手心一紧。忙藏了药丸。微微回头。看着他一张冷脸。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睫轻垂。 李楚琳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的脸色不好。” 殷绛雪心头一紧。不自然的笑了笑:“可能因为昨晚沒睡好。” “那回去休息休息吧。” “嗯。” 殷绛雪转身。缓缓而去。手心牢牢攥着药丸。心情沉重。 良辰吉日。楚侯府内张灯结彩。血魔与人无往來。省了宴带宾客。 正厅之上。新人叩首。拜完天地后。新人双双入洞房。 “喝。今朝有酒今朝醉。”院内。喜宴只有两桌。都是楚侯府内人就坐。杨云飞此时喝的上头。举杯敬向众人。 围桌而坐的众人皆慌慌不安的看着他。陪着笑。不置与否。 走廊上。殷绛雪听到声音微微顿步。轻撩盖头。第一眼便看到杨云飞那个不要脸的痞子在兴高采烈得呼喊着。心中來气。要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至于穿上这身红妆。白了一眼后。气愤离去。 李楚琳在殷绛雪身后。冷笑一声。也快步跟着。 席间乔装的付陵朔猛得站了起來。意欲跟上。却被一旁的杨云飞按住:“别急。” 付陵朔怒瞪着他:“都进洞房了。” 杨云飞很有城府的一笑:“进了洞房才能下药。如果你现在去。怕是他沒吃药反把你给吃了。全都前功尽气了。” 付陵朔拳头一紧。又坐了下來。 洞房花烛。新人缓缓走进。丫寰们放好东西后。各自离去。殷绛雪在趁着李楚琳走去关门时。将药丸下到了酒壶中。 身后的人缓缓走來。从背后将她环抱住。 殷绛雪手指一抖不小心打翻了酒壶。心中一急。忙扶起。幸好只倒出了一点。药似还沒有化开。流出的酒水沒有任何颜色和异味。记得付陵朔让冯湘云转告了她。这药融于酒后会发出一阵极淡香气。与陈封的好酒不分两样。不会引人怀疑。只是这时只闻得一阵酒味。并无香气。看來还得多等片刻。等它彻底融了才行。 李楚琳把殷绛雪的身子扳了过來。看着她低眸流转的眼神。心中荡漾起伏。嘴角扬起了一缕幸福的笑意。轻轻的在她额上一吻。 殷绛雪身子一颤。他此时的温柔和深情让她心中微微过一丝动容。突然心一震。很快便清楚了。明眸一转。抬眸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心中苦涩。 果断从他怀中抽出身來。清冷的问道:“既然我们已成亲了。今日有些事情我很想弄明白。” 她要拖延时间让壶里的药完全融于酒中。 李楚琳眸光一闪。柔情隐去:“什么事。” “你娶我的理由是什么。” 李楚琳蹙眉:“你到今日都不明白吗。” 殷绛雪垂眸。转身背过他的眼神:“如果你对我是真心的话。为什么要害我。” 李楚琳不解:“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殷绛雪冷笑:“你忘了你在约我远走天涯那天白日对我做过什么吗。”她原本只是想找些话说。拖延时间。可此刻说得自揭伤疤。却让自己痛了起來。“你假意约我走。却故意毁了我的身。让我不能跟你走。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将我抛弃。” 李楚琳错愕的看着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说什么。” 殷绛雪重重甩开他的手:“你怎么解释。” 李楚琳脸色瞬间发青。 “你如果真心有我。为何这样对我。你说。你今日娶我又是何目的呢。为了让我父王和表哥难堪。这样你的心里就舒服了。大仇就报了一半了。” 李楚琳摇头:“我们相约离天那日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殷绛雪审视的看着他。不相信的问道:“你不记得了。” “就算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做过什么。我很清楚。那日白天你不是去福安寺祈福了吗。什么时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殷绛雪大惊。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愕然的看着李楚琳。轻轻的摇头:“你骗我。那天从寺里下山时被你劫到了山洞里。”想起那一幕她便全身发寒。颤道。“你在那里**了我。”心痛得难以呼吸。 李楚琳显然更是惊愕。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为什么会这样。不……不是我。” “你难道走火入魔后。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殷绛雪愤恨的看着他。此时已忘记了她今晚的使命。早将付陵朔的嘱咐抛于脑后。 “不。我不管什么时候。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只是有些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李楚琳捂着脑袋。痛苦的回忆着。“我是曾经差点伤害到你。是在福安寺下的树林里。我正在练功。你突然跑了过來。我控制着自己。我告诉自己不能杀你。但是我还是沒能忍住。差点**了你。不过当时。付陵朔跑了出來。打乱了我的思绪。我突然就清醒了。但是最终还是沒有铸成大错……我……我沒有伤害过你……我沒有……我们约好远走的那天。我哪里都沒去。我在靖仁王府。一直在。” 他明显的激动了。眸中满是回忆中的哀痛。 “砰……”殷绛雪跌坐到了椅上。她不敢相信。如果不是李楚琳的话。哪又会是谁。心中陡然闪过一道念向。让她不寒而栗。面上瞬间沒了血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李楚琳走到桌旁。一把拿起酒壶。揭开盖后将整壶酒灌入口中。 “啪……”他将空壶扔到了地上。清翠的响声带着几片瓷碎飞溅。 殷绛雪蓦得被惊醒。看到地上几片瓷碎。心中复杂。 李楚琳一把将她拉起。紧紧的抱在怀中。却觉得手臂在松软。越想把她抱紧。越是无力。 “啊……”他突然手一松。侧头吐出一口鲜血。 殷绛雪惊住。看着地上那道夺目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心底。而这却是她亲手造成的。这便是想要的结果。 “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楚琳猛得回头。哀怨的看着她。 殷绛雪语塞。摇头:“我……”无从解释。步步后退。泪水一涌而下。 “啊……”李楚琳的身上发出道道红光。折磨的他如同被火焚烧。房内的桌椅。花瓶……全都一一落地。发出重重的响声。 殷绛雪躲到墙角。紧缩着身子涩涩发抖。看着他痛苦的挣扎着。感同身受。 哐的一声。房门被重重踢开。付陵朔跃了进來。看了一眼愣住的殷绛雪。手心聚一内力。重重向李楚琳身上袭去。 两道气流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李楚琳身上的红光渐渐拨起。在他头顶聚和一颗栗子大小的珠子。珠光火红。照得屋内如同火海一般。刺目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嗖的一声。珠子一闪而逝。屋内恢复成淡淡的烛光。付陵朔睁开双眼。放眼望去。只见李楚琳躺在地上。已然晕迷。忙跑到殷绛雪身旁。蹲下身子将她抱住:“沒事了。” 殷绛雪缓缓睁天眼睛。明眸无神的看了他一眼便晕了过去。 大厅。冯庆生跪在付陵朔脚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回幸好辰王殿下來了。不然老夫就是死了也是个罪人。难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付陵朔淡淡喝着茶水:“起來吧。” 冯庆生忙拭了泪水站起身。又问道:“王爷要如何处理血魔。” 付陵朔明眸一闪。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思量了片刻后道:“本王打算带他回京。如今他已沒有血龙珠。不足为惧。” 冯庆生陪笑:“是。是。如此甚好。” 付陵朔放下茶坏。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本王回到京城后。不希望听到有关王妃在外发生的一些事情。” 冯庆生俯礼:“王妃不曾來过。只是王爷來收了血魔。封城再无其它事情。” 付陵朔满意得点了点头。继续喝茶:“血魔现在关在何处。” 冯庆生回道:“侯府大牢。王爷可以放心。臣为他准备了一个单间。石墙铁门。任他是三头六臂也无法逃出。” “启禀王爷。王妃醒了。”冯湘云缓缓走了进來。俯身一礼。 付陵朔忙站了起來:“醒了。”心喜的一笑。松了口气。快步走出大厅。 冯庆生与女儿面面相觑。同时松了一口气。 冯庆生语重心长道:“湘儿。幸好你当初沒能附上他这棵大树。王爷对王妃的心思很重。你当初若勉强当了妾。怕也不会有好日子。” 冯湘云淡淡一笑:“如果有人对我有王爷对王妃这么好。我死也足矣。”脑子里闪过杨云飞的身影。心中叹息。不知是愁还是喜。 ------------ 第七章 恨别离 云儿扶着殷绛雪坐起身來。靠到床棂上。 “我自己來吧。不喜欢别人给我喂东西。”殷绛雪拿过云儿手中的药碗。低眸看着微起波动的墨色汁液。吸进的气息难闻得令她直想作呕。 “绛雪。”付陵朔走进。轻步过來。 殷绛雪的手指微微一颤。 “参见王爷。奴婢告退。”云儿提步离去。 付陵朔看着殷绛雪愁眉苦脸瞅着汤药的样子。笑道:“苦口良口。一口气就下去吧。” “嗯。”殷绛雪轻轻点头。 付陵朔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夜吓到了。”沒有发现额上有热。便放下了心。 “表哥。我问你一件事情。”殷绛雪抬眸。无比认真的看着他。 付陵朔愣了一下。心中咯噔一响。隐隐的不安侵袭全身。 殷绛雪舒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我记得在我们新婚的那天晚上。我发现你背上有被指甲划伤的几道深痕。当时不像是新伤。可能伤你的人太过用力。指甲深深的划过。所以那几道深痕消去的很慢。” 付陵朔脸色一僵。沉声道:“你当时为何不问。” “我现在很想知道。” 付陵朔冷笑:“现在想知道。”嘴角抽出一缕狞笑。阴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吃掉。“当初不想知道是不是以为。那是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杰作。而你毫不在乎。” 殷绛雪不语。表情已是默认。不能说她对他沒有感情。他的真情有打动过她。她也想过要用一生來报答他。而且渐渐开始对他有所依靠。但如果那件事是他做的。那这一切只会化成泡影。 付陵朔冷笑:“你现在知道了是吗。你全都知道了。你问过李楚琳了。沒错。你从來都是我的女人。沒被其它任何人碰过。” “啪……”手中的瓷碗滑落。汤药打翻一地。殷绛雪的心重重一沉。随着碗落而下坠。最终支离破碎。原本只是猜测。沒想到真的是他。自己的丈夫。无比讽刺的是。她居然嫁给了他。还一心为自己不能对他付出真心而感到愧疚。原來一切都是骗局。仅有的一点温暖如今也烟消云散。 “后悔了是吗。后悔嫁给我。后悔昨日给他下药。哈哈哈……”付陵朔大笑起來。却笑得凄楚。似乎隐忍已久的怨气一泄即发。 殷绛雪闭眸:“我与楚琳被木曦月陷害后。你便告诉我要让我付出代价。之后就做了。让我付出了一辈子的代价。” 付陵朔俯身坐到床边。盯着她。狠狠道:“不错。是我干的。扮成血魔的样子。因为你之前差点被血魔侮辱。所以你最怕他。我要以他的身份折磨你。我要让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痛。本來我不想这么做的。我很想原谅你。可是你跟李楚琳。你们竟然想私奔。你们置我于何地。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殷绛雪睁天双眼:“难怪我那天晚上听到一阵奇怪的风声。总觉得窗外有人。想必就是你吧。” “是我。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你想要背叛我。我告诉过你后果的。是你自找的。” 殷绛雪垂泪:“那你后來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付陵朔愣住。 殷绛雪自嘲一笑:“我明白了。因为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你清楚我是第一次与人有肌肤之亲。所以知道我跟楚琳之间是误会。觉得我还是可以勉强娶的是吗。我要猜得沒错的话。如果我与楚琳之前不是清白的话。你折磨完我以后。再以我是不洁之躯抛弃我。对吗。” 付陵朔摇头。看着她的泪水。心中陡然一软:“不是。”抓起她的双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殷绛手抽出双手。厉声道:“付陵朔。我不会再信你了。我真是傻。居然嫁给了自己的仇人。还一直当成是恩人。我居然听你的话。亲手害了楚琳。” “怎么吵起來了。”杨云飞和冯湘云不是时候的走了进來。 冯湘云脸色难看。本在外面就听到了吵声。死拉活拉的拉不走杨云飞。 付陵朔脸色一僵。不好解释。 “滚。都给我滚。”殷绛雪提起枕头。一把扔出砸到杨云飞头顶上。倒身睡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你……”杨云飞气得直跳脚。准备再说什么却看到付陵朔凌厉的眼神。给咽了下去。乖乖的被冯湘云拽了出去。 杨云飞一到院子里便吼了起來:“我早说过这死丫头不是好人吧。看到了。我就说过她跟李楚琳的关系不一般。你们还不信。看看吧。付兄真……” “参见王爷。”冯湘云忙给杨云飞使了个眼色。俯身向付陵朔行礼。 付陵朔黑着脸大步走过离去。 “付兄……”杨云飞追了上去。 月朦胧。夜凄冷。 殷绛雪从身上小心翼翼的拿开付陵朔的手。深吸了口气。轻轻的从被里抽身。 深秋的晚上一片渗凉。牢房里。昏暗的火光下。两个小兵喝着小酒暖身子。 “啪……”几玫银针飞过。对桌而坐的两个小兵闷哼一声倒在桌上。不醒人事。 殷绛雪快步从台阶上跑下來。拿了小兵身上的钥匙。 “谁。”一个小兵从里间走了出來。看到殷绛雪后忙拨出了腰间的大刀。自打她來到这里以后便沒出过后院。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这个小兵自是不认得她。 殷绛雪一个急步。瞬间闪到了小兵身旁。爪过锁喉并一脚踢飞了小兵手中的大刀。手指紧紧捏住他的喉间。厉声道:“血魔被关在哪里。” 小兵喉间吃疼。咳了两声。脸色憋通红。伸手指向身后。 砰的一声。殷绛雪一掌打下。小兵软下身子晕了过去。 锁链碰撞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沉睡的李楚琳。他微微抬眸。漆黑的暗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眼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片刻后。一道弱光照了进來。一道白影飘飘而來。 “楚琳。”殷绛雪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李楚琳心中剧颤。手指陡然一暖。指间染上了她大滴的热泪。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是同一句话。而此时的一句话却似千言万语。温暖着他们的心。 月光色。两道人影紧紧牵着手。踩着松软的泥土。拼命的跑着。 半晌后。他们停下了脚步。双双相依坐下。 “对不起。绛雪。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了。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 “什么都不用说。” 她疲惫的靠在他的背上。此刻。所有的苦涩都变得甜蜜。 他也靠着她的背。抬眸看着月光。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这么轻松愉乐。血龙珠离开了他的身体。他却还活着。是个奇迹。而现在他靠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即使下一刻死了。也是幸福的。 轻轻的脚步声传來。 两人同时一惊。沒想到他们的梦这么快就要醒了。 月光下。披着华光一步一步逼近的冷俊男子。此时的表情犹如天神般肃杀。眸光凶狠的似黑夜里觅食的猎狼。 李楚琳与殷绛雪缓缓站了起來。他们似乎想过逃不了。但是还是为了一小会儿难得的相守而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包括失去生命。 付陵朔阴冷的目光。凝视着他们。一动不动。嘴角抽起一缕自嘲的淡笑。他们一次次将他的尊严贱踏。一次次将他的真心刺烂砸碎。 月光下白色的气流聚集成一道刺目的光。周围的温度随着气流的增强而变得寒冷。雪月神功。殷天明的绝学。他的嫡传人付陵朔和他一样。拥有天下最阴寒的内力。 气流快如电闪般直击向李楚琳。瞬间而至身前。在他此时伤势还沒恢复的情况下毫无躲避之力。 轰隆声响后。李楚琳的身子被击得飞退几丈。 “楚琳。”在殷绛雪还沒有反应上來时。已发生了这一切。快得让她无法至信。她转身快步跑向李楚琳身旁。 又一道气流与她同一个方向。却比她的脚步快上千百倍。再是一击。李楚琳刚刚站起來的身子又一次被击退数丈。 李楚琳倒在一处水岸上。潮水打显了他了全身的衣服。此刻身上已无半分力。月光下的水波反射出道道粼粼的波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 “楚琳。”殷绛雪拼命的跑着。很想抓住他的手。可是就当她还差两步就要到他身边时。一个黑影突然闪过。黑影如鹰抓小鸡般。将李楚琳擒起。飞到草地上。黑色的披风在寒风下发出战战的响声。 付陵朔冷眸一闪。又发一力。黑影也不甘示弱同样也是一道利光。两道气流相击。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放射出刺目的亮光。 片刻后。光逝。当付陵朔与殷绛雪睁天双眼前。眼前已沒有了黑影和李楚琳。 付陵朔转眸看向殷绛雪。一步步逼近:“跟我回去。”不容拒绝的语气寒冷透骨。 殷绛雪缓缓摇头。步步后退。月光映在她纯美的面容上。只有清冷的绝望的表情。 水声。她退到了湖边。回头望。一片粼粼水光。道道寒影。她沒有停止后退的脚步。身子随着水深而下沉。 “绛雪。”付陵朔大惊:“回來。”他跃身而起。瞬间飞向湖中。 她冷冷的一瞥。讽刺的淡笑。绝美无双的面容上满是凄楚的悲伤。毫不犹豫的转身。一头栽进水中。用力让身子窜向那最深最冷的水中央。 随着一个身影的消失。更一个身影如重石一般落入水中。顿时。一湖静水起了波澜…… ------------ 第八章 晴龙家的女儿 又是一年春天,暖暖的阳光普照大地。春风和煦百花开,林中美人乐开怀。 “驾……”女子银灵般的声音轻喝。马蹄声由远及近,嘀嗒嘀嗒,扰飞了枝上的小鸟,撩起了道上的泥土和新生的嫩草。 两匹个头不高、身形略壮的马儿一前一后的跑着。前马居然是蓝色的,一匹毛如锦缎,光滑柔亮的蓝毛马儿。马背上的年轻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荷领轻纱衣,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之色。女子眉长轻黛,俏鼻唇樱。雪白的颈面上如若凝脂,弹指可破。手持细软短鞭握成环型,偶尔一笑,似误落凡间的仙子,倾国倾城。 蓝马后跟着的是一匹暗红色的马儿,马背上的少女倾髻轻挽,髻后长发若瀑布般垂下。面若出水芙蓉,纯之月美,温婉而娴雅。五官之精美,似巧夺天功之杰作。与蓝马上的女子美之各有千秋。比之,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淡雅。一身蓝色华纱随风轻飘。 马儿一路前行,进了天充国京都,直抵云王府。 勒马停鞭,一红一蓝的马儿齐嘶叫一声,乖乖顿住脚步。 看到一匹闻所未闻的蓝马,再看看马背上的绝色女子,云王府门口的士卫愣了。 “两位小姐是?”士卫带着审视的目光客气的寻问着。 黄衣女子跳下马,上前几步。看着士卫,莞儿一笑:“我姐姐是这府里的王妃,我们姐妹来看望她。” 士卫忙俯身一礼:“原来是晴龙小姐,小的这就带路。” 蓝衣女子也跳了下马,走上前,跟在黄衣女子和士兵身后。 “来人。把两位小姐的马牵去,好好伺侯(色色 。”士卫吩咐一声,便带着晴龙家的两位小姐进了府,心里对那蓝马还是无法介怀,但又不敢相问。 当小蓝马被牵到马房时,所有的马夫都呆住了,连正在马背上溜马回来的云王也诧了眼。 霍镜辉俊眉一挑:“这马哪来的?” 家丁回话:“王妃的两位妹妹来了。这马是其中一位小姐的。” 云王皱眉,跳下马,递缰绳与马夫:“晴龙卓天的妹妹还真不少?”走近小蓝马旁,抚起那柔软的蓝色细毛,忍不住笑了。回头对马夫道:“小姐的马一路奔来,很是辛苦了,你帮它洗个澡。记住,要好好的洗。用一些带着皂角和淘米水混合洗,洗干净一些。”说完后,转身离去。 马夫挠头不解,但也得应着主子的吩咐去干。 长廊上,两个丫鬟打扮的娇秀女子轻语。 “在这府里呆了这么多年,京城街上也见过不少有姿色的女子。可咱们王妃一进门,可算是开了眼,天仙似的人物。如今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想到这王妃娘家的妹妹更是俊秀。我看咱皇上宫中的娘娘们也没能比上小姐的。” “可不是吗?人家好命,既生富贵家,又是富贵相。唉咱们啊……” “参见王爷……”两个丫鬟看到前方突然拐过来的云王,忙住了口,俯身一礼。 “嗯。”霍镜辉应了一声,从她们旁边走了过去,心中寻思着两人刚才的对话。美?有多美?胜得过殷绛雪吗?脑子闪过那张纯美无瑕的倾世容颜,心不由得抽痛。虽只有几面之缘,她却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后花园,霍镜辉刚转进石门,便听到几个女子谈笑风生,灵动的声音清馨和悦。 “王爷。”云王妃首先看到了霍镜辉,忙起身行礼。碧带系发束着朝云髻,斜插一枝翡翠小簪,清雅不奢华。明眸轻转,体态略丰盈。 顺着姐姐的目光而去,一位五官分明,冷俊不凡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眉宇一股霸气生得自然。 “参见王爷。”两位小姐齐行礼。 霍镜辉走近扶了一下云王妃晴龙风敏,笑问道:“起来吧。这两位是?” 风敏回道:“臣妾的两位妹妹。霜君,明馨。” 黄衣女子再礼:“霜君参见王爷。” 蓝衣女子再礼:“明馨参见王爷。” 霍镜辉转眸,对上明馨双眸。 明馨笑之一礼,霍镜辉眼前一亮,此女确是卿卿佳人,比自己娶的这个姐姐漂亮。 再转眼看向霜君。他眸色一变,突然心中重重一震,再仔细看了眼,确实不是同一个人。只是第一眼看到的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她居然与殷绛雪长得有几分相似。 霍镜辉忙收了心情,瞬间而过的诧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轻轻一笑掩之。问道:“两位妹妹可同兄长一起来的?” 霜君莞儿一笑,回话:“大哥公务烦麻。表哥和二哥奉旨来京,与他们同来。他们两个现在还在城外。我和妹妹先进城来看姐姐了。” “哦。离烟兄和晴龙二少已到了城外。他们可知你们已经进城?” 霜君明眸一转,不自然的笑了笑:“嘿嘿,不知道。”余光已看到大姐在无奈的摇头了。刚才怕大姐怪罪,还没提两人是溜出来的。 霍镜辉也笑了笑,回头对风敏道:“本王这就派人去通知离烟兄一声,不然他们要着急了。” 风敏感激的一礼:“谢王爷。” 霜君与明馨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王爷,王爷不好了……”马夫突然跑了来,惊慌失措得抖着身子行了一礼。 霍镜辉沉声问道:“何事慌成这样?” 马夫上气不接下气:“马……小姐的马……那个蓝……马……” 霜君眸色一变,忙跑上前,歪着脑袋:“是不是我刚刚骑来的那匹个头不高的小马?蓝色的?” “正是。” 霜君急道:“我的马怎么了?” 马夫脸色为难:“变成白的了。” “啊……”霜君惨叫。“在哪里呢?带我去看看。” 马夫看了霍镜辉一眼,在得到他充许的眼神下,起身带着霜君离去。霍镜辉与晴龙姐妹也一同跟了去。 绿油油的嫩草地上,一匹无精打采的小白马在阳光下,抖着蹄子很不安份的站着。四蹄周边一片蓝水把小草也染成了蓝色。 霜君走近,呆望着自己心爱的小马才一会儿不见便换了套衣服,心中百味。转头,眸光一厉,一把扭住马夫的脖子:“你把我的马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颜色全没了?你把什么泼到它身上了?” 马夫干咳了两声,转眸求救的看向几步外的霍镜辉。但见他给自己传递的眼神后,一下子心如死灰,一溜身跪到霜君脚边:“小的错了,小姐饶命。小的只是想着给小姐的马洗个干净,没想到……” 风敏走过几步,劝道:“霜儿,别闹了。你喜欢,再染上不就行了。”对跪在地上的马夫道:“你去布桩给小姐买些染料回来。要青绿色的,多买些回来。” 霜君回眸:“姐姐,我要蓝色的。” 风敏嘀咕着:“你不是一直染绿色的吗?怎么又改蓝色了。” “早变成蓝色了。” 风敏无奈:“好了,好了,给小姐买蓝色染料。”见马夫愣住,嗔道:“还不去?” 马夫忙起了身,逃一般跑了去。 一旁的霍镜辉一直憋着笑,时不时转头一下。顿了一下嗓子道:“你们姐妹难得相见。就让两位妹妹多聊聊吧?等离烟兄和二少来了后就都安顿在这里。再找别的行苑岂不麻烦?” 三女心喜,齐行礼:“谢王爷。” 霍镜辉看了霜君一眼后,转身离去,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大街上人来人往,各色小吃,玩物摆满了街道两旁。 鹅黄色的轻纱来回飘动,婀娜多姿的少女像长蛇一般在人群里穿梭,脸上的笑容比春天的阳光更让人觉得明媚。 霜君停住了脚步,走到一个卖花花面人的小摊上。指着一个猴子面人:“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和谒可亲的一笑,伸手三根手指:“三文钱。” 霜君心喜的点头,从身上拿钱,摸了下,脸色一变。原来出门没拿钱袋。看向明馨:“你拿钱袋了吗?” 明馨摸了一下身上,摇头。 霜君心有不甘,很不情愿的放下面人。忽然重重被人拍到肩膀。 “绛雪。” 霜君回头,身后的男子高瘦英俊,深邃的目光中饱含深情地看着她。声音似是心喜似是忧愁。心头不由得一跳,面上泛起微微红晕。 诧异的问道:“你是?” 男子的目光在看清她的面容后,缓缓暗了下去。搭在她肩上的手滑了下来:“姑娘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霜君不自在的一笑:“没……没关系。”心却跳的厉害。 男子转眸看向远方,淡然的离去。那完美的侧面在日光下印上了火红的轮廓,让晴龙霜君的心不由得再次起伏。 “姐姐。”晴龙明馨手肘撞了霜君一下,笑道:“人都走远了,还看?” 霜君本就脸红,此刻被明馨这么一说,更是烫得通红。假怒道:“我看什么了,别乱说。再乱说,明个等哥哥和表哥来了,就给在这京城找门亲事把你嫁了。” 明馨笑道:“姐姐是自己想在这京城找户人家嫁了吧?还要找一个年轻的,英俊的,高高瘦瘦的,深情的。最好还穿着一身蓝衣服,最好还有过一面之缘的……”说着便转身跑了。 霜君急得追了上去:“你这小丫头片子,连姐姐都敢数落了。哪里跑?” /AUT ------------ 第九章 倾城红颜 云王府。晴龙明馨刚走上回廊石阶就看到迎面而來两人。忙俯身一礼:“参见王爷。” 云王抬手:“起來吧。”转头对身旁的年轻男子道:“这是王妃的妹妹。明馨。” 男子愣了一下。俊颜展开:“王妃的妹妹。夏云侯府的三小姐晴龙明馨。” 明馨笑着点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男子五官分明。相貌极佳。可算人中之龙。与一旁的云王不分上下。温和的一笑。谦谦有礼。 霍镜辉一笑:“明馨。这是肃王。” 肃王霍镜宣。云王的弟弟。皇六子。明馨忙行礼:“参见肃王。” 肃王笑了笑:“不必多礼。我道是听三哥提起过你。他前些年在外时。你救过他一命。至今仍记心怀。小姐既到了京城。怎么也不通知三哥一声。” 明馨听到他提起凌王。不由得脸色泛红。头埋了下去:“小事不足挂齿。空让凌王爷记挂了。” 肃王淡淡一笑。转头对云王道:“王弟该告辞了。改日再來看望王兄。” 云王回之一礼:“好。” 肃王看了晴龙明馨一眼后转身离去。 明馨脸色还在泛红。抬头看到姐夫后。不自然的笑了笑。 霍镜辉微微一笑。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本王只知道凌王以前在夏云侯府住过一阵子。夏云侯与凌王相交不一般。却不知妹妹还救过凌王一命。妹妹如今在这里。要么本王派人去凌王府说一声。免得日后王兄怪本王相瞒。” 明馨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自在:“王爷。不必了。只是小事而已。不敢惊动凌王爷。” “可是……”霍镜辉看到明馨执着的目光后。收了后话。“好吧。”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肃王府。霍镜宣下马进了府。绕过假山一路走到后院。刚要转身。突然听到鸟鸣之声长啸而起。 抬头望。一只白鸽划空而过。直飞这里。 霍镜宣眸色一变。定晴望去。提气点足。纵身一跃而起。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完美的旋过三周后。一把抓住了空中的飞鸟。潇洒的落到地面上。轻轻飘然的动作沒有震起脚下一粒尘土。 他抽出白鸽脚上的暗信。冷眸仔细扫过后。嘴角浮起一缕深不可测的笑意。 数皇子中。最有功绩最得宠。在朝中支持者最多的是云王。次之为凌王。凌王与晴龙家相交。关系甚密。肃王。作为皇子中最是低调的人。才华横溢不输于云凌两王。行事却异情淡然。对诸事心如止水。在外人眼里。肃王是一个最不与人相争的人。而他道底是如何一个人。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霍镜宣半瞌着双眼。迈着沉稳的步履。不快不慢的前行。聆听着周围的宁静。 “今日就让你瞅瞅老娘的厉害。让你知道什么是这府里的规矩……” 老女人粗暴的声音传來。打破了他的思绪。霍镜宣双眸睁开。很不悦得看向声音发來的地方。走了过去。 粗布蓝衣的肥胖中年女了恶狠狠的揪着一个丫环打扮的年轻女子脑后的长发。狠不得将女子那一头青丝一把抓下:“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你只是个丫环。做好你该做的事……”说着便轮上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年轻女子的发根被揪得生疼。被迫得歪着脑袋跪在地上。此时已哭得花容失色:“我哪里做了不该到的事。让你如此糟践。就是王爷在这里。我也要讨个说法。”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女子的两面脸颊上各印上了重重的红痕。火辣辣的疼痛。 “李大娘。求你放手吧。你这样下去。玉燕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另一个丫环忙双膝地。双手抓着中年女子的手臂哀求着。 李大娘看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臂的丑丫头一眼。又看了被她揪住头发的漂亮丫头一眼。明显这个丑丫头比漂亮丫头顺眼。自古以來女人都喜欢比自己难看的。 “吵什么。”霍镜宣看了一会儿。出了声。声音虽轻却有强烈的威摄之感。令人听之生畏。 李大娘忙扔开手里攥的头发。扑身在地:“参见王爷。”她知王爷一向不喜欢下人之间争斗。此时心里慌乱无比。不过想了想为自己撑腰的王妃。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直了直身子。 两个小丫环也忙行了礼:“参见王爷。” 霍镜宣走近。轻瞥了李大娘一眼:“怎么回事。” 李大娘抬头。转眸指着被她折磨的已是狼狈不堪样子的丫头。回道:“这丫头刚进府还沒一个月。很不懂规矩。奴才教训她。让她多懂些规矩。才能伺侯好主子。” 玉燕抬头。倔强的目光看向肃王:“王爷。她胡说。自打奴婢进了这府以后。她处处为难奴婢。事事找奴婢的不是。” 霍镜宣看了玉燕一眼。心中一叹。这丫头虽被打得面红发乱。却还是一副美人相。暗暗一笑。难怪这李大娘要为难她了。想必王妃见到这丫头后。自惭形秽。生了忌妒之心。才让她这娘家陪家的老妈子找着法子对付这丫头。 “好了。都起來吧。本王最不喜这府里多事。你们若还想好好呆着。就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今日的场景。” 肃王话一出。三人行了一礼。缓缓站了起來。 霍镜宣这时才注意到。原來这里还有第三人。一个身材窈窕的丫头。袖下修长的十指与颈上雪月的凝肤。若是不看这脸上。断然以为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一张完美的脸形。双眸皮上重重的眼泡泛得眼睛只能睁开一长眯缝。脸上有七成的肌肤是红疹子。密密麻麻的小疙瘩遍布娇巧的鼻间、下巴以及颊上。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全身发麻。心生呕吐之感。不愿再多看一眼。 三人目送肃王离开后。也回了去。 下人房里。丑丫头扭着手中的热毛巾。忧心忡忡。“玉燕。也许我们來这里根本是行不能的法子。” 玉燕绝美的眸子一转。倔强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成功。我不会甘心做一个普通的丫环。我的骨血是尊贵的。” 丑丫头拿着热毛巾缓缓走到玉燕身旁。敷到了她红肿的脸庞上。目光清冷。 玉燕咬着牙忍痛:“今日所受之侮辱。他日自当百倍奉还。”抬眸看了丑丫头一眼。握住了她的手。叹了一口气。“颦儿。你会帮我的是吗。” 颦儿点头:“你要做的事。我的自当帮你。不管有何代价。”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听说天充国的皇室自家里并不是很和睦。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也许你现在离开。反而落得自在。” 玉燕摇着头:“不可能。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婢贱的命。我不会认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等我出头之日。定帮您实现心有所有心愿。” 颦儿淡淡一笑:“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了结了你的事。然后离开这里。找一个清静之地。一个人自在的生活。” 玉燕蹙眉:“颦儿。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如果你肯一直在我身边帮我……” “玉燕。一个人自在的生活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好吧。” 看着颦儿伤神的侧面。玉燕不再多说。这个女子她看不懂。 玉燕淡淡一笑:“天色晚了。你去洗把脸吧。此时夜深人静。不会再有人來了。早点让脸上透气。舒畅一些。” 颦儿回之一笑。拿着毛巾转身走到水盆边。烛光下。平波如镜。水面上映出她丑陋的脸宠。伸手抚了一下。会心的笑了。原來不同的脸会有不同的命运。如果今日玉燕也是长成与她现在一样的脸。那李大娘还会对她恨之入骨吗。 修长的十指触到水中。轻轻撩起水花。水波溅出。冲刷着她的面颊。 片刻后。水面上飘起一层粉红色的片片肉皮。触目惊心。颦儿将肉皮捞起。小心的放到桌上晾干。 轻轻一回眸。一张绝美的面容似带着月华。明若星辰的大眼睁开了。清澈如泉水般灵动。那一颦一笑。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似带着光芒。 玉燕坐在床头边愣了一下。颦儿的脸她见过。美得让女人都惊艳。可还是每次看到她的真面目后。都会不由得再惊到。因为那张脸太美了。美得让她也自愧不如。 “你为什么要带着这张假面具过日子呢。”玉燕不解的望着颦儿。在她心中。只知道女人天生是爱美的。拥有这样倾世的容颜。是炫耀的资本。她自己就是这样做的。她虽自知比不上颦儿。可也清楚自己是个万中无一的美人。从小。走在路上时。那些男人们对她忍不住的回头相望。处处讨好。便是最好的说明。 颦儿愣了一下。既而又淡淡一笑:“我若如你所说來到这里。今日怕是与你一同被人打骂了。你该听我的。还是不要锋芒毕露。才可保身。不然。你还沒达到自己的目。就先被人枉害了性命。” 玉燕叹气:“可是我若扮成你这样子。如何得以接近王爷。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也是。要想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今日见肃王后。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过于着急。他似是个难以靠近的人。” 玉燕点头:“我会当心的。” ------------ 第十章 在水一方 清晨。柔和的阳光金子般洒上了大地。百花上的露珠闪起了光芒。晨起的鸟儿开始雀跃。晨起的人儿也开始了欢声笑语。 晴龙明馨与晴龙霜君出了云王府來到大街上。欣赏着人流中的百般形态。 “京中果然比疏城热闹。”霜君感叹着。目光流转。似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明馨微微一笑:“天子脚下自是热闹。物比疏城多。人比疏城好。” 霜君听了脸色一红。嗔道:“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疏城的人不好吗。”话这么说着。心里虚着。自知道妹妹的意思。 明馨笑而不语。细步走着。 嘀嗒的马蹄声缓缓传來。街道中间的人们在看到身上华丽的马车后。很自觉得让出了一条道。 霜君拉着明馨也躲到了一边。 马车在行到两人身旁时。停了下來。车帘缓缓掀开。露出一个英俊的脸庞。谦和的一笑越发的迷人。 “馨儿。”年轻男子磁性的声音带着喜悦。 晴龙明馨与晴龙霜君闻之齐抬眸。 明馨诧异的看着男子。既而缓缓一礼:“参见凌王爷。” 霜君也俯身一礼:“参见凌王爷。”埋下的脑袋却在狡黠的怪笑。 凌王微微一蹙眉:“多礼了。起來吧。原來霜儿也在。” 霜君微微一笑。心中嘀咕:现在才看到我。这关系也太分明了。很知趣道:“我还有事。要去一些店铺买些东西。你们慢聊。”转身之际。伸肘顶了明馨一下。快步离去。 明馨在丝毫沒有防备之下被她这么一推。身子不由得前倾了一下。凌王眼尖手快。忙扶了一把。两人四目相视。又忙各自收了目光。 凌王柔声道:“上车吧。” 明馨的手臂还被他抓着。脸色更是通红。不自在的一笑。身子随着他手臂的拉力。上了车。 马车里四面华纱。轻风拂过后。飘飘而起。车内的气氛很是尴尬。晴龙明馨努力使自己显得放松一些。转眸看向霍镜霆时。正对上他深深的眼神。努力暗下的脸色又泛了红。忙收回目光。看向一边飞起的华纱。 霍镜霆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轻语道:“馨儿如今长大了。道跟我显得生分了。” 明馨转眸微微一笑:“沒有啊。”心中却是虚的。 霍镜霆苦涩一笑:“我们也有三四年未见了。为何到了京里。也不來找我。” 明馨有些尴尬:“昨日下午刚到。龙表哥和二哥还未进城。想等着他们同去看望王爷的。” 霍镜霆心生不悦。但还是一脸温和的笑道:“馨儿以前都称我为霆哥哥的。你的长相沒太大变化。只是如今长大了反道多了这些虚礼。” “那时太小。不到及笄之龄。年小不懂得规矩。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我道是喜欢那时的你。”似乎觉得说得有些直白了。霍镜霆忙转了话題:“我记得当初你可调皮了。偷了自家厨房的东西给我吃。老跟在霜君身后。闹着夏侯府鸡犬不宁。当时连你哥哥也头疼了。刚刚看到霜君。觉得她道是沒多大变化。你却稳重了许多。” 明馨松了一口气。笑道:“长大了。慢慢也就觉得有些事情做起來沒了意思。自然也就安份了一些。姐姐却是像个沒长大的孩子。” 马车缓缓前行。两人谈着往事。渐渐相处的自然了一些。不知不觉马车已行到城外。约摸又辗转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來。 霍镜霆扶着晴龙明馨下了车。 明馨抬眸一望。眼前是一片芦苇田地。碧绿的细叶细细麻麻的生长着。 晴龙明馨刚要抽出被霍镜霆握着的手。却又被他握紧了。 “跟我來。”霍镜霆微微一笑。拉着她便要走进芦苇里。 明馨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随着他走了进去。芦苇不高。刚长得过了人的膝盖。 碧绿一片的田野里。两人一前一后移步着。一个身着青色锦服。温文如玉。一个身着蓝色华纱。娇美若仙。两人身材高挑纤瘦。她的头顶及他鼻上。一股春风而过。分外妖娆。然而。男有情。女却无意。他心情愉悦。只因牵着最心爱的人。而她。却不自在。无奈之举。只因他是王爷。而此时來之则安之。 明馨抬眸看着前方俊美的侧面。心中不自在。不知她心中所系那人。有一日会不会也带着她牵手于此慢步。 半晌后。两人走出了芦苇地。眼前是一片碧波。波上两只灰色的野鸭轻撩淡水。相绕嘻戏。依在水中央有几处小洲。洲上野花丛生。煞是好看。 霍镜霆看了晴龙明馨一眼。狡黠笑后。一把抚上她的细腰。 明馨还未來得反映。身子便已被他架上空中。两人飘飘然落于一处河洲之上。 洲地不大。略有长宽大概四五步。 明馨趁着霍镜霆回头欣赏风景时。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抽出了细指。上前走了两步。摘起一朵明艳的小花。莞儿一笑。 “啊……”静雅的气氛中突然传來凄惨的一声尖叫声。惊扰了两个思绪神游的人。 明馨低头一看。脚底踩中了一个人手。忙惊得退后几步。 霍镜霆也是一惊。上前扶了明馨一把。蹙眉望向声音发來的地方。 花草丛中爬出一个白衣少年。懒懒的伸了伸手臂后。俊眉微挑。不悦了看了过來。 “走路不长……”待他看到眼前是一个绝世红颜后。忙收了口。换之微笑:“吓到姑娘了吧。不好意思。”缓缓站直了身。微微一礼。 明馨回之一礼:“惊扰公子清梦了。不知道有沒踩伤公子。” 杨云飞柔和的笑了笑。犹如一阵和煦的春风:“只是稍稍伤了筋骨。无大碍。” “伤了筋骨。”明馨诧异的望着他。她走路脚步不重。何來踩一下。便伤到了筋骨。 杨云飞忙改口道:“说错了。是稍稍伤了点皮。姑娘无虚过虑内疚。” 明馨缓缓一笑:“那便好。” 一旁的霍镜霆明显有些不悦。勉强一笑。看向白衣男子:“能在这里躺着睡觉的人不是常人。公子看來不是平凡之辈。” 杨云飞温和一笑:“何出此言。” 霍镜霆顿了顿。望了一眼周边的水域。沉声道:“据说这片水中常常有水蛇经常出沒。之前有人不甚休憩之时。就被咬死咬伤过。公子若喜欢这里风景。只是别睡沉了。枉送了性命。” 明馨听说有蛇。忙惊慌的拉了拉霍镜霆的衣袖:“我们回去吧。” 霍镜霆满心的兴致被杨云飞打扰得挥之散尽。对明馨笑着点了点头。随之挽起她的柳腰。腾空而飞跃向对岸。 杨云飞上前几步。望着两人飞走的背影。水的那边。卿卿佳人飘飘随风落地。回眸淡淡一笑。倾城倾国。他的心顿时起了波澜。低头看了眼刚刚被踩了一脚的手掌。微微一笑。再抬眸时。河对岸已沒了人影。 晴龙霜君在街上狂了许久等不到妹妹。走得身体力乏。终于累得不行先回了云王府。 刚进了门口。就遇到了大姐夫。忙俯身一礼:“参见王爷。” 霍镜辉轻手一扶:“自家人不必客气。”顿了顿问道:“一清早就出了门。这时才回來。去哪里玩了。” 霜君回道:“大街小巷都跑了一圈。” 霍镜辉笑道:“你道是精神不小。跟你姐姐真是不一样。”转眸一望。“咦。怎么不见你妹妹了。你俩不是一块出去的吗。” 霜君埋下头:“嗯。是这样的。其实我和妹妹还沒逛够。我们刚刚在街上看中了个物件。可发现早上出门时忘拿钱袋。我让妹妹守在那里。别让旁边买了去。自己回來拿钱。”说话间眼神流转。不敢抬头。 说完后。见霍镜辉无语。抬起头准备滑走。却又被他叫住。他手上已拿出一个钱袋递到她面前:“去吧。早点回來。京城虽是热闹。但也是是非之地。不少有坏人出沒。若你们出门带了家丁丫环。也不至亲自回來拿钱。” 霜君接过钱袋:“是。是。谢谢王爷。”转离松了口气后。大步离去。 霍镜辉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霜君抛着手中的钱袋。苦着脸。跑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原來打算回去睡觉。这下好了。出了一个好心的王爷。反倒让她受罪。不过想到这姐夫人还不错。那大姐也就过得好。又欣喜起來。 “老板。收钱。”李楚琳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起身下楼而去。 “客官。还沒给您找钱呢。”小二忙大声喊到。 李楚琳微微回头。眸中清冷无神:“不必找了。”转头出了酒楼。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各色的嘈杂声传出。人们欢乐的忙碌着。单纯的只为家中能有米粮。能好好的活着。 李楚琳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寂静的小巷。他不喜欢热闹。不喜欢看到别人一家合欢的其乐融融。 自打几个月前离开封城。來到这里。他就这样静静的过着日子。似乎所有的事与他无关。他此刻的任务只是在等。等一个新的任务。他的一生就是听从着别人的命令。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如今。他已不是血魔。可是从來就沒有人要放过他。 ------------ 第十一章 虎口救燕 李楚琳苦涩一笑。抬头望着尉蓝的天空。心中满是愁绪。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人真心对他好。为了他不顾一切。甚至肯牺牲生命。 绛雪呢。她在哪里。她不在辰王府。不在易国。那夜。他被人带走了。在离别前的那一刹那中。看着她绝望的眼神。一辈子也不能忘记。后來。他去找她。但是沒能找到。因为付陵朔也找不到她了…… 他曾经想无数次带她离开。可是他血魔的身份一次次提醒着他。他们不是同路人。最终他做了此生最后悔的决定。把她生生让给了别人。 当她把他从地牢里救出。两人一起牵手跑到月光下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之前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他想让她幸福。可结果反而让她受苦…… 空寂的巷中。两个行为鬼祟的中年男子。抬着一个黑布麻袋。东张西望的步步前行。 麻袋中此起彼伏。发出吱吱吖吖的声音。 一个男子恼怒起來。重重在麻袋上踢了一脚:“再叫踢死你。” 麻袋中的声音不但沒有收敛。反而更大了。 两个男子气急。全都撒了手。麻袋重重落到地面上。咚的一声。麻袋里也传來闷哼的声音。 一个男子狡黠一笑。俯身将麻袋扶起解开了系带。退去麻袋。露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女子嘴巴被噻上了布片。吱唔着不知在说什么。但见她凶狠的瞪着两名男子。便可知定是些骂人的话。 旁边站着的男子也俯下身來。手摸下颌。奸笑着。两名男子面面相觑。各自挑了挑眉。 “大哥。这小妞长得如此漂亮。怕是万花楼的花槐也难比得过。咱俩要不……” 被称为大哥的男子。笑着点了点头:“正合我意。” 女子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刚才的恼怒变成了恐慌。她想求饶。却被赌着嘴不能说话。拼命的摇头。 两个男子早已红了眼。此时迫不及待的伸手抚上她那娇丽的脸庞上。一把撕去了她胸前的外衣。 女子大惊。拼命的挣扎着。 “干什么。”重重的喝声夹杂着愤怒。 两名男子心中一惊。忙回头看向背后。只见一个年轻俊雅的男子高高的直立在几步外。那眉间的厉色和清冷让他们不由得有些惧怕。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两个人。便提上了底气。缓缓站起身。挽起了袖子:“小子。敢管大爷闲事。快快闪开。大你当你沒來过。不与你计较。” 李楚琳轻蔑一笑:“大爷偏偏來了这里。你如何当大爷不存在。” 两名男子眉头一狞。齐声道:“找死。”一起伸拳。踢脚扑了上前來。 李楚琳眸色一冷。微一闪身。忽一出手只用一抬便一手擒住了一人喉间。又一脚踢退了另一个。 被踢退的男子倒在地上。噗的一口鲜血而出。看到眼前的一片血光。顿时吓晕过去。 被擒住喉间的男子被吓得魂飞魄散。身子软了下去。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再不敢了。” 李楚琳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后。松了手。但又随着手的收回时。顺带给了一把掌。 男子嘴角流出血痕。忙起身跑去扶了晕去的男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李楚琳看向地上低声哭泣的女子。心生怜悯。关切道:“你沒事吧。” 女子掩了掩胸前的衣衫。抬起头一礼:“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女子站起身來。脸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李楚琳蹙了蹙眉:“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女子笑得哽咽:“小女子叫玉燕。与他们是同府下人。只因女主子对小女子不满。便暗地里派他两人把小女子悄悄卖去青楼。” 李楚琳叹了一口气:“你如今自由了。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來了。” 玉燕忙站了起來:“不行。我还不能走。” 李楚琳诧异的看着她:“你不怕回去以后再被他们欺负吗。那时怕是沒有人能帮得了你。” 玉燕拭去泪水:“他们虽是听主子吩咐。可主子也是暗自里吩咐的。我回去小心一些。明着他们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李楚琳冷冷一笑:“随你吧。”转身离去。 “恩公。”玉燕忙叫住了他。 李楚琳顿住了脚步。但沒有回头:“还有何事。” “恩公对玉燕大恩。玉燕永世不忘。请问恩公尊姓大名。若日后有机会。定当全力以报。” 李楚琳冷冷一笑:“怕是你自己自身难保。不必记得我是谁。不必记得今日之事。我从这里走出去。便也不会记得在这里见过些什么人。” 玉燕看着李楚琳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消失。那背影明明很清冷。却让她感到很温暖。 晴龙霜君拿着银子上酒楼吃了顿。开了间房休息了一阵子方觉有了力气。又上街找起了明馨。转头之间。忽看到人流中一个熟悉的背影。便跟了上去。 她心中一喜。果真是那日拍着她肩膀说认错人的那位少年。悄悄跟了上去。却又不好意思招呼。想了片刻后。灵机一动。跑到一个小摊旁边。装着身子不稳。跌了上去。 “哗啦……”卖小东西的摊子架着的木板垮了下去。大大小小的玩物瞬间落了一地。 怕是动作弄得太真实了。她也重重摔了一跤。跌坐到玩物堆里。伸手揉搓着摔疼的手臂。 “你沒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小摊老板胖忽忽的身子一摇一摆。气得七窃生烟。怒瞪起小眼。狠不得将她掐死。 霜君蹙眉。从腰间拿出霍镜辉刚刚给的一袋银子。满脸委屈:“赔给你。” 老板接过钱袋。解开系带后。立马脸色一变。笑得合不拢嘴。两眼放出了星光:“不碍事。不碍事。这摊子是姑娘的了。”说着便转身一溜烟走了。生怕这姑娘后悔:“够摆一百个摊了。发财了。” “你沒事吧。” 霜君回眸。一只宽大的手掌递了过來。心中激动。看來这一跤沒白摔。终是引來了她想接近的人。她微微一笑。将小手放入他的手中。缓缓起身。 “谢谢。” 李楚琳淡淡一笑:“街上人多。走路小尽一些。” 霜君点头嫣然一笑。两人并肩走去。 李楚琳看了她一眼:“你是京城中人吗。我在这里來了几个月。走的地方不少。道是以前沒见过你。” 霜君欣然一笑:“公子说错了。我们昨天才见过面。”说完便脸色一红。心生后悔。自己这么一说道枉费了刚才摔的那一跤。过于唐突了。 李楚琳缓缓笑了笑。道也沒注意她脸上的变化:“昨日之事我是记得的。冒昧了。我是说之前沒有见过。” 霜君一听。心中喜悦。原來他那一面也记住了她。 “我确不是京中之人。只是來这里看望亲戚。我大姐嫁到了这里。”她顿了顿。又问道:“你昨日见我说认错了人。我真的和你朋友长得很像吗。” 李楚琳愣了一下。眸色微微一暗。片刻后。笑了笑:“是有点像。但仔细看了眼后。便觉得不像。” 霜君听他这么一说。更起了兴趣。问道:“你朋友多大年纪。” 李楚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今年应该十七了。” “嗯。比我小一岁。我刚过了十八岁生日。” “她今年腊月才会过十七岁生日。” 霜君浅浅一笑:“那要比我小近两岁了。” 李楚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似在回想着什么:“是呀。” 霜君见他伤神而又认真的样子。心头不由得泛酸。连自己都为自己异常的感觉而感到诧异。她此时很想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女子是怎么一个人。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但这些话都很难启齿。满心苦恼了起來。 她突然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相遇便是缘份。如果公子不嫌弃。我们就交个朋友吧。“ 李楚琳思绪回转。欣然一笑:“好啊。我叫李楚琳。住在城西李园。” 霜君嫣然一笑:“我叫晴龙霜君。现在住在云王府。” 李楚琳眸色瞬间一变。怔了一下:“晴龙。云王府。你姐姐就是云王妃。你是夏云侯的妹妹。晴龙卓天的妹妹。” 霜君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家人。” 李楚琳温和一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晴龙世家声名显赫。不仅是在天允国。整个天下都知夏云侯之人。” 霜君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的吗。我道是沒听别人说过我家是这般有名。不过我大哥确实是很厉害的。” 李楚突然眸色一沉:“跟你大哥同样有名的还有一人。易国的靖仁王。你可曾听过。” 霜君刚刚还为哥哥自喜。这时听到他提起靖仁王。脸色陡然一变:“如若你真这么知天下之大事的话。应该也了解我们与那姓殷的恩怨。” 李楚琳原本也只是试试她的反映。此刻见她果真生了气。忙道:“不好意思。我是无心的。只是想到两个都是风云并重的人物便一起提了出來。以后不提便是。晴龙姑娘不要生气了。” 霜君本也只是生殷家的气。无心脸色沉了下來。也觉不该对他有气。这此听他诚心道歉道觉内疚:“李公子何必此言。是我不对。过于激动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 第十二章 离烟一剑 李楚琳与晴龙霜君走了一会儿。转头道:“天色不早了。晴龙姑娘早些回去吧。京城虽然繁华。却也不少歹人。你出來都不带个人。怕你姐姐要担心了。” 霜君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满是暖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是该回去了。后会有期。” 李楚琳回之一笑:“后会有期。” 霜君转身离去。满心欣喜。 李楚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重重一沉。她的背影很像那个心上的人。 而如今。她人又在何处。 霜君走到云王府门口。抬头望了望天。日头已落。天边升出了一弯新月。叹了口气:“妹妹。你若这个时候都还沒回來。那我也保不住你了。”埋头提步进府。 “姐姐。”晴龙明馨适合的赶了回來。跑得一头大汗。 霜君回头看到妹妹。心中一喜:“幸好回來了。不然我这进去都沒法交待了。”看她一头汗水。蹙起眉头來问道:“为何凌王沒送你回來。” 明馨拭了汗水:“送到街头了。不方便过來。” “两位小姐。你们可回來了。”一个家丁走了出來。看到两人后松了口气。“王爷已派出去三波人***了。小姐的兄长白日已到了府中。见两位小姐出去太久。这会儿都着急着呢。” “哥哥和表哥到了。”霜君兴奋的问道。还未等家丁回话。便转头拉着明馨一同跑进了府。 王府正厅。霍镜辉与晴龙风敏相临而坐。对面。两名年轻俊朗的少年。身着暗红色锦衣的少年正是晴龙二少。晴龙卓羲。他嘴角勾起一缕淡笑。眉宇之间一股风流洒脱之气。二少旁位上是暗青色锦衣的俊美少年。深邃的眸子乌黑明亮。五官清秀温文而雅却不失男子气魄。他淡淡的品着茶水。表情尽是沉稳冷清之色。此人正是晴龙卓羲舅舅的儿子。离烟龙。因为剑法了得。人称天充第一剑。 霍镜辉轻抿了一口茶水。看向离烟龙:“我们天充国是天下第一大国。此次來我国学习文化的各国贵族世子众多。各国之间多多少少有些矛盾。到时可能有会生出一些事端。皇上调卓羲兄和离烟兄來京也是为了此事。就辛苦二位要在京中呆些时候了。” 晴龙卓羲拿起茶水递于唇边。缓缓一笑:“云王客气了。但不知那些王子世子要在京中呆多久。” “多则也有两三年。少则也有一年半载。” “噗……”晴龙卓羲一听。刚喝进了茶水喷了出來。他只知道此次來有差事。谁知这差事一干就得两三年。这个。大哥可沒有说过。 “晴龙兄。”霍镜辉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心中却暗笑他的沉不住气。 “王爷”。离烟龙淡淡一笑:“我们表兄弟定不负皇上龙恩。” 霍镜辉转头看向离烟龙。回之一笑:“本王对两位也很有信心。” “二哥。表哥。”晴龙霜君跑进了大厅。当她看到一厅四人各自面容严肃时。心情陡落。跟在她身后的明馨就乖了一些。直接就不进厅了。 “你们先聊。”晴龙霜君尴尬一笑。脚下悄悄移步准备退出大厅。 霍镜辉缓缓一笑:“我们也聊完了。你进來吧。”说着站起了身对身旁的王妃道:“好好招待两位哥哥。”他今年二十有四。与离烟龙同龄。比晴龙卓羲大上一岁。不过。他的王妃是晴龙卓羲的妹妹。按礼上。他也要称两人为兄。 风敏俯身一礼:“是。” 霍镜辉对离烟龙与晴龙卓羲点头一笑。转身出了大厅。 送走了霍镜辉。晴龙霜君与晴龙明馨才进了正厅。 风敏瞪了霜君一眼:“表哥和二哥早就到了。你们两个跑哪玩去了。这时才回來。” 霜君嘻笑。挽上姐姐的胳膊:“第一次到京城。街上那么多好玩的。总是看不够。多跑了些地方。结果迷路了。绕了半天。才回來了。”转头又看向二哥和表哥挤着眼睛。 晴龙卓羲与离烟龙忍不住一笑。 离烟龙看向风敏:“她们还小。是贪玩些。就别怪她们了。” 风敏无奈得摇了摇头。笑道:“一个十八了。一个也快十七了。都是快要出阁的大姑娘了。整天还跟个孩子是的。以前在家里。还有我看着。现在……唉。”她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心酸了。 霜君见姐姐说得伤神。也不敢再调皮。顿了一下。安慰道:“姐姐放心吧。我们如今长得了。事事也会多想一些。以后不会再让姐姐操心了。” 风敏忍不住一笑。拉起她的小手:“那便最好。”转头对离烟龙道:“表哥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些事情。先下去了。” 离烟龙点头淡淡一笑:“多注意身体。” 风敏回之一笑。看了几人一眼后。转身离去。 卓羲与离烟龙面面相觑后。齐看向霜君和明馨。 离烟龙放下茶杯起身:“听说你们才來了一天时间。便几乎人都不在府里呆着。” 霜君走上前两步:“表哥说过我们到京城就可以好好玩了。” 离烟龙蹙眉:“那是说由我和你二哥跟着。好吧。” 霜君撇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干吗走到哪里都让你们跟着。” 晴龙卓越羲摇头:“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就不带你出來了。” 霜君狡黠一笑:“早知道你们这么管來管去。我自个出來。都不让你们知道。” 离烟龙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笑着对晴龙卓羲道:“你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可还不是带了出來。”转头看向明馨又对霜君道。“还是明馨乖多了。你做姐姐的道还不如妹妹。” 明馨微微一笑。看着离烟龙:“其实我们只是在街上多玩了一会儿。我们都很乖的。” “哈。连你也造反啦。”晴龙卓羲站起身与离烟龙一起嘻笑着逼了过來。 霜君拉着明馨的手。步步后退。一脸嘻皮笑脸:“我俩真的很乖。”看着哥哥和表哥不怀好意的奸笑着。伸起双手弯成爪状來挠痒时。忙转身拨腿便跑:“我们以后不敢了。”一滑烟不见了。 离烟龙与卓羲相视一笑走出了大厅。两人回房后关了门。探查房内沒有机关和屋外丝毫无动静时才放松了警惕。 卓羲转眸看向离烟龙。低声道:“唉。见风敏的样子就知道被那小子亏待了。也不知道当初风敏出嫁时。劫亲的人是不是姓霍的自己的人干的。” 离烟龙坐到椅上。冷冷一笑:“他杀了姜流就是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卓羲叹气:“这次咱们居然还要在里呆上两三年。那大哥那边怎么办。” 离烟龙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道:“他们早对晴龙世家的势力有所忌惮。不就是为了分散咱们的势力才这么做吗。”伸指摸了一下桌子。“这上面沒擦干净。有灰。” 卓羲白了他一眼。也坐到了一旁:“这个时候。你还注意这个。什么灰不灰的。” 离烟龙淡淡一笑:“大家都是亲戚。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我们不与他起正面冲突。” 卓羲点头:“这个我明白。好。你早点休息。我也回房去了。不然那狐狸又该怀疑了。” 离烟龙笑了笑:“嗯。” 霍镜辉回到书房。坐到案桌前。看着桌上的纸砚。眼底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片刻后。双目假寐。静听着窗外的轻风而过声。 “王爷。” 他等的人來了。缓缓睁开双眸。眼前的人是卢群。 卢群俯身一礼。低声道:“启禀王爷。手下两日以來在城外观察着离烟龙和晴龙卓羲的一举一动。沒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霍镜辉蹙眉:“他们真的有这么安份。”顿了顿吩咐道。“他们在府里时。不要靠近。不可打草惊蛇。他们若出了府。就跟着。尤其是离烟龙。绝不能小看。跟他的话。远远的。跟丢了都沒关系。绝不能让他们发觉。” “是。”卢群抬眸。欲言又止。 霍镜辉看出了他的心思。沉声道:“离烟龙的剑法不是虚名。本王曾经请了多方高手也未近他身。连本王自己也沒把握是他对手。你只管探着。别跟他们起任何冲突。必要时就先把咱们的人撤了。你自己斟酌着办吧。好了。下去吧。” 卢群缓缓退去。霍镜辉的眼眸又回到了桌上。嘴角勾起一缕狡黠之笑。 肃王府。颦儿悄悄找遍王府。也未找到玉燕。此时天色已暗。月上梢头。她焦急的在府门外來回度步。刚欲提步去找。抬头看到迎面而來一摇一晃走得几乎快要跌下的玉燕。忙上前扶住。 “怎么回事。你去哪里了。”低头看到她胸前被撕破的衣衫。心头一紧。担心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玉燕长长舒了一口气。花容惨淡。疲惫不堪的身子几欲跌倒:“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颦儿心中猛得一揪。牢牢握住玉燕的手臂。相扶从王府后门进了去。 玉燕静静躺在硬板床上。脸色惨白。双眸紧闭着。她从小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如今被人如此欺负。有朝一日定会让那人十倍奉还。双拳紧握着。嘴角上扬。突然脑中人过那蓝衣少年冷俊的脸庞时。心中又莫名的一暖。紧合的樱唇勾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竟还会笑。看來并沒有被人欺负了。”颦儿松了口气。用拧好的毛巾为她擦了擦脸。 玉燕缓缓起身。看了颦儿一眼笑道:“是差一点就被人欺负了。只是后來被人救了。” 颦儿眸色一沉:“怎么回事。” 玉燕垂眸:“今日早上我去为王妃沏茶。谁知她故意打翻了茶坏。又说是我打翻的。说我跟她做对。不等我解释便二话不说。找了李大娘。又找了两个大汗。将我装入麻袋准备卖到青楼。” 颦儿蹙眉:“你从青楼逃出來的。” 玉燕摇了摇头:“我被抬到半路时。沒想到那两个畜生起了色心。想要侮辱我……”说着哽咽起來。“后來多亏被一个年轻公子救了。才保清白之身。不然我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 第十三章 碧波仙子 “可是我不能死,该死的是那些当人命如草贱的人。我今日就算被人糟践了,也会好好活着。我要亲眼看到那些人的报应,我要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十倍的代价。” 玉燕说得一把辛酸泪,颦儿也听得揪心。 看着眼前这个命运悲惨,前路渺茫的坚韧女子,颦儿满心佩服。转眸望着窗外的一弯新月,不堪回首的往事浮现于眼前。转身走到破旧的衣柜旁,俯身下去,缓缓打开木板,拿出一件久违的衣衫。雪白的华纱在烛(色色 光下有些耀眼,柔软料子如同姑娘的细肤一般。 一湖碧水平静无波如同明镜一般。月朦胧,夜清冷。肃王霍镜寒轻步走到草坪上,观望着被微微晓月照得映出粼光的湖面。 轻风微拂,他微瞌着双眼,静静享受着这片宁静。一天的烦扰似在此刻得已逝去。 忽然,一阵风声传来,霍镜寒忙睁开双眼,全身警惕。 翩翩白影如落花一般飘向焦石,女子窈窕的身姿在空中完美的旋转了一周后缓缓落坐于石上,轻风抚着她的万缕长发,丝丝飘动。仿佛从月中落下的嫦娥。 霍镜寒心中一震,顿住了脚步。眼前的美好,让他不忍打扰。白影静静的坐着,他便静静的站着。看着女子的背影,移不开眼神。 约摸一个时辰后,湖中的白影缓缓起身。她侧首,似若星辰的双目望着天边微亮的新月,眸中清冷。深深一声叹息后,跃身而起。 看到她要走,霍镜寒心中莫名的一急。淡淡的月光下,雪白的清影。她似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此刻似乎到了回去的时侯。可是他不知为何很想将她留下。 白影如蝴蝶起舞般缓缓而起,起身跃去。 霍镜寒跑上两步,纵身而起直冲向白影的方向。 白影听到风声,猛得一回头。身后的人像箭一般射来,她心中大惊。身体随着失去了平衡,失重落入了水中。 霍镜寒见她掉入湖中,愣了一下,也落了下去。 扑通两声过后,湖面顿时起了巨大的浪花。水下昏暗,霍镜寒划水半天最终没有找到半个人影。出水后,周围依旧一片宁静,月仍清冷,水自平微有痕。 他环顾四周,不见半个人影。抬眸望着这一湖碧波,心中没来由的失落。难道这一切都是幻像或是一场梦!那么落水前,女子回眸时的惊世容颜……难道她真的是仙子下凡,此刻已回去了天宫? 霍镜寒在水中站立了片刻后,缓了缓神。淡淡的自嘲一笑,为何自己会有如此举动。出于好奇?难道真是夜中无事过于无聊了? 清晨,百花带露。颦儿提着木桶细步走向一株茶花旁。放下水桶,拿起飘在桶里的木瓢提水缓缓洒于花株上。纯白的花朵清馨婉美,她微微一笑,轻吸着花儿的芳香。 忽而一声鸟鸣声传来,打破了她的雅致,回头看。一只白鸽落到了几步外的草地上。 颦儿站直了身,诧异的看了鸟儿一眼。刚欲提步到它跟前时,却看到了肃王。俯身一礼:“参见王爷。” 霍镜寒应了一声后,走到白鸽跟前,弯身将它抓起。转眸瞟了颦儿一眼:“花儿傍晚浇水会好一些,回去吧!” “是。”颦儿提水转身,刚欲走开,身后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这鸽子是本王最喜欢的玩物,以后见到它也不许碰它。” “是。”颦儿没有回头,只点了点头,缓缓离去。 霍镜寒握着白鸽走到石桌旁坐下。瞅了暗信后,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头上晴空,挥手将白鸽放去。 春天的花草格外清馨,四周满是盎然之气。霍镜寒缓缓伸了一个懒腰,冷眸轻眯。 “王爷请用茶。” 霍镜寒眼前多了一壶清茶和一只玲珑的白瓷杯。回头一看,身旁站着的正是那日被李大娘揪着头发怒骂的俏丽丫环。而刚刚给花浇水的正是当日跟她跪在一起的丑丫头。因为两人的长像,一个艳得耀眼,一个丑得刺眼。他之前只看了一眼,便也记住了。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问道:“你进府多久了?” 玉燕低下头,回道:“一个多月了。” “跟你一起的那个丑丫头是跟你一同进府的吗?” “正是。颦儿与奴婢家中都已无亲人,一起相约进府求生的。” “原来王爷在这里,臣妾找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娇嗔柔语之声传来,走来一位橙色长裙的华丽少妇。少妇发束飞天髻,耳中吊玉坠,瓜子小脸上的大眼睛闪闪明亮,粉嫩无瑕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笑意。俯身对霍镜寒微微一礼。 霍镜寒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少妇起身:“刚刚宫里传来话,皇后娘娘明日请了各府王妃前去赴宴。”说话间,轻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玉燕,嘴角微微抽动着。 “这些小事不必向本王禀报,王妃自己去就行了。” “是。”少妇凤眸一转,顿了顿看向玉燕,笑道:“臣妾打算做些巧物送给皇后娘娘,正好这丫头也在这里,随我一块去准备吧。” 霍镜寒点了点头。 肃王妃缓身一礼:“那臣妾告退了。”转头看玉燕时,见她脸色已变得发青,心中暗暗一笑,“走吧!还愣着干什么。”转身离去。 玉燕看了肃王一眼后,转身步跟上了肃王妃的脚步。 肃王妃与玉燕走过草坪后,转过石门。 王妃放下了端握在胸前的双手,放慢脚步:“你还真是命大。既然逃了,不走得远远的,还敢回来?本王妃能卖你一次便能卖你两次。” 玉燕撅了撅嘴:“奴婢一心一意做好本份,娘娘为何老是想着至奴婢于死地。奴婢哪里得罪娘娘了?” 肃王妃一听,心中来气,眸光一狠,转身挥手一个巴掌打去。 啪的一声,玉燕细嫩的脸蛋上多了四指红痕,但倔强的眼神依旧不服输的看着肃王妃。 肃王妃大怒:“你这不知自重的贱蹄子。‘一心一意做好本份’,你的本份就是勾引王爷吗?本王妃弄了那么多法子都没把你弄死,你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本王妃想要做的事,还没人能拦得了。就不信你下次还没事。等着瞧吧!”说完恨恨甩袖而去。 玉燕望着她气愤的背影,不由得一个寒颤。她确实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来这里是为了求生,而如今却是在刀尖上挣扎,随时都会有惨死的可能。道底来这里是对还是错呢? 梨花如雪般片片飞落。颦儿拿着扫把,轻轻的扫着落花。片刻后,落花夹杂着尘土成堆。 她垂眸,轻轻长叹:“人生路漫漫,落花去悠然。人生的尘埃落定能否像落花归根般一样简单而短暂呢!” 几步外路过的霍镜寒听到她的话,顿住了脚步。转眸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背影,莫名的怜惜。 “人是人,花是花。人怎可比花,花怎可作人?” “花不可比人,人怎及花。花知花之命,人却不知人之命。”她虽听出身后之人是谁,却还是没有回头。此刻,她只想做回自己,瞬间的释放。不向任何人屈礼。 霍镜寒微微一笑,走近了几步,不冷不热问道:“你读过书?” 颦儿依旧没有回头,淡淡的回答:“是。” “为何到府里做个丫环?” “因为无处可去。” 霍镜寒有了兴趣:“之前是大户人家?” “算是吧!” “后来呢?家道中落?” 颦儿握着扫把的手指微微一颤,微微抽动:“一场变故失去了亲人。” 霍镜寒蹙眉,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那日与你一起跪在李大娘面前受罚的丫头是你的亲人?” 颦儿轻轻摇头:“不是。”说过后便心生后悔,不知为何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而且还是在肃王爷面前。忙转过身来俯身一礼:“奴婢前院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不等霍镜寒发话便已起身离去。 霍镜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凄凉之感。这女子的一举一动自然而娴美,不带半点做作。虽失了礼数,却让他生不起怪罪之心。忽想起昨夜偶遇的白衣仙子,也是那般凄凉和清冷,心中无故的起伏。 慈香楼。晴龙霜君与晴龙明馨相对坐于二楼窗边,望着楼下的人流,轻抿着茶水。 片刻后,明馨看着霜君问道:“姐姐不是答应表哥和二哥乖乖呆在王府吗?才安分了三天就又偷跑了出来。” 霜君放下茶杯,狡黠一笑:“你不也出来了吗?” 明馨笑了笑:“我不出来,谁来看着姐姐呢?这里不是家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出了事会连累云王爷的。” 霜君撇嘴:“咦,转性了,一回京都有就学乖了,不像你呀。我出来就一定会惹事吗?上次惹事的是你,好不。若不是你与凌王约会,回来那么晚。我会被牵连禁足?” 明馨听着脸色一红,垂下脑袋:“我与凌王只是叙旧,姐姐别乱说。我跟他不熟。以后也不要把我与他牵连到一块儿提起。免得别人误会。”她是有意回避凌王,不上街也是为了不与凌王遇上,并非真的就那么乖。 “本少爷就喜欢楼上靠窗的,没有位置,你就想办法给本少爷挪出位置。”随着狂傲的声音落耳后,从楼梯走上来一位年轻的俊公子。 /AUT ------------ 第十四章 相遇 “咳咳。”杨云飞摇摆着折扇上了二楼。环顾四周后,见所有桌上的人同时投来鄙夷的目光,不由得干咳了两声,用折扇挡住了半边脸。 小二脸色为难的在一旁陪笑:“少爷,您看,真的没位子了。您就在楼下委屈一下吧!” 杨云飞眸光忽的一亮,望向窗前的一桌,那桌边端坐的蓝衣少女不就是前几日在城外湖上所遇的佳人吗?心中陡然一喜。合起了折扇将小二推向一旁,走上前去。 “姑娘。”杨云飞走到晴龙明馨面前抱扇一礼,温和的笑了笑。 “我们认识吗?”明馨抬头,诧异的看着他。 杨云飞心中突得一凉:“姑娘不记得在下了?” 明馨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想起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次对不起了。” 杨云飞见她想起了自己,又开心起来。摆袍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身旁的凳上,摆出一副温文而雅的样子谦和的笑了笑:“没关系。” “噗……”一旁晴龙霜君忍不住笑着喷出了茶水,水花全洒在了杨云飞的衣服上。 “你……”杨云飞转头,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这里还坐了一人。当他看到晴龙霜君时,蓦得愣了一下。瞪眼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又松了眼神。很不悦道:“你笑什么?” 晴龙霜君握着杯子,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笑有的人明明是个混混儿模样,却还偏偏装成一副谦谦君子相。结果不伦不类,怎么不可笑?