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爱之初体验 ------------ 第一章 错误的相遇 时针指到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苏凌才裹紧那件素格格的外套从打工的饭馆里走出来。今天太晚了，苏星该饿着肚子睡着了吧？唉，没办法，谁让今天来了那么多顾客，自己光洗盘子就洗到了凌晨一点，再打扫完卫生，就已经到这个点了。 她走出门，大大地舒展了一下累得腰酸背疼的小身板，这才习惯性地顺着昏黄的路灯朝前方望去。在路灯的映照下，一两朵雪花随风飘舞了下来。下雪了？苏凌心中一阵惊喜。她顾不得寒冷，伸出手接了两朵在手掌心，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戴上手套，骑上单车，用飞一般的速度往家赶。 连日来的霜冻天气，使得柏油路的路面非常滑，苏凌只顾往前猛冲，却冷不防骑上了一小溜冰带，随着她的一声惊叫，连人带车“哐当”一下直挺挺地摔到了路中央。 “妈呀，摔死我了！啊！啊！”苏凌被摔得眼前直冒金花，感觉腰、腿、脚处都火辣辣地疼。她刚刚想强撑着站起来，脚踝处突然又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令她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 天呢，这怎么办？这可是在马路中央啊，要是来辆车，车上的司机再不长眼睛，自己的小命可就呜呼了！妈呀，救命啊！！苏凌一想到这里，吓得一闭眼，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 “喂，你在玩死亡游戏吗？”就在苏凌刚扯着脖子喊了两嗓子时，突然从背后响起了一阵摩托车的声音，接着便冒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把苏凌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帅气的骑车服，骑着一辆看起来巨高档的摩托车的男人停在了离她七八米远的地方。 啊，怎么是男人？苏凌虽然此时极切地盼望有个救星到来，但看到三更半夜只有一个男人出现时，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前胸。 “救……救救我！”尽管苏凌对这个三更半夜出现的男人有一百二十分的防备，但仍然不得不向他求救。唉，管他以前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呢，现在只要能救自己就是好男人了，她安慰着自己。 听到苏凌的呼救，那男人在头盔的掩盖下偷偷笑了一下，便从车上下来大踏步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扶苏凌起来。 “等等！”苏凌急忙喊。 “怎么？”那人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能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吗？”苏凌怯声声地问。 “什么？”那人看似被这句话雷到了，瞬间的惊讶外，突然笑了起来。他仍然戴着头盔，苏凌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一双在灯光下烁烁闪亮的眸子，大大的乌黑的瞳仁，非常的漂亮。 哇，好漂亮的一双眼睛，真想把他的头盔拿下来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啊，就凭这双眼睛，这也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苏凌忍不住犯起了花痴，“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 “别开玩笑了，要是信不过我，我走好了。”那人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别！”苏凌急忙脱口而出，接着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拜托，别走，你看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和脚，然后又指了指自行车。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迅速折回身，不由分明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又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摩托车跟前，这才返身将她的自行车扶起推到了路边。 “你……你要干什么？”苏凌这时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一脸不安地问道。 “放心，不会吃了你。”说完，他便站在路边，好容易拦了一辆半夜还在到处乱窜拉客的出租车，然后把苏凌抱到了后座上，又把她的自行车放在后备箱，他这才问苏凌：“住哪儿？” “哦……清泉庄。”苏凌结结巴巴地傻愣愣地看着那男人。 “师傅，去清泉庄。”那人说完，并不坐车，而是返身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跟着出租车的速度一前一后地朝着清泉庄急驰而去。 一路上，苏凌内心很是纠结。唉，从这里到家里，得需要至少二十块钱呢，可自己……她摸了摸瘪瘪的钱包，忍不住叹了口气。 清泉庄很快到了，苏凌正要挣扎着下车，那人却已然停好车，从车里拿了几包随身携带的跌打损伤药，就直接开了车门，又一次拦腰把她抱起，“哪个门？”他问。 “哦，那个。”苏凌指着自己的家门，她本想提醒这人自己还没交出租费呢，但是她又想到自己的钱包，于是干脆闭了嘴，或者……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或者……他会帮自己付出租费呢，那么自己岂不是省了？虽然有些卑鄙，但……算了，苏凌一闭眼，干脆装傻充愣不再去想。 那人已经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小心翼翼地把苏凌抱到屋里，把药放到桌上。等到他要转身要出去时，却忽然发现了在墙角的另一端睡着的苏星。他仍然没有摘头盔，但是苏凌还是发现了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他悄悄地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一下熟睡中的苏星，又回头用不解的目光看了看苏凌，终于什么都没有说，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苏凌其实很想说声“谢谢”或者“对不起”之类的话，但她始终没有说出口。门外，很快响起了出租车掉头离去的声音，过一会儿，摩托车的声音也响起，然后迅速地消失了。 这一夜，苏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她很想伸手去摸一下那漂亮的轮廓，但那人却又突然的泪流满面，把她惊了一身的冷汗。 ------------ 第二章 飞来横财 两天后的晚上，拖着伤仍坚持着上学、打工的苏凌正准备下班，却突然接到了个台球馆里的外卖电话，把苏凌气得七窍差点冒烟。该死的，早干吗去了，这个点才叫外卖，成心不让人休息。但骂归骂，她仍然没敢耽误老板的生意，咬紧牙关封好饭菜一瘸一拐地去了台球馆。 台球馆里，灯火通明。苏凌一进门就没好气地喊了一声：“哪位要的五彩大拉皮，三碗凉面？”一连三遍，没人应声，只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坏小子冲她轻佻地吹起了口哨，把苏凌气得差点把碗和面都扣到那几个人头上。 该死，难不成是哪个仇家涮着我玩吧？真有这个可能！要不然哪些神经病会在天寒地冻的腊月时节吃拉皮和凉面啊？苏凌正郁闷地埋怨着自己的愚蠢，一个高材高高瘦瘦的帅气男孩从一个单间里探出头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便说道：“送到房间里来！” 晕倒！早干吗去了，难不成耳聋了吗？苏凌在那人背后使劲撇了撇嘴，又抬起一根腿使劲做了一个踢的动作，便又在一众起哄口哨声中闷声提起饭盒，一瘸一拐地跟了他进去。 苏凌进入房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房间有多高档多特殊，倒是一眼发现了在房间里的另两个男孩，他们在聚精会神地对打。这两个男孩清一色的高挑身材，身高目测都不止180cm。其中一人身材稍显健壮，透着年轻精壮的男子汉的霸气，而另一人身材适中，但看着又蛮有力量，绝不属奶油小生型。有意思的是，两人的着装居然是一黑一白，活像两个帅气的白马和黑马王子。苏凌仅仅是借着灯光匆匆扫了一眼，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该死，怎么清一色全是型男，看来这趟是来对了。果然在吃上有特殊嗜好的人外形也是比较独特出众。 “喂，把饭菜放在桌上，你可以走了。”仍然是那个让她进来的瘦高个男孩说。 苏凌翻了翻白眼，手脚笨拙地摆好饭菜，这才把手往那男孩的面前一伸说：“对不起，三十块。” “先记上帐，等凑够一万块来找我的管家算帐。”男孩说着，伸手摸了张纸写了个电话号码，然后递给她。 “对不起，我们是小本生意，不赊帐。”苏凌没好气地扁着嘴说。什么啊，区区三十块钱，你还好意思赊？还说什么凑够一万块，呸！你家吃盘拉皮凉面就按万元算啊？再说了，还什么狗屁管家呢，你家是地主财主家吗？哼！ “什么？你竟对我用这种语气说话？你活腻歪了吗？”男孩忽然大动肝戈，狠狠瞪了苏凌一眼。苏凌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地一下躲到了身材健壮的黑衣男孩身后，然后歪着头偷偷看了看冲她吼的那男孩。 那男孩刚想过去拽她，就见那健壮的黑衣男孩伸手把苏凌的胳膊一拉，指着桌上的球说：“帮我打一杆，打进去我给你一万块。” “什么？！”苏凌惊得差点跳起来。要疯了这帮人，张口闭口就一万块，是练钞纸吗？还是钱多了烧的？ “愣着干什么？打呀！”那黑衣男孩突然嗓门一下提高了八度，指着那桌上乱七八糟摊着的球对苏凌吼着，把苏凌吓得又一哆嗦。她急忙接过男孩递过来的球杆，眼睛一闭，胡乱朝前面一捅，然后放下球杆就想往门口跑。天呢，这几个人全是疯子，自己再不逃，恐怕小命会交待。 “哇！”伴随着几声不约而同的惊呼，苏凌的胳膊仍被黑衣男孩那双健壮的大手一把又像拎小鸡一样地拎了回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流氓！放开我！我喊人了！”苏凌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吓得眼泪横飞，引得两个男孩都暴笑起来，只有身材适中的白衣男孩露出了一个先是惊讶然后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微微一笑，便又迅速低了头，只管打起了自己的球。 “喂，程越泽，这局你输定了，五万块，一分都不能少。”黑衣男孩一边兴奋地吼着，一边把苏凌往自己跟前一拽，随后从身边掏出一本支票簿，刷刷写出一串数字，然后撕了一张递给了苏凌，“拿着，这是承诺给你的一万块的支票。” “啊？”苏凌的眼睛“忽”一下瞪得比铃铛还大。她急忙用手背使劲擦了擦刚才涌满惊吓泪水的眼窝，然后用无法相信的眼光死死地盯着这个超级没谱的“烧包”男孩，一时彻底无语。 “还不快拿着？一分钟后我会后悔。”男孩说着，把支票塞到了苏凌手里，然后又低头开始进攻。 苏凌呆呆地拿着那张支票愣了足有半分钟，这才像疯子一样撒开丫子就想疯跑。 “站住！”给支票的黑衣男孩突然又大喊了一声，把苏凌吓得“啪”一下立住了脚步，气得真想给他来个回旋腿。哼，该死，肯定反悔了。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苏凌恨恨地诅咒着。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那男孩并没有回头，只是漫不经心地丢过一句。 “为什么要给你？”苏凌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忐忑不安地说。 “一万块还想不想要？”那男孩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问。 “要！”苏凌急忙应了一声，唯恐他后悔似的赶紧报了一串数字，然后撒丫子一口气跑出了台球室的大门，又在大街上疯跑了一通，这才战战兢兢地打开手掌查看。手掌里，那张一万块的支票早已被她攥出了汗。 ------------ 第三章 似曾相识 面对这飞来的“不义之财”，苏凌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她把那张薄薄的纸一会放到书包里，一会又抱出来放在衣袋里，后来又藏到冰箱里，最后还是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嘿嘿，还是放到手里安全啊，她感慨着。 回家后，苏凌激动得和弟弟苏星两个在一个十五瓦的小灯泡下兴奋地把这张支票研究到了半夜，两人甚至还拟定了用这笔钱回乡下老家看看父母，在乡下买两亩地，再给两人的小家买一台洗衣机。计划过后，两人一人抓住一只纸角进入了甜甜的发财梦里。第二天一早，苏凌一个骨碌起身，然后骑上单车疯了一样骑到学校，就把她最好的朋友青雨拉到了一边，神秘兮兮地对她讲了这件事，并拿出那张支票让青雨“瞻仰”。 青雨也瞪大了惊奇的眼睛把那张“巨额”支票拿过来一看，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喂，苏凌，你有脑子没有？你就是用脚后跟看看这张支票也能看出这里面的破绽啊！你看看，这张支票上什么印章都没有，你怎么提钱？” “这……上面还需要用印章吗？”苏凌惊得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 “当然！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我看过我爸签过支票，上面大大小小的印章好几个呢，你这上面是什么啊，就有一个潦草的签字，什么都不是！” “哇，气疯了我！竟敢耍本姑娘！”苏凌气得一脑子的血直往上撞，她本想立马跑去台球馆找人算帐，多亏青雨一把拉住了她并提醒她现在是早上时间，即使是再调皮捣乱的家伙一大清早在台球馆的可能性也不大。 苏凌一听，只得压住了火气，憋着紫涨的脸一直熬到下午放学，这才不顾青雨的好心相劝骑上单车像疯了一样窜到了台球馆。 哼，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她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往台球馆里撞。 “喂，站住，你要干什么？”苏凌刚想直冲冲地闯进去，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苏凌一见硬的不行，赶紧换上了一副笑吟吟的笑脸讨好地说：“叔叔，我的朋友在里边打球呢，我来找他玩。” “你朋友是哪个？我进去帮你找！”保安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轻蔑地看着她。 该死，居然忘了问那个家伙的名字了！苏凌一急，接着胡乱编了个名字说：“我朋友叫李虎。” “李虎？”保安的嘴角接着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对不起，您请回吧，我们的客人中间没有叫李虎的。”说完，他强行把苏凌的身子往后一扳，推着她往外走。 “喂，保安哥哥，我的朋友真的在里边打球，您就让我进去找他吧，一分钟就行。好不好？哥哥，好哥哥。”苏凌一边苦苦哀求着，一边跳起脚往里边的房间门口看，这下惹得保安更生气了。他猛的把苏凌一搡，想把她搡到一边去，但苏凌一个没站稳，“嘭”一声正好撞到了后面人的怀里，把苏凌撞得一阵头晕目眩，但同时她也在惊吓之中捂着头稳住了脚步。 “你没事吧？”一声似曾相识的温和的问话，把苏凌惊得猛地抬起了头。在与此人双目对视的一刹那，苏凌就觉得眼前“刷”的一亮，眼神里顿时现出了仿佛看到了流星一般兴奋的光芒。 “你……你是……你还认识我吗？”由于太兴奋，苏凌有些结结巴巴。 那男孩轻笑了一声，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认识？不太可能吧？或者是天太晚你没看清？”她又急忙追问了一句。因为实在不敢相信他不是那个“他”的事实。 “同学，我想你认错人了。”说完，那男孩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要往里走，却被苏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下抓住了胳膊。 “那个……”她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昨晚去过的房间对那男孩说，“我们认不认识可以再讨论，现在你能不能把我带到那个房间里去？或者，送我到门口也行。”说完，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偷偷地指了指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保安。 那男孩看了保安一眼，又看了房间一眼，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好奇和困惑，但也没再多问，便大方地一伸手臂，自然地把苏凌的胳膊往自己的臂弯里一带，冲那保安一点头，便大大方方地进去了。 男孩这一出人意料的动作，不但苏凌惊讶万分，就连保安也惊得帽子差点摔下来。天呢，堂堂的程越泽公子居然会亲自带这样的一个土包子女孩来玩，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 第四章 花入虎穴 那个叫程越泽的男孩刚把苏凌带到她所指的房间里，就听见一个声音冲他们喊了起来。 “喂，程越泽，怎么才来？昨晚让你赢走的五万块我今天必须赢回来……等等，她是谁？”声音的主人公一边嚷嚷着，一边朝两人走来，见到苏凌时脸上顿时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认识，好像是来找你的，交给你了。”程越泽轻笑了一下，自然地松开了挽着苏凌的胳膊，然后朝着台球桌走去。 “喂……”苏凌有心想喊住那男孩，但回头一见刚来的男孩正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她，顿时火大，因为她要找的人正是他，那个昨晚上的黑衣小子，用一张废纸当支票把她玩得团团转的野小子！ “混球一个！敢耍本姑娘！”苏凌一边怒气冲冲地大吼了一声，一边抬起还未完全康复的脚，照着那混小子的膝盖上猛踢了一脚，然后猛地转身撒丫子就想跑。 “啊！！”随着那混小子一声惊叫，他猛地蹲下身痛苦地捂住了膝盖。 “啊！！”又是一声惊叫，这次惊叫的不是那受害者的混小子，而是“施暴者”苏凌。原来她在猛转身朝门口逃跑的时候正好踩上了一个骨碌碌滚过来的台球，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疼得她直咧嘴，一时间房间内爆发出了一阵爆笑，其中笑得最放肆的就是那顾不得自己疼的黑衣小子。 这时，一个身着咖啡色小西装的男孩笑着走过来，一副嘲笑的表情蹲下身问苏凌：“喂，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害人必害己了吧？这就是你暗算青云高中‘三帅’的后果！” 呸！什么狗P“三帅”？给我提鞋都不用。苏凌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呲牙咧嘴地强撑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还想往外逃，冷不防却被后面的一双手一把又拎了回来。原来，那黑衣小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过来找她算帐了。 “谋害了本少爷，就想一走了之？我想有这种权利的人还没出生呢！说吧，怎么回事？”那黑衣小子一边拎着苏凌强行把她带到一张台球桌前，一边把身子往台球桌前斜斜地一倚，尽显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与姿势，把苏凌看得很是反胃。她斜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快速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废纸”，往黑衣小子的脸上一摔，咬牙切齿地说：“没钱别充大瓣蒜，也别整个大葱插在鼻孔里装象，欺负女生你不算是个男人，我鄙视你！” “什么？！……”黑衣小子显然被苏凌一连串的尖酸刻薄的攻击给整得有些晕头转向，一时愣在了那里一副茫然的表情。 苏凌一见，顿时又来了精神，接着攻击道：“还有啊，也别整天穿得跟黑乌鸦似的，没事装深沉！拜托你拿出镜子来照照，你整个就是一乳臭未见的毛头小子，居然还来这里充王子少爷，更胆肥的你居然敢耍我，看我哪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也知道知道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你……你……”黑衣小子显然被苏凌给损得颜面尽失，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结结巴巴更是无招架之力。 这时，咖啡色小西装看不下去了，他把黑衣小子往旁边一拨，拿着球杆酷酷地往苏凌跟着一站说：“我说，你哪儿蹦出来的猴？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撒野！” “呸！别忘了我们是同类，我是猴你们更是猴！我还告诉你，你这话说给幼儿园的娃娃说去吧，想吓唬我？你们还嫩点！”苏凌撇着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把小西装看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时，黑衣小子已经缓过神来了，他从旁边猛地抽出了一根球杆，“啪”一声猛地敲了球桌一下，这才大吼着：“死丫头，我想起你来了，你是昨天拿了我一万块的丫头，我好心好意白给了你一万块，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挑衅生事来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呸！什么狗P一万块，你明知道那是张废纸居然还不知羞耻地提它，我今天来就是要来出这口恶气的！”苏凌一提那一万块就气得牙根痒痒。 “什么废纸……当然，现在看的确是张废纸，但是五年后它们就会成为白花花的银子，怎么，你是在怀疑我吗？” “什么？五年后？白花花的银子？啊呸！你那张废纸要是能变成银子，我说不定还能成为总统夫人呢！鬼才信你！有本事拿真钱来啊，你要能拿来现钱我就信你！” “现钱？……我为什么要给你现钱？”黑衣小子的脸色顿时一片红晕，气哼哼地说。 苏凌一见，更是鄙视。她再也不想和他白费口舌，再次转身要走，却被小西装伸手拦下了。 ------------ 第五章 竹篮打水 咖啡小西装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苏凌一番，慢悠悠地说：“天啸现钱有的是，但不能随便拿给你。说吧，给我们一个你可以拿走钱的理由，我们成全你。” “真的？”本想撤退的苏凌一听到有现钱可以拿，脸上顿时现出了惊讶与将信将疑的表情。小西装微微一笑，指了指抱着球杆斜倚在另一张桌前看热闹的程越泽说：“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越泽都可以作证，他是值得所有人信任的朋友。” 程越泽？苏凌迎着程越泽的目光勇敢地对视了上去，但程越泽却尴尬地调开了目光。这个女孩，目光如此火热，像要把人烤化似的，程越泽心慌慌地乱想着。而苏凌呢，却开心地笑了。她一改刚才骄蛮的举动，像只小燕子一样轻盈地飞到程越泽的跟前，甜甜地一笑说：“程越泽，我可以相信你吗？” 程越泽眼睛看向别处，红着脸，机械地点了点头，说：“随你便吧！” “好，我决定了，我相信你。在我和那两个混小子的帐算清之后，我想和你好好谈谈。”苏凌趁机贪婪地“研究”着程越泽光滑健康的皮肤和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忽闪着善良与智慧之光的大眼睛，让苏凌再一次在心中肯定这个人就是那晚救自己又被自己反赖了出租费的“冤大头”。没错，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他！ “喂，你看够了没有？没见过男人啊？”黑衣小子李天啸显然对苏凌的色相气得够呛，气哼哼地揭露了苏凌的贪婪，把苏凌说得又气又臊，脸上顿时飞上了一块红霞。她气哼哼地一拧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程越泽，朝向黑衣小子大步走来。 “你们想知道我想拿钱的理由是吧？好吧，我明白告诉你们，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这理由够充分吧？那么，来吧，台球比赛，三局两胜，输了我任你们发落，赢了必须给我一万块！”说完，苏凌顺手挑出了一根球杆，“刷刷”在手上灵活迅速地转了两圈，然后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苏凌的这番亮相，颇有点京剧武旦的英姿飒爽，把三个帅气的男孩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尤其是黑衣小子。但他接着恢复了平静，直接用自己手里的球杆一指，也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两人同时来到一个新的台球桌前站定。 第一局，苏凌首发开球进球，接着就是连续的进球，再次把围观的几个人给惊得目瞪口呆，直到苏凌出现第一个小失误后这才缓过一点神来。李天啸镇静了一下，也在众人的助威声中连续进球，直到苏凌再次接过球来后迅速结束了这局。 “喂，臭丫头，你家是开台球馆的吗？”李天啸忍不住气哼哼地说。 “切，我没那么好运气，我只不过在台球馆打过工而已。”苏凌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又开了球。 这时，李天啸趁苏凌不注意慢慢蹭到了小西装跟前，压低声音说：“思哲，今天的钱先拜托你了。” “什么？我没钱！”这个叫梁思哲的男孩故意连连摆手往后退，把李天啸气得真想一把撬过他的衣领子痛扁他一顿。 “你找死啊？这场赌局可是你挑起的，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李天啸气哼哼地低声说。 “那我不管，反正你家有的是钱，你自己看着解决吧！”说完，梁思哲身子一转，绕到了程越泽身后躲了起来。 唉，李天啸叹了口气，不顾苏凌在后面嚷嚷着催球，又蹭到越泽面前，低声下气地说：“越泽，咱们仨个里属你最善良，这次……” “我今天没带钱！”程越泽没等李天啸说完，故意装得一脸严肃地说，同时拍了拍瘪瘪的口袋。 “你们……两个见死不救的家伙，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李天啸说完，气哼哼地把球杆一扔，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呀，混蛋！还没比完呢！你怕了吧？怕了就想跑？你这个输不起的超级大混蛋，你拿钱来！”苏凌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卑鄙小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跳起来就往外追。等她追到门外，李天啸的跑车早就窜出去了百米远，把苏凌在后面气得又蹦又跳，直到李天啸的车看不见影子，这才气哼哼地转身又回了房间。 ------------ 第六章 塞翁失马 苏凌回来后，程越泽和梁思哲早已重新开了一局，好像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喂，那个黑小子怎么这么卑鄙？我不管，你们得替他拿钱！”苏凌一进门就气哼哼地来到两人跟前嚷嚷着。 程越泽微微一笑，没理她的茬，梁思哲也故意扭过了头，不去看她，这下苏凌火更大了。她直接来到梁思哲跟前，恨恨地说：“喂，小西装，你说的，那个黑衣小子有的是现钱，可他现在跑了，我一分钱也没拿到，你得负责！” “对不起，我也没钱！”梁思哲学着外国人的样子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把苏凌气得脑门子上的血直往上撞。她不得不又转身面对程越泽，带着哭腔说：“程越泽，你说过我可以相信你的，现在怎么办？” 越越泽静静地看了她两秒，转身来到衣架前，从梁思哲的口袋里掏出钱包，顺手掏出十块钱往苏凌跟前一递，说：“这是给你的违约费。” “你！！”苏凌瞪着那十块钱，又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盯着程越泽足足有十秒，然后眼圈一红，“啪”一声扔下球杆，摔门就跑了出去。 梁思哲一见苏凌跑掉，这才走过来，不解地问道：“越泽，你今天有些反常啊？要是换作平常，你肯定慷慨解囊，至少也要给几百块。怎么今天……” 程越泽笑了笑，一边把那十块钱放回到思哲的钱包里，一边慢悠悠地说：“你别问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哎？……”思哲做了一个百般不得其解的表情，又耸了耸肩，便不再问下去。 苏凌努力忍着心中的羞辱，恨恨地跑出来，骑上单车便来到了打工的青螺饭馆。此时，里边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客人。 这时，老板正从里边走出来，看到苏凌后脸一沉，生气地说：“你还想不想干了，怎么现在才来？” 苏凌急忙陪着笑，道歉道：“对不起，老板，我弟弟今天病了，所以……” “别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要干就好好干，不愿干今天就走人！”老板说完，狠狠瞪了她一眼，钻上了门口的红色小轿车扬长而去。 苏凌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 “苏凌，辞职吧，我养你！”随着一声闷吼，厨师刘青彤满脸通红地来到了她身边。 苏凌抬头看了看他，没精打采地笑了笑，便径直去换了工装，来到碗池边开始大洗特洗。 刘青彤见苏凌不搭话，便也没趣地退回了厨房忙活他的菜去了。 饭馆的客人一直很少，不知怎么最近的生意特别惨淡，老板更是为此经常大发雷霆，饭馆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苏凌收拾完最后的残局，没精打采地和刘青彤一起锁好门，这才骑上单车一溜烟回了家。家里，弟弟苏星正围着一大桌子菜兴奋得手舞足蹈。 “苏星，怎么回事？”苏凌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桌子菜，顿时吓了一跳。 “姐！”苏星兴奋地扑过来，搂住了苏凌的脖子。 “苏星啊，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姐姐。”苏凌急忙扳过他的身子，认真地问他。 “姐，我们发财了，今天对门的饭店给咱们送来了一大桌子菜，说是免费请客，还有个哥哥送给了你一个厚厚的封信。”苏星说着，从苏凌的怀里挣脱出来，从桌上拿起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苏凌。 大惑不解的苏凌急忙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只写着苏凌收，没有落款。她急忙打开信封一看，妈妈呀，全是粉红的现钞，厚厚的重重的一摞。 “这……这是什么？”苏凌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哇，钱！！钱！！”眼尖的苏星一把抢过信封，兴奋地一张一张地往外抽，嘴里还在机械地数着。 钱？没错，是钱！可这是哪里来的？苏凌愣愣地蹲到了地上，任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谁会送钱给自己。 “苏星，快把钱给姐姐，这钱不是咱的，咱不能要，可能是送错人了。”苏凌最后不得不下了这个结论，便强行从苏星的手里夺过来，顺便数了数，在确定好足足有一万块后便又重新塞进去，封好，放到被褥底下，这才又来到桌前，看着那一大桌子海鲜**。她实在想不通，今天这是怎么了？ ------------ 第七章 送钱上门 第二天是周六，苏凌一大早便爬起来跑到对面的饭店去打听情况，饭店的前厅经理告诉她，昨晚的饭菜是一个男人电话订的，款项直接从银行转的帐，这是自他们饭店开业以来接待的第一位如此神秘的客人。 一个男人？苏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么……那些钱是怎么回事？”她又忍不住问。 “钱？什么钱？”对方一脸茫然。苏凌一看他的表情也急忙闭了嘴。看样子，那钱是另有人送来的，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怀着一肚纳闷的苏凌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地从这个饭店出来，直接去了青螺。今天是周六，是她打全工的日子。最近老板声气不对，她可不想再迟到。 苏凌骑着单车还没到青螺的门口，就见一群人围着一辆车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苏凌骑到跟前一看，哇，居然是一辆帕格尼跑车停在那里。乖乖，苏凌吐了吐舌头，心想谁这么牛气哄哄居然开着这样的名贵跑车招摇过市来了。 “喂，臭丫头，怎么才来？”苏凌刚用惊羡的眼光瞅了两眼，就见那跑车的车门一开，一个黑衣黑裤黑球鞋高高壮壮的男孩从车里钻了出来，冲她不怀好意地歪着嘴笑。 苏凌一看，顿时火大。原来，此人竟是昨天逃跑的李天啸。该死的，本姑娘没找你算帐，你居然找上门来了。好啊，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苏凌恨恨地想着，“啪”把单车一支，双手掐着腰就直挺挺地过来了。 “喂，你怎么跟只母老虎一样啊？”李天啸本想跟她开玩笑，忽然见她这股恶虑扑食的劲头顿时没了兴致，开始奚落起来。 “什么？母老虎？没错，本姑娘就是只母老虎。怎么，欠母老虎的钱什么时候还？”苏凌学着电视上黑道痞子的样子来到他跟前，颤着腿，眯着眼说。 “切，拜托你睁大眼睛看看，你那点钱也叫钱？我昨天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居然还真以为本少爷没钱了。喏，看见了吗？国际一流跑车！这就是证据！怎么，要不要上去我带你去兜兜风？”李天啸洋洋得意地炫耀着，一边把车门一开，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凌把嘴一撇，不屑一顾地说：“谁稀罕你这辆破车！少费话，快拿钱来！”说完，她把手直接伸到了李天啸的眼皮子底下，把李天啸气得直翻白眼。 该死的丫头，真不识货！区区一万块总是挂在嘴上不依不饶，这么名贵的车反倒看不上眼了！穷鬼的命！李天啸一边恨恨地诅咒着，一边伸出一只手“啪”把苏凌伸到他眼皮下的那只手使劲打了下去，这才返身从跑车的座椅上拿出一个牛皮信封，然后把它对准苏凌的脸，像扔纸飞机一样扔了过来，把苏凌吓了一跳。 靠，该死，你这儿扔飞镖呢？！苏凌一边恨恨地咕噜了一句，一边伸手准确地接到了手里。 李天啸见苏凌接住了钱，这才又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喂，死丫头，我猜你有了这一万块肯定不用打工了吧，所以我帮你把工作辞了。” “什么？！！”苏凌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我说，天底下有这样放肆的家伙吗？他凭什么……苏凌想到这，觉得后脖子直转筋，她顾不得看信封里的东西，一溜烟跑回饭店。此时，饭店的老板正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那表情像是在看一个从天上刚刚下凡的仙女。 “老板，我……我不辞职……那个……那个人我不认识，您别听他的。”苏凌一时有些口吃，又觉得这事太荒唐。 “不想辞职？好，好，你想什么时候上班都行，我会再给您安排一个新岗位的。当然，工资肯定会跟着上调的。呵呵呵呵。”老板皮笑肉不笑地献着殷勤，仿佛面前的不再是他以往任意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苏凌，而是一个顶级的国外贵宾。 苏凌看着老板这副恶心的德性，觉得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撞。她忍不住一转身“登登”又跑回到李天啸身边，顺便干呕了几声，把李天啸看得眼瞪得像溜溜球那么大。 “喂，死丫头，你有了？”李天啸一副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瞪着她。 “什么？”苏凌一时没反应过来。 “别跟我面前装傻充愣，我是问你是不是有了，怎么会……”李天啸一边说着，一边学着苏凌的样子，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把苏凌气得肠子都紫了。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阵起哄的笑，苏凌的脸“腾”一下涨成了紫茄子。 ------------ 第八章 一团迷雾 被李天啸低级的玩笑给臊得无地自容的苏凌真想拍马过去给他一鞭子，但她最后忍住了，为什么，因为手里拎着的那一袋厚厚的钞票。哼，臭小子，看在你主动来还钱的份上饶了你。 苏凌刚想转身回饭店，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又转回到李天啸的身边，压低声音问：“喂，我说，你昨天有没有送我这个……”她把拇指和食指一捻，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但李天啸傻愣愣地没看明白。 “真是笨到家了！”苏凌气得瞪了他一眼，只得挑开了说，“我问你，你这是第一次送钱给我？” “废话！你难道还想让我第二次输给你？我告诉你，没门！本少爷从今天开始苦练台球，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李天啸涨红着脸恨恨地对天发着誓。 苏凌斜了一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她心里仍在琢磨着那个神秘的送钱人到底是谁。 “喂，你一低头我就知道你没在琢磨好事。要不这样吧，你天天陪我练球，我把这家饭店买下来送给你，如何？”李天啸继续在苏凌的耳边唠叨着。苏凌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没吱声，转身走了。 “喂……到底行不行你吱一声啊？”李天啸在身后绝望地喊了一声，但苏凌头也没回径直进去了。 “少爷，我们也走吧！”一个黑衣保镖恭恭敬敬地请示着李天啸。 “去台球馆，顺便打电话给越泽和思哲，让他们陪我练球，我还不信赢不了这个黄毛丫头！”李天啸一边吩咐着，一边一头钻进跑车，一溜烟地跑远了。 台球馆里，程越泽和梁思哲早已打得热火朝天，李天啸风风火火地进来时，两人都没有理会。也难怪，这样的李天啸他们见怪不怪了！ “喂，越泽、思哲，我从今天开始要很忙了，你们以后除了陪我练球，别的事都不要来烦我。”李天啸一边煞有介事地嘱咐着，一边迅速脱下外衣，胡乱地扔到了一张椅子上，旁边的一个保镖急忙捡起来，并理得工工整整这才挂在衣架上。 “切，今天又是谁把你的热情刺激到了？”程越泽头也不回地嘲讽着。 “不是！我敢保证这次不是三分钟热度。那家伙彻底激起了我的斗志，我一定要赢，一定要让她臣服于我的技术和魅力之下。”李天啸一副誓死保守名誉的悲壮。 听闻此话，程越泽忍不住愣了一下，梁思哲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她还是他？是谁？” “还有谁？就是那个诈了我一万块的臭丫头呗！”李天啸不满地横了思哲一眼。 “怎么回事？那钱你不是赖了吗？”程越泽不解地问。 “什么话？我是谁，能赖那点钱吗？昨天我是没带钱，今天我已经主动把钱给她了，并且也已经向她下了战书，在不久的将来，就是我报仇雪恨的日子，你们等着瞧好戏吧！”李天啸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挽起手臂，露出了结实健壮的臂肌使劲摇了摇。梁思哲看不下他这个爱现劲，使劲摇了摇头不再理他。但程越泽却显然呆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程越泽和梁思哲被李天啸缠着陪练了一天的台球，直累到筋疲力尽方被放行。两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推开台球馆的门准备各自回家，冷不防在门口看到了正拼命骑车而来的苏凌。 “这个小姑娘怎么又来了，像不散的阴魂，怪可怕的！”梁思哲倒吸着冷气说。 “管她呢，准又是来找天啸的，让他们玩吧。”程越泽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转身就要去车库。 “等等！”随着一声大喊，苏凌骑着车一溜烟地窜了过来，带来了一股冷风。梁思哲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难道现在和天啸还有比赛？”梁思哲一边跺脚一边不解地问。 “鬼才找那个家伙！我找你们俩。”苏凌一边说，一边骑着单车横在他们俩前面。 “找我们俩？我们可不想和你比赛。”梁思哲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说。 “鬼才愿意和你们比赛。我实在心里闷得慌，想来问问你俩，你们到底有没有送钱给我？”说完，她用两只眼来回在两人脸上扫着，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钱？什么钱？”梁思哲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苏凌反问着，然后把眼光又落在了程越泽的脸上。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哪个傻瓜会无缘无故送钱给你？再说了，比赛输了的是天啸，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程越泽一脸淡漠地说完，转身就去了车库。 “你们真的不知道？奇怪！”苏凌这下彻底迷茫了。看两人的表情，都不像是撒谎。难道……还有什么幕后高人躲着？好恐怖啊！苏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 第九章 神秘的人 梁思哲也摇着头去了车库取车，只剩苏凌一个人还在发呆。这时，车库里“啪”地亮起了一束耀眼的灯光，一辆摩托车从里边“忽”的一下窜了出来，把苏凌吓了一哆嗦。她看着那束灯光，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像想到什么似的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冲到了那车的前面要去拦车。骑车人显然没料到苏凌会来这么一手，就在车眼看就要把苏凌撞飞的一瞬间，他猛地一个侧身动作，调转了车头，那车在侧前方发出了一道刺耳的摩擦声这才“嘎”的一声停住。骑车人顿时暴跳如雷。他翻身下车，“忽”一下摘下头盔冲苏凌大喊了一声：“想死啊你！！！” 苏凌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又看了看那车，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你，没错吧？这车……为什么不承认？” “什么？……”那人听苏凌这么一说显然也愣了一下，但他接着又吼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个该死的丫头，别整天跟没魂似的想着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拦车，我真撞飞你啊！•”那人说完，使劲瞪了苏凌一眼，重新戴上头盔风驰电掣般而去。 “喂，你们怎么了？”后面的梁思哲已经驾车驶到了苏凌跟前。刚才的一幕他看得真切。 “哦？……”苏凌机械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但又接着问，“程越泽骑的车……是他自己的吗？” “当然是了！都骑了好几年了，是他的宝贝一号车。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哦，对了，他有没有骑车晚上梦游的习惯啊？” “梦游？据我所知，他没有梦游的习惯！”梁思哲笑着说，“放心好了，越泽身体健康着呢！不过呢，你也别太关心他，他不是你该关心的人，有空啊，多陪天啸练练球吧，他现在完全把你给耗上了。” “哦？”苏凌心里一惊，眨巴了一下眼，琢磨了一下梁思哲的话，这才又问，“什么叫他不是我该关心的人？” “呵呵，没什么。”梁思哲咧嘴一乐掩饰了一下，接着又说，“我送你一程吧？一个小姑娘三更半夜的还骑单车，也不怕被劫！”说完，梁思哲不等苏凌答应，径直把她的单车搬到了后备箱，然后把她塞到了副驾驶座，这才开车在苏凌的指点下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你就住这儿？”梁思哲一边下车，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着苏凌租住的小棚屋。 “嗯！”苏凌的神志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呵呵，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什么对那一万块钱如此执着，还天不怕地不怕地亲自找天啸算帐。要知道，你可是够运气了，要是换了别人，天啸早就让他不见天日了。” “切，有那么夸张吗？”苏凌撇了撇嘴。 “你爱信不信了。再见！”梁思哲说完，把苏凌的单车搬了下来，转身驾车而去。 苏凌呆呆地看着梁思哲的车走远，这才搬起单车想进屋，就在她一转身的瞬间，猛地瞥见前面拐角处的灯光里映出了一辆车的影子，上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影，把苏凌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单车扔了，但她终于没有扔，要知道那可是她惟一一件值钱的“固定财产”啊，她可是出了名的舍命不舍财，怎么会扔掉了呢？所以苏凌就这样憋足了一口气搬着单车三步并作两步窜进了屋里返身插上了门。 天呢，吓死我了！谁这么神经病三更半夜跑到贫民窟来吓唬人啊？劫财也不看地方，真是傻瓜！苏凌在心里诅咒着，然后趴在门缝上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好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就在苏凌以为那人走了，刚想仗着胆子开门去查看时，门缝前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竟然走了过来。 妈呀！苏凌吓得紧紧地捂住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从门缝里往外看，想看清那人的模样，但那人并没有走近，而是在苏凌的视线达不到的地方停住了。苏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听着外面的响动，过了一会儿，只听那人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接着便响起了脚步远去的声音。再然后，苏凌听到了远处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地又消失在了远处。 ------------ 第十章 屈辱，屈辱 这一夜，苏凌的脑子里只有两个人在来回地打转：程越泽、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程越泽。该死！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啊？苏凌使劲地揪着头发，恨恨地想。要知道现在这样忘不了他，那天为什么不留下他的联系方式？或者，直接摘下头盔来看看？笨蛋！超级无敌大笨蛋！ 青螺饭店里，老板正在找人收拾着一间办公室。苏凌一到，老板急忙迎上前去，陪着笑脸说：“苏经理，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一间办公室，你看满意不？” “苏经理？”苏凌惊得嘴张得很大。老板又接着说：“是啊，堂堂李氏商业集团董事长的公子的朋友怎么能洗碗呢！以前的事您多包涵吧！”说完，老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什么？李氏商业集团？……的公子？是谁？”苏凌一脸不解地问。 “就是昨天来的那个啊？您是在考验我吗？呵呵，应该的，应该的。是我有眼无珠了！”老板仍然陪着笑脸。 “啊——”苏凌这下彻底明白了。原来，那黑衣小子李天啸居然是李氏商业集团董事长的的儿子！天呢，这种富家的纨绔子弟往往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自己……苏凌在惊骇之余，一想到自己对李天啸的种种挑衅与不屑，还拿了他一万块钱，顿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妈妈呀，那小子该不会伺机报复吧？该死，该死，干吗去捅这马蜂窝！！ “苏经理，从今天开始，您就负责管理前厅的所有职员，每个月的工资定为两千元，您看……够不够？”老板仍然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 “不，不，不！我照旧去刷碗，工资也照旧。”苏凌急忙摆手谢绝了老板的“好意”，转身就跑进了厨房开始换工装。 这时，前台一名服务员满脸堆笑地蹭到苏凌的身边，压低声音说：“苏凌，你怎么认识的那个富家帅哥啊？” “嗯……就是偶然机会认识了。”苏凌想了想说。 “你运气真好！能不能找机会介绍我认识啊？”那服务员说着，脸上露出了谄媚的表情。苏凌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对不起啊，我和他也不熟，再说，他以后不会来咱们店里了……”苏凌的话刚一出口，门外接着又跑进来一名服务员，气喘吁吁地说：“苏凌，快出去看看吧，昨天那个富家帅哥又来找你了。” “什么？！”苏凌“忽”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这时，旁边的服务员不高兴地说：“什么啊，你不愿介绍就算了，还撒谎！” “哎呀，以后跟你说！”苏凌说完，急急地扣了衣服跑了出去。 青螺的门口，不知不觉又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人，苏凌跑出去一看，李天啸正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斜倚在车门口，耀武扬威地等在那里。 “喂，你怎么又来了？”苏凌急忙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问。那表情，带有几丝惶恐和不安，看得李天啸一愣。在他心目中，苏凌一向是个帅气又泼辣的具有特殊魅力的女生，怎么一天没见，她变得如此低声下气兼俗气了？ “呀，你吃错药了？”李天啸低下脸不满地问。 “是，李大少爷，我是吃错药了，所以，拜托您以后不要来店里了，会引起许多误会的。”苏凌急急地说。 “误会？什么误会？”李天啸不解地问。 “还有什么误会？什么灰姑娘傍上王子、麻雀变凤凰之类的……” “哈哈哈……”李天啸对着天狂笑了几声，接着用嘲讽的语气对她说，“拜托，黄毛丫头，漫画书看多了吧？我告诉你，别做美梦了！我虽然是不折不扣的王子，但你永远都成不了灰姑娘！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尊容！” “什么？你！”苏凌气得一翻白眼，要是搁以往，她的一条腿早飞过去了，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她一想到李天啸身上存在的潜在危险，便使劲憋回了即将爆发的怒气。 “哦，还有啊，我今天来不是找你的，我是来找这里的老板的。”说完，李天啸傲气地推了推墨镜，掸了掸今天新上身的黑西装，撇下被窘得脸色发紫的苏凌，大摇大摆进了店内。 ------------ 第十一章 拜金女的悲哀 啊啊啊！！气死我了！！苏凌看着李天啸的背影，气得血直往脑门子上冲。该死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颜面尽失啊！ 李天啸大摇大摆来到店里，对着急忙陪着笑脸迎上来的老板说：“喂，给门口那丫头请一天假。” “好，好，您尽管拿去用！”老板急忙点头鞠躬，就差蹲下身去给李天啸擦皮鞋了。 苏凌就站在店外面，冷眼看着像小丑一样的老板，还有和一只斗气十足的公鸡一样的李天啸，顿生厌恶。又一想到自己刚才对李天啸那副讨好的神气，真想伸手给自己俩大嘴巴子。没骨气的东西！她恨恨地诅咒着自己，转身进了店，就想往厨房去。 “喂，等等。”李天啸在身后一把抓住了她。 “放手！”正憋着一肚子火的苏凌伸手“啪”一下打掉了李天啸伸过来的臭爪子，把李天啸吓了一跳，但他接着又恢复了平静。嗯，这才像苏凌不是吗？浑身像竖着根根尖刺的刺猬。 “我已经给你请好了假，今天你得陪我。”李天啸观察着苏凌的脸色，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说。 “你凭什么要求我陪你？”苏凌冷冷地说。 “就凭这家店的地皮是我父亲的，我父亲的就是我的，所以你也应该听我的。”李天啸慢条斯理地说。 “无耻！”苏凌甩下这句话，仍然往里走。 “喂，你站住！你不去我让老板炒你鱿鱼了！”李天啸一边往里追，一边威胁着。 “随便！”苏凌头也不回地说。 “我付给你钱还不行吗？”这次换了李天啸低声下气了。 “不稀罕！”苏凌的态度坚决。 李天啸也有些生气了，他搞不明白这个视钱如命的丫头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跟六月的天似的。 “不去算了！我让越泽和思哲陪我。”李天啸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一听程越泽的名字，苏凌的心里忍不住涌上了一股热流。她一转身对李天啸说，“假请好了是吗？我马上跟你走！” “哎？……”李天啸愣了愣。心想这丫头搞什么鬼啊，一阵风一阵雨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苏凌一边说一边迅速脱下工装，像一阵风一样钻进了李天啸的车里。 “切，这都是什么啊！拿我当猴耍呢！”李天啸哭笑不得地在车外嘟囔了一句，但很快又喜笑颜开，钻进车里载着苏凌一溜烟去了台球馆。 台球馆里很静，平时咋咋乎乎打球的人似乎一下都消失了。苏凌一边往里走，一边奇怪地问：“今天的台球馆停业吗？怎么没人？” “我包场了呗！这有什么奇怪的？”李天啸在后面洋洋自得地说。 “啊？！”苏凌吃惊地斜横了他一眼，又来了一句，“钱多了烧的！” “切，这有什么啊！我和越泽他们要是来了兴致经常会包场。要知道，这里可是我们家投资的，我们高兴的时候可不想别人来打扰。” “有什么好炫耀的？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吗？说这话你不觉得脸红吗？”苏凌的脸上现出讥嘲的表情，语气更甚！ “你！！你说话小心些！别以为会打两下台球就觉得了不起！别以为我给你点面子就想踩着鼻子上脸！”说这话的时候，李天啸的脸已经青了。是啊，自小到大，在别人手心里捧惯了的公子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奚落？ “爱听不听！我本来就不是讨好你来的！”苏凌根本不理睬已经变脸的李天啸，径直走到一张桌前，伸手抓起了一个杆。“怎么打？”她问，脸上依然是冷冷的表情。 “本少爷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打球了，你可以走了！”李天啸的脸色越来越冰，苏凌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一点廉耻心的，所以也顺便觉得这张生气的脸已经不那么讨厌了。 “行了，我承认对你有些过份，但既然是你请我来的，就这样让我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苏凌故意皱着眉头问。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礼貌’二字。这是给你的小费，拿去吧！你不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吗？”李天啸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伸手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大钞丢在了台球桌上。 苏凌的脸“刷”一下变白了，她的身子忍不住哆嗦起来。好啊，在李天啸的眼里，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而且还是一个不顾廉耻到处要小钱的乞丐！行啊，既然你们已经这样认定了，那我何必像晴雯一样担个虚名，成个枉大头？这钱，不要白不要！苏凌这样想着，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一伸手从台球桌上抓住了那几张钱，而就在同时，台球室的门“忽”的一下被推开了，程越泽脸色铁青地站在了门口。 ------------ 第十二章 撕裂的心 程越泽的突然到来，显然让苏凌和李天啸同时吃了一惊。尤其是苏凌，因为她的手里刚刚抓起了那几张钱。 “程……你……你……”苏凌刚才还对着李天啸冷嘲热讽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惶恐加尴尬加羞愧的脸。她手里抓着那钱，一时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收场。 “越泽，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约会吗？”李天啸也奇怪地问。 “我不来，能看见这场好戏吗？”程越泽一边往里走，一边用冷冰冰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凌，看得苏凌的脸色由青变紫。 “喂，李天啸，谁让你把钱胡乱扔的？赶紧拿回你的钱！”情急之下的苏凌急忙一转身把那几张钱塞到了李天啸的手里，然后仓皇地逃出了门外。 “喂……”李天啸显然被弄蒙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丫头到底为什么突然变卦，又突然逃出去。 程越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重重地坐到了一张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李天啸见到越泽，刚才对苏凌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大半。他不解地看了看表情异常的程越泽，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失恋了？脸色跟猪腰子似的。” 程越泽没有理他。这个时候，他就是觉得闹心，又觉得可笑，任何玩笑都已经不能将他逗乐。 “你到底怎么了？是你那未婚妻又来招惹你了？你这小子，有这艳福不知足还整天装君子。”李天啸忍不住踢了程越泽一脚。 “别提她！”程越泽终于开口，眼睛也跟着突然睁开了，李天啸注意到程越泽那双原本充满清澈和温情的双眼此时布满了冰霜。 “那个丫头……又来赢你钱了？”程越泽冷冷地问。 “你说苏凌？哼，原以为她和别人不同，却不是。我现在算明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不喜欢钱的女人，只要有钱，让她们干什么都行！”李天啸冷笑着，一副洞穿一切的表情。 “她不是已经拿走你的一万块了吗？怎么又来？” “切，别说一万块，就是十万块也满足不了她。我算看透了，表面清高其实庸俗的家伙！算了，不说她了，我们打一局吧。”李天啸说完，站起身要去开球，但程越泽却冷冷地拒绝了。 “我还有事，马上走。”他说。 “去见未婚妻？”李天啸问。 “不管你的事，管好自己吧！”程越泽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迅速推门走了。气得李天啸在后面直拿球杆比划着要打程越泽后脑勺的姿势。这个程越泽，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真想痛扁他一顿，李天啸恨恨地想。 程越泽神色落寞地来到门外的摩托车旁，他刚想戴上头盔，就见旁边一个人影一闪，苏凌低着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程越泽……”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 “说！”程越泽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说。 “刚才……是误会。我本不想拿他钱的，可是……”苏凌红着脸刚想继续解释下去，却被程越泽迅速打断了。 “对不起，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程越泽说完，就要上车，却被苏凌一把抓住了车把。 此时的苏凌悔得恨不得一头钻进烟囱里，让黑灰灰的烟灰糊满脸好让程越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这仅仅只能是空想。 “程越泽，别人误会我一千次一万次都没关系，但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真的开始不想要那钱的，只是李天啸的语气让我受不了，他把我当乞丐，我实在气不过才……”苏凌一边急急地解释着，眼睛里也已然蓄满了委屈加悔恨的泪水。 程越泽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冷冷地问道：“苏凌，你喜欢我？对不对？” “哎？？！！！”苏凌“忽”一下睁大了双眼，顿时涨红了脸。“我……我……”她支支吾吾，实在不知如何应答。 “回答不上来吧？其实是与不是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先搞清自己的状况和身份，再判断一下，自己的做法是否多此一举。”说完，程越泽伸手把苏凌那只已经止不住在颤抖的冰凉的手从车把上拿了下来，然后迅速骑车，在苏凌像要撕裂的羞愧和绝望中绝尘而去。 ------------ 第十三章 有妇之夫 苏凌突然之间变得很沉默了，她默默地上学、打工，照顾弟弟，转变之突然和怪异令好朋友青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最后，苏凌不得不在她的步步逼问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再然后，她就看到了青雨那张惊讶得有些太过于夸张的脸。 “我的小乖乖！”青雨捂着嘴巴惊叫着。 “怎么了？”苏凌不解地问。 “亲爱的，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原来上次给你签空头支票的是李天啸！！李天啸啊！！我的天呢！”青雨激动地喊着，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苏凌的嘴里“切”了一声，不屑地说：“不就是个李天啸吗？你至于这么夸张吗？” “当然要夸张了，我的宝贝！要知道李天啸、程越泽、梁思哲三个人在高中生中多出名多有人气吗？咱们学校的许多女生经常逃学去看他们呢，你不知道？” “我是火星上来的，不知道！”苏凌仍旧闷闷地说。 “唉，也难怪，你天天除了学习就是打工，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啊！当然，你如此无知也怪我，怕让你分心所以一直不和你聊这些，现在好了，不聊也得聊了。”青雨激动地说着，清了清嗓子准备大侃大侃一番，却被苏凌拦住了。 “青雨，别说了，我现在很烦，没心情听那些。” “你是为了程越泽吧？”她逼问道。苏凌没有回答，事实上的确如此。青雨看着她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说，“苏凌啊，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要知道程越泽可是人见人爱的绝顶花美男哎，而且是有未婚妻的，所以我劝你尽早放弃吧，你根本没戏！” “啊？！！！”闻听此言，苏凌“忽”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没了血色。 “啧啧啧，我就知道这样，所以才劝你尽早放弃，不然，以后有你伤心的。”青雨同情地摇了摇头。 “呵呵，我……其实……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了，只是觉得他和我的救命恩人如此的像，所以有时才会产生幻觉……”苏凌警觉自己的失态，急忙掩饰着坐了下来，不安地解释着。 “如果不是更好，是就要及早整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青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苏凌慢慢地低下了头，过了半晌，她又忍不住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问道：“他的……就是程越泽的未婚妻……” “好奇是吧？我就知道你好奇！听好了，程越泽的未婚妻是香港金龙日化集团的总裁千金褚小语，人既漂亮又高贵，为了他都在内在安家了，怎么样，够劲爆吧？”青雨说得一脸兴奋，仿佛程越泽的未婚妻就是她自己一样。 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苏凌听到最后，眼睛不知不觉蒙上了一烟雾。她急忙低下头掩饰着，但同时她分明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痛和悲凉。她不禁在心里骂自己：苏凌，至于吗？从认识程越泽到现在，仅有多少天啊？至于这么心痛吗？再说，他那么无视你、侮辱你，值得你去喜欢吗？难道仅仅因为他和救命恩人长得或感觉像吗？悲哀！这样想着，苏凌觉得自己的心好过了一点点，她趁青雨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偷偷地擦干了眼泪，勇敢地抬起了头。 OK，苏凌，从现在开始，做回你自己！ ------------ 第十四章 原物奉还 晚上，苏凌等苏星睡熟之后，偷偷地把苏星藏好的两个存折拿了出来。自从苏凌得到了两个一万元之后，苏星像个宝贝一样把存折藏到了最隐密的地方，苏凌为了哄他开心，故意装作不知道，她知道尚不懂事的弟弟不会动用那笔钱，也知道弟弟懂得生活的艰辛，所以才如此放心地交给他。只是现在，她必须要交出这两笔钱了。失去这些钱，苏凌不觉得很可惜，只是觉得有太多的失落。 第二天一早，她给苏星准备好早餐之后便偷偷地出门了。她已经从青雨那里打听到了李天啸他们所在的青云高中的地址，所以出门之后搭上公车直奔青云高中而去。 青云高中座落在这座城市的最南端，依山榜水，是这座城市惟一一座贵族学院。校门外栽种着两排优美的法式梧桐，枝丫俏立着，如果不看门牌，从外形看还以为是一座休闲避暑山庄。 苏凌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感叹了一会儿，不得不向路过的同学打听李天啸的班级。 “李天啸？”那位同学皱了一下眉头，“高三三班。”那人说完，匆匆地走。 苏凌其实很想找人代劳的，但一想到是贵重的存折，而且上面各有一万元就很不放心，最后才不得不亲自送过来的。虽然是送过来，但她仍然不想亲手交给他们，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想也不愿再看到他们。她想就此为止吧，她要做回原来的那个快乐、泼辣的苏凌。 经过了一番辗转，苏凌终于找到了高三三班的邮箱。她在邮箱前站了好大一会儿，才从书包里掏出了两个分别装有一个存折的信封，又仔细检查了下上面的署名，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把眼一闭，坚决地塞进了邮箱，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抽身离去，又像窃贼一样，迅速地逃离了现场。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往信箱投递信件的时候，有一个人正从高三三班的教室里走出来，将她投递的整个过程看了个一清二楚。 半个小时后，两辆豪华加长轿车风驰电掣般驶进了青云高中，停在了教学楼前。李天啸和梁思哲各从自家的轿车里出来，两人在众女生的尖叫声中走进了高三三班的教室。 “越泽，你今天又起早了？”梁思哲一进门就看到了静静坐在课桌前沉思的程越泽。 “嗯！”程越泽懒懒地回了一声。 “你这家伙，越来越惜字如金了啊！尤其是最近几天，嘴巴上跟打了封条一样。”梁思哲取笑着程越泽的沉默，程越泽只是不以为然地勾起嘴巴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这时，走在后面的李天啸没好气地推开挡在前面的梁思哲说：“去，去，别挡道。” “呀，李天啸，你最近也不正常啊，怎么天天跟吃了枪药似的？我就奇了怪了，你们两个小子到底怎么了？”梁思哲满脸狐疑地一会看看程越泽，一会又看看李天啸，看到两人均对他不理不睬，这才不得不摇摇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 第十五章 空虚 今天与往常的打闹不同，在上课前的这段时间里，李天啸、程越泽、梁思哲各怀心事地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李天啸更是熟练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盒Treasurer香烟，然后抽出一支点上，猛吸了两口，那淡淡的烟雾便袅袅地扩散开去，让李天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烟雾中越发的显得落寞。 烟雾飘了过来，程越泽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看在烟雾掩映下的李天啸，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也托着腮陷入了沉思中，直到班长拿着两信封走了进来，并且朝着李天啸的身边走去，程越泽这才又抬起头，用那双略带迷离与迷茫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把一信封递给李天啸。李天啸不耐烦地接了去，随手撒开了。再然后，他看到李天啸的眉头猛地皱在了一起，然后“啪”一声把那信封一扔，站起身就往外走。 “去哪？”程越泽忍不住在后面喊。 “你别管！”李天啸连头也没回甩给他这句话，就大踏步地推门，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走出了教室。 “天啸怎么了？”梁思哲忍不住问程越泽。 “谁知道呢！”程越泽的脸色凝重地说。 这时，班长又转身走到程越泽身边，同样把一封信递给他说：“程越泽，这是你的。” “我的？”程越泽一愣，这是他没想到的。他急忙伸手接过来，认真地研究、摩挲了几下信封后，小心翼翼地揭开封口拿出了里边的东西。待到他看清里面的物品时，顿时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把那东西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谁的信？”梁思哲忍不住好奇地问。 “哦……哦，一个朋友的，没什么特殊的事。”程越泽一边掩饰着，一边迅速地重新把东西装好，直接塞进了书包。梁思哲忍不住撇了撇嘴，以示对他这种故作神秘行为的不满。 李天啸一天都没回来上课，手机也不接，这让程越泽感到极为不安，因为他已经猜出了李天啸的信件内容，只是不知道他这一天到底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因为他已经从这几天李天啸的落落寡欢中看出了某些端倪，而这些端倪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好容易熬到了放学，程越泽骑上摩托车与梁思哲一齐奔向了台球馆。他们知道，李天啸这几天除了在外惹事生非之外，就是在台球馆里发呆。今天，想必还在那里吧？ 待到两人火速赶到台球室门外时，还没等进门，就听到里边传来李天啸的咆哮：“你白痴吗？这么简单的球都打不进去？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再然后就是一个女孩怯怯地回答说：“天啸哥，对不起啊，我下局一定好好打。”“走开！”又是一声闷吼，把门口的程越泽和梁思哲都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推门进来了。 在一张台球桌前，李天啸正拿着球杆一脸怒气加不耐烦地教训一个身材苗条的女生，见到程越涯和梁思哲进来，李天啸冷冷地说：“你们来得正好，陪我打一局。”接着他又转头对那战战兢兢的女生说，“滚！”那女生一听，顿时羞愧难当，眼泪忽忽流了下来，她急忙捂着脸拿起包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 第十六章 闯祸 看到李天啸的无理取闹，程越泽和梁思哲都皱了皱眉头，梁思哲忍不住不满地说：“你又犯病了？干什么拿一个小女生出气？” “这能怪我吗？连台球都打不好！”李天啸也拧了拧眉头，不满地说。 “一个小女孩能打得多好？你别指望每个人都像苏凌一样！” “别提她，没意思！”李天啸一听到“苏凌”的名字，不耐烦地“啪”一下把球杆扔到了一边，然后闷声坐到了沙发上。 这时，一直在旁边闷不作声的程越泽突然开腔了，他并不看李天啸，但却在问李天啸：“那天……是你主动给苏凌钱，还是苏凌要的？” 李天啸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而已！”程越泽淡淡地说。 “好奇？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瞎操心！我和她的事用不你得关心那么多，有这闲功夫多关心关心你那头疼的未婚妻吧！”李天啸说完，用犀利的眼神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便和一头雾水的梁思哲开了一局。 李天啸的话显然刺到了程越泽的要害，他的脸色一变，愣愣地看着李天啸凶狠地一杆一杆地打球，直到半晌之后，才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说：“我有事，先走了。” “去哪？”梁思哲问。 “回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这小子又犯病了！”梁思哲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李天啸没有答腔，只是握紧球标看着程越泽离去的背影发呆，几秒钟后他也把球标“啪”一扔，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打了，没意思。” “喂，你也犯病了？”梁思哲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天啸健硕的背影匆匆地钻进门外的车里，然后车子一溜烟似地跑远了。 十分钟后，李天啸的车子风驰电掣般停在了青螺的门口，他不等青螺的老板出来迎接，便径直走了进来，朝厨房而去，店里的女服务员们已经开始了尖叫，并且围了过来。 此时的苏凌正在后面拼命地刷碗。自从早上把那两封信投出去之后，她就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因为她已经决定要做回到原来那个快乐、单纯的苏凌。去他的程越泽、李天啸，去他的富家公子！ 苏凌正这样想着，一抬头猛地看到李天啸直冲冲地走过来顿时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都有想逃跑的冲动，但她马上站住了脚步。且慢，不就是一个只知道用钱来收买一切的富家公子吗？自己已经把他那臭钱还清了，那还有什么好躲的？想到这里，她高傲地仰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地迎接着他的挑战。 “喂，臭丫头，别刷了，跟我去打球。”李天啸说完，就要伸手去拉苏凌却被苏凌一把甩开了。 “对不起，李大少爷，您没看见我正在工作吗？再说了，您有什么资格要求我陪您打球啊？”她的语气坚决且充满挑衅，听得李天啸的血液又急速地开始了翻腾。 “不就是刷些脏兮兮的碗吗，这叫什么鬼工作！我会补偿你的，赶紧跟我出来，不然我让老板炒你鱿鱼！”说完，李天啸不再去拉她，而是径直往外走。他觉得有金钱的诱惑，苏凌一定会跟他出来，但他这次却想错了，苏凌不但站在原地压根没动地方，而且还在后边撇着嘴说：“切，别整天把炒我鱿鱼挂在嘴边，你有什么资格炒我啊？还不又是仗了你父亲的势力？鄙视！”她说完，冲李天啸的背影翻了翻白眼，就不再看他，又低头继续刷碗。 ------------ 第十七章 解雇 苏凌的话，李天啸一字没落全部听到了耳朵里。他一边走，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也一边骂着自己的不争气。他不顾青螺老板在身后一叠声地道歉加谄媚，直接钻上汽车疯狂地绝尘而去。 他想他是真的惯坏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是该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也知道得罪了天下无敌的李天啸将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青螺饭店老板的电话…… 几分钟后，青螺饭店的老板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厨房，指着尚沉浸在战胜李天啸欢乐气氛中的苏凌大声地吼着：“你！赶紧滚出去！” 这一声如晴天劈雳，不但把苏凌给震住了，也震住了全厨房的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惊讶地看着老板。 “什……什么意思？”苏凌结结巴巴地问。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在变化。 “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立即！马上！滚出青螺！带着你的这些破烂！”老板说完，几步窜到苏凌的更衣橱跟前，把里边苏凌的书包和衣物稀里哗啦全部扔了出来，两只脚跳上去使劲在上面一通猛踩。 “啊！！你干什么？？你住手！！”苏凌吓得一个箭步窜过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推开了老板肥胖的身子，然后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那些衣物。这些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是破烂，但在她苏凌眼里却是命根子！因为她根本没有闲钱再去置办新的。 老板被苏凌猛的一推，脚下猛地一滑，人一下摔个仰面朝天。他疯了一般跳起来就要打苏凌，被身后的厨师刘青彤一把抱住了腰，然后冲苏凌喊道：“还不快收拾东西走！” 苏凌此时也已经慌了手脚，她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着那些“破烂”，一边用愤怒的声音置问着老板：“你凭什么让我滚？我犯了什么错？我的工资还没结呢！” 老板被刘青彤抱着一时脱不了身，只得往前拱着身子气哼哼地说：“不识抬举的东西，居然还想要工资！要知道你差点毁了我这个店，差点毁了我几十万的资产！要不是李天啸少爷手下留情，我现在估计也成乞丐了……” “什么？李天啸？”苏凌的手忍不住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老板。 “是，李天啸！他好心好意给你脸你却不要脸，还处处充清高！所以他让我马上把你赶走！要不然把我的店一并收了！我是瞎了眼啊，怎么收留了你这么个祸害……”老板还在恨恨地喋喋不休，苏凌却突然感觉自己失聪了，她只看到了老板那张一张一合的丑陋的嘴，却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只是机械地收拾着被踩得一团烂泥似的“破烂”。 一分钟后，苏凌拎着那堆“破烂”被赶出了青螺，这个月她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她站在青螺门口，面无表情，只是觉得心在抽搐，仿佛被人挖了一个洞一样，空了。 她无力地走出几百米，然后像散了架一样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石凳上，突然的泪如雨下。李天啸！！！你果然够爷们！！哈哈，她突然又笑出声来，那笑声透着凄冷和丝丝冰凉的恨意。 ------------ 第十八章 分手 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一座漂亮的欧式别墅里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程越泽像个雕塑一样地在桌前已经静静地坐了很久。在他的手上，是个工整的信封，上面没有地址，只有“程越泽收”四个娟秀的小字。程越泽看着那几个字，仿佛看到了苏凌那双月芽般好看的眼睛，以及那张有着生动表情的脸。他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之后，程越泽使劲摇了摇头，让思绪不觉飘远的自己回过神来，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打开了那封信。里边，瞬间飘出了一张小字条，上面用同样娟秀的小字写着： 程越泽： 你好！在你那里暂存存折一张，金额一万元，日后如能查找到真正的主人，望能原物归还！ 苏凌 如此简单的字条，程越泽竟然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甚至能倒背如流了，这才缓缓地又从信封里摸出了那张存折，打开一看，上面的余额赫然写着：10000.00。 程越泽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存折，直到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这才把目光移到手机上，打开收件箱一看，禁不住微微皱皱眉头。 “越泽，今晚的月亮很美，看到了吗？多希望能和你一起赏月。—小语。”这是短信的内容。程越泽呆呆地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合上手机，抓起外套，拿起桌上的钥匙，“登登登”地下楼去了。 “少爷，这么晚了又要出去兜风啊？”一名老人满脸担忧地在大门口问程越泽。 “嗯！李爷爷不用等我了，我带着钥匙呢，自己会开门，您休息吧！”程越泽一边礼貌地嘱咐着，一边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一踩油门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中。 几分钟后，程越泽的摩托车停在了另一座豪华的别墅前，他打开手机摁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一个身段优美的少女迈着如舞蹈般轻盈的步伐来到了程越泽的身旁，带来了一阵浓郁的法国香水味。程越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越泽，你是收到短信后来找我的吧？是不是想和我一起赏月啊？”那女孩用惊喜地语调说。 “哦……上车吧，我想和你谈谈。”程越泽说完，递给了她一个头盔。 “你给我戴上！”她明显是在撒娇，白皙的脸上现出了羞涩的微笑。程越泽犹豫了下，只得伸手帮她戴好，然后载着她慢慢地驰离了别墅，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公园内停下。 “哇，这里好漂亮！正是赏月的好地方。”女孩说着，兴奋地仰着脸对程越泽说，“越泽，帮我摘下头盔。”程越泽无奈，只得又迅速帮她摘下头盔，然后挂到摩托车上，这才领着她来到石凳上坐下。 “越泽，你最近好坏，我的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到底要怎样？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女孩说着，噘起了好看的小嘴。程越泽心情沉重地闭了闭眼睛，这才无奈地说：“小语，我今天叫你出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事？”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希望你能再慎重地考虑下我们的关系，我觉得……”虽然很难，但程越泽仍旧开了口，他觉得万分羞愧。 “不！！我不需要再考虑什么！我从香港来到内地上学就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个你是知道的。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这样对我。”这个叫小语的女孩说着，脸上已经挂满了委屈的泪珠。 ------------ 第十九章 情债 程越泽没有抬头看褚小语，此时他的心很乱，也很烦。自从他知道父亲临终前给他订下了这门婚约，自从褚小语兴高采列地从香港来到内地并且和他进入了同一所中学，他就一直生活在极度的压抑中。他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纵，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他也不喜欢诸小语表面柔弱但实际却强悍的感情压迫。那样时时刻刻挂在嘴边说为了他而失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压迫的话，他每次听了都觉得窒息。今天也一样。 清冷的月光下，褚小语的眼泪一直流个不止。要分手，或者让她慎重考虑的话，她从程越泽那里听了不止一遍两遍，她都听腻了，但他却还是一再地提起。她不明白程越泽为什么总是不接受她，难道她不够漂亮？不够温柔？家里权势不够显耀？好像全不是。她懊恼，她烦燥，她害怕。她自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孩时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所以才义无反顾地从香港追到内地，就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守护着他，看护着他，不能让他接近别的女孩子，因为她认定了他是她的。可是今天，他又这样了！ “小语，真的很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们也谈了很多次，总是无果，所以今天，我想让我们作个了断。”程越泽说完，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褚小语。 “不！！我说过了我拒绝分手！除非我死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褚小语说完，也不坐程越泽的车，径直朝前方跑去。程越泽呆呆地看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心烦。什么时候，他也可以一身轻松地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他这样想着，忍不住跨上摩托车，一加油门，朝着一个熟悉的地方急驰而去。 同一个时间，苏凌家里正传出了苏星撕心裂肺的喊声和哭声，那是因为存折不见了。 “姐，你快要回来，要回来！！你不要回来我就死给你看！”他说着，一把拿起了削苹果的水果刀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苏星……听话，那钱咱们不能要！那是姐姐骗来的，理应还给人家，爸爸妈妈一直教育咱们要正直、诚实的对不对？所以姐姐知错就改了，你应该为姐姐高兴才是，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苏凌一边劝着弟弟，眼泪也不自觉地哗哗往下掉。 “我不管！你再去挣！……我本来想藏着那些钱不让你乱花，我们可以交学费，给妈妈买药，也想让姐姐下个学期有钱买颜料去学画画的，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学可就是没有钱……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下个学期的学费从哪里弄？妈妈的药钱从哪里来？光凭你在饭店洗盘子什么时候能挣够？……我不管，你去把那钱要回来！！要回来……呜呜呜……” “苏星！！”苏凌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苏星。以前再缺钱，生活再困难她都没有哭过，但是今天，面对如此懂事的弟弟，想起突然被解雇的命运，想起被程越泽误会的一切委屈，她再也忍不住，抱住苏星放声大哭起来。 ------------ 第二十章 冤家路窄 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对生活的哀怨，止也止不住，直到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点动静，苏凌这才擦着眼泪仗着胆子去开门。待她打开门一看，门外却空空如也，只有清冷的月光照进屋来，显得屋子更加的清冷。苏凌纳闷地刚想关门，却猛地发现脚下正躺着一个东西。她急忙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张存折，再打开一看，居然是她送出去的两张存折中的一张。这……苏凌愣住了。 此时站在苏凌身后的苏星一看存折失而复得，顿时兴奋地一把抢了过去，紧紧地捂在了胸前，生怕苏凌再抢去送还。还在为此事而大惑不解的苏凌并没有去抢，而是在沉思。李天啸再送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就只有程越泽了。只是，再去找程越泽问个明白的勇气，她却已经鼓不起来了。 她其实是在尽力地逃避着对于程越泽一厢情愿地迷恋。她明白他不属于她，所以她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而制止这种想法的惟一办法，就是拒绝见面，或者逃避见面。 几天后，失去了工作的苏凌在苏星的建议下开始在放学以后以卖玫瑰花为营。开始，她也怕撞见同学，所以把花篮放到一个黑暗的墙角处，自己用一方破旧的丝巾把脸结结实实地蒙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结果几天下来，收获甚微，还累得腰酸背疼。后来，她在苏星的鼓励下，这才鼓起勇气，在苏星的陪伴下，提着花篮在一些高档商场门口，或者娱乐场所门口兜售。 高档的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价格奢侈昂贵。进进出出的全是身着名牌，打扮时尚的青年男女，偶然会出现一两对年龄悬殊也亲热地挽得胳膊的忘年恋，看得苏凌和苏星直伸舌头。 “喂，苏星，你说要不我也去傍一老头，好改善改善咱们的生活状况，让咱们也能天天吃上肉？”苏凌歪着头，不无羡慕地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你？拉倒吧！我要能指望你去傍大款，还不如等我长大了去傍一富婆呢，我的潜质可绝对比你强！！”苏星撇着小嘴巴，一副鄙夷的眼光瞅着苏凌，把苏凌气得嗓子直冒烟。 “呸！你瞧你那干巴样还想傍富婆呢！你以为富婆那么好傍呢？至少要长得帅，身材要好，有力量，要会哄女人开心……总之你一万个不行了。”苏凌也撇着嘴冲着苏星一通摆手。 “力量？为什么要有力量？”苏星不解地问。 “这……这……就是……要给富婆家干活啊，像扛煤气罐之类的……”苏凌考虑了一会，这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拉倒吧，富婆家还用得着他扛煤气罐啊？人家肯定是管道的了……”苏星也笑着抢白着，和姐姐你来我往地讨论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就在姐弟俩正聊得起劲时，苏星突然一拽苏凌的衣角，神秘兮兮地说，“来了，来了，生意来了……” “来了？在哪儿？”苏凌一听有生意来了顿时兴奋起来，急忙和苏星一起朝着一对情侣模样的人跑过去。 等等！还没跑到近前，苏凌浑身猛地一振，脚突然站住了，然后顾不得去拉苏星，急忙一个猛转身，朝着反方向跑起来。 “姐姐……”苏星被苏凌的举动弄蒙了，好在他手里还有一支花，然后他急忙把花伸到那个帅气的男人跟前说，“哥哥，给漂亮的姐姐买支花吧！” “拿走！！谁稀罕你这脏兮兮的花！！要买花，天啸会给我从南方空运蓝色妖姬过来。对不对，天啸？”那妖艳的女孩说完，暧昧地冲着身边的李天啸撒着娇。而李天啸却早已铁青了脸，因为，那个逃跑的影子让他心里像塞了团棉花一样犯堵。 “走吧！”李天啸没有理会苏星，也没有回答那女人的撒娇，只是猛地一转身，朝着商场的门口大踏步走去。 ------------ 第二十一章 羞辱 遭到了白眼的苏星气哼哼地跑回了苏凌的身边，而此时的苏凌早已没有了刚才瞎侃时的欢劲，有的只是气得鼓鼓的腮帮和涨得红红的脸，还有恨恨的眼神。 “姐，你怎么了？刚才你跑什么？”苏星看着表情异常的苏凌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苏凌急忙摆着手，故作镇静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拉起苏星的就要走。 “姐，这会还有许多客人呢，我们再等会吧，而且，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苏星说完，可怜巴巴地指着远处一个麻辣串的摊车央求着。 “咱们回家吃好不好？家里还有剩的馒头，要不我给你煮碗面条……”苏凌看了看那辆餐车，一边安慰着，一边也咽了口唾沫。其实她早就从同学那里听说了，这麻辣串虽说表面上不太卫生，但实际却好吃得很，又香又辣，而且可煮可炸。想着想着，苏凌的嘴里也冒出了一股酸水。 “去吧去吧，我想吃麻辣串！我们同学都吃腻了，可我一次还没吃过呢，就这一次好不好？”苏星也泛上了馋劲，耍起了小孩子的无赖。苏凌看着苏星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得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今天仅有的五块钱营业额，然后拉着苏星的手来到了餐车面前。 “阿姨，来两个炸卷心菜，两根火腿肠，再要两串羊肉串。”苏凌说完，大脑飞速地算了下花销，这才略略放心地把那五块钱递了过去。很快，麻辣串阿姨找回了她两块钱。 苏星兴高采列地端着盘子开始大吃特吃，苏凌则把头扭到一边装作不经意地等着。其实，她也很想吃，但她知道这点东西弟弟一个人吃都不够，她怎么还能吃？算了，以后吃这个的机会多的是，不在乎这一次了。苏凌自我安慰着。 在炸得香香酥酥的麻辣串面前，还是孩子的苏星一时把苏凌忘得精光，只顾狼吞虎咽，直到盘子里转瞬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串卷心菜时，这才猛然想起苏凌还一口没吃，他顿时羞愧万分，只得端着那串卷心卷来到苏凌的面前，红着脸说：“姐，就剩一串了，你吃了吧，改天我挣了钱再请你吃个够！” 苏凌一听，故作生气地一瞪眼说：“让你吃就吃光，我是不想吃，想吃早就多买了！赶紧吃，别让别人以为咱们买不起似的，让人看不起。”苏凌说完，忍不住生气地拿眼瞪了一下周围投来的鄙视的目光。那一刻，她是故作镇静，其实内心羞惭万分。连如此便宜的麻辣串都不能让弟弟吃个尽兴，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做姐姐？ “不，姐，这一串是给你留的，你快吃了吧，要不一会儿凉了。”苏星知道苏凌是故意的，所以他仍旧固执地拿着那串卷心菜朝苏凌走来，苏凌气得一转身就往前走，一边仍在生气地说，“赶紧吃掉，不吃掉我生气了！” “姐……啊！！”身后追来的苏星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接着又听到了一个女人夸张的刺耳的呼声：“Ohmygod！你瞎眼了吗？” 苏凌吓得一激灵，急忙回头一看，见苏星正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紧张地在一个女人的裙子上划拉着什么。 “别摸了！！你住手！！你混蛋吗？你知道这条裙子多贵吗？”那女人一边尖声地叫着，一边往后躲着苏星那双慌张的小手。 苏凌顾不得尴尬，急忙跑回去，一边拉过苏星，一边道歉说：“对不起啊，我弟弟太不小心了，要不我给您洗洗吧！” “你洗得起吗？洗坏了你赔得起吗？” “你！！”苏凌的脸瞬间涨得紫红。她抓住苏星的手也瞬间使足了力气，把苏星抓得直咧嘴，但苏凌自己却完全没有感觉，她的感觉全在那一腔恨和羞愧上。 “请别这么说！！你这衣服是金子的吗？有什么赔不起？大不了我贷款赔你！！”苏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贷款？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就你这一身穷酸劲谁敢贷款给你？你……”那女人尖着声还想奚落下去，冷不防被身后站着的男人一把拽到了一边，然后那男人狠狠地瞪着眼对着苏凌吼道：“你傻瓜吗？被人臭骂成这样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难不成真的想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去贷款？” “天啸！！！”那女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搞不清状况”的李天啸，她以为这人神经错乱了，不然怎么会不顾身边的新女友，而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土拉巴唧的女孩？ ------------ 第二十二章 崩溃 面对突然转出来的李天啸，和他对自己看似羞辱的咆哮，苏凌惊得一时失去了判断能力，只是觉得脚底板上的血都“轰”一下攻了上来，眼泪忍不住也“忽”的涌上了眼眶，于是她憋足了力气也冲李天啸吼道：“对，我是傻瓜！我是清高！我们弄脏了你女朋友的裙子你心疼了？我会赔的！砸锅卖铁都会赔的！……” “你！！！不识好歹的丫头片子！！”李天啸气得一扬手，作势要打苏凌的样子，在盛怒兼屈辱之下，苏凌不但没害怕反而激起了心底叛逆与倔强的火种，她把头一仰，一下伸到李天啸的手下，嘴里愤怒地喊道：“你打，你打！你今天要不打我你就不算男人！！” “你……我们走！！”只听李天啸一声怒吼，一把拽过那还在云里雾里的女人，飞一般地往停车场走去，不一会，车子便像疯了似的七拐八拐地消失在了茫茫的车流中。 苏凌直到看着车子完全消失，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今晚，真的是屈辱交加的一晚，她居然两次遇到了最不愿见到的仇人李天啸，而且两次在他面前出糗。那份恨，那份辱，那份恨铁不成钢的自责，那份总是因贫穷而导致的自卑和委屈一时间全涌到了她的脑海里，在里边翻江倒海，像要炸掉了一般，让她放声大哭，欲罢不能，很久很久。 高档商场的小广场上，衣着华丽的顾客依然来来往往，他们大多向这个不顾场合公然大肆痛哭的女孩投来不解或鄙视的目光，但苏凌完全不能顾及，她觉得她崩溃了，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形象以及照顾到别人的想法。 苏星一直紧紧地抓住姐姐的手，呆呆地站在她身边，不说一句话。他没有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在他的心目中，姐姐一直是乐观、坚强的引领着全家同贫困作斗争的人，没想到再坚强的人也有被打垮的时候，就像现在的她。 夜晚越来越深了，苏凌直到哭得筋疲力尽时，这才擦干眼泪，在苏星的帮助下站起来，然后拉着他的手，朝着租住的小屋慢慢走去。在路上，一直是苏星引导着姐姐，而苏凌也多希望弟弟苏星不是如此年幼，而是可以和自己一起分担生活重担的男子汉，委屈的时候累的时候可以在互相的肩膀上靠一靠，可是这全是妄想，弟弟那幼小瘦弱的肩膀根本也不能靠。 “苏星，姐姐是不是很丢人？”走了半程后，苏凌终于忍不住不好意思地问。其实，她现在已经开始在自责了。为什么因为这点小事就在弟弟面前毫无形象地哭鼻子？以前那么多年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强悍形象轰然倒塌了，这让自己以后如何在他面前摆摆姐姐的架子？如何能引领着他坚强、乐观地生活？ “没有了，姐姐很帅！刚才在那个坏蛋姐姐和哥哥面前完全的酷毙了，姐姐最高！！”说完，苏星乐呵呵地向她伸出了大姆指。苏凌臊红了脸，一把打掉了。唉，这个苏星，关键时候还是挺能让人快乐的。 “不过，姐姐，你认识那个恶狼一样的富家哥哥对吗？”苏星歪着脖子若有所思地问。 “不认识！”苏凌坚决地摇了摇头。是啊，她凭什么认识那样的混蛋？一个不折不扣的依仗老子势力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纨绔子弟，她凭什么认识？ ------------ 第二十三章 馅饼 一个李天啸是打不倒苏凌的，尽管内心的屈辱没有散尽，苏凌的卖花女身份还在继续。没办法，谁让兜里没银子呢，可吃饭、上学、生活等等无一不需要钱呢，唉，钱呢，钱呢，令人诅咒又令人渴望和无可奈何的东东啊！ 可能是苏凌在学校的身份太过特殊吧，所以她卖花女的身份没几天就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更可气的是，居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苏凌每次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会吹起口哨，嘴里阴声阳气地喊着“喂，卖花女，来一朵戴戴怎样？”每次苏凌听了，都觉得气血攻心，但她都咬牙忍住了。和这种小人，没什么好计较的！苏凌每次都这样安慰着自己。 童话里的灰姑娘总是会出现命运的转机的，虽然说苏凌偶尔也会做做这样的傻梦，但是几天后，这样的梦居然真的实现了，只是不知道前方是吉是凶。 这天早上，苏凌背着书包风风火火地刚来到教室走廊，就见好朋友青雨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看到她的影子急忙跑上去抓住她说：“你可来了，出大事了。” “啊？什么事？”苏凌一见青雨的样子顿时揪起了心。在她最窘迫的时候，可不想出什么乱子，她已经拿不出除生活费以外的任何费用了。 “刚刚班主任来找你，说有个人已经强行把你的档案全转到青云高中去了，说有人提供了全程的赞助。” “啊？青云高中？赞助？是针对我的吗？”再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让人出乎意料的了，苏凌瞪大了双眼，打死都不敢相信。 此时，青雨已经把苏凌拉到了座位上，而班里同学更是议论纷纷，有几个女生还专门跑到苏凌这里来，无不羡慕地说：“苏凌，我们太羡慕你了，可以去青云高中了，那里可是贵族学校，帅哥云集啊！你是怎么得到的赞助啊？也给我们讲讲经验吧！” 苏凌茫然地左右机械地点着头，但却说不出一个字的理由来。什么啊，她自己还在云山雾罩里呢，哪来的鬼经验啊！而且，她除了震惊外，不但没有丝毫惊喜，而且满腹牢骚，这是哪个挨千万的多管闲事啊，要是真给赞助就给点现金呗，赞助什么贵族学校啊？就这样干巴巴地赞助去了贵族学校，那消费什么的不就又成了问题了？要知道在那种地方上学那就是拿钱往里砸啊，我有什么可砸啊？除了自己这**十斤肥肉。更何况，那里还有李天啸和程越泽，所以，这个险自己不能冒。 “喂，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担心会碰到你那白马王子啊？”青雨忍不住笑着问。 “死丫头，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幸灾乐祸？我都快郁闷死了。”苏凌苦丧着脸说。 “什么啊，这是好事啊，好事！！”青雨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说，“你想啊，这不正是上天赐给的好姻缘吗？这个赞助的为什么不选别的高中还选青云啊，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注定？所以啊，你就等好吧，说不定你那白马王子正骑着白马等着呢！嘿嘿嘿！”青雨一边奸笑着，一边羡慕地直捶桌子，仿佛这个吃到天上掉下馅饼的人是她而不是苏凌。 ------------ 第二十四章 抢人 听到青雨这番振振有辞的分析，刚刚还信心坚定的苏凌心里也一动，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失而复得的存折。那一定是程越泽偷偷送还的，李天啸绝对不会那么大发善心。而且，那存折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由此可以推断程越泽是知道她家的，由此更可以断定，那程越泽就是自己一直怀疑的救命恩人。嗯，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承认。唉，算了，要不趁此机会干脆再去问问他？ 不，不，不！！苏凌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你不是才下定决心要忘掉他们重新回到单纯快乐的苏凌吗？为什么面对这样的诱惑又开始动心了呢？对，坚持，一定要坚持！苏凌想到这里，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苏凌，马上出来，青云的车来接你了。”这时，校长老师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对着苏凌喊。 “哎？车来接我？”苏凌和全班同学都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是什么事啊，灰姑娘真的变成公主了啊？那个昨天还冒着寒风卖花的苦命丫头今天居然上了贵族学校，还有专车接送了，而且是校长亲临驾到出送的。哇咔咔，不得了啦，现代版的灰姑娘啊……一时间班里嗡嗡的议论声更重了。就在大家众目睽睽地要目送这位再世的灰姑娘时，她的开口却让大家彻底跌了眼镜：“对不起，校长老师，我不能去！” 苏凌也许脑子坏掉了，或者神经错乱了，再或者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吃饱了撑的，穷鬼的命烧的等等，当大家听到苏凌郑重地拒绝时，顿时哄的一声起了更大的议论，把苏凌的耳朵都振得嗡嗡响。而这时，惊得老花镜差点滑溜下来的老校长也万分不解地问：“苏凌，你没事吧？早上是不是吃错药了？” “呵呵。”苏凌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到校长的面前很郑重地说，“校长老师，我现在很清醒。所以，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去，我喜欢这个学校，我更打算从这所学校毕业，和所有的同学一起，从校长老师的手里领过毕业证。您该不会拒绝吧？” “这……可是……”尽管校长老师的惊讶没有褪去，但他的脸上分明地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忍不住眼里泛起了感动的泪花，颤微微地笑着说：“好孩子，好孩子，看在你对本校有如此深厚的感情的份上，我再去通融一下……”校长老师话没说完，身后却突然窜出了两个彪形大汉，一边把校长老师一扒拉，一边走到苏凌面前，左右一手一个胳膊架起惊得高喊“救命，救命”的苏凌，直奔楼下停着的黑色轿车而去。有一个人边走边扔给了校长老师一句话：“不识抬举的老头，哪那么啰嗦！！” 就这样，苏凌在万般惊恐中不得不叨着天上掉下来的不知是凶是吉的馅饼，在全体师生闻风奔出来的各色目光下，被强行塞到轿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 第二十五章 重逢 青云高中，一如既往的美丽和高贵，连进进出出的学生的校服也是如此的质地优良和款式新颖。载着苏凌的黑色轿车开得很快，尽管苏凌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看到两个黑面的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看守着自己，她还是决定先闭了嘴当哑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车子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个大汉拿出了一个类似对讲机之类的东东，冲着里面喊了一句：“人接来了，马上进校。” 接着，里边好像传出了一句什么指示，这个大汉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遵命！”便放下那东东，让司机把车直接开进了校内，停在了教学楼下。 苏凌一见车停下了，紧绷的神经立即松驰了下来，胆儿也肥了不少。她没等那人反映过来，自己先“啪”的开了车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身子挤出了车，等脚一落地，她接着冲那俩大汉吼了起来：“喂，你们两个黑鬼，黑社会的？凭什么把本姑娘绑架到这里？我有答应过吗？” “小姐，请息怒！我们也是受人指示办事，请多担待。”面对苏凌貌似可笑的指责，那俩黑面大汉不但没发怒，反而恭恭敬敬地冲苏凌鞠了个躬，耐心地解释着。 “切，你喊谁小姐呢？我……”苏凌的嘴角一撇，刚想借题发挥，就听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呀，这是谁家的千金大小姐啊，居然也来上贵族学校了，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啊？身家多少亿啊？豪宅是在哪购买的啊？先报个名上来。” 苏凌一惊，猛地回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是令自己又恨又气的李天啸。她扶了扶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了闭眼，尽量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喂，李天啸，本姑娘得到了好心人的赞助，从今天开始要在这所学校上学。所以，我们最好装作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好心人的赞助？哈哈，谁这么大发慈悲啊，居然要赞助一个卖花女，我看他是脑子进水了吧？”李天啸两手插兜，阴声阳气地继续损着苏凌。 “你管人家脑子进没进水，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学校你家开的？切，可笑！！”苏凌说着，就要挤开围观过来的人群去找教室。这时旁边的一个女生偷偷地告诉她说，“喂，说话小心些，这学校就是他家赞助开的。” “啊？？！！！”苏凌觉得脑子“翁”的一声，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失聪了。她使劲摇了摇头，猛地回头看了看李天啸那张嚣张的脸，顿时又气又恼又愧。靠，这算什么啊，刚刚还警告了人家，没想到理亏的却是自己。唉，苏凌啊苏凌，你算哪门子灰姑娘变公主啊，明明就是从人间掉进了龙潭虎穴啊，自讨苦吃，自讨苦吃！！！苏凌气得用手直捶自己的头。 而这时，围观的女生群里又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尖叫，但却很自觉地“忽拉”一下让开了一条通道。苏凌一愣，急忙也顺着通道口往尽头一瞧，只见一个身穿干净整洁的黑色校服，脚穿白色顶级NIKE运动鞋的少年从路的尽头一脸迷茫加疑惑地朝着苏凌慢步走来。 “程……程越泽！！”苏凌脱口而出，尽管与程越泽再次重逢的场面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但是在这样“隆重”的场景下的重逢她却从没想过，有一瞬间，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处在极度尴尬的境地，而身后还站着脸色瞬间冷却下来的李天啸。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这里了？”程越泽来到苏凌的面前，用冷冰冰但却充满疑惑的声音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得到了好心人的赞助……”苏凌有些结巴，这样的命运突变不但外人听来有些荒唐，连自己说出口都觉得荒唐，但这却是雷打不动的事实。要不然，她苏凌一辈子都不可能迈进这所学校上学。 “好心人？赞助？”程越泽微微一愣，但他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在苏凌身后冷着脸的李天啸。李天啸见程越泽的目光逼过来，就迅速移开了紧盯着两人的目光，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朝楼上的教室走去了。 ------------ 第二十六章 初来 程越泽看着李天啸转身离去的背影，脸上呈现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但他在沉默了几秒钟后，还是转过头问苏凌说：“既然知道这赞助来历不明，为什么要接受？” “我……我也不想的，但是那两个黑脸的家伙强制把我拖来的，要怪就怪他们吧。”苏凌理亏地红着脸低下了头。在程越泽面前，她觉得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对李天啸那样吼着说话。程越泽就是有那样的气场，无论她怎样愤怒，都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冷静下来恢复小女人的扭捏常态。 “这里不适合你，如果你想回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要怎样，你决定！”程越泽说完，眼神定定地看着苏凌，那样深邃且复杂的眼神，苏凌看不懂，她想也许是程越泽太讨厌她，不想看到她，所以才这样说的。可是，再次和程越泽重逢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妙到无法形容，即使他一直冷到让人无法靠近和琢磨不透。但，如果真的回去了，以后还能有什么机会再看到他，或者说，可以天天看到他？想到这里，她使劲咬了咬嘴唇，勇敢地抬起头，与程越泽对视着，语气坚定地说：“不！我不想回去！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面对着脸上流露出如此倔强表情的苏凌，再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那种坚定，程越泽觉得心底似乎涌出了一小股强烈的电流，瞬间电了他一下，让他感觉有一丝丝疼痛，有一丝甜蜜，还有一丝丝无奈和迷茫。但是，他的脸上却是依然的冷。 “那随便你吧！”程越泽说完，转身就要走。既然她选择了，自己有什么理由干涉？更何况，未来怎样，谁又能预知？ “等等！”苏凌急忙又喊住他，然后在程越泽诧异地转身之后，吞吞吐吐地问，“那存折……” “搞不清状况别乱说话！这里不是菜市场！”程越泽急忙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急急地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更加迷茫的苏凌。 苏凌被分到了高二二班。这个班的教室格外明亮，教室里的格局也是与众不同的。天蓝色的天花板，天蓝色的墙纸，天蓝色的地毯，天蓝色的书桌。苏凌一边感叹着一边在怀疑这是学校吗？怎么搞得跟宾馆一样豪华啊？ 苏凌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后边的角落里，本来，依她娇小的个子，她只能坐前边的，但那个冷着脸的班长却执意安排她在这里，至少为什么，苏凌不想问，因为她不是傻瓜，她看得出，自从她踏进这个教室之后，班里所有人的眼光都怪怪的，还伴着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 见鬼了，天下的乌鸦真的是一般黑啊，到哪里都有嚼舌头根子的。苏凌恨恨地想。 “喂，你哪儿蹦出来的野蚂蚱啊？居然一来就勾搭上了李天啸和程越泽两位少爷！！”就在苏凌低头整理书包的时候，一个长得五大三粗面露凶相的女孩径直来到她的课桌前，用居高临下之态眼睛朝向天花板一脸鄙视地问。 “你说什么？！”苏凌的脸“刷”一下变白了。虽说她自小就是在人们的议论声中长大的，但是真正在她面前直接挑衅的还真不多。 “你耳朵聋了？要不要本小姐送你一个助听器啊？”那人一边嘲笑着，一边朝她翻了翻白眼，这时，班里也跟着爆发出了一阵哄笑。苏凌的脸憋得紫红，但她仍然把火压了回去。好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初来乍到，忍了！ 那女孩见苏凌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还以为她是真的吓破了胆，于是更加放肆起来。她趁苏凌不注意，一伸手把她刚摆到课桌上的书、钢笔、本子之类的稀里哗拉全划拉到了地下，然后又趁苏凌惊得倒退了两步的空隙里猛地在苏凌的书上使劲地踩着跺着，嘴里还发出了一阵怪笑…… ------------ 第二十七章 真相 “啊！！！！！！！！”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在别人眼里是如此娇小柔弱的苏凌突然爆发，她猛地俯下身扑到了那女孩的脚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猛地往上一扳，只听“扑通”一声沉闷的倒地声，肥壮女孩仰面朝天地摔倒在了地上。“哄！！”班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有嘲笑的，有鼓掌的，有起哄的，有愤怒的，还有可惜的等等等等，苏凌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她觉得痛快、过瘾，但……几秒之后心里又涌上了一丝后怕。这个女孩如此嚣张，而且长得五大三粗，自己会不会捅了马蜂窝从而引祸上身吧？哎呀，去她的，爱咋咋吧，大不了小命一条还能怎样？这样想着，她手下已经在飞速地整理东西了。 “好啊，你这个混帐东西！！你竟敢推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那肥胖女孩恼羞成怒，三下两下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撕苏凌的嘴，苏凌急忙一闪身，灵活地躲过她的攻击，然后抓起地下收拾好的书包一闪身绕过她肥胖的身躯从开着的教室后门夺路而逃。 是啊，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苏凌一边往外逃，一边恨恨地想。外面的温度依然很低，还刮起了嗖嗖如刀割的小北风。苏凌迎着风不知目标地拼命跑着，不知不觉，她觉得脸上有冰凉的东西流下来了。她伸手一摸，是水，不，确切地说，是泪！混蛋，你哭什么？不就是被欺生了吗，有什么了不起？从出生到现在已经经过无数次了怎么还没适应？她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疯了似地跑出教学楼，跑过宽阔的栽满青松的主校路，然后跑向校外…… 苏凌的逃跑显然是那肥胖女孩没想到的。要知道，在这个班里，面对她的打压哪有同学敢逃跑的，只有她打跑的，那苏凌是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片子，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那女孩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这才乐颠颠地来到一个身段柔弱的女孩面前，低眉顺眼地说：“小语姐，我做得怎么样？” 褚小语仪态万千，姿容端庄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也好像并没有听到那女孩的问话。那女孩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见诸小语不答腔，只得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小语姐……” “嘶——”褚小语的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抽冷气的声音，再然后她轻轻地蹙了蹙精心修理过的娥眉，这才一反常态地幽幽叹了口气，不但没有夸赞那女孩，反而用一种无限责备的语气开始数落起她的不是来：“唉，你为什么要欺负她？你看她多可怜！现在怎么办？” “哎？？？不是，那个……我这样做不是您刚才……”肥胖女孩愣了一下，接着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胡说！”褚小语忽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她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喂，柳叶，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哦！” “哦？？我……我……”那个叫柳叶的肥胖女孩被褚小语这样前后不一的态度给整得一时没有主意，傻愣在了那里。这时，旁边的一个女孩急忙一捅柳叶的后背，低声说，“还不赶快把那丫头找回来？” “我……”柳叶的眼里突然也涌上了委屈的泪水，全然没有了刚才欺负打压苏凌时的嚣张劲。这时，班里有人开始发出了“噗噗”的偷笑声，更有胆大的男生开始仗着胆子起哄。那柳叶羞愧难当，捂着脸扭着肥胖的身子也跑出了教室。这时，班里又响起了一阵嘤嘤嗡嗡的议论声，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依然像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一样的褚小语身上。 褚小语知道大家都在看她，她不但没慌，反而拿出了一本书饶有兴致地翻看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的微笑。 ------------ 第二十八章 包子气 褚小语最近很烦，烦到坐立不安。自从在那个有着美好月色的夜晚程越泽再次向她提出分手后，她好像彻底失去了他。他不接电话，不回短信，还经常关机，一关就是好几天。当然，同在一所学校，要想直接去找他易于反掌，但高傲的她却不想那样做。从小到大，她没有被人如此冷落过，只有每天应付不完的各色各样的蝇头苍蝇令她烦不胜烦。可现在好了，碰上了一个程越泽，这个冷傲沉默得如同冰山一样的王子简直就是她上辈子的劫数，令她不能走近，又疯狂地想走近。 她曾经一度怀疑过程越泽在外面还有人，但她派人跟踪的结果是否定。她直到今天之前还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刚刚之后，她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别拿她冰雪聪明的褚小语当傻瓜，虽然自己没去跟风地跑下去看热闹，但她在窗前却看了个一清二楚！苏凌，你这个骨子里都冒着穷酸气的土丫头，你死定了！！程越泽，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是一个冷酷的天气，嗯，应该可以这样形容。过去的好多天，即使下雪、化雪的时候也没有今天这样冷，冷到透彻心骨。苏凌蜷缩在一个店铺的墙角，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弯里取暖，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泪痕，在寒风的摧逼下几乎要结成冰碴。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碗热汤喝或者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吃该有多好！内心充满酸楚的苏凌在寒风的催逼下忍不住裹紧了衣服幻想着。而偏偏就在此时，真的有一阵阵肉包子的香味直钻进她的鼻子里来，让她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她急忙抬头四顾，发现在她的身边不远处居然真的有一个包子铺，那上面刚刚摆上了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苏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立即站起身朝那包子铺疾步走去。 “老板，请给我两个包子。”苏凌急急地说着，然后下意识地往书包里摸钱包，一摸，没有，再摸，还没有，苏凌的脑子“嗡”的响了一声。她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猛地蹲下身把书包里的东西稀里哗拉倒了一地。顿时，里边滚出了一堆书、本子和破烂的小玩意。苏凌急忙用颤抖的双手使劲在上面划拉，没有！再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仍然没有！！！当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时，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人差点栽到那里。 “喂，小姑娘，你的包子。”就在苏凌拼命翻包的时候，老板已经手脚麻利地包好了两个包子，递到了苏凌的面前，用很期待的眼神等着收钱。 “我……我……”苏凌看着那两个递过来的包子，脸顿时窘成了紫茄子，有一瞬间都想夺路而逃，但强烈的自尊又让她不能迈步，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对不起，我的钱包……刚刚不见了……对不起！” “切，什么人啊，买不起就不要买！还是学生呢，居然学着撒谎了！穷鬼！”包子铺老板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两个包子用力倒回了笼里，一边不满地奚落着她。 丢了钱包又被无端指责和奚落了的苏凌心里顿时涌出了灼人的疼痛和羞愧，但她仍想再解释一下自己的无意，但想再次说出的“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出口，就听到身后猛地响起了刺耳的紧急刹车声，接着，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直接刺入了苏凌的声音： “请说话放尊重些！！”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黑色校服身材挺拔的英气少年“啪”一声开了车门，脸上带着一丝难掩的愤怒冲苏凌和那包子铺老板的方向快步走来。 ------------ 第二十九章 扬眉吐气 这少年的突然来袭，不但让苏凌大吃一惊，也让刚才对着苏凌冷嘲热讽的包子铺老板大吃一惊。他下意识地用眼角飞速地扫了眼停在那少年身后的那辆车，顿时惊出了冷汗。那是一辆崭新的银灰色的AstoMartin，它冷傲不羁地停在街边，在中午太阳的直射下显出烁烁的光辉，让人仿佛看到银幕上的詹姆斯•邦德从天而降。再看那少年，只几秒钟光景，已经大踏步地走到了近前，眼神冷冷地冲他直逼过来。 这时的苏凌内心羞愧到了极点，她特郁闷为什么和这个家伙的相遇总是那么不合时宜，仿佛在她们的相遇中除了羞愧就是尴尬，再就是不知所措，就像此时一样，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是一切又都晚了，那在盛怒之下的少年顾不得怜香惜玉，一把推开她试图拦过来的双臂，直接越过她，来到了那惊惶失措的包子铺老板跟前站定，用冷到令人发寒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逼问道：“你刚才说她什么？麻烦再说一遍！！” “我……”生意人果然精明，只几秒钟的尴尬停顿，那包子铺老板的态度就来了个急转直下，脸上瞬间堆起了藏着无数褶子的讨好的笑容。“啊，对不起啊！刚才一时脱了嘴，这位少爷和小姐请见谅，我这张老嘴越老越不中用了，我该自掌嘴巴！”说完，他就扬起手，作势要自掌嘴巴的样子，但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瞧着那少年，意思是希望他赶紧开口制止，毕竟他比两人要年长很多。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少爷不但没制止，脸上反而露出了更加鄙夷的冷笑，在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的动作。 就这样，那老板的巴掌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万般无奈之下，他把求救的眼光投向了苏凌。没错，他看出了苏凌内心的善良，他知道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果然，正如这个精明的生意人所料，当苏凌看到他那哀怨可怜的眼神时顿生怜悯和同情。她急忙尴尬地一扯来人的衣角，怯生生地小声说，“程越泽，算了吧，他也没说什么，警告他一下就行了，你看他那么大年纪了……” “一把年纪就可以倚老卖老吗？就可以丧失善良的本性吗？就可以对着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任意地冷嘲热讽吗？”程越泽越说越气，眼神也越来越犀利，把苏凌吓得一吐舌头。 唉，仔细想一想，他说的好像句句有理，自己不过是一时失误没有付两个包子的帐而已，他至于这样对待自己吗？还骂自己穷鬼！要照这样来看，他是不该原谅，可是……他再怎么不对，也是自己先不对在前不是吗？谁让自己没检查清楚钱包就去买包子呢？唉，所以……不行，还得说两句，不然这事怎么收场啊！ “程越泽，我承认他不对，但是我不对在前的，要论责任我至少要分摊百分之六十呢，所以……你就原谅他吧，好不好？要是你再不解气，那我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苏凌这样哀求着，同时手指头仍然下意识地拉着他的衣角，轻轻地拽着，以增加哀求的力度。 “你替他道歉？为什么？难道你要自己给自己道歉？真是……”程越泽气得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转过头逼视着那老板。 而这时，那包子铺的老板也一下认准了苏凌这根救命稻草，急忙应声附和道：“对啊，对啊，本来就是这位小姐不对在先的，而且我现在也知错了。要不这样吧，我免费送给少爷和小姐十个包子尝尝行不行？要不……二十个？”说完，他用哀怨的、探询的眼光看向苏凌，示意苏凌再继续求情。 “谁稀罕你的包子……”程越泽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凌一把拉住了胳膊，然后使劲往外拽他。唉，结束吧结束吧，要这样没完没了下去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 “就这样算了吗？”程越泽气得鼓起腮帮问她，虽然他的语气仍然盛满愤怒，但苏凌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已经消气的笑意。苏凌趁机偷偷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故意提高嗓门喊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老人家也不容易，走了，走了！”说完，就艰难地拽着半推半就的程越泽走到了车前。 这时，“感激”不尽的包子铺老板已经麻利地包好了二十个包子追到了他们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您拿回去和少爷一起尝尝吧，本店是老牌经营，肉多馅大皮薄…… “拿走！”没等苏凌谢绝好意，程越泽却突然冷冷地回了一句，那老板的反应也很快，程越泽的话音刚一落地，马上就转身拎着那一大包包子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铺面里。 ------------ 第三十章 王子驾车 两人来到车前，程越泽打开了后门，但苏凌却站着没动。她笑着说：“你上车走吧，我还有点事。” “事？什么事？一个丢了钱包的人空着手还能去干什么？”程越泽故作生气地看着她，一针见血地问道。 “我……你不用管了，要不我先走了！”苏凌红着脸说完，低头就要往前面走，被程越泽一把抓住了胳膊，“上车吧，我送你去！” 苏凌被他一抓，顿觉胳膊上有一道电流倏忽一下直窜到了脚尖，麻酥酥的，令她冷不防浑身抖了一下，脸也跟着涨红了。她急忙掩饰着拉开了他的手，红着脸说：“不！！你走吧！！我自己走着就行！！” “呵呵，你抖什么？冷吗？”程越泽感觉到了她的颤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把苏凌笑得浑身发毛。 “不！不冷！”苏凌像是要赶紧澄清什么似的拼命摇头，程越泽看着她的窘样子扭过头偷偷笑了一下，又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对她说，“行了，刚才为你的事耽误了好长时间，现在你得请我去吃饭！” “啊……我……”苏凌尴尬地一摸书包，心想，这个坏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丢了钱包还这样为难自己，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难堪吗？ “好了，上车吧！”说完，他不再和她啰嗦，一只手拎过她的小胳膊，像拎小鸡一样地三两下就把她塞到车里，然后返身上车，一踩油门朝前急驰而去。 苏凌在后座坐着，好半天脸上的红霞都不能褪去。她看着路边嗖嗖过往的行人、车辆、大树，再想想自己目前正与某个超级无敌的帅王子共乘一辆车，而且是王子亲自驾车，就顿觉无限感慨和幸福。 苏凌的感慨和幸福感程越泽不得而知，因为在驾车的时候，他又变回了沉默的样子，没有再看她，只是专心驾车。苏凌闷了半天，觉得该说点什么打破沉闷，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喂，你怎么不骑摩托车了？你好像还没到法定驾车的年龄吧？” “放心吧，我昨天已经到了，所以今天就驾车出来了。”说完，他冲着她微微一笑。 “昨天？你生日？”苏凌倏地睁大了弯弯的眼睛，惊讶地问。 “是呀，怎么？想给我补办一个生日Party吗？”说完，他又用带着笑意的探询的眼光观察着她的反应。 “这个……”苏凌咧了咧嘴，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这个时候她再怎么慷慨也是毫无办法了，因为身上一个大子也没有了，这个月的生活都是问题，拿什么来给他买生日礼物？唉，要是程越泽送还的那一万块是自己的积蓄就好了，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要拿出来花的，可惜呀可惜，这仍然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程越泽看着在后面不发言一言，默默发呆的苏凌，笑着说：“别害怕，是开玩笑的。” “哦？……哦！”苏凌深深地低下了头，脸上羞愧万分。 ------------ 第三十一章 秀色可餐 一刻钟后，在一家环境典雅的著名老字号包子铺里，程越泽和苏凌相对而坐。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包子，还配有各色精致的小菜。程越泽忙活着给苏凌夹菜，而苏凌则忙活着偷看帅哥。呵呵，如此近距离地观赏，真的是秀色可餐呢！大眼睛晶莹透澈，双眼皮浓淡适宜，抬眼像水汪汪的一潭湖水，低首时又像弯弯的一道残月魅影。挺拔的鼻梁秀气中透着刚毅，不说话时就微微抿起的嘴唇，丰满又略带性感，还有那象牙色的皮肤，不同于一般男人的黯淡，又比女人的更健康。当然，还有那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让刘海自然地顺至眉心，而粗细浓淡适宜的眉形又隐约可见。哇咔咔，苏凌看得都有些痴了，这世上真有这样完美五官的男人呢，怪不得学校的女生见了他都要尖叫，也怪不得自己见了他就觉得丢了魂一样不知所措呢！咳咳，男人长得漂亮是一种罪呀！罪呀！这要惹得多少女人欲罢不能呀！ “喂，看够了没有？”一声轻声的提醒，把苏凌一下从痴醉中惊醒过来，她定晴一看，程越泽正用似乎要失笑的表情看着她，让她立时羞红了脸。 “啊？啊……你怎么不吃菜啊？”慌成一团的苏凌，赶紧红着脸嚷嚷着岔开话题。 “你呀，傻丫头，以后不要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人看，会让人家误会的。明白？”程越泽半嗔半怪地提醒着她，苏凌一听，羞得差点拱到桌子底下去。心想这个超级大烂人，为什么说话这么直白，让人家多没面子！ 程越泽看着她的样子又笑了一阵子，这才好奇地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个比男人还强悍的苏凌哪去了？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你？” “我？在你眼里我比男人还强悍吗？”苏凌心里一惊，脸上涌起的红晕顿时褪去了一半，紧跟着失望如潮水般涌过来，连眼神也黯了下来。程越泽看着苏凌挂下来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好玩，他故意气她说：“嗯，很男人！我开始还以为我们三个好朋友会变成四个好朋友呢，看来要让我失望了。”说完，他又偷偷地观察着苏凌的表情。果然，苏凌“啪”一下放下了筷子，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不吃了？”程越泽明知故问。 “吃不下！”苏凌气哼哼地说。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隐含着愤怒的语气对程越泽说话。 “呵呵，和你开玩笑了，你很可爱，赶紧吃饭吧！”程越泽看着苏凌那张嘟起的小嘴和涨红的小脸，忍不住换上了认真的表情哄着她。 “真的？”苏凌的脸顿时阴转晴，马上就拿起筷子来继续吃饭，嘴角还噙起了一丝甜蜜的微笑。 程越泽面带宠溺地看着她吃得差不多时，才忍不住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能如实回答吗？” “当然！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如实奉告！”苏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程越泽笑了笑，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转学第一天就逃学？” “这……”苏凌经他这一提醒，上午遭受的委屈和屈辱顿时又浮现了出来，她的眼圈忍不住微微一红，张了张嘴但却没发出音，不过几秒钟的沉默后，她却坚决地摆了摆手说，“也没什么了，就是刚来觉得不适应，同学也不熟，没有人聊天，所以觉得很难受，就逃跑了……”说完，她低下了头。 “哦，这样啊！”程越泽略一沉吟，但并不详细追究，只是接着又问道，“你分到了哪个班？” “高二二班。”苏凌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她认为，这个问题是最轻松的。但没想到程越泽的反应却是例外，他先是一愣，眼睛瞬间睁得很大，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神色，但几秒钟后又急忙恢复了常态。这样的表情变化，苏凌没有看到，她只顾了害羞，只顾了猜测着程越泽下一个好奇是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程越泽的表情背后藏着怎样的内心纠葛。 ------------ 第三十二章 人心难测 短暂的几秒钟的尴尬沉默后，程越泽突然站起身，神情复杂地对苏凌说：“把这些东西全吃掉，要不，自己打包拿回家。还有，在这所学校里，要学会保护自己，尽量不要多言，也不要去惹那些无端挑衅的人。要是有人不依不饶，你一定要告诉我。”说完，他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放在桌上，叮嘱道，“用这些钱结帐，剩下的买点吃的吧。”说完，不等苏凌推辞，便转身迅速离去了。 程越泽的突然离去在别人看来可能不太礼貌，但苏凌完全不这样想。她虽然对他上次的绝情耿耿于怀，但她又喜欢他的冷漠。那表面的冷漠非但让她感觉不到他的冷血，而且还能感觉到温暖。像今天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偶然的相遇，拔刀相助的豪爽，看似无心的关怀都让她倍觉温暖。好吧，苏凌，留在青云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你能天天看到他，至少他可以让你感觉到世上还有温暖。 那各式各样的小包子苏凌自己肯定是吃不完了，似乎程越泽也是有意多点了许多。所以，苏凌在痛快地饱餐一顿后，心满意足地把剩余的统统打了包，塞进了书包里。而在结帐时，程越泽留下的钱除用来付帐外还剩了好多，苏凌想了想，便把剩余的钱单独夹在了一本书里，然后步履轻快地走出了饭店。她想，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躲避和害怕什么了，只要内心里有希望，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 苏凌这样想着，步履轻快地迈出了饭店，但走了没几步，后面就有人发现了她的身影，并向她大喊：“喂，站住！你站住！苏凌站住！”苏凌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一看，居然是上午欺负她的肥胖女孩。她的心里不禁一惊，下意识地想拔腿就跑，只听那女孩又扯着嗓子喊开了，“喂，苏凌，别跑，我错了，我是来给你道歉的。”苏凌愣了愣，虽说对她的行为和动机颇为怀疑，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因为她也明白了，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肥胖女孩柳叶见苏凌停住了脚步，顿时喜出望外，急忙甩开身后跟来的几个小喽啰，晃着肥胖的身子艰难地跑到了她的跟前，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哎呀，可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名贵的饭店里逍遥自在呢！” “哼！”苏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沉着脸万分警觉地说，“说吧，你找我干什么？还没欺负够？” “不是了，这次绝对不敢了！”柳叶急忙摆着胖乎乎的手解释说，“今天上午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欺负新同学，我认错了，快跟我回去上课吧，同学们都等着你呢！”说完，她就亲昵地过来挽住了苏凌的胳膊，似乎苏凌是她一个多年后才重逢的老友一般，让苏凌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猛地抽出了手臂。 “嘿嘿，抱歉啊，走吧！”柳叶并不介意苏凌的躲避，只是嘿嘿笑着，领着苏凌朝学校走去。面对柳叶态度的突变，苏凌虽说有千般迷惑，但此时也不想追根问底。暂时和同学保持和睦的关系，这是她目前最想要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个班级里立足下去，也才能在这所学校里立足下去，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天天看到程越泽。就这么简单！ ------------ 第三十三章 爱情，友情 与苏凌分别后，程越泽驾车直奔回学校，又快步跑向了高三三班的教室。 高三三班的教室里，李天啸正阴着脸闷坐在座位上。早上苏凌与程越泽之间暧昧的举动让他闹心，他就搞不明白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默契了，什么时候又如此亲密了，搞得像多年重逢的恋人一样。可明明自己与苏凌打交道的时间是最多的啊，怎么她和程越泽反而更近？如此看来，自己反而是个碍事的局外人了。 “靠！”他抬起拳头猛地砸了课桌一下，把前面的梁思哲吓了一跳。他回头不解地看了看他那张黑熊脸，不爽地问：“你要死了啊？发什么疯啊？” “我现在已经疯了！！你们都要小心点！！别惹我！！”李天啸咬着牙说着，忍不住又握了握拳头。 梁思哲看到李天啸这股狠劲，一时愣在了那里。他想不出这家伙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挂着脸，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二百吊钱似的。他刚想问个究竟，就听教室的门“哐”一声山响，冷若冰霜的程越泽走了进来，也不同梁思哲打招呼，径直朝着李天啸走去。 “喂，越泽，别理他，他现在不正常！”梁思哲急忙伸手拦程越泽，却被他一把搡开，然后直接逼到李天啸的面前，冷冷地说：“李天啸，我们谈谈。”说完，他不等李天啸回答，转身就风一样地往前走去了。 李天啸一愣，这样霜里带怒的程越泽他是第一次见，他下意识地直觉到应该与苏凌有关。呵呵，好啊，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有些话，还是挑开了好！这样想着，他也毫不迟疑地站起来，径直跟着程越泽来到了操场。 此时已是临近上课的时间，操场上几乎没有运动的学生。程越泽快步走到篮球架下停下，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紧跟上来的李天啸，劈头就问：“你把苏凌转到青云是什么意思？把她安排到高二二班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程越泽，你管得太宽了吧？苏凌是你什么人啊，至于让你这么操心吗？我看你还是先操心好你那未婚妻再说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会尽快整理清楚！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要不然，别怪我不顾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哼，程越泽，你太狂妄了！你想脚踏两只船吗？卑鄙！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来教训我！没错，苏凌来青云是我一手安排的，我想让她到我身边，我想保护她！这些你没想到吧？我知道苏凌现在对你有好感，但是你呢？你没资格享受她的好感。你了解苏凌多少？你只知道天天冷着那张脸摆架子，她打工挣钱、卖花挣钱、遭人侮辱、没吃少喝，这些你都知道吗？你不知道吧？可我知道！所以，我警告你最好别打苏凌的主意，也希望你最好不要来烦我们！” “呵呵，李天啸！你和我谁更了解苏凌我们暂且不提，我更愿意提醒你，别把同情和爱情混为一谈，苏凌不是你想的那种只给予同情就可以接受的女孩，她有她的自尊，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所以，拜托你认准方向再来和我挑战。” “哈哈，程越泽，听你的语气好像你是爱情专家似的，怎么，你难道比我交的女朋友多？比我更了解女人？你难道就很明白她们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呵呵，真是可笑！一个褚小语你都搞不定，还在我面前谈什么女人经！我劝你趁早凉快去吧！”说完，李天啸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你！！李天啸！！你别拿你的滥情当爱情！我没有及时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所以我没资格说喜欢她，也没向她表白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你比我更有资格！我警告你，苏凌不像你原来玩过的那些女孩一样随意，你别动歪心思，也别伤她，更别用你那无耻的强迫去逼迫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哼！你放心！苏凌对你的迷恋只是一时的，我这次是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会让她爱上我，心甘情愿跟我走！所以，谢谢你的衷告！”说完，李天啸猛地转身，再也不理睬身后的程越泽，大踏步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越泽，我的朋友，对不起了！你已经有了褚小语，为什么还要霸占苏凌？她是我的，我一定会保护她！这样想着，他的眼角竟然不知不觉滑下了一滴泪…… ------------ 第三十四章 包子惹的祸（一） 李天啸走远了，程越泽却像个雕塑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动，此时，他的心如刀割。正如李天啸所说的那样，对于苏凌，他真的没有资格说“爱”，但他又情不自禁。褚小语，这个承载着两家事业兴衰的所谓名义上的未婚妻让他倍感压力，而她那霸王式的爱情攻势则又令他窒息。如果说以前他可以咬着牙坚持，但是现在，尤其是偶遇苏凌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忍了。为什么他一定要成为两家事业步步高攀的牺牲品？为什么他不能拥有一份真正的爱情？不！他不甘心！他一定要奋力抗争，再也不做以前那个对世事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程越泽了！只是，天啸，我的朋友，对不起了，请原谅！我不会放手的！除非苏凌自己主动离开我！ ----------- 苏凌“回归”了，当她被柳叶拽进教室时，班里突然静了一下，二十几道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射向苏凌。在苏凌看来，那些目光就如同一道道小激光，射得她浑身疼丝丝的，特不自在，但她忍住了。因为这样的怀疑、好奇、不满的目光总比上午那鄙夷、嘲讽的目光要厚道许多。想到这里，苏凌便大大方方地背着那大大的宝贝书包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但就在这时，班里有个男生突然提高嗓门喊了起来：“这是什么味儿？好难闻！” 另一个同学接着附和道：“是啊，是谁这么不礼貌把吃的带到教室里来了？难道不知道贵族学校不能往教室里带食物吗？难道还以为这里是那些下里巴人的小吃摊？” “是呀，这是谁呀？刚才还没有这味儿呢，这会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啧啧，这味儿嗖的，熏死我了！快开窗！！”其中一个女生尖着声嚷嚷着，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窗边开了窗。 这时，班里又哄的起了一阵议论，大家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苏凌。这次，眼神又变回了上午时的鄙夷和嘲讽，这让苏凌忍无可忍，于是拍案而起。 “你们说什么？你们说谁是下里巴人呢？”苏凌愤怒地喊完这一句，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瞪着刚才那个说出此话的同学。 “你急什么？我有点你的名吗？你心虚什么？”那人一见苏凌应了声，也顿时来了劲，扬起脖子高声叫喊起来，因为他明白，无论谁和这个刚刚转学来的苏凌吵起来，全班同学都会支持他的。毕竟，这帮贵族少爷和小姐没有一个愿意和一个来历不明且透着穷酸气的下里巴人做朋友的。 “我是心虚了，怎么了？这包子就是我带的。我告诉你们，打包不可耻，浪费才可耻……”苏凌正想长篇大论地辩论下去，忽见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自己的脑门上“嘭”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一小股钻心的疼痛袭进了苏凌的心口。“啊！！！”苏凌猛地捂住前额蹲下了身，班里顿时爆发出了更大声的哄笑。 苏凌蹲在地上，等这一小阵疼痛过后用手轻轻一摸，妈妈呀，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小包。混帐东西！她在心里骂着——这个混蛋至于下这样的死手吗，我和你有何怨何愁？ 苏凌气得浑身哆嗦着，捡起了那个袭击了她的粉笔头，然后把它拿在手里恨恨地捏碎了它，而她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也涌满了屈辱的泪水。 怎么办？苏凌，要反抗吗？要跳起脚掐起腰来像个泼妇一样骂大街吗？不！不能！时间是良药，它会医治一切伤口的，包括这屈辱的伤口。绝对不能在刚转学之际就坏了名声，坏了形象，毕竟，高三三班还有最在乎的程越泽，他本来就说自己像男人了，这次万不能再留个泼妇的形象给他。想到这里，苏凌在桌子底下用手背使劲擦了擦已经流下来的泪水，然后倔强地站起身，仰起头，若无其事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苏凌的意外不反抗，反而让蓄意闹事的人觉得没趣，于是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各干各的去了。苏凌不禁在心中拜佛，暗自庆幸自己的低调果然奏效，也在祈祷着今天能平安地度过，那样，晚上就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怎么对付这帮该死的公子哥姐了。 就这样，苏凌好容易挨到了放学的铃声响起，她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奔向了洗手间。她是这样打算的，等从洗手间回来，她立即、马上背上书包逃离这个恶魔岛式的贵族学校，奔向自己虽然简陋但却温暖的小屋。她想苏星了，想青雨了，也想那些还没有卖掉的玫瑰花了，这一天没见，她觉得似隔了万年，她从没像今天这样迫切地急于见到她们！ ------------ 第三十五章 包子惹的祸（二） 苏凌用最快的速度从洗手间出来，正要跑向教室，这时，迎面走来了几个同班的女生。她们无一例外全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让苏凌顿起疑窦。她低头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穿着，没发现有系错扣子，掉下拉链之类的糗事，她只好摇着头疑惑地走回了教室。 教室里人声鼎沸，伴着男生的起哄和女生叽叽喳喳的不满声，苏凌不禁皱了皱眉。在这个班里，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起哄声，这和高雅的教室装饰完全不搭，倒像是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的菜市场。唉，她真不想进去，但是书包还在教室，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 等苏凌一出现在门口，教室里顿时又静了下来，所有人又都把目光看向苏凌，看她如何收拾这残局。 “啊！！！”当苏凌终于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忍不住愤怒地尖叫起来。是啊，眼前的情景太让人……太让人愤怒了。只见教室的课桌上、地上、讲台上零零散散扔的全是小包子，还有被人踩烂后敞开肚皮的，像个被车轮碾出肠子的青蛙一样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而苏凌的书包，则不知被什么人底朝天地扣在地上，在周围也散满了她的书本、钢笔、彩笔……还有，那本夹着中午剩余钱的书，居然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手上，此时他正饶有兴致地一张张地翻看着，在周围人的尖叫和嘲笑声中数着，仿佛在数一个乞丐讨来的一堆零钱似的。 “把钱还给我！！”苏凌的眼里喷着愤怒的火一步步朝向那男生迈进，同时向他坚决地伸出了手。“还给我！！！立即！！马上！！”她的声音里同样盛满了愤怒，还夹杂着令人倍感压抑的急迫。是的，那钱是程越泽的，她不能丢，她还想把这些钱还给他，或者先借用一下给他补个生日礼物的。所以，今天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也一定要与那个男生拼个鱼死网破，誓死把那钱要回来！！ “哈哈，穷包子急眼了！看呢，她急眼了！”那高个男生一边兴奋地向周围的同学炫耀着，一边把那把钱举在空中作了个要撒的姿势。“别！！”随着苏凌的一声惊叫，她已顾不得女孩的羞涩和矜持，猛地扑到那男生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然后举起手，跳起脚就拼命去够那把钱……但，已经晚了，那把零钱已经在众男生的呼哨声中，被那男生“潇洒”的一扬手撒了出去。顿时，在苏凌的前后左右，伴随着苏凌痛恨的泪水一起，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钱…… “不要！！！！”苏凌绝望地看着那些钱飘飘扬扬地在眼前飘过，她拼命跳起脚去抓，但是，却不知该去抓哪一张，直到最后，那些钱全部飘落，她的两手依然空空。 “呜呜……”班里有人发出了轻声的呼声，仿佛在替苏凌感到遗憾一样，让苏凌听着却如万箭穿心。 “你们……你们太过份了……你们……欺人太甚……你们……呜呜呜……”苏凌再也憋忍不住，两腿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然后两手把脸一蒙，放声痛苦。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即使她是个从小就经受了生活的苦痛，在苦痛中一步步挣扎过来的貌似坚强的人，她也有承受不了的时候。就如同现在的苏凌。她坐在地上，顾不得地上的脏与乱，顾不得周围人的嘲笑，顾不得个人的形象，也顾不得去捡拾那些钱了。她需要发泄心中的不满，需要痛骂这些欺人太甚的混蛋们，也需要诅咒这个没有人情味的贵族学校。只是，当所有的情绪混合到了一起，最后汇集成的只有了眼泪——如洪水泄闸时的疯狂的肆虐的眼泪，伴着形象尽失的狼嚎式的哭声。 ------------ 第三十六章 包子惹的祸（三） 正当苏凌哭得昏天黑地时，只听门外一个柔柔的，但却透着一丝威严的女声突然响起：“喂，你们太过份了！！又在欺负她了是不是？为什么总是欺负新同学？到底是谁干的？” 随着这一声掷地有声的质问，全班同学也猛地停止议论，纷纷把目光转向后面。只见外出刚刚归来的褚小语拿着一摞书风摆杨柳般飘了进来，带着一股女王下殿般的威严。 班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了苏凌不管不顾的狼嚎。这种时候，别说一个褚小语来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估计也阻止不了她的发泄。 褚小语用一双乌黑的秀目把全班人的脸一扫，这才把目光定格在坐在教室中央痛哭流涕的苏凌身上，然后，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但是，几秒钟后，她却又换了一种微笑，同时轻移莲步，款款走到了苏凌的跟前，蹲下身，一手扶住她的肩以示安慰，一边用温柔的语调对她说：“苏凌，别哭了，都是他们不好，我会替你教训他们的，起来吧。” 苏凌没有答腔，继续狼嚎。她刚来，自然不知道褚小语的名号，也不知道她在这个班里，甚至整个学校里是仅次于李天啸、程越泽和梁思哲的霸女地位。其实，即使知道了，估计也没有什么改变，苏凌连李天啸都不会在乎，难道会在乎她吗？所以，她仍在自管自的嚎，使劲地嚎。 褚小语忍不住使劲皱了皱眉，眉心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她却忍了。她冲身后一摆手，那肥胖的柳叶马上递上了褚小语的鳄鱼真皮小包，褚小语“啪”一声打开，然后从钱包里刷刷抽出了几张大额的新钞，不由分说塞到了苏凌的手里，同时还在安慰她说：“不要哭了，这些钱你先拿去用吧，就当我替他们补偿你的。快不要哭了，看把身体哭坏，我们都很不忍心呢！”说完，她又递了个眼色给柳叶等一干人，柳叶等人也急忙点着头附和着，都围过来劝解苏凌。 其实，苏凌不怕硬，就怕软。假如这时候一个人在她面前吼着让她起来她反而硬着不会起来，但褚小语的一番温言细语，再加上几个女生的同时劝解，反而让苏凌不好意思起来。她急忙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泪水，然后把手里的那几张崭新的钱又重新塞回给了褚小语。她不想让全班同学都误会成她是一个乞丐一样什么钱都可以要的人，虽然她现在是如此的需要钱，也正在为钱而哭得如此不堪，但钱与钱的意义不同不是吗？ 褚小语是执意不收回给苏凌的钱，而苏凌是执意要还回，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去推让个没完。就在两人推让得不可开交之时，门外又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人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在众人呼拉一下闪开的路中间穿**来，而他进来时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苏凌正攥着一大把钱和褚小语在推让。 啊，真是火大！！来人气得使劲闭了闭眼，这才在一干人诧异的眼光中再次睁开眼，然后，他没有理会女王般尊贵的褚小语，而是直接走到苏凌跟前，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嘲讽道：“呀，你是耍猴的吗？转学到青云高中就是来要小钱的吗？我看你是要钱上瘾了，还是习惯了？你没脸没皮吗？” 此人的突然到来已经很让人诧异，再加上一顿没轻没重的抢白，就更令人诧异了。顿时，班里又乱成了风，大家交头接耳的又议论成了一团，这让褚小语听着很是刺耳。她气得冲人群一挥手，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她这才仪态高雅地站起身，用一种冷冷的语气问：“喂，堂堂的青云老大李天啸不在自己班里耍威风跑到别人班来干什么？来找碴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李天啸突然阴气阳气地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就半眯了眼，用轻蔑的语气对褚小语说，“你算什么啊，也配来教训我？我告诉你，别像你那个伟大的未婚夫一样多管闲事了。他对这丫头有兴趣，难道你也对她有兴趣？喂，我说，你的取向没问题吧？呵，呵呵。” “李天啸！！！”褚小语的脸登时变得苍白，她的嘴唇都在剧烈地颤抖了，“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我劝你好好刷刷牙再出来到处喷粪。我今天看在越泽的面子暂且饶过你，你要是下次再敢这样到处散播无聊的消息我绝不原谅你！！”说完，她猛地推开李天啸，然后穿过人墙，疯了一般跑出了教室。 ------------ 第三十七章 包子惹的祸（四） 褚小语是真的被李天啸的话刺中了要害。这些天来的怨气、恨意全部得到了证实。程越泽，你果然背叛了我！苏凌，你果然当了可耻的第三者！程越泽，你让我太失望了，万没想到你给我找的替代品居然是这么一个低俗、穷酸、傻里傻气的乡下丫头！！我恨！！ 李天啸冷冷地看着褚小语跑出去的背影，鼻子里忍不住“哼”了一声。其实他很想说：褚小语，别把任何人都当作程越泽，可以任你折磨。他可以迁就你，但我不会。别以为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坏事瞒住了越泽，就瞒住了我们。我告诉你，我李天啸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白痴！ 李天啸想到这里，又转过头去看苏凌，而此时的苏凌，正肿着眼皮傻愣愣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尤其是刚才李天啸和褚小语的对话，她分明地听到了“未婚夫”“越泽”这些字眼……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啊！！想起来了，青雨说过，程越泽早就有了未婚妻，难道那个人就是……褚小语？？？天呢！！！苏凌顿时觉得一阵天昏地转，她猛地抱住了头，痛苦地蹲下了身，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是的，没错，没错，没错，李天啸是说过“未婚夫”，而褚小语也说过“越泽”。天呢！！！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苏凌感到一阵绝望袭上心头，顿觉眼前一黑，两脚发软，整个人差点歪倒在地上。 “喂，苏凌！！”李天啸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直冲过去，一把扶住了差点倒下的苏凌。 这时，苏凌也在瞬间的冲击中清醒了过来，但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泪雾，脸上也已经有大颗的汗珠渗了出来，迅速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向强悍的李天啸这时也慌了手脚。他一把掏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急救电话。这时，苏凌先是偷偷地抹了一把已经涌出来的泪，然后用生气的语调，有气无力地对李天啸说：“喂，你瞎闹什么？我根本没病要什么急救啊？” “不行，你一定去！你看你脸色苍白，肯定有不舒服的地方。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检查一下，赶紧上来，我背你下去。”说完，李天啸背对着苏凌往她跟前一蹲，示意苏凌上来。苏凌气得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把他推到了一边，皱着眉头用非常疲累的语调轻声地强调着：“别闹了，我没病，也不去医院，我要回家。”苏凌说完，就要站起身去收拾书包。但刚一起身，头又猛地一阵眩晕，她急忙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李天啸一见，更是坚定了苏凌的不舒服。于是，他不由分说，对旁边的男生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她的书包收拾下？那些小钱就不用捡了，扔掉吧！跟个乞丐似的！” “不！！”苏凌这时已经稳住了身子，她一听李天啸要把她的零钱扔掉，立即变了脸色，严厉地拒绝着。是的，既然程越泽已经没有属于她的可能了，那么为什么不留这些钱做个纪念呢？至少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惟一的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神色冷冷地对李天啸说，“你走吧，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就是变成了乞丐也不用你管。走，走！！”说完，她把李天啸使劲往外推了几步，这才转身艰难地蹲下，开始一张一张地慢慢地捡拾地上散落的零钱，而每捡一张，她觉得心都往深渊里沉一点，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喂，你至于吗？不就是几张零钱吗，还整得跟宝贝似的！要不我把那一万块再还给你吧，别再在这演苦情戏了，起来去医院吧！”李天啸说完，伸手就要拉苏凌的胳膊，被苏凌一把甩开了。 “你懂什么！！别以为这些钱也像你那些钱一样来得毫无意义。我告诉你，这些钱对我很重要，一分都不能少！别说一万块，就是十万、百万我都不换！！让开，让开，别管我！！”苏凌一边偷偷地擦眼泪，一边皱着眉头喊着。李天啸气得咬了咬牙，真有心要发作，却又没敢。因为他知道，和苏凌硬碰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他只得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迅速弯下腰，和苏凌一起，开始一张张地在角落里找寻那些散落的零钱。 “喂，你……”李天啸的突然之举反而让苏凌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疑惑地看着态度突然转变得诡异，而且面带微笑地拾着这些小钱的李天啸，就像看个怪物一样心中着实纳罕。唉，真搞不懂这个高大魁梧的雄性怪物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浆糊，行为总是古里古怪。 ------------ 第三十八章 包子惹的祸（五） 这些散钱在李天啸的神速攻击下很快聚集到了他的手里。等到所有的钱终于都捡完后，他得意地拿着钱拉起了苏凌。 “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说完，他扬起手中的钱冲苏凌炫耀着。 “还给我！！”苏凌向他伸出了手。 李天啸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凌那个肿得像小包子一样的眼好大一会儿，这才笑着说：“还给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说完，李天啸“啪”往就近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卖起了关子。 “别闹了，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给还是不给来个痛快话！”苏凌忍不住皱着眉头喊着。说实话，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和李天啸兜圈子。她此时的心里就像塞了团棉花一样闷得发慌，就想找个地方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然后好好喘口气，再缅怀一下和程越泽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以此来祭奠自己还没有开始，没有表白就注定夭折了的初恋。所以，李天啸的关子让她非常的反感。 李天啸一看苏凌的脸色如此难看，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对，像要随时就瘫倒似的，软绵绵的，也就没了闹下去的兴致。“算了，不和你闹了！”说完，他迅速从衣兜里掏出了钱包，把那把零钱统统塞到了自己的钱包里。这才对苏凌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决定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否则，甭想从我手里把钱要回去！怎么样？去医院还是放弃这钱，你决定！！一分钟后，到学校门口找我。”说完，他不再理会苏凌，而是迅速分开人群，在女生的尖叫声中大步流星地出了教室，穿过走廊，朝着学校的大门快步走去。 这时，班里憋闷了许久的议论伴随着李天啸的出去又迅速地“嗡”的一声回温，而且大家无一例外把目光又都投向了苏凌，充满了怀疑与鄙视，当然，也有羡慕。只是，这次却没有人再敢公然对苏凌挑衅和叫嚣了。 苏凌看着李天啸匆匆离去的背影，气得直挥拳头。这个该死的，又犯了自作主张的老毛病了，怎么每次倒霉的人都是我？这次怎么办？去还是弃？去吧，要花很多钱，不去吧，程越泽留下的钱又将失去。这……这可怎么办？苏凌气得围着自己的课桌来回打圈。这时，有一个女孩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过来提醒她说：“你可真笨，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会选择了？当然是顺从他去看医生，先要回钱，然后，再想法挣钱还给他看病的钱呗！” 苏凌一听，惊喜地一拍脑门，连声道完谢后便不顾身体的虚弱，一溜烟跑向了校门口。而这时，医院的救护车正好呼啸着停在了学校的大门口，而李天啸已经提前上了车。 “想通了？上来吗？”李天啸在车上稳稳地坐着，完全不像是来护送病人的，倒像是在里边主持大局的大夫，也像是威胁某个精神病患者马上归队的保安，令苏凌恼羞交加，恨不得把李天啸从车上一把怜下来，然后重重地甩到南墙上，跌几个跟头，这才算解恨。 苏凌还是上车了，在跟来的众男生女生或嫉妒或抓狂，或鄙夷或不解的目光中，被迫上了车。她想，只能这样了，先要回钱要紧，其余的新债，可以慢慢还。只要人还活着，没有还不完的债，虽然这债欠得是如此荒唐。 救护车在苏凌坐稳后立即朝医院方面呼啸而去。而就在救护车驶离校门口一分钟后，程越泽驾着车也风驰电掣般驶出了校门，朝着母亲所在的办公大楼疾驶而去。他是去正式谈判的，为了他有资格向苏凌表白心意，为了摆脱褚小语恶魔般的爱情攻势，也为了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可以勇敢地、正大光明地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去了，虽然此去凶多吉少。 ------------ 第三十九章 补品（一） 医院里，苏凌被李天啸“搀”着走进了急诊室，其实说“搀”倒不如说“拽”更合适。苏凌耷拉着脑袋，咧着嘴，一副像要上刑场受刑似的表情。在接受了大夫一系列审问式的盘问后，马上就开始了马拉松式漫长的全身检查。什么抽血化验、量血压、做脑CT、做心电图等等，把苏凌气得几次三番想从那些病床上跳将起来，然后夺路而逃，但每次都被李天啸给瞪了回去。唉，忍了，谁让那钱还在李天啸手里呢，为了能顺利拿回钱，彻底忍了！苏凌紧紧地闭上了眼，又开始了下一趟化验。 其实，今天对于李天啸来说也是非同寻常的。因为他在今天实现了许多次人生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强迫一个女孩来医院，第一次看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抽血，第一次亲自楼上楼下的缴费，第一次在等待结果时紧张得像只小狗一样呼呼直喘粗气，第一次为一个人的健康而祈祷，第一次在经过漫长等待中没有发作等等太多太多。唉，今天见鬼了！完全的不正常了！李天啸在等结果的间隙走到走廊里捶着自己的头苦笑着嘲讽着自己，然后下意识地从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 “同学，这里不能吸烟。”一个护士表情严肃地瞪着李天啸。李天啸愣了一下，刚想习惯性的发作，但接着就缓和了下来，并且马上配合地摁灭了烟。因为，他想到了还在另一边等着做下一项化验的苏凌。好吧，为了苏凌今天能顺利完成体检，他忍了！！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李天啸抬起手腕上那块名表看了看，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他同医院里给他开了绿灯的各个大夫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又听取了医生的疗养建议后，对着坐在走廊上休息的苏凌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没好气地说：“我没查出癌症来，你是不是特失望？” “呀！！苏凌！！”李天啸气得脸都绿了。这种不吉利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于是他狠狠地瞪了苏凌一眼，没再理她，而是径直在前边大步流星地走，把跟在后面的苏凌气得一边在心里诅咒他，一边呼呼喘着粗气跟着他跑。 李天啸的车落在了学校里，他只得伸手拦了辆车，先把苏凌塞进去，然后自己才对司机说：“去银广。” 银广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购物广场。苏凌坐在后座上一听去银广就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喂，三更半夜的去什么银广啊，我要回家，我都困死了。” “你以为就你困啊？我也困得找不到北了。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某人严重的营养不良呢，要是再不补，估计某人明天就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李天啸一边说着，一边用戏虐的眼光从返光镜里看着苏凌。 苏凌一听，敢情是去银广购营养补品啊，她那个急啊，那里的东西价格不是一般的昂贵，去那里转一圈，自己身上非要掉三圈肉。不行，绝对不行。于是她一边拍座位，一边连声喊：“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你瞎闹什么？下什么车？”李天啸气得回头冲她吼了一句，然后又对不所所措的司机说，“别听她的，继续开车，我给你两倍的车钱。” 司机一听，乐得小眼一眯，嘴里说着“好来！”然后猛一加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蹭”一下就窜出了老远，把苏凌吓了这一大跳，身子好悬没从车窗里甩出去。 “呀，要死了！！我……”苏凌刚想发作，但见李天啸掏出钱包“啪”往苏凌眼前一亮，阴声阳气地问：“还想不想要了？” “我……想！！！”苏凌使劲咽了口唾沫，气哼哼地乖乖坐回到了座位上。唉，死鬼，今天算你狠，等到把钱要回来，看我怎么加倍折磨你！！苏凌这样诅咒着，偷偷地咬了咬牙。 ------------ 第四十章 补品（二） 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凌晨一点的缘故，所以银广里人烟寥寥，只有几个貌似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在挑挑拣拣。当李天啸像个霸王一样拽着苏凌进来时，忍不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是啊，两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少男少女，三更半夜的闯进来，而且还是一个像强攻的霸王，一个像受气包子似的童养媳，这怎么不让人怀疑？ 苏凌的一只手被李天啸强行拉着，另一手赶紧捂住了半边脸。该死的，这丢的是哪门子的人啊，想想真是不可理喻，自己怎么就让这个挨千刀的牵着鼻子走了呢？唉，一招走错步步错啊！苏凌在心中懊悔着。 “喂，遮什么遮啊？你以为自己是明星啊？还怕人认出来？切，可笑！我堂堂李天啸都不怕，你一个穷包子怕什么？认识你的人能跑这里来消费？也不用脚后脚想想！”李天啸撇着嘴，一边走一边奚落着，同时在货架上开始一盒盒地把乱七八糟的补品往购物车里放。 “你个超级无敌大混……”苏凌被他一顿抢白气得直翻白眼，刚想举起拳头反抗，就见李天啸回头一瞪眼，苏凌迅速把拳头放了下来，同时低下了头，拼命咽回了后边的话。得了，纵有千般不满，今天也只有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天啸，你等着瞧！ 就这样，两人在经过了华丽丽地一圈游荡过后，购物车里已经堆成了小山。李天啸还摇头晃脑地挑拣，苏凌的脸却已经成了绿色。她咧着嘴，用快要哭出来的声调哀求着：“李天啸，求求你了，别拿了，这些我够补一辈子了，我又不是生活在唐朝，补成那么丰满有用吗？” “你？丰满？？切——”李天啸故意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眼里那副不屑的神色让苏凌差点去自杀。NND，又说错话了，今天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屈辱日啊，我干脆当哑巴算了！想到这里，苏凌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任李天啸一个人在那里横挑鼻子竖挑眼，再也不发一言。李天啸自己嚷嚷了半天，见苏凌没了反应，也就老实了。他无奈地结束战斗，然后推着满满一车补品来到了收款台。 “结帐！”李天啸对着收银员说。 “请稍等。”收银员看着堆成山的物品，登时两眼放光，急忙手脚麻利地进行了结算。 “一共是七千六百元整。”收银员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李天啸。 李天啸并没有掏钱包的意思，而是回头看向苏凌，向她眨了眨眼。苏凌一看，当时脑子一蒙，心想，什么意思？难不成让我结帐吧？天呢，世上竟有这等事，这小子明明知道自己身上一文不拔的，这……想到这里，苏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马上把头一扭看向别处，以躲避这个尴尬的时刻。 “喂，人家让你结帐了，干吗躲啊？”李天啸强忍住笑，又捅了捅苏凌，苏凌的脸“腾”一下红到了脖根。她气得“啪”一下打掉了他的手，然后对收银员说：“对不起啊，这些我们不买了。”说完，她红着脸，用百米冲刺般的速度绕过购物车，朝另一个出口慌张逃窜而去。 “喂……喂……”那个收银员又惊又气得张大了嘴巴，朝着苏凌的背影狂喊着，见苏凌一溜烟跑远，只得又把求助的目光落回到了李天啸的身上。 嘿嘿，李天啸看着苏凌忙乱中逃跑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他回头冲那收银员一笑，然后把自己的至尊金卡递了过去。那收银员一见是至尊金卡，立马也换上了喜笑颜开的表情，用最快的速度刷完了卡，然后不亦乐乎地帮李天啸一盒盒地打好包，又让商场的保安把李天啸送上了出租车，这才乐颠颠地回来对其它营业员说：“哇，他是谁啊？没想到这么有钱，开始他让那女的结帐，我还以为是吃软饭的呢，没想到他自己是个财阀呀！” 这时，另一个营业员一副知晓一切的表情凑过来说：“准确地说，不是财阀，而是财阀二世。他就是咱们广场的最大股东李氏商业集团董事长的公子，怎么样？够帅够范吧？可惜年龄小了点，唉。”说完，她摇摇头走开了，别的营业员也惋惜地摇摇头走开了。 ------------ 第四十一章 谈判 程通建设集团办公大楼31层的董事长室里，程越泽的母亲正拿着电话满面春风的指挥遥控。没想到，自从与褚家联姻后，他们两家的事业均步步高升，尤其是程家，获益最深。以前就在建筑业雄霸华东，现在已经在海外也顺利地站稳了脚根，成功地接下了不下十个上亿的工程。嗯，要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程通建设集团的前途真的是不可估量啊！ 她忙里偷闲瞥了一眼呆坐在沙发上等候的儿子，不禁加快了洽谈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结束了生意，然后叮嘱秘书不要再接电话进来。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后，她亲自给儿子倒了杯咖啡，端着走到了儿子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跟妈说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母亲慈爱地盯着儿子询问着。 “嗯……妈，我是有话要对您讲。”程越泽顿了顿，先偷偷观察了一下母亲满面春风的表情，这才下定决心终于开口说：“妈，我想……想和褚小语解除婚约！”说完，他又偷偷看了下母亲。 果然，母亲听完程越泽的话后脸色“刷”一下就变了，眼神也警觉起来，同时也挂上了一丝不快。她“啪”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用尽量温和的语调问：“要解除婚约？那么好吧，你给我三个解除理由。” 程越泽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喝完，这才接着说：“第一，我不爱她；第二，她让我感到窒息；第三，我不想成为家庭事业的牺牲品。”说完，他低了头，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 听完程越泽的理由，母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越泽啊，你现在还小，别这么早就否认你对她的感觉。你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真正的爱情不是你们年轻人像火一样的冲动，而是像温水一样的能给彼此带来温暖和帮助的感觉……当然，这些你必须要经历过才懂的。而且我还要提醒你，像小语这样漂亮、聪明、得体、家庭背景好，尤其是那么在乎你的女孩，这个世上不多见。难道这些还不够吗？”母亲这样柔声劝解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呵呵，在您的心目中她就那么完美吗？我看您只看到了表面，没看到实质。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您说得那么得体、温暖，而且，表面温柔实际总给人无形的压力，我都快被压得窒息了，我可不想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压力下，那样我会疯掉的。” “……”母亲略一沉吟，然后嘴角突然冒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越泽啊，你老实跟妈讲实话，你是不是有了其它的意中人？” “我……”程越泽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是该承认还是否认呢？好像都不太合适。如果否认，那无疑是对母亲撒谎；如果承认，那就会让母亲失望，一个有婚约的人竟然背叛未婚妻而喜欢上别的女孩，这样母亲怎么看自己？但……他忍不住局促地抓了抓头发，柔顺的黑发立即被他抓得有些凌乱，但他却没心思顾及这些。 “行了，我明白了。”母亲一看他的样子就已经猜到了结果。还用说吗，这样的脸色、眼神、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说实话，当母亲确认了程越泽的这种心理时，是有那么一丝失望，但是，当她又注意到风华正茂的儿子光洁的眉宇间却透着明显的忧郁时，她还是忍不住心疼、心软了。唉，死去的丈夫一辈子为事业打拼，最后却不快乐地去世。难道，还让这些不快乐再延伸到儿子的身上吗？想到这儿，她立即坐正身子，用严肃的语气对儿子说： “好吧，越泽，既然你压力这么大，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要想解除婚约，不是你想象得那么容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也明白这场婚约对我们两家意味着什么吧？如果褚家就此放手还好，如果他们稍感到不快，那么我们的麻烦也会比想象的大。所以，你得给我时间去准备迎接这场挑战，好不好？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更慎重地考虑下你的决定是不是太仓促，是不是有挽回的余地？再或者，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往后推两年再考虑，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我已经忍得很久了，我想立即、马上和她分手，我想自由……”程越泽忍不住把手扶住了额头，一幅忧郁、急迫的表情。 “好，好，打住吧！那妈妈要抓紧时间了。但是在我没有全面沟通好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要不然，不但妈妈不会原谅你，而且集团的全体股东都不会原谅你。你明白吗，儿子？”说完，母亲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我会等着您处理好所有的事，但是不要拖太久，我等不及的。如果因为这个而让我失去了我的幸福，我也不会原谅妈妈的。”说完，程越泽闷闷不乐地站起身，告辞了母亲，回家把车放好，然后又驾着心爱的摩托车朝着一个熟悉的地方急驰而去。 ------------ 第四十二章 意中人 程越泽骑着摩托车驶到苏凌家附近的时候，下车去了一个水果店，将各色果子拼成了一个大大的果篮，然后又跑到花店在果篮上缀了几支满天星，这才满意地推着车朝苏凌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程越泽拐弯到能看到苏凌家的时候，就看见苏星一个人正可怜巴巴地坐在门框上发呆。那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程越泽不禁皱了皱眉，看样子，苏凌还没有回来。这么晚了，难道又在外闯祸了？想到这里，他急忙加快了速度，提着果篮来到了苏星的跟前。 “小朋友，怎么在外面？你姐呢？”程越泽一边停车，一边关切地问。 “你是谁？你认识我们吗？”苏星瞪着大眼睛警觉地问。 程越泽微微笑着说：“当然认识！我还看见过你睡着的样子呢！别害怕，我是你姐的同学，路过这里，来看看你们。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怎么会看见过我睡着的样子？难道你趁我睡着的时候闯到我家来了？那你和我姐……”苏星想到这里，猛地捂住了嘴巴，眼神里放射出惊恐的光。 “喂，你这个小不点，小脑瓜里想什么呢？”程越泽哭笑不得。 苏星的脸也红了，他歪着头想了想，继续用好奇的口吻问：“那你是怎么看见我睡觉的样子的？” “嗯……这个是秘密，只要你乖乖地听姐姐的话，哄姐姐开心，不要惹姐姐生气，我以后就会告诉你。” “啊——”苏星似乎洞穿了一切似的两只巴掌一拍，眼里放出贼兮兮的光，压低声音问：“说实话，你是看上我姐姐了吧？对吧？我猜得没错吧！” “啊？啊！哈哈！”程越泽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个机灵鬼，居然这么火眼金睛。得了，先讨好他吧，以后好像很有用哎。说完，他把果篮往他跟前一放，故意装作讨好的语气说，“好吧，算你厉害，这个果篮你喜欢吗？喜欢的话送给你。” “我为什么要收下？”苏星嘴里强硬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上面的一大串香蕉。 “因为……我想追你姐姐呀，你给我当个内线好不好？”程越泽认真地说。 “追我姐姐？那可不行，我姐姐有心上人了。”苏星一脸认真地说。 “哦？？谁？？干什么的？？”程越泽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有些焦急，但又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问。 “我不认识。据我姐姐说，是她的救命恩人，还送我姐姐回过家呢！据说眼睛很漂亮，可惜我姐姐没看到脸。” “……”程越泽没等听完，心里就有一股热流汩汩流出，从心房一下涌遍了全身。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他蹲下身，笑着对苏星说：“你姐姐好傻呀，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没见过脸的人呢？万一他脸上有刀疤呢？万一他是个土匪强盗呢？难道她也喜欢？” “那又怎样？我姐不在乎的。她说万一脸上其他部位不能看，可以一辈子只看眼，那也足够了。更何况，还是救命恩人呢，人总不能忘恩负义吧？”苏星认真地说。 “呵呵，那算什么救命恩人啊，不过是偶然的一次巧合罢了，换作谁都会救她的。”程越泽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的救命恩人？我会不高兴的。”苏星冲程越泽挂下了脸，嘟起了小嘴。程越泽只得陪着笑，哄着他说，“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看我能不能和那个人竞争一下呢？我还给你带来了果篮。你以后就当我的内线好不好？那人有什么动向你就向我报告，我会再给你果篮的。” “内线？貌似这个工作比较可耻。”苏星一边打量着果篮的大小，一边迟疑地沉思着，但只几秒钟后，他就忍不住改口说，“不过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暂时先答应吧。嗯……你这果篮也太小了，下次记得拿个大点的，上面再配上一大束玫瑰花，这样我姐可以直接拿出去卖，不用进货了。”说完，苏星使足了吃奶的劲，两只手提着果篮先进了屋。程越泽在后面被这个小鬼逗得笑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跟着进了屋。 ------------ 第四十三章 苏星的愿望 程越泽一迈进这间房子，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屋里的一切简陋依旧，所以那天晚上的情景仿佛又历历在目。只是，他和苏凌的关系却发生了许多变化。如此看来，人的相遇，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你姐姐干吗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程越泽稳了稳情绪，找了个小竹凳坐下，不安地问。 “我叫苏星，我也不知道我姐干吗去了，以前她放了学总要去卖玫瑰花的，今天不知道怎么没回来，唉，也没做饭。”苏星的脸上忍不住现出了委屈的神色。 “卖玫瑰花？？她不在饭店打工了？你还没吃饭？”程越泽连续吓了两大跳，又忍不住一阵心疼。“我先带你去吃饭吧？”他问。 “不，我要在家呆着，不然我姐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苏星无奈地说。 “那……要不我做点饭给你吃吧？”程越泽想了想说。要知道，他在做饭方面可是超有天赋的，有时和李天啸他们聚会时还会自创菜肴，可算得上是半个厨师呢。但因为在家母亲总是禁止他做饭，所以他也没办法施展，这下好了，终于派上用场了。 “你会做饭？”苏星忍不住两眼放出了煜煜的光辉，仿佛现在就看到了新出锅的红烧肉一样。 “你就等着敞开肚皮吃吧！”程越泽说完，走到他们的柜子里一翻，什么菜都没有，调味架上也只有油和盐。程越泽忍不住心里一酸。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把整个房间重新环顾了一圈，只见除了两张小床，一个小桌子、两把小凳子外，别无他物。 “苏星啊，你在家先吃着水果等着，哥哥出去买点菜一会儿就回来。”程越泽说完，拿起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快步跑出了屋子，发动了车子，朝着最近的超市呼啸而去。 程越泽前脚刚走，苏星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果篮的封口，掰下一个香蕉大吃特吃起来。要知道，他和姐姐一年半载都舍不得买点水果吃呢，何况是如此贵的香蕉。而且，他看到果篮里还有哈蜜瓜、香橙、西瓜、芒果等等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哇，看着就流口水呢，这个哥哥真是个好人，而且长得那么漂亮，姐姐要是能嫁他就好了，可以天天吃到水果。想到这里，苏星不禁露出了幸福、向往的笑容。 一刻钟后，程越泽风驰电掣般的回来了。他的手里拎回来一大盒对虾，和一个西红柿、几盒调料。屋里的苏星早就像小燕子一样地迎了出去，脸上都乐得像开了花儿一样。他把那一大盒虾接了过来一看，顿时嘴里发出了“哇呜”的感叹声。心想，天呢，天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居然又能吃上水果，又能吃上大虾，天呢，这辈子死不瞑目了。 程越泽一进屋就“啪”的脱掉了外套，然后挽起袖子、戴上苏凌的小围裙来到锅灶旁，用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调料，很快做出了一盘西红柿炒对虾。顿时，小小的屋子里弥漫了虾的奇异香味。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外，苏星急忙去开门，只见门外停了一辆小货车，车主一看有人开门，立即把车上的米、油、海鲜、各式肉类和小吃搬下来就往屋里送。 “你们这是……”苏星一脸不解地问。 “这是刚才那位同学买的，让我们送过来的。”车主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搬着东西。 “越泽哥哥……”苏星惊讶地看着程越泽，程越泽只是冲他笑了笑说：“买给你们吃的，快过来吃虾吧，一会儿要凉了。” 苏星一听眼圈忍不住红了，他急忙低头擦了擦眼睛，为难地说：“姐姐不会让我收下的，她知道了会骂我没骨气的。” 程越泽一听，心里忍不住微微地心疼了一下，接着便安慰苏星说：“放心吧，有我在，姐姐不会骂你的，你就说是我强行留下的，她要是不高兴让她找我去发火。明白吗？” “好的。那我们吃虾吧！”苏星的包袱落了地，立即被鲜美的虾味吸引了，坐到桌前立即大嚼起来。 “哇，太好吃了！”苏星一边乐颠颠地吃着，一边冲程越泽伸出了大拇指。程越泽心疼地一个个地帮着狼吞虎咽的苏星剥好虾，然后看着他幸福的吃下去。唉，真是可怜的一对姐弟，自己应该早点认识她们呀！程越泽懊悔地想着。 “越泽哥哥，你给我当姐夫吧！咱不要那个救命恩人了。”吃到一半时，苏星突然的一开口，把刚喝了一口水的程越泽惊得差点把水喷出来。他急忙把水咽下去，然后用纸擦了擦溢出来的水，这才笑着问：“为什么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 “因为你能给我们买水果、虾、米，我估计那个人不会对我们这么好。”苏星一脸认真地说。 “不会吧？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程越泽故意摇着头，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当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嘿嘿。”苏星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把程越泽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喂，小鬼，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不然哥哥会生气的！”程越泽故意板起脸，威胁着他。 “嘿嘿……就是，越泽哥哥长得太帅了，我估计我姐姐看见你后一定会把那个什么救命恩人抛到九霄云外去的，这点我最清楚，因为她很花痴，看到帅哥就迈不动步了。”说完，苏星还表示鄙视地撇了撇嘴。 “啊？真的吗？哈哈……”虽然这话是从一个小孩子嘴里听到的，但程越泽还是脸红了。他摇了摇手笑着说，“帅有什么用啊，关键是对你姐好，那才是真的。” “帅怎么没有用？将来生了小孩也是漂亮的。说实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姐嫁不出去吗？你看她长得也不漂亮，性格又差，家里又穷，谁敢要她啊？就算勉强嫁出去，我也真怕她将来嫁给一个宰猪的，那样我岂不是要有个当小屠夫的小外甥了吗？哎呀，那太可怕了。我希望她能生一个像越泽哥哥这样，又高又帅还会做饭的小生甥，那样我这个当舅舅的就很有面子了，哈哈。”苏星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自己乐得前仰后合，把程越泽给逗得直接笑挺在了他的小床上。 唉呀，怪不得苏凌生活这么艰苦还能保持这么乐观的心态，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一个逗人乐的活宝，由此可见，生活的艰苦在她们的心中也不算是什么了。但再想想自己，虽然生活在那样万人羡慕的富贵家族，但真正快乐的源泉在哪里呢？不知道！好像完全没有体会到。唉，到底是生活艰辛更悲哀，还是内心不快乐更悲哀呢？呵呵，谁知道呢！程越泽忍不住感慨地摇了摇头。 ------------ 第四十四章 你在哪里 夜已经很深了，苏凌还没有回来。苏星终于熬不住，靠在程越泽的身上睡着了。程越泽怜惜地把他放平到床上，然后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活动了一下被苏星压得发麻的肩膀，然后坐在门槛上继续等苏凌。其实，他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只是在苏星面前没有表露出来而已。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到了凌晨，这个丫头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可她连个手机也没有，找都不知道去哪找！唉！程越泽呆呆地在门槛上又坐了半小时，终于，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把门从外面关好，轻轻地把车推到了远处，这才发动引擎，朝着学校的方向急驰而去。 沐浴在凌晨夜色中的青云高中似乎比白天时还要华丽，学校院墙边栽种的一整圈梧桐上挂满了银色的水晶灯，在夜色中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从远处看像无数璀璨的明珠一样闪亮，只是走近时，却灼人的眼。 程越泽来到后和熟悉的保安打了招呼，便顺利被放行了。他把车直接停到了教学楼下，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爬到了高二二班的楼层，在二班的教室外徘徊了很久，又来到楼下，绕着整个校园找了整整一大圈，仍然连个影子都没有发现。这时，他不禁心慌起来。他想到中午碰到苏凌时，她那个落魄的样子，应该不仅仅是不习惯新环境而逃跑的吧。没错，肯定有其它事，尤其是她和褚小语在一个班，这更加重了他的不安。唉，傻瓜啊，怎么这么粗心呢？怎么不多关心一下她呢！！笨死了，笨死了！！程越泽想到这里，懊悔地拿起拳头直砸自己的头。 就在这时，门口的另一个保安突然冲他跑了过来，等跑到他近前时，气喘吁吁地问：“程少爷，您是在找李天啸少爷吗？我今天看到他上了一辆救护车去医院了。” “什么？救护车？”程越泽的心猛地一紧，急忙问道，“他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哪里不舒服？” “这个倒不知道了，不过看到他的时候觉得挺精神的，不像有病的样子。哦，对了，和他一起上车的还有一个女孩……” “女孩？？”程越泽心里又是一惊。他一把抓住了那保安的肩膀，急急地摇着他问道，“是那女孩病了对吗？对不对？天啸是送她去医院对吗？你说！你说啊！！” “啊……程少爷……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啊，只是看到他俩一起上了救护车，至于是谁病了，我们没问，也不敢问。您是知道李天啸少爷的脾气……”保安有些害怕地急忙解释着，因为这样急切和失态的程越泽，他们是第一次看到。 “哪个医院的救护车？”程越泽没等他说完，就急急地打断他问。 “好像是……中心医院的。” “好了，知道了，谢谢！”程越泽说完，顾不得多想就返身上车，猛一加油门，车子“蹭”一下窜出去老远，直冲中心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中心医院里，与平时熙熙攘攘的境况不同。今天，好像病人特别少似的一片寂静，只有周围零星散布着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寂寞地照着偶尔匆匆路过的行人。就在连路灯也要沉沉睡去的时候，一辆风驰电擎般由远而近的摩托车声一下惊醒了万物，大家齐刷刷地抬头看着这个车上的少年，每人各怀心事地揣测着他到来的目的。 那少年正是程越泽。他来到急诊楼门前嘎然一下停住车，然后一边摘头盔一边往里跑，把一个值夜班的护士吓了一跳。这三更半夜的，怎么急火火地跑进来一个美少年？那护士忙不迭地迎过去，刚想微笑着问他哪里不舒服，就见此人一把抓住了那护士的胳膊，急切地问：“护士小姐，有没有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来这里看过病？是救护车拉来的，男的很高很壮，女的比较娇小……” “没……我没注意，我刚接过夜班来……”护士见那少年如此激动，急忙连连摆着手否认，仿佛程越泽的情绪也带动了她一样，让她也跟着激动起来。 “好吧，谢谢！”程越泽接着放开了护士的胳膊，朝向急诊室跑去。这时，听到声音后，一个大夫把诊室的门打开，对程越泽说，“哦，是程少爷啊，您是找李天啸少爷吧？他带着那女孩刚走……” “走了？”程越泽下意识地猛一转身就往外跑，但刚跑了几步又猛地转回身跑到那带着惊讶表情的大夫身旁，急急地问，“医生，那女孩……不，他们俩都没事吧？” “放心吧！李天啸少爷是陪那女孩来的，他健康得很……” “那……那女孩呢？她怎么样？没事吧？” “这个……反正在我这里没检查出毛病来，至于在其它科室检查的结果我就不知道了……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别的科的值班医生……”那医生说完，就要转身去打电话，被程越泽急忙制止了，“不用了，医生，我回去找她吧，谢谢！”说完，不顾那大夫和护士诧异的眼光，拎着头盔又是一通猛跑跑到了车前，然后迅速发动了车子，又朝着苏凌家的方向急驰而去。 ------------ 第四十五章 第一次拥抱 夜色已经很浓了，街上的车辆已经少得可怜，只有红绿灯还在不知疲倦地执行着明明灭灭的任务。程越泽在车上心急火燎，有几次都差点闯了红灯，但他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住了，并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冷静，程越泽，不会有什么事的，中午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病呢？肯定是天啸那小子故弄玄虚……不对，如果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叫救护车呢？难道是突发急病？不，不，不，不可能的，看她平时的样子还算健康……绝对不可能的。唉，程越泽啊，你天天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就不知道多关心下她的身体呢，要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程越泽越想越乱，心里越急，前方绿灯一亮，他就猛地一通加油门，让那辆MVAgusta的摩托车充分发挥了超高的性能，瞬间冲破了浓重的夜幕，朝苏凌家的方向电闪而去。 仅仅几分钟后，程越泽已经来到了苏凌家附近的拐角处。他一拐过弯就看见一辆黑色汽车亮着尾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而苏凌正在摸大门上的钥匙，旁边是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程越泽没看清。 程越泽刚想大声喊“苏凌！！”，但他接着憋了回去，因为他猛然间意识到这是在凌晨，他的喊声会惊扰四邻，也会惊扰到熟醒中的苏星。所以，他急忙熄了火，把摩托车一支，三步两步跑到苏凌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压低声音急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啊！！你……我……你怎么来了？这三更半夜的？”苏凌被突然窜出来的程越泽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带着惊恐的神色结结巴巴地问。 “快回答我，你怎么样？到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程越泽焦急的眼神里像是能喷出火，这样的程越泽与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大相径庭，让苏凌一时不能适应，只得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事，一切正常。”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程越泽内心忍不住一激动，眼泪差点涌出来。他不顾一切地一把猛地抱住了苏凌，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许久许久都不愿放开。现在，他的情不自禁已经完全冲破了婚约所带给他的压力，他再也不想被那些无形的枷锁束缚住自己的情感，他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给她温暖，给她勇气，给她战胜一切的力量。 天呢！！！我在做梦吧？？？我怎么感觉正被程越泽抱在怀里呢！！天呢！！疯了吗？你疯了吗苏凌？怎么会做这样的不切实际的梦？你知不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人，怎么还在做这样不知羞耻的梦？可……可是，我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切，这好像不是梦！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我还可以感觉到他在我耳畔轻柔的呼吸，和轻轻的带着颤音的呢喃……他在呼唤我的名字，他在一声声地呼唤着“苏凌”……不，苏凌，是梦，这的确是梦，因为只有在梦中自己才会得到这样的充满激情的拥抱和甜蜜的爱意……好吧，我不要醒来，这辈子都不要醒了，我宁愿永远都睡在这样的梦里，永远都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冬日的寂静的夜空下，人间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在沉静中安眠，只有偶尔的一两声猫叫打破这静寂的氛围。此时，有一轮残月悄悄地升上了天空，那桂树下的佳丽正在翘首凝望着人间的百态，还有，在一间简陋的小房门外还在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人。 起风了，一缕轻悄悄的南风悄然而至，让两个忘了时间的少男少女顿觉一丝温暖，和一丝清醒。两人不自觉地都颤抖了一下，然后，第一个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梦而慌乱挣脱的是苏凌。她的脸似乎已经烧到了脚后跟，害羞得想要疯掉的脸低得像是要拱到到了地缝里。其实，对面的人何尝不是如此？这一个激烈的，绵长的，似乎要将两人彻底融化的拥抱让程越泽也慌得有些六神无主。他不敢看苏凌的脸，更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忍不住用一只手匆忙把脸盖住，好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和害羞，直到过了很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轻轻的：“对不起……我先回去了。”然后猛地转身，顾不得戴头盔，就骑上车一溜烟地跑远了。 ------------ 第四十六章 朋友 啊！！这冬日的夜晚是如此的美好，我想放声歌唱！！“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哎，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哎，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哎哟……”等等，今天明明不是十五，而且月亮也没有这么圆，更荒唐的是，我怎么会唱起这么一首老掉牙的歌？啊，啊，程越泽，你果真疯了啊！！程越泽一边红着脸懊恼着自己的失态，一边还在甜蜜的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到情不自禁时，他忍不住伸出手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和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他又是一阵傻笑。 天呢，程越泽，求求你不要这样了，这完全不是你，完全不是！！那个冷冷的酷酷的程越泽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不顾形象的傻小子？中邪了吗你？傻瓜！！程越泽一边想着，一边气得直用拳头砸自己的头，但脸上，那溢满甜蜜的笑容还是消褪不去，直到眼前出现了自己家别墅的轮廓时，笑容才倏忽地僵住了。 程越泽，你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啊？！！怎么这么不冷静？明明今天下午才和母亲谈好的，怎么没过几个小时就犯规了呢？这要是让母亲知道，可如何是好？？程越泽急得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家附近，然后他下了车，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石凳上，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弯里。是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交待，也不知该如何向苏凌解释，一种更深的迷茫骤然袭遍了他的全身，他觉得头都要炸裂了。 夜色越来越重，仿佛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程越泽终于抬起头，理了理被自己揉得纷乱的黑发，这才不得不推着车慢腾腾地回到了家里，然后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就在程越泽刚想推门进屋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母亲严厉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懊恼地闭了闭眼睛，这才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用尽量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母亲。 “程越泽，你最近是不是太过份了？天天晚上骑车外出游逛，三更半夜才回家。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母亲的声音更加严厉，这让听惯了母亲温柔慈爱声音的程越泽很是惶恐，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睡不着。”程越泽乖乖地回答。 “睡不着？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又是因为褚小语，你的妈妈没那么好骗！”母亲说着，没等他的允许，直接推开他的门进去，然后坐到了桌前。 程越泽心里一惊，他急忙脚跟脚地跟进来，一屁股坐到了枕头旁边，然后目光惊慌地望着母亲。程越泽的反常行为令母亲不禁顿起疑心，她看了看程越泽坐着的周围，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这才生气地问：“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就……就和天啸他们在台球室玩到现在，我们赌了一场球。”程越泽一边编着谎言，一边羞愧地低下了头。 “真的？”母亲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然后她拿起程越泽的手机，没等程越泽去阻止，已经拨通了李天啸的电话。 “你找我什么事？”电话很快接通，李天啸冷得令人直起寒毛的声音响了起来。母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急忙又低下了头。他感觉后背直冒冷汗，因为白天刚刚和李天啸发生了冲突，这会儿估计他的火气还没下去。 “哦，天啸啊，我是你程阿姨啊，你今晚玩什么去了？”母亲不动声色地问道。 “哦……阿姨好！我们……啊，我和越泽他们在台球室玩了一晚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边的李天啸在稍一愣神后立即冷静下来，开始了若无其事的演技。 “这样啊……没事了，谢谢你天啸，这么晚打扰你真抱歉，有空过来一起吃饭。”说完，她快速挂掉了电话，这才用尽量缓和的语气对程越泽说：“越泽，别怪妈妈多心，我知道你会理解妈妈的。另外，如果真的有了意中人，也要先忍一忍，等一切安排妥当，妈妈自然会支持你。”说完，母亲扶了扶程越泽的肩膀，就要开门出去。 “妈！！”程越泽急忙在后面喊了一声。母亲一愣，猛地回过头看向他。直觉告诉她，儿子后面的话很重要。 “如果我现在真的有了新女朋友，妈妈会怎么处置我？”此时，程越泽像是赌上一切一样，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当然，也充满了许多期待。 “……”母亲站在原地有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最后，她才一字一顿地说，“那等于是你先背叛了自己的婚约，背叛了两个家庭！如果真是那样，一切的后果你自己负责！”说完，母亲迅速抽身离去，“嘭”一声重重地带上了程越泽的房门。 ------------ 第四十七章 男人的约定（一） 母亲走了，程越泽依旧坐在枕边半天没动地方。此时他的心里很乱，对于苏凌，对于李天啸，还有那个褚小语，以及家庭、事业等等，仿佛所有人，所有事纠起的矛盾拧成了一大团麻线，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的，让他感觉沉重，沉重到压抑，压抑到仿佛要窒息。 直到过了好大一会儿，程越泽才站起身，把刚才一着急压在身下的苏凌盛存折过来的信封拿起来，重新在灯下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它轻轻地收藏到了自己的抽屉里。然后，他拨通了李天啸的手机。 “喂，你今晚又出去瞎窜了吧？被阿姨逮着了？”电话一接通，程越泽还没说话，对面的李天啸先唠叨起来。那语气，冷漠嘲笑中隐隐的带着对朋友的担忧，让程越泽心里一酸，涌到嘴边的话半天没说出来。 “喂，你是吓傻了，还是睡着了？哦……对了，你是被我刚才的义举感动了吧？切！！你这多愁善感的家伙，别在我面前来这套，至于嘛！”李天啸又在电话那边一阵叽里咕噜，惹得程越泽又是一阵心酸。唉，这个混小子，虽说白天才和自己咬着牙吵过，也互相讽刺和警告过，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很男人地帮自己开脱。如此一来，自己反而有些愧疚了。 “李天啸，你这家伙！出来喝一杯怎么样？”程越泽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但说出来的话也令他自己吓一跳。要知道，喝酒可不是他的长项，而且他平时最讨厌李天啸在女孩面前喝酒买酷的行为。但这会儿不知怎么了，突然很想和李天啸喝一杯。 其实，不光程越泽自己，就连电话那边的李天啸听后也是一愣。然后，他又突然爆笑起来，冲着电话筒喊着：“呀，小子，你终于开窍了，终于也成男人了！！赶紧过来，我们喝到天亮。”说完，程越泽就听到电话那边稀里哗啦的水声乱响，忍不住皱了皱眉，问“你在洗澡？” “嗯！刚从外面回来，惹了一身灰，你别啰嗦了赶紧过来，我洗完就去准备酒。”李天啸说完，不等程越泽再说话就挂掉了电话。而程越泽，直到现在才刚回醒过来，是李天啸带着苏凌去的医院，是他陪苏凌检查身体，而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猛然一抽，一紧，一疼，然后，他抓起外套，拿起摩托车钥匙，也不顾是否再次惊动母亲，就“登登登”地冲出楼，取出车，然后朝李天啸的家疾驰而去。 十分钟后，程越泽已经顺利来到了李天啸的家里。而李天啸，也刚刚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他出门一见程越泽，立即笑了起来，一边从桌上捡起一罐啤酒扔向程越泽，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小子，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件什么好事吗？说出来吓死你！也嫉妒死你！” 程越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嘭”的一声打开啤酒，一仰脖直接灌了半罐进去，然后狠命擦了擦嘴，这才说：“李天啸，咱们别绕弯子了。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刚才还一脸兴奋状的李天啸见程越泽的表情如此严肃，也忍不住警觉起来。他用毛巾使劲擦了两把头发，然后往旁边桌上一丢，这才在程越泽的对面坐下，伸手抓起一罐啤酒，也开始往肚子里倒。 程越泽直直地看着李天啸，半天才说：“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苏凌。你也痛快点，别学着别人婆婆妈妈的样子，我不习惯。” “喂，婆婆妈妈的是你吧？我从来都干脆果断！”李天啸气得瞪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事实上，李天啸自己也承认，在苏凌的事上，他的确比原来要小心，要谨慎。但，造成他如此顾忌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程越泽？哼，死小子！没想到你这个对女人一向冷漠的家伙也情欲大发地来和我抢女人了！李天啸气得横了程越泽一眼。 程越泽并不看他，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没错，在褚小语的身上，我是太婆婆妈妈了。所以，在苏凌的身上，我不想重蹈覆辙。因为，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她身上的伤痕，无助的眼神，甚至……连耍赖的样子，艰苦的处境，都已经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想拔都拔不掉……”程越泽说着，脸上现出了一丝难掩的落寞和无奈。 ------------ 第四十八章 男人的约定（二） 面对程越泽忍不住的真情流露，李天啸的表情也忍不住黯淡了。他盯着程越泽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把头扭到一边，把眼光定格在已经微微泛白的窗外。窗外，是一棵苍劲的青松，那是李天啸小时候拗着父亲专门给他栽下的，栽种的时候，程越泽和梁思哲都在场。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那棵羸弱不堪的小树苗已经成长为一棵傲霜斗雪的参天大树了，而陪同它一起长大的少年们，此时却陷入了友情和爱情的情感纠葛中。 “越泽，你知道吗？在所有的朋友里面，我是最不愿意和你成为竞争对手的，无论是哪一方面。”李天啸的眼睛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迷离，声音也有些迷离，但却透着无奈。 程越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看了李天啸一眼。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打打闹闹以外，很少听到李天啸说出如此真挚的话。而他的这句话里，明显地流露出对自己的珍惜。想到这里，程越泽的心里又是一酸，他急忙强忍着酸楚，故意“啪”的一拍桌子，打破了这略带尴尬的肉麻氛围，提高了声音说：“好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就别酸了。好好想一想吧，到底要怎么办？要友情还是爱情？” “我两个都要！！！”李天啸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然后回头定定地看着程越泽。程越泽一愣，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他略一沉吟，便用略带戏虐的语气说：“鱼与熊掌怎可兼得？” “当然可以！因为我胃口大！我既能吃了鱼，也能吃了熊掌。不信，我们走着瞧！”李天啸的目光依然坚定。程越泽的表情也不禁变得严肃起来，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也用坚定的语气说，“天啸，我们真的不愧是心有灵犀的朋友。因为，这两样我同样也都要！” 程越泽的话一出口，李天啸的眼皮忍不住跳动了两下，但他接着自嘲地笑了起来，说：“好，果然够朋友！既然我们‘志同道合’，那么，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好啊！赌什么？”程越泽的眼皮也禁不住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他定定地回望着李天啸，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谁先获得苏凌的一个发自内心的拥抱，那就是赢者。败了的人自动退出！”李天啸说完，有探询的充满斗志的目光观察着程越泽。 “拥抱？？”程越泽的心猛地一通乱跳，下意识地他想把已经和苏凌拥抱过的事说出来，但一转念，他却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认为那个拥抱根本不能算的，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强迫，而并非苏凌的发自内心。此外，从李天啸的角度来说，如果他知道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拥抱存在，他会怎么想？他一定会很受伤，也会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不公。其实，从一开始老天就已经对他不公了，从相识到好感的确认，他都晚了一步，但是，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后来居上也未尝可知。那么，……好吧，朋友，既然事已至此，就让一切从表面的公平公正开始吧，希望我们无论退出与否，都会为对方祝福。想到这里，程越泽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这才像我的好朋友，真正的男人！”李天啸兴奋地一跃而起，然后快步走到酒架前，拿出一瓶1996ChevalBlanc，然后熟练地开启，又熟练地倒了两杯，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程越泽。 程越泽接过来，表情严肃地又补充道：“我还想补充一句……” “什么？”