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雪千山全文阅读 第一卷 深宫明珠 ------------ 总纲+第一章 迷梦1 总纲 暮雪千山 九天仙子下凡尘,锦瑟瑶琴慕好音. 落日枫林初相见,殇曲佳人意难忘. 神山玉碎冰娥逝,云海珠落雪女啼. 百思难解因扑朔,瞒天代姊探深宫. 螓首蛾眉沉鱼貌,皓齿明眸倾国容. 一入侯门深似海,两瓣冰心待春来. 天地局兮民为棋,君若风兮我若苇. 半载荣显凌空耀,星移斗转夜不眠. 故人重逢不相识,无常最是帝王家. 长刀烈火南宫客,冷月如霜多情郎. 绝世尘寒宫心计,凤舞九天花田错. 梧桐夜雨秋心共,孔雀东南恩鸳半. 雾锁楼台烟蒙蒙,月迷津渡影绰绰. 柳暗花明真相近,水落石出事实哀. 黄河九曲东流去,野鹤闲云自在飞. 天涯咫尺情未远,光阴似箭爱犹存. 风过有声听沙唱,水过无痕数落英. 停车坐爱枫林晚,再视一笑忆前尘. 正文 楔子 “皇兄……”他讶异道; 皇上?她难以置信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的眼眶有些红了。真的,许久不见。 “这些年来你们过得还好吗?”那个威风凛凛的天子望着他们,慢慢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日子就这样不好不坏地过去了。”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经历了这么多,过了这么多年,她真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就算她再笨也该学会了克制与隐忍。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她的嘴角慢慢扯起一个微笑。 "娘娘……"皇帝身边的那个男子欲言又止。 “我早就已经不是娘娘了。” 她苦笑摇头,驳回他的称呼。众人一下陷入沉默。 “娘,娘,你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少年兴奋地大声喊着,向她跑来。 “娘?他是……你的孩子?” “是,皇上。” “你叫什么名字?”天子问眼前的少年。 “念君,萧念君。” 第一节 迷梦 朝阳初升,林间白雾袅袅,将散未散。晨光曦微中,一个单薄的身影,白衣胜雪,踽踽独行。林间不时传来的鸟声越来越低,直至销弭。那人一路行来,突然站定。向下望去,白云深处,烟雾缭绕,赫然明白此处是悬崖。蓦然回首,她嫣然一笑,眉如远黛,肤若凝脂,唇似点绛。猛然纵身一跃,她衣袂翻飞,如一只白色的蝴蝶,坠落万丈深渊。 “啊!”飒雪一声惊呼,猛得睁开双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坐到桌边,颤颤地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惊魂甫定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简单的摆设,雕花的门窗,窗外是参天的古树 ,远处不时传来阵阵颂经之声,缥缈虚无,却又真真切切。渐渐从那莫名的恐惧中抽身,她清晰地想明此处乃是静心庵,那个幽静深邃的禅房古刹,自己带发修行的地方。但那梦中之人的眉眼何其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对了!那是自己的脸!又或者那竟是姐姐的面容?!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这才发现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自己对面坐了一个尼姑打扮的中年妇人。“兰姨”,看清了眼前之人,她道。妇人虽上了些年纪,却依然妩媚动人,隐约可以想见其年轻时的卓越风姿。一身月白色长袍,尼姑打扮,又让她在妩媚中多了一分出尘之感。这便是陪伴了自己十几个年头的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并不知道兰姨来自何处,有无亲人,家中具细,甚至不知道她的姓氏。她只知道从她来到静心庵的那一天兰姨就开始负责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并且教会她很多东西,有分内的,亦有分外的。庵中人唤她慧兰,而她们让她唤这个女子兰姨; 。对于兰姨,她的感觉是神秘,她总觉得这个女子带着很多谜,由此,引发了她的另一个感觉:敬畏。 “又做噩梦了?” 微微点头,她道:“您怎么知道?” “看你,冷汗还没干”,兰姨掏出一方素净的手帕,拭去她的汗渍。 她怔怔道:“兰姨,您知道的,这个月我一直重复做这同样的噩梦,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兰姨摇头苦笑:“孩子,兰姨不是神仙,又怎会知晓其中玄机,宿命轮回,因果报应,只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就放宽心,凡事谨慎,顺其自然吧…” 之后兰姨又坐了好久,好像说了很多,只是她脑中惟有那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久久萦绕,至于其他,再无印象。 第二节 初见 静心庵建在神女山之上,远离红尘俗世,香烟渺渺,如仙山楼阁。仪仗神女山这一圣山,此处请愿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但庵后有一片枫林却是鲜有人至,无人叨扰。此时正值深秋,落日熔金,暮云四合,火红的枫叶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美得如此绚烂,却又如此落寞。飒雪独坐林中石亭,轻抚五弦琴,浅唱惆怅曲。兰姨走后,她怔怔出神,这一日终觉胸中郁堵,心中忐忑,无法排遣,挨到傍晚,索性一个人坐在这石亭中弹琴解愁。 “天意难揣测,此生路漫漫,独奏殇曲无人听,卷帘笑几说寂寞。寂寞难消受,此景心戚戚,晨钟暮鼓唯我取,舞风弄影谁与共。”(感谢咫尺的天涯提供歌词初稿) 啪啪啪:“好琴音,在下被姑娘琴声吸引至此,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一丈开外,一个陌生男子临风玉立,红衣似火,黑发如泉,长剑傍身,清逸俊朗。 “公子见笑”,她淡淡道。 “只是在下听姑娘琴曲之中似是不胜惆怅,似有心事?”他问。 “佛家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能有什么心事呢?有了又如何?我只是自扰的庸人罢了。”她答。 “是啊!庸人自扰罢了,世人总有烦恼无数,谁又敢说自己不是自扰的庸人呢…”两人对望一眼,静默无言。 “秦暮枫,秦暮枫,你个欺骗我感情的大骗子,在哪里啊?给我出来!”悉悉嗦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细细分辨,似是一行多人。 红衣男子微微一怔:“秦暮枫…暮枫,落日枫林,这名字倒是甚合此景”她暗想,在心中浅浅一笑。“公子,是找你的吧?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言讫,匆匆起身离去。 他呆呆望着她的身影,突然想要开口将她留下,但却不知该以何种借口挽留。那纤弱的身影溶进眼中,落入心里,似痛非痛,似有亦无,源自空灵,终归空灵。他那样痴痴望着,直至她单薄的身影隐没在枫叶丛中。那一刻,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情根深种,自此之后,曾经沧海,除却巫山。 “啊!”他被人狠狠捶了一拳,突然吃痛,失声低呼; 。扭头望去,一个满头细辫的女孩双手叉腰,圆睁杏目,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你在发什么呆啊!魂归来兮,再吃我一拳”说着作势又是一拳打去。 他秦暮枫才不傻呢?乖乖挨打,怎么可能~他迅速扭转身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拳头。“雨湮,我的好妹妹,你已经十六了,怎么还是这样孩子气,目无尊长,对我这个哥哥动手动脚的。” “哼,尊长?秦暮枫,你还知道你是我哥哥呀!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吭把我丢下?大骗子,还说要带我去看神女山的落霞云海呢?结果一个人跑来看这破枫林。你欺负我,我让黄公子替我作主,看他帮我收拾你。” 秦暮枫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黄衣男子与四个彪形大汉。 “黄…黄公子…” 黄衣男子微微点头,不怒自威,道:“秦弟,这的确是你的不是,那就罚你陪令妹去看落霞云海吧”。秦暮枫如蒙大赦,大大松了一口气,而雨湮却似极为不满,嘟着嘴瞪着哥哥,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一行人徐徐朝云海方向走去。 第三节 遇贼 飒雪回到静心庵时天已经黑了,月光似水,树影斑驳。借着月光,她在庭院中讶异地发现自己房间的门居然是洞开的,可是自己离开时明明已经关好了门窗呀。她箭步迈入房中,发现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开,所有的衣物竟是被丢一地。“遭贼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想不到静心庵这种佛门清净地居然会遭贼。她迅速点灯,四处环顾。 “咔嚓”,伴随着木头断裂的脆响,一个人影从天,啊不,确切地说是从屋顶而降。那人五体投地,面朝黄土,呈一“大”字形,华丽丽地摔在满地的衣服之上。叮叮当当一阵脆响,不少首饰细软从他的夜行黑衣之中掉落。“啊!我的宝贝!”那人猛一抬头,竟是头顶春花,斜插几支金步摇。他一把扯下几件从他头上挂下,遮住他脸的衣裳,惨叫迭声,似是痛不欲生。飒雪望着眼前之人:他分明是男子却插着金步摇,满脸痛惜神色掩盖不住玩世不恭的神情,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黑衣人愤愤瞪了一眼屋顶,喋喋不休道“破木头,怎地忒不结实,害爷爷我摔下来差点毁了容,我这张俏脸啊!要是毁了你赔得起吗?小心我把你劈成十块八块,拿去烧火…”。 “阁下是谁,趁夜造访,意欲何为?”飒雪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嘛,一个偷东西的贼,偷盗过程中被主人发现了,居然还能这样自言自语,自娱自乐,完全当她是空气。 只见他臭美地一捋头发,道:“我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段落是也。到这里来嘛,嘿嘿嘿嘿…最近手气不好,在长乐坊输了好多银子,手头有点紧,所以借点钱使使。”飒雪无语,好一个坦白的贼… 此时段落终于看清了眼前女子,倾国倾城貌,弱柳拂风身,不觉呼吸一窒,脱口而出:“下凡仙女!”“哇,想不到尼姑庵中会有如此尤物,早知如此,窃玉倒不如偷香。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好歹要给仙子留个好点的印象,不能继续丢人。”他暗忖。边想边忙乱地将散落的赃物重收怀中,抱拳作揖:“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仙子,咱们后会有期,我去也!”说完身影迅疾,破窗而出。 飒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已然不及。只听“扑通”一声,夹杂着树叶震落的声音,一个人惨叫道“哎哟!”摇了摇头,飒雪无奈地走出门:“我想告诉你窗外是一棵四人合围的参天古树的,是你自己破窗太快,受伤了就不能怪我啦; 。况且谁叫你偷我东西,这是报应不爽啊。”她在心底小小地恶道。不过心里虽是这样想,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你没事吧?” “额,有事啊!我的头撞疼了,胳膊好像撞折了,脚受伤了,看来是走不了了。” “白痴贼,马虎鬼…”在心中唾弃了他一千一万遍,飒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心将他扶回了房间,让他坐在桌边,手脚麻利地替他固定好了骨折的手,并包扎了脚上的伤口。 段落贼头贼脑地向门外张望,似是极为不安。看他似乎并无意伤害自己,不过就是想弄点银子当赌本,飒雪忍不住道:“放心吧!我的房间在静心庵最僻静的地方,师姐妹和师太们的禅房离这里很远,此时决计不会有人来。否则你以为你刚刚撞树那么大的响动怎会没惊动他人。 “嘿嘿!仙子真是冰雪聪明,如是,多谢啦。” 是晚,两人彻夜长谈,段落虽是贼,却也并非登徒浪子,最终将偷盗的飒雪之物如数归还,两人建立了初步的友谊关系。闲谈中段落告诉飒雪自己嗜赌如命,常因输光银子而偷盗为富不仁的官商姬妾之物。今天他就是在庵里偷前来拜佛的富人贱妾之物,东偷一只发簪,西盗一袋银子,路过此处,一时好奇尼姑庵里有何物什,便光顾了。此外,他偷到的东西大部分用来济贫,只留少数作赌本,撑不了多久,所以他常偷。 翌日,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一个绝色的绿裳女子搀扶着一个满脸玩世不恭神情,装束奇特的黑衣男子一拐一拐地到了山脚下。“公子一路小心,恕不远送。此外,还望公子信守诺言。” “嘿嘿!嘿嘿!我尽量吧。”此二人正是飒雪与段落。原来,昨晚一夜长谈后,段落经不住苦劝,答应飒雪日后不再为盗,自食其力,救济穷人。 “我必须回去了,否则会让人起疑心的,要是她们发现你就麻烦了。公子后会有期了。”言毕,转身离去。 “后会有期”,段落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目送她走远了,道:“还有,原谅我三分真,七分假的谎言”。 “吁”,一辆马车停在段落面前,一个清逸俊朗的红衣男子道:“找到没有?”突然注意到他因骨折而吊起的手,焦急道:“你的手?” 段落挠了挠头,嘿然一笑,“昨天出了点小意外,没找到,天太黑,又不小心把手撞到了…” “落儿,赶紧上车吧”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段落忙不迭地滚进了车中。 “驾!”马鞭嘶响,尘土飞扬,很快马车便消失在曦微的晨光之中。 第四节 香寒 两个月后,宰相府后院,满树寒梅,开得正盛。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一个白衣女子折下一支寒梅,倚树轻嗅,闻香吟咏道。 “姐姐,好一首陆游的卜算子。不知这首如何呢?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一个绿衣女子笑问。 “王冕的白梅自然亦是咏梅诗中杰作,两诗可谓殊途同归,异曲同工。” “好一句殊途同归,异曲同工,姐姐的评价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雪儿,你又取笑姐姐了。”白衣女子顿了顿,忽然悠悠叹了口气:“雪儿,你看梅花又开了。花谢花又开,冬去冬又来,五年了,为什么他还是没回来,他是不是忘记和我的五年之约了?” “姐姐…”绿衣女子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宽慰的话,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她知道的,什么都知道。姐姐对她从来是毫无隐瞒的。 飒雪和姐姐飒冰本来是同胞双生的姐妹,娘在生她们时难产而死,因此从小爹便身兼父母两职。八岁那年飒雪生了一场怪病,爹到处求医问药,但她的病情却是毫无起色。后来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尼姑,那尼姑声称能将她治好,但条件是要她带发修行十五年。爹无奈,只得答应,那尼姑便不知用了什么药方,将她给治好了。从此,她便住进静心庵,青灯古佛,漫读黄卷。不过奇怪的是,她再没见过那个尼姑。 而虽然那个尼姑要求她在静心庵带发修行,但却会在每年冬天让兰姨通知她回家小住一些时日,与家人共度春节。这也正是飒雪今日出现在宰相府的原因。 至于姐姐飒冰提到的那个他,名叫冷烈。姐姐说自己是十五岁那年春天遇见冷烈的,当时她为焙制出凝冰香荷,独自出外采茶,不想却遇见了坏人,幸亏当时十八岁的冷烈经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得以幸免于难。两人因此结缘,不久便海誓山盟,天荒地老。可好景不长,其时冷烈只是一介布衣,自认为还不足以配上相府千金,那年冬天便离开了姐姐,临别时与姐姐相约五年之内只要他考取功名,有所作为,就回来迎娶姐姐。那年飒雪回家小住时,冷烈早已离去,所以两人并未谋面过。但从姐姐提了几百几千遍的,与冷烈由相识到相爱的故事中,飒雪断定那是一个文武双全,快意恩仇的男子。 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子,五年来,姐姐无数次推拒了各个王公显贵的提亲,如一支傲雪的寒梅,孤独绽放,空守良人,却无怨无悔。爹虽然觉得姐姐的屡次拒婚甚为不妥,但对其从小缺失母爱深感愧疚,自然也不会强行逼迫。 可是整整五年了,冷烈从未回来,甚至音讯全无,仿佛人间蒸发。飒雪觉得他兴许已薄情寡兴,另觅新欢,如若不然,便是遭到不测。但无论何种情况,对姐姐而言,宽慰的话都只会变成更毒的毒酒,更尖的尖刀。 许久,两姐妹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任寒风鼓舞,梅香四溢…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一章 迷梦2 第五节 懿旨 同日。宰相府。前厅。 吴公公侧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端起茶杯,揭开杯盖,轻轻撩了撩水雾,徐徐呵一口气,慢慢地啜了小口,啧啧叹道:“凝冰香荷,采集夏日清晨荷花上的露水,融进神女山冰魄洞的寒魄极冰,浸泡集天地灵气的野生茶叶九九八十一天,再焙制烘干,清香馥郁,清心明目。无怪乎太后对此赞不绝口,今日有幸一品,果然名不虚传哪,极品,极品…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 相临的雕花红木椅上,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斜眉入鬓,官袍加身,恭谨道:“公公过奖了; 。” 吴公公道:“萧丞相,听闻此茶乃令爱研制,每道工序亦是不辞辛苦,亲力亲为,可有此事?” “小女只是突发灵感,随意焙制,聊以供品,也谈不上辛苦。” 吴公公笑道:“丞相过谦了。”顿一顿,又道:“如此上好的茗茶,令爱忍痛割舍,上贡太后,这份孝心与贴心实属难能可贵。太后认为皇上身边正缺少这样至孝又贴心的知己,并且太后希望以后时时能尝到此等仙品。” “公公言重了,只是这…”萧丞相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吴公公突然正色,从宫服宽袖中拿出一小卷黄色锦布,萧丞相与一众服侍在侧的太监奴仆见状忙忙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吴公公展开黄卷念道:“太后懿旨,萧丞相之女,秀外慧中,贤良淑德,高洁出尘,不慕权势,特封为梅妃,列三品婕妤,俸禄与列候同。择日进宫,钦此。” 萧丞相双手捧过太后懿旨:“丞领旨,谢太后恩典。” 吴公公拍拍萧丞相的肩,意味深长道:“太后是令爱姑姑,令爱入宫后自然不会吃亏的,萧丞相尽管放心。至于萧丞相您,太后是您妹妹,太后好就是您好,现在又加上令爱,令爱好,您不更好上加好?” 萧丞相苦笑:“微丞明白。” “起来吧!都起来吧!大家都跪着干嘛呢?”吴公公笑容可掬地扶起萧丞相,众人亦纷纷起身。 吴公公与萧丞相坐回红木椅上,太监奴仆亦各司其职,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此时萧丞相的心里却是苦不堪言:太后懿旨?这分明就是不可违抗的命令。可是能如何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自己虽然位居丞相之位,但说白了,终究没有实权,处处受制于人,简直就是太后的棋子。如果哪天太后不高兴了,什么哥哥,什么亲人,只要她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让自己万劫不复。只是可怜冰儿,难道也要为了那可恶的权力跳入火坑?谁都知道,古往今来,从来都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多少红颜在深宫之中虚度了年华,蹉跎了岁月,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冰儿,自己终究是保护不了她了…那么雪儿呢?今后雪儿的命运又将如何? 天无语,地无声,这样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又或者,这样的问题从来没有答案…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一章 迷梦3 第六节 幸福 三个月后。静心庵。 飒雪坐在桌边,手托香腮,凝望蓝天。碧空如洗,白云悠悠。风动门扉,虫鸣花底,鸟唱树颠,欢乐好似乐章。真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雪儿姐姐!”一个青衣少年一阵风似地冲进房间,现宝似的哗啦啦将首饰倒了一桌,望一眼飒雪,满脸堆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飒雪揉了揉脑门,哭笑不得地望着他:“我说落儿呀,姐姐的首饰已经多得用不过来了,你就别再现宝啦!” 这青衣少年是谁?对,你猜的没错,他就是段落。 飒雪从家里回到静心庵的那一天,刚走到大雄宝殿前的长廊上,就远远看见师姐带着一个男子走来。那男子一见她,就口呼仙子,如脱缰的野狗般扑了过来。飒雪轻轻一让躲了开去,却听那男子道:“仙子,小落落想死你啦!” 定睛一看,飒雪立即石化当场… 段落双手环抱长廊边的圆木柱,用脸使劲蹭了蹭,闭着眼睛作陶醉状:“啊!仙子的皮肤好光滑,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胭脂水粉啊?”同时用力缩小了双手的包围圈,忽然皱了皱眉:“只是这腰身似乎太粗了些…”过了一会儿,见飒雪没有任何反应,猛地睁开双眼:“哇!”地一声,如触电般弹开好远。见飒雪、师姐和一众目睹之前一幕的香客都呆若木鸡,嘴角抽搐,忙打了个哈哈:“哇噻,今天的太阳居然是圆的耶!”众人再次石化,只听数只乌鸦啊啊叫着从天上飞过… 不知过了多久,师姐首先回过神来,悄悄靠近,拉了拉飒雪的衣角,小小声道:“雪儿,这位公子自称你的朋友,来这里一个月了,师太已经安排他在庵中住下; 。他,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啊?” 飒雪看了一眼师姐,又看了一眼段落,见段落两眼水汪汪地盯着自己,一脸哀求状,就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是的。” 师姐满脸狐疑,神情诡异地看了他俩一眼,便告辞离去了。当时飒雪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腹诽道:“天哪,我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贼,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承认他是自己朋友,我的清誉啊…另外,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师太同意他一个男客在庵中住下呢?”段落却是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带她去参观自己的房间。 令飒雪万万没想到的是段落的房间竟然就在她房间隔壁,两人的床也仅仅一墙之隔。段落房中,桌上,椅上,床上,地上,甚至墙上都堆满挂满钗环首饰,全然不似一个男儿该住的房间。飒雪不时偷瞄一眼段落,那个恶寒啊!心道:“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嗜好”,脸上却装作毫不在意。段落却似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乐呵呵地告诉她,自己在神女山下集资开了个赌馆,陪妻子、娘亲前来上香祈福的男客中好赌之徒亦不在少数,赌馆开张第一日便赚了不少银子,以后更是运营顺利,蒸蒸日上。他又多日来在静心庵开展以旧换新活动,就是说只要女客愿意,随时都可以将旧饰物换成等值的新饰物或金银,吸引了更多香客,使静心庵香火鼎盛更胜往日。 未几,随着两人的熟稔,他们互知生年,飒雪比段落年长,段落便唤她雪儿姐姐,她则唤他落儿。段落时不时会拿些刚买的用以“以旧换新”的新首饰送给飒雪,导致她现在首饰多得用不过来,简直可以去开个段氏首饰专卖店。 “喂!雪儿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啊?” 飒雪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没什么。我说落儿啊!姐姐的首饰都多得用不过来了呢?不用再送我啦。” “不多不多,落儿希望姐姐过首饰店老板娘一样的生活呢?天天不带重样的。” 飒雪噗哧笑了:“首饰店老板娘兴许都没这么多首饰呢?况且也不会天天不重样的。” “嘿嘿!是吗?不管啦!反正你收下就是了。” 飒雪望着段落,忽然心底升起一团小小的暖意,有这样的弟弟,这样的日子,很幸福呢。可是一想到姐姐,心情又沉重了起来。那天,她亲见姐姐穿着大红的宫装,坐上宫里派来的轿子,玉箸纵横,挥泪而去。她清楚,从今以后,姐姐可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她更清楚,从今以后,这样单纯贴心的幸福,对姐姐而言,或许只能是一种奢望…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替身1 第一节 惊变 傍晚,残阳似血,染红天空,在日暮的枫林中,就这样,不期然地,她再见了那张与自己相同的绝世容颜,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一袭白衣,欺霜胜雪,灼痛了她的双眼。 白衣女子身旁,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兰姨双手合十,谦卑道:“梅妃娘娘,贫尼先行告退。” 她看着白衣女子点头示意给自己带路的兰姨离去,心中直如千虫万蚁啃噬,两行清泪缓缓淌下,喃喃道:“姐姐…” 她知道,姐姐并不是攀龙附凤,谋权夺势的浅薄女子,她也知道,对进宫,姐姐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皇命难违,抗旨只会牵连家人,所以当姐姐得知太后懿旨后,在最初的浑身震颤,如遭雷击后,流着泪答应了。梅妃娘娘,这表面风光的头衔,到底是怎样的苦咸,个中滋味只有姐姐自己知道。 姐妹两人别后重见,竟是恍如隔世,百感交集,又哭又笑地回到了静心庵; 。原来,几日前,姐姐禀告太后要到神女山的冰魄洞采集寒魄极冰以制作新鲜的凝冰香荷,顺便探望妹妹,太后便给姐姐安排了奴仆侍卫一路护送,到了神女山。结果,姐姐命所有随行人员留在山下驿站,独自先来了静心庵。而为了迎接梅妃大驾,庵里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尤其是男客,包括段落。当然,为了确保梅妃安全,对赶人原因,庵里是紧紧隐瞒的。于是,是夜,姐姐在静心庵住下,两人连枕共话,直至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飒雪醒来就见姐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这么早,姐姐要去哪里呢?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悄悄一路尾随。姐姐一路走去,经过晨鸟欢唱的树林,在落霞峰边站定。飒雪隐隐觉得这情景十分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经历。山风猎猎,吹动姐姐的裙裳,她恍若九天谪降的仙女,直欲飞升而去。顾盼凝眸,嫣然一笑,那笑容却是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和悲凉。飒雪正自恍神,突然见姐姐纵身一跃,飞下了万丈深渊。 “姐姐!”飒雪失声,脑中嗡地一响,随即兀自昏迷,失去了知觉。 许久后,她悠悠醒转,发现自己仍躺在房内的床上,兰姨正微蹙双眉坐在一旁。是一场梦吧!又是那样的噩梦。 兰姨见她醒来,焦急道:“雪儿,早上我在落霞峰附近发现了你,你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那里,梅妃呢?梅妃娘娘去了哪里?”飒雪哑然,猛地想起之前的一切,原来那不是梦,想不到那个噩梦竟变成了这样真切的事实! 趴在兰姨身上嘤嘤哭了半晌,飒雪混混沌沌,终于断断续续地将姐姐自杀的事实告诉了兰姨。 兰姨沉默片刻,神情哀痛道:“没想到,在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为什么?梅妃娘娘她为什么会自杀?到底是什么事的打击使她忍心抛下一切?” 经兰姨这么一说,飒雪的神智渐转清明。难怪姐姐昨天一直要她常回家看爹,她原以为是姐姐进宫后怕出入不便才特意叮嘱自己代尽孝道,现在想来,原来是有深意。姐姐又特意屏退仆役,孤身上山,想来也是早有了寻死之心。自己如果早点察觉,阻止姐姐,或许姐姐也不至于斯。而姐姐即使是在得知太后懿旨,违心进宫的时候都没有轻生,那么姐姐究竟是在宫中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这样万念俱灰,忍心抛下自己和爹爹,独自离去? 思量再三,她决定要入宫探个究竟,查明姐姐死因,给自己和爹一个交待,绝不让姐姐不明不白地枉死。可是要怎样进宫呢?思前想后,看来只有替身这一条路了。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飒雪将计划向兰姨和盘托出,请求兰姨帮忙隐瞒姐姐的死讯。兰姨知她们姐妹情深,也知道飒雪决定的事没有挽回余地,叹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替身2 第二节 替身 青石板砖,笔直而下:“一,二,三…再走十多级就该到山脚下了”,飒雪站在神女山的阶梯上,如是算道。她想过了,以她和姐姐相同的容颜,相似的声音,要顶替姐姐进宫并非难事,要说这真正难的当是进宫后不被识破,毕竟对姐姐的宫中生活,她一无所知。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她终于灵光闪现:只要“梅妃”失忆,一切困难自可迎刃而解,而头部受撞击,无疑是最简便的失忆方法。深吸一口气,她一步踏空,乒乒乓乓从阶梯上滚落而下。一阵天昏地暗之后,她只觉得整个人重重落地,头撞上一块硬物,眼前一黑,随即不醒人事。 “娘娘!娘娘终于醒了!” 飒雪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气的陌生面孔。她头痛欲裂,试图动了动,发现浑身疼痛,手上腿上满是瘀青,身上的血渍已被擦去,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与包扎。 “从山上滚下来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幸好自己提前算好了台阶数,否则现在肯定不只是受这么点伤,说不定还真能失忆,或者直接长睡不起”; 。飒雪如是想到。 这时,另一个女子闻声跑了过来,见她醒来,也是十分欢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谢天谢地,娘娘您终于醒了。” 飒雪用力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娘娘?谁是娘娘?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两个女子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我是红影啊!”飒雪首先见到的女子激动道。 “是啊是啊!娘娘,她是红影,我是绿萍,我们是您的贴身丫鬟啊!您不记得了?”另一个女子也焦急道。 飒雪一脸困惑地望着她们,摇了摇头。 “这里是神女山下的驿站,您出宫是来神女山的冰魄洞采集寒魄极冰,为皇上和太后制作新鲜的凝冰香荷茶的,结果您却失足从神女山上摔了下来。这您也不记得?”红影又问道。 飒雪还是摇头:“为皇上和太后来神女山?那么皇上长什么样子?” “娘娘您进宫以后还没见过皇上,我们身份低贱,以前自然也从没有机会见到圣上。娘娘您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飒雪点点头,两个丫鬟对望一眼,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该死,没保护好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边说边不住叩头,急得泪水涟涟。 飒雪不忍,欲起身搀扶,不想刚坐起就觉得一阵眩晕:“头好痛,好晕。” 两个丫鬟这才想起荒野民间的医生毕竟医术有限,要赶紧送娘娘回宫让御医医治。 “快来人啊!来人!”两个丫鬟大呼小叫地喊来了侍卫,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飒雪抬进马车,慌慌张张启程回宫。 马车很宽敞,红影和绿萍侍坐一边,不住问这问那,飒雪却是自怀心事,思量着回宫后种种可能情况的解决方法,只是间或回答一句。但头始终昏昏沉沉,想东西思路也很不清晰,她最终沉沉睡去,连自己怎么到了宫中都不知道。 (ps:各位看官,很抱歉,由于小花初入,对它的很多要求也不甚清楚,所以一开始出现了字数不符无法正常显示的问题,现在只好改了个书名,顺便把几章凑到开头来凑字数了.现在重新排版了下,实在是抱歉抱歉哈,希望大家谅解o(n_n)o~)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替身3 第三节 龙颜 “暮枫,太后已经走了?”冰泉宫外梅林中,负手而立,半身笼罩在阴影里的男子头也不回,淡淡道。 “是,皇上。”一个红衣男子答。 望一眼永寿宫的方向,阴影中的男子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挥一挥手:“那进去吧!朕现在倒很想看一看母后给朕精心挑选的萧婕妤,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冰泉宫中,烛火摇曳,一片沉寂。飒雪安静地躺在纱幔后,一个白衣男子紧握柔荑,木坐一旁。咚咚咚传来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太后已经走了,来人是谁呢?”迅速放手起身的瞬间,皇帝段磔和御前侍卫统领秦暮枫从门口进入,闯入了他的视线。 “冷太医,爱妃伤势如何?” “回皇上,娘娘的皮外伤已无大碍,只是查不出娘娘失忆的根源,许是脑中淤血压迫神经所致。微臣驽钝,实在不知,请皇上治罪。”说着跪倒在地。 “起来吧”段磔淡淡道。 “丞有罪,丞不敢。”冷太医仍低着头一动不动。 “冷仇,朕命令你起来,朕没有怪罪你。”段磔边说边向纱幔走去。 这时,飒雪突然嘤咛一声,微弱地喊道:“水,红影,绿萍,水…”冷仇忙起身,倒了杯水。 “给朕吧; 。”段磔接过水杯,拉起纱幔,侧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扶起飒雪,看着她一点一点喝下。他那样聚精会神地做着这件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蹙着双眉的太医冷仇和震惊无比的御前侍卫统领秦暮枫。 迷迷糊糊喝完了水,飒雪的眼前渐渐清晰,看清了喂水之人。他着一身明黄贵气织锦,上有玄色金属缕边,九龙盘旋,云雾缭绕。五官如刀刻般分明,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星目目光如炬,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俊美中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紫金气象,天威凛凛。想不到皇上会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现,飒雪慌张道:“皇上!红影,绿萍,快来接驾…”说着就要下床跪拜。 段磔一把按住她:“爱妃不用叫了,红影,绿萍保护不力,太后下令各杖打五十大板,现在应该正在受刑。爱妃你有恙在身,不必跪拜。” “啊?!皇上,请赦免红影和绿萍吧!她们没有错,没有错啊!”飒雪急道。 “旨意是母后下的,朕也没有办法。爱妃不必担心。虽然两个丫鬟暂时不能照顾你,不过明天我会派秦爱卿的妹妹雨湮来陪伴你的。”飒雪这才注意到皇帝的身后还有人。 此时一袭白衣的冷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精致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幽暗深邃的冰眸却泛着掩饰不住的温柔,气宇轩昂,风流倜傥。