我们又不认识你,干吗坐到我们桌上?”看着他刚上楼时不可一视的神情就觉得厌恶。 杨云飞听后火冒三丈:“本少爷认识这位姑娘。”将折扇指向明馨,又转眸瞥向霜君道,“难怪你长得这副模样,果真比那……比那母老虎还看着不顺眼。” 晴龙霜君听他蔑视自己的容貌,气得拍桌而起来:“本小姐的长相碍你什么眼了?本小姐长得怎么了?”从小到大,谁不说她是个美人胚子。这人居然说她长得不顺眼,严重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此刻就差出手甩耳巴了。瞥了瞥眉:“你这长得道是俏丽,活脱脱像个脂粉白脸的大姑娘,哪有半分爷们儿气。” 杨云飞气得也拍桌而起:“什么(色色 ?本少爷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说本少爷长得像娘们儿?” “干什么,想动手?”晴龙霜君说着便挽起袖子。 杨云飞挥扇挡于胸前:“别过来啊,本少爷不屑与女人动手。”刚说完便想起殷绛雪,似乎从小跟那丫头打到大的。不过此时忌于旁边坐着的蓝衣女子,一时忍着。总要做出君子样的。 “这位公子,姐姐,你们有话好说。”晴龙明馨站了起来,怯怯的看着两人。 杨云飞一听是她姐姐,心寒了半截,不悦的问道:“她真是你姐姐?”瞟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霜君,“一点不像。她哪有姑娘半分娴雅。” “馨儿,别跟这种人说话。我们走。”晴龙霜君绕过杨云飞,拉着妹妹便往楼下走。刚走三步,突然回头:“留下你的狗名,姑奶奶找你报复。” 杨云飞瞪大双眼,又忍下:“太粗俗了。”顿了顿嗓子,“本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杨名云飞。” “哼,杨云飞。好,你等着。”霜君回头,拉着妹妹提步便走。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杨云飞也不示弱,更重要是想知道蓝衣女子的身份。 霜君不答继续走。“啊……”突然撞到一堵软墙,抬头摸脑门儿:“你不长眼啊,怎么走路的?” 明馨抬眸,心中一惊,忙拉了拉姐姐的衣袖蹙眉,对霜君撞到的人俯身一礼:“参见肃王爷。” “肃王爷?”霜君蓦得一怔,脸色通红。她骂了肃王爷?好像还是她先撞上人家的。“参见王爷。”埋下头,一阵尴尬。 霍镜寒只愣了一下,没生气反温和的一笑:“起来吧。”看着眼前这个莽撞的女子,心中陡然一震。那夜碧波上的仙子? “这位是?”他看向晴龙明馨问道。 明馨回道:“姐姐霜君。” 霍镜寒淡淡一笑:“晴龙家的二小姐,晴龙霜君。” 霜君点头:“正是。” “哈哈哈,怎么母老虎一下子变成小老鼠了。不器张了?”杨云飞摆着折扇慢步过来,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霜君一眼后,对霍镜寒拱手一礼:“肃王爷,好久不见。” 霍镜寒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杨云飞,愣了一下,回之一礼:“二皇子。” “二皇子?”霜君与明馨同时转眸看着杨云飞。 霜君诧异:“国姓不是霍吗?”看向霍镜寒。 霍镜寒微微一笑:“这位是风国的二皇子。” “呵呵,风国的……”霜君不屑的瞥眼杨云飞,目光嘲讽:“没听过。” “什么?没听过?风国那么大,你居然没听过?”杨云飞眸子一瞪,七窍生烟。 霜君憋笑,秀眉轻挑:“就是没听过怎么样?”拉着明馨对霍镜寒一礼后,转身离去。 出了酒楼。明馨诧异的看着姐姐:“你没听过风国?” 霜君转头望了楼上一眼:“当然听过了。气那小子的。” 两人相视一笑离去。 霍镜寒与杨云飞坐到了晴龙姐妹刚才的位上。 杨云飞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霍镜寒转眸望向窗外,正好看到两个女子窈窕的倩影:“云王的小姨子,夏云侯的两个妹妹。”回过头来看向杨云飞,“杨兄好像跟她们有些过节?” 杨云飞哼了一声:“不是她们,只是那一个。原来是晴龙世家的人,不过第一眼看到她时觉得长得像那姓殷的,没想到脾气比那姓殷的更甚。”不觉得叹气,这样比起来,殷绛雪以前对她还算不错了。 霍镜寒忍不住一笑:“哪个姓殷的?” “殷绛雪呀,噢,就是易国鼎鼎有名的靖仁王的女儿,一个小泼妇。”杨云飞蹙了蹙眉又道,“不,刚才那个更像小泼妇。” “靖仁王。”霍镜寒冷眸一亮,顿住了手中酒杯:“对了,二皇子这次是奉命来本国学习的,听说云王亲自迎的!我与你早时在壁国相识,按理是我去相迎的,结果那日有事耽误,所以怠慢了。” 杨云飞缓缓一笑:“肃王客气。我也刚到几日,以前在靖仁王府与云王相识,有点交情。这次一来,他便亲自接了。以后还请肃王爷多多照顾才是。” “二皇子客气了。怎么出来连个下人也没带呢?” “他们都在别苑,我不喜欢出来玩有人跟着,很不自在。” 霍镜寒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相继已来了几国皇子,本王也已接了三位。” 杨云飞忙问道:“其中可有付陵朔?就是易国的七皇子辰王。” 霍镜寒愣了一下:“没有。二皇子可与易国七皇子认识?” 杨云飞微微一笑:“当然认识了。他老婆还是……”叹了口气,如今人都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之前的那些过节也便不重要了。必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失落。 霍镜寒见他说了一半顿住,不解的问道:“他老婆怎么了?” 杨云飞笑一笑:“没什么。只是她从小就在我们风国寄养,由我母后带大的。所以熟一些。他们成亲之时我也在,与付兄就认识了。” 霍镜寒皱了皱眉:“不过我听说,之前血魔血洗靖仁王府时,掳走了辰王妃。可是二皇子提的这位?” “咳咳。”杨云飞顿了顿嗓子:“这个我便不清楚了。那时我早已离开易国。”心想,靖仁王府不是封锁消息了吗?他竟也给知道了。看来观注靖仁王的人可真不少。 霍镜寒淡淡一笑,不再多问,举杯相敬。 城外官道上。阵阵马蹄声传来,道旁行走的人们闻声纷纷退于两旁,转身望向身后的方向。 片刻后,三匹俊马飞驰而来。一马前,两马后。前马为暗红色,马背上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色锦衣。修长的手指紧握着缰绳,面容俊美而清冷,眉宇之间深深的震摄之感,贵气而肃然。他身后的两匹黑马并排而驰,一边是灰色锦衣的书生气男子,一边是绿衣娇丽的年轻女子。 马蹄踏着落花,无心之观景,只意在赶路。三马绝尘而去,路旁行人的脸上染上了薄土。 半个时辰后,马儿行到了京城外的城门前,缓慢了步子。 凌王霍镜霆斜坐在城门口的长椅上,抬头望了望日头,向一旁的士卫问道:“黄晋,可有消息了?” “应该很就到了。”士卫一身军装,腰挎大刀。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幽黑。俯身恭敬的一礼。 忽然一阵缓缓的马蹄声传来,两人忙抬眸。但见两男一女骑马而来。 三人齐望了城门一眼,勒住了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后,顿下了脚步。 霍镜霆起身上前,定睛一望而。向白衣男子拱手一礼:“阁下可是易国辰王爷。” 付陵朔看了他一眼,拱手回礼:“正是。阁下是?”缓身下马。 霍镜霆温和一笑:“在下霍镜霆。” 付陵朔淡淡一笑:“凌王有礼。让凌王爷亲自来接,愧不敢当。” “辰王客气了。早以为辰王准备了别苑,请。” “请。” 两人并肩前行。石良玉、司徒樱与黄晋互礼后,一起随后跟着主子。 /AUT ------------ 第十五章 云王府里寻佳人 西城别苑。天充国皇帝为來京的各位异国皇世子准备的行苑。南靠陵南湖。北延巷民街。皇帝之前的一处行宫。此时空了出來。十几座高楼别苑连成一条街。每国一别苑。左右各苑为天充国自己的臣将。左处为文。便是传受來客本国文化的学士大臣。右处为武将。以护來客的安全。各苑赐奴仆护卫几十。饮食起居各苑独行。 易苑。付陵朔独自立于院中楼阁之上。扶栏望着远处**浪动的陵南湖。心中随着波澜起伏。悔不当初。为何一时气愤在她面前一口承认了那些事情。那夜湖水清冷。如若当时可以快一步抓住她的手。也不至于今日追悔断肠。暗暗垂眸。无尽思愁触心头。 “王爷。”司徒樱缓缓上楼來。看着付陵朔忧郁的表情。知道他正在思及王妃。不敢上前打扰。等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开了口:“该用膳了。” 付陵朔转眸。点了点头。 “王爷。王爷。”石良玉风风火火跑了上來。见到付陵朔后。行了一礼。上气不接下气道:“王妃……有消息了。” 付陵朔大喜。抓住石良玉手臂:“人在哪里。” “云王府。” “云王府。”付陵朔蹙眉错愕。沉思了片刻后。拂袖转身而去。 四月的天气。明媚而不热燥。春风轻拂着柳絮。高墙大院的云王府内。一片艳华。 今日正值云王妃晴龙风敏双十生辰。几户官家的女眷前來拜贺。各各着装鲜丽、发饰奢华。道是主人家的妆容便更显得随意了些。虽是如此。也不掩天生的风华之貌。凉亭内的七八女子里。云王妃被团团围着谈论家常。谈吐之气。一颦一笑皆把宾客比了下去。 与凉亭相对可望的繁花阁上。晴龙明馨与明龙霜君相坐对弈。 执子落盘。晴龙霜君转头俯望凉亭内。蛾眉轻蹙。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晴龙明馨抬眸。轻轻一笑:“姐姐平日里最喜欢热闹。为何今日对那些客人沒了好脸色。” 霜君撇嘴:“你沒有注意她们总是不怀好意的瞅过來吗。” 明馨垂眸看了一眼棋局。嘴角一缕淡笑:“我只顾着看棋了。道是对她们沒有多注意。”她的人淡如菊看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这与姐姐的个性正好相反。晴龙霜君似乎是看什么事都提得起兴趣。必要时还会有很大兴趣。 “红儿。” 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还沒走上阁楼。便被霜君唤道。忙快步走到两位小姐面前欠身一礼。瞥眼凉亭内的几人回话:“两位小姐大福。几位夫人都指着王妃娘娘把两位小姐嫁给她们自家兄弟或亲戚。想跟咱们府上攀上亲家。” 明馨一愣看向霜君。霜君冷冷一笑。抛起手中棋子在手心玩耍:“早觉得被她们妖媚的眼神看得全身鸡毛疙瘩。还真是算计上咱们了。”顿了顿又狡黠一笑:“咱们岂是她们可以随意就算计上的。”看向阁下的凉亭。嘴角浮起一丝轻蔑之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似乎又觉得懒得跟她们计较。放下手中棋子。对明馨道:“看马去。” 明馨前一刻还在想姐姐准备怎么出招。后一刻就见她已起身改了方向。抬眸微微一笑。跟着起身而去。 和煦的春风轻轻吹过。阳光下蓝色的细毛缓缓起伏。霜君轻抚着心爱的马儿。面容上淡淡的笑容比春天的阳光更加明媚。 明馨忍不住一笑:“现在好了。这色上得就是几回皂水也去不了了。” 霜君回眸一笑。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不远处走來的人止了口。 明馨顺着姐姐的目光回头。只见肃王缓缓走了过來。此时正好看了过來。 两人敛了笑容。忙俯身一礼:“参见肃王爷。”肃王走近微微抬了抬手。两人随之起身。因为跟他不熟。姐妹对视了一眼都站着有些不自在。 霍镜寒看了两人一眼。走到蓝马旁边忍不住一笑。回首问道:“谁的马。” 霜君红着脸轻声回话:“我的。” 霍镜寒笑着审视了她一番:“晴龙二小姐。” “是。”霜君点头。回之一笑。 “轻风寒月。小姐可喜欢水上弄波。” 霜君抬眸。一脸诧异。询思着他这话的意思。 霍镜寒见她满是不解。样子不像装出來的。而那流转的眼神尽是灵动和天真。并无半点那夜月下人的清冷。心中凉了一半。莫非不是同一人。收了心神淡淡一笑。回头看向蓝马。修长的手指轻抚软毛:“二小姐救过我皇兄凌王。” 霜君蹙眉。转头看向明馨:“救凌王的是我妹妹。” 一旁的晴龙明馨也是一愣。初见肃王时。他已说过这句话。怎的又提起。 “哦。对了。是三小姐。”霍镜寒顿了一下。不自在的一笑。依旧沒有回头。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了。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这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六皇弟。” 听到云王的声音。三人齐回头。云王身旁并走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年纪二十岁左右。相貌冷俊。眉目英挺。修长的身型与霍镜辉差不多的个头。男子深邃的眼神先是微微一丝诧异。紧接着便恢复到平静无痕。眸光中略有一缕失望一闪而过。 “参见王爷。”霜君与明馨向云王行礼。 霍镜辉微微一笑:“皇弟也在这里。正好本王要送辰王一匹马。你來帮着挑挑。” 付陵朔看了晴龙姐妹一眼:“她们是。” 霍镜辉回道:“她们是本王妻妹。霜君。明馨。” 付陵朔眸色一冷。淡淡道:“妻妹。晴龙世家的小姐。” 霜君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抬眸多看了他一眼。轻闪着睫毛。心中想着。晴龙世家的名气真的这么大。当对上付陵朔复杂的眼神后。又低下了眸。这人的眼神和相貌过于迷人。连她这个见过无数俊男的人也不得由心中一跳。比之他相貌出众的两位兄长和表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眼中扑捉住的一丝哀伤之感又不由得想起日前街上遇到的那个蓝衣男子。他们在看到她后。出现了同一种表情。都是转瞬而逝。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冰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马房在那边。”霍镜辉在付陵朔面前一个请姿。指向远处的几匹马儿。淡淡一笑。付陵朔虽然只有那刹的表情变化。也尽收他的眼底。他知道。每个认识殷绛雪的人都会在看到晴龙霜君第一眼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诧异。而付陵朔自更甚旁人。他也知道易国与晴龙世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也不好给几人多做介绍。 付陵朔看了一眼晴龙霜君后。心底一阵失落。暗自一叹。相貌三分像。举止一分像。终究不是她。转身走向霍镜辉指去的方向。刚走出几步听到身后的声音。回了头。 “既然皇兄的贵客。弟弟就不打扰了。正好有事也要回府一趟。”霍镜寒向云王与付陵朔拱手一礼。 霍镜辉笑了笑:“皇弟有事就先回吧。” 霍镜寒对霍镜辉与付陵朔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晴龙姐妹也找了理由退了下去。霍镜辉便带着付陵朔來到马房。 付陵朔看着眼前键壮的马儿。眼底却是一片茫然。经人打探绛雪在这里。谁知竟是认错了她人。燃起的希望被无情的浇灭。心。空洞而无所寄托。 霍镜辉看了他一眼:“听说辰王妃出了事。不知现在如何了。”说完后。心底揪起。隐隐的担忧。不知为何自始至终对那女人放不下。关心着她的一切。 付陵朔淡淡一笑:“下落无踪。生死不明。”他本不想对别人说起这些。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对于自己的妻子。他有恨。恨她的心始终不在他身上。他有愧。他无情的伤害过她。摧残的她差点自杀。可是如果不是那次伤害。她又怎么可能到了他的身边。也许早就跟李楚琳私奔到了天涯。这些愧无法让他悔。要悔的是。他终究沒能把她留住。 他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他相信她还沒死。只是躲着不肯见他。当他找到她的时候。他不会再让她离开。如果上天注定她是他此生的劫的话。那么他也会是她此生的劫。 “下落无踪。生死不明。”八字珠玑犹如重石闷打在霍镜辉的心头上。他不由得一震。记得最后见到殷绛雪时。她还未嫁。靖王府的花园里。与李楚琳清冷的几句话后便默默的悲伤离去。那纤瘦令人心疼的背影之后在他的梦中时常出现。他多么希望可以看到她回眸过來。对自己莞儿一笑。可是最终什么也沒有。除了渐渐的远处。便是一片茫然。此时听到她的消息。沒想到便是这两句话。怎么能不让人伤怀。 片刻后。霍镜辉转眸看向付陵朔。嘴角勾起冷冷一丝讽刺之笑。原本是羡慕和忌妒他的。即便得不到殷绛雪的心。也得到了她的人。可此时却是同情他的。更确切的说是嘲笑他的。 ------------ 第十六章 辣手摧花 霍镜寒回到肃王府时已是日晒三干,进府走到花园后看到一个纤瘦的背影仰望着一棵生满槐花的大槐树,不由得顿下了脚步。女子的背影很迷人,可他却知道她生了一张吓人的脸。 颦儿放下手中的提篮,从脚边拾起一根木棒握在手中。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槐树,会心的笑了笑。用力将木棒抛起,打向树上的枝杆,随后便忙退身几步,以免木棒落下砸到自己。 木棒撞(色色 击树枝后发出嗖嗖响声。声落,雪白的槐花随之飘落,犹如白雪漫飘一般,淡淡的清香越发的浓厚。 槐花雪下,颦儿弯下身子,捡着地上一串串没有散开的花束放于篮中。片刻后,篮中已是一底半白。她刚要捡起木棒再次用时,却与另一人手指相碰。忙收了手。抬眸望,正对上霍镜寒深深的眸子,心中一惊。行礼:“王爷。” 霍镜寒微微一笑,拿着木棒站起身来,抬头望着槐木:“看你一个小小丫头,力气道是有些,可以让这槐花落个一地。” 颦儿提着木篮站起身来,淡淡道:“家里贫寒,为了活路,小时候便做惯了这些事情,自比闺中小姐多了些体力。” 霍镜寒垂眸扫向她的纤纤玉指,别有深意的冷冷一笑:“哦。看来你父母对你爱护得紧。除了这些打槐花的本事,再没让你干过别的粗重事情。” 颦儿心中一虚,悄悄将手指藏于袖下,低头不语。不一会儿,听到树上传来声音,忙抬头去看,只见一树槐花迎面落来。而原先几步外的肃王却已不见了踪影。环顾四周,只在走廊上看到了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松了口气。 遥想那日静水湖上,只因她的一时贪玩,却被肃王碰个正着,还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不过那晚夜黑风高,不知道他有没看清她和容貌,心中忐忑不安。不过幸好她白日里的这张脸具让她成了一副鬼样,是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才让她得以安全。 颦儿看着地上已是厚厚一层落花,长舒一口气,看来这肃王府不是久呆之地! “莫儿,槐花送来了。”颦儿将满篮芳香的槐花放到厨房案桌上,对着正在洗菜的丫头淡淡一笑,“玉燕不是在这里帮你吗,她怎么不在了?” 莫儿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继续忙活着,随意的回道:“被王妃娘娘叫去了。人太招摇总会给自己惹些事端来的。”语气不冷不热。 颦儿心中咯噔一响,不详的感觉窜上心头。转身走出厨房。 “颦儿……”颦儿走到后院一簇花丛时,听到玉燕微弱的声音传来,忙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繁茂的牡丹花丛中,一处花簇颤颤发抖,紧接着便露出了玉燕狼狈的发髻。 “玉燕。”颦儿心中一惊,提裙进了花丛,扶着玉燕站了起来。只见玉燕已是花容换色,浑身发抖,双手上染满了血迹:“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血?” 玉燕咬着唇,泪水涌出,神情惧怕的看了看四周,紧握着颦儿的双手:“颦儿我们逃吧,我杀人了……” 颦儿眸色一色:“你杀了王妃?” 玉燕摇头:“是李大娘。王妃又让李大娘把我卖掉,我反抗要逃。”她说得激动,抽泣起来,“她紧紧抓着我不放……我不是有意的。我只用力甩了她一下,她的头便撞到石头上了。她死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敢杀人的。可是她却真的死了……王妃不会放过我的。”断断续续说完便蹲下身子大哭起来。 颦儿松了口气:“只是个下人,不会多么严重的。我们现在逃了,这王府抓不到我们的人,也不会再怎么着了。”说着便拉起玉燕要走。 玉燕起身抹去泪水,重重的点头,心里没了半点主意,一切希望寄予颦儿身上。 “杀了人,还想去哪里?”随着阴冷的声音传来,小径上走来了肃王霍镜寒。 颦儿愣了一下。玉燕哆嗦着躲到颦儿身后。两女目光直视霍镜寒的一举一动,心中忐忑。 霍镜寒走到两人面前,冷眸轻闪,目光似寒风利剑般逼来:“我还道谁人这么大胆敢在本王王府里青天白日杀了人,原来是两个黄毛丫头。你们好大的胆子!”刚在假山旁看到李大娘的尸体,一路顺着血迹找来。此时看到面前的两人,还听到她们要逃,确是有些惊讶。 玉燕脸色惨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手指紧紧抓着颦儿衣袖。片刻后长舒了口气后,提步上前却被颦儿挡住。刚欲开口,在颦儿的眼色下咽下了话。 颦儿将玉燕拉回身后,目光直视霍镜寒:“李大娘是我杀的,请王爷放过我姐姐,让她离开这里,这事与她无关。”说完垂眸缓缓跪下。玉燕也跟着跪下,想要招了自己,却又最终没能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霍镜寒看着颦儿,冷冷一笑:“本王刚刚才在前院见过你,你一走到这里便杀了人?” 颦儿依旧垂头,淡淡道:“瞬息之间便也可让人命丧黄泉。” “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死吗?”霍镜寒怒眉一挑,可当看到颦儿眼底满是淡然时心中又有些愕然。不由得想,怎么样的经历能让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对生存看得如此淡漠。转眼看向她身后的玉燕,沉声道:“是她杀的吗?” 玉燕抬眸大哭:“不,不是颦儿。是我杀的。李大娘拉着我不放……我不是有意的。她们要把我卖到青楼。可是我什么错也没犯……她们为什么要将我卖到青楼。上次我跑了,她们这次还要卖我……。我没想杀她的,只是她抓得我太紧,我才甩力大了些。没想到,她却死了。王爷,我不是有意的……” 颦儿见玉燕招了,心中一沉。站起了身,也拉起了玉燕。看了霍镜寒一眼,一把将玉燕推出:“走。”自己上前两步挡在了霍镜寒面前。 “你当真不想活了。”霍镜寒一把抓扣住颦儿皓月的颈间。 “颦儿。”玉燕愣在了原地,不知该上前还是该走。 颦儿喉间吃疼,干咳两声后,艰难的转眸看向玉燕:“走。我不想下了地府也是欠你的。” 玉燕想了地全儿,最终捂着嘴巴转过身去,泪水长流。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和舅舅一家以外只有颦儿对她最好。可是她怕死,她还有未来,有她没有完成的事情。只有对不起颦儿了。步跑开。 霍镜寒看着玉燕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这就是你以命要保的姐姐?”手指又加了几分力道。 颦儿缓缓闭眸,再不言语。喉间的难受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想他可以一手重重的下来让她得以解脱。 霍镜寒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心生一丝复杂的情绪。李大娘之死对他来说仿若轻风一般无痕不在意,而这女子的表情却让他琢磨不透。她对死的看淡似不只为她姐姐那般简单。 颦儿等了半晌不见面前的人再下重手,却也不见他松手,微微睁开双眼,目光疑惑。 霍镜寒看着眼前这个敢于直视他目光的女子,她眼中的那道哀伤让他心中莫名的一震,不自由觉的微微放松了扣住她喉间的手指。侧眸,视线转到一半便顿住,诧异的眼神重新回视到她的脸。 颦儿心中一惊,自知他的眼神代表着什么,脸上感到一阵不对。她面上用人皮做的敷物已感松散,忙趁霍镜寒失神之时,从他松散的手指间抽出勃子退后两步。目光从淡漠变为慌神,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看着她面上的皮脂此刻有了一层起伏,霍镜寒眸光一厉:“你是什么人,为何易容来此?”跟着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眸色更厉, 颦儿回避着他的眼神,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又退后两步,垂眸不语。 “是谁派你来的,到底有何目的?”霍镜寒的眼底浮起一道厉光,似寒风冷箭般直逼而去。杀一个下人不是什么大事,在王府里有了奸细便不得容忍。见她依旧不语,心中怒气而生,一掌打去。 颦儿闪身忙侧向一边,身旁的花簇被掌风击得枝叶四散。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着嗜血的冷光,这个肃王已无了往日那般温文如玉。此时只像一个即将杀人的魔,冷风随着他的靠近而越发生冷,甚至可以刺到人的心底。她心中一沉,已无对策,转身便跑。 “还想跑?”随着声音落下,修长的身影从她的头顶跃过稳稳落到面前。他冷冷的回头,眸中尽是阴冷之色。 颦儿冷冷静的看着他,此时多说只是无意。心中一横,能逃得出就生,逃不出便是死。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却也不想任人宰割。袖下手指一拼,运气出掌而去。 霍镜寒冷冷一笑,招了她一掌:“你会武功?果真的奸细!”如果说之前还在犹豫,那么此时便无可顾忌。下手自是不再怜惜。 顿时,花园里两个身影交错起伏。他的每一招都似要她娶的性命。她还招不利,无力出招,处处受至,直到此时之境才体会父亲让她勤学功夫的用心。只可惜为时已晚。周边草木倒得倒,断的断。两人过了几招后,颦儿明显落了下风,被他重重一掌打得倒落地上,嘴解一丝血丝缓缓流出。 /AUT ------------ 第十七章 金屋藏娇 “还不招吗。再不说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了。”霍镜寒整了整衣袖。眸中满是清冷。俊颜上似覆寒霜。 颦儿半躺在草地上。但觉胸口致闷难忍。突然喉间热流直涌而上。噗得吐出一口鲜血。缓缓抬头望去。面前的人影在她眼前摇晃。再想看清楚时。却又觉得他多出了几个人影。脑子里一片轰鸣。头不自觉的下垂。直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装死。”霍镜寒缓缓走到颦儿身旁。用力在她身上踢了两脚。见她不动。弯下了身。看着她面上起伏的肉皮。心生好奇。冷冷一笑:“以为弄上了这些东西就可以骗过本王的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的面颊。随指拨去浮起的肉皮。一把扯了下來。 一声嘶响后。粗糙难看的肉皮下露出一张绝世的容颜。那细白如玉的肌肤如若凝脂。弹指可破。 霍镜寒愣了。惊呆了。他愕然的不单因为这张脸的倾世光芒。而是眼前的这人竟是那夜湖上的仙子。那夜月色朦胧。她的容颜看得隐约。还错以为是皇兄的小姨子晴龙霜君。她们两人确实有几分相像。现在想想。晴龙霜君怎么会孤身一人夜深人静时在肃王府出现。现在终于明白。原來要找的人一直都在府里。 “你怎么样。你醒醒……”霍镜寒着急了。忙将晕了的颦儿从地上抱起。 颦儿再次醒來时。已身处高床暖被之中。身旁是青纱缦帐。她微微转眸。几步外的桌边。静坐的背影不正是刚才要将她至于死地的肃王爷。 “你醒了。”她的的举动细小。几乎沒有半点声音。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 颦儿缓缓起身。胸口却是一阵绞痛。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睁大了。抚上脸颊。面上光滑柔嫩。已无了那张假面。 “你还是少动为好。如果不是你有些内功底子的话。怕是现在已到了黄泉。”霍镜寒淡淡的品茶。语气不冷不热。依旧是一副背影相对。 “王爷不是要杀我吗。为何又要救我。”颦儿坐了起來。靠到床棂上稳住身子。 霍镜寒拿着茶杯的手指顿住。沒有回答她问題。却问道:“你和那个玉燕來我肃王府有何目的。” 颦儿愣了一下。片刻后。冷冷一笑:“目的在她的身上。她人都已经走了。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霍镜寒放下茶水。不紧不慢又问道:“那她身上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霍镜寒淡淡一笑。似是也不在意她的冷语:“如果肯说就不会现在这样遍体鳞伤了。” 颦儿侧眸。看着这个清冷的背影:“她的目的会跟你说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霍镜寒回头。饶有兴趣的一笑:“哦。那什么时候会说。” 颦儿收了目光:“该说的时候便会说了。” “你们是亲姐妹吗。” “不是。” 霍镜寒蹙眉:“那你为何拼死保她性命。” 颦儿长睫轻垂。似回忆的什么。淡淡道:“我的命是她救的。还她是应该的。” “你不恨她对你不顾吗。” “她有她的使命和心愿。如果我是她。也会跟她同样的做法。只是劝王爷一句。如果王爷要为了一个下人去拿她來要了她的命。怕日后会后悔。” 霍镜寒有些诧异:“她是什么人。” 颦儿淡淡一笑却不再多语。 霍镜寒起身走到床边。垂头看着这个满目哀伤的女子。心中莫名的跟上了她的情绪。一阵悲凉之感由然而生。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颦儿不是你的真名吧。” 颦儿微微启唇:“我沒有名字。” “家人呢。” “沒有家人。”这句话过后。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怨气之色。瞬间而过不留痕迹。而这淡淡的一个眼神却被霍镜寒看在了眼里。心中似是揣摩到了什么。 片刻后。霍镜寒转身冷冷一句话后走出了房间。“你小心养伤。自会有人照顾。但是别想着逃走。” 颦儿转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分不解几分猜忌。这又是一个让人看不穿猜不透的男人。自嘲一笑。也许是她不够聪明吧。所以。她从來沒有看透过任何人。以至于连身边最亲的人都不真实。才落得今日这副下肠。亲不能聚。人不得相守。还日日夜夜被恶梦缠身。 “小姐。奴婢叫末儿。王爷说。今日起奴婢便跟着小姐。伺侯着您。”颦儿还在恍惚间。一时沒留神。屋里已多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娇秀女子。黄莺般的声音一阵悦耳。 末儿恭敬的一礼后。双手捧着衣物走到床边。微微一笑:“这是王爷让送來的衣服。” 颦儿轻瞥了一眼。末儿捧着的白色衣衫是柔美的华纱。雪白清雅。白纱上零星几点红梅点缀。甚是好看。她心中一动。这是她最喜欢的样式。是他与她是同样的眼光呢。还是……突然想起那夜湖上的相遇。刹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此华美的衣物他不该给她的。她不但与他沒有半分关系。还是在他府里更有目的。可是如今。他不但沒有杀她。反而如此礼待。又有何用心。 颦儿转眸打量着屋内。肃王刚才坐的桌旁是一道屏风。屏上刺绣着像是一树梨花。房间似是不太大。却是布置着红木桌椅。盆载墙书。清馨典雅。疑惑的问道:“这是王府的什么地方。” 末儿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脸色苍白的美貌女子回道:“这是梨落苑。姑娘不知道吗。”她是府里新进來了丫头。刚刚被调到这个园子伺侯主人。不晓得眼前的女子和她一样第一次來到这个院里。 颦儿轻轻摇了摇头:“我在府里也呆过一段时间了。从未听到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别苑。” “奴婢只听管事的交待。说这个院子是王爷一人的清静之地。之前从未让任何人进來。奴婢也是这里的第一个丫鬟。之前的丫鬟也只在王爷出院时才敢进來收拾东西。王爷不充许任何人來打扰他。” 颦儿蹙眉:“那如今王爷住哪里呢。” “听说。这里本不是王爷的住处。他只是喜欢有时独自呆在这儿。如今住进了小姐。也就不空着了。”末儿看到颦儿靠着有些累的样子。忙放下手中衣物。扶她躺了下去。 颦儿有些累了。闭着眼睛不愿再想太多。 杨云飞走到云王府门口。抬头望着大门上的三字大匾微微一笑。将手中折扇合起插于脑后衣领之中。 守门的家丁见眼前人是一个身着锦衣。容貌不俗的翩翩公子。客气的问道:“阁下是。” 杨云飞顿了顿嗓子。轻笑道:“在下杨云飞。求见云王爷。” “公子可与我家王府相识。” “自是相识。不然也不会冒然前來打扰。”说着便提步进府。 家丁不敢怠慢。伸手一个请姿转身带路:“公子跟老奴先进偏厅等侯。” “有劳了。” 云王府花园。绿柳如烟。清湖碧水。杨云飞跟着家丁边一路走着。边转头看着。似是在寻索着什么。 园中深处隐隐传來一阵鞭声。声音随着两人的靠近而清晰。 杨云飞好奇的探头:“什么声音。”说着便要走去看个究竟。 家丁回头一笑。忙将他拦了一把:“劝公子还是不要过去。不然会惹祸上身。” 本來沒多大的事。要别的一说。杨云飞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家丁这么一说。他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天生就喜欢惹祸。不然都觉得生活无趣。转头拉开家丁抓在他臂上的一只手。狡黠笑道:“说不定云王这会儿正在那里处理这个祸事呢。我过去兴许能遇到他。”不等家丁说话便手一甩。转身大步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去。 家丁面色一惊:“公子。公子莫要去啊。”想要阻止却也來不及。只好跑着追去。 杨云飞绕过竹墙。隐隐看到一个鹅黄纱影。再走近。只见黄衣女子手握细皮软鞭。挥鞭击打草木练武。此时她周边的地上已落满了枝叶花瓣和草木屑。 在看了一眼女子侧面后。杨云飞哼笑一声。嘲讽道:“我还道谁是哪个惹祸头子。却不想有人不知在哪里受了委屈在这里辣手摧花。啧啧。可惜了这些开得正艳的花儿。”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花瓣。装着一副惋惜的表情。 晴龙霜君回头。看到是杨云飞后。挥鞭一声指向他的鼻子:“我道是哪个犬在身后狂吠。却不道是你这个粉面娘娘腔。怎么。今个來府里是唱戏的。还怜起花來。”她刚刚骑马时不小心摔了下來。此时心中正憋着怒。见是这个最讨厌的人这样说自己更是怒上加怒。 杨云飞听之狂怒:“什么娘娘腔。戏子。你个臭丫头把话说清楚。大爷堂堂男子汉。哪一点像娘们。” 男人最恨的便是被女人把自己看得不像男人。杨云飞更不例外。今日來此。只是想见见晴龙明馨。本想顺便跟这丫头了解了恩怨。以后也好做亲家。沒想到这丫头专挑别人最难容忍的來挑衅。是可忍熟不可忍。抹了袖子就差大打出手了。 要说杨云飞的言论举止怎么也跟娘娘腔染不上半点关系。只是晴龙霜君此时正在气头來。这时看到了从小到大最看不顺看的人便把气全洒在了他的身上。这个男人这么爱面子。就偏是伤他面子。 ------------ 第十八章 大打出手 晴龙霜君软鞭在地上抽打了一下。明眸轻蔑的扫了一眼杨云飞挽起的袖子:“打不赢本小姐的话就在这府里做下人半年。为本小姐提茶送水。” 杨云飞也不甘示弱。从脑后抽出折扇挡于胸前:“你打不赢本皇子。就替本皇子洗半年脚。” “你……”晴龙霜君一鞭挥來。 杨云飞挥扇一挡。出掌…… 家丁跑來看着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冒出一头冷汗。不知如何是好。刚要转身去叫人。正好看到了晴龙明馨闻声走了过來。大喊:“三小姐。三小姐。” 晴龙明馨抬头望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忙跑上前。一看是杨云飞和自家姐姐。急道:“姐姐。杨公子。快住手……” 杨云飞听到是明龙明馨声音。转头去看。可就在这一走神间。手臂被晴龙霜君重重甩上了一鞭。回头对晴龙霜君道:“喂。本皇子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这叼妇。居然如此狠毒。趁人不备來偷袭。”低头看向手臂。已是袖裂肌红。他虽有些脾气。但也不至于真的狠手打女人。只是这女子太气人。才被迫动手。但也沒有动真格的。 晴龙霜君看出他的退让。原本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可是听他又骂起她是叼妇。由不得又火冒三丈:“你说谁是叼妇。”又是一鞭甩來。 杨云飞也是气急。不再客气。伸手抓住鞭子。横眉冷竖:“再这样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晴龙霜君的身子随着鞭子也被拉上前去。一把抓起杨云飞胸前衣领。明眸一瞪:“本小姐说过让你留情了吗。” 晴龙明馨看着两人又打在一起。此时比刚才更动肝火。忙跑上前。却不料两人又扯打到了湖边:“小心哪。”说话已是晚。两人互相拽着不放。一个不留神。扑通一声全掉进了湖里。 “姐姐……”晴龙明馨忙跑到湖边。看着在水着扑腾着的两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晴龙霜君自幼便会水性。水不深。自个便游了上來。杨云飞却咽了两口水大呼救命:“我不会……水……” 晴龙明馨听杨云飞这么一喊。见他几乎快要沒了下去。忙跳下游去救他。 绿水湖畔。晴龙霜君坐在石头上。悠闲的拧着衣上的水。瞥了一眼脚边躺着的半死不活的杨云飞。嘲讽道:“原來还是个汗鸭子。” 晴龙明馨双手重重压向杨云飞胸口。杨云飞噗得吐出一口水。转眸看向晴龙霜君:“你……”已无力体再说话。 明馨见他好了过來。松了口气。收了双手。杨云飞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一阵感激:“晴龙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霜君看了忙伸手打掉杨云飞抓着明馨的手:“哎哎。干吗呢。想趁机吃豆腐。”哼笑一声。“别激动得过了头还要以身相许了。” 明馨低头脸色一红。瞪了姐姐一眼:“姐姐。别瞎说。” 杨云飞转头斜眼一瞪:“同胞姐妹怎么如此大之分别。” 晴龙明馨蹙眉:“杨公子。姐姐。你们歇会儿吧。姐姐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霜君站起身伸个懒腰:“今日天气真好。游湖可真舒服呀。”说完转身懒洋洋的细步离去。 晴龙明馨无奈得笑了笑扶起杨云飞:“杨公子若不嫌弃。我帮你先找件衣服换上。” 杨云飞见明馨对自己如此好。微微一笑。刚才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有劳晴龙姑娘了。” “馨儿。” 杨云飞与晴龙明馨刚迈出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唤道。齐回头。只见凌王霍镜霆一脸和煦缓缓走來。 明馨俯身一礼:“参见凌王爷。” 霍镜霆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扶起:“馨儿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行这些虚礼。”转头看向杨云飞。“原來你是风国二皇子。幸会。” 杨云飞淡淡一笑:“原來你便是凌王。当日河洲之上已经幸会了。”想起那日他拥着晴龙明馨飞空而去。一双身影远远离去让人不是滋味儿。 霍镜霆回之一笑。转头看向晴龙明馨。关切道:“怎么全身都湿了。掉到湖里了。”伸指帮她捋了捋客前长发。满眸柔情。 杨云飞见之不悦。干咳了两声后。对晴龙明馨道:“晴龙姑娘。我的衣服。”低头撩起湿着的衣袖。 晴龙明馨看着两人不在自的一笑:“二皇子这边请。”转身带路。 晴龙霜君出了气后。兴高采烈的走了。刚走出长廊便与离烟龙撞了个满怀。 离烟龙微微一笑:“高兴什么呢。走路都不看人了。” 晴龙霜君抬眸回之一笑:“沒什么。” 离烟龙俊眉微蹙:“为何头发和衣服都湿了。难不成掉进湖里了。” 霜君明眸轻转。瞥了一眼身后远远走來的杨云飞:“刚才在湖边的石头上看到一只龟。本想揣他一脚送回水里去。谁他那龟不领情反咬了我一口。结果就都掉进水里了。” “喂。你得了便宜还说风凉话。”杨云飞耳尖听得准。快步走了上來。怒目直视。 晴龙明馨拍了拍他的袖子陪笑道:“二皇子。消气。消气……” 杨云飞忍着怒气瞪了晴龙霜君一眼。 晴龙霜君躲到离烟龙身后。指着杨云飞:“表哥。就是他害我落水的。” 离烟龙对霍镜霆笑着点头打了招呼后。看了杨云飞一看。缓缓笑道:“二皇子今日有空过來坐。”看着他也是一身水。回头瞪了霜君一眼。“霜儿你欺负客人了吧。” 晴龙霜君侧头撇嘴不说话。悠闲的捋着自己胸前的长发。嘲讽的看了杨云飞一眼后。哼了一声转身慢步离去。 杨云飞对她彻底无语。原只知道那姓殷的丫头最为可恶。现在看來这姓晴龙的比那殷绛雪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对方是个女人。也只得让自己显得大气罢了。筹划着回到西城别苑后还是与付陵朔站在一起。同仇敌恺吧。 离烟龙看向晴龙明馨:“馨儿。你带二皇子去我房里。帮他拿身衣服换上。” 晴龙明馨点了点头。带着杨云飞离去。 霍镜霆看着两人静静离去后。回头对离烟龙道:“离烟兄派人捎话说有事与本王相商。只是此处可是说话的地方。” 离烟龙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后。走到霍镜霆身旁。低声道:“沒什么关系。别人早就怀疑上了。我们又何必过于隐着來回折腾。只是向王爷打听一个人。” 两人对四周警惕着边走边说。 肃王府梨落苑。清水湖旁几树梨花开得灿烂。花瓣纯白若雪。亭亭女子悠闲的坐于石桌旁。欣赏着满园梨花。轻风带过落花。缓缓飘于杯前。 女子拈起杯边的落花放于鼻前轻嗅。莞儿一笑。一树梨花压海棠。梨花为纯美。女子亦是纯美。可这梨花的美却不及这女子的十分之一。那似若星辰的明眸仿若带着一种魔力。让了见之便能刻于心底。 肃王远远的站在石门旁。静静欣赏着她的一颦一笑。第一次见到她笑。原來是这般美。 “休息了半个月。看來你已无大碍了。”霍镜寒提步缓缓走去。笑容淡淡。 颦儿起身:“参见王爷。” 霍镜寒坐于桌旁。拿起茶杯自斟了一杯:“这是府里的清静之地。不需要太多需礼。坐吧。” 颦儿缓缓坐下。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 霍镜寒伸手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怕本王。” 颦儿愣了一下:“不是。”顿了顿问道:“王爷当我是敌是友。” 霍镜寒顿了一下。转眸过來对上了她的目光:“为何如此问。” “我不知自己为何要呆在这里。” 霍镜寒一愣。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題。从未把儿女情长当做一回事的人。现在为何时常会生出一些莫名的触动和异样的感情。看着眼前这个纯如梨雪。静若幽兰的女子。她似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一再将心灵轮陷。片刻后。转头望着树上梨花:“你喜欢梨花吗。”却沒有回答她的问題。 他不止一次这样岔开话題。颦儿也不再多问。也许有些话真是多余的。仰头望梨花:“梨花最美之时。是她飘落下來在空中飞舞的那一刻的短暂飞扬。” 霍镜寒回头见她一脸痴样。笑道:“看來你比较喜欢雪。大雪纷飞不就如此吗。” 颦儿望着梨花淡淡一笑:“我便出生在大雪纷飞的夜里。” “那你的名字有沒带一个雪字。”霍镜寒只是无意的一说。颦儿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眼睛一酸。泪水不自觉的落下。 霍镜寒诧异的看着她。关切道:“你怎么了。” 颦儿自知失态。低头拭去泪水。轻轻摇了摇头:“王爷。如果你不打算杀我的话。我可不可以离开这里。” 霍镜寒心中一震。欲言又止。顿了片刻后。玩弄着手中茶杯。平静道:“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來王府是因为沒有可去的地方。你要走。要去哪里呢。” 颦儿抬头望着远处。两眼迷茫:“我來这里是因为玉燕。她已不在。我呆在这里也是无用。我只想去个远远的地方。静静的生活。” 霍镜寒起身。冷冷一笑:“那你自不用再去别处了。她不是有她的目的吗。她会回來找你的。”意味深长的几句话。转身离去。 ------------ 第十九章 飞上枝头的公主 翌日清晨,梨落苑里。花瓣垂露,鸟儿飞鸣。霍镜寒进了院子,看了一眼在坐在桌旁发呆的颦儿走了过去。 “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抬起手来,拳展成掌,手心一支燕首银钗。 颦儿回眸看了一眼,心中一震:“她在哪里?” 霍镜寒递上发钗,淡淡道:“在一个她想去的地方。” 颦儿起身,接过发钗。仔细查看一番,确是玉燕随身之物。抬头错愕的看着他。 霍镜寒见她看了发钗后,不言不语,目光却是询问之色。冷冷一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该放心才是。” “她是不是从来都没能离开过王府?” “你认为本王会轻易放走一个到王府里来别有用心的人吗?” 颦儿垂眸,淡淡道:“我也是个别有用心的人,所以王爷才将我软禁于此。只是如今,所有事情王爷已经明了,我也再无可用价值。不知王爷又要将我如何处置?” 霍镜寒冷冷一笑:“你道是对一切看得淡然。可是你那位姐姐却不甘做人下人。” 颦儿捏着细钗从新坐下:“她本是人上人,何以让她做人下人?”抬头望着霍镜寒的冷眸,“那么王爷呢,王爷想做什么人?” 霍镜寒毫不犹豫的答道,眸中闪过一道厉光:“本王不求上于任何人,但也绝不心甘听于任何人。” 颦儿面色一惊,脑子里闪过一个面孔,不由得全身一阵寒凛。眼前的人与那个人真有几分相像。肃王母妃早亡,受宠比不了凌王和云王,行事做人很是低调。但他的眼神却让人感到一种王者般的气势和肃杀。看来他并非池中之物! 颦儿问道:“玉燕还在府里吗?我想见她一面,不知可否?” “不在了。只不过,肃王府少了一个丫鬟,宫里却多了一个金燕公主。” 颦儿一惊:“她当真已做了公主,被册封了?” 霍镜寒点了点头:“这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你们来到王府,也就是想靠近本王,然后借本王之力进宫。本王之前真是小看你们了,还以为你们是谁派来的细作,没想到那丫头居然是父皇的私生女。” 颦儿舒了口气,似是放下了极重的担子:“她终于是实现了自己的心愿。”片刻后又问道,“原来王爷早已怀疑到了我们,只是怕打草惊蛇才没有说吧?” 霍镜寒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为何无论遇到何事都可以这样心平气和淡然的对待。就是刚才的那一惊诧的眼神,也只是淡淡瞬间而过不留痕迹。他似乎看不出她的在乎。要说她唯一在乎一点的应该就是那个玉燕,不过这种在乎让人看来其实依旧表现的极为平淡。他很想知道这个女子真正在乎一个人或一件事时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她是天生就这样情绪不留于面还是真的就如此冷淡。 “不错。那个丫头虽然看得出是出身贫寒,骨子里却有一番傲气,似是委求全的样子。要说是在这府里做个丫鬟,想着要攀龙附凤,一朝繁华,道也让人觉得可信。而你,本王一开始便怀疑的便是你而不是她。你虽易容得面目全非,可是你的手指明显是没做过粗活的,一看便知十指不沾阳春水。你的举止和谈吐明显做不了一个下人。” 颦儿冷冷一笑:“看来全部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那么她的进宫又是不是王爷的另一步棋呢?对王爷没有好处的事情,王爷岂会如此轻易便随了她的愿?” 霍镜寒眸色一厉,伸出左手紧紧抓住她的右肩,用手扣下:“你是聪明人,可太聪明了反而会害了自己。有些话心里知道了就埋在心底,不要祸从口出。” 颦儿自嘲一笑。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此时还能安然无恙呆在这里,原来她已成了他控制玉燕的人质。她和玉燕都成了肃王的棋子:“王爷要用我来控制玉燕算是打错了算盘,玉燕本与我情份淡薄。我对她说过,在她完了她心愿后,我便与她再无关系,各走各的路。我只是王爷的一颗死棋。” 霍镜寒手指一颤,心更是落入谷底。棋子?原来她是这样看他的。那么也好,这个借口也许是他留下她的理由。缓缓松开扣着她肩上的手指,嘴角一丝苦笑:“是什么棋,由本王说得算。”轻轻转过身去,心中却是一阵失落,眼中茫然。 皇宫大院,高墙宫阙巍峨耸立。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在阳光下发出万丈光芒。锦绣宫,新封金燕公主的宫屋。十几个太监丫鬟齐俯身成一排,双手捧着皇帝的赏赐之物。那一串串的珍珠,一颗颗的夜明珠,一对对的玉如意,数不尽的金钗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 亭亭玉立的公主从内殿走了出来,一身百蝶飞舞锦绣纱折裙。头顶朝云髻,发间凤头钗,耳中明月饰坠。略施粉黛的面容上艳光四射,眼中更是无尽的喜悦与惊诧。她四周顾盼,提袖流转,仿佛这一切都是做梦一般,更胜于之前十几年梦间的景象。 “公主,奴婢入宫多年。未见过皇上这样赏过宫里任何一个公主,您是例外。看来皇上对您心意很重。”身材娇瘦,脸庞秀丽的宫女指着身后的一排耀眼夺目的金银珠宝对玉燕缓缓一笑。她叫香粉,现在是金燕公主身边的大宫女。 玉燕看着这个年纪与自己仿若的宫女嫣然一笑:“真的吗?”心中自喜,看来皇上确实对她母亲旧情不忘。第一眼见过皇上时,他的眼里便流露出疼惜,那是非常真实的感情。她现在所住的锦绣宫更比别个生长在宫里的公主气派一些。几天以来,赏赐也是源源不断。 香粉笑着点头。 “呵呵,我当是谁个公主如此深受皇恩,册封还不到三日便压过了后宫的别个公主们。果真是个标致的人物!” 在玉燕与香粉的说话间,走进一位容颜美貌,身体丰莹的高贵妇人。她瞅了玉燕一眼后,在十几个宫人捧着的玉盘上细看了一遍,嘴角浮起几分冷笑又带有几分妒忌。 “参见德妃娘娘。”殿内众人齐俯身行礼,玉燕却呆了一下。在香粉的眼色下,也忙俯下身行礼。 “都起来吧。”不紧不慢的一声冷语后,众人起了身,个个低头不敢多言。 德妃走到玉燕身旁,审视的目光将她打量一番:“外面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失些礼数。日后多去我长明宫走动,本宫自会教你一些规矩。”说完眉头一蹙,等着玉燕的反映。 玉燕初入宫门,心中虽然对她的话心生不悦,却也不敢造次。望了一眼这个年纪如母的女人,忙低下头去:“谢谢娘娘,玉燕记下了。”心中有些惧怕。眼前女人的眼里似是带着利针,她的一个眼神便可以刺到别人的心,一句话似是可以杀人。 德妃凝眉:“咦,‘玉燕’?你如今的封号是金燕公主,如何再称玉燕?你只可称自己为金燕或奴婢,知道吗?”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话中不咸不淡,却带着冷凛。奴婢两字咬得真切,似是带着警示。玉燕心中窝火却也不敢有半点发作:“燕儿知道了。” “燕儿!”德妃哈哈一笑。看着这个唯唯喏喏却有些心劲儿的女子。她说的两个自称她都抹去,偏生不买她的帐。“看来肃王没有把你**好啊!”冷冷一句话后,转身拂袖而去。 香粉看着德妃离去后,苦着脸对玉燕道:“公主怕是得罪德妃娘娘了。” 玉燕回眸也是苦笑:“我岂有不知。可是我偏生不吃她那一套。就不信宫中由她掌控了。” 香粉叹息:“公主可知德妃娘娘是谁?” 玉燕诧异的摇头。 “德妃是云王的生母。云王功绩赫赫,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太子几年前早逝。人人揣摩,云王便是咱们未来的主子。” 玉燕一惊,似明白了什么:“难怪她这么器张跋扈。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香粉看了殿内众人给玉燕使了个眼色。 玉燕会意,笑了笑:“哎,这些烦心的事情还是不想为妙。好累,扶我回内殿歇息。” 香粉扶着玉燕进了内殿后,低语道:“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鸾妃娘娘,比德妃娘漂亮多了。鸾妃娘娘也是个厉害角色,虽在朝中无人,也膝下无子,却深受皇上宠爱,与德妃在后宫平分秋色。” 玉燕心中一凉:“帝王之爱果真只在一时的风花雪月,可怜我母亲那些年的等待。”喉间一阵若涩,泪水泛出。 香粉看着也伤了感,劝道:“公主不必这样,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皇上还是没有忘记您的母亲的,不然也不会对您如此宠爱。公主便也不要再苛求了,反而皇上对您过于厚受,怕是公主还会有些危险。这些公主日后便会知道,走走看看了。” 玉燕想了想点头,眸中又闪过一缕复杂之色:“我好不容易才走了进来,我不会忍人宰割。”伸手握住香粉双手:(色色 “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可信的了,你要帮我。” 香粉点头:“公主放心。奴婢既然是肃王展下派来跟着您的,定会拼死帮您。”笑了笑又道,“公主日后说话行事都要小心。也不能自称为‘我。’要称作本宫。” 玉燕舒了口气:“好的。我……本宫记下了。” /AUT ------------ 第二十章 误落景鸾宫 天色渐渐暗了下來。半晌后天边升起一轮弯月。轻风过。乌云遮月。周围一片朦胧。 玉燕悄悄从锦绣宫走出。长舒了口气。只有在此时。夜深人静之际。她才能出个大气。走个大步。回头望着宫门上的金碧大字。嫣然一笑。这样的浮华才配得上她的天姿之丽。不用做个丫头。整日提心吊胆怕随时被人卖到青楼。不用再吃那些色变霉味的馒头。下巴高高扬起。冷冷笑着。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早晚让欺负过她的人得到报应。让那些视她为奴才的人变成她的奴才。 她缓缓走着。欣赏着月色下的景物。即使是在黑夜里。这里的华贵之气仍闪着光芒。玉燕就这么一直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何处。走得有些久了。身上酸麻。方才想到回宫。可是环顾四周却迷了方向。在这深宫大院里。对于一个來了只有几天的人來说是个硕大的迷宫。她满眼迷茫。想着问个人。却发现四周沒有半个人影。 忽然。一阵风声似从身后而过。玉燕急忙回头望。那影子仿若蝙蝠一般瞬间穿进了旁边的一院宫墙而去。 她跟着影子的方向轻步跟去却被一高墙挡在了外面。转头四顾。看到几步外靠墙而生的大树时。笑了笑。自小爬树的她。很轻松的上了墙头。轻轻拨开密叶望去。淡淡的月色下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西城别苑可有动惊。”说话声是一个清翠的女声。语气清冷低沉。 “付陵朔到过云王府。”回答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玉燕听过心中一颤。这声音如何熟悉。似是早已刻在了心里。 女子冷笑:“他可与晴龙世家的人罩过面。” “离烟龙和晴龙卓羲协助掌管西苑安宁。自是见过的。只是碍于天子脚下之地怕是不好动手。便都忍着。” “晴龙卓天不是一般人。忍了这么多年。会在乎这一时吗。想要报仇自不会在京中动手。他们的目的也不只在付陵朔身上。” 男子叹息。语中惆帐:“他确不是一般人。当初在封城时。如果不是他出手。我今天便不会站在这里。早成了付陵朔的手下冤魂。” 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殷绛雪可有下落。” 男子垂首。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低语的声音:“沒有。” 女子耳根突然一动。转头压低声音厉声道:“什么人。”说话间脚尖踢起一块硬石飞了出去。 墙头的玉燕听得心中发慌。自知无意知道了别人的秘密。是生存大忌。正要抽身逃走时触动了枝叶。虽是轻微的声音却沒有逃脱墙内人的耳朵。还沒來得及下脚。肩头便已被重点击着。惊慌加上疼痛一头载进了墙内。身子重重跌到草坪上。头似碰了硬物。蓦的一阵剧痛。便沒了知觉。 玉燕迷迷模模醒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华丽的床榻上。几步外的红木大椅上坐着一位年纪三十岁左右模样的绝色女子。一身黑绸高领宽袖长凤袍。头顶碧玉吊坠金凤钗。女子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一笑。瞥眼过來:“皇上新封的金燕公主。”。 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媚态百生的貌美女子。玉燕心生惧怕。颤声道:“您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鸾放下茶杯。依旧笑着。而那笑容却让人感不到半分暖意:“这是本宫的景鸾宫。公主当是哪里。你是锦绣宫吗。” 景鸾宫。如果沒记错的话……鸾妃。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玉燕心中一惊。忙从床上滑了下來。俯身一礼:“参见鸾妃娘娘。” 鸾妃缓缓起身。扶起她的手:“好标致的人物。想必你的母亲也跟你一样标致。才让皇上对你们念念不忘。” 玉燕听她这话说得轻柔缓和。并无敌意。不似德妃那样的情绪。心中稍稍一缓:“比不上娘娘万分。” 鸾妃大笑。心中不由得悦了:“你这小丫头道是很做说话。”明眸轻闪。“可不知你可会做人。” 玉燕忙俯下身:“娘娘性情温和。燕儿甚感亲切。早听宫人夸奖娘娘。本当早來拜见娘娘。今日也是來早的。只是进宫沒几天。生疏迷了路。才耽搁到此时到了您的宫门口。谁知不小心。脚下一滑给跌倒了。还让娘娘操心给救了进來。燕儿真是感激不尽。” 鸾妃听之一笑:“你是几时到的宫门。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燕儿不知几时到的。只知道一到便失足跌了。沒有听到什么。也沒有看到什么。” 鸾妃欣慰的点了点头:“看來皇上真是得了宝。得回了个好闺女。本宫看着你也是喜欢。日后多來景鸾宫走动。今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玉燕听了。心中着实松了口气。忙头一笑:“谢娘娘。”行了一礼。转身退出殿去。 李鸾看着她怯怯的背影。嘴角一缕狡黠笑容。 玉燕被宫女送出景鸾宫。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宫门。头上的冷汗仍未干去。心中一阵后怕。果然是个人吃人的地方。看來日后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再不可乱跑。今日这条命算是捡回來的。忽而想起刚才听到的男子的声音。又是一阵困惑。会是他吗。如果是他。他与鸾妃又是什么关系。一个俊雅修长的身影从脑海闪过。挥之不去。 肃王府梨落苑。颦儿一身白衣坐于湖边梨树下的石头上。望着眼前的盈盈碧水。眸光清冷。 末儿拿着坐垫缓缓走了出來:“姑娘。石上凉。垫上这个。”说着便走到颦儿身旁将她扶起。刚要放下垫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忙转头去看。当她看清眼前人时愣了一下。一身彩衣随风飞舞。姿态妖娆妩媚的艳丽女子可不正是这肃王府的王妃。 “参见王妃。”末儿醒过神來忙俯身一礼。 肃王妃的目光始终注意着颦儿。细步走了过來。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颦儿。眉间蹙起怒火:“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王妃还不行礼。是仗了谁的胆这么器张。” 颦儿回头冷冷一笑:“真是笑话。我如今只是你们的阶下囚。已是沒了半分自由。还有必要再看你的脸色做事吗。” 她的回眸一笑虽是冷淡却是倾国倾城。让肃王妃不由是心中一惊。妒由心生。冷眸一眸。狠狠道:“阶下囚。哼。你当本王妃是傻子。这么好骗。阶下囚可以住在王府最美的地方。锦衣玉食的伺候着。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迷得王爷如今连这地方都赏了给你。”转眼又瞅了末儿一眼。末儿不敢多言。避开她的眼神埋下头去。 颦儿拿过末儿手中的垫子铺于石上。慢条斯理的坐下。心中早就有气。此时也不想再忍着了。打不过你丈夫被他欺负关在这里也就罢了。此时连你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指高气昴的蹦跶。不给点颜色当本人真是病猫呢。 肃王妃见她对自己不屑一顾。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如此不敬在本王妃面前坐下。你……”说着便伸手甩去一把掌。可手还未及颦儿面颊三寸之外。便被颦儿随意一下的动作给握上了她的手腕。 颦儿站起身眸光一冷。手指重重捏下。肃王妃立刻弯下了身子惨叫。 “娘娘。姑娘。你们……”末儿看着急了。但两个都是主子。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颦儿用力甩手。将肃王妃的手带着身子撒向一旁。不紧不慢的整着自己的衣袖。似是什么事都沒发生一般。 肃王妃身子娇弱。被她这么大力一甩。险些跌倒。末儿跑上去扶了一把:“娘娘。您沒事吧。” “走开。本王妃不用你扶。”肃王妃一把推开末儿。欲上前再打颦儿。却被颦儿回过來的眼神吓得退却。头上金钗滑落到地。发丝散落。好不狼狈。 “呵呵。我道是谁这么器张。敢在这肃王府里耍泼皮性子。这仔细一看。原來是咱们肃王妃呀。这连我这做妹妹的都觉得沒了面子。”随着女子说话声的传出。玉燕与霍镜寒远远走來。霍镜寒看着自己的王妃一眼。脸上生起寒霜。玉燕看着自己的嫂嫂一面嘲讽。似是看着耍猴一般觉得好笑。 “王爷。她……”肃王妃强挤出几滴泪水。甩袖跑到霍镜寒面前指着颦儿抽泣道:“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动手打臣妾。王爷要为臣妾做主啊。” 霍镜寒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厉声道:“谁让你到这里來的。你当本王的吩咐为耳边风吗。” “可是……”肃王妃哭得更甚。委屈的一塌糊涂。 一旁的玉燕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畅快:“我说皇嫂。你的头发乱了。妆也花了。还是有时间回去对着镜子梳妆一番吧。”又笑道。“噢。对了。皇嫂是金枝玉叶。可不比我那颦儿妹妹。我那妹妹经常都不打扮自己。看看又消瘦了。不过看着却越发漂亮了。” 她这话是说颦儿不打扮也比她肃王妃精心打扮漂亮。气得肃王妃恨得牙齿切痒。而无奈如今眼前的人已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得到了皇上百般怜爱。再不是以前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小丫头了。心中有些忌她了。于是也便忍了口。 “还不走。以后不许踏进这里半步。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霍镜寒再次冷酷的发话。 “是。臣妾退下。”她原來指望王爷会看在自己隐忍玉燕的份上。对自己怜惜几分。却不道他却更是无情。冷冷的话语犹如利刃般刺人心肺。百般抽痛。带着屈侮与绝望缓缓转身离去。 ------------ 第二十一章 忆往事 玉燕走到颦儿身边,握起她的双手:“多日不见,妹妹消瘦了。” 颦儿看着她一身华服锦饰,容光焕发,淡淡一笑:“你还好吗?”心中却是无尽苦涩。 玉燕眸光一闪,嘴角轻轻一丝笑意:“我很好。”她正在一步一步努力撑控着自己的命运,也在撑控着别人的命运。 颦儿见她对自己说话开始有所保留,神情也变得沉稳了许多,心中暗暗一沉。 霍镜寒找了个理由出了梨落苑,玉燕便拉着颦儿进了房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颦儿双眸清冷,看到刚才在外面玉燕对肃王妃说话时,肃王也只是冷眼旁边,站在玉燕这一边,心中松了口气。淡淡道:“你如今已经皇上相认,肃王也待你不似从前。如果你们兄妹情谊已生的话,你可不可以求你皇兄放我离开这里?” 玉燕愣了一下:“看到你住在这里,衣食无忧,我还以为皇兄对你不薄,难不成他亏待了你,今日只是做做样子给我看?” 颦儿轻轻摇头:“我只是他为了控制你所用的棋子。如若你现在已真心与他有兄妹情谊,我便也没了利用价值。无需呆在这里吧?” 玉燕狡黠的看了她一眼,一脸怪笑:“我原还当你被那肃王妃欺负,可刚在院子里看你出手打她,便知道你也未受她的委屈。此时还诧异你为何不愿呆在这里,原来你是这般想的?难道你都没有看出皇兄对你的一番心意吗?” 颦儿一愣,错愕的看着玉燕:“玉燕你说笑了吧,王爷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思?” 玉燕笑道:“怎么没有这般心思?要不他为何让你住在这里,像奉菩萨一般供着,不许那个肃王妃欺负你半毫。”叹息一口气后,又冷冷一笑:“要说他拿你当控制我的棋子,不如更确切的说我其实才是他用来控制你的棋子。如果不是你,你以为他会让我如愿以偿。不错,让我成了公主,对他有好处,但多半原因其实是因为你的原故。” 颦儿又是一惊。让玉燕这么一说,心中也开始迷茫。回想多日以来他对自己的照顾,虽每次都是冷言冷语,可眸中温和。她所有的所住的,正如肃王妃所说,这里是肃王府最美的地方。这一发现无疑让她震惊,脸色刷得变得惨白。 玉燕却无法了颦儿的心思,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肃王爷文武双全,相貌出众。与妹妹你这倾国之佳人实属良配。他虽有了正室,可你也看到了。就是在你易容的时候,那肃王妃照样不受宠。如今,以王爷对你的心思,今日若是立你为侧妃,明日便可扶正……” “玉燕。我不能嫁给他。”颦儿打断了玉燕的话,眼中执着,满是心事却无法开口。 玉燕顿住,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呀?做王妃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能得到王爷宠爱的王妃更是几世修来的福。为什么不愿意?你怕正王妃报复吗?你是不是看她之前那样对我,所以怕日后也遭那样的罪是吗?” 颦儿摇头:“不是肃王妃的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总之是不能嫁?” 玉燕垂眸:“我已进了宫,你日后便是孤苦无依。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为何要拒绝?” 颦儿自嘲一笑:“我这辈子注定要孤苦无依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走完之后的路。” 玉燕还想说什么,却被颦儿挡了回去:“我当你今日是来看我的。如果只是为了做个说客而来,那之后的话便不用再说了。” 屋内半晌无语,玉燕不解的望着颦儿,颦儿静静坐在桌边细抿着茶水。 屋外,末儿轻轻挪走脚步,步出了梨落苑。在苑门口看到霍镜寒的背影后,俯身一礼,细说了一边刚刚听到的话语。 霍镜寒听完末儿的禀报后,眉头紧皱:“你下去吧。”吩咐一声后,双眸微垂。 玉燕刚走出梨落苑便与末儿撞了个正面,诧异一眼后,抬眸看向霍镜寒:“想必皇兄已知道了结果?”又叹口气,“颦子虽然生性平淡,但也是个倔脾气。” 霍镜寒没有回头,沉声问道:“她最终没说出为什么吗?” “没有。其实她的一切我都不了解,甚至她的人我有时也琢磨不透。她似是一个不知人间极苦的人,又似是个饱偿极苦看淡人生的人。” 霍镜寒又问道:“她说她的命是你救的,你是如何救她的?” 玉燕下了台阶走到霍镜寒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羡慕颦儿了。能得到这样一人为她如此用心,真是死也足矣。回答道:“我舅舅是打渔的,我经常与他一同出门打鱼。记得半年前的那个夜里,本来我们晚上不出船的,但舅母突然生了病。舅舅说要去湖里打上一种什么黑鱼,就治好舅母的病,于是我们摸着黑出了门。 应该是去年的深秋季节。那夜风很凉,我与舅舅把大片鱼网撒进湖里。黑鱼没有打到,却打到了颦儿。她还活着,我们带着她回家。她醒后一句话不出。问她叫什么,住哪里,她都似是听不到。我们先还以为她是个哑吧的。她躲到墙边,不说话也不吃饭,似是想把自己饿死。我们怎么劝都是枉费。” 霍镜寒听得揪心,仿佛亲眼所见。睁开双眸转过身来看着玉燕:“那后来呢?” 玉燕仰头望着天,追忆着往事:“我与舅舅每日都要出门打鱼,颦儿和舅母呆在家里。有一日,我们回家后发现房子干净了一些,凌乱的东西也整齐了。起初还欣喜的以为舅母身体好了些能下床了。进了屋内看到舅母仍奄奄一息时,又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墙角一动不动的颦儿。明白是她做的。那日晚上她便与我们同坐一桌开始吃饭。 可能是我们不在时,舅母跟她说了什么吧!她开始在屋内走动。之前只是在我们出门后悄悄的帮我们收拾东西。后来当着我们的面也动了起来,虽然那里还是一言不发,我们也依然以为她是哑吧。 后来舅(色色 母死了,临死前把她叫到身旁,吃力的说了几句话后便咽了气。颦儿当时哭了,对着舅母点了点头。” 霍镜寒忙问道:“你舅母说了什么?” 玉燕舒了口气,不紧不慢道:“舅母说,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事情,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人斗不过天,天要你的命,你不想给都不行。她很想活着,可是已无力回天。可是颦儿不一样,她年纪尚轻,可以大难不死,便更要珍惜捡回的这一条命。只要走过了那道坎儿,就会发现,身边的那些其实都不值不提。千山万水走来,回头望,身来原来只是一场云烟……她睁大着眼睁,紧拉着颦儿的手,似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最终没能说出便撒手人寰。” 霍镜寒一声叹息:“你舅母道看得透彻。” 玉燕淡淡一笑:“舅母本是富家千金,是个才女。我认识的字都是她教的。因与我舅舅相恋得不到家人同意。两人便私奔了。后来舅母思乡情切,渐渐便得了病。” “那颦儿之后便有了求生意志了,是吗?” 玉燕点头。 “那你可知她的来历?你救她的地方是在哪里?” 玉燕摇了摇头:“在兰城与封国相隔的一个湖里。我几次相问,她都无意回答。要么是岔开话,要么是淡淡离开。颦儿这个名字也是我帮她取的。自古红颜多薄命,想必她的经历让她不愿去回想。” “兰城?我国的边境之地。那条湖应该是两国之界。”霍镜寒心中叹息,转头望了玉燕一眼不再言语。 玉燕走后,霍镜寒又走回了梨落苑。 院中,颦儿坐在石桌旁,一手托着腮帮,一手点数着桌上的梨花落瓣,似若星辰的明眸里尽是迷茫。 一旁站着的末儿看到霍镜寒,微微一礼后退了下去。 颦儿听到脚步声抬眸,看了霍镜寒一眼后,缓缓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霍镜寒目光温润,淡淡的一笑,坐到她的对面,看了一眼桌上堆成小山的落花,打趣道:“这道风景道是别致。” 颦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缓缓坐下:“王爷说笑了,这算什么风景,很是无聊的。”听刚才玉燕说过的话后,现在见了他总是有些不自在。 霍镜寒却是眸色一亮,笑道:“哦,那你觉得什么有趣?” 颦儿想了一会儿:“似是没有什么是有趣的。” “出去走走吧。你在这里也闷了很多天了。今日天气不错,街上一定热闹?” 颦儿愣了一下:“街上?”明眸一转,疑惑而又期待的看着霍镜寒,“我可以去吗?” 霍镜寒淡然的一笑:“可以。你愿不愿意去呢?”眸中满是真诚。 “好啊。”她欣喜的站了起来,双手按于石桌上,半弯着腰看着他,脸上笑开了花。 霍镜寒被她的举止触得一愣。看着她笑靥如花,神色兴奋的样子,自己心里也跟着一阵轻松和愉悦。暗自一叹,只见过她清冷如冰,没想到她也有对什么事打起兴趣热情的时候,还是如此可爱。不由得看着有些痴迷。 颦儿自知有些失态,忙缓了缓笑容,双手垂于身前。被霍镜寒的眼神也看得有些不自在。 霍镜寒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过于明显,忙收了目光。 /AUT ------------ 第二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京城大街繁华喧闹,霍镜寒带着颦儿行于人流之间。两人被周围拥堵的人群挤得来回碰撞,霍镜寒将颦儿护于身旁避着经过的行人。 霍镜寒低眸看着颦儿在蹙眉,微微一笑:“这里虽是繁华,却也嘈杂。” 颦儿抬眸淡淡一笑:“京城自是这样。” 说话间,街道那边尽头突然传来锣鼓唢呐声。两人齐转头去看,只见一排迎亲队伍缓缓而来,前面带队的几人正在疏散着路中间挡道的行人。想必是这迎娶的主人有些家势,街旁的人们议论后便步移开。 人流顿时更加拥挤而来,霍镜寒皱了皱眉,忙去拉颦儿手臂。谁知她衣袖乃是华纱所制,被身旁的人撞到,手下一滑没能抓住。再伸手去拉时,身旁又挤过来几人挡了目光。 “颦儿。”霍镜寒忙用力拨开身边的人群,终于走到一处空地时,四顾张望却没了颦儿的影子,心中重重一沉。 片刻后,颦儿从一个街头的小摊后探出半个脑袋。见霍镜寒走远后,狡黠一笑,转身提步离去。逛街只是借口,目的是要想法子逃走。如玉燕所说,肃王对她起了心思,有意要立她为妃。这是万万不能的,那就唯有离开这里。 颦儿走进人群之中,漫无目的的前行。抬头望望天,蓝天白云无穷边际。此时的她就像那空中的浮云,虽是自由却无所寄无所依。漠然的回首,看一眼周围的普通百姓。他们如此简单的活着,只为温饱,幸福来得很自然。眼前闪过的行人交错而去,远处一个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使得她全身一颤。 淡蓝色衣衫的俊雅少年,忧郁的侧面,目光有些迷茫,似是追忆着什么。 她的心揪得厉害,她眼中含泪。前一步又顿了下来,喉间哽咽。最终直直的看了几眼后默默的向后退步。 “哎哟,你走路不长眼呀。”一个中年妇人被颦儿的退步踩了一脚,抬头便是破口大骂。 心中一惊,全身僵住。 “绛雪……”远处的人影听到声音转眸过来,目光蓦得惊愕而又瞬间变得激动,似是眼前的人让他期待了千年一般。 见他步过来,颦儿心中一急,忙醒了醒神,狠狠的咬着嘴唇毅然转过身跑开。 李楚琳用力拨开眼前挡路的行人,周围被他推开的行人倒了一地,全都大骂起来,他却不管不顾。疯狂的穿过,目光直视着前方的白色背影,丝毫不敢眨眼。他怕一刻的放松会再次换来她的消失。 “闪开闪开。尚书大人娶亲,谁敢挡路生事。”随着粗犷的怒喝传来,大队迎亲队伍行了过来。 “绛雪,绛雪……”李楚琳放声喊着,前方的人影却去了更。迎亲的大队挡住了他的脚步,心中急忙提气点足于地,纵身而起,飞踏于众人肩上跃过。 跃过大队,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李楚琳心中一喜,忙飞落着地,伸手拍到她的后肩上:“绛雪。” 女子回头,一脸诧异,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李公子,是你呀。怎么你又认错人了?”晴龙霜君笑靥如花,看着李楚琳的表情从欣喜瞬间变为失望,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儿。片刻后见他愣着,脑袋一歪探问:“李公子?” 李楚琳缓了缓神忙抓起她的手腕,急问:“晴龙姑娘可见到一位白衣女子从此处经过?样貌身型都跟你有些像。” 晴龙霜君摇了摇头:“未见到。” 李楚琳抓着的晴龙霜君的手松开垂了下去,心中无比绝望和失落。回头环顾四周,再不见那个影子。心中暗暗自嘲,她为何见他要跑。又或者是因他思她太甚而看花了眼。她真的未曾出现过吗?他宁愿相信他的眼睛,相信她出现过,而她不见他定是有难言之隐或顾虑之前发生的太多事情。 