李天啸又警觉地回头直视着他。 “别把我们的赌约告诉她。还有，任何情况下，别强迫她。她不是我们的玩物，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强迫她。” “知道了，程大少爷，先管好你自己吧！”说完，李天啸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看向程越泽。程越泽端起酒杯，只是闻了闻，并没有喝。 “怎么不喝？”李天啸奇怪地问。 “我没有你的好酒量，也不想和你一样过早地成为酒鬼，当然，也没有你对酒的好品性。我只是想劝你，还是爱惜下自己的身体吧，免得将来人还没老，已经被酒糟蹋成一个糟老头了。还有，我也不希望你将来的妻子整天围在你身边伺候你没完没了的酒风。”程越泽说完，用一种很恳切的目光看向李天啸。 李天啸自嘲地笑了笑，但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说：“谢谢衷告，铭记在心！但是今晚……你别想阻拦我！因为我实在想喝！”说完，他又笑着一仰脖将剩余的全部倒进了胃里。程越泽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神情落寞地将整个身子埋在了沙发上。 ------------ 第四十九章 女人的较量（一） 第二天，李天啸和程越泽都没有来上学。梁思哲气得用电话一通乱找，终于从李天啸家的佣人那里得知了两个大男孩正趴在李天啸的同一张床上呼呼大睡，他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心里顿生不满：这两个小子昨晚鬼混在一起居然不叫上他！ 这一天，苏凌也迟到了。等她顶着两只大熊猫眼风风火火地敲门走进教室时，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看得她又是一通不自在。她忍不住使劲咳嗽了两声，这才低了头，灰溜溜地溜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坐下，然后打开书包从里边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但因为书包里的东西太多了，所以直到桌上杂七杂八地摆了一堆，也没掏出正要用的课本，她气得“啪”一拍桌子，把全班同学和正在上课的老师又都吓了一跳，再次把眼光投向她，而这次，所有人的眼光里除了厌恶外还多了大大的一层惊讶。因为，在苏凌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补品，什么女性口服液，豆制营养品，养颜胶囊，钙片等等，让人看得眼花潦乱。而苏凌，正一头扎在那一堆补品里左翻右找。唉，该挨千刀的李天啸，为什么要让自己买这么一堆没用的补品，害自己遭人议论不说还欠下他一大屁股债。 这时，那胖胖的柳叶忍不住看了一眼脸色早已铁青的褚小语，没敢言语。褚小语虽然变了脸色，但却在努力忍着。她知道，这完全不到爆发的时候，她有的是耐心，她要一层一层地剥开苏凌虚伪的外衣，誓死也要让她**裸地暴露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让所有人都认清这个抢夺别人男朋友的第三者的丑恶嘴脸！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狠狠地抓皱了手底下的笔记本，而纤纤玉指上的青筋也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好容易等到第一节下课的铃声响起，苏凌急忙把堆在外面的东西开始一件一件地往书包里装，同时，嘴里还在嘟嘟囊囔地抱怨着该死的李天啸。这时，褚小语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嗨，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褚小语，从香港过来的。”褚小语说完，大方地向她伸出一只手，而脸上，则绽放出了花儿一般灿烂的微笑。苏凌听到“褚小语”三个字，下意识地猛抬头，褚小语那张明丽动人的脸顿时晃得她有些眼晕。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涌上了一种类似于愧疚、羡慕、自卑等种种情绪混杂的滋味，而她也不得不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向她伸出了自己冰凉的手，同时怯怯的说了一句：“你好，我叫苏凌。” 褚小语微笑着轻轻地握住了苏凌颤颤微微递过来的手，接着便突然提高声调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啊，苏凌，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而且这么粗糙？？你家没有佣人吗？你在家总是干重活吗？你看都多久没有保养过了。过来，我帮你做一次手部护理，我可是专业水准哦。”说完，褚小语不顾苏凌的推辞，硬把苏凌拉到了自己的座位旁，从书包里拿出了五六样一管管细长的类似于唇蜜一样的东东开始一层层地往苏凌的手上抹，这让苏凌好不自在，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尴尬地举着手任其一通揉搓，直到所有的护理程序都走遍之后，褚小语才拍着苏凌明显变得细嫩柔滑的手笑着说：“好了，这才像女孩子的手嘛，看，多漂亮！”这时，周围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阵叫好的掌声，苏凌的脸忍不住涨红了。 “谢谢你！”苏凌红着脸道了谢，就要回去，但又被褚小语拉住了。“等会，苏凌。你家里有护手霜吗？” “我……”苏凌尴尬地摇了摇头。褚小语立即摆出了一副无限怜悯的表情，然后她响亮地打了一个响指，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桌上的那套世界顶级的护手精华、霜、露等东东一古脑地收到了一个精致的化妆袋里，然后递到了苏凌的面前。“拿着吧，送给你的！不可以不收哦，这是我第一次送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说完，她带着甜甜的不容人拒绝的笑容看着苏凌的反应。 “我……”苏凌看着褚小语递过来的那一袋化妆品就觉得心里一阵泛堵，但再看看褚小语那张面带无辜和友好微笑的漂亮的脸，又觉得于心不忍。最后，她终于闭了闭眼，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对她来讲似乎有千斤重的化妆袋，而褚小语也像突然卸下千斤重担一样，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 第五十章 女人的较量（二） 褚小语见苏凌接收了礼物，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笑了笑，然后款款地摆着柳腰走到讲台上，柔声对大家宣布说：“大家注意了，为了表示对新同学苏凌的欢迎，我决定周末在我家举办一场特别的迎新party，希望大家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参加哦！来者可是有礼物送的哦！！” “哇呜！！”褚小语话音未落，班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男生的口哨声。看到大家反应如此热烈，褚小语满足地冲大家点了点头，这才在掌声中又款款地走下来，径直来到苏凌身边，俯在苏凌耳边悄悄地说，“亲爱的，你是主角，不可以不来哦！” “我……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去……”苏凌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这让褚小语大感意外，同时脸“刷”一下变了颜色。苏凌一看她的脸色不对，顿觉自己的失礼，于是又急忙解释道，“对不起啊，我那天真的还有别的事，所以……” “苏凌，这是迎新party啊，你如果不去，那我这个主办人的脸面往哪儿搁呢？而且，我是好心好意要帮你和同学们处好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我的良苦用心吗？”褚小语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失望变成了凄楚，而苏凌则在羞愧中低下了头。是啊，褚小语的话，的确句句在理，而且她也真的像是一腔热血全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呢？不但不领情，反而让她为难，让她下不来台，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可是，自己哪儿有功夫和金钱去参加那样的华丽的party啊！唉，怎么办？怎么办？苏凌低着头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中。 这时，站在褚小语旁边的柳叶似乎看出了苏凌的窘迫，她急忙走到苏凌的身旁，一伸手把苏凌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问道：“亲爱的，你不想去参加，是不是因为没有钱买Party的衣服和礼物啊？ “礼物？还要买礼物吗？”苏凌心里一惊，她以为只要准备Party的衣服就可以了呢，没想到还要带礼物。 “当然要带礼物了，你没听褚小语说吗？去者有礼物送！这礼物可不是白送的，你当然也得带礼物给她。这叫礼尚往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苏凌一听，忍不住一皱眉，心里生出了一丝厌恶。虽然大多数女孩子都向往那样高级、华丽的舞会场面，但她却很不喜欢，尤其是带着某些炫耀成分的形式她更不喜欢。想到这里，苏凌便回头对柳叶说：“我看我还是不要去了，一来我真的有事，二来，我也没钱给她买昂贵的礼物，再说，我也没钱买参加晚会的华丽的衣服。算了……” “喂，苏凌，千万不可以这样的。你想啊，褚小语可是为了你才办的这次Party，你如果不去，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她面子吗？要知道，她在班里，甚至学校里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你得罪了她，恐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呢！更严重的，你都有可能被撵出这个学校呢！” “什么？把我撵出去？”苏凌一听柳叶的话，顿觉心里一慌。别的后果她都可以忍受，只有把她从这个学校里撵出去这一条她绝对不能忍受。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离不开这所学校了，不，准确地说，是彻底离不开程越泽了。其实，当苏凌没有来到这所学校时，她的欲望真的没有这么强烈，但命运的安排却让她幸运地来到了这所学校，并且在短短的时间内让她和程越泽发生了那么多难忘的事，所以，她现在死也不愿离开这里，即使天天被别人无视、鄙视，她都可以忍，只要能让她天天看到他。 唉！一想到程越泽，苏凌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甜蜜、落寞、忧郁、疑虑等等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神色。因为，昨晚那个激动人心的、梦幻式的拥抱的热流一直在她心里激动地流淌了整整一夜，但今天，褚小语对她莫名的热情和高调的帮助却兜头给了她一大瓢凉水，让她在这一冷一热中彻底糊涂了，彻底失去了对一切的判断力。比如对程越泽，他的那个激烈的拥抱到底是故意的玩弄还是真心的流露，她无法判断。而对于褚小语，对于她要举办Party的动机，她更是无法预测，仿佛她就是一口难以捉摸的古井，井口徐徐飘散的美丽的迷雾之中，不知道掩盖了什么更可怕的陷阱。 苏凌就这样呆呆地想着心事，不发一言。而久久等不到回答的柳叶只得不耐烦地捅了一下她的胳膊，苏凌这才如梦方醒，然后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开Party的话，女生是不是要带男伴？褚小语……也会带男伴吗？” “最好带男伴，没有也可以带女伴。至于褚小语，她当然要带男伴，因为她是有未婚夫的人。你知道吗？咱们学校高三三班的程越泽，最高花美男，那可是她的未婚夫，以前褚小语参加各种Party，他们总是会结伴出现，这次应该也会这样。”柳叶认真地说。 “哦……这样啊。”苏凌为了掩饰失望的表情，忍不住低下了头。其实，这样的答案是在苏凌的预料之中，只是这种预料从柳叶的嘴里得到证实后，她还是觉得刺耳，还是让她的心里一阵刺痛，一阵胸闷，她忍不住想立即出去透透气。 “苏凌，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好，又不舒服吗？”柳叶一见苏凌的脸色开始变白，急忙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就想出去走走。”苏凌一边摇手，一边急急地转过身要走，而柳叶又急忙赶问了一句，“那你那天到底去不去？用不用我帮你准备一套衣服和礼物？”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衣服和礼物我也会自己准备，不用麻烦你了。”苏凌说完，没有注意到柳叶脸上复杂的表情，就径直转身，在众人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神色落寞地走出了教室，低着头慢慢腾腾地朝着卫生间的方面走去。 ------------ 第五十一章 偷袭（一） 此时是课间休息时间，大量的学生三五成群地往返于教室与卫生间之间的路上，他们有的说说笑笑，有的打打闹闹，脸上全是明朗开心的表情，而像苏凌这样哭丧着脸孤单影只，且神情落寞地只顾低头想心事的人还真不多见。所以，苏凌没走出多远，就被刚从卫生间回来的李天啸和梁思哲逮了个正着。 “哎，你看，那不是苏凌吗？怎么跟丢了魂似的？”梁思哲忍不住好奇地问李天啸。 李天啸也正在好奇地打量苏凌。其实，经过了昨晚和程越泽的谈判以及赌约之后，李天啸正想在今天放学后对苏凌展开一轮强烈的攻势，没想到提前在这里相遇了。嗯，看样子小丫头还心事重重的，该不会还在为昨天自己舍命陪其检查身体，并且买了一堆营养补品的事感动吧？哈哈，没想到还挺感性的啊，这样的你，我喜欢！嘿嘿！李天啸一边想，一边歪着嘴乐，这让一旁的梁思哲看了很是觉得莫名其妙。 看着苏凌慢腾腾地一步步走近，梁思哲刚想上前去打招呼，却被李天啸猛一把拉到了身后，并且伸出手指放到嘴边冲他“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示张。接着，他便高抬腿，轻落足，像个夜间的采花大盗一样朝着苏凌的方向悄没声息地逼过去。 “晕了，你这小子，怎么还贼心不改呢？”梁思哲一看李天啸那个滑稽的姿势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眼，同时，李天啸那走姿也彻底把他给雷倒了。于是乎，他在忍俊不禁之时也突然冒出了一股坏水。所以，他也悄悄地跟在李天啸的身后走了两步，然后趁李天啸全部神心都集中在苏凌身上时，悄悄地、使劲地在李天啸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来了一脚，同时嘴里还说了一句：“让你这小子整天想着捉弄女孩子！！” “啊！！”此时正一脑门子坏水准备捉弄苏凌的李天啸万没想到后院失火，于是他在梁思哲出其不意的攻势下，顿时脚步一个趔趄，朝着已经走到了跟前的苏凌直扑过来。 “啊！！”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正低头走路的苏凌不偏不倚被李天啸扑了个正着，顿时“哐”一声仰面朝天地摔倒在了地上，同时，李天啸健硕的身子也“嘭”一声结结实实地砸了上去。 “啊！！！”“啊！！！”又是两声不约而同的惊叫，吓破了魂的苏凌和李天啸两人同时伸出两手叉在各自的脑门上，张开大嘴朝着对方尖叫。而后面，这场好戏的始作俑者梁思哲已经笑得站立不稳，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滚开！！你个死人！！快下去！！！滚开！！”此时，已经提前反映过来的苏凌气得一边狂喊，一边使出全身的劲儿朝身上的李天啸一顿拳打脚踢连推带搡，可怜的李天啸顿时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是该先从苏凌身上爬起来，还是该先从她身上滚下去。而苏凌见他还迟迟赖在自己身上不起身，顿时更气更急，不顾三七二十一又来了一顿更猛烈的拳脚，这下把李天啸彻底给打急了，他“啊！！”的一声大叫，一只手下意识地往苏凌的胸前一摁，然后顺势支撑起身体，捂着头拼命朝旁边一滚，这才一下从苏凌的身上骨碌下来。 “李天啸！！你这个混蛋，不要脸的臭流氓！！你找死啊！！”李天啸刚一滚下去，苏凌立即翻身起来，一只腿往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李天啸身上一跪，然后两只手拼命在李天啸的脸上、头上拍打起来。 “啊！啊！不要打了！死丫头，不要打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害者！！快住手！”李天啸一边护着头，一边在下边猛喊，这时，已经笑过一阵去的梁思哲见苏凌真的没轻没重的打，看样子是气极了眼，这才赶紧跑过来，一把拉起了苏凌，而李天啸也趁机赶紧爬了起来。 此时，在三个人周围已经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同学，他们也随着里边的搏斗气氛在激动、兴奋，起哄，有的还吹着刺耳的口哨，让李天啸颜面尽失。其实，这能怪他们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戏啊！青云高中叱咤风云的李天啸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袭女生！更精彩的是，居然又被该女生摁在地上反偷袭暴打！哇咔咔，这是何等的精彩大戏呀！此时不看更待何时！于是乎，有人一边看一边起哄还一边打着手机让楼上没看到热闹的同学赶紧下来，并且大声地咋呼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于是乎，在纷纷嚷嚷中，又有一群群的男女生争着抢着尖叫着从楼下往下窜，里边当然也夹杂了急得要冒火的程越泽和幸灾乐祸的褚小语，于是，整个学校在这件事的带动下乱成了一锅粥。 ------------ 第五十二章 偷袭（二） 等到程越泽用最快的速度突破重围跑到人群中，又再拼命挤到最前面时，里面的苏凌正坐在地上，散乱着头发，双手捂着脸大哭，而旁边的李天啸正脸红脖子粗的向苏凌拼命解释着自己的无意，而梁思哲则一边冲李天啸和苏凌两人道歉，一边驱赶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李天啸！！梁思哲！！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程越泽一看这个阵势就基本猜出了**，顿时火冒三丈，他一步就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李天啸的衣领子，厉声问道：“说！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越泽！别，别火上浇油了，天啸也不是故意的，全是我的错，我本来想开个玩笑呢，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梁思哲见状，急忙从后面一把搂住了程越泽的腰，就要往后拖他，但程越泽却死死地抓住李天啸的衣领不放手，同时冲梁思哲大吼道：“你别管！放开我！我倒是要听听，他要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 “程越泽！！你放开我！你算什么？你根本没有权利质问我！！你放开！！”李天啸也彻底火了，虽说这场闹剧的开始是他先不对，但是把苏凌扑倒，并且摁了苏凌不该按的地方也的确不是他所愿，更何况，苏凌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毫不留情地对他进行了拳打脚踢的惩罚，让他颜面尽失，这也算基本扯平了吧，为什么程越泽还要冒出来质问他，更何况，他现在和苏凌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替苏凌向他兴师问罪？ 想到这里，李天啸也不再顾及朋友情面，也一把紧紧地反抓住了程越泽的衣领，然后怒目圆睁地说：“程越泽，我劝你最好到此为止，不然别怪我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 “李天啸，亏我昨天还和你那么推心置腹，没想到你今天就让我失望了。那么，好吧，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我要你现在立即、马上给她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程越泽也毫不示弱地狠狠地回瞪着他，让两人之间的空气一下凝结出了紧张、窒息的气氛，原本沸腾、喧哗的场合一下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瞪大眼睛看着场里已经支起架子的两个人，眼睛都不愿眨一眨，唯恐一眨眼就漏掉了最精彩最关键的部分，而这里面最吃惊、最痛心的当属梁思哲，而恨意最膨胀的当属褚小语。 “越泽，天啸，我求求你们俩不要这样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谈好不好？我们都那么多年的朋友了，不要轻易伤了感情好不好？”梁思哲急得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喊着，哀求着两人赶紧住手，那样急迫、悲切的语调让李天啸和程越泽两人同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是啊，我们怎么了？十几年几乎没正式红过脸的朋友，昨晚上还在推心置腹的喝酒、聊天，怎么今天就成了别人看热闹的笑柄？我们为什么要成为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抓住对方衣领的手，然后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当看到两人同时为对方作出了让步，梁思哲激动地一把抱住了程越泽，然后另一只手也下意识地要把李天啸拥过来，却被李天啸推开了。 “思哲，对不起！我今天先欠下你这个拥抱，我会还给你的。”然后，他又把脸对向程越泽，神情古怪地冲他笑了笑，语气坚定地说：“程越泽，你看好了！守护好你该守护的，放弃你该放弃的！你看仔细了啊！”说完，他“啪”一转身，几步走到泪眼婆娑的已经缩到一个角落的苏凌面前，神色严峻地说：“苏凌，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粗鲁地对你了，我会尊重你，珍惜你，不会再让这样荒唐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虽然很鲁莽，但是，我还是想说：苏凌，我喜欢上了你，请走到我身边来，好吗？”说完，他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单腿一跪地，然后向苏凌郑重地伸出了一只手。 “嗡”一声，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蒙了，男生们吹起了更响亮的呼哨，女生们则捂着嘴爆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尖叫，有的还流出了或激动或羡慕或嫉妒或气愤或悔恨的泪水，有的则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一捂脸跑出了人群。当然，还有人持冷眼旁观状，毕竟，李天啸花心大少的名望早就已经不是新闻了，她们倒想看看，今天，这个李天啸还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呀，李天啸！！！”程越泽再也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他以为，刚刚两人不约而同的让步都是同样的对于友情的珍视，没想到，李天啸的想法竟然和他如此大相径庭，更令人愤怒的是，他竟然如此无耻地公开向苏凌表白，这样他不仅违背了昨晚和自己的赌约，而且还把所有人都推向了无法回避的风口浪尖上。李天啸，你TM太狠了！！程越泽握得拳头铮铮作响，仿佛只要李天啸再一动作，他的拳头就要应声出击一样，令人感到寒气逼人。 ------------ 第五十三章 偷袭（三） 面对程越泽在后面忍无可忍的咆哮，李天啸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反应，他仍旧郑重地朝向苏凌举着手，眼神垦切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一个答复！ “你……”苏凌彻底蒙在了那里。她觉得荒唐，也觉得可笑。她实在搞不明白，在此之前总是肆意地无视她、折磨她、取笑她，或者奚落她、强迫她的李天啸，居然会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场合下向自己表白，而且还是当着程越泽的面。天呢，他疯了？对吧？不正常了吧？是被自己的一顿拳脚给打糊涂了吧？还是摔得脑残了？苏凌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些荒唐的猜测，神色紧张地僵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苏凌……”程越泽见李天啸没有回应，又见苏凌僵在了那里，急忙冲苏凌喊了一声。他其实很想喊出“苏凌，别向他伸出你的手好吗？因为我也喜欢上了你。就算你要拒绝我、放弃我，那你至少要给我一次表白的机会好吗？拜托，先别答应他！” “程越泽！！！”就在程越泽刚刚喊出了“苏凌”二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喊出时，一个温柔中带着颤抖，颤抖中透着紧张、急迫的女声突然从人群中爆发了出来，那声音响起的如此突然，那微微的颤抖又如此的让人揪心，让人顿时心生怜悯。然后，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地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身上射出，而这个人，也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急忙在众人的帮助下分开人群，迈着还算优雅但一眼就能看出慌乱的淑女步，挤到了前面，然后朝向程越泽一步一步地走去。 没错，这个人，就是褚小语。 当程越泽听到褚小语爆发出的那个急迫、紧张的呼唤时，他猛然间惊醒了。他看着褚小语从人群中奔过来，又步履慌乱地朝向自己走来，而那样包含着绝望、怨恨、哀切的眼神让他觉得浑身一阵发麻，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是了，这里边还夹杂着一个褚小语呢，虽说自己已经正式向她提出了分手，但她却始终没有答应。而且，他也已经答应了母亲，要留给母亲一些时间来处理两个家族之间的纠葛。所以，在这种不清不白的处境下，自己好像真的不像能李天啸那样，没有任何顾虑地向苏凌表白心迹。可是，如果现在不表白，后果会是怎样的呢？苏凌会答应李天啸吗？如果她真的答应了，自己该怎么办？要就此放弃吗？还是尊重她的选择？不！不可能！她不可能答应的，她明明对苏星说过喜欢我的，她不可能随便就答应李天啸，她不会的！ 程越泽的脑子一边飞快地转着这些错综复杂的事，一边眼神空洞地盯着褚小语，直到褚小语一步步地一直走到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停下，然后继续用那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时，他才回过神来。 此时，场里场外的所有人又都屏住了呼吸，包括李天啸和苏凌这两个当事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褚小语与程越泽的身上，因为这同样是一场精彩得近乎要令人抓狂的大戏。哇，豪门对豪门，公子对公子，丑小鸭对白天鹅呢，这到底要怎么选才算合理？怎么选才能成为人人揪心的悲情虐戏或欢天喜地的大团圆呢？所有人的心中都在纷纷地预测着今天这场大戏的结局。 面对着已经逼到了眼皮子底下的褚小语，程越泽的心里真是百味杂陈。他刚想认真地对她说“对不起，小语，我真的决定了，请你原谅”，可是他却又及时地把这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发现了褚小语眼神里的瞬间变化，刚刚的绝望、哀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温柔的、调皮的、充满无限爱意的眼神，这让程越泽忍不住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褚小语却适时地说话了。 她说：“越泽，你在干什么？你糊涂了吗？那天我不过是偶然开的玩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为了让我吃醋在假装向别的女生献殷勤！越泽，别这样，这样不好，这样会让单纯的小女孩误会的，她会误会你真的喜欢她，会误会你为了她而做出抛弃我的事。所以，到此为止吧！我承认我吃醋了好不好？别闹了！这样也会让天啸为难的！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的，所以……” 褚小语的话一出口，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大家又都冲着程越泽指手划脚起来，并且交头接耳地互换着意见，判断着褚小语这番话的可信度。而同样惊得张大了嘴巴的李天啸忍不住看了看苏凌。而苏凌则在几秒钟的愣怔后，突然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硬梆梆地朝后倒下去。 “苏凌！！”只听李天啸一声大喊，然后他一个箭步窜过去，在苏凌没有完全倒地之前，伸出双臂结结实实地把苏凌抱在了怀里。 ------------ 第五十四章 偷袭（四） 程越泽真的愤怒了，他觉得连脚底板上的血都“蹭”一下窜到了头皮间，仿佛只要轻轻一碰，那些燃烧着怒火的血液就会冲天喷涌而出一样，令他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抖。但是，这足以能杀人的愤怒却没有来得及让他发出，苏凌就倒下了，而且是倒在了李天啸的怀里。 “苏凌！！”程越泽一声惊呼，顶着所有人的猜疑和议论，猛地推开褚小语，不顾一切地冲到了苏凌的身边，不，确切地说，是冲到了李天啸的身边，一把抓住了苏凌变得冰凉的手。 “程越泽，你还不赶紧让开！！你想看着她死吗？赶紧打急救电话！”李天啸愤怒地掰开了程越泽的手，然后他也顾不得别人怀疑的眼光，一把拉腰抱起苏凌，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急急地跑去。后面，跟着有些乱了分寸的梁思哲和用颤抖的手握着手机一遍遍拨打急救电话的程越泽。当然，还有永远都缺少不了的蜂涌过来的看热闹的围观者。 “程越泽，你这个黑心的混蛋，你知不知道苏凌昨天也晕倒过？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刚带她去了医院？你这个卑鄙小人怎么狠心拿她当你们试验感情的玩具？你这个混蛋，我现在真想一拳头砸死你……”程越泽一边跑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旁边的程越泽，而程越泽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是啊，这种时候，他能说什么呢？因为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与其在这样的时候为自己辩解，倒不如狠狠地抽自己俩嘴巴子来得干脆。但是，抽俩嘴巴子就能让人相信他的无辜吗？如果那样真能洗清自己的清白，别说俩，就是抽一整天他都愿意，可那样能吗？ 等到李天啸等一干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来。程越泽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停车场奔去，一分钟后，他的车在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中冲开围观的众人横着就冲到了李天啸的身旁，然后，他火速跳下车，一把打开车门，冲李天啸命令道：“把她抱上车！我送她去医院！” “喂，你脑残了啊？路上塞车很严重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要是自己的车够快我还让你叫救护车干吗？”李天啸气得瞪着眼冲着关键时刻分不出轻重的程越泽嚷嚷着，但程越泽却不理会他的理论，一把夺过了李天啸怀里的苏凌，不由分说就把她塞到了后座上，然后他急忙返身来到驾驶室，就想启动车子朝医院奔去，但就在此时，后面的苏凌却清醒了过来。其实，她不过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气血攻心而晕倒的。只是，这一次晕倒非同寻常，因为她觉得连自己的意志都晕倒了。 苏凌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在车里，就急忙欠起身拍打着前面的座椅，拼命地呼喊：“停！停！……我要下车！” 程越泽听到了呼喊，他猛一回头见苏凌已经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忍不住心里一阵激动。“苏凌，你醒了？”程越泽急忙止住启动的动作，紧张地看向苏凌，那种关切的眼神仿佛能把人融化。但苏凌却没有看他，也没有再说话，她的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眼神像失去了自我一样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内容，没有一丝感情。“苏凌……”程越泽忍不住从前面伸出手，想去扶一下苏凌看起来如此柔弱无助的双肩，但苏凌却一下躲开了，并且没再和程越泽打招呼，就迅速地打开了车门，步履踉跄地下了车。 “苏凌，你醒过来了？”本想返身去开车的李天啸和梁思哲突然发现了走下车的苏凌，两人在一阵惊喜中争相跑了过来。李天啸伸手就要去扶苏凌的胳膊，却被苏凌挡开了。她依旧一句话不说，在所有人静静的注视下，脸色煞白地径直朝着教室的方向一步一歪地走去。 此时的程越泽已经下了车，他站在车前，看着李天啸和梁思哲两人一左一右地跟着苏凌慢慢地朝前走，心如刀割。他现在的感觉真的生不如死。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好好地保护苏凌，不再让她受委屈，受伤害，至少一定会做得比李天啸好。但事实上呢，一切都事与愿违。他不但没能给苏凌带来快乐，带来幸福，带来安全的感觉，反而伤得她最深。如此，他还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再向她表白心意？她还会相信吗？ 这时，褚小语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这场战役中，她是唯一的胜利者。她看着苏凌走远，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她就回转身，依旧摆着款款的细腰，迈着淑女的步伐走到程越泽的跟前，伸手就要帮他整理衣服，却被程越泽狠狠地甩开了。他在褚小语万分惊愕的眼神中，回转头，面向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褚小语，谢谢你提前让我看到了你的庐山真面目。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彻底完了！”说完，他猛地回过身，在所有人愕然的眼光下，在褚小语绝望的悲愤中，大踏步地朝着苏凌走去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程越泽，你这个混蛋，你会后悔的！！！”褚小语歇斯底里的呼喊从他身后像把利剑一样穿过来，直刺到他的身上，但他却没有丝毫感觉。褚小语，你会为自己的疯狂和恶毒付出代价的。程越泽在心里默默地给了她一句回话，然后，依旧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 第五十五章 偷袭（五） 苏凌从没有一刻这样地恨自己，恨自己的无知、单纯，恨自己当初财迷心窍地因为一万元和李天啸打赌，从而和他们产生这样混乱的情感纠葛；又恨自己为什么单纯地迷恋一个有未婚妻的人，以至于成为人家试验感情的工具；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死乞白赖地留在这所贵族学校，只为傻瓜似的可以天天看到一个不值得一看的人；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挺直腰板做人，以至于处处遭人嘲笑、挖苦、奚落，成为别人取笑的笑柄……苏凌，你到底算什么？纯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又自不量力的卑微的小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贪婪的欲望导致的咎由自取，你还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别人？！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一个声音在苏凌的心里激动地呐喊了起来，让苏凌禁不住泪珠滚滚而下。 是啊，死有数不清的理由，为命运、为情感、为羞耻的自尊，有时都会让人产生寻死的冲动，但是每个有这样想法的人都真正去寻死了吗？当然没有！因为他们同样有无法寻死的理由，比如无法割舍的亲情，患难与共的友情，或者海誓山盟的爱情。就如同现在的苏凌一样，她能这样为了自己被侮辱的自尊去寻死吗？当然不能！因为还有年幼的苏星和病重的妈妈，在她的心目中，她们的生命似乎比苏凌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想到世上至亲的妈妈和弟弟，苏凌的眼泪更加凶猛地流下来。她停下脚步，仰起脸，冲着妈妈所在方向的天空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她伸出两手拼命地抹了两把满脸是泪的脸，这才在众人的盯视下，回转身，用虽然坚定但却忍不住哽咽的语气，对着跟在身后的李天啸和梁思哲说：“李天啸，梁思哲……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我想……我是该和你们划清界线了。你们是贵族公子，我是贫民丫头，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以后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不奢望和你们这样的富家公子有来往。……我欠你们的钱会尽快还上，请放心！从此以后，请装作不认识我，谢谢！” 这一席话终于说出了口，苏凌没有像众人预料的一样哭出声，而是突然笑了，冲着李天啸和梁思哲，也冲着所有围观的同学，眼含热泪的笑了。那样的笑，饱含了苏凌太多的情感交集，说不出哀伤，还是高兴，但却透着勇敢的美丽，让所有看到这个笑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让李天啸心如万箭钻心，让梁思哲感慨万千，让与此毫无关系的人心潮澎湃。 “苏凌……”李天啸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但苏凌却没有再看他，而是继续微笑着回转身，加快了速度朝着高二二班的教室走去。那样的背影，透着受伤后的坚强与一去不复返般的悲壮。 “苏凌！！！”李天啸实在无法抑制住自己的自责和悲痛，又一次喊了起来，同时抬腿就想再跟过去，却被梁思哲一把拦住了。“天啸，你冷静点！还是先放她走吧，她受的打击太大了，她也需要时间来平复一下伤口啊！！” “可是……我怎么能让她这样稀里糊涂的走呢？我还有许多话没有对她说，关于我刚才对她的表白，还有越泽……” “够了！！你有完没完？今天这些事要不是你的恶作剧能有这样无法收拾的结果吗？你还没闹够啊？你还想怎样？还想去和苏凌告白？你看她现在有心情听你说这些吗？她还能相信我们吗？你清醒些吧！！！”李天啸的话没说完，就被梁思哲忍无可忍的一顿抢白给憋了回去，一时让他哑口无言。是啊，梁思哲说得对，这样的时候，仿佛一切解释都是多余，不但苏凌不会相信，围观的同学不会相信，仿佛连他本人也不会相信了！！李天啸，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捅了个什么样的漏子啊！！该死！！该死！！他急得用手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 这时，程越泽已经甩开褚小语快步追了过来。当他看到苏凌独自远去，而李天啸和梁思哲却停下时忍不住一愣，下意识地他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于是，他急忙走到近前，急急地问：“怎么停下了？怎么不去追？” “追、追、追个鬼啊！！苏凌都要和我们划清界线了还去追什么？这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要不是你和褚小语的恶毒计划，苏凌能这么伤心吗？她现在估计连死的心都有！！”李天啸气得把心里的怒火全撒到了程越泽的身上。 “划清界线是什么意思？”程越泽听完李天啸的话，顿觉头脑一片空白。他急忙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这才急忙追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让我们以后不要去烦她，她不想看到我们！也让我们假装不认识她，她不想和我们有任何来往！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明白了？”李天啸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程越泽的身子已经僵在了那里，半天没说话。李天啸气得真想冲过去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狠狠地砸一拳，但他忍住了，因为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冲动毁了另一个人。他最后只对他闷吼了一句：“你小子有种晚上就到我家来，我们要好好算算这笔帐！”说完，他就拽着左右为难的梁思哲转身而去。 ================== 昨晚停水停电,今天终于可以码字更新了,回归的感觉真好,呵呵! ------------ 第五十六章 累了 苏凌到底怎样一步一步回到高二二班的教室里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身后一直都有人跟随，一直都有人议论，但她却看不清、听不见，她只是机械地挪动着步子来到自己的座位上，重重地坐到了座位上，然后两手俯到桌上，脸就贴了上去。她觉得自己好累啊，累到浑身如被抽了筋般酸软无力，痛楚万分。累到就想躺到地上，闭上眼，抛弃所有杂念地一觉睡去，忘了今天所有的羞耻。 这堂课的老师什么时候走进来，什么时候开始了讲课，她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累，直到被旁边一个好心的同学推醒，她才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眼神迷茫地看着她。 “苏凌，别想太多了，赶紧回家休息一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那女孩满脸疼惜地问。 苏凌的眼神依旧茫然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一滴泪忍不住又滑了下来。谁说这个班级里没有温暖了？这个女孩此刻不就给她带来温暖了吗？谢谢你！她在心里由衷地向她表示了感谢，但是嘴唇蠕动了半天，却没有吐出这句话。她太累了！ 那女孩看苏凌半天没有动静，只得伸手把她搀起来，然后替她背起书包，摇摇晃晃地就要搀着她往外走。这时，一个男孩也终于看不过，挺身而出，蹲在了苏凌的前面，示意那个女孩把苏凌扶到他的背上，然后在那个女孩的帮扶下，在所有同学的静静注视下，在褚小语微微颤抖的眼皮子底下，背着苏凌走出教室，走出走廊，朝着大门外的方向走去。 “苏凌，你家住哪里？”走出大门后，女孩不得不摇醒已经又昏昏欲睡的苏凌问。 “放……放我下来，你们回去上课吧，我要自己走，我要回我的学校。”苏凌努力地睁开眼，拼命从那男孩的身上挣扎着下来，然后她坐到了路边的石头上，示意两人赶紧回去听课。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学校？还是回家吧，或者去医院？”那女孩担忧地问。 “不用了，我没事！我很健康的！”苏凌勉强冲两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微笑，然后又指了指教室的方向。 “唉，你想开些吧，在这所学校里，这些事算不得什么的，你要学会坚强。还有，有些事的真实情况也许并不像表面这样残酷，李天啸、程越泽、褚小语，他们或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所以……” “别说了！！”苏凌再也不想听下去，她拼命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又冲她带着歉意地摆了摆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替我排解，只是，有些事我需要好好想想，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苏凌说完，努力地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拦住了一辆车，在两个人的帮助下钻进了车里，对司机说：“师傅，去庆新高中。” 庆新高中是苏凌原来的学校，虽然离开那所学校仅仅只有几天，但苏凌却觉得像隔了万年般的如此想念。那里没有青云如此鲜明的阶级分化，虽然有嘲笑却没有那么多的讽刺、挖苦和从骨子里就流露出来的鄙视。更重要的，那里没有来自程越泽、李天啸和褚小语的情感折磨，还有自己的好朋友青雨。她想念青雨，特别希望能在她的怀里痛快地哭一场，把自己这几天受的委屈、打击、失望、悲愤都对她哭出来。如果不这样，她怕她的意志会被这些沉重的负担给压死，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阴影。 苏凌的车子快速启动了，两个第一次为了苏凌而背负着被全班同学冷落和不解的同学默默地站在路边目送着苏凌的车启动。苏凌忍不住向他们伸出了双手，拼命地挥了挥，同时，眼泪“刷”一下纷涌而出。她其实很想亲口对他们说：谢谢你们，在我最软弱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温暖，让我不至于彻底绝望，这或许是青云留给我的最后和最好的怀念。但这些话苏凌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直直地看着两个人，直到车子拐了一个弯，两人的影子彻底消失，她这才回转身，擦干了眼泪，直奔庆新而去。 庆新高中还是老样子，苏凌的离奇转学也只是他们一两天茶余饭后的谈资，过后也就都遗忘了，但是苏凌的突然回转，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同时也纷纷起了各种猜测。 苏凌就那样神情落魄地站在青雨的面前，泪如纷雨。她说：“青雨，我要回来！我想你！我想这所学校！” 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出青雨此时的惊讶，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几天不见就突然憔悴如霜打的落叶般的苏凌，心中涌出了一阵难以抑制的悲痛。她紧紧地抱住了仿佛受了酷刑般回来的好朋友，一时只知流泪，不知如何安慰。 校长办公室里，苏凌苦苦哀求着校长能让她回来继续读书，却说不出一个合理的回来的理由，这让校长很是为难。在一通询问的电话过后，校长无奈地告诉她，因为青云高中已经把苏凌的档案封了起来，并且设置了不允许转学的标志，所以，他们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置？到底是谁资助了我的转学？”直到现在，苏凌才想起要把这件事了解清楚。 “资助人是保密的，我们也不得而知，所有的手续都是由专人来办的。”校长无奈地说。怎么会这样？我到底得罪了谁？苏凌觉得此事是如此荒唐，甚至有些可怕，仿佛她的命运被某个幕后的黑人操纵在手里，已经由不得她自己了。 “苏凌，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劝你还是在青云读吧，那里教学条件好，而且学费是全免的，你在庆新可没有这样的待遇，我们也无法替你争取，更何况，你没有档案，我们现在是无法重新接收你的，所以……”校长皱着眉头替苏凌分析着。 苏凌半天没有回答，青雨急得只在一旁哀求校长再想想办法，能否补办档案之类的，但校长却只能摇头，因为这是没有办法补办的事，他实在无能为力。 “青雨，算了，我认命了，大不了退学，那样还可以早点到社会上去打工挣钱。走吧！”苏凌说完，拉起惊愕的青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 第五十七章 推心置腹（一） 这天放学后，李天啸、程越泽、梁思哲三个人如约聚在了李天啸卧室的大阳台上。只是气氛丝毫没有了以往打闹的欢快和轻松，有的只是沉重，沉重得仿佛连李天啸吐出来的烟雾也能把人呛死。梁思哲终于忍受不了这满屋子的烟味，皱着眉头抗议道：“李天啸，你能不能把烟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吸烟？” “我就是因为烦躁所以才吸烟！！”李天啸气得一句话就把梁思哲给堵了回来，把梁思哲气得扭过了头，不再理他。而程越泽，则始终低着头，铁青着脸，不发一言。 李天啸冲梁思哲发过火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程越泽，他看到程越泽的脸在阳台射灯的照耀下，苍白憔悴的很。原本明亮闪烁的眸子也失去了以往动人的光彩，有的全是灰暗、沮丧、挣扎、愤怒交织出来的冷漠，令李天啸感觉后背有些丝丝的发凉。以往这样的时候，他是不敢去招惹他的，只是今天他必须去招惹。 “程越泽，你别TM装孙子，说吧，你和褚小语到底设计了什么鬼阴谋来耍弄苏凌？”李天啸把手里的烟屁股狠狠地摁在了烟灰缸里，闷着声音问道。 程越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冷笑。他端起桌上的一怀啤酒，一饮而尽。然后，他站起身，背对着李天啸和梁思哲，走到落地的大玻璃前，看着都市雾蒙蒙的天空中隐隐的星斗，缓缓地说：“我现在要说那都是褚小语撒的谎，你们会相信吗？”程越泽的声音冷得像是含了一块冰。 “什么？”李天啸和梁思哲都愣了一下，然后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秒，李天啸这才不解地问，“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凭什么？就凭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就凭我程越泽打死都不会为了取悦女朋友而去戏弄一个单纯的女孩，就凭我程越泽根本不是那样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些……够了吗？”程越泽的声音越来越高，明显是在强压着心中的悲愤。 李天啸和梁思哲再一次面面相觑。程越泽的理由在外人听来也许是幼稚的，不充分的，没有说服力的，但是在这两个多年好朋友听来，仿佛是最充足的理由。其实，当他们听到褚小语当众说出那些话时，除了震惊外，也有些怀疑。他们的直觉真的告诉他们那是假的，但是，在那样特殊的场合，在那样人心慌乱的情景下，他们又不敢轻易地去怀疑或相信什么。而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好像真的是错怪了程越泽。 梁思哲最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站起身，走到程越泽的背后，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理解和安慰。而李天啸则低着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褚小语！”便不再说一句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程越泽终于回转过了头，李天啸和梁思哲这才看清，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这是最近十年来，他们第一次看见他的泪。以往，这个外表冷漠内心却脆弱的家伙总是在假装坚强。其实，李天哪和梁思哲都明白，自从程越泽的父亲病倒后，程越泽背负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在需要男人出面的一些应酬交际场合，李天啸和梁思哲都可以不闻不问，由其父亲全权出面应酬，而他则不行。他自从两年前就必须陪着母亲出席大大小小的交际场合了，也正因为他得体的举止和英俊的面庞，让褚小语对他一见钟情，催促着程越泽的父亲在去世前为他们早早地定下了这桩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完美与般配的婚约，从而让他死死地陷入了交易婚约的牢笼里，所以他这两年过得一直都不快乐。但是，这些又不是这些好朋友所能帮得上忙的，他们能做的，只是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帮他排谴一下心情，别的也是无能为力。 “那你……打算和褚小语怎么办？”梁思哲见他回转过了身，急忙问他。 “今天，我正式告诉她我们完了，这是必须的结果。其实，我早就向她提出了分手，只是她一直不同意，而我也一直顾忌家里的影响，所以一直没对你们讲。”程越泽苦笑了一下说。 “……我劝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下吧，你不比我们，我们都有父亲撑腰，你的母亲根本顶不了多大的压力，所以你必须得全权承担起这个责任。你明白吗？”梁思哲不禁担忧起来，好心地提醒着他。 “我当然明白，这也是我一直在犹豫不决的原因。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清醒了，为了这些不值得犹豫的事犹豫，我纯粹就是个十足的傀儡、傻瓜！我想做一个自由的我，真正的我，我想去追寻属于我的爱情。难道不可以吗？难道有错吗？”说完，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和冷峻起来，让李天啸看了不禁心里一紧。因为，对于今天在众目睽睽下向苏凌表白的事，他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在两人面前解释一下。 ------------ 第五十八章 推心置腹（二） 李天啸不顾梁思哲的阻拦，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他以前，总是在女孩子面前想耍酷、耍帅的时候吸烟，但是今天，的确是因为心里烦闷、焦躁才吸烟。他希望可以在烟雾缭烧中看清前行的方向，希望这烟的味道能让他更清醒些，更希望这烟的力量能让他鼓起更多的勇气和霸气。只是，当程越泽的脸冲破层层烟雾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有些泄气，有些沮丧。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喂，程越泽，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苏凌表白，你有什么想法？”他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李天啸话一出口，程越泽的眼睛就忽然眯了一下，然后又忽然睁大了，他的嘴角重新露出了一丝冷笑，冷冷地说，“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的想法能阻止你的背信吗？能让你变成一个可以再次让我信任的人吗？” “越泽！！你这样说太过份了！”梁思哲急忙在旁边提醒着，但程越泽却没有理会，只是死死地盯着李天啸，等着他的回答。 “哼，程越泽，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绝顶聪明的人，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候是最糊涂的。我在向她表白前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听明白了吗？我的强调你听明白了吗？在你没明白之前，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全世界人都背叛你的表情，我讨厌这样的你！”李天啸说完，转身就离开了阳台，进了客厅，然后又走到酒架前，取出了已经开封的半瓶烈性红酒，然后满满地倒了一杯，就要往肚子里倒。 “喂，李天啸！！！”梁思哲气得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两步跑到李天啸跟前，一把夺过了他的杯子，然后“哗”一声把杯子里的酒全部倒进了烟灰缸里。 “呀！！梁思哲！你疯了吗？你知道这酒多贵吗你就随便倒掉！！”李天啸气得冲梁思哲大吼了一声，同时，满脸可惜地看着烟灰缸里被倒掉的酒，那表情，仿佛这烟灰缸里如果没有烟灰，他会立即端起烟灰缸来把那些酒喝掉一样。 “行了！！你堂堂的李天啸还会心疼这点酒吗？我告诉你，以后不允许你在我们面前喝那么多酒。你想想你才多大呀，才刚刚过了十八岁啊，你就成酒鬼了！你难道想到年老的时候让我和越泽两个人一起架着你散步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梁思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冲李天啸发完火，就强行从李天啸的手里把酒瓶也夺了过来，然后快步走到程越泽跟前，放到了他的一侧。他知道，酒瓶放到哪里李天啸都会重新夺过去，只有放在程越泽这里，李天啸才能怵几分。 此时，已经陷入沉思中的程越泽根本没心情去保护那毫无意义的酒瓶，他只是在回想着李天啸刚才的一番话中有话的提醒，同时也在回忆今天李天啸对苏凌表白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程越泽，你看好了！守护好你该守护的，放弃你该放弃的！你看仔细了啊！”……什么意思？难道说李天啸对苏凌的表白是做给自己看的？为什么？为了刺激我吗？为了让我早点做决定吗？不可能啊，他明明也是喜欢苏凌的，而且之前两人也刚刚定下了赌约的，他毫无理由把苏凌白白让给自己啊！可不是这样，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那话里分明是有着某种暗示的……程越泽反反复复地思量着、掂量着、衡量着，最后，他忍不住使劲摇了摇头，然后不得不回转头，对着又转过来气鼓鼓地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李天啸问：“喂，别绕圈子了，你知道我最近事多心烦，脑子整天处在混沌的状态下，根本思考不出什么深刻的问题。所以，你明白告诉我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切，堂堂的程越泽居然也有向我请教的时候，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种变向的认输呢？要知道这可是我们认识十几年来的头一次呢，对不对？”说完，李天啸嘴角露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他。 “晕，给你点阳光你就真灿烂了？照你的话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表白纯粹是一种表演呢？对不对？那你这种表演的目的我是不是可以传达给苏凌，让她不用介意呢？可以吗？”程越泽接着抓住了李天啸话里的把柄，强有力地反击着。 “呀，程越泽！！你也太无情无义了，我为了这件事能有个最完美的收场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不但不感谢反而落井下石啊？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李天啸气得抓起身边的一个沙发靠垫就冲程越泽狠命地扔了过来。程越泽一愣，急忙闪身躲过，然后正色问道：“李天啸，什么是完美的收场？苏凌答应你的表白，还是拒绝你的表白走向我？更或者，谁都不选？” “我拜托你的脑子能不能活泛点？你能不能从全局来着想一下？苏凌在我们之间的选择是一方面，苏凌在全校同学面前如何保全面子这更是一方面，你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程越泽的脸微微地红了。没错，这点他必须承认，他没想过。他当时只把眼光放在了保护苏凌和苏凌如何选择上面，而全然没有考虑到苏凌以后将要如何面对这件事的后果。唉，一向以冷静、全面著称的程越泽在这件事上竟然和以冲动和糊涂著称的李天啸完全颠倒了，真是该死！程越泽气得用手捶了下自己的头，这才又正色地坐直了身子，等着李天啸下面的答案。 ------------ 第五十九章 推心置腹（三） 李天啸见程越泽和梁思哲的脸色都严肃起来，而且都在期待着他的答案，他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说：“程越泽，苏凌一直对你有好感，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你也别把我当傻瓜，她的眼神我早就看懂了，我只是太不甘心了，我李天啸哪一点比不上你？你不就是整天以阴着脸装腔作势来吸引女孩子吗？我也会，而且装这个的水平比你要高！”说完，他横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一愣，接着嘴角也泛起了一个自嘲的微笑，对于李天啸的奚落，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想这个不重要，这只是他的个性，不爱说话也不想轻易把喜怒的表情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这个算不算是装腔作势他并不在意。 李天啸一见程越泽露出那样不置可否的表情更是来了气，他伸手又要去抓烟，被却眼急手快的梁思哲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又扔到了程越泽的身旁。程越泽下意识地拿了过来，开始在手里把玩。 “两个混帐东西！”李天啸气得骂了一句，这才气哼哼地又冲程越泽说，“没错，我是违背了和你的赌约，但我也想表明我的真心，这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更何况，我们当时的境况，是如此尴尬，苏凌是如此尴尬，所以，我在想不如趁此机会豁出去表白一次，一来，可以把尴尬的焦点转移一下，给苏凌留足面子，堵住一些无聊人士对她的恶意中伤；二来，我也想证明一下，在苏凌的心目中，我是否真的一文不值！第三，还有你——程越泽！拖拖拉拉，粘粘糊糊，左思右想，就是不像个男人一样地爽快！这也是让我冲动表白的原因之一——不管你信不信！可我万没想到，中间竟然杀出个褚小语！靠，太可笑了！我们几个大男人居然还没抵得上一个褚小语，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李天啸一边滔滔不绝地解释着，一边左右观察着程越泽与梁思哲的反应，直到说到褚小语时，这才露出自嘲与鄙夷的表情，这让程越泽和梁思哲同时低下了头，并且叹了一口气。 “关于褚小语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们暂时不要提她了，就说说你李天啸吧……”程越泽接过话题，表情严肃地说到这里，把脸转向了李天啸，“我来问你，如果当时苏凌真的选择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从此以后就要把她当作女朋友啊，并且还要对你发出严重的警告，以后不要再对她有任何非份的想法！”李天啸说到这里，脸上接着现出了严重警告的表情，仿佛苏凌真的已经选择了他一样。 “行啊，李天啸，你还真坦率啊，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程越泽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接着自言自语道，“多亏苏凌没有选择……要从这个角度看，我们是不是更应该感谢褚小语呢？” “喂，小子，该感谢她的是你吧？我可不想感谢她！她坏了我的大事。”李天啸不满地嘟囔起来。 “坏了你的大事？你怎么就那么自信苏凌当时会选择你？”程越泽不解地问。 “我……当然，也没有百分百的自信了。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她不选择我的几率也不大吧？你们想啊，一个穷丫头，面对着青云高中堂堂的老大、家世如此显赫的贵公子，又加上如此英俊潇洒又深情的李天啸的求爱，她能不动心？即使她心里有你又怎样？比起这个，我更相信女人的冲动和感动的天性会让她选择我。” “呵呵！自恋加阴险的家伙！我倒不这样认为。”梁思哲忍不住插嘴笑着说。 “那你认为会怎样？苏凌会无动于衷？”李天啸气哼哼地转向了梁思哲。 “无动于衷肯定不至于了，但应该在迷茫之中谁都不选择，这种几率还是最大的。”梁思哲想了想说。 “去死！在你心中我就一点地位都没有吗？”李天啸气得瞪了他一眼。 “行了……别争些毫无意义的事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程越泽皱着眉头打断了两人已经毫无意义的争论。 “接下来啊……”梁思哲沉吟了一下，这时李天啸不满地抢着说，“能怎么样啊，一切重新开始呗！现在我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那就看谁跑得快了。” “要不这样吧，你们把昨天的赌约重新履行一下吧，这样既公平，又不伤朋友感情。如何？”梁思哲说完，左右看了看程越泽和李天啸。 “我没问题，现在我心理平衡了，越泽你到时可别哭着来求我，那样我会鄙视你！”李天啸说完，信心满满地用挑衅的眼光看了看程越泽。 “呵呵，就怕哭着来求的不是我，而是你！”说完，程越泽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只是，在转过头去之后，程越泽的脸上却现出了一丝难掩的忧郁和落寞。 ------------ 第六十章 消沉 苏凌在家里整整躺了两天，这两天她哭够了，恨够了，也想够了，就想逃开所有认识的人，找一个不知名的小岛屿或小渔村，在那里靠打鱼了此余生。但是，她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只能是妄想。假如她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的，那是可以，但她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的吗？很明显，她不是。所以，她不能躲起来，也不会有这样的小岛屿或小渔村能收留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那么，前方的路该怎么走？上学？她不愿看到程越泽、李天啸、褚小语他们！打工？她不满十八岁，去哪儿找愿意冒着风险收留她打全日工的地方？更何况，她没有技术，能做些什么呢？那么，回老家，到妈妈的身边？那弟弟怎么办？况且也不能让妈妈知道她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天呢，难道天真的要绝我吗？？苏凌痛苦地抱紧了头，拼命地喊着“不！”“不！”但喊过之后，她又必须硬着头皮重新来思考这个问题。 青雨放了学来看她，给她带来了一大盒吃的，但她却没有一点胃口。青雨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满目无神，神志有些涣散的苏凌，气得一把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同时恨恨地命令道：“穿上衣服！吃饭！不想吃饭就赶紧滚出去找工作！别在这儿给我装颓废！” 苏凌一听，自己如此落魄、伤心、绝望，好朋友青雨不但不安慰她，反而对她冷漠无情地大声呵斥，心里顿时涌上了如潮水般的委屈，于是她不但没起床，反而趴到枕头上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天昏地暗。 “死丫头，你嚎什么丧呢？？你还没死！！我也没死！！大家都没死，你哭什么哭？”青雨气得使劲拍着枕头厉声地喊着，但苏凌不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得更凶了，那眼泪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一会儿就把枕巾润湿了一大片。 “该死！！”青雨气得使劲闭了闭眼，摇了摇头，这时，她觉得自己也有泪涌上了眼窝，马上就要涌了出来。但她却不想让眼泪流出来，所以她急忙仰起了脸，让自己看向天花板，努力把眼泪咽了回去。是啊，这样的时候，苏凌狠命地狼哭几声倒也罢了，自己还怎么能火上浇油陪着她哭呢，那样大家都抱在一团哭吧，谁来鼓励和安慰她们呢？没有！所以，苏凌的身边只有她可以信赖，她更不能哭，她要把她骂起来！ 想到这里，青雨立即偷偷地擦了擦眼泪，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质问道：“苏凌，你别在这里干嚎，我倒想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哭？你不想去青云，不能回庆新，而且现在没有一条出路的境地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你自己！怎么着，敢做不敢当了？只顾花痴被人耍了就有理由哭了？我告诉你，我不但不同情你，我还鄙视你！！一个没有自尊，不知自重自爱的乡下丫头片子，你就哭死吧，没有人会可怜你、同情你！”青雨越说越气，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要知道，苏凌身上所经的这些事，其实对青雨的打击同样很大。这一方面是苏凌的遭遇太过于悲惨，另一方面，她其实对李天啸他们也是存在着美好幻想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如此可耻的一帮人面兽心的家伙！ 面对着青雨一顿不顾轻重的责骂，苏凌哭得更厉害了。她一边哭泣，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委屈地反问着：“我不哭，我能怎么样？我想去打工啊，可是我会做什么啊？我没有成年，谁敢要我啊？” “就因为这个你就成缩头乌龟了？那我问你，你哭能哭出什么来？钱？包子？米饭？还是程越泽和李天啸、褚小语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或者是他们都来排队求你原谅？”青雨见苏凌有了反应，这才抱着双臂冷冷地继续对她逼问兼刺激。 “我……当然……什么都不能！”苏凌的哭声越来越弱，说话也越来越没有底气，只是眼泪还在汩汩地往外流，想止都止不住。 “那不就结了吗？什么都不能，你还哭什么？你哭给谁看？我告诉你，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哭的，你要总是这个熊样子，我也没义务在这里听你嚎，我得回家了。你自生自灭吧，再见！”青雨说完，一转身就要往门外走，被苏凌一把死死地拽住了衣角。 苏凌此时的表情很是可怜，满脸是泪痕，已经肿得跟灯泡似的眼里还汪着一包没来得及掉下来的亮晶晶的泪，一绺湿乎乎的头发随意地粘在脸颊上，完全一副无限绝望和落魄的神情，让青雨看了不仅又气又疼又觉得可笑。她伸出手，帮苏凌理了理头发，又把她拎着坐起来，这才说：“你别怪我对你太刻薄，我实在是看你这个样子来气。你想想啊，你这里哭成鬼都没有人来可怜你，那褚小语更是巴不得你这样，说不定她现在正窝在某个角落里放肆地狂笑呢，你说你甘心让自己就这样成为别人的笑柄吗？ “我不甘心，那又怎样？我现在不想和那些人有任何瓜葛，我只想逃开那些人，远远地跑到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打工挣钱，供苏星上学，给妈妈买药。”苏凌一边擦眼泪，一边意志消沉的低声嘟囔着，把青雨气得真想给这个没骨气的家伙两巴掌。但是，她的手抬起来了，几秒钟后还是放下了。在这种时候，打肯定不是最好的办法，让她的斗志一时全部恢复，仿佛也不是太实际。那么，好吧，就给她点时间吧。她相信她认识的那个坚强、乐观、对生活充满理想和希望的苏凌会再次重现的。 ------------ 第六十一章 心结 第二天一早，苏凌就开始把程越泽送过来的米、油、海鲜等物品全部找了出来，然后开始一件件地打包，边打包边流泪。想一想，其实挺可笑的，收到这些东西的那天，是程越泽激动地拥抱自己的那天，没想到短暂的幸福转瞬就成了空，成了**裸的欺骗。都说爱之深恨之切，她不明白自己心中对于程越泽那份一厢情愿的爱算不算是真正的爱，但是那肆意疯长的爱的感觉却同样转化成了切肤之痛，让她无论如何也难以释怀，时间越流逝，这痛就郁结在心中，成了一个拧不开的疙瘩。 因为东西基本都是全新的，所以整理起来就很容易。当初收到的时候苏凌就没想到要轻易地开封，因为这些虽然不是金银珠宝式的贵重礼品，但这些东西的金额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对她来讲也是太沉重，她心中那份小小的自尊还是不想轻易地放下，所谓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当然，她也不想让程越泽再次误会自己是个爱贪图小便宜的人。所以，礼物是全新的，这多少减轻了一下她心中的负累，毕竟今天没有想到的结果还是让她非常庆幸自己的理智，如若不然，她累累的负债上肯定又会多添一笔沉重的负累！ 东西打完包后，她把便利店的老板领了来，好说歹说，以买价百分之八十的折扣价全部退还给了他，换来了比原来少了许多的一沓钞票。再然后，她又用同样的方法，把李天啸给她买的各式没有开封的营养补品也退还给了银广，也换来了比原来少了许多的一沓钞票。再再然后，她又拿出程越泽还回来的一万元的存折，以及从李天啸手中要回来的那些程越泽的零散钱，连同刚刚得来的钞票一起，分门别类地装在了两个信封里，这才坐上车悄悄地来到了青云，然后托门卫把高三三班的梁思哲叫到了大门外。 脸上写满问号的梁思哲一走出大门就看见了站在远处的苏凌。他急忙跑过去，不解地问：“喂，苏凌，你怎么两天都没来上学？越泽和天啸都准备去你家找你呢，但又怕你生气，所以都没敢轻举妄动。” 苏凌一听，哭笑了一下，说：“他们找我干吗？不是说好划清界线了吗？再说，我打算退学了，除了陆续还钱以外，我想以后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了，你就让他们忘了我吧，我当玩具也当累了。”苏凌说到这里，就从书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大信封，一个上写着“李天啸”，一个上写着“程越泽”。苏凌又把信封里的东西重新检查了一遍，在确保万无一失后，才郑重地递给梁思哲说：“梁思哲，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我拜托你把这两个信封分别交给程越泽和李天啸。再帮我转告他们，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以前的事还是要谢谢他们，剩余的钱我会尽快还上。就这样吧，谢谢了！”苏凌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梁思哲急忙一把拽住了苏凌，不解地问，“苏凌，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要退学，难道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再说了，我和越泽、天啸他们都沟通过，大家都没有恶意。越泽根本就没有故意耍你的意思，那全是褚小语撒的谎。而天啸，你是知道的，他就是那么一个爱冲动的人，他当时向你表白也是真心的，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把事情都想得那么糟。他们……” 梁思哲还想往下说，却被苏凌打断了：“行了，别说了。是不是误会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说白了，我不像你们，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玩这些游戏，我实在玩不起，也不想陪他们玩。”苏凌说到这里，脸上禁不住现出了一丝自嘲的凄楚的表情，但几秒钟后就又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半开玩笑般接着说：“梁思哲，我看好你，你在他们三个里是最好的，所以请你一定不要学他们，要找个女孩好好爱哦，呵呵。” 梁思哲听苏凌这么一说，脸上也禁不住现出了一丝苦笑，说：“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什么的，大家都还活着不是吗？太阳不还照样出来不是吗？那就好了！行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先走了，再见。”苏凌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你……你不想见见越泽和天啸吗？他们真的很担心你。”梁思哲急忙追问了一句。 “呵呵，没什么好见的，我也不值得他们见。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苏凌说完，不等梁思哲再说话，就急忙转身，上了一辆刚刚驶过来的公车，在梁思哲无可奈何的注视下走了。 说实话，梁思哲的一番话苏凌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实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但她的心结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开的。在别人看来，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大事。说到底，好像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李天啸弄出来的恶作剧那不过是个恶作剧，他摁了自己不该摁的地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当众向自己表白好像也不是件坏事，他也没有耍弄自己的意思，可她就是接受不了程越泽的欺骗。归根到底，症结全在程越泽的身上，他可以不喜欢她，那好像也在情理之中，那样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普通的贫民丫头？可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把她当作捉弄的对象？让她成为他讨好漂亮女朋友的一个玩具？也许，在别人看来，就算这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骗局，也可以一笑而过，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损失，可那是她的最初的单恋啊，在此之前，她如此单纯、执着的喜欢着他，喜欢着他的一切，暗恋着他的一切，没想到，到头来这样美好的暗恋居然全是一场恶梦！呵呵，太笑话了！想到这里，苏凌的眼角不禁又开始潮湿起来，但她却强忍住了，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成为路人看到的一个笑话。 ------------ 第六十二章 未雨绸缪 梁思哲呆呆地看着载着苏凌的车走远，这才无可奈何地回到教室。教室里，李天啸和程越泽两人均神色凝重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想心事。这两天，苏凌没来上学，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她的消息，而他们又不想在苏凌误会最深的时候去找她解释，因为那样可能会导致苏凌对他们更强烈的反感。也许，再过一两天，她就会突然出现在学校里，或者会冷静地分析过后消解了对他们的误会也未尝可知，毕竟学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而误会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的。 两人正各自想着心事，梁思哲皱着眉头进来，把两个信封分别重重地拍到了程越泽和李天啸的桌前。 “这是什么？”李天啸抓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成沓成沓的钱，他的眉头接着就皱成了一个。“喂，这是从哪弄来的？”他问梁思哲。 “刚才苏凌给的。”梁思哲无奈地说。 “苏凌？她现在在哪儿？”李天啸急忙问。程越泽也拿着那信封一下抬起了头，瞪大眼睛看着梁思哲。因为他也看到了那沓钱和存折，也正吃惊于苏凌的做法。 “已经坐上公车走了，她说不想见到你们，还说要退学！”梁思哲话一落地，李天啸和程越泽同时“啊？”的一声，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个，这个，这个决定未免太草率了些吧？如果真要是那样，那我们的罪过岂不是大了？想到这里，李天啸和程越泽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眼神。李天啸性子急，他“蹭”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追。 “别追了，人早就走远了。”梁思哲没好气地说。 “那去她家跟她解释清楚吧，退学这件事也太胡闹了！”李天啸忍不住嚷嚷着。 “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梁思哲又没好气地激了他一句，李天啸气得想刚发作，却被程越泽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你们俩别吵了，我现在头疼得很。还是想一想采取什么方式跟她解释清楚是最好。” “越泽，我的事好解释，你的事可不那么容易，我们帮不上你的忙，你最好越快越好。”李天啸忍不住提醒着。程越泽听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头埋在了一本书里。这时，眼尖的梁思哲一把拽起了程越泽，然后拿起了他摊在桌上的一书本，不解地问：“越泽，你不是最讨厌这种经济管理之类的书吗？怎么这会子倒用起功来了？该不会是……”说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程越泽哭笑了一下，无奈地说：“我这是未雨绸缪，因为我别无选择，暴风雨随时都会降临。” “越泽……”李天啸和梁思哲两人同时喊出了声，但他们又都没有再继续。毕竟，程越泽和他家族事业目前的处境谁的心里都明白，也用不着两人再提醒，他们只是在心里替程越泽捏把汗。 程越泽看出了两人的担心，他把手一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你们少在我面前婆婆妈妈的，至于吗？我们家还没有到离了褚小语家就要倒闭的状态。我只不过是提前学习一下，免得到用时现抓瞎。” 梁思哲忍不住摇了摇头，提醒他说：“越泽，在你们家没和褚小语家搭上关系前，你的确可以这样想。但现在不同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褚小语家黑白不明的背景，如果他们家较上真来，他的父亲可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我明白的，所以我也正在努力。”梁思哲的话说到了痛处，程越泽的脸上忍不住挂上了一丝自嘲的落寞，这让李天啸看了很窝心。他“啪”一拍桌子，没好气地说，“越泽，你想那么多干吗？到时你自己撑不住，不是还有我们吗？我就不信我们三家联合起来还整不过一个褚家。” “行了，别说这个了，车到船头自然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挽救我所造成的损失的，你们谁都不用担心。”程越泽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其实，他的内心并非如他的话那样轻松。如果说原来的几次分手都是他和褚小语两人之间私下的谈话，外人不得而知的话，那么这一次肯定是不同了。其实，这两天，除了担心苏凌外，他也同样在担心褚小语那边的反映，他以为当天褚家就会有狂风暴浪打过来，但奇怪的是，两天了，褚家没有丝毫动静，褚小语也像已经遗忘了这件事一样，每天准时上学、放学，也不再来烦他，这反而让程越泽更加不安。 ------------ 第六十三章 打擂（一） 与梁思哲道别后，苏凌默默地在公交车上坐了很久，直到公交车到了终点站，她这才随着人流下车，然后沿着这座城市陌生的一端漫无目的的走着。其实退学的话虽然她说得很悲壮，但她内心里的不甘还是非常强烈。尤其是今天在青云的外面等梁思哲的时候，她站在校园的大铁门口，看着那幢气势雄伟的教学楼，她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心酸和不甘。为什么别人在里边可以好好的学习，而自己却要以这种无聊的借口退学呢？为什么退学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呢？自己的退学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呢？苏凌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直到看到前面的一家超市门口贴着招聘的广告，这才强打起精神进去应聘。 虽然对于找工作的困难是有心理准备的，但真正硬着头皮去找的时候，苏凌发现还是比想象中要难，因为她一没这座城市的户口，二没有担保人，三没有可以证明她已经成年的身份证，所以，她很快就被店家面色难看地打发了出来。 出师不利，但她没有泄气，继续边走边找边应聘，但大半天下来，她仍然一无所获。这些店家不但不收留她，更有甚者，还对苏凌一顿言辞呵斥，说苏凌小小年纪就只想挣钱，而且想蓄意用雇佣未成年人来谋害店老板，把苏凌气得怒火中烧，但又无从辩解，因为没有一个人给过她辩解的机会，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就这样，一直到日落西山，苏凌都没有找到一份工作，中午饭也没舍得吃。她不想回家，怕苏星也跟着一起失望，所以就拐进一条胡同，沿着夕阳映照下的小马路漫无目的的溜达，直到来到一个小区的广场上，才被一大群人吸引住了视线。她其实是真没有心情去看什么热闹，只是她现在又无事可做，就懒洋洋地逼着自己走近了人群，然后踮起脚尖往里一看，原来这里面有几张台球桌，有几个人正在进行台球比赛。 “台球？？”苏凌的脑海里哗啦一翻个，猛地想起自己以前也在台球馆打过工呀，现在为什么不能再去台球馆试试呢？想到这里，她忽然兴奋起来，刚想掉头去原来的台球馆，就听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一个人用扩音喇叭在高喊着：“本局已结束，恭喜我们的擂主守擂成功！请问还有没有朋友敢来挑战？奖金一千元，绝不食言！” “一千元？”苏凌心里一阵激动，她下意识地又重新掉转头，努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这时，围观的人们虽然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人敢再出来挑战。 “请问，这是什么挑战？为什么要给奖金啊？”苏凌满眼放光地问旁边的一个小伙子。 “这个擂主要在这里开个露天的台球厅，今天开张，老板为了造势亲自主阵举办了打擂赛，奖金一千元。这不，到现在没人敢来挑战了，其实啊，不过是场作秀罢了……”那小伙子话还没说完，就见苏凌纷开众人“蹭”一下窜了进去，直奔那正围着观众道谢致意的擂主而去。 此时，那个信心满满的擂主因为接连击败了几轮挑战者，正自得意洋洋之时，忽见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学生分开众人从人群中挤进来，眼里放出兴奋、激动的光芒，径直朝着他急急地走来，这让他不禁一愣，一时没明白过这女学生进来的用意，便用迷茫与不解的眼神望着她。 “老板，请问打擂结束了吗？”苏凌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用无比急迫、兴奋的语调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板用一种更为疑惑的表情看着她，不解地问。 “当然是来打擂的呀，我要失礼挑战一下叔叔，怎么样？能给我这次机会吗？”苏凌一边说，一边来到球桌旁，一伸手就抓起了竖在一边的球杆，然后用满怀期待，还有明显的急迫的眼神看着那擂主，等待着他的答复。 随着苏凌的话音一落地，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他们对着苏凌指指点点，多数投来质疑和鄙夷的目光，也有人对苏凌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与热情，竟然在哄笑过后也主动给她鼓掌加起油来，这让苏凌一阵感动，忍不住冲那些加油的人深深地点了一下头，这才又回过头等着迟迟不答复的擂主的反应。 “呵呵，你刚才是在说要挑战我吧？我没听错吧？”擂主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凌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又看了看围观的群众。他是在猜测是谁与苏凌同来，苏凌的背后是否还存在着真正的高手。 “叔叔，您当然没听错，我就是来挑战您的。您这个擂台赛不会有性别限制吧？”苏凌看到擂主那好奇与怀疑的目光，也忍不住不安地问。 “那当然没有。那么……好吧，你既然来挑战，就说明你肯定也有两下子，我本来从不和女人打的，但今天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破例和你打一局。规矩呢，就按今天的来，一局定胜负。当然，看在你是小女孩的份上，我要让你三杆，并且，让你先来。如何？”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苏凌说完，忍不住心里一阵激动。这时，擂主向她做了个请的姿势，但苏凌并没有急着挥杆，而是拿着球杆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踱到案台旁，拿起一块淡白绿色壳粉慢慢地打磨着球杆皮头，同时，也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老板擂主。 这位擂主是典型的北方汉子，身材魁梧，络腮胡子，性格看似比较急躁，又因为对手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孩，所以他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些不以为然，这让苏凌忍不住心里一动，俗说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她与面前这位擂主都互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能否赢了这局，并且成功地拿到那一笔救命的“巨额”奖金呢？苏凌不禁在心里暗暗地紧张起来。 ------------ 第六十四章 打擂（二） 苏凌的准备工作做得很久，也很充分，这不仅让等待的观众有些心急，也让擂主有些不耐烦。他在别人的起哄下，忍不住用球杆捅了捅苏凌的胳膊，不烦耐地问：“喂，小丫头，照你这个速度下去，我们估计打到天亮都打不完这局。” 苏凌一笑，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叔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急什么啊？” 那老板擂主一听，气得把球杆一扔，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没什么事当然不急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开饭呢！所以，要想打，你立马开球，不想打，你赶紧走人！”说完，那老板就要转身走人，被苏凌一把拦住了。 “叔叔，您别这样啊，有点男子汉风度好不好？我马上开球，马上！”苏凌一边说，也一边转到球桌旁，弯下腰，用标准的姿势，强有力的手臂力量“啪”一声开了球，顿时博得了满堂彩。这时，苏凌假装无意地扫了老板一眼，见他明显有一点慌，苏凌就忍不住想乐。但她接着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把案上各色球前后左右的位置仔细研究了一遍，这才又在众人屏气敛气的注视下，成功地连击三杆，连连得分，这又引得人群中一阵惊呼，连老板也不禁拍起掌为她叫了个“好”。 这时，苏凌没有接着出手，而是扬起声音，问道：“老板，您现在是不是特后悔让了我三杆？说实话，如果真后悔了，您现在收回这个承诺还来得及，要不然，失去的可是一千元哦。”苏凌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又摸起那块壳粉在打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老板一听苏凌如此大放厥词，忍不住爽朗地大笑了起来，他一边扬着声音喊着“没关系，继续，继续！”，一边猜测着苏凌的来意，直到苏凌在第五杆上不小心失手时，他的嘴角这才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摸过球杆开始了自己的进攻。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虽然苏凌自我感觉球技不错，且能把狂妄自大的李天啸打得落花流水，但是面对着这位老板的娴熟技艺，她还是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也在老板越来越自如的进攻中开始僵硬起来，而苏凌的一切表情变化都被老板看在了眼里，所以，他在第五杆时也失手了。 苏凌终于等到了反进攻的机会，她摩拳擦掌着准备一杆全收时，老板突然走过来，低声问了她一句：“喂，丫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挑战这场比赛？为了钱？还是别的什么？” 苏凌一愣，她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因为被老板猜中了心思，但她的嘴上却没承认。她摇了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什么啊，我怎么能为了那么一点钱就来挑战您呢？我纯粹是因为好玩，毕竟我也自我感觉球技不错嘛，难得和高手切磋切磋，嘿嘿。” “真的没有别的原因？要是那样，我可就不给你留面子了，到时赢不了钱你可别哭鼻子！”那老板笑了一下，故意强调着，同时仍在观察着苏凌的表情。 果然，苏凌的脸色又微微一变，脸上明显呈现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但几秒钟后，她又迅速地恢复了正常，并且又用调侃的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哭鼻子的事都是小女孩做的，我怎么能干那么龌龊的事？所以，请您放一百个心，就尽情发挥吧，我也不会客气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板说完，便不再理会苏凌，并指了指球，示意苏凌可以继续了。 无疑，那老板似乎别有用心的试探让苏凌多少有了一丝惊慌。她虽然强制性地让自己稍稍镇静了一下，但临到击杆时重心还是偏了，这样就白白地把机会让给了老板。那老板看出了苏凌的紧张，他这次没再笑，而是神情严肃地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球上，所以杆杆命中。苏凌的汗接着淌了下来，这时，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假装对这些钱无所谓了。唉，如果适当表现得可怜些，或者施展下小女孩的无赖功夫，或许可以博得一丝同情。不，不行，擂台塞上怎么能这么无耻呢？球技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认了！苏凌想到这里，忍不住偷偷地咬了咬牙。而这时，那老板突然失误了，这个失误让周围响起了一阵惊讶声，连苏凌也忍不住“啊？”了一声。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失误未免太离谱了些。但那老板似乎并不在意这次失误，他冲苏凌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继续了，然后他便退到了一边，点燃了一支烟，然后看着苏凌略带紧张地一杆杆地击球，直到又一次失误，然后神情沮丧地退到了一旁。 ------------ 第六十五章 打擂（三） 此时，所有围观的人，包括苏凌在内也认为老板势在必得了，因为他已经没剩几杆球了，苏凌甚至都懊悔地闭上了眼睛，但结果却再一次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那老板仍然大失水准地把一个不算很难的球打丢了，这又一次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嘘声，也让苏凌猛地升起了一丝看到胜利的狂乱的激动。她顾不得分析老板失误的原因，就立刻拿起球杆一鼓作气地把球连续击落，然后她在众人的欢呼和掌声中，兴奋地举起了双臂，朝着围观的群众疯狂地跑了一大圈，来庆祝自己的打擂成功。而那守擂失败的老板，则微笑着放下了球杆，给苏凌鼓了几下掌，然后便从旁边助手的手里拿过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红包，双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祝贺你，小姑娘，你成功了！这是给你的奖励：一千元整。你可以数一数。” “谢谢叔叔！”苏凌急忙接了过来，激动地朝老板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打开了红包。随着红色的包装被苏凌一层层地打开，一沓崭新的红钞露了出来。天呢，一千元呢，苏凌的手激动得都有点颤抖。此刻，这些钱在她的眼中是如此的漂亮、亲切，让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眶就突然的潮湿起来。 那老板看着苏凌激动不已的表情，像早就洞察一切似地一笑，忍不住在旁边打趣道：“怎么，你就这么喜欢钱吗？” 苏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很喜欢钱，因为钱能解决很多事。” “比如呢？”老板略有兴致起追问着。 “比如可以还清别人的欠债，可以买米、买菜、买药、交学费……”苏凌傻呵呵地罗列着自己这些钱将来的用途。而那老板听了，只是略微地点了一下头，似乎苏凌的这些答案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那么，你现在可以拿着这些钱去干你想干的事了。我也要下班了，以后有空过来打球，我请客，因为你是今天唯一的胜者。呵呵。”那老板说完，先感谢了周围的观众，就要走人，却被苏凌急忙拦住了。 “叔叔，”她略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我能留在您这儿打工吗？我可以帮您清洗球桌、球杆，还可以帮您收收款之类的，我什么活都能干。” “哦？你不用上学的吗？”那老板一愣，忍不住惊讶地问。 “我……暂时不用上，等过段时间再说。”苏凌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那不行！我这儿是露天的，根本不能雇用未成年人。再说了，这儿人多嘴杂，你一个小姑娘家根本受不了那个，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上学吧。”老板说完，不再理会苏凌的纠缠，转身就往外走。 “叔叔……”苏凌急忙追过去，仍然在哀求着，“叔叔，您就答应收下我吧，我什么活都能干，而且能干得很好，我不要您太多的工资，您只要管我吃饭，每月给三百块就够了。” “一百块都没有！别哆嗦了，赶紧回家！”老板气得瞪了苏凌一眼，便再也不理会她的哀求，转身大踏步走了，急得苏凌在后面直跺脚。 此时，围观的群众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苏凌无奈地看着老板绝情的身影慢慢地消失，这才一屁股坐到了一块石头上，神情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广场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活动区内也已经聚集了三五成群晚饭后出来闲逛的人。唉，是该回家了，苏星该等急了吧。一想到苏星，苏凌便顾不得沮丧，急忙把钱装好，急匆匆地上了回家的公车。路上她琢磨着，虽说今天找工作出师不利，但至少挣了一大笔钱呀。这些钱不但还债绰绰有余，而且还能够她们姐弟俩两个月的生活费。这样想着，苏凌的脸上忍不住现出了一丝喜色，这是这几天的阴霾心情里难得挤进的一缕阳光，所以她感觉心里略微轻松了些。等到一下车，她就去市场上扫了点肉类的底货，提着兴冲冲地就往家赶。 ------------ 第六十六章 抉择（一） 苏凌提着东西刚走到拐角处，就猛然发现在前面的路灯下停了一辆摩托车，车的旁边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在那一瞬间，苏凌的心脏剧烈地跳了几下，下意识地她想转身往回逃，但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因为后一瞬间她就打消了这个没骨气的念头，并且昂起了头，视若无睹地朝着自己该前行的方向大步走去，仿佛那辆车和人都不存在一样。 没错，那人就是程越泽。他自从放学后就在这里等着，一直等到现在，腿都已经站酸了，站麻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凌有可能出现的方向，生怕错过每一个与其相似的人。终于，当苏凌匆匆的出现时，他的心里一阵激动。那一刻，他很想跑上前去，再次拥抱她，但他却没敢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今天的他，显然是不受欢迎的角色。如果真要强行那样做，说不定会被苏凌抽一个耳刮子或者踢一脚咬一口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所以，他只是傻傻地杵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苏凌旁若无人地走近。 “苏凌！”程越泽忍不住轻轻地唤了一声，但苏凌置若罔闻，依旧迈着步子朝前走。 “苏凌，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听我解释一下。”程越泽不得不扔下车跟上来，一边追一边问。那近乎于请求的语气，让本来硬装强硬的苏凌忍不住心里一酸。但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让人耍得还不够吗”，就硬逼着自己再次硬下心肠，头也不回地大踏步朝前走。 程越泽又在苏凌身后追了几十米，见苏凌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打住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回转身，跑到车前，跳上车子，一溜烟地骑到了苏凌的家门口。而此时，苏凌已经强忍着眼泪进了屋，并且紧紧地插上了门。 “姐，你怎么才回家？我都饿死了！”苏星一见苏凌回来，忍不住委屈地埋怨起来。苏凌无奈地哭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熟肉递给他说：“乖啊，别生气，姐姐今天有事晚了，快拿着先吃点吧。” “这是什么？肉？哇，太好了！姐姐真好！”苏星一见肉，委屈和埋怨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两眼立马放出了兴奋的光。他一边笑嘻嘻地接过袋子，一边不解地问，“今天为什么要买肉？咱们可是几个月都不能吃肉的，不然接下来就要喝西北风了。” 苏凌怜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抱歉地说：“让你受委屈了，连肉都吃不上。今天姐姐挣了点钱所以给你改善下伙食，以后姐姐要是挣了大钱，会天天给你买肉吃。” “真的吗？那太好了！可是……越泽哥哥送过来的肉怎么都不见了呢？我今天还想吃呢，结果发现什么都没了，难道我们家招贼了吗？”苏星指着原来放肉的地方担心地问苏凌。 “那些肉姐姐全退了，我们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你以后更要记住……”苏凌刚想趁机说教，就听门外响起了“啪”“啪”的敲门声，一个声音在外面轻声地问，“苏凌，你回家了吗？开开门好吗？我有话要对你话。” 苏凌一听，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而苏星却兴奋地从座位上一下跳了起来，并且高喊着：“姐姐，是越泽哥哥来了！我去开门！” “你敢！！”苏凌猛地冲苏星大吼了一声，把苏星吓得一哆嗦。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转头，惊讶且不解地看着苏凌。苏凌阴下脸，对他厉声喝道，“你敢去开门，姐姐永远都不让你进门了！你要记住，以后不准随便和陌生人来往，更不允许他进屋，还有，绝不允许收别人不明不白的贿赂品。明白吗？” “我……明白！”苏星被苏凌这一顿没轻没重的抢白给吓住了，他的脸色也涨得通红，似乎他之前有过一次引狼入室的错误似的，让他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却没敢再吱声。此时，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程越泽的声音又再次挤了进来：“苏凌，苏星，你们把门打开呀，我解释清楚就走。 “我不认识你，能有什么话？你赶紧走吧，别在我家门口捣乱！”苏凌教训完苏星，又没好气地冲门外吼了一声。门外的程越泽见苏凌终于开口，忍不住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要知道，只要她开口讲话，就证明他离成功又进了一步。于是，他将计就计地在门外问，“如果你不让我进来，那我在门外讲好吗？你听好呀……”程越泽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苏凌“哗啦”一声就打开了门。她恨恨地瞪了程越泽一眼，说了声“你敢乱说话试试！！你等着！”然后就跑回屋里，从衣兜里掏出了今天挣的钱，从里面抽了三张出来，又跑回来，不由分说塞到了程越泽的外套口袋里，头也不抬地说：“这是还你的欠债，我们两清了，从此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走好！”说完，苏凌转身又回了屋，同时“嘭”一声关上了门，把程越泽给震得一哆嗦。 “喂，苏凌，我不是来要债的，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总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啊！”程越泽只得又趴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但里面再也没有开门的响动，苏凌已经回屋蒙上了被子。 “好吧，既然你不愿开门，那我就在门口等，直到你愿意开门听我解释完为止。等我解释完了，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理或者不理我，都由你来决定，我绝不强求什么。”程越泽说完，果真倔强地一屁股坐到了苏凌家的门槛上，两手托腮，一边观察着在影影绰绰的灯影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中。 ------------ 第六十七章 抉择（二） 苏星狼吞虎咽地吃完饭，故意剩了一大块肉给苏凌。他跑到床边去拽苏凌起床吃饭，苏凌只是摇摇手，示意自己不想吃，然后又蒙上了头。苏星没办法，只得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悄悄地来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一瞧，只见程越泽还坐在门槛上，两手托腮，一动不动，似一尊夜色中的雕塑。苏星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毕竟是小孩子，心里盛不下事，又加上天色已晚，所以不一会，苏星就进入了梦乡。 天色越来越晚了，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嗖嗖的小北风。程越泽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北边的半边天空上已经压过来一片黑沉沉的阴云。程越泽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紧紧地裹了裹那件咖啡色的外套，又回头看了看苏凌家那扇紧闭的房门，他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好，把头埋在了膝弯里。 这样傻傻地在一个女孩家门口等着，求她原谅的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以前他总觉得这样的人很傻，但现在他觉得只要这种等待是有希望的，并且可以让爱回心转移的，这种傻就是值得的。再说了，为了爱情而做出的傻事中，这个根本算不得什么呢！想到这里，程越泽忍不住自嘲地哭笑了一下。 这时，在小巷的尽头响了车轮碾碎冰块的声音，那声音在夜晚的陋巷里显得格外清脆，让程越泽忍不住抬起了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果然，只几秒钟过后，一辆黑色的跑车便从拐角处“蹭”一下窜了出来，吓得一条过路的小狗“嗷”一嗓子就窜到了马路对面，也把程越泽惊得从门槛上“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李天啸的车。 呵呵，天啸，我们果然是朋友又是对手，连来找苏凌解释的时间都想到了一块，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逃避竞争呢？想到这里，程越泽用最快的速度把车推到了苏凌家的拐角处，然后连他自己也一起隐身到了黑暗中。是的，他不想在李天啸的机会中充当第三者，不管自己算不算第三者，他都不想妨碍他。 李天啸的车很快来到了苏凌的家门口。他从驾驶座下来，又打开后座的门，从里边抱出了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红玫瑰，把它们藏到了身后，这才惴惴不安地敲响了苏凌的房门，同时高喊着：“苏凌，开门，我是李天啸。” 李天啸？苏凌在被子里皱了一下眉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李天啸而不是程越泽，难道李天啸也来了？想到这里，苏凌猛一下坐起身，一掀被子就下了床，然后扒着门缝往外一瞧，果然见李天啸站在门口，而他的旁边却不再有旁人。不对，程越泽呢？难道他走了？刚刚还口口声声地说不解释清楚就不走呢，原来只有这么一顶点的耐心！苏凌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涌上了一丝深深的失落。几秒钟后，她怅然若失地给李天啸打开了房门。 对于李天啸，苏凌是没有多少恨意可言的。虽说他曾经无数次地让自己难堪，但细想起来动机似乎并没有多么坏，有些表面上粗鲁霸道的行为反而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对李天啸没有原谅与不原谅之说，给他开门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李天啸见苏凌开了门，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这间小屋，满脸惊讶地说：“哎呀，原来你生活这么困难！怪不得去打工、卖花呢。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住处，绝对比这里好一百倍，怎么样？” 