飒雪使劲看了他一会,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于是转头向旁边看去。 旁边,那个如石塑般站立的男子一袭红衣,如裁的浓眉下一双眼睛似春水般清澈,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丰神俊郎,风度翩翩。 飒雪目光凝滞,震惊之余暗自庆幸初见之时并未告知对方姓名,否则说不定立刻就会穿帮。见她目光有异,段磔眼神犀利地扫过冷仇和秦暮枫,最后依然停留在飒雪脸上,却只微微一笑:“爱妃在看什么?” 反正自己已经“失忆”了,那么不管以前是否见过,自己都该当作是毫无印象才对,飒雪如是想着,收回目光,一脸困惑道:“那两位是谁?” “那红衣之人是朕的御前侍卫统领秦暮枫,那白衣的是太医冷仇。” 回头见秦暮枫和冷仇只是痴痴望着飒雪,段磔心中自是不快,起身道:“爱妃还是好好休息吧!你身子尚虚,不宜说太多话,朕明日再来看你。秦暮枫,冷仇,走吧。”说着向外走去,秦暮枫自知刚刚的失态,赶紧跟上;冷仇又看一眼飒雪,也跟着出了门。瞬间,偌大的冰泉宫只剩下飒雪一人,烛火摇曳,寂寥落寞,冷淡凄清。而她不知道,此时的望月楼中,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暗夜之中,一张巨大的黑幕正笼罩而下。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替身4 第四节 后宫- 旦日,飒雪喝早茶时就见到了皇帝所说的秦雨湮,那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约摸十六七岁的年纪,满头细细的发辫随风摆舞,弯弯的柳眉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活而慧黠地转动。见了她也不行礼,只是亲亲热热地叫姐姐,蹦蹦跳跳地跑进跑出,让人觉得那还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飒雪虽是宰相之女,但从小住在静心庵,对礼节之事自然是不在乎的。对于突然多了雨湮这样的妹妹她也是十分欢喜,不多时两人就十分熟稔。- 喝完早茶,给飒雪换上翠绿色绮霞罗的宫装,雨湮便带着她去给太后请安; 。其时,太后宫中三位正一品夫人贵妃、淑妃、德妃也正向太后问安。段磔皇后任氏早逝,贵妃华望姝端庄稳重,温婉大度,隐隐有母仪天下之风,所以目前以其晋升皇后的可能性最大,但后宫之中从来都是暗流汹涌,勾心斗角,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此是后话,暂表不提。- 施施然地给太后行礼后,飒雪将目光转向眼前的三位一品夫人。华贵妃紫色长裙曳地,袖口用银色丝线勾出几片祥云图案,腰间用金丝缎带穿坠一个精致的同心结,云鬓朱颜斜插一朵芙蓉花,显得秀丽庄重,雍容华贵。- 淑妃苏傲姗一身红色丝裙,领口成略低的v字形,细细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黑发看似随意挽成,却别有韵味,满头缁珠闪着耀眼的光华,直晃人眼,体格风骚,千娇百媚。- 最后看到的是德妃杜茵仙,飒雪的目光禁不住在她身上多停了片刻。她着一身鹅黄色宫装,下摆轻轻褶皱,错落有致地绣了双双翩翩欲飞的蝴蝶。乳白色宽片锦缎裹胸,倭堕髻上斜插了一支碧玉珍珠簪,显得娴静内敛,温文尔雅。- 在太后的亲自引见下,飒雪盈盈下拜,一一见过。而在这过程中,雨湮始终恭谨地跪拜在地,直至飒雪将所有礼节行完,才起身侍立一旁。- “妹妹身子弱,无需多礼。”华贵妃先开口道。 “是啊!妹妹不必拘礼。”苏淑妃也附和道。 飒雪赶紧乖巧的谢过,太后见状笑逐颜开。之后众人在太后宫中又寒暄了一阵,便一齐离去。 飒雪隐约听到杜德妃经过自己身边时低低道了一句:“宫中凶险,妹妹小心。”心中一阵温暖。都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喜事,但此时相比较而言,飒雪觉得宫中遇故知是一件更大的喜事。- 原来这杜茵仙是镇西大将军杜邺之女,在飒雪八岁那一年,十四岁的杜茵仙曾随父到宰相府做客,不料那以后不久飒雪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便去了静心庵,从此再未见过她。而那以后飒雪也从未听姐姐提起她,渐渐地也就淡忘了,不想竟是被选进了宫。但今日一见,其样貌并未大变,心中自是倍感亲切。但自己处于“失忆”状态,又不好有过多的表示,所以太后引见时也只是一般地行了礼,多看了片刻。不过来日方长,相信今后总是有机会叙旧的,更重要的是或许能通过她知道一些姐姐在宫里的事情。- 飒雪边想边和雨湮走在回冰泉宫的路上。此时冰泉宫里,皇帝段磔刚上完早朝,正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坐在桌边出神地想着什么?静静地独自等她回来。-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替身5 第五节 段磔- 冰泉宫的门虚掩着,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宫中地面上,也投射在段磔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段磔用棋子轻轻地敲了敲棋盘,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棋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黑暗的阴影里,用左手和右手相互对弈,控制那些棋子的生死。只是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又有什么乐趣呢?他这样想着,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耀眼的阳光射进来,瞬间赶走了他脸上的阴影。他微眯起眼睛,觉得这阳光使他有些难受。- 一个柔弱的身影就这样扎眼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看她低垂鬓发斜插一支碧玉缵凤簪,着一身翠绿色宫装,肩披碧水薄烟纱,眉若画成,腰似约素,寐含春水,脸如温玉,美得如此纯粹,美得如此脱俗,段磔心中突然一阵明媚的疼痛。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的皇后任宁裳也是这样惹眼地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是他至今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即使很多年后的今天,他对她的爱依然从始至终,从未改变。-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雨湮的迭声叫唤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皇帝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啊!?”雨湮嘟着小嘴,显然是对皇帝看着大美人怔怔发呆,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大为不满。虽说雨湮在宫中要遵循礼法,循规蹈矩,但皇帝十分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特许她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面见自己可以不必拘礼。由此看得出,雨湮现在并没有把梅妃当成外人。- “没什么”,段磔轻轻一笑,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飒雪:“爱妃,你回来了,你们刚刚去了哪里?是给太后问安吗?” “是,皇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飒雪诚惶诚恐道。 “平身吧。”沉默片刻,段磔突然问道:“爱妃会弹琴吧?” “略通音律; 。”飒雪谦恭地回答。 “好,那你就给朕弹些曲子吧!朕好久没听曲了。” “是。”- 很快,雨湮就找来了一把五弦琴,置于屋内木几之上,飒雪在木几前坐定,就开始专心弹奏。雨湮则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段磔下棋。显然,他对段磔这样的行为也早已习以为常。-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伴着这样的歌声,段磔忽然觉得很累,他慢慢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灵魂渐渐飘起来,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渺远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少年太子,那时候母后常站在桔红的夕阳下微笑看着他和父皇狩猎回来。父皇快步走过去,轻轻搂着她,微笑道:“我们的磔儿是一个打猎的好手呢?看他比老虎更凶猛,比豹子更敏捷,比狐狸更狡黠,朕想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围猎场呢…”- 画面突然一转,他看到父皇和那个女人带人在母后的宫中大肆搜查,自己和母后跪在地上,哀哀叫着他,父皇却狠心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终于,侍卫在母后床底找到了一个浑身扎满针,绣着父皇名字的小布偶,他们唤它巫蛊。他看到母后惊骇地看着布偶拼命摇头:“皇上,我没有,我没有啊…”父皇雷霆大怒,而那个女人站在父皇身边,口中说着:“我想姐姐只是一时糊涂,以后绝对不会了,皇上您息怒,千万开恩啊。”唇角却勾起一丝阴鹜的笑容。- 母后浑身颤抖,恐惧地看着她,用细若纹蝇的声音道:“是你…”然后父皇就命宫女太监将自己生生从母后身边拉开,任自己和母后如何苦苦哀求,始终无动于衷。再然后,母后被打入了天牢,不久以后不知所踪。而那个女人取代了母后的位置,夺走了原该属于母后的一切。-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铛”地一声,琴曲终了,段磔猛得睁开了眼睛,眼里射出凶光。 小丫头雨湮吓了一跳:“皇帝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朕突然想到有点事情,晚上再来看你们。”就是这样,只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看不出半点波澜的一国之主,起身离去。 “姐姐,皇帝哥哥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飒雪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一片茫然。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替身6 第六节 逆鳞 夜幕降临,段落坐在神女山下的赌馆中,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掷着筛子。“雪儿姐姐到底去了哪里呢?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段落自顾自地想着。自从他回来后,问遍庵中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有人猜测地说是不是又回家探亲了,但是她上次探亲才没多久啊。“难道真是又回家了?莫非雪儿姐姐她有严重的恋家情结??”这样胡思乱想着,他无意间瞥到了桌上的银镯。 老头子今天下午又来问了他工作的进展情况,要自己在这里加紧帮他找人。好吧!他承认,严格意义上讲,老头子并不老,他只是比自己大那么十岁而已。老头子其实是个俊哥哥,不过他的那种不苟言笑和老谋深算的确使他给人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老气横秋的感觉。好,闲话休提,回到正题上来,既然要找人就必须有线索,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点线索,就是那个刻着“梦”字的银镯,但似乎是老天故意作弄,自己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那是某个富商在当铺买来送给他小妾的,而当铺老板并不记得当主是谁。好吧!这真是一件让人很头大的事情,线索中断了,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段落陷入了沉思。 话分两头,此时,冰泉宫中,段磔早已如约到来; 。吃着御膳房送来的糕点,听着飒雪弹的琴曲,他开始寻思要怎么对付这个太后选入宫的妃子。 之前,有意无意地,自己从来没有宠幸过这个妃子。但令自己没想到的是她竟会在出外找寒魄极冰为自己制作凝冰香荷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还失了忆。这究竟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如果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早有预谋,并且不惜自残身体以接近自己,那么此子心机之深沉狠辣绝不在自己之下,需得小心应付。不过,自己怎么看她都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自己这样想到底对不对呢? 段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在心底冷笑道:自己在想什么呢?怎么竟会以外表来判断这个女人。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的庄妃,现在的太后,表面上不也看不出任何野心吗?可是?就是她,就是那样一个表面贤良淑德的女人,制造了那起巫蛊事件,害得自己和母后骨肉分离。不过既然她给自己选来了这么一个妃子,那么或许自己就该顺着她的意思,好好宠着这个妃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倒是要看看,前面到底是怎样的陷阱在等着自己。 此时,飒雪自然是不知道,段磔正在用他的国君之心度她这个小女子之腹。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为查明姐姐死因所做的一切,在皇帝心中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段磔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糕点,找了个借口支走了雨湮,一挑浓眉,嘴角挂上一丝邪邪的笑容。他一招手:“我说爱妃啊!过来,到朕这里来。”飒雪顺从地走到他身边,他突然就站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 “啊!皇上,您要干什么?!” “咦,爱妃,你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你看天都这么黑了,朕当然是要你侍寝啦。” “什…什么?皇上,您…您是说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是啊!爱妃是不是该给朕宽衣呢?难道你要朕自己动手吗?”见飒雪一脸惶惧的表情,他十分戏谑地看着她,松开了手。“怎么?爱妃你不愿意吗?那么好吧!和朕说说你不愿侍寝的原因,是有了意中人?那么是秦统领还是冷太医?”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正色道:“不对啊!你不是失忆了?那么即使有意中人你也应该是不记得的。那么为什么呢?究竟为什么你不愿意侍寝?” 飒雪心惊胆战地跪倒在地:“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告诉皇帝实情吗?不可以,如果这样的话,别说查明姐姐死因,就是自己都可能因为欺君而陪上一条小命。那么以一个妃子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理由拒绝侍寝呢?”正当她心急如焚,搜肠刮肚要找个合理的原因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雨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暗流1 第三章 暗流 第一节 大火 “皇帝哥哥,不…不好啦!望月楼那边着火啦!” “什么?!”段磔箭步到了宫外,果然,望月楼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那边情况如何?宫中所有人员都撤离到安全地带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听说今天杜德妃去了望月楼,到现在还没回去,会不会是被困在里面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吧!”雨湮急急道。 飒雪心中突然咯噔一跳,什么?杜姐姐在里面吗?自己好不容易在宫里碰到了一个故人,原还指望能通过她打听到一点姐姐的事情,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见段磔匆匆忙忙地往火场赶,飒雪赶紧拉着雨湮紧随其后。很快,他们便到了望月楼,人声嘈杂,侍卫、宫女、太监正忙成一团,提水救火。几个侍卫死死拉住哭得声嘶力竭的华贵妃,不住道:“娘娘…娘娘…”。 段磔一把拉过其中一个侍卫,厉声喝问:“怎么了!” 侍卫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六皇子他,他好像被困在火场里了。现在火势太大,没有人敢进去救人…” 段磔仔细一听,火场里果然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婴儿的啼哭声,那是他出世还没满周岁的孩子啊。“混账!秦暮枫呢?秦暮枫在哪里?!” “回皇上,统领他…他还没过来。” 慌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尚未得宠的三品婕妤不顾一切的冲进了火场。 “姐姐!姐姐!”雨湮慌乱地喊着。 “雨湮,又怎么了?!”段磔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手足无措。 “姐姐…皇上,萧婕妤她…她冲进去了,她冲进火场了!” “什么?!”段磔倏地一阵恍惚,他想起当年他的皇后任宁裳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火场,可是却再也没能出来。“宁裳…”他的视线瞬间一片模糊。 “咳咳…”望月楼内火光熊熊,浓烟滚滚。飒雪被熏得咳嗽不止,眼泪直流。 “杜姐姐,杜姐姐,你在哪里啊?”她一遍一遍地叫着,却没听到任何回答; 。隐约中,她只听到一个孩子的啼哭声,她摸索着向前探去,周围火势越来越大,被烧断的木头不断倒落。孩子的啼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飒雪努力撑开眼睛,终于看到前方一个很小的婴儿正在挣扎爬行。她快速抱起孩子,腾挪闪避着想要冲出去。 “统领…统领您终于来啦!”几个侍卫兴奋地叫道。 略一点头,秦暮枫向着段磔道:“皇上”。 段磔却似没有听到,毫无反应。 雨湮急道:“哥,六皇子和梅妃娘娘被困在火场里了,你快去救他们啊!” “什么?六皇子和梅妃娘娘还在里面?!”秦暮枫足尖一点,如离弦之箭,迅速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啊!”飒雪一声惊叫,一根巨大的横梁正朝她当头砸下。红影一闪,她抱着孩子攸然离地而起,堪堪避过。“咻”地一声,长剑出鞘:“哧哧”轻响,木屑飞扬,带着火星,如流星般坠落,瞬息之间,秦暮枫搂着飒雪从屋顶冲出。飒雪看着他英挺的侧脸,顿时觉得十分安心,之前的紧张慌乱一下烟消云散。 “皇上,暮枫来迟,还请皇上恕罪。”飒雪看着秦暮枫不知何时已松开了自己,跪在段磔面前,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出了火场。 “皇上,已经没事了呢。”飒雪抱着孩子,小心翼翼道。 段磔看着满脸黑灰,泪痕点点的飒雪,猛地一把抱住她,那么用力,那么用力。从小到大,第一次被除了爹以外的男人这样抱着,她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飒雪靠在男人温暖坚实的怀抱中,感觉到男人冰凉的泪水灌进了她的脖颈。 “哇…”从秦暮枫出现就停止哭泣的六皇子突然又大哭了起来,许是他们这样的动作让夹在中间的他很不舒服。段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快被自己憋死了,忙抱歉地放开了飒雪。 华贵妃一下冲过来,接过飒雪手中的孩子:“奕儿,孩子,我的孩子…” 雨湮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姐姐,你没事吧?” “恩,我没事。”飒雪微笑着安抚道。只是火场之中不见杜姐姐,如果她没有回宫,那么她去了哪里?不过无论如何,不在火场,她应该是安全的。 火依然在烧,但此时每个人的心都已暂归平静…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暗流2 第二节 暗流 段磔兀坐在瑶仙宫之中,冥神静默。先前的一片忙碌之后,望月楼的火总算被扑灭了,只是望月楼也早已面目全非,黢黑坍塌。众人忙活许久,早已是累坏了,段磔也就命他们各自回去休息,只派秦暮枫带些侍卫去寻依然未现的杜德妃。至于华贵妃和六皇子段奕,暂时安置到冰泉宫居住,有雨湮照料着,他也自是十二分放心。只是冰泉宫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救老六?当真是善良所致,或者是另有目的?不过既然她甘冒此大险,那么这至少说明,短期之内,奕儿和望姝当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段磔敲敲额头,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太不镇定,竟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把她当成宁裳,甚至于近来屡屡在她面前暴露出最真实的自我。这样的做法真是一点都不像自己呢…他在心底苦笑道。 “找到没有?”段磔问的自然是德妃杜茵仙的下落。 “在潆水河边发现了娘娘的丝帕,秦统领已经加紧在附近搜寻了。”一个侍卫回复道。 “潆水河吗?”段磔皱了皱眉头,心道:她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 夜未央,烛将尽; 冷宫周围,一片死寂。 “矍儿,你何必放那么大的一把火?你看看,整个望月楼可都要给烧干净啦…” “这样儿臣才能更方便地混进来见您啊。况且让段磔忙得焦头烂额不也正是您所乐见的吗?可惜刚刚听说老六段奕不知被什么人救出来了,否则儿臣还真想看看段磔他痛失爱子的反应呢?虎毒尚不食子,他平时总是表现得那么强势,不知道会不会当真是铁石心肠。” “你这孩子啊!呵呵…当真最懂我的心啦。哦,对了,冷宫里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那个疯婆子吗?儿臣刚去看过她,她还是那样疯疯癫癫,语无伦次,什么都问不出来。其实,我们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嫣如梦早就不在人世了。即使尚在人世,又能奈您何?我关西屯兵百万,只要您一声令下,便可挥军直入,不消多久,就可将皇城夷为平地。” “段磔一直想要扳倒我,他也很清楚当年的事情,只是苦无证据又一时无计可施。而先皇临终前知道了一切真相,抱恙微服出宫,找到嫣如梦,特下一纸平反诏书。可惜当时先皇自己已无力回天,而段磔羽翼未丰,才没将她接回宫中。在回来的路上,先皇驾崩,所以宫中除了冷宫里的那个女人,也就没人知道嫣如梦的所在。但你想,万一段磔找到了嫣如梦和那纸诏书,那我还能高枕而眠吗?大军征战,生灵涂炭,非我所乐见。如果只需要段磔和嫣如梦的死就能解决问题,那么我们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还是您深谋远虑,体恤百姓啊!儿臣惭愧,自叹不如啊…” “不过矍儿你怎么突然从关西回来了?” “儿臣听说冰儿被召进宫了?!” 远处的荒草之中,杜茵仙动了动手指。“这里是哪里?”她扭头望去,周围一片荒芜,似是一个人稀的所在。她只记得出了望月楼之后,没走多久,就被人打晕了。只是打晕自己的是谁,自己又为什么会躺在这么一个荒僻的地方,她昏无头绪。她隐约记得自己半昏半醒的时候听到了什么人的谈话,那女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离得有些远了,那声音似乎并不真切。 她试图站了起来,不想弄出的一阵轻响在这寂静无声的地方显得分外清晰。 “什么人!”一声呵斥,寒光一闪,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掠出。但很快,周围又恢复到一片死寂…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暗流3 第三节 意外 夜阑人静,傲霜宫外月照中庭,染着丹蔻的纤手漫不经心地攀上了一根花枝。“咔嚓”一声轻响,花枝断折,一朵盛放的牡丹宛然立于玉手之中。 冷仇背对月光,冷冷道:“为什么那么早就行动?我不是让你二更以后再放火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哟,无辜的女子?除了她,难道六皇子就不无辜?其他人若被困火场就不无辜?三更放火,伤亡的人岂不更多?冷郎,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啊; 。是不是看那小娘子长得水灵,心动了啊?那倒也是,连我都嫉妒她的姿容呢?你们这些男人能不垂涎吗?只可惜,平白便宜了段磔呢。” “你…”冷仇一时语塞,冷哼一声。他本打算乘着三更火起,潜入冷宫,偷偷带走娥姨。当然,本来嘛,他一个人在任何时候要想来去自由都是不成问题的,但要带上一个发疯的娥姨就有些困难了。本来三更大多数人都在安睡,侍卫戒备也最为松懈,他要行动也就方便的多,但不想时间竟被提前,所有计划都被打乱,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短暂的沉默后,女子突然嗤嗤笑道:“好了,冷郎,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的,你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不过…那把火不是我放的呢。我也正纳闷,是谁先下的手呢。” “什么?当真不是你放的?” “当真。我何时骗过你?”冷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难道是他? “哦,冷郎,段磔可到现在还没找到杜姐姐呢?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吗?”冷仇顿了一会,道:“她在冷宫外面的荒草地上,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不过醒归醒,能不能活着他可就不知道了。望月楼刚失火时,冷仇打晕了尚未走多远的杜茵仙,带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很久,他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弄死她。他并不想直接一剑结果了她,他要她的死看起来跟他毫无关系,至少当不是他亲手杀了她,毕竟他们两家过去还有些交情。行至潆水河边冷宫附近,他无意间发现了太后和一个陌生男子正在秘密谈话,并且谈话内容似是要弑君?算着杜茵仙也快苏醒,一旦醒来弄出响动,她必会被发现,所以他就索性来个借刀杀人。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杜茵仙嘛,这一,她与自己家族有些渊源,很可能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二,他始终觉得这个女人表面娴静内敛,温文尔雅,但实际上心机深沉,不容小觑。 “好了,姗儿,记住,你今天身体不适,很早就喝了我给你的安神茶睡下了,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今夜的事都是次日听宫女太监说的。明日放心地面对段磔,我会给你作证的。” “那娥姨的事怎么办?” “过一阵子再想别的办法吧。”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太后和段磔和自己一样,都想从娥姨那里知道些什么?所以短期之内她的性命应该不会受到威胁。 冰泉宫内,众人都已安静睡去,月华如水,朗朗清辉。飒雪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那凛凛如天神般火红的身影,那温暖的怀抱,冰凉的泪珠,那两个只因她是她而爱她护她的男人……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暗流4 算计 “琳琅,皇上这么急着召我有什么事?”苏傲姗边走边询问身边的丫鬟。 “奴婢不知道,许是为了昨晚失火的事情吧。” “失火的事情吗?”苏傲姗猛地抬头,延宁宫的金字牌匾正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我略有耳闻了。” 她跨进延宁宫,发现屋里早已或坐或站了许多人,皇上,太后,另两位一品夫人,萧婕妤,秦家兄妹和一些太监宫女,该到的都已经到齐了嘛。略一欠身,行了宫礼,她甜声道:“傲姗参见皇上,参加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略一点头,算是回礼,段磔则示意她平身。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段磔如闲话家长般道:“苏爱妃,你可知道昨日望月楼失火的事情?” 果然是昨晚失火的事情吗?苏傲姗点点头,故作惊讶道:“难道宫中传闻望月楼失火是确有其事?臣妾也是今日才听说,本来还半信半疑的。”转头向着华望姝关切道:“那姐姐和皇子没事吧。” “劳妹妹挂心了,我自是没事,亏得萧妹妹和秦统领及时赶到,奕儿才能化险为夷。”华贵妃感激地望一眼飒雪和秦暮枫,答道。 “那我就放心啦。” 苏傲姗故作关切道。 段磔讶异道:“哦?苏爱妃是今日才知道的吗?那么昨晚起火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呢?” “回皇上,臣妾近日总是睡不好,整日乏力得很,昨日冷太医给臣妾看诊后配了安神茶,早早睡下了,一夜酣睡至今晨,故而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太医冷仇和贴身侍婢白霜可以作证。” 段磔用指尖轮番轻轻敲打着桌面,似笑非笑,不紧不慢道:“是吗?来人啊!传冷仇和侍女白霜。” 段磔又徐徐扫视众人一周,最后将目光放回苏傲姗身上,故意拔高声音道:“朕怀疑昨日是有人蓄意纵火,意图不诡。当然,这只是朕的猜测,朕希望这只是次意外。” 众人齐齐一震,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苏傲姗; 。的确,昨晚望月楼无故失火,若非抢救及时,华望姝和六皇子极有可能葬身火场。杜茵仙又被人打晕,一个人昏迷在冷宫外的荒草地中,若非秦暮枫及时发现,将她带回,说不定还会遭遇什么不测。而中宫皇后之位此时空缺,原本最有可能晋升皇后之位的便是三夫人。如若华望姝和杜茵仙均遭遇不测,那么苏傲姗要登上帝后之位就更容易得多。 很好,段磔不动声色地望了太后一眼,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太后轻呷了一口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怎么,你们都是在怀疑我咯?”苏傲姗泰然自若,倏尔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为什么皇上怀疑是臣妾放的火?臣妾可觉得会放火的大有人在呢。失火的时候杜姐姐可是不知所踪呢?谁能证明不是她放的火?谁又能确切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人打晕,什么时候被打晕的?如果说臣妾是为了皇后之位放火,那么杜姐姐也很有可能这么做,事后假装昏迷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说到底,这一品夫人可不止我和华姐姐两人啊。”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凛,的确不无可能。不顾杜茵仙难看的脸色,苏傲姗又道:“我听说第一个冲进火场的是萧妹妹?你和华姐姐非亲非故,以前似乎也没什么交情,你为什么要不顾自身安危去救六皇子?你现在只是一个三品婕妤,为了讨皇上欢心,让自己晋级,你完全有可能自己放把火,然后假意救人。” 不等飒雪回答,又将矛头指向秦暮枫:“秦统领,你也可能放火,然后救下皇妃皇子,立功一件。嘿嘿!其他人我也不一一说了,总之每个人都有可能为了某种目的去放火。” 按她这种推理,确实谁都可能去放火,众人陷入沉默。 “冷太医,白霜到…”太监拉长了声音喊道。 “宣。”简单的询问过后,冷仇和白霜都印证了苏傲姗之前的话。 一个太监忽然跑进来,在段磔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便跑了出去。段磔站起来,哈哈一笑,道:“是朕多心了,朕刚刚派人查问过了,昨日望月楼失火是巡夜太监路过,无意中打翻灯笼所致。各位安心回去吧。” 众人陆续离去后,段磔坐在延宁宫的阴影里,眉毛拧成了一条线。他猜的果然没错。表面上,苏傲姗是极有可能放火,但若是为了后位,她这样做岂不太明显?他了解,苏傲姗还没有这么笨。再看太后,昨日发生失火那么大的事情时并没有出现,按理说当时时候尚早,后宫失火,太后又怎会不闻不问。今日在众人怀疑苏傲姗时的反应,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有苏傲姗做替罪羊,她自是高高挂起了,但正是这样,才更说明有问题。只是她为什么要放火呢?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暗流5 第五节 熏香 从段磔处回到了瑶仙宫,杜茵仙便一直若有所思,蛾眉紧锁。 自己之前似乎太小看了苏傲姗,原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个风骚露骨的女子,只是凭着狐媚的手段讨得段磔欢喜,登上了淑妃的位置,但若非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表面看去如此轻浮的女子竟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这样如簧的巧舌。 犹记得当年选秀女后,自己与她几乎同时进宫,一晃过去这么多年,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厉害之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哪,后宫真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若非这次的失火事件,自己还不知道会被蒙蔽多久呢。还有那个萧飒冰,正如苏傲姗所说,她与华望姝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舍命去救六皇子?她真有那么善良?该是有所图吧。自己现在对她全部的了解都只局限于十四岁那年见到的八岁女童,所谓时移事异,对她也不得不多留点神,这深宫之中,除了自己,是谁也信不得的,否则到头来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想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突兀地传入了耳中,杜茵仙微微一窒; “杜姐姐,杜姐姐…傲姗特地来请罪啦!你就别再生我气啦。”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她说了,今日身体不适,不想见人,您不要再往里走啦!”是侍女紫绫的声音。 苏傲姗一路直走,迈进了瑶仙宫。“咦,紫绫,你个死丫头,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嘛,居然敢诅咒姐姐身体不适,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宫中谁不知道,傲霜宫的宫规向来最严,宫女太监行事都万分小心,生怕有个闪失就受了罚。紫绫闻言怯怯地看向杜茵仙:“娘娘…”。 杜茵仙略一点头,示意她退下,满脸堆笑道:“不劳苏妹妹你费心了,我自会管教自己宫里的人。