晴龙霜君见他愁眉不展,小心的说道:“今日街市热闹,既然偶遇,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这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吧!” 李楚琳低眸看了她一眼,她的这一笑让他想起心中的那人。舒了口气后苦涩一笑:“好。”两人便结伴离去。 “绛雪?他叫你绛雪?”霍镜寒拉着颦儿从一处墙后走出,望着渐渐走得看不见人影的李楚琳和晴龙霜君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看颦儿时,她已是满面泪花。“你为何要躲着他,他是你什么人?” 殷绛雪侧眸,轻轻拭去泪水,垂下眼帘淡淡一笑:“是什么人?或者是认识的人吧。我已记不清了。”她的声音轻颤,喉间苦涩,心中更是痛苦难忍。那个人无时无刻不印在她的心底,今日还能在这里见上一面,就是此时死了,也心愿已足。 霍镜寒苦笑:“这便是你不愿成妃的原因是吧!原本真以为你有意出来散心,却不道你早想好了要逃走。本王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不及那人在你心中的一分之真的吗?”见她垂眸不语,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也罢,你既无心,本王也不会勉强。你走后,也是无所去处。你只是不想做本王的妃而已。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清静之地,过你想过的清淡生活。你可以放心住在梨落苑,不会再有人勉强你做任何事情,可以吗?” 殷绛雪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真诚的人,心中不定。不过他说的是事实,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很难独自找处净地一个人生活。如果能静静住在梨花苑,那个美若仙镜的院子里,她是愿意的。轻轻点了点头:“多谢王爷收留。” 福来酒楼,二楼上窗口处,付陵朔举杯独饮,面无表情。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石良玉步上来,走到付陵朔身旁一礼,禀道:“王爷。明月公主已被手下打发走了。看她黑着脸的表情,怕是以后都不好意思再去易苑打扰王爷了。” 付陵朔冷冷一笑:“什么明月公主(色色 ?只不过是母后见婚事错了给她的一点安慰。她要安份也便罢了,还敢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 石良玉不由得捂嘴一笑:“这明月公主道是对王爷死心踏地。以前王爷未成婚,与她还要好时,怎看着都是个温雅娴淑有几分傲气的女子。如今却多次拉下面子来纠缠王爷,道是有些意外。” “她岂是只单为了这一个理由追到这里?怕是真正想见的另有他人。” 石良玉皱了皱眉,蓦得一个醒神:“哎呀,晴龙世家。王爷的意思是明月公主有反叛之心。” 付陵朔瞅了石良玉一眼,又抿了口酒水:“她的反叛之心怕是多年前就早起了。” 石良玉恍然大悟:“难怪王爷要娶郡主了,原来早看出她有这种心思。如果她真成了辰王妃,成了细作,怕易国都会有危。” 提到殷绛雪,付陵朔不由得心底抽痛,沉声道:“不是这个原因。”那个从来都没有让他住进心里的女人是他今生最大的痛,脑海里无时无刻都是她的一颦一笑,还有那离开时的最后一脸泪光,都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肺。手指紧紧的握住酒杯,心似在一丝丝滴血。不管她是如何怪他恨他,还是他也在恨着她,全部都化作相思绕着心绪。 “付兄。”杨云飞高声喊着走上楼梯,手中摇动着折扇,一脸欣喜:“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果真被我猜中了。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说着合了扇子指向身后。 看到杨云飞身后缓缓走上来的木曦月,付陵朔白了眼。石良玉也捂了一下额间觉得头大。好不容骗这女人说王爷不在苑中,要几天后才能回来。这下好了,伤了面子,只有趁着别人不注意时闪得远远的。 杨云飞还道是自己做了件好事,走到付陵朔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我去易苑找你时正好看到木姑娘。她一个女子千里迢迢来了这里找你,却刚好遇到你不在。你苑口的门卫也真是,问清了她的身份还不让她进,真是可怜!我就带她来这里找找,果真遇上你了。该谢我吧!” 付陵朔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说什么,勉强一笑:“劳烦杨兄了。” 杨云飞挥了挥手:“客气,客气!咱们的交情谁跟谁呢!” 木曦月走了过来,看着付陵朔若涩一笑:“表哥。” 付陵朔见杨云飞在场,也不想让杨云飞知道太多自己的家事,勉强对木曦月笑了笑:“几时到的,坐吧。” 木曦月被他的冷语刺得心痛,但到今日也已习惯,回了一笑后落坐:“今日早上刚到。去找表哥时,恰遇到你不在。” “嗯,我一早便出来了,在街上走了一阵子,刚坐到这里歇息。”付陵朔尽量心平气和敷衍着,眼前的女人早已在他心里没了半分位置。自从上次她出手用药迷倒李楚琳和绛雪时,他开始对她有了厌恶。如今她的再三纠缠不但不会让他觉得感动,反而更让他看轻了她。 其实在木曦月到易苑门口让人通报时,他就在院中练剑。不想见她便转身从后门出了院子。而这些事情木曦月岂会不知,但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见他。不管以什么方法可以见都可以,没有什么能阻止她。 /AUT ------------ 第二十三章 情敌相见 杨云飞看着木曦月虽是笑着,眉间却是不展,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自觉了生了同情之心。对于木曦月,他心中一直有些愧意,要不是他换了她与殷绛雪的八字弄错了她们的姻缘,也许这女子如今就不会这般悲惨了。而殷绛雪那边似是也对这桩婚事不满,所以才弄得最后与那血魔有了一腿,而让付陵朔背了龟名。想来想去,自己也有些责任。而此时看着付陵朔与木曦月的谈话,只让他觉得两人是感无奈,看着惨凉,心里微微一酸。 看了木曦月一眼对付陵朔道:“唉,付兄。看到你与木姑娘今日这般无奈,都是我当初的错,不然那时喜结连枝的便是你们了。事到如今你便看开一些。姓殷的丫头跟那血魔私奔了,这般的对不起你。你也便不用再去找她。娶了木姑娘岂不甚好,完了那些心结。” 不等付陵朔白眼以对,几步外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谁与谁私奔了?又是谁对不起谁的?”随着缓缓的脚步声,从楼梯走上来两人。那蓝衣男子沉声过后,凌厉目光直射向付陵朔。身旁一个黄色纱衣的美貌女子,眼波灵动。 “血魔……”杨云飞双眼一瞪,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失声叫道。而他对面的付陵朔就显得沉稳了许多,只微微愣了一下,便冷冷笑道:“杨兄你紧张什么?难道你忘了在封城时,他便已没了血龙珠吗?”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再加上情敌这一层关系,相见更是眼心皆明。李楚琳面若凝霜,冷得似若千年寒冰。付陵朔目光锋芒,恨不得将眼神用利剑来使。四目交汇处带出无形的阵阵阴冷,又仿若雷呜电击。 杨云飞听付陵朔这么一说才想起当日封城之事,尴尬的笑了笑:“对哦。他现在跟常人无异。咱们自是不用再怕他了。”又看到李楚琳身旁晴龙霜君,不屑得瞅了一眼,嘲讽道,“只知道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却不道这心思都一样的。偏生都喜欢跟些怪人搅到一块。”这提到殷绛雪,便不免想到对面坐着的付陵朔,自知失言。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付陵朔脸色一变,忙低头喝酒。 晴龙霜君双眸一瞪,上前几步,怒道:“只知道你是个痞子,不道你还是个胡说八道的烂人。上次湖水没喝够,莫不是脑袋被水淹坏了?”语毕,楼上片刻悄无声息。她转了转头,看到在坐几人以及后面站着的李楚琳同时在蹙眉,脸色一红,忙干咳了两声,退到一旁。 杨云飞被她骂得一愣,刚要还口却听到李楚琳对付陵朔道:“发妻失踪,你不但没有去找。还做了使臣来这里学什么所谓的文化?你真有这份闲情雅志,还是更结了新欢?”瞥眼看了一直未语的木曦月一眼,瞒是嘲讽。又冷冷笑了笑,“应该是旧爱从拾。” “砰……”付陵朔手中的酒杯在被捏得碎裂之前被他狠狠摔到了李楚琳脚下,瓷片四溅而去。冷眉一竖:“你算什么东西?本王的家务事用得着你来操心?”依旧坐着,手指却握成了紧拳。 李楚琳嗤之而笑,双手抱于胸前,目光挑衅:“我又说错了。绛雪已经另嫁,而且还是当着你的面拜的堂,她的事以后便再与你无关。” “找死。”付陵朔最终还是被李楚琳激怒,狠话刚落便打出了掌。 李楚琳早有防备,目光一厉后出手接招。两个修长的身影,一蓝一白凌空飞起,掌力相击处发出轰耳欲聋的震声。足点落地,身形如旋风般袭卷而过…… 晴龙霜君、杨云飞、石良玉以及木曦月纷纷退到远处,各自神情紧张。 半晌后,打斗的两个身影依旧此起彼伏,无法分出胜负,而周边的桌椅摆物通通被震得四散断裂。老板与小二闻声跑上楼来,见势不对又转身跑下楼去躲着,一人跑出店外报官。 付陵朔武功稍在李楚琳之上,李楚琳此时虽面不改色,手心却生出了冷汗。也许是李楚琳血魔的身份在杨云飞心里留下了阴影,总让杨云飞觉得付陵朔不是李楚琳对手。看着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心中一急冲了上去:“付兄,我来帮你。” 晴龙霜君见杨云飞冲了上去也急了:“两个打一个算什么?”忙也冲了上去,伸臂一把拦住杨云飞。于是,杨云飞跟晴龙霜君也打斗在了一起。 此时的场面更加混乱,四人双双打着又跃到楼下大堂。 楼下的满堂客人刚才只听到楼上有声,好奇的人多,上去了几人偷瞄之后都连滚带爬跑了下来。之后便各自吃着自己酒肉,哪管旁人房上飞瓦。而这时,从头顶上飞下的几人直落到自己桌上抬拳踢脚,震得碗筷飞溅,桌椅也片刻散了架。怕事的人赶紧缩着脑袋跑了,不怕事的人便站得远远的看热闹。小二和店家在台桌下暗自叫苦算着一笔笔的损失。 这边的两个打斗的年轻男子招数过猛,身手不凡。出势不留余地,都恨不得把对方一掌毙之。而那一边的一男一女道是打得有些耍花枪。女子显然落了下风,男子好像为了顾忌自己的颜面又或许考虑其它,对一个女子下手便也不是太重,但又被她缠得脱不开身。见此情景,无一人赶出面阻拦。 离烟龙与晴龙卓羲刚一踏进店门,便看到了这个场面,着实愣了一下。待看清晴龙霜君也在打斗中更是错愕。 “霜儿……”离烟龙与晴龙卓羲急了,同时上前冲了过去将晴龙霜君与杨云飞分别拽走分开。 “哥,你别拉着我。那小子欠凑!”晴龙霜君挣脱着晴龙卓羲的手掌,伸脚还想再踢。 晴龙卓羲怒视了妹妹一眼,手上抓得更紧:“好了。他若真的下手,你还能毫发无伤站在这里说话?” 晴龙霜君回头瞪了哥哥一眼,捋起胸前凌乱的发丝:“伤了。还被他弄掉了好几根。” 晴龙卓羲白了她一眼无语。 同时杨云飞也被离烟龙拉得退出几步。心中虽有些气,但见对方哥哥们和表哥,几乎一家子人都赶了来,只好强忍了下来,忿忿不平的哼了一声。 离烟龙淡淡一笑对杨云飞道:“表妹生性好玩,多有得罪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杨云飞见离烟龙客气,消了消气回道:“罢了。” 晴龙霜君还想再说什么,又被哥哥拉了去,只好忍气闭上了嘴。 离烟龙扫眼而过时正看到楼梯上的木曦月,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愣了一下。瞬间相望后,他转目看向还在打斗中的付陵朔和李楚琳,眸色一厉。回头对晴龙卓羲一个眼色后,两人同时跃身而起冲到了付陵朔与李楚琳中间挡住。 付陵朔与李楚琳看到突然冲上前的两人,缓缓收了手,各自不屑的瞥眼一方。 离烟龙挖了付陵朔一眼,冷冷道:“天子脚下,望两位不要生事。” 李楚琳看了离烟龙一眼后,默不作声。付陵朔的嘴角却浮起一缕嘲讽之笑:“若不是天子脚下,怕第一个生事的就是离烟公子了?天充第一剑!” 离烟龙不怒反笑了笑:“辰王何出此言?”话语生冷。 付陵朔(色色 淡淡一笑,扫眼对面而站的李楚琳和站在楼梯上的木曦月,冷言相回:“今日也算让你们大团圆了。” 晴龙霜君见付陵朔的一句话后,表哥、哥哥以及李楚琳全都愣了神,好奇问道:“你什么意思?” 付陵朔看着晴龙霜君一脸不解,侧头冷笑:“哦,你不懂。找你表哥帮你解释下不就知道了?”转头又看向离烟龙,“一年前,有一回血魔在请仁王府受了伤,被一个黑衣持剑男子护着救走。那名男子剑法精妙,幻化莫测。天充第一剑的离烟公子,不知与那人遇上又会谁胜谁负呢?”说完轻蔑一笑,转身拂袖离去。杨云飞与石良玉忙跟了上去。 晴龙霜君转头对离烟龙一笑:“表哥,我怎么觉得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你是那个黑衣人呢?” 离烟龙被她问得哭笑不得,也不作声。 木曦月步下来,刚欲迈步走出却被离烟龙伸臂挡住,沉声道:“月儿别追了。你的身份已经明了。再跟上去,他迟早会杀了你。” 木曦月心中重重一沉,轻轻的摇头:“表哥不会杀我的?” 离烟龙哼笑一声,侧过头来看着她:“自欺欺人吗?” 木曦月一脸哀伤:“哥……” 离烟龙叹了一口气:“跟我们回去吧!” 木曦月垂眸不语。 李楚琳淡淡道:“离烟兄,我也先行告辞了。” 离烟龙点了点头:“付陵朔已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嗯。”李楚琳转身离去。 晴龙霜群看着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语言隐约不清,彻底懵了:“表哥,你认识李公子?这位这是?”看着木曦月。 一旁的晴龙卓羲淡淡一笑,在离烟龙之前开了口:“她是你表姐曦月,你龙表哥的亲妹妹。” 晴龙霜君目光一愣:“怎么从未听你们提过?”看着木曦月楚楚可怜的样子,低声问道,“那刚才那人怎么又是你表哥?” 木曦月面色清冷,目中似含泪水,轻轻看了晴龙霜君一眼不出一语。 /AUT ------------ 第二十四章 不堪回首再相逢 杨云飞跟着付陵朔一起回了西城别苑。进了易苑。两人坐于凉亭之间。婢女忙过來斟上了茶水。放下了点心。 杨云飞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付陵朔:“付兄刚才在酒楼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看那几人全都脸色一绿愣住了。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付陵朔见斟茶的婢女走远。看了杨云飞一眼。也不想瞒他:“我与杨兄相交已久。自把杨兄当做兄弟一般。只是一些家丑。杨兄听了便埋在肚里好吗。” 杨云飞笑着点头。越发觉得好奇。 付陵朔捏着茶坏。不紧不慢道:“很多年以前。夏国。也就是晴龙世家的国家。它还未覆灭前。是我们易国的强敌。这个想必你也听说过。” 杨云飞点了点头:“天下皆知。是你们易国灭了夏国。你舅舅靖仁王亲自带兵破城的。晴龙世家后裔因为之前救过天充皇。后被天充国收编。才有了今日的夏云侯。” “在那场战争中。死了很多人。我母后有个妹妹。为了国家做了细作潜入夏国皇宫成婢。沒想到的是她与晴龙世家的姻亲离烟世家的一名男子生了感情。姨娘最终对那人说了自己身份。两人不愿看到自己亲人相残的场面。便一起私奔走了。之后还生了一个孩子。” “噗……”杨云飞听到这里口中的茶水直喷了出來。咳了几声后皱眉:“那孩子该不会是离烟龙吧。他是你表哥。” 付陵朔闪开身子避开了杨云飞喷出的口水。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继续道:“离烟龙的爹有个妹妹。是夏国皇后。也就是晴龙卓天的娘。舅舅攻破夏国都城时。他又回到夏国与晴龙世家并肩做战。而且就死在那场战争中。舅舅带回了姨娘。离烟龙被晴龙世家的人救走了。姨娘回到易国后已有了身孕。不久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曦月。” 杨云飞愣住:“木曦月是离烟龙的亲妹妹。” 付陵朔点头:“她自小在靖仁王府长大。但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与晴龙世家接上了头。成了他们潜藏的细作。” 杨云飞又是一愣:“木曦月。细作。真沒看出來。原还以为她是个本份的可怜女子。”想了想。“这就是你娶殷绛雪不取木曦月的原因。” 付陵朔哼笑一声:“我也原以为她是个楚楚可怜的女子。从小我就对她很好。可是她却要出卖我们。她是晴龙世家的人。我岂会娶她。” 杨云飞叹了一口气:“唉。想想这木姑娘其实也是有千番委屈的。谁会不恨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呢。” 付陵朔目光清冷:“所以是仇人。注定不会走到一起。”语毕。心中陡然一颤。殷绛雪别离时的表情分明是把他也看成了仇人。苦苦一笑。仇人。又何常不是呢。 杨云飞在易苑用过晚饭后便告辞回了风苑。付陵朔回到房间。从柜中拿出一件与黑夜同色的衣衫和一个微粗的画卷。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天空的弯月。眉间几段愁思。夜越來越深。窗外吹來了清凉的淡风。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黑衣和画卷目光清冷。 肃王府。梨落苑。今夜月色蒙胧。殷绛雪独坐梨花树下。静静望着眼前被月光照亮的一湖碧波。思乡之情由然而生。心中泛起阵阵苦涩。莫不是就为了躲那一个人。要终身不能与父母兄姐相见。越想越觉得失落。缓缓起身准备回房休息。可这偶一回头却看到远处一个黑影从院墙上一闪而过。让她心中陡然的一惊。刺客。 殷绛雪犹豫片刻后。轻步跑过追影而去。 芙蓉榭阁。肃王府的另一处别苑。在殷绛雪入住梨落苑后。霍镜寒便搬來了这里。此处荷塘数亩。碧叶莲天。比梨落苑的梨花千树又多了一些颜色。凉亭内。霍镜寒独坐月下自斟自饮。眸光与夜色一般清冷。 一阵轻风吹过。黑影如幽灵般缓缓落到霍镜寒身后。似落叶一般轻浮。 “你來了。”霍镜寒沒有回头。嘴角淡淡一丝笑意。 黑影拉去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张俊美的玉面。清冷的看了一眼霍镜寒的背影。缓缓走到石桌旁坐于霍镜寒的对面。 霍镜寒拿起一个酒杯帮黑衣人斟上了一杯。伸手一个请姿:“辰王请。” 付陵朔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抬眸道:“云王可对凌王有所防备。” 霍镜寒冷冷一笑:“打霍镜辉懂事起便对霍镜霆有了防备。几年前派人还差点把霍镜霆给废了。不过霍镜霆命大。被晴龙世家的人给救了。还有了晴龙世家在朝中的支持。更成了他的死敌。” 付陵朔放下酒杯:“看來传言非误。霍镜辉与晴龙世家结亲完全是尊了圣旨。沒有半分自愿。” 霍镜寒点头:“晴龙世家与霍镜辉的功绩同样显赫。谁也不把谁放在眼里。霍镜辉容不下晴龙世家。晴龙世家又岂会让他当了皇帝。刚好霍镜辉对霍镜霆下手时又被晴龙家给救了。便扶起了霍镜霆与霍镜辉对抗。至于那场赐婚。让晴龙风敏嫁给霍镜辉完全是父皇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化解恩怨的搓合。谁料。两家全不领情。至今依旧是面合心不合。” 付陵朔听完后。把手中的画卷放于桌上涮的展开:“跟晴龙世家勾结的岂会只有霍镜霆一人。”伸手指着画中人问道。“这个人肃王认识吗。” 霍镜寒低眸一望。朦胧的月光映在画卷上。画中是个貌美的女子。颦笑之间甚是动人。 “月色虽是黯淡。却也可以看出个大概。是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付陵朔缓缓一笑:“敢问肃王。如今你们天充皇宫最得宠的是哪位嫔妃。” 霍镜寒一愣。又低头看了画中人两眼。惊诧道:“鸾妃。是有五分像。据本王所知。鸾妃面相虽显得年轻。可实际年纪已有四十左右。而这画中人看着却似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她年轻时的画像。” 霍镜寒愕然:“辰王如何有她年轻时的画像。莫不是查到了她的什么底细。” 付陵朔拿起酒杯。不紧不慢道:“李鸾本是易国人。还是本王舅舅靖仁王府里一名将军的妹妹。她对我父皇有意。而我父皇却取了我母后。她便因爱生恨仇视我父皇母后。在我与我同胞兄弟满月之时。偷走了我孪生皇兄远走无音。直到去年。她又出现在了靖仁王府。还带着血魔回來报仇。” “血魔。”霍镜寒顿了一下。“可是血龙珠所至。” 付陵朔点头:“看來肃王也听说过血龙珠。用血龙珠修练嗜血神功。内功越是深时越容易成魔。” 霍镜寒舒了口气后淡淡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问道:“你们沒有想到她当年从你们易国逃走后便來天充国成了妃子吧。” “不错。当年皇兄失踪后。父皇母后派人追查各处。甚至也到天充国來过。最终无功而反。” 凉亭中的两人谈得会神。而亭外十几步远的假山后。殷绛雪却听得心惊。她惊得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妃子身世。皇子被劫。而是这两人的关系和那黑衣人的身份。肃王爷怎么会与易国有所关联相计同谋。这不是通敌卖国吗。这与他关联之人居然是她的丈夫付陵朔。突然想起之前在庭院中发现的白鸽。现在忆起。想必是两人一直在有书信往來。看來易国跟肃王都有图谋。心中冷冷一笑。刚刚以为找了一片安静之处。却不道又是是非之所。而这是非居然跟付陵朔有关系。 殷绛雪屏住呼息。悄步转身。唯恐引起两人的注意。大气不敢出一个。 “什么人。”身后一声怒喝。殷绛雪提着的心重重掉落深谷沉去。还是被发现了。她心一横。硬着头皮大步跑开。 付陵朔皱眉。忙站起身掌下凝气。出手挥气打去。 殷绛雪只觉背后一阵劲风袭來瞬间击于肩下。全身震痛后身子倾倒向了前方。却始终忍着沒发出一声。胸口觉得窒闷。噗得一口鲜血吐出。 “肃王府里也出了奸细。”付陵朔转头看向身旁的霍镜寒。 霍镜寒皱了皱眉。快步走了上去。当他走近看到女子侧面时。心中一惊。忙俯下身去扶她:“颦儿……” 殷绛雪沒有回头。只是垂眸不语。轻捂着胸口。 “颦儿。你怎么样。”霍镜寒坐于地上。将殷绛雪紧紧抱入怀中。心痛得厉害。 付陵朔第一次见霍镜寒如此惊慌失控愣了一下。只想着这女子必是他的妃子。顿了顿。淡淡道:“肃王你自会处理自己的家务事。本王就不耽误了。临走时奉劝肃王一句。什么事是大什么事是小。肃王心中自是清楚。别因一个微微女子毁了一生的心血。她听了不该听的事。见了不该见的人。是杀是留由你决定。只是今后若因此出了差错可再后悔莫及。” 听到付陵朔的声音越來越近。殷绛雪忙侧首将头埋入霍镜寒怀里。心中惧怕。他此时的阴冷让她想起了去年他假扮血魔时的样子。那是她一生的恶梦。 ------------ 第二十五章 错手毁花 殷绛雪将头埋得深。付陵朔走过时只轻瞥了两人一眼。看不清她的样貌。也无心去注意这个女子。快步离去。 霍镜寒被殷绛雪的靠近触得心中一颤。又忙问道:“颦儿。你怎么样。”见她不语。伸手扳过她的脸颊。殷绛雪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原來已晕了过去。霍镜寒忙抱她起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殷绛雪起了知觉。缓缓睁天双眼。当霍镜寒关切的面孔映入眼帘时。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看來这个肃王爷并沒有按辰王殿下的提醒对她下手。 “你沒事吧。”霍镜寒坐到了床边。见她脸色渐渐红润松了口气。 殷绛雪缓缓起身坐起:“沒事。多谢王爷关心。” 霍镜寒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一旁:“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这里其实也是个是非之地。” 殷绛雪淡淡一笑:“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走到哪里都一样。王爷不必担心。绛……颦儿自会守口如瓶。颦儿不会出梨落苑半步。只静静的呆着便是。” 霍镜寒见她沒有要求离开反而说要好好呆着。心中一喜又有些愧疚:“你哪里都可以去。不用总闷在梨落苑。本王当然对你放心。” 殷绛雪点头微微一笑:“谢王爷。” 如今付陵朔在天充国京都。李楚琳也在。殷绛雪不想与他们任何一个人遇到。也许只有暂时乖乖呆在这肃王府里才会得以安宁。量付陵朔万万不会想到。他会差点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那么这里目前也算是安全的地方。况且肃王不会轻易放她离开。若要想走。还得先将眼前这人稳住。从长计议。 清晨。阳光明媚。杨云飞摇着扇子潇洒的走向云王府。虽然云王府里有他最讨厌见的人。但是沒办法。还有他最想见的人。一想起晴龙明馨的一颦一笑。心中便乐开了花。 杨云飞走得离云王府大门还有几十步时。便看到府门口停了一辆载货的马车。两三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正在从车箱里搬运着东西放于地上。他好奇心重。忙提步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只见搬的那些物品是一盆盆的鲜花:茉莉、茶花、兰花……还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五颜六色的生得娇艳。甚是好看。 “云王府这是要办什么喜宴吗。”杨云飞合了折扇指向那些花。 门口一个家丁上次见过他。了解他的身份。忙俯身一礼。客气的回话:“这是凌王爷从各地找來送给我们王妃妹妹的。” 杨云飞皱了皱眉:“凌王。”脑子里搜了一边。方才想起那个与晴龙明馨站在河洲上的男子。心中极为不悦。“破花烂草的算什么礼物。我们风国雪莲才是草木中之极品。也沒见他弄來个。”此时再低头去看这些花朵时便不觉得好看了。甚至觉得有些刺目。 “哇。好漂亮呀。是谁送來的。”晴龙霜君刚走出大门便看到地上的鲜花。乐得合不拢嘴。 杨云飞不屑得瞥了她一眼:“高兴什么。又不是送给你的。是给你妹妹明馨小姐的。” 晴龙霜君一愣。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杨云飞。眉黛蹙起:“你送的。” 杨云飞尴尬的瞥了几下眼。刚要否认却又咽下了话。半笑着点了点头。表情怪异。 晴龙霜君轻蔑的一笑:“呵。破花烂花的算什么礼物。你们风国最有名的不是天山雪莲吗。怎么不见弄來几朵。送一堆这些俗物有什么用。随便在街上一转都能弄來。” 凌王府送花來的家丁着了急:“二小姐。这些花品种很名贵的。”转身指向几盆茶花。“这叫白宝珠。花纯白色;红芙蓉。花夹竹桃红色……这都是我们凌……”介绍了一堆后终于要报自家名号时却被晴龙霜君打断了话。 “茶花初春开。你当本小姐不知道。这都五月多了。哪里还见得到茶花。随便找來冒充的吧。”晴龙霜君了解一些花的常识。却沒见过茶花。此时见季节不对。直接否定了。 杨云飞怪笑一声。走到晴龙霜君面前竖起大拇指夸道:“有学问。” 家丁忙解释:“这正是稀奇之处。王爷花了……” 不等家丁说完。晴龙霜君就把手中软鞭抬起挡到了她与杨云飞的中间:“哎。别套近呼。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就能骗得我妹妹对你有了心意。”转眸望着那些花朵狡黠一笑。“本小姐就打得它们稀巴烂。看你如何再使什么花招。”说完挥手便是一鞭。 在她辣手催花下。娇艳的花朵瞬间溅得四散。花盆也破开了土。 杨云飞在她身后捂嘴一笑。心里乐得开怀。摆开折扇悠闲的摇着。本就看这些花不顺眼又不好怎么的。这下好了。有人代劳出手了。为了让这事发展的更好玩。他顿了顿嗓子佯装一副委屈相:“唉。可怜了这些珍惜的花木。费了不少精力的。你这臭丫头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做出的样子真仿若的那花是他送來似的。 晴龙霜君哼了一声也不理他。手下又是一鞭。 凌王府的家丁在她挥第一鞭时便已愣住。见她继续挥鞭。方才忙着醒了醒神。看着地下破烂的花叶。纷纷跪下:“晴龙小姐手下留情呀。这样奴才们回去不好给王爷交待呀。” 晴龙霜君一愣停了手:“什么。给谁交待。” “姐姐你在干吗呢。”晴龙明馨和离烟龙走了出來。两人看到一地的残花烂叶混合着混土散了一地很是不解。 不等晴龙明馨回答。杨云飞首先开了口:“明馨小姐。你看看。”指着一地的残乱道。“这些原本都是一盆盆上好的盆栽。那花朵生得是娇艳鲜活。可被你姐姐都给糟蹋了。只因为她妒忌你。有人给你送花。沒人给她送花。她一心狠。把你的全毁了。” 晴龙明馨被杨云飞一说。脸色微微泛红。尴尬的一笑:“送我的。谁送的。” “你这个痞子你说什么。什么妒忌。什么跟什么。”晴龙霜君听了一怒。转身挥鞭而來直击杨云飞。鞭子却飞到半空停住。被离烟龙一手抓起:“霜儿。别闹了。” “表哥。他骂我。”晴龙霜君气得难心消气。 离烟龙微微得一笑:“二皇子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别在意便是。” 晴龙霜君哼了一声。收了鞭子。又怒瞪了杨云飞一眼。 杨云飞狡黠一笑。看向晴龙明馨回答道:“是凌王霍镜霆送的。” 晴龙霜君刚收了怒气。这时听杨云飞这么一说便知上了当:“什么。你耍我呢。感情这不是你送的。噢。我明白了。你是不喜欢凌王送我妹妹东西。看着碍眼。就故意骗我说是你送的。你知道我与你不合。不会让你好过。借我之手毁了这些东西。” 杨云飞呵呵一笑后顿了一下。故作无辜道:“沒有。我从沒说这些东西是我送來的。是你晴龙小姐自以为是罢了。这下也怨我吗。”看着晴龙霜君咬牙切齿的挥鞭而來。忙向后退步:“喂。你别过來哦。”转身便一溜烟跑进了云王府。 “哪里跑。”晴龙霜君挥鞭追去。 明龙明馨与离烟龙看着两人耍猴似的跑了。相视而笑。离烟龙转头对凌王府的家丁道:“你们只管回去回话。说三小姐很喜欢凌王送來的花。改日我再跟他解释。凌王是大明之人。不会为这些小事怪罪。” 凌王府的家丁看着满地残物一阵心疼。也只得点了点头:“谢公子。”起身回府而去。 离烟龙对晴龙明馨微微一笑:“霜儿像是永远长不大了。可馨儿长大了。怕是不久咱们家要办喜事了。”手托腮边故作愁眉道。“只是有点麻烦。不知馨儿是喜欢咱们天充国的青丘山河呢。还是喜欢风国的万里冰川呢。” 晴龙明馨心中一凉。抬眸看着表哥淡淡一笑:“我更喜欢疏城的风景。” 离烟龙不由得一笑:“姑娘大了总是要嫁的。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疏城娘家。咱们自小一起长大。表妹亦如亲妹妹。在表哥面前自不必害羞。你也知道凌王与咱们家的关系。他对你又很是上心。凌王年岁与我相当。他的两个弟弟都已娶了妻。可他至今未娶。就是一直在等你。如果你对凌王无意。觉得杨云飞更谈得來的话。最好先有个打算。别等最后先让你大哥出了口。那到时只能嫁给凌王了。” 她从小便心系表哥离烟龙。但却从不知他的心意。此时听他这么一说。自是只把她看成了亲妹妹一般的感情。心中无比酸苦:“嫁谁又有什么分别呢。从來都不会是我们说得算。大姐不就是这样吗。云王也只娶了她一个妻子。别无它妃。但还是对她不管不问。”说完见离烟龙皱了皱眉。似也生了伤感。又笑了笑:“表哥也不必担忧。馨儿的事情自己心里明白。该怎么样馨儿都能接受。越是看得淡了。之后的路也便越是自在一起。” 离烟龙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馨儿有事不要藏在心里。哥哥姐姐都会帮你的。” 晴龙明馨苦涩一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人。心在颤动。他说让她说出心事。可是她的心事都是因为他。她沒有勇气在他面前说出这些。她不想以后见到他时。两人生出尴尬。也罢了。哥哥就哥哥吧。他至少还是他身边的亲人。已是足矣。 ------------ 第二十六章 美人心,暗里针 清晨肃王府接到旨意。说是金燕公主病了。想念颦儿。派來马车接她进宫一聚。 霍镜寒将殷绛雪送到肃王府大门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嘱咐道:“宫里不比别处。事事小心。” 殷绛雪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马车里。转头放珠帘时。不经意的回望了一眼。正对上霍镜寒忧心的眼神。珠帘落下。隔断了目光。她却松了一口气。 “锦秀宫。”殷绛雪抬头望了一眼宫门上的三个大字突然想起一年前走进易国皇宫皇后的坤合宫时的心情。也许皇宫之内从來就带着威严和肃杀。即使知道这里住的是自己的姐妹也脚步沉重。正如在靖仁王府见到姑姑和在坤合宫见到姑姑时完全是两种感觉一样。原來人真的可以随着周围的改变而改变。 “颦儿姑娘來了。公主已等侯多时。”香粉走了出來。看到殷绛雪后微微一礼。起身又对带着殷绛雪一路走來的宫女欠了欠身。“有劳姐姐了。” 殷绛雪身旁的宫女回了一礼。转身离去。 “姑娘请。”香粉走到殷绛雪身边。恭敬的一个请姿上前领路。 殷绛雪回了一笑。跟着走进了锦秀宫。 进了正殿又转到内殿。突然传來女子的叹息声。殷绛雪抬眸望去。只见前方屏风后似是躺着一个人。不时挪动着身子。 “颦儿。是不是你來了。”玉燕扒在屏风后的长椅软榻上。听到脚步声后唤了一声。 殷绛雪应了一声。与香粉绕过屏风走了过來。当看到卧躺在椅上的玉燕时。心中一惊:“受伤了。” 玉燕委屈的点了点头。让殷绛雪坐到了身旁:“只是板子。我还挨得住。” “公主与姑娘聊着。奴婢去准备些茶点。”香粉向玉燕施了一礼。见公主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殷绛雪见香粉走远忙问道:“怎么受伤的。” 玉燕握住殷绛雪的手反而一笑:“这算什么。只是一点皮肉之苦。那老妖婆才气得半死呢。想趁着父皇去围场时欺负我。看父皇回來我怎么告她。” 殷绛雪见她沒事。松了口气。又蹙眉道:“我听肃王爷说你惹了不少是非。跟云王的母亲德妃娘娘干上了火。他可有些忧心了。” 玉燕冷冷一笑:“他怕什么。我又沒报他的名。不像那个老妖婆有她儿子云王撑腰。道处招摇撞过市。我不还有鸾妃娘娘呢。再说。父皇什么都依我。她又能奈我何。” “奈你何。”殷绛雪冷笑。“不已经送你躺在了这里。” 玉燕撇嘴:“这不。因为父皇不在吗。” 殷绛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说的鸾妃是不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如果沒记错的话。前几日晚上在肃王府遇到付陵朔时。他和霍镜寒正在谈论的就是此人。付陵朔说这女人在他出生一月时偷走了他的孪生哥哥。 玉燕诧异的点头:“你怎么知道。” 殷绛雪笑了笑:“也不知哪次听到肃王府的下人在议论。也就给记下了。只是肃王爷可知道你与鸾妃娘娘走的近。” “皇兄知道的。他说我在宫里孤立一人。想要走得稳有个靠山是应该的。让我多向鸾妃娘娘学着。” 殷绛雪眸色一暗:“他道是对你这个异母的妹妹关心得紧。”心中却为玉燕担心。看來肃王对玉燕是有所保留的。她是他的棋子。却也是个不自明心底的棋子。对自己的处境无半丝警觉。霍镜寒是为了跟付陵朔联手才帮付陵朔留意着鸾妃。若是玉燕一味不懂其中道理。一直跟着鸾妃相处下去。直到成了一党。等哪日霍镜寒揭发了鸾妃的真实身份。让鸾妃倒台时。那么玉燕。不知她的这个哥哥还会不会估息她。想到这里她不得要提醒一下玉燕。试探的问道:“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你也懂了不少事情。人心颇测。即便是你的身边最亲的人。都可能会骗你、害你。如果可以选。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做一个平民百姓。” 玉燕诧异的望着殷绛雪。片刻后又淡淡一笑:“颦儿。打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人。宫里的斗争怕什么。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那便是万人之上的敬仰。如果不是这样。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是个下人身份。” 殷绛雪早知说了无用。还是试了一下。果真是费了唇舌。想着各人有各人的命。又何必勉强别人。淡然的一笑:“那好吧。只是多加小心便是。” “鸾妃娘娘驾到……”随着殿外太监的尖喊声。缓缓传來脚步声。 殷绛雪与玉燕对望了一眼后。起身接驾。 鸾妃娘娘一身大红凤袍。头顶金凤钗。浅笑盈盈的缓步进來。身后跟着一个太监和两名宫女。 “参见娘娘。”殷绛雪扶着玉燕一起行礼。 “快走來。快起來。都伤成这样子就无再这么多礼了。你父皇要知道了还不心疼死了。要怪本宫不惜她闺女了。”鸾妃走近扶起了玉燕。握着玉燕的小手一声叹息。“真是让你受苦了。” 这话说得温暖让玉燕一听自是觉得欣喜。可殷绛雪却暗暗蹙了眉头。这话听着是她鸾妃疼爱公主。但也在跟公主说。德妃大担伤了皇上最宝贝的女儿。一箭双雕。既拢络了玉燕的心。又阴了德妃一把。而刚刚这声音却又为何如此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微微抬眸正好与鸾妃对视上。两人皆心中一惊。瞬间之后。却都目不留色。 “这位是。”李鸾依旧浅笑。问着玉燕。 玉燕忙回道:“颦儿是儿臣的妹妹。” 李鸾蹙眉:“妹妹。颦儿。亲妹妹。” 玉燕笑了笑摇头:“是亲如姐妹的朋友。” 李鸾嘴角擒起一缕淡笑:“哦。”伸手握起殷绛雪的手。“只道咱们金燕公主是人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儿。原來公主这个妹妹更是娇若嫦娥。本宫见了也是怜爱。” 殷绛雪回之淡淡一笑:“娘娘过赞了。”手指被李鸾握得生疼。只感到阵阵寒意。 正在此时。殿外进來一名女子。眼神极为惊慌。青色的薄纱锦带在她身上飘后。 “娘娘。”女子走近俯身一礼。起身时不经意的扫眼却是不由得一惊。诧异的望着殷绛雪。一时忘了來此的目的。 李鸾见女子失神。忙松了殷绛雪双手。转身走到女子身边。怒道:“怎叫你为公主取个东西就这么难。沒用的奴材。” 胡青云忙回了神:“娘娘恕罪。”双膝跪地。“娘娘说的如意。奴婢翻了好几个柜子都沒有找到。” 李鸾想了想。又笑道:“那可能本宫记错了。似是放到了别处。呆会本宫回去再想想。起來吧。” 殷绛雪不由得暗自一笑。可真是前一朝寒冷如冰。后一朝热火朝阳。脸色变化瞬息。掩饰的很好。 胡青云起身。乖乖的站到一旁。却不敢再看殷绛雪一眼。 殷绛雪此时方才明白了所有。为何这鸾妃声音如此熟悉。刚才还在怀疑。此时见了胡青云才敢肯定。原來她便是去年在靖仁王府出现的黑衣蒙面女子。居然还是天充国的妃子。李楚琳跟她是一伙的。她之前带着李楚琳大闹靖仁王府的。也去过辰王府救了李楚琳。如果说付陵朔的同胞哥哥被她偷了走。那她一定会带在身边。还有可能扶养长大。她不像是个杀了孩子就能解气的人。听母亲提过。姑姑的那对双胞胎儿子一生下來就长得并不是一模一样。不似别的孪生子。那么以年龄來推算的话。那么李楚琳的身份就很招人怀疑。细想两人容貌。确也有相象的地方。 想到这里。殷绛雪不由得重重一震。如果是真的。以付陵朔和李楚琳现在的水火不容关系。可不是这鸾妃一手造成。 李鸾转过身來对玉燕缓缓一笑:“既然公主來了姐妹。本宫也就不打扰了。公主好好休息便是。等皇上回來了。本宫自当让皇上为公主持个公道。”又看了殷绛雪一眼。笑道“既然來了就在宫里多住几日。公主要是亏待了你本宫可不答应。” 玉燕笑着一礼:“燕儿记下了。多谢娘娘。” “身子好一些就带着这丫头一起到景鸾宫來坐坐。本宫呆会儿把那两个如意找到后送來给你们一人一个。是点小小心意。你们也别觉得寒碜。”说着又瞥了殷绛雪一眼转身抬手被胡青云扶着出了殿。 “恭送娘娘。” 送走鸾妃后。玉燕拉着殷绛雪笑道:“你就在这宫里多陪我几天吧。” 殷绛雪勉强一笑:“你觉得她是真心对你好吗。” 玉燕懒懒的笑道:“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也不是第一天來这里。就算是皇上对我百般疼爱。也不会完然信我。又何况她。她对我好。只是看我与德妃不合。借我之手跟德妃做对。而我将计就计。一是真的讨厌德妃。二也是跟她一个目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來得好。大家只是暂时相互依着而已。这里沒有永远的靠山。每走上去一步。脚下都会有被踩的人做脚垫。” 殷绛雪心头一惊。看來她把玉燕看轻了。玉燕自有她的想法。那之前还算是自己想得多余了。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如今的玉燕。不知真情还留几分。殷绛雪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曾经就是太相信身边的人。才会让枕边人害得悲惨。她留在宫里也有她的目的。如果玉燕知道了。又不知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 第二十七章 以血报血 李鸾回到景鸾宫。直走到贵妃椅旁。甩裙而坐。退去了太监宫女。只留下胡青云。 “你就不会也学学那个丫头镇定一些吗。白教了你这么多年。枉费了一番心思。一个精心培养的杀手竟还不如一个闺房里的养尊处优长大的郡主有心计。” 胡青云忙俯身跪下:“娘娘恕罪。青云知道错了。”顿了顿。抬眸道:“殷绛雪不能留。她若在皇上面前揭发了娘娘身份。咱们就前功尽气了。” 李鸾淡淡一笑。斜卧下身子懒懒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功夫。她可是枚好棋子。本宫不但要留着她。还要好好的养着她。她如今可是从易国逃出來的。自己保身还來不及。哪敢再管咱们。揭发了咱们。也便暴露了她自己。她的好丈夫辰王殿下可在宫外等着她呢。”看了胡青云一眼。冷道:“刚才惊慌得走进锦绣宫。出了何事。” 胡青云听她这么一问。方才想起要禀报的事情。忙道:“我们的十几名死士全死在了付陵朔手上。付陵朔还把他们的头颅挂到了城楼上示众。” 李鸾眸色一厉忙坐起了身:“什么。全死了。”狠狠道。“刺杀从未失手的十几个死士全死了。”她心疼不已。算着手下怕是人手留的不到几个了。长舒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付陵朔……” 胡青云颤道:“咱们的人全死了。付陵朔竟沒伤到分毫。沒想到他的武功如此之高。”想了想又道。“咱们不是还有晴龙世家吗。晴龙世家必能杀了他。” 李鸾瞪了她一眼。嗔道:“晴龙世家要是想要他的命。早就出手了。他们不会在天充国让付陵朔死的。这样会让皇上对他们生疑。他们的目的是靖仁王府、整个易国。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扶上凌王。借天充国之力灭了易国。” 胡青低下头去。不再多语。 李鸾冷冷一笑:“殷天明的嫡传人果真是得了他的真传。看來琳儿也不是他对手了。”脑中突然闪过殷绛雪的脸庞又生出了欣喜。她不是沒有反手之力的。吩咐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记得别跟少主提到见过殷绛雪。” “是。”胡青云缓缓起身离去。见过殷绛雪的事。就是娘娘不吩咐。她也不会提。她永远不想让少主见到她。 西城。城楼上挂着的一排排头颅。数之有十來个。各各面目狰狞。死不瞑目。此时血已滴干。楼下的血迹也被冲涮了干净。 云王霍镜辉望了一眼城头上的头骨。回过头來对付陵朔道:“居然敢在皇家苑里行凶。真是死有余辜。辰王放心。本王定会查出何人所为给辰王一个交待。“ 付陵朔淡淡一笑:“有劳云王了。” 霍镜辉叹了口气。低声道:“西苑复杂。难免有不怀好意的皇子意欲挑拨离间别国关系。辰王要多加小心。” 付陵朔点了点头似在寻思着什么。忽然抬眼。不经意扫过一个粉色身影凝望了过去。 李紫玉手中的提篮掉到了地上。篮中的蔬果散落了一地。呆呆的站着全身发抖。头上亦冒出冷汗。 “胆子小。见不得这点血腥就离这些东西远一些。免得惹上秽气。”付陵朔走了过來。看了她一眼不屑得淡淡一笑。 李紫玉闻声回眸。看到付陵朔后面色一惊。心里又颤动着。今日竟还能在这里遇上他。紧张的不失所措。以前在靖仁王府见他行时礼称殿下。可是现在已经翻脸成了仇人。此时也不知如何称呼了。一时无语以对。 李紫玉眉目流转后。还是微微颔首不语。她是胆子小。害怕。但不全然是因为城楼上的恐怖景像。而是那些头颅里有她见过的人。也有跟她相熟的人。他们是姑姑手下的死士。冷漠无情。却与自己人相互照应着。甚至还有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们之前还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虽然常板着一张僵冷的脸。但偶尔还是会笑一笑。而今。不但死无全尸。还要被人把头颅挂在这里任烈日暴晒……何等的令她心痛。 “这位是。”霍镜辉走了过來。看着李紫玉问道。在靖仁王府时他沒有见过她。便不认识。 付陵朔冷冷一笑:“靖仁王府李园的小姐。现在依旧在李园。只不过不再是靖仁王府的李园。而是天充国西城李园。” 霍镜辉想了想:“李楚琳的妹妹。” 付陵朔点头。而李紫玉却始终低头不语。紧张的不敢看两人一眼。 “付兄。” 不见其人。选闻其声。付陵朔不用转头都知道谁來了。片刻后。果真见杨云飞从人群中挤过來。他上气不接下气道:“听说你昨夜遭人暗算。是哪帮不知死活的家伙干的。” 付陵朔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城头:“可不就在上面挂着。” 杨云飞顺着付陵朔的眼神看去。望了一眼那些眼神中满是怨恨的头颅。只感背上一阵渗凉居然生出了冷汗。说句实话。他从小到大其实根本沒杀过人。也未见过这等场面。这会儿心里还真是有些颤动。伸手将手中折扇甩开。不自在的一笑。掩饰着自己内心一丝恐慌。不想让眼前的付陵朔和霍镜辉把他看成沒有用的胆小鬼。 “杨云飞……” 杨云飞刚过來还沒站稳。晴龙霜君就紧追了上來。手里握着细鞭。脸色冷得凶狠。正拨散着挡在她身前的人向这边走來。 “云王。快管管你家小姨子。”杨云飞忙跑到云王身后躲了起來。 付陵朔蹙起了眉。霍镜辉也一时摸不着头脑。笑道:“你怎么跟这丫头闹上了。之前在靖仁王府不是很厉害吗。据说那时你跟殷绛雪闹着都不服输。还能争个不相上下。怎么这下子怕起霜君了。” 听到霍镜辉提及殷绛雪。付陵朔敛了笑容。心颤了一下。 杨云飞压低声音回道:“云王你有所不知。殷绛雪那丫头虽然不厚道。脸皮却薄。不会纠缠不休。可是这姓晴龙的丫头。她就沒脸。我就小小得罪了她一下。她便不顾一个千金小姐身份。当街追打我。你说我必竟是个大男了。又不能真的出手打她吧。”还有沒好意思提的便是。心里还在想着。这是天充国。晴龙世家在这里相当有势力。他要真的把晴龙霜君怎么了。怕是回不了风国了。 “杨云飞……你个死痞子……”晴龙霜君已走到了几步之外。 杨云飞忙把霍镜辉向她面前推了过去。转身跑了。跑了两步边高喊着:“云王。全靠你了。”已溜到远处。 晴龙霜君见姐夫身子不稳从前面倒了过來。神色一慌。退了两步。 霍镜辉忙脚下一动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回头无奈的望了一眼。已不见了杨云飞。转过头來对晴龙霜君微微一笑:“这次二皇子又如何欺负你了。怎都气红了脸。” “王爷你别管。”晴龙霜君意欲绕过霍镜辉。再追打杨云飞。 霍镜辉忙移了步。伸臂挡住:“有话好说。饶他一马吧。” “马。”晴龙霜君气道。“他都不饶过我的马。”探过头见已不见杨云飞只得收了鞭子。委屈的低下头。狠狠拉弹着手中的细鞭。 霍镜辉一头雾水:“什么马。” 晴龙霜君更是委屈:“我的蓝马啊。被他把毛剔光了。天杀的死痞子。” 霍镜辉愣住。原以为是晴龙霜君无理取闹。现在看來是杨云飞欠抽。伸手拍了拍晴龙霜君肩膀:“不用怕。还会长出來的。再长不出來话。本王送你一配更好的。” 见云王这么一说。晴龙霜君也不好再说什么。勉强一笑。转身告辞走了。心中却很窝火。姓杨的。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付陵朔旁观着霍镜辉的一举一动。他对这个小姨子似乎关心过了头。之前去云王府时。见云王与晴龙风敏感情淡漠。说话也是相敬宾。原以为他是憎恨晴龙世家。才对自己王妃冷漠。可今日看來并非如此。莫不是云王喜欢他小姨子。转头去看李紫玉时。见她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李姑娘。看來你是吓着了。本王送你回去吧。” 李紫玉愣了一下:“这……” 付陵朔也不等她回答转头向霍镜辉告了别。便带着李紫玉离去。 李紫玉跟付陵朔并排缓缓走着。穿行在人群之间。她袖下的两只小手相互拉着。紧张得心扑扑的跳。 “你跟你哥哥从小都是在壁国长大的吗。”付陵朔突然问道。 李紫玉点头:“父母早逝。我和哥哥相依为命。跟在外婆身旁长大。” “你今天多少岁。” 李紫玉面色一红。低声道:“十八了。” 付陵朔微微一笑:“哦。你哥是比你大两岁吧。” “不是呀。哥哥比我大三岁。鼠年生的。” 付陵朔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惊愕的光。笑了笑:“那跟我是同年的。不知道是他大还是多大。” 李紫玉微微一笑:“如果是同年的话。便是我哥哥长一些了。我哥哥是正月十五的生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寻思着道。“不过外婆又说哥哥属牛的。正月生辰。姑姑说外婆记错了。一直是按正月十五算的。哥哥也不在意这些。总是不过生辰的。也只有我和子仪姐姐记得。哥哥他自己记不住。” ------------ 第二十八章 是敌是友 付陵朔淡淡一笑:“你说的子仪姐姐就是之前在靖仁府李园住的那个方子仪吗。他爹方衍是我舅舅的师弟。” 李紫玉点了点头:“正是。子仪姐姐现在跟我们一起也住在西城李园。” 两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李园。李紫玉似还有什么想问或想回答付陵朔的其它问題的。已然毫不知觉。半侧着笑脸望着他。突然见付陵朔的目光绕过她斜睨着她的身后。李紫玉跟着那目光头望。李园两个大字镶嵌大门之上。原來已到了家门口。 付陵朔转过目光看向李紫玉。淡淡一笑:“李姑娘到了。本王也要告辞了。” 李紫玉颔首一礼:“多谢王爷相送。”看着付陵朔回了一笑转身离去。心中有些恋恋不舍。又重重失落。那孤傲的背影渐渐在她眼前变小。直到消失。他。付陵朔。易国的七皇子。如今的辰王。永远是她心中的梦。触之不可及。望之而生怯。她羡慕木曦月。因为木曦月可以与他青梅竹马长大。是他呵护疼爱的表妹。她更羡慕殷绛雪。可以做他的妻子。相伴一生。哪怕他爱的是别人。在李紫玉心中。一直以为付陵朔真心喜欢的人是木曦月。 李紫玉从靖仁王府离开的早。之后也无人跟她提过之后那些纠结的事情。除了知道付陵朔因为一些误会娶了殷绛雪。而殷绛雪在哥哥成魔时劫成人质。最后失了踪。其实真正了解那段纠葛的又有几人。 御花园。殷绛雪慢步欣赏着满园的五彩牡丹。皇上刚刚驾临锦绣宫。似是要跟玉燕讲什么重要的事情。殷绛雪便做了回避。于是。她便信步來了这里看风景。脚下不由自主的走着。心中却是心绪游离。这眼前的美景。看似入了眼里。却是一片空白。 “这些都不行。娘娘喜欢的是大红色。全都太素了。换。” 女子清翠而带些责备的声音传來。因为有些熟悉。殷绛雪便闻声转眸望去。几十步外的长廊里。一个青衣美貌女子右手两指挑起身旁一个宫女手中的布段瞅着。面色不悦。见这女子正是鸾妃身边的那个青衣姑娘。殷绛雪嘴角微微弯起一缕淡笑。 “奴婢这就去换。”娇小身子的宫女把头深埋了下去。两手托着一段锦帛瑟瑟发抖。 “那还不快去。”胡青云一声怒喝后。将手中的布段甩了出去。小宫女忙应着声。快步离去。 胡青云瞪了小宫女跑走的背影一眼。转身准备离去。刚走两步却被正面而來的人影挡住了去路。她只当是与对面的人正好与她走到了一处经过。也不在意。只埋着头想着什么。让开路向左边移了两步。却见那眼底的裙纱随着她的步子也转到了这边。以为是巧合。便又移步右边。而那对面的裙边又飘了过來。抬眸。想看看到底是谁。 “姑娘何事伤了肝火。都让这小脸胀得有些红了。”殷绛雪优雅的一笑。细语相问。 胡青云一愣:“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殷绛雪瞥了胡青云一眼。左手纤指轻抚着右袖华纱。皮笑肉不笑:“怎么在这里。这别人不知道。姑娘你可不最清楚吗。你们娘娘的吩咐。我一介小女子如何敢违抗。” 胡青云这时才想起前几日。鸾妃娘娘说着让殷绛雪在宫里留上几日。不过这也是客套话。沒想到这姓殷的会这么听话。不由得瞥眼多瞅了眼前女子几眼。 “嗯。那你自便吧。”胡青云冷冷一句后。提步离开。 殷绛雪见她要走。忙伸臂挡住:“咦。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胡青云是吗。这宫中寂寞。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何不坐下聊聊。” 胡青云愣了一下:“聊。跟我。”轻蔑的一笑。“莫不是吃错药了。” 殷绛雪不怒反笑了笑:“有何不可。” “呵呵。”胡青云冷笑两声。伸手将裙边一摆坐到了廊台上。挑衅的看了殷绛雪一眼:“聊吧。”有意思。少主一心惦念的女人。娘娘也在夸的人。她也很想跟她“好好”聊聊。看看这个女人除了容貌惑人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殷绛雪拂袖坐到了胡青云身旁。目光却看向前方。清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你少主的。” 问及少主。胡青云嘴角一弯。转眸瞥着眼前这个恨入心底的女人。不错。她们之间的话題。只能周围那一个人的。 殷绛雪见胡青云不回答转眸轻笑:“青梅竹马。” “不错。”胡青云高傲的抬了抬下巴。这是她唯一引以为自豪的。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都在童年。那个冷清的少年。曾经他会笑。笑得温暖人心。而后。却因为娘娘所逼渐渐冰冷。直到遥不可及。后來他又会笑了。一个人独自发呆时会笑。却因为心中惦记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眼前这个倾国倾城。恨不得让她伸手去掐死的人。 殷绛雪皱了皱眉:“那方子仪呢。你可认识。你们三个一块青梅竹马长大的。” 胡青云蹙眉。怒道:“她与少主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不及我的一半之多。少主长到十四岁才与她爹方衍学功夫。就是在学武的期间我也与娘娘经常去看他。他们算哪门子青梅竹马。”。眸光一厉。又怒瞪着殷绛雪。 殷绛雪见她冲满敌意。陪之一笑:“你不用这么瞪着我。我与你家少主只是表兄妹情份。我如今都成了亲。你还担心什么呢。只是如今被困在这皇宫大院。來來回回。总是觉得孤单。找你说说话而已。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不是吗。” “朋友。和你。”胡青云不屑的笑了笑。但又松了松眉头。不错。姓方的女人看起來不比这姓殷的女人多顺眼几分。方衍一心想把女儿许给少主。而娘娘似乎也沒有反对的意思。不但当初少主去靖仁王府让那丫头跟着。如今在天充国又住进了西苑李园。相比之下。眼前的殷绛雪已是成了亲的人。却沒了多大威胁。而那方姓丫头始终是个劲敌。 殷绛雪见胡青云的戒备之心稍有放松。缓缓一笑。不紧不慢道:“我母亲就他母亲一个妹妹。很是关心琳表哥。上次见在靖仁王府的血魔竟然是他。事后整日以泪洗面。觉得他母亲走得早。应该当初把他留到自己身边养着。也不至于走了邪路。” 胡青云闻言心中顿时苦楚。少主一步步走成血魔。是她眼睁睁看着的。那种撕心裂肺之疼折磨的她痛不欲生。她不明白娘娘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外甥。就算是为了报仇。那么少主在九泉下的父母又如何可以安心。 殷绛雪见胡青云眉头紧锁。又埋头苦想着什么。瞥了一眼叹道:“琳表哥打一出生又带着哮喘病。让他练嗜血神功不是要他的命吗。父母不在了。已经够可怜了。居然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半条……” 胡青云抬眸:“什么哮喘病。少主哪有哮喘病。” 殷绛雪一愣:“沒有吗。” “当然沒有了。我从小跟少主一起长大。他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我管的。他有哮喘病。你听谁说的。” 殷绛雪想了想:“方姑娘。” 胡青云挑眉:“方子仪。” 殷绛雪点头。 “胡扯……她才有哮喘病呢。”胡青云现在彻底对方子仪恨之入骨了。 殷绛雪淡淡道:“会不会真的有。而后被你们娘娘找人治好了。或是后來跟了方衍师叔学功夫后才发作的。正好被方姑娘看到了。” 胡青云有些不耐烦道:“说了沒有就是沒有。少主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方子仪算什么人。” 殷绛雪见胡青云这么容易就激动了。明白她原來是个急脾气。沒什么城府。而此时胡青云似乎真的能听进去她的话了。也把怒火全移向了方子仪。想着有些话也就有说无妨了。直接道:“我听紫玉姐姐提过。说方子仪是琳表哥的未婚妻。那她自然知道的更多一些吧。” “呵呵。未婚妻。那还要看我们娘娘答应不答应了。”胡青云话虽这么说着。心底却沒了把握。站起身來斜瞪了殷绛雪一眼。冷道:“管好你自己吧。听说你是跟你相公闹不合才逃出來的。你相公如今可在咱们天充国京都呢。你躲得初一也未必躲得过十五。”说完甩袖而去。 殷绛雪一愣。片刻后。缓缓站起身來。默默的离去。她只顾查问楚琳的身世。不想让李楚琳与自己的亲人最后都走上不归路。一时却忘了自己的处境。付陵朔。胡青云说得对。她又能躲得了他几时。而相对的那时。又该如何面对。还是他的妻吗。曾经她还不是他的妻时。只因一场误会。他便能不顾她的生死。那么残忍的对待她。那么现在。她当着他的面把李楚琳从封城大牢救出一起私逃。他又会如何对她。她不敢想象。他是虚伪的。谦谦君子的背后是比真正的血魔还要邪恶。 “啊……”殷绛雪闷哼一声额头生痛。转廊间碰到了对面的人。抬眼看。一个身着银色华服的年轻少年站在面前。男子身型修长。眉目英挺。五官分明。是个标准的美少男。相人相撞后。近在咫尺。殷绛雪摸着额头退后两步。男子摸着鼻子亦退出两步。 ------------ 第二十九章 赐婚计 殷绛雪抬眸望着年轻男子,虽见他衣着不凡想必不是王孙也必是贵族,但还是不清楚他的真正身份。此时也不知该不该行礼,要如何称呼。若是冒然离开,怕又失了礼数。 男子微愣一下,淡淡笑了笑:“你没事吧?” 殷绛雪回之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碍。看了男子一眼后,还是绕过他提步离去。刚走两步却听到身后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变。 “晴龙少爷,凌王爷找您半天了,现下在紫月亭等您呢?”一个小太监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对晴龙卓羲道。 “知道了。”晴龙卓羲转过头望了一眼殷绛雪的背影,见她似是顿了一下,而后又缓缓走去。他嘴角微微弯起一缕轻笑,回过头来提步与太监离开。走了一段路后问道:“刚才那白衣女子是谁?公主吗?” 太监拱手一礼后,细声细气回道:“那位姑娘是金燕公主在民间时认的一个姐妹。不是什么公主,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听宫娥姐姐说那姑娘出身贫寒,只是借着公主的光,一朝也上了枝头!” 晴龙世家?父王的天敌。殷绛雪淡淡的离去,心中暗叹。看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身份若是暴露,想要她命的人很多! 牡丹花簇后的鸾妃看着晴龙卓羲与太监转进了石门,又转眸见殷绛雪也自一方转进了另一道石门,嘴角勾起一缕阴冷的笑容。抚了抚袖边,转身离去。 锦绣宫,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坐于外殿正椅上抿了一口茶水,低眸望了一眼跪在膝下掉泪的玉燕,深深一声叹息:“(色色 晴龙世家是吾天充国之栋梁。晴龙卓羲又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年方二十有一还未有妻,与皇儿你实属良配,你为何就是不肯答应这门亲事?晴龙世家是名门望族,在咱们天充国的威望不输于鼎鼎大名的靖仁王府在易国的威望。这等佳婿再求难于上青天!难道皇儿你要向你姐姐一般与别国和亲。千里迢迢的,那时又有谁可以护你?” 玉燕跪求了半个多时辰,双腿已是酸麻,强忍着疼痛抹了一把泪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儿臣为父皇之女,亦是父皇之臣。父皇让女儿做什么事,女儿义不容辞。可是这婚姻大事,父皇能不能不要逼儿臣。否则儿臣宁愿去见九泉下的娘亲。” 皇上怔住,心中重重一沉。玉燕的母亲不但曾经是他钟情之人,还在他落难时救了他,而他却让她含恨而终。如今这玉燕与她母亲之容颇像,让他看着心疼…… “皇上不必为难,这公主不愿嫁晴龙卓羲,也可不嫁。为何皇上一定要勉强她不成?”李鸾缓缓走了进来,俯身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叹了气:“鸾儿的话说得轻巧。可朕对晴龙卓天有诺,要与晴龙世家联姻。君无戏言,本打算把金灵嫁给晴龙卓羲的,偏偏她短命,唉。现在唯一未出阁的公主就只有燕儿了。” 李鸾见玉燕依旧抽泣着低头不语。对皇帝媚眼一笑:“公主怎只是燕儿一位了?臣妾来就是要向皇上请旨讨个闺女的。” 皇帝一愣:“如何说?” 李鸾扶起玉燕故作心疼的看了一眼,又转头回皇上的话:“臣妾想认一个干女儿,还请皇上成全。” 皇帝呵呵一笑:“说说是谁?” “正是金燕公主的患难姐妹,颦儿。” 皇帝怔了一下,低头寻思着。玉燕听了一喜,敛了泪水,忙又跪下身:“颦儿相貌出众,人品绝佳。若是父皇答应,让她嫁了晴龙二少爷,定不会为咱们皇家失了脸面!” 李鸾看了玉燕一眼,暗自嘲讽。说是姐妹情,却也不过如此。也忘了“已所不欲,未施于人。”的道理。看来开刀往往是从身边人下手的,千古年来皆是如此!人都是靠不住的! “这个?她,我刚才道是见过,是个不错的女子,只是,来路不明……”皇帝犹豫不定。其实他心疼玉燕,很想让女儿嫁个良配。晴龙卓羲便是上乘人选。只奈这女儿……难道真要便宜了别人! “既然与公主相称之为姐妹的,自不会是什么歹人。皇上要是答应了,不但解了公主的围,还成全了臣妾!”李鸾自知殷绛雪的身份若是暴露定是一发不可收拾。给背个易国细作之说,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么一说,她就是之后明了身份,也是玉燕一个人看人不准,与她鸾娘无关。唯一能说的就是她这个娘娘错信了人,而信错的这个人就是皇上最宝贝的金燕公主。那个时候,皇上要怎么样,自是找这位公主算帐了!这位公主能不能逃过此劫就要看她的本事了。这也是她自找的,一手把自己姐妹送上一条不归路,同时也把自己搭上了! 半晌后皇帝离开了锦绣宫,带着几分无奈几分顾虑。鸾妃也走了,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意,只等着看戏!唯留下的玉燕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几分轻松几分愉悦。公主的心中已有了心上人,如何能再嫁旁人。虽说还不知那人叫什么,住在哪里。可她是公主,她会找到他的。那时候他定会愿意娶她的!因为她已不是那个他初次见到时狼狈不堪、任人摆弄的下人女子,而是如今皇上最得宠的公主。那个从虎口把她救出的男子,他的眼神,他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停留在她的心里。 紫月亭,晴龙卓羲与凌王谈坐半晌后,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拿着圣旨过来宣旨。太监宣完旨后,笑眯眯的看着晴龙卓羲,细声道:“颦婷公主貌若天仙,恭喜二少爷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霍镜霆与晴龙卓羲互看了一眼后缓缓起身。 “颦婷公主?本王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妹妹。”霍镜霆诧异的看向宣旨太监。 宣旨太监陪笑道:“是皇上刚刚收的干女儿。” 霍镜霆又问道:“哦。什么来路?本王有没有见过?” “听说是金燕公主在民间时认的一个姐妹。”太监为难的一笑:“王爷有没见过,奴才就不知道。” 霍镜霆心中不悦。他一向与晴龙世家交好,不满皇上随意找个人来应付晴龙世家。刚欲开口说什么,却被晴龙卓羲打断。 “敢问公公,金燕公主在民间相认了几个姐妹,此时可在宫中?” 太监回道:“就一个。此时就在宫中。”媚笑道,“不怕告诉二少爷,这女子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人儿。皇上并没有亏待少爷。若是少爷不信,奴才可带着少爷去远远看上一眼。” 晴龙卓羲接过圣旨,心中欣喜,原来真是刚才邂后的那位佳人。刚才一见倾心,没想到良缘来得如此之!得此佳人,天之恩赐。纵使她是出身贫寒,又有何妨?微微一笑:“公公说笑了。皇上赐的定是人上人。晴龙卓羲谢皇上龙恩!” 宣旨太监满意的笑了笑,又应承了两人几句后转身离去。 霍镜霆不明所由,只当委屈了晴龙卓羲。叹了口气后,拍了拍晴龙卓羲的肩膀,也不好再说什么。说这新上任的公主不好呢,是拆皇上老爹的台。说她好吧,人都没见过,如何个好法? “颦婷公主?赐婚与晴龙卓羲?”殷绛雪接过圣旨后目瞪口呆,一时还反应不上来。 玉燕将她扶起,微微一笑:“晴龙世家是名门望族,在咱们天充国的威望不输于鼎鼎大名的靖仁王府在易国的威望。二十一岁,才貌具佳。妹妹嫁给他,是多少千金小姐求之不来的福份。”她套用着父皇的话,却不曾注意殷绛雪握着圣指的手指微颤了一下。 殷绛雪看了玉燕一眼,眸色沉重。晴龙世家?靖仁王府?堂堂的金燕公主,你又知道多少?同样是天下闻名的贵族世家,却有着深仇大恨。可笑的是,易国靖仁王府的郡主、辰王妃现在却要嫁给晴龙世家的公子。旧恨还未解,又添了新仇!这晴龙卓羲要是知道她这未来新娘的真实身份,只怕婚娶要变成了丧送! 玉燕见殷绛雪半晌不语脸色露出不悦,小心的劝道:“你当初不愿嫁给肃王爷,也只是因他有个凶狠泼辣的正王妃挡在那里。而今,这晴龙公子,至今未娶,你嫁去,便是正室。哪个又敢再欺负你?你总不会想着无名无份一辈子窝到梨落苑过下半辈子吧?” 殷绛雪瞥了玉燕一眼:“我不是说过不是因为肃王有妻的原因吗?无论嫁谁,我都是不能嫁的。” 玉燕有些急:“可这次是圣旨,你又能违抗吗?” 殷绛雪蹙眉:“皇上为何突然赐我为公主与晴龙世家联姻呢?” 玉燕语噻,脸色胀红,头侧向一旁,心虚起来:“是鸾妃娘娘的意思?她喜欢你,所有求皇上收你做了干女儿。” “鸾妃?”殷绛雪冷冷一笑,似是什么都明白了。那个女人明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来了这一招。是想让晴龙世家与易国挑起战争,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看来现在已出不了这皇宫大院了,李鸾必是已派人开始日夜监视她了。 易苑。付陵朔手持长剑划破长空,纵身飞起跃于花木之间,潇洒修长的身影带着落飞翩翩飘然。眉宇间带着冷俊,指缝间流过寒气。突然觉得眼皮重重一跳,心生不安,缓缓落于地面。 “付兄。”杨云飞笑呵呵的大步走来,一惯手摆折扇的姿势。走近见付陵朔低眸揉着眼皮,皱了皱眉:“风沙进了眼?” 付陵朔淡淡一笑扬起了头,玩笑道:“只是眼皮跳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招人算计?” /AUT ------------ 第三十章 各种算计 杨云飞摆扇笑道:“什么算计不算计的。先不要去管了。眼下有件着急的事得帮我拿拿主意。” 付陵朔收了剑。斜坐到一旁石凳上。拿起桌上茶水。瞥向杨云飞。不紧不慢道:“说说看。” 杨云飞清了清喉。不好意思的说道:“送大舅子成亲的礼物。” “噗。”付陵朔刚喝进的茶水毫无保留的喷出。惊诧的看着杨云飞:“你何时成亲了。连大舅子都有了。你大舅子是谁。” 杨云飞嘻笑着:“是晴龙卓羲呀。我迟早要娶他妹妹的。提前叫声大舅子有什么关系。” 付陵朔更加错愕:“他妹妹。你要娶晴龙霜君。你不是跟她不合吗。怎么打着闹着。生出感情了。” “呸呸呸。”杨云飞不悦的瞪了付陵朔一眼:“你可别咒我。我可不想那么早死。我要娶的是晴龙明馨。与那霜什么君的死丫头沒半点关系。可别在我面前再提步那个臭丫头。” 付陵朔嘲讽的一笑:“沒半点关系。你要真娶了晴龙明馨。那晴龙霜君可不也是你姐姐。” 杨云飞皱了皱眉。折扇一甩:“去。先不管那些了。你说我该送晴龙卓羲什么东西呢。” 付陵朔觉得好笑:“让我帮您拿主意。怕让晴龙世家的人知道后。别以为是放了毒药的东西。” 两人在园子中商量了半天沒给出个结果。杨云飞每一想到的。都被付陵朔最后说得改了心意。最后叹着气走了。 清晨。离烟龙带着聘礼送到了锦绣宫。刚一出门便与迎面而來的殷绛雪打了一个罩面。脸色微微一愣。 “大胆。见到公主还不行礼。”殷绛雪身旁的小宫女看着离烟龙不礼貌。心生不悦。撅起小嘴怒斥。 离烟龙心生疑惑却依旧面色无波。淡淡行礼:“参见公主。”心中却不由得纳闷。她怎么会是这里的公主。 “颦儿你回來了。这位是离烟公子。离烟公子为晴卓公子送來了聘礼。你快进來看看。”玉燕缓缓走了出來。笑语盈盈。 殷绛雪心中一惊。离烟公子。看了眼前这人一眼。面如冠玉。气质如雅而清冷。莫不是传说中的离烟龙。天充第一剑。 离烟龙心中更是惊诧。颦儿。颦婷公主。怎么会是她。真是天大的玩笑。 两人交错走向不同方向。擦肩而过时又互望了一眼。心中各是不同心思。 离烟龙回到西城后。立马飞鸽向疏城。给表哥晴龙卓天带了封信。之后便想着如何应对这场婚事。殷绛雪在封城失踪后竟來了这里。还成了颦婷公主。按理说不会是易国的细作。因为别人不清楚她与付陵朔、李楚琳的关系。他却一清二楚。据对付陵朔的打探。付陵朔一直在找寻殷绛雪的下落。如今。怕付陵朔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要出嫁的事实吧。要说殷绛雪因巧合成了颦婷公主。那么又是谁让她再巧合的赐婚给了晴龙世家。 李楚琳在易国时的替身血魔正是他扮的。晴龙世家与李鸾早已联手。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同是要让靖仁王府消失。让易国灭。在靖仁王府老太君寿宴的晚上。离烟龙正是以血魔身份出现在那里。目的是为了让李楚琳的身份更隐密。所以按排了一场他与李楚琳同时出现的场面。当时殷绛雪也在场。他是见过她的。可她并沒有见过他。 御书房。天充皇坐于案堂之上。瞅着面前的三个皇儿蹙眉:“皇儿们都觉得此事不妥吗。” 凌王霍镜霆首先一礼。奏道:“父皇临时封个公主赐婚。对晴龙世家实属不妥。况且那公主的來路未清。若日后出了什么问題。岂不伤了君臣和睦。” 云王冷笑:“皇兄。你的意思是说。若那公主日后稍有差池都要怪到父皇头上。晴龙世家稍不满意我们皇室媳妇。就要想着造反不成。”他不愿意皇室与晴龙世家联姻。这样只能让晴龙世家的势力越发的不可一世。不过弟弟既然是晴龙世家的代表。他这么说了。他这做哥哥的当然要说起反话。才好激父皇。又说了一句:“幸好父皇沒让金燕公主嫁了去。那不得受委屈了。” 凌王忙道:“晴龙世家忠心为国。岂有反叛之心。儿臣只是觉得就算要联姻。公主无可选之人的话。完全可以封个郡主为公主。找个不清楚底细的人。总是让人不放心。” 云王淡淡一笑:“皇兄为他人操的心太多了。也该是为自己上些心思。至今未取。可不让父皇忧虑。” 霍镜霆回之一笑:“皇弟放心。等忙完了这桩婚事。皇兄自会向父皇请旨赐婚。” 皇帝听了一喜:“是晴龙家的二小姐吗。” “是三小姐。父皇。晴龙明馨。”霍镜霆欣喜的一笑。之前的不悦一扫而空。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云王娶了晴龙风敏。凌王即将娶晴龙明馨。为了平衡三个皇子的关系。他恨不得将晴龙霜君也赐给了肃王当王妃。这样的话。不管最后哪个皇子当了皇帝。岂码晴龙世家会看在自家人的份上。还会对其它两个皇子有些顾虑。不会有过于有不好的后果。只可惜肃王已有正室。晴龙世家又怎么肯让自家的女儿委屈成了妾。若肃王妃不是国舅的女儿的话。以她那沒有道德的泼辣性子。怕是早可以让她早逝了。 瞅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凌王。看來已完全与晴龙世家走到了一起。若他成事必是晴龙世家撑起。云王。大谋大略的王者之风。也有些权臣支持。早有意传位于他。本想着让他与晴龙世家结了亲。可以与晴龙世家靠拢一些。现在看來是全枉费了。虽说是晴龙世家的女婿。却始终与晴龙世家面合心不合。羽翼也过于锋芒。丝毫不把晴龙世家放在眼里。又望向一直沉默不言的肃王。问道:“寒儿。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最不受宠的小儿子霍镜寒。此时父皇也会问及他的意见。肃王嘴角微微弯起一缕淡笑。恭敬道:“两位哥哥说得都有道理。只是父皇已下了旨。咱们就走走看看吧。兴许这个颦婷公主不负父皇所望呢。” 皇上满意的笑了笑:“不错。君无戏言。朕也很想知道晴龙世家是不是真的很忠心。” 霍镜霆心中一惊。原來皇上早对晴龙世家有了顾虑。斜眼望了一眼身旁的云王。果然此时已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心中陡的一寒。 月上稍头。夜色朦胧。一道黑衣悄无声息的划过长空。若隐若现的在房顶上穿行。片刻后如黑夜里的一抹影象飘进了肃王府。 芙蓉榭阁。霍镜寒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清冷。突然一阵风而过。黑影缓缓落下。付陵朔坐到霍镜寒对面。挑开了面巾。微微顾了一下两侧。冷笑道:“这回不会再有人偷听吧。” 霍镜寒苦涩一笑:“不会有了。放心吧。” “你叫我來何事。”付陵朔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单刀直入。 霍镜寒抬眸望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道肃杀:“你可听说了皇上给晴龙世家的赐婚的事。” 付陵朔点头:“怕是现在京里无人不知。今日是为此事。” 霍镜寒缓缓站起身來。嘴角一弯深不可测的笑意。斟上一杯酒。抬头望明月。又垂眸将杯中之酒洒于花草之间。沉声道:“烦劳辰王帮我一件事。” 付陵朔饶有兴趣的一笑:“肃王请说。” “本王要晴龙卓羲当不了新郎。” 付陵朔看着霍镜寒清冷的侧影。淡淡一笑:“好说。” 清晨。锦绣宫。玉燕看着一排排宫女手中皇上送來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笑靥如花。打算着如何为殷绛雪准备嫁妆。殷绛雪则懒洋洋的坐在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寻思着怎么逃走。 “公主请用点心。”一个桃红宫装的婢女走到了殷绛雪身旁。俯身一礼。敬上了一盒五颜六色的点心。“这是新罗国的贡口。皇上特让送來给两位公主尝尝的。” 殷绛雪淡淡一笑放下了茶。望了一眼。看着好看。便捏了一块咬了小口。入口及化。清甜爽口。赞道:“味道不错。” “公主。公主不好了。”香粉突然跑了进來。面色惊慌。 玉燕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红罗绸缎:“什么事不好了。慢慢说。” 香粉喘了口气。也顾不上行礼。直接回道:“昨夜西城别苑兵机处。突然闯入许多刺客。死伤无数。晴卓二少爷受了重伤。此时生命垂危。” 殷绛雪听了蹙眉。刚欲起身。却突然觉得腹中剧痛。接着一股热流直从喉间上涌直喷了出去。“噗……”大口鲜血吐到地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一排站着的宫女顿时吓得腿脚发软。慌了手脚。乱声喊着:“公主吐血了……” 玉燕与香粉忙大步过去相扶。 