苏凌一听，原来就很郁结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股火。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冰冰地说：“谢谢！但我们不需要！还有，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不是说过以后装作不认识吗？这么快就忘了？” “你只说过装作不认识，可我不会装，所以就来找你了。”李天啸一边故作严肃地说着，一边把藏在身后的玫瑰花突然地拿了出来，一下递到了苏凌的面前，把苏凌惊得一下倒退了两步，然后用惊喜和疑惑交织在一起的眼神看着他。 李天啸一看苏凌那又惊又喜的小模样，顿时笑了。他就猜苏凌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没有一个女孩子会讨厌花，尤其是玫瑰花。即使她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会被花所俘获。所以，他觉得这招肯定是百发百中。 “苏凌，这是送给你的，请收下吧！上次的表白太突然，没有准备什么，希望这次的玫瑰花可以补过。你……可以接受，对吗？”说完，李天啸又把花往苏凌的跟前递了一下，同时，他脸上的表情也由原来的嘻笑变成了严肃，仿佛在告诉苏凌：这不是玩笑，这是真心的！ ------------ 第六十八章 抉择（三） 苏凌是真的有些蒙了，她只以为李天啸也是来死乞白赖地道歉的，没想到他还多了这么一手。如果换作是平时，她可能真的会一个玩笑搪塞过去，但今天她却不能。因为她的心情被刚才的程越泽给搅得一团糟，一团混乱，根本没有心情接受李天啸的花，也没有心情考虑这花代表了李天啸的什么真心。所以，她的脸色在惊喜加惊讶过后，还是迅速地沉了下来。她并没有接，只是在那花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才对李天啸抱歉地说：“李天啸，真的非常抱歉，这花我不能接受，也没有心情接受。所以……请你收回吧！” 对于苏凌的拒绝，李天啸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苏凌会这样坚决。如果说之前有程越泽这块珠玉在前，苏凌坚决拒绝的话，他完全可以理解，但现在程越泽的优势已经基本不存在了，而苏凌仍然坚决地拒绝，这就让李天啸大惑不解了，同时，他感到了更深的挫折感。 李天啸手里的花垂了下来，他脸上、眼里的沮丧是那么明显，明显得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单纯的孩子，让苏凌倍觉歉疚和不安。她忍不住轻轻地推了他的胳膊一下，说：“对不起啊，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而且……我们也不合适。” “是因为程越泽对吗？”李天啸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那语调里充满着难言的怨意和委屈。 苏凌低下了头。过了好半天才说：“这个跟他没有关系，完全是我自己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你看我现在都退学了，而且家庭各方面都和你差得太远。更何况，我们的性格也不合适……”苏凌还想一一罗列对与李天啸的不般配，没想到李天啸却首先爆发了。 “行了，我知道了。如果换作是程越泽，这些根本就不是理由，对不对？说白了，在你的心中，无论你对程越泽的误会有多深，他的地位还是没有人能取代的。对吗？你老实告诉我，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李天啸的语调里带了一丝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让苏凌的心里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滋味。事实就是如此，对于程越泽，爱之深，恨之切。她以为再也不会对他有奢望了，她以为他在她的心中除了欺骗就是恨了，但事实呢，绝非简单的如此。她明白，她一直希望能听到程越泽的解释，这种希望越来得近她越害怕，她怕那种希望再一次变成失望，所以她一直在硬着心肠拒绝着他的解释，其实也是在拒绝着自己内心的希望。这是一种煎熬，这样的矛盾的煎熬里，根本没有李天啸任何的容身之地。所以，她又如何接受他呢？ 李天啸知道，苏凌迟迟不语等于是回答了他的问话。他看着苏凌那低垂着的，满是痛苦、忧虑、不安和歉意的脸，终于苦笑了一下，把那把花一下丢到了地上。这个时候，它们再怎么美丽也是枉然了，因为当玫瑰花换不来爱情时，它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物！ “行了，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过好了。现在陪我喝两杯行吗？我想喝酒！”李天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这也许是一种希望变成绝望后的超然吧，反正这样的李天啸反而让苏凌感觉到了安心。她忍不住点了点头。不管让他们失意的对方是谁，总之都是失意人，失意人对饮几怀，仿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苏凌的家里没有酒，也没有一样下酒菜。李天啸在扫荡了一圈后，终于无可奈何地开门出去买酒买菜去了。而苏凌则在李天啸走后，忍不住弯下腰捡起了那一束被李天啸扔掉的玫瑰花，怜惜地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在满屋子转了一圈仍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可以安置这束花后，苏凌还是抱着它们走出了屋子，坐在了台阶上，呆呆地望着远处拐角的方向愣神。 此时，程越泽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呢，还是在回家的路上？他要向我解释，到底要解释些什么呢？该死！既然这样好奇地想知道，刚才为什么不多听他说一句？也许，他真的是无辜的，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讨女孩子的欢心而去耍别的女孩子玩呢？唉，笨蛋，他到底怎么想的啊！好烦呢！苏凌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狠狠地在自己的头上砸了几下，然后又托腮进入了沉思。 待到她觉得外面实在有些冷的时候，她站起身正想回屋，忽然从屋角的拐角处无声无息地走出来一个人，把她吓得差点失声喊出来。但那人并不走近她，只是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下，默默地看着她。她借着灯光定睛一看，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才在恨、在怨、在想、在猜了半天的程越泽。 “你……怎么……没走吗？”苏凌一手抱花，一手抚着被惊吓到的胸口结结巴巴地问。 “没走！我都看见了。”程越泽的声音在几米远的地方飘过来，有些恍忽，有些迷离，让苏凌觉得如此遥远与模糊。她忍不住朝他走进了一步，想看清他，也想听清他，但程越泽却忍不住跟着她的脚步后退了一步，这让苏凌惊讶的同时急忙停住了脚步。 “和天啸……谈得还好吗？花收下了是吗？”程越泽的声音又飘了过来，这次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苦涩与悲怆，让苏凌听得心里一紧。她急忙又朝前走了一步，急急地说：“我们谈得很好，这花……”说到这里，苏凌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因为，她分明地感觉到了程越泽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调说：“别说了，我明白了……” “你在说什么？明白什么？”苏凌急急地问，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这话语里的不对劲，她想解释点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程越泽是怎么理解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最后一次……”程越泽说到这里，似乎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下哽咽住了。再然后，在苏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突然回转身，泪流满面地奔到苏凌的面前，伸开双臂一把把苏凌搂在了怀里，紧紧地，带着万分的悔恨与歉疚，遗憾与不舍，把苏凌紧紧、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 第六十九章 抉择（四） 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样的解释比这个拥抱来得更实在了。苏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她的身体在忍不住轻微地颤抖，她想伸出手去抚摩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告诉他：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了，这已经足够了，无论什么，她都信任他。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及到他的皮肤，程越泽却突然的推开她，然后坚决地退出了这个突然的拥抱。 苏凌在惊愕之余呆呆地看着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的程越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程越泽的泪已然更加的汹涌，即使黑暗也掩盖不住他的悲伤。他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声，他这才突然醒悟般匆匆地说了一句：“我该走了！你保重！”便突然的转身，跨上摩托车，在苏凌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摇摇晃晃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急速驶去。 “程越泽！！”苏凌努力地想把他的名字喊出来，但她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的哽咽让她忍不住眼泪也汹涌而出。 他为什么要拥抱自己，好像要生死离别似的？又为什么要突然走掉，像要故意躲开李天啸似的？她有些迷茫，又好像有些理解。也许，他是误会了什么，难道是我手里的花让他误会了我与李天啸吗？不！不是那样的！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清楚！苏凌仍旧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李天啸的花，泪水在肆意地疯狂着，直到李天啸的车开过来，下车，然后拎着酒和食物走到她的面前时，她这才回过神来。而她的失态和泪水却让李天啸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急忙问。 “程越泽……他刚刚又来过！”过了好半天，苏凌才强忍住悲痛断断续续地说着。 “越泽？他在哪里？”李天啸一愣，下意识地用眼睛扫了周围一眼，但周围却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程越泽的一丝影子。 “他走了……突然走了……”苏凌擦了擦眼泪，继续哭着说。 “哦……我知道他来的目的，他应该是来向你道歉顺便解释一下那天的事的。没关系，他可能是怕碰上我互相尴尬所以才走的，我回头会向他解释清楚的。”李天啸说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拎着东西往里走，但苏凌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泪水滂沱着。 “唉，行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了，你也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刚刚拒绝了我，就在我面前哭得跟什么似的念叨着越泽，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呀！要知道天底下最郁闷的人是我，是我！”李天啸见苏凌仍然哭得如此伤心就有些生气有些委屈得拍着自己的胸脯发泄着。 “对不起……”苏凌也觉出了自己的不礼貌，她忍不住低下了头，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悲声，擦了擦眼泪就跟着李天啸走进了屋里。 “真有你的，你看看你哭成什么样子了。拜托你今晚打起精神和我喝一杯吧，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烦你了。唉，我李天啸什么时候追女孩子这么失败这么窝囊过，真是的，这也就是程越泽，换了别人试试，我非打断他的腿！”李天啸一边嘟嘟嚷嚷着怨恨着，一边把酒和食物摆了满满一桌子。 苏凌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没有一点食欲，即使今晚她没有吃饭，或者说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她仍然觉得不饿。她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很伤悲，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困扰着她，所以她忍不住问道：“你说……程越泽会不会误会咱们俩……” “误会？他要是能产生这样的误会还好呢，省了他为了能追到你天天为家里能不能被人暗算提心吊担，也不用天天熬夜读经营类的书做着下一步的准备了。”李天啸一边开酒瓶，一边不经意地说。 “什么意思？”苏凌听出了李天啸的话里有话，她猛地抬起头，满脸疑惑地问，“追到我和他家里遭到暗算有什么关系？他读经营类的书做什么准备？” “哦？哦……”李天啸被苏凌问得一愣，也猛地觉悟到自己走了嘴。他一边不自然地打着哈哈，一边试图用别的话来掩饰过去，“啊……你尝尝这道菜做得怎么样？”说着，他就夹了一筷子菜递到了苏凌的嘴边。 苏凌气得一伸手就把李天啸的筷子夺了过去，同时神色严肃地再次问道：“别闹了，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李天啸不安地抓了抓头，几秒钟后，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拍桌子说，“算了，不管了，反正这些事你迟早要知道的，早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不要对越泽说是我告诉你的啊，要不然我极有可能吃那小子拳头的。”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快说吧！”苏凌焦急地也拍了拍桌子示意他赶紧坦白。李天啸没有办法，只得把他和褚小语的婚约背景，以及褚家黑白全通的势力背景简单跟苏凌说了一下，然后又强调说，“他们的婚约呢，说白了就是褚小语的一厢情愿，现在越泽是进退两难，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越泽提出分手，褚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这几天也在时时提防着褚家的动静呢！” “居然有这样可怕的事……”苏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这些事，如果李天啸不说漏了嘴，她觉得程越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对她说的。但，现在她知道了，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无奈和懊恼中，因为，在这些事上，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干瞪着眼祈祷着褚家不要暗中使绊，但这样的想法又那么幼稚，那么不切实际，所以，她觉得好迷茫，好无助。 ------------ 第七十章 抉择（五） 李天啸见苏凌一直闷着不说话，只得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仰脖喝下去，然后才没精打采地说：“行了，别郁闷了，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和越泽真心相爱，能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呢？哼，越泽这臭小子，天天冷着一张脸艳福还不浅。唉，羡慕啊！看来这辈子我是没希望了，是不是啊苏凌？” 苏凌满面愁容地机械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李天啸说得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在想着程越泽。为什么要因为自己而让他背负这么沉重的心理负担呢？自己算什么啊，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爱，并且要让他为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呢！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怎么也得想个办法尽自己的能力替他弥补一下，或者提前挽救一下啊！想到这里，苏凌忍不住问李天啸：“你说，我要用什么办法提前帮帮他呢？” “你？你省省吧！除非你亲自跑到褚小语跟前澄清你和程越泽没有任何关系，那还要看褚小语高不高兴接受呢！”李天啸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 “这个……”苏凌为难地低下了头。其实，她现在和程越泽也真的没有确立什么关系，只不过，她却在期待着什么，而且，前后两次深情的拥抱似乎也不用多解释什么了。但，要让她现在就拱手把程越泽让出去，那岂不是太委屈太不公平了呢？想到这里，苏凌觉得一阵绝望，眼泪都差点要掉下来，最后还是被李天啸给喝了回去。 “行了，死丫头，别想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事了，这些事是越泽那个男人该想的事，你就好好享受你的爱情就好了。再说了，越泽一个人不行，他身边不是还有我们这几个兄弟吗，我们兄弟一场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吧！” “唉，不管怎么说也是由我引起的，所以我想……” “你想什么啊想，就你那笨得出奇的脑瓜子能想出什么好点子啊？我劝你啊，明天就背起书包去上学，别的什么也不用想。只要你平安无事，越泽和我就觉得比什么都好。去他的家庭事业、股份、钱之类的，无所谓的东西。”李天啸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挥着大手作演讲状，把苏凌逗得抿着嘴笑了。李天啸看苏凌笑了，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他笑着说：“怎么样，明天去不去学校？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学校顺利地完成学业。” “可我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学了，我怕学校不愿再接收我。”苏凌一脸担心地说。 “我彻底晕倒！大小姐，你到底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青云高中是我们家投资开的好不好？你转学还是我强行安排的呢，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啊？！！”苏凌惊得一下捂住了嘴巴，同时用另一只手“啪”地一声狠狠地拍了李天啸的后背一下，恨恨地说，“你这个死小子，我还以为我被黑道上的人盯上了呢，这最近一直寝食不安，原来是你捣的鬼，要早知道这样我还用费那么多的神去考虑这些事干什么？唉，气死我了。” 李天啸故意夸张地嘴里发出“啊，啊”的呼声，一边揉着被苏凌拍打的地方，一边撇了撇嘴说：“全学校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也能猜出来，估计就你这个笨丫头猜不出来。唉，真想不通，我和越泽两个傻瓜到底喜欢你什么！”李天啸说着，还一个劲地上下打量着苏凌，并且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坏笑，把苏凌气得又用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他一下算是解解恨。 这时，两人你来我往肆无忌惮的打闹声，把睡在小床上的苏星给吵醒了。他不耐烦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等到看清李天啸的面容时，这才翻了翻白眼，不满地嘟囔着：“哪来的黑大个啊，跟只黑熊似的，我还以为是越泽哥哥呢！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脚踩两只船呢？你太令我失望了！”苏星嘟囔完，身子往后一仰，又迅速合上眼进入了梦乡。 苏星这突如其来的一翻话把李天啸气得一口酒呛在嘴里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他刚想发作，却看见苏星牢骚完接着又进入了梦乡，顿时又觉得哭笑不得。这时，苏凌在一旁也抿着嘴笑了。她指了指酒，又指了指门，示意他赶紧喝。无奈之下，李天啸只得匆匆结束战斗，告辞了苏凌，驾起车迅速在黑暗中远去了。 ------------ 第七十一章 party（一） 青云高中的教学楼像以往一样雄伟、华丽，苏凌站在校门口仰视着这幢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寻常的教学楼，心里感慨万千。说实话，这次的回归对她来说并不轻松，反而更沉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以及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复仇危机让她觉得窒息，但她又不能逃避。 苏凌的突然回归像在高二二班这潭死水里扔了一颗炸弹，顿时炸得水花四溅，议论纷纷。苏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议论，也知道必定会有这些议论，所以她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背着书包往里走。她路过褚小语时，明显地看见她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苏凌的心一紧，她又想起了她背后极有可能随时出现的阴谋，忍不住后背嗖嗖直冒凉气。 苏凌来到座位前，拉开椅子刚想坐下，猛地发现书桌上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乡巴佬，滚蛋！ 混蛋！苏凌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但她的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她把书包重重地往桌上一砸，让书包把那几个字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这才开始一本一本地往外掏书。这时，上次帮助过苏凌的女孩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教室。苏凌会意，也放下书包，紧跟着她走出了教室。 那女孩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下，等到苏凌走近前时，才看到她一脸的焦急和担忧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凌不解地问。 “你还敢来啊？我劝你还是退学好了，这样对你，对程越泽都好。”那女孩来不及绕圈子，开门见山地就劝解她。 “什么意思？我？程越泽？难道……”苏凌的心猛地一抖，下意识地，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校服的衣角。 “是，你不在的这几天，褚小语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早就放出了风，她扬言一个礼拜之内如果程越泽不回心转意，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惩罚你们，她还说，这是你和程越泽都应该付出的代价。” “什么？？”苏凌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头还是“嗡”地响了一声。她急忙一扶墙，努力镇静了一下，这才不安地问道，“她想怎么样？” “谁知道呢，反正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别看她平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心狠手辣，这一点班里的同学无人不知啊，我劝你还是早点想想办法。这几天你不在，我可急死了，你知道我和程越泽他们说不上话，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你来了。快点吧，没时间了！”女孩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搓起手来。 苏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感激地说：“姐姐，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也不想让程越泽因为我而遭到什么暗算，但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像只没头的苍蝇，不知道往哪飞往哪撞，都乱了。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褚小语面前表个态，说你和程越泽没什么关系。要知道，你现在硬碰硬，遭殃的只会是你们俩，别看程越泽家里也是有钱有势，但是真正和褚家对着干，不一定能顶得住呢！到那个时候，别说是你，就是李天啸他们估计也帮不上忙，现在谁家不是先考虑保住自身的利益啊，对不对呢？” “我……可是……”苏凌握着女孩的两只手颓然地放了下来。没错，女孩的分析非常客观，她也很赞同，可是要让她亲口向褚小语声明自己和程越泽没有任何关系，这真的是太难为她了，因为这个问题从昨天晚上就困扰了她半天，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说不出口。 “你这么犹豫，难道你真的和程越泽……”女孩惊讶地问。 “没……没有。”苏凌急忙摇头否认。是啊，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可她的潜意识里却不想承认这一点。如果说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他们的拥抱算什么？ “如果真的没有，那你还犹豫什么？等你们真的有了那种关系，做好了应付褚小语的一切准备，再好也不迟啊。孰重孰轻，你该不会分不清吧？” “唉，我现在心很乱，不知道怎么办！”苏凌忍不住双手抱紧了头，紧紧地贴在了墙壁上。 “行了，我能理解你的。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看你现在在班里没几个朋友，没有人替你说话，我要是再不提醒你，你就只有吃亏的份了。你再仔细考虑下吧，我先走了，和你说话时间长了，我也会遭到他们攻击的。”女孩说完，使劲拍了拍苏凌的胳膊，便急匆匆地朝教室走去。苏凌看着她走远，自己又呆呆地在拐角处站了好久，这才没精打采地回到教室。 教室里，有几个女生正围着褚小语说笑讨好，看到苏凌进来，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充满敌意。褚小语的嘴角泛着一丝冷笑，眼睛冷冰冰地扫过苏凌，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就转向了别处，继续和那几个女生谈笑。 苏凌觉得浑身如芒在刺，她在褚小语的座位旁犹豫了几秒，但还是低着头越过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时，那女孩忍不住冲苏凌使了个眼色。苏凌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就逃避似地趴到了桌上。 ------------ 第七十二章 party（二） 第一节课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骚动暗涌，不时有同学回头看向苏凌，把苏凌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她又无从发作，因为没有人正面和她冲突，只是用奇怪的眼神偷偷地或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仿佛她是一只突然闯进来的不知名的怪物。 好容易熬到下了课，苏凌刚想站起身到教室外透透风，以缓解一下整节课带给她的窒息般的压力，褚小语却突然扭着腰肢，摆着杨柳细腰走上了讲台。这时，原本喧闹的班里突然静了下来，因为大家知道，只要是褚小语亲自走上讲台就一定是要宣布什么重大决定。果然，褚小语在讲台上站定后，先是环视了一下全班同班的脸，接着对着全班同学宣布道：“各位同学，原定于今晚的party时间、地点不变，请有兴趣的同学准时参加。另外，我可能会在party上宣布一个关于我婚约的重大决定。所以，也请对此有兴趣的同学前来捧场，谢谢！”说完，褚小语落落大方地向大家鞠躬致谢，然后在一阵口哨声和议论声中款款走下了讲台。这次，她没有特意跑到苏凌的跟前邀请她，而是在柳叶等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出了教室，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此时，曾提醒过苏凌的女孩急忙跑过来，对着仍在发傻**的苏凌急急地问道：“你怎么还傻愣在这里啊，没听见褚小语说吗，要在party上宣布关于她婚约的重大决定。难道你就眼巴巴地等着程越泽遭殃，也等着自己祸从天降？” “可是，我……”苏凌被女孩一提醒，也激灵一下回过神来，但一想到要去和褚小语声明，她就觉得难过得要死。但，时间已经不等人了，褚小语的决定里似乎蕴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而惟一能让她改变决定的，好像只有自己的声明了。那么……好吧，为了程越泽和他的家庭、事业能安然无恙，我苏凌就忍了这一次吧。只要在事后能及时地找程越泽把这件事沟通一下就好了，自己相信他不会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的。苏凌一想到这儿，终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然后在女孩的鼓励下，站起身朝着门外跑去，一直跑到了褚小语的跟前，垂首站立。 “哟，苏凌啊，你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让程越泽开车把你送去医院啊？”褚小语看到苏凌跑到她跟前就忍不住阴声阳气地嘲讽着。虽然是嘲讽，但她的脸上却依然洋溢着热情的微笑。这是她经常参加各种上流社会的交际宴会时学到的“喜怒不形于色，微笑保持到底”的绝招。这一次，这招也让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不！我很好……我只是想……只是想……”苏凌涨红着脸，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着，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你想怎么样？想去参加party？好啊，热烈欢迎啊！不过别忘了换件像样的晚礼服，不然，我家的门卫可是不让进的哦。”褚小语说完，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引得她周围的几个女生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 苏凌的脸涨得更红。她使劲咽了口唾沫，闭了闭眼睛，把心中的怒气努力往下咽了咽，这才再一次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是想去参加party，我只是想和你声明一下：我和程越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不要伤害他……”苏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褚小语猛地打断了。褚小语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这次她也有些失态了。 “行了！别在我面前假惺惺地演戏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们吗？做白日梦！” “你！！！”苏凌气得猛地攥紧了拳头，但她努力忍住了，接着问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呵呵……这个嘛……”褚小语拖长音调沉吟了一下，这时柳叶旁边的一个女孩立刻趴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褚小语脸上顿时大喜。她在那女孩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鼓励，便接着对苏凌说，“要不这样吧，你如果敢在今晚的party上亲口向全班同学宣布你和程越泽没有任何关系，那我就相信你。而且也保证不会伤害程越泽和你。你敢不敢？”说完，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脚往前伸了半步，仿佛只要苏凌吐出半个“不”字来，她立即迈开大步甩开苏凌，同时在全校师生面前宣布，她将如何如何惩罚负心的未婚夫程越泽，已经半路杀出来的第三者狐狸精苏凌。 苏凌听到褚小语的这个提议后，脸色顿时僵住了。她真想冲到褚小语的面前，伸出巴掌狠狠地甩她一个耳光教训教训这个威风凛凛又坏水一包的坏女人，但，她最终还是没敢动手。是啊，这样的时候，怎是她可以随意发火的时候？她周围还有许多比她自己的情绪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她顾及，比如程越泽的安危，以及他家族事业的安危等。所以，现在即使受再大的委屈，她也不能轻举妄动。好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个坏女人，等着瞧！ 苏凌想到这里，使劲咬了咬下嘴唇，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着褚小语挑衅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好，我答应你！但你得说话算话，保证不会伤害程越泽！” “哦？你答应了？”面对苏凌的让步，褚小语忍不住一愣，旁边的几个女孩也都跟着一愣，但几秒过后，褚小语还是笑了，她伸出手一拍苏凌的肩膀，说：“好啊，这才是我喜欢的苏凌，敢作敢当。好了，就这样吧，晚上你一定要来哦，不然我的决定可能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哦。”说完，她猛地回转身，对着旁边几个女孩命令道，“干吗呢？还不快走！” “好，好，走！”几个女孩急忙同时应声，然后又簇拥着褚小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朝着走廊的另一头急急地走去。 ------------ 第七十三章 party（三） 高三三班的教室里，李天啸已经闷头趴了两节课。他完全无视梁思哲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逼问，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他不愿说话，也不想说话，只是觉得心里堵，想要无端地发火。这种感觉，其实自昨晚上苏凌毫不客气地拒绝他后就产生了，只是死要面子的他没有表现出来，还硬装着自己多潇洒似地跟苏凌喝酒聊天，其实内心里的烦闷、郁闷、焦躁、不安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天啸越想越烦，攥紧拳头“嘭”一声猛地砸了课桌一下，把前面的梁思哲吓得一哆嗦，猛地回头不解地问：“你吃错药了？” “是！吃错药了？你想怎么着？”李天啸黑着脸吼着，把梁思哲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转回头去不再理他。这个黑小子，牛脾气上来的时候，六亲不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他，过一会他自己自觉无趣自然就好了。这是他多年与他共处总结出来的经验。 “嘭！”又是一声巨响，梁思哲气得又皱了一下眉。他这次不再回头，而是站起身把自己的书桌往前搬了搬，好离这个魔头远一点距离，免得被他打扰到。没想到李天啸看到梁思哲故意躲他就更生气了，他一把从背后抓住了正在逃跑的梁思哲的后脖领子，气势汹汹地问：“你跑什么？难道我还吃了你不成？你说，程越泽那小子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得了便宜去哪里卖乖去了？” “什么啊，我怎么知道，我也一直在打他的手机，可都是关机啊，你让我去哪找他？”梁思哲委屈地噘了噘嘴，心想，这两个混蛋闹了别扭又在找自己垫背发火，自己哪辈子倒了霉怎么遇到这么两个冤家。 “这个混……”李天啸的话音还没落地，只见教室的门“哐”一声大打，程越泽脸色憔悴头发凌乱地背着书包推门而入。他进得门来，没有理会梁思哲惊讶的招呼，只是径直走到自己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然后背对着李天啸，用冷冰冰的声音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们是在这儿谈，还是出去谈？” “谈？谈什么？程越泽，你是故意在向我炫耀对吗？是不是觉得打败我心里很痛快？你说吧，你现在是不是特有成就感？”李天啸的心堵了一晚上，想发作又发不出来，直到看到程越泽时才觉得心里的火忽忽往嗓子眼里撞。现在，他多希望程越泽能迎着他的挑衅跳起来给他一拳，这样他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卯足劲儿回他一拳，这样他才觉得心里会好受一点。但，程越泽却没有动手，只是微微地一蹙眉头，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搞错了吧？该炫耀的是你吧？你花都送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花？狗P花！你这个心胸狭隘的人以为苏凌抱着我送的花就是接受了我吗？如果是那样你是不是甘愿退出呢？为了我们的友谊？”李天啸说完，眯起眼睛挑衅似地盯着程越泽因为略有些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后背。 面对李天啸的逼问，程越泽表情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半天没有说话。是的，此时他的心在翻江倒海地汹涌着。昨晚上，当他看到苏凌抱着李天啸送的花时，直觉告诉他，他败了！因为一个女孩只有在接受了一个男孩的心意时才会接受他的花，而苏凌正是这样做的。她抱着那束花，静静地坐在台阶上等待李天啸的侧影是如此美丽，美丽得有些不真实，美丽得让他产生错觉，美丽得让他心痛。苏凌，好像已经不属于他了。是啊，还有哪个女孩愿意接受一个曾经把她当玩物耍的混蛋的爱呢，即使这件事不是真的，至少那些阴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内心有一些崩溃，也有一些悲哀，但更多的还是遗憾。他当时就在想，那就这样吧，成全她吧，至少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他心里的遗憾是如此的强烈。所以，他恬不知耻地再次强行拥抱了她，即使她现在已经是他好朋友的女朋友，他也想这样，为此，他宁愿背负更沉重的道德枷锁。 “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装深沉。我警告你啊，是男人的话痛快点回答，别婆婆妈妈的……” “如果我说‘不’呢……”程越泽没等李天啸的话音落地就突然脱口而出。这一句是他最真实的内心流露，他知道，这一句他赌上了他们十几年的友情。也许，这个答案出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变了。 …… 程越泽的话说完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包括李天啸和梁思哲，更包括程越泽自己。他的回答挑起了所有人的心事，连置身于事外的梁思哲也在思量着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该如何选择。而李天啸，更是沉下脸长久地沉默着，直到突然的爆发，猛地抓起桌上的一本书，朝着旁边的窗户“嘭”一声砸了过去。随着一声声清碎的“稀里哗啦”响，被砸中的一大块玻璃瞬间坍塌下来，砸在了地板砖上。走廊里顿时静了一下，接着又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大家都争相趴在那块少了玻璃的窗户前探头往里瞧，却又被李天啸接着又扔过来的一本书给砸了回去。 ==================== 声明：最近连续加班，为了保证“质量”，只能每天一更，时间大概在每天中午左右。当然，特殊情况除外。嘿嘿。 ------------ 第七十四章 party（四） 程越泽、李天啸、梁思哲三个人仍在尴尬地沉默着，直到后面的李天啸终于气不过，在后面恨恨地说了一句：“算你狠！”，前面的程越泽和梁思哲才长舒了一口气跟着坐正了身子。要知道，这样的答案已经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想一想也是，李天啸居然能让步，这好像地球人都不会相信！可是……这样的谈话有意义吗？程越泽又皱了皱眉，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仍在闷头生气的李天啸，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提前违约用鲜花俘获苏凌的心了吗？再问这样的问题不是很无聊？” “呀！！你给我闭嘴！！”刚刚闷了半天的李天啸突然爆发了出来，把程越泽和梁思哲两人同时吓了一跳。程越泽忍不住探询式地看了一眼梁思哲，梁思哲不解地摇摇头，程越泽只得又把头转回来，仍然不依不饶地问：“别在这儿狮吼，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难道昨晚上……” “别提昨晚上！再提昨晚上我砸破你的头！！”李天啸用一双已经有了几丝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了程越泽一眼，同时手里抓起了另一本书威胁着。 “切，神经不正常！”程越泽气得一下扭过了头，不再理他。同时，心里仍在纳罕。凭李天啸的直筒子个性，如果苏凌昨晚上真的接受了他，那他今天应该是满面春风地哼哼小曲，或者逢人就炫耀美人到手，而不是这样一副受了千年委屈的熊样子。这样看来，难道昨晚上……想到这里，程越泽的心里一动，他没敢再往下想便打住了。因为，下面的猜想已经由不得他了，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毕竟，事情朝哪一方面发展都会引起新的纠葛。这一刻，他宁愿时间和事件的发生就停留在这一刻，也不想他们之间的任何人都痛苦万分，包括他自己，因为昨晚上他已经痛苦纠葛了一晚上。那种痛，痛不欲生。 几个人正各想心事之间，教室的门忽然一开，柳叶带着几个女生在外面探头往里张望，待看到程越泽、李天啸和梁思哲都在场时，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从门缝里挤进来，神情紧张地走到三个人的跟前，把三张大红的请帖分别放到了三个人的书桌上。 柳叶是褚小语的人，这一点他们几个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自打他们看见她进门的那一瞬间就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反感，而那几张请帖则更加剧了这种反感。他们知道，这是褚小语一惯的作风又来了，这必定是party的邀请函，地点必定是在褚小语家，而更让几个人担忧的是，这次褚小语邀请的男伴，会不会还像以往一样是程越泽呢？如果不是，这个party背后又会蕴藏着什么样的惊人的决定呢？想到这里，几个人几乎同时伸出手拿起了请帖，打了开来。 请帖上的内容很简洁，只是例行公事地告知了时间、地点，并无多余的交待。几个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这才不约而同地把眼光转向柳叶，而柳叶也正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因为，无论褚小语与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那都不关她柳叶的事，她柳叶，对这几位帅哥也早就垂涎已久了，接近褚小语的目的之一也是可以借机多和这几个人说几句话，花痴一下。所以今天，她的表情也不例外，脸涨得红红的，笑容羞答答的，让几个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喂，跟班的，到底怎么个意思，别藏着掖着的，快点说。”李天啸终于最先忍不住，斜着眼没好气地问道。 柳叶脸红红的，搓着手，羞涩地说：“就是想请几位少爷参加今天晚上的party，不知道能否……” “就这么简单？”李天啸忍不住皱了皱眉打断她的话问道。 “嗯……听说，party的主人要同时宣布一项关于婚约的重大决定……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柳叶说到这里，忍不住拿眼角偷偷扫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凝重，几秒钟后，嘴角又泛起了一丝自嘲的冷笑。 “对不起，你该早点来通知我们的，因为我们晚上已经安排了活动……”梁思哲一听话头不对，急忙站出来圆场，但被程越泽拦住了。 “思哲，我们的活动取消吧，既然褚小语这么赏脸，我们哪有不去的道理。”说完，程越泽又转头对柳叶说，“麻烦你转告褚小语，我们三个都会准时到场。”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们赏脸，这样我也就好交待了，呵呵。”柳叶一边兴奋地笑着，一边又在几个人的脸上来回逡巡了一番，这才在李天啸的白眼中尴尬地退了场。 “喂，越泽，我们有必要去吗？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梁思哲不解地问道。 程越泽沉思了一下，说：“好心的可能性基本排除，我只是不想在关键时刻做缩头乌龟。与其这样每日忐忑不安地猜度着她的心思，倒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这样，我也有了明确的迎战方向不是吗？” “切，我倒觉得没必要给她这面子，她想耍猴让她自个耍着玩去，管我们什么事儿。她想使坏就干脆点，还搞什么形式主义，鄙视！”李天啸一边说，一边“嘶拉”“嘶拉”几声把请柬撕了个粉碎，朝天上一扬，那请柬的碎屑顿时纷纷扬扬地飘得书桌前后都是，引来了程越泽和梁思哲不满的白眼。 ------------ 第七十五章 party（五） 下午一放学，苏凌就背起书包，在班里一干人猜疑的目光中脸色凝重地走出了教室。她走出教学楼时，下意识地回头仰视了一下高三三班的教室，这才咬了咬牙转身大踏步走出了学校大门，找了部公用电话拨通了青雨的手机。 “青雨，你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去参加褚小语家的party？”电话一接通，苏凌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她知道，这种时候她只有青雨可以依靠了，而青雨也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坐视不管。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去参加那样的party？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干什么去自讨苦吃？”电话那端的青雨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搞不明白苏凌怎么会这么傻，傻到去飞蛾扑火般自投罗网，傻到会甘愿往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钻。 苏凌拿着电话听筒苦笑了一下，说：“你不知道的，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我一会儿要回家给苏星做饭，你来我家找我吧，我们一起去，我真的需要你，你要是不来，也许明天只能在医院见到我了。呵呵。”苏凌说完，又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握着听筒等着青雨的答复，她知道青雨不会抛弃她的。这么多年，她们是唯一可以患难与共的朋友，虽然她的“难”总是更多一些。 果然，青雨是最了解她的，她知道苏凌下定决心的时候一般不会改变，所以她也只是无奈地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你等着，一个小时后到。”说完，便挂了电话。苏凌付完钱，急匆匆地上了回家的公车，路上还在琢磨着如何在party上开口去宣布那件事。 一个小时后，青雨急匆匆地如约而至，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手提袋。她一进门就没好气地嚷嚷着：“该死的，都被你害死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星呢？”她一边说，一边拎起手提袋，底朝天往床上一倒，里面的东西一古脑地全部散落了出来。 “苏星去外边玩了。”苏凌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同时发现了她散落在床上的衣物，惊讶地问：“这都是些什么？” “你傻啊？看不出是衣服啊？你不是要去参加party吗？总不能穿校服去吧？我就知道你这个穷光蛋没钱买礼服，所以我提前赶到家里把我妈妈新给我做的两件最心爱的衣服都找出来了，为的就是不让你在褚小语面前丢人。怎么样，我这个朋友够意思吧？” “青雨……”苏凌的眼圈一红，她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搂住了青雨的脖子，把头紧紧地俯在了青雨的肩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她觉得心里好温暖，白天一天积压起来的千层冰雪瞬间融化，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行了，行了，肉麻死了。我又不是程越泽，你抱我抱得这么紧干吗？真让人起鸡皮疙瘩。”青雨笑着推开她，把散落在床上的两件衣服抖开，伸出苏凌面前，问道：“苏凌，你看怎么样？” 这是两件时下最流行的抹胸蓬蓬雪纺小礼裙，古典又优雅。黑色那件透着一点点小性感，白色那件透着掩饰不住的清纯。苏凌拿过来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难为情地说：“前后都露那么多，这样的衣服，怎么能穿得出门？” “怎么穿不出门？”青雨奇怪地问。 “总感觉会从胸前滑落似的，穿起来肯定提心吊胆。”苏凌摇着头一本正经地问。 “什么啊，真服了你，懂不懂什么叫礼服啊？礼服的最大特点就是‘露’！少罗嗦了赶紧换上，就是掉下来也比穿校服去合适，那样你首先从衣服上就输了，更甭提抢程越泽了。” “抢程越泽？呵呵。”苏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去抢的吗？”青雨不解地问。 “是，是！”苏凌赶紧附和着。青雨听苏凌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那件白色的礼服塞到苏凌的手中让她赶紧换，而自己则在另一边三下五除二把黑色的换了。等她换完之后一转身，顿时被身后换上了白色小礼服而令人惊艳万分的苏凌给震了一下。她的嘴夸张地张成大大的圆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拍着掌说：“行了，这衣服选对了，再也没有比这件衣服更适合你的了，你会成为这场party最艳光四射的女主角。” 呵呵，苏凌只是苦笑着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便又无精打采地坐到了床上。说实话，这样的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情在意今晚的穿着呢？就算是穿校服去让褚小语她们集体鄙视，她也不觉得丢人现眼，因为心里只有担忧、慌乱、不安、烦躁，甚至有被逼到绝路上的歇斯底里。 “苏凌，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有必须要去的理由吗？到底是什么？”青雨这时才忍不住问道。 “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我只希望你到时候能理解我，支持我，在我要倒下的时候扶我一把，我就感激不尽了。”苏凌说这话的时候，眼光躲开了青雨惊讶的探询与逼视，看向了窗外。 “倒下？有我在，咱不怕。大不了这次先让给她褚小语，等party结束了咱再抢回来呗，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让人家看笑话！”青雨摇着头叮嘱着。 苏凌只是笑了笑，没回答，眼光仍停留在窗外。此时，冬日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洒在苏凌家干净的玻璃窗上，反射出金黄色的光，美丽得如梦幻般不真实，但却透着温暖。温暖？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去赴一场温暖的party，那该多好啊！苏凌这样想着，嘴角泛起了一丝难掩的苦涩。 ------------ 第七十六章 party（六） 一切准备就绪，青雨便催促着苏凌快走，其实她的心情比苏凌还要急，因为她也想早点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褚小语到底有多漂亮，这场party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苏凌慢慢腾腾地走到墙角，弯腰从养着一大束玫瑰花的水桶里捡出三支格外扎眼的小朵黄玫瑰，然后找出包装纸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这时，青雨走过来，不解地问：“这是干什么？带花给谁？” “给褚小语的！”苏凌仍在仔仔细细地包花，头也不抬地说。 “你给褚小语送花？凭什么啊？这黄玫瑰代表什么？”青雨一听顿时惊乍起来，忍不住凑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代表什么，只知道褚小语喜欢礼物我们不能空手去。我买不起贵重的金银，所以上次从卖花的老板那里多拿了几支黄玫瑰。唉，不管是不是合适了，总比空着手强就行啊！”苏凌一边解释着，一边打好了包装，然后拿起来递到青雨面前问，“怎么样？漂亮吗？” “哼！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送花给我，居然把这么漂亮的花送给她，真是不像话！”青雨说完，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一拧身子就朝着屋外走去。苏凌也赶紧穿上棉外套，跟在后边跑出去，两人又在门外对苏星交待了几句，青雨便扬手叫了出租车，两人钻进去，朝着褚小语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褚小语家的别墅座落在这座城市的高档别墅区。大黑铁门里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区，此时草色已经枯黄，但周围又布置了一圈不知名的低矮绿色植物环绕着草地，在冬日的凄寒下显出别样的生机。草地前方就是两层的主楼了，此时天色已经漆黑，楼内灯火透明，隐约传出悠扬的钢琴曲，伴着偶尔的几声或清脆或放肆的少男少女的笑声。 青雨一下车就惊叹道：“晕了，资本家原来就是这样生活的啊，洋楼洋车洋摆设，里面是歌舞升平。我说，咱们这是在21世纪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到了三十年代的旧上海啊！” 苏凌皱了皱眉头，不以为然地说：“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就像极了三十年代的女人。” 青雨听苏凌的语气如此镇定，不解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我说，你今天不太正常啊，你难道不觉得震憾吗？要是搁以往你早就惊得跳起来，并且痛骂资本家的骄淫奢侈了，怎么今天成了麻木不仁的哑巴了？” “嗯……”苏凌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便整了整衣服，对青雨说，“咱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说完，便不顾青雨的疑惑径直挽了她的胳膊，在褚小语家佣人的指引下直奔大厅而去。 其实，青雨的疑惑没错，苏凌对这些富丽堂皇的东西的确有些心不在焉，别说是区区褚小语的家了，就是到了北京故宫皇帝老爷子的家里她估计也不会多看两眼。为什么呢？因为那事到临头的惶惶不安已经塞得她满胸发胀，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及这些身外之物啊！ 苏凌和青雨快步走着，她们离厅堂越近，里面的音乐越清晰，也越热烈，等到她们终于推开厅堂的大门时，里面的音乐便像一阵风一样扑面而来，让苏凌忍不住朝一旁侧了侧身，仿佛要躲过这些热烈的音乐的迎面袭击一样，有种防不胜防的错觉。 这是一个典型的金碧辉煌的厅堂，厅堂里最醒目的就是中间那盏闪着琉璃光泽的煜煜生辉的直径足有一米的大吊灯，还有极富规律环绕在它旁边的两圈大大小小的水晶吊灯，照得大堂明如白昼，让人有种置身于水晶宫的错觉。 “靠，真TM奢侈！”青雨实在忍不住，一句粗话爆口而出。苏凌一把抓住了青雨的手，示意她要镇静，然后两人便缓缓地往里走，并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褚小语的影子。 就在两人迷茫地四处乱撞时，一个粗壮的女人突然把身子横在了两个人的前面，并尖声惊叫起来：“哇，这不是苏凌吗？好漂亮啊！！” 苏凌吓了一跳，她急忙停下脚步，把眼前的这位裹着一身黑色丝绸礼服的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柳叶。哇，天，没等苏凌惊讶出声，旁边的青雨先笑喷了。因为柳叶居然能把冷色调的黑色穿出暖色调的臃肿感，这还真令人拍手称奇。但柳叶似乎并没有察觉这些。 “苏凌，你从哪里弄来的裙子？还真好看！”柳叶忍不住又围着苏凌转了一圈，啧啧地称着奇。苏凌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刚想实话实说，旁边的青雨立即插嘴说，“什么叫从哪里弄来的啊？当然是买的啊！！”说完，她用白眼球翻了柳叶一眼，表示对她这种不识相的问法的鄙视。 “哦……这样啊……呵呵，好，好。”柳叶看出了青雨的不满，她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便又拉起苏凌的手往前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苏凌，你今天如约来了，褚小语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你先到这边来登个记吧，这是这里的规矩。”说完，她就把苏凌拉到了一个半圆形的柜台处，伸手拿过了一本红色的登记薄递到了苏凌的面前示意她签个名。苏凌一边签名，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朝柜台后面一扫，顿时惊得伸了伸舌头，因为里面居然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看样子应该是今天来赴约的人送给褚小语的礼物。苏凌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里抱了一路的那一小束黄玫瑰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 第七十七章 party（七） 苏凌把手里的花递到了柳叶的面前。不知为何，那束花在苏凌的家里时是艳光四射的，可是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却显得格外的寒酸。那小小的黄色的花束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成了可怜的白色，尴尬地停在空中，像个衣不遮体的羞于见人的寒酸小媳妇等着别人打量、议论、裁夺。 “苏凌，这是怎么个意思？”柳叶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花束，不解地问。 “不是要带礼物给褚小语吗？这个就是我的礼物。”苏凌咽了一口唾沫，也略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什么？这……这简直太搞笑了！”柳叶此时才恍然大悟，又似乎感觉荒唐，忍不住用手捂着惊讶的嘴苦笑不得着。苏凌尴尬地低下了头，在一旁的青雨见苏凌的样子却气不过，忍不住把苏凌往身后一拉，瞪了柳叶一眼，没好气地说：“搞笑？有什么好搞笑的？送花就那么搞笑？你还真是俗气！！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礼物，你难道不懂？你以为那些金子银子就是好的？切，拜金主义，鄙视！”青雨连珠炮似地炮轰完，不等柳叶无地自容的自我辩护，便拉起苏凌的手想走开，但却被苏凌反拉住了她。 “青雨，我们不能走！”苏凌有些心虚地说。 “为什么？你没看见这里的气氛和人都和咱们很不协调吗？你在这里就是自找气受，自讨苦吃！我就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难道你也喜欢和羡慕这样奢华的生活？”青雨气鼓鼓地质问着。苏凌忍不住低下了头，两只手使劲地攥着裙子的摆角，过了好半天才说，“我在这里……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青雨这次真的疑惑了，因为苏凌脸上、举动的异常都让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下一刻就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一样。所以，青雨忍不住一阵害怕，她不等苏凌辩解，急忙拉起她的手说，“苏凌，你别傻了，我们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在这里干傻事。快走！” “我……”苏凌刚想开口说话，这时，一身白色曳地修长礼服，脖戴一串白色珍珠项链的褚小语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笑盈盈地朝两人走来。 苏凌和青雨两人也同时发现了褚小语，苏凌只扫了一眼，便把头转向了一边，因为一看到她心中的怒火就开始熊熊燃烧，刚才在青雨面前的受气包子样突然一扫而光，连眉头也簇在了一起。青雨也看到了苏凌脸上的表情，再看看走过来的褚小语如此华贵美丽和风情万种的样子，她就已然明白了来人是何许人。于是，她便不再催促苏凌什么，只是紧紧地拉起她的手，从手上传递给她支持和信任的力量，仿佛在告诉苏凌：别怕，有我呢！ 其实，自从苏凌和青雨走进厅堂的那一刻，褚小语就发现了她们，毕竟，今天的主角是苏凌。虽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们，但褚小语并没有及时地走上前表示欢迎，而是派出了柳叶去试探虚实，等到柳叶过一会儿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说苏凌只带了几枝花来当礼物时，褚小语的脸上这才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苏凌，你果然是个没油水可榨的穷光蛋，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她放下心来后，又略等了几分钟，直到看到李天啸、程越泽和梁思哲一身正装打扮匆匆地推门走进会场，她这才赶紧加快脚步朝苏凌走来。 褚小语来到两人的跟前，对着冷下脸来的苏凌和怒目圆睁毫不胆怯地上下打量着她的青雨微微一笑，说：“欢迎你们二位美女的到来，真的令我这里蓬荜生辉呢！” “切！虚伪！”青雨忍不住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苏凌用手捏了捏青雨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而褚小语显然也听到了青雨的话，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大方地对青雨说，“我是虚伪了点，但有时，不虚伪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明白？呵呵。”说完，她不等青雨暴怒地反驳，便转头对苏凌说，“怎么样，准备好了吗？我们都在等着你的宣布呢！” “嗯……准备好了。”苏凌使劲了咽了口唾沫，略微咬了咬牙说。 “那就好，跟我来！”说完，褚小语便款款地摆动了杨柳般柔软的身子在前边领路，后面的苏凌一把拽起青雨的手便跟着往前走。这时，青雨却忍不住发火了，她凑到苏凌的耳旁，恨恨地说着：“喂，你傻啊，凭什么像个傻瓜一样地跟她走？你要去宣布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怎么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啊，你的骨气呢？血性呢？……你哑巴了啊？”青雨嘟囔着，刺激着她，但苏凌却听而不闻般只顾往前走，并不回答她的任何疑问，青雨气得真想甩手走开，不再理她，但她又不忍心，因为接下来，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傻事，她这时怎能丢下她不管？ 三位美女在人群中走得很顺，因为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主动地让开一条路，啧啧称奇着。比起褚小语，旁观的人似乎更对苏凌和青雨感兴趣，因为褚小语的太华丽反而让她失去了少女的神韵，唯有苏凌和青雨的简单得体兼时下流行的小礼裙装束恰恰完美地勾勒出了少**美的曲线，再加上两人略带紧张和严肃的表情，也恰恰透着青春逼人的活泼动感和羞涩矜持，让人群中看惯了苏凌土得掉渣的打扮的众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声惊叹，也让前面全部听到耳朵里的褚小语忍不住后背一阵发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结束这一场对她越来越不利的斗争。 ------------ 第七十八章 party（八） Party的主席台设在厅堂的最里面，半圆弧形，大理石的地面光亮可鉴，一支立麦和簇簇鲜花早就准备完毕，就等着主人临幸享用。褚小语走到主席台前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苏凌微微一笑说：“我不陪你上去了，我知道你会信守诺言的！”说完，便一闪身，把前边的道路让给了苏凌。 此时，苏凌的心里如刀绞般难受，她半仰起脸打量了一下这个布置华丽的主席台，眼泪忽倏一下涌满了眼眶。她其实很想回过头寻找一下程越泽有没有来，但她又不敢回头，因为她怕如果真的看到了，她觉得自己会临阵脱逃，因为面对着他，她根本说不出那样的话。所以……她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就要往台上走，这时，旁边的青雨却一边抓住了她。 “你上去干什么？你到底在玩什么鬼名堂？”青雨的脸上是焦急和疑惑交织的惶惶不安，看得苏凌忍不住低下了头，但她仍旧使劲掰开了她的手，只是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你别管了，我不后悔。我下来的时候，扶我一把。”说完，便再次转身，朝向主席台脚步坚定但充满悲壮地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 看到苏凌突然走上了主席台，诺大的会场里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下面的一场好戏，唯有程越泽、李天啸和梁思哲如惊雷霹雳般愣在了那里，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李天啸和程越泽两人不约而同地猛地扒开人群往前冲去，而梁思哲也在一秒种的愣怔后紧紧地跟了上去。今天，他们故意来得很晚，只是想听听褚小语的宣布，万没有想到苏凌会来，更没有想到今天宣布什么重大决定的不是褚小语而是苏凌。他们同时更知道，苏凌站在褚小语家的会场上宣布的决定，肯定与程越泽有关，也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决定。不然，褚小语是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心口再故意撒一把盐的。 此时，主席台上的苏凌已经在麦架前站了几秒钟，但迟迟没有说话。这时，台下的褚小语有些急，她在下边打了个手势给苏凌，示意她赶紧宣布，而人群中也响起了嗡嗡的小声议论，让苏凌觉得如此的刺耳。她终于把身子凑近了麦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才颤微微地开口说：“各位同学，今天……我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话说到这里，苏凌的眼泪已经抑制不住顺着眼角簌簌地流下来，又从下巴上砸到了她的手上，让她感觉一阵吃疼，同时嗓子里也似乎堵住了一团棉花一样，好像再也不能发出一个音。 “你到底要宣布什么？”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让苏凌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时，又有更多的人在小声地质问着她：“你到底要说什么，要说就赶紧点！”苏凌这才重新呼吸了一大口，努力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一口气宣布道：“我要宣布：我，苏凌，和程越泽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这样。”说完，苏凌就要下场，这时，柳叶突然在下面喊了一句：“光这样干巴巴地宣布有什么证据呢？既然你和程越泽没有关系，那你现在的男朋友是谁呢？你只有宣布了现任男朋友我们才会相信。” “你……”苏凌气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这样的刻意为难她可是万没有心理准备，想必柳叶的问话应该是褚小语安排的吧。苏凌想到这里，气得横了褚小语一眼，褚小语却及时地把眼光调向了别处，对苏凌的不满视而不见。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男朋友，等真有了再告诉大家。”苏凌只得这样敷衍着。 “不行，我们要听实话。你如果不说出他是谁，我们不会相信你和程越泽之间是清白的，程越泽是有未婚妻的人，你这样做是破坏他人婚姻，你这个坏女人……”人群中不知又是谁这样高声喊着，让苏凌听得耳朵如轰雷般炸响，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麦架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凌，还不赶紧下来，还愣在上面干吗？！”青雨气得也在下面吼了一句，这时，苏凌如梦初醒，她刚想转身往台下走，人群中却又响起了更大声的抗议，大家纷纷要求她解释清楚，因为他们认定了是苏凌插足了程越泽与褚小语两人之间王子与公主般的婚约，她是一个十足的可恶的第三者！ 就在苏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尴尬在忤在那里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了程越泽的声音：“你们都闭嘴！”他的声音一起，全场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从苏凌的身上回转到了程越泽的身上。此时，程越泽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似乎现在谁敢反抗一声他就会抡起拳头一通乱捶一样，没有人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时，旁边的梁思哲拉了程越泽一下，示意他悠着点，别乱说话，考虑下后果。但程越泽并不理会，他刚想迈开步子朝主席台走去，这时，旁边的李天啸却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句：“我是苏凌的男朋友，你们满意了？” 哗！！李天啸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乱了，包括当事人苏凌、褚小语、程越泽，连同梁思哲一起，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盯着李天啸。大家都在怀疑李天啸是不是疯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喊了一句什么，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时，李天啸把愣在那里的程越泽一拉，然后他快步分开众人步伐坚定地走上主席台，把苏凌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搂，对着麦克大声地宣布着：“对不起各位，由于我和苏凌商议好要保密，所以让大家误会了这么久。在此，我正式向大家宣布：我，李天啸，和苏凌，是真正的情侣，请大家不要再怀疑什么，尽情地祝福我们吧，谢谢！”说完，他不顾台下所有人立即响起的“嗡嗡”的议论，一把搂了苏凌的肩，快步走下了主席台。 ------------ 第七十九章 party（九） 都说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天的party上扔下的可不止一块石子，而是多块，激起的浪那就不是千层了，而是万层，万万层。单单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也把苏凌的耳朵震得嗡嗡响。此时，她非常被动地躲在李天啸的双臂下，被李天啸强行拽下主席台，然后不去理会对这个突发事端瞠目结舌的褚小语和程越泽他们，径直拉起青雨的胳膊，三个人朝着会场的大门疾步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走出大门，会场内的喧闹和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齐刷刷地聚集到程越泽和褚小语的身上。他们倒想看看，这对原来公认的金童玉女情侣，如何尴尬地收场。 程越泽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动，这时，已经从冲击中恢复过来的褚小语立即走到主席台上，像没事人一样笑盈盈地对大家说：“对不起各位，刚才让大家看了一出不怎么精彩的戏，接下来就是大家尽情玩乐的时间了，音乐——”褚小语话音一落地，大厅里顿时响起了悠扬的钢琴舞曲，在音乐的带动下，少男少女们立即把刚才的一幕不快抛到了九宵云外，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起来。 这时，梁思哲忍不住拉了程越泽一下，悄悄地问：“越泽，咱们走吗？” “等一会。”程越泽经梁思哲一提醒，这才如梦方醒般缓过神来。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椅子示意梁思哲先去坐一会儿，然后他便径直朝着周旋在人流中的褚小语走过去。 “褚小语，我们谈谈。”程越泽来到褚小语面前，面无表情地说。 “谈谈？”褚小语冲冷冰冰的程越泽嫣然一笑，温柔地说，“越泽，我们之间还用这样严肃认真地谈判吗？一切都过去了，苏凌不是你的，你也不会再去抢朋友的女朋友吧？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不介意。”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程越泽没想到发生那么多事后褚小语仍然会以一种如此温柔的腔调对他讲话，想彻底的发火，又仿佛不能；但再一想到褚小语利用苏凌所办的事，他又忍不住怒火中烧。最后，他不得不强压了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对她说，“你知道的，我们绝不可能了。我只是想再次奉劝你：以后不要再打扰苏凌，更不要利用她，她是个善良且单纯的女孩，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所以……” “所以你就对她产生了同情，然后错觉地以为自己爱上她了，对吗？越泽，你是错的，同情不等于爱情，同情她你可以给她面包，给她金钱，但不能给她爱情……”褚小语显然也激动起来，抓住一根线索就开始反驳，却又被程越泽及时制止了。 “别说了，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错把同情当爱情了？我对她的感觉，不是我们之间以家庭和事业，或者说以金钱为纽带强硬维系起来的，我对她，完全是没有杂念的纯爱。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想让你明白……” “你别说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所有人都知道苏凌是李天啸的女友，她不会属于你，所以，你也别再想她了。再想想我，我的心里除了你从没有盛下过任何一个男孩，我只属于你。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即使是坏事也是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你明白吗？所以……”褚小语激动地说着，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想离程越泽更近一些，但程越泽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仍然站在一米远之外，冷冷地看着她。 褚小语僵在了那里，脸上是既尴尬又不安又不甘心又痛恨的复杂表情，这时，旁边的梁思哲怕两人再起冲突，惹出更多的麻烦，牵扯进更多的人痛苦，就忍不住走上前来，拍了拍褚小语瘦弱的肩膀，低声说：“小语，我们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今天的事的确……” “的确让你们失望了是吗？我知道！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程越泽背叛了我，是苏凌抢走了我的男朋友。我其实也是想给越泽一个机会，但他好像并不领情。如果真要这样，我怕我控制不住真的会干出别的出格的事……”褚小语说到这里，眼神里的温柔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束冷冷的寒光，令对面的程越泽忍不住后背有些发凉。这样的褚小语，这样的眼神，他是第一次看到。 梁思哲见褚小语的情绪不对，就想先走为妙，于是急忙对她说：“小语，你别着急，以后你再找机会和越泽详谈。我们先回去了。” “回去？如果他现在就想回去，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让他看好家里的公司、家人，如果他有一天撑不住了，我让他跪着向我道歉。”说完，她仍用冷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眼光逼视着对面的程越泽。 其实，不用梁思哲转告，程越泽听得一清二楚。褚小语话音刚一落地，他就冷笑了一声，说了句“悉听尊便！”，便猛地一转身，朝向大门口的地方疾步走去。梁思哲急得追了两步，但接着又返回来，对褚小语说：“小语，你别冲动，我会劝他回心转意的，你别乱来啊，等着我的消息。”说完，他又急急地转身追上了程越泽，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褚小语的家。 ------------ 第八十章 女友身份 苏凌基本就是被李天啸硬硬地拽着走出了褚小语的家，她几次想回头看一眼程越泽，但都没有勇气。事实上，她以为今天程越泽他们是不会来的，毕竟前几天他们闹得实在太僵了，褚小语似乎也没有理由再邀请他们的，但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 其实不止苏凌是蒙的，连青雨也是蒙的，她也和苏凌一样，被李天啸硬硬地拉着走着，又一起被塞进李天啸的车里，根本没有办法没有机会询问什么，也没有力气反抗，就这样成了李天啸的俘虏，或者说囊中之物，被他风驰电掣般载离了褚小语的家，直奔苏凌家的方向而去。 坐上了车的苏凌，直到车子开出好远，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她现在甚至忘记了刚才在party上自己都说过些什么，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走下主席台，又怎样一步步地走出褚小语的家，她只是觉得心跳得厉害，仿佛一张嘴就会从嘴里跳出来一样，脸被憋得通红。 “喂，苏凌，你没事吧？”青雨好容易稳下神后，一看苏凌的脸色不对，急忙关切地问。 “没，没，我没事。”苏凌急忙摆着手说。这时，在前边驾车的李天啸从反光镜里看了苏凌一眼，忍不住担心地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不，不！千万不要去，我再也不要去医院！”苏凌一想到李天啸上次让她在医院里挨个部位的检查就犯堵，所以一口拒绝。李天啸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也没再坚持，只是帮苏凌打开了一点车窗，让她可以通通风，这样她不至于产生眩晕和呕吐的感觉。 车子又开出了一段路，苏凌的情绪也渐渐地恢复了镇定。她这时才想起什么似的对李天啸说：“李天啸，你把我们放下吧，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 前边的李天啸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只是拿白眼翻了一下苏凌，没好气地说：“怎么，你现在恢复元气了？想逃跑了？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向我们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吗？” 苏凌一听，忍不住低下了头，倔强但委屈地辩解着：“我知道今天的事让你们每个人都很生气，但我没办法，我没有钱，也没有黑白势力兼通的家人，我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事情。” “自己的能力？就那样傻瓜似地在那上面干巴巴地宣布你和某某没有关系这就叫解决问题了？我说，你有脑子没有？我看你真的白活了十几岁，居然天真到连幼儿园的小孩子都不相信的鬼话你都相信。”李天啸气得一边说一边“啪”“啪”拍着方向盘。 “可那是褚小语亲口答应我的，我虽然知道她人品不好，但她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出尔反尔吧？”苏凌不服气得反驳着。 “怎么就不能？你算老几啊？再说了，她答应你的那些事有几个人听到了？” “有好几个呢，都在旁边听着呢……” “那你认为如果褚小语真的出尔反尔了，她们会替你伸张正义吗？” “那……可是……她们毕竟都听见了，她们总不能……”苏凌听李天啸这样一分析，顿时有些结巴，她急得差点从车座上站起来，脸又涨得通红，被青雨一把又按回到了座位上。 “行了，事到如今你能明白你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多么傻的事就行了，拜托你以后做事情用脑子想想，或者有不懂的事找我们商量商量，那样我们才不至于太被动。否则，你看看今天越泽该有多难堪？他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也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了他好，但有时方式不对是越帮越乱的，明白了吧？唉！”李天啸晃着脑袋帮苏凌分析着，旁边的青雨也忍不住帮着腔，频频地点着头。其实，这些话如果李天啸不说，她也会冲苏凌吼一通的，同时她也怪自己粗心，怎么就没想到一向聪明的苏凌会做出这么糊涂且幼稚的事呢！ 此时，苏凌心里又恼又悔，恨不得打开车窗跳下去，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出这样的努力会给程越泽带来一些帮助，没想到，却是越帮越乱。现在自己倒是逃出来了，真不知道还留在那里的程越泽会怎样收场，褚小语会不会利用这个再次威胁他？唉，天呢，自己办得这是件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啊！ “李天啸，你能不能停车？我想回去！”苏凌情急之下，只得央求李天啸。 “回去？回去干什么？救越泽？你又犯傻了不是？他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去救。再说，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别再回去添乱了，你现在的身份可与刚才不一样了，明白吗？” “我现在什么身份？”苏凌疑惑地瞪大眼睛问。 “什么身份？一转眼就忘啊？当然是我李天啸的女朋友了，刚才我已经在party上当众宣布过了，难道你忘了？”李天啸气得回头瞪了她一眼。 “啊！！对了！！可那是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吧，对吧？”苏凌急忙澄清着。 “你说过去就过去了？演戏还要一出一出的呢，这戏哪能这么快就散场呢？再说了，我李天啸的话就那么不值钱？前一秒说了后一秒接着就无效？要那样你以后让我怎么在弟兄们面前发号施令？” “哪有那么复杂？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吗？再说，我确实不是你的女朋友啊，难道非要把我们硬拴在一起吗？我可不想！” 苏凌的话音刚落，李天啸猛地一个急刹车，把毫无防备的苏凌和青雨两人同时吓了一跳，身子都差点撞到前排的座位上。 “李天啸，你疯了！！”苏凌气得捂着心脏大吼了一声。李天啸脸色已经开始变了，半天没回过头。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伸手摸了一支烟出来，没有征求后面两位的意见，便擅自点着，猛吸了两口，车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烟味。很奇怪，并不怎么呛人，但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凝结起来，令人感觉无比的压抑。这时青雨忍不住给苏凌使了个眼色，便笑着对李天啸说，“苏凌现在脑子还处在混沌状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放心，我回去好好劝劝她，让她考虑考虑。” “让她考虑考虑？算了，我才不奢望她会把注意力转到我这边呢，除非越泽明明白白地甩了她，或者离开这里，哼！”李天啸说完，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又缓缓地启动了车子，一直把苏凌两人送到家门口才停下车。路上，他没再说一句话，只在两人下车的时候嘱咐了苏凌一句，“在没经过我的允许之前，你在外人面前必须承认是我的女朋友，否则，由此带来的对越泽，对我，对你的所有后果，你必须一个人承担。明白？” “……知道了。”苏凌极不情愿地鼓着嘴答应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李天啸又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这才重新发动车子，朝着程越泽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 明天回老家，可能要断更2-3天，请见谅！ ------------ 第八十一章 选择（一） 从褚小语家到自己的家，这一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程越泽却感觉走了很久，当然，也想了很久。关于苏凌，关于李天啸，关于褚小语，以及自己的家庭、事业等等，所有能牵扯到的人和事，他都在脑子里统统过了一遍，临到最后，除了坚定了与褚小语彻底要分手的决心以外，剩下的就是对自己接下来要行走的方向的迷茫，以及对于家庭的愧疚。 几分钟后，程越泽的车便来到了自己家的铁门前。从院子里往里看去，客厅的厅亮着，里面却没有一点响动。他急忙把车放好，然后轻轻地推门进来，看到母亲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想心事，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而母亲则因为想得太投入，所以程越泽进来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妈，对不起！”程越泽忍不住轻轻地给母亲道了歉。随着这句话的脱口而出，他内心的酸楚也一下膨胀得满满，眼里忍不住泛上了点点的泪花。 “越泽，你回来的正好，妈正要找你谈谈。”母亲急忙点手叫程越泽走到她的近前，坐到了她的对面。 程越泽乖乖地坐好，内心无比的惭愧令他不由得低了头。母亲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他对面，像打量陌生人一样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虽然满脸愧疚忧郁但却仍然青春逼人的俊美的程越泽，半天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这段时间，很累吧？” 程越泽苦笑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唉，我都不知道是该心疼你还是该责备你，毕竟你现在是学生，还是要先学好习才对，你看看你现在都搞成什么样子了？总是一门心思想着恋爱，将来我怎么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程越泽再次惭愧地低下了头。母亲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其实这种事我也不能太怪你，毕竟你们年轻，太冲动，难免会在这些事上太认真。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随心所欲地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冲动的时候，要多想想家庭、公司……” “妈！”程越泽一听母亲说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母亲的话。他知道，今天的事是不能再隐瞒了，他必须得提前跟母亲交代清楚，否则褚小语那边只要一行动，他们就会太被动，如果到那个时候再说，就是绝对的亡羊补牢了。 “你想说什么？难道你私自违背了我说的话吗？”母亲一听程越泽的声音就不对劲，再一看程越泽既惭愧又严肃的脸色，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忍不住一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沙发的一侧，脸色凝重地盯着程越泽的眼睛，静静地等着下文。 程越泽听到母亲严厉的声音，顿时心里的愧疚感又加深了一层，但是他却不后悔。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地镇定了一下，理了理思绪，才语气坚定地说：“是的，妈，真的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其实我也很想尽量把事情往后推，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让我不得不这样选择。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受伤，被人议论，被人利用，也不想她因为我而受委屈。所以……我提前跟褚小语提出了分手……” “你！！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为了一个将来对你来说说不定什么都不是的女孩子你至于牺牲那么大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值得吗？”母亲气得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程越泽静静地听着，虽说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强硬地反驳，只是又轻轻地补了一句，“对不起，我愿自己承担所有的后果。” “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你能做什么？你说，你除了会添乱还能做什么？”母亲是真急了，她气得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圈，一边走一边仍在数落着他，“你说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不帮妈妈分担重担也就罢了，怎么还总是不听话，到处添乱呢。你说咱们家的公司要是万一因为这件事支撑不下去，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你的父亲交待？”母亲说到这里，眼圈一红，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面对母亲的责难，程越泽越发的羞愧难当，他想了想，终于咬了咬牙，说：“妈，这件事责任全在我，我想我会用个人的能力度过这个难关的。所以，我想先退学。” “退学？你退了学能有什么用？你能撑起整个公司吗？你有这个能力吗？你以为管理一家公司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母亲一听说他要退学，既震惊又生气，忍不住冲他吼了起来。 “虽然暂时撑不起来，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我最近也一直在学习管理和经济方面的知识……” “够了！你以为公司是你的试验田呢？你就好意思拿全公司那么多人的命运来做试验？”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差，声音也越来越严厉。 “虽然是有一些试验的成分，但我并不认为我就一定会输！”程越泽虽然承认母亲的担忧是正确的，但年轻的心还是有些不服气。 “行了！别自以为是了！留着你那点小聪明去国外学几年再说！”母亲声音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对惊得有些瞠目结舌的程越泽说，“跟我到房间来！” ------------ 第八十二章 选择（二） 程越泽是真有些蒙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所以他急忙跟在母亲的身后，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急急地问：“妈，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出国？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仍旧在前面走，头也不回地说：“有什么好震惊的？原来不就打算高中毕业后去国外上学的吗？你难道没有心理准备吗？” “不，不，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我高中还没毕业呢，怎么去？再说，现在的状况也不允许我去，我不能……” “现在的状况？现在什么状况？”母亲一听程越泽的辩解，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忽”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满脸愠色地看着程越泽的眼睛，质问着他。 “是，现在……您知道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一团糟，我怎么能现在走呢？我走了，算怎么回事？我真的不能走，您要给我点时间！”程越泽此时已经顾不得母子之间的礼仪，也顾不得看母亲的脸色，便急急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以为，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全公司所有人的命运会比你现在的恋爱更重要？全公司人的生存会比那样一个女孩还重要？你一个人的爱情就那么伟大？”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尖利，这让听惯了母亲平时温和委婉的说话语调的程越泽觉得很是刺耳，但他现在真的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就这样走掉，他不能丢下苏凌走掉，也不能让这段感情吊在空中没有着落就走掉，那样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妈，我知道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所有的人，可是我真的……真的现在不能走，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程越泽的声音越来越急，急迫中还带着一丝哀求，这是自程越泽懂事以后，第一次这样对母亲说话。母亲就那样站在楼梯上，自上往下看着程越泽足足有半分钟，这半分钟里她没有说一句话，倒是程越泽在这样的逼视下惭愧地低下了头。母亲见他低下了头，这才一咬牙，一转身，迅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程越泽急忙跟了进去，惭愧归惭愧，有些事他也不能随便放弃。 母亲没有理会跟在自己身后仍然在苦苦哀求的程越泽，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拉开最下边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堆证件“啪”地往桌上一拍，说：“证件已经提前办好了，自己看看！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事由不得你！” “妈！！！”程越泽近乎于绝望地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母亲，但母亲却转过头，避开了与他的对视。是的，与他对视，她怕自己会心软。 万般无奈之下，程越泽打开了手里的一堆证件。这堆证件中，除了护照，还有去新加坡的签证，以及新加坡一所名牌大学的入学通知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证件，看得程越泽心内越发慌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拿着那把证件呆呆地在母亲身旁站了好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程越泽的心情，母亲是完全能理解的，她用眼角偷偷地扫了程越泽一眼，发现他大大的眼睛里居然蓄满了一汪雾蒙蒙的泪，让她忍不住一阵心疼。她很想伸出手替儿子擦一擦那即将流下来的泪，但她狠了狠心忍住了。她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最不能心软，等到他出了国，安全了，冷静了，她会耐心地跟他解释自己的用意，她相信他会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妈，我必须得去吗？”过了好大一会儿，程越泽才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声音略带颤抖地问。 “必须得去，你别无选择！”母亲的声音坚定得不容反驳。 “那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那个不是你现在要操心的，公司成也好，败也罢，现在都与你无关。我已经给你存好了三年留学的钱，等到那里毕业后，我想再让你去美国学习管理……” “妈，如果非要去，我想带她一起去……”程越泽打断了母亲的话，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按他的性格，这种话是很难出口的。因为在危难时刻，把自己的家人抛下不管不说，还要带着心爱的女孩出走，这是任何一个当儿子的都难以出口的请求，可是他却不能不说，因为如果现在不说，那以后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你！！！没出息的东西！！”母亲万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气得“忽”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厉声喝道。其实，她有那么一秒钟都有扬手要打的冲动，但她又忍住了，因为她的儿子她最明白，打对于他来说，是最不可取的教育方式，不但打不醒他，反而会打跑他，所以，她硬硬地忍住了。 ------------ 第八十三章 选择（三） 程越泽在愤怒的母亲面前再一次低下了头，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透着一股难以捍动的倔强。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伤了母亲的心，但他又能怎么办？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他办不到，让这段感情半途夭折他办不到，抛弃苏凌自己去躲避一切那样打死他更办不到，所以……他仿佛只有这条路可走。 母亲狠狠地瞪着他，身体僵硬地站在他的对面，两人之间的空气紧张地凝固着，凝固到仿佛要令人窒息。 “如果您非要不同意，那我只能留下来，那样还可以帮您分担一下……”程越泽见母亲始终不说话，只得试探着问。 “住口！”母亲没等程越泽的话说完，便厉声喝道。 对于母亲的坚决拒绝，程越泽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亲耳听到母亲这样绝决的拒绝后心还是凉了一下。他把头偏向了一边，不再看向母亲，也不再说话。这样的氛围下，他仿佛说什么都是多余，都会被拒绝，要那样，他不如保持沉默。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那我只好不承认你这个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母亲说完，便指着房门，示意程越泽可以出去了。 “妈！！我真的不明白，我带她去对您有什么影响？根本没有多大影响！我去了会打工赚钱养她，我不会再要家里一分钱！”这种时候程越泽是真急了，他知道如果今晚谈不妥，以后会更难办。 “你是傻瓜吗？？你知道妈妈不是在乎那点钱，而是在乎她是不是值得你这样牺牲？再说了，你怎么就能担保她会愿意跟你一起走？她没有家庭的吗？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你也太幼稚了，怎么只想着自己不想想别人呢？”母亲也急了，冲着程越泽吼起来。 “她会和我一起走的，我有这个自信！如果她真的同意，您是不是就会同意呢？对不对？对不对？我需要您一个明确的承诺。”程越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母亲的话柄，步步紧逼起来。 “你……”母亲气得又一次想扬起巴掌，但当她看到程越泽那双闪烁着固执的火苗和渴望得到允许的眼神时，便又一次心软了。与孩子斗，父母果然都是失败者。 “如果她真的能放下一切跟你走，我就不会拦你。但话说回来，在你们什么关系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就能冲动地舍下家人跟男人跑掉的女孩也不是什么好女孩。”母亲恨恨地补充着。这个回答，虽然表面上做出了最关键的让步，但她的话里却又挑起了让人不安的新矛盾。 “OK！！我听清了您的话，希望您不要悔约。关于她的人品，您大可不必担心，再怎么差，也比褚小语强一百倍。好了，我现在马上就去找她谈，我这两天就给您答复。”程越泽说完，像怕母亲接着反悔一样，一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冲出了客厅，跨上摩托车就冲出大门。 骑在摩托车上的程越泽激动万分，他万没想到今晚还会有这样的收获，诚心果然是能感动上帝的，更何况是自己的母亲。程越泽越想越激动，忍不住一加油门猛地朝前冲去。但就在此时，前方拐弯处突然“刷”一下亮起了一束刺眼的车灯，一辆黑车也像只莽撞的黑熊一样直冲过去，把程越泽吓得激灵一下清醒过来，情急之下猛地一个急拐弯窜到了路边的草地里，而那辆车上的人也像猛地惊醒般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嘎吱”一下停在了路中央。 该死的！！三更半夜的开车还这么猛，不想要命了！程越泽气得从车上跳下来就往那车跟前奔，想拽出那个莽撞的家伙给他两拳。与此同时，车上的人也“啪”一下打开了车门，惊魂未定地钻了出来。 “呀，程越泽，你个混小子三更半夜的骑摩托车出去撞鬼啊？还骑这么猛想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吗？”车上的人一钻出来就冲着怒气冲冲奔过来的程越泽喊。 “我晕！！！李天啸，原来是你！我还说呢，谁这么狂，三更半夜的开车还耍帅，原来是你小子。喂，你来找我的？”程越泽一看是李天啸，刚刚涨得满满一肚子火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全散了。 “当然来找你的，不然到这儿来干吗？你去哪儿？不会是要去找苏凌吧？”李天啸打量了一下程越泽，忍不住不安地问。 “嗯，你把她送回家了？今天还没感谢你呢，你真是够朋友，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我当时都有点蒙了，你这一向混沌的大脑怎么突然间灵光了？哪儿来的勇气替我挡了这一支冷箭？看来我得好好请你喝一顿了。”程越泽一边笑着说，一边使劲拍了拍李天啸的肩膀，以表示兄弟间的感谢。 “去死！！少在我跟前放这种话！再说了，你用不着感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所以，我劝你别自作多情，还是小心些吧，我这个情敌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更何况，苏凌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我劝你先乖乖在一边羡慕一段时间再说，呵呵。”李天啸一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情说着，同时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程越泽的脸色。 程越泽果然有些挂不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冷却了下来，笑容也倏地消失了。他没有接李天啸的玩笑，只是咬了咬嘴唇，认真地说：“我要走了，去新加坡。” ------------ 第八十四章 选择（四） 程越泽的声音不大，李天啸似乎没听清一样地愣了一下，接着瞪大眼睛重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程越泽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太突然了，所以他能理解李天啸的惊讶。他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神色庄重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要走了，去新加坡！” “你……”李天啸这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惊得一时语塞了。他不知道程越泽选择在这个时候走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了吗？是想逃避吗？不可能啊，别看程越泽平时一副冷冰冰的对凡事蛮不在乎的样子，但绝对不是一个临阵逃脱的懦夫啊，可他这是……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大学毕业后你、我、思哲咱们一起去美国留学的吗？你怎么突然变卦了？你是怕了吧？对吧？”李天啸的质问中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屑，听得程越泽紧紧地蹙了一下眉头。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不是个临阵逃脱的懦夫你应该也明白吧？”程越泽带着一丝怨气地反问完这句话，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又叹了口气，补充道，“是我妈让我走的，我没办法，真的拒绝不了。” “唉！我明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妈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我明白你的立场。你到底要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李天啸的语气变得缓和起来。 “要去！我似乎别无选择。”程越泽的语调虽然坚定，但却明显透着一丝无奈。 “那……看来你是打算放弃苏凌……”李天啸略微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 “不！我会带她一起去！”程越泽没等李天啸说完，坚决地打断了他的猜测。 “什么？！！”李天啸惊得一下张大了嘴巴，同时，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是啊，程越泽的这个决定太可怕了，因为他知道，苏凌一旦跟他走，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他的心里猛地升上了一股怨意，同时，还带着不小的愤怒。他认为，程越泽如果这样做，未免太自私了。 “天啸，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毕竟我们两个人的约定还没有完全有结果，我这样做也太自私。但，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假如换了是你，也同样会想带她一起走的，对不对？”程越泽的声音里带着愧疚，也有一丝急迫。他说完这句话，就朝李天啸走了一步，想伸手拍一下李天啸的肩膀，但李天啸却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躲开了。 “你别问我能不能理解你，我现在谁也不想理解，我只知道你破坏了所有的事，伤害了我，伤害了苏凌，伤害了所有的人，除了你自己。”李天啸的声音里像挂了一层冰一样，开始变得凉嗖嗖的，令程越泽感觉后背开始发冷。 “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我只希望能给苏凌带来安全和幸福，这是我现在最希望做到的。我们之间……我想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弥补。” “你别做梦了，苏凌不会跟你走的。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李天啸使劲咬了咬嘴唇，语气坚定地说。 “……”程越泽一愣，脸色也变了变，半天没说出话来，直到李天啸转身要走，他这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了，天啸，我现在就去找她，去，还是不去，由她决定，希望我们俩都不要强迫她。”说完，他也快速转身，跨上摩托车，在李天啸冷冷的注视下，冲开浓重的夜色，朝着苏凌家的方向呼啸而去。 ------------ 第八十五章 选择（五） 送走李天啸后，青雨不等苏凌挽留，就径直走到苏凌的小床上，仰面朝天往床上一躺，疲倦地说：“我今晚不走了，咱俩得好好规划一下你的人生。” 苏凌急忙跟过来，一边轻轻地躺在青雨的旁边，一边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青雨小点声，因为怕惊醒睡在角落里的苏星。 青雨急忙歪头看了看苏星，点点头，然后又压低声音问：“说真的呢，你打算怎么办？” “唉，我也不知道，感觉全乱套了。”苏凌也压低声音，沮丧地说。 “说句实话啊，我感觉李天啸这人不错，很仗义，很有男人风度，而且，很帅。”青雨一脸憧憬地说。 “晕，难道程越泽不帅吗？”苏凌忍不住替程越泽不公起来。 “帅！但和李天啸不是一个类型，我喜欢李天啸这种，感觉程越泽整个人的气质偏忧郁了一些，而且五官太完美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我感觉不踏实。其实，梁思哲也不错，也很帅，嘿嘿。”青雨挨个评头论足完毕，忍不住嘿嘿笑起来，把苏凌气得狠狠地拍了她一巴掌，忍不住揶揄道：“你个大花痴！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一个？” “真的吗？哈哈。我不跟你抢程越泽，你把李天啸介绍给我吧。”青雨一个急翻身，满脸期待地看着她。那份认真劲儿，倒让苏凌愣了一下。其实，她刚才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她倒认真了，这反而让苏凌为难了。 “青雨，我对李天啸一直都没有那种想法的，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程越泽。但是你也知道，李天啸他……”苏凌说到这里，没好意思说下去，只是伸手抓了抓头皮。其实她知道，即使她不说，青雨也会明白，这毕竟是人尽皆知的事。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这个死妮子艳福还真不浅，羡慕死我了。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也别当真的。李天啸即使不跟我，跟了你，我也挺高兴，毕竟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里。但说真的，如果你到最后真的不要，我希望你早点说，我也好早下手为强。”青雨仍是一脸严肃地嘱咐着，看不出任何玩笑的神态，这让青雨很是感动。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青雨的后背，安慰她说：“你放心吧，只要你有这个心思，李天啸那里，我会找机会暗示的。只是你要做好受伤的准备，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知道了，你真好。我们先规划一下你的人生吧。”青雨说完，拖过苏凌的书包，从里面找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就爬在床上，和苏凌头挨着头，脚挨着脚，从学习到感情到未来的职业方向等等各个方面认认真真地探讨起来，直到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才把两人从未来的梦想中惊醒过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青雨皱着眉头不安地问。 “不知道呢！你等着，我去找个木棍，万一是个坏人也可以先下手为强。”苏凌一边说，一边蹑手捏脚地从床上下来，到角落里去找木棍。这边的青雨早已按捺不住好奇，也爬下床，借着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往外一瞧，只见外面浓厚的夜色中，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在人影的旁边，支着一辆摩托车。 “呀，是程越泽。”青雨惊呼了一声，也没等苏凌跑过来，便直接打开了房门，把程越泽一把拽了进来。 “喂，你夜游呢，这么晚还来干什么？我们还以为来贼了呢！”青雨忍不住开始唠叨起来。 “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搅。苏凌呢？我有急事要找她谈谈。”程越泽一边说，一边四下寻找苏凌。苏凌一听是程越泽，急忙从角落里钻出来，惊讶地问，“我在这里。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苏凌，你能出来一会儿吗？我想单独和你谈谈。”程越泽急切地问。 “单独谈？”苏凌愣了一下，又看了青雨一眼。青雨急忙把苏凌往外一推，同时也推着程越泽说，“去吧，去吧，好好谈谈。程越泽你也男人点，主动点，你知道苏凌的心里只有你，所以你就别让她再提心吊胆了，干脆挑明算了。” “喂，死丫头，说什么呢！”苏凌的脸“腾”一下红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程越泽只得感激地冲青雨笑笑，便一把拉了苏凌的胳膊出了门。 ------------ 第八十六章 选择（六） 苏凌的心思，程越泽是明白几分的，但最近太多的变动，以及真真假假的迷惑又让他不能确定。所以，刚刚青雨看似玩笑的一句话一下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他知道，苏凌最真实的心思，只有青雨这样的最好的伙伴才知道底细，所以，青雨说的程越泽全信。 苏凌被程越泽拉着，有些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她有些诧异，也有些疑惑，因为今天的程越泽似乎与以往不同。以往，无论他怎样急迫，他总是会照顾到她的感受，但是今天，他似乎有些太过于粗鲁。他到底怎么了？ 两人转过一个屋角，来到一处最僻静处。这里是明暗交汇处，两人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脸和表情。苏凌背贴着墙站好，满脸狐疑地瞪大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程越泽，程越泽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显得有些神秘，但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里却充满着急迫。 “苏凌，你能不能跟我走？”没等苏凌喘过气来，程越泽直接开门见山地逼问着。 苏凌愣了几秒，忍不住问：“走？去哪里？” “去新加坡，三年。几天后出发。” “新加坡？？为什么去那里？去干什么？”苏凌的眼睛瞪得更大，眼神里全是疑惑和不安，同时带着震惊。 “去留学！我妈妈已经答应让我带上你，只要你同意。你会同意的，对吗？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你不会拒绝的，对吗？你告诉我！我现在急需要答案。”程越泽说到这里，忍不住一把拉过了苏凌的双手，然后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包住了她的双手，似乎怕她跑了一般。 苏凌被程越泽突然的抓住双手，忍不住浑身如触电般一阵发麻发颤，她的耳朵甚至有了几秒钟的失聪，以至于没有听清程越泽后面的话。 “你……你说……什么？”等程越泽说完，苏凌这才如梦方醒般眨了眨眼睛，然后用略带颤抖的梦幻般的声音重新问了一遍。 程越泽借着灯光的映照仔细地看着已经满脸羞红的苏凌，突然笑了。他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是双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这让苏凌感觉到一股强有力的热流从脚底一下升到了头顶，她忍不住低下了头，脸羞得更红了。 “是不是我弄痛了你？”程越泽突然温柔地俯下了头，似乎要向苏凌的脸压过来，把苏凌吓得一下偏过了头，心突然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程越泽并没有如苏凌预想般要低头吻她，而是轻轻地笑了笑，把她的头温柔地抚过来，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这样的把苏凌拥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感受到他的温暖和爱意，这是程越泽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镜头。他不知道，苏凌，其实也一样。 苏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醉了。她使劲地咬着下嘴唇，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自从认识程越泽以来，她就无法抗拒他的温柔的魅力，在高兴的时候，失落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拥在怀里，给自己关怀的力量。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要一个拥抱就足够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可是…… 她突然又睁开了眼睛，不安地使劲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似乎刚刚醒悟般瞪大眼睛问道：“你刚才说的，去新加坡，到底怎么回事？” “哦……要带你去的，别害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你，给你带来安全和幸福，不要像现在这样让你受委屈。”程越泽说完，还要伸手去拉她，苏凌却惊恐般地把手藏到了背后。 “怎么了？你该不会……不愿意？”程越泽愣住了，他有些不相信似地看着苏凌。 灯光中的苏凌面色已经由原来的羞红迅速换成了苍白。她的嘴唇动了好几动，终于咬着牙坚定地吐出了三个字：“不愿意！” ------------ 第八十七章 选择（七） “不愿意！”三个字由苏凌的嘴里吐出来是多么的不易啊，但这个念头她却没有挣扎很久，因为在她，这似乎是个天经地义的选择。她喜欢程越泽，很喜欢很喜欢，但却从没有想过要抛下所有跟他远走高飞。如果，她有一个安定健康的家庭，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她有吗？她没有。所以，她不能答应。她不能丢下在乡下体弱多病的母亲，也不能丢下尚未懂事的苏星一个人在城市里上学。那样，即使她跟他走了，她也会背负起如泰山般沉重的心理负累。所以，她不能！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不喜欢吗？”程越泽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追问着。他不相信苏凌的选择，因为他坚信，只要苏凌真心喜欢他，会跟他走的，只要她有了这种决心，剩余的一切，他都会妥善安排好，绝对不会让她有后顾之忧，可是她…… “现在不是喜欢与不喜欢的问题，我……没有办法跟你走。”苏凌低下了头，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脸上的表情沉重地令程越泽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如果你喜欢我，想跟我一起走，那你就放心跟我走，你的所有顾虑我都会替你安排好，你只有安心跟我走就行。”程越泽有些急迫地解释着。 “不！我们不能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喜欢而放弃所有的一切。你不也一样吗？你不会放弃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家庭，甚至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也同样，虽然我家一无所有，但我也不想放弃。” “我并没有让你放弃他们，只是暂时的离开，我们会很快回来的。还有，如果你不想离开他们，我们到了那边安顿好之后，我会安排把你的家人也接过去，那样行不行？” “不！不好！我现在不能要求你那么多，没有权力，你也没有义务那么做。”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这么说你就甘愿放弃我了？……在你的心中，我真的是这样轻易就可以放弃的人吗？”因为激动，程越泽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颤抖。在黑暗中，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只是那双大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面前低着头的苏凌。 “你别说了！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在程越泽的逼问下，苏凌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忍不住伸出双手，使劲扶住了后面的墙壁，以致于不让自己倒下去。而程越泽的每句话，却又像一把把尖刀一样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里。 “苏凌，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来逃避这个问题。你必须给我答案，到底去，还是不去？” “对不起……我……”苏凌刚想再说话，却又被程越泽接着打断了。 “好吧，好吧，你先别说了，是我不好，我该给你时间考虑的。这样吧，我两天后，同一个时间，在这个地方等你，你到时给我答复，好不好？”程越泽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混乱和强迫给苏凌造成的压力。他及时地调整了一下情绪，迅速做出了让步。 苏凌听程越泽这样一说，心里也似乎轻松了许多，使劲点了点头。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不像刚才，在程越泽的逼问下，她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程越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苏凌的面颊，疼爱地说：“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你好好想想，我等你。” 程越泽不这样还好，越是这样温柔，苏凌的眼泪越是“刷”一下像决堤了的海一样疯狂地流了下来。她感觉委屈，也感觉心酸。委屈程越泽为什么要出这么道难题给她，心酸她和他之间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程越泽明显地感觉到了苏凌的肩膀在颤抖，他急忙俯下身一看，果然见苏凌的脸上已经泪光点点，他也忍不住一阵心酸。他不顾苏凌的掩饰和后退，伸手帮她一遍遍地擦着脸上源源不断流下来的泪，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哎呀，别哭了，你看看哭得好难看啊！” 苏凌越发哭得厉害。程越泽实在忍不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说：“傻丫头，别哭了，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秘密？什么？”苏凌一听，接着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一脸迷惑地望着程越泽。 ------------ 第八十八章 选择（八） 程越泽一看苏凌那副惊讶的样子，就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他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像一弯新月般迷人，尽管苏凌的双眼泪水迷朦，但在看到程越泽这个难得的笑容时，还是充满了迷恋和羞涩。程越泽，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不，不是家伙，是王子！你是王子，真正的王子！苏凌这样想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喂，你又犯花痴了啊？！你看看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怎么跟你第一次看我时的眼神一样呢，像没见过男人一样。”程越泽忍不住故意笑着挖苦着苏凌的花痴。而苏凌则被程越泽这样公然的挖苦羞得无地自容。她低低地垂下头，使劲抹了一把残余在眼角的泪，这才偷偷地笑了。哼，什么人啊，居然还记得人家第一次看他时的样子……等等，什么意思？苏凌想到这里，猛地抬起头再次瞪大一双眼睛，充满疑惑地问：“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怎么了？哪里不对了？”程越泽故意耸耸肩，也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问道。 “我们第一次……什么时候？在哪里？”此时的苏凌，已经顾不得羞怯，只是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程越泽的脸。因为她分明地从刚才他的话语里捕捉到了某种可疑的信息。如果她的感觉没错，那么他们的第一次…… “呵呵，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呢！某个人三更半夜狼狈不堪地摔倒在马路中央……”程越泽的话说到这里，突然不往下说了，因为，对面的苏凌已经等不及他说完，便猛地张开双臂扑到了他的怀里，然后踮起脚尖用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讨厌！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对吧？？我其实根本没认错人的，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承认？？你这个坏蛋！！”苏凌激动的质问像连珠泡一样争着抢着挤出来，连搂着程越泽的双臂也忍不住使足了力气，把程越泽勒得差点窒息。他慌忙笑着掰开她的手，笑着说，“你这个坏丫头，想谋杀我啊？” “我就要谋杀你！我就要谋杀你！谁让你不承认呢，害得我胡思乱想了好久！”苏凌一叠声地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撒娇，让程越泽忍不住一阵感动和心酸，但表面上，他还在逗着她玩。 “我听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对吗？你从那天起就喜欢上我了，对吗？乖，说实话。”说完，他俯下身，很认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把苏凌羞得脸一直红到脖根，嘴里却在硬撑着，“谁说的！！我才没有那么没出息呢！你别自作多情了！” “真的没有？……唉，我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啊，没想到你不是，太失望了。”程越泽说完，故意立起身，朝前走去，好像要去骑车的样子。苏凌一见，急忙在后面喊了一声：“喂，别生气，我也是……” “是什么？”程越泽停住脚步，回头故作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你说的那个……”苏凌红着脸说。 “我说的什么？”程越泽依旧皱着眉头装作不解。 “就是……一见……钟情啊！”苏凌说完，羞得一拧身，把脸紧紧地贴在了墙皮上，再也不敢回头看程越泽。 程越泽开心地笑了。有苏凌的这句话，他觉得以前所有的猜疑、不安都烟消云散了。原来，这种感觉是可以如此简单地互相了解到，可为什么他们之前却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呢？中间还插入了那么多的人与事。唉，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程越泽就想起了李天啸，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对他的深深歉意。他觉得，似乎应该和苏凌说些什么关于李天啸的事，于是，他想了想，说：“我们既然都互相确认了心意，那么天啸……” “我和李天啸真的没有什么，你应该相信我！”苏凌一听，还以为程越泽误会他和李天啸，所以急忙红着脸辩解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想说，天啸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没见过他在任何一个女孩身上这么上心和努力过。而且，他好像为了你改变了许多，所以……”程越泽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 “所以什么？所以你要把我让给他吗？我可不是你的玩具！”苏凌一听程越泽的话音不对，忍不住生起气来。 “呵呵，你别乱想，他抢我都不给，我怎么会把你让给他呢？再说了，我的得来也很不易啊！”程越泽看到苏凌生气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总是爱嘟起小嘴，很可爱，让人忍不住产生想冲上去啄一口的冲动。 “既然这样，那你想怎样？”苏凌依旧不依不饶着。 “没什么了，就是觉得对不起他。我会想办法在其他方面弥补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了。”程越泽说完，伸出手揉了揉苏凌已经乱了的头发，然后温柔地看着她笑。那样的笑，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苏凌闭上眼都能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来，因为，太温柔，太纯净，太容易令人陷入其中了。 ------------ 第八十九章 选择（九） 程越泽走了，带着两天后与苏凌的约定。苏凌呆呆地看着他推着车走到很远，才跨上车依依不舍地离去，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其实，她不知道这个两天的约定是否有意义，因为直觉告诉她，她真的不能走，但即使是已经这样决定了，可她还是希望能有两天的缓冲期可以让自己再好好努力一番。因为不努力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凌回到家后，青雨已经睡着了。她以为他们肯定互相都表明了心迹，以为一切都万事大吉了，所以她放心地睡去了，直到苏凌轻轻地推门进来，她才被惊醒，一边揉眼，一边调侃着：“这么快就亲热完了？我还以为你们得熬通宵呢！” “唉！”苏凌脸红了一下，但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青雨不解地瞪大眼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怎么了？大好的日子叹什么气啊？” 苏凌苦笑了一下，爬上床，躺在青雨旁边，把脸一下拱到枕头里，有气无力地说：“我要怎么办？他要出国了，去新加坡，我要怎么办？” “什么？！出国！！”青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忽”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拉住苏凌的胳膊就把她提了起来，同时尖声叫道，“真的假的啊？他什么意思啊？他出国了，你怎么办？” “唉，就是这么个问题。所以……唉，我都快疯了。”苏凌说完，又要躺下，被青雨又一把强行拉住，然后语调坚定地对她说，“别傻了，如果你们真的互相喜欢，那就让他带你走，如果他不愿意，那他也不值得你喜欢，更不是一个男人！” “他今天来就是这目的，但是我不能跟他走。”苏凌闭上了疲倦的眼睛，把头又拱到了被子里。 “为什么？你傻啊？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你身后可有数不清的女孩做梦都想有这样的机会呢，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耍清高。我警告你清醒点啊，不然这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 “不是我耍清高，是我真的不能走。你看看我的家，你再看看苏星，再想想我妈妈，我怎么能有资格走呢？我走了会安心吗？”苏凌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委屈地辩解着。 “我觉得他既然能提出带你走，肯定也会帮你安排好家里的事的，我相信他不会做事那么不负责任。”青雨想了一会，说。 “他是有这个想法，甚至还想过段时间把我家人全接到那边，但是我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吗？我不能！如果那样的话，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寄生虫，本该我自己来承担的所有的事，都由他一个人安排好了，那我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苏凌皱着眉头说。 “你呀你，你这就是典型的矫情，外加不识抬举！你虽然现在依靠了他，但你不会努力吗？你到了那边照样可以打工赚钱养家啊！难道非要依靠他才能生活吗？” “那不一样！至少起步我就是低人一等的，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我不希望被他的家人和周围的朋友瞧不起，我不想在所有人面前活得没有一点自尊，我觉得，我的家人也不会赞同的。” “你可真行！！随你便吧！不过我得提醒你，现在你不抓住机会，将来等你认为条件成熟了，他不一定就属于你了，到时，你别说让他主动追你，就是你主动去追他，估计都是难比登天呢！”青雨说完，赌气地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上了头。 苏凌听完青雨的话，忍不住呆了一呆。说实话，青雨的话真的一针见血地戳到了她的痛处。未来是怎样，谁都不能把握，她当然也害怕，但她却不能因为害怕失去他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但，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后果是怎样的呢？会不会因此而失去了一辈子的幸福和最喜欢的人呢？唉，到底要怎样呢？到底怎样才算对的呢？苏凌在黑暗中狠狠地叹了口气，也一下直挺挺地躺到了床上，拽过被子蒙上了头。 ------------ 第九十章 选择（十） 第二天，苏凌早早地起来，跑到早市里买了一堆物美价廉的好吃的，然后叫醒青雨，又把苏星喊醒，告诉他今天姐姐要带他回乡下的家里，看望许久不见的妈妈。 “去看妈妈？太好了！我都想死妈妈了！”苏星一边揉眼一边飞快地下床洗脸刷牙，而旁边的青雨也忍不住惊讶地问：“要回老家吗？是不是想找你妈商量下？” “嗯……是真的要找她商量下，不过，如果她的情绪不好，我也不会提的，我怕她会伤心。你说，我这是在城里上学呢，怎么搞出这么复杂的事呢，我妈妈知道肯定会失望的。”苏凌一边低头收拾东西，一边情绪低落地说。 “什么啊，你这才叫不懂父母的心呢！你妈妈要是知道了你小小年纪就在城里傍上了大款，不对，是大款家的贵公子，她还不得高兴地蹦起来。所以，别想太多，堂堂正正地跟她提出这件事，看她什么意见。如果她愿意呢，你就别犹豫了，坚决跟着程越泽走；如果她不愿意呢，到时你们再商议一下万全之策。如何？” “唉，到时再说吧。我现在脑子也有点乱，你快回家吧，别让阿姨担心。”苏凌说完，就硬生生地把已经洗漱完毕的青雨往外推，青雨气得一把甩开她说，“你急什么，我今天又没事，干脆送你们去车站。” “这样啊？也行，谢谢了！”苏凌这才返身回屋，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三个人的早餐，待到大家狼吞虎咽完毕后，这才在青雨的陪伴下踏上了回家的汽车。 一个小时后，离市区三十里的一个乡村小路上，出现了苏凌和苏星的身影。一走到家乡的小路上，苏凌感觉内心轻松了许多。她和苏星两人打打闹闹地往前走，偶尔和路过的叔叔阿姨们打着招呼，恨不得一步就走到自己家门口，扑到妈妈的怀里撒娇。 半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到家了。 “妈！！我们回家了！！”苏星先扬起声喊了起来，并率先跑到了屋里，一把搂住了正要起身的妈妈的脖子。苏凌也紧跟着走进屋内，亲昵地抓住了妈妈的胳膊。与苏星比起来，苏凌明显地老成许多，她并没有缠着妈妈许久，只一会儿就转身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从里面一件件地掏出买回来的新鲜物品，惹得妈妈一阵唏嘘。妈妈留给她们的生活费是有数的，她一看到苏凌买的这些东西就知道她又在外面瞒着她打工了。唉，这个孩子，虽说太懂事，但也太让人心疼了，做妈妈的内心感到愧疚呢！ 一阵喧闹过后，苏星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苏凌和妈妈就并肩坐在屋子里，开始串花珠。这是妈妈在农闲时的冬日里接的工作，挣点小钱。苏凌一边串花珠，一边听着妈妈的咳嗽，心里一阵阵难过。 “小凌，最近学习怎么样？累不累？”妈妈看着苏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关切地问。 “挺好的，我都被保送到了青云高中呢，还免了学费，这些都没来得及跟您说。所以，您以后可以少干点活，多养养身子，不用天天考虑挣钱了。”苏凌急忙报告着好消息。 “青云高中？那不是有名的贵族学校吗？怎么会把你保送到那里？”妈妈一听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活，不解地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学校安排的，您就别操心了。”苏凌忍不住心里一紧，急忙掩饰着说。 “哦……那你更要好好学习，将来报答人家的赞助。”妈妈这才略微放下心来，重新捡起手边的活计。 “嗯……妈，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如果我有机会去国外学习，把您也接去，您……想不想去？”苏凌吞吞吐吐地说到这里，红着脸偷偷看了妈妈一眼。 “什么？国外？”妈妈愣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常态，不以为然地说，“开什么玩笑啊，那么好的事能轮到咱们吗？再说了，就算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也肯定是有毒的馅饼，说不定什么时候毒性发作，就会死得很难看的。所以呢，人不能不顾一切地贪图这些便宜，踏踏实实地用自己的劳动生活是最稳妥的。你说对不对呢？”妈妈说完，也看了苏凌一眼。 苏凌忍不住红着脸低下了头。妈妈虽说不太了解其中的内情，但她的话却不无道理。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资格依靠程越泽生活，更没有权利去要求他做这些。因为，今天的程越泽喜欢她，甘愿为她付出一切，但明天呢，后天呢，或者说一年、两年之后呢，他还会不会心甘情愿地付出呢？她不知道，估计连程越泽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以他们现在所有的资本来看，都没有资格谈未来。 ------------ 第九十一章 选择（十一） 苏凌和苏星拎着大包小包吃的回城了。 苏星眼尖，两人刚一拐弯看到家的轮廓，他就突然指着前方喊了起来：“姐，快看，好气派的车啊！” 苏凌急忙朝苏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自家的门前，一个高高大大的人百无聊赖地倚车而立。 李天啸？苏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这种时候，她除了程越泽以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李天啸。因为一切都还在半空悬着，一切都还没有决定，这时候见他，只能让事情越来越复杂，情绪越来越乱。 但苏凌想躲已经是来不及了，眼尖的李天啸已经快步迎了过来。 “苏凌，你们干什么去了，害我等了一整天。”李天啸有些嗔怪，但却没有生气地说。 苏凌表情诧异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素以脾气暴躁不爱等人而闻名的李天啸，今天怎么有耐心等了她一整天，这还真是令人负担呢！想到这里，她掩饰着笑了笑，强打起精神打趣道：“怎么，堂堂的李天啸为什么能等我一整天？我有那么好吗？” “当然了，你是我女朋友嘛，等别人没耐心，等你绝对有耐心！”说完，李天啸就要伸手去接苏凌手臂上挎着的大包，被苏凌一闪身躲开了。 “李天啸，你疯了吗？谁是你的女朋友？”苏凌没好气地压低声音吼了一句。同时对苏星说，“你先回家吧，姐姐有点事要谈。” “哦……姐姐，你不许脚踏两只船啊！不然我会向越泽哥哥打小报告的！”眼尖的苏星似乎看出了李天啸与苏凌之间暧昧的端倪，故意提高声调给苏凌打了个预防针，其实他是说给李天啸听的。这个小机灵鬼儿，程越泽的几只虾早就把他收买成了忠心耿耿的内线了。 苏星的话李天啸听着刺耳，他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苏星急于躲避的后背，没好气地吼着：“小鬼，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苏星回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拎着包开门进屋了。 “出国的事，怎么决定的？”两个人面对面站了好大一会儿，李天啸才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没决定！”苏凌表情黯淡地低下头。 “那你想不想去？”李天啸不死心，又跟着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苏凌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到底想不想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我想听你的实话！”李天啸有些急了，他最讨厌这样模糊的答案，他不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 李天啸一吼，把苏凌吓一跳。她气得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你吼什么啊？我去不去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苏凌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知道，这种话对李天啸太不公平了，她觉得应该委婉一些的，所以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李天啸果然变了脸色，他忍不住紧紧地攥了攥拳头，但只几秒钟便放松了下来。因为他怕吓着苏凌，他不能以从前的模样对待苏凌，那样不合适。 “别把话说得那么绝情，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有权利过问。”李天啸把语调尽量放得平缓些，但苏凌还是听出了里边的火气。她也觉得委屈，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别把话说得那么绝，这个世界上没有绝不可能的事，只要你想……” “问题是我不想……” “算了，我们不争这个了，我就想问你，你能不走吗？我不希望你走！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会把以前的坏毛病改掉，我会好好待你，让你幸福……真的，不要走，行吗？”李天啸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低沉到让苏凌感到难过。她愣愣地抬头看着李天啸的眼睛，像不认识他一样，足足看了他好久，这才缓缓地说： “你不要这样……我不希望你这样……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任性，刁蛮，贫困，不漂亮，不温柔……什么都没有……” “我不在乎！你缺什么我都可以弥补给你，我有这个信心，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做得比越泽更好……” “行了，别说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谈，我现在很累，就想睡觉。”苏凌说完，就要进屋，却被李天啸一把拉住了胳膊。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去新加坡，能答应吗？” “你不要逼我……”苏凌急忙一甩胳膊，但没有甩掉，李天啸反而下意识地用了用力，把苏凌疼得一咧嘴。 “你个混蛋，你弄疼了我！！”苏凌疼得大叫起来，李天啸才如梦方醒般吓得赶紧放开了手。唉，对这样一个柔弱无骨的小胳膊用力，还真不好拿捏火候。李天啸忍不住哭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李天啸仍然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苏凌气得瞪了他一眼，揉着被捏疼的胳膊没好气地说：“去还是留那是我的决定，你别操那么多心，管好你自己吧！”说完，苏凌不再理会气馅顿时蔫下来的李天啸，径直进屋躺到了床上，蒙上了被子…… ------------ 第九十二章 选择（十二） 是去还是留，这的确是个问题。苏凌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晚上，约定的时候到了，苏凌迟迟没有行动。她坐在小凳子上，焦灼不安。苏星说：“姐，你屁股下长虫了吗？拧来拧去的怎么了？” 苏凌不耐烦地一挥手，呵斥道：“闭上嘴，学习去，别管我！”说完，屁股离开凳子，推门而去。 虽说天气一天比一天回暖，但苏凌还是觉得风刮在脸上似小刀。她缩了缩脖子，把外套的领子往上竖了竖，这才忐忑不安往约定的地方挪，每挪一步，似有千斤重。 程越泽什么时候来的，苏凌不知道，她只看到程越泽倚墙而立的背影坚定而孤独。他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苏凌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闪身躲在了黑暗中，她知道，她不愿意亲口对他说出那些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过得沉重且漫长。程越泽这尊雕像始终一动不动，苏凌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冻僵了，否则怎会保持一个姿势这么大半天。终于，她出动了。她首先把滑落下来的衣服领子重新竖了竖，这才故意咳嗽了一声，从黑暗中闪身出来，走到了那尊雕像跟前，故用欢快的声调喊了一嗓子：“嗨，我来了。” 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那尊雕像没有回头。 “嗨，我来了。”她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同时凑上去观察他的表情，看他是否真的被冻僵了 “很为难是吗？要躲这么久才出来？”那尊雕像终于开口说话了，声调里有些冷，让苏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她懊恼地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额头。 “对不起……”她有些惭愧地嗫嚅。 “别说对不起，我现在不喜欢听这句话。我希望能听到我想听的，可以吗？”那尊雕像的语调似乎有些回暖，但仍透着寒气。不，确切地说，有了一丝丝失望。 “对不起……我可能真的……”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那尊雕像突然间爆发了，声音大得完全不像他自己，大得把苏凌都吓一跳，甚至把他自己都吓一跳。 “我……你别这样……”苏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一下流了下来，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愧疚加委屈。 “对不起……”那尊雕像也突然间哭了，大眼睛里闪烁出了点点的泪光。他仰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这完全不是来之前想像的样子啊，他以为会皆大欢喜，以为会如愿以偿地和她在一起，但现实，完全背道而驰。他想不明白。 “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我想死个明白。”雕像的语调完全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让苏凌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你没有死，你也死不了，除非你自己想死。至于原因，是我离不开我的家，我的妈妈和弟弟，他们需要我照顾……” “我不是说要替你安排好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那尊雕像又开始生起气来。 “我不能接受……当然还要说谢谢……你知道的，我不能接受。”苏凌低下头，仿佛不能接受便是罪过一般，莫名的带着愧疚。 “呵呵，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自信的……”那尊雕像再次仰起头，但这次却没能所愿，因为那眼泪已经从眼窝里滚滚而出了。 苏凌的心一阵绞痛，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帮那尊雕像擦干眼泪，但那尊雕像却躲开了。“别碰我！”他说，“谢谢！” 黑暗中，空气凝固了，双方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我想在走之前，替你办好转学手续。你知道的，褚小语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呆在青云。”那尊雕像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 “不！不用了！我能应付得了。你知道的，我很凶悍的。”苏凌举起手臂作了一个巨人的姿势。 “你？傻瓜似的，表面坚强实则脆弱的小丫头，还谈什么凶悍。”那雕像哭笑了一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看她，她低下了头。其实，她很想辩解说，她真的很凶悍，只是以前有他在，所以凶悍不起来，他走后，她会回归凶悍的，只要他知道后不要笑话才好。 “嗯……我走后，有事多找思哲商量，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那尊雕像迟了很久又说。 “嗯……我知道，我会和李天啸保持距离。”她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提前声明着。 “呵呵，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走了还要霸占着你。”那尊雕像幽幽地说。 “不，不，不是的。”苏凌其实很想说，我愿意你霸占，那这话她却说不出口。 “把这个拿着，给你准备的，到我的飞机出发前有效，我尊重你的选择。”雕像说完，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本书递到了她的手里，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就让我再抱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我怕以后没有机会抱了……”寒风中，那尊雕像的声音有些颤抖，而苏凌早已是泪雨滂沱了。 ------------ 第九十三章 离别 程越泽走了，送别的人群中没有苏凌。程越泽临登机的时候，李天啸才把一个小礼盒递给了他，那是苏凌送的，她没有勇气去送她，她此时正请假躲在家里大哭。 “到了那里好好的，有什么事情尽快给我们打电话。”梁思哲最后拍拍程越泽的肩膀说。 “你们放心吧，我不需要你们担心。只要你们替我照顾好苏凌就好，我会尽快回来。”程越泽说完，极不自然地拍了拍李天啸的肩膀。李天啸没有接话，只是严肃着一张脸，低下头去。 飞机终于起飞了，程越泽坐在座位上感觉内心一阵绞痛。他闭上眼睛静了静，这才从包里掏出苏凌送的礼盒，慢慢地打了开来。 这是一本诗集，《永恒的普罗旺斯》，程越泽知道它，却没有读过。他抚摩着那书皮，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暖暖的地中海阳光下，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海，以及花海中苏凌那张异常清晰的脸。他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他还是打开了书，映入眼帘的有这样两行娟秀的小字：你走，我不去送你；你来，无论再大的风雨，我都会去接你。——苏凌 他的泪簌簌般地滑落，颗颗砸在了那本还泛着油墨香的书上。 这时，有一个人朝他这边走来，他急忙掉头看向蓝天白云的窗外，然后抚了一把脸上的泪。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坚强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那些不争气的眼泪。 “请问，我能做在您的旁边吗？”一个声音温柔甜美的女声突然响在程越泽耳边，程越泽内心突然扑腾地跳了一下，急忙一扭脸，褚小语那张连细节都修饰得无比精致的脸便出现在了面前。 “你！！！”程越泽的身子彻底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有了一丝惊慌，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不冷不热地问，“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呵呵，别紧张，我们只是偶然遇见了，就像我们第一次偶然在晏会上遇见一样，自然而然地，别感觉负担。”褚小语嫣然笑着，不等程越泽允许，便落落大方地在他的旁边座位上落了座。 “但愿我们这次井水不落河水。”程越泽忍不住加了这一句，同时把身子朝边上挪了挪，似要刻意与她划清界线。 “放心，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这次打算脱胎换骨，让你重新认识我。”褚小语说完，便冲程越泽伸出一只手似要击掌。程越泽翻了她一眼，没伸手。褚小语倒也不介意，自己咯咯笑两声，便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你实话实说，你这次出逃是怕了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那么一丝嘲讽。 “呵呵，你用不着这样冷嘲热讽，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做个孝子罢了。再说了，你根本没有让我怕你的资本，你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程越泽的嘴角泛着一丝冷笑。 “呵呵，在淑女面前这样刻薄，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啊？”褚小语的脸色有些僵。 “问题是，我的面前没有淑女。”程越泽毫不让步。他想今天就让他把这一辈子想刻薄别人的恶念全刻薄出来吧，他只有这样才能在新加坡重新做人。只是，重新做了人后的程越泽，会不会还是会让苏凌喜欢上呢？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行了，别损我了，我知道我在你面前绝对装不来淑女，但我也不是个绝对的恶女。下了飞机后，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最近她新谈的三个过亿的工程要黄，最好知难而退，否则也是竹篮子打水。” “哼！”程越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但心里却颇为复杂。褚家果然行动了，但褚小语却来了这么一手，让人防不胜防。这股做了亏心事还理直气壮的样子着实可恨，但那明人不做暗事的坦荡劲又让他多少有那么一点佩服。呵呵，褚小语，算你狠！你等着，三年之后，程家如果再让你们这样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就誓不为人。 “你不信我？”褚小语一皱眉头，程越泽把脸又一次偏向了蓝天白云的窗外。 “好吧，你爱信不信，别怪我没提醒你。”褚小语说完，便把身子往宽大的椅背上一倚，闭目养神了。 程越泽的头始终没再转回来，直到褚小语突然又冒出了一句“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把苏凌留在了李天啸那个狼口里。你呀，真傻！” “你少在我面前嚼舌头根子，我相信苏凌，也相信天啸！”这次，程越泽果然怒了。其他的一切他可以不管不问，但这是他心底最敏感的禁区，谁要是踩到了，他定会爆发。 “呵呵，你太天真了，那咱们走着瞧吧！”说完，褚小语便学着程越泽的样子，回转过了头，戴上了眼罩，佯装睡去了。 该死！程越泽忍不住咒了一句，但不知道咒的对象是谁。他心烦意乱地把苏凌送的那本诗集塞进包里，然后掏出了MP3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也许，音乐可以让人心静，可以暂时忘掉一切烦恼。他这样想。 飞机穿过层层白云，载着各怀心事的人朝着目的地新加坡呼啸而去。 ------------ 第二卷 天各一方 ------------ 第一章 赌约 就在苏凌蒙着被子哭得一塌糊涂时，李天啸敲开了门。 “你来干什么？”苏凌出来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拽着一床披在身上的小被子，头发凌乱得像一窝草，乱得估计兔子看了都不稀吃。 “来看看你是不是要为情自杀了。”李天啸虽然满嘴醋意，但语调里仍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谢天谢地，苏凌到底没有走，他不管她留下来的动机是什么，总之她留下来了。这也就代表，他还有希望，而且是大大的希望。 苏凌把红肿的眼睛向上翻了翻，算是回答了李天啸极没有眼色的问题，便拖着小被子，一头又栽回到了床上。 “喂，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李天啸讨好地坐到了苏凌的床边，被苏凌一伸脚使劲蹬了后背一下，吓得赶紧抬起屁股，挪到了小椅子上委委屈屈地坐下。他有点懊恼，堂堂的呼风唤雨的李天啸，居然在苏凌这个小丫头面前像个小怨妇，还是个痴情的小怨妇，真是郁闷。 “喂，要不我们出去玩吧？去打台球怎么样？”李天啸又想到了台球，他觉得那是给他们牵线的红娘，这个时候，理应去感恩一番。 台球？苏凌的心里颤抖了一下。要不是该死的台球，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唉，要是没有那次给台球厅送外卖的经历该多好啊，自己肯定还是一个青黄青黄的小丫头，天天呼啸着打工挣钱虽辛苦却不亦乐乎。可现在自己成什么样子了？想到这里，她猛地一掀被子，身子呈九十度角坐了起来。 “你……你起来了？”李天啸见苏凌突然坐起来吓了一跳，忍不住有点结巴起来。 “我们去打台球！”苏凌迅速一溜身下床，俯下身穿上鞋子，头也不梳就往外走。 “等等，拜托大小姐能不能……梳……梳您那鸡窝头啊？”李天啸有些为难地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她那“别致”的发型。 “怎么，嫌我给你丢人了？”苏凌柳眉一竖，杏眼一瞪，李天啸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无可奈何地一耸肩，做了一副屈服状，深深地叹了口气，跟着前边已经冲出门的苏凌慢腾腾地出来了。 唉，李天啸又一次觉得懊恼了。他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苏凌面前一副唯唯喏喏抬不起头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男人的气度？想当初自己可不是这个样啊！算了，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就当她是暂时的失恋者，自己大度点陪陪她就行了。想到这里，李天啸忍不住又直了直腰板，尽量不去看苏凌那鸡窝头，上了车，直奔台球厅而去。 台球厅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社会小混混在那里有一杆没一杆地打球。李天啸和苏凌进来时，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们。李天啸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热，他忍不住用一只手遮了遮脸。他觉得丢人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苏凌，因为大家都齐刷刷地盯着苏凌那爆炸鸡窝头，脸上现出诧异又可笑的表情。而苏凌却视而不见地昂头朝里走，李天啸只得快步跟了进来。 “我们今天比个赛怎样？”苏凌首先大大咧咧地提议。 “比赛？行啊，我舍命奉陪！那么，奖品是……”李天啸试探着问。 “一万元！”苏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什么？？”李天啸觉得眼前突然火花一闪，接着又熄灭了。因为他在短暂的迷糊过后突然又清醒了过来。苏凌，开玩笑的吧？一万元？打死她都拿不出来。 “一万元！！明白？现金！！”苏凌咬着牙又强调了一遍，那神色坚定地仿佛面前的小球球们就是一座座城堡，她有不拿下誓不为人的气度。 “明……明白！那要是有一方当场拿不出来的话，另一方能不能提个要求，而输掉的一方无条件答应呢？”李天啸眼珠一转，忍不住冒出了一包坏水。 “……”苏凌没接着回答，只是拿眼溜了他一眼，但接着脸上现出了鄙夷的神色。哼，小样儿的，你还想赢我，没门！想到这里，苏凌一乐，说，“没问题。不过，这一万块我赢定了。” 苏凌开球了，但她的手却在颤抖。来台球厅虽是李天啸的提议，但也正中她的下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吧，她来台球厅的时候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一万元的赌约虽说只是脑门一热，但她却忍不住提出来，因为她很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次打赌的现场，那时候程越泽就在旁边冷眼看着。那个时候的他，冷得像一座冰山，却也美得像一朵花。该死的花，居然丢下我去国外招蜂引蝶去了，走时居然连个印都没给我盖。我算什么啊？呜呜呜。苏凌的睫毛上突然挂上了两颗露珠，把李天啸看得一愣，但同时，苏凌的球也开出去了，特烂。 “呀，你注意力集中点啊，这样可真要输了。”李天啸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好心地提醒着。 “你打你的，赢我你还太嫩了点。”苏凌低着头，尽量不让李天啸看到那不争气的泪。 “好，到时候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李天啸说到这里，拉开架式打了开去，连续几杆命中，苏凌忍不住有点急。她没想到，这段时间李天啸的球技居然突飞猛进，看来自己的大话说得有点满了。 李天啸注意到了苏凌的吃惊，他有些不忍地放慢速度，故意让了一杆给她。是的，他不想赢她，一万元对他来讲是小菜一碟，但对苏凌来讲难比登天。 苏凌挽起袖子准备攻击了，但她的心却慌慌，手也在颤抖，胃里一阵绞疼。她想起来了，她已经好几顿没吃饭了，又哭了个昏天地黑，体力早就不支了，又加上李天啸的球技给了她一些压力，所以她更慌了，而打出去的球也事与愿违了。她有点傻了。 ------------ 第二章 对与错 李天啸双手扶着球杆，脸上呈沉思状，而苏凌的失误也让他小吃了一惊。他忍不住偷偷瞄了她一眼，这一眼，他看到了她脸上的失落和慌张。唉，自己这段时间不该拼命练台球的，输给她又怎样，反正不丢人。想到这里，李天啸忍不住走过来，拍了拍苏凌的肩膀说：“我们改天再比吧，先去吃东西如何？我饿了！”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饿，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吗？”苏凌红着眼没好气地回敬了他一句。这一句，显然让李天啸大为恼火。死丫头，脾气越来越坏了，看来女人真是不经惯呢，还真踩着鼻子上脸了。想到这里，李天啸“啪”用球杆狠狠地敲了旁边的桌子一下，然后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去就不去，到时候别哭鼻子！”说完，他不顾已经瘪起嘴来的苏凌，便弯下腰一鼓作气收了桌上的残局，双手一抱肩，冷笑着问，“怎么样？愿赌服输吗？” “你！！”苏凌有些气结，她把球杆一扔，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这场球输了，是在意料之外，也是在意料之内。她心中并不忧伤，只是难过。她知道那难过的缘由并不因为此，而因为那个该死的乘着飞机逃跑的人。 “一万元，拿来！”李天啸也赌着气，黑着脸，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苏凌没有动，她的肩膀在一抖一抖的，她在哭。李天啸有些恼，也有些郁闷，他其实很想拿球杆狠狠地在她头顶上敲一下，把她心中的那个折磨她的影子敲掉，但他却下不去手，只得向她伸出了手。 “我……没有！”过了好半天，苏凌才擦擦掉下来的眼泪没好气地说。 “没有不是理由！除非你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请求，否则别说你没有。”李天啸仍是抱着胳膊，一闪身坐到了台球桌上，然后把两条长腿也往桌上一放，一伸，像个来讨债的混混。 “请求？你到底想怎样？”苏凌警觉地抬起发红的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该死！”李天啸忍不住恨恨地嘟囔了一声，偏过了头。过了一小会儿，他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又把头扭过来，表情严肃地说，“把他忘了吧，当我的女朋友！” 李天啸话一出口，室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苏凌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像不认识他似地死死地盯着他。李天啸终于在这种盯视下矮了下去，他有些结巴，也有些烦燥地一挥，说：“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肯定把我想成了一个夺人所爱的小人，或者在背后插朋友一刀的坏人。虽然……我也承认有那么一点，但是目前来说，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希望你不要整天这么活在痛苦中。我希望能给你带来快乐，难道也有错吗？” “你……”苏凌有些语塞。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怀疑我的人品，如果我和越泽换个身份，我相信他也会同我一样来争取这份感情，而不是一味地迁让。”李天啸说到这里时，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这些话，他一直憋在心里。以前有越泽在，他希望自己可以收敛些，含蓄些，但现在，他不在了，难道他还要一直这么收敛和含蓄吗？他不想，他怕自己会疯掉。 “你别说了，这话当我没听见，我相信越泽也不想听见，再见。”苏凌说完，不等李天啸再回话，便一拧身，用小跑的姿态逃离了李天啸。 苏凌的突然逃开，李天啸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他没有追出去，或者说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程越泽的号码，但几秒钟后，他突然又回过神来，“啪”一声把手机扔到了桌上，手机的电池应声滑出，散落在了旁边。 “李天啸，你他妈的都说了些什么啊，你还是不是人了？”李天啸突然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便从衣兜里摸出了一盒烟，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点燃了一支。几分钟后，整个室内便已是烟雾缭绕了。 苏凌回到家的时候，青雨已经在她家门口等了半天。青雨知道今天是程越泽走的日子，所以她不放心，便早早地请假过来看她。她以为苏凌一定会在家蒙头大哭，没想到她却到外面逍遥自在去了。所以，她有些生气。 “你还有心情去玩啊？”青雨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问。 “不玩怎么样，难道让我在家哭死吗？”苏凌也没好气地回答。 “唉，哭死倒不至于，我就是替人家抱冤，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出去玩，太不像话了。”青雨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苏凌的床上了。 “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就移情别恋的。更何况，我要是真移情了，也太对不住你了。”说完，苏凌不怀好意地冲青雨笑了笑。 苏凌的话中有话，青雨听得出来。她忍不住呆了一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颇有些不自然地说：“你想那么多干吗，你理清楚你这锅乱粥比什么都好。” “真的？如果我真的移情别恋，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苏凌忍不住凑到她的脸上，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逼视着她问。 “当然了，我能有什么感觉啊，我又不是程越泽，我不会吃醋。”青雨说完，就从苏凌的逼视下逃走，爬下床坐到了小凳子上。不知道怎么，只要一提到关于李天啸的话题，青雨就觉得自己很不自然，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似乎又无法摆脱这样的情绪。 “唉！”苏凌一听青雨提到程越泽，顿时又蔫了。她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电子表，此时距离程越泽离开这座城市已经六个多小时了。该死的，有没有安全到达新加坡呢，路上有没有碰到坏人，那里的一切是否都安排好了呢？ “哦，对了，苏凌，我来之前给你们班的同学通了电话，他说褚小语也转学去了新加坡，你知道这件事吗？”一提起程越泽，青雨也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她急忙提醒着苏凌。 “什么？？！”苏凌一听这话，身子顿时像触电般“腾”地坐起，眼睛瞪得溜圆，用一种像看恐龙一样的受惊吓般的眼神看着青雨，把青雨反倒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啊？你怎么跟生活在火星上的一样啊，真是败了，怪不得事事都让人家钻空子呢，拜托你活得清醒点吧！”青雨气得瞪了她一眼。 “我……我……唉，我得去问个明白，你跟我来。”苏凌猛地抓起青雨的手，直奔台球厅而去。 ------------ 第三章 突变 台球室里，烟雾缭绕，李天啸仍然保持着苏凌走时的姿势坐在台球桌上。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现出与他这个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感。他的唇边咬着一支烟，不时地狠狠地吸一口，便有一缕新的轻烟倏地升到空中，环绕在他的脸左右。 苏凌拉着青雨闯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回头。他此时不想关心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甚至包括苏凌。所以当苏凌急急地喊了一声“李天啸”时，他仍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喂，李天啸，我喊你呢，你耳朵聋了吗？”苏凌气呼呼地走过去，一把把那支还没吸完的烟从李天啸的唇边夺过来，放在脚底下碾灭了。 “苏凌，你不要这样！”一向风风火火的青雨不知怎的看到苏凌对李天啸如此粗鲁，忍不住有些胆怯地拉了拉她的胳膊，提醒着她的态度，没想到却被苏凌猛地甩开了。苏凌此时是顾不得李天啸的情绪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褚小语是否真的跟去了新加坡，是否跟程越泽上了同一所学校，是否家也故意在程越泽的楼上楼下等等这些问题比李天啸的情绪要重要得多。可以这样说，她完全忽略了李天啸的感受。 李天啸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只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也呈现出一丝少见的不耐烦，这种不耐烦至少在苏凌面前是少见的，所以，苏凌有些蒙，青雨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天啸……”苏凌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这一声，比上一声要柔和得多，因为李天啸脸上的冰冷让人有些不敢靠近，也让人忍不住胆怯。 “有什么话快说，别卖关子。”李天啸终于开腔了，那声音冷得比当初陌生的程越泽更甚，程越泽的冷至少还有一些忧郁的柔情，但李天啸的冷却完全是冰冻三尺。 “我……我就是想问一下，褚小语是不是也去了新加坡……她是不是也和程越泽一个学校……”苏凌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李天啸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充满着讥讽，这让她感觉自己的问话是如此的可笑。 “你不知道你这话问得太幼稚吗？”李天啸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他“腾”一声从台球桌上跳下来，把自己那张带冰的脸逼到了苏凌的面前，继续说，“褚小语有没有去新加坡，关我什么事？她是不是和程越泽一个学校，又关我什么事？你不觉得来问我这些问题太可笑吗？” “你！！”在李天啸充满讥讽的逼问下，苏凌觉得又气又恼又羞，浑身的血一下翻腾起来，她有些站立不稳，猛地朝后倒退了一步，旁边的青雨一把扶住了她。“苏凌，你没事吧？”她急忙问。 “我没事。”苏凌忍不住使劲抓住了青雨递过来的另一只手，根本来不及缓冲一下被冲击到的情绪，便低声向李天啸说了一声“对不起”便拽起青雨，又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台球室。从来到走，没有超过两分钟。 青雨被苏凌拽得有些踉踉跄跄，直到跑出去很远，她才拼命拉住羞恨地无地自容的苏凌，嗔怪道：“别跑了，反正他也没有追出来。” 苏凌也终于止住了脚步，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台凳上，接着就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弯里。她觉得太丢人，甚至都没脸看青雨一眼。青雨明白苏凌的心思，换了是她也觉得抬不起头来，她只是不明白李天啸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如此突然，于是她忍不住问道：“你和李天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苏凌的头仍然埋在膝弯里，含含混混地说。 “那他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是以前那个王子般的李天啸了，我觉得这里边肯定有原因的，你自己没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里吗？”青雨仍然好奇地问。 “可能是我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惹他生气了。唉，不说他了。”苏凌猛地抬起头，擦了擦刚才忍不住掉下来的恼恨的泪水，继续说，“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该事事依赖他，我们回家吧，吃好喝好处理好自己的事，不再信赖别人。”说完，她又强行拉起青雨，朝着家的方向急步而去。 关于李天啸态度的转变原因，苏凌鬼使神差般地撒了谎，直觉告诉她，李天啸再次向她表白的话是不能告诉青雨的，她不想破坏青雨对李天啸的好感，这可能会破坏一段非常美好的感情。 两个人再次回到苏凌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苏星正在狼吞虎咽地对付几大盘子鸡鸭鱼肉，而他的对面则坐着意外的客人梁思哲。 “喂，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苏凌和青雨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苏凌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哦？你俩都在啊，太好了，今天同时看见了两个美女。”梁思哲笑着开着玩笑，接着又对苏凌嗔怪道，“我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听苏星说越泽和天啸都来过你家，为什么偏偏不邀请我呢？是不是我在你心中根本没有地位啊？” 苏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忍不住笑着说，“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敢不邀请。只是，你也看见了，家里太小又没有好东西招待你，所以没敢邀请你。” “少来这套，我又不是来吃你喝你的，你以后要记住了，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可不想因为你被越泽骂，他可是很认真地拜托过我照顾你的。明白？缺什么了，想吃什么了，就对我说。”说完，他故意拍了拍苏星的小脑瓜。苏星满嘴含着饭，嘿嘿笑着，一脸满足的样子。 苏凌一听程越泽拜托梁思哲照顾她，忍不住心里一酸。别扭了一天的心也略微获得一丝慰藉，她刚想再从梁思哲那里打探一些消息，梁思哲却转身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礼品盒，双手递给了苏凌。 “这是什么？”苏凌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越泽昨天临走时让我转交给你的，自己打开看看吧，说不定是定情的戒指呢！”梁思哲一脸坏笑地说。 苏凌被梁思哲这一打趣，忍不住红了脸。她本想等所有人都走后再打开看，但却抵挡不住青雨的怂恿，不得不用颤抖的手，解开了上面的礼花，一层层打开了包装，直到一款精巧玲珑的黑红两色时尚手机豁然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才惊喜地叫了出来。 ------------ 第三章 突变 台球室里，烟雾缭绕，李天啸仍然保持着苏凌走时的姿势坐在台球桌上。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现出与他这个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感。他的唇边咬着一支烟，不时地狠狠地吸一口，便有一缕新的轻烟倏地升到空中，环绕在他的脸左右。 苏凌拉着青雨闯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回头。他此时不想关心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甚至包括苏凌。所以当苏凌急急地喊了一声“李天啸”时，他仍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喂，李天啸，我喊你呢，你耳朵聋了吗？”苏凌气呼呼地走过去，一把把那支还没吸完的烟从李天啸的唇边夺过来，放在脚底下碾灭了。 “苏凌，你不要这样！”一向风风火火的青雨不知怎的看到苏凌对李天啸如此粗鲁，忍不住有些胆怯地拉了拉她的胳膊，提醒着她的态度，没想到却被苏凌猛地甩开了。苏凌此时是顾不得李天啸的情绪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褚小语是否真的跟去了新加坡，是否跟程越泽上了同一所学校，是否家也故意在程越泽的楼上楼下等等这些问题比李天啸的情绪要重要得多。可以这样说，她完全忽略了李天啸的感受。 李天啸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只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也呈现出一丝少见的不耐烦，这种不耐烦至少在苏凌面前是少见的，所以，苏凌有些蒙，青雨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天啸……”苏凌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这一声，比上一声要柔和得多，因为李天啸脸上的冰冷让人有些不敢靠近，也让人忍不住胆怯。 “有什么话快说，别卖关子。”李天啸终于开腔了，那声音冷得比当初陌生的程越泽更甚，程越泽的冷至少还有一些忧郁的柔情，但李天啸的冷却完全是冰冻三尺。 “我……我就是想问一下，褚小语是不是也去了新加坡……她是不是也和程越泽一个学校……”苏凌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李天啸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充满着讥讽，这让她感觉自己的问话是如此的可笑。 “你不知道你这话问得太幼稚吗？”李天啸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他“腾”一声从台球桌上跳下来，把自己那张带冰的脸逼到了苏凌的面前，继续说，“褚小语有没有去新加坡，关我什么事？她是不是和程越泽一个学校，又关我什么事？你不觉得来问我这些问题太可笑吗？” “你！！”在李天啸充满讥讽的逼问下，苏凌觉得又气又恼又羞，浑身的血一下翻腾起来，她有些站立不稳，猛地朝后倒退了一步，旁边的青雨一把扶住了她。“苏凌，你没事吧？”她急忙问。 “我没事。”苏凌忍不住使劲抓住了青雨递过来的另一只手，根本来不及缓冲一下被冲击到的情绪，便低声向李天啸说了一声“对不起”便拽起青雨，又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台球室。从来到走，没有超过两分钟。 青雨被苏凌拽得有些踉踉跄跄，直到跑出去很远，她才拼命拉住羞恨地无地自容的苏凌，嗔怪道：“别跑了，反正他也没有追出来。” 苏凌也终于止住了脚步，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台凳上，接着就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弯里。她觉得太丢人，甚至都没脸看青雨一眼。青雨明白苏凌的心思，换了是她也觉得抬不起头来，她只是不明白李天啸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如此突然，于是她忍不住问道：“你和李天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苏凌的头仍然埋在膝弯里，含含混混地说。 “那他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是以前那个王子般的李天啸了，我觉得这里边肯定有原因的，你自己没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里吗？”青雨仍然好奇地问。 “可能是我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惹他生气了。唉，不说他了。”苏凌猛地抬起头，擦了擦刚才忍不住掉下来的恼恨的泪水，继续说，“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该事事依赖他，我们回家吧，吃好喝好处理好自己的事，不再信赖别人。”说完，她又强行拉起青雨，朝着家的方向急步而去。 关于李天啸态度的转变原因，苏凌鬼使神差般地撒了谎，直觉告诉她，李天啸再次向她表白的话是不能告诉青雨的，她不想破坏青雨对李天啸的好感，这可能会破坏一段非常美好的感情。 两个人再次回到苏凌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苏星正在狼吞虎咽地对付几大盘子鸡鸭鱼肉，而他的对面则坐着意外的客人梁思哲。 “喂，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苏凌和青雨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苏凌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哦？你俩都在啊，太好了，今天同时看见了两个美女。”梁思哲笑着开着玩笑，接着又对苏凌嗔怪道，“我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听苏星说越泽和天啸都来过你家，为什么偏偏不邀请我呢？是不是我在你心中根本没有地位啊？” 苏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忍不住笑着说，“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敢不邀请。只是，你也看见了，家里太小又没有好东西招待你，所以没敢邀请你。” “少来这套，我又不是来吃你喝你的，你以后要记住了，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可不想因为你被越泽骂，他可是很认真地拜托过我照顾你的。明白？缺什么了，想吃什么了，就对我说。”说完，他故意拍了拍苏星的小脑瓜。苏星满嘴含着饭，嘿嘿笑着，一脸满足的样子。 苏凌一听程越泽拜托梁思哲照顾她，忍不住心里一酸。别扭了一天的心也略微获得一丝慰藉，她刚想再从梁思哲那里打探一些消息，梁思哲却转身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礼品盒，双手递给了苏凌。 “这是什么？”苏凌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越泽昨天临走时让我转交给你的，自己打开看看吧，说不定是定情的戒指呢！”梁思哲一脸坏笑地说。 苏凌被梁思哲这一打趣，忍不住红了脸。她本想等所有人都走后再打开看，但却抵挡不住青雨的怂恿，不得不用颤抖的手，解开了上面的礼花，一层层打开了包装，直到一款精巧玲珑的黑红两色时尚手机豁然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才惊喜地叫了出来。 ------------ 第四章 到达 是手机，没错。苏凌使劲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瞪大仔细地确认过了，这才极力地掩饰住咚咚直跳的小心脏，结结巴巴地红着脸说：“这算什么啊，明明知道我穷，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 “晕了，你是高兴得迷糊了吧？越泽办事你还不放心？他怎么能办这样有头无尾的事呢？快找找里边，肯定有手机卡！”梁思哲一边说，一边信心十足地打开里边的一层隔垫，果然在里边摸出了一张电话卡。 “看吧，我说越泽会想到的吧？他怎么能让你付电话费呢，你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思哲一边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精明，一边麻利地安上了电话卡，开通了所有的服务，这才递给苏凌说，“好好保存，每天都带着，越泽一定会尽快打电话来的。”梁思哲说完，转过头对青雨说，“你不回家吗？苏凌一会肯定要褒电话粥了，你在这里她会不好意思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好吧。”青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本来，她还想再问问苏凌李天啸的事，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青雨坐上梁思哲的车，一路朝青雨家的方向奔去。路上，青雨忍不住问他：“喂，梁思哲，你们三个人当中，都谈过女朋友了呢，你怎么没动静呢？难道……对女孩没兴趣？” “什么？你真是！！”梁思哲气得偏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忍不住提高声调强调说，“别胡思乱想，我正常得很！” “既然正常，那怎么……” “不交女朋友就不正常了吗？我把心思全用在学习上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梁思哲说完这句话，可能自己也觉得不妥，脸微微一红，被青雨逮了个正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知道脸红啊，一看就是心虚了。快招了吧，在我没有严刑拷打你之前。”青雨进一步逼问着。 “少来了，我只是现在不想找女朋友，别的没什么原因。”梁思哲一脸正色道。 “不想找……难道……你不会也看上苏凌了吧？”青雨猛地回头审视般看向他，把梁思哲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没好气地说，“我疯了吗？会喜欢那个丫头？我的眼光可没越泽和天啸那么低！” “喂，你什么意思啊？苏凌有那么不堪吗？”青雨一听梁思哲话里有贬低苏凌的意思，忍不住脸色一沉，不高兴地问。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呢……我一向听我父母的话，找女朋友也是这样，他们给我选好我就去结婚，反正跟谁结也是结。”梁思哲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了一丝自嘲的笑。青雨却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才缓过神来，啧啧地砸了砸嘴，嘲讽地说：“哎哟，您这才像是出身名门富豪家的公子作风啊，您就该这样，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对你们的家庭事业也有好处。不像李天啸和程越泽那俩傻瓜，居然会去喜欢苏凌这样一穷二白只会赔本的乡下丫头……” 青雨还想往下说，却被梁思哲打断了。此时他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只是没好气地说：“够了，别冷嘲热讽了，我的世界里不差你这一两句讽刺。” 青雨气得狠狠地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把头一扭看向窗外，其实心里还在冷笑。像他这样，也算是个男人？哼！ 程越泽的作风，梁思哲果然摸得准透。他和青雨前脚刚走，程越泽的电话便像追命鬼一样追了过来。那时的他，还在新加坡的机场。 “你到了？路上没什么事吧？”苏凌一接通电话便喊了起来，把程越泽惊得赶紧把听筒往旁边拿了拿，脸上却现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这个丫头，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大声地说话。哦，不对，不是面前，是在电话里。 “我刚下飞机，还在机场。路上……没什么事。”程越泽说到这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他几米之外微笑着等候他的褚小语，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女人，怎么跟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说好不让她跟过来，她还是我行我素地跟过来了。 “哦……没事就好，我就怕……”苏凌刚想说怕褚小语又赖上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这样的时候，她不想提到褚小语，也不想让他想起她。 “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要相信我就行。另外，电话你要随身带着，这样我好随时找到你，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回去很方便的。还有，我还是希望你继续考虑过来的事……我给你充分的时间，你随时可以过来。”程越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出国门就变得像个老太太一样唠叨起来了。 “知道了，我会继续考虑的，你放心在那边学习。”苏凌没有觉得程越泽唠叨，反而觉得温暖。他的声音虽然是隔了千山万水过来，但她却觉得他如在身边，也仿佛看到了他那双闪着湖水一般光芒的眼睛。 “嗯……听话就好。我这会要挂了，接我的车来了，我到了住处再给你电话，你要注意身体，不要生病，有空写信给我。”说完，程越泽匆匆挂了电话，被来接的人迎进了车里。而来接褚小语家的车赫然停在旁边，跟着程越泽的车一路朝着提前租好的小区出发了。 ------------ 第五章 麦琪 褚小语的车一路紧紧地咬着程越泽的车，一步也不放松。程越泽皱着眉头问司机：“叔叔，那辆车怎么回事？”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说：“那车上的那位小姐就住你家楼下，你的房子刚定下来她也跟着定下了，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什么？！”程越泽惊得眼皮猛地跳了两下，他下意识地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停车！” 车子嘎然停在路边，司机回头不解地看着他。程越泽“啪”一开车门，直接下车来到后边也随着停了车的褚小语的车窗旁拍了两下。褚小语笑吟吟地打开窗，故意问道：“怎么了？随便停车是违规的。” 程越泽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冷冷地说：“我说过咱们这次井水不犯河水的吧？所以，拜托你离我远点。” “呵呵，程越泽，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有许多事都是偶然，你何必心惊？再说了，只要你决心坚定，用得着怕三怕四的吗？除非……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程越泽冷不防被褚小语的话噎住，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半响，他一闪身，让出了路，“那是我多心了，对不起，您请自便！” 褚小语的笑容倏然停止，几秒钟后，她关上车窗，对司机说了一声：“我们走！”车子便缓缓地驶过程越泽，以及他的车，朝前方急驰而去。 程越泽的司机也下车，继续茫然地看着他。 “我们也走！”程越泽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上车直奔住处而去。 褚小语的话也许是正确的，既然对她已经死了心，又何必在意她的存在？难道自己真的怕再被动摇吗？呵呵，见鬼去吧，这是打死也不可能的事！想到这里，程越泽狠狠地甩了甩头，把褚小语那女魔似的影子甩掉，然后掏出手机，给苏凌发着无关痛痒的短信。 绿林嘉苑是这一带相当豪华高档的别墅住宅区，程越泽的新家便安在这里。程越泽下车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楼下接褚小语的那辆车。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便在司机的帮助下把行李提到了八楼的房间。 房间是按照程越泽的生活习惯布置的，所以程越泽并没有陌生的感觉。他没有急着收拾行李，而是来到墙角的钢琴处，随手抚了几个键，叮咚的琴声让他觉得很是感慨，他不由得坐到了钢琴前面，随手掀开曲本，便认真地弹奏起来。 音乐可以让人的心沉静下来，程越泽很相信这句话，所以他弹得很用心，很忘我。其实，钢琴并不是程越泽的强项，他只是从小就学，但并不迷恋，他迷恋的乐器是吉它，所以练钢琴的时间完全是在玩吉它累了的时候挤出来的，尽管如此，他的钢琴水平还是很不错。母亲曾说他非常有钢琴天赋，他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在乐器上还是属于吉它的，而这次来，那把心爱的吉它也是随身携带，虽然旧了些，但他却觉得亲切。 一曲弹毕，程越泽睡了。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他觉得就是煎熬，别人都睡了，唯独他是醒着的。褚小语的威胁时时都存在，他觉得不得不防，所以感觉很累。 晚上程越泽被家里的佣人叫醒吃晚饭，然后下楼去散步。因为人生地不熟，他只是在附近的一处小花园里转了转，很碰巧，他遇到了一个叫麦琪的美国女孩。 麦琪看到程越泽的时候，他正坐在长椅上休息。因为小跑之后脸上渗透着细密的汗珠，又加上程越泽短袖运动衫外露出的结实的小臂肌肉，让麦琪的心一下跳成了一团。 “嗨，我叫麦琪。”她打招呼的方式很直率，她还没有习惯东方人的含蓄。 程越泽四下看了看，在确定是对着自己打招呼时，这才惶惑地用英文回了一句：“你好，我叫程越泽。” 程越泽认为，麦琪仅仅是打个招呼而已，但他却错了。 “程越泽，好没有头绪的名字。”麦琪笑着，脸上的笑容一半是天真，一半是直率。程越泽只是笑笑，并没有费力地去跟她解释。毕竟，她懂与不懂这其中的含义似乎并不重要。 “我在J大读大学二年级，十九岁，你呢？”她的笑容依然一半天真，一半直率。 J大？程越泽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承认，很多事偶然得令人措手不及。“我明天就去J大报到，刚刚开始。”程越泽说完，脸微微红了红。 “真的？”麦琪的眼睛里顿时放出了兴奋的光芒，就差扑过来搂着程越泽的脖子了。哦，上帝啊，太巧了！麦琪闭了眼祈祷着，用手一个劲儿地划着十字。 呵呵。程越泽干笑了一声，心想，自己又不是什么超级明星，她至于这么兴奋吗？但别人不讨厌你，本身就不是件坏事，所以，程越泽相当然地对麦琪也有了一丝丝好感。毕竟，他在这边也没有朋友，除了那个阴魂不散的褚小语。 “越泽兄，我们能成为朋友吗？”麦琪祈祷完，突然很兴奋地问着。 “越泽兄？”程越泽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称呼如果在国内，倒也平常，但这是在新加坡，而且是出自一个美国女孩之口，就显得很是突然了。不过，感觉倒蛮亲切。 “不对吗？你们中国人不是经常这样称呼的吗？”麦琪有些窘迫地问。 “是！”程越泽机械地点了点头，接着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我的英文发音就这么乡土化？”程越泽有些郁闷。 “不是了，是我听到你刚才用中文在自言自语。”麦琪急忙摆手否认着。 “哦……原来这样。”程越泽恍然大悟，脑子快速转了转想回想一下自己刚才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但麦琪又急切地问了一句： “越泽兄，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们能成为朋友吗？请回答我。” “朋友……当然可以。”程越泽略一犹豫，还是答应了。他犹豫的原因是搞不明白麦琪指的“朋友”到底是怎么界定的。答应的原因是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在国外，或许考虑得简单些才可以活得快乐。他打算以后做个简单的人。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越泽兄！”麦琪说完，兴奋地拉起了程越泽的手，把程越泽吓得倏一下抽了回来，尴尬地笑了笑，便低下了头。 麦琪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她羞红了脸，笑着道歉道：“对不起，我错了，请不要介意，明天学校见。”说完，她转身跑了，留给了程越泽一堆的问号。 ------------ 第六章 尴尬 程越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褚小语。她正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艰难地以蜗牛速度前进，看到程越泽时只是笑了一下便仍旧以蜗牛般的速度前进。程越泽犹豫了两秒，还是从她手里接过来购物袋，兀自在前方大踏步地前行。 褚小语却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程越泽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互相都沉默着，气氛出奇的尴尬。程越泽开始数羊似的数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直到七楼出现，褚小语接过购物袋走出电梯，他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呵呵，这样的时刻，倒不如和陌生人来得更随意些。 第二天，程越泽早早地来到学校办妥了各项手续，正欲在校园四处闲转熟悉下环境时，身后响起了一声响亮的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越泽兄。” 程越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麦琪。他稍皱下眉头，还是笑着回过头，说：“嗨，真巧。” “不，我已经在这里找你很久了。”麦琪依然的坦率，此时的语调里竟然透着些许委屈。程越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麦琪很快恢复过来，一把拉住了程越泽的胳膊说，“为了对你的迟到表示惩罚，你要请我吃大餐。” “迟到？”程越泽有些愣神。他想不起昨天什么时候跟她有了什么约定。但请她吃大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反正一个人也是怪尴尬。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 麦琪亲热地拉住了程越泽的胳膊，程越泽拽了一下，没拽动；再拽一下，仍然没拽动，他不好意思拽第三下了。唉，也许，这就是东西方意识的不同吧，拉拉胳膊、手，挽挽胳膊似乎并不代表什么，自己又何必多疑。 只是，他们暧昧的举动却被迎面而来的褚小语看了个真切。她瞪大了惊愕的眼神看着程越泽他们与她擦肩而过，一句话也说不出。而程越泽在尴尬之余有心想停下来打个招呼却也不能，因为麦琪是如此旁若无人地与他大声地说着笑话，径直用了蛮劲将他“拖”到了一家中餐馆。 这顿饭有些食之无味。或者说程越泽有些心不在焉加坐立不安。虽说他与麦琪仅仅只认识一天，而且根本谈不上熟稔，但被褚小语碰个正着，他还是莫名地觉得心虚，仿佛被褚小语看见就是被苏凌看见一样，心乱得很。 程越泽的心思，麦琪并不知晓，她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饭桌上，吃得心满意足。程越泽等到麦琪终于放下筷子时，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如果你吃饱了的话，我能不能先回家？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 “哦，那一起回吧！反正我们住得近！” “啊？你下午不用上课的吗？”程越泽更有点慌。 “我下午没课，走吧，我顺便去你家参观一下。”麦琪说完，又要大方地去挽程越泽的胳膊，程越泽眼急手快地避开了，同时正色拒绝道，“对不起，麦琪，我今天真的有事，所以不能请你去我家了，等以后有机会吧……” “这样啊？”麦琪的脸上明显写着失望，但一秒钟后她便恢复了开朗，笑着拍拍几乎与她平肩高的程越泽的肩膀说，“那就以后吧，记得下次正式邀请我。” “哦……好……再见。”程越泽来不及解释太多，便背起书包，逃也似地跳上车子开回了家。 唉，要怎样才能让麦琪与自己保持距离呢？如果直接挑明，麦琪显然太尴尬，而且现在也摸不清她是怎样想的，她不过是拉了他的手，挽了他的胳膊，这在国内可以证明些什么，但在国外，似乎又不能证明什么。可如果不挑明，她的这种热情可也真是麻烦。唉，麻烦！程越泽狠狠地拍了一方向盘，然后开门下车上楼，直开电脑。 邮箱里，躺着苏凌的邮件。虽然只是平常的问候加琐事，但程越泽看了就觉得安慰，心也静了下来。他及时给苏凌回了邮件，但没有提及麦琪，也没有提及褚小语。麦琪的事他觉得没必要说，而褚小语，他是觉得无从说起。如果告诉她褚小语与他同机来到新加坡，又住同一幢楼，且是楼上楼下，而且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他完全能想象出苏凌的震惊，外加严重的不快乐，甚至会因此而疑心重重。所以，他觉得不如把事情想简单些，这样对大家都好。 ------------ 第七章 赌气 已经有一个礼拜了，李天啸没再主动找过苏凌，只有梁思哲在校园里碰到苏凌时，问长问短，惹来另一拨女生的嫉恨。苏凌倒坦然，毕竟梁思哲不是程越泽，她没有任何心虚气短。 褚小语的突然退学也在学校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纷纷猜测她应该和程越泽重修旧好共同去了新加坡。苏凌开始听闻时还不以为然，但听得多了，心里不免生出许多疙瘩。她不想直接问程越泽，但去问了梁思哲。 “听说褚小语和程越泽在同一所学校对吗？”苏凌问这话时，眼神里满是期待。 梁思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可能是。不过不要担心，就算真的是，也是褚小语死缠烂打过去的，和越泽没有关系，你不要疑心疑鬼，否则越泽会很难做。” “哦……”苏凌的脸上明显写满了失望，但又不好表现出什么，便默默的离开了。 苏凌走后，李天啸接着走到梁思哲的跟前，没好气地说：“你跟她那个榆木脑袋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吗？以后不要理她！” “呀，李天啸，你最近怎么了？和苏凌吵架了吗？”梁思哲不解地问。 “吵架？我和她？我犯得着吗？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李天啸瞪了梁思哲一眼，气呼呼地走开了。留下梁思哲更加的莫名其妙。 下午放学的时候，青雨突然出现在了校门外。苏凌背着书包迎上她，不解地问：“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哦……”青雨的脸稍稍一红，接着便扬扬手里的一盒小蛋糕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妈昨天做的，想带给你尝尝。” “哇，一看就很好吃，谢谢了，还是你对我最好。”苏凌感激地抱住了青雨。青雨的脸微微又一红，只是眼睛却四处东张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这时，李天啸和梁思哲的车一前一后出现在了校门口，车旁仍然是尖叫声四起的女生。苏凌皱着眉头横了前边李天啸的车一眼，便噘着嘴闪到了一边，而青雨，则兴奋地朝车里挥起手来，似乎车里的人更与她是旧相识一般。 李天啸在车里似乎没有看见苏凌和青雨一般，连停都没停便嗖一下窜出去了老远，青雨脸上的笑立即停止了。这时，梁思哲摇下车窗冲她俩喊道：“喂，上车，我送你们回家。” “不了，我们慢慢溜达，顺便说说话，你赶紧走吧。”苏凌急忙摆摆手，然后挽起青雨的胳膊朝前走去。梁思哲笑笑也不再勉强，便开车离去了。 “他们真不够意思，哼。”青雨有些生气地拧过脸去，噔噔噔地朝前走。苏凌在背后笑了笑，赶紧追了上去。青雨的心思，苏凌是知道的，只是现在的她也无能为力。李天啸现在连她都不理，她还怎么去牵这个线？ 苏凌正想着，前边突然又驶回一辆车，原来，是李天啸又回来了。他把车嘎一声停在青雨的旁边，摇下车窗，酷酷地对青雨说：“上车！我送你！” “啊，真的吗？”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青雨惊得张大了嘴巴，随即拉开车门就上了车，同时对苏凌说，“赶紧上来啊！” 苏凌也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刚想去拉车门，但李天啸却像没看见苏凌一样，“嗖”的一声启动了车，差点把苏凌闪倒。“呀！混蛋！”苏凌气得在后面骂了一声，这才尴尬地在众人的哄笑中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李天啸的这种举动也令青雨吓了一跳，她刚想置问，但一眼看到李天啸铁青的脸，便不敢吱声了。慢慢地，有一丝庆幸竟然爬上了她的心头，毕竟，这可是她与李天啸独自相处的唯一一段时光啊，似乎苏凌没有上来是对的。唉，苏凌啊，对不起。 李天啸虽然拉上了青雨，却不问她去哪，只是一味地朝前开。青雨这才不安地问：“你要拉我去哪儿？” “送你回家！”李天啸仍然面无表情，语气里还有点不耐烦。 “哦……”青雨多少有些失望，她心想，你还送我回家呢，你都没问我家住哪里，真是虚伪，哼！她有心想发火，却又不舍得发火，只得想了想说，“对不起，我不想回家。” “那送你到苏凌家。”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回答。这次青雨忍不住了，虽然苏凌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她还是很敏感。 “你请我吃饭吧，我饿了！”青雨赌气喊了一声，她倒要看看李天啸这次怎样拒绝。 “对不起，我没带钱。”李天啸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青雨气得脸刷一下青了。她“哐”一声拍了车门一下，大声地质问道，“没带钱是理由吗？要是换了苏凌，你指定一口答应！不要请我就不要主动载我，我又没求你！放我下来！马上！” “……”李天啸没想到青雨会发火，他憋红了脸，半响才结结巴巴地说，“现在……不能停车。要不……要不……我还是请你吃饭吧，我得刷卡。” “你爱怎样付帐就怎样付帐，我只要吃饭就行！”青雨的语气里依然带着盛怒，其实心里的火已经消了一半。她知道，这样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和李天啸斗气的资格，她需要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 ------------ 第八章 困扰 青雨与李天啸的这顿饭吃得很沉闷，李天啸尽量表现得自然，却越显得反常，而青雨虽然明白李天啸的不自然，却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所以，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反比活泼时要多得多。 一餐匆匆吃罢，青雨去了趟洗手间，面对着镜子给自己加了一通油之后，青雨返回了餐桌，这时，却看见李天啸在对着服务生翻看菜谱。 “怎么，还要加菜？”青雨愣了一下，不解地问。 “哦……”李天啸的脸微微一红，闷了半天才闷声说了一句，“给苏凌带点回去。” “哦……”青雨觉得心“咕咚”一下沉到了水里，还泛起了酸酸的小泡泡。她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着茶水，和李天啸一起默默地等着菜上来。 “苏凌还像个小孩子，麻烦你多照顾她。”过了好半天，李天啸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地话。青雨不听而已，一听忍不住心里又冲上来一股醋意，外带一股火。她“啪”一声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你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照顾她？我算什么？我又凭什么替你照顾她？” “你知道原因的，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没办法照顾她。”李天啸也有些赌气地闷声说着。 “既然知道没办法，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死心眼？”青雨的语气越来越重，死死盯着李天啸的眼神也越来越令人窘迫。李天啸在这种盯视下，心里突然觉得很委屈，又很想发火。他也是个把心火闷憋了一个多礼拜没处发泄的失恋者啊，对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下他呢？ “你别管我！我死不死心眼没妨碍你什么！我只是看在你是苏凌朋友的面子子上才载你回来，请你吃饭的。你别惹我，我生气起来会很可怕。”李天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显写着发怒前的警告。青雨听完这句话，觉得心里一凉，她“哼”了一声，只撂下了一句“谢谢施舍，我不感谢！”，说完，站起来就走。 “喂，给苏凌把菜捎上啊！”李天啸急忙在后面喊，但青雨早已噔噔噔地一溜烟出了餐厅大门，然后拦了辆出租车，一溜烟跑远了。 “呀，死丫头！”李天啸追出来后，眼睁睁地看着载着青雨的车跑远，这才愤愤地吼了一句，只得把菜装好拎到了自己的车上。 唉，现在这些丫头片子到底都怎么了，脾气比大男人都火暴，难道物以类聚？想来苏凌也属这类，所以青雨才会近墨者黑吧？切，自己真是自讨苦吃，摊上个连身边的朋友都这么难缠的丫头。 李天啸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车开到路上，一路上犹犹豫豫着，还是把车开到了苏凌的家门口。 此时的苏凌是不在家的，她被李天啸闪了一下后坐上了公车来到新的打工地点上班。新的工作说新不新，因为是原来赢台球比赛的地方，这是苏凌在程越泽走后又软磨硬泡的成果。虽说工资不高，但每天九点前可以回家，这点很称她的心意。 李天啸来到苏凌家后，没有见到苏凌，只得把菜留给了苏星。苏星开始时是死活不要的，因为他不想辜负了程越泽对他的信任，但等李天啸告诉他这菜里有一盘猪蹄时，他还是动心了。小孩子，是经不起食物诱惑的。 苏凌回到家后，那几份食物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苏星已经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只给苏凌留了张字条，告诉她他错了，没有经得起诱惑，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凌疼惜地摸了摸苏星的脸颊，帮他重新掖好被子，这才收拾好东西，给程越泽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她又重新工作了。程越泽很快回信，虽无奈但也没有嗔怪什么。因为苏凌的个性，程越泽是明白的，他只是希望在他走后，苏凌能够生活得很自我，当然更希望她能来新加坡，那样他会觉得很心安，虽然他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 苏凌没有提今晚的事，尤其没有提李天啸的车把自己晃了一下的事，她知道李天啸心里的火气，她不想因为这点事而让程越泽担心和不愉快。当然，饭的事，更是不能提。所以，她变得小心翼翼，说的话也无关痛痒，这一点，和程越泽是一模一样的。两人的对话，直到苏凌实在忍不住提到褚小语时，才突然的紧张起来。 “学校里没有了你和褚小语，感觉天都塌下来一半呢！”苏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没想到，程越泽却有点生气了。 “你别胡思乱想什么，我和她，怎会组合成一半天？再说，她来新加坡，我的确不知道，我一直瞒着你，也是不想你多想，这一点，难道你不明白吗？” 终于听到程越泽说到褚小语，苏凌的心既紧张又不是滋味，虽然程越泽的态度是如此的明朗，但她还是不安。 “我没有多想，只是有些不安，我很无聊是吧？”苏凌自嘲地笑了笑。 “是很无聊！拜托你别想太多，有空多学点习，好好学学英语，争取早点过来，我的话一直没有失效。”程越泽还是忍不住叮嘱着。 “好，你会得到惊喜的。但你必须保证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否则，我不会原谅你。”苏凌发出这条短信后，突然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就好像程越泽身边的位置真的有了别人一样，悲伤提前来临了。 ------------ 第九章 玩具（一） 苏凌的短信让程越泽心里一惊，不知为何，苏凌的短信让他的头脑中第一闪过的就是麦琪的脸，尔后才是褚小语的。尽管这短短的几天内没有发生任何过份的事，但他还是有些心虚。心虚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麦琪的步步紧逼和褚小语的按兵不动。 “苏凌，你认为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过了几分钟后，程越泽才回了短信，而这几分钟的时间差，苏凌已经猜测了无数个可能。 “你当然值得信任，我不信任的只有她们……”苏凌想都没想，就回复了过去。 “别管她们，你只看我，只相信我就行，其它的，我会处理得很好。睡吧，我明天去街上转转，给你买个小玩具带回去。”程越泽适时地中止了这种对话。他不想节外生枝，只希望给苏凌吃一颗定心丸，让她过得简单、快乐。 果然，程越泽的话让苏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是啊，天各一方的两个人，如果再没有了彼此的信任，那要靠什么来维持关系呢！想到这里，她也主动告诉程越泽在她的眼里、心里，只有程越泽一个男人，其它男人她会自动无视，包括李天啸。程越泽收到这条短信后笑了，然后抱着手机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程越泽刚走出电梯，就迎面碰上了褚小语。这次她手里没有大大的购物袋，而是两袋中式的早餐，她看到程越泽时急忙喊住他问：“大清早的，你去哪里？” “去给苏凌买点东西。”程越泽直截了当的说。虽然这样太直接的方式会让褚小语不舒服，但程越泽却不想在她面前躲避什么，相反，这是他用来对付褚小语企图旧情复燃的小小“阴谋”。 但，程越泽的“阴谋”好像在褚小语意料之中一样，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说：“真羡慕苏凌，有你这样完美的男朋友。你去吧，我上去吃饭了，拜拜。”褚小语说完，不等程越泽道谢，便一闪身进了电梯间，直接关上了电梯门。 程越泽见电梯门关上，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便转身往外走。说来今天太巧，他刚走出小区大门，迎面又碰到了麦琪。麦琪穿一身运动装，正呼哧呼哧跑步，看到程越泽后立即兴奋地跑了过来。“越泽兄，今天起得好早呀，去哪？学校吗？”