不过今天我也的确是身体不适,不想见人,紫绫她并没有胡说。” “哦?杜姐姐是哪里不舒服啊?刚刚在延宁宫的时候怎么不早说,也好让冷太医给你号号脉啊。” “我只是头有点晕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不打紧,不用为这么点小事劳烦冷太医了。我想这应该是昨天被打晕,今天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缘故吧。” “噢,是这样啊!那你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还有,杜姐姐,今天的事…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我也是迫于无奈,为洗清自己嫌疑才那么说的。” 杜茵仙摆摆手,无所谓道:“不用解释啦!我明白,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为了摆脱嫌疑逼不得已。况且你又不是独怀疑我一个人放火,当时在场的每个人不是都有嫌疑吗?” “杜姐姐当真是善解人意,贤良淑德啊!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收下。”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只一打开,异香扑鼻。锦盒之中,数盘熏香整齐叠放。“杜姐姐,这是上好的楠木所制,具有安神醒脑,调理身体的功效,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如是,就多谢苏妹妹你啦。” “杜姐姐客气了。”两人又闲话一阵,苏傲姗便推说有事离去了。 杜茵仙静坐了一会,叫来了紫绫:“把这个锦盒送到冰泉宫萧婕妤那里去吧!就说是苏淑妃赠予我,我特地转赠予她的,可以安神醒脑,调理身体。” “奴婢遵命。”目送紫绫离去,杜茵仙收起满脸的笑容。安神醒脑,调理身体?苏傲姗当真这么好心?她才不信,她也不能相信。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暗流6 第六节 冷宫 “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荒僻得很,不安全啊。”雨湮紧张地向四处张望,轻轻拉了拉飒雪的袖子,低声道。 “不,再等等,我想好好看看。”飒雪不顾雨湮反对,继续向里走去。她倒要看看,冷宫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杜姐姐会无故被人打晕在冷宫外头。 这冷宫临近潆水河,在河水的滋润下,冷宫外的野草齐齐疯长至过膝之高,平日里除了送饭的太监便少有人来此。当然啦!谁都知道冷宫是个什么地方,自开国以来,这里便是关押失宠妃嫔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女子在此郁郁而终,平常谁没事到这种地方来撞晦气啊。所谓地荒人稀,这里的确堪称一个作案的绝佳所在。 这冷宫外是野草满径,而这冷宫内亦是荒芜破败。宫墙上早年刷过的白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暗红残破的砖体。写着宫名的牌匾早已不翼而飞,原本在牌匾下的房间大门虚掩着,上面的朱漆在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下也掉了色。窗牖在微风的吹动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看去摇摇欲坠。纵观整个冷宫,飒雪的唯一感觉就是凄清败落;而雨湮想着宫中关于冷宫里有鬼的传闻,更觉得这地方诡异得很,虽是白天,她也是吓得混身汗毛直乍。按说,秦家世代铁骨铮铮,个个忠肝义胆,天不怕地不怕,即使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眨下眼睛,但奈何雨湮终究是女儿之身,虽平素亦胆大得很,但对鬼神之说却是深信不疑,心存畏惧。现在飒雪不肯回去,她虽害怕,却也不能独自逃走,只得硬着头皮跟在飒雪后面; 飒雪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柔声道:“有人在吗?”可一连喊了好几遍,都是无人应答。她迈进房中,但见房内简单地陈列着古旧的桌椅,一张破旧的床倚墙而放。总体上来说,屋子虽破了些,却也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看来这里常常有人打扫。 “啊!”是雨湮的惊叫声。 “怎么了?!”飒雪转身望去,也是吓了一跳。一只枯瘦的手正抓着雨湮的腿,地上,一团白色的东西匍匐着,衣衫凌乱,披头散发。 “救命,有鬼啊!”雨湮又是一声惨叫。 有鬼?飒雪才不信。她在静心庵潜心礼佛这么多年,好歹佛祖也该保佑自己吧!况且现在可是大白天,从没听说过白天会见鬼。反正在这荒凉的地方也没有人能听到呼救声,飒雪索性壮了壮胆,求人不如求己吧。她大声喝问道:“什么人,竟敢大白天装神弄鬼!还不快快放手!” “嘿嘿嘿嘿…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地上的女人抬起头,完全忽略飒雪的喝问,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雨湮见她只面上肮脏了些,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并不像传闻中所说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大大松了口气。既然是人,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飒雪和雨湮合力将她扶到桌边坐定:“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冷宫里面?”飒雪问道。 那女人却只用手指卷弄着头发,憨憨傻傻地笑着:“桂花糕…嘻嘻…桂花糕。” 飒雪和雨湮无奈地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心有戚戚,看来眼前女子是疯了。宫中谁不知道,冷宫里的人平常都是吃些最粗糙的饭食,有时候甚至要吃馊掉的饭菜。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啊!在没被打入冷宫之前,这些女子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要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个女人肯定也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才发疯的吧。飒雪想到这就觉得心里很难受,忙吩咐雨湮去取些糕点来。她自己则连哄带骗的要眼前之人乖乖的,并细心地替她扎好头发,整好衣衫。 冷仇站在窗外,看着飒雪一系列温柔的动作。他已经来这里很久了,刚刚雨湮离开之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躲了开去。当然,以他的本事,这本来就是小菜一碟。现在他就只想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前,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屋中之人。上天待他还真是可以啊!他最在乎的三个女人,现在一个失踪,一个发疯,一个失忆。想到这,他眼中一片水气氤氲。无论如何,失去了娘亲,他不可以再失去另外两个女人。“冰儿,娥姨,你们一定要等我,等我报了仇,我一定马上就带你们走…等我。”他在心底默念道。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围猎1 第四章 围猎 第一节 宴会 文禧殿内,处处张灯结彩,富丽堂皇,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文武百官各自就坐,觥筹交错。太后生辰,与民同乐,文禧设馔,大宴群臣。此时,宴会刚刚开始。太后在首席南面而坐,段磔坐在其左,众夫人坐在其右,其他三品以上妃嫔按序排坐。 飒雪不时看一眼坐在邻近桌的萧丞相,心中五味陈杂。转眼,自己进宫已有半年,可是姐姐的死因却查不出半点眉目。她找过杜茵仙几次,试图了解些情况,可杜茵仙却称自己对她失忆之前的事一无所知。红影绿萍在旬月伤好之后回到了她身边,而雨湮与她已情同姐妹,不舍离去,段磔也就特准雨湮继续留了下来。但她们对姐姐之前发生的事也是毫不知情。虽然如此,飒雪还是绝不肯就此放弃,依旧毅然决然地留在宫中,期盼着柳暗花明的一天。所幸,段磔在那次失火之后再没提过要她侍寝的事,只是间或去冰泉宫小坐,听听琴曲,下下围棋,这让她觉得很轻松。 “母后,儿臣祝您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段磔站起来,举杯道:“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纷纷举杯附和:“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磔儿,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啊!本宫真是欢喜得很。众卿家无需多礼了。”太后举杯回礼,一口喝下夜光杯中的佳酿。 “母后真是好酒量。”段磔微笑着,轻击双掌:“儿臣有礼物要送给母后。” 很快,太监捧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托盘出现在了段磔身边。段磔掀开黑布,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出现在众人面前,光彩夺目,晃人双眼。“这是曜瀹国进贡的东海夜明珠,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母后笑纳。”段磔轻描淡写道:“此外,还有一份薄礼。” 还有?这样巨大的东海夜明珠已经是一份厚礼,但段磔还说它是小意思,皇家之巨富可见一斑,不知道后面的一份到底是怎样的大礼。众人暗自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拭目以待。段磔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示意太监可以出第二份礼了。 太监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玉轴绫锦,展开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萧丞相之女萧飒冰性资敏慧,品度端仪,克佐壶和,特封为贤妃,列四夫人,俸禄与宰相同,钦此。”飒雪一脸骇讶地望着段磔,须臾之间竟忘了领旨谢恩。 “冰儿,还不快领旨谢恩。”太后笑得一脸灿然:“磔儿,母后对你的礼物很是满意呢。” 飒雪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太后是在叫自己,忙恭谨跪下接过圣旨:“谢主隆恩。” 华望姝笑容满面地望着飒雪,看得出是真心为她高兴,因为飒雪曾救过她的孩子,并且她在冰泉宫借住的那段时日飒雪对她也很好,尽管望月楼修葺完毕她便搬了回去,但她心里早已把飒雪当成了亲生姊妹。苏傲姗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玩味似地盯着飒雪,若有所思,让人心里极不舒服。杜茵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就再无涟漪,只剩下满满的笑容。其他妃嫔或微笑示意,或窃窃私语。飒雪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这让她很不自在。 “皇帝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他为什么要这样毫无征兆地加封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作为太后生辰的一份贺礼吗?”飒雪心中有无数个问号,但奈何无人可以解答,只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群臣再次举杯:“恭喜贤妃娘娘,贺喜贤妃娘娘,祝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飒雪谦和地一一回礼。淹没在群臣的笑脸之中,她没有注意到秦暮枫纠结的神情,冷仇愤恨的眼神和爹不无担忧的表情。 “飕飕飕”三支长箭突然向太后方向射去,秦暮枫因为失神,想要阻挡已是不及,众人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殿内一片哑然。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围猎2 第二节 段氏 正当众人都担惊受怕之时,三支箭齐齐呼啸着越过太后的头顶:“咚”的一声钉在太后身后的墙上。箭身微晃,紧接着箭尾就有什么东西在这轻微的摇晃中散落,直直挂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赫然乃是一副对联。左联:蟠桃捧日九千岁,右联:玉蟾拜月一万年,横批:万寿无疆。 正在众人为虚惊一场暗松一口气时,殿外突然响起了乒乒乓乓的爆炸声。难道有人要先礼后兵,在众人放松警惕之时攻打皇宫?众人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纷纷跑到殿外的空地上一探究竟。但这担心显然也是多余的,只见夜幕瞬间亮如白昼,无数礼花在空中竞相绽放,争奇斗艳,攸然而逝。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丽烟花雨惊呆了,只一直傻傻仰望天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臣来迟,还请母后恕罪。”在烟花雨结束的瞬间,众人听到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这样道。 “矍儿,这是你送给母后的生日礼吗?”太后笑着道:“母后很惊喜呢?真是太美了…” “母后喜欢就好。”来人一身黑衣,器宇轩昂,同段磔一样浑身上下透着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只是长相较之段磔似乎太过柔美,实在难以把他和戎马关山,南征北战联系起来。 “臣等参见八王爷。”群臣在看清来人后轰然下拜,众妃嫔亦盈盈伏身。 什么人能令众人如此敬畏?此人就是权倾朝野,所向披靡,令番帮小国闻风丧胆,丢盔弃甲的军事奇才八王爷段矍,也是当朝太后唯一的亲生儿子。除了段磔外,先皇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子,先皇临终前派他去镇守关西,自此再无蛮夷狄戎入侵本国。但他从小与段磔便不和,两人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 段矍傲然一笑,眼神掠过众人,神色复杂地朝飒雪方向望了一眼:“今儿个是母后生辰,普天同庆,诸位无需多礼。” “谢王爷!” “啊!我说是谁的贺礼这么大阵仗,原来是八皇弟你呀。你不在关西好好呆着,怎么跑回来了呢?”段磔挑衅般觑着他道。 “怎么,皇兄,父皇要我镇守关西,并没有说过我不能回来啊。母后生辰,难道我就不该回来尽尽孝道吗?”段矍毫不示弱地回望段磔道。 众人隐隐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暗自捏了把冷汗。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坐拥天下的皇帝,一个是功高盖主的王爷,同样的霸气凌厉,对视的眼神足以把人杀死,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气氛极其尴尬。 正在太后要张口打圆场的时候,一个看不清形状的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啊!”只听“砰”的一声,殿外一棵参天大树树叶震落,一只两人并排那么大的三角风筝从树上重重掉落在地。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围拢到树边,这是什么情况? “哎哟…”树上有人在痛呼。 “什么人?!”秦暮枫长剑出鞘,沉声喝问。 “哎哟…秦统领…是我。”树上的人探出脑袋,陪笑道。 “十六王爷; !” “臣等参见十六王爷!”众人再次下拜,心想:乖乖,怎么段家的王爷出场一个比一个出人意料啊… “哈,免礼免礼,大家知道我最受不了别人这样郑重其事地行礼了。”那人嘻皮笑脸,三下两下从树上蹿了下来。 “咦?四皇兄、八皇兄,你们在干嘛呢?练眉来眼去剑法呀?”那人对着丝毫不受他出现影响,仍在大眼瞪小眼的段磔和段矍打趣道。 “没什么?我只是瞧着八皇弟似乎长得又美了些,都快赛过我那后宫的三千佳丽了。”段磔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 “我看四皇兄你也一点都不显老呢。”段矍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落儿,是你呀,你怎么会从空中掉到树上呢?呵呵,你给哀家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磔儿矍儿,你们想不想知道啊?”太后见状赶紧转移话题。 段磔收回和段矍对视的目光:“朕倒很想看看落儿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本王也很有兴趣知道。”段矍也立马恢复正常道。 “额,本来有两件礼物的”,那人指了指落在地上的风筝:“原想用这个风筝载着我和太后飞到天上去看星星的,可惜刚刚做实验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摔坏了……” “落儿的这份礼物真有创意。虽然摔坏了,但是不要紧,你的心意哀家已经收到了,那么还有一份呢?”太后满面春风地道。“喏”,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幸亏刚刚掉到树上的时候护了一下,锦盒并没有摔坏。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色彩斑斓,光泽温润的玉石,但那形状好象是一只乌龟。 众人不解地望着他:太后生辰,送一块乌龟玉石做什么?难不成是骂太后乌龟王八?太后脸上似也有些不悦:“落儿,你送一块乌龟玉石给哀家做什么?” “人家都说灵龟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可以活上千年,落儿亲手刻了这块蓝田玉,祝太后同灵龟一样长寿啊!”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后也呵呵地笑起来:“好好,真是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好了,众爱卿,咱们回去继续宴会吧。”段磔道。众人闻言陆续回殿,飒雪却呆呆站在远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怎么会是他?落儿?而来人明显也看到了她,微微震了一震,随即移开目光,转身离去。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围猎3 (再次声明,前面的只是重新排版了下,除了楔子,内容没有改变,从本节起就正常更新啦!后面的内容更精彩,请各位读者大大多点收藏和打分,贪心地希望是满分啦!(*^__^*) 嘻嘻……小花会尽快更新的。) 暗卫 冰泉宫内。飒雪枯坐在窗前,沉默不语。从太后的生辰晚宴结束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闷闷不乐的状态。 红影站在她身旁,试探性地柔声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飒雪漠然地点了点头,依旧一言不发。 为她拔下发簪的时候,红影无意中问道:“奴婢看娘娘似乎很喜欢这支碧玉缵凤簪,经常戴着呢?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飒雪一滞,摇头苦笑。什么特殊的意义?这是落儿在静心庵开展以旧换新活动时送给自己的,进宫后自己也就把它当成了一个睹物思人的物什。只是半年之前,两人还以姐弟相称,当时自己真的也就把落儿当成了亲弟弟;而半年之后物是人非,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四夫人之一的贤妃,落儿则摇身一变,成为当朝十六王爷。想想今日再见之时,两人竟是对面不相识,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讽刺… 冷宫之中。 段磔坐在破旧的床边,望着刚被哄睡过去的女人:“娥姨…”,欲言又止,随即转头道:“雨湮,她还是常到这里来看娥姨吗?” “是。” “那她都做些什么呢?” “给柔妃娘娘送糕点,梳头发,讲故事。”见段磔眉毛微皱,雨湮赶紧又道:“姐姐她并没有任何要伤害柔妃娘娘的意思。” 半年前,段磔派雨湮去冰泉宫,名义上是去照顾,实际上是去监视飒雪; 。必须承认,一开始雨湮的确是别有用心地同飒雪套近乎,目的是让她对自己放松警惕。可是同飒雪接触得久了,雨湮渐渐发现她的确对自己很好,对其他妃子很好,甚至对下人也很好,越来越觉得她并不像段磔所想的那样心机深沉,居心叵测。现在见段磔皱眉,忙为她说话。 “好了,我知道了。”段磔只淡淡道。又对默默站在床边的段落道:“落儿,我母后的事有眉目了吗?” 段落摇了摇头:“除了那个银镯,还是一无所获。” 段磔叹了口气:“朕有些累了,先走了,你在这儿好好陪陪娥姨吧。雨湮,你也早点回去,免得她起疑。” “是。” 恭送段磔离去后,雨湮突然单膝跪地,郑重低头,行的是武士见主之礼:“晴姬参见王爷”。 段落背对着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之人:“晴姬,这是本王的母妃。” 雨湮骇讶地抬头,从前由于迷信,在飒雪第一次带她进冷宫前她从没到过冷宫,更不知道冷宫里呆的是什么人,想不到竟然…“从前本王以为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不过现在觉得你知道也好。”段落的声音变得听不出丝毫温度:“暗卫之首晴姬听令,从今天起除保护皇上外,保护柔妃和贤妃。” “晴姬领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御前侍卫府秦府中,秦暮枫夜不能寐。从半年前重逢的那一刻,自己就知道与她再无可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放不下?为什么看到她晋升贤妃,容光万丈,自己感到的是痛入骨髓的伤悲?是太自私,不希望皇上宠她吗?还是担心她会被卷入后宫暗斗的漩涡?他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可是除了心痛,再无答案。 于是在枫树下拔剑起舞,提酒灌喉,载歌载吟。 “恍然初见如梦,佳人琴曲幽幽,辗转人间天上,寻一份解脱的释然。夜如梦,人如幻,惆怅亦悲凉。冰心冷艳,长刀热火,但看落叶纷扬。星如雨,月如勾,欲把盏消愁。南宫梦好,西子睡,愁人醉。高处风寒,怎奈心开无声,百年欲执手,醉把多情笑。沧海笑,浮沉浪涛涛,红颜笑,英雄竟折腰。星辰耀,凌空何人,迷离誓把红尘抛,惆怅几人晓?” 剑气所到之处,枫叶簌簌震落,一词吟罢,地上落叶竟聚成了一个“情”字。醉眼朦胧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秦暮枫收剑入鞘,提着酒坛边灌边晃回了房间。夜凉如水,萧瑟的秋风吹起,落叶翻飞,很快“情”字便消失在秋风之中。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围猎4 围猎 永寿宫中。 “落儿,你真的要走?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去玉溪围场秋狩呢。”太后对着前来告辞的段落道。 “哈,太后,秋狩哪有筛子好玩。只要一天不碰我的筛子啊!落儿就浑身难受,吃不下,睡不着,相思成瘾哪。嘿嘿!所以我要赶紧回去和我的筛子约会啦!”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朝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十六王爷段落嗜赌如命,不问政事,胡作非为,完全没有个王爷的样子。沉默片刻,太后语重心长道:“落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这样孩子心性,成天价地瞎胡闹了,以后还是少赌为好。”“额,落儿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手痒嘛。落儿答应您,以后慢慢改,慢慢改还不行吗?我的好太后,好不好嘛~”段落居然对着太后撒起娇来。太后自然也知道段落不过是嘴上说说,绝对不会有所行动,但最终还是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放弃继续说教。“哦耶,太后对落儿最好了!”见效果达到,段落笑得见牙不见眼,甜言蜜语道。“那太后,落儿告辞啦!”说完一溜烟小跑出了永寿宫。 注视着他跑远的身影,太后突然就想:如果他知道自己生母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同现在一样无忧无虑了吧。如果那样的话,他会怎样对自己呢? 确信自己已经跑到太后看不见的地方,段落戛然止步,回眸远眺永寿宫方向; 。胡闹?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个只会胡闹的王爷吗?这么多年来自己背负着怎样的辛酸苦痛又有谁能够了解?如果不给自己戴上玩世不恭的假面,自己又该怎样在这充斥着权力与欲望的宫廷里挣扎?就让所有人都误会吧!这样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自己保护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心,谁都扼止不了。 皇宫之外,段磔抬头望天,日已三竿,辰时将过。他身后,群臣整装待发,周围卫兵林立,整个场面巍巍壮观,气势磅礴。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秦暮枫怎么还没来?”段磔有些不悦。 “回皇上,昨日太后寿宴,秦统领他好象喝多了,现在还在府中昏睡不醒。”派去叫秦暮枫的侍卫诚惶诚恐地答道。 喝醉昏睡?秦暮枫从来都不会如此失职啊!今天是怎么搞的。段磔有些费解。此时,远处几骑,飒踏如流星,风驰电掣,少顷便到了段磔身边。这几人正是段矍和他的家奴侍卫。 “皇兄,秋狩围猎怎可少了臣弟?难不成是怕臣弟抢了你的风头?”段矍讥讽地笑道。 “朕以为八皇弟你不会有兴趣再同朕象少时随父皇秋狩一样去围场的,因为你每次都会比我差那么一点而落败。”段磔直视着他,不冷不热道。 眼见两人又是剑拔弩张的架势,群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皇上,贤妃娘娘来啦!”幸好一个太监急匆匆地来报,阻止了两人的进一步舌战。 “皇上,这么急着召见臣妾有什么事吗?”站在段磔的马边,飒雪低头行礼道。 “爱妃啊!无须多礼。”段磔弯下腰,诡异地一笑,飒雪只觉脚下一空,待到反应过来,已是被段磔稳稳抱上了马。“朕要教你打猎。”段磔一本正经地咬着她的耳朵道,声音却是清晰到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按理说,帝王秋狩一般都不带女眷,但他就是要带着她,他要所有人都看看,他有多宠她,好让太后放心啊。段磔就这样把飒雪抱在身前,两人一马,姿势暧昧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飒雪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别扭至极。段矍见状,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时候差不多了,段磔决计不再等秦暮枫,只交代守宫侍卫转告他自己和众人已去了玉溪围场。 “啪”马鞭脆响,段磔一马当先向着围场而去。紧接着群臣亦扬鞭策马,卫兵小跑跟上,马蹄声声,步伐阵阵,所有人就这样声势浩荡地出发了。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围猎5 落崖 玉溪围场建在皇城远郊的玉溪县内。围场尽头,一道立陡的悬崖将玉溪县与皇城外的子虚县一刀两断地分隔开来。围场内群山起伏,风景秀丽。沟壑纵横的土地,九曲碧绿的河水,奇异珍稀的花草,奔跃翱翔的禽兽将围场装点得直如人间仙境。 众人到得玉溪县已是巳时,在围场外的行宫处简单地吃罢午饭,稍作休息,段磔便带领众人进入了围场。此刻,飒雪坐在御骑汗血宝马上,欣赏着围场的胜景,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之前一路颠簸的疲惫与烦躁立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诸位爱卿,朕先说下秋狩事项。刚刚在行宫之时,朕已派人将大家的箭都换成了金羽箭,到时大家用此箭射捕猎物,箭上刻有诸位的姓名,可以方便地判断猎物是被谁捕杀的。在围场范围内,狩猎不受时间地点限制,大家不必跟着朕,可自由行动。天黑之前,请大家带着各自捕到的猎物重新回到这里来,朕要看看大家的成果。”段磔对着众人朗声道。 段磔向来不喜欢一帮大臣跟在自己后面看着自己狩猎,而不敢表现出各自的真实水平,所以他即位后每年都是这样安排群臣各自围猎,最后根据他们狩猎情况评出当年头彩; 。而对于段磔年年交代的相同狩猎事宜,资历老些的臣子早已耳熟能详。不等段磔说完,不少人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段磔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微笑道:“好,现在朕宣布,秋狩正式开始!” 随着这一激动人心的号令的发出,群臣如离弦之箭般迅速驭马冲出,分别找寻合适的猎物,卫兵亦按照皇帝的分组安排,紧紧跟上各自要保护的大臣。 “咦,八皇弟,你怎么还在这里?”段磔对着尚未离开的段矍道。 “臣弟以为没有着急的必要,即使比别人晚一步,我也必是最后的赢家。”段矍说得斩钉截铁,仿佛那就是一个已成的事实。“哦?是吗?八皇弟好大的口气啊!那朕拭目以待了。”段磔嘲讽地笑。“爱妃,咱们也走吧!朕可不想再在这看某人狂妄自大了,不赶紧行动,猎物是不会乖乖自动倒在你面前的。走,坐稳了!” 段磔一夹马肚,环抱飒雪抖动缰绳,马儿立即飞速奔出,随圣侍卫赶紧跟上。 段矍望着他们消失成一个黑点,突然凄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对天放了一个信号弹,接着带着他的人不紧不慢地向树林深处而去。 段磔在林中策马飞奔,他从十岁起就随父皇狩猎,十四岁时便以一箭双雕而赢得当年秋狩的头彩,即位后虽政务繁忙亦不曾缺席历年的秋狩,骑马打猎的功夫自是一流。他手把手地教飒雪挽弓射箭,不消一个时辰就射到了数量可观的猎物。身后的侍卫忙不迭地收着猎物,渐渐地被皇帝远远甩在了身后。 树林深处,一只梅花鹿警觉地竖起双耳,听清由远及近而来的马蹄声后仓皇逃窜。段磔紧追不舍,待到距离差不多后,迅速握起飒雪拿着弓箭的手瞄准猎物。此时,只听山林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哨声,汗血宝马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向前狂奔,飒雪顿时尖叫失声,段磔虽比较沉着,却也发现任自己如何用力都拉不住发狂的宝马。 汗血宝马一路狂奔,突然转了一个弯,一道悬崖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糟了!现在跳马不死也重伤,但如果不跳,宝马再不停下,必定也会冲下悬崖!”正当段磔脑子飞快运转想着解救办法之时,林中一支飞箭冷不定地射出,正中马身。汗血宝马吃痛狂嘶,剧烈地扭动身躯,登时将两人甩了出去。 “啊!” 哨声顿止,林中一个蒙面黑衣人眼见两人被甩下悬崖,足尖一点,迅速腾跃离去。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围猎6 获救 段磔一手拉着树枝,一手拉着飒雪,两人就这样垂直地悬挂在空中。原来,刚刚掉崖后,两人侥幸地跌到了悬崖峭壁中长出的一棵大树上,但落势太猛,两人又从枝叶间掉了下去,段磔情急中伸手一抓,牢牢抓住了其中一根树枝,旋即拉住了紧随自己而落的飒雪。两人就这样惊惊险险地挂在空中,已有一柱香的时间。 咔啦咔啦!空气中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断裂的微小声音。“糟了,定是树枝不堪重负,在慢慢断裂了。”段磔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了树枝上细细的裂纹。这时飒雪也发现了异样,隐约地猜出了将有什么事发生。 “皇上,树枝正在开裂,我们两个人这样挂着会断的,快放开我; !”飒雪情急之中也顾不得什么臣妾不臣妾的称谓了,着急地向着段磔喊道。 什么?这个女人疯了吗?她居然在这个时候要自己放开她?段磔大吃一惊,手上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冰儿,我不会放开你的!”不知为何,连段磔自己也没意识到,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飒雪完全没有注意到段磔这句话中对两人的称呼,她心中只是想着:皇上是一国之主,他的命自是比自己的重要得多,无论如何,不能让皇上出事。现在随猎的侍卫必定正在四处搜寻皇帝,只要他多撑一刻,就能多一分生还的希望。这样想着,飒雪开始使劲挣脱段磔紧握着自己的手,谁知段磔的手却像铁箍一样牢牢箍着她,任她如何挣脱却反而更紧了一分。 怎么办?怎么办!飒雪已是急得满头大汗。挣不开!挣不开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树枝会断的,两个人真的都会死的! “皇上,对不起…”她猛然拔下头上的碧玉缵凤簪,向着段磔的手狠狠扎去! “刷刷刷”,林间,四个黑衣人在树梢腾挪跳跃着,虽均黑布蒙面,但看那身形,当是女子无疑。 “首领,那里有几个侍卫的尸体!”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雪姬,你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那个被称作首领的人下令道。 雪姬轻轻一跃下了树稍,不多时就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禀告首领,是随猎的御前侍卫,好像被人谋杀了,死法均是一剑封喉。”雪姬回禀道。 御前侍卫?一剑封喉?为首的黑衣女子一凛,那皇帝和贤妃呢?“阴姬,雨姬,雪姬,你们分东西南三个方向去找,看看皇上和贤妃娘娘在哪里,顺便查看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但记住不要被人发现。我去前面看看。”为首的黑衣女子说完,足尖一点,施展轻功,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再动了,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活下来的。”段磔语气平静地安慰道,抬头找寻着一线生机。看着段磔流血不止的手,飒雪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就这样不可遏制地倾泻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拼命地保护自己?即使他的手被自己扎伤,即使他现在血流不止,他也没有松开紧握的手,甚至没有叫一声疼。她默默问着自己,感觉到心底一个小小的角落轻轻颤动着绽放了… “是汗血宝马…”黑衣女子一路上又发现了一些侍卫的尸体,现在又看到了受伤卧倒在悬崖附近的御骑,顿感大事不妙。此时,她听到了悬崖下传来的女子低低的呜咽声和男子说话的声音。难道是皇帝和贤妃娘娘?她站在树顶,向悬崖下俯瞰。 就在树枝继续断裂,而两人仍一筹莫展的危急时刻,一条粗绳从悬崖上方挂了下来。“我们有救了!一定是侍卫来营救我们了!快,快抓住绳子!”段磔兴奋地叫道。飒雪闻言暂时止住了哭泣,两人抓着绳子向崖上爬去。 注解:磔 书法术语。点画用笔的一种技法。“永字八法”称捺笔为“磔”。古代祭祀时裂牲称为磔,捺法用磔,意思是笔亳尽力铺散而急发。又,斜捺叫磔,卧捺称波。唐太宗李世民《笔法诀》称:“磔须战笔外发,得意徐乃出之。”“贵三折而遗亳。”写时虚势向左逆锋落笔,着纸折锋翻笔,有控制地尽力铺亳下行,等到长度合适时捺出。 (注: zhé 〔动〕 (1) 古代祭祀时分裂牲畜肢体 磔,辜也; 。——《说文》。从桀,石声。刳鸡胸、腹而张之,令其干枯不收。故从桀 磔,张也。——《广雅》 旁磔。——《礼记?月令》。注:“攘也。” 祭风曰磔。——《尔雅》。