玉燕高喊:“传太医。”转头又看着殷绛雪劝道:“妹妹你别激动。晴龙少爷不会有事的。”她只当殷绛雪是伤心过度。气血直上了。 殷绛雪想说什么。却只觉得无法启唇。吐不出半个字。艰难的扫眼身旁神情慌张的宫女。身子不由得软下。眼前一黑。沒了知觉。 “颦儿。”玉燕大惊。忙俯身去扶。香粉会意。目光一厉扫向了一旁的桃衣宫装女子。一把将她衣领抓起拉到了身边:“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从未……”不等把话说完。那女子的嘴巴突然流出一道黑血。不会儿便合了眼。已然断了气。 ------------ 第三十一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御书房。皇帝与三个儿子神情肃穆。为了晴龙卓羲被刺事件商议的半天。最后还是沒有商议出个结果。正在几人各自思索时。皇上的贴身太监进來禀报。说是锦绣宫的颦婷公主中了毒。 皇上一听急了。这还得了。新婚夫妇全都被暗算了。这新娘子还是在宫里出的事。让皇家脸面何存。提步便敢往锦绣宫。三个皇子也忙跟在其它随着。霍镜寒更是心底一震。担心万分。 父子三人刚到锦绣宫门口。玉燕便与鸾妃闻风出來接驾。 皇上抬了抬手。问道:“如何了。” 鸾妃抹了一把好不容易挤出來的几滴泪水。抽泣着回道:“可怜这刚刚认的闺女。险些沒了性命。太医说是剧毒。叫什么万春红……” “万春红。”皇上的三个儿子异口同声的惊诧道。 皇上皱眉。回头望向儿子们:“是何來历。” 云王拱手回道:“新罗国皇室的独门剧毒。服后不会立马就死。肌肤会烫得艳红犹如春花。七日后毕命。 玉燕忙接道:“不错呀。父皇。颦儿脸上。手上烫得发红。热气不退。她就是吃了新罗国进贡的点心才这样的。” 皇上倒吸了口气:“那还不快宣新罗国皇子进宫。对了。这次來我京都的皇子中有沒有新罗国的。在不在西苑。” 霍镜寒忙道:“有。正在西城新罗苑。儿臣这就去拿人。”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皇上吩咐着玉燕和鸾妃。让好生照顾着颦婷公主。说完便带着霍镜辉与霍镜霆又回到了御书房。等着霍镜寒把新罗国的皇子拿來审话。 西城别苑本就离皇宫不远。霍镜寒又是心急如焚。不到个把功夫。便把新罗国皇子多拉莫押进了宫。 多拉莫被带到皇帝面前跪下时。还是一头雾水。不知自己犯了何过错。在众人帮他叙述后。才晓得原來公主中了毒。这毒是他新罗国的。 多拉莫本就身才矮小。这时又被吓得缩成了一个小团子。片刻后。勉强直起身來。撑着胆子从袖间拿出一瓶药水递向一旁站立的霍镜寒。又望上神色肃杀的皇帝。怯怯道:“启禀皇上。这是万春红的解药。天下皆知万春红是我新罗国所有。小王纵使有心下毒。也不会用自家毒药。小王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那人定是为了挑拨我国与贵国之间的相交之谊。望陛下明查。” 他这话就算不说。堂上的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皇上缓缓道:“皇子回去只管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绝不可透露此事半句。联自会查个水落实出。还公主一个公道。也还皇子一个清白。” 多拉莫感谢万分。松子口气后。惺惺离去。霍镜寒接过解药。则让人快速送去了锦绣宫。 西城别苑兵机处。晴龙明馨独坐于院内。抬眸望着蓝天心情沉重。 “啪。”忽得一物跌落声。晴龙明馨忙转头去看。只见杨云飞咬着牙从土坑里爬出。 晴龙三小姐蹙眉不解。缓缓起身走了过去。望着一身是土的杨云飞甚是诧异:“二皇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从墙上翻过來。” 杨云飞终于爬出了土坑。尴尬的一笑。从脑后抽出折扇摆开。吹散着身上灰土:“听说晴龙兄受伤了。我过來探望一下。” 晴龙明馨挑了挑眉:“二皇子怎么不走正门。” 杨云飞有礼的颔首一笑:“说來惭愧。找了半天沒找到这里的大门。西苑的地形太复杂了。” “难找吗。”晴龙明馨寻思着这大门如此醒目。如何个难找法。 “杨云飞。你还真是厉害啊。居然这也样也行。”晴龙霜君手握细鞭缓缓走來。眉目之间尽是嘲讽之色。 杨云飞打着马虎眼。故装不懂的与晴龙明馨对望了一眼。也不言语。 晴龙霜君走近。明眸一转。甩了甩手中的软鞭:“你装什么呢装。在我妹妹面前就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相。说话都变得慢了。我妹妹是那么好骗的吗。” 杨云飞强忍着怒气。和颜悦色道:“何必每次见面都当我是仇人呢。多累啊。” 晴龙霜君撇嘴:“跟本小姐说这话。你能把本小姐的马恢复原样吗。你剔光它的毛。本小姐忍忍便也就过去了。你居然剔光后。还在它身上画了一只乌龟。本小姐跟你的梁子结大了。沒别的好说的。” “姐姐。二皇子。你们先聊。我去看看二哥的药煎好了沒有。”晴龙明馨见两人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完后。转身离去。 “明馨小姐……”杨云飞叫之不急。说是來看晴龙卓羲。不还是一门心思相见晴龙明馨。才沒说上两句就这么快走了。回过头來瞪着晴龙霜君。一脸怒气。都是这女人害的。反正此时心上人也不在了。不必再注意什么形象。直接合了扇子插于脑后。挽起两袖:“你刚才干吗在大门口放狗咬我。”即使是跟他从小长大的殷绛雪也是在去年才知道他这个软肋。沒想到却让认识沒几天这可恶的丫头沒几下就知道了。 晴龙霜君也不示弱。回瞪着。手中的鞭子紧捏。随时待发:“你不是找到另一道门。借了隔壁澄国皇子的大门。从他家的墙头一道道翻过來了吗。”又鄙夷的望了一眼杨云飞身上的泥土。嘲笑道:“怎么。刚翻过來就掉粪坑啦。” “你说什么。那是粪坑。”杨云飞脸色一变。手发抖的指向几步外的土坑。又忙嗅了嗅自己的衣衫。生怕有了异味。刚才给了晴龙明馨不好的印象。 晴龙霜君哈哈大声:“知道我那几只狗平时养在那里吗。就是那里呀。”鞭子亦指向墙下的土坑。 “你……”杨云飞气得无语。此时再闻衣袖时。却是觉得有些粪味。伸手便脱去外衣一把丢到了晴龙霜君脚下。恨得牙切心痒。 离烟龙从长廊走过。见杨云飞与晴龙霜君又闹腾在了一起。无奈的笑了笑。默然离去。一路走到了晴龙卓羲的房间。轻轻推门而进。 床上的晴龙卓羲上身缠满了白色绷带。隐隐惨着血迹。脸色惨白如纸。静静的躺着。此时听到推门声。轻轻的问了一句:“谁。”气若游丝。 离烟龙走近。皱了皱眉:“好些了吗。” 晴龙卓羲缓缓睁开眼晴。微微侧眸看了离烟龙一眼。嘴角无色:“表哥啊。坐吧。看來我暂时是死不了了。若不是你昨日及时赶到。怕是我再见不到大哥了。” 离烟龙叹了口气。坐到了桌旁:“看來有人不想咱们与皇室联姻哪。” 晴龙卓羲问道:“刚才听霜儿说。公主因我失伤之事生了大病。不知如何了。” 离烟龙讽刺一笑:“她会吗。这个说法只是皇上掩饰事实的手段。她此时还自身难保呢。会管得到你。如果真能管到你。只会想着怎么让你早死。如果不是她现在只身一人逃出來的。我还真怀疑。你是她派人伤的。” 晴龙卓羲顿时错愕:“表哥为何如此说。” 离烟龙瞥了表弟一眼。有些心疼他的无知。片刻后缓缓道:“她的真实身份是靖仁王府的郡主。易国的辰王妃。也就是殷天明的女儿。付陵朔的王妃……殷绛雪。” 晴龙卓羲听之瞳孔陡然放大。头上瞬间似被雷鸣所击。炸得脑中耳中一片轰响。半晌的沉默后挤出三个字:“怎么会。”只觉身上的伤口裂得剧疼。心更是重重沉入谷底。 离烟龙避过表弟的眼神。淡淡道:“事实就是这样。你记得咱们跟李楚琳他们合作时。我去过易国。进了靖仁王府。所以见过殷绛雪。” 晴龙卓羲想了想。侥幸道:“会不会因为长得像。殷天明的女儿怎么会成了颦婷公主。也许本就是两个人。” 离烟龙冷冷回道:“李楚琳当着殷天明和付陵朔的面把殷绛雪从靖仁府劫到了封城。后來李楚琳被付陵朔打伤。要不是你大哥出手。他怕早就死了。殷绛雪也是那日失踪的。靖仁王府和付陵朔一直都在打听她的下落。恐怕连他们也不知道殷绛雪如今的身份吧。我之前在宫里见了殷绛雪后。便查过她和金燕公主。她是殷绛雪无疑。只是为了逃开付陵朔來了这里。”见晴龙卓羲此时已是目瞪口呆。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殷绛雪为何成了公主。又巧恰与你联姻。这就要问李鸾了。沒想到这女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咱们与易国开战。这笔帐。我先记着。” 晴龙卓羲总算明白了。心痛的几近窒息。原來只是一场梦。苦笑着狠狠道:“真的是很巧合。哈哈哈……”。笑得凄楚又带起了身上的肉骨之痛。咳了起來。 离烟龙瞪了晴龙卓羲一眼:“好好养着。别让自己就这么轻易被他们给弄他了。”又低下头沉思着。伤表弟的会是谁呢。除了晴龙世家外。谁还不想让联姻。付陵朔。不想让晴龙世家的势力过于强胜。云王霍镜辉。也跟付陵朔是一个道理。沒想到。刚刚给殷绛雪那边下了毒。这边就有人也对表弟动了手……若不是卓天表哥吩咐留殷绛雪的性命。怕她这时就不会好好躺在锦绣宫。两人都受了伤。怕是这婚事暂时也可搁下了。那么。下一步。想要对付付陵朔。就很容易了。 ------------ 第三十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皇帝赐婚。准新郎遇刺。与此同时准新娘又得了恶疾。天充国京都顿时多了一番茶余饭后的话題。人言传來传去已不成样子。有说新郎得罪了人被打伤。公主听说后。担心过度病了。也有的人说公主其实另有相好的。所以那相好的对新郎痛下杀手。更有人说晴龙公子克妻。要么就说公主克夫……又有谁清楚。原來是女方的人算计了男方。男方的人算计了女方。总之最后天充皇给了一个结果:“两人八字不合。罢了。”因此便解了婚约。 殷绛雪听说婚约解了。毒解之后病也好了很多。气色一下子红润了。玉燕本來还有些担心皇上再改了主意让她嫁。后來又听说皇上不打算再嫁女儿了。正在寻思着给凌王娶媳妇。这才放了心。两人高兴之下。准备到城外天安寺还神。第二天清晨便起了程。身边只带了车夫和香粉。 阵阵马蹄声夹杂着车轮碾转声。打破了林间的宁静。晴龙霜君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倒头睡着了的晴龙明馨笑着摇了摇头。微微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挑开车窗上的帘子。明眸顾望着四周。郁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在阳光下鲜亮而有活气。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來。此次跟明馨一起去天安寺还神。感谢佛祖保佑让他哥哥逃过了鬼门关。突然听到远处滴滴答答的马蹄声。转头去看。待看清楚來人时。脸色顿时沉了下來。 杨云飞与付陵朔骑着马儿一路慢跑着前行。待看到前方马车上探出的那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头时。杨云飞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缕邪笑。突然甩起马鞭。重重抽向身后的马屁股。 马儿吃疼。嘶的一声狂叫后。一阵风似的冲向前方。身后带着一股挑起尘土凝成的青烟。直划过晴龙霜君的马车。 “咳咳……”晴龙霜君瞬间被吹成了灰头土面。本想开口大骂。却苦于这灰尘未散尽。又吭得咳了起來。忙捂上了嘴。把头缩回车内。 晴龙明馨惊得忽醒。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死杨云飞……”晴龙霜君扯着布帘子擦脸。片刻后。再探出头时。早已不见了杨云飞人影。只看到付陵朔慢悠悠骑着马过去。晴龙小姐攒紧拳头气得全身发抖。“啊……”一声剧吼响彻林间。 “晴龙姑娘。” 晴龙霜君刚要收回脑袋。听着声音熟。回头去看。顿时脸红:“李……公子。” 马背上的男子眉目英挺。略带笑意。正被晴龙二小姐的一声狮子吼引得诧异的看來。可不正是李楚琳。 晴龙霜君手指打颤。心跳得厉害。尴尬的笑了笑。微微颔首一礼算是打招呼。心里诅咒着杨云飞最好一马撞到树上。摔个鼻青脸肿。害得她在李公子面前失了态。 李楚琳微微一笑:“晴龙姑娘是去寺里为你哥哥祈福吧。” 晴龙霜君含笑点头。此时还真略带淑女风范。 “在下就先告辞了。”李楚琳打过招呼后。拍马而去。晴龙霜君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來。 “人都走了还看。”晴龙明馨打趣了姐姐一句又开始找个舒服的姿势眯了眼。 晴龙霜君瞪了妹妹一眼。捂着发烫的脸蛋。刚准备缩回脑袋又听到车后有马蹄声。转头望。这人有些面生。但似也见过。对了。肃王。 肃王霍镜寒独自骑马而來。是因为听说玉燕和颦儿出宫來了这里。便想在这里见上颦儿一面。此时看到前方马车上伸出來的脑袋。还一个高兴差点以为是颦儿了。细一看。原來是晴龙家的二小姐。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抽了马儿一下。继续上山。 跟霍镜寒一笑招呼后。晴龙霜君扭了扭脖子。來來回回进进出出。头都快扭掉了。刚松了口气缩脑袋时。又看到远处有骑马而來的人。这回是自家人。正是表哥离烟龙。 “表哥……”霜君一乐。大力招着手。 那头的离烟龙却是一愣。不晓得表妹今天也來了这里。他与李楚琳约好在这里谈些事情。这遇到表妹。说话怕是有些不便了。 离烟龙与晴龙卓羲受了皇命住在西苑兵机处保各国皇子安宁。两个表妹和妹妹都住在云王府。这下不约而同的碰到了一起。 “表妹。”离烟龙快马赶了上來。 晴龙明馨听到离烟龙的声音。忙睁了眼。偷偷在窗户边看了一眼。面色泛红。 跑到前面去的杨云飞笑得开怀。终于也让晴龙霜君吃了一头灰。乐死了。正想着开心。突然看到前方马车帘子挑起。一个女子轻轻回眸过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立马变了脸。手中的缰绳不自觉的放松。也沒注意身下的马儿越跑越猛。 “嘶……啪……”马儿跑拐弯时沒转过去。一头撞到了大树上。马背上的杨云飞还沒反应上來。便被马儿甩过长空重重摔到地上。 杨云飞缓缓的爬起。再回头望那车窗时。那张女子的面孔。怎么不是刚才的。刚才明明看到了殷绛雪。莫不是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殷绛雪的侧面与晴龙霜君刹一看有些像。一定是刚才一直想着晴龙霜君被捉弄后的不堪样子。所以眼花看错了。想着再不走。一会儿晴龙霜君的马车过來。看到了他现在这副模样。她的仇可不什么都报了。忙扶着同样被撞倒的马上。忍着脚痛上了马。狼狈的离去。 “颦儿你快來看。有人骑马撞到了树上。跌得太惨了……真好玩。”玉燕挑着帘子看向杨云飞。笑得合不拢嘴。 殷绛雪笑着不语。也不过去看。她哪敢去看。刚刚已看清了那人样貌。居然是杨云飞。他好像也看到了她。杨云飞会不会告诉付陵朔呢。心中忐忑不安。 玉燕刚要放下帘子。突然看到付陵朔经过。她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心中一诧。这人眉目之间道是跟那日救她的那个恩公有些像。片刻后。摇了摇头。缓缓放下了帘子。不再多想。 半晌后。车窗外又响起了滴答的马蹄声。玉燕好奇。又挑起了帘子。这回一看。让她顿时愣住。心仿佛停止的跳动。 “恩公……” 李楚琳闻声勒住了马绳。回头望。车窗前的女子。面目娇美。似有眼熟。看那女子呆傻的望着自己。心中觉得不自在。转头离去。刚走两步。却又听到了刚才那两个字。回头蹙眉问道:“姑娘是叫我吗。” 玉燕笑着连连点头。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李楚琳有些诧异。确实记不起这姑娘在哪里见过。 玉燕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不记得自己了。极为失落:“恩公不记得我了。” 李楚琳摇头。 玉燕一时无语。刚准备解释。却见李楚琳只看了她一眼。便转马离去。欲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心中甚是委屈。 “颦儿。”玉燕放下帘子。脸色凄凉。刚想找颦儿说说自己的委屈。却见颦儿神色更比自己凄楚。 殷绛雪此时心里不比玉燕好受。那人近在咫尺。她却不能相认。他的声音敲打着她的心底。好久沒有听到过了。还是那般温润又带着冷漠。不由得泪水滴下。湿了衣衫。 “颦儿。你怎么了。”玉燕本想找殷绛雪安慰自己。却不知殷绛雪此时更需要人安慰。 殷绛雪抬眸望了一眼玉燕。淡淡一笑:“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家了。不知亲人还否依旧是当年。” “原來你还有亲人啊。怎么从來不曾听你提过。” “有呀。只是相见不如不见。” 玉燕更是不解:“何意。” 殷绛雪摇头不语。原來玉燕一直记挂的恩人是楚琳。 马车外再一次响起了马蹄声。玉燕依旧挑开了帘子。这回來人可是认识的。不会再有人说。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皇兄。”玉燕向霍镜寒招了招手。 霍镜寒快马上來。追到了马车旁边。看了玉燕一眼后。在她身旁探寻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参见王爷。”殷绛雪终还是探出了半边脸。微微笑着一礼。 霍镜寒见她脸色红润。想着毒是解了。心中欣喜。淡笑着:“山间野林的。还行什么礼。”放慢了马步与旁边的马车同行。 “天安寺”五明山的半山腰上。一所建筑华丽的寺院。天充国最大的佛庙。每年都会有数不计的高官富商前來向佛。寺内香火极为鼎胜。 付陵朔把两匹马儿交给小和尚后。扶着一瘸一拐的杨云飞走上台阶。忍不住一笑:“你说你不就是给晴龙霜君跑了一阵烟吗。用得着那么怕她报复。把马儿跑惊直撞上了树吗。这下要是让那丫头知道了。可不笑掉大牙了。” 杨云飞急道:“千万别让那丫头知道。否则脸面丢大了。” “两位。这是天字一字房。先让这位受伤的施主进去休息一下吧。”带路的小和尚帮两人推开了门。微微一礼后。离去。 付陵朔扶着杨云飞进了天字一号房。 “施主请。”小和尚带着李楚琳安排到了天字二号房。 “两位施主请。”玉燕和殷绛雪被安排到了天字三号房。霍镜寒紧挨着进了天字四号房。 天字号共四间。房间为一排。门前一个三步左右的通道。对面便是地字号房。 “什么。地字一号。怎么听着像地府一号呢。换。”晴龙霜君不乐意了。“我要天字号的房。” ------------ 第三卷 ------------ 第一章 祸从口出 小和尚皱了皱眉。看向晴龙霜君:“女施主。本寺天字号房就四间。如今已住满了。总不难让其他施主出來吧。” “那又怎么样。你不会把这地字号房上的字改改吗。把这‘地’也改成‘天’。那不就成了。” “这个……两个都成了天……不好辩认……”小和尚摸着脑袋很是为难。 “好了。霜儿。你跟馨儿住地字一号。我住地字二号。”离烟龙缓缓一笑。拍了拍晴龙霜君的肩膀。又转头看向小和尚:“有劳小师傅了。” 小和尚总算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当转身走了两步。又听到晴龙霜君喊着:“吉时到时传句话过來。”无奈的回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离去。 “啪。”重重一声关门声从天字一号房门上传出。杨云飞半簸着受伤的小腿关上了门:“拽什么拽。以为这天安寺是他们家开的。晴龙世家算什么。不就是天充国的一方恶霸吗。她敢去风国器张……啊……”话还沒说完。便觉得身后连门带人被踹上了一脚。迎面跌了个狗吃屎。面颊贴到地面上一动不动。 “杨兄。”付陵朔忙放下手中茶水。起身快步过來将杨云飞扶起。看到他鼻子流出两道血丝。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憋笑问道:“你沒事吧。” 杨云飞淡淡摇了摇头。似乎此时被摔的有些呆傻。缓缓起身后。忙醒了神。跑到水盆旁边照自己脸蛋:“还好脸沒事。只是伤了鼻子。”说完一把抹去鼻血。“臭丫头。”再出门去找晴龙霜君算帐时。却见对面的地字号房。门关的严实。本想踹门而入。又顾虑着晴龙明馨。只好罢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付陵朔看了杨云飞一眼只觉得好笑。转身走到窗边。撑起了窗扇。与此同时。他隔壁天字二号房里的李楚琳也撑起了窗扇。两人准备呼吸一下窗外的清馨空气。却不想都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本还都是微微笑着。这时随着旁边的声音转过头去。直到四目相汇时。各自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面上。那表情。仿若眼前是一只臭虫。片刻后。互相鄙夷的望了一眼后。都把脑袋缩回了房内。 殷绛雪静静坐在天字三号房里。淡淡品着茶水。清雅的姿态看似平淡。内心却恐慌不安。她只知道來的路上碰到了杨云飞和李楚琳。怕呆会儿出去在哪遇上了。却不知道付陵朔也在。此时正呆在她隔壁的隔壁。而这个隔壁居然还是李楚琳。 “颦儿。我们出去走走吧。天气不错。”玉燕心急。想出去碰碰运气。找一找那位忘了自己的恩公。帮他回忆下前尘往事。以她现在公主的身份。他应该不会对她有所排拆。 殷绛雪蹙眉。她正担心。若是遇到了该怎么办。缓缓一笑道:“你与香粉去吧。我有些累。上香的时辰若是到了。你再來喊我便是。” “也好。”玉燕带着香粉走出门去。刚出门。便看到过道上有人吵了起來。 “你走路不长眼吗。本小姐这么大的人。你居然说沒看到。”晴龙霜君手握细鞭。怒斥杨云飞。 杨云飞捂着鼻子。回以重重和鼻语:“本皇子就是沒看到。你能把本皇子怎么样。” “啪。”晴龙霜细鞭在杨云飞脚下一抽。“沒想到你摔坏鼻子的同时连眼睛都摔坏了。” 杨云飞抬脚躲鞭。却不想腿上也有受。身子不稳一头栽到一旁。直撞到玉燕这边來。 香粉见之忙拉了玉燕一把。杨云飞从玉燕原先站的位置跌进了天字三号房。直扑地面上。 殷绛雪想事入神。忽听声响。还以为玉燕出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 杨云飞准备爬起。这时听到殷绛雪的声音。甚是一惊。回头望去。怔住了。真的是殷绛雪。 “砰。”殷绛雪看到是杨云飞立马也僵住了。手中茶杯不自觉的从手指划落。摔到地上成了数片溅去。 杨云飞反应快。第一时间又想到了付陵朔。也顾不得找晴龙霜君算帐了。对着门口大喊:“付兄……你……”话还沒喊完。只觉得头上一痛。似是被人闷了一棒。接着便眼前一黑沒了知觉。 晴龙霜君与玉燕同时看着殷绛雪手中持棒打晕了杨云飞。全都口瞪口呆。顿时。此处雅雀无声。 天字一号房的付陵朔听到杨云飞的叫声。只当是与晴龙霜君闹着找他帮忙。懒得去理。依旧坐着喝茶。 哐当一声。殷绛雪扔了手中的棒子。俯身去探杨云飞的鼻息。发觉他沒死只是晕了。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他……他……是不是死了。”晴龙霜君见杨云飞躺着一动不动。似是还闭上了眼。吓得退后两步。 “怎么了。”天字四号房的霍镜寒刚欲找殷绛雪和玉燕出去。走到门口听到了木棒掉落声。问了一声走來。走近。看到殷绛雪脸色发白的半跪在地上看着杨云飞。甚为惊诧:“他怎么了。” 殷绛雪抬眸低声道:“王爷。他不是好人。咱们把他抬出去扔了吧。” 霍镜寒:“……” 玉燕和香粉:“……” 晴龙霜君:“……” 霍镜寒缓了缓神。忙快步过去探杨云飞的脉:“沒死呀。”转头看向殷绛雪很是不解。 晴龙霜君趁着几人不注意。悄悄退步。退进了地字二号房。进门便锁了门。 “霜儿。怎么了。”离烟龙见晴龙霜君偷偷摸摸进來。还锁上了门。诧异的问道。 晴龙霜君脸色发白。惊惶失措道:“杨云……飞……”半天难以咬出一个字。 离烟龙蹙眉:“杨云飞怎么了。” “死……了……” 离烟龙心中一惊。忙从椅上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杯哐得打翻。茶水洒了一身:“你把他杀了。” “不……是。那是对面。天字……号房……的人……干的。”晴龙霜君吓得惊魂未定。全身都哆嗦起來。“他们还……要找个坑。把他给……埋了。” “这还得了。”离烟龙是皇上亲派的西苑护卫。若是西苑的别国皇子出了事。他可不能不管不问。顿时拍案而起。大步走了出去。 ------------ 第二章 心隔万重山 离烟龙走出房门,正遇到霍镜寒背着杨云飞路过,金燕公玉与殷绛雪在后扶着杨云飞背部。杨云飞则垂头搭臂的在霍镜寒背上一动不动。 “肃王爷,你也在?风国二皇子这是怎么了?”离烟龙说着走到了霍镜寒身旁,伸指探杨云飞腕脉。原来还没死?松了口气,回头瞪了晴龙霜君一眼。 霍镜寒停下了脚步:“受了点伤,本王带他去让师傅给瞅瞅。应该没什么大碍。” “哐当!”付陵朔推门从天字一号房走了出来,看到走廊上的一群人,霍镜寒居然背着杨云飞,蹙了蹙眉:“怎么了?”说着走上前查看杨云飞。 “杨兄?”付陵朔走近抽了抽杨云飞的面颊,见他一动不动,仿若死人一般,着了急。伸手探脉后知道没死才放下了心,皱了皱眉转眸看向离烟龙身旁的晴龙霜君,一脸质问。 晴龙霜君下巴一扬:“看我做什么,怎么他一有事,你们都怀疑我。是她干的。”伸手指向玉燕身旁的殷绛雪。 付陵朔顺着晴龙霜君所指方向看了过去,却不见离烟龙此时嘴角擒起了一丝冷笑。当他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时,心中重重一震,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眼前除了殷绛雪,周围的所有事物似乎全都淡去了。愤恨,思念,苦涩……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纵使有千言万语或是百般质问此时都化成了沉默! 殷绛雪在看到付陵朔走出房门那一刻时便僵住了。难怪杨云飞喊他的名字,原来他真的就在这里。她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付陵朔的凌厉的眼神。此时只觉得面前那道目光犹如利剑一般刺来,直底心头。袖下的手指不由得颤抖。要来的总是会来,迟早有这么一天。她不可能躲他一辈子,必竟她还有家人。难道要一辈子不与他们见面。那么的话,父母也就白养了这个女儿。只是这突然的面对,让她没有任何准备,此时除了心慌还是心慌。 霍镜寒见付陵朔怒目而视,殷绛雪垂眸不语。以为是付陵朔因杨云飞的事情怪罪殷绛雪。刚想替殷绛雪说两句话,却听到背上的杨云飞低喃起来:“付……兄,你女人……打我。” 一语击起万层浪。声音虽如蚊虫之音,小的若有若无,可在场的人却听得真切。除了殷绛雪、付陵朔和离烟龙三人外。其他人均是木木的怔住。错愕的看向付陵朔和殷绛雪。 付陵朔一把抓起殷绛雪手腕,将她拉到身旁。重重的握着,冷冽的眸光似封上了寒冰一般。 殷绛雪身子一个颠簸,被抓的手腕生疼,手掌不由得握成了拳。愤恨的看着付陵朔,心中阵阵隐痛。 家丑不可外扬,两人都很明白。沉默过后,殷绛雪乖乖的被付陵朔带走,直到消失在众人眼前。 看到两人的背影渐去,原地不动的几人依旧没有回过神来。霍镜寒虽也没完全看明白,可对于颦儿的身世,心里设想过无数回,万没想到会与付陵朔有关系!。心中揪紧,目光瞬间变得清冷。手上一松,背上的杨云飞啪的摔落地上。 “什么事这么吵?”李楚琳缓缓推门走出,晴龙霜君和玉燕眼里齐放出了光。霍镜寒却愣了一下,似在哪里见过这人。 “付兄,你女人打我……”杨云飞似是摔坏了脑袋,躺在地上低声自语。 李楚琳一听心中猛的一震,忙步走到杨云飞身旁,伸脚在他腿上踢了他两下:“你说谁打你?” 杨云飞迷迷糊糊回道:“殷绛雪,臭丫头。” 李楚琳怔了一下,忙俯身下去,一把提起杨云飞的衣领,急道:“你说什么?殷绛雪在哪里?” 杨云飞摇了摇头又晕了过去。李楚琳抬头瞥向站着不动的几人,只见晴龙霜君笑了笑,伸手指向旁边的方向:“刚刚走的。” 李楚琳松了手,起身跑去。 杨云飞再次重重的摔下,晴龙霜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他还没死,不知道这回摔下还活着不。”说完转身跑去追李楚琳。玉燕一看也跟着追了上去。离烟龙与霍镜寒也紧随其后。最后只留下杨云飞一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殷绛雪被付陵朔拉到院中,见周边再无旁人时,甩开了他的手,侧身而对。 付陵朔轻瞥了殷绛雪一眼,片刻后又舒了口气,转身右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心平气和道:“以前是我不对。你离开了这么久,也算是对我的惩罚了。我们把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好吗?” 千万的怨怒都变成了柔声细语,字字流露真心。殷绛雪听了心底一阵触动。如果是从前,她会信他。可是那次之后,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个信字。她总觉得他在极好的掩饰自己,又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刀摧残。她的心再无力去尝试,因为已是支离破碎。心里冷冷一笑,若父王只是平民百姓而不是鼎鼎大名的靖仁王,那么这辰王殿下还会这么包容她吗?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勉强要扯上一层关系的话,那便是表哥表妹之间唯留下的那点淡薄如纸的亲情。 “过去的事我都记不清了。”纤纤玉指缓缓抬起,看着那指尖的缝隙,淡淡一笑:“为什么不管我的手指如何紧贴,总是会有空隙?” 付陵朔愣了一下,看向她修长秀美的玉指,心中重重一沉。她心中有恨,在怪自己没有防备之心,错信了他。看来她很难原谅他了!他的手在殷绛雪肩上微微一颤,缓缓的垂下。既而瞬间又握住了她的手:“能不能再信我一次,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骗你。绝不再做伤害你的事情。” 殷绛雪冷冷一笑:“王爷。我会骗你的。如果可以伤得到你,我会做伤害你的事的。” 她的表情冰若寒霜,话语说得清淡无波,却字字珠矶,像刀刃一般刺到付陵朔的心里。付陵朔身子微微一颤,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我不在乎,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在乎。”这是他的心里话,却不(色色 知如何才能让她听进心里。 殷绛雪终究不为所动,轻笑着,笑得苦涩。 /AUT ------------ 第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付陵朔。”李楚琳一声怒喝后。飞身跃了过來。一把扯开了付陵朔抓在殷绛雪腕上的手。挡在了付陵朔与殷绛雪中间。把殷绛雪拉到了自己身后。 “闪开。”付陵朔凌厉的目光利剑一般与李楚琳对视。他对殷绛雪的恨与李楚琳分不开。李楚琳就算是他的哥哥。也难以化解三人千丝万缕的纠缠。 李楚琳对付陵朔的话仿若未闻。两个男人相对而立。中间相隔不到一步。各自身上发出的冷凛寒气不仅是雪月神功的威力。还有内心的憎恨。 掌下凝气。眉间流波。瞬间。三人周边的草木凝上了冰霜。殷绛雪只觉阵寒气袭向身上。骨头都似进了冷风。雪月神功。两个人同样拥有的内力。此时缓缓的散发出來。 发觉身后的人儿微微颤动。李楚琳伸手握去。目光依旧注视着面前的付陵朔。 殷绛雪的手被李楚琳握住。她只觉得顺着他的手指流过來一股暖流。身子也渐渐温和起來。他付了真气给她。他的手此时不仅温暖了她的身。也温暖了她的心。只是她的心缓缓起了。又缓缓落了。随即是苦涩夹杂着无奈。 殷绛雪和李楚琳的一举一动都像针钉般刺入付陵朔的眼里。心里。他怔了片刻后。长舒了口气。眸色一狠出掌而去。 李楚琳早已准备着出招。收了情绪后松开殷绛雪的手。随即接掌。 两人瞬间卷身跃起。身形如飓风般闪过。出招狂似风骤雨般击出电闪雷鸣…… “在那里呢。”晴龙霜君指着正在打斗的两人。回头道。 玉燕被吓得目瞪口呆。未曾见过如何强大的武功。可以让周围的景物随之变色凝成了雪白。 离烟龙上前两步顿住。目光直视那两个起伏闪过的人影。握紧拳头。蠢蠢欲动。 霍镜寒看着一旁脸色惨白的殷绛雪。目光复杂。再转眸去看交手的两人时。只见他们此时打的已是难解难分。而与付陵朔交手的人确实隐约在哪里见过。心中更是疑惑。 “不要打了……”他们是兄弟。他们不能自相残凶。付陵朔杀红了眼。可殷绛雪还清醒着。她此时焦急万分。望着两人各自出招至命。心揪成了一团。她大声呼喊着。可是他们仿若未听。 殷绛雪急了。也不多想。纵身一跃。飞进了疾风之中。 “砰。砰。”付陵朔与李楚琳见殷绛雪突然冲到眼前。忙将内力收了打向一旁。各自身边的巨石瞬间被击得粉碎。 “绛雪。”两人忙跑上前查看有沒伤到殷绛雪。见她无事后。仍旧心有余悸。又互瞪了一眼。 殷绛雪看了两人一眼。也是后怕。手心起了冷汗。伸臂挡在两人中间生怕他们再次出手。 “大胆。何人在此搅扰圣驾。”随着一声细里细气。不男不女的嗓音后。走出一个身着灰色华服。挑着兰花指的中年男子。身后窜出两队人马有计二十多人。拨刀将院子里的几人围住。 中年男子刚走几步。连打了两个喷泣。怨声道:“见鬼了这天气。大夏天快中午了。怎么突然到了这里冷得让人直哆嗦。”身上不由得一个寒战。 “王公公。父皇也在这里吗。”问话的是霍镜寒。中年男子听了声音后。抬眸瞅了眼。忙俯身一礼:“原來肃王爷也在。赶巧了。皇上和鸾妃娘娘正在里屋用茶点呢。刚巧。也遇到了云王殿下。都在里边儿。奴才听到外面动惊大。怕出了刺客。这下看到肃王在便是放下了心。”瞥眼四周带出來的待从。“都退下吧。” 待卫应声退去。 “雪月神功果然名不虚传。这烈日下的花草都凝上了冰。” 看來还是打扰到了屋里的人。天充皇缓缓走了出來。面色肃然。右侧李鸾。莲步轻移。笑得百媚。左侧的云王微微含笑。手里托着一片刚摘下來的花叶。刚刚说话的正是他。可当他注意到付陵朔和李楚琳中间的殷绛雪时。顿时敛了笑容。 “参见皇上。”院中众人陆续缓缓跪地行礼。 “都起來吧。寒儿和燕儿也在啊。”皇帝边吩咐着。边看向霍镜寒和玉燕。 “参见父皇”玉燕和霍镜寒再次行了礼。 皇帝抬了抬手。众人起身。 “咦。这不是易国的辰王殿下吗。今日真是赶巧了。”李鸾笑语盈盈。扫视着前方几人。又想了想对皇帝道。“是臣妾糊涂了。早上刚刚答应让咱们两个公主來还神。却忘了皇上也要來。该禀告皇上带着她们一起來的。” 皇帝笑了笑:“不碍事。她们两个自个出來走走反而觉得自在些。”转眸看向殷绛雪。关切道:“颦儿。怎么脸色发白。是毒还未解干净吗。” 殷绛雪忙低下头。回道:“已无大碍。谢皇上关心。” 一旁的李楚琳和付陵朔皱了皱眉。同时想到。颦儿。中毒。公主。齐错愕的看向殷绛雪。颦婷公主。 霍镜辉也听得西里糊涂。不知父皇为何叫殷绛雪颦儿。但却沒有李楚琳和付陵朔那般反应的快。只望了殷绛雪一眼问道:“辰王妃何时改了名字。” “辰王妃。”不等皇帝反应。李鸾首先故作惊诧的大声道:“云王何意。”指向殷绛雪。“云王为何叫咱们颦婷公主为辰王妃。” 这回伦到云王惊诧了:“颦婷公主。”看向殷绛雪。“娘娘说她是谁。” 李鸾故意瞪大眼睛道:“颦婷公主。皇上刚刚册封的公主。就是之前与晴龙卓羲联姻。却不知何故。新郎被人给暗算了。王爷这么快就忘了。王爷怕是认错人了吧。咱们公主怎会是易国的辰王妃。”说话间眸瞥付陵朔。打着主意。这会儿只要揭穿了殷绛雪的身份。那么易国细作的身份必是让他们背上无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付陵朔伤的晴龙卓羲。不管那事儿是谁做的。 付陵朔心中一震。不错。晴龙卓羲确实是他伤的。可沒想到颦婷公主竟然是自己的王妃。这下看來。当初伤他就伤对了。 霍镜辉冷冷一笑:“本王曾出使易国时。在靖仁王府做客。与辰王妃。当时也可以叫她绛雪郡主。有过数面之缘。如何会认错了。” ------------ 第四章 借刀杀人 天充皇帝半眯着双眸。细听着自己爱妃与儿子的对话。目光瞬间变得阴沉。片刻后。冷眼扫过付陵朔和殷绛雪。见两人并无话说。各自面色无波。冷冷一笑:“辰王。辰王妃。易国真是居心叵测。一个宫里。一个宫外。好里应外合是吗。”又看向玉燕。怒道。“你交的好姐妹。你又是不是朕的女儿。” 玉燕忽的双膝跪地:“父皇明查。儿臣并不知道颦儿真实身份。”瞥眼狠狠的看着殷绛雪。自以为上当被人利用了。又回过头來抽泣着。“儿臣给父皇看的东西。是娘亲留下來的无疑。父皇怎可连儿臣也怀疑。这不让九泉下的母亲寒了心。” “皇上。公主确是您的女儿。您不是也说她与她娘长得有六分像吗。岂会有错。想着必是那辰王妃知道了她的身份。故事接近她。公主也是受害者。皇上莫让别人之计伤了自己的亲闺女。”李鸾出言相劝。目的很简单。玉燕还有利用价值。 皇帝叹了口气。心疼的看了玉燕一眼。柔声道:“起來吧。是朕气糊涂了。” 殷绛雪自知无法解释。不管说什么李鸾都会让那些都是错。而此时玉燕已明显不会再信她。甚至已倒戈李鸾。此时除了沉默不语。她不知还能做什么。 李鸾扶起玉燕。走向皇帝身旁:“皇上。易国如此祸心。想与我们为敌。不知他们除了辰王和辰王妃外还安插了什么人來。我们若不给他们点颜色。还道是怕了他们。” 皇帝舒了口气:“爱妃说的是。爱妃可有什么主意。” 李鸾瞥眼看向付陵朔和殷绛雪。嘴角弯起一缕邪笑:“把辰王和辰王妃的人头送给靖仁王当回礼。好打击一下他的锐气。” “父皇不可。”云王与肃王异口同声。 皇帝诧异的看着两个儿子:“有何不可。” 霍镜辉回道:“若是易国真的异心。辰王和辰王妃可以做为质子。成为一步好棋。牵制靖仁王有所顾虑。若是毁了这棋子。咱们只是多杀了两个人。而靖仁王却是义愤填膺。以报仇之名大举进犯。更无所顾忌。虽说我国稍强易国一些。可要真的打起來。未必就会胜。就算胜也会元气大伤。如果让周边哪个有居心的小国得了渔翁之力。岂不吃了大亏。” 皇帝想了想也对。眉头紧锁。微微低头玩弄着指腕上的玉板指。 “皇上。我们并非细作。”沉默了半久的付陵朔开了口。其它事好说。这细作之名不能背。会引起两国开战。这不正趁了晴龙世家和李鸾的意。“想必皇上听过血魔吧。” 天充国皱了皱眉:“当然听过。之前不是闹过你们的靖仁王府吗。与此事何干。” 付陵朔淡淡一笑:“小王与妻半年前在封国时。被血魔所袭。”转眸看向殷绛雪。“她不甚落水失了踪。臣一直寻找未果。也是今日在这里才遇到。小王这半年。跑过各个国寻她下落。这些皇上都可以派人去查小王这半年的行踪。刚才遇上时。她却说不记得小王了。怕是已失了忆。才误打误撞成了公主。” 玉燕突然惊醒:“对呀。父皇。我就是在封城和咱们天充国交界的那条河里救了颦儿的。儿臣打小就住在那里。父皇也是在那里遇到娘亲的。看來颦儿并非细作啊。” 李鸾见皇帝有所动容。着了急:“皇上莫要听敌人狡辩。”又看向玉燕。“殷绛雪定是知道公主的身份。故意在那里设计遇上公主的。” 玉燕摇头:“不会。那时我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舅母死后。舅舅才告诉我身世的。从小。舅母就说我父亲是富贵之人。我不是平非之女。只是后來。离开那里时。我才真正知道自己身份。”如果颦儿真有问題。她这公主即使保住。也会有危。只有颦儿清白。才能也让她清白。 李鸾瞪红了眼。心下气愤。这公主居然不买她的帐。 “皇上。”李楚琳上前一拜。“付陵朔说得沒错。那个血魔就是草民。是草民把辰王妃打下水的。刚才皇上听到的打斗声就是草民与辰王在交手。因为他要找草民报仇。” “血魔。你就是血魔。”皇帝错愕。李鸾瞳孔陡得变大。死死瞪着李楚琳。心底恨的揪成一团。 李楚琳抬眸:“现在已不是了。身上的血龙珠被付陵朔给除了。” 皇帝稍松了口气:“嗯。这么说他们真不是细作了。” 李鸾仍不死心。目光扫向殷绛雪:“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瞬间。所有目光聚到殷绛雪身上。殷绛雪微微一礼:“是的。娘娘。刚才辰王也问过。前尘往事。已然如同空白。人和事都已记不清了。”她说着给别人听。也似给自己听。心中只是淡然。 明知道她的话是说给别人听。可让李楚琳和付陵朔听的闹心。以前的事真的就一点不留恋吗。 “哼。”李鸾气得甩袖。侧身而对。片刻后。又不甘的对皇帝道:“皇上千万莫要掉以轻心。否则后悔莫及。” 皇帝看看李鸾又望望云王。皱皱眉头。心中犹豫不决。要让两个大国开战。整天为打仗烦忧。不是他所想。但又怕易国真有起战之意。他总不能任人宰割。信谁。都可能是对也可能是错。良久后。缓缓道:“在事未查明前。辰王你就回回去好好呆着。不得踏出易苑一步。辰王妃。你就跟辰王一起回去吧。之前在宫中的所有事不得泄露半句。” “是。谢皇上。”付陵朔与殷绛雪齐行了礼。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转身缓缓离去。双双只觉得背后几道灼灼目光直刺过來。甚是压抑。 李鸾气得瞪向李楚琳。却见他始终不看來。这件事只得恨恨的记到了心里。 “起驾回宫。”皇帝长舒了口气。一声令下后。众人都回了神。 “恭送皇上。” 李鸾、云王与玉燕两边相随跟着皇帝离开。院里留下的几人各怀心思。站了许久。 “二皇子。你慢点儿。”晴龙明馨扶着杨云飞缓缓移步走了出來。 杨云飞摸着脑袋。侧眸深情的看着身旁的晴龙明馨。紧紧握着她的手:“多谢明馨小姐。” ------------ 第五章 两情怎相对 话说晴龙明馨一直坐在屋里喝茶。虽听到了外道上的声音。却也默不关心。呆了半晌后。说话的声音渐渐淡去。却始终不见姐姐回來。便起身出去寻找。一出门。便看到杨云飞独自一人躺在地板上晕迷不醒。诧异下。忙扶起了他。 杨云飞被唤醒时。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晴龙明馨还以为是在做梦。完全清醒后。跛着脚被明馨扶到了院子里。 晴龙霜君瞥了杨云飞一眼:“还沒死呢。” 杨云飞笑容一僵。刚想发怒却又想到了身旁的佳人。忍了怒。不去理晴龙霜君。探头四顾:“殷绛雪呢。死丫头半年不见。居然一见面就给本皇子闷头一棒。本皇子要找付兄说理。怎么管教的。”话毕。便见李楚琳皱眉瞅了过來。忙退了两步。“你别过來。”总觉得他还是血魔。心里过不了那道坎儿。 李楚琳冷冷一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转身走了。 霍镜寒看着李楚琳的背影终于想起。刚才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眼熟。原來那日。颦儿……不。是辰王妃在街上躲开的男子就是他。付陵朔。以及这个男子。还有所谓的辰王妃看來三个人关系也不简单。血魔。霍镜寒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深不可测的光。 晴龙霜君看向晴龙明馨:“馨儿。我们走。别扶着他了。让他自己走。” 晴龙明馨看了一眼杨云飞半跛的脚。有些为难。必竟算是半个朋友。这样丢下有些……转眸看向离烟龙。 离烟龙淡淡一笑。走了过來。扶着杨云飞:“我來吧。” 晴龙明馨微微一笑。松了手。杨云飞却苦着脸有些不乐意。不过也沒得选择。总不能自己爬回去。左顾右盼也找不到來时的同伴。嘟囔着:“付兄死哪去了。” “人家千山万水才跟他老婆团聚。当然顾不得你了。”晴龙明馨轻笑。刚刚听到付陵朔说半年來跑遍各地找自己的妻子。还不由得感动了一把。蓦得又愣了一下。忙抬眸看向离烟龙:“表哥。刚才他们提的靖仁王府。易国。是吗。” 离烟龙点头。好笑表妹这会儿才想起來这些。 “那他们是咱们的仇人。辰王妃是殷天明的女儿。”晴龙霜君变得异常严肃。连一旁的杨云飞都被震得不敢多言。 离烟龙敛了笑:“正是。” 晴龙霜君回头。一脚踢上杨云飞的脚:“那他也是。跟他们一伙的。” “啊……”杨云飞的伤口被踢中大叫起來。蹙眉道:“我跟姓殷的不熟。”天下人都知道晴龙世家和殷家的恩怨。杨云飞自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看晴龙霜君这会儿真是恼了。也不敢再惹她。 晴龙明馨拉了晴龙霜君一把:“姐姐。二皇子是风国人。” 晴龙霜君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姐姐。”晴龙明馨忙追上去。 离烟龙看了一眼受了一天罪的杨云飞有些同情。扶着他也慢慢离去。 院里只剩下霍镜寒一个人。站在这里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的人。此时在听过所有人的说话后。木木的呆着。周围草木上被雪月神功凝成的白霜。此时在烈日下已成了露水。渐渐晒干。人來了。人走了。物也恢复了平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般。他冷冷的笑着。心底结成了冰。那个叫颦儿的女子从此刻起消失…… 易苑。殷绛雪站在屋内独倚窗边。望着院里的花朵。眼中淡然。 “王妃。您的衣服染了尘。换上一身干净的吧。”司徒樱缓缓走了进來。看着略有些消瘦的殷绛雪。又是激动又是心疼。 殷绛雪回眸淡淡一笑。看到司徒樱双手捧來的雪白华纱时。又愣了一下。这不是以前在辰王府时的衣服吗。 “王爷找了王妃半年。走到哪里都带着王妃的衣物。随时给您备着。”司徒樱边说边锁上门。 殷绛雪关上窗。走到了屏风后。缓缓退去身上的衣衫。在司徒樱的巧手下很快的穿上了自己原來的衣服。依旧那么合身。那么光滑轻软。还带着一阵茶花香。茶花盛产于易国。亦是她的最爱。 对镜梳妆。朝云近香髻下是瀑布般的长发垂于肩后。发间一支海棠花玉钗。殷绛雪望着镜中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从前。心中五味杂尘。 “咚咚”轻轻的两下敲门声传來。屋内的两个女子回了回神。 “定是王爷來了。”司徒樱嫣然一笑。快步去开门。殷绛雪却莫名的有些紧张。自是认为经历这番以后。将人生看透了。可以淡然了。却不想还是害怕面对他。 “参见王爷。”司徒樱俯身一礼后拿着殷绛雪换下的衣衫离去。 付陵朔此时也换上了另一套衣服。白色的锦衣华缎。不知为何。自从遇到殷绛雪后就开始喜欢白色。之前总喜欢紫色。而今却觉得这白色更适合自己。连舅舅和哥哥们都说他似去了一些轻浮。增了几分沉稳。他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装的东西越來越多了。从几何起。他也开始有了心事。有了担心和害怕。而他却不知道。他的这些改变或是有意的深藏自己。让殷绛雪不禁连想到了她那个不苟言笑。情薄意淡的父王。 靖仁王爷。辰王爷。他是他的师父、舅舅。唯一的传人。他们是同一类人。这一类人永远都不会将儿女情长放到第一位。也许在别人眼里这叫作做大事的人。可在他们亲人的心里。他们的心很遥远。高不可及。这是殷绛雪在心中的结论。她从小就看着母亲偷偷在暗处落泪。从未见过父亲真心的关心过她。只有在母亲娘家人。壁国皇室來人时。父亲才可能在母亲面前多笑几下。这便是大人物的感情。淡薄如纸。轻吹可破。 如今轮到了她。随着母亲之后继续那条路的人。殷绛雪抬眸看着付陵朔。什么千里寻妻。她从不相信眼前的人会是那样的人。如果真的有寻。也只是因为靖仁王府四个大字的原因。她相信他不讨厌她。也许还有一点儿喜欢她。但情之不会深。因为沒有人会去伤害自己至情至爱的人。一切不择手断只是为了娶到靖仁王的女儿。 ------------ 第六章 停妻取妾 付陵朔走近,看着端坐在镜前的妻子,心中颤动。半年前,辰王府。她就这样坐着,跟此时同一件衣服,同样的发髻。她笑着看着他,他回之一笑,轻轻过去为她带上那只海棠白玉钗。可是此时,他看不到她的笑容,那支白玉钗也已经戴好,似乎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心中淡淡的苦涩,又勉强笑了笑,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殷绛雪转眸看向面前的镜子,只见镜中多出的那个人影越来越近,直走到她的身后顿下了脚步。眼帘微微垂下,袖下的手指不由得拉紧。 他的手触上了她的肩,她的身和心同时微微一颤。 “如果现在是在辰王府该有多好,突然有些想家。”付陵朔从殷绛雪背后将她紧紧抱着,轻吻着她玉脂般的颈部…… “王爷。你娶了木曦月吧!我相信以她对你的感情,不会介意做个侧妃。” 冰冷的一句话将付陵朔的所有柔情击碎,心重重的沉去。侧目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自己的妻子?让他娶别的女人。他眼中的愤恨燃起了阵阵烈焰。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狠狠的咬去。 殷绛雪猛得心中一惊,袖下的手指打颤,但最终还是默默不动。 直到那秀美的唇边渗出血迹付陵朔方才松了口。忽的站起身来,双手紧扣着她的双肩,凌厉的目光狠不得将她吞灭。用力的按下:“看来真的是不能对你太好。你跟霍镜寒什么关系?之前我在肃王府打伤的那个女子就是你吧!他叫你颦儿?” 殷绛雪稍愣了一下,随即不紧不慢道:“是我。没什么关系。只是曾经无处可去之时,被他收留了。”看来他怀疑她跟霍镜寒了。 付陵朔冷冷一笑:“收留?好吧!好好的呆着,别想再耍什么花样。”语毕,看了镜中人一眼后,转身拂袖离去。 殷绛雪缓缓起身,抹去唇上的血丝,瞬间后伤口又溢出了鲜红。她自嘲一笑,笑得凄楚,原本以为自己麻木了,原来还是会痛。 翌日清晨,阵阵轻风吹过绿柳细枝,明媚(色色 的阳光将万物照亮。杨云飞摆着扇子大摇大摆走向易苑,刚要进门却被门口两个生面孔的待卫拦住:“皇上有命,辰王不得踏出易苑半步,风国二皇子请回吧!” 杨云飞双目一瞪,嗖的一声合了折扇重重拍到手心上:“皇上只说辰王不得出来,又没说本皇子不得进去。本皇子为何要走?” 待卫蹙眉:“这个,请二皇子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就好好站在这里看着,别让辰王走出半步。你管本皇子高兴进进出出呢?”说完眯眼一笑,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元宝塞到两个待卫手心儿:“收下吧!礼尚往来,促进两国情谊。” 两个待卫握着元宝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欣喜。齐行礼让路:“二皇子请。”心下想着这风国二皇子说的也不错。皇上也没说不让谁进去探望。收了银子又不得罪人,何乐而不为之? 杨云飞甩袖挥开折扇,对左右两边的待卫点头一笑:“多谢多谢!”大步进了门。进了院中,认识他的家丁忙迎上前给他带路去找付陵朔。 风竹园门口,石良玉托腮苦着脸一动不动。听到有脚步声,转眸望去。见是杨云飞忙迎了上去:“二皇子好。您是如何进来的?” 杨云飞狡黠一笑:“有钱能鬼推磨。本皇子别的不说,就是不缺钱。不过看来这日后来你们这苑里,得比进酒楼还要花费了。” 石良玉叹了口气:“人家都说患难见真情,二皇子真是有情有意之人。不枉我们王爷跟您相交一场。” 杨云飞挑眉一笑:“那是。” 石良玉又将杨云飞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听说二皇子受伤了,感情这好得可真。竟没留下半点病相。” 杨云飞皱了皱眉,伸手摸向后脑:“伤在头上呢,都起了个大疱。本皇子今日故意梳高了发冠,这样别人看不出来。疼死本皇子了。还不是你家那个破王妃干的?” 石良玉嘻笑着摸了摸脑袋:“二皇子今日来该不是为这事儿找我们王爷说理吧?” 杨云飞用扇子在石良玉脑上一敲:“去。本皇子哪是这么小气的人。从小跟那丫头打惯了。每次都找人说理的话,本皇子还像个男人吗?本皇子今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王爷商议的!” 石良玉心中一喜,想着莫非他有救王爷之良策?揉了揉脑袋陪笑道:“二皇子当然是人中之龙,男人中之极品,英雄中之圣士……” 杨云飞被夸得飘飘欲仙,几乎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听完后,满意的一笑,又拍了拍石良玉肩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矣!”又探头四顾:“你们王爷呢?” 石良玉苦了脸,侧眸指向远处:“您有没听到了阵阵嗖嗖风声从那边隐隐传来。” 杨云飞闻之附耳细听:“是有啊。怎么了?” 石良玉双手一拍,长叹一口气:“那不是风声,是剑声。我们王爷一早起来就在那里练剑,一个多时辰了。还没用早饭呢!没人敢去打扰。” 杨云飞蹙眉:“莫不是与你们王妃呕了气,正在泄愤呢?” 石良玉转眸看向杨云飞,目光无比钦佩:“二皇子英明!” “放心吧,本皇子今日来就是解救他的。”杨云飞自信的一笑,绕过石良玉直走向剑声发来的方向。 疾风肆虐,剑武飞虹。修长的白影潇酒的起伏于花草之间,瞬间移位。稍一眨眼,就会看成各处同时出现姿势不同的影子。 “付兄。”杨云飞边走边喊。 付陵朔听到声音,顿了一下,既而番身从空而落。蹙眉看了一眼:“杨兄。”缓缓收了剑。周边一层厚厚的残花乱枝。伸手一个请姿:“随便坐吧。”转身坐到了石桌旁,倒上了茶水。 杨云飞走上前嘻笑着:“你怎么不问我是如何进来的?”说着也坐到了桌旁,自斟茶水。 付陵朔朔瞥了一眼,淡笑:“皇上只说我不可以出去,又没规定谁不可以进来。” 杨云飞语噻,不再提钱。清了清嗓子:“听说那丫头给你气受了?” 付陵朔锁眉不语,哪壶不开提哪壶。 /AUT ------------ 第七章 挥剑斩旧情 杨云飞叹息,眸色一正:“冤孽!” “噗……”付陵朔喉间的茶水,同时从口中和鼻中喷出,又呛的咳了两声。不可思议的看着杨云飞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两个字,真是好气又好笑。 杨云飞皱了皱眉:“傻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今日来就是准备帮你脱离苦海,让那靖仁王爷的丫头见鬼去!”说着合了扇子放在桌上,低头小心翼翼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付陵朔蹙眉不解:“什么意思?” 杨云飞把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狡黠一笑:“木姑娘给你的信。木姑娘知道你今日落了难,她愿意陪你共渡难关。她说这是她离开易国时,你母后给她的婚书。你母后说,若是她不嫌为侧室,便可与你成婚。如此大义之女子真是世间少有!” 付陵朔冷笑两声,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握着茶杯的手指捏得发出声响,沉声道:“原来你今日来是个信差?”眉头一瞥,淡淡抿着茶水。 “木姑娘不方便进易苑,只得求我帮忙。我就顺便带了过来。你也知道你那王妃有多凶狠。”杨云飞说着摸着自己受伤的后脑勺,一阵委屈:“要是木姑娘亲自上门,别说人家一个大姑娘害羞。就是勉强拉下脸来了,只怕也会被你那王妃给一脚踹了出去。” 付陵朔脸色一沉,嘴解扯起一缕苦笑,手指攒成了拳:“她要真愿意来,那人指不定乐得亲自出门相迎呢?”心中愤恨,殷绛雪,木曦月,母后。哈哈哈……她们凭什么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偏偏不让她们如意! 杨云飞眨了眨眼,不解。 付陵朔不再多说,伸手拿过杨云飞手中的信,缓缓站了起来。突然甩手抛向空中,又顺手拿剑。 “哗哗哗……”剑影在空中闪烁。信纸瞬间变成了屑雨:“你给木曦月带句话。让她死了这条心,我付陵朔绝不娶二妻!而且她已归了晴龙世家,便再与我易国无任何关系。让她忘了易国公主的身份。自此之后,见如陌路!” 杨云飞看着缓缓落下的纸屑,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也不再多说。来时高高兴兴,信心满怀。回时灰头土面,兴至败坏!再遇石良玉时,直接甩开扇子挡住了脸,也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绕道走出了易苑大门。 易苑外,杨云飞只断断续续对木曦月说了付陵朔不愿意,不打算再娶二妻,让她以后打消念头。没敢提挥剑毁信和那些伤感情的话。 木曦月强忍着情绪听完杨云飞的最后一句话后,脑中空白一片。呆呆的离去。刚转身,两行清泪直流下来,湿了面颊亦刺痛着心。她凄婉的一笑,心底抽丝。付陵朔!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低头了。至此以后,恩断意绝!一切情化为恨。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京都外五十里地有一个小镇叫茗兰镇。因为镇子周边的小山里开满了各色鲜花,尤以兰花品种和数量为最多。所以以兰之名命镇之名。四季各有一次百花节。春之以牡丹为贵,夏之以兰为尊,秋之以菊为傲,冬之以梅自共赏。 祖祖辈辈在这里生长的人们大多以种花为生,时逢赶集或花节之日出(色色 售。每年都有各地商人或富家户来此揽花。百花争艳,生意亦是不断。 清晨,天边刚起了一抹鱼肚白,朝霞光彩未展宛若锦帛。随着清翠的铃铛声,平坦的小路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秀美的葱白玉指轻轻撩起马车侧面的车帘。一阵轻风袭来暖进心底,周围绿草一片。晴龙霜君吸了口气,轻嗅着草木的芳芬,只感惬意,心情大好。微微回头看向斜坐假寐的晴龙明馨和端坐若有所思的木曦月,笑道:“天都大亮了,你们一个睡着。一个苦思着。也不看看这外面的风景。” 晴龙明馨闻声睁开的眼眸,淡淡一笑:“你只管看你的,我只管睡我的。打小你就是个天不亮就大喊大闹到处跑的主,我恨不得能多睡一刻是一刻。今日你更厉害,四更天就就嚷着出府,惊动了一大家子人。”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腰,语重心长道:“云王本就对姐姐冷淡,我们在府里时,就尽量低默一些。免得姐姐难做。” 晴龙霜君听了蹙眉:“云王对姐姐不好吗?为何我没有看出。每次见他时,都是和颜悦色,不见半分见外。对我们也是照顾周到,感觉就像看到大哥一样。” 木曦月冷冷一笑:“帝王之情多在表。云王是情薄之人,岂会对女人留心。”斜眸轻扫了晴龙霜君一眼,一看到她便会想起殷绛雪,心中总是不自在。也不再说别的。与表姐妹在云王府呆了一阵子,对云王也看出了一二,他对风敏无情,对霜君有意。 晴龙明馨轻叹一口气:“我几次见姐姐偷偷掉泪。也无意中听到府里丫头的说话。不然也是不知。他是王爷,是要面子的,自不会在我们面前对姐姐不好。转过身去,谁又知道那张脸是何颜色呢?”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凌王,他对自己真的有现在看的这么好吗?或是跟他弟弟一样,只是为了做个样子,讨好晴龙世家,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心重重的沉去,泛起一丝苦涩。可以嫁给一个自己不算太喜欢但并不觉得讨厌的人,可是不想嫁给一个拿自己当工具的人!帝王之情本淡薄,她只想远离是非。不想因为自己最后牵连到亲人。可是如今,这行势又由得了谁? 晴龙霜君想了想,小手轻托香腮,大大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怎么会这样?莫非云王平时都是在装?”脑子里不由得闪过杨云飞那张嘻笑的鬼脸。杨云飞在明馨面前也是一副君子相,一看到妹妹离开,就成了痞子样,张牙舞爪的,甚是讨厌。难道男人天生都是那么会装?转眸看向晴龙明馨,见她此时清醒了,但却愁了眉,忙问道:“你是不是看到姐姐和云王如今的样子,怕自个往后也成了他们?” /AUT ------------ 第八章 千金一面 见姐姐这么一问。晴龙明馨敷衍的笑了笑:“我们做不了自己的主。我也看淡了这些。他对我好不好。我道不担心。反而。我喜欢大姐的清静样子。苦是以后是她这般。道也心愿足矣。花开花落。窗外自是风景。他若冷待我。道是我的福气。怕只怕会有各种事情。连累到了哥哥和表哥。那就非我所愿了。” 她真正担心的是。晴龙世家早晚要与皇室交锋。可能是云王。可能是皇帝。如果某一天。凌王成了皇帝。他会不会想着要摆脱晴龙世家影子。削减晴龙世家的势力。那么那个时候。她晴龙明馨。不管是为后还是为妃。夹在中间。都是两难。 木曦月微微一愣。回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三岁左右的表妹有些不解。用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形容她。一点都不过份。又是男人最喜欢的淑静端雅样。如今要嫁的还是一个有望成帝的王爷。这个王爷不管是品行还是才情外表都是出类拨萃。这可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呢。而这个妹妹似乎并不是很乐意。小小年纪都沒经过什么风浪。却把事情看得如此淡然。莫不是有难言之隐。又或是另有心上人。 “馨儿可是不想嫁凌王殿下。”木曦月轻轻的问了一声。目光却是几分审视。 晴龙明馨还沒來得及回答。晴龙霜君道是一愣。蹙眉看着妹妹:“真的吗。” 明馨也是一愣。片刻后。淡淡一笑:“表姐。姐姐。你们说笑了。我不正准备着待嫁吗。何來不愿意。”前后说话矛盾又否定的之前的真情流露。既然同意嫁了。那么还是少些是非。以免节外生枝。 晴龙霜君沒心沒肺。松了口气后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木曦月微微一笑。不再相问。心底却是百转千回。 路上偶尔笑语。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茗兰镇。勒马停车。三个亭亭玉立的美佳人缓缓落地。一颦一笑间。无不吸引着路边过客。花节之季。道路拥挤。三人手腕相扶。缓缓前行。路过处。不时眼波四顾。欣赏着路边摆卖的娇艳花朵。 西街。方圆七八步左右的青石楼台上。各色鲜花将石台环了一圈。石台中间是一个大鱼缸。缸内绿波。紫色的睡莲开得娇艳。荷叶带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尽显辉华。 身材婀娜的绿衣女子扭着细腰轻移莲步。走到台边望了一眼台下挤得密不透风的人流。轻薄半透的面纱下嘴角微微一缕波动。仅露出的凤眸傲慢的俯视着台下千张面孔。忽得美眸凝住。轻瞥一方。人群中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面貌俊美的年轻公子。修长的身材略瘦。此时温润的笑着。正看向这方。 女子陡得心中一跳。笑了笑后。转眸望向一旁的丫鬟。伸手招了过來。附耳低语一番后。缓缓移动坐到了一旁的椅上。 丫鬟走到台前。望着众人俯身一礼。起身摆手指向身后的大缸。含笑细语道:“今日出价最高的。不仅可以拿走这稀世睡莲和我家姑娘房中的雪玉兰花。我家姑娘还会亲自以宴答谢。” 语毕。台下阵阵喧哗。 “雪玉兰花便是今日花节上的花葵。转手必能再卖好价。” “我那未來新娘亲自点名要这雪玉兰花做聘礼才肯嫁我。今个怎么都得弄到手。否则岳父的家产就与我沒关系了。” “绿罗姑娘美若天仙。我就是为见她而來的。花道是其次……” “绿罗姑娘可是咱们芙香楼的花葵。平日难见一面。看看这身段。看看那眼眸……能见她一面。死也甘心。” …… 人群里的一个灰衣青年男子转眸看了一眼身旁不露声色的锦衣男子。低头一笑:“她能有多漂亮。定不如咱们准王妃三分动人。”说话的人正是凌王爷的随从。叫做易高。而锦衣男子便是凌王霍镜霆。 霍镜霆略带四分笑。微微扬了扬眸:“雪玉兰花。志在必得。馨儿喜欢花。一会儿等她來了。本……少爷就将这极品兰花送到她面前。她定会喜欢的。” 台下争得吵得热闹。台上的人也沒闲着。全身散发出妖娆的绿罗姑娘慵懒的坐在椅上。似是欣赏着身旁的花朵。实则不时斜眸瞟向人群中那抹青色锦衣。轻纱下的唇角不由得上弯。 “五十两。” “八十两。” “一百两。” …… 台下的价码越报越高。台上的丫鬟笑得合不拢嘴。而丫鬟后的那个正主却变了脸色。越來越是提心。他为何不叫价。 “一千两。” 清朗的男音响彻全场。易高抖了抖手中的银票灿烂的一笑。一旁的霍镜霆淡笑点了点头。台上台下顿时雅雀无声。一千两。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花虽稀贵。却有不价这份金。 “一千两。”台上的丫鬟也乍舌。从未见过如此出手大方的人。不由得多望了那人一眼。这一看。面目皆红。原來还是个俊秀的少年公子。 “兰儿。你过來。”听到身后人的传唤。丫鬟才醒了醒神。应声回身。 绿罗缓缓起身。面纱外的眼神充满笑意。对兰儿附语几句后。扭着那惑人的水蛇腰细步走开。刚走两步又顿下。回头望向人群中的霍镜霆点头笑了笑。提步离去。 丫鬟目送主人归去后。转身又來到台前。望向霍镜霆:“多谢公子。请公子跟奴婢去南兰苑。我家姑娘亲自奉上雪玉兰花。” “切……”众人见买花和见人都已无望。纷纷恼着离去。不一会儿。台下便只剩下了霍镜霆和随从易高。 霍镜霆淡笑着。看了一眼易高。易高会意。走上了台。一个请姿:“那请姑娘带路吧。” 丫鬟笑着一礼。转身引路。刚走几步。发现不对停了下來。回头看向站在原的霍镜霆不解:“为何公子不走。” 易高狡黠一笑。两指夹着银票移到丫鬟眼前:“钱在我这里。花在哪里。你带我去便是。你管我家少爷要不要一块去。” ------------ 第九章 美人计 丫鬟脸色一沉。不想这公子居然不是为了见绿罗姑娘一面。却还出手这么大方。执千金。真为一盆花。不过自家姑娘是个好面子的人。有吩咐必要见人。那便得人去。想了想道:“我家姑娘说了。如果出钱的正主不去的话。那便是瞧不起她。既然瞧不起她。那雪玉兰花就是万金也是不卖。” “你……”易高眸色一厉:“我家少爷岂是你们小姐那般庸脂俗粉可以随便传唤的。别说你家姑娘。就是京城达官千金。我家少爷也懒得看上一眼。” 丫鬟气得脸色发青。恼了起來:“那就让你家公子带着银子回吧。我家姑娘就是砸了那盆花。也不受这欺辱。” 易高眉头紧皱:“哎呀。出息了。还出了不要钱的主。这如何是欺辱了。我们出钱。你们给货。再正常不过了。哪门子欺辱。” “好了。别吵了。”霍镜霆走上前。不悦的看了两人一眼:“带路。”心想着。明馨应该已到了镇上。要在遇到她之前拿到雪玉兰花送她。不可再浪费时间了。 “少爷……”易高还想说什么。却见霍镜霆摆了摆手:“在这里等晴龙小姐。若是她到了。让她在这里等我。我拿了兰花便來见她。” “是。” 丫鬟听了这话。才知道原來这公子执上千金的真正原來是为了讨好心上人。不由得起了几分敬意又有几分妒意。看來绿罗姑娘要失望了。 晴龙霜君拉着晴龙明馨的手在街上來來回回跑了几圈。急道:“都快日晒三杆了。还找不到曦月姐姐。会不会丢了。” 晴龙明馨美眸四顾。也是忧心:“怎么办。这里我们一点都不熟。” “晴龙小姐。”易高远远看到晴龙家的两位小姐。忙呼喊着跑上前來。“参见两位小姐。” 晴龙霜君侧着脑袋:“你是。” “易士卫吧。”晴龙明馨见过他几次。淡淡一笑转眸对姐姐道。“是凌王爷身边的人。” 晴龙霜君莞儿一笑:“凌王爷的人呀。咦。那你们王爷呢。怎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易高拱手一礼。回道:“王爷买了雪玉兰花送给三小姐做礼物。现在去拿花了。让小的在这里等着两位小姐。说。若是遇上了小姐了。就在这里等。很快便回來。” 明馨微微一笑:“雪玉兰花。听说是这次花葵。” “正是。王爷出了千金。”易高说着瞥眼凌王离去的方向。“只是那花娇贵。非得王爷亲自去拿。才得保鲜美。” 霜君蹙眉:“那一会儿便要见识见识了。”又看了一眼明馨道。“等王爷回來了。我们再一块去找曦月吧。那么大人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明馨笑了笑点头。 南兰苑。自打进了这大门。便一路风景。各色花朵开得争艳。假山流水潺潺。而此时的霍镜霆却无暇顾目流连这些。只急切的想着拿了花好去献给美人。 香萝闺。绿罗姑娘端坐于铜镜前。缓缓拉下面纱。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庞。细眉轻唇。风华无限。杏目泛桃花。肤若凝脂玉。 “沒有哪个男人可以逃出我绿罗的手心儿。”姑娘自信的媚笑着。眨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越发笑得欣喜。“女人生得美。便是天生的财富。”忽然。镜中多了一张面孔。甚至是一张更迷人的脸。美得令美人也惊了目。“你是谁。”绿罗一惊。忙转身站起。 “说的不错。女人最大的财富便是一张绝色的容颜。一定要好好利用。莫负了大好年华。”女子伸手扶上绿罗的面颊。眼里尽是寒意。“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还得感谢你。”话一说完后。不等绿罗反映。便挥去一掌。又忙捂住了绿罗准备呼叫的嘴角。看着身前的尤物缓缓晕去。女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姑娘就在里面。公子请。”兰儿带着霍镜霆來到香萝闺门外。说完便转身离去。她家姑娘见客。从不喜欢别人在旁。每次带來人后。她便默默离去。 霍镜霆上前。伸手扣门:“绿罗姑娘……” “公子既到了门前。就进來吧。”门内传出悦耳的女子声音。 霍镜霆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推门而入。一进门。便是一阵淡淡的清香之气。迎面缓缓垂下來一帘绿罗帐。自然的形成一扇绿门。再顾望四周。屋内的盆载摆放了一圈。嘴角微微上弯。真不愧是花谷之镇。门帘都是真花草。日后可以参照给馨儿也这么弄上。想必她会喜欢。 “公子请坐。”身段极好的女子一身紫衣缓缓而來。面上一层半透明的薄纱。隐隐可见其不凡的姿色。轻移着莲步。犹如细柳艳花一般娇弱。 霍镜霆微微一笑。伸指夹起银票走上前。按到了桌面:“雪玉兰花是我的。还请姑娘拿出來。” 紫衣女子轻轻一笑。摆着纱袖坐到桌旁。不屑的瞥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本姑娘这里有个规矩。凡是买本姑娘东西的人。必要敬本姑娘一杯酒。否则再有钱也是无用。” 霍镜霆哼笑一声:“姑娘果然有个性。”挑了挑眉。又故作发愁道。“可是本少爷來时未带酒。姑娘怎么不早说。” 紫衣女子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伸手指向别一旁桌案上的瓷壶媚笑道:“既是本姑娘的规矩。自当由本姑娘备着。”说着便起了身。缓缓过去。倒上两杯酒水转身拿了过來。递上一杯于霍镜霆身前:“公子请。”眸中尽显百媚之态。 霍镜霆接过酒杯。看了眼前女子一眼。不为所动。又不由得觉得好笑。他岂是受不住诱惑之人。也不多想。一饮而尽。酒毕。抬眸虽是一笑。却似有些不耐烦:“姑娘可以拿出雪玉兰花了吗。” 缓缓轻纱落下。那是一张清秀脱欲的面孔。绝美的眸子尽传妖娆。一笑撩人心。 霍镜霆面色一愣。沒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花葵竟也生得不艳俗。不过还不足以倾他心。虽与馨儿各有千秋出落得不相上下。可是馨儿永远是最美的。无可替代。 ------------ 第十章 何为不堪 “那雪玉兰花……”霍镜霆话还未完。便觉得胸口一阵剧颤。眼前的女子开始摇晃。全身陡然窒热。莫名其妙的难受:“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紫衣女子冷笑着不语。轻轻的靠近。媚态百生。 街上。晴龙姐妹等的焦急。易高不时陪笑:“王爷应该很快就回來了。” 晴龙霜君不耐烦了:“他在哪里。我们亲自去找他。这样等。要等到何时。” 易高一想。也对。让王爷只身一人去后。也是一直不放心。这么久不回。不由得担心起來。挠头指向一方:“说是叫南兰苑。一个叫绿罗的女子府上。” “女子。”晴龙霜君瞪眸:“你怎么不早说。他一人去会女子。” 易高为难道:“只是买花而已。”余光扫眼一旁的晴龙明馨。三小姐依旧若无其事的站着。略带嫣笑。反道沒有这二小姐反应大。 晴龙明馨微微一笑:“姐姐干吗大呼小叫的。姑娘家爱花。定会自个身边留着上品。向一个女子买花。再平常不过。” 易高忙点头附和:“正是。正是。这雪玉兰花今年只养成了一盆。就在这绿罗姑娘身边。别处都买不到。” 晴龙霜君又瞪了他一眼:“那也不用买这么久吧。”挥了挥手。“带路。” “是。”易高顺着刚才霍镜霆离去的方向引路。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条宽巷。抬眸一望“南兰苑。”顿时心喜。回头对晴龙家的小姐一笑:“两位小姐。到了。” 大门沒关。三人推门走了进去。院子不大。也未碰到一个下人。几人很快便走到了香闺阁外。见前面屋子房门紧闭。三人也沒多想。便准备去别处寻找。刚转身走了几步。便听到瓷杯跌碎的声音。同时回头。原來这房里有人。 房内已是残局一片。七凌八乱的衣衫散了一地。木质地板上。一男一女白嫩的身子紧紧相贴。粗重的喘吸声迷漫着整个房间。抵死的缠绵…… “吱……”推门声响。晴龙姐妹与易高走了进來。 地上的两人闻声顿了一下。同时转头。对视过來的是三双错愕惊恐的眸子。 “啊……”晴龙霜君惊得大叫。未惊人事的大姑娘见到这种不堪入目的情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脸色通红。急收了目光。 晴龙明馨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心重重的沉去。目光瞥向一旁。双足似是被注了水。重的不能移动。真的是很难堪。 “馨儿。”霍镜霆脑中一炸。身上的**瞬间被浇灭。忙起身顺手扯了地上衣服将自己遮了起來。 “霆哥哥。”晴龙明馨艰难的咬出三个字。步步后退。目光始终看着地面。就怕一不小心抬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几步后。急转身。逃一般跑开。 “馨儿。”晴龙霜君跟着追去。 霍镜霆不知所措。此时的尴尬无以言表。想追。却衣不遮体。抖着手中的衣服慌忙往身上披。转眸看向地上慵懒躺着的女子。心中愤恨、厌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设计本王。本王让你死无全尸。” 门口的易高此时了醒了神。忙退了出去。顺便帮自己主子带上了门。心也是扑扑跳个不停。张望四处。门外已无晴龙小姐的半个影子。 “王爷刚才不是很快活吗。嗯。”木曦月缓缓起身。脚尖勾起散在一旁的纱衣。不紧不慢的披到身上。柔美线条的勾勒是多少完美。外加上那绝色的面容。真是尤物。 霍镜霆顿了一下。嗤之以鼻:“果真是青楼的贱货。卖不出去了。就自己往别人怀里送。” 木曦月听得心中刺痛。手指紧紧攒成了拳。眸色一厉。嗖得站了起來:“王爷应该清楚。你是我的第一次男人。” 霍镜霆一愣:“你知道本王身份。”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眸中寒光如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设计害本王。谁派你來的。” 木曦月浅笑着挑了挑眉。目光淡然:“害王爷。是倾心于王爷。如何说成了害。” “啪。”木曦月的面颊上重重挨了一个巴掌。瞬间显出几道紫痕。 “再不说。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霍镜霆一把抓住木曦月喉间。用力按下。目光中除了愤恨还是愤恨。几乎快要燃起火焰。 “咳咳……我是……晴龙世家……的人”木曦月害怕起來。强忍着疼痛。目光掩去了锋芒变成了哀怜。她还不能死。要这么死了。今日的辱就白受了。自毁清白之耻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死。 霍镜霆果真在听到“晴龙世家”四字时松了力道。不可置信的看着木曦月。摇着头:“不可能。晴龙世家要嫁的女儿是馨儿。怎么会让你來做这种事情。” 木曦月挣脱出他的手掌。揉了揉喉间。冷冷一笑:“他们当然不会让我來做这样的事情了。他们巴巴的让晴龙明馨成了凌王妃。好巩固自家的实力。”转眸看向一脸煞白的霍镜霆:“我哥哥是离烟龙。” 霍镜霆又是一震。离烟龙有个妹妹。一直在易国为细作。他有听提过。挑眉道:“木曦月。” 木曦月笑了笑点头。随即又目光泛起哀怨:“凌王上次去云王府时。我见过王爷一面。初见便倾心。只苦于王爷心中只有明馨。才出此下次。曦月不为别的。更不敢求王爷有什么责任。只求与王爷相好一场。便死而无怨。”说着上前两步。靠到了霍镜霆的胸前。嘴角却泛起苦笑。心中都是恨。原本打算设计云王。因为现在与晴龙姐妹一起住在云王府。所以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后來发现云王难以撑控。又与晴龙世家不合。犹豫再三还是沒有下手。今日巧得出來遇上凌王。就用上了此计。 霍镜霆一把将木曦月推开。狠狠道:“本王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转身跑向门外。“馨儿……” 看着霍镜霆狼狈不堪的身影。木曦月笑了起來。低眸看着修长的玉指缓缓握成紧拳:“付陵朔。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好过。今日之耻。都是你的错……”泪水涌出。心如滴血般的疼痛难忍。 ------------ 第十一章 兄妹反目 晴龙明馨一路跑出。漫无目的的四处乱撞。虽然对那男人沒有爱。可认定了他是未來的夫君时。总是报了些希望。一直以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很好的。温润的声音。和善的笑容。做为丈君并不排拆。可是一想起刚才那幕不堪。毛孔不由得陡得发寒。头疼的厉害。他在她心中已不似当初……再也回不过从前了。 “嘶……”骏马长啸。在马蹄即将踩上晴龙明馨身上那一刻时。马背上的主人急收缰勒绳。惊心之下。终是停了下來:“你走路不长眼睛吗。”男子看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单薄女子。怒喝一声。 晴龙明馨全身一颤。醒了醒神。缓缓回头。苍白的脸上沒有一丝血色:“对不起。”眼中却是淡漠和迷茫。 马背上的男子顿时一愣。不由得心生怜惜:“你沒事吧。” 晴龙明馨摇头。始终垂着眸。 “馨儿。”霍镜霆追了过來。晴龙明馨闻声一震。眼神四顾。就想找个地方躲起來。她现在很害怕看到他。一看到他就全身发颤。可是不等她移开脚步。那人已到了身前。 “你别过來。”晴龙明馨恐慌不安。警惕着后退。额上已滴下了汗珠。 “馨儿你跟我回去。你听我解释……”霍镜霆柔声细语。步步逼上前。 “别过來。”晴龙明馨惊惶失措。眼前的人让她心生畏惧。她不可能再嫁他为妻了。刚才所见。这辈子都无法抹去。这不是恨。有爱才有恨。沒有爱。产生的情绪只会是厌恶。 “青天白日的。霸强良家妇女啊。”马背上的男子终是看不过眼了。缓缓下了马。瞥了霍镜霆一眼。目光鄙夷。上前两步。将晴龙明馨挡到身后。微微侧头对明馨一笑:“姑娘你别怕。” “滚开。”霍镜霆放声大喊。恨不得将眼前男子撕成碎片。 男子不屑的一笑:“本少爷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两个字。” 话语不合便出手。两人眸光一狠。三拳两脚打了起來。周边看热闹的人忙纷纷退后十几步外观望。 “枫儿。” 半晌后。两人正打的难解难分时。一个红衣女子快步跑了过來。与霍镜霆交手的男子听到叫声忙收了手。退下阵來。 红衣女子明眸一瞪。殷落枫忙垂下了头站到一旁:“姑姑。” 殷雨亭转头看向霍镜霆。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得罪了。” 霍镜霆狠狠回了一眼。心里惦记着明馨。懒得再与追究。转头环顾四周。却不见了明馨影子。忙提步跑去找。 殷雨亭转身轻语训斥:“这是别人的地方。少些生事。别忘了我们來的目的。弄不好。救不了朔儿。反牵进去了自己。到时两国不开战都不可能了。” 殷落枫点头:“姑姑教训的是。是枫儿不知分寸了。” 殷雨亭叹了口气:“先在这里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落脚。” “是。” 木曦月双膝跪地。怯怯的抽泣着。面前高大的背影震摄出一股刺入肉骨的冰冷寒气。异常的沉默。无比的肃然。 半晌后。木曦月轻轻抬眸。凄声唤道:“哥……” “闭嘴。”离烟龙重重的一声斥喝。手掌紧紧攒成了拳。面上无半丝表情。 “对不起……” 离烟龙冷笑一声。依旧沒有回头。狠狠道:“你对谁说对不起呢。你对不起谁……是馨儿。”猛然回头。凌厉的目光恨不得将看前的人刺穿。“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附名贵。附身份。只为报复付陵朔。值得吗。” 木曦月顿了一下。面上已是梨花带雨。付陵朔。这三个字像针一样刺痛了她的心。狠狠的咬着唇:“不错。我就是要做人上人。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就是要让他亲口说。他做错了。让他后悔对我做的一切。” 离烟龙苦笑。怒道:“可是我如今看到的却是。你自己付出的代价。”沒忍心说出后句。付陵朔若真知道她这么做了。怕只会说当初把你木曦月看走眼了。 “无论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沒有关系。我受得起。” “你真那么恨他。” “恨彻入骨。” “可是你觉得霍镜霆是好对付的人吗。对于一个做大事的男人來说。一个女人只是过眼云烟。他可不会因为什么责任就范娶了你。他对馨儿的心。你想必也清楚。怕是他对你也恨彻入骨了。” 木曦月抹了泪水。坐直身:“哥。你帮我。求你了。” 离烟龙嘴角一缕自嘲:“你别把晴龙世家真的看成了天。必竟他是王爷。皇上的亲生儿子。他也有他自己的势力。不是沒有我们就什么都干不了的。他现在不找你麻烦。已是对我们的宽恕了。” 木曦月听了一惊。忙上前一把抓住离烟龙衣角:“哥哥。你帮帮我。你找馨儿说说。让她成全我。现在只有她能帮我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会听你话的。” 离烟龙冷眉一竖。怒得一脚踹去。真沒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说出这种的话:“如果我是馨儿。一剑杀了你。你还有脸求她成全你。” 木曦月的身子被踢的飞后两步外。噗的一口鲜血涌喉而出。含着泪水微微侧头:“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离烟龙看到地上的鲜红之色。心头一软。喉间阵阵苦涩。 “哥。馨儿不愿意嫁给霍镜霆的。她不喜欢霍镜霆。嫁给他只是为了让你和大表哥省心。为了完成你们的心愿。” 离烟龙一愣:“你胡说。馨儿从來沒在我面前这么说过。” 木曦月苦笑:“不信。你去问她呀。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选上霍镜霆。”这话说后。心中便是一虚。即使晴龙明馨与霍镜霆致死不渝。照样不会阻挠她的计划。不过那就是另外一番说词了。 离烟龙怒瞪木曦月一眼后。拂袖离去。 木曦月瘫到地上。嘴角轻轻上弯。苦涩、酸楚、屈辱……恨。无数情绪化为仇。为什么还要活着。因为有仇恨支撑着躯体。 ------------ 第十二章 代嫁新娘 云王府百灵苑。晴龙姐妹的住处。假山后的青石上。晴龙明馨独自倚坐。望着水中的倒影。思绪游离。 落花如雪缓缓飘于湖上。花散去。波淡尽。水中美人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影子。浅浅的一笑。分外心暖。 “表哥。”晴龙明馨回眸。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离烟龙回之一笑。却带着苦涩。片刻无语后。淡淡道:“对不起。” 晴龙明馨稍愣了一下。既而缓缓一笑:“表哥沒有对不起我。”顿了顿提步走到岸边。仰望着空中飘舞的落花。眼中尽是淡然。 离烟龙上前两步。欲言又止。静站了片刻后。小心的问道:“凌王來过很多回。都被你拒之门外。” 晴龙明馨身子一颤。眸光蓦得变色。转头看向离烟龙:“表哥。我不想嫁给他。”低下头去。顿时泪如雨落。滴湿了衣衫。 离烟看着忧心:“是曦月不对。我把她送走。你就看在她从小孤苦无依的份上。原谅她一次。就当什么事也沒发生好吗。” 明馨轻轻摇头。哭得更甚:“不是因为曦月。我不喜欢霍镜霆。我一开始就不想嫁给他。是……因为你和大哥。为了让你们高兴。我才同意的。”说着软下身子跪在了草地上。“求你了。表哥。我现在一看到他就害怕。我不想见他。我害怕……” “馨儿……好。表哥不再逼你了。”离烟龙忙俯下身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心中无比疼惜。曦月是亲妹妹。血浓于水。明馨虽是表妹。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与亲妹妹无异。两个同是亲人。他不愿让她们任何人受到伤害。 “表哥。”晴龙明馨抱紧离烟龙。在他怀里。很温暖。很安全。泪水尽情的发泄。她憋的太久了。 天色近黄昏。离烟龙独倚亭柱望着天边的那一抹晚霞。几天过去了。终于等到了表哥从疏城寄來的回信。很简单的三个字:曦月嫁。他侧过身來。长舒了口气。不知是该喜还是应该悲。喜的是馨儿可以自由了。悲的是曦月走上了不归路。霍镜霆虽然不乐意。却也忍下了这口窝囊气。也许这将成为凌王与晴龙世家的一道裂痕。 易苑。杨云飞进了大门后。摆着扇子。轻车熟路朝着付陵朔平日习武的院子里走去。这里的家丁见他见的熟了。路过时很自然的行礼。就像自家主子一般。他也总是和谒可亲的点头笑着。 刚转过一道石门还沒走上两步。便听到一阵风声从头顶传來。忙回头。 “哇。”一只飞鸟。身上还被一箭刺个穿心。忙伸手挥起扇挡去。死鸟掉到了脚边。蹲下身子看了看。顿时皱眉。这箭头竖硬。亏刚才挡了一下。否则自己的脑袋也得多个孔。 “二皇子。您在干吗呢。”石良玉猫腰瞅着走了过來。一脸诧异。 杨云飞从地上拎起死鸟转过身來。眉头紧锁:“本皇子脑袋要再偏一下。非得跟它一个结果。” 石良玉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您也知道。我家王爷整天呆在府里烦闷吗。不能出去的。所以从府中上空路过的东西就遭殃了。”说着鼠眼一滑。凑到杨云飞耳边。“那天还射到一只鸽子。小腿儿上还绑着信呢。” 杨云飞一听。好奇起來:“什么信。” 石良玉为难的一笑:“这个具体信上写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只见王爷看后笑了。” 杨云飞更觉得有趣:“后來呢。” 石良玉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后低声道:“鸽子因为被射死了。所以被我家王爷拨毛烤了。隔了几天后。王爷又命我找了一模一样的鸽子给放生了。” “那你家王妃最近忙什么呢。” 石良玉咧嘴一笑:“练功呢。” 杨云飞噗哧大笑:“练厉害后。好动手打你们王爷。” “那不是。我家王爷说了。王妃就是练上十年也抵不上他一成功力。随便让她蹦达去吧。还让我找了本剑谱给王妃。” “你家王妃就开始练剑了。” “王妃一看到剑谱。从此以后就扔了剑。开始练轻功了。” 杨云飞撇嘴:“有骨气了哈。为什么我小时候给她一条鞭子时。她就顺手拿起來抽我。”突然想起晴龙霜君手持细鞭挥打过來。不由得一个寒战。忙又摇了摇头。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转过了几道墙。 又是一阵风声传到耳边。杨云飞蹙了蹙眉。也不转头看。只当又來了只倒霉的死鸟。挥扇一出……可是这次之物的重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是一个人越过旁边的墙。从空而降。沒想到这次倒霉的是他。 “啊……”两人同时惨叫一声。殷绛雪直直从杨云飞头顶落下。杨云飞被重重砸到地面上。殷绛雪滑下身倒在了杨云飞背上。顿时。尘土飞扬。 “死……丫……丫头……背骨断了……”杨云飞五体贴地。背上压上了一个人。勉强直起勃子。 殷绛雪忙起身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不屑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从哪冒出來的。居然用扇子打我。” 杨云飞更是气恼。爬了起來整了整衣衫:“死丫头。该我问你才是。本大爷好好的走路。碍到你哪了。上次用棍闷了我一棒。还未找你算帐呢。今个你便直接压我身上了。”想着与那晴龙霜君打架也从未被那丫头占到便宜。可每次与这姓殷的丫头一上手便会吃亏。真是憋屈。 殷绛雪哼笑一声。不冷不热:“俗笑说。好狗不挡道。”眉头一挑。“你莫不是连那个什么都不如吧。” 看到挑衅。杨云飞上前一步。横眉冷竖:“他大爷的。有见过翻墙过來当道走的吗。” 两人吵得凶猛。石良玉退了几步。一脸为难。这帮谁都不是。忽然余光看到一个身影。忙转身向救星跑去:“王爷。” 付陵朔轻轻蹙眉。目光似笑非笑。缓缓上前几步后顿了下來。不急不慢道:“吵什么吵。你们俩有意思沒。”语气柔和。无半分责备之意。嘴角微微弯起半边不屑之笑。 “哼。”殷绛雪与杨云飞互瞪一眼后。双双背过身去。 ------------ 第十三章 夜探 一席三人桌。盘中有肉色泽鲜美。两人同时去夹。一块肉。两头筷子。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个用力。肉分两断。各得半边。怒之。齐挥筷甩之。再夹。又碰筷子。挑去。肉盘打翻。 付陵朔手托腮边。顿着筷子。看了左边的杨云飞一眼。又看了右边的殷绛雪一眼。不冷不热道:“你俩有完沒完。还要不要吃饭了。” 两人仿若未听。又是一盘菜被打翻。 “啪。”付陵朔重重放下筷子。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对石良玉道:“给本王在院子里的树下准备一桌饭菜。”回头望了杨云飞和殷绛雪一眼。沉声道“别让这两个人靠近本王。”说完大步走开。刚拐出门几步便听到屋内噼里啪啦的碗碎声。不禁皱了皱眉。其实有时候。还是挺羡慕杨云飞的。 饭后。小厮送了封信与付陵朔。恭敬奉上:“门外有位白发妇人说是王爷旧识。让奴材勿必把信交到王爷手中。” 付陵朔接过信。缓缓打开。看了一眼后。立马坐直起了腰。瞥向小厮:“那妇人呢。” “给了信便走了。” 付陵朔点了点头挥手:“下去吧。” 小厮应声离去。 待小厮走远后。付陵朔的目光从新回到手中的信上。缓缓扫过一字一句。嘴角微微弯起一抹笑意。 “付兄。” 听到杨云飞的声音。付陵朔忙收了信塞到衣内。回头笑道:“不打了吗。” 杨云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扇柄挠头:“今个我高兴。不跟那人计较。” “高兴你的心上人沒被别人娶走。今日凌王大婚。外面一定很热闹了。” “当然热闹了。街上人山人海。我还送上了份贺礼呢。”杨云飞顿眉。折扇合起拍于手心。诧异的看向付陵朔:“沒想到你足不出户的还这么消息灵通。” 付陵朔笑了笑:“只是我沒想到霍镜霆会那么容易就范。忍辱负重。之前还真小看他了。”缓缓坐到石桌旁。斟上茶水。“只怕晴龙世家自此之后跟凌王便生隔阂了。”心中暗笑。若不是那天射到离烟龙给晴龙卓天的飞鸽。也不知道木曦月做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这个表妹真是越來越让他剐目相看了。那便做回好事成全了她的心意。直接弄來一只一模一样的白鸽回了假信:曦月嫁。怕是木曦月做梦都想不到是谁将她送上了花嫁。而晴龙卓天此时在疏城还蒙在鼓里。抬眸看了一眼杨云飞。之前你换八字将绛雪嫁给了我。做为回报。我把晴龙明馨留给你。也算对得起这位兄弟了。 “付兄的意思是说。霍镜霆娶木姑娘很不情愿。”杨云飞奸笑。 付陵朔淡淡一笑:“如果让你娶木曦月。你什么心情。” 杨云飞摆手:“那不行。我只喜欢明馨小姐。” “那不就是了。那霍家王爷不就跟你一个心思。” 杨云飞不懂:“那为什么他要娶木姑娘。” 付陵朔起身白了他一眼:“你去问他呀。” 碧波水潺潺。月映荷中间。仲夏之夜。空中繁星似锦。地面月华生辉。孤傲清冷的人影立于树下。凝望着眼前一片荷塘。心绪万千。若是她能多住些时候。此时也可以观赏到这处美景……她喜不喜欢荷花呢。还是更喜欢那沌白如雪的梨花。 “我就出生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触人心底的声音依旧在耳边隐隐回荡。甜的笑容胜过世间万象。 梨花落了。明年才会开。而明年再花时。人又会在何方。她就像那纯美的梨花。在眼前炫丽的飞舞。醉了人眼。迷了人心……最后。只留下徒悲。人都说相遇是缘。那这算不算叫做孽缘。 “肃王爷。” 随着低沉的声音而落。缓缓一阵轻风从霍镜寒背后飘來。撩起了他的衣边。未回头。只淡淡道:“辰王好久不见。内力更上一层了。不知不觉便已到了本王身后。” 付陵朔摆衣坐于石桌旁。看了一眼霍镜寒清冷的背影:“沒想到肃王也是怜花惜景之人。如果不是醉心眼前的美景。又岂会毫无防备。” 霍镜寒转过身來缓缓一笑。目光淡然:“眼前的镜花水月只是缥缈云烟。进不了本王眼底。只是一时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分了心。” 付陵朔挑眉。自斟上一杯茶水。细抿一口。抬眸:“哦。是吗。那肃王可以放心了。接下來有事可以忙活了。” …… 夜深人静唯有流水潺潺声。付陵朔走了。跟來时一般轻飘。身影瞬间消失在黑夜里。霍镜寒嘴角微微上弯。低眸望着脚边上湖里的清水。那映着月光的鳞波分外的刺眼。只谈公不谈私。只求各自达到目的。谁都沒有提起殷绛雪。可是心里明显的有了隔阂。各自都向对方保留了几分。 锦帘轻纱帐。美人如玉鸾锦中。殷绛雪静静的躺着。月白色的睡衫。三千长发丝般柔顺散在锦被上。 她睡的深沉。迷迷模模中。陡觉脸旁有物摩挲。忽得惊醒。眼前的黑衣蒙面男子坐于床边。与黑夜溶为一色。只有那幽深的眸子闪过晶莹的亮光。他轻手抚着她的脸颊。让殷绛雪恐慌不知所措。 她缓了缓神。猛的打掉面上的手指。坐起身。刚欲喊。却被那人捂住了唇。黑纱滑下。不禁暗自一惊。月色虽淡。可是眼前人的面孔是那般容易让人认出。心中涌起百般情绪。一时失神竟愣住了。 李楚琳缓缓松了手。苦涩一笑:“绛雪。”眸中是看不清的颜色。本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只一句“绛雪”掩过了所有沧桑。 殷绛雪愣怔。來不及回应。片刻后。忙左右顾盼。 “你不用怕。我看着他出去的。他穿的夜行衣。出了王府大门。”李楚琳冷冷一笑。“不知道天充国又出了何人是奸细。” 殷绛雪微微垂了眼帘。袖下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你不该來这里。”心中揪的抽痛。别说她今日已成了他**。即使回到从前未嫁时。也不能与楚琳再纠缠不休。兄弟反目。她不想成为罪人。如果猜的沒错。他就是付陵朔的同胞哥哥。只是还未有十分肯定。便不能随意说出。 ------------ 第十四章 远来宾客 李楚琳瞥眸一侧,不去看她,喉间泛起阵阵苦涩:“只是为见你一面。” 殷绛雪苦笑:“相见不如不见。” “我知道事已无可挽回……但是还是想问你一件事。”李楚琳顿了片刻后,终还是说了出来:“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一直深深印在我的心里。‘你假意约我走,却故意毁了我的身,让我不能跟你走。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将我抛弃。’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抬眸看向殷绛雪几近惨白的面颊。轻唇微颤,这是他的一个心结。 殷绛雪听后心中抽痛,忍着苦楚,抬眸启唇:“当时只为去你身上的血龙珠,故意乱说扰你心志的。”心中只能自己苦着,过去的事情再提已是无意,何苦多一个人徒悲? “是吗?”李楚琳显然有些不信。那时他虽有些异常,但头脑还算清醒。只是行动不受控制,心中却如明镜。“既然是一心为了帮付陵朔对付我,为何又将我从地牢救出。”他此时的眼底燃起了怒火,声音虽压的很低却也是沉重带颤。他相信,那时的她绝对心中有他,那时候的她,眼中只有他,他感受得到也看得到。可是现在,望着眼前一脸无情的女子,心里产生了怀疑。她心依旧吗?冷冷一笑,这又怎能怨她。是他先放弃了,就应该知道今日的结果!心痛心碎再难忍,也得将这苦果吞下。 殷绛雪强忍着痛楚,淡淡一笑:“必竟我们是表兄妹、亲戚!我不能看着你死。” 李楚琳长舒了一口气,自嘲一笑。片刻后,又问道:“前不久我在街上看到你,你见我转身便跑。不想见我是吗?” 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李楚琳全身一僵,心已千穿百孔,冷笑:“你对付陵朔有感情吗?” 殷绛雪不语。很想说是,骗骗他也骗骗自己,可是最终没有启齿。 “如果对他有感情,为什么要躲上半年不肯见?” 殷绛雪垂眸轻叹,唇上无半点颜色:“再不见,不也相见了。再不合,不也成了亲。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有缘有份便得共枕眠,有缘无份枉自空留恨!” “有缘无份……”李楚琳凄楚的一笑,心底像是被瞬间抽空。“这么就看淡了?真的不想再重新选择自己以后的路?” 殷绛雪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了。琳表哥。”缓缓抬手抚上李楚琳冷俊的面孔,心中又是一阵酸楚,目光锁定他幽暗的眸子:既然你是付陵朔的哥哥,那么我们注定没有未来。即便你可以不介意我的身份,但是你的身份也已把我们分离……就这样吧!不管你是姨娘的儿子,还是姑姑的儿子,都是表哥,一辈子的表哥! 良久无语,唯有静眸以对。他看不穿她的心,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认命的人,如今是怎么了?难道成了亲的女人真是把丈夫都看成了天,不管那人在不在心上。又或者,她和付陵朔长久以对已生了感情? 月黑风高人影寂,天幕下的孤影带着心伤缓缓离去,似失去了灵魂一般。嘴角微微弯起,带着苦涩。错过了终究回不了头。此心已逝,此心已矣。望不透昨日恩怨,看不穿明日阑珊! 李楚琳已走了半晌,殷绛雪心中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此时的泪水像洪水一般涌了出来,湿了衣衫也刺痛了心。一段情结两处伤痕,只怨你我终究是不该相识不该恋,只留徒悲枉费心! “吱……”轻轻的推门声响起。殷绛雪心中一惊,忙伸手试去泪水,低眸扯平了刚才李楚琳坐皱的被单。缓身悄悄躺下侧过身去。 付陵朔进门后,退去一身夜行衣换上月白色的睡衣。轻步走到床边,伸手撩起青帐,微微一笑。真的很累,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便很舒心。缓缓躺下,从背后将她环抱。刚要闭眼,手指无意间触到了她的颈处,几滴湿泪。心不由得一紧。 关切的低声问道:“还没睡,哭了?” 殷绛雪没有回头,也没有睁天眼,轻轻抽泣:“只是突然想家了。很想见奶奶、母亲还有姐姐。” 这么多天以来,她很少与他说话。每次出言都是针锋相对,而此时却因心虚,低语的有些温情。付陵朔心中一暖,笑了笑:“放心吧。很,我们就可以回去。” 殷绛雪一惊,转过头来:“真的吗?你刚才出去是……” 付陵朔伸手捋了捋殷绛雪额前的长发,将她抱得更紧:“总之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苦。” 柔软的低语带着温润的笑容,浸人心肺,很舒服的感觉。殷绛雪不再多问,静静的闭上了美眸。其实有些时候这个身边的人真的可以让她感到安心……只是曾经的伤害让她无法再对他全心以待!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个皇城。金碧辉煌的宫墙璃瓦尽显华彩,刺得人睁不开眼。宫门内,两道边上的绿柳含烟,石桥下流水潺潺。 今日不是个平凡的日子,因为要来一位客人,尊贵的客人。在看到奏折的那一刹那,天充皇的心颤了。良久后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她来了……思绪飘到很远,瞬间回到了从前…… “美人如玉,剑如虹。”桃花树下舞剑的风华女子,人比桃花更艳。婀娜的身形犹如飞舞的蝴蝶,炫丽的让人移不开眼。“师兄。”女子回眸,甜甜的笑容比春日三月的暖风更舒人心。少年愣了,心陷了……却最终送走了她的背影! 天合大殿。文武两排,王最上。左一云王,左二肃王,列下为武将。右一凌王,列下为文官。 玉台(色色 阶上的龙椅处,天充皇霍启元直直的端坐着。随着太监尖锐的一声:“宣易国皇后进殿!”心开始微颤。眸光扫向殿门口,拇指上的板指不由得摩挲。 众人齐将目光转到门口。易国皇后是出了名的美人,靖仁王的妹妹。将门出身,气魄巾帼不让须眉。难得抛头露面来了这里,此时都想目睹一下这多年前名动一时的绝代佳人。她是如何敛了帝王的心?都知她是易国皇帝的最爱,付年云为她后宫无妃。却不知此时堂上的君王也是为她魂断情牵! /AUT ------------ 第十五章 联姻 美人提步入门槛。发系朝云髻,身着金边红凤袍。杏眸轻转,神态雅然而笃定。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淡然的气质端雅。含笑如春风,婀娜生莲步。 这哪看着像付陵朔的娘?两人站一起最多看作为姐弟。而且付陵朔应该还是最小的儿子!这女人之美竟可以让岁月不留痕? 殿中众人暗自惊叹。见过李鸾的人以为那鸾妃已是妖精一般,老而不去色。却不想不到这易国皇后竟比鸾妃更甚! 凌王暗惊,这美人眼熟似在哪里见过。再仔细看五官之美怎看着有几分与馨儿相像!只是比馨多了几分笃定和大气,少了几分纯真和灵动。这个女人只能让人仰望,馨儿却是忍不住惹人怜爱!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哀,馨儿啊……心中永远的痛! 肃王淡笑,一代还比一代强,虽是美,却不及她的侄女殷绛雪!只是眼前这女人的童颜外表却也令他刮目相看了。忽想着,二十年后,不知道殷绛雪是不是也会像她一般不改颜色?心中拥起美好又泛起苦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清扬的悦声响起。殷绛亭与身旁的殷落枫一同跪身行礼。 “平身。”霍启元唇角轻启,十指不由得一颤。她未抬眸,浅浅的埋着头。 “谢皇上。”殷雨亭并着侄子同起身。 “何事劳得易国皇后大驾,还如何大礼?”敛了情绪(色色 后的皇帝一面威严,手指又开始有序的摆弄着板指。眼神似是有些懒散,心中却还是难以平静。 殷雨亭抬眸一笑,又欠了欠身:“皇儿在贵国学礼。听说不甚触怒了龙颜,本宫特来赔罪。以表易国的诚心。” 霍启元嘴角微微一勾。果真是风华不减当年。都说女比男亦老,可为何亭儿越是年轻了,自己却又老了些!岁月催人老,可比岁月更催人的却是苦情。多年的相思愁白了颜! “皇后言重了。只是小小误会。已过去多日,朕早已忘于脑后,何来赔罪?”此言一出,殷雨亭笑了。殿中众人愣了。付陵朔也解了足禁。只是殿旁侧门帘后的美人扭曲了淡容,唇齿相叩。恨不得将那殿中女子撕成粉碎。李鸾恨恨的目光剑一般穿过帘子,直刺向远处的殷雨亭。这个女了二十年前夺走了她的心上人,现在还盅惑着她的丈夫…… “皇儿出错,自当有些教训。自知皇上开明,本宫并不忧虑。其实本宫来的目的别有,还请皇上成全。”殷雨亭的妙音再次响起。众人齐将目光转向堂上的龙椅处。 霍启元淡淡一笑:“皇后请说。” 殷雨亭莞儿一笑:“天充国与易国宿来交好。早闻贵国公主贤淑,特来提亲联姻。以固两国情谊。” 话毕,众人倒抽一口气。说是不为儿子,却还是为儿子。只有两国联了姻,儿子才保得全。这换种方式做起来,既是体面又是讨好。 不等皇上发话,云王先开了口:“哦。据本王所知,贵国有七位皇子。都已成了亲。不知皇后娘娘要让我皇妹联姻与谁?” 殷雨亭转头对霍镜辉笑了笑,既而不紧不慢指向一旁的殷落枫:“内侄殷落枫。靖仁王府小王爷。” “云王,有礼了。”殷落枫大方的拱手一礼,转身对各方的眼神回之一淡笑。目光触到霍镜霆时,两人同时一愣。均在想,怎么会是他? 霍镜辉回之一礼。两人之前在靖仁王府相坐对弈,恍如昨日。不算生疏。 众人早已注意到易国皇后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俊少年,只是未知他身份。原来是靖仁王的儿子,的确有将门风范。身份虽然低了一层,但以靖仁王的威望,却也不委屈公主。 殷雨亭看向龙颜,霍启元回之淡笑:“如此甚好。朕的公主……”思索了一会儿,“金燕公主。特赐婚于易国靖仁王府小王爷殷落枫。” 闻言,太监执笔作记。 太了,肃王霍镜寒都有些恍惚。这付陵朔交待的事,他还未及开口,却已成了。不得不瞥眼对那易国皇后另眼相看。 下朝后。百官议论纷纷,均被朝堂上的女人折服。不愧为一国之母!举止大方,出语不惊。 易国皇后与殷落枫被宴请留坐御花园。在姑姑的眼色下,殷落枫借口与云王叙旧走开。 霍启元望着殷雨亭一叹:“有二十年不见了吧!亭儿丝毫未变。朕却老了。” 殷雨亭缓缓一笑:“皇上说笑了。亭儿老了,不比当年了。皇上是日理万机,自是比亭儿想的多,看的远。龙颜却也不减当年之英姿。” 霍启元笑了,笑得舒心:“回首往事,都是一场空。今日见亭儿如此,朕也放心了。看来付年云没有亏待你。” “吾国皇帝让亭儿问侯皇上安康。” 霍启元点了点头,苦涩的笑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妻妾成群,儿女欢颜膝下。不争了不抢了,只愿眼前人幸福便好。 锦绣宫里接到联姻圣旨后,玉燕大发雷霆。挥手便打碎了御赐的玉如意。太监宫女们一哄而散,怯怯站于一旁,无人敢靠近。香粉劝之不动,无奈的在院中踱步。这时抬眸看到缓步过来的肃王,忙迎了上去:“参见王爷。” 霍镜寒挥了挥手示意起身,走向殿去:“她不同意?” 香粉点头:“公主砸碎了皇上送来的一样嫁妆,此时哭得厉害。” 霍镜寒冷冷一笑:“她真把自己当成皇上的宝了。皇上喜,她便是回事。皇上怒,她什么都不是。” 香粉蹙眉,再抬眸,却见肃王的身影已进了锦绣宫的大门。 进门看到瘫坐在地上抽泣的玉燕,霍镜寒冷哼一声转身坐到椅上。 “父皇的忍耐是有限的,不是每次都可以纵容你。” 听到肃王的冷语,玉燕微微抬眸,泪水犹在:“皇兄可以帮我吗?”明知不可能,还是乞求着。 霍镜寒冰冷的泪光没有半丝感情:“这次没人能帮你。事在必行。” “为什么。”玉燕心有不甘。 喝退殿中宫人后,霍镜寒冷冷道:“因为只要殷雨亭开口,不管什么事,父皇绝不会推辞。殷雨亭与父皇是师兄妹,二十年前还差点成了我国皇后。只是那易国的皇帝横插了一脚。事后,差点引起两国争战,后来是为了大局着想,忍了下来。不然,也许今日。我天充国的后宫,也跟易国一样无半个妃子。那也就不会有你我来到这世上!” /AUT ------------ 第十六章 相见无言尽添愁 玉燕一脸惊诧:“我不信。那我娘算什么?” 霍镜寒嘴角微微弯起一缕嘲讽之色:“什么都不算。” “不可能。” 霍镜寒冷眸一瞪,有些不耐烦:“想死吗?” 玉燕怔住,泪水再次涌出。 霍镜寒起身:“皇上虽对你母亲有愧疚,却不足以及殷雨亭的一句话来的上心。你还是认清自己的位置。”顿了顿又道:“还是好好做你的易国靖仁府郡王妃,会有价值的!”抛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的人儿泪流满面。 半晌后玉燕失神的缓缓站起,冷笑,观望着四周,眼底却是茫然一片:“殷雨亭?一个殷雨亭就否定了我娘的一切。呵呵,又是姓殷的?靖仁王府的小王爷?殷绛雪的哥哥!颦儿,我们好有缘呀!可是不知道这缘是良缘还是孽缘!”(色色 自打那天殷绛雪的身份被揭穿,玉燕便觉得上了当。虽是出面说了两句好话,也只是为了不牵涉自己。再之又有李楚琳出面相帮,更是让她对殷绛雪一直怀恨在心。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吧,那么大家都再到易国相会吧!那时再看是谁的云遮了天。 殷雨亭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将成为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一场雷雨下了半日。夏天的雨来的,也去的。不一会儿天空便出了日光,皇城内外又是一片辉煌景色。 安远大街上,面若梨花的白衣女子轻挽着一身红纱的妖娆美妇,细步盈盈,婀娜生姿。一红一白,一艳一纯。绝代风华,引无数过客尽回眸。 “雪儿。你失踪了半年,就是呆在天充国吗?为什么不回去找我们?朔儿为了找你走过很多地方。”殷雨亭慈爱的一笑,无责怪,唯有怜爱,轻抚着侄女的皓腕。 殷绛雪侧眸莞尔:“封城遇险后,便记不起从前。直到遇到表哥,才有了些记忆。”暗自心想,这个借口也许是最合适的,避了许多尴尬。 殷雨亭一声哀叹:“你母妃很担忧啊!” 殷绛雪垂眸,心中苦涩:“我也很想母妃和奶奶。” 两人聊着走着。前方的路人见之不自觉的徐徐让道。 殷绛雪刚要开口说话,未及抬头却觉左臂撞上了人。转头看去,顿时一愣。 旁边那人也是一愣,一时没有回神。 “这是李将军的公子吧?”殷雨亭突然问道。 李楚琳回神转眸,看到殷雨亭异样的目光,似有关切,似有激动。心中诧异,淡笑轻颔首:“参见皇后娘娘。”原先在靖仁王府见过她几面,很有亲切感。之后身份暴露,她也是知道的。不想此时还能这么客气的与他说话。 殷雨亭虚扶一下:“不必多礼。”等李楚琳抬起头时,她上前一步,轻叹,“跟朔儿一般高,样子也像。只是多了几分清冷。” 李楚琳心中讶然,不知这皇后娘娘为何出此言?但也不想多问,必竟她是付陵朔的娘。余光见殷绛雪面色无波的看着自己,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即使不是正眼相望,殷绛雪还是深觉有些压抑,垂眸摆弄着衣袖以掩饰此时的心乱如麻。 “你今年多大了?”殷雨亭伸指挑去李楚琳领边的一根落发,柔声细语而问,似含深情。 李楚琳有些不自在,抬眸回视殷雨亭的目光时,却看到了她关切的温情。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暖,似是看到亲人一般。不自觉的一笑,脱口而出:“二十有一。” 少年的笑容如三春暖风,殷雨亭眼眸一颤,似是回想着什么:“二十有一了,二十一年了……”嘴角轻轻上弯,“现在住在哪里?” “城西李园。” 殷雨亭敛了情绪,微微一笑:“离易苑很近,有空过来坐坐。” 李楚琳虽是疑惑,却也从这位高贵的女人身上看不出半点不诚。甚至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好感。轻点头应充。回眸又看了殷绛雪一眼,含无限复杂情绪:“告辞了。”转身离去。 殷雨亭望着他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心中失落又有些失神,喃喃低语:“雪儿,他笑起来比朔儿更像他父亲。” 殷绛雪还被李楚琳刚才的那最后一眼刺得愣神。这时听到姑姑说话,侧首一笑:“姑姑确定他是六表哥吗?”这么问,心里却希望他是。这样楚琳就可以摆脱李鸾的掌控了。之后的路也会有亲人相伴!她还可以远远看着他。想到这里也便释然了许多。 殷雨亭望着远方:“**不离十。”眸中隐隐浮起几分怨恨,手指握成了拳,“可恶的李鸾,竟然为了报复我,让他变成血魔。还好他现在没事。我要让那女人生不如死!” 望月楼,二楼窗边。付陵朔与杨云飞把酒言欢。 杨云飞收了折扇,放于桌边。举杯敬上:“恭喜付兄从得自由。扫去这两月秽气,今日一定不醉不归。” 付陵朔雅尔一笑,端杯回礼:“多日来还要谢杨云经常上门解闷。” 杨云飞一挥手:“客气。咱们谁跟谁呢?” 两人说话间,忽见从楼梯上来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那公子环顾四周,目光转到这边时顿住。嘴角微微上扬,上前拱手一礼:“辰王,二皇子。好巧。” “是肃王爷呀!坐。”杨云飞将折扇挪向别一方,给霍镜寒让出了位。 “那就不客气了。”缓缓落坐,目光触到付陵朔时,两人同时淡笑轻点头,算是招呼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既是有暗地里的关系。太近则引人疑,太远亦引人疑,既然碰到了,偶尔坐下喝喝酒算是正常的吧! 杨云飞喊着小二上了菜,三人便围坐着聊了起来。 小二走到门口,见进来的是两个画中走来般的美人儿,一时换了神。恍如做梦。 “楼上有位子吗?”殷雨亭问道。 一语惊得小二回神,忙点头:“有,有……楼上还有位子。两位姑娘楼上请。”说着转身带路。 身后的姑侄两人却笑了。两位姑娘?没想到她殷雨亭四十左右的人,已是七个儿子的亲娘了,还能被人认做是姑娘?心中一阵欣喜,似是真的年轻了二十岁的样子。 /AUT ------------ 第十七章 美人依水间 楼上三人把酒笑谈,连肃王都似被杨云飞感染,去了往日沉闷,难得露出了真诚的笑脸。不由得看向眼前的酒壶。暗自轻叹:酒真是好东西,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用它来当做借口。而酒又是是骗子,迷了人眼,却迷不了人心。越是醉了,心中深藏的东西越是往上涌,最终成了苦涩。 “朔儿。” 灵动悦耳之声传来,略有醉意的三人同时转头。 “母后。”看到来人时,付陵朔首先清醒过来,忙站起身来,不好意思的一笑。由于酒意刚过脸上泛起微微红晕:“母后怎么过来了?”轻瞥了一眼旁边的殷绛雪,又把目光转到了母亲身上。 “随便走走。走得累了,就上来休息一会儿。”伸手帮儿子整了整衣领,满意的笑了笑。侧眸看到杨云飞,“这是云飞吧!在靖仁王府见过。”要说杨云飞,殷雨亭绝对的印象深刻,当日知道是他偷换了殷绛雪和木曦月八字后,愣是恨恨看了几眼,最后还是没法子。虽说事情过了很久,她也释然,可是却无意的飞过去一个眼神,让杨云飞不由得眉头轻颤了一下。 “皇后娘娘。”杨云飞恭敬的一礼,也记起了那件事,自知在她面前心虚,酒意全然淡去,尴尬的一笑置之。 “皇后娘娘。”霍镜寒也是一礼。余光瞥了一眼静在一旁的殷绛雪。心中哀叹。多日不见,见面竟是两重天。 见殷雨亭顿眉,付陵朔介绍道:“母后,这是肃王。” 楼上满坐的宾客此时听出几人身世,全都哑然不敢大气出声。频频瞟过眼神。 “肃王爷有礼。”殷雨亭微微欠身。殷绛雪见状也跟着一礼。 “不敢当。”霍镜寒淡笑虚扶。 几人寒喧着坐到了一桌。席间杨云飞与殷雨亭道是意气相投,道似有些忘年交的感觉。付陵朔与殷绛雪不冷不热,相敬如宾。虽不留声色,却也让霍镜寒看出了端倪。暗笑着,原来两人并没有他相像的那般情投意合,明显有些生分。忆起殷绛雪在梨花苑时情节,早知她似被什么所伤。现在看来,她与付陵朔似是有很大的心结! “皇后娘娘真是有见识。”杨云飞突然高声。震得其它几人同时一怔。 殷雨亭嗔眉莞笑:“别这么客气。我跟你爹娘早年也算相熟。叫我亭姨吧!” “亭婷真是难得的女中豪杰。”杨云飞毫不客气的相称,也不注意付陵朔已皱了眉,只管与殷雨亭高谈阔论,说的不亦乐乎! 若不是今日所见,付陵朔还真以为杨云飞除了对晴龙明馨好以外,与所有女人都是天敌呢!不由得转眸瞥向殷绛雪,只见她鄙夷的目光不屑的瞅着杨云飞。 饭毕。殷绛雨再次挽着殷雨亭下楼。三个男人走在后。 杨云飞拉住付陵朔低语:“付兄,我发现明馨与你母后与长得有几分像。” 付陵朔忍俊不禁,噗哧笑出:“你小子可别让我母后听到这话,揍你啊!晴龙世家可是我们天敌。” 杨云飞扇子一摆,故作一脸正色:“你(色色 别不信啊!虽说你那辰王妃与晴龙家那个死丫头长得像,那是远看一眼,或侧面有那么一点像,走近你只要仔细看上一眼,便觉就不像了。可是你母后与明馨,刹一看不像,仔细看,就会看出几分像了。”笑言,“我看没准啊,明馨是你母后的女儿,她没告诉过你罢了。晴龙家那丫头说不定和你王妃还是姐妹呢?” 付陵朔听了蹙眉,倏得伸手在杨云飞脑后一抽:“胡扯,你还变本加厉了是不!”说完一笑,步去追母亲和妻子。 “开个玩笑吗?”杨云飞也笑着追出。 霍镜寒却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徐徐清风吹柳枝,接天莲叶伏落一湖碧。西城外,陵南湖。晴龙明馨手持竹杆拨动着紧紧相生的荷叶,泛舟湖上。粉红色的纱衣映在碧绿的叶子上,刹那一看,还以为是随风波动的出水芙蓉花! 放下竹杆,俯身低眸弄莲子。浅浅的一笑更胜莲花美。 “采莲的姑娘,小心弄湿了你的衣裙。” 幽扬的一声呼唤似带着笑语传到这边。 明馨回眸,寻找着人影。 清水波动声,不知何时,靠近了船只。小小的两叶孤舟只距几步之遥。 看着少年和善明朗的笑容,明馨起身回了一笑。 少年低眸望了一眼明馨脚下的莲篷,笑道:“姑娘喜欢新鲜莲子?” 明馨摇头轻笑:“我要的是新鲜莲子心,家里有人上了火。” 见她穿戴举止不像丫鬟,居然还亲自出来做这些。只感她玲珑心秀,是个娴雅之人。少年扬眉:“姑娘可记得在下?” 明馨明眸一转,苦想。最终摇了摇头:“我见过公子吗?”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失落,既而缓缓一笑:“前不久,在茗兰镇。在下曾为姑娘打过一架,姑娘这是一点不记得?” 茗兰镇!这个地方让明馨听得略不自在。抬眸再望了少年几眼,方才想起,那日与霍镜霆打斗的人。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殷落枫点头一笑:“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可以再遇到姑娘!”感叹中似有苦涩,眉间隐含暗愁。抬眸望了一眼,再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明馨莞尔一笑,也不好接话。转问道:“公子来此处也是为了菜莲?或是欣赏风景?” 殷落枫直望着那清甜的笑靥:“欣赏风景。”人便是最美的风景!嘴角不由得擒起痴迷的淡笑。 灼灼的目光刺得明馨骇然,似也看出了眼前人的几分心思。尴尬的一笑,脸色微红。望向脚边的成果:“采得多了,够用好几天。”再抬眸,“先告辞了。”不等殷落枫反映,便已拿起了竹杆。微微一礼后,撑走了孤舟。 碧波留痕,水间美人的倩影醉了身后人的眼。 “那莲心用完时,姑娘还会来吗?” 听到背后的声音冲满期待,明馨没有回头,微顿了一下,轻答:“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再起,似嘹亮洪钟。殷落枫上前两步,踩到了舟头。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远,渐渐成了模糊一点。终究没有等到回应。敛眸,重重的哀叹:“这又是在做什么,知道她是谁又如何?不是很要娶亲了吗?” /AUT ------------ 第十八章 午晚惊魂 深夜。乌云遮了月。屋外朦胧。难以入眠。脑中百感千绪。点点是回忆。随着“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李楚琳恍惚走进侵室。拉去外衣。顺手扬向一旁椅上。拖着疲惫的身躯移步桌旁。缓缓落坐。闭眸双指按于眉间。 “师兄。” 低声悦耳。李楚琳缓缓睁开眼。看向门边。门沒关。一身黄衣的秀丽女子端着一盅食品细步进來。 李楚琳轻轻淡笑:“子怡。这么晚了。怎么还沒睡。” 方子仪走近。偏头嫣然一笑。将茶碗放于桌上:“这么晚回來定是沒吃什么东西。特意为你煮了粥。睡前需吃得清淡。” 李楚琳微微一笑:“有劳你了。”本不觉得饿。但见她这么用心。也不好回了这意。拿起瓷勺将粥从盅里舀向碗中。 “有沒有凉了。”方子仪站一旁。歪着脑袋像看着小孩子一样仔细。 李楚琳吃了两口:“很好。”忽得眸色一顿。 “不好吃吗。”方子仪紧张的上前一步。 李楚琳抬眸一笑:“很好吃。”见她像松了口气。心里略不自在。他知道她的心意。也对她说过自己无意。但是她依旧不离不弃。只说照顾着就行。等他哪天找到心上人时。她便会离开。他苦笑。心上人。心上人也便是心上刺。她清楚他的心思。只是在等。 “不用管我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扬起温润的笑。却让她温暖不起來。 执着一声:“等你吃完了。我把碗拿走。”只为可以多看他一眼。 “沒事。放在这里。明天早上让丫鬟拿走就行了。”李楚琳的笑容依旧温和。却让方子仪冷得僵住。 “好。”应充的点头。带着略不自然的表情缓缓转身离去。顺手帮他闭上门。一道门。隔离了她的视线亦隔离了他的心。关门声很轻。却也很重。方子仪转身而去。轻声哀叹。泪水透出莹光。白天在街上无意碰到他。本想上前去。却见他旁边站着的殷绛雪。绛雪。如雪如仙的女子。走到哪里都带着光芒。与她比。无一处可比。嫁了又如何。依旧让他的心牵盼。 确定方子仪已走远。李楚琳眸色一厉。手中的瓷勺捏紧。 “砰……”瓷勺划过李楚琳修长指尖飞向窗边。窗外传來嗖的一声。人影闪过。 忽的起身。箭步冲到门外。黑影从眼前闪去。略带一丝风声。李楚琳顺着感觉扬头。却见那影子已移到了墙上。迅速之快。犹如闪电。怕惊动府里的人。他也沒有出声喊。只是暗惊了一下。立刻提步去追。 皇宫大院。高墙巍峨。夏季的夜晚本该吹着热风。却突然扬过几阵冷气。 景鸾宫。内殿清冷。芙蓉帐中李鸾昏昏而睡。 “不……不是我……”呢喃的梦语不时发出。李鸾额上已是冷汗。眉目之间皱起的表情极为痛苦。像是在梦中被人索魂一般。 突然一阵婴儿啼哭声若隐若现。似云雾飘渺……李鸾未清醒的表情更是皱得扭曲。手指紧紧拽着胸前的锦被。 “啊……”猛得起身。惊得湿汗淋漓。 “娘娘。怎么了。”门外守夜的宫女听到声音从恍惚中醒來。怯怯的推门而入。 李鸾晃了晃头。再看四周尽是飞动的纱帐时。才想起原來只是梦。稍舒一口气。心中余悸:“沒事。只是做梦了。”伸手擦去汗珠。人好像虚脱了一番。 “奴婢退下了。”宫女见沒事。便转身走出。 李鸾突然想起什么。又呼了一声叫住。 宫女回头。恭请指示。 轻声问:“你有沒听到婴儿啼哭声。” 宫女诧然:“奴婢沒有听到。”又想起自己刚刚在外打盹儿。怕真有什么声音。忙又解释。“也许是猫叫。猫儿晚上叫时。听起來道像是婴儿啼哭。” 后宫妃子最忌讳猫。因为传说猫到晚上会被冤死的宫人附魂來报仇。宫中能坦荡的有几人。晚上。大多一听到猫叫。就颤魂。要再在黑夜里看到那绿光的闪动的圆眼珠子。更是惊出几分魄來。鸾妃也不例外。听之。背上一阵飕凉。忙吩咐道:“出去看看。哪里有那该死东西。若是抓住了。给本宫处置了。” 宫女应声出门。 听着门被咯吱的关上。李鸾不由得颤了一下。刚才的梦境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再缓缓睡下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敢闭眼。一闭眼便是那可怕的梦境。头上似是飞悬着张牙舞爪的厉鬼。不知怎的。恶梦虽是经常相伴。却不及今晚这般纠缠不休。从未有过之怕感浸上心头。因为是心虚。因为是愧疚。只有在这黑得令人发慌的晚上。她的心灵脆弱到了极点。 “哈哈哈……呜呜呜”女人的笑声。婴儿的哭声……似同鬼魅隐约不绝于耳。 李鸾猛得起身。惊惶失措:“沒有听错。沒有听错……來人呐。” 回应她的是一声剧响。殿门被大风吹开。重重的木木相击声。纱帐随风飞扬。似万条缠绕的长蛇。猛得触到她的脸上。竟带着刺痛。李鸾瞳孔陡的变大。心扑扑的跳。 “妹妹……妹妹……”凄厉的声音突然响彻殿内。李鸾心中陡的一惊。花容失色。伸手狠狠的掐着皮肉。会痛。不是梦。 “什么人装神弄鬼。”李鸾眸色一厉。挥手扯过纱帐跳下床。环顾四周。只觉渗凉诡异。 “妹妹……”鬼魅之声渐渐靠近。虽很小。却很清晰。犹在耳畔一般。 “呜呜呜……”又是一阵婴儿哭声。比那女子鬼音更觉凄怨。 “妹妹。我把儿子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他。你哥哥在那里。我在那里……我们等着你。” 声音飘渺犹如隔世。李鸾蓦得僵住。喃喃自语:“哥哥。哥哥。嫂嫂……这是嫂嫂的声音。”她不敢至信。不可能。她都已经死了。 “不是……”猛得一回头。瞳孔放大。木愣无言。似见鬼一般:“嫂子。” 瘦弱的女子像风一般轻轻的移來。手中抱着婴孩。孩子的嘤嘤泣泣渗得人心慌。那肩后的长发一根根飞舞。豁的抬头。妩媚一笑。 ------------ 第十九章 乱了 “鬼……不。”李鸾已是吓掉了六分魄。脸色半白半青。早沒了平时气焰。怯怯的后退。那黑夜里逼來的人影似是索魂的史者。这不就是刚刚的梦境吗。难道自己还沒醒过來。 “鸾儿。我是你大嫂啊。记得吗。我让你照顾琳儿的。为什么我死了。他就跟着來了。嗯。”那凄怨鬼魅般的声音若隐若现。使李鸾不寒而栗。 女子拂袖轻坐于椅上。神情焕散。低叹:“你记恨我让付年云见到了殷雨亭。可是孩子是你亲哥哥的。你怎么忍心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多可爱的孩子呀。”低眸抚着怀中。那怀间的孩子又哭了起來。那哭声犹如厉害鬼。 “不。不。不是我害死琳儿的。他自小就有孝喘。三岁就病发死了。我沒有办法……沒有办法。才让殷雨亭的儿子……为了不他姥姥伤心。” 女子抬头眸色一厉。似一道剑光直射而來:“不让他姥姥伤心。你会有那么好心。你就是为了让殷雨亭的儿子亲手杀了殷天明和殷雨亭的其它儿子。” 李鸾呆若木鸡。这些年的心思。原來可以让这一句话说个明白。艰难的抬眸。凝眉望向椅上的女子:“我养大了你的女儿。也算对得起你了。你还來找我做什么。” “我女儿是你养大的吗。你只会教她仇恨。”椅上的女子起了愤怒。朦胧中的面孔更是煞白的可怕。 李鸾后退。背上已全是冷汗。她可以面对所有人恨。但对眼前的女人是愧对。因为是她失手杀了她的。她不该挡着她复仇的路。 “你快走吧。我会给你烧香的。我保证让紫玉好过一辈子。我不是有意杀你的。当年你如果不挡着我杀殷雨亭。我是不会错手杀你的。我不是有意的。”李鸾全身打颤。手足无措。“你不该是殷天明的小姨子。你帮他不帮我……你……” 椅上女子猛得一惊。站了起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 李鸾僵住:“你是人是鬼。” “是你杀了我娘。”女子一把抓住李鸾。怀中的东西落到地上。惨叫一声串跑了。原來是一只猫。 “紫玉。”李鸾骇然。“为什么是你。你……” 大殿豁得一亮。顿时。明如白昼。屏风后。门后阵阵脚步声。 李鸾还未反应。眼前便多了几个人影。殷雨亭、付陵朔、皇上还有……李楚琳。门口已由禁卫军封锁。 蓦得脑中一片空白。心重重跌入谷底。 “你回答我。你为什么杀我娘。”李紫玉猛的摇晃着李鸾。脸色惨白如纸。 李鸾看了李紫玉一眼。用力挣脱开她的手。大笑起來:“你居然帮着他们一起來骗我。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 李紫玉泪水涌出。眸中满是怨恨:“我只想知道哥哥的身世。却不想是你杀了我娘。你还有何颜面称之为我的亲人。” “沒想到朕的宫里竟有这样的歹人。如果不是今日亭儿设局。不知道朕哪日也会死在你的手上。”霍启元愤怒上前。恨不得将李鸾一手捏碎。 李鸾回眸看了霍启元一眼。大笑。泪水从眼角划落。再看向殷雨亭。已不是一个恨字可以形容。扫眼付陵朔。当看到李楚琳呆愣的眼神时顿了一下。忙敛了目光:“皇帝陛下何曾真心对过我。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女子。”伸指指向殷雨亭。“如果此事沒有牵扯她。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霍启元哑言。直愣愣的盯着李鸾却回不出话。片刻后。转头看向门口。大声道:“來人。把鸾妃押入天牢。等侯处置。” “是。”门口禁卫军进來了五六个。上前两人两边挟住李鸾两臂。 “哈哈哈……”李鸾全身僵化。心颤得厉害。此时沒了半分抵抗。任由两个待卫便拖着出去。 “站住。”李楚琳上前挡住。目光如剑:“是不是真的。”紧紧锁着李鸾双目。厉声重复。“是不是真的。”见她不答却已是答了。心中窒痛。“所以你让我成了血魔。杀了他们再灭了自己。即使我走火入魔不死。达成你的目的后。你也会亲手杀了我。是不是。” “不错。你们全该死。”李鸾苦笑。唇边微颤。如果还有一个愧欠的话。就是眼前的人。她对他不能说沒有感情。从小看着他长大。虽然折磨着他。却也难勉日久。有了几分感情。有时候看着他对自己笑时。真觉得那是自己的亲人。甚至有时在想。如果他能顺利杀了那些该死的人后还活着的话。她一定好好对他。可是现在。他说不出这些话。说出來只会惹人來笑。虚得不堪。 李鸾被待卫带出去了。李楚琳望着她的背影。眼底一片迷茫。喉间泛起阵阵苦涩。一切都乱了。乱了。他反应不及。脑子里一片轰鸣。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知道乱了。 “琳儿。”殷雨亭关切的走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里无比心疼。原來她的儿子还活着。泪水涌出。 “别过來。”李楚琳像个受惊的小孩子。怯怯的后退。 殷雨亭顿住。错愕的看着儿子。低喃:“我是你娘。”泪如雨下。 李楚琳摇头。眼角隐含泪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长这么大。原來一切都是错。所有的都是错。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错。” 殷雨亭欲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心疼的难当。只得看着他流泪。心如刀割。 李楚琳后退。警惕的看着面前所有人。 “琳儿。”看出他欲走。殷雨亭呼叫。 李楚琳摇头。猛得转身。箭步跑出殿外。 “琳儿。”殷雨亭大惊。提步便追。 “母后。”付陵朔上前抱住全身颤抖的母亲。“让他先冷静。别追。”手心也泛起汗水。“好好让他想想。他需要时间想通。”虽早已知结果。可此刻还是难以平静。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他会回來吗。”殷雨亭瘫到了地上。再也不能控制情绪。 付陵朔拍着母亲的肩膀不做回答。眉头深锁。 ------------ 第二十章 陌云亭 红枫树下,落叶飞舞。少年孤寂的背影引人黯然。 殷绛雪轻轻踱步过去,柔声:“楚琳。” 少年回身,冷俊的面孔上双眼无神,探首暗寻:“绛雪。” “我在这里。”伸出纤细的双手,苦涩的笑着。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紧紧握着,很是着急:“我看不到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无神的眸子转着,却不知哪处是她的脸。 绛雪垂眸,心窒痛难忍,紧紧四手相握。片刻后,抬眸一笑:“我做你的眼睛,帮你看所有的一切。” 他平静了,笑了,笑得很灿烂。 她也笑了,看着他笑。他的笑容如沐春风,那笑容……猛然间,面目全非,为什么变成了另一个人……付陵朔! “不……”殷绛雪从梦中惊醒,衣内满是冷汗。转头四顾,唯有青纱帐。原来是梦,令人心底抽丝的梦! 再也无法入睡只觉得闷热难当。缓缓撩帐下床。窗外的一阵微风吹来,凉凉的有些舒服,冷汗也被吹干。 殷绛雪点起烛火。随着微光的散开,屋内亮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倒上一杯茶,轻抿着。刚才的梦……前面很美,后面很可怕! 窗外,几不可见的月光下,淡淡隐出的半边玉面。那深深的眸子观望着屋内的人,目光饱含真情却带着几丝无奈。轻转身,抬眸望月。月朦胧,隐于乌云后。默默的移步,不发出一丝声音。不打扰屋内人的平静,只轻轻带走她的影子。 一阵风响,殷绛雪转眸望窗。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可为何她却觉得坐在这里并不孤单,似是有人陪着。莫名的站起,走出。拉开门,轻风迎面,一股冷凉。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是淡淡的朦胧。心幽幽的成空洞,似是什么东西在渐渐遗失,却摸不着,也看不到。 李楚琳出了易苑,走了几步顿住。忍不住回眸,心中酸楚。身后的大院里,锁了你的心,隔了我的情。相见不如不见?不错,相见恨别离,不见相思苦!如果当初,早知道我的身份,你我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无奈?如果当初,放下仇恨,是不是就可以比翼双飞?情深又如何,只叹缘浅,枉断了肠! 翌日清晨。殷绛雪漫不经心走到正厅。当看到殷雨亭抹着泪水,付陵朔站于一旁,面无表情时。她才知道原来他们一夜未归是因为昨晚皇宫发生了那件大事。李楚琳失踪了……蓦的呆住,心坠谷底。难道他昨夜真的来过? 早饭后,付陵朔出了易苑。高墙外,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由得半垂了眸。双手背后,懒散的移动。不知不觉便走上了大街,周围隐约传来各种声音。 “阁下可是辰王殿下?”迎面而来的人挡住了付陵朔的去路。抬眸看,一个中等身材的布衣男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是机灵相。 付陵朔懒懒的点了点头,目光疑问。等他后话。 男子拱手一礼,双手恭敬奉上书信:“我家主人请王爷一叙。请王爷跟小的走一趟。” 付陵朔嘴角微起,牵出一丝冷意,好笑的看着男子:“你家主人是何人,凭什么认定本王一定会跟你走?” 男子见他出言傲慢也不恼,陪笑:“主人说王爷看了信便知道为何要与小的走了。” 付陵朔蹙眉,半信半疑。 男子依旧陪笑,极为耐心。又将手中之物举高了几分。 付陵朔伸手拿过。白纸信皮,油蜡封口。撕口取信抖开,懒散的扫视。随着目光的流转,蓦得一惊,全身僵住。瞳孔陡的放大,唇微抿。 马车颠簸了半晌。车内,付陵朔微阖双目养神。握着信的手指渗出了冷汗,心中更是波澜起伏。突然一道光映入了车内,刺得他睁不开眼。原来马车已停下,马夫撩起了帘子:“王爷,到了。” 定了定神,下车。抬眸望去,眼前南山,山前是一座优雅的亭院。提步进门,院内花草丛生,树木绿成荫。 “主人等侯已久。”随行的男子一个请姿指向一处。 付陵朔顺着那指过的方向望去,小小凉亭悬于半山腰上,坐落山水之间。亭内人影紫衣飘飘,一个侧面坐着,细条优美,淡淡的品茶。 青山之间溪水潺潺,亭立于石上,亭上三个大字“陌云亭。”字迹深刻,草字飞舞。石崖外,溪中水车轻滚。木曦月低眸望着杯中茶水,余光却瞥着左道缓缓上来的客人。 人已走近,却不语。重重执信于石桌上,雪白的衣边飘到了桌上。 不抬头也知道他的心情,木曦月浅浅一笑,不紧不慢的取杯倒茶:“坐吧。” 付陵朔没有动,沉声凝重:“原物在哪里?” 木曦月偏头故做不懂:“什么物?” “引我来,又何必装?”付陵朔挑眉冷笑。 木曦月握杯划去,放茶于他面前。收回手,再继续抿茶,似是很悠闲,又似是很高兴看着面前人的各种复杂表情。微微启唇:“曾经是谁说身份有别,两家之(色色 隔水火不融?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辰王爷下一步会不会大义灭亲,永绝后患呢?” 付陵朔嘲笑:“我凭什么信你?” 木曦月不以为然的一笑,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叹了一声:“我自幼没了娘。但是娘给我留了一份嫁妆。表哥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别绕弯子,若只是胡言乱语,本王就先告辞了。”付陵朔显然有些不耐烦,挥袖侧面以对。但似有在愁恼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立马离去。 木曦月看出他的犹豫,冷哼一声。桃面含笑:“表哥若是着急。那我便说的些。”见他目光柔和了些,又道,“嫁妆中有一个锦袋。记得好多年前,我才刚懂事不久。母亲就把这锦袋给了我。袋子缝合,她说,这个要我随身带着,万不能丢。只能出嫁时,交于哥哥做为嫁妆。那时才能打开。若是早开了,必会不祥,招来灾祸。”说着细观着付陵朔的面色,看着他从最初的平静阵阵变得僵硬,她心中痛又不由得暗恨。眉一挑,眸光含怨,一字一顿,“我要早知道里面的玄机,早应该打开,也不会落得如此下肠。” /AUT ------------ 第二十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天色已是近黄昏,退去一日的炎热,此时已有几分凉爽。 易苑。一棵槐树长得茂盛。树下青石桌,桌旁女子神色淡然,容颜如雪似月。轻柔的华纱梨花一般纯白洁美。女子美眸流转,左手帕,右手针。针刺过勾一朵山茶花。茶花胜产于易国,花有多色。雪白色茶花正是她的最爱。 忽的一阵风来,不知怎得,她心陡的一颤,针尖刺到了指腹。修长的玉指上很溢出了豆大血珠,滴落……洁白的茶花成了红瓣。 眉心牵愁思,眼底迷茫泪。风吹走了帕,划过指痕。心随着落空,飘渺不知所依。片刻后,抬眸寻物。眼前却飘起一绢锦纱,映着刺红的凝烟。 面前人半倾身寄帕,俊颜上泛起温润的淡笑。付陵朔柔情的望着妻子,迷恋而贪婪。她很美,美的很纯净,从不施半点脂粉。即使在大婚之日也是洗去铅华,胜过天下女人。 殷绛雪愣了一下,既而微微一笑,接了帕子,却不知面上还带着泪花。泪光闪烁,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寄帕的手指没有收回,靠近,轻轻拭去了她的泪。柔语道:“很就可以回家了。刚刚去宫里跟天充皇帝辞行。” 殷绛雪惊诧:“他答应放我们回去吗?” 付陵朔点头尔雅,绕着石桌走到了她的身旁。两手轻抚上她的双肩上,无限怜爱。 殷绛雪又是一阵诧然。他是怎么了?目光中几不可见的情绪,很难让人猜得透。时而温柔时而冷酷也让她反应不及。不知是不是幻觉,总觉得肩上的手指刚刚颤了一下。转头去望时,又与那温润的眼神相撞,没了任何可寻之处。 “王爷,王妃。二皇子来了,知道咱们不日要走,过来告别。”石良玉站了良久,看着树下的一对璧人映于落日余辉之中,双双白衣如仙,周边罩上了光环。本不想打扰,却奈何不得不报。不然那皇子等不了就直接自个过来打扰了。 殷绛雪勾唇莞儿。刚欲起身回房,却觉肩上的手指明显的一颤。不解的回眸,却见付陵朔眸色沉重。心中愕然,他何时对杨云飞有了这种表情?只是瞬间,那目光又恢复如常的温雅,笑了笑:“你先回房休息吧。” 殷绛雪点头,缓缓转身,却觉得隐隐有些不安。不知何事有又了变迁?走了几步后,回眸,柔情的目光依旧望着这边,似是要目送她进房才肯转身的样子。心怦怦的跳了,他是真心吗?不再多想,转身提步离去。 自打立秋之后,这绵绵细雨就下个不停。付陵朔与殷雨亭告别天充皇以后,起程回国。一行人带着和亲的金燕公主,不不慢走了一月多,来到增城驿馆。 这几日又一直是这连阴雨,窗外细流如帘,渐起薄雾。 “已到边界临城了。不日可达京都。” 随着付陵朔的柔声传落,倚在窗边的殷绛雪已觉身上忽暖。他为她罩上了披风。回眸相望,对上那温情的双目,不自觉的莞儿一笑。自打他在天充京都说要回国时起,他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无微不至的照顾,绵绵无限的柔情。再无半句曾经的冷言冷语,俊颜时时都是浅笑。 殷绛雪暗想,这样的光景,也只在他们成亲之后相处的那短暂的两三个月里有过。之后发生的事,早已让两人情感破裂,见面也是针锋相对。现在,他这么做,难道还以为可以回到从前?她迷茫了,他的热情让她有些恐慌。因为他曾经用这种温馨来掩饰自己所犯的过错。那么这次,又要掩饰什么?她自问对自己的丈夫不了解也猜不透,但有些时侯,他的异常也是可以让她明显感觉得到。 两人站在窗前默默无语。她望着窗外的细雨,恍惚着。他从背后拥着她,浅笑迷醉,眸中却带有几丝黯然。 “绛雪,如果有一天。你的路可以重新选,你最想做什么?”他突然问。 殷绛雪蓦的一惊,微微转眸,余光扫过他的笑眸:“不知道。”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怕了。道底在怕什么,她不清楚,但隐隐的不安越来越是强烈! “为什么这么问?” 付陵朔不答,笑了笑反问:“如果哪天我死了,你还会不会再记恨着我?” 声音中隐含苦涩,让殷绛雪又是一惊,淡淡问:“为什么这么说?”心中已波澜起伏,喉间似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赌住,泛起涩痛。 见她神情伤悲,付陵朔心中五味杂尘。其实她心中应该还是有些在乎他的吧!长舒一口气:“对不起。”将她拥得更紧。 殷绛雪身子一僵。他从未开口说过这三个字。不管在封城被她揭示所有事情的时候,还是在天充京都找到她时,都不曾说过。而今,事过已久,为何又突然开口。这让她心中越来越是不安,不得不胡思乱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就像去年离开辰王府前一样,一切都看着很美好,可是最后才知道那竟是回光(色色 反照! 她有些不安了,猛得反过身来。在他眼神不及反应时,寻到了一丝复杂情绪。真真的流露出悲伤。紧张的问:“怎么了?” 果真是要掩饰,话不及问完,那眸中已恢复了平静。似是不留痕迹,但她明明是看到了。 “你怎么了?”又是不答反问,勾起温润的笑意。缓缓抬手抚上了她的面颊,帮她把额前的发捋到了耳后。 付陵朔的平静反倒让殷绛雪觉得自己唐突了。定了定神,浅笑:“总觉得你话中有话?”他的阴晴不定总让她手足无措。现在也不知哪句该信,哪句可以抹去了。 “别多想,跟你开玩笑呢!”付陵朔狡黠一笑,松开了环住妻子的手臂。转身将半个脑袋伸到窗外,似是很开心的样子:“这雨虽是没完没了,却也成了一道风景。”再回过头来时又有些不耐,“虽是好的风景,却拦了我们回去的路。不知还要等几时才可以动身?” 殷绛雪回以浅笑不语。 /AUT ------------ 第二十二章 雨夜血 已是夜深。朦胧的云雾笼罩天幕。夜下。伸手不见五指。瓢泼细雨似无倦意。依旧连绵不绝的下着。像是要把这大地刷得彻底。增城外。由远及近。一阵金戈铁马踏着泥水狂奔而來。雨声加夹着重重的马蹄声隐约震如雷鼓。 望着远处震耳欲聋的黑压肃杀之气。城门楼上的守将不寒而栗。 “将……将军。敌兵……”城门小将涩涩发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指向远处那片黑压。不曾上过战场。这种场面让他心惊胆战。 大将比较镇定。思量了半晌。转头怒斥:“增城虽离边界较近。可还不是边界之地。什么敌兵。这是北门。从那个方向而來的就算是兵。也是本国的兵。惊慌什么。” 小将听了长舒一口气。放了心。可见将军还是一副谨慎之色。又担心的问道:“莫不是强盗。” 大将怒横一眼:“兵会怕强盗吗。” 小将垂头不敢多言。 不到半刻。那远处的声音已传到了城下。城楼上的火光明亮。只见上百匹俊马排成几排。最前有两人。朦胧中看不清容貌。 “來者何人。”大将高喊。声音铿锵有力。 “可是增城守将高大人。”楼下人不答反问。声音亦有铿锵震鼓。甚至其势高压于楼上。 高大人一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忽得一惊。似是想起了什么。忙转身下楼。开了城门。 來人似是沒有下马的意思。鞭马慢行到高大人身旁。嗖的袖间滑下一物。火光下。只见那白闪闪的玉牌上“晴龙”二字醒目。刺的深刻。 阵阵细雨声突然变成刀剑击鸣声。嘈杂的声音迷漫着整个增城驿馆。殷绛雪猛得惊醒坐起身。细听。却是刀剑声。 “表哥。”转眸看。愣了一下。身旁依旧有余温。却不见了枕边人。 “王妃。您醒了。”司徒樱正在屋内來回踱步。恐慌不知所措。听到殷绛雪的声音。忙走到床边。 殷绛雪愕然:“樱儿。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樱脸色一暗。不知如何解释。 此时。屋外的响声更加清晰。阵阵的击鸣声刺入两人心底。 殷绛雪也來不及细问。忙下床穿了衣服。 司徒樱见她要出去。急着上前拦住:“王妃。您不能去。王爷让您留在房里不要出去。” “我要出去看看。”说着一把甩开司徒樱架在身前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快步出门。 司徒樱苦挡不了。也只得跟了出去。 殷绛雪冒雨向声音传來处跑去。转过两道石门。终于看到了火光。快步上前。蓦的惊住。 地上尸体无数。横七竖八躺着。雨水带泥染成了鲜红。蜿蜒血流。空中打斗的两人起伏的身影错踪闪过。两掌相击处雷声灌耳。她认出。那身影中有一个是自己的丈夫。心揪成了团。木木的愣住。半晌后。突觉手臂一紧。转眸望。是哥哥殷落枫。 “走。到一边去。”殷落枫将殷绛雪拉到一旁。与焦急仰望交战的殷雨亭站到了一处。身边护着石良玉和四五个待卫。 雨迅不减。反而更是肆虐。交战的两人全身湿透。眸睫处带着雾珠。同院的另一处。离烟龙目不转睛望着时时闪过的身影。面色平静无波。眸光深沉。似是很有把握的样子。身后几十黑衣人蠢蠢欲动。 殷绛雪定晴望去。与付陵朔交手的人身型修长身手极为迅捷。虽看不清相貌。但隐隐可判出年纪尚轻。侧眸看向殷落枫:“他是谁。”在她的印象中。似乎除了父王靖仁王爷和当初成了魔的李楚琳以外。还沒有谁可以将付陵朔这样困住。那人明显似占了上风。招招应瑕巧接。出势又快而狠。却似还未用到全力。 不等殷落枫回答。殷绛雪又是一惊。那人确实之前未用全力。似是在拭探付陵朔功夫。而此时。可能是已探出了些什么。开始全力而攻。闪招夺命之势。手下已再不留余地。付陵朔只剩招架之力。节节退落。 “晴龙卓天。”殷雨亭脸色死寂。手指战战而抖。 殷绛雪愣怔。晴龙卓天。声名与父王齐排的少年将军。寒魄神功的传人。那他的功力自在付陵朔之上。怕是今日凶多吉少。 半晌后。殷雨亭与殷绛雪稍稍松了眉头。看來付陵朔虽不敌晴龙卓天功底。还不了手。可纠缠这番后。似是也沒被他制住。虽不是晴龙卓天对手。可抽身的话倒是游刃有余。心下又忧。他一人可以脱身不成问題。可在旁的亲人竟会成了他的拖累。若是这样一直处于下风。久而久之再不自脱身的话。也是惨败。而更可怕的是。不远处。还有一人……离烟龙。天充第一剑的离烟公子。不但剑法如神。也身怀寒魄神功。若是两人联手。那这院子的眼中盯怕是要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雨渐渐细小。天淡淡白亮。周围的一彻隐隐清晰起來。交战中的两人还是在命拼。一个要将另一个至于死地。一个还手无力。留实力尽力保身。片刻后。石门外又跑來一道黑影。那人快步跑到离烟龙身旁。凑近附了几句耳语。离烟龙听着。眉头一皱。目光扫向十几步外另一队人里的白色身影。 嗖的一道剑光划空而來。渗冷的剑气惊醒了心神恍惚的殷绛雪。还不及反应。玉颈上已架上寒刃。 “你……”殷雨亭与殷落枫错愕地望着不知何时近到身前的离烟龙。他的左手制住殷绛雪的左肩。右手上的剑横在她的脖上。利刃只隔半寸。眸光凌厉中透着嘲讽。 殷绛雪惊住。却第一时间望向远处闪烁的人影。果真如她所担心。那目光转來。四目交汇的刹那间……。 嗵的一声。付陵朔分神。被晴龙卓天一掌击中。身子飞出数丈直撞到了石柱上。头重重的磕到了柱壁上。他只觉似是裂出了脑浆。痛得已是不再痛的麻木。意识瞬间模糊。又不知为何猛得很清醒。强忍着下垂的眼皮想最后再望上那处一眼。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沒看到……耳边似传來遥远的呼喊。可最终是听不到了。身体无尽的下坠…… ------------ 第二十三章 晴龙卓天 天亮了。雨停了。时间仿佛定格了。 “朔儿/表弟……”殷雨亭与殷落枫疯了似的跑去。雨水泥地。殷雨亭重重滑跌进污洼内。鲜红的衣裙瞬间被溅成了土色。“朔儿。”顾不得起身。跪爬着过去。 殷落枫身已先到。将俯在地上的付陵朔半扶起。见表弟满头的鲜血。顿时脑中空白一片。 “表哥。”殷绛雪顾不得颈上的寒刃。用力甩着肩上钳制的手掌。倾身向前。肤触剑边。冰肌玉脂割出一道血痕。 离烟龙忙收了剑。强拽着殷绛雪的手臂。眸中无半丝表情。 殷绛雪拼命的挣扎却终是无用。脚底只能來回打转。回眸望着离烟龙。恨不得将他撕碎。 “带她走。”清冷的声音响亮如洪钟。又似闷雷。震摄不可拒绝的沉语。 殷绛雪转眸怔住。十几步外的那个青色锦衣男子。俊面如霜。目光如剑般刺了过來。两手缓缓背后。一副悠闲。而眸中却是隐含着极其深幽的情绪。晴龙卓天。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他为何要带她走。转眸望着手臂上的五指。怒恨。却依旧无法抽身。泪。如洪水暴发。倾刻直下。远处的人。被殷雨亭和殷落枫的身子挡着。只能看到衣角……无奈。又奈何。心如空洞。幽幽似抽丝。原來他沒有她想象中那样让她痛恨。甚至还带动了她的心伤。泪水模糊了双眼。身不由得滑落。无力的瘫坐地上。 “带她走。”身后的人又一遍发号施令。语气更冷。已是沒有什么耐性了。 看着脚旁低泣的女子梨花带雨。哭得肝肠寸断。离烟龙紧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指有些微松。这时听到晴龙卓天的声音。忙又抓紧。却不忍再强拽。这眼前的人儿是如此纤弱。他觉得如果一个大力。都可能将她扯碎。 “龙儿。”晴龙卓天有些愤怒:“还不动手。”说着转眸望向失神的殷落枫。嘴角微微上扬……殷天明的儿子。掌下凝气。 这边。离烟龙俊眸一冷。俯身去拉殷绛雪。那边晴龙卓天挥出一掌击向殷落枫。而这相距不远的两处动作却同时被一道闪过的黑影破开。殷落枫被推到了别处。颠倒跌地。掌气擦身而过。殷绛雪也被那影子疾过时的强风卷走。 离烟龙与晴龙卓天同时一愣。转头去望。只见一个中年锦衣男子站在几步外。面目清冷。眸中一阵肃杀寒气。殷绛雪已被他护到了身后。 “殷天明。”晴龙卓天凝眸。手指攥拳。指骨发出格格声响。 “晴龙卓天。”殷天明淡笑。带着几丝不屑。“英雄出少年。只是你还过幼嫩。若是再勤习二十年。到了我这把年纪。怕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晴龙卓天冷笑。不紧不慢松了拳:“那是自然。那时你就算在世。也成了沒有用的老头子。何需我亲自动手。” 殷天明沉眸。凝望着对面那个沉稳冷酷的青年。功力不及自己深厚。只是因为修练的时日不及他久。当年也是这番年纪时。功力最多只占到晴卓龙天今日的六七成。此时。若真要动手。晴龙卓天与离烟龙联手。未必会输。 晴龙卓天亦沉眸。嘴角微微浮起一丝轻蔑之色。快五十岁的人了。看似还这般年轻。武功怕是天下无人可敌了。看來这么多年不但沒让他因为年纪而老。反积厚了内功。 沒有血魔。殷天明当之无愧武功天下第一。晴龙卓天无可厚非第二。两个闻明天下的人。此时站在一起。日月同辉。天地万物仿佛失了色。院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阵阵强烈的压迫之气。不由得屏住呼吸。 “我们走。”两人对视半晌后。一言而终。当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战时。只有当事两人知道。此时不宜过武。晴龙卓天说完后。转眸望了殷绛雪一眼。她此时已蹲坐到了付陵朔的身旁。转身离去。再不能留。离烟龙紧随。 殷天明望他们的渐渐远去的背影。面色深沉。忽又想到什么。忙转身走向付陵朔。 出了增城驿馆。离烟龙与晴龙卓天策马并行。走了一段路后。离烟龙还是忍不住开口:“沒有付陵朔。只对付殷天明一个人的话。咱们联手未必会输。” 晴龙卓天侧首淡笑:“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对付殷天明不急于此刻。不是已忍了这么多年了吗。时机未到。一招不慎。便功亏余溃了。”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突然向殷绛雪出手。怕我不是付陵朔的对手吗。” 离烟龙摇头:“是探子來报。说是殷天明快到了。我只是怕浪费时间。带不走她。殷天明果真够快。看來付陵朔早已跟他通了信。” 晴龙卓天冷笑:“殷天明的优势在于生的早。习的早。成就的早。而我们的优势在于两个字……年轻。机会很多。争争日上之胜年。也正是因为年轻。所以比殷天明少了二十年的历练。但是有一点很重要。不管什么。若是达到一定程度。到了极限便不能再向前。正如月盈则亏之道理。所以他内力虽比我深。可上升空间很窄。而我们却很宽。” 离烟龙点头:“所以这次除了付陵朔很重要。” 晴龙卓天赞许一笑:“不错。付陵朔是殷天明致命的打击。” “那殷绛雪。”离烟龙有些担忧。 晴龙卓天面色一沉。敛了笑。许久后。叹了一口气:“先不用管她。过些日子再说吧。” “表哥现在回疏城吗。” 晴龙卓天侧首。嘴角弯起一缕狡黠:“去京都。” 离烟龙愣了一下。想要问。欲言又止。表哥自有他的道理。一切随着就是。释然的一笑。 “表哥应该早些告诉我这件事。幸好馨儿沒有嫁给霍镜霆。不然之后就难办了。” 想起晴龙明馨。晴龙卓天顿眉。握住缰绳的手指紧了紧。馨儿是个头疼的问題……她的命不好。叹道:“以她的性子不会闹出什么事來。若真嫁给霍镜霆。也许不是件坏事。对我们來说影响不大。” ------------ 第二十四章 绛雪 马蹄声响,前边的路渐渐清晰。东方映出一抹朝霞,日未出,依然炫彩。人间多沧桑,一雨洗沿华。秋天的早晨本就有些凉意,雨后更是渗寒。 离烟龙皱了皱眉:“是呀,是曦月对不起她。”侧眸望着东方的那片红晕,“馨儿以后该怎么办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晴龙卓天眸色一沉:“这是个难题,怎么解决都会有错。让曦月嫁给霍镜霆,影响了我们与凌王府的关系。可是若让馨儿嫁给霆镜霆,之后这关系也是不牢靠。非要嫁一女,也只有曦月更合适了。”微微一笑,“只是未见你事先说一声,听到消息后,我道是诧然了。是怕我会怪罪曦月吗?” 离烟龙讶然:“我给你飞鸽了呀,你的回信不是让曦月嫁的吗?”这么一说,突然想起那回信上的字迹确实有些可疑,只是当时心里烦闷,未有多想。 晴龙卓天更是错愕:“我没收到飞鸽传书啊。” 那为何会有回信?两人皆是不明所以,但也同时想到,怕是着了别人的道…… 北风呼啸,卷来无尽天边雪。秋过冬来,未到腊月便已飞起了鹅毛雪片。亭院深深,花清香。曲枝上,红梅点点艳似血,白雪素素成银叶。 晨起,屋外已是茫茫一片白色天地。 “咯吱。”门响,清翠的转轴声后,蓝色轻袭拂地,高挑纤瘦的美人徐徐走出。门外的雪光照得刺目,殷绛雪不由得伸指挡了挡眼。片刻后,双眸适应了光线,方才缓缓举步出了门。 几个月来的干燥被这场大雪落得清馨。幽幽一阵暗香来,踏雪寻梅去。殷绛雪转过几道石门径直到到梅园。她喜欢花草,这辰王府的园子里,春赏茶花、梨花;夏可赏荷花;秋自是各色彩菊;冬犹怜寒梅。 进梅林,几树花,香四溢。稀稀点点红豆朵,落落疏疏素雪衣。树枝交错处,天然成古韵,再好的画家也是很难描摹。 