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明朗，但在程越泽听来，完全是惩罚。 “哦，是麦琪呀，我去买点东西先走了，再见。”说完，他急忙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 “等等，越泽兄，我今天也很无聊，我陪你去买东西吧。”麦琪的声音急忙在身后响起，接着就是麦琪高挑的身子蹦跳着跟了过来，把程越泽给郁闷得，差点停下脚步去撞墙。但他也是极有修养的，虽然心里有十二万分的不情愿，表面上倒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推辞了一句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就行。” “不，不！越泽兄才来新加坡没多长时间，对这里都不熟的，你会被老板宰的，还是跟着我走吧，绝对让你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麦琪丝毫没有发现程越泽的不快，仍旧明朗着像胶皮膏药一样贴在了程越泽的身边，并且热切地问他，“想买什么？我提前给你参谋下。” “我……想给女朋友买个玩具。”程越泽略一犹豫，还是实话实说了，而且把“女朋友”三个字咬得很清楚，唯恐麦琪听不见似的。他想用这种方法激退麦琪，或者暗示麦琪，他是有主儿的人了，不要打他的主意。 说来也怪，麦琪如此聪明的女孩，在这些事上反而迟钝地很。程越泽“女朋友”的阴谋不但没有得逞，反而惹来麦琪更加热情的主动服务。当她明白程越泽要给女孩买礼物时，立即两眼放光地极力推荐去市场买一个狗狗或猫猫的毛绒玩具。她说那是女孩子最希望得到的礼物。并自告奋勇要带程越泽前往。 麦琪不但没有对“女朋友”三个字敏感，反而更热情的表现让程越泽反而有些惭愧了。他琢磨着可能是自己太过于自作多情了，人家麦琪根本就没有对自己产生那种意思。想到这里，程越泽释然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着对麦琪说，“那就真要感谢你了，我可以另买一个毛绒玩具送给你，算是对你的酬谢。”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定要挑个大的。”麦琪说完，开心地在前边先奔跑起来，程越泽只得在后边笑着跑着跟。唉，跟这样的疯丫头一起出去逛街，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要是换了是苏凌，肯定像小绵羊一样贴在自己身旁，呵呵，想想心里都觉得美呢！程越泽想到这里，脸上禁不住挂上了一丝难掩的微笑，让正转身回头看向她的麦琪呆了一下，脸微微一红，转身又跑开了。 ------------ 第十章 玩具（二） 玩偶店里，麦琪快乐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四处乱窜，一会儿抱起人家的小熊，一会儿又拎起人家小狗，兴奋地叽叽喳喳，惹来无数白眼，让程越泽很是不好意思。他在麦琪的身后，慢慢地转着看着，尽量离她远一些。这时，麦琪抱着一只大大的沙皮狗来到程越泽的面前，兴奋地说：“越泽兄，你买这个送给你的朋友吧，她一定会喜欢。” 程越泽看着面前这只巨大的沙皮狗的玩偶，有点哭笑不得。个子如此高挑的麦琪抱着它都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换了苏凌如此娇小的身子，估计是压在下面也找不到人。他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再看看。麦琪满脸不高兴地拖着那只狗在程越泽的身后唠叨，一个劲地试图再次说服程越泽，但程越泽始终无动于衷，直到看到一对毛绒情侣猪，这才停下脚步，面带微笑地观赏起来。 这是两只相当可爱的情侣表情小猪，眼睛一只睁一只闭，像在互相抛媚眼，傻气中带着可爱。毛绒也很柔软，摸起来滑滑的，软软的，感觉女孩子一定非常喜欢。 “麻烦帮我把这两只玩偶包起来。”程越泽对服务生说。 “越泽兄，你不是要买这个吧？太幼稚了！”麦琪没等服务生应允，急忙跑过来阻拦道。 “幼稚吗？挺可爱的，我觉得我女朋友会喜欢。”程越泽笑笑说。 “女朋友？！”麦琪突然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他。 “是啊，来之前就说了，你没听清楚吗？是给我在国内的女朋友买的，回国的时候带给她。”程越泽趁机又重复了一遍，并低下了头。因为，他不愿看到麦琪那张失望的脸。 “哦……是这样啊。”麦琪的声音越来越低，原本明朗的表情也暗淡了下来。程越泽刚想找点话题岔开这个尴尬的氛围，没想到麦琪接着又笑了，并且笑着说，“那越泽兄就买这个吧，你女朋友一定喜欢。”说完，她急忙抢着把那对玩偶抱起来，帮助服务生打好了包装，递给程越泽。 麦琪的举动，反而让程越泽很惭愧。他一边道谢，一边拿过麦琪刚刚抱了很久的沙皮狗说，“麦琪，这个我送给你。” “不！不！我不要！”麦琪像变了个人似的，把那沙皮狗往角落里一扔，态度坚决地拒绝着。程越泽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不安地问，“怎么了？不是很喜欢吗？” “我现在不喜欢了，我也喜欢这样的小猪，你能给我也买一对吗？”说完，她从货架上又抱下来一对小猪偶，可怜巴巴地看着程越泽，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忧伤与期待交织的光芒。 “麦琪，你不要这样，这里有许多更好的玩偶，你可以随便选。”为免尴尬，程越泽急忙返身从货架上又拿过一对很可爱的小狗递到麦琪的跟前，但麦琪却视而不见。 “不，越泽兄要是真心想送就送我这个吧，我最喜欢这个，真的。另外，请不要误会，我喜欢这个，和你的那对没有关系。”麦琪仍旧抱着那对小猪，态度绝决地固执着。 “呵呵，你真是……”程越泽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得从她怀里拿过那对小猪对服务生说，“麻烦把这个也包起来。” 如愿得到了小猪玩偶的麦琪突然变得很沉默。她像个孩子一样跟在程越泽身后出了门，然后在离程越泽一米远的地方紧紧地跟着他往家的方向走。路上，程越泽一个劲儿地没话找话，以消除因为麦琪的沉默而使得尴尬起来的氛围，无奈麦琪对程越泽所有的话题都不感兴趣，只是蔫蔫地走着，直到来到程越泽的楼下，这才笑了笑说，“越泽兄，小猪我会好好珍惜，替我向你女朋友问好，有机会我带她去吃好东西。”说完，不等程越泽道谢，便一转身，大踏步地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向明朗的麦琪的背影，今天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程越泽默默地叹了口气，走进了电梯处，按了上键。这时，电梯从七楼开始往下降，等降到一楼打开门时，褚小语那张脸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程越泽的眼前。程越泽略一犹豫，还是向她点了点头，便等褚小语走出电梯后，径直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那，褚小语回过头，死死地盯着程越泽手里的那对玩偶，直到电梯门无情地关上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这对小猪玩偶本是程越泽打算回国时直接带给苏凌的，但今天麦琪的举动令他觉得不安，其实褚小语看它的眼神也让他觉得不安，所以，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接着返身去了邮局，把它们加快寄给了苏凌。本来，他是打算把那只小母猪留下的，就好像苏凌留在他身边一样，但最后他没有留，因为有他和苏凌千山万水地分开也就罢了，怎么还忍心让两只小猪也天各一方呢？它们会孤独的。 回来的路上，他看到了褚小语也回来的背影。她的背影是孤单的，只是程越泽还没有看清她的孤单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怀里抱着的一对玩偶。如木偶般，程越泽呆在了原地。 ------------ 第十一章 妨碍 程越泽没有追上褚小语问个究竟，他只待褚小语走远后才回的家。他此时不愿去想同样的玩偶是纯属巧合，还是故意而为，他只觉得有些累。像褚小语还是他女朋友时，用温柔带给他的压力般觉得无声的累。回到家里，他重重地躺到了床上。 因为有了新的工作，所以苏凌忙得很。因为苏凌忙得很，所以李天啸在校园里看到苏凌的机会就很少。她通常早来早走，有时一天也碰不到一个照面，这让他越来越心慌。但与此相反的是，他放学时在校门外碰到青雨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多。而青雨给他的理由也总是千篇一律：来等苏凌！但事实上，苏凌那时早已不知了去向。于是，仿佛欠了青雨一个还不完的人情似的，又仿佛是心甘情愿似的李天啸，几乎天天载着青雨去苏凌家兜一圈，在无果后只得带她去填肚子，或者漫无目的的在公园里走两圈。 梁思哲曾经提醒过李天啸：不要爱上青雨，那样你会很难做。 李天啸笑着，态度坚决地：有苏凌在，我不会爱上她。 那天匆匆晚餐后，李天啸突然特别想念苏凌，虽然今天早上还在远处看见过她的身影，但仿佛那样的远视根本不解渴一样，一股强烈的想见苏凌的欲望让他坐立不安，于是他问青雨：“你知道苏凌现在打工的地方吗？” 青雨犹豫了几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当然。” “带我去见她吧。”李天啸的声音里充满了急迫。 “现在？为什么？”青雨忍不住回头看他，那眼神很复杂。李天啸对青雨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想她了。” 面对李天啸的坦白，青雨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几秒后，她站起身说：“走吧。” 李天啸兴奋地把车开了过来，青雨坐上车，一路指点着他，一直来到苏凌所在的台球场。 “她果然离不开台球！”李天啸皱了皱眉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不是她离不开，是她别无选择。”青雨冷冷地说。 李天啸沉默了两秒，便打开车门，也不管青雨是否下车，便直接大踏步地朝着一个台球桌走去。那桌旁，苏凌正在专心致志地筛球，连李天啸走近也不知道。 李天啸就在苏凌的身后站定，不知道是该打扰还是该安静地看。这时，客人中的一个突然走到苏凌跟前，笑着问：“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苏凌。”苏凌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同时，想瞅机会逃跑。这时客人却又接着发话了，“看你年龄还挺小，尽量不要在这种地方工作，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份更好的工作，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有需要打电话给我。”那人说着，返身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苏凌。苏凌犹豫着正想去接，身后的李天啸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窜过来夺过了那张名片往地上一扔，然后又把苏凌往身后一拉，正色道：“不好意思，她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不会让她再在这种地方工作。” 李天啸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苏凌。她急忙冲客人道了个歉，便把李天啸往远处推，而李天啸，却忍无可忍地发火了。 “你干什么推我？是不是我妨碍了你的好机会？” “你别胡说，不就是一张名片吗，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再说我又没答应他什么。” “你还想答应他什么？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不知道保护自己吗？再说了，万一遇到坏人你怎么办？” “你别胡说……”苏凌急得赶紧把李天啸继续往外推，但李天啸那近乎吼叫的声音却实实在在地传到了客人的耳朵里。那客人生气地把球杆一扔，大步来到李天啸跟前，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就说，有什么不敢的……”李天啸刚想再大声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却被刚从车里走出来的青雨一把拦腰抱住，并向客人道歉道，“对不起，他今天喝多了，您继续玩球吧。”说完，便硬硬地往车里拖李天啸。这时苏凌也趁机拦住那有些愤怒的客人，一个劲儿地道着歉，客人这才愤愤地回到桌前继续打球，而李天啸则被青雨和苏凌两个女孩子，连同台球场另一个男孩子一起摁上了车。 上了车的李天啸拒绝开车走，他非要接着苏凌一起走。万般无奈之下，苏凌只得跟那男孩交待了几句，但坐上李天啸的车，提前退场了。 ------------ 第十二章 普通朋友 李天啸、苏凌、青雨三人各怀心事闷声坐在车里，谁都不说话。李天啸阴着脸，把车开得很猛，苏凌有几次吓得要高声喊出来，最后都忍住了。以往这个时候，青雨都会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但今天，青雨却兀自呆呆地坐在边上，眼睛看向窗外，沉默着。 苏凌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只是碍于李天啸，她不便发问，只得对李天啸说：“麻烦把我们送回家吧。” 李天啸虽然没有应声，却照着苏凌的意思把车开到了苏凌的家门前。苏凌正欲打开车门下车，李天啸突然说：“苏凌，我们谈谈。” 苏凌和青雨同时一愣。青雨立即赌气般从车上跳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推开了苏凌家的门，进到屋里去了。这时，苏凌才忍不住生气地问：“你到底要怎样？我们的事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 “上车吧！不管怎样，要有个了断不是吗？” “不是已经了断了吗？再说了……”苏凌刚想解释，李天啸突然忍不住吼了一声，“你说了断就了断了吗？” “……”苏凌呆了一下，愣愣地看了李天啸一会儿，这才冷冷地说，“这件事难道还要我解释多久？” “行了，先上车，我们出去谈。”李天啸说完，从车上下来，然后来到苏凌身旁，硬硬地把她推上车，关紧了车门。苏凌无奈地把头贴在了车窗上，这时她分明地看到自己家的窗户上，映出了青雨孤单的影子。 李天啸没有征求苏凌的同意，便把车一直开出去，直到来到一个酒吧门前停下，这才又把苏凌拽下来，一直拽到了吧台处，他叫了两怀酒。 “我不喝酒，你也少喝。”苏凌冷冷地把酒推到了远处，李天啸不再管她，而是拿起酒一仰头喝了半杯。这是自从程越泽走后，他第一次来酒吧，也是第一次喝酒。不知为什么，这次忍的时间特别长。 “青雨……”苏凌刚要张嘴把青雨的心思说出，以免李天啸再拿自己的事纠缠不休，没想到李天啸一听青雨就皱紧了眉头，“我们现在不是谈青雨的时候，我们先谈谈我们吧。” “答案你已经早知道了，还让我再说什么。你再这样，我们都会觉得很不方便。”苏凌咬了咬牙，一口气吐出了这些字。 “这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今天叫你出来，也不是为了听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自从上次在台球馆后，我想了很多，我到现在也不认为我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我没有在越泽之前认识你，所以，这件事我不认为我是个败者。” “别把这件事当成一场你赢我败的游戏，我不爱听。”苏凌皱着眉头强调着。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意识到，我最近一直在躲避你的行为，其实很幼稚。我想从现在起，不再躲避你。我们……试着从容点相处，好不好？” “从容？”苏凌眯了眯眼睛，“能不能这样，决定你的态度。” “我会整理好。不管我内心怎样，我表面会做得很好。所以，别刻意躲避我，敌对我，故意把别的女孩推给我，这样我会很难受。” “青雨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一想到青雨的立场，苏凌的心里还是隐隐地感到了难过。 “可她并不适合我，所以，别把她推给我，不然你会害了她。”李天啸的语调里有了一丝不耐烦。苏凌及时地咽回了后面的话。现在的李天啸再也不是当初刚认识他时的花花公子李天啸了，现在的他，不轻易付出，也不轻易放弃。对于他的转变，苏凌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不好。 “我和程越泽天天联系，而且，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不，不是轻易，是绝不放弃。”苏凌及时地把话题引到了程越泽的身上。因为在她和李天啸之间，程越泽的存在是最最关键。 “哼，死小子，他现在是彻底和我见外了，自从到了新加坡，他只给我发来一封邮件。好吧，我现在是他的眼中盯肉中刺，除非我有了新的女朋友，否则我们的关系不会彻底改观。这都是托你的福啊，苏凌，你可真了不起。”李天啸说到这里，自嘲地看着苏凌笑了一下，然后一仰头，把另半杯酒倒进了肚子里。 “呵呵，谢谢夸奖。那我们从现在起，做回普通朋友吧，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真正中意的女孩，到时，我们一起去新加坡找程越泽，如何？”说完，苏凌看向李天啸，李天啸苦笑了一下，无奈地举起手，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程越泽的电话。 ------------ 第十三章 误会 程越泽接到李天啸电话的时候，刚刚坐上电梯。虽然因为苏凌，让程越泽对李天啸多了一份戒备，但毕竟是发小，且身处异国他乡，所以他还是很兴奋地接起来，接着对他进行了一通盘问。当然，苏凌的信息除外。 李天啸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拿眼看着苏凌。苏凌微笑着在旁边听着听筒里漏出来的程越泽的声音，真想一把夺过来放在耳边仔细地倾听，但她忍住了。她不想让程越泽知道她和李天啸在一起，她怕程越泽产生误会。而似乎与苏凌心心相通似的，李天啸也没有提到和苏凌在一起的事，只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他说会很快去那边看他，让他做好准备。 程越泽也微笑着回应，这时，电梯门开了，褚小语一闪身进了电梯，程越泽的笑容停止，但仍旧和李天啸在东拉西扯，故意拖延着时间，直到出了电梯，才挂掉电话。这时，走在前面的褚小语突然回过头来，微笑着说：“谁啊，这么亲热？李天啸？梁思哲？” “天啸。”程越泽笑笑说。 “呵呵，你们这情敌当得，感情真好。不过呢，我得提醒你，不要太相信别人。我听国内的同学说，李天啸最近和苏凌走得很近呢，两人完全一副情侣的样子。”说完，褚小语不等程越泽说话，就一溜烟朝前面走去，把程越泽气得猛地踹了一下地面，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他知道褚小语的话不能完全信，但他仍觉得心里犯堵。以前有他在的时候，李天啸和苏凌还会经常在一起，更何况他不在的时候呢！虽然两个人他都很想信任，但是……想到这里，程越泽一把拿起手机拨通了苏凌的电话。是的，他想证实一下褚小语的话，他想让事实来推翻褚小语的谎言。 但，苏凌的电话很久都没有接通。程越泽急了，连续拨打了好几次，苏凌才惶惶不安地接通。苏凌就怕程越泽疑心，所以一看到他的电话，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李天啸说接吧，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又没做什么，但苏凌却不这样认为。她不想让程越泽有一丁点的怀疑。 接通程越泽的电话，是万般无奈之举。她跑到了卫生间，不安地接通了，电话那边接着传出了程越泽略带不满的质问：“怎么不接电话？不方便？” “哦，没，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刚才没听见。”苏凌结结巴巴地辩解着。 “哦……你现在没在家吗？在哪里？”程越泽皱着眉头问。因为他听到了苏凌手机里传出来的音乐，那音乐，和刚才李天啸手机里传出来的一模一样。难道……他不敢想下去了。 “我，我在家呢，我放着音乐呢，呵呵。”苏凌急忙解释着，生怕程越泽起疑心。 “哦，音乐挺好听的，早点休息吧，我有事先挂了。”程越泽说完，不等苏凌回话，便挂断了电话。 身边有无数人走来走去，程越泽把头埋在膝盖里，很久一动不动。苏凌的谎言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他也能理解李天啸和苏凌在一起喝个茶吃个饭或者一起活动的举动，但是不想听到她的谎言。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敏感起来像傻子。程越泽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傻子。他不再往下想，站起身来往回走，这时他才发现，身后站着麦琪。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麦琪关切地走上前，想抬手去抹一下程越泽脸上渗出来的小汗珠，被程越泽挡住了。 “我现在有事，先走了。”说完，不顾麦琪的尴尬，便甩开她，大步走回了家。 苏凌挂掉电话后，匆匆从卫生间跑出来，来到李天啸身边，沮丧地说：“程越泽可能误会了。” “你们说了些什么？误会什么？”李天啸不解地问。 “也没说什么，他就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家里。还说到音乐……” “你为什么撒谎？”李天啸皱着眉头问。 “我不想他误会。”苏凌低下头，委屈地说。 “你傻啊？你这样他反而会误会呢，真受不了你。”李天啸气得瞪了苏凌一眼，便拿出手机，重新拨打程越泽的电话，但里边却传来电话已经关机的提示。 “该死！这个敏感的小子可能真误会了。”李天啸拍了吧台的桌面一下，仍然皱着眉头说。 “那要怎么办？”苏凌可怜巴巴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还能怎么办啊，等他开了机，跟他实话实说吧，跟他解释清楚，他不会不讲道理的。” “唉，今天不该出来的。要是不给他打电话也许也没事。”苏凌耷拉着脑袋，不满地嘟囔着。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件事我会负责解释清楚，你别担心。现在我送你回家。”李天啸的脸色也阴了下来。说句实话，苏凌的话也让他觉得不开心。 ------------ 第十四章 激将法 一天以后，程越泽主动给苏凌打来了电话。苏凌接通后，程越泽的第一句话就是：“来新加坡吧！”苏凌握着手机，半响没有言语。直到程越泽又重复了一遍，她才说，“你知道的，我不能……” “如果你不来，那我只有回去。”过了半响，程越泽也抛来这句话。这是他思考了一整天后的决心。如果说当初来新加坡是为了不和褚小语正面冲突，那么这次，他想不顾一切地按自己的意愿去行动。只要苏凌愿意。 “你说什么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这么冲动？”苏凌有些生气。程越泽办事一向沉稳老练的，这句话，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是，我承认，我是太冲动了。可我再不冲动，我怕就会失去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程越泽强忍住心中的激动，说出了心里话。他是想让苏凌明白，自己的冲动也是有原因的，她想让他感知到自己对她的在乎。但他却忽略了苏凌的敏感。 “你不要这样，我跟李天啸真的没有什么。……好吧，我承认，那天我的确和李天啸在一起，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在一起谈了点事，真的没有什么，你该相信我的。”苏凌急急地解释着，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我知道的，也相信你，还有天啸，但我总觉得不安。我认为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好，那样大家都会踏踏实实地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你在那边苦恼，我在这边也苦恼……”程越泽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他有些懊悔，觉得不应该透出这样的口风惹苏凌怀疑。 “你不要苦恼，我向你保证会没事的。”苏凌叹了口气态度坚定地说。 “唉，你真傻，我说的在这边的苦恼不是指你。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到底来还是不来？我希望你能来，毕竟这里的学习条件会好一些，我们可以学成后回国，你觉得呢？”程越泽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拒绝的诚恳。 “等等，你在那边苦恼什么呢？还是褚小语吗？或者……还有别的事？”苏凌及时地捕捉到了程越泽话里的意思，焦急地证实着。 “哦……”苏凌的果然起疑，让程越泽心里一慌，但他接着镇静了下来，将计就计地说，“也不全是她了，还有其它的事。所以呢，你快点过来吧，我怕你不在我身边，我坚持不下去，要是我移情别恋了，你怎么办？”程越泽说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坏笑。他是想用这种激将法，好让苏凌尽快下定决心来到他身边，虽然这种办法龌龊了点，但他说的也不全是谎言呀。 “什么？你敢！！你要是真那样……可，可别怪我不客气，我会杀了你！”苏凌气得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恨恨地咬着牙说。 苏凌的爆发把程越泽吓了一跳，那个“杀”字总让他后背起凉风。他赶紧打了个哈哈，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你来不来？来不来嘛？”程越泽的最后一个“嘛”字还明显带了一种撒娇的语气，这话一出口，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另一边的苏凌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听程越泽在自己面前撒娇。这一声，像个耍赖的孩子，透着那么任性和可爱。让人想拒绝都那么难。 “你让我好好考虑下吧，你知道我这里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我需要很长时间……”苏凌终于让了一步，她想给自己多留点时间考虑下。 “不行，只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一个礼拜以后，要么你过来，要么我回去，就这么定了，考虑好了给我电话或邮件。”程越泽说完，不等苏凌抗议，便挂掉了电话。随后，他握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回还是留，程越泽当然倾向于留。一来这里的一切让他感觉新鲜，视野很是开阔了不少，另一来，他不想在这里再次当个逃兵。 ------------ 第十五章 决定（一） 放下电话的苏凌在床上坐了很久，才拨通了青雨的电话。这个时候，她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需要朋友的支持。 半小时后，青雨风风火火地跑来了。等见到苏凌后，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要突然想去新加坡了？” “不是想去，是有些动摇了。”苏凌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为什么又突然动摇了？是不是程越泽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聪明的青雨一下找准了矛盾的焦点，一针见血地指出。苏凌叹了口气说，“听他话里的意思，那边除了褚小语，还有别的女孩也对他……好像是这样。” “晕死了，这个家伙怎么到处拈花惹草的。”青雨气哼哼地说。 “唉，这事不能怪他呀，帅也是一种麻烦呢，嘿嘿。”苏凌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仿佛夸了程越泽，也是夸了自己一样。青雨的嘴早就撇到了耳根子处，一副鄙视的样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过了一会儿，青雨又问。苏凌茫然地摇摇头，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让你帮我出出主意呢！” “唉，与其在这里提心吊胆，不如过去亲自监督了。这样优秀的男孩，你得实行两手抓，一手抓他，一手抓他身边的女孩，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青雨滔滔不绝着，完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苏凌笑着问，“你哪来这么多想法啊，经验之谈？” “什么狗P经验啊，我这两下子你还不知道，完全是纸上谈兵，实战经验就是零。唉，等我哪天把李天啸搞定了，我就在他身上好好实验一把，看看这书上写的是不是完全正确。”说到这里，青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苏凌也笑了，拿手指使劲戳了青雨一下，以表示对她的“鄙视”。青雨自己呵呵乐了半天，半开着玩笑说：“我和李天啸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你这家伙了，所以从这个方面来看，我还真巴不得你走呢，嘿嘿，怎么样，是不是特不够朋友？”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原来居心在这儿啊？那我可不能让你得逞，程越泽不要我了，我还想让李天啸当候补呢！哈哈哈。”苏凌一边笑着，一边早被青雨连推带踢地弄到了床下，苏凌兀自在床下捂着嘴笑。 说笑归说笑，青雨还是很真诚地对苏凌建议道：“这件事，用不用和李天啸、梁思哲商议下？” “梁思哲无所谓，他肯定支持我去。但李天啸……我不知道，也许会是相反的结果。”苏凌沉思着，她想到了李天啸在程越泽走之前对自己的苦苦挽留。 “行了，别自作多情了，人的想法都会改变的，也许李天啸现在真的变了呢。去吧，多一个人的想法，就会更周全一些。”说完，青雨便下床穿鞋，硬拉着苏凌出了门，直奔李天啸家的方向而去。 这是苏凌和青雨第一次找到李天啸的家。当两人走近那幢别墅时，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哇，真气派！” “看样子比褚小语家都好呢，真不敢相信李天啸这么粗的一个人居然从这么漂亮的房子里长起来的！”苏凌忍不住感叹道。 “什么啊，简直是腐败，搜刮人民的血汗钱盖起来的，我强烈鄙视。”青雨则忿忿不平着。 “恩，要依咱俩的脾气，肯定是踹一脚大门泄泄恨然后夺路而逃才对呀！”苏凌说到这里，看了看青雨，意思在问“干还是不干？” “得了，看在李天啸的面子上，今天饶了他。”青雨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切，还没从学校里出来呢，咱俩就变得这么势利庸俗了，唉，强烈鄙视咱俩。”苏凌说完，摁响了门铃。 听到门铃响，院子里很快转出了一个花匠类的师傅，简单问了几句，便打开了房门放她们进来了，并把她们引到了客厅。 这是一间装饰得非常豪华气派的客厅，一大盏华丽的吊灯让苏凌忍不住想起褚小语家的那盏，心里顿时有点不舒服。这时，接到了通知的李天啸慌里慌张地穿着睡衣从楼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惊讶地问：“你们俩怎么来了？没有打电话呢！” “来见公子哥，当然要亲自来才对，打电话多没礼貌啊！”青雨抢着开着玩笑。李天啸笑了笑，连忙把她们让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李天啸第一次把异性带到自己的房间。 ------------ 第十六章 决定（二） 苏凌和青雨一踏进李天啸的房间。就被屋内一个巨大的墙壁式酒架给闪得晕了一下。两人忍不住走到酒架旁。透过玻璃端详着上面摆放的一瓶瓶写着英文或法文字样的红酒。脸上写满了震惊。苏凌忍不住担心地问：“李天啸。你就这么嗜酒如命吗。”青雨在一旁也帮腔道：“是啊。简直是酒鬼级别的。” “喂。你俩别乱猜。这些不是喝的。只是我和家人的收藏而已。要是天天喝这些。我家早就倾家荡产了。”李天啸一边解释着。一边给两人拿來了饮料。同时好奇地问道。“说说吧。怎么想起來我家了。” “还好意思说。你不邀请。我们只好先斩后奏了。”青雨噘了噘嘴。一副嗔怪的模样。李天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冲着苏凌说。“对不起啊。我这人心粗。礼貌不周。下次一定正式邀请你。” “我呢。”青雨极不高兴地扔了一句话过來。 “当然还有你。其实就算我不邀请你。你也会來是吧。只要苏凌來了。你有不來的道理吗。”李天啸也是一副玩笑的表情看着青雨。好像在故意逗她。青雨咧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内心却酸溜溜的。 “最近越泽有沒有打电话过來。我这几天一直想联系他。想把那件事解释清楚。但一直联系不到。你那边有沒有消息。”李天啸又把目光转向了苏凌。关切地问。 “哦……”苏凌犹豫了一下。正要琢磨着如何开口向李天啸提这件事。旁边的青雨又忍不住插嘴说。“苏凌打算去新加坡了。” “什么。。。。”李天啸被这突如其來的消息给呛了一下。刚喝到口里的一口饮料差点喷出來。他惊得瞪大了双眼。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回事。不是才决定不去吗。这才几天啊。是不是越泽在那边出什么事了。” “沒。沒。什么事都沒有发生。就是想……就是……”苏凌抓了抓头皮。发现向他开口说出真实的理由很难。她这时才觉得來找李天啸商议是一件多么幼稚的事。似乎对李天啸。也是颇为残忍。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他迟早会知道的。我替你说吧。”青雨一看苏凌的扭捏样子就着急。她把话抢过來。连想都沒想。就对李天啸说。“程越泽要让苏凌过去。因为在新加坡除了褚小语还在纠缠他之外。好像还有别的女孩。这虽然是猜测。但**不离十。所以。他想让苏凌过去。苏凌也动心了。就这么点事。苏凌拿不定主意。你觉得她应不应该去。” “什么。。程越泽这小子太不地道了。居然这么快就沾惹上了别的女孩子。太**过份了。”李天啸气得“哐”一声踢了桌子一脚。把苏凌吓了一跳。她见李天啸有点误会。急忙替程越泽辩解道。“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程越泽并沒有这样说。” “那也是有这样的苗头。不然你们不会这样猜测。这个死小子。我得打电话骂骂他。”李天啸说完。就要到处找电话。被苏凌急忙拦住了。她可不想让程越泽知道她在李天啸这里。而且是來征求他意见的。其实。苏凌自从來到李天啸的房间时就已经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來这里。很明显。这件事來征求李天啸的意见显然就是一件愚蠢的事。 “你别乱來啊。李天啸。不要去质问程越泽。那样我们都会很难做。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真是该死。”苏凌说着。一副懊恼的样子使劲捶了捶自己的头。 李天啸一听苏凌这样说。心里顿时升上了一股火。这股火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嫉妒。恼怒。抓狂。他忍不住对苏凌吼了一声：“如果你觉得來错了。如果你觉得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那就走吧。我绝不留你。” “李天啸……”青雨惊得一下跳了起來。想要阻止李天啸。但李天啸却又冷冷地转过头。对她也低声吼了一句。“你也走。我谁也不留。” “你还真是个怪人。沒风度。。我们走。”青雨第一次被李天啸这样无情地吼。忍不住又气又恼。她一拉旁边还在呆呆站着的苏凌便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我们俩真是瞎了眼。怎么认识这样的朋友。怎么还相信他。以后再也不來了。断交。” 苏凌被她拉着。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临出大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天啸沒有追出來。这很符合他的脾气。这时的苏凌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本來这件事就是她们有些欠考虑。怎么又能怨恨李天啸的脾气暴躁呢。 青雨是沒有苏凌这些想法的。她拖着苏凌一气走出了很远。这才放开她的手说：“今天糗大了。不过沒关系。就当长个经验吧。以后不要再跟李天啸來往了。什么臭脾气啊。朋友有难处不说帮一把。还火上浇油。” “行了。别说了。我们也不对……”苏凌不耐烦地制止了她的唠叨。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石块上。托着腮想着下一步怎么办。 青雨也跟着沉默了一会。说：“要不我们再去问问梁思哲。他那个人是个理智得过头的人。他的意见应该会中肯一些。” “算了。不要再去麻烦别人了。”苏凌急忙摇了摇头。说。“咱们错就错在太沒有主见了。有事总是爱找别人商量。所以才会被别人无视。被别人骂。” “切。咱们原來都是很有主见的人。就因为碰上了这么一帮混蛋。所以才变得沒有主见了。其实呢。说白了。不是咱们变得沒有主见了。而是咱们遇见了在乎的人。所以才会这么瞻前顾后的。要是换了以往。这事早就过去了……”青雨感慨地说着。也一屁股坐到苏凌身边。眼睛看着李天啸家的方向神情黯淡着出神。 苏凌偷看了青雨一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想。有一个自己陷进了这几个人的泥潭倒了罢了。怎么连最好的朋友也陷进去了呢。真是冤孽啊。 ------------ 第十七章 意外（一） 正文 第十七章 意外 麦琪似乎很快从失落中走了出来，她会经常突然出现在程越泽的对面或后面，也会突然拍一下程越泽的肩膀让他吓一跳，然后她自己咯咯笑得痛快。程越泽没办法生气，也没办法解释什么，毕竟这只是小女孩的游戏，无关乎其他。 褚小语真的与国内时判若两人。她似乎真的要抛开旧念，一切重新开始般让程越泽有些不能适应。她在校园内从不化妆，长发也变成了柔顺的直发，顺顺溜溜的一直将要垂到腰际，她也开始抱着书独来独往，俨然一个乖乖女的形象，惹得众男生趋之若鹜。有时程越泽和她走个迎面，会怀疑这是否是真的褚小语。 女人的变身果然无罪，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程越泽对她的戒备心仍然不会消除。 程越泽接到了国内留学生组织的一个登山野营活动通知。初入新环境的陌生感还未完全消失，所以程越泽一口答应了。在任何地方，都必须有朋友，程越泽也需要这些。 那天一大早，程越泽很早便出现在了约定的集合地点，但比他去得更早的，还有一个褚小语。程越泽有些意外，以往的褚小语从来不参加这样的“野蛮”活动，这是褚小语的原话，她说这话时的表情，程越泽至今还记得清楚。 看到程越泽惊讶的表情，扎着清清爽爽的马尾，身穿运动装，背着休闲双肩包的褚小语笑着问：“为什么这种表情？难道我就不能参加这样的活动吗？” “你不是从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吗？难道真的要脱胎换骨了？”程越泽颇不以为然地问。 “那当然，你难道没发现我的变化吗？我可是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方式了，怎么样，还可以吗？”说完，褚小语故意甩了甩长长的马尾辫，调皮地问程越泽。 “呵呵，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自己喜欢。”程越泽附和着，便掏出随身带的一瓶水喝了两口。他刚想拧上瓶盖，却被褚小语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口对口喝了两口，才重新递给他说，“谢谢！” “喂……”程越泽有些尴尬，他没有伸手接，而是推向她说，“送给你了，我再去买一瓶。” “嫌我脏？连旧日老同学都嫌弃了？真不够意思！”褚小语说完，故意拉下脸，嘟起了小嘴，一副委屈的表情。 程越泽被褚小语这样一质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头发，笑了笑，说：“怎么会呢，只是有点不习惯，反正我们一瓶水是不够的，我再去买一瓶。”说完，不等褚小语回话，便三两步跑到一个早摊点前，买了一瓶水，放进了包里。褚小语看着他的举动，倒也没再阻拦，顺手把手里的水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大巴车来之前，又有陆续的同学来到。程越泽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所有来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成双成对，这让程越泽有点慌，也有些尴尬。他回头看了褚小语一眼，褚小语似乎没有发现这些似的，和每一个人亲切地打着招呼，表达着她的兴奋之情，直到大巴来到，才闭了嘴巴，紧随着程越泽上了车。 正如程越泽所料，双人座都是成双成对。他无奈地坐到了最后一排，尽量不影响他们。褚小语则坐到了最前边，仍然和别的同学大声地谈笑，似乎是旧相识般，没有半点尴尬。 人越来越齐，褚小语也越来越频繁地往后换座位，最后，终于还是坐到了程越泽的身边。 “不好意思了，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我不能太没有眼色。”褚小语抱歉地解释了一句，程越泽表示不在意地笑了笑。这种时候，他也是理解褚小语的尴尬的，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组织者会这样安排。早知如此，他是不会来的。 车子终于发动了，向着郊外出发。程越泽渐渐地起了困意，便靠在座位上睡着了。等他被肩膀上的重量压醒的时候，他发现褚小语正枕着他的肩膀香恬地入睡。程越泽忍不住动了动肩膀，褚小语的头只是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并没有醒来的意思。程越泽无奈，只得硬挺着，掏出手机来给苏凌发短信。这个时候，他内心的负罪感比肩膀上的压力更大。 苏凌迟迟没有回短信，程越泽有些不安地打过去，是关机的提示。他皱了皱眉头，又拨打了一次。这时，褚小语突然醒了。她在感知到自己的头正枕在程越泽的肩膀上时，猛地触电般的弹开，这反倒让程越泽有些尴尬。他冲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介意，便仍专心地拨打苏凌的手机。仍然是关机。他有些懊恼地垂下手机，把玩着，猜想着苏凌关机的原因。这时褚小语突然问：“给苏凌打的电话？” “嗯。”程越泽闷闷地回了一声。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同褚小语斗气。没想到褚小语却叹了口气，语气酸溜溜地说： “苏凌那丫头可真幸福，居然能让你大清早的给她打电话。印象中，我们好的时候你好像从没在大清早给我打过电话吧？”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程越泽一眼。 “对不起，我……忘记了。”程越泽低下了头。任何一个男人，面对着原女友这样的质问时，仿佛都不能很坦然，程越泽也是如此，因为褚小语说得全是实话。 程越泽的“忘记”说，让褚小语的表情瞬间暗淡了下去。她眼里突然变得晶晶亮了，她赶紧扭转了头，背对着程越泽，悄悄地抹了一下，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她仿佛不愿让程越泽看到她的脆弱，或者说，对他的留恋。 如果不是有这样巧合的机会，程越泽是不会坐在褚小语身边这么久。所以，褚小语镇静了半响，突然下定了决心般仰起下巴，语气透着悲壮地问： “程越泽，如果我在国内时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不会抛弃我？”说完，她定定地看着程越泽的侧面，表情严肃地等着答案。是的，这个时候，她心里不想做任何的猜测，她只需要答案。 “我……”程越泽犹豫了一下，终于没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你现在的样子挺好，真的。” “呵呵，谢谢！”褚小语掩饰般咳嗽了一声。显然，程越泽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如果感觉没了，也许人再怎样努力挽回都不可能了吧，那她还用不用再留恋呢？ ------------ 第十八章 意外（二） 正文 第十八章 意外（二） 大巴向郊外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山脚下。组织者一边跟大家解释说这次出行就是要冒险和野营的双重体验，所以大家一定不要害怕，尽量开心地在山上玩。一边开着玩笑说，这样的体验可是对彼此的大考验呀，大家一定不要浪费机会，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末了，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上面没有狼，呵呵。 大家在哄笑中提着各种野营的物品，跟着组织者一路往上攀登。程越泽和褚小语走在最后，他们不想和成双成对的情侣们走在一起，避免尴尬。众人似乎都会意似的，并不急着喊他们赶上，而是若即若离地保持着距离。 程越泽毕竟是风华正茂的男孩子，又兼长年不断的运动，所以爬起山上轻松自如，而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褚小语则惨了。她脚上那双漂亮的名牌运动鞋没爬多久就蹭得面目全非，脸上香汗淋漓，马尾的头饰也被山上的乱树枝刮得歪斜在一边。本来在前边开道的程越泽几次回头看到褚小语的惨状，不得不停下脚步，待她爬到自己的前边才在她后面断后。褚小语一边胡乱地擦着汗，一边感激地冲他笑笑。 程越泽在最后默默地跟着，心里颇有几份感慨。换作在国内时，遇到这种情况，褚小语身边肯定跟着一帮人帮扶，或者，她会刻意让众人离开她，而缠着程越泽，但是今天，她似乎在挑战自我。褚小语，从国内到国外，仿佛正在蜕变似的，已经越来越令他刮目相看了。而这种变化，却令他越来越不安。 登山的路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前方才停下来。褚小语一听到消息，立即瘫软在了一块石头上。整个人都躺到了上面，脸色苍白，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溜溜地往下淌。 “喂，你没事吧？”后边的程越泽从没有看过如此失态的褚小语。他急忙走到她跟前，俯下身观察着她的脸色。 此时的褚小语已经累得不想说一句话，胸腔突突跳得厉害，全身酸软无力。她勉强冲程越泽笑笑，摇了摇头，就努力地去包里掏她的那瓶水。程越泽见状，急忙把自己手里的水递过去，急切地说：“喝这个吧，我还没喝过呢！” 看到程越泽递过来的水，褚小语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接了过来，同时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不怕我弄脏了你的水？” “别说那些没用的，喝你的水。”程越泽瞪了她一眼，然后在她附近的一块稍微光滑一点的石块上坐下，从包里掏出湿巾开始擦汗。 此时，褚小语也开始翻包找湿巾，结果翻了半天，只翻出一堆化妆品，也没找到一块湿巾。她正尴尬时，程越泽又识趣地递过来一块未开封的湿巾，同时揶揄道：“你出门不带湿巾，似乎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啊！倒好像我有点婆婆妈妈似的。” 褚小语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你婆婆妈妈，是我粗心大意了，我昨晚上太兴奋，忘了准备许多东西。” “兴奋什么？不就是出来野营吗？你原来都是不屑参加的。”程越泽略有些不解地问。 “嗯……也没什么……”褚小语的脸上稍稍现出了一点血色，没再说下去，只是打开程越泽递过来的湿巾，使劲地擦着脸上的汗珠。程越泽见她不说话，也便沉默了。 沉默的时候，反而更尴尬。程越泽试图打破沉默，便掏出手机来想给苏凌打个电话，但拨过去，仍然是奇怪的关机。该死的丫头，去哪里疯了，居然还不开机！程越泽有些恼火地把手机又塞回到了包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黯淡了。 程越泽的表情变化，褚小语看在眼里。她不顾身体的极度疲劳，挣扎着从石块上爬起来，背起了包。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头也有些晕。但她仍咬着牙迈着艰难的步子，慢慢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走。那里，前方的人已经开始在驻扎帐篷。 “喂，你跑什么，歇会不行吗？”程越泽放好手机后，才发现褚小语正硬撑着往前赶，忍不住又一阵上火。都累成什么样了，还硬撑，怎么女人都这么让人不省心呢！想到这里，他赶紧站起来，也跟了上去。 褚小语没有回答程越泽的问话，只是默默地朝前走。这时，她发现前方有几块光亮亮的石头，所以她打算努力走到那里时再坐下休息，那时，离人群也近了，和程越泽在一起的尴尬，可能会缓解一下。她正低头想着，冷不防听到头顶有响动。她急忙抬头一看，只见一块山石块突然朝她的头顶正方向滑下来，连带着一些山土溅起，遮挡了她想正确躲避的视线。她急忙侧身朝旁边一躲，不想正踩在另一块根基不稳的石块上，顿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正下方便快速地滑了下来。 “啊！！！程越泽！！救我！！”褚小语惊恐的尖叫把所有人都吓蒙了，程越泽在她的下方，更是惊得几乎要脚下打滑，同她一样顺坡滑下。但他还是没顾上稳住自己的身体，便一把迅速地拽住了正滑过他身边的褚小语的胳膊，几乎同时，他也跟着褚小语身体的贯性而跌倒，两人朝着山下的方向迅速往下滑。 “抓住树枝，抓住树枝！！！”程越泽情急之下对着身下的褚小语大喊，褚小语在惊吓中猛地惊醒般用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了身边闪过的一棵小树苗，身子这才在乱石之中嘎然而止。 这时，上面的程越泽顺势也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又迅速地松开褚小语的胳膊，借着大树的力量站了起来。 “你不要动，我到你下面接住你。”程越泽不顾身体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迅速来到褚小语的身下，接住了她在小树苗的挂引下摇摇欲坠的身体。 褚小语几乎在程越泽接住她的同一瞬间，晕了过去。 ------------ 第十九章 意外（三） 正文 第十九章 意外（三） 正在前方不远处驻扎帐篷的人群听到响动，纷纷扔下手里的活拼命朝这边跑，不一会儿功夫，人群全部聚集到了出事地点。此时，程越泽已经背起了褚小语，以手代步，艰难地一点点地往上爬。有几个男生见状，纷纷跑过来，接过了褚小语，程越泽也被另几个男生拉上了小坡，来到了集合点。 “血！血！”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忽然看到程越泽手臂以及腿弯处渗出来的丝丝血迹，吓得尖叫了起来。程越泽急忙背转过了身，对她们说：“没关系的，就是擦破了点皮，你们去看看褚小语吧，她应该伤得更严重。” 一句话提醒了众女生，大家纷纷趴到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褚小语跟前，开始检查她手上、胳膊上、腿和脚上的伤处。此时，褚小语已经嘤嘤地哭成了泪人。嘴里喃喃地，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程越泽”…… 程越泽听到褚小语的哭声，顾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势，急忙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急切地说：“我在这儿呢，你没事吧？别哭，别哭，已经没事了，我们安全了。”程越泽一边说着，人已经来到褚小语的近前，两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稳定着她的情绪。 “呜呜呜……程越泽，你不要丢下我不管……”褚小语的悲伤如山洪爆发般，在经历了这场生死的考验后崩溃了。她的泪如冲闸而出的洪水，瞬间布满了整张脸，让在场的每个人看了都揪疼了心。程越泽也不例外。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对褚小语产生这般怜疼的感觉，此时，他的脑子里暂时忘记了苏凌。 有人让出了褚小语正前方的位置，程越泽填补了进去。褚小语泪流满面地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无助地伸向了他。程越泽在向她伸出手的同时，脑子里电光般地闪过了苏凌的影子，但只是一瞬间，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褚小语的手，紧紧地，在给予她鼓励和力量。 后来，苏凌曾经问过程越泽，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拥抱她？程越泽说，我是个吝啬于拥抱的人。 程越泽没有主动拥抱褚小语，但褚小语却主动伸出双臂，死死地紧紧地抱住了程越泽的脖子，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放声悲恸。任谁也拉不开。 暂且，就让时光回到过去吧，只是暂且，很快会被所有人忘记的。程越泽想着，在褚小语的哭声中还是环住了她的双肩，同时闭上了双眼。 这种时候，奉献爱会比自身的爱来得更有意义。没有人会自私地在这样的境地中讨论谁爱谁，谁不爱谁的问题。当然，也没有人会问。 原本要办成快乐情侣派对的野营计划，在褚小语的悲声中变成了关于生命意义的讨论会，好在，大家在安慰到褚小语的情绪稳定后，尽快地进入到了角色中，所以，这场讨论会也不乏有精彩的闪光点出现，只是，原本想借机轻松一下，多交几个朋友的程越泽却彻底的沉默了。因为在他的身边，依偎着受了惊吓不能拒绝的褚小语，也迎接着大多数人想当然的把他们看成是一对的眼光。这时候，他才觉得事态有些难以控制。 匆匆吃罢午饭，大多数人继续向高处攀登了，褚小语因为受了惊吓而被迫留下来看守帐篷，程越泽因为褚小语留下，而不得不留下。待到所有人都走得看不到影子时，褚小语才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程越泽只是笑笑，伸出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不得不承认，褚小语的这声“对不起”让他感觉到了轻松。好吧，怪自己太敏感了，褚小语原来也是会善解人意的。 不一会儿，山林里起风了，褚小语和程越泽仰面朝天地躺在帐篷外，看着树缝中露出来的蓝天，还有蓝天上丝丝缕缕飘过来的白云，感慨万千。程越泽说，这样的时刻我想起了一副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你想起了什么？”说完，他偏过头去看褚小语。 褚小语闭了眼睛，半天没有回答，直到程越泽等不到答案重新偏回头去时，她才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问话：“如果我快要死去时，向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 倏地，程越泽脸上的微笑逝去了。他“忽”一声爬起来，怒火从他的眼里喷出来。“我们能在新加坡的山上看云彩，是为了让你享受生活，享受生命的，可不是为了让你有这种无聊的想法的。” 褚小语睁开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人固有一死啊……” “闭嘴！你再说这种话，我立马丢下你自己下山。”程越泽吼完这句话，迅速爬起来，大步走到了另一个帐篷边上躺下。他要离褚小语远远的，这个女人的想法，太危险。 褚小语没有追过来，而是原地静静地躺着。过了一会儿，有一滴硕大的泪从她的眼睛里滴下来，倏忽一下顺着仰着的脸滴到了头发里，又悄然滑入到了身下的草丛中。 过了半响，程越泽躺累了，他翻身找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摸出了一本书，打开来慢慢地一页页地翻看起来。偶尔，还会小声地读出来，细细地咀嚼着。不远处，褚小语依然静静地躺着，似乎睡着一般安静。程越泽偶尔会不放心地偏过头去看她。她褪去了浓妆而显得年轻姣好的脸庞在午后阳光的斜射下发出绚目的光彩，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闭合着，静谧得如同一张画。 “唉，死丫头，明知道没有结果的，又干吗追到新加坡来？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程越泽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又起身确定褚小语确实睡着了之后，才轻手轻脚地找出毯子，替她盖在了身上，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返回到自己的领域，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也睡着了。 ------------ 第二十章 意外（四） 程越泽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他拿起盖在脸上的书，下意识地朝褚小语躺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空了，褚小语离开了那里。他急忙翻身起来，四下张望，他认为，褚小语不是在另一个地方躺着，就是躲到了帐篷里。但，四周空空如也。程越泽急忙扬起声喊着：“褚小语！褚小语！”没有人回应。他又跑到每个帐篷里挨个查看，仍然没有，褚小语像阳光下的一滴水珠一样蒸发了。 有那么一瞬间，程越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临睡前褚小语说的那句关于“死”的话如闪电般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浑身一麻，身子如触电般朝山上奔去。他认为，真想死的话，肯定会上山，而不是下山。 程越泽不顾一切地沿着上山的路爬，一边爬，一边高声地喊着：“褚小语，你在哪里？听到回音！！”回应他的，只有山林的簌簌声。他掏出手机一遍遍地拨打褚小语的电话，均提示关机。他顾不得发火，继续沿着山路攀行，同时仍在高声呼唤。直到前方出现登山的人群，他才停下脚步。这个时间，他们正在往山下赶。当他们看到一脸惊恐加焦急的程越泽，忍不住惊讶地问：“喂，你怎么上来了？褚小语呢？” “她不见了，我是为了找她才上来的，我怕她想不开，想到山上看下。”程越泽急急地解释着，仍想往上爬，却被几个为首的男孩拦住了。“我们刚从上边下来，根本没发现褚小语，我看她肯定是下山去了，我们去山下找吧。” “是吗？那我们分头按几个方向一起找吧，赶紧的，天快黑了，我们必须找到她。”程越泽说完，一转身，又带头朝山下跑去。男孩子们迅速分成了几个小分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奔下去。这次野营，简直成了褚小语的冒险专场。但没有一个人有心情责备她。 太阳在渐渐地西移，程越泽带着两个男孩不顾沿途山路的难行，疯了一般朝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喊，直到看到山脚，也没看到褚小语的影子。程越泽正犹豫着继续下山寻找时，接到了另一队的电话，他们在半山腰发现了已经昏迷了的褚小语。程越泽一听，立即折返身子，朝着他说的方向狂奔过去。等到终于找到他们时，一个男孩背着褚小语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她的一只胳膊无力地垂在身旁，脸上、身上血迹斑斑。 “喂，她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程越泽一边迎上去，一边蹲下身，从男孩的身上接过了褚小语，背在了身上，继续朝山下奔去。 “我们发现她时就是昏迷的，她好像又从哪个地方摔下来了，胳膊好像断了，得马上去医院。”男孩这样一解释，程越泽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了。他迈着疲倦的脚步，在别人的帮扶下，朝着山下奔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医院。医生确定她的一只胳膊已被摔断，及时对她进行了救治，而程越泽几个，则像散了架般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再也不想挪动一步。 半小时后，有人回去集合所有人，程越泽单独留下等消息。褚小语除了胳膊的伤以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和碰伤，医生逐一为她进行了包扎，又过了二十分钟后，才把被绷带绑得像粽子般臃肿的褚小语推出来，让程越泽看了大吃一惊，等了解到情况后，心才稍稍放下来。 被安排到病房里的褚小语，很久都处于昏睡状态。程越泽趁这个功夫，也到隔壁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才退回来继续看守着褚小语。 褚小语同程越泽一样，只身来到新加坡，这里除了一个保姆外，没有其他人可以通知。程越泽在等她醒来的时候，一直在苦闷要不要把她的情况告诉她在国内的家人。事实证明，他没有去通风报信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褚小语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他：不要把她受伤的事告诉她的家人！程越泽默然。 程越泽问：“为什么自己到处乱跑？你想去哪里？” 褚小语表情凄然地说：“离开你，离开这个世界。” 程越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想让她再重新陷入这样疯狂的想法和举动中，所以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真傻，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好好休息吧。”说完，他站起来，想到走廊上去调整下情绪，呼吸下有氧的空气，因为这里太闷了。结果却被褚小语一把拽住胳膊。程越泽慢慢地回转身，用颇为不安的眼色看着她。褚小语没有看他，只是在沉默了半天后，才一字一句地说：“我挽留你的努力，很辛苦。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别胡说，生命是自己，不能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也能活。”程越泽说完，要抽回自己的胳膊，但褚小语抓得更紧了。“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的这次生命是你给的，你要离开我，就等于放弃了我的生命。”说完，她死抓住程越泽的手又突然松开了。这次，程越泽不但没走，反而转过身，呆呆地看了她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褚小语，你果然逼人太甚。程越泽心内如此想，嘴上却说：“既然你说你的这次生命是我给的，那就尊重我的成果，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先把身体养好，其它的，我们日后再谈。” “我等不及，我现在就要答案。”褚小语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次她的眼角没有泪水渗出来，脸上只有坚毅的表情。 面对褚小语的逼问，程越泽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给我点时间考虑。”说完，程越泽不等褚小语回答，便转身直冲出病房，朝医院大门疯狂地跑出去。是啊，他觉得疯了，什么都疯了，褚小语，自己，甚至连医院的空气也疯了。 ------------ 第二十一章 意外（五） 程越泽以为自己暂时的逃离会让褚小语的想法有所改变呢，事实上，他大错特错了。就在他逃离医院几分钟后，接着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生用急迫的声音命令他赶紧回来，因为褚小语在他离开的一分钟内，吞食了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的药片，现在已经推进了手术室进行洗胃抢救。程越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又朝医院的方向狂奔回去。医生的责难他已经顾不得辩解，他只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转圈，直到褚小语再次被推出来，他才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了褚小语的手，愤怒地喊着：“褚小语，你是傻瓜吗？我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为我去死？！”褚小语不答，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 医护人员将程越泽的手推开，把褚小语推进了病房。“拜托你有点男朋友的责任感好不好？连又受伤又要自杀的女朋友都不照顾，算什么男人？”一个不明就里的小护士忍不住忿忿地替褚小语抱着不平，狠狠地瞪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低下了头。这时候，无论他有没有委屈，他都觉得惭愧。且不说褚小语是追着自己来的新加坡，就是普通同学，这时候他也有责任照顾她的。唉，真是该死！程越泽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 褚小语仍在昏睡。连续的受伤加洗胃，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程越泽呆呆地坐在她的身边，大脑一片空白。他内心感觉到了强烈的迷茫和无助。这时候，他想到了苏凌。他走到走廊里，拨打了苏凌的电话，这次，终于通了。在山上总是打不通的时候，程越泽曾想如果接通电话他会狠狠地批评她几句，但是现在，他却一句批评的话都说不出来，有的只是内心无限的伤感和委屈。 “苏凌……”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轻声地唤了一句，但是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说什么。 苏凌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像是大病初愈般。她似乎没有感觉到程越泽的不正常，只是在那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便同样没有了下文。 “我……我今天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关机。”程越泽努力了半天，才找出了这样一句话。 “哦……”苏凌又只是应了一声，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便又没了下文。 程越泽的大脑很是混乱，他很想对苏凌说说今天发生的一切，但又觉得不应该告诉她。可下意识里，又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似乎有马上就要失去苏凌的预感，这又让他觉得心酸和心痛。可是……他终究没有提一个字，只是简单地嘱咐了一句：“你休息吧，我再打电话给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程越泽挂了电话，身子颓然地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曾经教训过程越泽的小护士又来到他身边，没好气地说：“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女朋友醒了还不赶紧去安慰一下？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那护士说完，气哼哼地走了。或者在她的眼里，所有处于弱势的女性都应该得到保护，而所有与之有关的男性都是罪该万死。不幸的是，程越泽正被她归为这一类。 程越泽马上站起身，小跑着进了病房。病房里，褚小语正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瞪着天花板。程越泽进来，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她都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没有看到、听到和感觉到一样。 “小语，你醒了，太好了……”程越泽的声音忽然哽咽了，再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出来。褚小语感觉到了程越泽语气的变化，她愣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用极其疑惑不解的目光询问着他，好像在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用亲昵的称呼了呢？ 程越泽忽然的流下泪来。他两只手紧握着褚小语的一只手，然后用这三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而在手的掩盖下，已经有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程越泽的脸上流下来，让他泣不成声。 这是褚小语第一次看到程越泽的泪，尽管程越泽刻意用手挡着，褚小语还是看到了。她惊异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又有一丝疼惜。但她太虚弱了，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说话。所以，她只是用眼神在向程越泽传递着自己的好奇与担心，但是只顾低头哭泣的程越泽看不到。 过了好久好久，程越泽终于止住了悲声。他轻轻放下褚小语的手，仍然低着头冲出了病房，冲进了医院的卫生间，用凉水哗哗地冲洗着自己的泪水。等到所有的泪水都洗干净后，程越泽抬起了头，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好了，程越泽，到此为止吧，如果苏凌知道事情的原委，她会原谅你的，因为你别无选择。 程越泽再次回到褚小语病房的时候，已经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神采奕奕。他的脸上呈现出了褚小语许久都不曾看到的迷人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极其温柔。他没有理会褚小语惊讶的目光，便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她讲笑话，讲他知道的有趣的事，以博取她的欢心，好让她的心情恢复平静。听着这些故事，褚小语那迷茫紧绷的脸逐渐放松了下来，在听到好笑时，还会露出会心的微笑。好吧，就是这样，这才是我喜欢的程越泽，他似乎回来了，太好了！褚小语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程越泽趁这个机会，出门给苏凌发了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洁，只是告诉苏凌，最近不要过来新加坡了，他有其他事不能照顾她。短信发出后，他关了机。 苏凌在收到程越泽的短信很久后才打开阅读，因为现在的她害怕看到程越泽的短信，害怕接到他的电话，害怕听到他的赶紧来新的催促。现在的她，正和程越泽一样，经历着复杂又痛苦的感情挣扎。 ------------ 第二十二章 掠夺（一） 时间回到昨晚。就在程越泽积极地准备着野营活动的道具时。李天啸开着车來到了苏凌打工的台球场。晚上九点钟。正是台球场里生意兴隆的时候。李天啸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苏凌在那里忙里忙外。一会儿给客人拿饮料。一会给客人摆球。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李天啸的到來。 李天啸沒有惊动她。只是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这是程越泽走后。他抽的为数不多的一根烟。不知为何。沒了程越泽。他的魂也似乎丢了一半一样。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当然。对苏凌仍然沒忘了争取这件事不算在内。 好容易熬到了苏凌下班。李天啸才打开车门。迎着苏凌走过去。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什么时候來的。怎么來这里。”苏凌一脸的惊讶。她以为傲气的李天啸会从那天起不再管她的死活了呢。看來。自己低估了他。或者说。对他还不了解。 “事情还沒有解决。我怎么能当缩头乌龟。”李天啸话里有话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打开了车门。苏凌只得钻了进去。 “那天是我们太冲动了。不该去找你。也不该把那些对你说。我向你道歉。忘了那些话吧。”苏凌待李天啸启动了车子。及时地向李天啸传达了自己的态度。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李天啸再为自己操心。就像那天与青雨所商议的那样。她们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了。 “呵呵。这么快就想把我扫地出门了。可惜啊。我觉得还不到时候。”李天啸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说。闻听此言。苏凌脸上一惊。她迅速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李天啸也看了她一句。笑了笑说。“害怕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别乱來啊。你是知道我脾气的。你要惹到我。我可是会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苏凌及时地威胁着。李天啸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坏笑。但他沒有接话。而是直接紧踩了油门。把车一口气开到了苏凌家的小区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才停了下來。 “为什么在这里停车。”苏凌心如小鹿乱撞。警惕地问。 “下车吧。我想和你做件事。”说完。李天啸径直先下了车。又來到车的另一侧。给苏凌打开了车门。又一伸手把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的苏凌从车里像拎小鸡一样地拎了出來。 “喂。喂。你在做什么。不是谈谈吗。为什么动手动脚的。”苏凌被他“拎”的过程中。一叠声地高声喊着。以往。他总是要“谈谈”。但这次。却说要“做”。他到底要做什么。苏凌心中的不安瞬间袭满了全身。 “不。这次不是谈。是做。”说完。李天啸把苏凌拽出來后。直接“砰”一声关上了车门。然后把苏凌的身子往车门上一推。苏凌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随之“砰”一声撞到了车门上。“啊。。”苏凌的惊叫刚刚出口。剩下的余音已被李天啸吃了。是的。他要做的就是这个。他已经厌倦了每一次都不欢而散的“谈谈”。他要用实际行动试探苏凌的内心…… 李天啸就这样霸道地吻上了苏凌的嘴唇。在苏凌完全沒來得及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贴了上去。他看到了苏凌因为惊恐而瞬间睁大了的双眼。事到如今。他才不愿花心思去琢磨苏凌眼里的惊恐中到底有沒有情愿的成分。他只是听随着自己的内心指示。把眼一闭。双手扶住苏凌正在拼命躲开的头。狠、准、稳地吻了下去…… 苏凌彻底眩晕了。不是因为享受。而是因为惊吓、羞辱又一时逃脱不掉而产生的眩晕。她的头被李天啸的双手死死地捧在中间。不能动一动。她的嘴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但旋即又被李天啸把这尾音吃掉。稍带着一起吃掉的。还有苏凌的呼吸。所以。在那十几秒钟的狂吻里。苏凌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了。她用双手拼死撑开了李天啸如老虎钳般的拥抱。在李天啸稍稍放松之际。挣脱出身子。拼命朝前方跑出了百余米。随即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苏凌。。”就在她身后看着她逃跑的李天啸吓得赶紧跑了过來。此时。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是对苏凌如此大的伤害。在酝酿这件事之前。他以为实际行动会加深彼此的了解与感情呢。但目前看來……好像自己的这次行动与原意要背道而驰了。 “你走开。。滚开。。”苏凌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來。李天啸吓得赶紧抽回了要去扶她的手。他看到了苏凌由于愤怒与惊恐而变得苍白的脸。他看到了苏凌眼神里对他的惊恐与防备。他还看到苏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前胸的动作……李天啸在那一刻。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是后悔的崩溃。是恼恨的崩溃。是不知如何是好的崩溃。 苏凌在地上坐着。双手护胸。与两米之隔的李天啸足足对峙了十分钟。才浑身颤抖着爬起來。李天啸也跟着站起了身。苏凌却在他站起身的同时。又惊恐地回过身看了他。待确定他沒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后。才一步步地向远处挪去。这时。李天啸忍不住在原地乞求道：“苏凌。你别害怕。我沒恶意。我只是想……只是想……” “你别说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苏凌说完。仍然保持着对他的警戒。直到退到一个拐角处。才转身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自己家门口。把门擂得山响。里边的苏星吓得赶紧打开了门。苏凌拼命挤进去。“咣”一声关上了门。立即上了门闩。 李天啸立在拐角处。呆呆地看着苏凌像躲瘟疫。躲魔鬼一样躲开了自己。心中恼恨交加。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原來对女孩子们惯用的用实际行动试验和征服女孩的策略在苏凌身上彻底失败了。而且败得体无完肤。败得一抹涂地。他甚至不知道还有沒有脸面去见程越泽。也许……再也沒有机会见到了呢。 ------------ 第二十三章 掠夺（二） 李天啸倚在拐角处的墙上，很久一动不动，直到苏凌家的窗口的灯光熄灭了，他才不得不返身回到车里。但他还是没有急着走，而是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苏凌发了条短信：“如果你愿意，我会为我那个吻负责。在你嫁出去之前，我身边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短信发出后，他启动了车子，猛一踩油门，朝着自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是的，这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也是唯一能做的。这个念头不是一时冲动，而是酝酿已久。不管苏凌是否愿意，他已经决定。 苏凌一直没有睡，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李天啸的突然袭击让她害怕，而他发来的短信又让她不安。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程越泽，她怕因此而失去他，或者，会让他与李天啸之间引发一场大战。她不想那样。她此时才觉得自己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是如此的罪大恶极，她破坏了程越泽和褚小语的关系，让李天啸为她穷追不舍，让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反目。这些，每一条拎出来，她都觉得惭愧，更甭提今晚的这个吻了。她都不敢想像程越泽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想到这里，苏凌拿出手机，关了机。这个时候，逃避一时半会应该不算过份吧！ 第二天，苏凌顶着一对肿眼泡去了学校，梁思哲在校门口碰到她，吓了一跳，苏凌只说眼里进去了点东西，昨晚上揉的，梁思哲并不相信，而去问了李天啸。开始时，李天啸默不作声，后来问急了，才甩给梁思哲一句话：“我昨晚吻了苏凌，她骂我是禽兽，但我认为我不是，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闻听此言，梁思哲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稍稍回神之后，便一把撬住了李天啸的衣领，愤怒地喊着：“你还算是程越泽的朋友吗？怎么干这种夺人所爱、背后插刀的龌龊事？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会责任之类的鬼话！” 李天啸不甘示弱，一把推开梁思哲，闷声喊着：“当初是我先追求苏凌的，他程越泽才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夺人所爱，要说对不起也是他先对不起我！” “你！！我不管你俩谁先谁后，我只知道越泽和苏凌两个人两情相悦，你再从中插一脚就是对不起朋友……” “行了，我的事以后不用你管，我不会再强迫苏凌干什么，但我会一直站在她身后，我相信我会有机会的。”说完，李天啸甩开梁思哲大步走出了教室。 梁思哲也急忙走出教室，把苏凌叫出了教室，安慰她说：“天啸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那没什么的，你只要在这里好好等越泽回来就行，越泽不会辜负你的。” 苏凌的眼圈一红，叹了口气说：“其实程越泽前两天就让我过去新加坡，我一直没答复呢！” “哦？有这事？你上次不想去，我理解你，但这次，我希望你能抓住机会过去。毕竟在这边，也会有许多变数，我怕对你俩都不利呢！”梁思哲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苏凌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表示正在考虑之中。 下午放学时，苏凌开了机，青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问她的决定如何了。苏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李天啸的事。她不想在青雨的心中把李天啸的美好形象抹上一道阴影。她只告诉青雨还在考虑中。 苏凌今天没有去上班，她一回到家便躺到了床上，脑子依然纷乱如麻。而此时，程越泽的电话打了进来。程越泽的声音失去了明朗，有些怪异的沉默，苏凌没有注意，因为她的声音同样沙哑，她的全部心思在激烈地挣扎着要不要把李天啸的事说出来。但最后，她还是没有说，一是因为程越泽很快挂了电话，二是因为她始终没拿定主意。 挂掉电话后，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发呆。连苏星的晚饭都没有准备，只是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去买了想吃的东西，而她则什么都不想吃。直到程越泽的短信再次过来，她才在愣了半晌后，打开来阅读。 短信的内容令苏凌在颇感诧异又有一丝失望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和一丝不安。短信上，程越泽告诉她暂时不要来新加坡了，他有事要忙，没有空照顾她。这样的短信内容，让她第一直觉就是怀疑程越泽已经知道了李天啸对自己所做的事，这让她很是恐慌；第二便是感觉到了一丝轻松，毕竟可以不用这样快地决定去与留的问题，她还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去思考，去判断。只是，这里边会不会有其它的原因呢？苏凌想到这里，又有一丝慌。于是，她忍不住给程越泽回了条短信，旁敲侧击地询问他那边是不是有美女相伴了，但是许久都没有收到程越泽的回信。她有些急，忍不住拨了程越泽的电话，意外地，那边提示关机。 程越泽关机的时候不多，这是否意味着他在新加坡出了事呢？苏凌想到这里，“忽”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拨通了梁思哲的电话。梁思哲很无奈地告诉她，他现在对程越泽在那边的行动一无所知，只是安慰她不要想太多，程越泽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苏凌得到这样的答复后，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第二天，苏凌刚刚睁开眼，就接到了青雨的电话，以往苏凌没有手机的时候，她把青雨的电话留给了自己的妈妈。这次，妈妈告诉青雨，她病了，想孩子们了，让苏凌带苏星回去。 苏凌接到电话后，心里一阵慌乱。妈妈身体一向不好，她是知道的。而她也是个坚强的人，一般情况不会让苏凌回去。想必，这次肯定是病重呢！想到这里，她几乎滴下泪来。在慌乱中，她连假都没来得及请，就急匆匆地带着苏星踏上了返乡的汽车。 ------------ 第二十四章 葬礼（一） 待到苏凌带着苏星急急火火地赶到家时，大老远，就看到自己家门前聚集了不少乡亲，大家议论纷纷，有的唉声叹气，苏凌心里一惊，心“咯噔”一下就预感不妙，但她马上镇静下來，牵起苏星的手，拼命朝家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冲乡亲喊：“叔叔，阿姨，出什么事了，我妈怎么样了，” 听到苏凌的喊声，所有的人纷纷回过头來，用充满焦虑和怜惜的目光看着苏凌和苏星这对可怜的姐弟，其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走过來，一把抓住了苏凌的手说：“好孩子，你妈多亏还有你，要不这葬礼可怎么办啊，” “啊，，，葬礼，，”苏凌一听，顿觉头“嗡”的响了一声，她脚下一软，身子向前一倾差点跌倒在地，旁边有个眼尖的小伙子一下扶住了她，她这才稳了稳神，纷开人群拼命朝里跑，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妈，，，妈，，，”苏星早已吓得哭了起來，也跟着姐姐往里跑， 屋里聚满同村的人，而苏凌的妈妈则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块白布，“啊，，，”苏凌一下扑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妈妈的床边放声大哭，“妈，，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怎么了，”苏星和苏凌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响彻了屋顶，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來，大家默默地看着尚未成年的姐弟，不禁跟着黯然神伤起來， 过了很久，有人过來搀扶姐弟俩，几次都不成功，姐弟俩哭得泪人一般不能自已，最后，村长不得不出面严厉地制止了两人的悲声，他厉声喝道：“哭几声就行了，还哭起來沒完沒了啦，你们这样让你妈怎么能安心走，还不赶紧起來商量一下下葬的事，” 村长的这几声吼果然让两人不得不强忍住悲伤停住了哭声，苏凌一边抽噎，一边问道：“我妈怎么会突然去世，我们上次來她还好好的，” “你妈从生下你们俩身体就沒好过，加上你爸爸去世后她整天沒日沒夜的干活，她还有心脏病，常年咳嗽也是因为这个，这么多年她一直拖着，现在可好了，终于挨不住，昨天说难受准备去医院检查下，可沒想到今天上午心脏病突发就……唉，”村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妈，，”“妈，，，”姐弟俩听到这里，早已又忍不住放声痛哭起來，村长皱了皱眉头，把苏凌强行拉到了里间屋，那里也有几个管事的在商议事，看到村长和苏凌进來都停下看着他们俩， “丫头，本來这些事该你弟弟操持的，可他现在太小根本不懂事，所以就委屈你了，你妈呢，是外地嫁过來的，在本地沒有亲戚，你爸又是独苗，所以能帮你们张罗的只剩几个本族的叔叔大爷，你家又沒钱，我们只能按最简单的丧礼办，你有沒有意见，” “我……我也不知道，”苏凌一听，妈妈生前沒有享福，死后还要走得这么凄惨，顿时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村长皱着眉头说：“别哭了，我们也理解你的心思，但这是沒办法的事，大家都不富裕，沒有多余的钱给你妈下葬，你以后还要挣钱养活你弟弟呢，所以我们不能只顾死人不顾活人……” “叔叔，我有钱，你们全拿去给我妈买口好棺材吧，”苏凌听到这里，急忙伸进衣兜，把所有的钱一古脑全掏了出來，村长摇了摇头，只得把那堆零钱聚起來数了数，不过一二百块，估计连一口最便宜的棺材都买不起呢， 大家正沉默着，苏凌的手机响了，大家纷纷惊讶地把目光聚集到了她的手机上，要知道，村里能买得起手机的也沒有几个啊，她竟然……想到这里，村长的眼光突然亮了一下，这时，苏凌也只得走到外面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青雨打來的，她不放心特地问下情况，苏凌强忍住悲痛，对青雨说了实话，青雨在那边“啊，，”了一声，惊得长时间说不出话來，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劝苏凌不要太悲伤，她会想办法帮助她，此时苏凌脑子乱得轰轰的，也沒有心思细问她到底要怎样帮助她，便挂了电话，这时，村长走过來，低声问她：“丫头，手机是你的，” “手机，”苏凌愣了一下，她不明白村长为什么要这样问，只得机械地点了点头，说“是……怎么了，” “你一个小孩子，用这么贵的手机也沒有用，我看不如这样，你把手机卖了，换点钱，给你妈买口像样的棺材，等你以后挣了钱再买新手机，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苏凌下意识地连连拒绝，如果这部手机是她自己打工挣的钱买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拿出來卖掉，可它不是，它是程越泽送给自己的，自己根本沒有权利卖， 村长沒有想到苏凌会拒绝，而且拒绝得这么快，脸上顿时露出了愠色，他冲苏凌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妈现在躺在床上不能下葬，你居然连部手机都不舍得卖，真是太不孝了，”村长说完，气哼哼地转身回了屋，苏凌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迅速打湿了她的脸，她沒再犹豫，因为她不想做不孝女，她把手机拿出來，在手里紧紧地摩挲了好多遍，才把手机卡取出來，转身进了屋，把手机递给了村长，村长这才面露喜色接过了手机，旁边几个人立即凑了上去争相给这部手机估价， “叔叔，这部手机我只是暂卖，我会在几个月内再买回來，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谁买了这部手机，”苏凌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这部手机，苦苦地央求着，村长冲她挥了挥手，说声“沒问題，你先出去吧”，说完，便扭头和那几个人讨论起卖手机的事來，苏凌的心如刀绞般难受，她转身走出了房间，奔到妈妈的遗体旁，又一次放声大哭， ------------ 第二十五章 葬礼（二） 在村长的张罗下，程越泽送给苏凌的那部漂亮的手机很快以六百元出手，换来了一口还算像样的棺材。苏凌和苏星扶着棺材哭得肝肠寸断。 下午，村里的大道上突然开进来两辆高档汽车。车里坐着李天啸、梁思哲和青雨。原来，青雨没有征得苏凌的同意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天啸，她想无论两人的关系如何，遇到这样的事，李天啸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假如不告诉他，以后反而会遭到他的质问。 李天啸和梁思哲听到消息后都吓了一跳。梁思哲第一个打电话给程越泽，但提示关机。事实上，程越泽的手机自昨晚上就没再开过。梁思哲急得在家里团团转，直到李天啸打来电话催他赶紧出发，这才惴惴不安地跟着载着青雨的李天啸火速赶往苏凌乡下的家里。 李天啸他们到达苏凌家的时候，苏凌正哭得泪人儿般来查看母亲的新棺材。青雨一看见苏凌的样子，眼泪顿时掉了下来。而李天啸和梁思哲两人则默默地行了礼，被村里管事的迎到了待客间休息。要知道，村里的丧礼上，还是第一次有人开着豪华车来吊唁的，所以尽管李天啸和梁思哲还没有脱出学生的模样，村长还是恭恭敬敬地接待了他们。 待一通客套话过后，李天啸便询问葬礼的办理，村长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李天啸闻听如此简单，二话不说，转身便回了车里提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的方便袋过来，递到了村长的手里，说：“请叔叔用这点钱帮阿姨办一场像样的葬礼吧！”村长惊愕之下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两捆粉红的现钞，他惊得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能让您出这钱呢，苏凌知道了会不答应的。” 李天啸想了想说：“那就不要告诉她了。我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她一把，因为她是我最好的同学。” 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数了三分之一出来，剩下的又交给了李天啸。他说这些钱已经足够办得风光。李天啸只得收回那剩余的钱，然后又找到苏星安慰了一番，这才和苏凌打了招呼，和梁思哲开车走了。 青雨留了下来，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陪在苏凌的身边，而李天啸和梁思哲的身份则没有办法留下来，那不是一个男客可以干的事。 两天后，葬礼意外地隆重落下了帷幕。苏凌在诧异之余向村长求证，村长只是说有好心人又捐了一点钱给她，但拒不透露捐款人的姓名，苏凌在请求村长代为感激之外，又询问手机的买主，村长犹豫了一下只得告诉她是同村的一个总在外跑运输的叔叔买了去。苏凌用心地记下了，并暗下决心只要以后凑够了六百块，她一定要赎回那部手机。 苏凌和苏星为妈妈守了一个礼拜的孝，一个礼拜后她们返回了城里。妈妈去了，她们的生活还得继续，她们要上学，要吃饭，这一切，都需要坚强和大把的钞票。 青雨在第一时间来看望了苏凌，当晚，她没有回去。而当晚，李天啸和梁思哲也来了，还叫来了一家搬家公司。梁思哲说：“苏凌，现在我们联络不上越泽，只能替他决定了。我们已经替你找了一处房子，你必须得跟我们走，如果你不同意，等联系上越泽后，你们再自行商议。”说完，便转身让搬家公司进来开始往车上搬那些破烂。 “你们不要这样，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我不需要搬家，我相信程越泽也会支持我的决定。”苏凌急忙拦住，并急急地解释着。 “你的房子可以不退，到时候你想搬回来我们再替你搬，但是现在，你必须得搬。”梁思哲从来没有这样态度强硬地对着苏凌说话。苏凌一时没了主意，只得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李天啸。李天啸并没有回应苏凌的求助，只是表情严肃地说了句“让你搬你就搬吧。”然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上了车。 苏凌不知道李天啸在想什么，梁思哲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昨晚上找李天啸商议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副表情。程越泽像失踪了一般找不到人，手机关机，也没有去上课，连他妈妈都找不到，就差派人去新加坡查看了。李天啸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担心他的安全，他相信程越泽的沉稳，意外一般不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他只是担心程越泽的关机和苏凌有关，这是他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只是，他不知道程越泽到底在逃避什么！他很烦，烦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搬家公司还在忙碌，苏凌仍是一脸的不情愿，李天啸在车里看着苏凌的脸，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怜惜。他不知道程越泽的失踪在苏凌的心里会产生什么影响，他只知道一旦苏凌静下心来开始琢磨时，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所以，他必须尽快捕捉到最真实的信息。想到这里，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启动了车子，朝着褚小语家的方向急驰而去。 要到褚小语在新加坡的手机号码并不是件难事，李天啸只需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便顺利地得到，然后他用略微颤抖的手拨通了那个号码。很庆幸，那号码是通着的，里边很快传出了褚小语甜得腻人的问候语。而那样的语气，让李天啸心里不免一阵触动。 李天啸没有转弯抹角，他开门见山地问褚小语：“越泽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褚小语愣了愣，随便咯咯笑了两声说：“对呀，你怎么知道的？消息挺灵通的嘛！你怎么不打电话给越泽？我和他重归于好，你应该感谢他才对呀……” 褚小语还在喋喋不休，李天啸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里涌出来的，是失望、惊讶、轻松、还有一点点兴奋掺杂在一起的感觉，那感觉让他上了车便忍不住猛踩油门往前冲，他觉得，如果再不发泄一下，他会疯掉。 ------------ 第二十六章 情变（一） 许久之后。李天啸终于稳定了情绪。开车來到了苏凌的新住所。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是他和梁思哲几天前就为苏凌物色好的。当然。这些全部都是李天啸的决定。他知道。凭苏凌的性格。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接受他的帮助。而如果打着程越泽的旗号。她也许会考虑。 这里属旧式住宅区。外观虽旧。但里边却简单干净。他认为这样的条件苏凌反而会接受。太豪华高档的。她是死活不肯住的 此时。李天啸的车就停在苏凌的新居楼下。而苏凌正慢慢除去了开始时的不安。在张罗着布置房子。她现在沒有了手机。已经有一个礼拜沒有同程越泽联络。刚才梁思哲告诉她程越泽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有可能是手机坏掉了。所以让她不要急着联络他。苏凌虽觉狐疑。倒也沒很往心里去。 房子在青雨的帮助下基本布置妥当后。李天啸也摁响了门铃。他一进门就不自觉地摸出了一支烟。不巧却被眼疾手快的青雨两秒钟后给一把夺了过去。扔出了窗外。李天啸尴尬地笑了笑。便坐在沙发上看着苏凌发呆。他的神情是极不寻常的古怪。惹得青雨在忙碌之中一次次回头看他。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喂。你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哦。我。我有吗。”李天啸回过神來。一副佯装若无其事的表情。青雨撇了撇嘴。朝他投來鄙夷的目光。 苏凌也看了看李天啸。说：“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房租我会尽快挣了还你们的。” “你挣了钱先吃饭吧。房租的事以后再说。”李天啸一听她又提钱。心里就有些烦燥。苏凌低下头去。脸上现出委屈的神色。李天啸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这时。眼尖的青雨看出了其中的苗头。她快步走到苏凌的跟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帚。对她说：“李天啸要回家了。你送他到楼下吧。” “我。”李天啸又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让你走你就走。罗嗦什么。”青雨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推着苏凌说。“你赶紧下楼去送他。别杵在这里既不干活又碍事。”苏凌被她推着。磕磕绊绊地走到门口。只得无奈地对还在愣神的李天啸说：“走吧。还愣着干吗。” 李天啸耸了耸肩。只得站起身。随着苏凌往外走。等两人一走出屋门。青雨就“嘭”一声关上了屋门。好像还上了内锁。李天啸又耸了耸肩说。“这丫头。疯了吗。”苏凌在前面听着。并沒有答腔。直到两人走出楼洞。苏凌才说。“她不是疯了。她是吃醋了。” “呵呵。”李天啸干笑了两声。苏凌接着叹了口气。说。“可惜碰上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我说。你能不能不提青雨啊。先说说我们吧。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那天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我后來的短信仍然长期有效。”李天啸说这话的时候。站住了脚步。表情严肃地在苏凌的身后说。 苏凌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李天啸。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明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离开程越泽。” “万一他离开了你呢。我有沒有希望。”李天啸沒容苏凌喘一口气。立即追问道。 苏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天啸。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依据是什么。但李天啸的严肃又让她不得不严肃对待。“他不会离开我的。”苏凌的态度也很坚决。不管内心有多不自信。有多恐慌。但在李天啸面前。她从來都不想含糊。因为不想给李天啸留有希望。 “我是说假如。”李天啸的表情依然严肃。严肃得令苏凌都产生了一丝反感。他哪里來的那么多假如。就这么不希望我幸福吗。她皱了皱眉。 “就算将來有那么一天。我应该也不会选择你。”苏凌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壮。那种悲壮让她自己有种哭的冲动。仿佛李天啸嘴里口口声声的“假如”已经成真了一般。令她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为什么。我就那么差吗。一无是处吗。”李天啸是真急了。他忍不住朝苏凌的跟前跨了一大步。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苏凌摇了摇头。继续用悲壮的语气说。“不是你不优秀。是我不想再和程越泽的朋友有任何瓜葛。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自己躲得远远的。不见他。更不见你们。” “你别那么傻。他是他。我是我。梁思哲又是梁思哲。我们虽然彼此是好朋友。但并等于就是彼此。这个世界上。离了谁都是一样活。假如到时候。你跟了我。你不想见到程越泽。那我就不会让你们见面。这样也不行吗。”李天啸的声音显得如此焦急。就仿佛他所说的并不是假如。而是已经來临了一般。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脑子比较乱。你也别想太多了。如果想交女朋友。就从你的众多的追求者中挑一个吧。要么。和青雨处处也行。我的朋友是不会错的。”苏凌的眉头皱到了一起。李天啸的“假如”让她莫名的烦燥。隐隐地。她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行了。以后不许你再提青雨的事。我们只谈我们。”李天啸又一次重申着。苏凌叹了口气。李天啸接着说。“好吧。今天的话題到此为止。不过最后我还是想告诉你：程越泽是程越泽。李天啸是李天啸。无论他将來是否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否背叛了你。也请不要把我一并抹杀。我相信我会做得比他好。所以。我随时希望你到我身边來。随时。”说完。李天啸长舒了一口气。在苏凌惊愕的表情下。跨上车。扬长而去。 ------------ 第二十七章 情变（二） 苏凌呆呆地看着李天啸的车开远，这才满腹心事地回到楼上。青雨给她开了门，便坐在沙发上也发呆。苏凌叹了口气，继续拿起抹布擦玻璃。青雨没好气地说：“全擦干净了。”苏凌“哦”了一声，也便停下来坐在青雨的对面发呆。过了一会儿，苏凌说：“今天李天啸的话很奇怪，让人很不安，我得给程越泽打个电话去。”说完，便拿了钱跑到楼下拨了程越泽的号码。里边依然是关机的提示，苏凌心里颤了一下。她低了头，又慢慢地回到屋里，不安地问：“青雨，程越泽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会这么久不开手机？” 青雨想了想说：“梁思哲不是说他手机坏了吗？你再等等吧。”苏凌摇了摇头，继续不安地说：“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我们也没办法，你又去不了新加坡。”青雨无奈地说。苏凌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天啸去找了梁思哲，当他告诉梁思哲程越泽已经和褚小语重归于好时，梁思哲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连连摆手说“不可能，不可能”。但李天啸却说是褚小语亲口告诉他的。梁思哲急了，立刻拿起手机，要了褚小语的号码就拨了过去。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太荒唐太可笑了。程越泽——这个他一向认为最沉稳最理智和冷静的家伙，居然也有这么卑鄙的一面，才出国多久，居然又耐不住寂寞和原女友旧情复燃，可怜这边的苏凌还在天天为他坚持。一想到这里，梁思哲就气不打一处来。 褚小语的电话很快接通了，里边仍然传出褚小语愉快的声音，旁边似乎还有程越泽的声音，在打通电话后嘎然而止。 “褚小语，我是梁思哲。”梁思哲先自报了家门。电话那边的褚小语也颇感意外，怎么今天一天，接连接到李天啸和梁思哲的电话呢？难道程越泽的电话……想到这里，褚小语忍不住看了程越泽一眼，口里应着：“哦，是你啊，有什么事？” “褚小语，我就想问问你，程越泽是和你重归于好了吗？”梁思哲的语气有点僵硬，因为他实在压不住心头的火。褚小语笑了一下，轻松地说，“你也知道消息了？是啊，他现在就在我身边呢，我们已经又在一起了。” “mD，你让程越泽听电话。”梁思哲一气之下，突然爆出了一句粗口。褚小语气得张口就回击，“呀，梁思哲，你个混蛋骂谁呢？” “我骂的程越泽，赶紧让他听电话。”梁思哲用愤怒的声音吼了一句，褚小语气得把手机“啪”一下扔到了程越泽身边，“你接电话！” 程越泽刚才就被褚小语的粗口给吓了一跳，现在又看到她把电话甩给自己，就差不多猜到了**。他略一犹豫，还是接起了电话，刚“喂”了一声，梁思哲便在电话这头破口大骂：“程越泽，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我太Tm鄙视你了。苏凌有什么不好，不就是没跟你去新加坡吗，你居然接着就把她甩了，亏了她在这边苦苦等你，你太Tm不是东西了，我真是看错了你！” 程越泽耳朵里听着梁思哲的狂轰滥炸，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他看了一眼倾着耳朵在旁听的褚小语，便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时，梁思哲的怒吼刚刚告一段落，程越泽的心乱得很，后面的骂声几乎没听到耳朵里。等到梁思哲终于消停之后，他才说：“我别的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求你相信我一点，我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你想想，我再怎么无耻，也不会移情别恋到这么快，而且，是和已经没有感情了的褚小语。我对她什么感觉，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程越泽的一席话，顿时把梁思哲的火给熄灭了一半。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你到底怎么回事？” “褚小语以死相逼，她在这里自杀了两次，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程越泽说到这里，几乎要哽咽了。他的语气里的绝望通过长长绵绵的电话线直击入梁思哲的内心，捎带着连梁思哲也似乎跟着绝望了。 “真是无耻的逼迫！无耻的女人！”过了好半天，梁思哲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你打算就这样和她好下去？那苏凌怎么办？”梁思哲又忍不住问。这才是未来他们所需要面对的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我就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才一直没有开机……”程越泽说到这里，又沉默了。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那也不能这么拖着啊！跟褚小语实话实说吧，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凭什么把自己的幸福埋葬在不喜欢甚至有点讨厌的女人身上？对不对呢？”梁思哲忍不住提议道。 “那太残忍了！不管褚小语怎样，她毕竟也曾经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见死不救的话，不就等于谋杀吗？我好像做不到。” “行了，你要是想仁慈，那就干脆陪在褚小语身边，再干脆点和苏凌分手，这样才不会耽误苏凌的一生。苏凌可没有义务当你们俩的牺牲品。”梁思哲有些生气地说。 “不，我不想。我不想就这样失去她。我们好像还没有认认真真地开始就要结束吗？我不甘心！我会在这边想个万全之策，不过我得需要时间。”程越泽的语气里明显透着焦急与不甘。梁思哲气得骂了一句“该死！”，又接着说，“苏凌那里不能久瞒，你得赶紧恢复和她的联系，给她一个充分的理由。而且，这种事不能拖太久，你得抓紧时间决定，不然会同时害了几个人。”程越泽叹了口气答应了，梁思哲这才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梁思哲把程越泽的情况对李天啸重述了一遍，李天啸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我等他的决定，但只等这最后一次。” ------------ 第二十八章 情变（三） 三天之后，苏凌终于等来了程越泽的邮件，邮件里问她为什么总是关机，还解释说自己的手机最近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好了，她可以在晚上打电话，因为白天要上课不方便。 