李注:“以牲头蹄及皮破之以祭。” [季春之月]九门磔攘。——《礼记?月令》。孙希旦集解:“磔,磔裂牲体也。” (2) 又如:磔禳(磔攘。分裂牲体祭神以除不祥);磔鸡(旧历正月初一杀鸡挂门外以除不祥)。又指古代的一种酷刑。以车分裂人体 吴子胥不磔姑苏东门外乎!——《荀子》。注:“车裂也。” (3) 又如:磔裂(车裂人体;分割,割裂)。还指五代时始置的一种凌迟酷刑,俗称“剐刑” 李嗣源遣使部送潞州叛将杨立等到阙,并磔于市。——《旧五代史》 (4) 又如:磔诛(凌迟处死);磔刑(五马分尸) 。既然解释了磔,那我不妨再解释下矍字. 矍 矍 <形> 矍20画 惊惶四顾的或惊视的 矍,一曰视遽貌。――《说文》。徐锴曰:“左右惊顾。” 震索索,视矍矍。――《易?震》 又如:矍矍(惊惧四顾的样子;急切的样子;疾视的样子);矍然(迫不及待着急的样子) 矍jué[矍铄]形容老年人精神好磔字我取意当是笔亳尽力铺散而急发,矍取意疾视的样子,是怒目而视,如夫扶剑疾视。——《孟子?梁惠王下》.当然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大家不妨这样理解,段磔是断折,段矍是断绝,段落是断落.聊博一哂吧~)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镜花-1 第五章 镜花- 第一节 疗伤- 午后的太阳暖暖地照射进来,秦暮枫睁开惺忪的睡眼,宿醉让他有些头痛。“唔,昨天喝多了…”,他自言自语道; 。额,等等,昨天?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猛然一个激灵,以掌风推开窗户。什么?太阳已经升这么高了!- “翠儿,翠儿!”秦暮枫大声喊道,却没有听到应答。 总管闻声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少爷,怎么了?翠儿今天告假去她亲戚家了啊。” 秦暮枫这才想起昨天总管的确有告诉他这件事,只是后来他喝醉忘得一干二净了。- “该死,我昨天居然喝醉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未时。” “什么?已经未时这么晚了?!为什么没有人叫我?” “回少爷,早晨皇上差人来过,奴才们也叫了您好几次,可是您睡得太沉了,怎么都叫不醒。直睡到现在才醒过来。” “该死…啊!完了!秋狩!”秦暮枫猛然想起今天是皇帝一年一度的秋狩之日,而自己居然…居然睡得昏天黑地,真是太失职了。“管家,备马!我要去皇宫!”- “来,把手给我。”段磔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爬上了悬崖,伸手拉起了在自己之后的飒雪。两人走得离悬崖远些,后怕地在林中坐下休息。- “皇上,怎么这里似乎没有人啊?”飒雪惊魂甫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些不对。 “不是似乎,是的确没有人。”段磔肯定地答道。刚刚他的目光顺着粗绳找去,发现绳子竟是被绑在离悬崖最近的一棵大树上,而附近也是空无一人。显然,之前并不是侍卫救的他们,并且救人者不希望他们看到自己。- “难道不是侍卫救的我们?那么是谁放的绳子呢?”飒雪奇道。 “不知道…”段磔自己也希望有人可以告诉他。- “咝…”刚刚坠崖后,段磔一直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分心,以至于连疼痛都忘记了。现在终于脱险,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手上辣辣的疼。- 飒雪这才发现段磔的手还在流血,歉疚的眼泪又不知不觉掉了下来。下意识的,她想起了在林中打猎时无意间看到的紫色小草。“皇上,你等我,我马上回来。”说完站起来跑开了,不多时又回到了段磔身边。-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段磔问道。 “朱砂草,止血化瘀的。”飒雪边说边找来一块小石头捣烂药草。 “你懂药理?” “略懂一二,只是些皮毛,像止血药草什么的只是最常用的而已。”说话间飒雪小心翼翼地为段磔敷上了药草,又拿出贴身带的素帕为他包扎。- “皇上,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伤口有没有凉凉的感觉?”飒雪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有啊!我很痛,一点都不好…”段磔使劲龇牙咧嘴,做出一副我很痛,痛不欲生的样子,心底却是在偷笑。 “怎么会,朱砂草不应该不起作用啊; !”飒雪一下慌了神:“皇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呜…对不起…”,眼看着“珍珠”又要掉下来。- “怎么办…痛死了…我心痛啊!有什么药可以治心痛?”段磔摸着心口,作虚弱状。 心痛?怎么会心痛?被扎伤的又不是心。虽然五指连心,但伤的也不是手指啊。“皇上,你不要吓我啊!不要吓我…”飒雪这次是真的六神无主了,毕竟心不比手,中医药理上,心痛可是有可能导致生命危险的。这样想着,盈光点点,泪如雨下。- 段磔“噗哧”一声,终于忍不住笑了,一把把她揽到了怀里:“你说你老这样皇上皇上的叫我,我能不心痛吗?”他坏坏地道:“以后不当着外人的话,就叫我磔吧。” “皇上,怎么可以…”飒雪欲作反抗。 “恩?你要抗旨吗?朕现在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命令你!”段磔决定软硬兼施。 “皇…啊……磔…”飒雪怯怯地道。 “这样才对嘛,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冰儿吧?”段磔进一步道。现在,坠崖后发生的一切让他确定,这个女人对他没有半点恶意。从第二次见面宁裳的影子到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他深刻感受到自己每见她一次,心里就会发生一次小小的变化。以前,因为害怕被算计,他不承认也不愿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但现在他可以放心坦然地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去承认与接受这第二次真爱。不得不说,现在他爱她,已经像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飒雪轻轻点头。靠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她想着,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这样抱着了吧!放肆任性,无所顾忌。半年前那场大火,他冰凉的泪落在了她的身上,同时就也落进了她的心里。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哭,为她而落泪。今天坠崖后,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救她护她,即使危险依旧不离不弃。她突然觉得或许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就是她一切的一切。无论以后如何,这一刹那,她只想靠在他的怀里,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眸中。这一刻,她只想要一份完完全全属于他俩的爱,只与他俩有关,而与他人无关。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就让自己一直做下去吧!她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注:- 朱砂草 【朱砂草的功效介绍】: 朱砂草 (《贵阳民间药草》) 【异名】反背红(《贵阳民间药草》),叶下红、红青菜(《贵州民间药物》)。 【来源】为唇形科植物血盆草的全草。 【植物形态】血盆草多年生草本,高达50厘米。 茎四方形,上部略有分枝,被细柔毛。 单叶对生或成单数羽状复叶;有3小叶,叶片长卵圆形,先端渐尖或钝,基部略成心形,边缘圆齿形,上面暗紫色,下面紫红色,叶脉明显,下面脉上被绒毛;叶柄长,上被细柔毛。 花序呈轮状总状花序,每轮着生花3~8朵;苞片披针形;花萼钟形,暗紫色,唇形,上唇三角形,下唇较上唇为长,2裂;花冠紫红色,唇形;雄蕊2,伸于冠外,花丝短,药隔长,呈丝状;雌蕊1; 生于岩山阴湿处。 生长环境:多年生草本。多生于山坡草丛中或路旁。 【采集】全年可采。夏秋采全草,鲜用或晒干。 【性味】苦辛,寒。 1《贵阳民间药草》:苦辛,寒,无毒。 2《贵州民间药物》:微苦,平。 【功用主治-朱砂草的功效】凉血,止血。 治吐血,咳血,鼻衄,血痢,血崩,刀伤出血。 1《贵阳民间药草》:凉血,止血,活血。 2《贵州草药》:清热止血,利湿。 【用法与用量】内服:煎汤,3~5钱。 外用:捣敷或研末撒。 【选方】1治吐血:反背红三钱,栗寄生、藕节、朱砂莲各三钱。 煎水服。 2治吐血及红崩:反背红五钱,朱砂莲三钱,拳参五钱。 煎水服。 3治鼻血:反背红、包谷须各三钱。 煎水服。 4治血痢:反背红三钱,枣儿红三钱,红糖一两。 加水两碗,煎汤一碗,饭前服用。 5治刀伤,止血:反背红叶捣烂,包敷患处。 (1方以下出《贵阳民间药草》) 6治咳血:鲜朱砂草一两。 煎水服。 (《贵州民间药物》) )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镜花2 无字 “吁”,秦暮枫一勒缰绳,竖耳细听。未时他醒来后立即去了皇宫,不出所料地被告知皇上和群臣早已到了玉溪围场。他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终于是在申时赶到了围场入口。 “咴咴”,令他勒马的熟悉声音再度传来,只是这声音似有些嘶哑与虚弱。“汗血宝马!”秦暮枫番然醒悟,他看见皇帝的御骑匍匐在五十丈开外的密林中。 五十丈有多远?五百尺?五千寸?一百六十六点六的循环米?或者,只是弹指、一挥间?秦暮枫一拍坐骑,凌空而起,身如闪电,瞬息之间已到了宝马身边。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皇帝秋狩何以不骑宝马?宝马又为何是匍匐在地?皇上现在人在何处?一连串的疑问排山倒海般来袭,令他有些惴惴不安。 那是什么?他眼前一亮,突然发现一物,神情为之一动。马身上赫然插着的竟是一支长箭!莫非皇上遇险了?秦暮枫一把拔下长箭,简单地替宝马止了血。 “刷”,一片树叶被牢牢钉在秦暮枫身后的树干上。“什么人!”他喝问道。可半晌周围再无动静。他一把拔下树叶,叶片上轻微的刻痕正显示出“崖口圣踪”四字。莫非皇上在崖口?不及多想,他移形换影,片刻之后,消失不见。 树林之中,众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搜寻着皇帝和贤妃的踪影; 。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林中围猎,先后同秦暮枫一样收到了突然飞来的树叶,不过上面书的是“西北树林 御侍暴毙”八字。众人半信半疑,从不同地方赶至树林,果然发现了随驾侍卫的尸体,但独独没见皇帝和贤妃娘娘。皇帝和贤妃失踪,此事非同小可,找不到人,在场所有人怕是都难辞其咎,没法回宫交待。众人心急如焚,兵分几路,四处搜寻。 段矍阴沉着脸,站在几个侍卫的尸体旁,怒意从心而起。他对着骠骑大将军道:“阮将军,查出侍卫的死因没有?” “启禀王爷,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当是利剑所伤无疑,并且凶手身法极快,所有侍卫均是一剑封喉,再无其他伤痕。”骠骑大将军起身回报道。 一剑封喉?一招毙命?随驾侍卫虽不如秦暮枫般武功高强,反应迅速,但好歹也算侍卫中的精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路杀了这么多随驾侍卫,难道真是他?他居然敢这样自作主张,是不想活了吗?段矍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飒雪偎依在段磔怀里,睫毛轻颤,梨窝浅浅,几缕发丝淘气地贴在腮边。坠崖之后历经千辛万苦爬出悬崖,化险为夷之后又忙着给段磔找药草,包扎伤口,早已累坏的她此刻正甜甜睡着。段磔侧头瞧着她不染一丝尘垢的容颜,唇角上扬,笑得满是宠溺。这样的女子,怎会对自己存半点坏心?自己真是个会胡思乱想的大傻瓜。他暗自思忖,伸手轻轻捋好她腮边的发丝。眼角余光所及之处,一个红影翩然掠地。 “参见皇上。秦暮枫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秦暮枫低眉颔首,跪得毕恭毕敬,心中却是一阵接一阵的翻江倒海,不愿抬头多看两人一眼。他怕多看一眼,痛到撕心裂肺,多看一眼,痛到无法自拔。 段磔回头望着他,此刻他心情大好,甚至还有点感谢那个害自己坠崖的人,对于秦暮枫今日的失职自然也无意过分苛责。他指指飒雪,将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低声道:“起来吧。你今日失职虽尚不至罪该万死,但也要略施薄惩,以警效尤。这样吧!朕扣除你一个月的俸禄好了。” “谢主隆恩。”秦暮枫站起身,目不斜视地望着段磔,呈上那支长箭,压低声音道:“皇上,微臣在围场密林中无意间发现汗血宝马,它身上插着这支长箭,何以宝马没有随驾?又是什么人伤了宝马?皇上和娘娘怎么在崖口?…还有,皇上的手怎么受伤了?…”秦暮枫将一连串的疑问丢出,等待段磔的解答。 段磔接过长箭,细细观察。这的确是刚刚射中宝马的暗箭,当时虽情况紧急,他却也瞧得分明。这支箭粗看与金羽箭十分相似,但箭尾羽毛比金羽箭多些,更重要的是此次秋狩所有金羽箭箭身都刻了名字,而这支箭箭身分明无字!可见这是有人精心布局,蓄意引诱宝马到崖边,射伤它而使自己坠崖,并非林中众人狩猎之时无意间射出箭矢误伤宝马。想明这点,段磔简单地向秦暮枫描述了事情始末,回答了部分问题,但对于手受伤问题编了个瞎话,轻轻带过,至于是什么人射伤的宝马,宝马受伤后又如何到了围场入口,又是谁救了自己,他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暮枫越听越是皱眉,凶手不露面可以理解,但何以救人者也不肯现身?又是什么人要害皇帝和贤妃?这件事实在有太多疑团,太过匪夷所思。 “皇上,皇上…”凌乱不齐的呼喊声传来,段磔和秦暮枫扭头望去,武威大将军魏之澍带着部分侍卫和大臣策马飞奔而来。 (注:首先十二时辰具体对应现在的时间 子时 23~1点 丑时 1~3点 寅时 3~5点 卯时 5~7点 辰时 7~9点 巳时 9~11点 午时 11~13点 未时 13~15点 申时 15~17点 酉时 17~19点 戌时 19~21点 亥时 21~23点 然后,更的概念 中国古代把夜间分为五更:相当于现代的 晚上7点到9点为一更,9点到11点为二更,午夜11点到1点为三更,凌晨1点到3点为四更 ,凌晨3点到5点为五更; 再然后,一柱香,一弹指的时间概念等等.(这个是我自己定的时间了,请大家就将就以这个时间为准吧.) 1.“一柱香”的时间这个概念起缘于僧人打坐,僧人以香的燃烧为计时方法,如僧人“打禅七”时一天要打11柱香,中间休息约20分钟。仔细想想,在当时,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了,不受白天黑夜影响,携带方便,制作简单,且能营造气氛。那时的香皆为手工制作,且有标准,一柱香燃尽约为半个时辰,即现在的一个小时。晚间打更的更夫也用香来确定时间,所以也叫“更香”。 2.一柱香=5分钟;一盏茶=10分钟。(本书一柱香的指一小时,请大家忽略此条5分钟的概念) 曾经的计算时间的单位: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 一丈所指的距离 丈和尺是对应的长度,一丈=10尺 而尺可以和公众单位米构成关系,1米=3尺 因此,一丈就是10/3米=333厘米,大约相当于一辆奇瑞qq汽车的长度 或者正常人身高的两倍.)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镜花3 暂宁- 飒雪被杂乱的人声吵醒,几乎是与段磔、秦暮枫同时发现了正向崖口冲来的众人。意识到自己还躺在段磔怀里,她粉颊微红,连忙站了起来,低头局促地扯了扯衣角。知她皮薄,段磔朝她柔和地笑了笑,也跟着站了起来。- “参见皇上,参见贤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到得近处,马上之人齐齐翻身下马,高声跪拜,他们身后的卫兵亦是哗啦啦跪了一地。- “众爱卿平身吧。”段磔板起脸,又恢复了惯有的威严。- “皇上和贤妃娘娘没事真是太好啦。臣等在西北方向的树林里发现了御前侍卫的尸体,万分担心,现在所有人都在四处找皇上和贤妃娘娘呢!啊!皇上的手怎么受伤了!”魏之澍激动道。 “朕和贤妃被人暗算,坠崖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什么?皇上和贤妃娘娘被人暗算坠崖了?!臣等保护不力,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皇上和贤妃娘娘开恩!”说完魏之澍和其他人又忐忑不安地俯首跪倒在地,冷汗涔涔直下。众人心里明白,万一皇帝真的怪罪,只怕自己有一千个一万个脑袋都不够被砍了。- “起来吧。看在你们平日也算尽忠职守,忠心耿耿的分上,朕现在不想与你们追究这件事。秦暮枫,整件事的经过由你来跟他们说。”发生这等大事,段磔倒是少见的和颜悦色,群臣不明所以,却也暗自庆幸,脑袋算是保住了。“是,皇上; 。”- 段磔又让秦暮枫带着一些卫兵将受伤的汗血宝马先带回行宫,顺便通知余下大臣不必再找自己。最后提醒自己身边余下的大臣道:“好了,该说的朕已经说完了,该做的朕也做完了,你们难道要让朕和爱妃一直站在这里吗?” “啊!不,皇上,娘娘,请你们屈尊一下。”早有大臣让出了自己的马匹。 “先回行宫吧。”段磔先行,众人忙跟上。- 不久后,所有人都回到了行宫。秦暮枫抽调了许多原本负责保护大臣的侍卫加护皇帝和贤妃的房间,里三层外三层,连一只苍蝇也不让飞进去。办完皇帝交待的事后,他自己也陪众侍卫守着,寸步不离。即使是前来请罪,以表心迹的大臣都被挡在门外,不得面圣。这样,直至天黑,照例该大宴群臣,段磔在秦暮枫和一帮侍卫的保护下出现,下令刑部彻查自己遇刺之事,便匆匆回房。不消说,这顿饭群臣也吃得寡然无味,提前散席后各自回房歇息。- 黑暗中,一辆马车疾驰在回去的路上,车内,几个女子正在对话。 “首领,咱们真的就这样回去了?皇上和贤妃娘娘会安全吗?”雪姬首先发问道。 “有我哥和那么多侍卫守着,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会安全的。即使知道自己没有行刺成功,刺客也必不会冒这么大风险今日再次行刺。” “雨姬也有一事不明,首领您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发刻‘崖口圣踪’的叶片给群臣,而是先告诉他们御侍暴毙?皇上的性命可比御前侍卫重要多了,这样不是延误大臣找到皇上和贤妃的时间吗?万一刺客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众所周知,每年秋狩皇上都只让大臣用刻有各自名字的金羽箭狩猎,我今天在汗血宝马身上发现的长箭却并没有名字。这说明此箭非围场中的大臣射出,但并不能说明不是他们派人所为。大臣们分散狩猎,我们如果直接通知他们皇上和贤妃的踪迹,万一居心叵测之人先行赶到,再次行刺,那皇上和贤妃不是又危险了?我以侍卫的尸体诱他们聚集,然后再分组去搜寻就安全得多。刺客一击得手,必然匆匆离去,以免被人发现。如果他是哪个臣子派来的,那么等他主子告诉他没有得手,众人也必定早找到了皇上。”叹一口气,首领晴姬又道:“人心难测,所有大臣中我只相信我哥对皇上是忠心不二的。要不是知道他昨夜宿醉,没有随驾,我也不会带你们赶到围场。” “那么首领你让我们合力将宝马送到围场入口也是希望秦统领及时赶到,以此告诉他皇上出事?派我守在入口,发树叶提示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上身边?”阴姬推测道。晴姬点了点头,众人终于恍然。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镜花4 惩罚- 第二天一早,同去围场一样,段磔带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回朝。一路上,所有人表情凝重,沉默寡言,就连一向与段磔过不去的段矍都一路缄默,自怀心事。送段磔平安回宫后,众人就散了,段矍也回到了先皇御赐给自己的皇城住宅定王府。- “啊!”定王府后院,一声凄厉的惨叫蓦地传出,响彻云霄。府中奴才侍婢短暂的错愕后,继续木无表情地各自忙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循声而去,穿过曲折的回廊,经过别致的楼阁,一处僻静的所在,掩藏于假山乱石之后,是一间不同于其他屋舍的陋室--冰檗居。取意励志冰檗,先皇御笔题字,此处正是段矍的书房。屋外两棵笔直的梧桐挺拔生长,在高处纠缠,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石灰壁,纸糊窗楹,与屋柱浑身一色。冰檗居内,正对着房门的墙上高挂着一幅“有志竟成”的横匾。下方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排列了许多兵书,《六韬》《三略》《尉缭子》《司马法》…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段矍站在书桌前挥毫泼墨,恣肆**。提按翻绞逆,笔走龙蛇,时如疾风闪电,流水行云,时如雷霆万钧,顿挫抑扬。- 嘎啦一声脆响,又一声惨叫传出,段矍放下笔,瞟一眼地上之人,慢条斯理地落座:“魑,你不要怪本王狠心,是你自己大胆违命,自作主张。你知道本王向来家法极严,你行动的时候早该考虑到后果,这次本王没有要了你的命,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魑瘫倒在地,疼痛和错位使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直起身。魍魉二人站在他身旁,一脸漠然,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段矍的下一个指示; 。- “王…王爷,属下…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魑强忍着痛楚艰难道。他的确想不起自己做错了什么?刚刚王爷传唤,他立刻就赶了过来。谁知刚迈进书房,就被魍魉二人锁住琵琶骨,按住天灵盖,接着两下分筋错骨,让他痛入骨髓,一下瘫软在地。- “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哼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难道你没有收到本王要求取消行动的指令吗?”段矍有些恼火:“居然敢擅自行动,本王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要感谢自己没有得手,否则万一贤妃有个差池,本王定让你死无全尸!”- “王爷…属下并没有…擅自行动啊…收到指示后…属下就回了王府,绝对不敢…违令啊”,魑有气无力地道。本来段矍确实是提前计划好一切,安排了自己去行刺段磔,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到了围场后段矍突然改变计划,要求取消行动,自己也就遵照执行,不想段矍现在居然说自己违命行刺,还给自己分筋错骨,真是比窦娥还冤哪。- “你当真没有?” “属下…怎么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可是?让那么多侍卫一剑封喉的快剑…” 段矍把目光投向魍魉二人,两人忙跪下:“属下不敢。属下今日没有出过王府,更不可能去行刺。” 都不是吗?段矍知道自己府中之人忌惮严刑,绝不敢当面撒谎,如此说来自己是错怪魑了。- “魅在那里?”段矍想起了魑魅魍魉中唯一不在自己身边的人。 “回王爷,太后昨天一早就密召其进宫了,至今未归。”这么说,难道是… “本王知道了。魑,看来本王是错怪你了。魍、魉,你们把他错位的筋骨接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没事了,都下去吧。”段矍一挥手,魍魉就带着魑离开了。段矍在书桌前又坐一会,打定主意进宫。- <注:- 励志冰檗bo(第四声):比喻在清苦的环境中奋斗以取得成功。- 先秦到唐宋七部重要兵书:六韬、三略、尉缭子、司马法、孙子兵法、吴子、李卫公问对- 草书基本笔法:提笔、按笔、疾笔、带笔、连笔、翻笔、弧笔、绞笔、逆笔、倒插笔。当然,有些笔法不仅用于草书,本人取其中五种组成“提按翻绞逆”)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镜花5 (不好意思,昨天欠下的,和今天的一并发了; 。阿门,昨天实在太累了就没更,亲们原谅偶吧~)母子- 太后斜倚在红木藤面贵妃榻中,神情倦怠,郁郁寡欢。“太后…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魅俯首道。- “罢了罢了,罚你又有何用,事已至此,行动失败,哀家也有责任。”- “太后…”魅欲言又止:“属下谢太后不罚之恩,只是太后…属下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想问哀家为什么定要你让皇帝坠崖而死,而不让你直接一剑杀了他吧?”- “太后英明。”- “一剑杀了他?未免让他死得太干脆了些。他一直想让哀家从最尊贵的太后变为最低贱的囚徒,哀家就要他尝尝那种从高处一下坠入深渊的感觉,哀家要他感受最深的绝望与无助,然后粉身碎骨,无人知晓地死去。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或许是他这次真的命不该绝,居然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只是平白枉死了那么多侍卫精英。”太后微眯着眼,咬牙切齿道。- “太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区区数十个侍卫,何足挂齿。太后无须自责。虽然这次行动失败了,但以后总还会有机会的,人可胜天,有志竟成。”- “说得好,不愧是矍儿**的杀手,果然够冷血,视人命如草芥,也够自信执著,难怪可以帮助矍儿稳住关西之地。”- “谢太后夸赞。属下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除去那些食古不化,不肯归降的老顽固。王爷用兵如神,稳住关西当皆仰仗于其运筹帷幄。”- “外明内暗,明暗结合才有了关西现在的局面,你们自是功不可没。再者,矍儿在用兵治人上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当机立断,手段狠辣,诡谲多变,出其不意。只可惜矍儿在感情上却始终做不到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还是放不下。”说到此处,太后愁容满面。- “参见王爷…”门外传来太监侍婢跪地的声音,太后和魅同时向门口望去。 段矍就这样头也不回,一脸煞气地冲进了永寿宫。魅止不住轻颤了一下,退后一些。瞟一眼魅,段矍开门见山道:“母后,是你派魅去刺杀段磔的吧!”- 示意魅退下,同时屏退所有太监奴仆,太后平静道:“是哀家派的又如何?哀家这可是在助皇儿你一臂之力。”- “助儿臣一臂之力?母后难道不知道冰儿和段磔骑同一匹马吗?冰儿差点陪段磔一起死掉!”段矍怒火中烧。- “哀家就是知道才会出手。因为冰儿同行,所以哀家的好皇儿定然不会下手,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哀家怎么可以看它因为皇儿的心慈手软,那么白白地被错过。”太后依然说得云淡风清。- “母后,冰儿可是您的侄女!”- “那又如何,同样是一颗棋子,哀家可以随时要她生,随时要她死。皇儿又何必为了一颗棋子如此介怀,甚至特地跑来兴师问罪。”- “萧太后; !”段矍此刻已是全然不顾母子关系,冲太后怒吼道:“七年前我就说过,不要让冰儿进宫,她不该属于这个肮脏的地方!在她十三到十六岁这段时间,你都将她排除在选秀名单之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在去年,你终于还是忍不住直接一纸昭书,将她选进了后宫!这样我都忍了,是,没关系,这我可以忍,但是这次你为了一己私欲,居然要害死她,你实在太过分了!”- “矍儿,你这是什么口气!你这是在和母后说话吗?!你以为母后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对冰儿的感情怕是早已超出兄妹之情了吧!”见段矍愕然的表情,太后又继续道:“从你十六岁起,母后看着你看她的眼光一点点越来越深情,就猜到了大概,所以才让你父皇派你去镇守关西,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淡了对她的感情。每次你回京的时候送那么多侍妾去定王府,也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不再被对冰儿的感情束缚,可是你不是冷落她们就是将她们遣送回家,让母后完全肯定了之前的猜想!从小母后就告诉过你,成大事者就不该被儿女情长所牵绊,坦白地说,母后不喜欢她,她是你心上的一把刀,只有把这把刀拔掉,你才可以好起来。”- “心上的一把刀?哈哈…”段矍凄惶地笑:“母后,来不及了…这把刀已经插得太深了,如果拔掉,儿臣只会立刻死去,再也好不起来。如果母后执意拔掉这把刀,那么儿臣会死,真的很快就死…”- “矍儿,你这是在威胁母后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喜欢她永远不会有结果,她只把你当兄长而已,你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多年不肯出嫁是早已有了意中人吗?即使她和你在一起,那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就算儿臣是在威胁吧!请相信儿臣从来说得出就做得到。”段矍说得毫无转圜余地,之后一字一句道:“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我不在乎把我当成什么?她爱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我能够这样爱着她就够了。”- “你!孽子啊…”太后气得直拍胸口,剧烈咳嗽不止。- “母后,放心吧!段磔的事儿臣还是会帮你的,不过前提是不要伤害冰儿,否则,冰儿少了什么?儿臣只怕也会跟着一起少了什么。儿臣告退,让魅同儿臣一起回去吧。”- “好,走吧!赶紧走。只是既然你有条件,母后也有条件。”太后缓了口气道:“哀家可以不动冰儿一根汗毛,不过你也不能动魅一根汗毛,并且哀家还应该叫得动你的人,这样划得来吧?”- “好,一言为定。”段矍快步离去,只剩太后一人独躺在贵妃榻中。 (注:古代女子选秀在十三到十六岁。段矍是冰、雪二人的表哥)-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镜花6 镜花 “皇上,皇上,起床上早朝啦。”卯时,大部分宫人仍在休息,飒雪站在床边柔声唤道,红影和绿萍手捧朝服和洗漱用具侍立一旁。 “唔…恩…”段磔含糊不清地应着,翻个身,打定主意继续蒙头装睡。 飒雪无奈地看着这个身居万人之上,在他人面前总显得威严霸气的男人,深感非常头大。她已经清楚地猜到这个男人现在想干什么了。 话说,秋狩围猎已是一旬之前的事情了。之后段矍依然回去镇守关西,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一切都恢复平静。对段磔和飒雪遇刺坠崖一事,太后也故作姿态地表示关心,下旨追查,当然她料定刑部那群酒囊饭袋也是查不出什么的,时间一久自然不了了之。此外,她本要借失职一事降罪秦暮枫,除掉皇帝身边的一个要人,却被段磔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儿臣已经惩罚过他,不劳母后费心了”顶了回去。这样明显的袒护,太后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毕竟她不是段磔生母,段磔才是一国的最高统治者,况且为了不破坏她在群臣心目中母仪天下,仁心仁德的形象,她明里自然不会和段磔对着干,也只好作罢。而自从坠崖得救,安全回宫之后,段磔几是日日夜宿冰泉宫。初时,飒雪十分担心会发生些什么?毕竟虽然自己确定爱着这个男人,却还没做好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出的准备。而段磔似是明白自己的心思,虽夜夜共眠,却也只是轻轻在自己耳边道声“好梦”,然后搂着自己安然睡去,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真的就对自己一无所图,就比如说现在吧!他就又想别有所图地故伎重施了。 “红影,绿萍,你们把东西搁到桌上,先出去吧。”飒雪吩咐道。 “是,娘娘,奴婢遵命。”两个丫鬟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们虽每天早晨都前来服侍皇帝洗漱更衣,却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她们心里都清楚,在冰泉宫里,除了她们的娘娘,这些事皇帝再不假借他人之手。 “磔…磔…起床啦。”飒雪坐在床沿,掀下段磔蒙在头上的被子,轻声叫道。段磔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伸手欲把她揽入怀中。早料到他有这一招,飒雪一个闪身站了起来,几步退到了他够不到的地方。 段磔用一种很哀怨的眼神望着她,仿佛他是一个被薄情男子抛弃的痴心女子。可以说这一眼对任何人的杀伤力绝对都是很大的。你想啊!如果一个平时威风八面的殿前大天子突然变作了一个神情哀哀的深宫小弃夫,你不恶心死也得肉麻死; 。所以一开始飒雪的确是被他这样的幽怨眼神给秒杀了,屡屡举白旗投降,但见得多了她也就找到了对付的方法,自动生出了一种免疫力。 嘿嘿!我无视啊我无视~飒雪在心里念叨着,一会抬头望望屋顶,一会低头看看地面,决定不去看他。 如此僵持片刻,段磔终于放弃了他的眼神战术,而飒雪依然站在那里无视他,他只好下床自己洗漱。唉!看来这个办法果然不会屡视不爽的。瞥一眼桌上的朝服,段磔又计上心来。 “爱妃啊!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朕已经自己洗漱完了,你是不是还要朕亲自动手更衣啊。过来给朕更衣吧。”段磔搬出皇帝的架子来压她。飒雪决定继续无动于衷,无视某人的要求。 “呀!不过来是不是啊?也对,你身为娘娘,这种事本来也不该由你来做的,你宫里的大小太监丫鬟都在干嘛呢?尤其是红影绿萍,不在这好好侍奉朕,倒委屈一个娘娘来做丫鬟该做的事,朕要好好罚他们。当然,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红影绿萍这两个大宫女,爱妃的贴身侍婢首当其冲,爱妃啊!你说,朕是赏她们每人三十大板好呢还是五十大板?”段磔寻到飒雪的软肋,决定卑鄙一回,半真半假地威胁道。 飒雪平素就对身边的人很有爱,不管他们是太监丫鬟还是别的什么?因为自己而累他人受苦的事她是万万不愿做的。再者,红影和绿萍早些时候也因为自己替身进宫扮失忆的缘故被太后重重杖责过,自己心中一直非常歉疚。这次段磔这样半真半假地说着,万一真的又罚她们,自己岂不是罪魁祸首,再当恶人? 如此想着,飒雪有些不情愿地挪到了段磔身边,边帮他更衣边软语央求他收回成命。扣到领口最后一颗扣子时,段磔乘机一手抓住了她的玉指,另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不要动,让为夫好好抱抱,上了早朝为夫可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呢?乖乖听话,为夫就赦免了红影和绿萍。”段磔继续无耻。飒雪只好认命地靠在他肩头,怎么办呢?就算他这么卑鄙无耻自己也还是要好好听话啊!不光因为要他赦免红影绿萍,更因为自己喜欢他,喜欢那个可以为了自己放下皇帝架子,甘心与她夫妻相称的他。 还没抱够,随皇帝上早朝的太监便在门外催了好几遍,段磔终于恋恋不舍地撒了手。“娘子啊!你在家里等为夫回来哦,为夫今天有东西要送给你,晚些时候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什么东西?要带我去哪里?”飒雪奇道。 “等为夫回来你不就知道了。”段磔神秘兮兮,吻了吻她的前额,然后走出冰泉宫随太监一起离去了。飒雪倚门目送他,嘴角挂上一丝甜蜜蜜的笑容。只是镜花水月,从来虚无缥缈,此刻她又怎会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会是如何呢。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皇后1 (这一章依然在俗着,还写了很多不必要的废话~么办法,铺垫下吧) 第一节 华服- 飒雪照例给太后请过安回宫,回来的路上想起折腾了那么久,自己腹中依然空空如也。而段磔很早就去上朝了,也还没用过早膳,遂打发红影和绿萍去御膳房看看,吩咐御厨送些早点。- 雨湮在门口站着,一见她回来就赶忙迎了上来。- “雨湮,昨晚睡得好吗?”