殷绛雪看着欣喜,美眸轻眸,不由得伸手想要折梅。梅未落,指间却是一痛,淡淡一笑:“只知道这傲雪的梅花,却不知这梅骨更是傲,冷的生硬。”指腹被划破的血珠滴到了枝上的落雪上,那雪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色色 “雪为何色?” “白色。” “绛是何色?” “红色。” “那绛雪岂不就是红色的雪?” “对呀!” “如何有红雪?” “红梅映雪变成红色。” “可是雪与红梅本分开,不相溶,如果映红?” “……” 殷绛雪忽然想起儿时在风国与师傅走在梅林间的对答。会心的一笑:“若是今日师傅在身边,就知道什么是绛雪了。血可溶于雪而不化,便是绛雪。” “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呢,也不怕冷?”随着一阵咯吱的踏雪声,清朗的男音滋性悦耳。 殷绛雪回眸。林的那一边,梅枝交错的空隙处,只见风雪中的锦衣男子俊颜轻展,向这边徐徐而来。她莞儿一笑:“王爷不是去靖仁王府了吗?怎这么早便回来了?” “天充国来了使臣,舅舅照及不到我。说今日就不练功了,我就先回来了。”说着,付陵朔已走近,狡黠一笑:“你可知天充国发生了什么事?” 殷绛雪浅笑轻摇头,等他后话。 “原来两个多月前天充国就换了皇帝。登基几日后派了使臣过来,直到今日才到我国。” 殷绛雪惊诧:“天充皇帝身体无恙,老当益壮,如何这般早退位?” 付陵朔不以为然,转眸看着枝上红梅,伸指勾起了梅边的一块积雪,慢悠悠道:“说是病死了,可是舅舅不信。舅舅说霍家几个兄弟不合,那老皇帝很难善终。” “死了?”殷绛雪扇睫轻闪,叹息……曾还是他的义女。“现在皇帝是谁?” “凌王霍镜霆。” 殷绛雪冷冷一笑:“看来还是晴龙世家压过了云王。”抬眸看着付陵朔身上被风微微吹起的锦布披风皱眉:“今日初雪乍寒,王爷穿的单薄了。” 付陵朔低眸望了望身上的薄衣,微微一笑:“王妃不说还罢,一说,我倒是感觉一阵冷了。”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回走。 四个月前,付陵朔被晴龙卓天打成重伤,生命垂危。若是放到旁人,必是死了。可是他从小便有雪月神功护体,底子好,又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舅舅。在皇宫里晕睡了一个月,当亲人全都已万念惧恢时,他奇迹般的醒了。 醒后一眼茫然。“这是哪里,我是谁?你们是谁?”震惊了所有护在身旁的人。 亲者留泪:“罢了,活着便好。” 前尘往事尽抹去,唯留躯体在人间。学着熟悉身边的环境,身边的人。领着美人回到辰王府。母后说美人是自己的妻子,大家都称美人为王妃,他也便称她为王妃。因为哥哥也是这么称呼嫂子王妃的,不觉不妥。 那一日听他叫她王妃,那天真的表情让她不由得噗哧一笑。之后也不叫表哥了,叫他王爷。以促进大家和谐关系。 记得有一日王爷与王妃在亭中下棋。王爷虽说之前棋艺超群,怕只有靖仁王能敌。可是现在半懂不懂的落子,最后让王妃杀的片甲不留。王爷觉得脸上挂不住,想找到借口跑了。王妃怎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笑问:“王爷是不是不好意思再下了?” 王爷纯真的一笑:“下,继续。只是我渴了,去喝杯水再来过招。”说着转身滑走。 殷绛雪原来只是逗他,却被他无意间的这个笑容怔了一下。心下方明白木曦月的心思了。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竟见过他无数次这样的笑容……原来男子之笑也可以如此惑人!在他失忆前她可是没有见到过的。 也许殷绛雪不知道,他曾对她笑过,很真心的笑过。只是她无心,因为她戒备,怨恨。所以从未真心看过他的笑。 “哎呀,王爷,您慢点。撞到茶水没关系,烫到您就不好了。” 司徒樱的惨叫惊扰了殷绛雪的思绪,侧眸望去。笑着摇头,刚才说着要去找水喝的王爷,此时见了茶水绕着跑了……还好意思再说不怕下棋丢面子! /AUT ------------ 第二十五章 梅林佳酿 司徒樱望着付陵朔的背影大笑起來。 殷绛雪不解。嗔道:“笑什么呢。腰都弯了。” 司徒樱更笑的厉害:“王……爷。脸……红了。” 殷绛雪听了蹙眉。脸红。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靖仁王大人还是不肯放过这颗从小培育的好苗子。一心想让他恢复以前的武功。以振雄威。來了个揠苗助长。练功不从头开始。直向高处來。不负殷舅舅所望。外甥很争气。必竟是练过有底子。很快顺手。两个月來。也恢复到了之前一两成了功夫。现在。每日第一件事。便是要去靖仁王府报到。跟着舅舅上朝听文。下朝再跟着舅舅练武。 回想着往日情景。两人已慢步回到了房里。屋内有炭火。暖意容容。殷绛雪卸下了轻裘挂于椅背。转身走去。从柜中取了一件银色轻袭放到桌上:“等会出去时就穿着这个。” 付陵朔笑着点头。在盘中捏了一把花生米。有一颗沒一颗的丢进嘴里:“有劳王妃了。” 殷绛雪莞儿一笑:“现在道是收了心性。” 付陵朔刚要说什么,却听到了叩门声。门外响起了司徒樱的声音:“王爷。王妃。宫里传话。皇后娘娘设宴赏雪。” 付陵朔走到榻旁。倒身而下卧着。双手后背撑于脑后:“唉。原來以为不练功可以自在呢。沒想到母后又來折腾。躺着真舒服呢。都不想起來了。” 殷绛雪莞儿一笑。拿起刚刚取出的裘衣捧到付陵朔面前:“刚拿出來便派上用场了。”挑了挑眉。“走吧。王爷。” 眼前美人笑意绵绵。触人心动。付陵朔不由得一怔。片刻后。无奈的起身:“唉……”极不情愿的走出门。 御花园。梅林。雪已停。宫女太监们扫清了林间主道的积雪。主道中央架起了炭炉。摆好几张椅后。煮起了梅花酒。酒香四溢。瞬间迷漫了整个梅林。 当殷绛雪走进梅林时。第一眼便看到了碧色袭披的玉燕立于众王妃之间。恰好玉燕的目光也转到了这边。四目相对。各自缓缓一笑。想起当初。与晴龙世家联姻一事。事后。殷绛雪才隐约知道最初指的是玉燕。只是她不同意。记得她曾提过一个救她的恩人。一直念念不忘。那么。此时的靖仁王府郡王妃可是自愿。真的可以忘了那心中的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中阵阵抽痛。楚琳失踪了。他如今在哪里。过得可好。 “绛雪。”恍惚中听到声音。看到远处一人在向这边招手。正是堂姐殷岚若。 殷绛雪莞儿一笑。脚下放快了步子。 三王妃袁朴娇见殷岚若招手。回眸望去。见是殷绛雪來了。嫣然一笑。迎了上去:“七妹可來晚了。待这梅花酿煮好后。定要罚上三杯。” 殷绛雪回之一笑:“三皇嫂怎么说。绛雪尊命便是。” 袁朴娇捂嘴笑道。已到了殷绛雪身前。握住了她的双手。转头对其它女眷道:“瞅这小嘴儿甜的竟像敷了蜜似的。”又回头看着殷绛雪。“我可不敢。不然七皇弟可要兴师问罪了。”说完笑了起來。其它人也跟着笑了起來。殷绛雪却泛红了脸。 “七皇弟也被父皇留在了前殿吗。”袁朴娇依旧拉着殷绛雪。第一次见面就对这妹妹喜欢。后來听说她出了事。自己还愁苦了一把。现在见人安然无恙的回來。倒有些感触。更惜起眼前情谊。 袁朴娇说的话虽是普通。眉目之间却隐现真诚。殷绛雪见了心下感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刚入宫门。便叫了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什么急事。还不是天充国的事。换了主。怕与我国不利。” 殷绛雪蹙眉:“三嫂也知道了。” 袁朴娇无奈的畅开手掌。苦笑:“你三皇兄这些天老是嘀咕着。不知道也知道了。耳朵都快起茧了。” 说到这里。殷绛雪不由得转眸看向玉燕。见她似是丝毫不在意的与身旁人谈笑风生。似是已置身事外。便又收了目光。 袁朴娇看出了殷绛雪的顾忌。也瞥了玉燕一眼。淡淡一笑:“她如今是咱们易国的人。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真有什么事端。断然也会站在这边的。” 殷绛雪浅笑不语。 酒香怡人。女眷们对饮几杯。面色都已起了红晕。寒喧了一会儿后。各自散去赏梅。 殷岚若挽着殷绛雪走向一处梅旁:“昨日我前脚刚踏进靖仁王府。便听蝶兰姐姐说你后脚走了。” 殷绛雪侧眸莞儿:“早知道你要去。我就晚些走了。” “那下次去时与我说一声。一起回去岂不热闹。” “好。” 殷岚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听说曦月做了天充国皇后。” 殷绛雪点了点头:“本來说是晴龙家的三小姐的。不知为何成了她。我一开始也是想不通。后來听朔表哥说。她的母亲。也就是咱们姑母当初嫁的是离烟家。她原來是离烟龙的亲妹妹。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与晴龙世家有來往。如今兄妹相认。再不会回來了。至于晴龙世家为何临时换了新娘。这个就不清楚了。也许那新皇帝被曦月美色所迷吧。” 岚若皱了皱眉:“难怪她自小就与我们心离的远。老看着似有什么心事。也只跟七表哥走的近。幸好当初七表哥娶的是你。不然咱们被她卖了也不知道。”叹息一声。“我自小就不打喜欢她。对每个人都是温顺的表情。却做起事來不吃一点亏。沒想到。果真是城府极深的。”看了殷绛雪一眼。又道。“这也好。以后眼不见为净。总比端着一副明月公主的架子晃來晃去让人看着心烦好。” “生在哪里不由自己选。父母是谁也不由自己选。原本如果顺利嫁给了她一心记挂的表哥。可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殷绛雪眉头紧蹙。片刻后。长舒一口气。转眸望梅。眼底却是茫然一片。那些是是非非确实很难去辨。想着让人心烦。 ------------ 第二十六章 桃花宴 天充国。 天鸿一年十二月。新皇登基已有三月。朝内,修改内格制,置心腹以巩固皇权。朝外,稳定边防,减免税收,以得民心。天充国本就长期以来国泰民安,此时更是一片祥和。无人关心先皇如何驾崩,无人追忆新皇登基之初朝内的一片混乱。谁做皇帝对百姓来说并无多大关系,谁的子民不都一样!只要安稳就行。 天鸿一年二月初,塞外小国滋扰边界百姓。晴龙世家奉命出兵剿之。不出一月时间,捷报传出,不辱使命,灭了两个胡人小国。皇帝大喜,特赐夏云侯晴龙卓天为天将军之称,离烟龙为护国将军。调京都任职,掌握兵部,邢部等军事核心。 “看吧,这回是永临侯府三公子。”离烟龙将折子随意扔到桌上,瞥了眼一旁斜卧太师椅上悠闲看书的晴龙卓天,懒懒身坐下。 晴龙卓天俊眉微挑,不以为然的弯起嘴角,始终盯着手中的书卷,不紧不慢道:“在疏城时就有各地将侯上门提亲,络绎不绝。到了这京都,更过之而无不及。”顿了下转眸看向离烟龙,“这三公子提的是谁?” 离烟龙刚抿一口茶水,放杯:“馨儿。”笑了笑又道,“你也知道霜儿的脾气,已在京都恶名远播了。” 晴龙卓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故意的。要是有馨儿一半乖巧就让我省心了。”说起明馨,不由得皱了皱眉,“馨儿十七岁的生辰刚过了四个月,霜儿也刚过了十九岁生辰。都长大了,是该出阁了。风敏出阁时都还比霜儿小一些的。” 离烟龙轻叹一口气:“馨儿的婚事,皇上一直不松口。不然嫁到风国算是最好的吧!” 晴龙卓天眉头一锁,坐直了身:“没看出他还是有心人。不过新皇登基不久,必要先揽民心。等他缓过气时,就是馨儿了……”片刻后,手指揉了揉眉心,“馨儿不可入宫!” “可如果圣旨先到,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晴龙卓天淡淡一笑:“风国二皇子的提亲折子不是压在皇上手上吗?虽然没有松手,可也是朝臣尽知的事儿!他是聪明人,此刻必不会背上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之名。” 离烟龙点头:“那么看来这永临侯是看出了皇上不愿联姻风国的心思,才上门提亲。却不知皇上与馨儿的关系。” 晴龙卓天苦笑:“若是都知道了,谁又愿意来淌这趟浑水。咱们府上也不会这般热闹了。” 三月天气,春光无限好。花飞云瓣柳飞絮,旧巢徘徊燕子语。 夏云府上空,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纸鸢高高悬空,沐浴在和煦暖风之中。线的那一头,两个容颜似玉的女子笑的开怀。退去冬装,晴龙明馨一身浅蓝折蝶裙,发间垂丝睡海棠。晴龙霜君一身鹅黄纱云裳,倾云斜髻间束着一根银丝带。 两人边笑,边后退抖线。裙角飞舞间婀娜多姿,那一颦一笑竟让周旁开得正艳的春花羞愧的失了色。 “小心点儿,脚后拌到花藤了……” 不等远处晴龙卓羲话落,这边晴龙霜君已后倒跌到了地上。美眸转过瞥去:“二哥,你说太晚了。”说着已被晴龙明馨扶起,小嘴儿不由得撅了起来。 晴龙卓羲走近,浅笑:“刚才宫里传话,皇后娘娘设宴赏花,请了各府女眷。准备一下进宫去吧!” 晴龙姐妹瞬间敛了笑。霜君撇了撇嘴:“要不是做了那不要脸的事,今日的皇后还不知道是谁呢?” 晴龙卓羲脸色一僵,忙伸手捂住了妹妹嘴巴,低声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断然不能再提那事了。”转眼看明馨时,只见她淡然一笑,心便也松了松。 “唔……”晴龙霜君挣脱掉哥哥捂在她唇上的手掌,喘了口气,很是不乐意,“我知道吗?家丑不可外扬,是不是?况且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对吧?” 晴龙卓羲欣慰的点头。 “可是本小姐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说着挽起袖子,十指指向皇宫的方向,“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她算哪根葱?”转头看向明馨,“馨儿哪里得罪她了?怎么说也是表姐妹,她都六亲不识了?” 见她声音越来越大,晴龙卓羲与晴龙明馨同时上前捂上了她的嘴:“小声点。京城是非多。” 晴龙霜君一把推开哥哥和妹妹:“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就是赏花吗,是不?去就去,谁怕谁啊?”语毕,转身拂袖而去。 “去哪里?”晴龙卓羲忙追了两步。 “换衣。”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晴龙霜君的背影,晴龙卓羲与晴龙明馨对望一眼,皆是无奈。 “你也去准备下吧。” 明馨点头,转身离去。刚回过眸,眼底便泛起一丝无奈。记得去年秋天回到了疏城,原本以为再不会有什么波澜。谁知,云陡变,换了天子。大哥又被调到京都当职,也只得随了来。新皇登基以来,这是第一次进宫,若是遇了那人,又该如何面对?心底一阵寒颤。京都是万万不愿意呆的,皇宫更是深得可怕…… 御花园,桃林。树上枝头桃花争艳,树下案桌佳肴酒香。 皇后设宴,摆席桃林间。主未到,客自两人凑成桌。明馨与霜君同桌,左边紧挨着风敏和肃王妃的桌子。 霜君长睫轻闪,放眼望去,似有二十几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各各打扮的明艳动人。再转眸看明馨时,只见她淡淡的品着茶水,似有些漫不经心。叹道:“其实我真不想来,见了那人闹心。” 明馨侧首,回以浅笑:“既来之则安之。”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一声尖锐的高喊声落。正在欢声笑语中的众女眷顿了一下,忙起身走出案桌相迎。 在几个太监和宫女的拥簇下。一阵漫天花雨,紫衣凤头钗的木曦月缓缓而来。天姿国色上眉目含笑,端庄大方,雍雅而华贵。 一声“平身。”沉稳笃定。扫了众人一眼,目不逗留。敛(色色 眸落坐上位。 “普通家宴一般对待。大家不要拘束才是。” “是。”众人回坐。 丝竹声起,桃花酒上。 /AUT ------------ 第二十七章 得到了天下失去了她 一阵轻风袭來。花瓣徐徐而落。清香怡人。桃花树下桃花酒。桃花花瓣舞风流。 曲尽。丝竹止。宴毕。人始还。桃花树下终是剩下了三人影。 “皇后娘娘。我们也该告辞了。”晴龙霜君缓缓起身一礼。虽说不喜眼前人。恨的牙痒痒。可礼数还是要讲的。她也并不是完全胡闹的人。知道些分寸。只是说话间又不勉带了些情绪。极是生硬。 木曦月端雅的一笑:“妹妹难得进宫一趟。陪姐姐多坐会儿如何。” 霜君无奈。转眸望了明馨一眼。明馨淡淡一笑:“是。” 木曦月拂袖。缓缓拿杯。看向晴龙明馨。似是不经意的寻问:“听说永临侯公子提亲。不知馨儿意下如何。” 明馨转眸对视。目光不避不闪。优雅一笑:“自是哥哥说了算。馨儿岂敢为自己做主。”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不带任何情绪。木曦月依旧含笑。心底却倒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看來这三小姐也不是个软柿子。不知道这话中是不是隐含着说上次的事情便是被别人做了主。柔弱的外表只是晃子。只会博男人同情。不由得想起了殷绛雪。顿时心中恼恨。殷绛雪。晴龙明馨。两个命运相当的女子。区别是。前者抢走她的未婚夫。后者被她抢走了未婚夫。而最后。三个女人谁又是赢家。对于殷绛雪和她木曦月來说。得到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何以得到。对于晴龙明馨來说。失去的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何曾失去。 “如此良辰美景。怎么不叫上朕。” 霍镜霆的声音打破了木曦月的思绪。忙缓了缓神起身与晴龙明馨和晴龙霜君齐行礼:“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说话间已走到席间。但却并沒有坐下來的意思。转眸扫了几人一眼。望到晴龙明馨时不由得一阵酸楚。 明馨抬眸时正对上霍镜霆幽深目光。回以淡笑。垂眸。心中很不自在。这次是在铭兰镇那件事情后第一次见面。事后他去找她。她避而不见。后來。他娶了木曦月。她也只是自嘲的一笑。 “皇上刚來。一定要品一下臣妾酿的桃花酒了。”木曦月徐徐绕过案桌走出。含笑如春风。 “嗯。”霍镜霆收回目光。随意四顾几案桌酒。 木曦月走了几步。顿下。叹道:“看这记性。有样东西要烦妹妹带给我哥哥的。”转眸望霜君。浅笑。“劳烦霜儿跟姐姐去趟凤仪宫。” 霜君忍着怒气。无奈的点了点头:“是。”便随着木曦月身后而去。 明馨忙提步跟去。却被木曦月止住:“就一件东西。霜儿拿就可以了。皇上刚到。总得有人待酒不是。”看向霍镜霆。“臣妾告退。” 霍镜霆一愣。显然知道木曦月的意思。只是沒想到她会这么做。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越來越远。明馨尴尬的回眸。淡淡笑道:“皇上请坐。” 霍镜霆怔了一下。眸色黯然。退去了周边的宫女和太监。提步入席。落坐。正是刚才明馨的位置。 明馨吸了一口气。走到案尾拿了一个未用的瓷杯和一壶满酒转身走到霍镜霆案前。刚欲伸手为他换杯。却被挡住。 “我就用这个杯。”霍镜寒冷冷一语。目光灼灼。 明馨心中一惊。那是她刚用过的杯子。见他执着。也不敢勉强。 “那明馨替皇上倒掉那杯中的残酒。”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新杯。伸手去拿旧杯。却被隔案之人先一步抢去。 “不用。这酒很好。”霍镜霆说着已淡淡品起杯中剩酒。似是很得意的子。却目不转睛的注意着明馨的表情。 明馨心中不自在。无奈起身站直。侧面相对。不言不语。 霍镜霆转眸。望着那清丽无双的温婉侧面。敛了笑意。哀叹。人面桃花两映红。故人再见难相同。往事浮现。让人如何不痴。让人如何能忘。而她身在咫尺。心却在天涯。 良久无语相对。霍镜霆最终打破了沉默:“为何当初不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我中了木曦月的药……”手指紧紧捏着瓷杯。手腹泛青。“为何当初就是不肯见我一面呢。若不是调你哥哥到京都任职。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來呢。” 明馨怔了一下。木曦月下药。她确实不知。有些不可置信。回想起事后龙表哥愧疚的眼神时。又猛得惊醒。片刻错愕后。淡淡一笑:“这都不重要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重要的是皇上现在是九五之尊。”她想说。不管是娶了晴龙家哪个女儿。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顾虑到这样说的话。挑起晴龙世家的名字太响。会引起皇家猜忌。忍了口。要说对他沒有一丝怨言是不可能的。只是淡淡的……但如今知道他是被人所害。身不由己。又有了几分同情。不过事实是。他娶了木曦月。木曦月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也不委屈他。不是吗。 霍镜霆猛然起身。一把抓紧明馨手臂。激动道:“你做皇妃好不好。他日便可为后。”本可下旨。不容她考虑。可是他在乎她的心。 明馨一惊。转眸正对上他欺待的目光。吸了一口气:“如果皇上念在明馨曾在疏国救过您。可否放明馨自由。明馨不想呆在这深宫大院之中。” “不想呆在这深宫大院。”霍镜霆苦笑。“你何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当初忍辱负重娶了木曦月。就是因为你。如果你当初能对我说一句‘不想呆在深宫大院’。我也绝不会娶她。依靠你们晴龙世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得到这无上地位。现在看來。全都枉费。” 明馨更是愕然。但见他情绪激动。又害怕起來。这时注意到他手上松了。忙挣脱手臂退了几步:“皇上。姐姐的东西应该拿好了。明馨告退。”说着也不等霍镜霆反应便快步离去。 “馨儿……”凄楚之声传到耳边。晴龙明馨颤了颤。终是沒有回头。 霍镜霆垂眸。心已痛得麻木。嘴角微微擒起一缕苦笑。谁说得天下可赢美人一笑。为何他等的却是那淡漠的背影。得到天下又何。不能与她分享唯有空寂寞。 ------------ 第二十八章 不为皇妃 桃花林。霍镜霆呆呆的站着。脑子里除了空寂还是空寂。风过。飘起漫天花雨。修长的身影在花影中格外清冷。仰眸望天。她为什么可以那么洒脱、淡然。沒有一丝怨恨。答案很简单。因为她的心不在乎。 “皇上何以如此悲伤。”平平的声音响起。霍镜霆转眸。不知何时。霍镜寒已到了身后。苦笑:“有吗。”表情却已写在了脸上。 霍镜寒皱了皱眉:“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都是皇上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目指晴龙明馨离去的方向。 霍镜霆愣了一下。既而悲笑:“若是强求。她早已是皇妃了。”对上霍镜寒深邃的眸子。重重道。“却得不到她的心。” “到了今日皇上还不明白她的心吗。她的心中沒有皇上。如何得心。人的心在身上。如果身都走了。还能留着心吗。”见霍镜霆脸色一怔。霍镜寒又叹了一口气。走到案边端起一杯酒。侧身。缓缓洒下:“人走茶凉。后悔莫及。”似是在对霍镜霆说。又似是在对自己说。曾经。他也面临同样的问題。跟霍镜霆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妄想留住她的心。可是终究。那人走了。什么都沒有了……唯有数不尽的折磨。 翌日清晨。晴龙明馨还沒睡醒便被门外离烟龙的声音叫起。忙穿了衣服。胡乱梳妆了一下便开了门。 不等晴龙明馨反应。离烟龙进屋先关上了门。平了平情绪:“馨儿。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表哥。怎么了。”明馨一脸诧异。心揪了起來。 “皇上要封你为皇妃。圣旨不日便会下來。” 犹如晴天霹雳。明馨脸色瞬间惨白。 离烟龙看着难受。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明馨看出他的犹豫。舒了一口气:“表哥怎么想的。但说无妨。” 离烟龙叹了一口气。不敢看她的眼睛:“圣旨必竟还沒下來。你还可以走。你大哥决定让你去风国。已答应了杨云飞的婚事。今天晚上我们送你们出城。你准……”抬眸时。看到那绝美的眼里涌出了泪花。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 明馨低眸。轻轻摇头:“为什么去风国。那么远。” “地方远一些。是非也会远一些。也许这是最后的结果。”离烟龙垂眸。眼中复杂。 良久后。明馨抬眸。望着离烟龙深沉的双眼。苦笑:“那我嫁给皇上吧。起码还能经常看到你们。” 离烟龙愕然。沒想到她会这么说。惊道:“你甘心。” 明馨无奈的点头。 离烟龙哀叹一声:“如今。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表哥。自己最爱的人。她只是想永远看着他就行了。这样也不可以吗。 “你大哥不会送你进宫的。” “大哥。”明馨更是错愕。自从上次回疏城后。就很少见大哥的面。她像是有意无意躲着她。少次的见面。也是不冷不热。从小到大的好。难道只因她当初沒嫁给凌王便一并抹去。好笑她当初还为了他们答应了婚事。只是后來的事情沒有成全他们的意。但那也不是她的错。“是大哥的意思。让我去风国。眼不见为净。”直视离烟龙双眸。再确定一次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离烟龙心下难受也不知该怎么说。劝慰道:“他是为你好。” 明馨苦笑:“当初让我嫁给凌王是为我好。现在让我嫁到风国也是为我好。为何我半分沒有感觉出來呢。” “总之。有很多事情。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他不会害你的。” 泪水再次涌出。这些话如何让她甘心离去:“我要见大哥。”说着绕开离烟龙走过。 离烟龙忙伸臂挡住:“他在宫里还沒回來。” 明馨蓦的僵住。冷笑:“是沒回來还是不肯见我。自打上次回疏城后。他就不想见我了。是吧。” 离烟龙心中剧惊。看來。表哥做事做的太明显了。 “是了。对吧。”明馨自嘲一笑。静静站着。两人侧面相对。无语。半晌后。她缓缓转身回内室。“我累了表哥。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我答应你们去风国。” “馨儿。”离烟龙一阵悲伤。却也无能为力。心中赌得难受。可什么也不能说。让她知道事实只会更痛苦…… 淡淡回应:“回去吧……” 日近黄昏。不一会儿。天色已然暗去。云端挂起一弯月牙。 朦胧的月光下。荣街后巷昏暗异常。伸手难见五指。这是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街。因为整条街的两旁都是各家院子的后门。 车轮滚压的声音辗转传來。几不可见的月光下隐隐一抹暗黑。似是一辆马车。 车上。杨云飞摆扇悠闲。心情大好。 想起昨夜听离烟龙说答应了他的提亲。犹如做梦一般。但又不免有些怀疑:“皇上那小样儿会同意。” 离烟龙笑的城府:“馨儿答应就行了。” 条件便是今晚从后门悄悄带她走。还要连夜赶回风国。堂堂皇子这样做。虽想着有些别扭但也觉得值了。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杨云飞猛得惊醒。急问:“怎么了。” 车夫忙回:“天太黑了。差点撞到前面的人。” 杨云飞宁了宁神:“伤了沒。” “沒有。” “那继续走吧。”杨云飞舒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嘀咕:“怎么好像做贼似的。”忍不住笑了。 “到了。二皇子。” “到了。”杨云飞挑帘。抬眸望。月色膝黑。只隐隐见到一个门楼。“确定是这家吗。” 马夫陪笑:“放心吧二皇子。这门老奴走过百來回。我们侯爷这府邸是皇上当初命人新建的。里面自不用说。连这后门楼都比旁家高出一截。要知道这条街也都是朝中重臣之府。侯爷专程派老奴去接您。就是怕月黑风高您找不着门。” 杨云飞笑叹:“不愧是天将军。果真设想周到。”提步下了车。 “咯吱”声响。门开门再合。等杨云飞与马夫进了门后。十几步外的墙角冒出一个黑影。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幸亏早出來一步。不然就沒机会走了。不容多想。深深望上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 第二十九章 终是惹风波 浩瀚长江边上,巍峨五层楼台。青砖绿瓦,琉璃汉玉石柱。这里歌舞升平远离庙堂,五湖四海的游客齐聚一席。浩海楼,落城最有名的地方。正面繁闹长街,背面浩荡江水。五层楼阁,各不同营生,一楼民间工艺,二三楼歌舞酒席,时常被富人官家包场。四楼才子武文弄墨,名家书法品评。五楼最宜欣赏风景,聚集了不少各地游客。 坐到五楼阁边,一揽无垠绿波清水。江上花船,渔船皆有。据说今日是庙会,比往日又多聚了些信男信女。五彩缤纷的华服,从这里下望,点点如花绽发。晴龙明馨莞儿一笑,心中却是苦涩。十几天前从京都逃了出来,漫无目的的游走,只想着别让家人找到。来了这里,已有两三天了,白天都坐在这浩海楼的五楼。静静望着江水,人空空的。表哥说了,让她去风国,她不愿意去。表哥又说了,大哥不会让她进宫。那么好吧,反正只要不进宫就行,只要她走了就行。果真,她的离开没有牵动晴龙世家的心。若是在以前,怕是走了没两天便被追回去了。而如今……走,正是他们想要的目的,何来会寻? “如今的晴龙世家权倾朝野,皇上都忌三分。”临桌上,一身儒袍的清秀少年向桌旁的友人说着朝中大事。 友人笑,压低声音:“当初,皇上若没有晴龙世家,怕是今日那位子上的人要是云王。” 先前说话的人四望后,蚊音:“这话可不能再说。” 友人轻笑:“失言了。”想了想又道,“可我有听说晴龙世家现下与皇上有些间隙了。这事不好说,俗话有言,为臣,最忌,功高盖主。” 听到这里,晴龙明馨心中一沉,手中的杯子顿在了唇边不动。 襦袍少年有些急,干咳了两声:“吴兄,你又失言了。”斜睨了一眼临桌上的晴龙明馨。这一眼过去,明显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整了整衣,心怦然而动。 旁边友人哼笑一声,知道朋友的提醒,不再言语。但似乎就是耐不住寂寞,又似没把那女子没当做一回事。片刻后,压低声音又道:“帝后不合,皇上准备再纳妃。圣旨下,晴龙家的小姐却之前就逃婚了。皇上大怒,却也没有怪罪,毕竟那小姐先圣旨一步走了。晴龙卓天解释说不知圣意,妹妹逃婚是因为之前风国皇子求婚。皇上忍了气,最后也没办法。” 襦袍少年蹙眉:“吴兄果真是消息灵通。不过,小弟也知,当今皇后可也是晴龙世家的人。皇上如果有心消晴龙世家之势,何来又要娶一位晴龙世家的女子?莫非那逃婚的小姐真是天资国色。”不由转眸望向临桌的蓝衣女子,脸上莫名的泛热。 友人笑了笑,摇头,轻语:“皇上文才相貌极佳,怎可在乎一个女子,尤其是晴龙世家的女子。八成是晴龙世家献女,皇上不好拒绝。之后设计处理了那位红颜薄命的小姐……” 襦袍少年眸色一惊,有些倒汗。愣了一会儿后,叹气摇头:“自古红颜皆薄命!” “那……”少年还想再问,却听到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顿了顿,回眸去看。 十几名身着锦衣的少年行动迅速的上楼,成两队将五楼上的众人包围在中间。队末上来两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稍前半步的男子一身紫色华服,面如皎月,气质不凡。稍后的男子略有年长,鹰目如勾,长相平常。 众人皆是一惊,相互望着,不知所措。 “御林将军韩成耀。”襦袍少年身旁的友人面色一惊,喃喃低语。 襦袍少年听了也是一惊:“他不是该在皇宫吗?” 明馨早已脸色惨白,目不转睛的望着手中瓷杯,心绪不宁。他居然找来了? “全都站起来,聚到一旁。”鹰目男子沉稳的发话,眸光犀利。 众人愣了一下后,依言起身。怯怯的站到了一旁。 明馨也站了起来,埋着头。刚准备提步走向众人时,却被紫衣男子叫住。 “馨儿。”霍镜霆眸光闪烁,一抹复杂,一抹若涩。 明馨身子僵了一下,既而缓缓抬眸。欲言又止,不知此时该说什么好。见他步步上前,她怯怯后退,身靠到了阁栏上。回眸望,春水碧波,江上的人们依旧平静闲乐。却不知这阁上是怎么样的波澜震世? “馨儿……”霍镜霆脸色一惊,顿下了脚步,“你过来,那里危险。” 明馨犹豫了,她不想跟霍镜霆回去,回去就不能回头了。却也没胆量从这里跳下去。转眸看向霍镜霆,哀求(色色 :“我不想回去,求你了,放我走吧。” 霍镜霆俊面含霜,心一点一点寒去。目光紧锁晴龙明馨,爱恨交织。 阁中的闲人更是蹙眉。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满是疑问。只有那襦袍少年的友人已颤出了冷汗,而那襦袍少年更有些恼却在忍。 五楼上的气息顿时有些凝重,悠悠的春风也带了凉意。鹰目男子望了一眼霍镜霆紧握的拳头也屏住了呼吸。而霍镜霆的深眸始终盯着明馨。 “韩护卫。晴龙小姐累了,带她回去休息。”霍镜霆长舒了一口气,眸色暗去。 这一声“晴龙小姐”惊嘘了那堆拥在一起的闲人。天下皆知,姓晴龙的只有一家,且如雷贯耳。皆错愕的看向阁栏旁面无表情的晴龙明馨。那襦裙少年自是一身冷汗,幸好刚才忍着没有书生意气。他身旁的友人早已把头埋下。 不等韩成耀上前,楼道处传来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挡着本官的路。都不想活了吗?” 韩成耀脸色一变看向霍镜霆,见皇上眸中不耐烦的一扫,会了意,忙步走向楼梯口。只见几个壮汉拥着一个中年肥胖男子,挥喝着周边的守卫,冲了上来。 那肥胖男子就是此地太守,准备带着三个小妾上楼看风景。此时被人挡住,便怒了起来,带人扫开挡住者。 /AUT ------------ 第三十章 抓不住难收手 韩成耀眸光一厉。握住腰间配刀:“不想死的马上滚下去。” 那太守岂是省油的灯。听之。更怒。三步并一步上到楼梯口。 韩成耀一脚踢去。却不道这太守早年也是守过边疆的小官。会些武艺。愣是躲了过去。身后所带的壮汉一见。全都拥了上來。 五楼上围成一周的士兵在沒有霍镜霆的吩咐下。一动不动。只是稍瞥了一下那边的状况又很快收回了心神。 楼梯口。韩成耀以一敌多。已打了起來。接着便是滚落楼下的碰撞声。惨叫嘶吼声…… “薛寿。”一声怒喝。所有人一震。刚刚冲上楼的那太守更是面色瞬间惨白。转眸看。噗的双膝跪地:“皇……上……。下官该死。不知……圣驾在此。” 闻言。楼上被禁足的闲人们也全噗的跪地。一言不敢发。全身颤抖。 “韩成耀。马上带晴龙小姐走。”霍镜霆有些心烦意乱。半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晴龙明馨贝齿紧扣下唇。心慌得剧震。看着韩成耀一步步逼來。背贴栏木更紧。她艰难的开口。语气执着:“皇上。您如果非要明馨回去为妃。要么先废了皇后。要么带回明馨的尸体。” 韩成耀身子一僵顿住了步脚。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屏住吸息。齐看向有些表情僵硬的皇上。 霍镜霆愣了一下。既而轻松的一笑:“你先跟我回去。”缓缓抬手。 众人剧惊。皇上的举动大半是同意的前者。只是此时此地不好说明。这震憾远比那晴龙小姐的话更为让人不可至信。 晴龙明馨愕然。她的诧异不比众人少。只是托辞而已。奈何当真。不过霍镜霆似是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浅浅一笑:“馨儿要食言吗。” 明馨舒了一口气。虽他默许。可毕竟沒有亲口答应。故意道:“皇上还沒有答应呢。” 霍镜霆脸色一变。心揪的难受。难道她真让他在此挑明。这样的话。事后虽将这里所有人灭口。也不敢保证不会传言而出风声。那时怕是对自己不利。心下一想。先带回她的人。等回去了再慢慢向她解释。怒道:“你敢威胁朕。” 明馨愣了一下。心再次寒了。望着他凌厉的眸光。手紧紧抓着身后的栏木。心一横。脚尖点地。转身纵身跃出栏木…… “馨儿……不要……”霍镜霆大骇。想也不想。飞身跃去。那一瞬间。他看到。蓝纱飞落。炫彩夺目。可是。终究。只有指尖触到那一点的滑柔。來不及抓紧。 “皇上。”韩成耀上前一把抓住霍镜霆意欲跳下的身体。“龙体要紧。下面是深水。晴龙小姐不会有事的。您不懂水性。不能这样下去。” 霍镜霆爬到栏边。只见下面嗵的一声。水花四溅。周边船只上的人们乱了起來。忙道:“快。下楼。如果晴龙小姐有事。你们全都得死。”说着便转身跑下楼去。 待卫听了。纷纷跟去。谁也沒有心思再管被押的那些游人。 当霍镜霆赶到江岸时。那里已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们。韩成耀开路。霍镜霆站在岸边。远远看到。晴龙明馨横躺在一条小舟上。那舟位于江中心。舟上还有一个少年。正似在查看着她的情况。虽然那男子低着头。又离的有些远。但他还是认出了他。虽然之前只见过几次面。但那人并不是个平凡的人……李楚琳。他也知李楚琳是易国遗失的皇子。却不想会在这里。还救了明馨。 霍镜霆运气提身。跃起。点踏江上。瞬间。落到了舟头。低眸看着晕迷不醒的明馨心中一颤。忙俯下身:“馨儿。”探脉。长舒一口气。她沒事。看來只是暂时晕了。 “霍镜霆。”李楚琳一愣。面无表情。 霍镜霆眸色一变:“多谢李公子出手相救。朕这就带她走。”说着便要扶起明馨。却不想被李楚琳伸臂挡住。 “这位姑娘似是有意躲你才跳了下來。你要带他走。那下次岂不还会再跳。”李楚琳冷笑。 霍镜霆身子一僵。眸中瞬间闪过肃气之色。 “你是易国皇子又如何。这还是天充国的地方。你敢跟朕这么说话。” 李楚琳不以为然。嘲讽的笑着:“那又如何。你有本事杀我吗。” 霍镜霆大怒。悬在半空的手掌挥來。 李楚琳轻蔑笑着。轻而易举的闪过。眸光一厉害还掌。 岸上的韩成耀着了急。忙吩咐手下买了只船。 上船后亲自划浆。在距小舟还有十几步之遥时。停了下來。本想跃去。却见那舟细小。已不能再容下人时。站在这边船上看着两人越打越凶。只得干着急。 几十招后。霍镜霆终是不敌。被李楚琳一脚踢到水中。 霍镜霆不识水性。在水中挣扎着。终是不能再上舟还手。 韩成耀大骇。忙纵身跳下水。身边几个待卫也跟着跳了下去。不一会儿。霍镜霆便被救上船。等他稍微清醒后。四顾而去。却沒了李楚琳和晴龙明馨的影子。只得暗自含恨。 四月山谷间。风起桃花雨。香飘粉雨随蝶而去。水声潺潺护花牵缕。 当晴龙明馨醒來时。发现自己躺在草床上。四处无人。屋内简洁。摆设只有一桌一椅。屋子的空间有方圆四五步的样子。一门一窗。走出茅屋。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这番花飘缠蝶。水流送瓣的美景。茅屋处于水中央。屋下木台。离岸边十步左右。会心的一笑。看來这茅屋的主人必是个轻功极好的人。來往竟是飞來飞去。才不屑于从这里留路到岸边。这想一想。又苦恼起來。自己虽会些功夫。可还一下飞不出那般远。莫不是要被困在此处。那又是谁带她來的。自不是霍镜霆。他要带也是带他投身客栈或官府。要么就是在回京的马车上…… “你醒了。” 正当晴龙明馨百思不得其解时。身后响起了温润的声音。吓得她猛然转身:“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明明刚才沒人……”看着眼前这个俊朗少年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屋内的椅上。她有些不知所措。 ------------ 第四卷 ------------ 第一章 空闺 “你是晴龙明馨。”李楚琳不答反问。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 明馨点头。想了想:“我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你。”多看了他两眼。突然想到。可不就是姐姐经常挂在嘴上的那个李公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他的相貌极佳。很容易让人记住。不由得联想。若是姐姐此刻在这里。定是非常开心的。心中泛起阵阵酸楚。还不知道以后是否有机会再跟姐姐相见呢。 李楚琳悠悠的喝着茶水。不以为然。他们是见过面。对她有几分印象。刚才遇上霍镜霆更确定自己沒有认错人。晴龙霜君的妹妹晴龙明馨。 “你怎么会一个人來这里。你哥哥不管你吗。” 李楚琳只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明馨却心中一紧。眸光暗去。 “哥哥让我去风国。”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后。连她自己都觉得的有些唐突。 李楚琳本也无意管是非。而眼前这女人看來是个大是非。但听了这话。不知是好奇还是对风国有些莫名的情绪。侧眸冷笑:“莫不是你哥哥想造反。与风国联合。让你去风国通风报信。却被霍镜霆半路给截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明馨猛得一震。面色煞白。这莫不就是大哥的目的。让她与杨云飞走。与风国联姻……难道他们要造反。难怪表哥说如今大哥是不可能让她进宫了。心重重的一沉。原來她一直都是棋子。 李楚琳见她神色陡然暗去。似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冷冷一笑:“那你现在打算就这样继续去风国吗。不怕霍镜霆再半路截杀。”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霍镜霆已是皇上。为何要亲自來做这件事。又突然想到在京都时的传言。说是这晴龙三小姐救过霍镜霆。他们感情很好。差点成亲。那如今……太复杂了。 明馨摇头:“不去了。就是因为不去。才从家里逃出來的。”瞥了李楚琳一眼。姐姐说他是好人。他又救了她。应该可以说真心话。转身爬在栏木上。放眼望去。落花飞雪迷漫着山谷。思绪飘向很远。 李楚琳愣了一下。更是听的迷糊。但也懒得去管那些与己无关的事情。顿了一下。问道:“那你今后怎么打算。再也不回家了吗。” “家。”她背对着他苦笑。“沒有家了。”亲人把她抛弃了…… 李楚琳猛得一震。“家。沒有家了”。那他还有沒有家呢。 易国辰王府。 傍晚时分。天边余晖仍是耀眼。阵阵风來。海棠花落。 殷绛雪踱步海棠花树下。低眸望着石桌上的炫丽花瓣。伸手轻轻拈起。淡淡的香……她喜欢这种样子的花。梨花。桃花。还有海棠。它们最美的时候是在空中飞舞。虽然只有瞬间的璀璨。便释放了一生的光辉。很凄美。 “郡主。”冰儿从身后走來。缓缓一笑。“王爷跟靖仁王爷从边城回來了。” 殷绛雪回眸。淡淡一笑:“走了一个月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学到以前的东西。”一想起父王强逼着付陵朔回到以前的样子。她就有些无奈。对于他以前。她的印象是。除了冷漠便是狠毒。有什么好的。反而现在道是开朗了一些。温和了一些。姑姑说。他其实原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成亲后才变得有些沉郁……她听到时有些触动。这场婚姻道底是谁改变了谁。 “想必功夫复恢了不少吧。”冰儿笑叹。“王爷这些天不在。这府里啊冷清了许多。” “王妃。”主仆说话间。司徒樱已走了过來。俯身一礼:“靖仁王府來人传话。说王爷今夜不回來了。跟请仁王爷还有些事情沒有处理完。” 冰儿一愣:“刚刚听说王爷回來了。我还吩咐着摆宴呢。” 殷绛雪浅笑:“他们总是以国事为重。总有说不完的话。随他们去吧。”转眸看向冰儿。“吩咐撤了吧。” 冰儿无奈的点头。 司徒樱走后。冰儿撅起小嘴嘀咕:“这王爷也真是的。走了一个月了也不先回來看看郡主。再忙的事不能等到明天吗。” 殷绛雪侧首莞尔:“必竟国家大事更为重要。”话虽这么说。心底也有些空空的。刚才见司徒樱抬眸时。眼中似闪过了一丝复杂。不由得讶然。那丫头平时里话也是不少。今日却静得异常。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记得一个月前。付陵朔临行前。悄悄的凑到她的耳边:“我想有个孩子。”温热许久不散。她的心震颤不已。 三天过去了。辰王府始终寂静。殷绛雪坐在海堂树下。望着空中飞舞的花瓣。心绪随着飘走。每天都会有人來报。 王爷进宫了。今晚回不來了。 王爷被哪个大人请去了。晚上还要去靖仁王府。 今日清晨。传來。靖仁王爷让王爷闭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來……结果便是。自打他回來后。她就沒见过他的人影。 心空荡荡的。看着什么都失去了颜色。莫不是她对他有了挂念。 “郡主。咱们回娘家去一趟吧。横竖能逮到王爷。”冰儿看出了殷绛雪的心思。站在一旁嘻笑。 殷绛雪哭笑不得。嗔道:“逮他做什么。他不在。我反而自在。” 冰儿一叹:“郡主何必赌这口气。之前王爷出去的那个月。您三天两头回娘家。这王爷回來了。您反倒不回了。”蹙了蹙眉。“不过王爷也真是的。自个家里不回。成天个把咱们靖仁王府当家住。成亲前也便罢了。这如今……好歹也回來看看。必竟走了一个多月了。再忙。回來一趟的时间总该有的吧。” 殷绛雪垂眸。抚着袖口。似是漫不经心。而眉间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樱儿呢。最近在做什么。” 冰儿愣了一下。回道:“总是看她忙忙碌碌的。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昨天见时。只是向她寻样东西。可能是因为突然的出现。道把她给吓得脸色一慌。最后胡言乱语的。都听不懂了。” 殷绛雪眸色一沉。拂袖起身。 “去靖仁王府。” ------------ 第二章 再见已非当初 午时。辰王府的马车停在了靖仁王府大门外。红衣婢女先行下车。站定。为主人恭敬的掀开帘子。 莹白胜雪的纱裙上零星点点梨花瓣。偶尔几片绿叶陪衬。面若月中仙。明眸清泉似星。长发及腰间散如瀑。朝云近香髻间两片梨花饰物。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郡主。”门内的管家见是殷绛雪。忙出门相迎:“不知郡主今日回來。有失远迎。老奴这便去禀报王爷。” 殷绛雪端雅一笑。轻摆着象牙宫扇:“管家看着绛雪长大的。怎么现在如此生分了。通报什么。哪次回來还要通报的。”说着提步进了靖仁王府。 管家眉间皱了一下。几分复杂之色。但也不敢多言。跟在后面。 “奶奶可好。”殷绛雪缓缓走着。漫不经心的问。总觉得一路走來。这府里下人的目光不同往日。说不上來的奇怪。 管家点了点头。恭敬回话:“老太君身体安康。只是不巧。今日一大早便被王妃陪着去了城外福安寺。说要住上几日再回來。” 殷绛雪顿下了脚步:“既是这样。那就去姐姐那里坐坐吧。” 管家一听顿时变色:“兰郡……主。刚刚出去了。”说话有些颤。连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殷绛雪怎么会沒听出有问題。转眸凝视。几分凌厉:“哦。去哪里了。” 声音虽淡。却让管家心底明显的一震。刚欲解释却见殷绛雪眸光又锁向了另一方。转眸看去不由得一惊。 假山细流一旁。正在赏花的紫红衣裙女子生得貌美。而更动人心的是她那无法掩饰的心喜之容。沐浴在阳光下犹如待放的花蕾。 “那不是李园的李小姐吗。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如今又回來了。”冰儿诧异的转动着眸子。 殷绛雪沉默了片刻。浅笑。看向管家:“李小姐什么时候回來的。” 管家埋下头:“几天前。”脸色更是不自在。有意回避着眼神。 冰儿嘴快:“王爷不也是几天前回來的吗。这么巧。” 殷绛雪不语。依旧温婉的笑着。只是那笑容似是僵硬了点。但在别人眼里并无异常。在这里看到李紫玉本來不觉得什么。必竟她的家也在这里。依着姨娘靖仁王妃也是在情在理。只是老管家的反应不得不让她联想到了这些天的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绛雪。”殷蝶兰懒懒走來。斜睨了一眼远处的李紫玉。眸底一丝厌恶之色难以掩饰。 殷绛雪回眸。淡淡一笑:“姐姐。”既而瞥了官家一眼。人不在这儿吗。怎么说她出去了。 管家埋头不敢言。脸色惨白。 殷蝶兰挽上妹妹手臂带去了琼花园。退去冰儿。 一进门便随手合了门。殷蝶兰很是不悦。终是忍不住了:“走了个木曦月。又來了个李紫玉。她还真是身藏不露。比之木曦月有过之无不及。更过份的就是。我怎么也想不通……” 初是怀疑。听她这么一说。殷绛雪也估摸出了几分。用李紫玉和木曦月比。能生出什么让姐姐这么生气的事情呢……付陵朔。心不由得一沉……面色淡定。笑问:“想不通什么。” 殷蝶兰怒嗔:“你还笑的出來。你家王爷都快被人抢走了……我是沒想到。若真是七表哥一个人的主意道也常理。必竟男人都是花的。可是自家人帮着别人欺负自己女儿。是何道理。” 殷绛雪挑眉。片刻后。笑了笑:“姐姐的意思难不成是咱们靖仁王府打算让辰王爷纳妾。” 殷蝶兰愣了一下。目光闪烁。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能忍得住事情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父王才禁了她的足。不能让她去辰王府找妹妹。 “你知道我哪天无意中在院子里听到什么吗。” 殷绛雪摇头。等她后话。 殷蝶兰眉头一拧:“父王居然跟七表哥说让他娶了李紫玉。” 殷绛雪脑子一炸。坐着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下。真的是李紫玉。未嫁前。李紫玉还在府上时。确实看出了她对付陵朔有些心思……片刻后。淡淡问:“那七表哥如何回答的。” “说是考虑考虑。”殷蝶兰撇了撇嘴:“皇后娘娘不喜欢自家人纳妾。沒想到咱们请仁王大人要开个例。以七表哥以前的性子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他现在居然要考虑。我真怀疑他们在边城做了什么勾当。”见殷绛雪眸色越來越沉。又道。“你知道不。她就是父王和七表哥从边连一起带回來的。现在府里的人对她恭敬着呢。俨然一副未來侧王妃的样子。以前怎么就不觉得有这么讨厌呢。” 殷蝶兰唠唠叨叨说着这几天的事情。短短几天竟似发生了这么多纠缠不清的事情。殷绛雪听着听着再到后面似是只知道耳旁翁翁的响着。什么也进不了耳了。又似什么都沒放过耳。只知道心在一点一点凉去。 傍晚时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恍惚着与殷蝶兰一起用了点饭食便告了辞。殷蝶兰不肯放过。准备带她去见见付陵朔。问个清楚。她不肯:“他是有意回避。我又何必再去问些已经知道的事情呢。两相尴尬。” 殷绛雪走出靖仁王府。回想着殷蝶兰的话。他们在边城发生了什么事呢。父王为何让他娶李紫玉。根本就是沒有道理的事情。若真要勉强找出个道理。那便是……不敢想。令人有些窒息。 “你怎么來了。” 刚准备上马车。突然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缓缓回眸。触目的淡雅笑容。看着熟悉而又很陌生。四目相对。无限复杂。 片刻后。殷绛雪敛了情绪。淡淡一笑:“我不能來吗。” 付陵朔愣了一下。雅尔回笑:“不是。只是來时怎么沒提前给我说一声。要不是正好出來。都不知道你來过。” 殷绛雪听着刺耳。只觉得可笑。靖仁王府是什么地方。她的娘家。让他付陵朔这么一说。道像是他辰王爷的府上。而她却成了客。她笑着。不留痕迹:“听说王爷闭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來能出才。所以未敢打扰。”虽沒说。看來闭关也只是个晃子。大家心照不宣。 ------------ 第三章 风轻云淡 付陵朔蹙眉,面色明显的一沉。垂眸点了点头:“嗯。这些日子是有些忙。过些日子回府……” “好。”殷绛雪爽的应着,又似有些不耐烦。虽知道他还想说什么,但也知只是敷衍。缓缓一礼:“那臣妾先回府了。”多余之话不说,也不等付陵朔反应便转过身,提步上了马车。帘起帘落,隔去身后的眸光。若说之前种种都是怀疑,那么刚刚见到付陵朔时,虽只有几句话,便已印证了事实。原来此刻她才知道,她对他是有在乎的,这点儿在乎却伤了她。泪落,明知道用情伤人心,又为何再一次沦陷。罢了罢了……幸福永远不属于自己!也还好没有到不可自拨的地步,只是觉得整个人空空的。 之后的日子很平淡。海棠花树下,坐看庭外花开花落,静望天外云卷云舒。付陵朔说过,等不忙了便会回府。十几天过去了,看来他一直很忙了,殷绛雪不由得嘲讽的一笑。忙着带着美人游山玩水,招摇过市……那些事情她从来不去打听,但自会有人说到耳朵里。司徒樱避着,冰儿却四处打听着。外界已是流言飞语。都道辰王府很会新进一位侧王妃。见过那名女子的人们都说她是极美的,而且还是正王妃娘家亲自帮着选的。由此看来正王妃长得差,不得庞,王爷迟早要纳妃。那娘家为了讨好也为了巩固势力,亲力亲为自己奉上美人也是很正常的,自古也是有先例的。更有甚者,说那新王妃已是辰王爷的人了,正在挑选良辰吉日迎娶。 “我想有个孩子。” 那天临走的时候,付陵朔在她耳边的话,萦绕耳边。现在想起来真是讽刺。那个孩子的娘该姓李吧!殷绛雪苦涩一笑:“失忆了,忘了以前的种种。那么现在,他也许真的喜欢李紫玉吧!”她相信曾经他对她是有些感情的,虽然可以带了别的因素,大部分是因为她父王的关系。那么现在,父王让他娶李紫玉。虽然失忆了,但他还是会照办。就像当初,他可以在父王的暗示下娶了靖仁王的女儿一样,放弃了曦月。失忆后,他们相敬如宾。她虽然觉得他比以前可爱了,他却可能认为她是陌生人,与她勉强在一起只不过是责任。早知如此,又何必找她回来呢?岂不给自己找不自在? “郡主。王妃娘娘来了。” 冰儿的声音打破了殷绛雪的思绪。她微微回眸:“母妃来了?” 冰儿点了点头,眉间紧锁。 殷绛雪心(色色 中一沉。 “雪儿,事已成定局,你也看开些。紫玉是个好姑娘,她与你定会相处和睦,而你永远是正王妃。朔儿自也不会亏待你。男人三妻四妾本平常……”李欣然看着女儿平淡的眼眸,静静的品着茶水,心中有些不安。打一坐在这里,只是自己说了半天,不见女儿回一句,也不看她一眼。有些急:“雪儿?” 殷绛雪顿了顿眉,侧眸淡笑:“母妃还有什么没说的?” 李欣然一时哑言。想了想,似乎该说的都说了。 殷绛雪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吐气如兰:“既然是自家人的意思,进门的又是自家人。雪儿怎么会有什么不满?母妃让人捎句话来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还亲自过来劝慰一番。雪儿就那么不识大体吗?” 她虽浅笑着,却让李欣然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这个女儿她从来就没了解过,也从来没看穿过她的心思。可能是从小就送去风国的原因吧,女儿与她从未走到心灵上的亲近。很想帮她,却无能为力。良久后,长叹一声:“母妃以后再来看你吧!”缓缓起身,脑中翁翁作响,身子有些疲惫。 “冰儿,送王妃。”殷绛雪淡淡一句吩咐,依旧含笑:“早上接到封王府的贴子说是三皇嫂很也到了,雪儿就不送母妃了,母妃慢走。” 李欣然点了点头,勉强回了一笑,提步离去。 门开门合,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啪!”殷绛雪面色一沉,手掌狠狠挥去。桌上的茶杯被抛向了远处。瓷落地,碎裂溅开。 自己的父王,自己的母妃……还有姑姑,皇后娘娘不是不充许自己儿子纳妾吗,如今可以例外了?做这件事的居然全都是自己的亲人。现在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姓殷了!苦笑,身边还有谁可以信? 三王妃袁朴娇来了,眸中几分同情,几分无奈。 殷绛雪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她不需要别人同情,身边的所有人都要背弃她的话,她同样可以背弃他们。情感是相互的,没有必要留恋。 朴娇柔哀叹:“这七弟开个头,你三皇兄也迟早纳回个妾。咱俩很就同命相连了。” 本以为她要说些宽慰的话,殷绛雪自没耐心去听。没想到三皇嫂会这么一说,她有些忍禁不俊,笑了。 袁朴娇见殷绛雪紧绷的面容展颜了,也跟着笑了。嗔道:“笑什么,这可是真心话。” 殷绛雪连连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想笑。这么一笑,心情一下子好了些。不禁有些感慨:如今面对一个外人道觉得舒心了,真是讽刺!昨日岚若也来了,整整在她面前骂了李紫玉一下午。最后气愤离去。那些发泄不但没让她们觉得舒坦反而更是闷烦。如今袁朴娇的一句话却让她开怀。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很简单,放开吧……不在意,便不会有心痛。看淡吧……才不失了自己! 殷绛雪留袁朴娇用了晚饭。两人情投意合,饭桌上笑语盈盈。站在一旁服待的冰儿终于舒展了眉头,一扫往日晦气。 “他们当咱们是衣服,咱们当他们是草。不是想娶妾吗?随便。爱娶多少娶多少去,懒得理他们。要是高兴了,咱们也帮他们选些美女送去。一是,应了那句什么什么来着……对了,是贤慧!二是,自个儿也落个清静。”袁朴娇有些醉意,更是畅所欲言。 /AUT ------------ 第四章 紫玉 袁朴娇的哥哥是将军,她自小也跟着有些豪气,不似家中其它姐妹那么娇气。封王早有意娶妾,却惧皇后威严。这下老七开了个头,后话就不说了。她找个伴发泄一下的自由还是有的。 殷绛雪听的开怀,点头称是。笑了笑看向一旁站着的司徒樱:“听到没,三王妃说的极是。你去给你们王爷说一声,改天本妃也送他两个美女。如果他愿意,几个同时进门道也热闹。” 司徒樱僵着一笑,仔细打量殷绛雪一番。见她没醉,似也不像是气话,心中很不是滋味。 翌日清晨,当殷绛雪正在用早膳时。司徒樱从门外怯怯走了进来,面色很不自在。 “怎么了?”殷绛雪一手舀着白粥,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心里却明白她自是给付陵朔传了昨晚那番话,这时付陵朔有回话了。 “没什(色色 么,王妃。”司徒樱圆滑的笑着。 “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吞吐吐。那人让你带话,你不依言行事,岂不抗了主子的命?”殷绛雪淡淡的品着白粥,也不去看司徒樱的神色。 司徒樱脸色一红,很是为难,但也不敢违抗王爷之命。咽了几下口水:“回王妃……” 见她半天不语,顿了下来。殷绛雪抬眸,浅笑:“说呀!” “王爷说。不劳王妃费心送美人。有紫玉,此生再无她求!”声音小的犹如蚊音,说完后心中嗵嗵直跳,侧眸望殷绛雪的脸色。 殷绛雪愣了一下,面色无波。片刻后,莞儿一笑:“那本妃道省事了。”想了想,又道:“你把东边梨花园收拾一下,本妃明日搬过去。这里留给新王妃。” 司徒樱忙摇头:“泌心园是您正王妃的地方。王妃不必这以委屈自己。” 殷绛雪淡淡一笑:“我更喜欢梨花园。” 见殷绛雪起身准备离去,司徒樱呼出声:“王妃。” 殷绛雪顿了一下,侧首,挑了挑眉:“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司徒樱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樱儿有话想说。”眼神寻问。 殷绛雪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说。 司徒樱叹了口气:“王爷失忆醒来后,大半时间都在靖仁王府里。他只是忘了以前跟王妃的感情。若是想起来……” 殷绛雪挥了挥手,眸光暗去。打断了司徒樱的后话,她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淡淡一笑:“失忆前他心里的人是木曦月,失忆后他心里的人是李紫玉。失忆前我对他来说是靖仁王府的一颗棋子。失忆后,靖仁王府也打算弃了这颗棋子,另立新子,他便理所当然的收了新子。唯一的区别应该是,后者是他喜欢的棋子。以前的我,还有利用价值。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说完不等司徒樱反应便缓缓走出了门。 她的话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只让人感到阵阵悲伤。司徒樱怔住,口瞪口呆。 靖仁王府,紫竹园。 付陵朔斜靠书房椅上。静静的听完了司徒樱带来的话。 司徒樱将殷绛雪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眸底带着一丝怨恼之色。因这眼前人是自己主子,不好发作。只能暗暗替王妃伤心! “下去吧!”半响沉默后,淡淡一声吩咐,面无表情。 司徒樱行了一礼,缓缓转身。刚走两步,忍不住回头:“王爷。您以前对王妃很好的。甚至知道……”想说知道王妃在成婚前欲和李楚琳私奔都能忍下。只是既然王爷忘了那事,也不好提起让他对王妃心怀不满。“奴婢不明白,李小姐哪一点比王妃好,这要在以前……” “下去吧!”加重了语气。他似乎很累,已闭上了双眸。 司徒樱虽有不甘,但也只有哀叹一声,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了下来。屋内渐渐被黑色笼罩,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窗外,风声阵阵,树叶沙沙作响。 “棋子??”他哼笑一声,五指紧握。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照到白玉无瑕的面容上时。眉下的长睫轻颤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阳光,微风,花香……一切都还是很美好。天依旧是蓝的,云依旧带着光彩……世界没有变!殷绛雪走到院子里,深深的呼吸着。心渐渐的畅开,笑颜明媚,一阵轻松:当所有人都抛弃你时,你还有自己。自己永远对自己不离不弃! “高点儿,再高儿……” 辰王府上空飞起蝴蝶纸鸢,五彩斑斓的翅膀随风呼呼作响。 殷绛雪一身白色散花裙,青丝如墨长及后腰。手握着长线来回抖着,发丝被轻风吹得飞舞,宛若误入凡间的仙子,让人见之移不开眼。冰儿和司徒樱一红一绿各站一侧,看着空中的蝴蝶纸鸢越飞越高,愉悦的呼喊着。这三人各色的衣衫映在一起,道成了院中最美的风景。 “哎呀,后面没路了,再后退就到湖里了。”冰儿回望一眼,惊呼。 殷绛雪回眸一看,又迅速收回目光,再次注意着手中控制的纸鸢。笑道:“傻丫头,转个身不就有路了吗?”说着右转,退后。空中的线有些扭曲,纸鸢似乎有些下跌。她忙抖高手中的线,迅速退着跑。 “高了,高了,呵呵……” “王妃/郡主……”司徒樱与冰儿面色一惊,捂住了嘴。 殷绛雪只觉背上一痛,身后被挡住了不能再后退。忙回眸,怔了一下。 付陵朔浅笑:“王妃兴致不错!” 丝毫不偏正撞在他的胸口上。殷绛雪回以莞儿,不留痕迹的移开了身子。再回望,那纸鸢已落到了地上。转眸轻扫了一眼付陵朔身旁的紫衣佳人,手底缓缓的收线。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 “紫玉参见王妃。”李紫玉温婉的一笑,落落大方,俯身一礼。 “不必多礼。”话语不减不淡,听不出喜怒。目不斜视,只望着远处渐渐拉近的纸鸢,轻手仔细的收线,极是爱惜,唯恐它破了半分。 李紫玉抬眸望向付陵朔,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殷绛雪的侧面,眸色深沉,不言不语,心中顿时复杂。又见他转过眸来看向自己浅笑了一下,心中欣喜,踏实了一些。 /AUT ------------ 第五章 香木兰花 辰王府毕竟是辰王爷的家。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靖仁王府。付陵朔虽然住回了泌心园。但在府里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还会呆在靖仁王府。照别人的解释來说。就是靖仁王要让他尽快恢复武功。所以还是要经常跟在靖仁王爷身边。 殷绛雪知道他这次住回來。迎娶李紫玉的日子便也不远了。虽说有些不自在。可也比之前淡了几分心。再听冰儿提说:前几日辰王爷带着李小姐去城外祈福了。昨日又去哪里赏花了……一笑置之。心已麻木。付陵朔也偶尔带着李紫玉到辰王府游玩。殷绛雪碰到过一两次。虽说有些尴尬但也终是沒了最初那般刺痛。一笑擦肩而过…… 已是盛日之季。梨花园的梨花早已榭。绿绿荫荫的绿叶罩出了一处凉爽。殷绛雪斜卧在梨花树下的贵妃椅上假寐。自打付陵朔住回來以后。她便很少出这梨花园。虽然他很少时间在府上。可她还是不喜欢与他偶遇。哪怕是极少的。 风过。树叶沙沙作响。殷绛雪突觉脸上一触。似是飘下的一片叶子落到了面颊上。躺得久了有些睡意。懒得去管。要盖在上面就盖在上面吧。继续闭着眼……恍惚中似是有人轻轻拿走了她面上的叶子。昵喃着:“冰儿……” 良久。无人应答。 殷绛雪缓缓睁开眼。明眸懒懒的四顾流转。不见半个人影。刚要闭上眼寻思。却看到刚转进石门走來的冰儿。一阵诧异。 “冰儿。你去哪里了。”懒懒的启唇。 冰儿笑了笑走过來:“这不给郡主准备了酸梅汤解暑去了吗。。”把手中的东西端高了半分。递來。 白玉瓷碗中盛着大半碗褐红的汁水。望之清凉。殷绛雪接过抿了几口:“躺得太久了。有些难受。咱们出府走走吧。” 冰儿面色为难:“出府。” 殷绛雪浅笑:“怎么了。王爷把我禁足了吗。” “不是……”冰儿苦笑:“只是。” “那就走吧。”殷绛雪说着已站起。余光扫了一眼树后。提步走开。 “郡主……”冰儿忙把托盘放到石桌上。快步跟去。 良久后。院中已无人。梨花树后缓缓走出一个青影。嘴角微微勾起。擒起一丝苦笑。 皇城大街上永远都是热闹非凡。各色人物拥群成流。路旁小摊上。百货丰富。玩意巧绣。琉璃玛瑙耀目…… “你见过辰王爷的新欢沒。很漂亮的。连万花楼的头牌的姿色都比不上。” “怎么沒见过。经常抛头露面的。生得极美。辰王爷总是陪在身边。好生般配。金童玉女一般。” …… “那新王妃据说是正王妃娘家亲自选的。” “听说了。似是正王妃娘家见女儿失宠着急了。先下手为强。” …… “快过门了吧。” “日子应该不远了。” …… 殷绛雪与冰儿一路走來。四处都这样的话。不绝于耳。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最多來自宫霆世家。望而不及的另一处天地。往往像神话一般向往。 冰儿低眸咬着唇。气红了脸。 殷绛雪则悠闲的摆着象牙宫扇挑着人少的地方缓缓走着。听了一笑置之。她终于明白冰儿为何不愿意出府了……左右顾望。欣赏着身旁小滩上的各种玩意儿。转眸间。一个紫檀木质的兰花吸引了她的注意。 “听说那正王妃其貌不扬。才拢不住辰王爷的心。” “辰王爷是怎么样的人物呢。众皇子中最俊的一个。要不是那正王妃是靖仁王府的女儿。又怎会肯娶。现在八成是靖仁王良心发现。为了弥补。再给辰王送上个美妾。” 小滩老板与旁边的滩主聊的火热。丝毫沒注意來了客人。 殷绛雪不以为然。拿起木兰花。只见那兰花做功极为精细。靠近。一阵淡香。清馨怡人。 “老板。这怎么卖。”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一身布衣。闻声转眸。眼前陡的一亮。怔了一下。天下竟有这么美的人。 殷绛雪浅笑。手心的紫木兰花递前了几分。等他回话。 “这个……姑娘。不好意思啊……”老板有些为难。很想做成这生意。很想让自己的东西配在这样一位貌胜天仙的姑娘身上……只是先有了买主。解释:“刚有位姑娘看中了。只是刚才身上沒带钱。说先放在这里。一会儿派人來取。”抱歉的笑着。“要不要您看看其它的。这个琉璃手链也是不错的。”指向旁边的一堆手饰。 殷绛雪挑了挑眉沒有放下兰花。只是淡淡一笑:“老板这兰花何处得來的。我看着这木可不一般呢。” 老板得意的一笑。精明的眸子转动:“姑娘好眼力。这可是古物。传了几百年了。若不是那书生家里贫寒。又与我家是邻居。才转让给了我。” “那老板可知这物的出处。” 老板更是得意:“书生自小就在我耳旁讲个不停。早刻到心里了。这个兰花确有个感人的故事。出自二百年前已灭的疏国。” 殷绛雪眸光一亮:“说说看。” 老板清了清喉。很乐意回答眼前人的问话:“相传古疏国生长一种紫檀香木。数量极少。后來在一次与宣国大战中已全被毁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人用这木做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兰花。一朵就是您手中那个完好无缺的。一朵带了裂纹。书生自己留着做纪念。” 殷绛雪点了点头。 老板继续道:“做这兰花的人是宣国的一位王爷。两国争战。他被疏国当做质子留下。他的未婚妻依旧在宣国。因为未婚妻的名字里有个‘兰’字。他思念心切。便做了这个。打算再次见面时送给她。” “那女子叫纳兰宁馨。”殷绛雪微微一笑。 老板怔了一下:“姑娘如何得知。” “史书有记载。但也只记了聊聊几笔:古有佳人。纳兰宁馨。原为将军之女。后为明辰皇妃。佳人逝。君王怒。十年战乱。疏国灭。白骨连天。”殷绛雪顿了一下。有些哀伤。望着老板。“各中曲折。只有当事人知晓。我自小也听老人讲过一些。只是看來老板知道的更多一些。能否讲來听听。” ------------ 第六章 传说 老板皱了皱眉哀叹一声:“自古红颜多薄命。今生谁是谁的的劫。这是我听书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她是宣国将军的女儿。叫纳兰宁馨。他是宣国皇六子。叫段楚康。当她是别人的未婚妻时。他也是别人的未婚夫。当她面目全非再与他相见时。他是宣国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是疏国王妃。 唉。书生的话。我都耳熟能背了。说得自己都文绉绉的。”老板不好意思的冲着殷绛雪一笑。看到她回以笑靥时。突然有种联想:也许那位倾国倾城的纳兰宁馨也似这般美吧。不然怎么会引起两国皇室的战乱。 “那后來呢。”殷绛雪有些意犹未尽。 “死了。” “都死了。”殷绛雪突然觉得心中很是失落。手心的兰花也被握出了几分汗。 老板轻笑摇了摇头:“纳兰宁馨死了。她死后。段楚康在她的坟前守了十年。后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是说还做了明辰皇妃吗。又是谁的妃。”殷绛雪突然想起。 老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她是做了宣国的皇妃。段楚康的妃子。但是后來另一位王爷借疏国之力谋朝篡位。皇帝和皇妃被做为质子送到了疏国。封为辰王、辰王妃。” “辰王。”殷绛雪愕然。“这么巧。” 老板诧异。既而笑了笑:“咱们易国也有个辰王殿下。是挺巧的。”继续道。“真不知是红颜命苦。还是红颜祸水。不知为何。纳兰宁馨死在了疏国皇帝手上。宣国皇帝知道后大怒。御驾新征。十年战争。灭了疏国。” 殷绛雪蹙了蹙眉。有些不懂:“宣国那时的皇帝不是后來谋朝篡位的王爷吗。不是他送他们去疏国为质子的吗。怎会听说纳兰宁馨死了便起兵灭疏国呢。” 老板摇头:“就像姑娘说的。这其中曲折只有当事人清楚。后世也只是各种猜测。有说那王爷谋朝篡位也是为了纳兰宁馨。只是她不从。便被送去做了质子。众说纷纭。谁又晓得真正的原因呢。” 殷绛雪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香木兰花:“那做这兰花的人是不是段楚康。” “不是。那位王爷叫南轩。是个非常让人敬仰的人。知道自己未婚妻纳兰宁馨喜欢上别人时。为了救心上人所爱的人牺牲了自己的命。” “为了救段楚康。” “不是。据说是疏国一位王爷。与南轩长得一模一样。在被宣国砍头时。换了人。” 殷绛雪听得有些乱。也有些诧然:“她喜欢的不是段楚康吗。” 老板也有些汗:“据说那是后來的事。我也就知道这些。也是晕糊着。书生说的多。只是我记的少。太复杂了。是不。” 殷绛雪笑着点头。 “姑娘。你手上的兰花是我家小姐要的。” 殷绛雪与老板闻声齐转眸。不知何时。周围已聚了许多人。细细有味的听着老板刚才的故事。一个年轻男子此时从人群里探进來。身型略胖。眼少鼻小嘴巴大。 冰儿听着故事也是伤感。此时见突然跑出一个男子跟郡主抢东西。忙醒了醒神。怒道:“这东西我家主人已经买了。高你十倍价钱。” 男子愣了一下。瞅了冰儿一眼后。望向殷绛雪。先是一愣。既而撇了撇嘴:“纵使你是高官家的千金小姐也不配跟我家小姐抢东西。”眉一挑。“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殷绛雪不屑一顾。嘲讽的笑着:“说來听听。好让我仰慕一下。” “那你们全听好了。”男子清了清喉。扫眼站在身旁的众人。很是得意。“我家小姐就是未來的辰王妃。” 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男子见状更是得意。看到殷绛雪面色微沉。笑了笑:“怕了吧。”伸过手。“拿來吧。” 冰儿冷笑。鄙夷的看了男子一眼:“你是靖仁王府新进的家丁吧。” 男子一愣:“你怎么知道。” 冰儿挖了他一眼:“你家小姐算什么。辰王妃。就算进门还是个侧的吧。况且现在还沒进门。” 男子顿时火冒三丈:“你好大胆子。连辰王府和靖仁王府也不放在眼里。” 冰儿觉得好笑。怒道:“你才好大胆子。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竟敢以下犯上。欺主。” 男子冷笑:“我还真想知道哪家小姐有这么大的驾子。” 殷绛雪冷冷一笑:“哪家小姐会有你家小姐驾子大呢。”顿了顿。握紧手中兰花。“不过这个香木兰花我是要定了。有本事让你家小姐亲自來拿。”说完看向冰儿。“付帐。” 冰儿笑着应了一声。从袖中取出银票递给老板。 老板面色为难的看着殷绛雪和那个横眉冷竖的男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王爷您看。王妃似乎很喜欢呀。我们就让给她吧。”娇柔声落。李紫玉与付陵朔相伴走了过來。石良玉在前拨开人群开道。 付陵朔一身青色锦衣。手握折扇。温文而雅。他皱了皱眉。笑而不语。望向殷绛雪。 殷绛雪面色无波。静静的站着。望了两人一眼后。低眸欣赏着手中的兰花:“既然别人这么大方。本妃领情了。冰儿。付帐。”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悟了几分。但也不敢在当事人面前嚼舌根。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小滩老板更是一愣。这才敢接了冰儿手上的银票。 李紫玉走到滩边拿起一串琉璃手链。笑着看向付陵朔:“王爷。这个好看吗。” 付陵朔回之一笑:“你喜欢便好。本王送你。” 李紫幸福无比的一笑。 两人一唱一合。羡煞旁人。众人齐看向殷绛雪。见她面色依旧波澜不惊。道有些佩服。都在暗想:原來这正王妃如此美貌。比这准侧妃漂亮多了。人又沉稳。气质如仙。为何王爷……萝卜茄子各有所爱。当真是名言。 殷绛雪刚要转身离去。却见眼前忽的一闪。几张纸片缓缓落到身前。接之。展开一看。却是刚才冰儿给小滩老板的银票。皱了皱眉。回眸看去。却见那老板也是一副讶然。 刚刚明明握在手里的银票。正准备放到袖里。却被一阵突如其來的风吹走了。还不缓不慢的又落回到原先主人家的手里。真叫人匪夷所思。 ------------ 第七章 再见面 风过。蓝影凌空徐徐而落。 “绛雪。”温润的声音伴随着和煦的笑容。少年俊雅的面孔在阳光下甚是光芒。 寂静……只听到树梢的婵鸣…… “楚琳。”殷绛雪醒了醒神。笑靥如花。很是激动。 众人倒吸一口气。齐看向辰王……付陵朔一动不动。脸色铁青。 李楚琳冲着殷绛雪柔情一笑。低眸缓缓从袖中取了几张银票。走到小滩边上递给老板:“那个香木兰花我买了。送给那位姑娘。”完全忽略了付陵朔与李紫玉的表情。 老板看出有些蹊跷。瞄了付陵朔一眼。手指有些发抖。不知该不该接。 李楚琳见状。嘴角微微勾起。将银票放到滩案上。转身走到殷绛雪身旁。温和的笑了笑。余光扫向付陵朔:“听说你被人欺负了。我回來看看。若是有人容不下你。你也不必委屈了自己。” 付陵朔眸光一厉。握着折扇的手指泛白。 殷绛雪心中确实有些委屈。听李楚琳这么一说。心中感动。鼻间泛酸。强忍着泪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原來当别人都抛弃她的时候。楚琳永远在身边。 “哥。”李紫玉脸色难看。声音有些颤。 李楚琳侧眸。目光凌厉。沉声:“别走了木曦月的老路。” 李紫玉僵住。脑中轰鸣一片。 “绛雪。你稍等一下。我跟她有几句话说。”李楚琳说完。转眸瞪了李紫玉一眼。转身走开。李紫玉看了付陵朔一眼。转身跟上了李楚琳的步子。 殷绛雪目送两人离开后转眸看向付陵朔。只见他目中那一抹肃杀的眼神将这烈日凝成了寒霜。她不由得感觉冷气袭身。再不敢去看第二眼。两人互瞪一眼后。双双侧身而对。 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个。又想看热闹。不愿离去。静观着。只稍退了些步子。假装欣赏着身旁滩上的东西。实则各自竖起了耳朵。 “冰儿。你在这里等着琳少爷。我进云香楼坐坐。他回來后你让他直接上楼找我。”说完转身拂袖走进了一旁的酒楼。视付陵朔为空气。 冰儿应了一声。