看到邮件后，苏凌几乎是跑着出了网吧，来到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程越泽的手机，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她想听到他的声音，立刻，马上。她觉得自己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对他说，对他诉苦，所以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程越泽很久才接通了电话，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苏凌轻声地笑着，其实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她很想跟他诉诉母亲去世的痛苦，可是听他在电话那端的疲劳与无力，她又觉得开不了口。末了，还是轻轻地问了句：“学习很累吗？ 程越泽在那边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是挺累，不过我自己会解决好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要担心我。” 苏凌说：“我换房子了，是梁思哲他们帮忙找的。他们说会同你讲，但我不想让你帮助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得试着用自己的双手生活。” “苏凌，我知道你是个特别自强自立的女孩，但有时不要太难为自己，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不然……我会很有负罪感。房租的事，你不用操心，毕竟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打全日工挣钱，你现在只须挣一点生活费就行了，其它的我会全力支持你。” “我不想……”苏凌皱了皱眉头，但后面的话又被程越泽抢了过去。 “你要听话！有了男朋友的女孩，不能这么任性，不然我不喜欢你了。”程越泽的语气温柔中带了一些强硬，苏凌欲言又止。程越泽接着说，“还有，你暂时不要来新加坡了，我最近参加了个活动，特别忙，根本没时间照顾你，等过段时间再说，好不好？” “好的，我也需要时间考虑呢！”苏凌说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现在亲耳听着程越泽的解释，她觉得心安了许多，以往的日子她一直在怀疑、猜测，但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他不会骗自己的，他一向不会这样的。苏凌默默地说。 “对了，你的手机怎么回事？一直提示关机，是坏了吗？”程越泽突然问起手机，让苏凌心里一紧，她急忙结结巴巴地用提前想好的理由解释着：“哦……前两天掉在水里坏了，我已经让人拿去修了，估计很快就修好了，只要一拿回来就会开通的。” “哦……”程越泽沉吟了一下，也没有怀疑，便说，“那以后发邮件吧，等手机好了再发短信。” “嗯！”苏凌乖乖地答应着，心里松了一气，同时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赶紧挣钱把手机赎回来。 程越泽的电话刚一挂断，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程越泽忍不住痛苦地皱了皱眉。不用猜，他就知道门外站的肯定是褚小语。自从昨天出了院，褚小语几乎天天晚上到程越泽家来玩，一玩就到半夜，害程越泽想和梁思哲通通电话，给苏凌发个邮件都不能。 程越泽打开房门，褚小语笑盈盈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保姆端着一盘小蛋糕。“越泽，这是我今天学着做的蛋糕，你尝尝好不好吃。”说完，便示意保姆放下托盘。保姆进了屋，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便在褚小语的指示下出了屋，带上了门。程越泽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说，“胳膊还没康复好，做什么蛋糕啊！” “人家想做给你吃嘛！”褚小语撒着娇，就往程越泽身上靠了靠，程越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别来非礼我，我现在全身都是汗。” 褚小语笑着说：“男人流汗才性感，我倒想看看！”说完，又想往他身上靠，程越泽只得一闪身绕过她，站到门口说，“你再过来我要开门出去了。”褚小语很不情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程越泽也走过来，坐到了她的对面，用手拿了一个小蛋糕塞进嘴里。蛋糕太甜了，让程越泽觉得像是吃了盐，甜到发咸。他急忙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这时褚小语突然说：“越泽，我们回国吧！” “什么？！！咳咳！”程越泽一听，惊得差点把喝到嘴里的水呛出来。他急忙咽下水，瞪大眼睛问，“才刚来，为什么要回去？” “你来是为了躲我，我来是为了和你重续前缘，现在我们关系既然恢复到了从前，为什么不能重新回去？我倒是很想青云呢，还有柳叶她们，我在这边没有一个朋友，我不喜欢这里。”褚小语说完，眼神里流露出黯淡的光。 程越泽的眼神也暗了下来。要说回去，他想回去的心比褚小语要强烈一百倍，但回去和理由却和她有着天壤之别。他想回去，是想彻底甩开她，是想回到苏凌的身边去，他不想过这样天各一方的生活了，他想天天都能看到苏凌。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能说，这样的想法也不能让褚小语知道。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不想回去！”过了好半天，程越泽才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褚小语明显地有点生气，但她仍强忍着问，“为什么？”这其实是一句明知故问的挑衅。程越泽明白她的意思，但却不与她正面交锋。 “来回折腾什么！再说，我是被我妈妈逼着来的，我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我必须学有所成回去。所以你不要再劝我回去之类的话，要想回去……你自己回去吧！”程越泽的最后一句话，他其实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的，毕竟，这句话说出来，是会多少伤害到褚小语的自尊心的。 “呵呵。”褚小语冷笑了两声，“还真是个孝子呢！好吧，那我也不回去了，我也要做一个孝顺儿媳呢，免得以后婆婆让你把我休了！”说到这里，褚小语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她现在已经做了程越泽的新娘子，带着那么一丝羞怯。 程越泽干笑了两声没接话。这时候他好像说什么都是废话。而褚小语却又接着说：“既然打算在新加坡到毕业，那等我的胳膊拆了绷带我要先回去一趟，去拿一些东西过来，你觉得如何？”说完，她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程越泽果然如褚小语所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急忙裹了裹衣衫，咳嗽了一声，说，“随你便！” ------------ 第二十九章 情变（四） 褚小语走后，程越泽急忙打开笔记本，给苏凌发了封告急的邮件，他告诉她：褚小语可能会在不远的某天回国，一定要避开她，她讲什么都不要听，不要信，只要相信他就好了。程越泽把这封邮件发出去以后，心还在咚咚直跳，直觉让他觉得如此不安，似乎暴风雨马上就要降临，而他则完全没有准备一样将要被淋成落汤鸡。 第二天，麦琪突然来拜访，这是她自从得知程越泽在国内有女友后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程越泽急忙把她让进门来，给她倒了一杯饮料。眼尖的麦琪一眼发现了程越泽胳脯上贴着的创贴，顿时尖叫起来：“哦，上帝啊，你怎么了？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受伤了？”说完，便不顾程越泽的阻拦，强行拉起了他的胳膊查看。程越泽笑着说：“没那么严重，不过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我这几天只听说你们参加野营有个女孩摔坏了胳膊，但没听说你也负了伤，早知如此，我肯定第一时间赶来照顾你。”说完，她的眼睛里竟然泛上了一层雾。程越泽有些感动地说，“谢谢！有你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你是我在这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希望我们以后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你有困难也尽可以找我。” “越泽兄真是让人感觉温暖呢！”麦琪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便低下了头。程越泽尴尬地笑了笑，也低下头。正在两人都感觉尴尬时，门铃又响了，程越泽下意识地用手扶了扶额头。这个点，又是褚小语雷打不动地上楼“骚扰”的时候。 “你还有客人，我先走了。”麦琪识趣地站起身告辞，程越泽急忙说，“只是我的老同学，没什么的，大家可以一起聊天。”说完，便去开了门。褚小语亲自端着一盘樱桃挤了进来，在挤进来的同时，还踮起脚，趁程越泽躲闪不及的时候，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你！！”程越泽的脸“腾”一下红到了脖根，他懊恼地把整个身子贴在了墙上。这样亲热的行为，如果家里没有人，他还可以忍受，可问题是麦琪还在场，她会怎么想？想到这里，他不安地朝麦琪望去。果然，麦琪的嘴张成了“o”字型，脸涨成了紫红，傻愣愣地看着褚小语呆在了原地。而褚小语也扭头发现了麦琪，她的脸色“刷”一下变了。她看看程越泽，又看看麦琪，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把小托盘“啪”往茶几上一放，然后走到麦琪的跟前，笑盈盈地说：“你是麦琪吧？” 麦琪惊讶地点了点头，程越泽也愣了一下。两个人都纳闷褚小语是如何知道麦琪的名字的。这时，褚小语又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程越泽的女朋友。” “女朋友？”麦琪再一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同时回头看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把眼睛转向了窗外。这样尴尬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脸上正写着“背叛者”三个字。 “是啊，她没跟你提起过我吗？那太过分了？难道我给他丢人了吗？”褚小语笑着开着玩笑，看向程越泽。程越泽并没有接话，只是干咳了一声，走到冰箱面前问：“大家想喝什么？” 麦琪不得不打破尴尬，说：“他说过的，说女朋友在国内，但没想到你也来了新加坡，祝贺你们啊，终于团聚了。”说完，麦琪友好地冲褚小语伸出了手。没想到褚小语并没有向她伸出自己的手，而是摆着手说，“你搞错了，他说的国内的那个女朋友不是我，我和他是很早的恋人，只是中间被他甩了，现在来了新加坡，我们又重归于好了。怎么样，关系复杂吧？”说完，她用颇含嘲讽的眼神扫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他只顾了慌乱地从冰箱里往外拿饮料，因为他无法反驳褚小语的每一句话。 麦琪的惊讶更添了一层，她简直不敢相信褚小语说的每一句话，但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撒谎，而且程越泽的慌乱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如此看来，程越泽的情史……还真的是乱啊！尤其是来了新加坡居然这么快甩了国内的女朋友，和原来的女朋友重归于好，这简直太荒唐了，太可笑了！想到这里，麦琪的眼神也变了，她冷冷地看着程越泽，对褚小语说：“是吗？听你说得这故事可真是精彩呢！不拍成连续剧真可惜了。我该走了，你们好好谈情说爱吧！”说完，她没有理会仍然把脸埋在冰箱里的程越泽，自己径直开门而出，“嘭”一声摔上了房门，程越泽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褚小语突然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直流。程越泽皱着眉头打开了一罐给客人准备的啤酒，一仰脖灌了半罐进去，这才冷冰冰地说：“你故意的吧？这招真狠呢！” “呵呵，程越泽，大丈夫敢作敢当啊！我哪一句说错了？我说的全是实话，对不对？”说完，她恢复了平静，也走到冰箱旁，捞出一罐啤酒喝了几口。用挑衅的眼光看着程越泽。 程越泽觉得脚底板上的血也往脑门子上冲，他把啤酒罐用力往桌上一墩，生气地说：“我们重归于好的原因，你比我更清楚不过！我不在别人面前揭你的短倒也罢了，没想到你还在外人面前臭我。你说，我哪点对不起你？你以为我愿意跟你重归于好吗？你以为我愿意离开苏凌吗？你知道为了你，苏凌该受多大委屈，对我误会多深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行了，程越泽，这种话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你如果觉得这么委屈，那就离开好了！我死与活，不与你相干！”褚小语歇斯底里般吼完，突然摸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就往自己的手腕上抹，程越泽吓得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水果刀夺下，然后死死地把她按到了沙发上。 ------------ 第三十章 情变（五） 褚小语回国了，带着程越泽的惶惶不安和她胜利的骄傲。她就是要让程越泽慌张，这是对他迟迟不跟苏凌分手的惩罚。其实她早就打算好了，既然程越泽不愿向苏凌挑明，那么就由自己亲自上阵好了，免得道听途说的东西不入苏凌的眼。想到这些，褚小语笑了。 等到褚小语风尘仆仆地从飞机上一落地，便吩咐来接她的司机往苏凌家开，这是她提前让柳叶打探好的消息，要想找到苏凌的一切，简直太易如反掌了。等到褚小语兴致勃勃地准备当面奚落一番苏凌时，她的家却空了。褚小语惊得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因为那上面的出租信息让她差点跌破墨镜。 “怎么回事？这里住的人呢？”褚小语冲司机大吼，司机一脸茫然。褚小语气得拿起手机就给柳叶打电话，那边的柳叶一听，当时也蒙了，急忙道着歉说马上再去查查，结果被褚小语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便挂了电话。 要想查出苏凌的新住址根本不是件难事，褚小语只是觉得窝囊。倒像她举着大刀来杀苏凌，苏凌却给了她一个回马枪一样，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加落花流水。伤没伤着是一回事，关键是太丢人了！ 褚小语在苏凌门前跳嚣了一通后，跳上车回家了。她是个聪明人，她这次回来，不仅仅是找苏凌摊牌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要打通程越泽的母亲那一关。所以，她及时调整了作战的顺序，回家换了套衣服，便直奔程越泽家而去。 程越泽家，程越泽的母亲正在书房研究上个月的财务报告。上个月丢掉了几个基本到手的上亿的工程，不用猜，这肯定是褚家捣的鬼。这只是大方面的亏空，其它零零星星的小事故出了不下十几起，每一起都出得莫名其妙。程越泽的母亲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在盘算着，如果照这样的境况发展下去，公司根本撑不了一两年。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站起身在卧室里踱来踱去。这时，佣人过来敲门，说褚小语来拜访。程越泽的母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自从程越泽打算与褚小语分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听说她也去了新加坡，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又为什么来拜访自己。 “让她在客厅等我。”她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佣人出去后，她急忙接通了程越泽的电话，程越泽一听褚小语去了他家，也如同母亲一样惊讶，但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他把最近这边发生的事跟母亲讲了，并请母亲不要听信褚小语的胡言乱语，等时机到来，他自然会处理好。程越泽以为母亲会站在他这一边，没想到她却笑了，一边笑一边说：“傻儿子，有个为了你而自杀的女人多幸福！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倒是挺欣赏她的这股执着劲，我打算给她一次机会。” “妈！您别跟着添乱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的。”程越泽急得在那边大叫起来。母亲只是笑笑，说自己会随机应变，便挂了电话。直到这时，程越泽才意识到了褚小语这次回去的心机之重，他不禁万分懊悔自己没有随同其回国，那样的话，至少会避免大部分的骚乱。 等到程越泽的母亲来到客厅时，褚小语已经等候多时了。她特地回家换了一件优雅且淑女的白色连衣裙，再配她一层淡淡的透明妆，看起来相当娴静。“阿姨好！”褚小语乖乖地问好，言谈间也透着良好的教养。 程母冲她笑了笑，说：“小语啊，好久不见，越发漂亮了，而且越来越会打扮了。” 褚小语脸色微微一红，程母的话也许话里有话，但褚小语却不想计较。有些事该不该计较她心里有数，她不想因小失大。毕竟未来的幸福比这一两句带刺的话要重要的多。 “伯母，我从新加坡回来，特地给您带了一套世界顶级的化妆品，我看这个牌子国内还没有专柜，所以给您带了一套您试试，如果效果好的话我会继续带给您。”说完，她把放在身边的一套包装精美的化妆袋递了过去。 面对褚小语的殷勤，程母愣了愣，这样滴水不露的社交礼仪可比自己的儿子要熟练多了。亏自己的儿子也是从小就见多识广的，但大多数还是冰着个脸，拒人以千里之外，不像褚小语，在这种场合，完全是大家风范。想到这里，她的心还是动了动。 礼物是不能不收的，作为回礼，程母只得让佣人在自己的首饰盒里拿了一条新买的项链下来，对褚小语说：“这根项链虽然不是什么世界名品，但款式还是挺新颖的，这是我在美国旅游时买的，送给你吧，别嫌弃。” “怎么会呢，非常荣幸呢！谢谢阿姨！”褚小语急忙微笑着用双手接过项链，打开一看，顿时捂着嘴惊叫道：“哇，好漂亮啊！阿姨我想现在就带上，你能帮帮我吗？”说完，便用急切的询问的目光看着程母。程母笑了笑说“当然可以！”便接过项链，亲手给褚小语带上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褚小语白皙修长的脖颈配上这条项链，刚刚好。 又一阵寒喧过后，程母突然问：“你来找我……有事？” 褚小语一下羞红了脸，她低下头，羞涩地说：“阿姨，是这样，我和越泽在新加坡重归于好了。所以，这次回来，肯定要来拜访您，您不会介意吧？” “哦？真的？他怎么又会和你……”程母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只是装作好奇地用眼睛盯着褚小语看她怎样回答。 褚小语仍然羞涩地说：“我为挽留他自杀了两次！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太喜欢他了。不知道阿姨您能理解我的心吗？没有他，我真的连生存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我想越泽可能也是被我的执着打动了吧，所以我们就自然地又在一起了。” “哦，这样啊！”褚小语的回答令程母颇感意外。她没想到，褚小语会如此坦率。这样，反倒又让她增加了对她的一点好感。 ------------ 第三十一章 情变（六） 从程越泽家出来，褚小语感到很满足。程母虽说没有明确向她保证什么，但也没有拒绝或讨厌的意思。看来程母要比程越泽明智得多呢，只要这关攻下来，前方的路就好走多了！正想着，柳叶打来了电话，报给了她苏凌最新的地址，褚小语二话没说，让司机直接调头朝这个新家而去。 她要亲自告诉苏凌这个消息，让她的嫁入豪门的梦想彻底粉碎，那样她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所以在成功之前，她不想留给程越泽和苏凌太多喘息的机会。有时候，机会来了就得要一气呵成，否则后患无穷。 苏凌的新家很快到了，再一次让褚小语抓狂的是，苏凌家再次空无一人，她在门前摁了无数遍门铃，又踢又踹了无数次大门，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来晚了一步。好，程越泽，苏凌，算你们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苏凌是迟早要回来的吧？是迟早要去学校的吧？那就等着瞧好了，我不在国内，照样有人会把这个风吹到苏凌的耳朵里。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拾残局！想到这里，褚小语气呼呼地坐上车回了家。 回国拿东西不过是个借口，褚小语在招来柳叶嘱咐了一番之后，便在市内各个商场狂购了一通物后飞回了新加坡，而这几天，正是苏凌被梁思哲强行拉着在一座海滨城市疯玩的时候。苏凌直到从海边回来，也没搞明白梁思哲这几天为什么心血来潮地要拉自己出来旅游，用梁思哲自己的话说，是要替程越泽照顾好她。苏凌笑着说程越泽这下欠你的人情可够大了。 第二天，苏凌刚到教室里，就见一帮女孩围着柳叶在神秘兮兮地窃窃私语，等看到她进来时，都住了口，纷纷朝她看过来。苏凌感觉奇怪，自己不就是请了几天假吗，大家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这时，一直对她很照顾的那个女孩急忙拉了苏凌走出教室，来到走廊尽头，不安地问她：“你和程越泽，真的分手了吗？” “什么？！分手？？”苏凌惊得瞪大了双眼，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因为在她看来，她和程越泽的开始也是个秘密，毕竟原来吵吵闹闹了许久，但是都没有在正题上，自从程越泽走后两人才保持着这种朦胧的恋爱状态，可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对班里的同学讲啊，她们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她们怎么会传言他们分手了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现在大家都在传言褚小语到了新加坡就和程越泽重归于好了呢，你不知道？是程越泽没告诉你？还是褚小语撒出来的谎？”那女孩也觉得奇怪，自己在一边嘟囔着。 苏凌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她勉强镇静了一会儿，陪着笑说：“没有的事了，我们也没有认真地在谈恋爱，哪来的分手？再说，他们俩在新加坡重归于好的事，好像更不可能吧？” “这种事，不好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别傻瓜似的被别人合着伙涮了还蒙在鼓里乐呢，有些事应该趁早说清楚，那样才能保护自己。你明白我说的话吧？” “嗯，明白的，谢谢姐姐。”苏凌强忍着心中的慌乱，道个谢，然后跟着她回了教室。 上午的两节课，苏凌完全心不在焉。她的心早就飞到了新加坡，而且飞到了程越泽的面前。她在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传闻？蓦地，她想起了程越泽的那封邮件，邮件里，他分明地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只要相信他。如此说来，他是提前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些传言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紧紧地捂着头趴到了课桌上。 课间操过后，苏凌在校园里拦住了梁思哲。梁思哲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慌。苏凌一下从他的脸上觉出了异样，她觉得心突然疼了一下。“梁思哲，到底怎么回事？不要瞒我！” “什么事啊？”梁思哲还在努力地伪装。苏凌感觉心里升起了火，她忍不住冲梁思哲发起火来：“你是明知故问吧？程越泽和褚小语重归于好你早就知道了吧？这两天拉我去玩也是蓄意安排的吧？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别拿我当傻瓜！” “你……你怎么知道的？”梁思哲有些语无伦次。 “这么说，这些传言全是真的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当这个消息从梁思哲这儿得到证实后，苏凌觉得眼前一黑。 “苏凌，我……”梁思哲挠了挠后脑勺，同时在心里一个劲儿地骂着程越泽。自己为什么要面对苏凌这样的质问呢？仿佛当了背叛者的是他梁思哲，而不是程越泽。“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辩解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越泽有他自己的苦衷。褚小语在那边以死相逼，他没有办法才暂时到她身边，越泽说了，这几天他就会想一个万全之策，让你不要担心……” “什么？以死相逼？万全之策？好啊，程越泽现在也开始玩心机了……”苏凌觉得后背一阵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苏凌，你别这么说越泽，他太不容易了。你想想，当有一个人为了你而自杀两次，你能离开他吗？越泽说那等于是谋杀犯。”梁思哲不高兴地替程越泽辩解着。 “好，既然他这么仁慈，我成全他！麻烦你转告他，我不会为了他自杀，让他安心地留在褚小语身边吧，我希望他们白头偕老！”苏凌说到这里，猛地转身，奔回了教室，趴在了课桌上。 课堂里议论声嗡嗡四起，苏凌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议论声淹死了。此时，她才想起李天啸的话，或许那时候的李天啸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吧？既然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为什么独独瞒着她自己，非要让她成为众人嚼口舌的对象大家才会罢休吗？天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 第三十二章 情变（七） 下午刚放学，苏凌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书包，梁思哲就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苏凌，你的电话。”说完，他把手机递到她的耳边。这时，全班没有一个同学离场，大家“刷”一下把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苏凌这里。因为今天上午，所有人都知道了程越泽与褚小语的重归于好，潜意识里，所有人也都在期待着看苏凌的反应。这便是典型的猎奇心理，尽管人人都在唾弃这种心理，但人人都也有之。 连想都不用想，苏凌就知道那是程越泽打来的。她本有心不讲，但无数双眼睛盯得她如芒在背，加上梁思哲那恳切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接了。 “苏凌！”苏凌刚刚把电话放到耳边，话筒里就传出了程越泽焦急的呼喊，苏凌的睫毛一颤，一大滴泪还是没有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慌忙低下头，悄悄地用手擦了擦，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她原来是个多么坚强乐观的孩子，可她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谈资。她来到青云这段日子，已经听够、看够、烦够了。可偏偏，程越泽还是不想放过她。 “苏凌，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要猜，你只听我解释。”那边的程越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在确信苏凌仍在听时，才继续说，“我真的以为她变了，但她似乎没有。我们在一起爬山时她滑了下来，我接住了她。后来，她为了我自杀，摔断了胳膊……再后来，她在医院吞了过量的药片……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挽留我。如果我再不回到她身边，她还会继续自杀。苏凌，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样选择？”说完，程越泽停下话语，静静地等着苏凌的回答。 苏凌的脑子很乱，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听完程越泽的解释，也没办法去判断到底应该怎样选择，她只想赶紧挂了电话，背起书包走人。逃开这个被所有人像盯怪物一样盯视的地方，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梁思哲。梁思哲背转过了身，逃开了她的求救。这种时候，他最希望的当然是他们俩能够互相明白心迹，而不是让误会越陷越深。在这点上，他绝不是偏袒程越泽。 苏凌无奈，只得哽咽着说：“我现在脑子很乱，等晚上我发邮件给你，先挂了。”说完，不等程越泽阻止，便摁断了电话，把手机塞到了梁思哲的手里，背起书包就走。梁思哲不放心，赶紧跟过去，硬把苏凌拉上车把她载回了家。 最近，她又是连续的旷工，好在老板并不计较她是否按时上工，因为她不过是个被照顾的“编外”员工。 苏凌往外撵梁思哲，梁思哲却说自己有义务替程越泽照顾她。苏凌气得跳起来把梁思哲推到了门外，梁思哲只得在门外一圈圈地徘徊，而且隔十分钟左右再敲敲门，看看苏凌是否有意外。 这期间，李天啸只是躲在自己的角落里冷眼旁观，并没有参与进来。是啊，事情的一切进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正等着下一步他的重磅出击呢！或许之前他会觉得渔翁得利有些不光彩，但是现在，他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甚至有点感谢褚小语了，虽然这种感谢听起来也是有些龌龊。 苏凌“嘭”一声开门出来了，梁思哲赶紧从楼梯口站起来，陪着笑看着她。苏凌说我要去网吧，便噔噔噔往楼下走，梁思哲也只得跟着来到网吧。 苏凌给程越泽的邮件内容很简单，她给了他一道选择题，两个选项：题目：未来。选项：A.跟褚小语解释清楚，马上离开她。B.跟自己分手，跟褚小语重归于好。思考日期给了三天。写完这些后，苏凌站起身回家了。梁思哲在护送她回家之后，又等了一会儿确信不会发生任何事，这才打道回府。 其实这种难题苏凌也是迫不得已才出的。她知道，有些事是需要当机立断的，拖延只会越乱越糟。有时候人也得狠下心来，如若不然，只能是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她希望他的程越泽不是，也希望自己不是。可现在让她觉得可悲的是，她觉得他们两人现在都走进了这个怪圈，而在前面牵着他们走的，正是褚小语。行，褚小语，你够狠！咱们等着瞧！苏凌恨恨地踹了一下墙。 当晚守在电脑前等邮件的程越泽可谓是如坐针毡。他让梁思哲拖苏凌出去旅游就是想避开苏凌与褚小语的直接会面，可没想到褚小语居然无耻到人回来后把这种谣言散布了出去，而且杀伤力绝不亚于她们的直接会面。行啊，褚小语，你果然是本性难移！程越泽恨恨地锤响了桌子。这时苏凌的邮件来了。程越泽急忙点开，苏凌的选择题像一道雷一样轰得他差点蒙掉。 其实，这个选择题并不新鲜，因为它已经折磨了他两个礼拜了。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拿出确切的答案。程越泽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恨恨地问着自己，程越泽啊程越泽，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了？照着自己的内心想法来就不行吗？只要问心无愧不就行吗？可……如果那样可行，自己又为何这样磨磨叽叽，拿不定主意？程越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苏凌给的三天期限，程越泽一天天的浪费了。这三天里，他顶住了褚小语带给的压力，拒绝给褚小语开门，拒绝接她的电话。因为他不想看到她那张脸，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不想看到她胜利的微笑，更不想再听到她的什么以死相逼！够了！让这些都TmD的见鬼去吧！程越泽想到这里，把手里端着的一个瓷怀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啪！！！”好一声清脆的瓷片摔碎的声音，它就像程越泽此时的那颗心，已经乱了，碎了。 ------------ 第三十三章 情变（八） 所有人都没想到，程越泽忽然回国了。他戴着大大的墨镜出现在机场，又匆匆打了辆车，直奔梁思哲提供给他的苏凌的新住址而去。这是他思考三天的直接后果，他不能再这样傻瓜似的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瞻前顾后了，他得主动进攻，这样才能有胜算的把握。 苏凌直到很晚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今天是程越泽必须要给出答复的一天。她一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相信程越泽会选择她，但她又没有十分的把握。用梁思哲的话说，程越泽不可能见死不救，那样等于谋杀。那么，这次程越泽到底要怎样选择呢？还是依然不想成为“谋杀犯”？苏凌带着这样的疑问，一直在网吧等到了夜里11点，才失望的走了。没有结果的结果，她不知道该往哪方面想，好还是坏，但不管哪个结果，似乎都不会很顺利。 楼道里一片黑暗，苏凌走上来，重重地跺了两下脚，感应灯瞬间亮了，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直到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蜷坐着的人，她才吓得激灵打了个冷颤，捂着咚咚直跳的胸口站在了几米之外的楼下，愣愣地看着他。 听到脚步声，那个人也缓缓地抬起了原本伏在腿盖上的头，定定地看着苏凌。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那人才开口。苏凌像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看着程越泽。这个人，他没有在预定的时间里给出答案，但是人却突然回来了。这算什么呢，难道也算是另一种答案吗？还是回来告别的？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回来弄个告别仪式？” “苏凌！！”程越泽猛地站起，三两步噔噔下楼，跨到苏凌面前，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别说话，什么都别说，就让我抱会儿！”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刚刚才准备硬下心肠来的苏凌，顿时柔软了下来，而且麻了酥了。这似曾相识的话语，似曾相识的语气和拥抱，都让她忽然想到那个夜晚。那晚，她同样醉在了这个人的怀里，这一次，又是如此。 算了吧，苏凌，你逃不过他的，就认了吧！苏凌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甚至想好了下一步要开口的台词，但这时，程越泽却突然说了一句“我好饿！”，苏凌含着泪水一下笑出了声。她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赶紧开门让程越泽进来。再然后，她就忙着在厨房里做了一点饭端到了程越泽面前。程越泽立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三天，他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饭，脑子里全是苏凌的选择题。今天，当她终于站到了他的眼前，他才觉得自己好饿，仿佛要一口气把这三天没吃的饭补过来一样，吃得令人感慨。苏凌笑着说，你是从非洲过来的吗？程越泽笑而不答，依旧大吃大嚼。 吃完饭后，苏凌在厨房洗碗，程越泽走过去，站在她背后说：“我怎么感觉像是自己的家一样呢！”说完，便冲着苏凌笑，苏凌的脸红通通的，只是笑而不答。程越泽也不再说话，直到苏凌洗完碗，拉他在客厅坐下，他才突然问道：“苏星呢？” “去他同学家了，他最近交了一个好朋友，经常不回家。” “哦？这个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夜不归宿了啊！”程越泽笑着说。苏凌也笑着说，“什么啊，小孩子家爱热闹。” “这么说你今晚一个人在家？”程越泽说到这里，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一丝坏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哦？哦……你想干什么？”苏凌突然警觉地抬起眼，攥起小拳头问。 “我今天不走了，身上没钱住宾馆了，家里也不知道我回来，只能在你这里留宿了。”程越泽一边不动声色地说着，一边往卧室走。 “喂，喂，你别这样，你不能在这儿住下。”苏凌急得赶紧跑过去拦他，被程越泽笑着一把拽到一边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这是一间布置极其朴素的卧室，一张双人大床上只有简单的被褥，但很干净。没有一般小女孩爱抱着玩的布娃娃之类的玩偶，但又透着女孩的清雅。程越泽高兴地一拍巴掌，没等苏凌同意，便一头栽倒在苏凌的床上，赖着不动了。“苏凌，”他说，“我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坐了很久的飞机，现在累得一步也走不动了，你就让我睡会吧。” “不行，不行，你去梁思哲家去睡，这里真不行。”苏凌急得赶紧过来拉他，但程越泽已经紧紧地闭了双眼，佯装睡去。苏凌前后忙活了半天，也没把这个一米八的大男孩从床上拖起来，自己反倒累了一身汗。正当她一屁股坐到床边，准备放弃时，程越泽突然一翻身坐起来，一把把苏凌扳倒在床上，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动压了上去。 “啊！！！”苏凌吓得尖叫起来，她刚想拼命挣扎着翻身起来，却被程越泽突然吻住了唇……苏凌觉得自己浑身一阵颤栗，大脑一片空白。就在她完全不知所措时，程越泽的吻已经由轻柔变得激烈，仿佛要把这些时日来对苏凌的想念全部化解在这激烈的吻里一样，令苏凌的颤栗再次加剧，直到内心被程越泽的吻撩拨地乱了分寸，跟随他的节奏不由自主地回应，回应，直到两人完全地融合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融融地照进窗子。连日的疲累使得程越泽不能睁眼，但内心的意识又告诉他要睁眼。他迷糊中伸出双手，朝身边一摸。是空的，他猛地清醒，然后坐了起来，仔细地倾听着客厅里的动静。这时，厨房里突然传出了剪鸡蛋的声音，程越泽笑了笑，又扑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再次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他听到苏凌去开了房门，又听到了一声手击脸部的声音，那“啪”的一声清脆的响令程越泽一激灵。接着，便是混乱的脚步涌向了卧室。他猛地清醒，坐了起来。这时，房门开了，程越泽的母亲脸色紫青地站到了门口…… ------------ 第三十四章 情变（九） 打死程越泽也没有想到，母亲会突然找到这里，并且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当母亲看他正失着身子躺在苏凌的床上时，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你这个混帐东西！”随着母亲咬着牙的话音未落，他的脸上也已经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比刚才在门口听到的那一声更为响亮。程越泽觉得自己的左腮火辣辣地疼。但他还是捂着脸把视线投向了母亲身后。因为，苏凌也正捂着脸，惊恐地站在母亲的身后，一脸无助地看着他。 “真该死！”程越泽恨恨地诅咒了一句。这一句，其实是骂的自己。但母亲却错以为是在诅咒她，盛怒之下，扬起巴掌又要打下去。 “阿姨，别打他了！”就在程越泽甘愿再承shòu这一巴掌的惩罚时，苏凌却突然从后面疯了一样地推开众人，挡住了程母的那一巴掌。这一巴掌被苏凌一撞一歪，正好打在苏凌的左耳上，苏凌觉得左耳又一阵疼，她忍不住“啊”的一声蹲下了身子。与她同时蹲下的，还有程越泽。 程越泽绝没有想到苏凌会突然扑上来替他挨这一巴掌。当他眼睁睁地看着苏凌又被打中时，心里顿时如刀＊三五中文网 ｍ.＊ style_middle(); 绞般难受。他急忙蹲下去，双手搂住了苏凌瘦弱的肩膀，同时抬起头对母亲吼了一声：“为什么又打她？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还敢在这里顶嘴！我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国外去读书，可不是让你随便回来玩女人的！”母亲一边骂着，一边又要扬手朝程越泽打去。这时一直站在程母旁边的女佣急忙伸手拦住了她。她跟了程母这么多年，是看着程越泽长大的，像程母今天这样发了疯般打程越泽，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不要拦我，让我教xùn 教xùn 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程母气得气喘吁吁，浑身发抖，又要挣扎着去打程越泽。女佣急忙冲程越泽喊：“你还不赶紧走？等着被打死吗？”一句话提醒了程越泽。他急忙一把把苏凌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奋力推开挡在门口的一帮母亲叫来的帮手，在母亲失控了般的又喊又叫声中夺路而逃。 苏凌被程越泽拽着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越跑越觉得伤心。程越泽急忙在路边拦了辆车，把苏凌塞了进去，自己也钻进去，对司机随便说了个地方，车子便朝前边驶去。 程越泽奇怪地自言自语道：“真奇怪，我妈怎么会知dào 我回来了呢？” 苏凌没有说话，其实她在哭。程越泽听了声音，吓了一跳，他赶紧惊慌地问：“怎么哭了？很疼是吗？我看看。”程越泽边说边扳过她的脸一看，只见苏凌的左腮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个红手印，显得触目惊心。“呀！！都有手印了！我妈真是……”程越泽没有吐出后面的字。尽管他心有怨恨，但要让他说狠话，他还是说不出口，毕竟那是他最信赖的母亲。 苏凌强行推开程越泽的胳膊转过了头。她内心的委屈比程越泽要强烈一百倍。母亲打儿子天经地义，但她有什么资格打自己？自己既不是她的奴仆又不是家人，她凭什么？当然，这些抱怨的话她是不能同程越泽说的，她也知dào 这会让程越泽很为难。百般矛盾之下，她只能以泪洗面。 “别，别哭，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发誓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别哭好不好？别哭！”程越泽有些慌张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慰着，恨不得自己替她受那些委屈。苏凌只是摇头，但眼泪仍然不争气地流下来。 程越泽报出的地点很快来到了，待到两人下车时才突然醒悟到身上没带钱。“真晕死了！”程越泽一拍脑门，又接着和苏凌钻进车里，对司机说了梁思哲的家。这个时候，只有他可以投靠了。司机有些不耐烦地问：“你确定到了那里可以有钱给我？你如果耍我可别怪我不客气啊！”程越泽的脸一下窘到脖根，他信誓旦旦地说：“您放心，钱一分都不会少。” 命运仿佛一直在跟程越泽开玩笑似的，就在程越泽以为梁思哲一定会帮zhù 他时，梁思哲一家人却突然消失了。他家的佣人透露说他们全家一大早都坐车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则不清楚。程越泽气得在车下打了几个圈，还是借了个电话拨给了李天啸。李天啸在电话里冷冷地说：“我知dào 你会来找我的，来我家吧。” 程越泽知dào 李天啸的话里有话，他放下电话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李天啸的家门前。李天啸就等在那里，神情一脸的落寞。他帮程越泽付了车费后，把苏凌领到了旁边的客房里休息，他则让程越泽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越泽，你斗不过褚小语和你母亲的，把苏凌放了吧！”李天啸开门见山，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程越泽冷笑了一声，说：“趁火打劫，不是男人的行为。” 李天啸也冷笑了一声说：“你别太自私了。你不能为了自己，就让苏凌跟着你担惊受怕吧？你知dào 今天梁思哲一家人为什么不在家吗？就是因为你妈提前做了安排。我是不受这些摆布的，也不想这样，关键时刻我还是想帮你一把，毕竟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呵呵，你还拿我当你的朋友，我很感谢，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苏凌我是绝对不能放手了，因为她已经是我的人了！”程越泽说完，挑衅似地咬了咬下嘴唇。在他认为，有了这样的一个结果，李天啸肯定是要放手了。 “你这个混蛋！！”随着李天啸的一声闷吼，他已经一个箭步窜到了程越泽的面前，同时伸出拳头，“嘭”一声猛地打在了程越泽的脸上。这一拳，虽然是在程越泽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没能承shòu住巨大的冲力，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同一瞬间，嘴角现出了一丝血丝。 ------------ 第三十五章 潜逃（一） 程越泽抬起手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突然冷笑了两声，他说：“李天啸，你是不是以为这件事是我蓄谋好的，我告诉你，不是，我秘密回国來，只是为了让苏凌放心，我不会离开她，更不会放弃她，至于突然发生的这件事，实在是意料之外，可以说是水到渠成，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强迫就可以的，你放弃吧，不然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程越泽，你他妈的真卑鄙，，”李天啸的脸涨得紫红，脖子上青筋暴出，他现在仍然狠狠地攥着拳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冲着程越泽的脸上出击一样，令人不安，但是程越泽并沒有感到不安，他和李天啸互相吃拳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在乎，也不感到丢人， “行了，李天啸，我们朋友一场，互相挨的拳头也不少了，这次我同样不记仇，虽然比我妈打得狠，但是作为交换，你现在得告诉我，梁思哲一家人出走是怎么回事，你不受摆布又是怎么回事，”程越泽一边问着，一边拿起纸巾擦着嘴角的血迹，在他看來，这不过是两个男人发泄怒气的一种方式，并不为过，而苏凌看到肯定会大惊小怪，所以，他不想让她担心，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你在我心上捅了几把刀子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还要帮你，我要再帮你我就是超级大傻瓜，”李天啸恨得“嘭”一声一拳砸在了桌上，程越泽笑了笑，并沒有强求，他知道，李天啸这只是在说气话，当然，这件也怪自己，谁让自己一时心血來潮用那件事來刺激李天啸呢，这会儿想想，太不够朋友了，不过，话说回來，如果再不这样刺激他，他什么时候才能把心思从苏凌身上移开呢， “行啊，不帮算了，我和苏凌走了，打车的钱我以后再还你，不再见，”程越泽说着，就要往外走，把李天啸气得梗着脖子就在后面吼了一声，“愿意滚就滚吧，你今天滚出我家，以后就再也不要來了，你出门被追被杀都不要再躲到我家來，”说完，自己又把头梗了过去， 程越泽偷着笑了一下，便果真打开房门走到苏凌的门前，他知道，李天啸会來拦自己的，果然，还沒等程越泽伸手去敲门，李天啸的手先伸了过來一巴掌打下了他的手，“真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混蛋，赶紧滚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你折腾得她还不够吗，”李天啸恨恨地嘟囔了一句，便先转回身回屋了，程越泽又在后面偷笑了一声，便也跟着他回屋了， “果然够朋友，”程越泽一回屋就从后边抱住李天啸的腰，把李天啸吓得拼了老命掰开了程越泽的手，“你这个混蛋，我又不是女人，你少沾我的便宜，”程越泽看着李天啸那窘得紫红的脸哈哈大笑， 李天啸气得瞪了他一眼，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个黑皮包扔给他，说：“我真是前生欠了你们两个该死的，把我气成这样我还要帮你们，把这个拿着，以后肯定有用，”程越泽一把接了过來，打开拉链一看，里面除了一沓厚厚的现金外，还有一张信用卡， “哇，天啸，你真是……”程越泽的眼圈一红，后面的话沒有说出來，是啊，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只能用行动表示了，他重新來到李天啸的身边，紧紧地拥抱了他，男人式的，充满感激的，李天啸又起了一身鸡皮，他使劲把程越泽甩开，不满地嘟囔着，“你小子越來越娘们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同性恋倾向啊，要真是那样，你躲我远点啊，我可不想和你小子有什么暧昧关系，”李天啸的一席话，惹得程越泽哭笑不得，但他的眼里却一直含着泪， “越泽，”过了好大一会儿，李天啸才又开口说，“我不知道你们家怎么突然成了这样子，我只是提醒你赶紧甩开褚小语，那个女人太危险了，你这次回国，以及去苏凌家的事，我敢保证是她告的密，你要是不躲开她，你一辈子都别想安生，” “可我回国她并不知道，”程越泽也有些郁闷地说， “你傻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谁更清楚，她要想掌握你的行踪，那还不是易于反掌的事，恐怕你家里的佣人早就被她收买了，你还像个傻瓜一样觉得自己行踪保密呢，”李天啸说着话，拿白眼翻了他一下， 程越泽愣了一下，要说褚小语想尽一切办法同他重归于好他是相信的，但他却从沒想过她会收买他身边的人來掌握他的行踪，要如此看來，他的一切行为岂不是都暴光在了褚小语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想，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是，天啸，我要怎么才能甩掉她呢，她居然为了我去自杀，那肯定不是装的，她的伤口我都看到过，而且还有当着我的面她也想割腕的，一想到这些，我好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守在她身后，”程越泽痛苦地闭了闭眼，是啊，这对他，简直就是种要窒息般的压力，以及非人的折磨， “要我说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你想想啊，她褚小语要是真想自杀，用得着非在你面前自杀吗，她完全可以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像现在的自杀一样闹得人仰马翻，人尽皆知，这些，难道你看不出來吗，不过就是个苦肉计罢了，就你还傻乎乎地信以为真，真是服了你，” “这个……”听李天啸这么一分析，程越泽是真有些呆了，他愣了半天，才忽然笑着说，“真沒想到，你越來越像诸葛亮了，” “你少在我面前耍贫，作为竞争对手，这些话我本來不想说的，但是看你今天这个熊样子，我又气不过才说的，我发誓以后你的事我绝对不管了，真是烦死人了，”李天啸一边说，一边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罐酒出來，程越泽笑了笑，便走到他身后夺过他的酒替他拉开了瓶盖，然后自己也拿了一罐酒出來，打开瓶盖，和李天啸碰了碰罐，一仰而尽， ------------ 第三十六章 潜逃（二） 两个情敌兼好朋友喝完一罐啤酒后，李天啸便踱到窗前，忍不住提醒程越泽说：“我这里是不能久留的，你赶紧想个去处，我好安排你们过去，要是晚了，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程越泽皱了皱眉说：“情况好像还没有这么糟吧？我还没有和我妈妈谈谈，也许等大家消消气，静静地坐下来谈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呢，我还是相信我妈妈……” “你别天真了！你妈妈的心早就被褚小语收买了，这你不用怀疑。而且我敢断定，你妈妈今天的行踪，一定与褚小语背后的献计或者通风报信有关系。所以呢，你最明智的方法，就是找个安全之所，先带着苏凌躲出去。你我是不担心啊，毕竟为难你的是你的亲妈，还有爱你的女人，但是苏凌却不一样了，她是你身后那两个女人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所以，到底要怎么办，你该心里明白吧？”说完，李天啸意味深长地看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已经阴了下来。是啊，李天啸的分析有道理，他现在也应该抛弃天真，想一个万全之策了。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呢？除了新加坡！ “只能去新加坡了，到了那里，她们就不会为所欲为了，毕竟不是在国内。”程越泽沉吟了半响无奈地说。 “那也行啊，毕竟你还得在那里读书，你妈再怎么生气，也得供你读书吧！苏凌你可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她，然后有机会让她进所学校学习。你觉得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暂时只能这样了，只是这样会很委屈她，我心里很难受，感觉自己真不是个男人，居然不能好好保护她。”程越泽想到这里，心口便一阵疼痛。他忍不住又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罐酒。李天啸一见，急忙走上前夺了过来，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学我乱喝酒！保持好你的头脑清醒吧，过一会儿我们还得逃命呢！”说完，他又把酒塞回了酒柜里。程越泽笑了笑，也没再坚持。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一个仆人在门外大喊：“少爷，坏事了，程家刚才来电话问程家少爷过来了没有，估计现在带人追过来了。” “什么？！！快走！！”李天啸和程越泽几乎同时从沙发上弹起来，李天啸抓起了车钥匙，程越泽抓起了李天啸刚才送给他的皮包，两人风一样地冲出房门。“你带着苏凌去后门等我，我去开车。”李天啸一边急急地嘱咐着，一边先噔噔地下楼，直奔车库。程越泽急忙打开苏凌房间的门，把正坐着发呆的苏凌一把拽起，跌跌撞撞地就往后门跑。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又跑？”苏凌一边拼命跑，一边急切地问。 “我妈带人追过来了，我们必须逃跑。”程越泽一边跑一边解释着。 “可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得回家啊，苏星还需要我照顾呢！”苏凌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程越泽心里一酸，苏星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实在来不及了，只能拜托李天啸把苏星先照顾一段时间，等有机会再送去新加坡了。 “苏凌，你别急，你先跟我去新加坡，过段时间天啸会把苏星送过来，真对不起宝贝，目前只能这样了。”程越泽一边跑，一边仍在急急地解释着。 “我不能……真的不能……”苏凌一听，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如果没有苏星，她现在跟着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无所谓，可毕竟有苏星啊，即使拜托了好朋友照顾可也不是她亲自照顾啊，她觉得不妥，那样太对不起苏星了。于是她在后边哭喊着，“程越泽，我们也带苏星一起走吧，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扔下他不管……” “宝贝，我们真的来不及了，现在我们已经危机重重了，你放心好了，苏星也是我的亲弟弟呀，我向你保证他绝对没有事的。” “可是……”苏凌还想哭诉，这时，他们猛然发现不远处正有几辆车朝后门这边呼啸而来。“坏了！我妈的车来堵后门了，我们得赶紧走！”程越泽气得一跺脚，然后回头看向车库。这时，李天啸的车也已经风驰电掣般从车库里窜出来，转眼间到了两人的近前。 “赶紧上车！”李天啸冲他们大吼。程越泽顾不得还在哭哭啼啼的苏凌的央求，硬硬地把她塞了进去。这种时候，还是先顾眼前人的安危是最重要啊，苏星他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的。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哎呀！”程越泽刚想对李天啸说去机场，却猛地想起来苏凌根本就没有办护照。“真是该死！”他又诅咒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天啸，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吧，苏凌没办护照，根本出不去啊！” “晕，我都忘了这个了。那好吧，先跑出去再说。”李天啸说完，猛地一踩油门，车子直冲迎面过来的程家的车辆队撞过来。 “啊！！！！”就在苏凌被吓得猛地捂上眼的几秒钟内，李天啸已经冲开了一条血路，在那几辆车横七竖八的歪斜中直直地窜了出去，窜进了车来车往的车流中。 “越泽，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宾馆是绝对不能去的，而我们所有的落脚点你妈都有可能知道。怎么办？”李天啸一边驾车一边担心地问。 “这……让我想想。”程越泽一时也犯了难。这都怪三家走得太近了，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秘密，这可怎么好？就在程越泽一筹莫展之际，苏凌突然说，“去我老板家吧！他也许会收留我们。” 至于苏凌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程越泽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和顾虑了。他立即让苏凌报出了地址，李天啸便驾着车，在确信没有车辆来得及跟上的情况下顺利地驶到了苏凌老板的家门前，敲响了他的房门。 ------------ 第三十七章 老板（一） 苏凌之前來过老板家一趟。那是來送当天的营业额。今天是第二次。当穿着睡衣的老板打开房门看到是这样的三个人时。顿时愣住了。他看看苏凌。又看看程越泽和李天啸。皱着眉头问苏凌：“丫头。怎么回事。要跟着男朋友私奔吗。还同时两个男朋友。” 苏凌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她急忙解释道：“叔叔。您别开玩笑了。这是我的……两个同学。他是程越泽。他是李天啸。我们……做了一点错事。大人们现在不肯原谅我们。所以。能不能请叔叔帮个忙。收留我们几天呢。您看我们现在是举目无亲。抬头无顾了……” 苏凌尽量地表现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眼泪汪汪地哀求着。那样子像在演戏。又不是像在演戏。老板挠了挠头。不耐烦地一挥手说：“行了。别可怜巴巴的了。赶紧进屋吧。”苏凌一听。立即停止了哀求。冲两人一使眼色。便先行进了屋。程越泽和李天啸面面相觑了一下。都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声。也便无可奈何地跟着进了屋。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只是让他俩沒有想到的是。苏凌还会來这么一手苦肉计。着实让俩人汗颜。 老板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苏凌说：“丫头。你可好几天沒正儿八经上班了啊。再不上班这个月甭想领工资了。”苏凌一听。赶紧道歉说：“对不起叔叔。等我忙过这两天就去上班。您可以把不上班的这几天工资扣掉。” “你想得美。旷工三天以上者扣除全月工资。所以这个月你白干了。”老板说着话。已经打开了两间客房的门。指着其中一间说：“苏凌你住这间。两个小伙子住那间。我不想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只想给你们一个礼拜的期限。一个礼拜之后。你们全部走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叔叔。谢谢。”程越泽万分感激地冲老板鞠了个躬。老板连看都沒看。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卧室。这时。李天啸把两人拉进了其中的一个屋。不安地问苏凌：“你这个老板就是你台球厅的那个老板吧。感觉像黑社会的人呢。” “你别吓我。他很慈祥的。”苏凌气得瞪了他一眼。李天啸嘴一撇。难以苟同地摇了摇头。程越泽则在一边打断他俩说：“别聊些沒用的了。说点正经事吧。天啸你得帮我办几件事。第一。去苏凌家把我们的紧要物品拿出來。第二。给苏凌办护照。第三。去接苏星。我怕苏星回去会被他们扣住。” “好吧。我今天好人做到底吧。但你俩得记住。你们欠了我很大一个人情。将來说不定我会讨还的。”说完。他深深地看了苏凌一眼。苏凌很不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程越泽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接过话头來说：“沒问題。朋友。将來你有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这乌鸦嘴。少说几句吧。我可不盼着有什么难。好了。我走了。回來时给你们拿部手机來。”说完。李天啸拉开门。走了出來。这时。他忽然看见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出來了。而且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看他出來就冲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李天啸心里一惊。但仍装作若无其事般打了招呼便走出了大门。老板看他走出门。这才又看了看苏凌和程越泽紧闭的房门。里面传來了隐隐的争吵声。这是苏凌和程越泽又在为苏星而争吵。老板的眉头又皱了皱。便背起手。慢慢地在客厅里踱起了步。 时针很快指到了中午。程越泽正愁中午怎么出去吃饭时。老板家的钟点工保姆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原來。她已经做好了三口人的饭。在老板的指示下來叫他们出來吃饭了。 当苏凌和程越泽听完保姆的邀请后一愣。显然。老板不但慷慨地收留了他们。居然还给准备饭菜的待遇是他们所沒有想到的。苏凌忍不住眼圈一红。感激的眼泪差点掉下來。程越泽急忙拉起她快步來到餐厅。老板已经端坐在了主人的席位上。程越泽急忙走上前向老板表达他们的谢意。老板却只是微微一笑。便指着左右两个位子说：“坐下。开饭。” 苏凌和程越泽连早上饭都沒吃。又加上奔跑逃命了一上午。这会儿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噜乱叫了。于是两人也不再客气。坐下就开始吃起來。程越泽毕竟出身高贵。他无论怎么饿。还是保持着端庄的吃相。而苏凌则显得淑女相全无。吃得狼吞虎咽。程越泽在对面看着苏凌吃饭。几次差点笑出來。他努力地使眼色给她。想提醒她注意吃相。因为这毕竟是在客人家里。适当的礼仪还是要注意的。可苏凌全然沒有看到。好在。那老板仿佛也沒有看到一般。也跟着狼吞虎咽起來。程越泽见罢。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來。也便尽量放松下來。用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 待到水足饭饱之后。佣人端上了茶。老板一边喝。一边和程越泽他们聊天。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过后。老板突然问：“我偶然间听到你们说要办护照。难道你们要出国吗。” 程越泽一惊。他刚想掩饰。却被心直口快的苏凌抢先说：“嗯。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只好出国了。” “哦。”老板饶有兴趣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问：“真的是私奔。” “这个……”苏凌的脸一红。羞得低下了头。程越泽的脸也微微红了红。但他仍不失礼貌地解释着说。“其实我们是真的被逼无奈的。如果有一点点转机的希望我们也不想走到那一步。毕竟对长辈也是极不尊重的……” “小伙子。你们俩的事。肯定是你家不同意吧。”老板沒等程越泽解释完。便用犀利的眼光看向他。程越泽极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这个老板犀利地让他觉得压抑。仿佛什么事也不能瞒住他一样。而且在他面前。连撒谎都变得如此艰难。 “那……苏凌你的父母呢。同意你跟他私奔到国外。”说完。他又把眼光转向了苏凌。 苏凌深深地低下了头。难过而又惭愧地说：“我的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前段时间也去世了。所以……” “什么。。。”程越泽惊讶地失声叫了出來。因为。这个消息对他來说太震惊了。而那老板。身子也一颤。但他仍然忍住了。毕竟。他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了。这点小意外他还是完全有能力忍受的。 ------------ 第三十八章 老板（二） 程越泽真的太意外了，苏凌母亲的去世他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他顾不得老板在场，便急急地问苏凌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不通知我，” 苏凌摇了摇头说：“事情太突然，我也沒想到，再说，你在新加坡，通知了你又能怎样，” “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知我，别说在新加坡，就是在南极我也得赶回來，你这样，让我多不心安呢，”程越泽有些生气地数落着苏凌，毕竟这会让他很惭愧，苏凌失去亲人，最最痛苦的时候，他却沒有陪在身边，而且也沒有向老人表达最基本的送行礼仪，这实在让他觉得惭愧， 苏凌低了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淌，那个时候，她何尝不想程越泽陪在她身边，可是，让他千山万水地跑回來，万一让他母亲知道了，恐怕又是一个麻烦，所以她又觉得不忍，可又觉得委屈，程越泽想抬手替她擦干眼泪，搂着她安慰一下，可是碍于老板在场，他只得忍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老板突然问道：“苏凌，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苏凌和程越泽同时抬头看了老板一眼，因为这个问題让他俩都觉得诧异，“她十七了，八月二十的生日，”程越泽替苏凌回答了问題， “哦，真的，”老板突然眉毛往上一挑，眼神明显跳了跳，程越泽急忙问：“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哦……不……沒什么，”老板又镇静下來，陷入了沉默，苏凌和程越泽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程越泽冲苏凌摇了摇头，便站起身对老板说，“叔叔，我和苏凌想回屋休息一会儿，您看……” “不，不，等一会儿，我还有点事要问，”老板突然又激动起來，苏凌和程越泽只得又坐下，满脸狐疑地等着老板的询问， “苏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老板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不安地看着苏凌， “我妈妈……她叫杨美兰……”苏凌的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老板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摔在了地板上，摔得玻璃碎片乱飞，而老板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两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苏凌和程越泽同时吓了一跳，两人又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苏凌有些不知所措，程越泽赶紧找到扫帚开始打扫碎片，同时仍在满心狐疑地悄悄打量着老板， 这时，老板已经努力地恢复了平静，他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痛楚，干笑了两声，便对苏凌说：“你们两个先回屋休息吧，我也累了，”说完，不等苏凌两个人答应，便猛地转身，步履踉跄着回了屋，“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程越泽和苏凌两人再次面面相觑，苏凌急忙拿过扫帚，和程越泽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客厅，便一头钻进了一间客房， “苏凌，怕是要出事呢，”两人一进屋，程越泽就低声不安地说， “我也这样感觉，老板的神情和举动太古怪了，还会无缘无故地摔杯子，你说，他是不是认识我妈妈呀，”苏凌猜测着，一脸茫然， “也有这个可能啊，唉，看來这里我们不能久呆了，夜长梦多，再呆下去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程越泽一脸担忧地说， “可我们能去哪里呢，要不……去乡下，”苏凌建议道， “去乡下也不能去你们家，那里太危险，除非找一家乡下的小旅馆住下，藏几天，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晚上吧，白天走目标太大，” “好，”两人一拍即合地基本商议好后，这才稍稍安下心來，程越泽去了另一个屋休息，两人一直睡到夕阳西斜才醒过來，这时，保姆又來叫他们吃晚饭， 程越泽和苏凌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匆匆吃完饭，就以外出给李天啸打电话为由，走出了大门，他们來到一个电话亭，程越泽拨通了李天啸的电话，李天啸说已经接到了苏星，并且拿到了苏凌的材料，明天就可以去申办护照了，程越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告诉李天啸，老板家不能呆了，他和苏凌准备今天晚上就逃到乡下去，等到乡下有了联系方式会及时通知他，李天啸无奈地表示同意，事实上，他也沒有别的办法了， 挂了电话后，程越泽急忙拉着苏凌來到路边开始搭车，但因为是晚上，而且是去乡下，所以大多数出租车都不愿载他们去，怕路上出意外，正当两人在路边急得团团转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嘎然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个人摇下了车窗，面无表情地对两人说：“上來，想去哪里我送你们去，” 两人一看，居然是老板，苏凌的脸“腾”一下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叔叔……我们……我们……” “别说了，快上车吧，”说完，他就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们，无奈之下，程越泽只得拉着苏凌上了车， “你们想去哪里，”老板问， “我们想去乡下，”苏凌只得说， “那正好，我也正想到你乡下的家里看一看，你带路，我把你们送到那里就走，免得你们怀疑我是坏人，”说完，他颇有些怨意地看了看苏凌，苏凌惭愧得低下了头，程越泽拉紧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车子在夜晚的大路上行驶，三个人一直在沉默，老板点了一支烟，熟练地驾驶着，直到四十分钟后，在苏凌家的村子外停下了，苏凌不解地看着他，老板下了车，继续吸着烟，程越泽和苏凌也也下了车，苏凌不安地叫了一声“叔叔”，老板沒有回头，依旧狠狠地吸着烟，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你和你妈就是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嗯……”苏凌乖乖地回答， “唉，走吧，”老板狠狠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用脚狠狠地捻灭，这才重新招呼他俩上了车，在苏凌的指点下，将车子驶到了苏凌已经沒有了人烟的家门前， ------------ 第三十九章 秘密（一） 苏凌在车灯的照耀下，打开了大门，老板把车子开了进去，熄了火，苏凌在程越泽的陪护下摸到屋里开了灯，瞬间，屋内亮了起來，程越泽首先看到了屋中央那两张并排在一起的苏凌父母的遗像，他静静地端详了好大一阵儿，又看了看旁边已经不由自主哭起來的苏凌，禁不住眼圈也一红，使劲搂了搂苏凌，便朝两张遗像深深地鞠了三躬，又安抚了一会儿苏凌，这才忽然想起老板还沒有进屋，程越泽急忙往外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叔叔，你……”程越泽惊得有些合不拢嘴，因为，老板正在蒙面而泣， 这时，苏凌也急忙擦干眼泪走了出來，也一脸惊诧地看着他，老板见两人都走了出來，这才强忍住悲痛，使劲擦了擦眼泪，苏凌急忙进屋找出一卷纸递给他，他接过來，胡乱地擦了两把，这才说：“孩子，别怪叔叔，叔叔实在忍不住了才这样……因为……” 苏凌看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茫然地摇了摇头，苏凌只得问：“叔叔，您是不是认识我妈妈呀，还是……” “是，孩子，我认识你妈妈，我们是……是……老乡，确切地说，我们是邻居，我找了她很多年，沒想到还是晚了……”说到这里，他又一次掩面而泣， “原來是这样啊，怪不得……”苏凌和程越泽恍然大悟，两个人又面面相觑了一会，程越泽才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叔叔，下午我和苏凌多心了，您别介意，” “孩子，我不怪你们，你们做得对，出门在外，就是不能轻易相信外人，我之所以让你们带我來这里，就是想证实我的猜测，我怕你们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证实了，不过现在好了，我看见了照片，也就死心了，” “可是叔叔，您怎么会突然在我身上对上号的呢，我很奇怪，”苏凌不解地问， “因为你长得很像你妈妈，”老板说到这里，又深深地看了看苏凌，苏凌恍然大悟，原來，人的模样有时也可以出卖你， “那我们今晚……”程越泽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按他的意思，是不想留在苏凌家的，毕竟这里目标太明显，怕会随时暴露，可是老板却说：“今晚就住这里，我哪儿也不去了，我得陪着苏凌的妈妈说会话，”说完，他便返身进屋，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了苏凌妈妈的遗像前，苏凌惊得吐了吐舌头，程越泽叹了口气，使劲攥了攥苏凌的手，便也进了屋，挨着老板坐下了， “苏凌啊，你别怕，既然我找到了你妈妈，自然就不会丢下你不管，从今以后，你得管我叫亲叔叔，而且不要再去打工，好好学习，将來考个好大学，找个好人家嫁了，那样你妈妈才会安心呀，”老板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叔叔，苏凌不是有我照顾吗，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程越泽在旁边急忙插话说，因为老板的这番话让他听着别扭，感觉一脚把他踹开了一样，只顾着为苏凌着想， “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还真不放心把苏凌交给你，你看你把她害得东躲西藏的，甚至连口饭都吃不上，我凭什么放心啊，要知道，苏凌别看叫我叔叔，我可是沒有儿女的，我可拿她当亲闺女呀，所以呢，你家里的事摆不平之前，别來打苏凌的主意了，”说完，老板把苏凌往自己身边一拉，好让苏凌离程越泽远一点，这下，程越泽有点急了，苏凌再怎么认了他当亲叔叔，也不能这么霸道得生生拆散他们啊，他们走到一起容易吗，想到这里，他也伸出手拽住了苏凌的胳膊，便往自己这边拉，两人像两个孩子一样三拉两扯得，把苏凌扯急了，高喊起來：“别拉了你们俩，我快疼死了，” “喂，喂，你小子赶紧放手，看把我闺女的胳膊拽疼了，”老板一边说，一边仍旧拉着苏凌不放手，另一只手却來打程越泽的手，把程越泽气得直翻白眼，这时，苏凌为了转换两人的注意力，忍不住问道：“叔叔，您贵姓呀，我都不知道呢，以后怎么喊您合适呢，” “我的姓和你的名很巧合啊，我姓凌，以后就喊凌叔叔，或者喊叔叔都行，其实呢，你要是喊爸爸我就更高兴了，毕竟我一辈子也沒结婚，也沒儿沒女的，正想要个干女儿呢，”说完，他用一种近乎于乞求的眼神看着苏凌， “这是够巧合的，不过呢，喊爸爸绝对不行，这怎么能随便叫呢，还是叫叔叔合适些，”苏凌摇着头，一脸严肃地说，这位凌叔叔的眼神里却掠过极度的失望，但这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又恢复了喜悦的表情，拉着苏凌的手说，“那就叫叔叔吧，你叫我什么我都开心，”苏凌嘿嘿笑着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凌叔叔便高兴地“哎”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喜悦和复杂，苏凌倒沒注意，程越泽看了心里却一动，只是他沒有表现出來，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入到了他们的喜悦之中， “对了，你还有个弟弟是吧，我们明天回家吧，把他接到我家來，你也搬到我家來，我照顾你们俩，”过了一会儿，凌叔叔又突然提议道， “不，叔叔，我们决定了要去新加坡，只要签证一办下來就走，苏星我们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打算先托付给朋友照管几天，有机会就带他去新加坡，”苏凌急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事实上，她也不想太麻烦凌叔叔，毕竟大家还不是很熟， “那不行，既然我认了你们当干女儿和干儿子，你们就得听我的，你也不许去新加坡，却那里干什么，我又看不到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在国内呆着，等大学毕业了想去那里进修我再给你们办，现在去太小了，我不放心，”凌叔叔一脸严肃地霸道地说着自己的意见，让苏凌和程越泽都有些瞠目结舌，这算什么啊，程越泽的家里那一出还沒有摆平，突然又出來一个难缠的干叔叔，这可怎么好， ------------ 第四十章 秘密（二） 父母双亡的苏凌是很高兴与凌叔叔相遇并相认的，不管事实是怎样，她现在的确需要一个亲人，这是程越泽所不能代替的。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凌叔叔不但不支持她，反而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是意外中的意外，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程越泽也有些意外，但他更不想苏凌因此而为难。他冲苏凌使了个眼色，苏凌跟他出了屋门，走到了院子里。 程越泽压低声音问：“苏凌，虽然我很高兴你和凌叔叔相认，但是我也不想改变我们的计划，毕竟我们在国内，我们的周围会有许多不安全的因素。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心吧？我是想让咱们都平平安安地生活……” “我明白的，我也想那样。可是凌叔叔也是好意，我得需要和他沟通。”苏凌想了想说。 “要不让凌叔叔和我们一起走吧？反正他在国内也没儿没女，他的事业完全可以交给属下打理……”程越泽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但同时，他也觉得凌叔叔同意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总得试试吧。 程越泽话音未落，凌叔叔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不高兴地打断他说：“嘿，小子，别乱出馊主意！我都一把年纪了出什么国啊！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国内呆着，苏凌也不能去，你要想去就自己去吧，学成回国帮我打理生意。” “叔叔，这可能不行的……”苏凌有些为难地替程越泽挡着。这件事上，她也不想程越泽太为难，毕竟决定权在自己手里。 “丫头，你别被这个小白脸给迷住了心窍。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人心的险恶，万一到了国外他甩了你怎么办？你到时哭都找不到地儿。”凌叔叔一脸严肃地教训着苏凌，完全不顾在一旁尴尬极了的程越泽。程越泽本不想让争论变得激烈，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开口替自己辩解道：“叔叔，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会一辈子对苏凌好的。” “你小子少来甜言蜜语，你看你长得这个样子将来就是一个惹事精，苏凌到时还不天天被你气个半死？”说完，他狠狠地瞪了程越泽一眼，便拉着苏凌往屋里走。苏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得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凌叔叔，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正被人搜捕中，不能耽误的，我答应您过段日子就回来看您好不好？” “搜捕？谁胆子这么大，竟敢搜捕我闺女？”凌叔叔浓眉一挑，瞪起了眼睛，把苏凌吓了一跳，程越泽急忙走过来解释道，“是我妈妈对我们有些误会，所以才……但我敢保证不会有事的，我们只想去新加坡躲躲，等解除了误会再回来。” “什么？你家原来对苏凌如此虐待？？这样看来更不行了！我得保护好我闺女！我劝你也赶紧回去，让你妈打消对我闺女的恶念，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我这脚跺一跺，这座城也得颤三颤呢！不信你就走着瞧！”说完，他硬拉着苏凌把她“拖”回了屋里。 程越泽这下更是哭笑不得了。他无奈地看着苏凌被“拖”进屋，只得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发呆。唉，这个半途里杀出来的程咬金还真是难缠呢！听他的口气，看他的家底，也一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再从他的谈吐和事业种类来说，肯定和黑道沾点边，不然的话，他不会不知道他。唉，黑道白道这倒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能摆脱他呢？程越泽使劲地揉着头发，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越来越深了，苏凌被凌叔叔拉着，讲着妈妈小时候的故事，有许多，苏凌是完全不知道的。说来也奇怪，妈妈很少对孩子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仿佛总有什么不快的经历令她刻意地隐瞒孩子们。可是在凌叔叔这儿却完全不是这样，他讲的非常有趣，让苏凌仿佛看到了妈妈小时候调皮和可爱的样子。等到讲到妈妈二十岁的时候，凌叔叔突然不讲了，他推说困了，便走到墙角的大床上合衣躺下。苏凌朝屋外看了一眼，程越泽还呆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苏凌有些担心，但又不敢走出去，她怕一走动凌叔叔会再次把她押回来。所以，她只得静静地等着他睡着，才敢出去安慰程越泽。 这时，外边的程越泽也有些顶不住了。他悄悄地站起身，潜到了门口，正想进屋，屋里的苏凌立即冲他使了个眼色，程越泽会意，立即又缩了回去，躲到了黑暗中等着苏凌。大约二十分钟后，床上的凌叔叔终于发出了均匀的鼾声，苏凌轻轻地喊了两声“凌叔叔”没有得到回应后，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悄悄地来到了程越泽的身边。程越泽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悄悄地走出了大门。 “苏凌，你家凌叔叔实在霸道的很，你干脆跟我一起逃吧，不然我们肯定会被他生生地拆散的！”程越泽有些委屈和焦急地说。到目前为止，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这个……这样多不好，看得出来，凌叔叔是很疼我的，我怕他会伤心呢！”苏凌很有些犹豫和为难地说。 “他是会伤心，可我会更伤心的，因为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你一定不能跟我走，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说到这里，程越泽的语调里竟然透着一丝辛酸。是啊，经过了这么多的努力，他也很想成功地和苏凌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会打断所有的计划。如果真的这样了，他不知道以后他们的道路还会有怎样艰难的曲折，所以，他想尽快扫清障碍，义无反顾在一起，其它的事，再慢慢想办法解决。 “唉——”苏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得说，“那我只得让凌叔叔伤心一次了。不过你得答应我，等我们到了新加坡，我会第一个和凌叔叔取得联系。” “我也希望如此。”程越泽激动地一把抱住苏凌，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这才转回身，拉着苏凌的手悄悄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 第四十一章 秘密（三） 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逃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苏凌好几次崴了脚，又几次跌进了深坑，这才摸上了村里的大路，程越泽看着一瘸一拐的苏凌，心疼地说：“我们跑到镇上的旅馆避一避吧，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这样会被凌叔叔抓到的，别忘了他是开车來的，”苏凌不安地说， “抓到就抓到吧，也不能弄得你面目全非啊，”程越泽心疼地说， “别说了，赶紧跑吧，我怎么看好像有车追上來似的，赶紧跑，”苏凌突然指着后面说，程越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果然，一辆车也已经驶上了大道，好像冲这边追过來， “赶紧上來，我背着你跑，”程越泽急忙蹲下身，示意苏凌上來，“哎呀，我还能跑得动，这样太慢了，赶紧跑吧，”苏凌一把拉起他，顾不得崴脚的痛楚，便在前面噔噔噔地跑起來，程越泽沒办法，也只得跟在后面跑，这时，那追來的车似乎越來越近，但仍然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程越泽跑了一段，回头看了看车说：“别着急了，那车好像不是來追咱们的，你看跑得多慢呀，要是凌叔叔的车早就追上來逮咱们了，” 苏凌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慢慢地放下步子，但仍不肯放松地拉着程越泽深一脚浅一脚地，直到走到镇上的旅店门口才停了下來， 小小的简陋的旅店门口亮着灯，照着影影绰绰的二层小楼，两人急忙推门进去，对里面值班的一个小伙子说：“给我们一个房间，要快，另外，要是过会有人打听我们，就说沒有看见，知道了吗，”小伙子颇为诧异地看了看他们，还是点了点头， 苏凌两个人跟着小伙子來到了二楼，为了安全起见，两人都沒敢开灯，程越泽等小伙子一出门，就立马走到窗前，撩开窗帘往远处张望，此时，后面一直跟随的那辆车也越來越近，但因为天太黑，所以除了两个明亮的车灯之外，关于车身什么都看不到， “唉，咱们好像不该在这里住下，我怎么觉得像是自投罗网的囚犯一样呢，”苏凌忍不住在后面嘟囔着，她此时除了不安以外，还有惭愧，所以，她更不愿意被抓， “自投罗网我也认了，但我却一直觉得奇怪，不知道这辆车到底是干什么的，到底卖的什么药，你看看，你看看，这辆车在这里停下了，”程越泽突然压低声音叫了起來，苏凌吓得赶紧把头也探向了窗外的楼下，果然，一辆黑乎乎的车停在了楼下，车灯熄灭后，一个人从里边走了出來，走进了旅馆， “坏了，肯定是凌叔叔來抓我们了，怎么办，”苏凌紧张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不怕，真要被抓了，你就说是我逼你來的，这样你会少受点责难，”程越泽颇有男子汉气概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苏凌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想得什么锼主意啊，难道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中，我是那样的人吗，” “晕，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唉，真是的，”程越泽颇为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和她说话，专心致志地盯着楼下看动静， 两分钟后，一个黑影从里边走出，钻进了车里，再然后，车子发动了，调转了车头，朝着來时的路急驶而去， “唉，走了，应该不是凌叔叔，可紧张死我了，”程越泽长舒了一口气，苏凌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心里抱着好大的侥幸，“这下我们可以睡一觉，然后第二天搭乘过路的汽车离开了，”苏凌说着，便爬到了床上，仰面朝天地躺下了，程越泽可沒她这么放松，虽然这辆车沒有像预想的那样追过來，而是來而复返，但他的心里仍觉得纳罕，甚至，他有种直觉，感觉这辆车就是凌叔叔的，他只是故意沒有來打扰，但凌叔叔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却想不出原因來， “苏凌，我们明天必须走得远远的，这样才不至于被追回去，也不会被我妈抓到，你觉得呢，”程越泽眼睁睁地看着车走得沒了影子，这才爬到床上，躺到了苏凌的身旁，面对程越泽的问话，苏凌半天沒有回答，程越泽在黑暗中朝苏凌看去，顿时泄了气，原來，苏凌在经过了如此紧张的一天后，实在支撑不住，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程越泽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便把她搂到自己臂弯中，也跟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程越泽早早地醒了过來，他來不及伸懒腰，便放下苏凌跑到楼下去询问动静，他本來是想找昨天值班的小伙子证实一下昨天來的是不是凌叔叔，但是他刚一推门进去，顿时吓得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凌叔叔，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怒目瞪视着他， “叔叔……您……您怎么，”大骇之下的程越泽舌头顿时像打了结般，支支吾吾地不成语句，凌叔叔仍然瞪着他，足足有十几秒，直到程越泽在这种逼人的瞪视下不自然地垂下头，他这才瓮声瓮气地质问道：“怎么，拐着我闺女逃跑，就这么个水平，” “叔叔，对不起……我只是想……”程越泽抓了抓头皮，脸涨得通红，这样尴尬的被抓个正着的糗事，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经历，所以，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什么，你什么都想不周全，我昨天说的什么來着，苏凌现在跟你太吃亏了，你还是个毛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怎么给她幸福，就这样三更半夜地逃跑，还几次三番地掉进洼里坑里，让我闺女跟着你受委屈，”凌叔叔的语气里连嘲讽带挖苦，程越泽羞愧得差点钻到地缝里去，但同时，他又有些怀疑，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叔叔，我错了，不过，您得承认昨天那辆跟着我们的车就是您的车对不对，” “是我的车，怎么了，许你们逃跑就不许我跟踪，”凌叔叔仍然余怒未消，程越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解地问，“既然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追上呢，您到底是为什么，” ------------ 第四十二章 秘密（四） “我为了什么？还不是怕我闺女受到惊吓。哼，你这个坏小子，只知道拐着小姑娘乱跑，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看我闺女一瘸一拐的，肯定是崴脚了吧？你肯定没去买药吧？混小子，拿着这个，一会上去给她贴上。”凌叔叔一边怒气冲冲地说着话，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药盒递到了程越泽的手上。程越泽急忙接过来，满脸惭愧。 “这个是治脚的膏药，对崴脚很管用，以后你得常备着，免得我闺女没得用，到时我可找你算帐！”说完，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程越泽惭愧地摸摸后脑勺，说：“我记住了，叔叔。不过，您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同意苏凌跟我去新加坡了呢？”程越泽鬼聪明地听出了凌叔叔的话音之音，及时地进行了对证。他是怕凌叔叔一会儿再返悔，毕竟这看来非常像是一个经常出尔返尔的老头。 凌叔叔听完程越泽的疑问，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说：“苏凌都愿意三更半夜地和你一起逃跑了，我还能用什么来阻止她呢？再说了，就算我强行阻止她，她也不会快乐。唉！”说到这里，凌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说：“小子，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了就是把我闺女推出去不管了，有一点你得明白，你要是亏待她一点，我非扒了你的皮！”说完，他冲程越泽挥了挥拳头。程越泽孩子气般地一吐舌头，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爱惜她胜过我自己。”凌叔叔这才点了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不由自主地嘟囔着：“唉，刚找到，又要失去了。” 程越泽心里又是一动，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叔叔，我能不能冒昧地问您一句话……” “有事就说，别咬文嚼字的。”凌叔叔皱着眉头说。他是个粗人，从来都讨厌文绉绉的说话腔调，偏偏程越泽是极懂礼貌的。 程越泽沉吟了一下，便紧盯着凌叔叔的眼睛问道：“看您对苏凌的疼爱，苏凌……该不会是您的亲生女儿吧？” “你……”凌叔叔一愣，脸色突然紧张地变了变，但几秒钟后就恢复了平静。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低下脸粗声粗气地说：“小孩子家不懂就别乱说话！” 程越泽不服气地一扬头，坚定地说：“叔叔，如果是，您就承认了吧？认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苏凌原来的父亲已经去逝了，她的内心里有多么渴望得到求情的呵护啊？如果您真的是，为什么不能让她也高兴呢！” 凌叔叔听完程越泽这番极为动情的话，忍不住一皱眉。欲言又止。程越泽看他的表情，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的心中也涌上来一阵激动和狂喜，倒像是自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一步跨到了凌叔叔的近前，拽住他的胳膊说：“叔叔，您承认了对不对？对不对？” “唉！”凌叔叔一把甩开程越泽的纠缠，转身走出了屋门，来到了外面的大路上。程越泽急忙跟了出去。他已经看到了事情的曙光，所以他是不会半途放弃的。 来到了大路上的凌叔叔，在路边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程越泽也跟到他跟前，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凌叔叔掏出一支烟来，哆哆嗦嗦地点着了。程越泽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知道，这是凌叔叔在即将说出真相前的挣扎。毕竟是在心里纠缠了多少年的往事，所以猛地一提起，尤其是对外人一提起，这人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啊！ “给你一支！”凌叔叔突然又抽出一支烟来递给程越泽。程越泽急忙摆着手说，“不，我不会吸烟！” “切，连支烟都不会吸，算什么男人啊？我怎么能放心地把闺女交给一个连烟都不会吸的男人？”凌叔叔突然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把烟又拿了回去。 程越泽一听，差点晕倒。他心想，这是什么逻辑啊！不会吸烟就不值得把女儿托付给我了？这样的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唉，算了！程越泽猛地一把抓住了凌叔叔即将缩回去的手，拿过了那支烟。为了不让凌叔叔失望，自己就吸一支烟。说来，其实程越泽也不是从不吸烟，小时候和李天啸、梁思哲三个人经常学着大人的样子吸烟，但他就是对这个不上瘾，不像李天啸，一吸就找到了感觉，到现在一直戒不了。 凌叔叔看着程越泽笨拙的吸烟方式，这才忍不住笑了笑。说：“你小子，真是笨得出奇，真不知道我闺女看上你哪一点！” “呵呵，叔叔，别一口一个你闺女你闺女的叫，苏凌可不是您的亲闺女，她是……”程越泽有心要激他，所以故意和他对着说，想挑起他的愤怒。果然，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凌叔叔一声闷吼：“谁说他不是我的亲闺女？” 程越泽吓一跳，他随即笑了。他又故意气他说：“得了吧，苏凌要是您的亲闺女，您为什么不敢承认呢？还是有鬼吧！” “有什么鬼？！你小子懂什么！我不想认她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毕竟她那时还太小，根本就不记事，现在我忽然说她才是我的亲闺女，她会怎么想？”凌叔叔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程越泽一眼。 程越泽也有点沉默了，他没想这么复杂。过了一会儿，凌叔叔又叹了口气，语气有所缓和地说：“算了，我打算这辈子不告诉她了，你也要替我守住这个秘密。毕竟，只要苏凌过得开心，有人照顾，生活幸福，那比什么都好，认不认我这个亲父亲，有什么关系？” “可我想知道，您当初怎么会放弃她们母子，让她们远嫁到这里呢？”程越泽有些不解地问。 “唉，说来话长……”凌叔叔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 第四十三章 秘密（五）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秘密（五） 凌叔叔狠狠地吸完一支烟，换上第二支的时候，才缓缓地说：“我比苏凌的妈妈大整整十岁，我当初因为她太小，所以根本没认真。后来我去城市里闯荡，好几年没回家。我以为她早就熬不住嫁人了，可没想到她却一直在等我，一直等到三十岁。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她带到了城里。可我只让她享了两年福，因为第三年，也就是苏凌出生刚刚一岁的时候，我一时义气用事，顶替当时的老大坐了监，出来的日子遥遥无期。听说在狱外，还有人不断地去找她们娘俩的麻烦，她们被吓坏了。后来苏凌的姥爷回来强行把她们带走，让她带着苏凌远嫁了。后来，我打通各种环节提前出了狱，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们了。没有人愿意给我提供信息，说我害了她们，我就到各个城市混，到处打听，直到前几年才在这里稳定下来，因为听说她好像嫁到了这一带，但一直没有找到。” “那您怎么突然怀疑起苏凌来了？”程越泽不解地问。 “开始并没有怀疑，但越看她越觉得像她妈妈，很神似。其实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她留在我那里打工的，毕竟她还是个孩子，要是换一般人，我不会留一个孩子在那里，这等于自找麻烦。” “哦……”程越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真正的怀疑是你们到我家以后，我一时心血来潮才问的她的生日，结果……真是让我大吃一惊。而且更巧合是，她妈妈的名字居然也对上号了。所以，我当时就已经确定了百分之九十。但我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所以才让你们把我带到她家来确认，直到我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的心理防线才彻底崩溃了。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就离开这个世界，她才只有四十多岁，她……”一说到这里，凌叔叔的眼圈又红了，声音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程越泽默默地低下了头，因为这件事他也很难过，又不知如何安慰。但凌叔叔很快又恢复了镇静，接着说：“她是忘不了我的，因为她把苏凌的名字改了，苏凌原来不叫这个，凌霄霄，我叫她霄霄。她可能是为了纪念我吧，所以才给她改名的，我太对不起她了，没让她过几天好日子……”说到这里，凌叔叔再一次难过地低下了头。 “叔叔，您不要难过了，现在不是已经找到苏凌了吗？您应该高兴才是。阿姨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程越泽只得勉强安慰着他。其实他的心里也同样百感交集。以前，他只知道苏凌家境贫寒，但没想到她的身上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真是令人感慨。同时，他也在暗下决心，一定要对苏凌好，因为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凌叔叔好容易又忍住悲伤，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好了，不说了。现在说说你和苏凌吧，我也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个坏孩子。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你们都太年轻了。你们就不能留在国内吗？”说完，他用垦切地目光看着程越泽。程越泽为难地低下头，以前他可以很坚决地表示自己的态度，但是现在好像有点为难了，因为那看起来似乎是很残忍的一种拒绝。 叔叔看出了他的为难，便叹了口气说：“算了，不难为你了，你们依你们的计划办吧。只是有一点，你必须要善待苏凌，而且要让苏凌经常回来看我。我有空也会去看你们俩。” “叔叔，您放心，这是一定的。”程越泽坚定地打着保证。 “那就好了。现在你们不用东躲西藏了，有我这个保护伞，你们尽可以平安地走。”凌叔叔信心满满地说。 “真的？可我的妈妈……”程越泽有些不相信般地看着凌叔叔。 “你妈妈那里有我搞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在不伤害你家人的情况下把事情搞定。现在马上去叫苏凌下来吧，你们跟着我回家。”说完，他先站起身，走向了车子。程越泽略一愣神后，也马上欣喜地奔上楼，把苏凌拉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把她塞到了车里。 “怎么……怎么回事？”苏凌一看到凌叔叔，就惊得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程越泽。程越泽笑着说：“现在情况有变，凌叔叔是我们恩人了，从今以后他会为我们保驾护航，我们可以平安地去新加坡了。”说着话，冲凌叔叔挤了挤眼，凌叔叔也不自然地笑了笑。程越泽拉到驾驶室的门，对凌叔叔说：“叔叔，您下来吧，我来开车。” “你？你行吗？我可不放心坐你的车，别忘了车上还有我闺女呢！”凌叔叔满脸狐疑地瞪着程越泽。因为在他的眼里，别看程越泽长了一副高高大大的好身板，可毕竟还是孩子呢！ “叔叔，您放心吧，他车开得很好！”苏凌忍不住在后面插嘴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满脸的自豪。凌叔叔忍不住撇了撇嘴，只得下车，忐忑不安地坐到了后排，程越泽熟练地上车，启动了车子，一踩油门车就飞了出去。 “啊！！你小子给我小心点！！小心我闺女！”凌叔叔忍不住大叫起来。这与他自打年轻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性格很不相称，因为他太爱惜苏凌了，那是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生命。 车子一路平安地驶到凌叔叔的家，路上程越泽给李天啸打了电话，告诉他不要担心了，让他把苏星送过来。所以等他们到家的时候，李天啸和苏星已经等在家门口了。 “姐姐，你去了哪里？害我好担心啊！”苏星一看到苏凌，忍不住欣喜地扑了过去，苏凌怜惜地搂着苏星，摸着他的头说，“姐姐没事，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李天啸老欺负我。”苏星说着，不满地冲李天啸翻了个白眼。李天啸气得冲他挥了挥拳头，急忙给苏凌解释道，“我可没欺负他啊，是他太挑食了，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我生气了才说了他几句，但绝没有打他啊！” 苏凌笑着说：“没事儿的，他的脾气我知道的，让你受委屈了。”这几句话，反而让李天啸很不好意思。这时，苏星突然看到了程越泽，于是又惊喜地扑到程越泽的身边，喊着：“越泽哥哥，你回来了啊？我好想你啊！”程越泽乐得一把抱起了他，在空中转了一个身才放下他，说：“哥哥这次回来是接你们去新加坡的。” ------------ 第四十四章 作战计划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作战计划 苏星一听要去新加坡，高兴地拍着手说：“真的要去吗？太好了！能不能带我的女朋友一起去呀？” “什么？！！”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尤其是苏凌，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时，李天啸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说，“这个小鬼，这么早就知道交女朋友了啊？你也太早熟了！不过呢，我喜欢！你跟哥哥一样早熟！”李天啸的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程越泽忍不住在李天啸的肩膀上擂了一拳，说：“你小子能不能教给孩子一点好啊！”李天啸委屈地说，“这哪是我教的啊，他才跟了我一个晚上而已！他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众人又都笑起来。 苏凌摸了摸苏星的头，说：“你那女朋友咱们暂时带不过去，等你将来长大了再回来接她好不好？” “我真的可以回来接她吗？”苏星仰着脸天真地问。 “当然了！你长大了想和谁好姐姐保证不干涉。”苏凌一脸认真地说。 “那太好了！我得回学校告诉她，让她等着我。”说完，苏星就要往学校跑，被苏凌一把拉住，说，“不急，等我们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后姐姐陪你去。”说完，便牵着苏星的手，跟着凌叔叔进了屋。 凌叔叔一进屋，便让程越泽把他们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凌叔叔听完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原来你是程家的人，怪不得你的事要这么兴师动众。” “唉，这种时候反而是普通的老百姓更好呢！”程越泽无奈地说。 “等等，你说褚小语是褚满山的女儿？”凌叔叔又一次皱了皱眉问。 “对！”程越泽不安地说。 “呵呵，想不到，我和老褚在生意上有冲突，没想到我们的女儿也在同一个男孩子身上开仗了。”凌叔叔感慨地说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程越泽一听，后背立马一紧，不安地问，“啊？叔叔，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开火不是一次两次了。呵呵。”一句话，把众人都惊了一身汗，尤其是苏凌，下意识地捂住了苏星的耳朵。 凌叔叔看了苏凌一眼，说：“闺女，你带孩子回屋里歇会吧，我们商量好再告诉你，反正你听了也帮不上忙。” “叔叔，我也很厉害的。”苏凌不情愿地握了握拳头。李天啸立即撇着嘴说，“得了吧，让你回去就回去吧，这是男人们的天下，女人少插嘴。” “呀，李天啸，跟我女朋友说话你能不能客气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啊！”程越泽及时地护起了自己的女朋友，冲李天啸挥着拳头说。“少来！以后是谁的女朋友还说不准呢！”李天啸气得一巴掌打下了程越泽的拳头。程越泽气得刚想发作，凌叔叔却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说：“原来你们两个家伙都看上我闺女了？哎呀，看来不用我着急了，实在对付不了老褚，我可以把闺女嫁给天啸啊！” “叔叔！”程越泽气得“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极其怨恨的眼神看着凌叔叔。这时，李天啸却突然乐了，冲着凌叔叔喊着，“叔叔万岁！！！我一定会对苏凌好的。” “嘿，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我看你身上需要改造的毛病太多，我暂时还不打算把苏凌给你。”