“雨湮一直睡得很好,谢谢姐姐关心。”雨湮这样说着,神情却有些异样。 “怎么在门口站着呢?这早晨霜寒露重,别站久了冻坏了身子。” “谢谢姐姐关心,雨湮是特地在等姐姐回来。哦,对了,皇帝哥哥已经下了早朝,他正在屋里等你。” “那我们进去吧。”一听到段磔已经下朝回来了,飒雪欣然一笑,拉着雨湮就要往屋里走。- “啊!姐姐,不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今儿个是爹的祭日,我和哥哥要去给爹祭扫,所以会晚些回来。”说着说着,雨湮神情黯然,不禁有些哽咽了。- 祭扫?飒雪终于明白为什么雨湮今日的神情始终这么怪怪的了。她收起脸上的笑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点了点头,道句:“去吧!节哀。”- 不知道雨湮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直觉地以为那也当是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大好男儿。没来由的,她的脑海中突然又闪过秦暮枫火红的身影,自从秋狩围猎之后,也是有一阵子未见了呢。但这样的念头只是那么一瞬地闪现,随后便如流星坠落般迅速消失了。- 雨湮道别后便径自离去了,飒雪心情有些沉重地迈进了屋中,想着雨湮这么早就丧父,又联想到自己的娘亲和姐姐也已经离自己而去,爹爹又不能时时想见,不免有些顾影自怜。但看到段磔灿烂笑脸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凝重立刻烟消云散,心情也顿时明媚了起来。- 自从晋升贤妃之后,按着后宫宫规,冰泉宫里多了一些宫女太监,但此刻所有跟着段磔的和冰泉宫中本该有的大小宫女太监统统一个不见,屋中只有段磔一人独坐桌边; 。对此,飒雪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相处日久,她渐渐清楚段磔并不喜欢一堆不相干的人在他身边晃悠,尤其是他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独处的时候,绝对会找个理由支走所有闲杂人等。不过她很好奇的是桌上那个蒙着布的托盘里到底放了什么?上早朝之前段磔说过有东西要送给自己的。- “娘子,你可终于回来啦!为夫想你想得肝肠寸断,等你等得望眼欲穿啊!”有那么夸张吗?其实从上早朝到现在也没过多久啊。飒雪腹诽,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托盘。“磔,你上朝前说有东西要送给我的,是什么啊?”- “东西就在托盘里啊!娘子自己看吧。”段磔依旧没有正面回答。飒雪走近托盘,掀开布巾,清楚地看到了托盘中的物什。- 一件衣服?飒雪狐疑地望着段磔。“娘子试给为夫看看吧。”点点头,段磔道。说完就起身去看窗外的风景。- 飒雪依言去纱幔后换衣服,过了一会段磔问道:“娘子,好了没有?”“好了。”飒雪低低应一声,从纱幔后逦迤而出。- “衣服很合身嘛。”段磔满意地望着眼前丽人。只见她浅粉色华服曳地,绵长的水袖如波浪般层层叠叠地荡开,胸前是大朵盛放的牡丹绣图,金丝缎带缠在腰间,缎带之下的裙裳上,黄色的云锦作底,上用五彩缂丝织就一只引颈高歌,直欲飞上九天的凤凰。如此巧夺天工的霓裳,寄托着一生一世的韶华,衬得她愈加美艳不可方物,就如这华服上所绣的盛放牡丹,极尽典雅奢华。- “娘子果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段磔啧啧称赞着,还不忘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轻薄道:“真是国色…天香…”- 飒雪红着脸啐他一口,更显得娇艳动人,段磔一时竟看得痴了,这当真是上天赐给他的下凡仙子吗?- “红影绿萍去御膳房叫早膳怎么还没回来啊。磔,你也饿了吧?”飒雪问道。段磔强自收敛心神,还不忘打趣她:“虽然娘子的确是秀色可餐,但是为夫也确实饿了呢。”飒雪嗔怪地瞪他一眼,却见红影绿萍领着一排宫人回来了。- “皇上,娘娘,早膳准备好了。”宫人们以帕掩着口鼻,以免呼出的气体影响御膳的口味,一一跪进着膳食送到桌上,然后退到一边。一个御厨模样的人又当面每样菜都尝了一小口,片刻之后确定无毒才放心让皇帝和贤妃食用。然后一群人得令退了出去,段磔才开始和飒雪用膳。皇帝御膳自是十分丰富的,即使早膳也盖莫能外,用完早膳后,段磔吩咐把剩下的膳食赐给一些宫妃和宫人,然后带着飒雪出了冰泉宫。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皇后2 第二节 祭扫- 雨湮跪在父亲的坟头烧着纸钱,秦暮枫和仆人从马车上取下祭品,摆在坟头。秦夫人手指轻轻抚过墓碑,望着这荒凉的坟茔默默垂泪。-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过去了,两个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竹轩,竹轩,你看到了吗?”秦夫人喃喃道。- 秦暮枫泪眼朦胧,他依稀记得那时候雨湮尚小,自己也不过是个**岁的孩子,一天夜里,他突然被府中众人的大声嚎哭惊醒,他跑出房间问发生了什么事,仆人们哭着告诉他老爷过世了。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他跑去问早已哭成泪人的娘爹怎么突然没了,娘却只是摇头不语,哭个不停,也不让他去看爹的遗体,而是让仆人们把他带回房间。他又问带他回房的仆人,他们也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个字。第二天娘只是在临街挂了招魂幡和白布孝障,请了一些道士吹吹打打,舞剑击瓦,做些法事,随后便匆匆葬了爹,对外宣称是突染恶疾,暴毙而亡。- 秦暮枫那时虽也只是个孩子,却也已经知道官员丧礼一般都是要办七七四十九天,先搭棚,在大厅里安置尸体,燃长明灯,烧香烛纸钱,死后三天用纸马车纸钱恭敬把死者送走并焚烧车马陪葬,头七之时请僧侣念经超度,四十九天后出殡下葬。埋后三天,亲人去参拜,烧纸伞纸船送死者到另一个世界。爹在世时虽向来不看重那些繁文缛节,但娘这样草草了事也未免太轻率了些。他直觉地认为娘定是有什么事在刻意隐瞒自己,因为她对爹的死始终讳莫如深。之后,随着自己和雨湮渐渐长大,她也越来越少在府中出现,只是守着秦氏祠堂日日吃斋念佛。即使今日给爹扫墓,也是特地去祠堂接的她。- 他不知道,他爹的死因与当年那一场宫变有关,他也不知道,他的娘越来越少出现在自己和雨湮面前是因为发现自己的两个孩子长得越来越像自己的亡夫,尤其是秦暮枫,与他爹是那样神似,令她每见一次就恍惚觉得又见到了自己的夫君,醒来后却再次发现事实的残酷与悲哀,然后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 “娘,您节哀啊。”雨湮听着娘对爹的哀切呼唤,也忍不住泫然泪下,却还不忘劝她的娘保重身体。爹爹过世得早,那时她还不太记事,因此对爹没有太大印象。但这么多年来,她经常听哥哥和娘提起爹,从他们口中得知爹是一个淡泊名利,忠心耿耿,至情至性的刚直男儿,心中不免敬畏与骄傲。加之血浓于水,娘提到爹又每每不免悲恸,自己想到爹也不免难过。- “枫儿,湮儿,给你们爹祭酒吧。”秦夫人从管家手中接过香道。然后不再说话,开始庄重肃穆地拈香祭拜。管家闻言忙拿了酒壶酒杯斟上清酒递给少爷小姐,秦暮枫和秦雨湮恭敬地祭洒一番。又有仆人诵读祭文,帮忙烧些纸钱,过了好一阵祭礼才算完成。- “枫儿,你有没有一直好好保护皇上?”秦夫人依旧跪在亡夫的坟头,望着墓碑,突兀地抛出这么一句。- “枫儿一直都有尽心竭力地保护皇上。”秦暮枫不明所以地答道。- “可是娘怎么听说一旬之前皇上遇险坠崖了?”- 秦暮枫闻言心中一跳,惭愧道:“娘,对不起,孩儿那日醉酒昏睡,所以一开始没有随驾,让皇上涉险了。”- “枫儿,你真是糊涂之极啊!你还记不记得你爹经常说的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嫣皇后对你爹有提携之恩,现在嫣皇后不在了,我秦家人保护其子自是责无旁贷,你居然因为贪杯而差点误事。如果皇上当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和失踪的嫣皇后交待啊!”- “娘,枫儿记得爹的嘱咐,不要欠人半点恩情。上次围猎枫儿的确是失职,罪不可恕,枫儿愿意接受家法处置。枫儿保证,今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秦家家法极严,秦雨湮闻言急道:“娘,不要啊!不要用家法处置哥哥啊!皇上这不是没事吗?哥哥他也没有铸成大错啊!您就原谅他一次吧!”随行的仆人也纷纷应和:“是啊!夫人,原谅少爷这一次吧!”秦暮枫感激地看众人一眼,却仍是道:“谢谢大家好意,不过我的确犯了错,我愿意接受家法处置。”- “娘什么时候说过要用家法处置你了,枫儿?还有,湮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娘没有说过要用家法处置你哥哥。枫儿,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娘就算了,但是下不为例。好了,这荒山野岭,风寒的很,我们回去吧。”秦夫人率先上了马车,仆人们各归其位,秦暮枫和秦雨湮忙一起坐进马车,众人打道回府。-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皇后3 第三节 皇后 凤寰宫外,草木枯凋,遍是青黄,秋风吹过,苍老的槐树摇晃着,飘下点点似花非花的落蕊。不知何处的秋蝉挣扎着,发出衰弱的残声。天际,一群大雁整齐排列,向南远行,正在重组流浪诗行。自古逢秋悲寂寥,秋日缱绻,这样的画面,总是让人看看就不忍,这样的风景,总是让人想想就幽深。 “在外面候着吧。”段磔对跟着他和飒雪的几个太监宫女下令道。 “奴才(婢)遵命”。段磔带着飒雪迈进了凤寰宫,然后转身关上了宫门。 凤寰宫的前厅中,正对两人的是一张侧面雕龙刻凤的红木桌,桌的两侧各是一张梨木椅,桌案中央搁着棋盘,棋盘旁挨着梨木椅的桌角各是一碗棋子,黑白分明。 飒雪转头四顾,但见四壁之上满是大理石挂屏,每个挂屏之中镶嵌一副工笔画,画像都是同一个女子,却幅幅都有不同。画中女子姿容俏丽,楚楚动人,或颦或笑,尽态极妍。飒雪快速扫过,画像太多,都只是浮光略影。突然地,她脑海中闪过一幅画像,她隐约觉得哪里有些特别,但画面一闪即逝,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特别。她再次细细打量,目光终于定格在其中一幅画上,她惊讶地发现画中女子穿的似乎就是段磔今日送给自己的衣服!可是她肯定,画中之人并不是自己。 “磔,这件衣服…”飒雪望望画像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段磔嗫嚅道。 “盛世霓裳,韶光盛极。这件衣服叫‘盛世霓裳’。”丢下这句话,段磔对着满室的画屏喃喃道:“宁裳,宁裳…我来看你了。” 盛世霓裳。霓裳。宁裳。任宁裳。画中女子是…任皇后?!飒雪霎时明了,心中竟微微有些酸意,难道这件华服本是属于任皇后的? “冰儿,见过你皇后姐姐吧。”段磔道。 见过皇后姐姐?任皇后不是早已经过世了吗?但看段磔郑重其事,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飒雪猛然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皇后任宁裳始终活在段磔心里,从未离开过。飒雪心里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却也还不至于因此不明事理,大发醋劲。认真地对其中一幅画屏行过宫礼,她郑重道:“臣妾见过皇后姐姐,姐姐金安。”考虑到皇后已经仙逝,飒雪并没有说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而是选择了请安。 “宁裳,这是新晋贤妃萧飒冰,你以后就随着我,称她为冰儿吧。”段磔依然对着毫无回应的画屏道:“宁裳,我今天除了像往常一样来看你,还有事要告诉你。宁裳,你知道吗?你走以后,我的心跟着一起被埋葬了,一死就是那么多年。我曾经以为它再也不会活过来,纵使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也没有再真心爱过哪个女子,因为她们都不是你,她们也远远比不上你。这么多年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心里只有一个你,唯一的你,可是…你却狠心离开了我。”他面色凝重,神情哀痛,话语竟有些哽咽。飒雪心中酸涩,夹杂着一阵阵的疼痛,贵为皇帝,三妻四妾,终日生活在莺莺燕燕之中,却没有真爱,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排除掉他皇帝的尊贵身份,他也不过是一个一往情深却伤痕累累的痴心男儿。她为他心痛,为他神伤,这么多年他是怎样熬过来的?她又有些嫉妒任皇后,甚至设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离他而去,他会不会如对皇后一般的牵肠挂肚,矢志不渝? 段磔继续道:“也许是上苍怜悯,把冰儿送到了我身边; 。宁裳,冰儿是个好姑娘,她在某些地方真的很像你。她跟你一样的无暇,跟你一样的善良。除了你,她是第二个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牺牲自己的人。宁裳,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她了,现在已经爱得不能自拔了,你可以原谅我吗?”听着段磔这样毫不隐晦地说爱自己,飒雪没有嫉妒了,她感觉到满满的幸福,即使他的心中还有任皇后,但是现在能够时时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只要知道他爱着自己,只要能在他开心难过的时候陪伴左右,她就已经很满足。 沉默片刻,段磔又道:“不过就算你们有些相似,你依然是你,她依然是她,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亦不会。皇后永远只有一个。”他对着飒雪道:“冰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无可替代的皇后,飒雪怎会不明白。段磔这是在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除了任宁裳,他再不会册封其他女子为后。所以中宫之位空缺了那么多年却从未有一个妃子补上,华望姝没有,杜茵仙没有,苏傲姗没有,自己也必不会替代任宁裳而为后。“臣妾明白。”她如是郑重地回答,她不怪他,真的一点也不。段磔表面虽很强势,但那不过是他为了保护自己而筑起的厚厚壁垒,穿透这层壁垒就会发现他的心是柔软的,是温暖的,他重情重意,情深意长。正是因为如此飒雪才会喜欢他。况且她本就无意于皇后之位,富贵于她只是浮云,如果可以,她宁愿段磔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山野村夫,和他一起粗茶淡饭,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宁裳,盛世霓裳是我曾经送给你的华服,我记得当时我就说过盛世霓裳,韶光盛极,这代表了一生一世的荣耀。我不能让冰儿母仪天下,所以我把这华服赐给了她,用这无上荣耀弥补我欠她的,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我的。” “皇上,其实你不欠我的。”飒雪心道:其实我才欠你,欠你一个欺君之罪。 段磔勉强摆出一个微笑:“冰儿,你现在可以先出去等我吗?我和宁裳下完一盘围棋就出来。” “是,皇上。皇后姐姐,臣妾告退。”飒雪跨出凤寰宫,转身关门的瞬间,清楚地看到段磔坐在梨木椅上,同她常常看到的一样,悲凉却坚强地微笑着用左手和右手相互对弈。她终于明白,原来这样奇怪的自己和自己下围棋的方法是段磔在和心中假想的皇后任宁裳对弈。 “娘娘。”守候宫外的太监宫女行礼道。 点头答礼,飒雪望着关上的宫门:“皇上一会就出来,咱们候着吧。” “是,娘娘。”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皇后4 第四节 曼舞-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段磔走出了凤寰宫,一众太监宫女忙行礼。段磔威严地回应,此刻他的脸上已再看不出任何哀伤的表情。果然还是他一贯的作风,在外人面前从不会表现出一点半点的脆弱与无助。只是想到自己与他还没有在一起时,他每天都是这样深深埋藏自己的情绪,然后在无人知晓的时刻独自舔伤口,飒雪就又是一阵阵的心疼。- “冰儿,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吧。”朕,他这样自称,这样的庄重与正式。这一刻,他不是她的夫君,而是那个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天之骄子。“臣妾遵旨。”于是,众人向御花园而去。- 都说矛盾是普遍的,所谓时时有矛盾,事事有矛盾,秋天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繁华与衰败同在,丰收与枯凋共存。关于这一点,御花园与凤寰宫的对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飒雪立在御花园的石亭中,石亭周围满是傲霜盛放的鲜花,百合,石斛,月季,文心兰,秋海棠,万寿菊…还有许多她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姹紫嫣红,开得热烈。身穿华服的伊人在侧,争艳怒放的百花在前,段磔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是了,当年宁裳就是穿着这件华服在百花间起舞,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长绸罗袜凌波去,霓裳羽衣动天下。- “冰儿,你会跳舞吗?”段磔就这样脱口问道; 。“臣妾只会一点,跳得不好。”“没关系,你就即兴跳一段吧。”“好。”- 水袖飞扬,她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在花间曼舞。旋转,跳跃,她越舞越快,任宁裳和萧飒冰的影子渐渐重叠,亦真亦幻,段磔有些恍惚失神。- “杜姐姐,有空的时候就该多出来走走,咱们姐妹也好散散心,叙叙旧啊。”苏傲姗笑得一脸谄媚。- 姐妹?叙旧?谁是你的姐妹,谁要和你叙旧?杜茵仙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客客气气地笑着:“苏妹妹说的极是,这御花园的风景不错,咱们是该常来走走。”- “姐姐近来身体还好吧?”“就是身子虚一些,其他倒也没什么。”说着轻轻咳了两下。“娘娘…”紫绫忙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姐姐真的不打紧吗?要不宣太医看看。”“不打紧,老样子了。平日里董太医也没少开过方子,人参鹿茸,燕窝鱼翅也吃了许多,我想应该不妨事的。”“姐姐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苏傲姗表现得万分关切。“劳妹妹挂心了。”杜茵仙说完突然停下脚步,惊骇地望着前方。- “杜姐姐,你怎么了?”苏傲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是同样的骇讶。她们看到段磔坐在石亭中,身后是一众宫女太监,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盛世霓裳…皇后…”苏傲姗颤声道。怎么可能…皇后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苏妹妹,那不是皇后,好像是萧贤妃。”杜茵仙不知何时回过神来,平静道。苏傲姗定睛一看,那个停止舞蹈站在段磔身旁的可不是贤妃萧飒冰嘛,刚刚真是自己吓自己。不过那件衣服的确是盛世霓裳,不会错。她皱皱眉,随即也恢复镇静:“杜姐姐,既然都已经到这了,咱们就过去打个招呼吧。”“苏妹妹说的极是,咱们过去吧。”- “皇上,德妃姐姐和淑妃姐姐来了。”飒雪对着仍兀自恍神的段磔道。说话间,杜茵仙和苏傲姗已然走进了石亭。“冰儿见过两位姐姐。”飒雪行礼道,跟着段磔和飒雪的宫女太监也不敢怠慢,纷纷行礼。“萧妹妹无需多礼了。”苏傲姗作势搀扶,杜茵仙则同她往常一样,温柔娴静地笑着回礼。- “皇上也在这里呀,傲姗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傲姗的声音简直甜得发腻,杜茵仙心里说不出的嫌恶,面上却平静无波,只是行了宫礼,淡淡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两位爱妃免礼吧。你们来游园?”“是啊!今儿个天气不错,傲姗特地邀杜姐姐一起出来游园散心的。皇上怎么也有这个雅兴?”“巧得很,朕也是带冰儿出来散心的。既然如此,两位爱妃不妨也同朕一起游园,等下一起用午膳吧。”“傲姗真是受宠若惊啊!谢主隆恩。”“臣妾谢皇上。”-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皇后5 第五节 赌馆- “买大买小”,庄家使劲摇晃着筛盅,筛子撞着盅壁哗啦啦地响:“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快下注!”“大”“我买大”“买小”“小”…赌徒们杂乱地喊着,乓乓下注。- 段落坐在后院之中,对前面赌馆传来的嘈杂之声置若罔闻。没理由啊!都快一年了,还没找到。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母妃留下的暗号不是指静心庵?可是又怎么解释自己在静心庵开展以旧换新活动得来的银镯呢?唉!头痛啊头痛…- 正在此时,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属下见过王爷。”段落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正暗自纳闷她是怎么进来的,猛然瞥见敞开的房门,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关门。看来是自己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 “晴姬,你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有人跟着你吗?” “属下今日出宫给父亲祭扫,完毕后假意回宫,中途折返先来了这里。并没有人跟着属下。” “你父亲的祭日?哦…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谢王爷关心,属下知道。” “恩。晴姬,雨姬报告说皇兄和贤妃一旬之前遇刺坠崖了,这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属下不知,刑部正在彻查此事,只是目前仍没有眉目。” “本王还听说秋狩当日早晨,秦暮枫秦统领居然失职醉酒,没有随驾?!” “是,王爷。不过属下觉得哥哥他再怎么醉酒也尚不至于屡叫不醒,直睡至未时; 。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你是说…有人用了蒙汗药或迷烟一类的东西?” “是,王爷。”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纸包内是一层细细的白色粉末:“皇上和贤妃娘娘遇刺那天,属下就奇怪哥哥他为什么会宿醉不醒,直睡至次日午后。太后寿宴,他要负责护卫,自然不会喝太多,唯一的解释是他回去后又喝酒了,并且那酒可能被人动过手脚。所以属下特地秘密回了一趟秦府,果然在他房中发现了一个酒坛,结果从坛壁上萃取出这个,曼陀罗花的粉末。那人下的剂量倒也不是很大,只是令人昏睡而已。秦府中能给哥哥下药的也就那么几个,只是属下一时还无法确定是谁所为。为以免打草惊蛇,属下并没有跟除王爷外的任何人提过这个发现。再者,为避免暴露身份,属下也不能告诉哥哥和娘。” “晴姬,你的武功虽不是四大暗卫中最高的,但你的心思向来最为缜密,做得好,本王没有看错你。对了,围猎那天的事没有人怀疑你吧?有没有人发现你的暗卫身份?” “在所有人眼里,属下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围猎那天的行动属下非常谨慎,没有让人发现。况且没有人知道属下会武功,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属下。” “宫中龙蛇混杂,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即使最亲近最信赖的人都可能是别人的人,那些看似无害的人说不定反倒给你最后的致命一击,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你明白就好。贤妃和母妃近来还好吧?” “她们很好,尤其是贤妃娘娘,属下目前看来皇上似乎很喜欢她,秋狩以后几乎天天住在冰泉宫。”很喜欢她吗?还夜夜住在冰泉宫?段落心中一动,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当初太后寿宴,他才知道她失踪半年竟是进宫。但那样出尘脱俗的女子,为何要进宫?虽然心里有疑问重重,但他认定她这样做必有原因。装作若无其事,毫不相识也是为了避免给她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可毕竟宫中凶险,她又是那样的单纯善良,对人毫不设防,他不得不替她多留点心。- “恩,本王知道了。你还是要暗中好好保护她们。” “是,属下定会竭尽所能,请王爷放心。时候差不多了,属下也该回宫了,以免让人起疑。” “那就回去吧。” “属下告退。”- 很快,后院就只剩下前面赌馆传来的嘈杂之声。-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皇后6 第六节 宫心- 傲霜宫中。- 盛世霓裳…盛世霓裳…苏傲姗在心里一千一万次地念叨着这四个字,心有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她原本一个小小的三品婕妤,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跨级晋升,一跃成为四夫人之一的贤妃?!现在段磔甚至还把曾经赐予任皇后的华服“盛世霓裳”赐给了她,还真是恩宠有加啊!这么说来他是不是还打算封她为后啊。自己以前的确是太不把她放在心上了,总以为一个三品婕妤对自己够不成多大威胁,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哼哼,不过赐给她那件华服对她而言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宫中人多口杂的,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觊觎后位的人可多着呢?她要封后,这路未免也走得太平坦了些。宫里可不比菜市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想到这里,她唇角上扬,勾起一丝邪笑,暗暗道:“等着看好戏吧”。- 瑶仙宫中。- 给杜茵仙把了把脉,董太医极快地开好方子递给紫绫:“紫绫姑娘,这是给德妃娘娘开的方子,你收好。”- 紫绫接过药方,忍不住道:“董太医,这药娘娘已经服了一帖又一帖的了,补品也没少吃,可身子怎么还是那样,一直不见大好啊?”- “老夫也很奇怪,按说娘娘一直都只是体虚之状,滋补滋补当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可是…”- “董太医,是不是你医术有问题或者你根本别有用心,不想治好娘娘啊!”紫绫嗔道。- “紫绫,不得无礼。董太医,小丫头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杜茵仙边说边轻咳了两声。- “娘娘,其实紫绫姑娘说得也没错,许真是老夫医术有限,查不出娘娘究竟得了什么病。要不明儿个老夫请冷太医来给您瞧瞧,这整个太医院中虽然他进宫时间最短,但也就属他的医术最高些了; 。”- 杜茵仙摇了摇头:“董太医,本宫相信你的医术。况且本宫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过就是虚些,倒也没什么病痛,不用劳烦冷太医了。紫绫,你送董太医出去吧!顺便支点银子给他。”紫绫虽气董太医看不好她主子,却也只得恭顺答应,只是她奇怪为什么娘娘执意不要冷太医看症。不过奇怪归奇怪,有些事还是不问为好,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丫鬟,这人情世故她也还是懂些的。- “娘娘,看不好您的身子,老夫怎么还能收您的银子啊!使不得使不得呀…”董太医阻止道。- “不,董太医,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是你应得的。咳咳,本宫有些倦了,你就随紫绫去吧。”说着闭上了眼睛休息。- “谢娘娘打赏”,董太医朝她的方向行个礼也就随着紫绫去了,边走边轻轻摇头,心中叹道:唉!这宫里怎么好人就是多灾多难呢?这样一个通情达理,亲切友善的德妃娘娘却得了这怪症,可惜了…”- 听着紫绫和董太医远去的脚步声,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爬上了她的脸庞,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挺好。- 冰泉宫中。- “冰儿,这熏香是哪里来的,味道很特别,很好闻嘛。”段磔同往常一样屏退下人,与飒雪独处一室。室内香烟袅袅,异香扑鼻,很是享受。- “这是德妃杜姐姐差人送来的,说是淑妃苏姐姐赠予她,她转赠予我的,可以安神醒脑,调理身体。”飒雪如实回答。- “哦?”段磔倒是不呈想他的妃子之间竟是如此和睦,不过这样没什么不好。他笑着道:“对了,冰儿,过几日是奕儿的抓周宴,你准备准备,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他。我想望姝应该很快就会派人通知各宫这件事了,你可不能落于人后呀。”- “奕儿要周岁了吗?”飒雪想到那个被她从火场带出来的小家伙,当初望月楼失火后修葺,小家伙便随其母客居冰泉宫。她和雨湮帮着照料,也时常去逗弄他,他伸胳膊蹬腿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她眉开眼笑:“磔,我去找雨湮商量礼物的事啊!你先一个人呆会吧。”飒雪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 “冰儿,雨湮才刚回来,你让她…”歇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段磔就懊恼地发现飒雪早就跑得没影了。有没有搞错,为了儿子的事她居然把老子丢一边了,女人果然容易母性泛滥啊…算了算了,就让自己暂时没人疼没人爱吧!谁叫他那个宝贝儿子那么讨人喜欢,不要说飒雪和雨湮了,那肉嘟嘟,粉嫩嫩的样子就是自己见了也爱不释手呢。-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毒计-1 第七章 毒计- 第一节 抓周- 文禧殿中,再次张灯结彩,时隔半月,王侯大臣们又齐聚一堂,共同把盏。皇室规矩,不管皇子公主,但凡满周岁那一日,都是要举行隆重的抓周宴的,一来借着这名头让他们第一次在群臣面前公开露脸,二来皇室也兴借着抓周预测皇子公主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六皇子段奕今日恰满周岁,当然也不会例外。- 太后,皇帝,四夫人自然是早早列座,其他妃嫔,众王侯大臣也按各自的位次坐了,只是段矍和段落没有列席。这段矍为什么不在嘛,理由简单得很,秋狩后他就回了关西,关西毕竟路途遥远,一时半刻地也回不了皇城。再者,段磔向来与他交恶,自己儿子的抓周宴也不必请他来给自己气受。至于段落嘛,段磔自然是差人去请过,但他却推说有事来不了,只让人提前给六皇子带了周岁礼物来。其实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为了避免同飒雪相见,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的尴尬,避免两人心中徒增难过而已。不过此次皇子的抓周宴,雨湮是在应邀之列的,这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望月楼失火后,华望姝母子客居冰泉宫劳她照顾,无需赘言。- 文禧殿内的一张长桌上已经摆满了皇子的抓周用品:毛笔,丹青,四书,算盘,短剑,点心,钗环,不胜枚举,甚至还有兵符和玉玺。现下是万事俱备,只欠皇子。- “来啦来啦!六皇子来啦!”一阵小小的骚动后,众人看见奶妈抱着小皇子出现。小皇子穿着一层又一层的华贵衣服,戴着各种金饰。那小小的模样确实惹人喜爱,只是小皇子似是没精打采,怏怏地伏在奶妈怀里。为准备小皇子的抓周宴,望月楼的众人可都忙活了半天,给他穿衣戴金。起初小皇子是不舒服得直哭,到最后只是这样怏怏的,连哭都不哭了。奶妈只当他这样是哭倦了,再加之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一时不适应,也不敢哭闹,其余的倒也没多想。- “六皇子,打起精神吧!这桌上的东西你想抓哪样就抓哪样,抓完就带你回去。”奶妈对着怀里的婴儿哄道,说完就把六皇子放到了抓周的长桌上; 。众人都拭目以待,谁知小皇子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竟直接倒了下去。- 这一幕让奶妈和其他服侍六皇子抓周的宫女太监都目瞪口呆,傻了片刻。“奕儿!”华望姝和段磔几是同一时间冲了过去,飒雪和雨湮也是紧随其后,其他人也赶紧围拢到了长桌边。“奕儿,奕儿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华望姝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急道。“什么?!”段磔一摸,小手果然是冰凉得很。“太医呢!太医在哪里?快给皇子看看!”离得最近的太医赶忙翻起六皇子一层层的衣袖,欲给他切脉。不过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图景着实让人吃了一惊,小皇子带着一个小小的金镯,金镯附近的皮肤满是紫黑之色。不消说,这是中毒之相。太医忙翻看了其他地方,倒也正常。也就是说,问题很可能出在那个金镯上。太医此次赴宴并未带银针,遂已一碎银试之,银子果然变黑了。是什么人用心如此歹毒,连一个小小的婴儿都不放过。- “皇上,六皇子需要尽快医治,迟了毒气攻心就麻烦了。”太医丝毫不敢怠慢。“那还不快下去医治!”太后不等段磔回话就喝道。“是,是。”迅速取下金镯,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拥着太医和六皇子去医治。- “雨湮姑娘你…”华望姝泪眼婆娑,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金镯。不日前,早有许多王公贵族,妃嫔媵嫱送来奕儿的周岁礼,飒雪和雨湮也不落后,飒雪送的是长命锁,雨湮送的就是那个小金镯,精致小巧,她颇为喜欢。又飒雪和雨湮往日同她交好,今天奕儿抓周宴,她特地让下人给奕儿戴上了那两件物什,不想金镯居然有毒,可她怎么也想不通雨湮为什么要害她的皇儿。- “什么?这个金镯是雨湮送的?”段磔也着实吃了一惊。可现在“证据确凿”,即使他不敢相信,也需得给众人一个交待。秦雨湮脸色苍白:“皇上,我没有啊。”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被人冤枉的,但罪证犹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除了喊冤还能做什么?- “大胆秦雨湮,还不跪下!”太后怒斥:“你还真是蛇蝎心肠啊!对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说,你为什么要毒害哀家的皇孙?!”- “皇上,太后,我没有啊!”秦暮枫和飒雪见状赶忙跪下:“皇上,太后,雨湮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她没有理由要害六皇子啊!”- “谁知道她安了什么心,有没有理由这么做也只有她自己知心里清楚。你们多说无益,替她开脱只能让哀家怀疑你们是她的同党帮凶。”太后不依不饶。- “太后…”- “来人啊!先把秦雨湮关押起来。”段磔终于铁青着脸下令道。看着侍卫将秦雨湮拖了下去,段磔和太后先后拂袖而去。一个好好的皇子抓周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毒计2 第二节 前奏- 望月楼。- “奕儿怎么样了?”“回皇上,臣等全力以赴,总算不负圣望,六皇子的毒已解,无性命之虞。只是皇子毕竟年纪尚小,身子弱些,需得静养些时日。臣等开了方子,先调理着。”- 段磔闻言总算松了口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也落了下来:“那就好,你们先下去吧。”段磔说完走近小小的牙床,牙床上那个同样小小的婴儿憔悴地躺在那里,华望姝目光呆滞地坐在一旁。“奕儿,对不起…”他用低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轻道。