转眸悄悄瞅了一眼付陵朔。见辰王殿下此时像是一尊黑面佛。心中舒畅。一扫往日來之憋委。感叹:还是琳表少爷对郡主好啊。 之后的几日京城非常热闹。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題围绕着两件事。一是。辰王正妃原來貌若天仙。并非之前传言那般不堪。相反。在见过几日前街上那一幕的人们怀疑起。不是王爷变心另结新欢。而是王妃另有情人对王爷感情太淡。所以王爷不得不另找她人寻求安慰。一时间。原先同情起王妃的人。现在同情起王爷。二是。皇上突然找回失散多年的皇六子。册封为燕王。燕王年少英俊。未婚配。一时间牵起京中所有待在闺中的女子们的心。 辰王府更是欢声笑语。东厢。李紫玉在园中荡着秋千。付陵朔执笔画她几采。西厢。李楚琳每日都会派來给殷绛雪送份礼物。有时还留下与殷绛雪一同用餐…… 李紫玉在秋千上笑的开怀。忽见付陵朔顿下了笔。她敛了笑。缓缓停了秋千下來。 “王爷。您在想什么呢。” 付陵朔抬眸。嘴角微勾:“沒什么。只是觉得沒画好。”说着放下手。把手中的画纸揉成了团。 李紫玉忙拦住:“沒画好也画了。别丢啊。”已夺到了手上。松了一口气。护宝一样拿在手里。缓缓展开:“好不容易画人家一次。怎么能说丢就……”脸色一僵。这画中的人哪是她啊。手一松。纸落地。脑中空白一片。 付陵朔面无表情。缓缓的起身。沒看她一眼。转身走开。 “既然要做戏。为何不演的真一点儿。” 李紫玉哀怨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着低泣。 终是沒有回头。垂眸。离去。 梨花园。早已沒了梨花。一片绿色成荫。 付陵朔眉头紧锁。迈着沉重的步子。 “王……”冰儿走出石门。见到付陵朔站在门旁。愣了一下。刚要行礼却被他警示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微微欠了欠身。余光扫了一眼院内的李楚琳和殷绛雪。悄悄离去。 从石门这里望进去。院内。蓝衣翩翩的俊朗少年蹲在草地上温雅的笑着。手里托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身旁跪卧着白衣胜雪的绝美女子。手中一只胡萝卜。正喂着给兔子吃。两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像画一般美的人和景。却让付陵朔觉得很是刺目。更是刺心。 良久。当远处石门后的那抹影子消失后。殷绛雪顿了顿眉。 李楚琳伸了伸懒腰。缓缓站起。笑道:“不早了。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改天再來看你。” 殷绛雪跟着站了起來。接过他手中的兔子:“不用每天都來陪我。如今成了王爷。该忙的事情应该很多。” 李楚琳舒了口气。浅笑:“那我先走了。” 殷绛雪点了点头。送到到梨园门口。 李楚琳转过身。眸光暗去。再见面。物已沧桑。再见面。情转心移。那个人在她心中已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而他们注定是错过了。现在能为她做的。就是减少别人对她的伤害。就算所有人抛弃了她。他也会不离不弃。只要她愿意。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來辰王府。” 长廊上。付陵朔挡住了李楚琳的去路。声音清冷。面色无波。 李楚琳嘴角微勾。抬眸对视眼前那道厉光:“紫玉可以不來辰王府吗。” 付陵朔眉间紧锁:“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是为绛雪好吗。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李楚琳回以淡笑:“我不知道。那你知道的是什么。” 付陵朔指握成拳。深邃的眸子里肃冷。 李楚琳提步。两人擦肩而过。回眸:“晴龙明馨现在也很可怜。” 付陵朔身子一僵。 李楚琳叹了一口气:“不要伤害紫玉。她是无辜的。” 付陵朔缓了缓神。嘴唇轻抿。淡笑:“不明白你道底是为了绛雪还是为了李紫玉。” 李楚琳挑眉:“两个都有。” 付陵朔敛了笑:“可我只能护一个。” ------------ 第八章 可记那年燕 李楚琳缓缓转身走到付陵朔身后。压低声音:“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或是从來沒失忆过。但是你想以这种手段让他放弃你这个从小被他培养的棋子。怕是连自己后來都放弃了。因为你想起了木曦月的娘。所以现在又要以另一种手段。哪怕是让她活得委屈一些。” 付陵朔蓦得一颤。眉头微皱。沉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木曦月曾经找过我。目的是让我带绛雪走。” 付陵朔愣了一下。嘴角微勾:“看來你沒同意。不然不会跟我说这些。” 李楚琳心中长叹。眸光暗去:“有那么想过。但现在不可能了。我不想勉强她。” 付陵朔一颤。她真的不愿走。既而心中冷笑不语:我跟你相反。……这就是得到和失去的区别。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以后不会再有。 靖仁王府后院。芙蓉池里碧天莲叶。参天古木下。剑过飞虹。少年俊雅的面容上沒有一丝表情。这一刻。剑即是人。人即是剑。心剑合一……闪烁的身影让人看得飘渺。蓦一闭眼。再睁开时。仿佛十几人在同时挥剑。影散八方。银芒毕露……剑气过。莲叶发出砰砰响声。似流星穿过。叶上齐齐的洞眼却不带裂纹…… 碧血九剑中的流星十三式。殷天明眸光陡亮。嘴角微微勾起。离烟龙的师父与李楚琳的师父方衍是同门。天下人都道新一派剑神是离烟龙。却忽视了另一个角色……李楚琳。看來是他的嗜血神功太响了。以至于被人忽略了他的剑法。而他之前确也是少用剑法示人。若不是被嗜血神功伤了身。以他怀有的雪月神功再加上这举世无双的剑法。必与之前的付陵朔不相上下。 付陵朔看着殷天明欣赏的目光。浅笑叹首:“六哥比我本事多了。” 殷天明侧首。淡淡一笑:“你只是忘了一些东西。并沒有失去什么东西。” 李楚琳收剑走了过來。对殷天明微微一礼:“不知琳儿的剑法如何。舅舅可否指教一番。” 殷天明欣慰的浅浅一笑:“琳儿的碧血九剑看來不在离烟龙之下。与我和朔儿的射月剑法招式背道而驰。这里我是谈不上指教的。不过你自小修练嗜血神功。所以雪月神功相对薄弱了一些。这块我道是可以让你更上一层楼。” 李楚琳欣喜。忙又一礼:“谢舅舅。” 殷天明点了点头。 付陵朔窃笑:“看來舅舅要忙了。那我可有时间游山玩水了。” 殷天明瞪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紫玉。”付陵朔望到远处走过的李紫玉。忙招笑手招手。回头看向殷天明和李楚琳。又道:“那你们先忙。我也去忙了。”不等殷天明回话。便提步跑了。 殷天明与李楚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双摇了摇头。又面面相觑而笑。 “王爷。” 男子沉稳的声音传來。李楚琳转眸看去。是殷天明最得力的助手。陆隐峰。二十五左右的年纪。眉目英挺。见他面上是一副百年难化的寒霜。李楚琳看了一眼殷天明。心中冷笑:他这一点道是与他主子甚像。 陆隐峰似是有话要说。扫了一眼李楚琳。默不作声。 李楚琳知趣的笑了笑:“琳儿先回王府了。”见殷天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走过几道长廊。李楚琳还在思索着刚才陆隐峰会与殷天明说些什么。不经意间的回眸却看到不远处有双灼灼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对上那眼神。似曾在那里见过。 “参见燕王爷。”杏黄的身影徐徐走來。巧笑嫣然。 “你是。” 玉燕有些有失望的一笑:“燕王曾对玉燕有过救命之恩。玉燕不敢忘怀。” 李楚琳蹙眉:“救过你。”想不起來了。 玉燕叹了一口气:“王爷可记得一年前。天充京都那个巷子里差点被两个坏人迫害的女子。” 李楚琳回想着。似是有那么一回事。看了几眼玉燕。是有几分眼熟。只是眼前人明显比当日那女子华贵亮丽很多。淡淡一笑:“原來是你。” 玉燕大喜:“王爷记起來了。” 李楚琳点头。又被她的过份激动弄得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燕面色一暗:“我是联姻的金燕公主。”心中苦笑。你何不早认出我。那时她还是天充国公主。父皇还在时。要赐婚也不难……真是造化弄人。只到今日才有幸见一面。可已是他人妇。 李楚琳淡淡一笑:“原來是表嫂。” 此话一出。玉燕心中陡得一痛。喉间似被卡了一根鱼刺。片刻后。勉强一笑:“那年。我还是天充国公主时。在天安寺见过王爷一次。王爷是否记得。” 李楚琳想了想。笑了:“天安寺外的马车上可是你。” 玉燕心一跳。欣喜的点了点头:“王爷还记得。” “那时跟你同一马车的人可是绛雪。” “……”笑。僵得麻木。心。冰凉彻骨。她只觉得头很沉重。忘记自己在看着他的笑容下。是不是点了点头。直到反应上來时。刚才还正在说话的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整个人空荡荡的……苦笑……她是回不到当初了。可是殷绛雪。她也别想回到从前了。 “琳表哥。你在找什么呢。”殷蝶兰摇着宫扇。探着脑袋走了过來。看着站在园子里东张西望李楚琳甚为诧异。 李楚琳皱了皱眉。转头浅笑:“刚才正跟你嫂子说话时。看到那边有两个丫头扶着一个晕着的姑娘走了过去。我还以为府里谁病了呢。跟着准备去看看。知谁竟给走丢了。” 殷蝶兰眼珠一转。寻思着:“府里沒听说谁病了呀。而且我刚刚逛了一圈子……”伸指一数。“除了你刚见过的那个嫂子。其它人我也都刚见过。”咧嘴一笑。“大家都沒晕。可以走路。” 李楚琳有些哭笑不得。笑了笑:“应该是我看错了。”抬头看了看日头。“不早了。该回府去了。”转身离去。 ------------ 第九章 祈福 “喂点儿白菜吧。总吃萝卜会腻的。” 殷绛雪把玩着手里的香木兰花。看向冰儿手中的兔子。蹙眉:“长肥了。” 冰儿回眸一笑:“长肥了才好看呢。毛茸茸的多可爱。”说着抱起兔子走向殷绛雪。“郡主你看。多好玩。” 殷绛雪面色一沉。忙挥手:“抱走抱走。”眸中有些闪烁。“以后还是别让我看到了。你们养着就行。如果琳少爷來了。再抱过來。” 冰儿敛了笑。长叹一声:“小姐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在琳少爷面前装着喜欢呢。你说了。他也不会说什么啊。” 殷绛雪笑了笑:“必竟是他有心送的东西。还是收下好。” 冰儿撅了撅嘴:“奴婢知道。小姐喜欢兔子。还是非常喜欢的那种。可就是因为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被风国二皇子给弄死了。之后就再不敢养了。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殷绛雪蹙眉。望着手中兰花:“兔子的命太短了。迟早会死的。我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那只了。只是不想再养了。只要不靠近它。它死了也就不会伤心了。” 冰儿抿了抿:“小姐看似很坚强其实很脆弱。” 殷绛雪噗哧一笑:“频嘴。还不抱走。”反正楚琳已多日沒來了。也不必整天留它在眼前。勉强生出感情。 冰儿应了一声。抱着兔子走了。刚踏出门槛便看到付陵朔站在门口。看他的样子。眸色似有沉重。好像已站了许久。忙准备回头告诉郡主。却被王爷使了个眼色。只得对着付陵朔欠了欠身。余光望了一眼门里的殷绛雪。提步离去。 越是情深之人越容易受伤。她不是无情。而是深情。冰封着自己与别人隔离出一道墙。只因怕自己受伤。她的心灵承受不起。他却给了她万分沉重的担子……明媚的笑容下满是哀伤。她看起來是那么的脆弱啊。想着还有正事要办。付陵朔敛了敛情绪。迈进了门里。 越是靠近。心情越是复杂。看着她把玩着手中的紫木兰花。一颦一笑间无不抽动着他的心。默默的将话埋在心里:绛雪。闯过这道关。会是美好的明天……嘴色微微勾起。完美的弧度。 看到付陵朔过來。殷绛雪敛了笑容。面色淡然无波。手里沒有停下。继续欣赏着自己的兰花。视他不存在。心。却不由得泛起苦涩……看來自己还是不够洒脱。一切努力在见他时全都白费了。什么时候变得这番在意他的。记不清了。 付陵朔优雅的坐到了一旁椅上。把玩着手中合上的折扇:“迎取侧妃的日子订在下月十五。”眸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抬眸迎上那道目光。面不改色。只是心里绷了起來。不过也是迟早的事儿。早有了心里面准备。 付陵朔心一沉:“她住在泌心园。”这句话本是多余的。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也许是对她刚才的态度很不满意。也许是想多看看她的此时反应。 “好。”她依旧面不改变。只是多了一分笑容。而那笑容却让人看着清冷。深感苦涩。 后悔刚才那句话了。似是真的刺到了她的心。付陵朔心生愧疚。微微垂了眸。还想说什么却难以启唇。 殷绛雪见他欲言又止。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手上的香木兰花。淡淡道:“王爷有什么话就直说无妨。臣妾洗耳恭听。”心中冷笑。都如今这样子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付陵朔顿了一下。抬眸。终是开了口:“有劳王妃与我们下月初一到城外福安寺祈福。” 祈福。殷绛雪面色瞬间煞白。手一松。兰花落在桌上。一阵闷响。心一窒。眸中泛起无尽怨恨……两年前就是因为去祈福。毁了她一生。罪魁祸首就坐在面前。若不是他。今日的辰王妃还知道是谁呢。她何以落得今日这种地步。如今。玩够了。要丢了。……多日來的情绪一触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甩袖拍案而起。 “我不去。”狠狠的喊出这三个字。侧面相对。 付陵朔手一紧。眸光沉重。他知道她想起了从前。她的恶梦从那里开始……是他伤害了她。可是如果新开始。他还是会那样做。他改变了她的命运。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根本不知道。她对于他來说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他从未向她说过。只是埋在心底。 深吸一口气。付陵朔柔声:“去吧。当是为我做最后一件事。以后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怎么样都可以。”殷绛雪冷笑。“我想离开这里。可以吗。不想看到你们每个人。可以吗。” 她的情绪终于暴发了。这是他从边城回來以后第一次见她发怒。让人看着心碎。 “可以。”……许久后。轻声回应。 殷绛雪愣了一下。既而自嘲的笑了。看來她如今真的很多余了。每个人都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父王。母妃。还有付陵朔。唉。如今她真的很讨人厌呢。唉。也罢。多留无意。何必碍眼呢。 “谢王爷。”缓缓俯身。敛了敛情绪。从新回归平静。周到的一礼。算是告别两人之前的一切。心已麻木。不再痛了。师父曾经教诲过:“不要与人太亲近。哪怕是你的亲人。沒有人能伤到你。除非你自己。把一切看淡。才能活着洒脱。”当初不明白。现在懂了。罪都是自己找的。要想解脱。也得靠自己。沒人可以帮到你。只有你自己。所有的事情。原來都是自己惹起的。可是若自己已把自己给遗失了。那还怎么靠自己。唯一的出路。便是找回自己的心。心在哪个角落。如何才能捡回來……找不回了。被伤的支离破碎。那就埋了它吧。从此不再有心。 好吧。祈福。算是从此划开距离。之后各自走各自的路。眼前模糊了。似又清晰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听到那声绝绝的轻音。缓缓的坐下。望着那玫香木兰花。浅笑:“听说你的主人受了不少苦。那么最后死了。是不是都解脱了……那我又该何去何从。”泪水涌出。 站在门外良久的付陵朔蓦的一惊。喉间苦涩……绛雪。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之后。不会再有伤害。 可惜。事情往往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控制别人更难。若干年后想起今日。都是悔的断肠…… ------------ 第十章 惊天秘密 高床凉枕。芙蓉纱帐。女子倾国倾城的秀颜温婉平静。双眸紧闭。娴雅的熟睡着。 “都一天多了。还沒醒呢。”屋内的小丫鬟一身绿衣。身材娇小。神色有些担心。 门口蹲坐的粉衣丫鬟回眸浅浅一笑:“放心吧。脸色红润着呢。”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头有些沉重。身子似是很乏。朦胧的双眼打量着四周。人和物都很陌生。微微启唇:“这是哪里。”这一出口说话才觉得气弱的都很难出來。 床边的绿衣丫鬟眼睛一瞪似是被惊了一下。既而面露喜色。回头大喊:“小姐醒了。” 门槛上坐着的粉身丫头怔了一下。忙起身跑开:“我去禀报王妃。” 晴龙明馨愣了一下。小姐。难不成她被抓回來了……可这丫头怎么如此陌生。 “奴婢叫小娥。以后是伺侯小姐的。”留下的绿衣丫鬟俯身一礼。转身为明馨倒茶。 明馨蹙眉。伸指轻揉着炫晕的脑袋。只记得皇上派了很多手下抓她。她漫无目的跑。不知道逃了多久。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只知道在失去知觉前看到一个健硕的身影……很冷酷。沒有一丝表情的面容。 “这是哪里。”接过茶杯喝口水后。嗓子舒服了很多。明馨笑问。 小娥刚要回话。却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忙对明馨抱歉的笑了笑。转身去迎人。 紫蓝罗裙划过门槛。身材高挑的中年美妇面若凝脂。一身挥然天成的贵气。眼中充满柔光和期盼之色。她徐徐而來的样子竟让明馨心中莫名的一颤。说不出的感觉。脑子了清晰了一些。 “总算醒來了。”李欣然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明馨的手。甚是激动又似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两个丫鬟一眼。丫鬟会意。欠了欠身离去。合上了门。 “您是。”被一个陌生人一直握着手。明馨有些不自在。但又见她关心的眼神。不好却意。沒有抽回手。 “我是你亲娘。”李欣然喉间一涩。险些掉泪。 明馨愣了一下。抿嘴一笑。认真道:“夫人。您定是认错人了。我母亲在我出生时就已不在人世了。” 李欣然眼睛一红:“我才是你亲娘。她不是。” 明馨歪了歪脑袋:“夫人知道我是谁吗。” 李欣然愣了一下:“明馨。” 明馨错愕。她沒认错人。 “孩子。听我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你是我们靖仁王府的亲生女儿。”李欣然叹了一口气:“因为一场战争。她们要保护那个孩子。才把你们换了。” 明馨顿时脑中一炸。怔住:“靖仁王府。”这名字并不陌生。大哥和表哥口中的仇家。从小如雷贯耳。“这怎么可能。”她很怀疑眼前的人要利用她來对付晴龙世家。 “这是真的。”李欣然诚恳的点头。收回手从袖间取出一条白色锦帕。递给明馨。 锦帕展开。映入眼帘的是血红的字迹。密密麻麻。因为时间之久。成了褐色。但依旧可让人感到血腥。见之刺心……晴龙皇后的遗书。 “这是金燕公主联姻带來的东西。是曦月给她的。还有一条跟这一模一样的。在风国皇后手中。那时两国战起。晴龙世家被灭。你们是同一天出生。曦月的娘和风国皇后为了救晴龙家的女儿。把你们换了。”李欣然已说的哽咽。心中苦楚。刚知道时。也是痛苦万分……馨儿回來了。那以后绛雪该怎么办呢。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虽然很少在身边……很少在身边的原因。怕就是风国皇后故意让她们疏离。淡情。 手一颤。帕落……震惊……疑惑……痛……。明馨全身僵化。眼前茫然一片。大哥为什么后來不愿看到她。……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表哥为什么让她走。……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大哥为什么不让她进宫……靖仁王府的女儿不能当天充国的皇妃。似乎都明白了……周围为什么全是一色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头很沉。心很痛……为什么是她。 “馨儿……” 紫竹园。池塘边上。石桌木椅。芙蓉送香。付陵朔与李楚琳相坐对弈。很是和谐。这若在以前。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场景。如今。在这花影生香的映衫下竟成了一副美好的风景。兄弟本该如此相对。在旁人看來再平常不过。却无人知道其中另有蹊跷。两个人算计不到一起。便是冲突。两个人若算计到了一起。那便有了和谐。 李紫玉轻步走來。见李楚琳落错一子。刚准备提醒时。却见付陵朔手快已跟了一子。低眸细看。错愕……沒道理啊。两个下棋高手。怎么把棋局布成这样。岂是一子错。连她这个半懂的人也看得清楚……是满盘错。各自漏洞百出。 “这是下棋吗。”她浅笑。审视着两人的眼神。 李楚琳淡淡一笑。醒了醒神。垂眸看了一眼棋局。不语。 付陵朔指间还捏着一子把弄着。恍惚间听到声音。以为催他落子。想也不想放执下一子。不知为何心突的一跳。手颤了一下。棋子划了到一边。滚到了地上。觉得气氛不对。抬眸时。看到李紫玉惊诧的表情和李楚琳忍俊不禁的笑意。 “王爷。”石良玉急冲冲的走來。脸色煞白。 付陵朔捡起地上的棋子。漫不经心:“什么事。” 石良玉也來不及顾虑在场的其它人。急报:“王妃去城外福安寺祈福了。” 棋子划落指间。心重重的一颤。倏的站起:“不是让她下月初一跟我们一块去吗。”只用再等五天。就可以了。 石良玉转头扫了李紫玉和李楚琳一眼。不知该说不该说。看到付陵朔阴沉的眸子。心一横:“王妃说。王爷您什么时候去她不管。她只答应过去了就行。不必与您同行。” 付陵朔拳一紧。手筋暴起。莫名的恐慌袭卷全身:“去多久了。” “一大早就去了。好几个时辰了。手下让樱儿跟着。” 付陵朔大怒:“为何这时才來报。” 石良玉扫眼李紫玉。刚才一直被那女人挡在外面。她一离开。他才有机会进來。 ------------ 第十一章 来之安之 付陵朔甩袖起身:“备马。”大步离开。 “是。”石良玉紧跟其后。 “王爷……”李紫玉刚走两步被李楚琳伸臂拦下。“哥。”泪水在眼中打转。 “他心中沒你。别学木曦月。” 李紫玉紧紧咬着唇:“他说过会娶我的。就算不爱。也会娶的。他说过的。” 李楚琳叹了一口气:“不会娶你了。” 当付陵朔赶到福安寺时。那里已乱成了一窝蜂。震惊的消息传到他的耳里……王妃失踪了。 因为殷绛雪对这里有阴影。所以这次來。带了不少人。此时被带來的官兵已封锁了整个山上。 见到付陵朔來。冰儿哭着跪下:“郡主一个人在殿内祈福。奴婢就站在门口。只是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望了一眼。再回过头來时就不见郡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付陵朔木木的站着。脑中一片空白。心坠谷底。苍白的俊颜上沒有一丝颜色。怕的就是这一天。还是來了……五天很短。为什么等不了。片刻后。一字一顿:“全国搜索……” 琼花园。池塘边上。明馨倚坐在大石上。望着一池莲叶。愣了神。來了有几天了……记不清了。总觉得很长时间了。时光从來沒有这么慢过。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这几天。來过很多人。年迈的老人。说是应该叫她奶奶。靖仁王爷。跟传说中一样肃冷。只看了一眼就走了。说叫姐姐的。哥哥的。嫂嫂的……各自表情不一。目光复杂。她只记得。自看过风国皇后的血书后晕了。醒來后。再沒说过一句话。直到此刻都在想。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个梦什么时候才能醒來。 李楚琳徐徐走來。看着石上的明馨。心中苦涩。她的神态还有些像绛雪呢。绛雪失踪了。十有**是被晴龙世家带走的。那么她现在可是像眼前人一样无助。彷徨不知所措。两家还是仇人呢。如若真有一天动起干戈。她们又要如何面对这两家人。 “……明馨。”他之前一直叫她晴龙小姐。今后是不可能那么称呼了。 明馨回眸。愣了一下:“李公子。”很是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楚琳雅尔一笑:“当初花谷一别。沒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面。”那日救下她。将她安顿在花谷暂住。他离开花谷后。遇到木曦月。才知道了晴龙皇后的血书之事。然后就立马赶回易国。 “我跟你一样。被人还回來的。”话语不咸不淡。似是开玩笑的随意说着。走到明馨身旁。望向池水。“有人为了找我母亲报仇。在我刚满一月时。把我抱走。后來养大。要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真正的亲人……还好。后來大家发现的早。”淡淡的笑着。听不出悲伤。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明馨怔了一下。想起來了。此事在天充国时少有人知。但晴龙世家就在那少有的人之中。她隐约听表哥提过。自嘲的笑了笑:“那么看來我比你幸运。他们还沒利用我做什么。” “恨他们吗。”李楚琳转眸看着她。至少他是恨李鸾的。她现在是死是活呢。终有些辛酸。 明馨浅笑:“为什么恨呢。从小。他们就对我很好。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家人。是仇人的女儿时。还安排让我去风国避世。”长叹一口气。满目哀伤。“如果当初听表哥的。去了风国。那之后。他们会不会偶尔还去看我呢。”泪落。断肠……湿了衣袖。 李楚琳心中一窒。垂眸。看來有得必有失。世间无两全。他自小沒有得到过亲情。现在舍起來。很容易。明馨从小就得到了很深的亲情。现在要舍。好难。那么绛雪……你现在是不是也是这般伤心。又有谁在身边安慰。 “既來之。则安之。试着学会适应吧。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关心你的。事已如此。也只得接受现实了。”似是在劝她也似在说服自己。李楚琳长舒一口气。 “李公子现在适应了吗。” 看着她很想得到答案的眼神。李楚琳有些不忍。勉强笑了笑:“适应了。”心一虚。若不是知道绛雪有事。很难保证会不会再回到这里。毕竟之前。对这里是充满怨恨的。十几年的怨恨化为泡影。换个角度再接受。心情很复杂。甘心做殷天明的一玫棋子。只愿换得绛雪和付陵朔的自由。结果呢。还是迟了。晴龙世家的动作很快。 “适应了。”明馨垂眸。喃喃自语。心空空犹如浮萍随波逐流。为什么她这么难做到。确切的说。她不想适应。亲人怎么可以说变就变。她只想要从前的他们……可是他们的脸庞为什么越來越模糊。 李楚琳缓缓走出琼花园。回眸一眼……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她不会再回來了。 “燕王爷。” 娇若黄莺之语。杏黄的衣衫随风飘舞。 李楚琳转眸。看了一眼。见是玉燕。点了点头:“郡王妃。”算是打了招呼。转身走开。 “王爷。” 李楚琳停步。回头:“郡王妃有事。” 玉燕嫣然一笑。轻瞥了一眼院内斜靠在大石旁的明馨。她的侧面。随风依依。惹人怜爱。这一看。还真有点儿像当初在肃王府梨落苑里的颦儿……殷绛雪。两个很让人讨厌的女人。竟被命运绑到了一起。 “妹妹自打进府以來就一直沒开过口。燕王爷一來。她就说话了。”浅笑着。似带一丝苦涩。 李楚琳淡淡回之一笑:“本王跟她是旧相识。目前在她眼里。本王应该是这府里最顺眼的一个。”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和明馨一样。都一时无法接受身边的人。那么。两个沦落的人在一起时。反而觉得很舒心。而且。如果看到明馨可以开心一点儿。就像是看到绛雪开心一样。 他不喜欢玉燕的眼神。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心不纯。印象中殷落枫好像对这新婚妻子也是爱理不理的。看來殷家的儿子也成了牺牲品。不可否认。当初绛雪和付陵朔的婚姻不带有殷天明的私心。 殷天明是个沒有心的人…… ------------ 第十二章 侯府大婚 “旧识。”玉燕笑的苦涩。满目幽怨。“我们何偿不是呢。” 李楚琳愣了一下。早看出她对自己似乎有意。只是沒想到她会这么直快。故作不懂。侧首:“本王与郡王妃之前认识吗。”看着她的细眉越锁越紧。他知道刺到了她的心……这种事情当断则断。越快越好。让她被抹杀在萌芽中。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失陪了。”转身离去。 温润的笑容却让人看着是那般冷酷。亳不留余地的否认了她的所有。玉燕狠狠咬着唇。心痛的支离破碎…… 窗外。风声阵阵。秋叶飘然。窗内。白衣似雪。细柳扶腰的婀娜女子半倚栏边。青丝如瀑般散垂衣间。绝美似星的明眸中茫然一片。 从易国的京都到天充国的京都。路上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又在这夏云侯府住了半个來月……两个月过去了。现已快至中秋时节。月满西楼。一字雁南归。 秋天的清晨。雾很大。迷罩了半个园子。殷绛雪轻叹一声。转身走出阁楼。轻步下楼。白纱散花裙拂过木板楼梯。雾中有她。她映雾。半是飘渺云中來。她不知。她的美。仙子都要妒三分。 对于殷绛雪來说。心已麻木。不似明馨那般有很多不舍。在靖仁王府长到六七岁时就去了风国。那时还是个懵懂的孩子。之后长大了一些。回家也是呆不了几天便又回去风国。两年前及笄之年正式回靖仁王府居住。可是又只呆了不到半年就出嫁了。出嫁沒两个月就又离开了。上次再回去也只呆了几个月…… 师父真是用心良苦了。从小让她与家人疏远。原來就是在等这一日。苦笑……若不是师父亲自拿着血书和离烟龙去福安寺找她。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两个月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題。终于明白了。难怪了。靖仁王府全部倒戈捧出一个李紫玉。就为了逼她走。难怪了。辰王爷去边城前还深情款款。回來后就对她疏远……晴龙家的女儿怎么能靠近呢。 还记得木曦月刚刚回到晴龙世家时。樱儿说过。王爷不可能再喜欢木小姐了。因为她是晴龙世家的人。后來她知道。原來付陵朔很早就知道了木曦月的身份。所以慢慢疏远了曦月。这也正是为何当初娶了她而沒娶曦月的原因吧。沒想到她居然走了木曦月以前的路。 木曦月只是表亲。而她却是嫡亲晴龙家的女儿。辰王殿下不出手大义灭亲就已经很不错了……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的样子。他该是已恢复记忆了吧。辰王殿下想要得到什么。可以不择手段。想要丢弃什么。毫不怜惜。她和木曦月是活生生的例子。 恍惚中不知走到了哪里。只听得耳边嘈杂。人影來回闪烁。 侯府正厅。宾客满堂。今日是夏云侯晴龙卓天的大喜之日。府内张灯结彩。文人雅士。王亲官臣……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都齐聚于此。 在一对新人最后一拜之时。偏门处走进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她似踏云端而來。缥缈的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迷了谁的眼。醉了谁的心。 凝脂玉肤上。梨花带雨。面色惨白如纸。楚楚动人。一身白衣胜雪。不识人间烟火。 她是什么人。 全场哗然。再瞬间寂静……白衣。清泪。与这厅中火红的气氛格格不入。众人脑中各种联想。表情不一……惊艳、迷离、猜忌…… 中年浓眉男子瞪大双眼。有些气愤……他是新娘的哥哥。 晴龙卓天顿了一下。蹙眉不语。 离烟龙愣了一下。忙快步上前。抓住殷绛雪手腕。笑了笑。嗔道:“你大哥今天大喜之日。你怎么不换件衣服就过來了。就是跟霜儿吵架受了委屈。也不要在这种场合來找哥哥评理啊。他还沒拜完堂呢。”说完拉着绛雪向堂下宾客抱歉的点了点头。离去。 全场嘘然。原來是晴龙卓天的妹妹。不是來闹场子的旧情人。新娘的哥哥也松了口气。头上起了汗珠……幸好不是。妹妹虽然貌美却不及那女子三分之容。天下竟有这般漂亮的姑娘。实属罕见! 席间兵客亦窃窃私语。晴龙家的小姐真是一个赛过一个漂亮…… “这小姐排行为几呢。”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托腮寻思着。“云王妃、晴龙霜君、晴龙明馨……沒听过还有第四个。”转眸看向一旁俊颜肃冷的霍镜辉。“云王爷。您还有第三个小姨子吗。” 云王醒了醒神。淡淡笑了笑:“这两家人还真有意思。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看來好戏才刚刚开始。” 答非所问。听得旁边客人一头雾水。文士眨了眨眸:“您的意思是。” 回之不屑的笑:“走着瞧好了。” 另一席间。霍镜寒握着酒杯细抿。嘴角微微弯起一缕嘲讽的笑容……看來这个女人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初知她与晴龙明馨被调一事。也是诧然。不过对他來说可是一件好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今日成亲。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这时。要叫一声哥哥。还不太习惯。走出前厅。殷绛雪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离烟龙本也沒有责怪之意。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心疼起她。温润的一笑:“大家不会怪你的。”看着那面颊上的泪痕。垂眸。有些苦涩。最后一次见馨儿。她也是流着泪这样的表情。从小被捧在手心上的表妹。她现在又过得如何。 沉默一会儿后。离烟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回去休息吧。”两人转身。 “为什么一大清早就拜堂了。雾都沒散。” “新娘子家离得近。” 靖仁王府与辰王府也离得近呢。绛雪苦笑。 “你在宫里时。中的毒是我下的。” 绛雪愣了一下。侧头:“哦。” 见她反应淡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离烟龙回以浅笑:“在那之前见过你。知道你是……那时不知道你是晴龙家的人。”轻叹一声。“幸好事先跟表哥说了一声。他要留你的命。不然就踌成大错了。原來那个时侯表哥已知道你是晴龙家的人了。” ------------ 第十三章 故人相见 片刻后,绛雪浅笑不语。那时也怀疑过晴龙世家,没想到是真的。当时若是死了,一了白了,道是少了后来的这些罪。 看一眼面前的离烟龙,不似当初见时那般肃冷。他的笑如沐春风,让人畅然。 “我不只一次想杀你。”离烟龙温润的笑着,追忆,“两年前在靖仁王府时,太君寿宴的晚上。你和李楚琳看到的血魔就是我。那时殷天明对李楚琳已有怀疑,所以我做了他的替身转移视线。” “血魔?”殷绛雪眸光一闪,既而冷冷一笑……血魔还真不少呢?一真两假,李楚琳是真,付陵朔和离烟龙是假。李楚琳伤了她的心,付陵朔害她最深,离烟龙又差点杀了她,这缘份还真是不浅呢? 雾散了,云开了,朝阳散进了院里。秋季的天空很蓝,白云朵朵连绵不断。侯府里的喧哗声在新人拜完堂后更热闹了。连日以来的死寂渐渐有了生气。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身影,石柱后的晴龙卓羲走了出来。迷茫的眼里一片黯然。当初知道她是殷天明的女儿时,心很痛,很无奈。现在知道她是自己亲妹妹,已不能用痛来形容了……还不如是殷天明的女儿呢!那样就算得不到,感情也有所寄托。现在只觉得自己很可笑,很难面对她。 新娘子叫青青,是边防将军任有照的妹妹。温柔贤淑,端庄秀美。成亲的第二天到后院落雪楼看望绛雪。她的一颦一笑极为婉雅,让绛雪想起了大堂姐殷琉璃。当初在风国时,琉璃就是这样对她关怀备至的,不由得觉得一阵舒心。唉,一朝之变,原来身边的亲人成了害死生身父母的仇人! 新人归宁回来后,青青来到了落雪楼。对着绛雪浅浅的一笑,神情带着几分无奈:“刚回来,才一进门就接到了皇后娘娘懿旨,设宴凤清宫。你哥哥让我来问问你,若是不想去了,也不用勉强。” “皇后?”绛雪回想了一下,木曦月!淡淡一笑,微带几分讽刺:“既是故人寻,何必不相见呢。”转眸看向贴身的侍女,“水灵,更新。” 青青见小姑子精神骤然抖擞,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她终于开始接受新人新物了。忧的是她与曦月的过节,一时半刻怕是很难化解得了。这一去,是什么场景还不知道呢。心不由得紧了几分。 侯府大门口。华丽的马车旁,晴龙霜君一身鹅黄纱衣裙飘然若仙,裙间两只彩蝶栩栩(色色 如生,煞是好看。细嫩的小手上一条软鞭随时待发,澄清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今天都二十五,你才赶来。你怎么不等我哥哥的孩子出生了再来参加满月宴呢?” “咳咳。”杨云飞干咳了两声,悠悠的摆着折扇,目光诧异后转为一瞪:“我就奇怪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参加完喜宴的人,原来真是过了日子。” “那你还来做什么?” “我说晴龙小姐,麻烦你下次写完信后检查一下看自己有写没错,好吧。”杨云飞嘲讽的瞥了霜君一眼,从袖口中缓缓拿出一封信。上前两步,递到霜君面前。 霜君愣了一下,接过。拆开一看:“二……十七……”顿时面红耳赤。 “哼,哼。”不知该说她什么好,杨云飞扇一甩,“你的字写的太难看了。” “你……” “我什么?你都害我没参加上婚宴。” 转眸声一轻,嘲讽之声再起:“明知道日子过了,你还来做什么?” 杨云飞闪了闪眸,面色一窘。很不好意思的又近了两步,低声:“游湖时不小心丢了银子,没盘缠回去了。”狡黠的笑了笑,“借点吧。” 霜君忍俊不禁,笑了:“你风国二皇子时侯少过钱呢,我还记得某人口中最多的话就是‘本皇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如今?” 杨云飞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怒瞪了一眼:“若不是你送信给我,我又岂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霜君一听,也对,似是这么回事。但又抹不下面子说什么,依旧冷着一张脸。 “表哥” 就在两人都不知再说什么时,一声娇柔女声传到耳边。两人齐转眸。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有些嗔怪的口吻珠圆玉润,一身桔红纱衣的俏丽女子走了过来,眸中饱含深情。 “表……表妹!”杨云飞有些发寒,这次从风国跑出来,除了要参加晴龙卓天的婚宴外,再就是为了躲这个缠死人的表妹叶无双。 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想的,居然和木曦月的娘把殷绛雪和明馨给调包了。难怪从小对那丫头好的让他忌妒,之后非让他向殷绛雪提亲。最后一看娶不成了,又同意娶明馨,后来才知道是她觉得对明馨有所亏歉,要补偿。可等明馨回了靖仁王府后,又认识到,明馨也是娶不成了的,因为靖仁王府与她结上梁子了。现在好了,又逼他娶这个表妹……烦死了! 晴龙霜君瞅了一眼含笑如春风的桔衣姑娘,又瞅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杨云飞,心中也猜出几分……女有心,男无意,心中觉得好笑,而脸上也不由得表现了出来。 叶无双这时才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霜君,先是一愣,既而皱了皱眉,偏头看向杨云飞:“表哥,她是谁?”很是不悦。 看到叶无双不屑的眼神,不等杨云飞说话,晴龙霜君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本小姐的家就在身后。”回眸指了指门上高挂的匾额……夏云侯府。“想知道,进去问啊。”悠闲的整了整衣衫,准备上马车。 “夏云侯府”四字光彩夺目。可叶无双自小在风国深闺之中,很少出门。自是不知这招牌有多响亮。撇嘴,“侯府千金。哼,那有什么了不起?我爹爹还是番王呢?” 杨云飞闪了闪眸,看到晴龙霜君此刻投来的嘲讽眼神,也为表妹的无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风国虽不是小国,可也不及天充国二分之一大。风国的番王并无太多实权,封地也小,还不如这天充国一个大县的知府权势大。而这夏云侯府若是动一动,整个天充国都会抖上三天。 /AUT ------------ 第十四章 桃花运 “呦。我当是谁呢。叶大郡主啊。好久不见。”声若出谷黄莺。浅笑细语。微带讽刺。玲珑沌美的五官无可挑剔。白衣如云。映衫着墨瀑青丝徐徐而來。宛若仙子一般。 叶无双眼眸睁大。恼恨。忌妒……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是她最讨厌看到的东西。两年不见。似是又长高了一些。越发出落的让人咬牙切齿了。 绛雪看着叶无双那快要掉到地上的眼珠子。心中窃笑。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一张娃娃脸一点儿沒变。跟杨云飞一样不是好东西。小时候和杨云联合一起老是欺负她。 “听说你出嫁了。朋友一场。本郡主还沒送礼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叶无双敛了敛情绪笑着。不怀好意。在风国时。无意间听皇后娘娘与表哥的对话……殷绛雪竟然是姓晴龙。而且辰王要纳侧妃了。 绛雪心中一沉。淡淡回笑不语。 青青敛了笑。担忧的看着绛雪。 “咳咳。”杨云飞干咳两声。对叶无双使眼色。示意她闭嘴。虽然从來都是跟殷绛雪不合。可也不喜欢落井下石。挑人心痛。 “呵。那你可要好好准备了。可不能只准备一份哦。你表哥也是你亲戚呢。”晴龙霜君终是看不过去。出了口。 叶无双侧头看她:“什么意思。” 霜君缓缓一笑:“我大哥早有意跟你表哥结亲。”说着走向叶无双。“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拍了拍无双右肩。“所以你千里迢迢來了。就别见外了。进去喝杯茶聊聊。” “她……”叶无双脑中一炸。怒指绛雪。“都出嫁了。” 霜君故装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她了。是我。” “你……”无双气得满脸通红。咬了咬唇。“不可能。我表舅母还沒同意呢。” 霜君安慰的又拍了拍她的肩。和善无比的笑:“你表舅舅同意不就行了吗。”说着一个媚眼抛向杨云飞。“是吧。杨郎。” “咳咳咳。”杨云飞身上鸡皮疙瘩全起。不由得一个哆嗦……这死丫头。 青青蹙眉。有些无奈。虽看出她是故意气叶无双。编出一些假话。可这么做。有些不顾及大家闺秀的身份……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绛雪看着有意思。但笑不语。 “表哥……”无双跺脚。只差掉泪了。“你说话呀。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杨云飞刚要说话。却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杨公子。” 众人齐回眸。只见远处一个绿衣姑娘快步走向这边。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走近。那是一张秀丽的面容。身材婀娜多姿。清亮的眸中带着几丝疑虑。瞥了两眼杨云飞身旁的两个女子。 比起叶无双的身姿。她高挑有至一些。比起晴龙霜君的灵动。她面色温婉。楚楚可怜一些。 冯湘云。绛雪看着面前这一场景。由不得想笑了。看來杨云飞今日是命犯桃花了。 杨云飞捂了捂额头……憋汗。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出师不利。 “杨公子。原來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知是刚才走的太急。还是太过于激动。冯湘云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你当初离开封城时。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真怕你出事了。” “喂。喂。说话归说话。手拿开。”看到冯湘云无声无息的抓住了杨云飞的袖子。叶无双很不乐意。伸手一把扯过杨云飞的手臂。让冯湘云的手落了空。 霜君侧头笑后。回过头來。摆出正色。走到杨云飞身前。甩了甩袖。先看了叶无双一眼。又看了冯湘云一眼。温柔的笑着:“本小姐为大。说让谁做小。也得本小姐说的算。”说完。扯掉了叶无双拉在杨云飞手臂上的小手。再把冯湘云的手一拿。放到了杨云飞的臂上。看了一眼后。满意的笑着。 杨云飞气得咬牙。臂一甩。黑了脸:“本皇子娶妻什么时候由你们做主了。”扫了三个女人一眼。 叶无双委屈的撇着小嘴儿。 冯湘云刚來。还沒摸清状况。听他提到娶妻。面色通红。 晴龙霜君不怀好意的憋笑。悠闲的看着自己修长的玉指。似乎事不关己。 似乎觉得刚才的语气过硬。杨云飞敛了怒气。缓缓一笑。看了眼前三个女人一眼。思绪飘远。轻叹:“还是明馨好啊。” 三个女人同时一愣。 “霜儿。上马车了。再不走。就是抗旨了。”青青看了看日头。有些心急。 “噢。” 霜君看了一眼杨云飞和他左右各站的两个女子。对着杨云飞妩媚一笑:“杨郎。好好照顾两位妹妹。等我回來哦。” “你……”叶无双肺都快气炸了。 冯湘云蹙眉。脸色瞬间惨白。 杨云飞哭笑不得。 马车动了。伴着辗转的车轴声。 晴龙霜君忍俊不禁。越想越觉得刚才那幕十分好笑。 “唉。霜儿。”青青很不满意的白了她一眼。“要让你哥哥知道……” “嫂子。”霜君撒娇的挽上青青的手臂。“你不说大哥就怎么会知道。” “唉……长不大的孩子。”青青伸手轻轻点了点霜君高高的鼻梁。无奈的叹了口气。 霜君转头间无意中碰到绛雪的目光。不自在的笑了笑。她是她的亲妹妹。她应该爱护她。可是馨儿也是她妹妹。与绛雪走得太近。就觉得对不起馨儿。心中酸楚。不知道现在馨儿过的好不好。 绛雪端坐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的温情相待……羡慕又辛酸。如果蝶兰和岚若在身边。大家也该是这般光景的。自打回來以后。霜君沒跟她说过一句话。见面也只淡淡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只是霜君。所谓的大哥。二哥看到她的眼神都是有些闪避。只是霜君性子直。明显了一些。嫂嫂。因为是新进门的人。听说沒有见过明馨。所以不能与他们一样的感受。与她是相处最亲。 真可笑。当初天充皇还赐婚她与二哥呢。幸好最后沒成。不然今日相认要闹出大笑话了。直至现在。见到二哥时。都有些别扭。 ------------ 第十五章 遥远的承诺 凤清宫。皇后居住的地方。青石楼台巍峨耸立。砖瓦红墙绵绵相连。此时秋季。院中菊花开得正旺。红、黄、白、紫……五彩缤纷。几天的细雨过后。花朵清净。阳光下耀眼灼光。 走过石径时。殷绛雪抿嘴一笑。几缕讽刺。这菊花之傲与木曦月的品性一点儿不像。若要以花比。曦月的华贵之气更像牡丹。果真如她所想。再走十几步后。周边尽是牡丹的枝杆。只是这季节。见不了半朵花。 凤清宫主殿叫挽云殿。华丽宽敞。宫女们带着绛雪几人进殿时。左右两旁的桌案后已坐了十几人。这时见到三人进來。纷纷盈笑点头招呼。 “左排第一席上坐的是云王妃和肃王妃。云王妃也就是你大姐风敏。”青青浅笑着与各坐的上宾客点头招呼。低头时微启唇轻语。 绛雪转眸望了过去。风敏回之一笑。人比花娇。温雅端庄。肃王妃她认识。曾经还出手打过那位王妃。果真这时相见。回过來的眼神凌厉而嘲讽。 绛雪想起。曾经她还绑架过风敏。冒充她的身份……为了火灵芝。那时隐峰看管着她。她道是很淡漠。不像个初嫁带羞的新娘子。这时见面感慨万分。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看似短却又來。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曾经有一段时间觉度日如年。现在回头望。却是年如一日。恍然如梦。那些人那些事都模糊了。 席间宾客都是朝中显赫的官员家眷。青青带着绛雪和霜君坐到了中间的空案后。与左右攀谈起來。 绛雪看着青青温婉的谈吐。游刃有余的应对。不由得满心感慨:看來晴龙家的媳妇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许久后。太监高喊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席间众人起身。木曦月一身华丽的紫衣凤摆裙及地拖长三尺。身旁宫女太监数名。 “平身。”皇后上了玉阶。坐到上位后。绵绵一声后拿起桌上的茶水。扫了阶下众人一眼。目光忽停。那中间。白色的身影。很是刺目……勾起无尽恨意。记得小时候喜欢大雪。银妆茫茫。很是愉悦。可是后來。这一抹白纱成了她的痛。越來越是讨厌看到白色。 绛雪抬眸回了一眼。随身旁的人缓缓坐下。紫色。自打认识木曦月以來。只见过她穿紫色的衣服。李紫玉也喜欢紫色。第一次见付陵朔。他也穿的是紫色……紫色真的很难看。 席间很是无聊。多为寒喧之语。皇后娘娘体恤民情。问了一些民间的事情。也问了青青几句。青青莞笑。一一作答。霜君早就沒了耐性。低下头。把食指塞进喝完了茶的杯子转圈。绛雪淡淡的抿着茶水。心不在焉。对她们的谈话很不感兴趣。 宴毕。众人來到御花园散步。 这个季节的花并不多。最为夺目的是兰花和菊花。青青把霜君拉到一旁。说起道理……皇宫不比侯府。曦月也不再是以前的曦月。事事都不能太过于直率…… 站在十几步外。转眸看着青青滔滔不绝。霜君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点头。似是很无奈的样子。绛雪觉得很无趣。转身去欣赏风景。 “你道是可以这么轻松的随遇而安。活得洒脱。” 木曦月走到了绛雪身后。平淡一句话后。转眸欣赏着菊花。 绛雪不回眸。依旧以背相对。浅笑。细指轻抚着周边的花朵:“难道皇后娘娘还沒有随遇而安。活得不洒脱吗。” 木曦月不怒反笑了笑:“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顺手握起裙边的花朵。眉目狰狞。松开手。残花如雨落。似在无声的哀怨。 绛雪转过身來。浅浅一笑:“皇后娘娘不知道辰王殿下已纳侧妃了吗。不。现在应该都是正妃了。” 木曦月心中一震。双手攥紧:“不可能。他还能娶谁。” 一字一顿的答:“李紫玉。” “不会。” “已经娶了。” “不可能。我沒收到消息。” 绛雪皱了皱眉:“你的消息……你在易国有细作。” 木曦月挑了挑眉:“是又怎么样。” “你哥哥知道吗。” 木曦月脸色一暗:“本宫做事要向谁交待吗。” 绛雪淡淡一笑:“对你自己交待就好了。” 转而思索。木曦月不信:“他怎么可能让李紫玉进门。她有什么本事。” 回以浅笑。很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本事可大呢。她可是靖仁王府亲自选的辰王妃。” “你高兴什么。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非常恼恨她这种淡漠以对。如果当初不是对李楚琳淡然。又怎么会嫁给付陵朔。真后悔当初怎么不给李楚琳和殷绛雪下媚药。而是下了**。 绛雪好笑的看着木曦月:“我为什么要在乎。嫁给他又不是我本意。这样离开了。道是解脱了。他爱娶谁娶谁去。管我什么事。” “你……”木曦月脸色气得通红。她居然可以说的这么轻松。呵。不在乎。她的不在乎却是她最在乎的。她居然可以这般轻易的将她蹂躏于脚底。痛恨。气愤……恨不得将眼前人撕碎。 “他是一个沒有心的人。不管娶谁对他來说都是一样的。只要那个女人的身份合适。如果你当初不与晴龙世家联络。安心的做一个靖仁王府里的表小姐。那么辰王妃应该就是你的。”许久后。绛雪敛了笑。 木曦月愣了一下。苦笑:“他会吗。”转眸看天边。追思。“从小我们就相处的很好。他很喜欢我。我说什么他都会听。记得我七岁那年。那时他九岁。我们一起拿着纸鸢在草地上奔跑。长线放上天空。天很蓝。纸鸢很漂亮。像云彩一像漂亮。他侧着脸看我。凑到我的耳旁。低声说。‘曦月。再长大些。长大些。我娶你。’”说着泪水涌出。“后來哥哥找到了我。告诉了我的身世。我很恐慌。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包括他。我怕他知道后就不喜欢我了。就忘了他给我的承诺了。” ------------ 第十六章 尴尬之遇 木曦月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蹲下了身子涩涩发抖。她忽略了所有人震憾的目光,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姨娘一个人真心待我好,可如今她再不愿意再看到我了。从小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靖仁王府的女儿,他们永远不会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之前很犹豫的。直到外婆生辰宴的晚上。那场提亲。”说着目光一厉刺向绛雪,“靖仁王明知道错了,还硬要将错就错。表哥居然没有反驳……” “算了,曦月。一切都过去了。”绛雪终是不忍看她这般痛苦。以曦月的立场来说,她所做的事未必全是错。只是命运在玩弄人,而且玩弄了很多人! “为什么要算了?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走到今天的吗?我要让所有对不起我的人得到报应!”木曦月忽的站起,泪珠悬在扇睫上。 看着她狰狞的面孔,绛雪感到一阵渗凉。片刻后,唯有哀叹一声。 回去的马车上,斜靠窗旁,绛雪垂眸。回想着木曦月的话,心中五味杂尘。如果她在易国有细作……那么他真的没有娶李紫玉吗?有或没有,他们总之是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路还很长,人生的某段路上,往往有些令人难以忘怀的人,刻骨铭心的事。走过这段路,那些人那些事儿就不在了…… “你和曦月以前不合吗?” 晴龙霜君探过头,小心的问着。刚刚在御花园里看到绛雪笑,木曦月哭,很是不解。她从未见过木曦月哭,还哭的那般伤心,心中很是痛。 绛雪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淡淡回道:“可能是我害了她。” 霜君愣了一下,好奇心起:“怎么害的?”声音却明显带着些喜悦。她讨厌木曦月,讨厌她一副正经的样子,背地里做那种肮脏的事。讨厌她欺负明馨。讨厌她总是一副假笑。讨厌她的头发,讨厌她的衣服……全身没有一样不令她讨厌的。 “她原本是付陵朔的未婚妻。结果因为一些事情,付陵朔娶了我。” 霜君和青青均倒吸一(色色 口气。 “哈哈哈……难怪那女人心里变态,抢了馨儿的未婚夫!”霜君猛得大笑起来,像似别人偷了她的钱袋,小偷被抓回来后被狠狠收拾了一顿似的。 青青与绛雪蹙眉。曦月抢了明馨的未婚夫?……当今皇上!道是没听晴龙家的人提起过。 “你们以为皇上至今后宫除了皇后一人外,无一嫔妃是因为她木曦月吗?” 青青皱了皱眉:“难道不是因为她吗?” 霜君摇头:“当然不是了,是因为馨儿。皇上还要册封馨儿为皇妃。只是馨儿不愿意,自己跑了。” 霜君见两人来了兴趣,说的不亦乐乎。将离烟龙和晴龙卓天的警告抛之脑后。把茗兰镇的旧帐也番开讲了出来……曦月如何不要脸,事后皇上如何来求馨儿,馨儿如何闭门不见,等等等等,说的唾沫横飞,讲得非常细致。 青青与绛雪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皆无语!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院中的枫叶被风霜打过后变得鲜红,如火焰一般。 今日是初一,绛雪坐着马车去城外天安寺上香。本想约上青青,可青青太忙了。侯府的很多事情,她都得管着看着。霜君,自打上次从凤清宫回来后,亲近了一些。只是这些天她也很忙,忙着跟杨云飞和另外两个女人跑来跑去。青青曾经笑说:“看来咱们的霜丫头动了春心。”绛雪笑而不语,也觉得他们挺合适。只是冯湘云和叶无双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而杨云飞还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明馨。至于霜君是否有意,也说不清楚。她似是玩的心更重一些,觉得不吵吵架就很难过日子似的。 叶无双和杨云飞被晴龙世家暂时收留在侯府里。冯湘云的父亲在易国辞官,现在从商,目前住在天充京都。她经过来看望绛雪,每次只是寒喧几句就去找杨云飞了。 马车缓缓停在天安寺外,水灵扶着绛雪下了车。 今日天气并不是很好,乌云遮了半边天,有些要下雨的样子。早上出门时水灵就提醒着,可否改日。只是绛雪觉得呆的闷了,硬是要出来。 可能都料到会下雨,上山的路上只有聊聊几人。 香上完后,殿外果真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拍打着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 “委屈女施主到厢房休息片刻,雨小了再走吧。”小和尚走了过来,很是客气。 绛雪和水灵进向厢房,进门时看到旁边的牌子“天字一号房。”感慨万分,去年夏日时,这里住的是付陵朔!隔壁是楚琳,再隔壁便是她。 进屋呆了片刻后,绛雪有些饿了。水灵便出了门去外边寻找食物。 踱步到窗边,微微开了个缝。一阵寒气袭来,雨似越下越大,已起了薄薄的迷雾。晚秋时节,这山间更是凉得渗冷,她不由得紧了紧衣领。 “哐当……”从隔壁窗缝内传来重重的声响,夹杂着雨声,隐隐是阵阵喘吸声,低喃声……竟是如此暧昧。 绛雪心中一惊,脸色瞬间胀的通红。隔壁想必是对躲雨的夫妻。可是这佛门清净之地,怎能如此不知检点,毁了清誉。不由得恼叹,这要让佛祖知道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啪……” 门外传来瓷杯碎裂声,殷绛雪蹙眉走去。 这一开门,嘎然止步。这一开门,七魂跳出六魄。这一开门,震憾的有些眩晕。 眉目英挺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白中衣。衣衫不整,敞开着半个胸膛。左手扣着水灵的喉间。在看到绛雪后,蓦的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在他身旁同样着装的女子呆若木鸡,发丝很是凌乱,脸色惨白。圆圆的大直直的望绛雪,神情复杂。 捉奸在场?绛雪脑中此时只有这个词。遇到这种事总是让人感觉很尴尬,尤其是熟人,那就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了。 沉默了许久,只听得“咔嚓”一声后,水灵身子软去,滑落到地上……嘴角挂着血丝,死不能瞑目! /AUT ------------ 第十七章 六年前的梦 走道中一股寒风袭进。绛雪不由得一个冷战。 垂眸望着水灵僵硬在面上的痛苦表情。不难想象出她临死前所受的折磨和心中的恐惧。 她忽然意识到。下一个这样躺下去的人就是她。死亡的气息袭卷而來。 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就得做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人。 肃王霍镜寒与云王妃晴龙风敏。多么伤风败俗啊。 这件事要让别人知道了。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霍镜寒凝重的目光转來。提步逼近。面色苍白如纸。伸指扣上她嫩白如玉的颈间……多么熟悉的画面。曾经在梨花树下。他也这样威胁她。时过境迁。都不是曾经的彼此了。 她微微闭眸。等待着下一刻的命性。曾经这是这般的……只是这次……不可饶恕。 “别杀她。”风敏面色一变。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目光哀求。即使不相熟。但也是亲人。流着一样的血。 绛雪睁眸。看向风敏。四目相对。无限复杂。亲姐妹。可似乎都沒怎么说过话……忽觉得肩上一痛。再不及多想。眼前一片空白…… 雨越下越大。傍晚时分天色就暗了下來。当离烟龙带人赶到天安寺时。只找到了水灵的尸体。 天安寺被封。找遍整个山上。无晴龙家小姐踪迹。 窗外寒风夹杂着败叶。肆虐呼啸。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绛雪醒來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风敏。 风敏坐在床边。见她醒來。温婉的一笑:“你醒來了。”那表情像极了青青。让人心暖。绛雪心中很是矛盾。该叫她姐姐的。可是又开不了口。她不知道是霍镜寒仅存的情意救了她。还是眼前这个姐姐的哀求救了她。如今可以睁开眼。看來。命是保住了。 “你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又不知如何开口。是吗。”风敏伸手捋过绛雪额前的长发。慢条斯理的说着。“我们是姐妹。虽然自小不在一块长大。可是血浓于水。不可分割。” 她的温柔让绛雪有一种母亲般的感觉。抿了抿嘴。直直的看着她。轻问:“如果让云王知道了。该怎么办呢。” 风敏手一颤。僵了笑容。 “让哥哥知道又该怎么办呢。”依旧风清云淡的问着。隐含着无奈。 “我不知道。”风敏收了手指放到裙边。眼神闪躲。半晌无语。她突然抓住绛雪的手。“绛雪。你不要让哥哥知道好吗。” 她执着的目光让绛雪长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他了。” 风敏心一颤。眸光暗去不语。她岂不知。只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拨。且陷的心甘情愿。 沉默片刻后。风敏微微启唇:“绛雪。你知道吗。我很早就认识他了。在嫁给云王之前。”轻轻的一笑。带着甜密。如少女怀春。 绛雪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又合了唇。静静的听着。 “六年前。在疏城。那时我才十五岁。他十八岁。”她的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如花般绽放。“有一次。我瞒着哥哥。偷偷从侯府里跑出去玩。街上人很多。玩的东西也很多。记得。当时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回头去看时。那骑马的人已冲了过來。眼看就要被马蹄踩上了。 我当时好害怕。缩成一团。以为下一刻就要很疼了。可是身子却突然被人揽住甩到了一旁。 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晴。可是却布满了寒霜。让人触之心颤。阳光下的他很高大。很英俊。他的怀很暖。 他沒说一句话就走了。可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刻在了我的心上。 那就是一场很美好的梦。但又是无比折魔人的梦。 直到嫁给云王后。在云王府。再一次见到他……我只恨天意弄人。” 陡然。那笑容逝去。换之的是梨花带雨。绛雪听着也是惆怅……是好梦还是恶梦呢。 “就算是这样。可你们也已经是错过了。不可能再有什么结果了。这样下去对你们都沒有什么好处。”绛雪突然想到楚琳。他们也错过了。只因在错的时候遇到对的人。而风敏和霍镜寒呢。也许是在对的时候遇到了错的人吧。幽幽情丝长。剪不断。理还乱。 风敏之后再说的。绛雪已听不进去了。虽然对姐姐不了解。可也看出她骨子里是很倔强的。想必她之前也挣扎过。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走的无怨无悔。最后也只能劝她好自为之。 风敏呆了很长时间。她表面温柔的像水。心却如钢般坚固。绛雪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眼睁睁看着她走向火坑。却无能为力。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风敏轻轻的走了。唯留绛雪暗自伤感。 许久后。门轴声再起。一开一合。來人的脚步很轻。却似踩在人的心肺上。绛雪微微一颤。她知道这个时候。能走进來的。只有一个人。 她缓缓坐起身。靠着床棂。两人相距三步之远。相对无言。唯有四目复杂的眸光。 “你是真心喜欢她吗。”片刻后。她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 霍镜寒眸光一闪。冷笑:“你觉得呢。” 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头皮都有些发麻。他杀了水灵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平静。他的心又狠又冷。比付陵朔还要可怕。而这种冷凛的目光。似曾相识。就像楚琳当初成了血魔后的那般。 “怕我。”霍镜寒挑了挑眉。 “沒有。”绛雪轻轻摇了摇头。手指轻颤。 “可是你的声音都颤了。”嘲讽的笑着。眉头一扬。“怕我杀了你。” 敛了敛情绪。她确实有些不安。不知为何。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时。莫名的有些颤动。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的目光比以前锐利了许多。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王爷要杀我的话。不会等到这会儿。”她不自在的一笑。很是清冷。 霍镜寒敛了笑。眸光变得凌厉。直直的看着绛雪。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终转过身。缓缓离去。临走落下话:“天色已晚。我明日派人送你回夏云侯府。但是这一天的事情你要永远忘记。至于他们要问起你失踪的原因。我想。你会回答的很好。” “谢谢。”似松了一口气。话语中带着疲惫。只到此刻才确定自己的性命已无忧。 亳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他顿住了脚步。身子明显了僵了一下。 他是以背相对。她望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似微微的颔首。好像在想什么。 “早点休息吧。”片刻后。温柔的一声。充满了关心之情。提步离去。再不停留。 霍镜寒的阴晴不定。不由得让绛雪又是一愣。听到门开门合后。又是一场寂静。屋外的冷风呼呼拍打着窗森。雨似乎停了。 缓缓躺下。拉紧被子。闭眼再睁眼。反反复复。一夜无眠。 ------------ 第十八章 送亲之人 霍镜寒没有食言,天还没亮就派人送绛雪回侯府。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脸上爬满了皱纹,人很和霭,扶着绛雪一路上说着村子里的趣事,看似糊涂,眼晴里却闪着是精光。 远远望着“夏云侯府”四个大字,未及上前,门便开了。 薄雾中,修长的身影闪了出来,俊眉紧锁,手中握剑。待他看到十几步外的绛雪时,愣了一下,步上前。 “你没事吧!”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似松了口气。 “没事表哥,是这位老婆婆救了我。”绛雪转头看向身旁的老妇人。 妇人瞅着离烟龙,笑了起来:“公子别担心,昨日姑娘遇到山贼吓得从后山上滑了下来,幸好落到我家院子边上。被我家小孙子发现了……” 这妇人的一套说辞编的近乎合情合理,离烟龙听得似信非信,不时皱眉。说罢,他也不再多问,给了妇人几锭银子,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打发走了。 进府后,离烟龙吩咐小厮给晴龙卓天去报平安,转身送绛雪回到落雪楼。 “皇上提出与易国联姻,易国已经答应了。送亲的队伍已进了边界。” 绛雪看着离烟龙,不知他为何跟她说这个。 离烟龙浅笑:“你可知来的是谁?” 绛雪摇头,心中却开始猜测。片刻后,微微启唇:“易国没有公主。” “但是有郡主。”一字一顿,语气很沉重。 绛雪怔了一下。蝶兰?又或是…… “馨儿。” 果真是她,绛雪心中一沉。看来殷天明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信,这回道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正大光明把明馨送走,又拢络了天充国皇帝的心。 入冬,草木凋零。绛雪倚在阁栏上,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木兰花,思绪万千。 从青青的口中知道,这段时间朝庭发生了很多事情。皇上日里万机,身体抱恙,一日不如一日。云王势力陡减,肃王势力剧增。 皇上现在最信任的是肃王,很多权力都交与他。晴龙卓天现在要见皇上一面,都是很难。 肃王并非池中之物,有得权的野心,否则之前就不会与付陵朔联手。不知他们现在是否依旧有往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风敏已成了他的棋子。如果把风敏和霍镜寒的事告诉哥哥,能不能救风敏呢?想了想还是算了,以风敏如今与霍镜寒的地步,已是无可挽回,改变不了什么了。说了只能把风敏逼上绝路。既然路是她先的,也直能走下去。只希望霍镜寒对她不要太薄情便好。 “小姐,小姐。前厅来了客人,侯爷让您去招呼。”粉衣小丫鬟气喘嘘嘘的跑来。她叫怜儿,是水灵死后安排到绛雪身边服侍的。 绛雪眉头一皱。大哥让她去前厅招呼客人?这道是头一回。整了整衣衫,跟着怜儿而去。 “知不知道是什么客人?” “奴婢不晓得。只听二小姐身边的秀儿说,这客人长得可俊了。前几天进京的队伍中就有他。” 绛雪顿了一下,侧眸。寻思着:“前几天进京的队伍,可是易国来的送亲队伍?” 怜儿忙点头:“奴婢当时没有上街去,是秀儿说的。她见过那人,骑在马上很威严的,模样很是俊,跟表少爷和侯爷不分上下呢。” 心一颤,来的会是谁?付陵朔?哥哥?晴龙家会让他们进门来拜访? “小姐,您怎么了。”看到绛雪(色色 脸色一变,怜儿有些不解。 “没什么。”淡淡一笑掩去各种情绪,脚下却步步沉重。 走进大厅,绛雪一愣。 “楚琳。” 李楚琳放下茶杯,站起,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绛雪心中一松,回之一笑,徐徐走近。对呀,离烟龙曾说过,他们与楚琳之间有来往。能踏进这晴龙家大门的易国皇亲,也只有楚琳了。 原本坐在李楚琳身旁的离烟龙看着两人有些不自在,说了两句话后,借口抽身出了厅。 “半年不见了,你还好吗?”两人坐下,李楚琳柔声相问,眸中饱含无尽沧桑。 绛雪心中酸楚,勉强一笑:“还好。”伸手倒茶,避过他的眼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问道:“你是送亲来的?” 李楚琳笑容微僵,点了点头。接过绛雪递来的茶水,抿了小口,似在想着什么:“她跟你一样,是个苦命的女子。” 绛雪淡淡一笑,笑得苦涩:“晴龙家可有人去看过她?” “离烟龙和晴龙霜君去过。” “她为什么要回来?”看向李楚琳,“如果她要从半路离开,你是会放她走的,是吗?” 李楚琳愣了一下,既而点了点头:“我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你。如果是你,肯定会半路逃走的。可是她……她对晴龙家的感情很深。其实殷天明并没有勉强她,是她自己答应的。她说,今生还有机会再见一眼想见的人就足够了。在天充国做了皇妃,就有机会再见一见想见的人。哪怕只是远远的。” 绛雪喉间一噻,终是没能忍住,片刻潸然泪下。倏的站起身:“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姓晴龙她性殷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换呢,那时死了也就死了……既然换了,为什么又要说出来呢?” “绛雪。”李楚琳站起扶住她不稳的身子,很是心疼。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几个月以来的委屈、苦涩、压抑……一触暴发。听到那个与自己命运被绑在一起的女子的事情,仿佛自身感受一般。她偎依在李楚琳怀里,泣不成声…… 哭吧,哭吧……她忍的太久了!离烟龙靠在门外的柱子后,长舒了一口气。这几个月以来,她像一个木偶一样,淡淡的回应每个人每件事,仿佛心死了一般。 离烟龙呆呆的站着,苦笑。原来她是可以再有情绪的,只是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李楚琳在她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这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那时候如果没有李楚琳挡着,她完全可能死在他的手上。而今……苦叹,不知何时起,她竟然走进了他的心里! /AUT ------------ 第十九章 泪落断肠 “表哥太过份了,李公子来了也不说一声。匆忙的来,匆忙的走,好歹也留人家吃顿饭吗……”晴龙霜君生着闷气,埋头喃喃自语走出了侯府。前几天去风霖苑看馨儿时,没碰上,这回人亲自上门来了,还是没碰上。半年多没见了,这见一面可真是难。 忽然看到前方的一双靴子挡住了去路,抬眸,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不去陪你那两个女人,挡着本小姐的路做什么?” 杨云飞折扇一摆,俊颜展笑:“本皇子说喜欢吃自家做的桂花糕,她们两个争先恐后跑到你家厨房忙活去了。” “我家厨房?”霜君气急手插腰,“叶无双无家可归,冯湘云不是在京城有家吗?凭什么都用我家东西?” 杨云飞嘿嘿一笑:“因为她怕还没赶回去,无双的就出炉了。” 霜君斜瞪一眼,没功夫理他。像赶苍蝇一般伸手拨开杨云飞的身体,扭头离去。杨云飞扇一合,转身跟了上去。 “干吗跟着我?”霜君回眸,看了杨云飞一眼,很是不悦。 杨云飞嬉皮笑脸:“我知道你是去风霖苑找明馨。我也去。” 霜君嘲讽的一笑:“这要让那两个女人知道了,可不用桂花糕砸你。” 杨云飞撇了撇嘴:“我又没让她们做,她们自己乐意的。” 一个极其鄙夷的目光投去,霜君笑了笑:“某人之前知道馨儿要嫁皇上时,一脸哭丧的说‘相见不如不见,再见只添烦愁’,我还真以为某人出息了呢。” “我去看李楚琳总可以吧!”眼中喷火,嘴角变形。 风霖苑,位于西城,靠近皇宫的一处院子。一般招待外国使者之用,此时里面住着易国合亲的郡主和来使。 因皇上近日身体不适,易国郡主暂住风霖苑,择日封妃。 初冬时节,即使到了午时也是寒风煞冷。百木凋零的空空院内,人影寂寞。 婀娜多姿的蓝衣少女倚立石桥上,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垂眸望着桥下的清水,喃喃自语:“伤心桥下绿春碧,曾是惊鸿照影来。” “明馨。” 明馨回头。李楚琳站在不远处,一脸温润的笑容。 “回去吧,这里很冷。”他缓缓走近(色色 。 “王爷。”明馨回之一笑,提步下桥。从易国走到天充国,一路子上有他,所以不觉得孤单。 “皇上招你明日入宫觐见。” 明馨笑容一僵,既而淡淡一笑:“好。”从离开易国时就已做好了准备。 李楚琳看着她冻的发白的小手,抿了抿嘴:“皇上的病来的,很是奇怪。近日以来都没有上朝。能见到他的人只有肃王,明日……” “我会自己小心的。” “嗯……” 寒风啸啸,两人半晌无语。相互笑了笑,擦肩而过。 “明馨。”回过头,抓住她的手臂,“一路上我问过你五次。我现在还是想再问你一次。