一席话，把李天啸说得顿时蔫了，程越泽又立马来了精神，重新坐回椅子上，笑着说，“我就说嘛，你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谁家放心把女儿嫁给你呀！” “呀，你闭嘴！！”原本就受了打击的李天啸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笑着转过了头，对凌叔叔说，“叔叔，咱们继续讨论吧，要怎样对付老褚呢？” 凌叔叔嘿嘿笑了两声，说：“对付老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这可是个持久仗。不过呢，我敢断定，只要苏凌一跟你去了新加坡，老褚这里的锐气就会削减一半。到时，我再适时地出马，攻下他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可是，褚小语要怎么办呢？对付她，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程越泽皱着眉头说。 “这个得要你自己解决，对付女人的办法我没有，我这辈子也没碰过几个女人。”凌叔叔摆着手无奈地说。 “喂，你不用管那个坏丫头，由着她去吧，我就不信她真的有勇气去死，他就是吓唬你罢了，不信你就走着瞧。”李天啸在一旁插嘴说。 “会不会太残忍了？”苏凌也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说。 “残忍？要是你同情她，就把越泽让给她吧，那样不残忍。”李天啸没好气地数落了苏凌一句。苏凌撇了撇嘴，不情愿地低下了头。是啊，别的可以让，这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的。 “要不你们结婚吧！”凌叔叔突然来了一句，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苏凌忍不住叫了起来，“叔叔！我才多大呀，就要结婚！” 凌叔叔摸了摸后脑勺，无奈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好像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她尽快死心了！” “生米做成熟饭？”程越泽忍不住轻声地嘟囔了一句。结果话音刚落，就被李天啸给擂了一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在反驳他说：“不是已经做成熟饭了吗？还在这里装无辜。”两个大男孩在打闹，苏凌却羞得红了脸，低着头进了里屋。唉，这几个老老小小的男人，都疯了，疯了！她无奈地感慨着。但其实，内心里还是盛满了甜蜜。 苏凌进屋后，外屋的几个男人彻底放松了，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闲话，凌叔叔还不时带头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听得苏凌浑身起鸡皮疙瘩。后来她实在支撑不住，便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程越泽进来，把她抱进了他的怀抱，苏凌才猛地清醒过来。而程越泽，正满眼带笑地看着她，仿佛在酝酿一件多么不怀好意的计划。 ------------ 第四十五章 谎言 第二天一早。苏凌早早地爬了起來。这个家里。别看塞了满屋子的人。但就她一个女人。这做早饭的事是不能指望别人了。 等到苏凌手脚麻利地做好早餐后。就一阵大呼小叫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男人们都喊了起來。李天啸和苏星打着呵欠一起出來了。原來昨天商议的太晚。他干脆住在了这里。而凌叔叔和程越泽也伸着懒腰进來了。大家自打半夜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只是苦于沒有饭吃所以一直忍到现在。待大家一看到饭。立即眼冒绿光一窝蜂围了上去。苏凌只得扮女仆状挨个给大家分筷子和勺子。直到大家都有了份才坐下一起吃饭。席间。苏凌忍不住问：“昨晚上商量出什么好主意了。” 程越泽不怀好意地一乐。说：“甭问了。过会儿就知道了。是个惊喜。” “惊喜。是什么啊。真好奇。”苏凌忍不住追问着。这时。旁边的李天啸气哼哼地说；“什么狗p惊喜。完全是下三流的做法。” “呀。李天啸。你的狗嘴里能不能吐点象牙出來。”程越泽气得拿筷子敲了他的手背一下。李天啸气哼哼地撇着嘴不甘示弱地说：“狗嘴里怎么能吐象牙。那岂不是狗象。还是象狗。”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凌叔叔忍不住站出來调解道：“行了。你俩别吵了。还是把精力放在练练演技上吧。要是这次演砸了。以后想翻身可就难了。” “这还需要演戏。”苏凌更加纳闷了。她來回看着每个人的脸。希望有个人能跳出來给她解释清楚。可是所有人都不回答她。都又在饭桌上吃饭嘻笑起來。完全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早饭过后。苏凌正在收拾碗筷。就见程越泽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只几秒钟的时候。对方的电话便接通了。程越泽在等着对方咆哮了一通之后。慢条斯理地说：“妈。您别生气了。您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什么。。”苏凌一听程越泽说出“抱孙子”几个字。差点把手里的一摞碗给扔出去。这是什么鬼话。是程越泽还有一个哥哥。还是又有了一个女朋友。想到这里。苏凌的脸都绿了。这时。程越泽回头满眼带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着电话说。“妈。您听明白了沒有。我是说苏凌怀孕了。” “啪。。”尽管苏凌自认为很有定力。但手里的碗还是忍不住飞了出去。摔到地上瞬间溅了满屋子的碎片。这时。程越泽继续对电话里说。“妈。您听见了沒有。苏凌正在发火呢。她想去打掉孩子。那么您的宝贝孙子就……” “呀。程越泽……”苏凌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捂住了他的嘴。这个超级大烂人。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而且还是冲着对自己很有成见的未來的婆婆说的。这样的事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更何况。这是假的呀。假的。她怎么可能怀孕。这太荒唐了。 程越泽急忙忍住笑。挣扎着从苏凌的手里把头甩出來。冲着电话里喊：“妈。您听见了沒有。苏凌快要气疯了。您再不來救我我就要被她掐死了……”程越泽一边说。一把让手机离开嘴边。越來越远。然后“啪”挂掉了电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快被你气疯了。。”苏凌气急败坏地举起拳头。沒轻沒重地冲程越泽的背上砸了起來。程越泽一边笑。一边冲里屋喊。“李天啸。叔叔。快要救我。”话音沒落。李天啸和凌叔叔都笑着从屋里跑出來。拉起了苏凌。苏凌一脸委屈地喊着：“你们为什么要帮他。明明是他在撒谎欺负我。你们为什么不去收拾他。” 李天啸沒好气地说：“什么啊。你看不出我们是联合起來一起欺负你吗。这可是你凌叔叔的好主意呀。哼。哪有这样的叔叔啊。完全是毁你的名声呢。”说完。还沒忘瞪了凌叔叔一眼。凌叔叔一耸肩。两手一摊说。“这不关我的事啊。是越泽非要这样说。他说这样说保险。” “叔叔。”程越泽一脸无奈地哀嚎了一声。垂下了头。唉。沒想到啊。昨天晚上讨论得最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到了真事上不但一点忙都不帮。反而落井下石。唉。这是什么世道啊。 苏凌气鼓鼓地站起身就往里屋走。程越泽急忙追了过去。苏凌回到屋里。一把蒙上了被子。程越泽只好坐到床沿上。低声下气地说：“别生气了。我们昨晚上商量了半天。真的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一般奶奶都会疼孙子的。我妈只要听说你怀了孕。肯定会放下所有的不满。投向咱们这边的。到时候。什么褚小语啊。家庭背景什么的都不是问題了。咱们既然有这样轻松获胜的主意。为什么不用呢。总比被追來追去提心吊胆的强啊。” “可我沒怀孕。沒有。沒有。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坏女孩。我也不想撒谎。”苏凌委屈地在被子喊了起來。听得出。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她哭了。程越泽有些手足无措。他搓着手解释着。“怀孕并不等于就是坏女孩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怀孕是很自然的事。你不要把这个看得这么重。而且。我们的谎言也很容易瞒过去的。就说年龄太小了。去流了不就行了吗。这个大家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流产。你说得轻松。哪有你这样心狠手毒的人。呜呜呜……”苏凌忍不住在被子里呜呜地哭了起來。哭得那个委屈劲。仿佛她真的怀了孕。也仿佛程越泽真的要让她去流产一样。哭得程越泽都有些沒了主意。甚至自责起來。他说：“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这个谎言。那我干脆告诉我妈就说我刚才撒谎了吧。”程越泽说完。站起身就要到外面去打电话。被苏凌急忙一把拉住了。唉。真是太幼稚了。这样的谎言说出來哪有自己再去承认的。那样就又会罪加一等了。 ------------ 第四十六章 进婆家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进婆家 这里苏凌正拉住程越泽想好好教训一下，那边客厅里李天啸的手机便爆炸了似的山响了起来。李天啸拎着手机“哐”一下就闯了进来，同时喊着：“越泽，你妈来电话了。”这一嗓子把苏凌吓得一惊，拉住程越泽的手一下松开了。程越泽一边接过手机，一边对苏凌说，“放心吧，没事的。” “妈，您看这事怎么办啊？”程越泽一接起电话，就冲里边求起救来。其实他早就猜透了母亲的心思。刚才的谎言太突然了，母亲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刚刚的几分钟，她肯定在做着判断，同时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而往往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放弃，乘胜追击，才是最上策。 “越泽，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去接你们。”里边传出了程越泽母亲焦急的喊声。看来，在商场上可以战胜男人们的程母到了儿女情长的事上，反而有些乱了分寸，失去了判断。而这一切，也被这几个男爷们研究了个透彻。于是，程越泽顺便激了一激，说，“可是苏凌现在不想见您呀，她说没脸见您。”程越泽说到这里，回头看了苏凌一眼。苏凌正把头露出被子，瞪着眼睛看着程越泽，同时支着耳朵在认真地听，所以程越泽的那一眼，根本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同时做了一个要抹脖子的动作，程越泽接着尖声叫了起来，“啊，苏凌，你不要想不开啊，你不能死啊，你不能啊！”程越泽说到这里，又“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他的这些演技将会出现什么后果，同时他也很愧对母亲，但是为了大局，他还是决定将戏进行到底。 “唉，越来越难以收场了。”苏凌趴在被子里长叹了一口气，又钻进了被子。程越泽笑着说，“你就等好戏吧！我敢断定，不出一分钟，我妈的电话又会打过来。”话音刚落，电话又叮铃叮铃地响声大作。程越泽一乐，故意拖了半分钟才接起来。这会功夫，电话的那一边早就乱了套。程母，包括家里的贴身佣人，站了一大排，原来是程母把她们叫来赶紧给苏凌收拾房间的。这会儿程越泽的电话一接通，程母接着说，“听着，越泽，赶紧打车把苏凌送来，孩子留还是不留，她根本没有权利决定。” “妈，她不会去咱们家的。”程越泽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告诉她，她现在如果再不来，让她以后永远都不要来了。”程母说完，就要挂电话。程越泽急忙喊住了她，然后对她说，“那好吧，我会尽量劝她去的。” “苏凌，我们回家吧，已经胜利了一半了。”程越泽挂了电话，对苏凌说。苏凌躺在床上没有动。她可没那么幼稚，就凭一个谎言就能降服他那精明的母亲？太可笑了。可程越泽却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会没事，同时对挤进屋的李天啸说。“天啸，你载我们回去吧，万一有什么不测，你也好再把我们拉出去。” “我是你们的专职司机吗？”李天啸不满地抗议着。 “这个时候，你做专职司机是最合适不过了。”程越泽一乐，顺着他的意思说着，把李天啸气得真想扑过去擂他两拳。这时，凌叔叔突然走进来，说，“还是我送你们吧！” “叔叔！这怎么可以呢？”苏凌忍不住叫了起来。在她认为，凌叔叔收留了他们就是对他们的莫大帮助了，怎么可以再让他卷进这场闹剧中去呢！可凌叔叔却不这样认为，他自有他的打算。更何况，以后和褚家斗，提前认识下程母，会对以后的合作大有利处呢！ 李天啸一听凌叔叔要去，立马高兴了，并抢着说：“叔叔，您要去，我就去。这样吧，让这两个烂人坐我的车，您开空车就行了。” “不，苏凌坐我的车，让越泽坐你的车吧，我自有安排。”说完，硬拉着苏凌往外走。李天啸看了程越泽一眼，满脸的不解。程越泽耸了耸肩，也表示不解。其实，他不是不解，只是不想多说而已，毕竟他是答应过凌叔叔要保密的。所以，现在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两辆车很快驶到程越泽家的别墅前。凌叔叔在车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便回头对忐忑不安的苏凌说：“闺女，别有心理负担，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也送一套别墅给你当嫁妆，别让程家看不起咱。” “叔叔，我现在紧张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唉！”苏凌愁眉苦脸地深深叹了口气。凌叔叔笑了笑说，“别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和越泽是完全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你根本不用自卑。走吧，我领你过去，理直气壮些，你越是胆怯，人家越是瞧不起你！”说完，凌叔叔便先从驾驶室走出来，亲自给苏凌开了门，如绅士般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这时，程越泽早已提前到里边和母亲作了报告。程母一脸惊讶地从里面走出来，狐疑地看着如父女般向他们走来的凌叔叔与苏凌。 “你们这是……”程母有些语塞。因为刚才程越泽告诉她的消息，她震惊得到现在也没缓过神来。而偏偏，苏凌和凌叔叔又不容置疑地这么快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而且是在如此尴尬的时刻，这的确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程太太，这是我的女儿苏凌，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凌叔叔看到程母的惊讶状，就知道程越泽已经提前做出了准备工作，所以不紧不慢地对程母开始了他的介绍，而他的介绍不仅让程母感到惊讶，同时也令苏凌感到震惊。她甚至以为凌叔叔突然头脑发热，开始说胡话了呢！ “哦，您就是赫赫有名的老凌啊！”程母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到镇静后说出了这样的一句毫无感**彩的话。 苏凌颇感尴尬，一是因为凌叔叔擅自将自己以女儿的身份介绍给程母；二是因为程母对凌叔叔尴尬的不屑也让她感觉尴尬。但好在，程越泽及时地过来，并站在了她的身边，她才觉得有了力气可以对抗未来的婆婆了。 ------------ 第四十七章 强强联手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强强联手 别看凌叔叔和苏凌他们在一起时，颇像个老顽童，但是一和程母会面，他的霸气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开头的第一句话当然是客套话，这第二句话他就有些不客气了。 “是啊，我就是老凌，但初次见面，您就这样不客气地称呼我，是不是有点过份呢？”说完，嘴角渗出一丝冷笑。程母一愣，旋即微笑着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是一时激动，失礼了！” “恩，看出来您激动来了。算了，看在我们已经是准亲家的份上，我不计较了，但您总不该让我们站在大门外吧？这难道就是程家的待客之道？”一句话，把程母说得脸色微微一红，稍显尴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一句话也没说，只顾转身在前边引路，朝大厅走去。凌叔叔一把拉了仍处在极度紧张状态下的苏凌，跟着程母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偷偷给她打气道，“挺住！我们第一仗赢了，接下来，要看你的了。记住，你是我闺女，千万别露怯！”苏凌一听，头皮一麻，只得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深呼吸！”凌叔叔仍在调整着苏凌的情绪，因为他看出了苏凌的胆怯。苏凌狠狠地吸了一大气，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这才觉得胸腔里的气有些畅通了。凌叔叔冲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她点了点头，觉得头脑稍微清醒了些，便大步跟着凌叔叔进了客厅。 大家分宾主落坐后，程母忍不住问苏凌道：“苏凌，听越泽说你怀孕了？” “我……”苏凌头皮又一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会问这个问题，但当真的面对这种质问时，她还是觉得羞耻。“我……”她忍不住低下了头，偷偷看了程越泽一眼，仿佛在说“赶紧救我！！” 程越泽会意，急忙替苏凌回答道：“妈，当然怀孕了，要不我怎么会打电话给您呢！” “真是没教养的东西！你这样让苏凌以后怎么嫁人？”程母狠狠地瞪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一听，立马急了，“蹭”地站起来，说：“妈，您什么意思？苏凌当然是嫁给我了，她都这样了您还让她嫁给别人？” “我们程家不能要这样不规矩的儿媳妇，否则传出去就是个笑话！”程母说完，脸色阴了下来。苏凌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她“蹭”一下站起来，刚想说话，凌叔叔却一把按住了她，同时对程母说，“我现在明白了，程家原来是个如此金絮其外，败絮其内的主儿。闺女，咱们打掉孩子是对的，走吧，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说完，他一把拉起苏凌的手就往外走。这时，程母却一惊，急忙站起来问道：“孩子……打掉了？” 凌叔叔冷笑了一声，说：“薄情寡义者的孩子，有留着的必要吗？” “你！！”程母气得脸色发青。这时，程越泽早就忍耐不住了。因为这样的谈话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母亲会让步，但母亲非但没让，反而处处刁难紧逼加羞辱；他也以为凌叔叔能从中起到一个很好的调解作用，但现在看来，也完全错了。他不但没能起到调解作用，反而有推波助澜地让他和苏凌分开的倾向。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原来的意愿背道而驰。所以，他急了。他冲所有人喊了一声：“都别说了！我和苏凌现在谁都不想指望，你们就放了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吧！”说完，一把拉了苏凌的手，从凌叔叔那里挣脱出来，就朝着大门口疯狂地跑过去。而大门口，李天啸的车正停在那里以防不测。其实李天啸就是这样的人，内心有不满，绝不隐瞒，但事实到跟前，也绝对会以大局为重。所以，当他看到程越泽拉着苏凌的手气呼呼地跑出来就知道事情不妙，他急忙启动了车子，开到了大门口，程越泽和苏凌一出门，立即坐上了车子，李天啸二话没说就猛踩油门，汽车呼啸着载着他们绝尘而去。 “老凌，这件事都是你不好！我根本就是在试探他们，你从中作什么梗？”程母见程越泽他们一走，立即气急败坏地冲凌叔叔爆发了出来。事实上，她的确也是这样安排的。苏凌年龄太小，孩子当然不能要。至于苏凌本人，程家肯定是要定了，凭程家的声望，把已经怀过孕的女孩抛弃，这样的事传出去还让他们在这座城市怎么立足？ 凌叔叔慢条斯理地看了看程母，不以为然地说：“你还想试探什么？再说，有你这样试探的吗？你们女人办事就是太罗嗦，很简单的事非要弄成鸡飞蛋打你们才罢休。现在行了，儿子，儿媳全跑了，你安心了？” “不用你管！我马上叫人去把他们截回来。”程母说着，就要打电话通知手下，却被凌叔叔制止了。他说：“程太太，您昏头了吧？依他们的脾气能再回来？别做梦了！” “那要怎么办？”程母气得大吼了一声。凌叔叔笑了笑，说：“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只要拿出亲家的诚意来，我保证明天就让你找到他们。” “诚意？怎么个诚意？”程母不解地问。 “还有什么？当然是我们两家孩子的亲事啊！行还是不行，你给个话，痛快点。”凌叔叔说完，又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等着答案。 凌母生气地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要知道里边还牵扯褚家，你也清楚褚家的背景，说实话我已经吃了不少哑巴亏，我不想公司继续垮下去，所以你得给我时间好好考虑才能答复你。” “不，我现在就需要答案。你只要答应我，褚家的事我负责摆平。” “你？你行吗？”程母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虽然她也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确也有些背景和影响，但是对付褚家，她还真有点怀疑。 凌叔叔一乐，说：“强强联手，我们还用怕别人吗？” 程母一听，心里豁然开朗。她双手一拍，说了一句：“强强联手，我豁出去了！” ------------ 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赌局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赌局 李天啸载着程越泽驶离了程家的别墅区，冲上了大道。李天啸忍不住问：“越泽，我们去哪儿？” “去凌叔叔家吧，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地方可去。”程越泽皱着眉头说。 “他已经暴露了，你们在那儿不安全。”李天啸提醒着他。“要不去我家吧？至少你妈不会强行在我家搜查什么的。” “不，还是去凌叔叔家吧，我相信他！即使他不能帮助我们说服我妈妈，至少他不会主动把我们交出去，更何况，我们的东西全在他家。” “好吧！”李天啸无奈地拐了个弯，把车子开到了凌叔叔的家门口。 凌叔叔家，只有保姆一人在家收拾房间，见他们回来，也没有怀疑便给他们开了门。程越泽他们进来，直接躲到了小屋里。虽然他们相信凌叔叔不会出卖他们，但这里已经不是个安全之所这是人尽皆知的了。但他们又实在无处可去，只得祈祷人们会对他们公平一点，好一点。 凌叔叔很快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高声地喊着：“苏凌，越泽，我们出去庆祝庆祝吧！” 苏凌和程越泽、李天啸不约而同地从房间里跑出来，苏凌不解地问：“叔叔，您怎么知道我们又回来了？”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地方可去吗？再说，你们舍得扔下我不管吗？对吧？”凌叔叔一边自信地说，一边朝程越泽挤了挤眼睛。程越泽会意，便顺着他说，“是呀，叔叔，您知道我们无处可去，所以您千万不要出卖我们！” “放心！我们去哪儿庆祝？”凌叔叔说着，用掩饰不住的兴奋的神情问询着几个人。苏凌郁闷地说：“有什么好庆祝的？事情越来越坏！” “你们太不相信凌叔叔的实力了。有我在，事情能遭了吗？我告诉你们，越泽的妈妈已经同意了你们的事，并且同意将要和我强强联手对付褚家。难道，这不算是值得庆祝的事？” “真的吗？太好了！”苏凌和程越泽几乎同时兴奋地惊叫起来。李天啸也长舒了一口气。现在的李天啸每天跟着程越泽和苏凌的情绪转，不知不觉中似乎受到了他们的感染，也在为他们的高兴而高兴，反而有些忘了自己的悲伤。只是会在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才会被潮涌般袭上来的悲伤和无奈淹没。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为这两个人的幸福而努力着，这是他惟一的选择。 一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了凌叔叔的露天台球厅里。苏凌首当其冲地拿起了支杆，对程越泽说：“喂，今天我挑战你！” “呀，有你这么不尊重自己男人的女人吗？”程越泽故意瞪了她一眼。苏凌委屈地噘着小嘴说，“不就是比场台球吗，谈什么尊重不尊重的！” 这时，旁边的凌叔叔**来说，“闺女，你一边凉快去，让叔叔来收拾这个不知道疼女人的家伙！”说完，他也拿了一支杆，威风凛凛地看着程越泽。程越泽一听，立马蔫了。他可以在苏凌面前耀武扬威，却不敢在凌叔叔面前放肆，即使凌叔叔的台球水平一级烂，他也不能有半点轻视。所以，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陪着笑说：“叔叔，瞧您说的，我怎么敢不心疼您闺女呢！我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少废话！开球！拿出你吃奶的本事来！”凌叔叔说完，强行开了一桌。程越泽只得无奈地拿起支，开了球。 和凌叔叔比赛，程越泽是很为难的。赢是不能赢，但也不能输得很难看，那样自己会一点面子都没有。但问题的关键是，怎样输得漂亮，这让他心里直犯嘀咕。这时，苏凌走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说：“加油，我相信你！凌叔叔可我的手下败将！” “哦？”程越泽一听，心里顿时轻松下来。苏凌的水平他是知道的，既然凌叔叔是她的手下败将，那么他的水平程越泽也基本可以判断出来了，所以，他满怀信心地迎接了这场挑战。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程越泽依然打得很辛苦。凌叔叔并没有像苏凌说得那么弱，他的球风和他的人一样霸道，让程越泽频频难堪。这时，他开始怀疑苏凌的话，而苏凌也在怀疑自己的眼神。一段时间没看凌叔叔打球，他居然进步得如此神速。也或者，上次两人的比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苏凌正寻思着，李天啸走了过来，对苏凌说，“死丫头，我们再赌一场如何？” “赌什么？”苏凌一听立马瞪起了眼。她和李天啸有过好几场赌局，有败有胜，但没有愉快的结果。所以苏凌对此一直心有余悸。 “是啊，赌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李天啸也有些迷茫地抬起头作沉思状。“要不这样吧，我赢了，你得答应我永远不要把我吻你的那件事说出去。” 苏凌的脸一红，挑衅地问：“你怕了？” “我不怕！我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也不想在越泽心里留阴影。难道你不想守住这个秘密吗？”李天啸略有些伤感地问。 “我答应。但我也有赢的权利，毕竟这是你在我手里的把柄，如果哪天你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随时都会把这件事告诉越泽。到时，可别怪他对你不客气。”苏凌“阴险”地笑着，威胁着，同时心情复杂地看着李天啸。李天啸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桌球，同时开局，都打得难解难分。李天啸原以为这次又会像上次那样再次轻松地赢苏凌，但他忽略了苏凌最近一直在台球厅打工的事，所以，他的紧张程度比苏凌更胜。苏凌开始时打得有条不紊，但最后却频频出错。李天啸急忙抓住赛点，迫不及待地结束了比赛。在他看来，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因为他已经决意退出了。为了苏凌，为了程越泽，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他觉得已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输了球后的苏凌比预想的要坦然。她笑着对李天啸说：“你赢了，我愿赌服输。只是，别发生那样的错误了，否则我们每个人都会很难过。” “我明白！但是你得答应我，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记得找我。”李天啸满脸真挚地说着。苏凌忍不住鼻子一酸，默默地点了点头。 ------------ 第四十九章 团聚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团聚 程越泽输了，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本来程越泽还想故意让着凌叔叔的，结果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挽回点局面。好在，这局的结果本来就是他想要的，干脆就坡下驴吧，他自我安慰着。 晚饭时候，几个人带着放学回来的苏星去了一家豪华饭店，正热闹期间，程越泽的母亲突然出现在了包间门口，把几个人，尤其是苏凌吓了一跳。她紧张地看了看凌叔叔和程越泽。程越泽急忙走过去，主动伸出双臂搂住母亲的脖子，撒着娇说：“妈，听说您原谅了我们，对不对？我就知道您会这么做的，因为您是全世界最开明的妈妈。” 程越泽的撒娇让在场每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苏凌。在苏凌的眼里，程越泽虽然气质偶显柔弱，但办事却一向强悍，真没想到他撒起娇来居然这么……这么的可爱，像个孩子。母亲轻轻地笑了笑，宠溺地拉开儿子的手，笑着说，“都这么大男人了还撒娇，也不怕人家笑话！” 这时，旁边的李天啸也忍无可忍地一把拉开程越泽，说：“行了，你别恶心我了，看你这个样子，我都觉得丢人！” 程越泽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看了苏凌一眼。苏凌颇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和母亲亲昵，苏凌居然觉得有一丝丝醋意。 “苏凌啊，让你受苦了，都是越泽不好，没能照顾好你。”程母及时地走到苏凌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苏凌急忙站起身，惶恐地望着程母。以往她见到的程母都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今天态度的突然转变，她还真有些不适应。程越泽笑着对苏凌说：“苏凌，这才是我妈真实的样子，她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坏！” “什么？你们认为我很坏吗？”程母不满地挑了挑眉毛。苏凌急忙陪着笑说，“没有，没有！” “妈，您觉得您的形象很好吗？别忘了您可是打过我们的。我们可是会记仇的。”程越泽毫不看事地在一旁火上浇油。事实上，他是故意的。有时候，稍有过结的人一旦结开疙瘩，彼此之间还真是尴尬，他正是想用这种玩笑的方式化解她们之间的尴尬，这样，以后的相处会融洽和随意得多。 果然，程母对程越泽的玩笑给弄得哭笑不得。她只得拉了苏凌的手，悄悄地安慰了几句。这时，旁边的凌叔叔不满地嘟囔着：“喂，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糟老头了？”几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都热乎乎地围住了凌叔叔，七嘴八舌地开着玩笑。 程母显然被这样毫无长幼规矩的氛围给打动了，兴奋之下，她满脸激动地对程越泽说：“越泽，让苏凌到家里好好调养调养身子，然后你带她去新加坡吧，毕竟你们都太小了，怎么也得学点东西回来，以后公司还需要你们支撑呢！” “阿姨，不用了，我健康得很！”苏凌一时激动，居然忘了原来的谎言。程越泽急忙用脚踢了苏凌一下，插话道，“我知道了，妈，明天就带她去，您得给我们准备房间啊。” “房间早就准备好了，你们过来随时可以住。”程母高兴地说。 “我也去！”旁边的苏星忍不住大声地宣布。因为他觉得姐姐去了越泽哥哥家，他理所当然也得去。 “苏星，你不能去，你越泽哥哥要娶的媳妇是你姐姐，可不是你！”凌叔叔笑着对苏星说。 “啊？那我去哪儿？姐姐你不要我了？”苏星一脸委屈地喊着。 “没关系，孩子，你姐不要你，还有我呢！你明天就跟着我混，我教你打台球，飙车……”凌叔叔一脸兴奋地说。 “真的吗？”苏星一听，可以天天打台球，还可以学开车，兴奋地一下跳了起来。苏凌急忙在一旁阻拦说，“叔叔，您可不能这样啊，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得了，这是我们两个男人的事，不管你的事，你只要和越泽过幸福的小日子就行了。另外呢，你俩去新加坡，我打算不让苏星走了，我培养他，你们觉得怎么样？”说完，他用探询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逡巡着。 “这个……”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时，程母笑着说，“让苏星自己选择吧，他要是想跟姐姐去，就让他去。要是想留在这里，跟我也可以。” “不，我要跟凌叔叔在一起，我要学台球，学开车。姐姐，你同意好不好？”苏星一脸期待地看着苏凌。苏凌为难地看了看程越泽，程越泽笑着说，“好你个见异思迁的小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凌叔叔给收买了。你忘了我的大虾了？” “跟着凌叔叔，也同样能吃大虾呀！”苏星天真地说。一桌子人爆笑起来。 李天啸忍不住在一旁说，“你们就放心吧，我觉得苏星在这边会比那边好，毕竟这里的环境熟。凌叔叔没时间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他教苏星打台球，飙车之类的，总之我们会让他学会一身技艺的。” “呀，李天啸，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你们就不能教他学点知识？你们这样我们哪能放心啊！”程越泽忍不住喊着。 “好，我把我学过的知识全教给他，行了吧？”李天啸两手作投降状。程越泽又忍不住担心道，“关键是你学过的知识太有限了！” “去死！！我好心还没好报呢！”李天啸气得一拧身子，不再理这帮不知恩图报的人。 这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晚上程越泽跟着母亲回了家，因为自从回国还没和母亲在一起。苏凌和苏星回了凌叔叔家。李天啸回了自己的家。一切都很圆满，凌叔叔的出现解决了大部分的困难。程越泽不敢想像，如果没有凌叔叔，他和母亲会闹出什么更大的矛盾。 第二天苏凌就把房子退了，举家搬到了凌叔叔家。因为她感觉，凌叔叔对她们姐弟，不像叔叔，倒像是亲爸爸，这让从小就没有享受多少父爱的两个人倍感亲切。 两周后，一切如想像的顺利。苏星留在了凌叔叔的身边，苏凌和程越泽踏上了飞往新加坡的飞机，李天啸夹在送行的人群中，搂着苏星，泪流满面。 ------------ 第三卷 尘埃落定 ------------ 第一章 怪人 來到新加坡后，苏凌和程越泽來到了住处，她不安地问：“喂，你不是说褚小语住你家楼下吗，咱们会不会碰到她呀，” “你怕什么啊，她是对我有企图，又不是对你，”程越泽笑着说，其实嘴上这样说，内心里他也不是很有底，虽然來的时候，凌叔叔拍着胸脯保证褚家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但他却不怎么相信，因为他觉得凌叔叔可以阻止一部分褚家人商业上的恶势行为，却左右不了褚小语的疯狂，所以，來到这里，他仍然觉得会有一场恶战， “你才错了呢，虽然她是对你有企图，但实际有人身危险的却是我，哼，万一我要是为情而死的话，你可要一辈子为我守寡呀，”苏凌委屈地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也敢说，，”程越泽气得瞪了她一眼，苏凌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说的是实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褚小语的疯狂，她都敢自杀，难道不敢杀别人啊，” “行了，别说了，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有危险呢，我以后会亲自接、送你的，让别人沒有机会伤害你，”程越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还差不多，”苏凌咧开嘴笑了，她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程越泽稍微一哄就行了，可问題的关键是，程越泽很少很真挚地哄她，尤其是越來越熟之后，在她面前反而调皮时居多，真挚时居少，这让苏凌很是郁闷， 两人的车來到楼下，保姆帮他们提了行李上去，苏凌也提着自己的大包跟在程越泽后面，忐忑不安地进了电梯，电梯的数字在跳，苏凌觉得自己的眼皮也在跳，但直到电梯到了程越泽的楼层，所有人出了电梯，也沒见褚小语如预想般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这让苏凌长出了一口气， 保姆打开了屋门，程越泽先走了进去，苏凌也急忙跟进去，同时爆发出了一声“哇，好漂亮”的惊叹，然后，她便蹦跳着去了阳台上一盆盆形色各异的吊兰旁边，感叹起來，程越泽则直接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澡， 苏凌观赏完花，这才到各个房间查看，待來到卧室门口时，她忍不住小激动了一下，这可是程越泽的卧室呀，现在趁他沒來得及收拾的空档进去检查一番，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珠丝马迹來呢，哼哼，如果真有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凌想到这里，猛地把卧室门一推，但卧室门却纹丝沒动，苏凌一愣，接着又用力一推，仍是纹丝不动，看样子应该是上了锁，苏凌气得狠狠地踢了门几脚，才悻悻地退回到客厅里，躺到了沙发上， 一刻钟后，程越泽才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穿着从国内带回來的新睡衣出來了，苏凌一见他出來，接着嚷嚷着：“你的破卧室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为什么还锁着，” “锁着，沒有啊，”程越泽奇怪地说，“是不是你劲儿小，沒使劲推啊，” “什么啊，明明是锁着的，我劲儿再小也不至于推不开一扇门啊，不信你自己去开开试试，”苏凌气鼓鼓地说， 程越泽皱了皱眉，只得走到卧室门口，用力一推，门依然沒有动，“怎么回事，”程越泽也有些纳闷，“阿姨，卧室的门是您锁的吗，”程越泽扬声问在厨房里忙活的保姆， “沒有锁呀，打不开吗，”保姆急忙从厨房里走出來，也帮忙去推门，但门就像上了锁一样，纹丝不动， “用钥匙开吧，”苏凌在一旁提醒道， “哦，对，”程越泽急忙走到正门的旁边去拿钥匙，平时他总喜欢把一串用不到的钥匙挂在那里，免得找不到，这次他毫不犹豫地往那里走，但还沒有走到那里，便怔住了，因为上面的一串钥匙居然不翼而飞了， “阿姨，钥匙呢，”程越泽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慌，阿姨慌忙走过來，说，“钥匙我沒有动啊，不是一直在这里挂着的吗，” “是啊，可是现在为什么沒有了，”程越泽说到这里，不安地开始四下张望着寻找钥匙，看是否掉到了沙发底下等，苏凌也急忙帮着找，但几个人忙活了好一阵，也沒找到钥匙， “越泽，你说……你的卧室里是不是藏着有人啊，钥匙是不是在她的手里，”苏凌突然压低声音问程越泽，把程越泽瘆得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但他还是來到卧室门前，使劲擂了几下门，冲里面喊着，“谁在里面，开门，，” 里面沒有动静，程越泽又踢又喊了好几次，仍然沒有动静，最后，他用保姆找到的工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开了卧室的门，而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程越泽、苏凌和保姆，同时看到了正静静地如死人般躺在程越泽床上的褚小语， “褚小语，，”苏凌和程越泽同时失声喊了起來， 床上的褚小语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扫了门口的几个人一眼，那眼神里盛满了厌恶，仿佛在嫌弃几个人吵醒了她的美梦一般，神情诡异地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攥紧了拳，绷紧了神经，苏凌被她吓得浑身直抖，程越泽只得一手搂住她，一手拿着手里的工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谁给你的钥匙，” “越泽，我在等你回來，你说好的，回來就会和我结婚，你说好的，我一直在等你，”褚小语神情僵硬地说着，眼神只是停留在程越泽的脸上，仿佛屋里的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 “褚小语，你疯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我本來想晚上去找你谈谈，沒想到你在这里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和苏凌已经订婚了，所以……” “你胡说，，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你骗我，，”褚小语沒等程越泽说完，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苏凌吓得一缩身子，抽离了门口，跑到了沙发后面，程越泽无奈地对褚小语解释说，“那些话只是顺着你说的，因为怕你还要自杀，你知道那不能当真的，” “你骗我，，你居然骗我，，”褚小语一边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來，她猛地从床上翻身起來，抓起手边的一个玻璃杯，朝着程越泽的头猛地砸了过來， ------------ 第一章 怪人 來到新加坡后，苏凌和程越泽來到了住处，她不安地问：“喂，你不是说褚小语住你家楼下吗，咱们会不会碰到她呀，” “你怕什么啊，她是对我有企图，又不是对你，”程越泽笑着说，其实嘴上这样说，内心里他也不是很有底，虽然來的时候，凌叔叔拍着胸脯保证褚家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但他却不怎么相信，因为他觉得凌叔叔可以阻止一部分褚家人商业上的恶势行为，却左右不了褚小语的疯狂，所以，來到这里，他仍然觉得会有一场恶战， “你才错了呢，虽然她是对你有企图，但实际有人身危险的却是我，哼，万一我要是为情而死的话，你可要一辈子为我守寡呀，”苏凌委屈地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也敢说，，”程越泽气得瞪了她一眼，苏凌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说的是实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褚小语的疯狂，她都敢自杀，难道不敢杀别人啊，” “行了，别说了，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有危险呢，我以后会亲自接、送你的，让别人沒有机会伤害你，”程越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还差不多，”苏凌咧开嘴笑了，她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程越泽稍微一哄就行了，可问題的关键是，程越泽很少很真挚地哄她，尤其是越來越熟之后，在她面前反而调皮时居多，真挚时居少，这让苏凌很是郁闷， 两人的车來到楼下，保姆帮他们提了行李上去，苏凌也提着自己的大包跟在程越泽后面，忐忑不安地进了电梯，电梯的数字在跳，苏凌觉得自己的眼皮也在跳，但直到电梯到了程越泽的楼层，所有人出了电梯，也沒见褚小语如预想般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这让苏凌长出了一口气， 保姆打开了屋门，程越泽先走了进去，苏凌也急忙跟进去，同时爆发出了一声“哇，好漂亮”的惊叹，然后，她便蹦跳着去了阳台上一盆盆形色各异的吊兰旁边，感叹起來，程越泽则直接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澡， 苏凌观赏完花，这才到各个房间查看，待來到卧室门口时，她忍不住小激动了一下，这可是程越泽的卧室呀，现在趁他沒來得及收拾的空档进去检查一番，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珠丝马迹來呢，哼哼，如果真有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凌想到这里，猛地把卧室门一推，但卧室门却纹丝沒动，苏凌一愣，接着又用力一推，仍是纹丝不动，看样子应该是上了锁，苏凌气得狠狠地踢了门几脚，才悻悻地退回到客厅里，躺到了沙发上， 一刻钟后，程越泽才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穿着从国内带回來的新睡衣出來了，苏凌一见他出來，接着嚷嚷着：“你的破卧室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为什么还锁着，” “锁着，沒有啊，”程越泽奇怪地说，“是不是你劲儿小，沒使劲推啊，” “什么啊，明明是锁着的，我劲儿再小也不至于推不开一扇门啊，不信你自己去开开试试，”苏凌气鼓鼓地说， 程越泽皱了皱眉，只得走到卧室门口，用力一推，门依然沒有动，“怎么回事，”程越泽也有些纳闷，“阿姨，卧室的门是您锁的吗，”程越泽扬声问在厨房里忙活的保姆， “沒有锁呀，打不开吗，”保姆急忙从厨房里走出來，也帮忙去推门，但门就像上了锁一样，纹丝不动， “用钥匙开吧，”苏凌在一旁提醒道， “哦，对，”程越泽急忙走到正门的旁边去拿钥匙，平时他总喜欢把一串用不到的钥匙挂在那里，免得找不到，这次他毫不犹豫地往那里走，但还沒有走到那里，便怔住了，因为上面的一串钥匙居然不翼而飞了， “阿姨，钥匙呢，”程越泽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慌，阿姨慌忙走过來，说，“钥匙我沒有动啊，不是一直在这里挂着的吗，” “是啊，可是现在为什么沒有了，”程越泽说到这里，不安地开始四下张望着寻找钥匙，看是否掉到了沙发底下等，苏凌也急忙帮着找，但几个人忙活了好一阵，也沒找到钥匙， “越泽，你说……你的卧室里是不是藏着有人啊，钥匙是不是在她的手里，”苏凌突然压低声音问程越泽，把程越泽瘆得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但他还是來到卧室门前，使劲擂了几下门，冲里面喊着，“谁在里面，开门，，” 里面沒有动静，程越泽又踢又喊了好几次，仍然沒有动静，最后，他用保姆找到的工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开了卧室的门，而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程越泽、苏凌和保姆，同时看到了正静静地如死人般躺在程越泽床上的褚小语， “褚小语，，”苏凌和程越泽同时失声喊了起來， 床上的褚小语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扫了门口的几个人一眼，那眼神里盛满了厌恶，仿佛在嫌弃几个人吵醒了她的美梦一般，神情诡异地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攥紧了拳，绷紧了神经，苏凌被她吓得浑身直抖，程越泽只得一手搂住她，一手拿着手里的工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谁给你的钥匙，” “越泽，我在等你回來，你说好的，回來就会和我结婚，你说好的，我一直在等你，”褚小语神情僵硬地说着，眼神只是停留在程越泽的脸上，仿佛屋里的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 “褚小语，你疯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我本來想晚上去找你谈谈，沒想到你在这里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和苏凌已经订婚了，所以……” “你胡说，，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你骗我，，”褚小语沒等程越泽说完，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苏凌吓得一缩身子，抽离了门口，跑到了沙发后面，程越泽无奈地对褚小语解释说，“那些话只是顺着你说的，因为怕你还要自杀，你知道那不能当真的，” “你骗我，，你居然骗我，，”褚小语一边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來，她猛地从床上翻身起來，抓起手边的一个玻璃杯，朝着程越泽的头猛地砸了过來， ------------ 第二章 哄骗 “啪”的一声巨响。那只玻璃杯结结实实地砸到了门框上。程越泽躲闪不及。手腕上被突然爆裂开來的碎玻璃碴给扎了几道。他“啊”的一声蹲到了地上。此时正躲在沙发后面的苏凌一见。一个箭步窜了过來。一把扶住了程越泽。焦急地问。“伤到了吗。伤哪里了。赶紧让我看看。” “越泽。。你沒事吧。你怎么了。手怎么破了。”此时。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过來的褚小语。也一脸惊恐地奔了过來。扶住了程越泽的肩膀。苏凌满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话语让人不解。明明是她扔过來的玻璃杯扎到了程越泽。而她却似乎完全不记得一样。前后相差不过几秒钟。 褚小语对苏凌视而不见。又急忙拉住了程越泽的手要察看伤情。程越泽浑身一颤。接着往后挪了挪身子。甩开了褚小语的手。“别碰我。”同时。他紧张地和苏凌对视了一下。褚小语的反常程越泽也看在眼里。他是在提醒苏凌要小心。 “你这个坏女人。你为什么要害他。你这个坏女人。我打死你。”这时。褚小语像疯了一样猛地抓住了苏凌的头发。使劲地摇晃着她的头。把苏凌吓得尖声大叫起來。程越泽“蹭”一下跳了过來。使劲掰开了褚小语的手。同时大声地喊着。“褚小语。你疯了吗。你赶紧放手。。” 褚小语见程越泽猛地**來。便像触电似的一下松开了手。双手抱肩缩到了一边。程越泽赶紧用自己的身子挡在苏凌的前面。对苏凌说：“你赶紧到卧室去。插上门。”苏凌此时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经程越泽一提醒。赶紧爬起來进了卧室。“啪”一下插上了门。 此时。褚小语又像是突然清醒了般。满眼愧疚地看着程越泽。程越泽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很心酸。他沒有继续对她大喊大叫。而是轻轻地喊着：“小语。你还好吧。清醒点。好不好。你不要有事。你知道我是谁吧。” 褚小语在程越泽温柔的呼唤下突然泪流满面。她忍不住伸出双臂。一下抱住了程越泽的脖子。呜呜咽咽地哭诉着：“是你。越泽。你回來了。你为什么丢下我不管。你不是说不离开我的吗。” 程越泽心里一阵难过。他知道这时候的褚小语已经清醒了许多。便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别难过了。我现在回來了。你先回家好不好。回家好好休息下。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嗯。。你明天一定要來啊。”褚小语说完。又像忘了苏凌一般。爬起身乖乖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程越泽的房门。又轻轻地带上了门。程越泽直到听着电梯的门关上。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他的脸上已经渗满了汗珠。 这时。苏凌也急忙从卧室里探头出來。见褚小语果真走了。便急忙走到程越泽的身边。开始帮他一点一点地拔出碎玻璃片。然后又找了纱布简单地包了包。他们一直在默默地做这些事。谁也沒有说话。其实。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谁都不愿打破沉默。 保姆很快做熟了饭。吃饭期间。苏凌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说：“我看褚小语。是真的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神经质的。我现在看她。觉得挺可怜的。也觉得自己挺残忍的……” “这和你沒关系。别沒事给自己找事。”程越泽嗔怪着。 “可我看她这个样子。倒是很不好呢。你打算怎么办。”苏凌担忧地问。 “嗯……说实话。我也沒想到才几天不见。她就变成这个样子。要不就先送她到医院瞧瞧。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她会去医院吗。我看够呛。”苏凌摇着头说。 “得哄她去呀。要不怎么办。她家人还不在这里。总不能不管她吧。”程越泽皱了下眉头说。 “要……怎么哄。”苏凌犹豫了一下。不安地问。 “嗯……还沒想好。你别管了。这事我摆平。你明天先和阿姨去看房子吧。等学校的事安排好就去上学。” “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一起去哄褚小语。”苏凌说。 “不行。你跟着反而碍事。你就图个清心吧。相信我。”说完。程越泽拍了拍苏凌的头。以示安慰。苏凌扁了扁嘴。沒再强求。只是心里仍在犯嘀咕。不知道程越泽的这个“哄”是不是要牺牲色相。要是那样…… 第二天。苏凌和保姆出去找新公寓了。因为苏凌申请的学校离程越泽的公寓比较远。所以她暂时会找一间新的小公寓居住。虽然程越泽死皮赖脸地缠着苏凌一起住。但苏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哼。想一直沾便宜。沒门。 程越泽等苏凌她们走后。便來到楼下褚小语的房门。摁响了门铃。褚小语的保姆开了门。并用手指点点卧室。摇了摇头。程越泽疑惑地敲了敲卧室的门。里面接着传出褚小语不耐烦的吼声：“滚。别來打扰我。”程越泽惊得张了张嘴。但接着冲里边喊了一声。“是我。程越泽。” “越泽。。”褚小语一声惊叫。就听一阵稀里哗拉。然后褚小语“忽”的一下打开了房门。只穿着睡衣神态温柔地站到了程越泽的面前。程越泽急忙转过了头。背对着她说。“去穿件衣服。” “我不。。我就这样。。谁让你來敲我的卧室呢。嘻嘻。”褚小语说着。便紧紧地贴了过來。程越泽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我今天是让你陪我去看病的。你要是这个样子。我就自己去了。” “看病。什么病。你怎么了。”褚小语一惊。不安地问。 程越泽扬了扬包着纱布的手。褚小语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了。是那个坏女人。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了。否则我非扒了她的皮。” 程越泽一听。惊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接着呵呵一笑。说：“听说她在医院。我们赶紧去找她算帐吧。” “真的。那赶紧走。”说完。她拉起程越泽的手就要往外跑。程越泽急忙走到衣橱旁。随便摸了一件衣服递给她。褚小语随便往身上一套。便迫不及待地拉了程越泽。直奔医院而去。 ------------ 第三章 就医 程越泽带褚小语到医院的这一路，很是费了不少的劲，因为褚小语一会儿要回去，一会又要來，折腾得程越泽不得不温言软语地相劝好多次，才勉勉强强把她哄來，而且这一路遭受了不少路人猜疑的目光，因为褚小语浑身穿着睡衣，外面则是程越泽强行给她裹上的外套，程越泽尽管很是难为情，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毕竟现在的褚小语精神状态真的太令人担心了，他不能坐视不管， 程越泽和褚小语一进医院，就拉着褚小语直奔精神科而來，等到了楼层才发现來精神科就医的人还要排队，程越泽暗暗叹了口气，如今快节奏的生活给人们带來许多挑战的同时，也带來了压力的挑战，可偏偏有许多人在生存的压力下承受不起，导致精神失常，这样的例子在社会上真是不胜枚举， 等待的过程简直是煎熬，因为褚小语像个无赖的孩子一般，完全忘了來医院的目的，反而缠着程越泽索要亲亲，程越泽红着脸跟她周旋着，好不容易挨到号，便强行拉了褚小语來到就诊室， 负责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一看就像医道高明的样子，他仔细听取了程越泽的陈述，又观察了褚小语，并且给褚小语做了例行的各项检查以后，便对程越泽说：“她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而且她睡眠一定不好，可能你不清楚，发病的原因应该是你让她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所以她必须减压，才能慢慢地恢复镇静，” 程越泽一听，后背立即渗出了汗，他觉得愧疚，同时又不安，他轻轻地握了握褚小语的手，对她说了一句：“你很快就会沒事的，以后要好好睡觉，”褚小语乖乖地点了点头，程越泽又回头问医生说：“医生，那要怎样给她减压呢，” “让她住院吧，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减压措施，会对她很有用，毕竟她刚刚才有发病的迹象，多亏你送她來得早，要是再晚些，恐怕就不好办了，”医生说完，便用眼睛询问着程越泽的意见，程越泽急忙说：“好的，我马上去办住院手续，请您一定要给她用最好的药，我不希望她有事，” “好的，一定会沒事的，但前提是，你必须好好陪她，先稳住她的情绪，等她清醒的时候，我们会给她采取相应的心理疗法，到时你就会慢慢解放的，” “好的，谢谢，”程越泽说完，赶紧下楼到住院部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把褚小语接到了病房， 这间病房属于特级看护病房，是程越泽特意给褚小语办的，他希望她尽快好起來，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毕竟她曾经是多么的青春靓丽，现在却因为自己的离弃让她背负了这样大的心理压力，所以，如果她不能好起來，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幸福，即使是和苏凌在一起， 一切安排妥当后，程越泽给苏凌打了个电话，把褚小语的情况通知了她，苏凌半天沒说话，其实，她的自责与愧疚并不比程越泽差，她甚至有那么几秒都萌生了要回国，把程越泽留在褚小语身边的想法，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冲动，因为她不甘心，她相信程越泽也不会甘心， 几天之后，苏凌找到了新公寓，搬了进去，新公寓离程越泽的公寓还比较远，所以苏凌每天很早起床后，便到程越泽的公寓给他和褚小语做好饭，然后送到医院，程越泽专门雇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私人护士看护着褚小语，他除了去学校进行必须的听课之外，其余的时间都陪在褚小语的身边，好在，褚小语的状态越來越好，每天清醒的时候也越來越长，这让程越泽很是高兴的同时，也在担忧，因为处在清醒状态时的褚小语变得越來越沉默，即使程越泽故意逗她，她也很少笑，医生告诉程越泽，从生理上來讲，褚小语是在朝好的状态发展，至于变得沉默的原因，肯定是心理的刻意封闭， 程越泽只得每天小心翼翼地陪着她，尽量讲笑话，童话故事让她开心，但她的状况仍然得不到缓解，尤其是在苏凌每次來送饭的时候，所以，程越泽只得跟苏凌商议，让她暂时不要出现在褚小语的视线里， 苏凌虽然不能亲自把饭送到病房里，但每天仍会和保姆一起做饭，然后送到医院，再由保姆送进去，这个时候她会在医院的花园里等着，直到两人吃完饭，保姆拎着空的饭盒出來，两人才一起回去，半个月过后，苏凌迅速地消瘦，直到有一天，她把程越泽叫了出來， “我想回国看看，”苏凌说，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回国干什么，这里的一切才刚刚开始，”程越泽不解地问， “想回去看看苏星和凌叔叔，我想他们了，”苏凌故作轻松地解释着， 程越泽搂住了她的肩膀，她又瘦了，他感觉得出來，他的心里一酸，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说不出來，他知道褚小语的情况让她感到压力，让她不能轻松地过好每一天，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欠下的情债，怎么也得偿还吧，如若不然，他们都会背负一辈子的内疚，他相信苏凌也不希望那样， “再等等好不好，等褚小语状态稍微好些了，我陪你回去，”程越泽温柔地请求着，是，他不希望她这时候走，这是他们最不能分开的时候，他不知道她这一走接下來会发生什么，他不希望那样，真的不希望， “我会回來的，你要相信我，”苏凌的眼里不觉噙上了泪， 其实，苏凌很想找个人，对他说说自己的辛苦，但她却找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事实上，她也说不出口，因为还有一个人比她还痛苦地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所以，她的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但她仍然希望能换一个环境，让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是该为自己坚持，还是该为别人放弃， “别说了，我们过几天再讨论这个问題，我有些头疼，”程越泽说完，转身便走回了病房，苏凌呆呆地站了好大一会儿，才独自一个人慢慢地走出了医院，她知道明天或许她还会提出相同的问題，直到他答应为止， ------------ 第四章 离开（一） 正文 第四章 离开 程越泽走到病房走廊的时候，猛地发现褚小语正要推开门进病房，显然，她刚刚也出来过。程越泽急忙走过去，问她：“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 “没有，想出来转转，现在又不想了。”说这话的时候，褚小语没有回头看他，便径直进了病房，重新躺了下来。程越泽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地削着。苏凌想回国的原因，他其实心里最清楚不过。只是，他没有机会，也没办法和她解释太多，毕竟他还得天天陪在褚小语的身边，只要褚小语一天不出院，他就得一直陪着，至于意外和未来，他现在真的不敢想了。 “越泽……”褚小语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虽然嘴里叫着程越泽的名字，但两眼却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是在跟天花板说话。程越泽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抬起头看她。褚小语还是没有看他，只是突然说了一句“我想回家！”程越泽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问：“回，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国内的家，我在这里根本没有家。”褚小语面无表情地说，仍然不去看他。程越泽心里一阵紧张，他不明白褚小语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要求，难道是想让自己陪她回去，把苏凌舍弃在这里吗？如果是那样，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程越泽急出了一身汗。他急忙好言相劝道：“现在你还在治疗中，不能回去，等我咨询了医生后再作打算，好不好？” “不！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其实根本没那么厉害，只要想开点就行了。”褚小语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坚决，完全不像前两天神志迷糊时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摇摆不定。只是，这种坚决却更令程越泽更加难堪。 “小语，我们还需要时间……”程越泽本想再找些其它的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却被褚小语及时地打断了。 “你别费那么大心了，我自己回去，不用你，你留在这里继续读书。”说完，她便支起身子下了床，并且开始胡乱地收拾着床上散落的东西。 程越泽一愣，褚小语的这番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怎么可能？原来一直缠着他，不让他远离半步的褚小语，居然主动不让他送，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又是耍的什么鬼花招。 这时褚小语已经开始把东西胡乱地往行李包里塞，程越泽急忙拦下她说，“你别着急，听我的好不好？我现在就去咨询医生，你别乱来。”说完，程越泽急忙转身出门，奔向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程越泽出来了。主治医生告诉他，褚小语的病完全可以出院，只是还需要密切地接受心理治疗，那样才能彻底康复。程越泽道完谢后快步回到病房，而褚小语却已经收拾妥当东西在等他了。程越泽无奈之下只得返身又办了繁琐的出院手续，这才打车把褚小语送回了家。 在路上，程越泽接到了苏凌的电话。程越泽告诉她说：“褚小语出院了，我们在路上。详细情况我过会儿回家告诉你。”程越泽说完，便挂了电话，而褚小语在一旁听着，一言不发，直到到家之后，程越泽想上楼回自己家时，褚小语才说：“今晚你能留下来陪我吗？就今晚！” 程越泽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她。褚小语的反常让他深感不安，他甚至有想再一次把褚小语送回医院的冲动，但褚小语的眼神又似乎是安静和正常的，没有原来的疯狂和躁动，这又让程越泽不解。 “你不想留下来是吗？那你回楼上吧，我不会去打扰你的，放心！”褚小语说完，便默默地走回了卧室，关上了房门。此时的程越泽真是进退两难。褚小语的状态让他不安，而他又不能留下，留下就代表答应了褚小语的要求，而他是不能随便在褚小语家过夜的，他不想留给苏凌更多的误会。 这时，褚小语家的保姆突然压低声音对程越泽说：“您就留下来陪她一晚吧。我看她的状态还好，让你留下也许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你要是走了，她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傻事呢！” 程越泽愣了愣，半天没说话，直到苏凌的短信再次过来问他什么时候上楼，他才回了条短信说：“别等我了！”然后他走到褚小语的房门前，敲响了她的房门，同时向里边问道：“小语，我留下来陪你，你要请我吃什么好东西？” 门很快被打开了，褚小语满面泪痕地打开了房门，程越泽吃惊地看着她，褚小语笑着说：“感动的，呵呵。我在医院一直吃苏凌做的饭，今天我要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算是偿还她的情债吧。”说完，她便挽了挽袖子进了厨房。 程越泽不安地看了保姆一眼，保姆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要担心，她能行的。” 褚小语果然是亲力亲为地做了几个菜，虽然色香味都差强人意，但程越泽已经颇为感动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褚小语有朝一日也会下厨房，这在她的人生中，已经是相当的突破了。 这顿饭，褚小语破天荒地没有喝酒，她也不允许程越泽喝，她说不想糊里糊涂地过今晚，她想清醒，清醒着做每件事。程越泽不明白她所说的要清醒做的事是什么，虽然不安，但也没好直接问，直到吃完饭后，程越泽准备要回家睡觉时，褚小语才突然搂住他的脖子说：“就今晚一晚，好不好？我保证不提过份要求！” “小语，别这样！我不能……”程越泽窘得满脸通红，他想使劲掰开她的手，但她的手却如钳子般死死相扣，说什么也不放开，程越泽又不好使蛮力，只得软言相劝。这时保姆向他们告辞，褚小语才突然松开程越泽，跑回卧室拿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保姆的手上，下一秒，她的双手又勾住了程越泽的脖子。 “程越泽，我对你的爱真的都不值一晚吗？”她问，声音里充满凄楚。 ------------ 第五章 离开（二） 正文 第五章 离开（二） 程越泽终于没有回去，但他却坚持要睡在沙发上。褚小语抱了一个枕头出来，对他说：“你睡床，我睡沙发。”程越泽说：“这不是笑话吗？我怎么能让女孩子睡沙发？” “你要是不去睡，那我也不睡！我睡地板好了。”说完，褚小语果真把枕头往地板上一放，直接仰面朝天地躺到了地板上。程越泽急忙蹲下身拉她起来，无奈地说：“你睡沙发吧，我睡里面，真是拿你没办法！”说完，他帮褚小语把枕头拿到沙发上，替她安排好，这才不安地走到了褚小语的卧室，带上了门。 沙发上传来褚小语躺下的声音，程越泽立在卧室门里，半天都没有动。他一方面在倾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另一方面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插上门。但最后，他还是没有插门，他实在是怕褚小语半夜会有什么不测，那样他也好第一时间冲出去。 褚小语的房间布置得很孩子气，到处都是粉色的布偶娃娃和小饰品，把这房间点缀得像一间公主房。程越泽四处打量着，在衣镜旁边停下。这里的墙壁上摆满了褚小语从小到大的照片，程越泽仔细地端详着，蓦地，他停下了，因为他发现这里面不单单有褚小语的照片，还有他的。她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程越泽皱了下眉头，伸手把那张照片取了下来。没错，这是自己的照片，这张照片在他的像册里消失有一段时间了。他把那照片放在桌子上，继续在褚小语的照片里寻找，果然，他又寻到一张。这张应是最近的，一个侧脸，穿着青云时的高中制服。奇怪，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他自己居然不知道！看自己在沉思的表情应该判断出拍这张照片时自己压根不知道。难道……是**？想到这里，程越泽又皱了一下眉头，眼睛忍不住朝门口瞟了一眼。 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不知为何，客厅里越是安静，程越泽越感到不安。他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踱了一会步，终于忍不住拉开了门，悄悄地走到客厅里，观察着躺在沙发上的褚小语。 褚小语仿佛睡着了似的，脸上露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均匀的呼吸着，像个孩子。程越泽仔细地观察了她很久，见她果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稍稍放心地悄悄回到卧室，关上了门。这次，他选择了插门。他知道，如果不插门，他是不会睡着的。 夜已经很深了，程越泽又胡思乱想了许久，才在极度疲乏中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他被胸前、脖子上的一阵**给惊醒，这才猛地睁开眼睛。而等他睁开眼的一瞬间，才发觉褚小语正勾住自己的脖子，整个身子贴在他的身上，脸贴在他的胸前，安静地睡着。 “你！！褚小语！！你怎么进来的？”程越泽一阵恐慌地喊了起来，并且想推开褚小语欠身起来，无奈，褚小语的那双手像两把小钳子一样紧扣着，让程越泽的挣扎很是陡劳。 “越泽，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就只一晚，让我睡在你的怀里，好不好？就只是一晚！”褚小语的嘴里在反复地呢喃着，但是眼睛却仍是死死地闭着，两手死死地搂着程越泽，一丝都不放松。 “你这是何必呢？我有那么好吗？”程越泽重新把头又重重地摔到了枕头上，无奈地问。 “有！你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即使你甩掉了我，我始终还是这样认为！”褚小语的声音柔软地没有一丝力气，程越泽被彻底打败了。他矛盾地闭上了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苏凌，对不起，只有今晚！相信我！ 不再说话的褚小语很快睡去，可能是因为躺在了程越泽怀里的缘故，所以她睡得相当熟，相当香甜，程越泽不忍心打扰她，便由着她紧紧地搂着自己睡去。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白色的窗帘上映出了月光，这应该是一个有着美好月色的晚上，可是他、褚小语、苏凌是怎么也没有心情去赏月的。他现在已经没了丝毫的睡意，两眼醒得炯炯，浑身酸麻地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不愿惊动褚小语，他知道这段时间她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像今天这样安静地睡去的时间恐怕不是很多的，唉，自己是否真的太残忍了些呢！ 褚小语一直没有醒来，她均匀的呼吸让程越泽也感到了心安，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也睡着了。其实，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的岂止是褚小语一个人，他，包括苏凌都没有休息好，大家各怀心事，各怀压力，哪有一夜是可以安然入睡的？ 等到程越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阳光映照到白色的窗帘上，发出刺眼的光。程越泽在愣了三秒后，突然翻身起床，打开卧室的门来到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沙发上放着褚小语的枕头，而褚小语却不见了踪影。 “褚小语！”他大喊。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却没有人回应他。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匆匆地跑回卧室，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这才往门口跑。这时，房门一响，褚小语的保姆从屋外闪身而入，看到程越泽后一愣，问道：“你没去送小语？” “送小语？她去了哪里？”程越泽吓了一跳。 “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回国啊！她今天早上的飞机！”保姆一脸惊讶地说。 “什么？我只知道她要回国，但她没有和我说是今天早上走啊！难道她现在已经走了？”程越泽惊得张大了嘴巴。他真的没有想到褚小语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也没有想到她真的没有纠缠自己的陪伴，而独自一人离开了新加坡。她还在病着，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万一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真该死！程越泽气得一拍自己的头，便夺门而出。后面传来保姆高声的叫喊：“喂，不要去了，飞机已经起飞了……” 程越泽没有停下脚步，仍旧飞快地钻进电梯，又飞快地跑出电梯，拦了车，直奔机场而去。 ------------ 第六章 离开（三） 正文 第六章 离开（三） 半小时后，程越泽的车才抵达飞机场。他扔给司机几张整钞，便拉开车门飞一般地冲进场内，到处跑着寻找褚小语的身影，但几圈下来，一无所获。他只得跑到服务台查询了到中国去的航班的乘客名单，在早上七点的航班里，褚小语的名单赫然在列。 程越泽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机场大厅里懊恼了半天，才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天啸的电话。 “天啸，你听着，”程越泽喘了一口气，说，“褚小语乘坐今天早上七点的飞机离开了新加坡，我希望你能去接她一下，因为她身体不好，刚从医院出来。我把医生详细的诊断报告一会儿发邮件给你，总之我希望你能在她下飞机以后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用不用再住院就医。我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下午也回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小孩子过家家吗？一会儿你来，一会儿她往的！给航空公司做贡献？”李天啸生气地说。 “行了，你就别牢骚了，我脑子够乱了。总之你要明白她现在是个病人就行，精神不太好，麻烦替我照顾她几个小时，拜托了。”说完，程越泽挂了电话，又急忙奔出机场，打上车朝公寓飞奔而去。 程越泽回到公寓的时候，苏凌才刚刚起床。昨天晚上她想得太多，所以根本没有睡着，只在黎明的时候才迷了一觉，现在刚刚苏醒。程越泽进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不安地问：“出什么事了？” “苏凌，赶紧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回国。” “回国？为什么？”苏凌惊得瞪大了眼睛。 “褚小语已经走了，今天早上的飞机，我下午也必须得赶回去。我不能就这样让她回国，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但你能理解我，对不对？”说完，程越泽扳住了苏凌的肩膀。苏凌略微停顿了一秒，接着说，“我理解你！不过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可以！但有些场合你不能露面，对不起！” “我明白的！”苏凌说完，拂开程越泽的手，奔进卧室，开始慌乱地收拾东西。程越泽也跟着收拾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说，“对了，我得下楼去帮褚小语收拾东西。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有些东西她肯定不想扔的。” “那你赶紧去吧，这里有我！”苏凌急忙说。 “好的，我一会儿就好。”程越泽一边说，一边闪身跑出了房门，来不及坐电梯，便从楼梯奔下了楼下。 楼下，褚小语的保姆正在收拾褚小语的东西。她见到程越泽后急忙问：“追上了吗？” “没有，已经走了。我想帮小语收拾下东西给她带回国内，我下午也准备回国。”程越泽一边说，一边径直进了褚小语的卧室。卧室里，褚小语的东西已经基本归置完毕，原来昨天褚小语交给保姆的那封信里，已经交代了房内物品的归整方式，只是程越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写好的那封信。 程越泽随意检查了一下物品的打包情况，又在屋内转了转，才突然走到梳妆镜旁的墙壁前站住。墙上的照片依旧，保姆显然还没来得及整理她们。程越泽找了一个小盒，开始一张一张地摘下墙上的照片，等到摘到自己的那两张时，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它们放进了盒子里。虽然说照片上的人是自己，但照片的主人并不是自己，他没有权利处置这些照片。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完毕，已经是中午了。程越泽回到楼上，苏凌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并且做好了午饭。两人坐在餐桌上，看着几道香喷喷的菜，却没有丝毫胃口。 “你说褚小语在路上不会有事吧？”苏凌拿着筷子不安地问。 “不会的。她昨天的精神状态很好，就跟正常人一样，我想她不会的。”程越泽坚定地说。其中，坚定是表面的，他不过是不想让苏凌也跟着担忧罢了。在褚小语的身上，有他一个人担忧就够了。 “可我就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出回国呢？我才刚刚跟你说了要回国的事，没想到她比我更提前了一步，真是巧合。”苏凌这次又咬着筷子说。 程越泽本来是低着头的，苏凌的这句话让他心里一动。他忍不住抬起头，不安地说：“难道……你跟我谈要回国的时候，她在一旁听到了？” “不会吧？”苏凌一阵紧张，“我们说话的时候，她没在身边啊！也没见她在周围活动。” “或许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因为我在回病房的时候，她也在走廊里，正准备开门进病房。很显然，我们在谈话的时候，她也在外面，但不知道是否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程越泽若有所思地说。 “可就算是她听到了，那她也应该高兴才对，而不是突然要回国。你难道不觉得反常吗？” “人是会变的！或者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就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其实我昨天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只是我不敢确定什么，毕竟她这个人太怪，没有人能完全彻底地看透她！” “哦……也许！”苏凌陷入了沉默。程越泽一时也陷入了沉默。恰在此时，程越泽的电话响了，是李天啸。电话一接通，李天啸就嚷着说：“越泽，我接到褚小语了！她可不像是有病的，精神状态好得很，有说有笑的。我让她去医院，她坚决不去！我跟她说你要回来，她说你要是跟回国，她立即去死！” “什么？！”程越泽一皱眉。褚小语这个状态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了。如果是个好人，怎能口口声声把寻死挂在嘴边？可李天啸对她的描述，又像是状态不错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越泽，我看你暂时不要回来了。我看褚小语没事，更何况，她已经放出话来了，万一你执意回国，到时她真的去寻死，你岂不是罪孽深重？” “恩……”程越泽沉默了一下，只得点点头说，“好吧，我暂时先等等形势吧，现在一切以她的情绪为主。你看她什么时候提到我不再那么偏激的时候，我再回去吧！” “好，放心吧，你安心在那边陪苏凌，这边有我！挂了！”说完，李天啸便挂断了电话。程越泽坐回椅子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 第七章 冷静 褚小语的行李，程越泽帮她空运回了国内，褚小语发來邮件表示感谢，并再一次强调：不要回国，至少，不要因为她而回国，她想习惯身边沒有他的日子，她想她可以做到身边沒有他，心中也沒有他，只是，她需要时间， 程越泽盯着这封邮件看了很久，直到天晚得不得不关机的时候，才给她回了邮件，他说，小语，你真的长大了，我为你骄傲，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程越泽发完邮件后，关掉了笔记本，來到客厅里，苏凌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电视上的画画停停闪闪，苏凌的表情却一成不变，其实，她哪里有心情看电视，电视的喧闹只不过是想掩饰她内心汹涌的心潮罢了， “很晚了，今晚要不要住这里，”程越泽走过來，轻轻地按了按苏凌的肩膀，苏凌猛地惊醒般抬头看他，接着站起身说：“不，我得回去，明天还有课，”说完，便往外走，程越泽急忙跟出去，帮她摁了电梯门， 自从褚小语开始住院以來，苏凌一直在刻意地躲避着与程越泽的亲热，像今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留宿的，心里复杂的感受忽上忽下忽喜忽怒，哪里还有心情顾及这些，其实，程越泽的情况也同她差不多，以前总认为褚小语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磕绊，但当她因为自己而生病、住院，又回国之后，他心中的自责感一天比一天强，所以每次看到苏凌的时候，他就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如何向苏凌表达自己的这种感觉，他感觉可怕，可怕到窒息，他不敢去抱苏凌，更不敢去吻她，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沒有了这种资格， 天已经很晚了，街道上虽然依旧灯光明亮，但两个人还是感到了一丝阴暗，“新加坡的夜景也不过如此，”程越泽打破了沉默，苏凌“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谁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題來打破，直到苏凌狠了狠心，停下脚步说：“越泽，我最近的情绪很不好，我觉得你也是，我们在一起话題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沉重，而且，每当我们一说话，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褚小语的影子，所以，我觉得……我们……”苏凌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程越泽一愣，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满脸诧异地看着她，苏凌言外之意很简单，他有些明白，又不想明白， “你在想什么，”程越泽皱着眉头问， “我想……我们是否需要一点时间给彼此，毕竟，我们都太累了，根本静不下心來思考一些事……”苏凌犹豫了好久，才说出了心里的话，这种话她以前从來沒有想过要去说，也绝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今天，似乎不说不行了，因为她和程越泽都需要这个， “不，”程越泽很坚决地吐出一个字，然后迈开大步往前走，苏凌急忙小跑着追上來，急急地追问着：“别这么快就下结论，我沒有说我们关系到此为止，我只是想让我们都冷静一下，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跟我在一起完全的心不在焉；脸上的表情也是，全是自责、惭愧，你过得很辛苦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很辛苦，我不希望我们都过成这样，所以想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我们的事和褚小语沒有关系，你和她更沒有关系，只要我这边处理好，你那边什么事都沒有，拜托你放下心理包袱好不好，”程越泽听苏凌把话说到这里，便突然停下脚步冲苏凌喊着， 苏凌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说：“我说得沒错，你太混乱了，你真的需要休息了，从现在起，脑子里不要想我，也不要想褚小语，把这些精神包袱全部抛掉，你只要想自己，把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旅程好好过一遍，再想想发展方向，也许你的神志会清醒一些，等到你脑子完全清醒的时候，你再來找我，”说完，苏凌便拦了辆车，同时示意程越泽赶紧回家，便朝着自己的公寓飞驰而去， 程越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家的，他只感觉自己像喝醉了酒一般在路上來回地徘徊了好几圈，才迷迷糊糊地回了家，等他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倾泻到自己的头顶的时候，他才猛地清醒了过來，苏凌到底想干什么啊，真是该死，他急匆匆地洗漱完毕，擦干身子出來，接着打了电话给苏凌， 电话那边的苏凌声音听起來很轻松，她说：“我已经到家了，别担心我，你知道我的生存能力特别强的，不会半路被劫，” 程越泽沒有接她的故作轻松的玩笑，而是闷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到底要怎样，” 程越泽的严肃令苏凌的情绪又一次跌入低谷，但她经过了短暂的调整之后，立即又用轻快的语调说：“越泽，别想太多，我正在给你的邮箱发邮件，你去收收，读完后写个阅读感受给我，我可是要打分的，不许偷懒，先挂了，网上联系，”说完，苏凌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程越泽摸着冰凉的手机，感觉心中一片绞痛，又一阵迷茫，他想到褚小语，他的头忽然紧了一下，他又想到苏凌，他的心却疼了一下，是的，无论褚小语怎样，他对她的感情，仍然不能用“爱”这个字眼來概括，想到这里，他的头脑忽然清晰了许多，他站起身，來到电脑前，登录邮箱，接收了苏凌的邮件， 苏凌的邮件里只有一个笑话，很幼稚，很可笑，程越泽看着，反复读了好几遍，才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笑完之后，他心里的沉重又减弱了一层，他想这就是苏凌，明白他全部的感觉，无论是喜悦的还是痛苦的，她都能了解，也都能找到治疗的良药，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所承诺给她的幸福，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兑现，或者，压根就兑现不了呢， ------------ 第八章 朋友 正文 第八章 朋友 李天啸打来电话，说褚小语回来后变了很多，她不再化浓妆，不再带着一帮小喽啰吆五喝六。她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定期去心理医生那里接受治疗。她在人前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像是变得特别活泼一样。程越泽听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问，她有没有提到我？或者苏凌？她什么反应？李天啸说别臭美了，她根本就不提你，更不提苏凌，好像你们俩在她的记忆里全部抹去了一样，看不出一点存在的痕迹。程越泽皱着眉头“哦”了一声，却想不出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段日子，苏凌果真远离了他。但会坚持每天发一封邮件给他，里边不是笑话就是有趣的小故事，每次都会让程越泽哈哈大笑或者陷入沉思。然后他每天都会回邮件给她，谈笑话的感想，或者故事的感悟。他们的谈话越来越深入，这让他感觉到对苏凌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有一天，程越泽在校园里碰到麦琪。她瘦了，显得身材更加修长。她在老远的地方看到他就想躲开，但程越泽喊住了她。程越泽走近她，笑着问：“怎么，不认识了？”麦琪冷笑了一下，没有答言。程越泽说：“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谁？”她警惕地看着他。 “我女朋友！” “呵呵，女朋友？又换新口味了？”她的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程越泽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便拿出手机拨给苏凌，告诉她今晚要一起吃饭，还有一个朋友。 “我记得你所谓的女朋友是和我们在一个学校啊！看来是真换了！我得恭喜你啊！只是，我为什么要去见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丝愤怒。她不想看到这些，她不想让程越泽在她心中的形象越来越糟。可程越泽却偏偏不放过她。 “麦琪，别问了，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那么晚上见！当然，你也可以不来，那我也不好强求，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再见！”说完，程越泽便转身，快速地往操场上跑去。 其实有些误会他是懒得去解释得，误会就误会了，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对于麦琪，他却不想就这样结束。这是个非常热心的女孩，也是他在新加坡的第一个朋友。在对这个环境还不适应的时候，是她的热情让他消除了一丝孤独，所以，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晚上，在约好的餐厅里，程越泽和苏凌坐到了一起。对面的位子空着，那是给麦琪留的。 “是什么样的客人？”苏凌不解地问，同时又有一丝紧张。 “还记得我说过，这边除了褚小语，还有别的女孩的话吗？”程越泽故作神秘地说。 “嗯……你的意思是……这个就是别外一个情敌？好啊，你方唱罢我登场啊！看来我不让位子天理难容了！”苏凌气得鼓起了嘴巴，气乎乎地说。 “呵呵，所以你不要离我太远，否则我会跟别人跑了！”程越泽故意逗她玩笑。不想苏凌的脸却真的沉了下去。其实这段日子，这种不安一直在围绕着她。程越泽太优秀，他在人群里总是太扎眼，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向他。而她自己却如此普通，普通得掉到人堆里就捞不出来。所以她一直很自卑，可程越泽却偏偏总是用这个来挑起她的心头刺。太可恶了！ “生气了啊？别生气！开玩笑的！这个女孩早就误会我是花花公子而对我恨之入骨了呢！所以今天是来解除误会的。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你看时间都过了五分钟了，她还没有来。”程越泽换上一本正经的语气，同时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苏凌一听，心下略略放松了一点。原来是这样，看来刚才自己又白白地吃飞醋了！真是丢人！ “给她打个电话吧！”苏凌说。 “不！如果她愿意来那是更好，如果不来我也不能强求，我就只得遗憾地失去这个朋友了！”程越泽摇着头说。苏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抢白着：“明明想让人家来，还偏偏自作清高，至于嘛！”程越泽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苏凌冲他翻了翻白眼，以示抗议。两人正在作着无声地精神斗争时，餐厅的门“呼”的一下被推开了。麦琪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走了进来。程越泽站起身迎了过去。 麦琪并不理会程越泽的殷勤，而是径直走到苏凌的身边，不客气地问：“你就是他的新欢？是第几个啊？” “啊？”苏凌吓了一跳，同时不解地看了程越泽一眼。程越泽笑了笑，作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说：“麦琪，可能让你失望了，这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 “第二个？”麦琪也一愣。她以为这会是第三个，或者第四个。第二个的话……不就是他开始的说在国内的那个？ “你是在国内的那个？”麦琪疑惑地问。 “是的，她就是我第一次和你说的，在国内的那个。”程越泽接过话，对麦琪解释着。 “你也追来新加坡了？” “不！准确地说，是我让她来的。其实这本就是在计划之内，只不过比原计划提前了而已。”程越泽的语气很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 麦琪闭了嘴，很显然，这样的结局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毫不客气地点了饮料和菜，然后边吃边说：“你要是愿意，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程越泽笑着说：“当然愿意，请你来就是想解除误会的。如果不愿意，我就不会请你来了。”说完，程越泽便把他和褚小语、苏凌之间的坎坎坷坷大致描述了一番。麦琪听得一愣一愣地，最后忍不住一拍桌子说：“褚小语真是该死！不过你也不对，不该给她希望！”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我只是想尽量弥补，但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不过现在好了，她正在寻找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如果能成功，我就会完全心安了。” “嗯！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我要提前祝贺你们！”说完，麦琪向苏凌和程越泽同时伸出了手。 ------------ 第九章 成长 苏凌的邮箱里挤满了青雨的邮件，每天雷打不动的一封，有时一天三四封。她的邮件一般没有正题，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感慨，兴奋时乱侃一通，当然，也有破口大骂的时候，只是从不提名道姓。苏凌说你恋爱了吧？怎么变得如此情绪化？青雨只是嘿嘿回复着，不否认也不承认，这让苏凌很是摸不着头脑。 在每周与程越泽固定的约会时间里，苏凌忍不住向程越泽提起青雨的事，程越泽只是摇着头说，你们这些小女孩，整天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 “我也是吗？”苏凌嘟起嘴巴不满地问。 “你也一样！当初在国内的时候我都想不通你天天在想什么，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所以我就整天瞎猜，猜来猜去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总之闷死了！哎呀，千万不要让我回到那个时候，不然我会疯掉的！”程越泽一边喋喋不休地发着牢骚，一边偷偷打量着苏凌的脸色。 果然，苏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啪”一声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小脸涨得发青。程越泽感觉周围立刻有几十双眼睛朝他们看过来，他急忙笑着拍了拍苏凌的小手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了！我怎么会不愿意回到那个时候呢，多有意思啊！” “真的？”苏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你那时候很可爱，要不我怎么会那么拼命地追你呢！我说的是真的！”程越泽一脸认真地说着，最后还特别强调了是“真的”，苏凌这才“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 程越泽看着苏凌那张忽阴忽晴的脸，心里不由得感慨，这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不过，这样的善变也是很可爱的，难道不是吗？ 梁思哲给程越泽打来电话，说家里为他物色了一个结婚对象。他准备去见见。 “结婚对象？”程越泽倒吸了一口凉气，“哎，你想好了吗？你高中还没毕业呢，至于这么急着找结婚对象吗？” “少来这套，你不也没高中毕业吗，还不是照样谈了两个女朋友了？”梁思哲不服气地反驳着。 “我和你不一样好不好？我是自由恋爱，以情感为基础，你是家庭婚姻，以家庭为基础，或者说以条件为基础。我们怎么能一样呢？”程越泽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同时语气里又为梁思哲感到一丝惋惜。这个话题他们以前曾经讨论过无数次，但无论他和李天啸怎样劝解他，他始终不肯开窍。他说女人都一样，娶谁不是娶，再说了，以条件为基础娶了的女人，不一定就不好。听他这样一说，程越泽和李天啸都闭了嘴，因为他这话是无法反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以条件为基础的女人肯定也不会例外！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见吗？而且要这么早就见？”程越泽忍不住又强调了一下。 “嗯，我无所谓，多培养几年感情也不错。再说了，你和天啸都忙着交女朋友，都没空理我了，我真感觉孤独了，所以也想给自己找个伴了。”梁思哲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程越泽一听，顿觉惭愧。其实梁思哲不说，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段时间总是围着女人转，都没怎么和这帮朋友交流呢！ “对不起啊，思哲，回国后好好陪你玩玩。对了，你假期和天啸过来玩吧，我带你们把新加坡转个遍。”程越泽带着抱歉的心情说。 “得了，到时得看天啸有没有空呢，他最近也很忙。”梁思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说。 “他忙什么？又去找一些社会上的女孩混了？”程越泽紧张地问。 “这倒没有，听说最近和一个高一女生打得火热，只是他不肯带她见我，说时机成熟再告诉大家。切，我觉得他纯粹是在玩啊，这小子，心里肯定还想着苏凌呢，只是没办法了，就只得找替代品排遣一下寂寞了。” “晕，你得劝劝他啊，别让他惹火上身。我现在是没法劝他了，一劝他就拿苏凌说事。” “行了，你甭操心了，我有空劝他吧。也得劝他和褚小语保持距离，听说他俩最近也打得火热呢！”梁思哲担心地说。 “哦？”程越泽一愣，难不成他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程越泽猛地摇了摇头，急忙说，“他俩不会出事的，这个你放心，他又不是不了解褚小语。” “呵呵，你错了。褚小语啊，现在脱胎换骨了，完全成了一个淑女。现在已经回去上学了，成天抱着书本啃，你看了会吓一跳的，我怀疑她要用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学呢！”梁思哲继续在另一端爆着料。 “真的？”程越泽真的吃惊不小。今天梁思哲的话里有太多内容让他惊讶，也让他不安，他得好好想想。“褚小语要能那样，我就心安了。”程越泽幽幽地说。 “你放一百个心吧，她现在成乖乖女了，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了。”梁思哲鼓励着他。程越泽“恩”了一声，两人又胡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掉良久后，程越泽仍在沉思。关于梁思哲的婚姻对象，关于李天啸的新女友，关于李天啸和褚小语打得火热，还有褚小语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等等，这太多的消息令他有些应接不暇，不知先考虑哪个好。直到半小时后，他才拿起手机，给苏凌发了一条短信，说：“苏凌，我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以一个成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希望你也一样。” 第二天，当苏凌特地从学校赶来见程越泽时，程越泽递给了他一张写满字的纸，苏凌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日常学习和生活计划单。里面详尽地列了学习、运动、娱乐的时间，以及最近的一些公益活动计划。 “太好了，越泽！我也感觉你长大了，而且，我也跟着你长大了！我们会过得很有意义！”苏凌看完后激动地说着，同时走上前来，在程越泽的左腮上情不自禁地印了一个深深的吻。 ------------ 第十章 青春（大结局）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学期的课程不知不觉就结束了。程越泽和苏凌每天按照计划在自己的学校里上课、参加业余活动、参加公益活动，日子过得充实又踏实。他们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国内的消息，也时常在一起讨论，无论好的、坏的，他们都渐渐变得能坦然接受，就像梁思哲和那仅见过几次面的女孩火速订婚之类的事，他们也不觉得惊讶了。 是啊，这世界变化太快，在你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叹的时候，也许下一秒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所以，一切都要学着接受，也许一切都不那么坏！ 放假的第二天，两人就迫不及待地飞回了国内，在机场，他们看到了一帮熟悉的又略带些新意的脸。是啊，他们都还很年轻，每天也都在长高，在变得成熟，尤其是苏星，越发长高了一截，越来越像个小男子汉了；而老人的脸上，则每天都更沧桑一点，这让两人感慨不已。他们和每个人拥抱，和老人抱得更紧。 李天啸来了，身边是空着的，程越泽擂了他一拳，说：“怎么一个人来了？不是说好带女朋友过来的吗？ 李天啸嘿嘿笑着说：“她来了，在车上。” 几个人急忙拉拉扯扯的就要跑到停车场去看李天啸的新女友，这时梁思哲走过来，一脸生气地说：“你们不要太过份好不好？只关心天啸的女朋友，一点也不关心我的！你们不能这样差别化待人！” 一席话，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纷纷转过身来。这时，一个女孩出现在梁思哲的身边。她很安静，用温柔的微笑和每个人打着招呼，让人顿生亲切感。大家忍不住围上前去，问长问短，一时间，机场的角落仿佛成了相亲会，弄得梁思哲和那女孩很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苏凌突然四下张望着，不解地问：“青雨这个死妮子居然没来？太不像话了，亏我还给她带了那么多漂亮的衣服，看来不需要送她了！” 梁思哲在一旁笑着说：“你现在不用操心她了，她现在可成公主了，天天穿得跟小妖精似的，也有人疼有人爱了，羡慕死你！” “哦？真的？真找男朋友了啊？我在电话里拼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居然敢跟我保密，看我见了她怎么收拾她！”苏凌“恨恨”地咬着牙说。 这时，旁边的李天啸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闷声喊了一句：“走吧，回家！”大家这才在他的引导下来到停车场。 就在苏凌刚用眼睛搜寻到李天啸的车时，就见车门“啪”的一开，一个女孩从车里走了下来。 “青雨！！！”苏凌惊得张大了嘴巴。程越泽也吓了一跳。天啊，这是青雨吗？朴素的校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的质地相当考究的连衣裙，再加上青雨青春逼人的身材，衬托得青雨整个人都显得气质脱俗，让苏凌惊为天人。 “喂，死丫头，来了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要躲着？想要给我们惊喜？”苏凌一边嚷嚷着一边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青雨。青雨哈哈笑着，露出了调皮泼辣的本性，也紧紧地抱住苏凌。 等到两人亲热够了，也唠叨够了，李天啸才走上前来，对大家介绍说：“你们都认识了啊？这是青雨，但已经不是以前的青雨了！” “什么意思？”苏凌和李天啸同时惊得回头看向李天啸。只见李天啸得意地一笑，说：“她现在是我的正牌女朋友！” “什么？你们……你们居然……”苏凌和程越泽同时惊讶得喊了起来，尤其是苏凌，她捂着嘴在李天啸和青雨的脸上来回看了好几遍，才忍不住喊道：“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太不像话了！” “有什么不像话的啊？”李天啸不解地问，“难道除了你以外，我就不能喜欢你的朋友？” “喂，你是不是因为我是苏凌的朋友你才和我交往的啊？要真是那样，你死定了！”青雨说着，忍不住攥起小拳头，在李天啸的面前晃了晃。李天啸急忙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都解释几百遍了！求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 “哼，这还差不多，以后不许再说喜欢苏凌之类的话。”青雨继续挥着拳威胁着。 “好，知道了，老婆大人，嘿嘿。”李天啸嘿嘿乐着，示意大家可以上车了。苏凌则站着没动，她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醒过来。尤其是看到李天啸在青雨面前如此伏伏贴贴的时候，还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曾经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的李天啸，居然也有被女孩子降伏的时候。唉，人啊，真是善变的动物，在这点上，男人甚至比女人善变得更甚！ 李天啸扶青雨上了车，自己也上了车，在最后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看了苏凌一眼。苏凌低着头没有注意，李天啸的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但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青雨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人生有许多种无奈，李天啸初尝无奈的滋味，但他有勇气挑战这种无奈，因为他知道只有把无奈变成幸福，才是唯一的办法。 程越泽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机场大厅。这才转身上了车，挨着苏凌坐下。凌叔叔的司机最后一个启动了车子，跟随在接机的人群后面缓缓地驶出了停车场。 苏凌看了一眼程越泽那略显不安地脸，不动声色地说：“我以为褚小语会来呢！” 程越泽的脸一红，立即解释着：“你误会了。我是怕她来机场，在这种场合，她如果出现，我会很难堪。” “那你现在对她还有一丝留恋吗？”苏凌嘟着嘴问道。 “留恋当然谈不上，我只是希望她也像我们一样，过得幸福，身体健康就好了。要不然，我们都会于心不安的，对不对？”说完，他回头认真地看着苏凌。苏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这一点，她也必须得承认。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幸福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她更希望褚小语能健康、幸福。 车子渐行渐远，一束阳光洒在他们的车上，映照着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也照出前方无限光明的大道。 就在他们这一组车队全部驶离了机场五分钟后，机场的贵宾室里走出了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人。没错，她就是褚小语。她其实很早就到了，只是她不愿出门，她不想夹在那些人中间，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坦然地活在那一群人中间。既然不能仰首活着，那她不如选择逃避，更何况，面对着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程越泽，她更想逃避了。 半小时后，一架飞往香港的飞机上，出现了褚小语的身影。她坐在头等舱里，摘下墨镜，眼睛望着碧蓝的天空，泪如雨下。再见了，程越泽，李天啸，梁思哲，花儿一样的男子！再见了，程越泽，我心里永远的爱人！再见了，曾经让自己恨过，又曾经让自己悔过的苏凌，如果可以，下辈子我还想和你争夺程越泽，到那时，我绝不会放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