他知道,这个小生命的一切苦难都只源于皇宫,源于他是他的孩子。-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皇帝身边的宫监急急跑进来禀告道。定是为了秦雨湮的事,是来求情的吧。“不见。”段磔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你让她先回去”。- “娘娘,皇上说了不见。”宫监跑出来回复道。“不见?皇上,皇上…”她仍然不死心地唤了几句,可段磔却充耳不闻。“娘娘,皇上现在不想见您,让您先回去,您就别为难我了。”宫监小心翼翼道。飒雪无奈地转身,不情愿地离去。怎么会,磔怎么会不愿见自己?雨湮摆明了是被人陷害,谁会那么傻地在自己送的东西上下毒,众目睽睽,这不是太容易被发现了吗?磔难道真的是被气昏了,这么浅显的事实他不应该想不到啊…只是,到底是谁要害雨湮,又为什么要害她呢?- 翌日,秦府中。- 秦暮枫急得团团转,同飒雪一样,他去求见段磔,段磔也是不见,让他先回来; 。他用尽所以办法,哪怕是一夜的长跪不起,段磔也无动于衷,最后也就只好无奈地回府。可是牢房毕竟是阴湿之地,从事发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一夜了,雨湮一个女孩子,又不懂武功,从小也是被他这个哥哥呵护着,从没受过这种苦,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少爷,少爷,夫人回来啦!”管家跑进来通知道。下一秒,秦暮枫就看见那个守着秦氏祠堂,潜心礼佛的女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枫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湮儿怎么会被关起来了?”秦夫人一脸愁容,焦急道。- “娘,六皇子抓周宴上太医发现妹妹送给六皇子的金镯有毒,皇上就把妹妹关了起来。可是?孩儿认定妹妹不会做这种事,她定是遭人陷害的。孩儿没用,皇上不肯见孩儿,孩儿现在救不出妹妹。”- “这可怎么办?!牢房那种地方,湮儿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呆在那里…”秦夫人说着说着眼里就噙起了泪花:“不行,你快带娘去看看湮儿…”- 皇城西郊。天牢。- 长长的甬道内,阴风呼呼地刮着,发出骇人的声响,如无数厉鬼号哭,牢房里光线幽暗,空气中满是潮湿发霉的气味,秦雨湮蜷着身子,不安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她是可以越狱,但这样一来不就等同于自己认罪了?可是?她并没有罪。所以,她宁可在这破地方忍受这样的鬼哭狼嚎,也绝不会踏出这牢房半步,除非,是皇上放她出来。希望哥哥和王爷能早点把自己救出去,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听到远处传来牢头沉重的脚步声,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脚步。- “湮儿!”秦夫人一下冲了过来。“娘…”秦雨湮跑到牢房的木柱前,伸出双手,秦夫人握着她的手,涕泪涟涟。- “秦统领,令妹现在是钦定要犯,你们简单地说几句,不要呆太久了。别让我们难做。”牢头嘱咐道。“我知道了,多谢通融。”秦暮枫送走牢头,也到了牢房门口:“妹妹。”“哥…”- 秦暮枫环顾这牢房,三面是粗糙的墙壁,正对自己的一面竖着一根根粗大的圆木柱,重实的铁链缠绕在木柱上,紧紧锁住了牢门。- “对不起,雨湮,哥哥让你受苦了。”秦暮枫想到自己无能为力,内疚道。- 秦雨湮苦笑摇头:“不,哥,不怪你。但是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下毒。”“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但是皇上他…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哥哥都要救你出来。”秦暮枫毅然决定,即使无果,他还是要再进宫试试。-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毒计3 第三节 毒计 秦暮枫进宫面圣,不出所料,段磔仍是不见。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是走是留时,红影小碎步跑了过来:“秦统领,娘娘请您到冰泉宫一叙,共商营救雨湮姑娘的事。”不知为何,她说这话的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同时,一阵奇怪的香味微微刺鼻,瞬间钻入他的五脏六腑。- 不过此时秦暮枫救妹心切,也就无暇考虑这些细节,加之平日见飒雪与雨湮感情甚笃,也就毫不怀疑红影所言,跟着她便往冰泉宫去。- 冰泉宫内出奇的安静,除了红影绿萍两个大宫女外,其他宫女太监竟是统统不知所踪。“秦统领,娘娘说了。虽然是找您商量雨湮姑娘的事,但难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到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怎么说未经皇上批准,外臣与后妃共处一室都会惹人闲话,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守在门口的绿萍解释道。说着两个丫鬟就打开飒雪的房门请他进去,然后退守房外,关上了房门。- 屋中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飒雪的影子,只是放下的纱幔后似是有人,秦暮枫本能地向纱幔走去。今天的天气似是燥热得很,他随红影一路走来,觉得自己越来越闷气,来到这个房间后不知是否因为空间狭小,空气不流通,他开始由内而外全身慢慢发烫,呼吸粗重。这个时候可不要病了才好,他扯了扯胸口的衣服,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拉起纱幔,他看见那个他朝思暮想却不敢对她有半分逾越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 “贤妃娘娘…”他察觉异样,伸手用力摇了摇那个女子,眼角余光处却瞥见她散乱的衣衫,雪白的脖颈,然后他的脑子就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无法思考,体内的一股燥热趁势窜遍了全身; 。他眼神迷离,神智涣散,只觉得自己眼里心里身体里都是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苗跳跃,火舌吞吐,狰狞着,炙烤着,直欲把自己烧到灰飞烟灭。他残余的神智奋力抵抗着这在体内铺天盖地的火焰,努力保留住最后一丝清明。- 飒雪被他刚刚那股大力摇醒,迷蒙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木楞楞地站在那里,脸色潮红,神情痛苦,赤红的双目迷离而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秦统领,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坐起来问道。她只记得自己清晨喝下红影绿萍送来的早茶就开始犯困,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就见房内没有一个宫女丫鬟,御前侍卫统领秦暮枫就这样神色怪异地站在自己床前。“秦统领!秦统领!…秦暮枫!”她喊了好几遍“秦统领”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终于连名带姓地喊出了“秦暮枫”三个字。这三个字让秦暮枫抖了一抖,随即清醒了一分,与此同时,他想到运气打压体内那股火焰热气。眼看着他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眼中的赤红也慢慢消失,他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所有业已好转的症状又来势汹汹地席卷而来,且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体内的痛楚更是可想而知。他觉得自己快被炽烈的情火灼烧而死,直欲找一个冰凉的所在,而眼前的女子似乎就是一个清爽的湖泊,可以浇灭自己体内的烈火。就在他快被欲望彻底控制,伸手抓向飒雪,想象着如何撕扯她的衣服时,他残余的神智异常激烈地抗争着,挣扎拖拽着,让他无法再向前伸手半分。- “啊!”他狠狠甩了自己两耳光,痛苦地退开很远。“该死!秦暮枫,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么!”他在心里痛骂自己怎么会想到如此禽兽行径,半迷半醒中感觉自己的神经就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秦统领,你怎么啦!”飒雪见他越发不对劲,着急地想要上前。- “你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秦暮枫几是朝她吼道。他勉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神智,事到如今他已经很清楚一旦他完全失去控制将会发生何其可怕的事情。或许此时痛楚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但皮外之痛显然已经收效甚微。他“噌”地一把拔出长剑,咬咬牙,举剑就要向自己砍去!- “不,不要!”飒雪见状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哐啷!”“啊!”长剑被撞到一旁的地上,秦暮枫也被飒雪扑倒在地,两人的造型正是飒雪倒在秦暮枫怀里,秦暮枫直接向后倒地,作华丽扑街状。这时候秦暮枫整个人简直要抓狂了,终于身不由己地环抱住飒雪,气息浊重地在她耳边呼吸。可想而知,再晚一点半点,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孽事。- 不过可惜的是,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平地响起,厉声恨恨道:“你们在干什么!”-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毒计4 第四节 连环- 段磔愤怒地望着这屋内倒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气得脸都绿了。他身旁段落一脸愕然,他们身后一大群御前侍卫见到他们的统领和皇帝新近最宠幸的妃子姿势暧昧地抱在一起,神情各异,有痛惜的,有迷茫的,有愤慨的…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俗话说:抓贼抓赃,抓奸在床。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他们没有被抓奸在床却也和那情况差不多了。飒雪和秦暮枫慌忙本能地爬起来,伏倒在地,只是这样的本能,秦暮枫却要比飒雪付出更大的力气。- “皇上…”飒雪正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也是云里雾里,不知从何说起。她的目光瞥见段落,随即移开,开始一阵心痛。没想到每次和他见面都会是这样混乱不堪的场景,真是搞笑。不过既然他早就装作不认识自己了,那么自己也该识趣一点,不要去拆穿他。- “娘娘,秦统领,对不起。”红影跑过来跪到秦暮枫身边,秦暮枫又闻到一阵钻入五脏六腑的香味,只是这香味显然已与之前的大为不同。他感觉到体内那股乱窜的火焰立时熄灭,燥热的感觉也一去不复返。脸上的潮红,眼里的赤色尽数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再看不出半点异样。不过皇帝现在是已经被气昏了头,无暇去管什么异样不异样,但这点小小的变化却还是落入了同来的段落眼中。-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好好把着门,让朕亲眼看到了你的好娘娘和我的好统领在一起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败坏臣伦,**后宫?”段磔显然不能理解红影那句话的深意,只是为之气结,讽刺地笑道。他本来一直在望月楼陪护奕儿,闻听一个侍卫大喊有刺客且刺客往冰泉宫方向而来,他担心飒雪安危忙带着回宫探望六皇子的段落和一众侍卫赶了过来。红影绿萍在门口欲加阻拦被他推开,不想打开门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皇上,不,不是这样的。”秦暮枫终于完全地清醒过来,不过他还来不及仔细考虑刚刚发生的怪事,他只是想着必须把事实告诉段磔,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毁了自己和贤妃的清誉。“皇上,微臣是因为雨湮的事来找贤妃娘娘的,是红影姑娘带的路,她可以作证。”他字斟句酌,决定还是先告诉段磔自己出现在冰泉宫的原因。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向红影,毕竟是她带他到这里来的。- “秦统领,事到如今您又何须再拿奴婢当挡箭牌,既然皇上都已经看见了,那您就全从实说了吧。”秦暮枫和飒雪都隐约觉察出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劲,果听红影道:“对冰泉宫的地形您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又何需奴婢带路。”- “红影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有,我刚刚说的就是实话,你还要我从实说什么?”秦暮枫厉声质问。这个女人言语间都在暗示他和贤妃的关系非比寻常,他终于明白她刚刚那一句对不起的真正含义,她是要陷害他们!飒雪亦是花容失色,大惊道:“红影,你在说什么?!”不过这一切此刻看在段磔眼里,只以为他们是在垂死挣扎,死不招认,他阴沉着脸,好笑地看着他们。- “皇上,其实娘娘和秦统领早就暗生情愫,在娘娘尚未晋升贤妃之时,两人就常常暗送秋波,趁夜私会,当然这些雨湮姑娘并不知情。奴婢和绿萍也是无意间发现,本想启禀皇上,可是我们两个丫鬟势单力薄,一旦告发不成反而可能遭到娘娘和秦统领的打击报复,所以就只能隐而不报,为虎作伥; 。不过这次皇上亲眼看见了,奴婢们也就不必再有所顾忌,绿萍,你说是不是?”- “红影,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平时没有亏待过你啊!绿萍,不,她说的都不是真的,你要说实话啊!”飒雪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企图拉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直伏首在段磔身旁的绿萍闻言一震,颤抖道:“皇…皇上,娘娘…奴婢该死,红影…她…她说的都是实话。”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道:“其实六皇子中毒一事并非雨湮姑娘所为,而是…而是娘娘精心策划的。雨湮姑娘深明大义,如果知道娘娘和秦统领的事必不答应。但雨湮姑娘时时在冰泉宫也就保不准哪天就知道了。鱼梗在喉,芒刺在背,娘娘一直苦于如何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晋升贤妃后她更害怕**被人拆穿,好不容易逮到了六皇子抓周宴这个好机会,所以娘娘就设计陷害了雨湮姑娘。”- “绿萍,你不要血口喷人!”飒雪急道。秦暮枫自己也被陷害,自然不会相信两个丫鬟所说的飒雪嫁祸雨湮之事,但其他人就不同了。“没想到雨湮姑娘是这样被冤枉的”“是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啊”“看不出来这样美貌的娘娘是蛇蝎心肠啊”侍卫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全都给朕闭嘴!”段磔怒不可遏,半蹲在地,用力抓着飒雪瘦弱的肩膀,深深望着她的眼眸:“告诉朕,这是不是真的?说!”飒雪只觉得骨头快被他捏碎:“磔,痛…很痛…”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是段磔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抱着她,反而按着她肩膀的手更大力了些:“说!”。飒雪望着他的眼睛,他眼底的一片寒冰令她胆寒,所以她的声音也微弱了:“不,那不是真的…”- “红影,你的意思是贤妃娘娘和秦统领有私?并且贤妃设计陷害了秦雨湮?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一直冷眼旁观的段落终于发话了。- “有,有证据的。”两个丫鬟居然就从飒雪床底翻出了所谓飒雪和秦暮枫传情的书信以及一小瓶用过的毒药。每一封信都是秦暮枫写给飒雪的相思之语和绵绵情话。“秦暮枫,这可都是你的笔迹啊!”段磔捏着信,脸色由绿转黑,由黑转白,又由白转绿。“好,很好!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要不要再亲眼看看这证据啊!”段磔把信甩到他们面前。秦暮枫看着那信,果然都是自己的笔迹,不过他何曾写过这样的书信?飒雪也是茫然无措,她真的从没收到过这些信件。看来要陷害他们的人果然蓄谋已久,连证据都准备好了,段落一时也帮不上忙了。- “皇上,不,这些信不是真的!”“啪!”响亮的一巴掌,段磔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娘娘!”秦暮枫护到飒雪身前。“怎么?心疼你的女人了?!”段磔火大地瞪着秦暮枫:“把这对奸夫**打入天牢!”-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毒计5 第五节 夜潜- 皇城西郊。天牢。- 秦暮枫坐在阴暗的牢房之中,自嘲地笑笑。没想到几个时辰前他还在牢房外探监,几个时辰后自己却成了阶下囚。他更没想到躲在暗处的贼人真正的目标并不是雨湮,而是自己和贤妃。一堆子虚乌有的证据和证词指控,结果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后宫的奸夫,贤妃就成了败坏宫闱的**。现在细细想来,对方早就布好了局,一步步诱自己入内。雨湮遭诬一事就是个诱饵,对方故意让红影引自己到冰泉宫,那阵香味恐怕就是下的**,然后算好时间引皇帝出现“抓奸”。如果自己当时把持不住,必定铸成大错,场面将更加不可收拾。一直强行压制体内的**必定气血翻腾、吐血不止,并且压制得一次比一次辛苦直至压制不住或吐血而亡。见目的达到又给自己解了药,这大概就是后来闻到的那股香味,好让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没有给贤妃下**只让她昏睡的话,即使红影不能成功将自己引来,贤妃也必定当自己太困倦睡了一觉,不会起疑,对方可日后继续伺机而动。对方思维缜密,用心歹毒,直欲让自己身败名裂。只是什么人要这样害自己呢?同僚吗?自己在朝为官一向与人为善,似乎没得罪过什么人呀。太后吗?也不会啊!即使太后要害自己,也没有理由害她那正得宠的侄女啊。那么是后宫妃子?如果是,为什么偏偏选自己来担“奸夫”大任,自己与宫妃似乎无甚瓜葛,她们要害贤妃大可随便找个人串通来演一出戏,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拉自己下水?这样令人想不通的问题也似乎只要肇事者可以解答了…- 延宁宫中。- “太医,皇兄他怎么样了?”段落紧张地问道。- “皇上只是一时气息不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吃副药静养,不要再动怒就好。”冷仇回复道。- “麻烦你了。好,先下去吧。”段落无论何时都不会在大臣前表现出王爷架子。- 听着冷仇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望一眼床榻上仍在昏迷中毫无生气,微蹙双眉的男人,轻叹了一口气。下令把飒雪和秦暮枫打入天牢,又把冰泉宫所有下人关起来后,他遣散侍卫,回到延宁宫,似是用尽了毕生的精力,脸色苍白如纸地晕了过去。从小到大,自己对他的印象就是强硬、承受,很少看见他为什么人什么事这般心力交瘁过,第一次是得知任皇后出事他颓然倒下,第二次就是飒雪这件事了; 。因为太在乎,所以太痛苦。当那两个宫女拿出所谓证据指控飒雪败坏宫闱时,他的心碎了,只能用暴怒和冷酷来掩饰内心的悲伤与被背叛的苦楚。他,真的很在乎雪儿姐姐,甚至连昏迷中都是这样痛苦的神情。段落伸出手慢慢抚平他的蹙眉,但即使眉宇间的褶皱可以抚平,内心的伤口又要如何熨贴?- 远方,某个僻静无人之处。- “姗儿,今天晚上的事就拜托你了,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冷郎,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点小忙我是一定会帮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的身份不便久留,那你自己万事小心吧。”- 入夜,段磔才彻底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一直陪着的段落忙为他传了御膳,只是他没吃几口就再无胃口。“落儿,朕现在的样子要死不死,看起来很颓唐吧?你心里正在笑朕是不是?连朕都在笑自己呢?怎么突然就这么不堪一击了。”说着他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段落深深望着他,挖掘着他眼底如潮水般泛滥的悲伤,不答反问:“皇兄真的相信你最宠爱的妃子和最信任的臣子有私?”- 信或不信,有何意义?铁证如山,又要如何去置疑?段磔涩声道:“事实摆在那里,朕可以不信吗?”可以不信吗?真的,可以不信吗?或许他们本身才是一对的,否则第一次相见两人怎会是那样的神情,现在想来才惊觉自己错了,并且错得很离谱。- “那皇兄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证据本身就是假的?”段落至今不愿相信他的雪儿姐姐会做出那样的事。“证据是假的?”段磔停顿几秒,陷入沉默。- “有刺客,抓刺客啊!”门外一片嘈杂。又是刺客?!段磔在段落的陪同下,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到宫外一探究竟。“皇上,刺客有好几拨,分别向傲霜宫,瑶仙宫,望月楼方向逃窜了!御前侍卫全体出动,正在追堵。”宫监启禀道。那么多刺客?有没有搞错?段落撇撇嘴,逃到后宫,他们想干什么?- 苏傲姗成功地制造了一场混乱,站在宫门口不支地晃了下身体,一抹血丝沁出嘴角。这群人,只是找他们来演戏而已,就算为了逼真而伤自己,也不用下这么大的狠手吧…有内应接应着,他们再乔装成宫女太监混出去应该没问题。- 潆水河附近,一个黑影肩上扛着什么从冷宫窜出,偌大的皇宫居然没有一个侍卫去阻拦他,因为侍卫们早就为抓刺客忙成一团了。黑影轻轻松松地跃出宫墙,不伤一兵一卒。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毒计6 第六节 越狱- 潮湿的牢房里是阵阵稻草发霉的味道,阴风呼号,清冷得连老鼠都不来光顾。飒雪蜷着身子缩成一团,原来天牢是这样的,原来雨湮就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夜好冷,让人心寒,可是脸上那一巴掌打过的地方仍是热辣辣地疼,眼泪该是流干了吧!否则眼睛怎会这样涩涩的干涨。她只是迷迷糊糊,懒得睁开眼睛,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 男子坐在火堆前,火光明灭不定映着他的侧脸,光阴勾勒出变幻不定的神情,他握着刀的手不觉又紧了一分。从现在起可以做回自己,从现在起可以放下仇恨,但从现在起也注定了刀光剑影,颠沛流离。他看看身边的两个女子,左边的那个虽披头散发乱七八糟却似乎没有任何烦恼,连睡梦中都是那样痴痴傻傻,独自憨笑的模样。真不知道剥夺她快乐的权利是不是有点残忍,不知道她是愿意清醒地活一时还是疯癫地活一世。右边的那个则明显凄凉得多,她那样无助地缩成一团,看上去是那么楚楚可怜,无依无靠,就像初见她的那刻,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冷…”如受伤的幼兽般自己裹着自己的女子又缩了一缩。男子放下刀,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磔…”她好像感觉到什么靠近,胡乱地一抓,却刚好抓着他的胳膊,于是这样细不可闻地呢喃。这样微弱的呼喊却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僵硬地无法动弹,心剧烈地抽缩了一下。- 她真的已经完完全全忘记自己了?为什么她心心念念的会是那个男人。他苦笑,如果她知道她曾经的爱人谋害了她现在的夫君,她会不会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呢?曾经和现在,哪个在她心中的份量更重一些呢?或许是现在吧!尽管那个男人这样伤她,可是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她等了自己整整五年,五年之约自己也从未忘记,可是当自己知道那段往事,背负起那样的仇恨,为了不让任何人牵绊自己复仇的决心,只能选择先把儿女情长抛到一边。再见之时,宫妃太医,是自己狠心告诉她早已另有新欢,成家立室,过去种种,似水无痕,淡了散了也便忘了吧。只是却没有想到她会以那样的方式去遗忘,决绝彻底,和过去一刀两断。神女山的一失足忘掉了所有痛苦,也忘掉了所有欢乐,从此,她的人生重新来过,从零开始。两人命运的轨迹就这样短暂地相交,然后错开,最终渐行渐远。- 造化弄人,如果她再爱上的是别的男人,他或许还能笑着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可她偏偏爱上了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必须以死来偿还他父亲造下的孽,所以这也就注定了悲剧,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的悲剧,所以对不起。- 千里之外的关西。- 段矍抬眼望天,今夜无月亦无星辰,天空如被焦墨染过,黑色浓到化不开。深秋的晚风吹到身上已满是凉意,未关好的门窗被吹得咿呀作响,屋内字画被秋风卷起,四散乱舞。紧紧身上的衣服,他关好门窗,听到秋雨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一场秋雨一场凉,天终是要这样一日一日地冷下去了; 。- 蹲下身,他捡起一张墨渍未干的宣纸,那是他刚刚写就,尚未装裱的真迹。其上所书乃是一诗经名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他将这幅字镇到墨砚之下,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被风吹落的字画,猛然发现这间从不让人涉足的卧房不知何时已挂满了字画,而一个女子的肖像画占据了大半江山。-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刚刚搬出皇宫的时候,他在京城定王府教她写的第一幅字,诗三百第一篇《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自己是不是真的,覆水、难收?伤感地一笑,段矍视线再次回到那首《蒹葭》之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所谓…伊人… (各位亲爱的支持我小说的读者们,无论如何,到这里,小说的第一卷“深宫明珠”就结束了,当然这里有很多没交待完的事,在后续章节中会给出解释。大家如果有什么疑问或建议,灰常欢迎提出哦~也好让我做些改进。)-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暮雪千山全文阅读 美文共赏 ------------ 飘雪无声 落地有痕 昏死,这个放在第二卷后面居然也变收费章节。小雪不能坑大家,就移到第一卷后面了。╮(╯▽╰)╭无聊拿点陈年旧文出来晒晒。这个和作品《暮雪千山》其实没啥子关系,作者只是心血来潮,看了看以前的文,有自己的也有同学的,遂拿出来晒晒。其实文笔比偶好的有很多的,偶惭愧的。这些文里面的话作者偶尔在《暮雪千山》中引用了下,无耻地鄙视下自己,不过偶有很坦白地告诉原创作人,他们居然一个反应,无外乎说:“用吧用吧!反正没有版权的~”⊙﹏⊙b汗,再次鄙视下偶自己。第一篇呢就贴牙牙的《飘雪无声 落地有痕》吧!特别喜欢的作品,牙牙写给偶的(ps:牙牙是偶蓝颜)。考虑到他们也许并不愿意让自己的真实姓名见光,这里就用一下他们的绰号吧。 飘雪无声 落地有痕 作者:吴大牙 (再次申明,此文是牙牙原创,年代久远,今拿出来晒晒。) 雪,注定短暂. 侠,注定飘泊. --------我抬起眼,天空阴晴不定.雪,陪我一起伤感,无由的寂寞,缘自生活的孤单,是否漂泊太久,累的无声,雪飘下得无声,不忍打破我的气氛.坚韧的脸,总会流过泪痕.冰冷的外表,曾埋下梦有多深?琵琶声,扬起又抑顿,同是天涯沦落人,知己, 红尘一醉愁几分?飘雪无声,落地有痕^^^^^^(这个偶无耻地引用到作者简介里去了,反正是写给偶的嘛~) 引子------我去追逐彩霞 我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不知道他曾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但他给我一个名字一个家.我是家不幸中的幸,哥哥刚满100天就死了,那是我出生的前几年.我就叫做了黠,父母希望我聪明而狡猾,不要再被某些外物所蒙蔽,外物?世界,我看到天边的彩霞,我要去追逐. 偶然-------我成了侠 这个名字叫到五年级,偶然派出所说"黠"在他门电脑里这个打不出,就取了谐音"侠".很好笑却很无奈的结局,就像所有的故事,该死的死,该活的活,剩下的有什么?不过既然叫了侠,我就要变得忠于革命忠于党,但我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侠,因为我常常反抗,但最终不了了之,我依然是侠,不再忍打破世界的预想,因为我想到他也会灭亡.(“很好笑却很无奈的结局,就像所有的故事,该死的死,该活的活,剩下的有什么?”; 。。。堪称经典) 火花--------小竹林中的紫雾 我很认真的把她的名字从字典里挖出,就像在长白山中挖到人参,兴奋却不感轻举妄动,她注定成为女神,只供世人膜拜 我手中的剑,曾立誓保护她一生^^^^^^但我终于发现,我不能,我想我不配,因为我从来如此自卑,我喜欢上一个人的小竹林,雨中紫雾飘起,但我注定飘泊(这个紫雾不知道说的谁,反正不是偶,偶猜想~~是某人的初恋?) 空白--------白色的雪 我不知道雪是什么感觉,远看平平凡凡的,就像我这个不为人所知的人,近看冷冷的,不知前世是否结下冤孽,只有落在眼中,融进心里,似痛似非,似有亦无,缘自空灵,终归空灵.知己,一生无憾.(据说偶天生就给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偶咋没觉得~了解偶的人都知道偶有多豪迈,多疯狂。。) 续--------仙梦无痕 "我为灵芝仙草",侠终究做着仙梦,雪依旧舞得很美,我们终究不会被世人记起,还是从来都没出现过,其实很多都不重要。 我希望只是一颗骑虫的大牙^^^^^^ (骑虫的大牙源自偶给他的绰号:吴大牙)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品茗江湖 何奈红尘风云起原是采薇梦里人作者:小鸡 有些女子,注定本是采薇蒹葭的出尘之人。 只是世俗的仇恨,让仙子谪降,在痛苦与无奈间辗转。 于是,一段纠结,一腔心酸,一曲断肠,为她而谱写。 这个女子,她叫,白飞飞。 古龙笔下的绝色女子,白衣胜雪,体态轻盈,秋水为神玉为骨,拂风弱柳,我见犹怜。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没有人能想到那纯洁的不染一丝污邪的容貌下包含着彻骨的仇恨--- 没有人能想到那娇弱的禁不起风过的女子身怀绝技,指点山河,睥睨天下--- 她是恶魔中的仙子,她坏,但她坏得脱俗。 她是可悲的。 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仇恨,她放弃了一生的幸福。纵然那人临江而望,她亦不曾回头。决绝的女子,让人哀伤叹惋。 她是可敬的。 点水之恩,涌泉以报。留你不死,任你双飞。 生既不幸,绝情断恨。孤身远引,至死不见。 她最终还是走了,即使半生孤孑,她也不曾求人一丝怜悯。骄傲的女子,即使失败依旧不曾低头。 很多年后,她和他的儿子以一柄快剑笑傲江湖,那似她若他俊秀的脸,忧伤地说,“我娘告诉我,不要欠人一点恩情。” 红尘风起云涌,原来采薇的出世佳人却在尘土间消逝绝色容颜。 不知是否还有人会记得,在那天下纷乱的年代,曾有那样聪慧的女子谈笑间,风云变色? 不知佳人在侧,侠名远播的他是否还会记得,在他生命极盛的时候,曾有那样的女子匆匆打马而过,不曾回头? 只怕,君向潇湘我向秦。至死,不见--- ------------ 相忘于江湖 相忘于江湖作者:铃子 隔一程山水,你是我不能回去的原乡,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彼处桃花盛开,绚烂满天凄艳的红霞,你笑得清浅从容,而我却仍在这里守望,落英如雨,印证我佛拈花一笑的了然。爱,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与你的缘分,也只有这一盏茶而已。 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渐暗。 没有狂歌当哭的勇气,却在倒地时明心见性,瞥见万里风沙之上,有人疾书一行字:“相忘于江湖。”朱砂如血,触目惊心。 江南的水光潋滟了你的眼,你已是我一生的水源。。。 而夜幕,却依旧如期降临,深冬的风替换曾经的烟花三月,举目四望,空对,一盏冰冷的茶。 你已到达彼岸水草丰美,桃花怒放,便是落雨,也有一番风细柳斜的心事。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做一场宿醉,醒来时,天依旧清亮,风依然分明,而光阴的彼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我知你心意。 无须更多语言,我必与你相忘于江湖,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岁月做衣锦华服,于百转千回之后,悄然转身,然后,离去。 ------------ 为诛仙,亦为自己 为诛仙,亦为自己作者:吴大牙又是一夜,错谔一瞬间,这无由的世界,有谁的眼,在黑暗中凝注? 苍白的脸,又勾起谁的过往?放下吧,手中剑,是什么让你执著一念? 人生又究竟为了什么?我问苍天,苍天无言.恍惚间,又回到十几年前,用惊奇的第一眼,看这纷繁的世界.我是否怀疑对错之间.那儿时幼稚的脸,也许从不该出现,一切,只是幻觉,还是梦魇? 往生?轮回?不死?永生?命运?什么才会不变?什么又能永存?你,我,只是这黑暗中的一点,但纵然只是这一点,我为何偏要让他照亮你的脸? 我却为何要执此一念?我却为何要记住你的脸?无法打破的黑夜,是谁的心在滴血? 又是谁的血在凝结?谁的记忆在碎裂?谁的故事在忘却?谁又会记得,曾经有一双小小的眼,看着大大而空荡的世界,不求永恒,不会回头,只为……只为一份执念,只求手中一丝残暖,只需一盏心灯相伴.远处无尽的苍穹,又有谁在轻吟:放下吧,手中剑,青丝斩不断,俗世缘未了,一念佛魔间,溺水三千,一生只取这一瓢了解! ­每看完一个故事,我似乎便完成了一个世界,但我的世界呢?又有谁了解? 一份寂寞,一片愁肠,谁还在等待?痴迷间,我无言.多情总被无情恼……­(诛仙是一本经典的书,当年偶看了也是感触良多啊~张小凡是偶很喜欢的男主,只是命运太坎坷。 碧瑶是可惜了,陆雪琪也是,为什么要那样煎熬。哎╮(╯▽╰)╭虽然偶当时也很冲动地想写书评,但是偶太懒,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永远记得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及碧瑶她爸鬼王刚出场时与张小凡关于对错的讨论,小小地撼动了偶的人生观。 有空在回去看一遍,就是虐啊,虐了点~) ------------ 诗风词苑 作者:小鸡 诗风词苑(一) 桃花庵歌 唐寅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一丛的绚烂,那一抹的韵色,让满目凄怆的山河有了一丝意外的明媚,给了那飘摇的风雨一个美丽的传说和向往。 于是,千百年后,我们,翘首,相望------ 也许,这是注定的。 天下间的春色,不经意之间,他长袖轻挥,揽尽。 阴晦的明朝,天空是经久不变的灰沉,黯淡,一步步走向预定的衰败。 而他,遍植桃树,执着地守护着那份生命的鲜亮,潇洒地游戏人间。 唐寅,是一个时代不灭的传奇。自古以来,文人才子独领风骚,绣口一吐,便是半壁锦绣山河。他,浅浅一笑,信信落笔,于是,胭脂掩上苍白的颜色,有了像桃花一样的娇妙。 