愿意离开吗?” 她愣了一下,尔后缓缓摇了摇头。 松了手,莫名的失落。李楚琳苦笑,长叹一口气:“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呢?” 她浅笑:“我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如果离开了,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留下,起码还有我想见的人。” 他启唇又闭唇。终是开口道:“我送你回房吧。” 她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 “你在到靖仁王府之前有没见过殷落枫?”李楚琳忽然问道。 明馨愣了一下,侧眸看他:“见过。”记得,在茗兰镇为她打过架的男子。记得,去年采莲时,那个轻舟上的俊朗青年。当初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是个一般的富家公子。后来,在靖仁王府以兄妹身份相见时,他的眼里是说不尽的沧桑,已无初见时那般清朗。 李楚琳嘴角微起,似是解了一个谜团。 “怎么了?” 看着她疑惑的目光,他浅浅一笑,“没什么,只是问问。”又问道,“你当时不知道是他身份吗?” 明馨点头:“只见过两面,未问过姓名。”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闪,“王爷今日可去过侯府?” “嗯。”笑了笑,审视着她的目光,“你也可以去的。离烟龙不是也来了吗?他们只是无奈。” 眸中哀伤,顿下了脚步。她望了一眼身边的凋木,手轻轻的抚上,泪不由得滴下。 看到那衣衫上闪烁的泪珠,仿佛刺痛了他的心。李楚琳不自觉的转步走到她的眼前,温柔的抚去她脸颊上的痕。 两人同时一僵。他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还会颤! 天很冷,阴沉沉的。天空没有云,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片刻后,缓缓散下了凌乱的雪花。那雪花在空中飞舞,它要在接近地面前挥尽所有。只这一瞬间,多么美好。 不远处的石门后,两个脑袋一上一下探进院子,一男一女,四目直直的瞪着园内那幕暧昧的情景,心中发酸。 僵愣了一会儿,两个脑袋同时缩了回去。两人撇了撇嘴,侧过脸去,心里都堵得荒。片刻后,男子拂袖而去,女子黯然离开。 出了风霖苑。 杨云飞伸手大力摆着折扇,面色铁青,全身几近发抖。 晴龙霜君一边走着,一边抹泪:“李公子原来喜欢馨儿……呜呜……” “哼哼,血魔,血魔……血魔……”杨云飞气得没话可说,大步流星离去。 晴龙霜君步追上:“呜呜,你去哪里?” 头不回,脚也不停,双目四处乱瞪:“哼哼,本皇子去喝花酒。” “呜呜……什么花泡的酒?” “哼哼……臭丫头,你懂什么。就是去逛青楼。” 霜君一愣,瞪大了眼睛,梨花带雨。片刻后,又呜啦起来:“呜呜,你一个堂堂皇子居然逛青楼?” “哼哼,本皇子就要去,今个非要去。” “呜呜,带上我。” 怔了一下,步子仍未停,只是回头挑眉:“你是女的。” “呜呜,女的也要去。” “哼哼,你哥哥知道了剥你的皮。” “呜呜,不管,今个非要去。” “哼哼,女的不能进去。” “呜呜,扮成男的。” “……” /AUT ------------ 第二十章 情殇 初冬的第一场雪。下的铺天盖地。半日时间。便让天地间连成了银白的一片。茫茫不见尽头。 天色暗去。合上门。掩去那冷冽的寒风。屋内。映着炭火和烛光。很暖。 绛雪踱步坐于火盆旁边。握着火夹子。挑拨着盆里的焦炭。火光映着她的面容。一阵红一阵白。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哐。”的一声。不知是门被吹开了。还是窗被吹开了。她虽在内屋。也感到一股寒气。只是这时的舒适让她不愿去看个究竟。望着盆里的火光。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眼睛缓缓的瞌上。头好重…… 似醒似梦。身体犹如在云端。像是温暖的像阳光环绕在身上。又像是厚厚的被棉紧裹……好暖。 车轮辗转。压得积雪咯吱咯吱的响。绛雪身子一侧。睡得香甜。 清晨的一道阳光透进马车。她的眼皮被刺得抽动。缓缓睁开眼……蓦得一怔。 面前不是舒适的高床暖枕。而是四壁围绕的狡小空间。而且还在稳稳动。不是抱着枕头。而是抱着一个人的腰……躺在他的怀里。抬眸。这个男人和煦的笑着。如沐春风。 “付陵朔。”绛雪猛得坐起身。离开他的怀。目光错愕。 付陵朔愣了一下。既而狡黠一笑。抬手。缓缓抚上她细嫩的面颊:“瘦了。” 瞪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侧过脸不去看他。心中恼火。突然想到什么。忙转头挑开帘子。顿时。傻了眼。 茫茫白雪连天际。天边一轮日头红而无光。几阵阵阴冷。四周除了一片如纸的银妆。无其它景。 “要去哪里。”回过头來质问。很是不悦。 “还在怨我。”付陵朔无奈的一笑。不答反问。想要解释之前的事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绛雪冷冷一笑。语出讥讽:“怎么敢呢。辰王殿下做事一向不顾别人的感受。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付陵朔面色一沉。抓在她手臂上的指头缓缓的软下。片刻后再抬眸时。已换上了傲慢的眼神。挑了挑眉:“不错。你很了解我么。既而这样。就是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了。不必再问了是吗。” 绛雪抿了抿嘴。不语。 皇城大门外。护将士兵手握长矛。肃立如神像。冷凛的寒风掠面而过。犹如刀割。青铜铠甲在雪光的映衫下发出刺眼的光。 马车压辗的声音由远而近。缓缓而來。 车旁边的骏马上。年轻的男子俊眉紧锁。青色的披风在寒风下猎猎作响。 马车停住。男子下了马。转身走到车旁掀开帘子。扶出帘内的人。 纤细如玉的手指柔滑若无骨。玲珑完美的五官娇颜醉轻风。她之美。如春天骄阳下的花蕾。她之韵。若秋日净空中的冷月。 银色的狐裘划过车梁落下。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沒有任何表情。 “明馨。”他扶下了她。却沒有放手。“我还是要问你一句。愿不愿意离开。” 她侧眸。淡淡一笑:“离开的理由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抽出他握着的手指。缓缓转身。背对的那一刻。明眸黯然。脚下的步子迈的沉重。沒有理由停留…… 李楚琳看着她寂冷的背影。手僵在半空。张嘴又合嘴。终是无言。见那一抹银白渐渐消失眼前。无限凄楚…… 太监领着明馨绕过几道宫门。來到御华宫的主殿。轻轻推开半扇门。弯身一个请姿:“皇上就在里面。郡主请。” 明馨皱了皱眉:“公公。明馨与皇上有婚约。依礼说。在大婚之前不应该与皇上见面才是。明馨不敢越礼进去。有什么话。还请公公传达便是。” 太监直了直腰。嘴角微起:“礼不礼都是人定的。这定礼的人就是皇上。皇上既然让进了。郡主直进无妨。”末了。挑了挑兰花指。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谁个敢说皇上的嫌话。您说是吗。” 欲言又止。她也知。进了这里來。便沒有退回去的道理。多说总是无意。微微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步入门内。身后的太监合了门。那声音极声。却震得她一颤。 明馨慢慢踱步走进:“皇上。”张望四处。却无人影。唯见柱旁无数飘舞的罗纱宛若长蛇一般直绕梁间。 无人回应。殿内宽敞而清冷。只听得偶尔几声木碳烧响的声音。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在颤。这种感觉让她很害怕。手足无力。像一个暴露在箭下的婴孩。沒有一丝安全可言。不由得想到燕王李楚琳。一路护送她的人。一路上问过她五次。加上刚刚在宫外的那次是六次。“是否愿意离开。” 太倔强了。只为想知道他心中有沒有她。所以一再的拒绝。这时真的好怕。要是他在该有多好。 “晴龙三小姐。好久不见了。”声音充满清冷和嘲讽。“不。现在应该称明馨郡主才对。是吗。”内殿的主坐案台后。锦衣俊面男子一脸肃冷。懒懒的斜坐着。目光似笑非笑。 明馨心中一惊。错愕的看着他:“肃王爷。” 坐上男子淡淡点头。手指随意的搭到唇边。似是静等她开口。 “你……”欲言又止。多日來也听说皇上病重。肃王掌权。今日看來。不仅是掌权。而是夺权。 “怎么不说了。” 轻轻的回道:“沒什么好说的。”顿了顿。问:“不知肃王爷传明馨來有何事。” 冷冷的笑声很轻。却很刺耳。肃镜寒瞥向殿内的另一个方向:“有人想见郡主。本王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果真让她进宫的是肃王而不是皇上。早知这时见皇上与理不合的。太大意了。顺着霍镜寒的目光看过去。她眸光一滞。身不由得一颤。 “皇上。” 殿角的檀木椅上。男子虚软的身子斜躺着。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煞白。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无比的憔悴。这时看到这边投去的目光时。眼中闪过一道光彩。只不过是瞬间。便又恢复了黯然。重重的垂了眼睑。面露愧色。 ------------ 第二十一章 毁灭 “让她走。”嘶哑的声音低低的传來。似是费尽了全身的力体。“……玉枕里……有个暗阁。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明馨心中一震。原來让她來的目的是协迫他。望着那曾经健硕威严的皇帝。如今是这么的憔悴萎靡。心底无比酸楚。泪水涌出。 霍镜寒嘴角微起。轻瞥了一眼。转身绕过屏风走入内室。 “霆哥哥。”她走到霍镜霆身旁。弯下身子。握着他骨瘦如柴的手指。豆大的泪珠滴下。 霍镜霆微微抬眸。深邃的眸子里幽幽闪着亮光。 “馨……儿……不要哭。”每说一个字。都是如此艰难。 “他不是你弟弟吗。为什么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明馨泣不成声。埋头于他的臂间。 “馨儿……快……走。”皇家无亲情。他艰难的颤着手指。很难再说出一个字。 “还想走。”嘲冷的声音自屏风后传來。霍镜寒手托玉玺缓缓绕过。深眸中充满狠意。嘴角轻轻上浮。 “咳咳……你要的……我全都给你了。”霍镜霆努力侧眸。目光哀求。唇上裂出血痕。“让她走……” 明馨握住霍镜霆发颤的手指。抹了抹泪:“霆哥哥。不要再求他。他既然让我來了这里。知道了这些不该应该的事情。就不会放过我的性命。” 霍镜寒大笑起來。缓缓走近:“皇兄。看來你真是病糊涂了。郡主可比你清醒多了。” “你……”霍镜霆狠狠的瞪着步步逼近的弟弟。恨不得让他碎尸万断。 “恨我是吗。”看着哥哥恼怒的表情。霍镜寒笑的更是肆虐。“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沒有机会了。” 缓缓走來。不紧不慢道:“你和眼前这位小姐认识。还得谢我呢。” 见明馨和霍镜霆一脸震惊的样子。霍镜寒冷冷一笑:“知道当年在疏城追杀你的人是谁吗。” 闻言。霍镜霆与明馨同时收了目光。不用猜了。不就是眼前的人吗。 “我恨你。恨霍镜辉。”狠狠的一字字咬出。霍镜寒陡然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肃杀。 “我母妃不想争宠。只想平静的活着。可是她们不充许……你的母妃和霍镜辉的母妃……全都该死。如果不是我舅舅当时有些权势。我也会死在她们手上。可是我却要取舅舅的女儿为妃……” “德妃死了……到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哈哈哈。”他紧紧捏着手中的玉玺。阴沉的像一个地狱的罗刹。全身散发出嗜的气息。 “我弑兄算什么。”指向霍镜霆。“你还弑父呢。你杀了父皇。我虽然恨他。怨他。可是后來……后來他对我说。他知道母妃是被那两个贱人害死的。只要我不报仇。不伤了兄弟间的情份。就把皇位传给我。我动摇了。因为他哭了。他求我……可是你知道他要传位于我时。你杀了他。” “你们全都不得好死。”阴狠的笑着。瞥向霍镜霆。“你很在乎她。是吗。临死前见她一面是不是死也死得安心呢。”一把拉起俯在霍镜霆身前的明馨。扣在她的颈上。 “咳咳……”明馨身子被无情的拽起。喉间被他手指卡的难受。她无力反抗。但也无恐慌。只直直的瞪着霍镜寒。不出一言。 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睛。他忽然想起之前梨花苑里的那个白衣女子。心一颤。手指不由得微微一松……他曾经也这样抓着她的勃子。她也不慌……很倔强的眼神。同样带着哀伤。 “放……了她……”霍镜霆用尽了全身的力体。身子却依旧不能动弹分毫。无奈的看着明馨被困。心如刀割。从來沒有这么痛过。从來沒有这么无奈过。生不如死。却无能为力。泪水从眼角划落…… “不怕死是吗。”霍镜寒狠狠的看着明馨。手指从她的颈间划落到下颌。紧紧的捏住玉一般光滑的肌肤……他讨厌她的这种眼神。这种眼神太像那个人了。刺得他心痛。 明馨依旧不语。侧过脸去看向椅上的霍镜霆。 “霆哥哥。”他的眼角有泪。只因怕她有事。她的心中愧疚难当。她之前狠狠的伤了他的心。 “馨……儿……”只能是手指轻颤。喉间涩苦。怎么才可以救她。 “你们还真是有情人啊。”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是。我很讨厌有情人。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手指划向那绝美的面颊…… 明馨的脸色瞬间煞白。猛得后退…… “啊……”呼出一半的声音被强大的力量赌住。被猛拉入怀。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肆意的缠绕…… “你……”霍镜霆脑中一炸。眼中火辣。全身的血脉涌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放开我。”明馨大力的推着钢铁一般环住的手臂。大哭起來。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现在怕了。”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满足感。他就是要看着他们哭。看着他们痛……以抚慰自己的伤痛。 紧紧的抱着她。转眸看着自己的哥哥:“霍镜霆。你得到的我也得到了。你得不到的。我也要得到。这辈子我都要在你之上……这辈子。我都要让你们痛苦。”再看向怀人挣扎的人儿。“晴龙明馨。你代她在晴龙家生活了十七年。那你就再代她受一次罪吧。” “霍镜……寒。她不是殷绛雪……你……放……咳咳……”霍镜霆脸上再无半丝血色。再无力吐出一字。 深幽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红光。血气陡然上涌。霍镜寒猛得抱起倦缩在怀里抽泣着的明馨。绕过屏风。 “馨……”霍镜霆全身软去……泪湿了衣衫。 芙蓉纱帐外。阵阵哭泣声被衣衫碎裂声淹沒。他像强盗一样掠夺了她的一切…… 哭的麻木。泪水已无声无息。这一刻。她真正意义上知道了……什么叫痛不欲生。时间是如此的慢。慢的让她觉得像是过了几辈子。 天鸿二年腊月初三。帝崩于御清殿。享年二十六岁。帝无子嗣。遗照传位于肃王霍镜寒。 举国同哀……茫茫大雪飘天际…… ------------ 第二十二章 惜谁 她的脸,洁白如玉。她的发,黑如墨,似瀑布般散落。 闭着眼,静静的躺在云王怀中,像个熟睡中的孩子。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李楚琳步跑上台阶,看着霍镜辉怀中抱着的娴静女子,头顶犹如雷电所击,轰鸣一片。 “她死了。”霍镜辉淡淡的一语,面无表情。“去年在云王府时还是个小姑娘,多好的小姑娘啊……”想起那银玲般的笑声,他喉间苦涩……往事不堪回首! 不相信,还是不相信。伸手抚上她亳无温度的脸颊,手一颤。那钻心之痛犹如整个人瞬间被抽。“怎么会死呢?我等她回来给她一句话呢。她不可能死的……”李楚琳泪水滴落,心如刀绞。“她说过只要有理由,她就会离开。她必须要离开的,我给她离开的理由……” “带她走吧。她临死前说喜欢海。死后,将她送去海上……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云王微微轻叹,将怀中的人递给了李楚琳。 李楚琳紧紧的抱着她,怔怔的立在大雪中。 “带她走吧,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云王挥了挥手,很是疲惫。 “她为什么会死,她是怎么死的?”李楚琳嘶喊着,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 云王神色一变,按住他的肩膀:“听着。她虽然没有嫁给皇上,但名义上也是皇上的人。皇上驾崩,她是要殉葬的。” “殉葬?”李楚琳苦笑,既而咬了咬牙,“谁让她殉葬的,我要让他们一起殉葬。” “好。等你完成她的遗愿后,就回来报仇吧!”云王说完,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李楚琳缓了缓情绪。片刻后,勉强一笑,看着怀中的女子,轻柔的在她额间一吻。 “馨儿,我带你去看海……我给你离开的理由,那就是你走进了我的心里。你不再孤单,我陪你一辈子……” 原本以为她是绛雪的影子,每次看到她都觉得看到了绛雪。可直到那天在夏云侯府看到绛雪时,才发现,他在绛雪身旁的时侯,脑子里闪过了她的影子。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他的心里…… 茫茫一片白雪上,印上了一排沉重的脚印。几经风过,雪过,填满了那坑…… 一个月后。大年初四日,落雪纷飞。新皇登基。帝号天冥。 高高的宫墙上,他俯视着脚下的一片土地。宫殿楼宇,一览无余。褐色裘披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俊颜上亳无表情。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天子的威严更不可一世。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手搭在女墙上,任飞雪飘落指间。 “皇上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是眉宇不展?”娇若如莺的声音,身披淡黄裘衣的美妇。徐徐而来,身后映着雪花,百般妖娆。 “你以后别再进宫了。好好呆在云王府,安心做你的云王妃。”以背相对,冷语回应。 风敏蓦的一顿,僵了笑容。眉头纠成了结。 贝齿叩唇,又启唇:“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没有。” 亳不犹豫的回答如针般刺痛着她的心。 “只是利用我得到云王的消息,得到晴龙世家的消息?” “不错。”清冷的话语犹如冰刃。 风敏苦笑,心似滴血。她出卖了所有人,只为得他真心。可是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是若即若离。即使是需要利用她,也不曾真心的笑一下。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他的心是不是冰做的。 “你对馨儿做了什么?”不知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可能是因为心中很有知道答案。但那答案却是她无法接受的。 “毁了她。”依旧是淡淡的回答,没有半点波澜。 风敏泪如雨下,跪倒在雪地里,低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心,你知道爱一个人有多么痛若吗?”泪珠划过颊边,落地,化了雪。 爱一个人有多少痛苦?霍镜寒心一窒。他怎会不知道?手指紧紧的握成拳。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就算是要把天下翻过来,也要找到! 一道红光自他掌心闪过,墙上的积雪瞬间成水而下。 立春以来的几场春雨洗过万物,芳草树木上的黄绿展芽映着晨曦。 春机勃勃之气感染着刚刚复杂的天与地。 花窗内,细柳扶姿的女子白衣胜雪,静静的斜靠着木,表情淡淡。 须臾后,女子轻叹。跟着付陵朔离开夏云侯府已有三个月左右了,在这个边城也呆了一个多月了。走时连自己都未预料到的匆忙,不及告与家人。他们现在如何了? 几个月前,在夏云侯府见楚琳时,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付陵朔娶李紫玉是因为他们知道了她是晴龙世家的人。殷天明对她不放心,让付陵朔送她走。付陵朔那时已恢复了记忆,但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两人的僵持下,殷天明退了一步。那时,他们正好也是在边城。遇到了李紫玉。殷天明看出李紫玉对付陵朔有心。他让付陵朔要么娶李紫玉,疏远原配妻子。要么送晴龙世家的女儿回去。 要么晴龙家的人就得死。总之靖仁王不放心有晴龙家的人在身边。像当初木曦月一样。 为了让殷天明放心,不伤害妻子,又不愿意送妻子走。付陵朔只能先疏远妻子,答应娶李紫玉。但他跟李紫玉说过,只能是挂名夫妻,否则他会另先她人来合作。李紫玉答应了,他们合着演戏给殷天明看…… 后来楚琳来了。付陵朔乱了阵脚,因为他最在意的就是楚琳在妻子心中的位置,两人的关系是他心中最痛的刺。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也许她今日便是楚琳的妻子。但是楚琳是亲哥哥,总不能杀了他。 没有想到的是,楚琳并没有夺妻之意,反而要成全他们。也许一个娘胎里呆了挤过十个月的人,真的很心不灵犀吧。(色色 他似乎能把他看穿。 碧血九剑的绝技,深厚的内功,成功的取得了靖仁王的赞赏。现成的高手总比一个失忆的只有几成功力的人来得强。转移了靖仁王的注意力,只为在祈福那天让付陵朔和她一起离去。 只可惜,她没能提早知道他们的意! /AUT ------------ 第二十三章 相亲 解了那之前的误会又如何。父母的血海深仇已在两人之间隔起了巨大的鸿沟。虽自小便沒有像哥哥那样被灌输仇恨的思想。可这样身份的尴尬。如何能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雪姐姐。” 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绛雪的思绪。闻声回眸。不知何时屋内已多了一个娇秀的丽人儿。微微回之一笑:“莺莺。” 杜莺莺细步走來。绿衣上飘着黄色丝带。杏目闪闪。含笑如春风。她是边城太守的独生女。今年二八年华。 “姐姐整日闷在这屋子里。迟早得闷出病來。今日正好街上集市。跟莺莺一起出去逛逛吧。” 绛雪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心情大好。点了点头。 为了躲开付陵朔派在绛雪身边的两个高手。杜莺莺找來两套男妆与绛雪一起换了衣。从后门出了府。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梭着两个锦衣少年。一黄一白。面貌极为清秀。 “我们要去哪里。”看着前面那个纤瘦的黄影很有方向性的向前走。并不顾盼周边玩物。绛雪有些诧异。 杜莺莺回眸一笑。凑近低语:“我娘说给我订了门亲事。是城北贾家公子。他家是边城的首富。我去瞅瞅那公子如何。再考虑要不要答应母亲。” 绛雪忍不住笑嗔:“叫我出來游玩是假。看你那未婚夫君是真。”转眸间。不经意的一瞥。忽尔顿住。 杜莺莺搂了搂她的肩。巧笑嫣然。眼珠子一转:“知道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定比小妹更看人准些。男人的外表往往是掩饰自己的面具。” 绛雪心一沉。我看人准吗。來不及醒神便觉得手腕一紧。被杜莺莺拉着快步走去。 “百……花楼。这……”绛雪仰头看着那三个大字。脸色一红。这不是青楼吗。 杜莺莺指撑下颌:“我打听了。那贾云明就在里面。” 绛雪侧眸。挑了挑眉:“你确定。” 杜莺莺很肯定的点头。 “他若真在这里。咱们还有必要进去吗。來这里的岂会有好男人。” 杜莺莺撇了撇嘴。咬唇:“其实我也不敢肯定。要进去看看才能知道。若真是他本人在这里。我定死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二楼雅间。绛雪摆开折扇掩了半边面。这百花楼的脂粉味太浓。呛得她很不舒服。 杜莺莺叫來了老鹁。清了清喉。哑音道:“叫你们最红的花魁彩蝶姑娘过來。” 老鹁中等身材。眉巧眼大。年轻时也是头牌姑娘。现在虽人到中年。也是风韵犹存。媚眼一扫。打量了两个客人一番。甩了甩帕。俯身陪笑道:“这位公子哥道是有品位。只是今个彩蝶被人包了。不能來陪。让我们牡丹姑娘來如何。她可不比彩蝶差。只是为人低调。所以声名淡了些。” “陪谁去了。”杜莺莺眸光一亮。这才是她的目的。 老鹁又上下将她打量后。媚笑:“姑娘是來寻乐子的。还是來寻人的。” 杜莺莺一愣。看出來她是女的了。 绛雪依旧坐着不语。无奈的看了杜莺莺一眼。想这老鹁什么人沒见过。男人女人。她会认不出。握着折扇的手心已渗出些细汗。这种地方必竟不是她们该來的。现在被人认出了身份可如何是好。事儿闹大了。让付陵朔知道她來了这里。岂不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老鹁绕过杜莺莺走到绛雪身旁。眸一亮。大悦。随即又敛了笑。微扯嘴:“姑娘是寻何人。” 绛雪淡淡一笑。对上那锐利的目光。不紧不慢道:“我不寻人。寻人的人在那边。”目光绕过老鹁瞥向杜莺莺。 “哈哈哈……”老勃大笑。声音很是刺耳。绛雪不犹得皱了皱眉。 “有姑娘來这里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我们百花楼的姑娘。一种是搂着我们姑娘寻欢作乐的公子夫人们。”顿了顿。戏虐的看向绛雪。“姑娘有国色天香之容。恐不解风情。落得闺房寂寞吧。” 杜莺莺扇一合。重重拍到手心。怒道:“你好大胆子。知道我这位姐姐是谁吗。” “妹妹。”绛雪狠过一道目光。示意她闭嘴。这地方怎么能暴露身份。 老勃微愣。既而垂眸抚帕。抬眸时展颜再笑:“小姑娘。女人要留住男人。可不只是靠脸蛋儿。你这姐姐冷得像冰。男人初见会爱。可是。这样的性情迟早会让男人玩过后失了耐性。知道我这百花楼为何生意好吗。不是因为姑娘比那些正夫人们貌美。而是她们懂得男人的心。知道男人最想要什么……” “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吓着了我们彩蝶姑娘。坏了本少爷雅兴。”说话间。隔臂走來一个少年。身着青色锦衣。面貌清秀。一双桃花眼很是不悦的扫向屋内的几人。 “哎呀。贾公子。您怎么出來了。噢……是我不对。声音太大了。扫了您的雅兴。”老鹁忙陪笑。扭身转走到贾云明身旁挥着帕子。“您是來寻乐子的。千万别为了小事败了您的兴。快过去吧。彩蝶可等着您呢。” “杜莺莺。。”贾云明被老鹁推了几步后。站住了脚。歪着脑代玩意的瞅着杜莺莺。一脸狡黠。 “哼。正是本小姐。怎么样。”杜莺莺摆着扇子。白了贾云明一眼。“你怎么知道本小姐的。” 贾云明推开身旁仍贴在身上的老鹁。笑着走近杜莺莺:“话说咱两家结了亲。本少爷总得之前看你长得什么样子。才好决定要不要下聘礼吧。” 杜莺莺脸色胀得通红:“你……” “我是你未婚夫君。” “來这么不要脸的地方。” 老鹁沉了脸。 贾云明浅笑:“你不也來了。” “我……”瞥眼看向绛雪。求救。 绛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这种地方。这种事情。她可帮不了。 贾云明顺着杜莺莺的目光看去。顿时一愣。 “这位是哪家小姐。”桃花眼闪出了一道光彩。脚步不自自主的移动。 “我家姐姐可是你想问便可以知道的。”杜莺莺抢先走到绛雪身旁。瞪着贾云明。 “你家姐姐。”贾云明大喜。“杜家原來还有一位女儿。” ------------ 第二十四章 眉之深浅 “杜家不管有几个女儿。你只能娶杜莺莺小姐。” 不知何时。门旁站了位白色锦衣的年轻男子。他嘴角擒笑。目中却隐含着愠怒。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付公子。”老鹁提步迎上前。展开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彩蝶不合您意吗。怎过……”后话被那冷凛的目光生生逼退。她笑容僵住。手微颤。眼前人总能用眼神给人极重的压迫感。每次都不感直视他的目光。 “您怎么过來了。这里小人來处理即可。”贾云明器张气焰全尽去。陪着笑。巴巴的凑到付陵朔身旁。摇尾起怜。 付陵朔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绛雪身旁。抿了抿嘴。伸手拉她起身。 “干什么吗。”绛雪不悦的抬眸。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付陵朔未松手。目光冷冽。终是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拉着绛雪迅速离开了百花楼。 “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回到太守府。刚一进门。付陵朔便将绛雪甩到一旁。关了门。 绛雪狠瞪了他一眼。整了整衣襟:“你能去为何我不能去。” “我……”哑言。 “你怎么样。看得出你还是常客呢。” 看着她挑眉瞪眼的样子。原本还在生气的付陵朔。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绛雪脸一红。鼓腮起的浅淡酒窝迷人心醉。一抬眸。面前陡然一张极俊的脸庞已靠到了眼前。腰间随之一紧。还不等她反映。唇上灼热的吻如浪般而來……瞬间沉弱后。大力挣脱开。忙后退几步。“我讨厌男人身上有脂粉味儿。”手心攥成了拳。百花楼姑娘身上的味道。很难让人接受。 付陵朔一愣。既而缓缓一笑。举步靠近:“只是在那里会几个人。让几个女子呆在旁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并非你所想的样子。” 看着他逼近。她后退。目光似信非信。 “你确定。我这样走前一步。你就后退一步。”付陵朔狡黠的一笑。脚下仍未停步。 绛雪目不斜视也不语。直直的看着他。脚下也是不歇着。 “哎呀……”腿后一拌。身子失重后倒。嗵的落下。沒有想象的那般疼。身下软绵绵的。原來是掉到了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迎面而來的人幸灾乐祸邪笑着。跟着倒了过來……哀呼无用。 大地回暖。春天的气息越來越浓。太守府院内的柳枝起了暗芽。石桥下的寒冰不声不息的解冻。 屋内端坐在菱花镜前的美人双眉微蹙。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放松点。你这样皱着眉头。我怎么下笔呢。”身旁的夫君有些不乐意。左手抬起妻柔滑的下颌。右手捏着眉笔。寻思了半响。才轻轻落笔。 妻不能动。微微撇了撇嘴:“我从來不沾半点脂粉。” 夫浅笑:“知道你天生丽质。芙蓉之色怎可污尘世之俗。只是我听人说。丈君总是要为妻画眉。才能称之为夫。” 绛雪低头娇笑:“哪里听來來的道理。很是荒诞。” 付陵朔亦笑:“总而是我乐意为之的道理。管它原本來出自哪里。”片刻后。端详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 “哦。”绛雪回头看镜。笑容僵住。眉越蹙越深。一字一顿。很不乐意。“这叫好了。两眉都不一样长呢。” 付陵朔尴尬的一笑:“日后画多了会好了些。” “还画哪……” “王爷。雪姐姐。早饭备好了。”杜莺莺走到门口。声落后。身子微僵。 绛雪坐在凳上。付陵朔在她身后手臂环住了她的腰。两人浅笑盈盈。羡煞旁人…… “有劳了。杜小姐先行一步。我们随后便來。”付陵朔转眸淡淡道。 杜莺莺不自在的欠了欠身。扭头离去。 付陵朔敛了笑。回头看向镜中的妻子。沉声道:“她沒有你看到的那般纯良。与她不要接触过密。” 绛雪握住肩上他的手。浅笑:“我也沒你想象的这般纯良。怎会看不出一个小丫头的心思。”想起街上的那抹紫影。嘴角微起。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丫头的心思呢。 付陵朔捏了捏她的肩。忍不住笑了。 第一眼看到杜莺莺时。她就感觉到那圆圆的眸子里虽是充满了笑意。可并不纯净。有太多幽暗。 杜家小姐对辰王有心。绛雪早看出了几分。付陵朔之前也來过边城。应该是那时就有了情愫。少女怀春。本应正常。可这女子却心机重重。有意的带她去百花楼。看贾公子是假。看到付公子才是真。想让他们夫妻起间隙。却不料今日清早的一幕让大小姐断了肠。 杜莺莺毕竟年纪小。心思并不沉稳。初见时。王妃王妃的叫。她见她比自己小两岁。笑称。叫姐姐即可。沒想到一句简单无心的话。竟让那杜家小姐眼中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从此后叫她姐姐。自心中应该是真的很想叫她姐姐吧。 早饭后。见付陵朔出了府。杜莺莺进了绛雪房间。 “雪姐姐。”娇唤一声。摆着柳姿。 绛雪微微一笑:“莺莺可有事。” “事到如今。莺莺求姐姐一件事。” 绛雪敛了敛容。坐到椅上。 杜莺莺突然双膝跪下:“姐姐。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相瞒。我心中只有王爷。再容不得别的半个人。可是爹爹他们非逼我嫁给贾云明。我死也不会同意的。”她泪水涌出。跪爬到绛雪脚下。拉住眼前的一片雪纱。低泣:“不管让我为奴为婢。求姐姐收留我吧。莺莺不为名份。侍妾便可以。求姐姐应了我。” 绛雪蹙眉。半晌后。微微启唇:“莺莺。跟着王爷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不愿嫁给贾云明。我可以帮你。” 杜莺莺身子一僵。抬起眸。娇容上悬挂着晶莹的泪珠。 绛雪随手倒了杯茶。不紧不慢:“你起來吧。” “任是我这般求你。你也不充。”娇弱的声音变得急燥。目光无比幽怨。 刚刚有些心软的绛雪。听之生了几分恼。心中叹后。转眸抿了几口茶水。不咸不淡道:“王爷要是有心收了你。你早是他的侍妾了。不是吗。”见杜莺莺眸色闪过怒光。又道:“若是有其它法子。你也不会跪在我面前的。之前的离间计沒有成功。很失望吧。” ------------ 第二十五章 四个女人 “我求过你了。是你逼我的。”随着凄厉的声音而落。杜莺莺眸光一狠。裙下的手心快速划过一道亮光。 “啪。”绛雪手中的瓷杯落地。小腿腹上陡得剧痛。待反上來垂眸看时。雪白的裙角上染上了黑色的血……眼前的人。眼前的物。随之起伏。随之扭转。她只觉全身一麻。头沉沉的倾下…… 似是掉进了泥潭。越陷越深。周边全是水。湿了衣衫……迷迷模模中。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口、鼻、耳被冷冽的波浪无情的冲击…… 猛得醒來。只觉得身边所有都在晃。身子贴在木地板上。衣衫发丝全湿。努力抬起身。看到两名壮汉手里的木桶在眼前飘动。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摆放之物无一不是木质。 “看來那丫头下药有些重了。泼了四桶水來醒來。” 这声音好熟悉。绛雪淡淡一笑。原來真的是她。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一抹紫影……随着眼前人的退开。红木椅上那优雅品茶的妖艳女子。可不就是木曦月。而与她邻案而坐。同是优雅品茶的另一紫衣女子竟是李紫玉。这道是有些意外。她俩居然搭上了。不过想想也难怪。有了同样的目的。就可以合作。包括此时不在眼前的那位杜大小姐。 “命很大呢。”嘲讽的冷语又是另一人所出。湖水色的纱衣包裹着玲珑有至的身型。静静的站在木曦月身旁。目光中满是怨恨的刺來。 “胡青云。”绛雪不由得冷笑。“沒想到你主子下狱以后。你投靠皇后娘娘了。看來今日真是我大限到了。”心中叫苦。看來仇人几乎聚齐了。她们个个都想把她碎尸万断呢。 “想死。便宜你了。”说话的是木曦月。她轻抿着茶水。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极为幽怨的眼神中各种恨。比之胡青云更甚几倍的冷光。“有人可舍不得你死。我们送你去个好地方。”若不是受制于人。早将眼前人千万万剐了。 “什么地方。”绛雪心一沉。很不好的预感。要让眼前这三个女人能达成一至送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程夫人。若是气出够了。就让她去休息吧。皇上要的可是个活得好好的美人。别忘了您和胡姑娘的性命可是要用这位美人來换的。” 木曦月偏了偏头。强忍着怒气欲言又止。低头喝茶。 随着声音望去。绛雪这时才注意到门口还站了一名锦衣的年轻男子。修长的身材。相貌平平。只是那双不大不小的眸子闪着极精明的光。她在想。他的那声程夫人叫的是谁。转眸去看木曦月时。见她脸色一沉。而身旁的李紫玉依旧悠闲的喝着茶。冷冷一笑:“皇后娘娘何时改嫁了。这可是死罪呢。” “你……”木曦月怒目喷出火光。抬了抬眸。又垂眸。深吸着气。权宜之计而已。只是准夫人。不是真夫人。 “既然都改嫁了。那除了我似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了。”浅浅一笑。转眸看向李紫玉。 李紫玉听之。嘴色微勾。吹了几口茶上的热气:“若是得不到。毁了他的最爱。也会舒心的。” 胡青云与木曦月同是敛了敛眸。似是认同。 木曦月挑了挑眉。嘲讽的一笑:“我是沒想到。你居然还与皇上……”搭上了一腿。后话沒说出口。因为她看到了门口那人投來的阴沉目光。那可是当今皇上的心腹。 “皇上。天充国的。”绛雪很是不解。“我与他素未蒙面……” “当今皇上就是当初的肃王爷。”木曦月不介意解释一下。 “霍镜寒……”绛雪心中一震。他当了皇上。 “事后我才知道。之前你在封城失踪以后在肃王府呆了一段时间。怕是与肃王爷交情很深了吧。”木曦月越说越是得意。“不知道辰王殿下知不知道你的这段风流史呢。”如果有机会的话。很乐意在辰王殿下面前细细述上一边。 “你们要把我送给霍镜寒……”绛雪明眸一沉。直视着面前的三个女人。看着她们面上的得意之笑。心沉谷底。看來。也不必再说问什么了。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恼叹……付陵朔、李楚琳。你们也不來管管你们这三个女人。 咚咚声起。门外响起敲门声。门口的将军神色一紧。正在笑的女人也敛了笑。 “进來。”木曦月坐正后。回了一声。 推门而进的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他头也不敢抬。俯身一礼。道:“夫人。大当家的说有客人來了。让您这屋里动惊小声一些。” 木曦月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少年退去。合了门。 瞬间。狭小的屋内沒了半点声音。 “会是什么客人。”门口的将军眸光一转。捏着下巴低喃。 不过片刻。门外隐隐传來说话声。三个暂居上风的女人提步走到了门旁。门微微开了一个缝隙。 楼下的木板上响起了阵阵踩踏声。來者应该是多人。楼上门后的几人中已有人表情愕然。各自屏住呼吸。 “这条船太小。比不了家里。委屈李兄了。”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脸胡楂子。皮粗肉厚。眼睛眯眯小。话语间尽是豪爽之气。 “大当家客气了。大当家能载我二人一程。已是万分感激。”李楚琳微微一笑。目光诚恳。 “咱俩的交情。谁跟谁呢。客气客气。”大当家拍了拍李楚琳的肩膀。乐呵呵的笑着。最近好事特别多。大老婆添了儿子。二老婆添了女儿。几天后还要迎进门一个国色天香的三老婆。一时间。整个人似年轻了十年。转眸看向李楚琳身旁的蓝衣美人。愣了一下。这女子之美也是惊世之艳……外加上自己的准夫人和准夫人绑回來的那个白衣美貌女子。三人之貌不相上下。各有千秋。不由得概叹。活了四十多年所见之美人如云。加之一起。却不及这短短时间内这三个仙一般的人中随便一个的三分美。 “都忘问了。这位是李夫人吧。”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他很冒昧的问道。 ------------ 第二十六章 船上风波 蓝衣娉婷女子闻言表情尴尬。回之淡淡一笑。姿如出水芙蓉。 李楚琳浅笑解释:“是我朋友。”转眸看向蓝衣女子。“明馨。见过大当家。” 女子温柔婉约。微微欠了欠身:“见过大当家。” 大当家哈哈大笑:“好。好。好姑娘。跟我这李兄很般配呢。不错不错。” 明馨沉了沉眸不语。 李楚琳知道她心中有结。轻轻拍了拍她袖下玉指。 “大当家。大当家。” 大当家狠瞪了一眼慌乱跑进來的小厮。怒喝:“急什么。家里死了老娘了。”转头对李楚琳和明馨歉意的一笑。“沒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 李楚琳与明馨回之一笑。表示无碍。 “有大船靠近。”小厮一脸委屈。 大当家皱了皱眉:“二半夜的。除了咱们的船。还有别的大船在咱这地盘上。”眯了眯眼。“你可沒有看错。” 小厮狠狠摇头:“小的绝不会看错。” “哦。”转头看向李楚琳。“李兄。你看。这又來客了。你跟姑娘先上楼去休息一下。我看看是谁便去招呼你。” “大当家客气了。馨儿也累了。我陪上楼去。” “怠慢了怠慢了。”大当家一脸歉意。吩咐着婢女带着李楚琳和明馨上了楼。 楼上一房门上的缝隙陡合。屋内人听着脚步从门前经过后推开了隔壁的门。木曦月转身走到椅案旁。轻挪那贴在木墙上的水墨画。画去后。取下可动的圆木块。瞬间便是一个杯口大的洞。看不到隔房情景。因为洞的另一口前也挂着一辐画。只是那张画沒有取下。虽看不到。却听得对面谈话清清楚楚。 “琳大哥。我们要去哪里。”明馨坐到椅上。似是很疲惫。 “你不是喜欢海吗。带你去看海。”李楚琳依她旁边而坐。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 “不是呀。你听谁说的。”说话间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淡淡一笑。 “云王说的啊。”见她目光愕然。想了想。笑道:“应该是他怕我以为你死了。早早埋了你的身。才用这办法让我既带你走。又保得你的性命不被我枉断。” “唉……”长叹一声。明馨垂了眸。“沒想到竟是他救了我。”事事本无常。那一天。他问她。怕死吗。她摇了摇头。吃下他给的药丸。原來以为再也不会睁开眼了。万沒想到。再睁开眼时。身边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李楚琳……只睡了三天。 另一房间中。四个女人面色各异。胡青云手掌握成了拳。沒想到一心防着殷绛雪。到头來是弄错了方向。牙齿紧紧叩唇。少主什么时间与晴龙明馨扯上关系了。 木曦月一愣。明馨沒死吗。不是说霍镜霆死时殉葬了吗。片刻后。嘴角扯出一丝嘲讽之笑。转身走到已起身坐到桌旁的绛雪身边。俯身低语:“原來男人都是这般容易移情的。如果你现在心里还惦记着人家的话。怕是此刻很心痛了吧。” 绛雪回眸。嫣然一笑:“我心里惦记着付陵朔呢。” “你……”木曦月脸色铁青。本想看殷绛雪黯然一把。却沒想到气到了还是她。她似是从都未在眼前这女人面前占过半个便宜。 “嘘……”李紫玉忙一个禁声姿势。将木洞又用木块堵上。生怕被隔房人听到了声音。 “楼下又來人了。这回可更是不一般的人物。”年轻的将军始终抱臂站在门口。比起几个女人对隔壁的兴趣。他更观注楼下的动惊。 几个女人终是耐不住好奇之心。陆续凑到了门口。 从门缝看去。几女又是一惊。那楼下坐着的竟是晴龙卓天和离烟龙。 那大当家站在一旁。低首哈腰。很是恭敬。 绛雪在考虑要不要出声呼叫一声。让他们來救。可是这样的话……付陵朔。若不呼叫。难不成真等着被这几个女人送到霍镜寒那里。沉思半晌。张口又闭口。斟酌着其中的厉害关系…… “唔……”终是有人不愿意让她开口。及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口。而这手的主人……木曦月脸色惨白。 绛雪不由得暗笑。也难木曦月这般惊慌了。在茗兰镇丢过一次人也就罢了。如今又落得要嫁一个快过半百的丑老头子。以她自负的性格本是万分委屈了。这要让亲哥哥知道了……这让她颜面何存呢。 木曦月紧紧咬着牙暗想。我岂会甘心嫁那痞子。太小看人了。但不能在这个时候见他们。 厅中。晴龙卓天淡淡一笑:“在这边城大当家的地盘。找个人自不是难事吧。” “是。是。只要侯爷吩咐一声。程刚愿效全马之劳。”大当家陪笑。他是易国人。边城是易国的地方。晴龙卓天是天充国的侯爷。且晴龙世家在朝堂之势在天充新皇登基后大大受挫。已不比往日。但是。晴龙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丝毫未动摇。就是晴龙卓天身旁的这位离烟公子的一把剑便能要了他这船上所有人的命。如何敢不恭敬。此时他们有事相求。做为地头蛇的程大当家自是攀上了个巴结的机会奉承。 绛雪只觉唇上的手指轻颤。抬眸看。木曦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这也难怪。她低估了自家人的势力。此时那程大当家越是在晴龙世家面前低头。她越是沒面子……瞧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要让大哥和大表哥知道的话。还有何颜面回晴龙世家。 垂眸看着被她捂着嘴的绛雪。狠狠剜上一眼。回之而來的是一个“自做孽。不可活”的眼神。 曦月怒极。刚想用另一只手把身前的女人给掐死。却瞥到了一道凌厉的眼光。抬起的手又落下。只能捂着她的嘴更紧一些來出气。 “夫人。记住。她可是皇上要的人。”将军沉声低出。对木曦月一二再三的过举很不是耐。他很怀疑若松了一丝看守。那娇弱的美人早沒了性命。到时候。皇上可不是好惹的。 在霍镜霆身边当了五年的探子。等到肃王成了皇上。他也算是功德圆满。 那日在竹林中听到一阵极强的风声。去看时。原來是皇上在练功……从未见过那样毁绝性的功夫。天地随之变化。如若他再多走进一步。怕是今日便不能站在此处了。 当今的皇上。已不是过去的肃王。不知。晴龙卓天和离烟龙是否可以应对。 ------------ 第二十七章 船上风波(二) 随着离烟龙的动作。画卷缓缓展于程刚面前。大当家的眼珠子随着画上人的渐渐展露。表情渐渐僵硬。 “敢问侯爷画中是何人。” “大当家见过。”晴龙卓天问的极淡。手指弯支于鼻间。浅勾唇。只是那目光虽含笑却锐利的像把刀子。 “这……”背脊渗出了冷汗。程刚将头垂的更低。准夫人虽然重要。但不及全家老小的性命重要。怎么敢做为隐瞒。掂量再三。刚要出口…… “看來大当家今日的客人不少啊。” 晴龙卓天轻瞥了一眼楼上。微微一笑。他的笑冷的像寒风。让程刚全身一颤。哆嗦的双手:“侯爷。你要找的人……” “晴龙兄、离烟兄。” 推门而出的是李楚琳。晴龙卓天和离烟龙道是有些意外。不过更意外的。甚至可以说是震憾、震惊的……却是李楚琳身后的明馨。 “馨儿。你还活着……”离烟龙不敢相信的看着徐徐下楼而來的明馨。手指轻颤。心中骤然狂喜。 晴龙卓天也站起了身。一扫刚才风清云淡的冷漠。想说什么。却又合了唇。终是无言。 “表哥、大……哥。”明馨随着李楚琳走來。苦涩一笑。是活着…… 离烟龙长舒了一口气。 晴龙卓天点了点头。 程大当家的一头雾水。 李楚琳看到离烟龙手中展开的画卷。眸光一闪:“绛雪怎么了。” 离烟龙瞥向程刚。 “这……小人不知道她跟侯爷的关系。这……”程刚转眸望楼上。大喊:“还不带……。” “大当家。”门外小厮跑了突然跑了进來。急道:“大当家。有船靠近。” “什么。又有船靠近。”程刚面色如灰。转眸看向晴龙卓天。哈笑。 “那船还有多远。”晴龙卓天问。 “这……”小厮看向程刚。 程刚怒喝:“尽管回话。” “是。那船行的极快。相差不到几丈了。” 程刚心中恼恨。沒用的东西。都快到门口了才发现。 他忘了。此时夜黑风高。天上又无月。不到跟前怎么知道來了船。 “几位先坐。我出去看看。”程刚见晴龙卓天点了点头。转过身。伸手抹了一把汗。走出。未及门口。便被一道强风吹得闭上了眼。身子陡然后退。直至背过身跌倒在地。 “砰。”一物从他眼前飞过后。重重摔到了地板上。那“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动不动。程刚转眸细看。原來那“物”是个少女……似是受了很重的伤。衣上带着血迹。隐隐可见那面上青一片紫一片。甚是狼狈。辨不出原本模样。 随着风声。映着船内的无数烛光。黄白相间的锦衣男子缓缓走进。玉面上毫无表情。俊眸中隐着嗜血般的狠色。 他的出现。无疑让在场所有人一愣。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阁下是。”程刚已爬起身。整了整衣衫。他是这里唯一不认识眼前人的人。但这人可以人未现身。内力先到。使他可以像石子一般被抛出。他自认为自己的功夫虽比不了晴龙卓天和离烟龙。可一百个壮汗还是无法近身的。看前人不可怠慢。 晴龙卓天冷笑:“程大当家。亏你还是边城的地头蛇。连你们易国的辰王殿下也不认识吗。” “辰王……”程刚诚惶诚恐。忙俯身一礼。“参见王爷。” 付陵朔轻轻抬了抬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刚刚被他抛进來的少女跟前。不屑的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只剩下半条命的女子。沉声道:“程大当家。边城的地头蛇。是吗。” “是、是、是……不敢不敢。”程刚弯身埋下头。眼睫上早已被汗水沾湿。辰王殿下。这可不单是朝堂上的地位。在江湖上的地位早已如雷贯耳。 付陵朔脚尖微微踢了踢地上的惨容少女。不紧不慢道:“听这位杜大小姐说。她与你勾结拐走了本王的王妃。”话语不冷不热。除了低沉。听不出喜怒。 程刚一僵。抬眸:“杜……杜大小姐。”这时才仔细看那少女。脑中瞬间似被雷电所击。轰鸣一片。那衣衫渗血。花容惨损的少女。依稀辨容……可不就是杜大小姐吗。天哪。这回惹大祸了。那准夫人原本以为是捡來的宝。现在看來无疑是自己所遇的煞星。这可如何是好。 “扑通。”一声。重重跪地。“王爷饶命。小人不知道王妃的身份哪。” 一旁的晴龙卓天、离烟龙不语看戏。 李楚琳忙问:“人在哪里。” “在……”指向楼上。 “砰。”楼上门开。依次走出一男四女。男的高瘦幽黑。双目晶莹。女的花容月貌。身材婀娜。黑、紫蓝、紫红、湖水青、雪白……衣带飘飘。颇为好看。 李楚琳这时才知道。原來刚才隔壁间里的人竟是他们。路过那门时。早察觉到有人窥看。只是懒的去在意是谁。看來以后还是要多观注周边一些了。 付陵朔走到绛雪身旁。见她一身湿衣。发丝滴水。怒问:“谁把你弄成这样了。”瞥眼李紫玉和木曦月。心中已有了答案。 “大哥/少主。”李紫玉和胡青云看到李楚琳凌厉的目光。低下头。怯怯的退到他的身旁。 “大哥。表哥。”木曦月低下头退到离烟龙边上。 程大当家顿时目瞪口呆……准夫人沒了。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各位有礼了。”黑衣将军拱手一礼。 “裴俊。”离烟龙皱了皱眉。既而浅笑:“沒想到霍镜霆养了五年的狗是替别人家养的。” 裴俊听之眸一暗。颔首不敢语。 “不知裴将军准备将本王的王妃带去哪里呢。”付陵朔握着绛雪的手。淡淡道。 沒有人敢回答他的话。空气瞬间凝结。一片死寂。只听到窗户外狂乱的风声。 “绛雪是晴龙世家的人。我要带他走。”沉默了半晌的晴龙卓天陡然出声。低沉中带着执着。不容拒绝。 付陵朔回之不屑的一笑。转眸看向李楚琳:“六皇兄。如果此时。我跟晴龙卓天和离烟龙交手的话。你帮谁。” ------------ 第二十八章 血魔再现 李楚琳神色迷茫,为难的看向晴龙卓天:“晴龙侯爷,绛雪虽是晴龙世家的人,但必竟已嫁给了我们易国为妃。” 不用说,他是答应帮付陵朔了。如果这样的话,二对二,皆是高手。谁胜谁败? 突然,一道厉光闪过,众人不由得眨了眨眼,而离烟龙的手中则多了一把软剑,锋芒毕露。 他那剑原来是绕在腰间,果真是剑不离身。 “大哥,表哥……”绛雪甩开付陵朔的手,冲到几人中间。明眸四顾,看着那一双双复杂的眼晴,心很慌! 发丝未干,衣间渗水。看似狼狈,却不掩她与生俱来的美,似梨花胜雪般纯然。明馨心中一叹,原来她就是绛雪……与自己命运相近的女子。此刻,一边是骨肉之亲,一边是相守的夫君。情难断,让她如何选?此时该是多么的为难啊! 双方顿时僵住。而站到老后的程刚摇头再叹息,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作红颜祸水。 “你们准备杀成一片,等着霍镜寒来做收渔人之力吗?” “舅舅。”付陵朔错愕,转头。那阁楼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正是靖仁王殷天明飒爽的身姿。 “殷天明!”晴龙卓天目光嗜血,袖下的手指成拳。他来了多久?他竟丝毫未查觉到。 靖仁王!程大当家彻底腿软了,今日是犯太岁了!趁着大伙这档子没注意到自己,悄悄退步,悄悄退步……直退到船头,也来不及管自己的门人,自个跳舟逃了。 “咳咳……”靖仁王咳了两声,缓缓下楼。苍白的脸上竟是惨淡病态。 “你受伤了?”晴龙卓天挑眉,能伤到他的人还会有谁?面色瞬间惨白。 “看来你已知道是谁伤本王的?”殷天明声音低沉,不紧不慢。除了晴龙卓天听之一瞥外,其它人均怔了怔。“可以伤到本王的,普天之下,还能有谁?”眼神犀利扫过,“而他不但可以伤本王,甚于还有本事杀了本王。” 寂静还是寂静,震惊还是震惊。人人屏着呼吸。 “没想到霍镜寒居然得到了血龙珠,血魔再现。” 众人脑中一炸,联想起那当初的肃王,如今的天充皇……血魔!皆全身剧寒。 沉默一阵后,殷天明继续道:“晴龙世家与本王之恩仇在于两国争战,各为其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若本王当初稍有不慎,那今日要报仇的,怕是我靖仁王府的后人。成者王,败者寇,无可厚非!”顿了顿又道:“而如今,晴龙世家,还有易国,都是霍镜寒的眼中钉。血魔为君,于天充国,易国,朝臣百姓将如何?天下人将如何?你要保的亲人亦会如何?” 晴龙卓天垂眸不语,显得已是动容。他自是分得出轻重的人,否则早就以各种方式对付靖仁王府了,不会想着要等到大局定后,光明正大的挑战。 “晴龙世家的仇可以以后算,但并不表示就此而罢休!”半晌后,晴龙卓天终是开了口。 殷天明点头:“好说。”转头看向仍是错愕的裴俊道:“你回去给霍镜寒带话。四月初六午时,天充京都外十里,绝壁崖决战。一定要跟他讲清楚。我们不是一个人应战,若他不敢去就算了。” 裴俊脸色早已铁表,点头:“是。”原来是血魔,难怪是那样的功夫了。那这次因失职回去,还能活着离开吗? “裴将军”。在他转身之时,又被殷天明唤住,“如若你能活着从那里离开,如果本王也能活着度过四月初六,你以后就跟着本王吧。” 裴俊颔首,浅浅一笑:“如果有来世,裴俊定当至死追随王爷!”说罢,转身离去。那一抹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他们都知,他是回不来了! 李楚琳伸手拭去明馨额上的冷汗。他知道她听到霍镜寒感到惊慌了。那天,当她醒来时,那眼中的迷茫和怨恨让他深深一颤。她拒他于千里,他不知原因,一直追随。她终是忍不住告诉了他,那天发生的事情!他紧紧的抱着她,满是心疼和悔恨……当初不该让她进宫的。那么现在,就为馨儿报仇吧! 绛雪醒了醒神,瞅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杜莺莺,心中一震。怎折魔成这样子了,不满的看了付陵朔一眼。怎么说人家也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付陵朔回之无辜的眼(色色 神,走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肩,示意让她想开……必竟那丫头是罪有应得的! 而另一旁,同是紫衣的两个女子同时看着这边,咬牙、切齿,那愤恨,那怨恨,那忌妒……在眼中化了成了烈焰! 离烟龙看了绛雪一眼,心中轻叹,泛出酸涩。早知道不该动情的,还是身不由己。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好便好!殷天明说的对,别人可以不管不顾,但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这一夜众人无眠,都安静的坐在厅里。曾经做梦也不会想到,大家可以这么的相对……去往同一个地方,做一件同样的事情! 船在江河上行走,走的很。船的主人不知何时消失了,但好的是留下了可以出力使舵的水手们和端茶送水的下人们。 一路上,虽然有人瞪目挑眉,很不乐意看到一些人,但也再没有起什么波澜。相安无事的去往天充京都。 天冥一年,三月二十一日。船过柳州时,岸上已是花开灿漫。离烟龙和付陵朔下船去城中购了些粮食和用品,船靠岸歇了一天。次日清晨再起。 三月二十五日午时,船到林城。距京都一天路程。一行人下船,调装后,随着晴龙卓天来到茗兰镇。此时百花齐放,这花镇更是人流拥挤。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天与地之间的地平线上,出现一点一点的影子。那影子渐渐变大,变长,变清晰。 袅袅青烟升起的小院里,青竹篱笆环绕。院内的花儿开的妖娆。正在浇花的美人忽的侧头,望到那并排而来的人们时缓缓展开了笑颜。 手一松,木瓢落,激动道:“二叔,霜儿,侯爷他们回来了。” /AUT ------------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微笑 几个月前。晴龙卓天发现了霍镜寒血魔的秘密。不容多想。当夜便携带家眷逃离京城。索性幸运的是霍镜寒并沒有派人來追。整日里陷在嗜血神功里。 安顿好青青和霜君。留晴龙卓羲和杨云飞保护。晴龙卓天和离烟龙出外一则寻找绛雪。二则有意找请靖仁王一同对付血魔。家仇可以暂时不计。以天下苍生为先。正巧靖仁王也有些意。道是沒费什么唇舌。也找到了绛雪。算是有些安慰。当下要紧的便是商议如何迎战了。 霜君和杨云飞看到明馨还活着。惊喜万分。绕着她來回拉扯着说话。 绛雪看到青青微微凸起的小腹。既喜又悲……这孩子來的不是时候。 次日清晨。三月二十六日。据约定之日还剩不足十天。 晴龙卓天、离烟龙、付陵朔以及李楚琳在殷天明的指导下布天云阵。自日出到日落。休息甚少。 四月初二 五人都是绝顶高手。悟性极好。短短几日。已配合默契。 四月初五。绝战的前一天。 五人停止了练功。纷纷忙火着一起动手煮桌饭菜。自到这里以來。因为顾着练功都沒有好好坐下吃过一起吃过一顿饭。 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殷天明。付陵朔。李楚琳。晴龙卓天。晴龙卓羲。离烟龙。绛雪。明馨。晴龙霜君。杨云飞。青青。曦月。李紫玉。胡青云可以这么的安静的坐在一起吃饭。心中怀着同一个愿意。以往的恩怨此时是那般的渺小。 绝别之宴纵使珍馐百味。难下咽。 次日清晨。四月初五六。一个灰暗的日子。偏生天空晴的万里无云。周围田野里花草散发着清香。与此时人们的心情格格不入。 天还沒亮。几个女人便准备好了早饭。精致的菜品摆在五人前。沒人有食欲。却依旧将桌上的所有东西一扫而空。 屋内。青青收拾着床上几件小衣。背对着身后的丈夫。 “前些日子你不在。我给孩子做了一些衣服。也不知会是男还是女。男女各做了几件。” “男的叫承康。女的叫舒云吧。” 淡淡点头。泪已成千行…… 晴龙卓天走出房门。望着杨云飞和晴龙卓羲道:“她们就交给你们了。” 双双点头。喉间硬塞。 “如果……杨兄。就拜托你带她们去风国。” “放心吧。”杨云飞淡淡一笑。沉默良久。 院子里。李楚琳与明馨并站篱笆前。一双璧人望着天边的彩霞。 “馨儿。如果我能活着回來。你就嫁给我吧。” “好。我等你。可是你要送我礼物。” “馨儿想要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带回來的。” “我送你最漂亮的菱花镜。” “好。我等着。” 院门口。篱笆外。付陵朔抬手捋了捋绛雪额前的长发。发如墨。衫托着佳人的丽容。 “我一定会回來的。” “我相信。” 他淡淡的苦笑:“你似乎很少信过我。” 她执着的目光:“这次我信。” 晴龙卓天并离烟龙缓缓走出院门。 绛雪转眸:“大哥。” 晴龙卓天愣了一下。既而微微颔首。提步走到她身旁。 “第一次听你叫我……”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在兄妹五人中。只有我对母亲的容貌有印象。你比霜儿长得更像她。” 旭日东升。阳光变得有些刺目。五个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肃如天神。那眼神中唯有深深的不舍…… 这一去……不知几人可回。 绝壁崖之战为时近一天一夜。据酒楼说书的先生來讲。那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当世五大绝顶高手共战血魔……那崖上。瞬间雪雾朦胧。瞬间红光乍现……后來也不知几时结束的。沒有敢上去看。沒有人见过血魔的样子。也沒有人再看到那战血魔的五人……唯有崖上那残乱无章的乱石损木记录了一场巨大的毁灭。 夜如墨。无月。 两辆马车出了林州城。飞一般驶向西北方向。半日后。林州官员接到圣旨派兵紧追而上。 第一辆马车里。绛雪和霜君紧紧抱着青青。尽量不让她因马车之快而引起身体上的不适。 撩窗帘回看。杨云飞皱了皱眉。 “有人追上來了。我去打发了他们。你们好好照顾嫂子。”话毕人影已出。 伴随着马蹄声。车轮声。刀剑击鸣声也跟着骤响…… 杨云飞挥扇挡剑。夺剑利刺…… 晴龙卓羲飞身而上。剑影闪烁…… 敌人一个个倒下。再一批一批冲上來。两个青年双眸如狼。眼中嗜血。臂上。腿上伤痕无数…… 突然一道刺目的剑光闪过。后一刻。那冲上的官兵惨叫倒下。再无数道剑光。快如闪电。追兵再无……淡淡青草细芽上染满了细小血珠…… 碧血九剑一出。此后成绝响。 “楚琳。” 马车停下。人们群拥而來。阵阵的呼喊声……而这举剑的青年。此刻耳中是一片空白。再听不到任何声音。迷离的眼神索寻着那一抹芳迹……看到了……淡蓝色的轻纱在她的身上是绝代风华…… “为什么要火葬呢。”杨云飞看着前方厚厚木枝上平躺的人。沉声问。 霜君硬咽。拭去眼角的泪水:“是馨儿的意思。她不想把李公子葬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化成骨灰可以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五人去一人回。却不想这一人也去了。” 看着躺在身旁那温润如玉的面孔……怎么都像是睡着了。微微还带着笑呢。明馨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我答应嫁给你。可你还欠我礼物呢。”泪水滴下。落在他的睫上。划过…… 雄雄烈焰燃起。瞬间映红了半边天。 十几步外。洁白的衣衫并跪成一片。泣不成声。 火越烧旺。木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人群最前面。一抹洁白缓缓站起。映着火光。只见她绝美的容颜上似是浅笑。 “馨儿。馨儿……” 凄厉的惨叫声混成一片……人们陡然爬起。却谁也沒有抓住那纤细的身影。 谁也不想她会那样执着。 谁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反常。 眼睁睁望着那白影入光而去。她回头却是幸福的一笑。那笑容像极了黄泉路上的蔓珠沙华。她无悲。她无哀。她无心……她在寻自己的路。她在追赶前方的人。 身体在烈火中融化。她感不到痛。唯有生命的释放…… 火焰嗜着人血。经久不灭。无尽的炫彩。连那天边黄昏的落霞也为之暗色…… 终是无用。人们紧紧抓着被火星烫黑的衣衫。呆呆的站着。 晴龙卓羲望着手中的小片白纱。落泪……这纱太滑。以至于他不曾抓紧她的臂…… 良久后。泪眼朦胧中。火光之上。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对璧人挽臂在低笑…… ------------ 第三十章 菱花镜 烈火将一切化尽。唯留眼前的茫茫雪灰。來不及上前。猛得一阵风过。那轻灰凝成一缕。袅袅飞往天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不再寂莫。 “那是什么。”泪流尽。肝断肠。有人看到那刚才躺着亲人的地方有闪闪发亮的东西。颤声问道。 “菱花镜……” 菱花镜……在烈火和鲜血的洗礼下。它银芒毕露。 绝壁崖之战。除了血魔。李楚琳是唯一活着走下山的人。可那时。他却已经死了。经脉尽断。眼前茫然一片。耳中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一丝意念的支撑。因为答应过她。要送她一样礼物。 走过几条街。总算找到一个自己满意的菱花镜。 那时的体力。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都可以将他轻易的推倒。可是他却骑在了马背上疯狂的奔跑。如何还能在最后时刻使出碧血九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终于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看到了她。可是这礼物却來不及送了。 馨儿。如果有來世。我定带着菱花镜來娶你。 楚琳。今生我便來陪你。 风吹轻沙到天边。从此你我长相伴。 四月十八晨。晴空万里湛蓝。无云。 小太监急冲冲跑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最后到御华宫。 向门口的总管太监一礼。上气不接下气禀报:“报公公。宫门口來了晴龙家的余孽。请求见皇上。” “晴龙家的余孽。。”总管太监眸光一厉。优雅的姿态一紧。“可派人拿下。” 小太监一脸为难:“那姑娘说带了皇上想要的人。如果不让皇上见。咱们都得赔葬。” 总管太监皱了皱眉。不屑的一笑。挑起兰花指。轻吹指尖微尘。“皇上想要的人。先拿下关入大牢。等皇上养好了身子再去发落。另外……啊……”话未说完。只觉身上剧痛。连带着惊呼一声。身子被踹的飞远。腹部重重砸到石头上。吐血而亡……來不及清楚是怎么回事。眼眸直瞪着一动不动。 “咳咳……”一身明皇锦衣的俊面男子走出。脸色煞白。眼睛里闪着厉光。 绝壁崖一战让他半月不能出门。如若。五人中有一个还沒死。功夫保留原有的七成。此刻來便可以要了他的命。只可惜走下山的只有李楚琳。而李楚琳必竟走不出地狱。 霍镜寒此刻虽然内力损耗过大。心魔却淡了下去。那魔之念是内力越强它越霸道。鼎胜之时可以吞了人的整个灵魂。内力衰之时。可还人之本性。 “來人在哪里。” “宫……宫……门口……”小太监将脑袋垂于到了腰间。全身颤抖。 “皇上。您曾答应过我。如果我把这个女人完好的带到您面前。就饶我不死。”说话间瞥眼身旁的马车。一身紫衣的木曦月对着眼前的天子。微微府身一礼。而那娇柔明美的眸子却在那抹明皇擦肩而过后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霍镜寒不语。看了木曦月一眼后。走到马车前。伸手挑帘。阳光照进马车。女子白衣胜雪。长发如墨。娇容娴静如月。闭着眼。静静的躺在榻上。苑若熟睡的婴孩儿。心一震:“她怎么了。” “皇上放心。她只是中了迷香。不到半个时辰便会醒來。” 霍镜寒松了口气。轻点头。轻轻抚上女子柔滑的粉颊。眼珠子痴迷的一动不动。 “如果她醒來后寻死怎么办。”淡淡的问着。 “风敏不是在皇上手上吗。” 嘴角微勾。转身放下帘子。目光阴冷的扫來:“你如今活着还有什么用。” 急风过。雪白的玉颈被修长的手指卡住。木曦月惊慌:“皇上答……应过……”不等话完。再也无法开口了。弥留之迹。余光瞥向那一角车帘。嘴角微勾……绛雪。你保重。 车内。雪白的玉指一紧……曦月。你走好。 柔软的身体被坚实的臂膀抱起。缓缓而去。当绛雪可以睁开眼时。身处高床暖枕之上。周围是青黄色的罗帐。一只手被紧紧握着。 “你醒了。”低沉的声音轻声问道。平淡无澜。 早醒了。只是为了让眼前人少些怀疑。服了麻药。全身不能动而已。 明眸呆呆的看着床边静坐的男人。心中无限恨…… “饿吗。”柔声问道。 她不语。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要不要喝点水。” 依旧不语。目不转睛。 半晌后。沉默还是沉默。最终。霍镜寒还是无法直视绛雪刺痛的目光。松开手转身。轻叹一声走出殿。 梨落宫。新皇登基后新建的一座庭院。院里移栽了许多梨花树。此时梨花季已过。只剩满树嫩叶成疏荫。据原先肃王府当差的宫婢说。这处地方与之前肃王府里的梨落苑如出一辙。那梨花苑里曾经被当今皇上藏着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儿。而如今。这梨落宫里正大光明的住着一位天仙似的美人。 望着那梨花树下。倚石而坐的佳人。霍镜寒淡淡一笑。轻步走去。 揽上她的肩。同倚石边:“跟去年一样。你还是喜欢坐在石头上望着湖中的树影。” 目光依旧不移湖面。她的眼底一片茫然。 “不问为什么一觉醒來会在这里吗。”他笑问。 “不知为什么会在如今也在了。不是吗。”她平静无波。这是她进宫十几天以來。第一次开口与他说话。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他猛得伸手掰过她的脸來。强迫她的目光对上自己的眼睛。 绛雪不语。眼中只有寒冷的杀意和深深的怨恨。脸颊被他手掌上的力磨的绯红。 手掌划落她的腰间一紧。强吻逼上。狠狠的咬着诱人的柔唇。恨不得将怀中的人融入骨血…… “皇上。”凄厉的声音陡起。脚步声犹远而近。 他的痴迷难以自拨。半晌后才缓缓松开怀中的人。瞥目望向站在一步外瞪的面红耳赤的娇美女子。沉声道:“不是让你好好呆在云王府吗。來这里做什么。” 风敏咬牙。一字一顿:“我真沒想到。原來会是她。”看着绛雪。目光含恨。现在才明白。那日天安寺里。他出奇的听了她的话。沒有杀绛雪。即使当初她不求。他也不会杀她的。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人。到了如今。才知道那人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 第三十一章 又是一年梨花落(大结局) 绛雪呆呆的看着风敏。那日见她。她是温柔的。像母亲一样。虽执意要跟着霍镜寒却有亲情可寻。可是如今。她明知道眼前人是杀兄的仇人。却还能为他而狂。看着那刺眼的目光。原來她目中的仇人是自己的妹妹而不是这眼前的男人……真是可笑。这一刻起。姐妹之情不再。 望着眼前人冷凛的目光。她缓缓起身:“皇上。你们先聊。绛雪先回殿休息了。”抚袖摆纱而起。微微的一笑。绝代风华。 霍镜寒抓住她的手:“很多事你不用去管。先回去吧。” 绛雪轻点头。回之一笑后。盈盈细步而去。 望着那纤瘦的背影渐渐消失。风敏紧紧咬着唇:“她会杀了你的。”。眸光中唯有恨…… 霍镜寒淡然的一笑。微微启唇:“你不想着要杀了我吗。你的兄长可是死在我手上的。” 风敏怔住。泪如雨下:“我恨你……可是我不会让你死。” 霍镜寒眸一沉:“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包括她。”玉指指向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 “是。”他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她还是得留在我身边。” “我呢。” 嘲讽的一笑:“在我沒改变主意之前消失。” “……你好狠的心。”望着这个男人从自己眼前转身离去。她瘫跌地上。 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被纤纤二指紧紧捏着。绛雪的眼中空洞无光。细观这小粒之物。想起那日清晨五人临走时。殷天明给她交待的话。 “霍镜寒生性多疑。他不是李楚琳。不会那么乖乖服下。这药只有一颗了。万不能失手。如果我们五人回不來。你就去找他。自己服下这药。为了所有人。牺牲一个人。” 沉稳的脚步声自门外传來。她眸光一闪。背过身去。忙将指间的药粒吞下。 脚步声越來越近。直到她身后停下。身子一暖。被他紧紧的揽到怀里。 “我等了很久。”他凑到她的耳边。喃喃昵语。呵着热气的唇吻上她的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所有。”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你还不回我亲人的命。 猛得将她转过身來。狂乱的吻着。撕扯去那洁白的雪纱。那一声声裂碎声犹如鬼魅在嘶叫…… “嗯……”霍镜寒突然闷哼一声。全身僵住。头垂倒到了她的肩上。 绛雪一愣。睁开眼。 推门声响起。粉色的裙纱划过门槛。那轻挑的身影徐徐而入。绝美的面容上沒有一丝表情。 冷语轻颤:“他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不准他再碰任何女人。” 绛雪推开身上的霍镜寒。狠狠瞪着风敏。冷道:“他是血魔。你的麻针能迷他多长时间。我身上的药可等不到他醒來。你若是晴龙世家的人。心中还有哥哥的话。就马上滚出去。” 霍镜寒的身体滑落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若不是重伤未愈。刚才又是意乱情迷之时。他也不会这般容易中了招。 风敏一愣:“什么药。你要害死他。” “这药只能让他失去血龙珠。之后。我会一刀要了他的命。” “不行……”大惊失色后。风敏沉默良久。轻叹一口气。语稍软。“你不想对不起付陵朔吧。不想死后沒脸见他吧。” 绛雪手指紧紧握成拳:“你信不信我把霍镜寒碎尸万断。” 风敏走了过去。将躺在地上的霍镜寒轻轻扶起。抬眸看向绛雪:“留下你的血……我來帮你做你未完成的使命。” 夜朗晴空。有星有月。随着阵阵轻风。雪白的纱。墨瀑的发。在她身后飞扬。只那皓腕上划下的几丝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袖。绽放出刺目的花朵。 出了宫门。出了城门。站了许后。回头望。那身后遥远的一方……红光乍现。 天冥一年。五月初。皇帝因染恶疾。久治不能愈而崩。云王监国。全国同哀。 同年六月初六。因帝无子嗣。其兄云王继位。年号天锦。 民间有传说。先帝崩之前晚。皇宫上空乍现红光。其夺目。如午之骄阳。 于是众说纷纭。有说先帝是神。回了仙宫。有说先帝残暴。被地狱使者强行带走。还有人说先帝沒死。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一年后。 又是一年梨花落。漫天洁白如飞雪。 茗兰镇的一处田野里。青烟袅袅。那篱笆内的鲜花开得繁胜。屋前的绿柳随风依依。 院中青草地上的女子纤瘦婀娜。洁白的雪纱与长长的青丝相映而动。 “冰儿。我闻到焦味儿了。唉。你又煮糊了。”女子轻笑着。 “哎呀郡主。真的糊了啊。你再等等。我重煮一锅。”厨房里传來小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绛雪笑了笑:“不打紧。有的吃就行了。”缓缓走进屋。 内室。桃木方桌上的镜子闪闪发光。 她伸指轻轻抚着镜面……楚琳送给馨儿的菱花镜。经过血和火的洗礼。坚不可摧。明亮非凡。这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楚琳答应馨儿给她菱花镜。他做到了。你说你一定会回來。你就一定也会做到的……我相信。”她昵喃轻语。仿佛那人就在身旁。 “一年了。时间好快。仿如昨日。霜君嫁给了杨云飞。现在是风国的王妃。青青和二哥与他们在一起。青青生了一对龙凤胎。儿子叫承康。女儿叫舒云。他们让我也去风国。而哥哥那边让我回靖仁王府。他们怕我孤单。可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孤单。这里有很多人的影子。我怎么会孤单呢。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回來呢。” 终是无人回应。只有无奈的轻叹声。 “杨云飞在绝壁崖上找到了大哥和父王的尸首。他们说你跟龙表哥掉下崖了……” 忽然听到门外渐渐清晰的马蹄声。绛雪浅浅一笑:“唉。又是过路讨水喝的人。我每次都当是你回來了。好失落呢。” 竹门轻轻打开。清暖的气息而入。她瞬间僵住。 “绛雪……我回來了。”声如天籁。这是她今生最喜欢的一句话。 两个男子并肩而立。俊颜上含笑如春风。那阳光下的笑容无数回梦中现。 “陵朔。龙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