一切,有了存在与辉煌的理由。 世外的桃源,是古人的向往,是出尘的净土。何其有幸,终有这样的一个人,寻觅过,实现了,留下一段芬芳。 实话说,认识唐寅,初时只是惊艳于那段点得秋香的绮丽,像一泓潋滟的秋波,尽是浓浓的意。唐寅的诗,不甚了解,亦无意深探。只是喜极此诗。桃花坞,充满了浪漫,充斥着一种极盛的炫目。一树树淡妆浓抹的颜色,花飞花谢花满天的缱绻,深处,掩映的是桃花仙人面若桃花的容颜,是那闲淡的姿态。 与历来文人不同,唐寅是个异数。他的才华,让他轻松取得解元,这样波澜不惊而顺其自然地走向仕途,他的背后,是世人钦羡的目光,而他心里,隐隐地酸楚,只为成全一片孝心,被自己轻轻掩盖。是不是,我们该庆幸,该喜欢,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还给历史一个真实的唐寅,留下了桃花林间掀起的青衫------ 桃花有意,香气穿越年代,于是,我们,抬头,看见 桃花深处,桃花仙人袅娜的身姿,飘起的青丝,淡淡的笑颜,那时轻浮于一个时代之上的旖旎,那时一个才子的萧逸。 桃花流散,遗失了,前世的美好,飘摇,零落------ 诗风词苑(二) 雨霖铃 【宋】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是初识三变的曲调,在江畔的暮雨下,杨柳晓风,他就这样,孑然而立. 他是我最爱的词人,却在近千年的岁月里,受尽世人的非议.三变,是历史的失踪者。 我始终相信,柳三变,是一个浪子.在他的世界,浮名功利,都不及佳人回眸,春风暗度.不过,这毕竟是无奈后的选择.出身清嘉的三变,何曾想过,有一天,他的名字是在秦楼楚榭间被人传诵:有一天,他的身影是在胭脂风尘里穿梭? 他,终于,离朝堂越来越远.那个曾经梦想的地方,却还不曾涉足,已将他距于千里之外了.仕人鄙弃的眼神,冷漠的言语,一句"且去填词",便再没退路. 他最终放弃了挣扎,他选择了沉沦.不须任何人的理解,他就是他,柳三变.没有官利,仍可以笑傲江湖,做他的白衣卿相. 一壶酒,一个身影,就能描绘出世间最旖旎的姿容.上天赋予三变的才能,他游戏人间. 很多年后,这个孤独的人却始终未能找到他的知音. 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秋风起,江畔,谁的青丝婉转如斯,谁的身影这般落寞? 他的泪,很浅,很淡,没有人,察觉… 诗风词苑(三) 妾薄命 --李白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李太白的薄命之辞,本是嗟叹武帝废后阿娇.而我为其黯然神伤间,想起的却是另一个女子.轻罗丹绮,云髻高锁,眉若清烟,眼似秋波,回眸间,氤氲着淡淡的忧伤. 这个女子,她叫,卫子夫. 子夫,以子为夫,山高水长尤忆君.只是,身处政治的旋涡,不由己的哀伤,却无从付说.从翩然而舞,生如浮萍的歌女到母仪天下,且富且贵的皇后,卫子夫的一生是一场传奇的剧幕.然而,走过半生浮华的她,暮年孤寂,面对一场父子相残的悲剧,却只能,一尺白绫. 曾经,红颜一笑,胜却人间无数. 曾经,清歌曼舞,博来喝彩声声. 而今,苍颜白鬓,独守宫门欲穿. 而今,素缟白缎,香魂遥付清尘.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陈阿娇艳若牡丹的容颜,最终却凋零在长门深苑,五十瑶琴,独抒断草之恨. 历史有时会有惊人的相连.西汉以后的数百年,在盛世的浮靡下,宽容大度的贵人徐惠,曾和人,如是说过,而那个人最终成为了历史上的一道奇迹--武则天. 子夫,虽出生贫寒,但却为人宽厚,素有好名. 只是,宫门深似海.你站在这头,他立于那边,你的眼里是他,他的眼里却未必是你. 未央宫的火烛从不曾熄灭,照亮的却是谁的红妆? 阿娇,子夫,亦或是钩弋,都不过是一道过往的风景. 这些在政治下呼吸的女子,锁在围城里,也许,从未有过真正的幸福. 妾之薄命,往来,唏嘘--- ------------ 你是我生命转弯的地方 作者:铃子 生命转弯的地方 ——给未来的你 说我是船。你以灼热的胸口贴紧我面颊,我怎能不痛痛快快地哭出淋漓尽致,把你湿成大海,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柔情。再用我仅有的一生,生出一万簇红唇,吻你成唇印斑驳的海滩,你的存在便是我的坦然。纵使沧海之外更有沧海,我是一只倦游的鞋,我要——搁浅。 远处有涛声隐隐作痛,我不让你忧郁。为你瘦瘦地醒着,点一盏唐诗宋词里的夕阳读你。在你浅浅深深的眼波里,我就失去年龄,将青春很久,然后猝然死去,死得栩栩如生。 你若安排我长在你心脏的位置,我就只能是这棵娇态可掬的小草了。 若这就是死亡前禅寂的画面,我愿一百次地死去。 怎么读你,你都像一双绞着一双的眼睛,以视线覆盖我,让世界与我之间,只剩下你的眼眸;怎么端详你,你都像一个串着一个的日子,每一日都使我我新鲜的感动;怎么感觉你,你都以血脉缠绕我,给我最恬适的安谧。在你细细密密的宠溺里,我只会对着你脸红、对着你纤弱、对着你千种风情。 从此不愿再远行。别处有雨,总以为有你在为我撑着伞;别处有雪,我冰凉的手抓不到你温暖的胸怀;别处有泥泞,没有你捧着我跨越,不让我的鞋沾一丝污浊;别处也有花,却无人如你,在雨中送来一束小苍兰,花是干的,你是湿的…… 此行的终点已站着你。这之后,没有什么不能失去。 一次真爱就是一场生死。 我想以生命为绝望的爱情殉葬。 是你把我移植到烟火人间,种在你玫瑰色的温柔里,我怯怯地步向这个生命转弯的地方,如履薄冰。 柴米油盐,七情六欲,灶小恰喂两人,竹影斜过纱窗。 你教我握桨的雅兴,再低唱一曲《桑塔。露琪亚》。 清晨被一杯香浓的咖啡吵醒之后,我蘸浓雾写诗,你读我以山岚清风;夜半我以残月抒情,你以同一频率的新跳为我所读。 你的臂弯是周末,让我纵容自己放胆地懒惰。以一颗无羁无束的心,在你的唇间耳际兴风作浪。 你的怀抱是温馨的法国室内乐之夜,化我成一只易于仆役的软体动物,独享内心深处真空的宁静。 你的爱是一床柔软的旧被,把我留在书架前、地毯上琐碎的烦恼,捂进温暖直至融化。 但你不把我等同于女人,而是一只随时可能失手的薄胎瓷器,你把它小心呵护成孤本,并让它高傲地绝版。、 当我把队你陌生的部分渐渐弥补整齐之后,才知道有时只拥有一朵花,已然胜过整个花季。此心已足。 就算死神逼近,我们不流泪,没有爱情到达不了的距离。还在乎什么生离死别,在初识时已经不朽,爱情与四度空间等长。 黄昏之恋,它暖若一个爱情故事的心脏,经得住最苛刻的吟读。 ------------ 此情可待成追忆 此情可待成追忆 作者:铃子(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原创了) 这或许是个故事,或许不是,我们就把它当作故事来听。 故事有三个主要的人,小痴,清风和燕。清风是小痴最要好的朋友,燕是小痴最爱的女孩。 小痴爱上燕是从第一眼开始的。一次走廊的偶遇,让小痴刻骨铭心的记住了她,通过朋友,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燕。也要到了她的号码。于是,晚上,小痴发给了她短信,随着时间的增加,慢慢地,他们越聊越熟,小痴对她的爱慕也越来越浓,终于在他们认识的一百天,也恰好是小痴18周岁生日那天给燕写了一封信向她表白,之所以选择那一天,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成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信的内容是小痴一字一句花了两个晚上写成的。可收到信的当晚,燕却发来: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只能做朋友。小痴听了,心里空空的,充斥着失落的感觉。他知道燕是个好女孩,不会随便答应的。所以小痴选择了继续等,希望时间可以改变她,让她可以接受他。 小痴知道他是那么喜欢她,很想看见她,每天来学校,只想见她,但又不想让她为难,只能远远的看着,但尽管是这样,只要看见了燕,小痴还是很甜蜜的。因为想看她,小痴养成了个习惯,就是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候往窗外看,看她个背影,小痴就心满意足了。经常这样,老师见了,总是批评,但小痴改不了,因为窗外有他喜欢的女孩,虽然只是一瞥,但已满足。 半年后,小痴又写了封信给她,这次得到的答复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是不可能的。小痴听了,顿时傻了,呆呆的不知所措,原来燕有喜欢的人了,小痴急了,问她是谁?她不肯说。小痴不甘心,很想知道是谁可以让她喜欢,于是,小痴动用一切关系,把燕初中到高中所有喜欢过她的人都问了过来,但都说没有。后来,从她一个朋友的口里知道了那个人,是清风。小痴问她是清风吗,她承认了。小痴很无奈,她和清风根本不认识,怎么会喜欢呢。但燕很坚决的告诉我是喜欢他。过后,小痴像经历了一场风雨,心凝结到了冰点。门和墙成了他发泄的工具,每天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同学问他,不痛吗,像个傻子!小痴笑笑,不回答。他们哪里知道,小痴心里的痛比起身上的疼,这些疼又算得了什么。小痴很天真,想了个办法,让风去和燕说清楚风和她是不可能的,让她放弃喜欢风。小痴以为这样,他就有机会。风是小痴的朋友,开始对燕自然没有喜欢,就去帮小痴说了,那是一个月假的QQ上,风和燕第一次说话,说的自然让燕放弃。燕当时说会慢慢忘记,不会再暗恋风。小痴听了很高兴,以为他还有机会。于是小痴继续努力,但燕对小痴仍是不冷不淡。 和燕认识快一年了,快高考了,小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小痴又一次写信去表白。小痴明白,一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拒绝,她是真的不可能接受他了。可结果往往是最坏的,她再一次拒绝了。这是小痴的最后一次请求,但却被燕无情的拒绝了。小痴很伤心,问她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为什么不给他机会?燕给了一句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小痴彻底的绝望了,听到答复的那晚,小痴哭了,男人哭是很没有出息的,但小痴却为燕哭了,回忆着以前发的短信,想着她活泼的身影,小痴哭了,泪水沾湿了枕头,醒来眼角仍有盈盈泪痕。那段日子是小痴长这么大来的最黑暗的日子。小痴想到了逃避,用麻木来逃避现实。他学会了抽烟和喝酒。烟和酒成了他那段日子唯一的安慰。夜晚,睡不着,静坐在凳上,看指间烟一圈一圈升起,嘴里的酒一口一口的灌着,小痴成了具行尸走肉,麻木的活着。一次醉酒,鼓起胆子,打了电话给她,听了她的声音,小痴又哭了,一辈子他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情形,悲痛的哽咽,流着泪的哀求她答应。逼迫来的答应本非她情愿,小痴还是不忍心让她难过,还是放弃了逼她。朋友聚会,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酒,二十年的第一次苦酒,真不好喝,可还是强迫自己喝下去。醉去容易,想要醒来却很难,小痴变了。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在2点以前睡过,整夜整夜的失眠,弄得自己憔悴而堕落。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没有这种体会,心里的那种心慌的感觉,心揪得紧紧的,是发慌的感觉,至今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过,所以有时候会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快开学了,风是一个人了,燕还是喜欢他,小痴想,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介绍风吧,他们如果两情相悦了,会幸福的。于是小痴这么做了,促成了风和燕,他们在一起了。最终现在风喜欢上了燕,他们也真的都很幸福,这也很好。 有些人与你命中纠缠,不能忘怀,燕对小痴就是这样。愈是想忘,愈是忘不了,好几回的梦里都又是她的身影。看着风和燕亲密的样子,小痴心里是吃醋的,对比着以前燕见小痴就躲,现在的看见清风就迎上去;以前的因为小痴而不开心,现在的整天的笑脸;她会在早上早起半小时等清风;会在晚上晚五分钟守清风;......一切的一切,让小痴伤在心里,痛在心里。风和燕的事,风以为可能小痴不知道,其实所有事的都有人告诉小痴,小痴不想让风为难,假装不知道。现在的小痴不再意气用事,不再显山露水,看着她和风,学会了心里波澜,表面平静如水。和燕在一起的只能是清风,没有人能替代。清风的淡定,清风的沉稳,燕仰慕的就是他,小痴是学不来清风的。他们是那样的般配。 小痴做人好失败啊,当她和清风在一起,小痴就明白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和清风相比,小痴是那么的自卑,小痴比不上清风,不管哪个方面,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小痴好恨啊,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不是恨燕也不是恨风,他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这么没用,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却得不到!!!恨让小痴经常的莫名其妙的生气,却不能发泄,只能独自吞下,慢慢咽下。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的,小痴也没什么好怨的。刚刚曾经和小痴说过一句话,那句话小痴没有忘记,至少小痴还相信。未来不是个梦,还有人看得起小痴,所以他还是在努力。哀大莫过于心死,小痴的心早就死了,他绝望了。 好几次,小痴十分想她,想发短信给她,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颓然的放弃了,因为他知道,燕是清风的女朋友,而不是他的什么,他不可以去打扰他们。舍得,舍得,没有得到,哪里舍得放下啊!燕注定是小痴命里的一道坎,跌得小痴头破血流,伤痕累累,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小痴的心像荷花一样卷成了小小的一团,痛成一个坚硬的石头,或是像失去水分的荷叶,上面布满沮丧和痛苦。 小痴知道如果没有清风,他和燕是相识在前,或许会等到她,但命运安排了清风,清风是她的男朋友,不离不弃。人生若只如初见,小痴或许不会这样痛苦不已。 雪的世界,一片晶莹。 小痴莫明的喜欢上了吃糖,近乎可笑的喜欢,朋友见了,不可思议的问为什么会喜欢。小痴无语。他知道,他那么迷恋吃糖,是因为他心里很苦,只能由舌上的甜来慢慢稀释。剥一颗糖,淡淡的甜味,是人间的清欢和惆怅。 我累啊,每天都好辛苦,难以忘怀也就无法摆脱。 “真想好好活着,但我疲惫至极。在我生命终结前你没有抵达,只为看你一眼,我才飘落在这里。” 情深千尺,怜君是我,我又谁怜? 久转肠田我念君,万分心痛君知否? 心痛有时非病酒,待含眼泪问谁人? 不是天生故与痴,秋痕春梦总成悲,此情欲诉少人知。 PS:呼呼,先发这么多吧,还有的以后再发。 ------------ 一人一酒 剑啸江湖 一人一酒剑啸江湖作者:小鸡 一直认为,那秦淮暮雨,杨柳晓风,蝶舞翩跹,已是人间最旖旎的风情。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只是,现在才真正感觉,刀光剑影,执酒长行,亦是人间仙境。 江湖,想到的是剑,是酒,是浪子桀骜的眼神和寂寥的身影--- 想到的是笑,是泪,是红颜飞扬的青丝和婉转的蛾眉--- 江湖,只在古龙的一支笔间。笔落烟云起,江湖自风流。 古龙,在我眼里,是一个肆意到张狂,潇洒到疏狂的男子。古龙,在他自己的江湖里,醉到了天明。 有酒无剑,可是心中有剑,自然吐气便成长虹如剑啸,眉眼便似刀光剑影斑驳。 酒,是江湖人的情结。只要有酒,就能酿成淡淡的情,消磨那绵延纠结的浪迹之愁。 酒,是古龙灵感的源泉。 古龙,又何尝不是一个浪子?一人一酒,他便剑啸江湖,他便凤舞九天,生命不复寂寥。 一直这样认为,古龙的江湖是最纯粹的江湖,没有天下兴亡,朝堂纷争。只有快意恩仇,风尘萧萧--- 氤氲间,你是否能见到那一身酒气与剑气的浪子,青衣纷飞,隐隐的寂寥,淡淡的落寞----- ------------ 究竟,我们都失落了什么? 究竟,我们都失落了什么?作者:本人(PS:请大家把这篇文章从美文里排除出去,纯属瞎写的~~) 我很抱歉地说,这篇文章无关于你,也无关于你,所以如果有人走错房间,可以立刻从这里退出去。 好吧,那么下面我开始来说说正题。侠,我不知道你此刻是否会看,但是不要紧,不管有没有,既然已经动笔,那么就让我继续吧。我想说,青春是一纸写满空旷的遗书,在那些似水的流年里,我们是否都已蜕变?从曾经的青涩到现在的成熟,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我们做着相离的运动。我想说:三年前,回不去,物是,人非… 素未谋面,高一16班的大家庭让我们相识,阴差阳错,我们又成为同桌。有女说你很难相处,确切点就是一副死相,这个我有跟你提过,不过那是因为你貌似不近女色,这个我也跟你解释过了。个人认为,你其实很好解决,因为你可以很大方地让我抄作业,拖拉一小下下,所以我顺利地从高一升到了高二。不得不说,在16班,我度过了高中生涯最开心最幸福的时期,直到现在我都一直深信,那时侯的情感最真挚也最珍贵。在这里,我同时也要感谢常遭我欺凌的陈(小)瑞,陈晓毓(我知道是毓晓,不过我习惯了故意把他的名字叫错),英语高手——张家辉他弟张家奇,十搭兮兮喜欢乱点鸳鸯谱的“扒鸡”杨新伟兄,以及可爱的大哥张能文兄。高中三年,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匆匆来,匆匆去,我甚至无暇记起。但是,想到你们的时候我还是很塌实,很开心,那是一份尚未消失也很难消失的宝贵记忆。虽然暑假你拍陈小瑞的照片我几乎认不出来,虽然其他的兄弟也各奔东西,无法联系。时常会翻看分班时的同学录,你在很恶搞地写了一菜地的“哈哈哈”后,写下这段很美也很哀的文字。你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梦境,你的梦境和我的梦境相遇,于是我们成为朋友,但终有一天,你从我的梦境中走出,于是那便化为两份虚无。”读着这样的文字,飘忽而又沉重,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请相信,我悲伤,是你眼睛划过的错觉。我明白,有些事不是我的能力所能改变,也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从前我为你写过(当然也不全是写你)《虹.剑.侠》,你说:“有几分沧桑,几分惆怅,但几十年后谁又会记得。曾有过的什么,恐怕自己都会怀疑;现在有什么,恐怕自己都不解;将来是什么,恐怕只能恐怕…”你说,你不怕死,但怕死后的未知。我凄惶地笑 我写《满林芳,芳华落尽》,你说:“好肉麻…我快支持不住了…作业还没做完,我倒下去算了…”我张狂地笑 我写《流氓男生的暴强语录》,你说:“黄天已死,流氓当道,我以我血,誓要逆天(不要怕,我是卧底)”我无奈地笑 你说你还记得那个“写吧写吧”的紧箍咒,你说你要把窗帘裁给我做衣服,你也说其实你不想学“坏”,只是身在那样的环境,不得不作出改变。 于是我开始迷茫,我们究竟是否相识?Yesorno?于是我开始臆测,我们究竟改变多少?Moreorless? 你在“镇魂曲”写《飘雪无声,落地有痕》:“雪,注定短暂;侠,注定漂泊。坚韧的脸,总会流过泪痕.冰冷的外表,曾埋下梦有多深?琵琶声,扬起又抑顿,同是天涯沦落人,红尘一醉愁几分。…不知前世是否结下冤孽,只有落在眼中,融进心里,似痛似非,似有亦无,缘自空灵,终归空灵.知己,一生无憾.…很好笑却很无奈的结局,就像所有的故事,该死的死,该活的活,剩下的有什么?”于是,我越发困惑。记忆像一只游魂,在夜梦里行走,日子仍然在前面。于是,我再次想到“关窗”,虽然我已解释过,但在此不妨再赘叙一番:关窗的作用等于闭眼。天地间有许多景象是要闭了眼才看得见的,譬如梦。假使窗外的人声物态太嘈杂了,关了窗好让灵魂自由地去探胜,安静地默想。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 ┳┻┳┻┳┻┳┻┳┻┳┻┳┻┳┻┳┻ ┻┳┻┳┻┳┻┳┻┳┻┳┻┳┻┳┻┳ ┳┻┳┻┳┻┳┻┳┻┳┻┳┻┳┻┳┻ ┻┳┻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 ┳┻┳┻┳┻┳┻┳┻┳┻┳┻┳┻┳┻ 那些煽情的句子,无关爱情,只是感慨。不知道你再次读到是否还如当初的“受不了”。喜欢和你没心没肺地胡说八道,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我坏坏地笑:“以身相许……那是不可能的”;喜欢听你不着边际的天马行空,“我只想从黑暗中找到去光明的钥匙,却不想直接被光明所吞噬”“要开心啊,郁闷的女人一般很薄命的!到时候你真成了鬼,不要来找我索命啊!!!!!”所以,我们两个“思想诡异”的人凑到了一起。我一直笑说,你是我的“蓝颜”,无关爱情的知己。 下一个循环开始时,我依旧只有沉默。灰暗的天空,澄澈蔚蓝,南飞雁,正在重组流浪诗行。羌笛悠悠,霜满地,夜淹没了缠绵的宋词。恍惚的灯火,看见烛影晃。是谁将自己的孤单填在别人的歌词里?雾锁住了记忆,那些憔悴语句,在沙滩上行走,潮涨潮落,深埋在地下的珍珠,被语言侵蚀,锈迹斑斑。背对寂寞和夜,角落里,冷风的独白里,谁是谁的信徒?关于明天,我们说了许多,但沉沦改变了誓言,遂不再奢望。 “孩子,让我看看你的忧伤…”你说“无语泪先流”。以你的方式,找你想要的明天。微笑被秋风吹散时,突然摸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那么远。我望见了你眼中的忧伤,却望不见你的沉默。“这是我的天堂,你的呢,亲爱?” “某一天,我回头,发现这个世界很荒谬。”那么究竟,我们都失落了什么?? 饮马灌愁海,神游离恨天.坐赏天边虹,剑行天外天__侠行天下 ------------ 第二卷 天翻地覆 ------------ 第八章 冷烈-1 第一节混乱­ “落儿,宫中伤亡情况如何?还有,刺客抓到没有?”段磔身体尚虚,昨夜被段落强行要求留在延宁宫,焦心地等了一晚,破晓一见到去察看情况回来的段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段落神色黯然,“刺客一路伤了不少宫女太监,但主要目标似是三位一品夫人,德妃、淑妃均受了点伤,不过太医看过,没有大碍。淑妃娘娘被打了一掌,内伤稍重些,德妃娘娘被刺客袭击,受了点轻微的刀伤,幸好有宫女太监拼死保护,歹徒见御前侍卫赶来也就逃逸了。望月楼因为六皇子的事本就有侍卫加护,刺客胡乱打了一阵就离开了。御前侍卫伤了一些,刺客死了一个,其余也有被伤的,但最后都逃走了。侍卫在宫中搜了一夜,但一个刺客都没有找到,他们就仿佛…仿佛人间蒸发了。”­ “什么?人间蒸发?!咳咳…”段磔一口气没顺过来,剧烈咳嗽起来。­ “皇兄,你没事吧?”段落紧张道。­ “没…没事”,段磔摆摆手,又咳了一阵,宫女在一旁帮着顺气,他好不容易缓过来道:“那有没有人看清刺客的样子?”­ 段落摇摇头,“刺客都是蒙着面的,没有人看见。”­ “皇上,不好啦,不好啦…”此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来报。­ “什么事?”段磔撑着桌子站起来,微怒道:“这样大呼小叫地干什么?”他们是嫌他命太长吗,一刻也不让他安生。­ “皇…皇上”,小太监一看皇帝脸色不对,伏倒在地,嗫嚅着,战战兢兢。­ “有什么事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段落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风格,催促道。现在这样的场合谁还笑得出来,他觉得心上像压了块石头般,半点轻松不起来的。­ “是,是,王爷。”小太监很有眼色的唯唯喏喏。“皇上,王爷…那个…那个…贤妃娘娘和秦统领越狱了…还有…还有,原冰泉宫的大宫女红影绿萍都畏罪自尽了!”­ “什么?!”段磔脸色再次煞白,没有撑桌子的那只手五指紧握成拳,指甲陷进皮肉之中,血慢慢渗了出来,他却浑然不知。越狱?畏罪自尽?!很好,很好啊…这不等同于认罪了?!他们两个之前居然还在他面前装得那么无辜!哈哈…自己真是太心慈手软了,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自己早该把他们千刀万剐了!!他眼中妒火欲喷,心中悲苦难言。真心的付出换来的竟然是这种结果…他的心一点点下坠下坠,沉入一个无底洞,周围是无尽的虚空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是一片血色,暴戾之气清清楚楚地写在他的脸上。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们是清白的?自己那么爱她,那么器重他,可是他们两个却背叛了自己!­ 段落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他和段磔想的就完全不同了。他始终无法相信雪儿姐姐会那样不守妇道,他更不相信秦暮枫那样的正人君子会做出这种苟且之事。什么越狱,一定是什么人陷害,强行把他们带走了。此外红影绿萍一死,可谓死无对证,那么要证明他们的清白就更加困难了!他一把揪起小太监的衣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天牢里的狱卒和牢头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贤妃和秦统领离开,拦不下来!”­ 小太监一看皇帝的神情,又见从来平易近人,玩世不恭的十六王爷居然也发火了,吓得哆哆嗦嗦,“昨儿夜里,天牢里透进了一片奇怪的烟雾,狱卒和牢头一时不察,全都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关押贤妃娘娘和秦统领的那两个牢房牢门大开,人不见了!”­ “那么秦雨湮呢?秦雨湮还在不在?!”段落追问道。­ “在,她还在。天牢里其他的犯人都是和狱卒一样睡了过去的,除了贤妃娘娘和秦统领,一个都没有少。”­ “砰!”一声巨响,众人循声望去,但见皇帝脚边是一地的碎片。段磔砸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冰裂纹紫瓷花瓶,满地的碎片加上本就有的冰裂纹更显碎裂之彻底。他神情凶恶地站在那里,所有宫女太监见状腿脚发软地跪倒,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段落也放开紧抓小太监衣领的手,杵在原地。­ “贤妃?秦统领?哈哈哈哈…”段磔一阵怪笑,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出眼泪方才恶狠狠道:“什么贤妃?什么秦统领?!那些爵位封号都是朕赐的,但是两个不忠不贞之人凭什么继续拥有这样的称号?从今天起,朕收回他们的一切荣耀,他们现在就是两个逃犯,两个钦定要犯!通知刑部画像抓拿他们,悬赏五千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天涯海角,朕也要把他们抓回来!”小太监从未见过皇帝如此,一时傻了眼,心惊肉跳的。­ “皇兄…”段落欲加阻止,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现在的情况是大大的不利,最后只道:“那可否把秦雨湮和其他原冰泉宫的下人放出来呢?”现在能帮一个算一个吧。­ 段磔沉默地瞥一眼段落,觉得落儿似对雨湮特别挂心,没准是喜欢上了。不过现在他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也就没工夫替段落多操什么心了。“好,传朕的口谕,把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放出来。还不快去!”他最后还是对那个魂不附体的小太监喝斥道。­ “啊…是,是!”小太监本就恨不能插翅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得令冲了出去,却刚好与另一个正跑进来的太监撞了个满怀。“哎哟!”两人呼痛,但都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小太监继续跑远了。­ “皇上,冷宫里的疯…啊不,柔太妃不见了!”刚跑进来的太监报道。­ 母妃…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段落疯了似的使劲摇着那个太监,“她怎么会不见的?她怎么能不见!你给我把她找回来呀!找回来!!”­ “今儿个早晨送饭的时候发现不见的,冷宫附近到处找了也没瞧见人,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啊!皇上…皇上!”延宁宫中一片嘈杂,段磔再次昏了过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段落一把把那个太监推倒在地:“快去传太医!”面对这样混乱的情况,他也要疯了。­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第八章 冷烈2 第二节龟山­ “滴答、滴答”,秦暮枫恢复知觉的第一刻,听到的便是这样清越的水滴之声。阳光从洞顶的缝隙中漏下来,他睁眼看到无数尘埃悬浮在空气之中,漫游转舞。­ “头好重…”他扶着脑袋坐起来,“不对呀!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是被关在天牢之中的,可是为什么醒来会是在这个地方。­ “你醒了?”他听到说话声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不远的地方站了一个蒙面黑衣女子,这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很是沙哑,且不是那样自然,一听就知道是在掩盖自己真实的声音。­ “姑娘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秦某缘何会在此地?”这是秦暮枫目前最迫切要知道的事情。­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必知道了,但我不会害你。这里是子虚县龟山的滴水洞,是我把你从天牢带到这里来的。”­ “子虚县?姑娘的意思秦某已经出皇城了?”“没错,已经出了皇城。”出天牢,出皇城…秦暮枫心中不喜反忧,这个人哪里是在帮自己,分明是在害自己,他这样离开了天牢等同于认罪,落人口实,恐怕贤妃在天牢中处境将更为艰难。如果想离开天牢,自己早就离开了,根本用不上什么人帮忙。况且她这样一折腾,劫狱必定伤了不少狱卒,秦暮枫一念及此,心中一阵反感。­ “多谢姑娘相救,只是秦某并没有罪,姑娘劫狱怕是不但帮不了秦某,反而会让秦某担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所以秦某就此拜别,姑娘珍重。”­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回天牢?”女子柳眉一竖,伸手挡住他的去路。这个死脑筋的秦暮枫,枉费自己带他跑了这么远,他居然还要回去送死。­ “秦某自然是要回去的,为了自己,也为了贤妃娘娘的清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回去了难道就无罪了吗?你明明知道有人在陷害你们,却还要囿于囚笼之中,坐以待毙吗?你是秦氏唯一的男儿,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娶亲,假使最后你还是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皇帝盛怒之下处死了你,那么谁来延续秦家的香火?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妹妹始终不能永远留在秦家,到时候谁来支撑偌大的秦府,谁来照顾秦夫人呢?”­ 这个女子怎么对自己家事这般了如指掌?秦暮枫愕然地呆了片刻,“秦某不能做不忠不义之人,我想娘能体谅我的,至于妹妹…她现在还在天牢之中受苦,万一皇上因我越狱的事再牵怒于她,那我不是更加难以赎罪了?所以,烦请姑娘让开吧。”­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忠不义之人了呢?贤妃已经越狱了。我之所以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救你出来就是因为早有人给我铺好了路。救走贤妃的人倒是没有伤什么人,只是用了一点迷烟就轻轻松松地把所以人迷倒,然后把她带走了。至于你妹妹,要谢谢那个陷害你的人把她被诬下毒之事都驾祸给了贤妃,所以皇上已经放她回去了。皇上现在正悬赏到处通缉你和那个所谓的贤妃,他剥了你们的爵位和封号,你们现在是逃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回天牢或者回家都是死路一条。”黑衣女子解释道。­ 秦暮枫倒是没想到只是过了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黑衣女子又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贤妃是被什么人带走的,你不是不要做不忠不义之人嘛,那你就去把她找回来,你们既然是清白的,那更该一起向世人解释清楚。”­ “那她…我是说贤妃在哪里?她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果然处处维护着她,一涉及到她的事情他就那样关心。虽然任何人听到前面的那番话都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但黑衣女子听来却觉得他是对贤妃特别挂心,心中一阵酸妒,早知道就再多给他下些曼陀罗花粉,让他多昏睡一阵,只有那样自己才能安安静静地多陪在他身边。但曼陀罗花粉用多了毕竟伤害极大,她始终是不忍心的,只没好气道:“被冷仇带走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跟冷仇又不是一路的。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不会去找呀!离开皇城子虚县是必经之路,你沿路找下去不就好了,你是木头吗!”­ 秦暮枫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黑衣女子说话怎么就突然这么冲,但也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奇怪何以会是那个冷太医带走了贤妃,“多谢姑娘提醒,秦某这就去找。”说着就要出去。­ “呆子,你要这样出去吗?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逃犯?”黑衣女子拉住了他,秦暮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囚服。­ 黑衣女子跑到他刚刚躺的地方拿来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灰色的粗布麻衣,一个斗笠和一些银两,“这是便服,你以前老爱穿着红色的衣服,那样太惹眼了,这个普通些。斗笠的话,现在通缉你的画像到处都是,你就遮遮脸吧。出门在外,银子也是少不了的,这个不用我多说。”这个女子怎么连自己总穿红色的衣服都知道啊,她到底是什么人,一定和自己很熟才对。秦暮枫愣愣地瞧了她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何曾认识这样一个女子。“多谢姑娘替秦某考虑得这样周全,姑娘可否取下面纱,让秦某一睹芳容呢?”他现在真是很想知道她是什么人。­ “我长得太丑了,怕是会吓到你,不见也罢。我该做的都做完了,这就走了,你先换衣服吧,自己小心,后会有期。”黑衣女子说完就出了洞,“多谢姑娘…”秦暮枫还没说完她就不见了。­ 秦暮枫摇摇头,刚刚那样唐突的要求一定吓到她了。其实如果她真的不愿,他是不会强人所难的。他虽对她的身份疑问团团但也只好先搁到一边,毕竟当务之急是找到贤妃。他依言换好衣服,戴上斗笠就出了山洞。­ 黑衣女子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远远地跟在他后面,当然是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以免被发现。“秦暮枫,你个大白痴,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知道本小姐喜欢你。为了你,苦学武艺,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只盼能时时陪在你的身边。即使给你下**,也不是要害你。我喜欢你,此刻起,天涯海角,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第八章 冷烈3 第三节冷烈­(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某男终于浮出水面了,这里还牵涉到一些前尘往事,慢慢为大家揭开迷雾啊) 瑶仙宫中。­ 杜茵仙独自坐在房中,昨夜她受的只是一点轻伤,倒是没什么事。她把玩着手中的明珠,“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颗真的是“沧海珠泪”,果然是冷烈吗?­ 沧海珠泪当年可是曜瀹国的镇国之宝,总共四颗,二十多年前曜瀹叛乱,屡攻不下,爹奉命出征,历经辛苦终于攻下曜瀹,灭掉曜瀹原有的王族,又扶植傀儡取而代之,从而使曜瀹臣服。最后爹带着傀儡政府上贡的四颗沧海珠泪凯旋而归,先皇大喜,亲自设宴接风,并且将三颗沧海珠泪御赐给杜家。其时爹既然常常在外征战,自然仇家不少,更免不了受伤,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幸亏冷烈父母,人称“妙手双璧”的冷玄成和温白兰的多次救治才得以保全。­所以爹为答谢他们也就送了两颗沧海珠泪给他们。 后来,先皇最疼爱的妹妹南平公主偶见冷玄成,芳心大许,哭着闹着要嫁给他,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先皇下旨要冷玄成停妻再娶,冷氏夫妇伉俪情深,冷玄成拒婚。先皇再次下旨,威胁说若冷玄成再不依就凌迟处死,并将温白兰和尚幼的冷烈发配边疆。冷氏一家抗旨出逃,南平公主负气远嫁番帮。皇家颜面扫地,先皇大怒,千里通缉抓回冷氏,下令处死。当时的皇后嫣如梦多次求情才救下温白兰和冷烈,可是却怎么也救不下冷玄成。冷玄成一死,温白兰便带着冷烈隐居,一度不知踪迹。­ 多年后的巫蛊事件,嫣如梦入狱,温白兰等一干人劫天牢救走嫣如梦,从此那帮人销声匿迹。但冷玄成在世之时冷家唯一的血脉只有冷烈,那么拥有这沧海珠泪的男子不出意外就该是冷烈。而自己曾在冷仇身上见过这沧海珠泪,本就怀疑冷仇就是冷烈。是了,冷“仇”,他说得这么明白,他就是来报仇的,不过谁又能想到他就是当年冷玄成的遗孤呢。可是先皇早就驾崩了,他来找谁报仇呢?­ 此外,经自己暗中调查,萧飒冰在进宫前一直不嫁是有原因的,她在等一个人,而且她等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冷烈。从目前的情况看,有人劫天牢救走了萧飒冰,小妹又在关押萧飒冰的牢房中发现了这颗沧海珠泪,也就是说是冷仇救走了她。那么这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冷仇就是冷烈,冷烈就是冷仇。不过冷烈这个男人,他到底和多少人有关系,他想干什么?冷宫里的那个女人失踪和他有关系吗?昨夜刺客来袭,那么巧一夜之间又出了苏傲姗和自己受伤,萧飒冰越狱,冷宫先皇妃子失踪,太医冷仇遍寻不见这么多事。多事之秋,上演的真是一场好戏啊。冷烈,萧飒冰,苏傲姗,冷宫里的女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如何理清经纬,这一盘乱棋该好好审视,重新整理了。­ 唉!小妹那个孩子,对秦暮枫真是那样痴情吗?为了秦暮枫,她跟着爹爹习武,受那么多女孩子受不了的苦,甚至不顾所有人反对,以死相逼,放着好好的将军府小姐不做跑去给他当丫鬟。还那么固执地不要任何人帮她说亲,这样任性,真是被爹娘惯坏了。秦暮枫一出事,她就跑去劫狱,带着秦暮枫出了皇城,还说天涯海角都要跟着他。可是,秦暮枫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真心,即使知道了又能接受吗?杜家的女儿情路为何都这般坎坷,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片真心在这深宫之中都快消磨殆尽,风口浪尖在夹缝中求生存。自己做的那些事,该说是在帮什么人吗?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帮自己达到目的。那些自以为掌握自己生死的人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棋子吗?那么他们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也只是自己这盘棋的棋子而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要知道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呢。­ 子虚县的破庙中。­ “吃点东西吧。”冷仇拿出一包干粮,娥姨就抢了一些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飒雪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灵魂被掏空了一般失魂落魄。­ 刚开始,她早晨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离开了天牢,睡在荒郊野外,而旁边冷仇居然坐着睡着了,再一看,自己竟抓着他的胳膊,她羞赧地迅速放手,却弄醒了他。他告诉她是他救她出了天牢,并且她还吃惊地发现他会武功,身上带着一把名叫“烈焰”的刀,他甚至还带走了冷宫里的那个女人。她不知所措,她明白段磔已经认定她和秦暮枫有染,所以她不能再回去。姐姐的事还是没查清楚,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了,所以她还不能死。既然是冷仇救了她,虽然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救她,但起码他还不会让她死,所以跟着他应该还比较安全。­ 洗漱完毕后,冷仇让她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三人进了子虚县城。结果却遭到了一帮人的围攻,刀剑无眼,拳脚无情,他们这才知道皇帝段磔已经悬赏抓拿她和秦暮枫。好不容易摆脱了围追之人,三人藏身破庙之中,得以喘口气。­ 回想昔日种种,她真心对待每一个人,没想到最后陷害她的竟然是她最信赖的宫女红影、绿萍,而段磔不相信她的清白,把她打入天牢,之后又悬赏通缉她和秦暮枫,让她怎能不心酸难过,万念俱灰,一天下来,不吃不喝。­ “冰儿,冰儿…”一声声的呼唤让她终于回过魂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冷仇这样叫她,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叫她?即使她不是娘娘,他也不该这样亲昵。­ “冰儿,吃点东西吧。”他毕竟是心疼她的,她这般模样只能让他更加揪心。“冰儿,你放心,我以烈焰刀起誓,我会保护你一生,并且我要还你全部的记忆。”­ “为什么帮我?为什么这样做?”她终于问出了一直存在心中的问题。­ “因为我还爱你。因为我是冷烈。是你的烈。”­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第八章 冷烈4 第四节家长­ 永寿宫中。­ “梁大人,哀家听说皇上下旨悬赏通缉萧飒冰和秦暮枫,可有此事?”­ “这…这…皇上的确是这样下旨的,微臣…”刑部尚书知萧飒冰乃太后侄女,不知太后下一步将做何反应,跪倒在地,察言观色。­ “起来吧,哀家没让你跪着。”太后语气平静,似乎无意刁难。­ “谢太后。”刑部尚书暗擦了把汗,站了起来。太后密召他来永寿宫就是为了她侄女这事吧。­ “其实哀家召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有样东西要给你。”太后如是道。她最宠信的宦官吴公公闻言递上一封密函,刑部尚书点头哈腰,双手捧过。眼角瞄见吴公公手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待到看清楚了不觉心中一跳,那赫然是他小女的珍珠耳坠。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封密函你出宫的时候可要好好藏着,看完就毁了吧,千万别让人发现了。否则…”太后看似亲切地笑着,从吴公公手中捏起那对珍珠耳坠,一松手让它掉落到了地上。“哀家想,梁大人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吧。”­ 刑部尚书面如土色,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样的暗语他怎会不明白。“微臣明白…”他又跪下,磕头如倒蒜。­ “很好,那么梁大人可以回去了。哀家久居后宫,从不参与朝政,大人不宜久留。”太后亲自扶起他,依旧和蔼可亲地笑着。­ “是,是,微臣这就告退。”刑部尚书此刻只觉得太后即使笑着也是那样令他害怕,心中一阵阵地打鼓,收好密函,一路弓腰作揖地退了出去。­ 到得一个隐秘无人的地方,刑部尚书忙打开密函,只见上用浓墨书着两列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朱笔将“活要见人”四字划去,仅留“死要见尸”四字。死要见尸。死,要见尸。刑部尚书惊诧骇讶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重新收起密函,快步离开了后宫。­ 自刑部尚书走后,太后就在永寿宫中坐着,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盏茶。 “太后,宰相求见。”这时一个宫女禀告道。 该来的果然是来了啊,太后堆起笑容,“传”。 吴公公尖声细气地拖长了音调,又重复了一遍:“传…”­ “微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礼不可废,虽是兄妹,这些礼节宰相亦是一直遵循。­ 太后亲热地扶起宰相:“这里没有外人,哥哥何必行此大礼。赐坐,奉茶。”­ “谢太后。”须臾之间宫女已奉上香茶,宰相也就落坐了。­ “哥哥见外了,咱们还是兄妹相称吧。喝茶。”太后招呼道,然后啜了一小口茶,有意无意地赞道:“冰儿焙制的凝冰香荷真是好茶啊。”­ 凝冰香荷,冰儿。宰相被触到心事:“妹妹…不,太后,微臣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小女的事。”­ “为了冰儿的事吗?哀家不久前也听说了。唉,没想到冰儿会做出那样的事,让哀家这个姑姑好不心寒。”太后叹息连连,“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召她进宫,也免她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 “是微臣教女无方。”宰相心中也有怨气,若非当日太后下旨强行召冰儿进宫,又怎会生出这样的事端。他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不守妇道之事,可是贤妃通奸之事在朝内朝外引起轩然大波,证据历历,他也面上无光,无话可说。“可冰儿毕竟是臣的女儿,臣希望太后能够帮忙,请皇上手下留情。”­ 太后沉吟片刻,道:“事发后哀家有找过皇上,可是皇上自从出事后身体便不是太好,一提到冰儿和秦暮枫更是动辄大怒,实在是不宜在这个时候再提此事。”­ “太后…”­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哀家会找个合适的时间求情的。咱们兄妹难得见面,还是好好话话家常吧。”­ 宰相听太后这样说,知道多说无益,也只能转移话题。­ 秦府中。­ “娘,别哭了,小心哭坏身子。”秦雨湮自回来后便知道了自己出来的原因居然是被贤妃陷害,而贤妃和哥哥居然被指证通奸,很好笑却很无奈的原因,她怎么可能相信。而娘从自己和哥哥先后出事后就一直垂泪不止,都快哭瞎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对她刺激实在太大,任谁经历儿女双双出事都不可能再像个没事人一样潜心礼佛。­ “湮儿,怎么办?皇上现在悬赏通缉你哥哥,画像贴得到处都是,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被人攻击,有没有受伤。”秦夫人擦了擦眼泪,可尚未擦干,泪水就又流了下来。­ “娘,哥哥武功高强,应该没有人伤得了他的。”话虽这样说,秦雨湮其实也是不无担忧,单打独斗秦暮枫一般是不会处于下风,可若是一群人围攻就说不准了。况且江湖险恶,总有那么些卑劣之人不择手段,若是偷袭也是防不胜防。­ “但愿如此。”秦夫人又道:“秦家从来满门忠烈,枫儿自小克己守礼,娘实在无法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如果他被抓住,是不是会被处以极刑?”­ “皇上只是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没有说抓回来后要怎样处置。”秦雨湮也揣摩不出皇帝当真抓住了哥哥和贤妃会怎样做。­ 秦夫人闻言也不知该是喜是忧,伴君如伴虎,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夫人,翠儿不见了,家丁府里府外,遍寻不着。她的衣服,细软也统统不见了。”管家来报。­ 真是树倒猢狲散啊,枫儿只是刚出事,他的贴身丫鬟就携款离开,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秦夫人悲凉一笑,“不用找了,她既然离开,那就让她离开吧。告诉其他家丁丫鬟,要是他们想离开,秦府可以还他们自由身。”­ “夫人…”“娘…”。­ “去吧。”秦夫人环顾偌大的秦府,心中突然空空落落,既然枫儿不在了,那么秦府也实在养不起太多闲人了。­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第八章 冷烈5 第五节客栈­ 日暮时分,悦来客栈中,高朋满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镖头,听说了吗?皇上下旨悬赏五千两抓拿萧飒冰和秦暮枫呢,是五千两黄金,不是白银啊!要是能抓住他们,这别说下半辈子了,连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听说了。可不是嘛,杨镖头。不用抓住两个,只要抓住其中任何一个,那咱就赚大发了!只不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啊,朝廷不惜花这么大的本钱抓他们?”­ “你不知道呀?听说他们原本一个是御前侍卫统领,一个是四夫人之一的贤妃,那本来可都是地位显赫,深受皇上宠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可谁知道他们偏偏背着皇帝有了私情,皇上亲眼目睹他们通奸啊!皇上把他们打下天牢,不想他们居然越狱了,这不抓住他们严加处置,皇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哦,居然有这事?!那皇上不是戴绿帽子从头戴到脚了?奸夫**,做出这种丑事,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啊!”­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一戴斗笠的灰衣男子拉了拉斗笠上遮脸的黑纱布,低头沉声道。此人是谁?没错,他正是秦暮枫。刚刚他听那两人谈论他和贤妃之事,心中自然有气,现在所有人都误解他们,其状况真是身败名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可是他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毕竟他已经是通缉犯,不宜太过张扬,以免惹祸上身。不过这悦来客栈是县城最大的客栈,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不计其数,鱼龙混杂,奇装异服更是不在话下,对蒙面遮脸的行头大家也是见怪不怪,所以倒也没什么人注意他。­ “一间上房,好嘞~”店小二殷勤地招呼着,引他上了楼。­ 不久之后,客栈中又进来一个黑衣蒙面女子,她阴恻恻地站在柜台边,看着那两个仍在唾沫横飞,谈论着秦暮枫之事的镖头。­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问道。­ “住店。一间上房,就住刚刚那位公子隔壁,谢谢。”女子回答地毫无感情,目光没有离开那两个镖头。若不是为了少添麻烦,避免暴露身份,她早就把那两个诋毁她爱郎,没事嚼舌根的家伙弄哑了,这次算他们走运。­ “一间上房。三儿,带这位姑娘过去。”掌柜吩咐道。­ “姑娘,这边。”小二颠颠地跑过来,伸手作出请的姿势。­ 黑衣女子最后轻蔑地瞄了一眼那两个镖头,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掌柜的,要两间房。”快打烊的时候来了一男两女,那男的长得英俊潇洒,背着一把刀,就是看上去冷冰冰的;那年长些的女子眉眼倒也好看,就是咬着手指,四处张望,时而嘿嘿傻笑,一看就是疯了;还有一个年轻女子轻纱蒙面,虽穿着平民的衣服,却也掩饰不住她超凡脱俗的动人气质。­ “呀,客官,真不好意思,就只剩下一间房了。”掌柜道。­ “什么,就只剩一间?”背刀男子道。­ 掌柜面有难色:“是啊,就只剩一间了,客官您来晚了,其他房间都有客人住下了。要不您去别家客栈看看?”­ “别的客栈早就打烊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们客栈,你让我们现在去哪里找?你就不能再给我们腾出一个房间?”男子不满道。­ “客官,我是真腾不出来了,这其他客人都歇下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客栈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把已经住下的客人赶走吧。我看您和这位姑娘挺登对的,应该是夫妻吧,这位年长些的是你们娘亲?要不你们就勉为其难住一间吧?”­ “我们不是…”“那就一间吧,麻烦掌柜收拾一下,加一床被子。”男子还未说完,年轻女子就开了口。没办法了,三个人挤一间房总比露宿野外或者街头要好得多。­ “冰儿…”男子多少有些惊讶。­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飒雪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但她就是觉得冷烈不会伤害自己。总是没有理由地相信别人,把每个人都想得同她一样善良,或许这就是她致命的弱点吧!即使被红影绿萍陷害,即使被段磔猜忌通缉,她也还是学不乖。­ “好,好,我们这就去收拾。”掌柜应声连连。做生意的嘛,有钱赚还能不好好服务,况且那还是份内之事。­ 客栈房间内。­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暂时没有了。”“那小的就先出去了。”“恩。”冷烈看着小二退出房间,飒雪也把娥姨哄上了床。­ 原来在破庙中呆了许久,飒雪终于想明白自己该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查明姐姐死因;只有这样,才能还自己清白;也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爹更伤心。至于冷宫中的疯女人,冷烈称其为娥姨,飒雪也就随着叫娥姨。不过,对于为什么带走娥姨,冷烈只是说因为她可能知道他娘亲的下落,其他的也没多做解释。此外,谋害段磔、假意负心之事,他也是只字未提。天越来越黑,夜越来越凉的时候,冷烈深感两个女子都身子单薄,不能老在外风餐露宿,又料想时间不早,人已不多,比较安全,便带着她们奔了悦来客栈。只没想到人是不多,房也已经不多了。­ “冰儿,你睡吧,我去外面守着。”冷烈说完就要往外走。­ “不,冷太医,屋外风寒,会冻坏身子的,况且又没有追兵,也没什么可守的啊。”飒雪阻止道。­ 冷太医?她虽然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却还是叫得这样生疏。冷烈,你真是造孽啊…冷烈苦涩地笑:“我的身子还没有那样金贵,就算真的染上风寒,我自己也会治,没什么大不了的。”­ 飒雪知道劝他不住,也只能看着他毅然决然地出了房间,然后上床安歇。­ 三更时分,她被冻醒,这才发现被子被娥姨卷去了大半,只留一个很小的角盖在自己身上。房间之中,冷烈还是没有回来,看来他今晚是不打算回房睡了,可是加给他那床被子还在房中。飒雪点灯,披上衣服,抱着被子,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冷烈抱着刀坐在那里,斜倚着墙壁睡着了。飒雪轻轻给他盖上被子,他突然防备地抓住了她的手。他的睡眠从来都是这样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惊觉。“冰儿,你怎么还没睡?”­ “我一觉睡醒,见你还不在,出来看看你,这就回去接着睡。”飒雪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回房。冷烈手依然虚空地握着抓她手的姿势,心情复杂。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第八章 冷烈6 第六节擦肩­ 回房之后,飒雪并没有再爬上床继续睡,因为此时被子已被娥姨完完全全地卷在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她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个时辰便睡意全无,房外冷烈亦是枯坐着,自她进屋后便再没休息。平日戊夜,五更梆响,飒雪又出了房门,她想看看冷烈怎么样了。­ “冷太医,你…起得这么早啊?”飒雪发现被子好好地叠放在门口,冷烈正站在那里。­ “是啊,你起得也很早啊。睡得还好吗?”冷烈发现自己真是没话找话,她半夜出来过一回,现在不过五更她就又起来了,睡得能好到哪里去。­ “我还好,倒是你在外面一定没睡好吧?所以这么早就起了。”­ “我习惯了早起而已,睡得挺好的。”两人都是这样违心地说着,可是彼此却很清楚这一宿谁都没有休息好,于是相对无言。­ “趁现在人少,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冷烈终于先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局面。­ “可是我们接下去该往哪里去呢?”对于目的地,飒雪实在是很迷惘,她并不知道冷烈是作何打算,难道他们要四处游荡吗?­ “我考虑过了,我们也不能总是这样居无定所,先去邬酉县百里坡的花谷吧,我在那里还有住处,而且那里有各种草药,方便我给你和娥姨治病。”­ 治病?飒雪一想到这个就很头疼,她根本没有失忆,治什么?可是她总不能告诉冷烈她是姐姐的替身吧,即使要告诉也不能现在说啊。冷烈喜欢的是姐姐,不是她,她对于冷烈而言或许同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万一冷烈知道事实撇下她不管,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办。所以,姐姐,冷烈,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这件事还必须瞒下去。“恩,那我们就早点动身吧。”­ “可是…”冷烈忽然想起邬酉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自己又不是孤身一人,还得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一个也就罢了,不管是用抱的背的扛的,他也总还能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踏雪无痕,可偏偏是两个。退一步,就算是两个吧,如果娥姨没有疯或者飒雪没有被通缉,他也还可以先带走一个然后折回来再带一个,可是他现在留下哪个都不放心,必须同时带走。若三个人一起在大街上晃,娥姨又痴痴傻傻的,保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若走荒野小路,又不够安全,而且势必耽误行程。思前想后,他反而犯了难。­ 这时小二点着灯,开始收拾柜台桌椅,准备开门营业。“我们的银两还够雇一辆马车吗?”飒雪看出了他的心思,问道。­ “是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不宜露面,我这就下去问问小二。”冷烈说完直接从楼道上的栏杆处翻身一跃,无声无息地落到了楼下。飒雪则抱着被子回了房间,整理仪容,戴上面纱。顺便叫醒了娥姨,帮她梳洗。­ “啊!”小二抬头发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怎么下的楼梯,一点声音都没有。“客官,这么早啊,有什么需要吗?”小二还是表现得相当热情,别说只是吓了他一吓,就是扇他一巴掌,他也不能对客人吹胡子瞪眼睛啊。虽然那时候还没有“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至理名言,可是他也还明白客人是干他们这一行的衣食父母。­ “这里能雇到马车吗?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能啊,这就给您准备。”­ 冷烈趁着这空档也回去稍事整理了一下。三人整顿好下楼的时候,客栈的门也打开了,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简单地吃了一顿早餐,付清费用,三人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客栈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店家又开始忙忙碌碌。“掌柜的,昨天有没有一男一女一起来投店?”秦暮枫问道。­ 掌柜只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这一男一女的概念未免也太笼统了些,人住店的夫妻、兄妹、母子、父女,可多了去了。“客官,每天一起来投店的一男一女有很多,只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两个啊?”­ 秦暮枫大致形容了一下冷**飒雪的相貌,掌柜倒是觉得昨天快打炀时来的那个男子很像他要找的人,可人家是一男两女,而且掌柜也没见过飒雪的样子,所以也就把他们排除了。“没见过…”掌柜摇了摇头。­ 没有?“多谢掌柜”,秦暮枫说完结账走人。既然他们没有住悦来客栈,那么他要尽快去别家客栈问问,说不定他们是在别处下榻了。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根本没住店,但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点找到他们的可能,他也要去试试。秦暮枫走后,很快,昨夜指明要住他隔壁的蒙面黑衣女子也跟着离开了客栈。­ 皇宫中。­ “皇兄,我想先离开皇城一段时日,去找找我的母妃。”段落自柔妃失踪后,已经把皇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没人有理由谋杀一个在冷宫中发疯许久的女人,他就想她是不是溺水意外身亡,可是河湖池井打捞个遍也没见一具尸体。秦暮枫,雪儿姐姐越狱,太医冷仇又无缘无故不见踪影,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母妃一个人是不可能跑多远的,而且如果她一个人半夜乱走,要出宫必定经过城门,会有侍卫把她拦下。可是根本没人看见她。再者,母妃疯了以后从来不出冷宫,这也造成了他的疏忽,没有派人守着。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趁乱带走了她,可是为什么要带走她呢。总之,不能守株待兔,所以他决定扩大搜索范围。­ “落儿,娥姨的事,对不起,是朕疏忽了。真的不用贴画像寻人吗?”­ 段落看着段磔憔悴的脸,深陷的眼睛,怎么还忍心说什么责怪之语。况且如果有人有心要带走他的母妃,那也是防不胜防。“不用贴,千万别贴。”段落自有他的考虑,到处贴画像寻人反而会使带走他母妃的人不敢带他母妃露面,说不定适得其反,增加寻人难度。­ “那好吧,希望你能把娥姨找回来。”­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第九章 问情1 第一节青楼 秦暮枫闷头走在子虚县的街道之上,悦来客栈、龙门客栈、有朋客栈…子虚县的客栈问了个遍,也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 “哟,这不是张公子嘛,稀客稀客呀!我们坠儿盼您可是盼得终日以泪洗面,人都瘦了一圈啊…”话没说完,转而又道:“呀,李员外,快请进!姑娘们可都打扮好了等着您呢,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聒噪的女声一直招呼个不停,秦暮枫厌恶地抬头,看到的是“枕霞楼”三个大字。红巾翠袖,楼门口,露骨的风尘女子挥动着手帕,娇滴滴甜腻腻地喊着诸如:“公子进来玩吧”之类的话。怎么走着走着走到这秦楼楚馆,烟花之地来了。他正要离开,却听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抚琴唱歌的声音,于是硬生生顿住了脚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歌声空灵动听,而且不似一般歌女会唱的*词艳曲,靡靡之音,像极了一个人。贤妃?! 枕霞楼暖春阁内,一个紫衣男子左拥右抱,软玉在怀,听着琴曲,好不惬意。一会亲亲这个,一会逗逗那个,完全把满屋子除了姑娘的人当成是空气。 “候爷,您再玩下去可就到皇城了,玩够了就请回去吧。”一个蓝衣男子悠哉悠哉地摇着白羽扇,向着他道。 被称为候爷的紫衣男子慕容潋晨笑得一脸邪媚,“段氏王朝的皇城?本候可是很有兴趣去那里啊,天子脚下一定美女如云,而且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本候这次出来可是猎艳的,当然要多带几个美女回去,皓杰就算再想我,也不用派你天天阴魂不散地纠缠我回去吧。” 猎艳?皓杰?蓝衣云逸远强忍住要吐的冲动,这个妖精还真是男女通吃啊,还是吃干抹尽不吐骨头的那种。可是他也的确是长得很美啊,没错,是很美,而不是帅气,俊朗之类的,远山黛眉,朱唇凤眼,真他妈比女人还女人,他上辈子六道轮回,一定是错投男胎了。至于他和上官皓杰的关系,那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有传言说他们是断背?看上官皓杰对他那么上心,派自己尽快“请”他回去,没错,还是请,不是带啊逼啊的,也是不无可能。这样的男人,即使给人一杯毒酒,只要他笑一笑,也会有人明知是毒而心甘情愿地喝下去吧。妖孽啊!就算段氏王朝最柔美的王爷段矍与之相比,或许也是百年小妖和万年老妖的云泥之别吧。云逸远拉回天马行空的思绪,依然气定神闲地摇着羽扇,也不着恼,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在下可是在请候爷回去啊,怎么能用纠缠二字呢?可真是伤心了…”说罢,故作小媳妇受气的委屈状。 “既然是请,那本候现在还是不想回去的,这枕霞楼的姑娘是个什么味道本候还没尝到,所谓即时行乐,还是烦请你先出去吧。”慕容潋晨现在是希望云逸远赶紧从视线中消失,别一天到晚杵在那,惹人烦。 这时,秦暮枫正穿梭在胭脂香粉阵中,团扇簇拥,吴侬软语,他硬着头皮挡开莺燕,直奔琴声的发源地而去。途经几间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冶荡的娇喘**,沉重喘息和床榻吱吱嘎嘎的声音,他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只觉面红耳赤,幸好有黑纱斗笠遮着,没人看见他那红烧猪头的样子。 终于找到了琴声的发源地,“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纹…”一定是贤妃!秦暮枫深吸一口气,做好破门而入的准备。 “云兄怎么还不出去啊?你是想参观本候的房中御女术吗?”慕容潋晨见云逸远没有出去的意思,似笑非笑道。 “如果候爷有兴趣展示,在下也是不介意欣赏的,而且在下对春宫媚术也略有一些研究呢,要不要和候爷分享分享啊。”云逸远决定了,既然慕容潋晨玩恶心,那么他就更恶心,慕容潋晨玩无耻,他就更无耻。总之,奉陪到底,直到他肯回去。 慕容潋晨正自窝火,突然一股大力,门被震开了,一个灰衣男子不由分说,拉着刚刚在低头弹琴的歌女就往外冲。 抢本候的女人?这样就走是不是太容易了些?慕容潋晨一个眼色,原本静静站在屋中一隅的几个银甲护卫就跟了出去。 “公子,你要带似玉去哪里?”什么?等等。似玉?秦暮枫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样貌,是个陌生女子,哪是贤妃!完了,认错人了。这回娄子可捅大了! “姑娘,对不起,认错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秦暮枫放开歌女,打算及早抽身。但是显然那几个银甲护卫是不会这样轻易就放他走的。他刚出门,银甲护卫也闪电追至,一群人奋力合围。 “啊!啊!”枕霞楼的姑娘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斗场面,骇得是尖叫连连,慕容潋晨和云逸远也到了门口,叉着手看好戏。 对方人多势众,招招狠厉,自己又没有兵器在手,几十招下来,秦暮枫被迫得险相环生,几是避无可避。银甲护卫一记风雷刀以万钧之势劈下,秦暮枫闪身避过,斗笠却被劈成了两半,于是他的容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本来他们的打斗就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这时有人大喊道:“秦暮枫!是朝廷通缉犯秦暮枫啊!大家快上呀,五千两黄金啊!”“秦暮枫?”“真的是那个通缉犯呀!”人群一阵骚动,围攻之人又多了起来。 慕容潋晨“咦”了一声,不过他倒是不在乎什么逃犯不逃犯,他发现自己随便打打居然还能看到一个帅哥,那什么美女他就可以暂时搁一边了。 “云兄啊,你不是很想让本候回去?那好,本候现在很想要一个男宠。这样吧,你把他抓住了,本候就考虑回去。”男宠?丫的!这个变态候爷有没有搞错?! (ps:某人说,其实以作者的性格是写不出这种人妖的~~但是,作者写出来了,汗⊙﹏⊙b汗。然后某人还很精辟地总结道:这是个妹妹代替姐姐,姐夫爱上妹妹,姑姑陷害侄女,弟弟谋害哥哥,男人爱上人妖,人妖闲逛妓院的季节。 最最最最最后,再说下书友QQ群:4863458。期待您的加入!!) ------------ 第九章 问情2 第二节恶斗­ 云逸远觉得自己嘴角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抽搐。淡定,淡定…他不断暗示自己,要克制,要隐忍…­ “喂!喂!你们小心点,别划伤了他的脸啊!”慕容潋晨还在那矫情地大呼小叫着,笑得是越发媚惑,“怎么样,云兄要不要帮我抓呢?我怕那些粗人不知轻重,不懂怜香惜玉啊。”­ 怜香惜玉?不是吧!从没听过一个男人说要对另一个男人怜香惜玉的!云逸远也摇不动他的白羽扇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盯着慕容潋晨,直欲把他望穿了。­ 秦暮枫处在一群银甲护卫和为赏银而蜂拥而上的人的围攻之中,左闪右避,终于趁其不备夺下了一个功力较差者的剑。长剑在手,自然比赤手空拳要好得多,一式“枯木逢春”他迫退了一个银甲护卫,至于那些为了赏银的小娄娄就直接可以忽略了,切菜砍瓜,不在话下,眼看就要突围而出。­ “云兄,你倒是快点啊,抓到了本候可就考虑回去了。”慕容潋晨又重复一遍,他还没玩够呢,这样人就走了多没意思啊。­ 你爷爷的,豁出去了!只要尽快完成上官皓杰交待的任务,抓就抓吧。云逸远一个飞身,一挥羽扇挡住了秦暮枫的去路。与此同时,银甲护卫得令围成一个圈,将秦暮枫和云逸远围在中间,挡开疯狂围攻的众人。­ “公子还请留步,候爷有请。”云逸远客气道。­ 什么候爷不候爷的,现在秦暮枫可没有兴趣结识任何贵族,再这样拖下去,人越来越多,万一官兵赶到就更不好走了。“让开!”不容置疑的口气。­ 呀呵,还有脾气。他云逸远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云逸远心中咕哝,脸上依旧客气地笑着:“如果我不让呢?”­ 不让?“那就对不住了。”秦暮枫本来以为那把破扇子三砍两砍就会断成一片片的,不过事实是他每一剑砍过去那个蓝衣男子都用白羽扇挡一下,结果白羽扇不过掉了几片羽毛,他的剑却钝裂了一道道口子。太气不过了,这什么扇子啊,他奋尽全身力气一剑劈下去,就不相信弄不坏一把破扇子!­ “铛…”随着一声脆响,他虎口震麻,手中的剑直接断成了两截。云逸远按下机关,羽扇白羽之中钻出片片短刃,就这样他趁秦暮枫尚未回神之际,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胛骨,短刃架上了他的脖子。­ 秦暮枫当然不知道那把扇子并非普通的白羽扇,那扇骨和白羽中所藏的短刃可都是千年玄铁,他在宫中佩的那把长剑许还能敌一敌,但千年玄铁哪是他随便抢来的那把粗制滥造的破铜烂铁能削断的。要说武功,云逸远或许还比他略有不及,不过这兵器上他可就比云逸远差了一截了。­ “云兄果然不负本候所望啊。”慕容潋晨笑眯眯地抛了个媚眼。­ 秦暮枫,云逸远,银甲护卫以及其他看到这个表情的人全都僵住,枕霞楼的一群庸脂俗粉更是眼冒桃心,春情荡漾,就差花痴地流口水了。(作者:“你确定,这真的是个男人?”某灰衣蓝衣两男:“不,是个妖精…”)­ “唰”,就在慕容潋晨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一条黑练卷住白羽扇扇骨,用力一扯,短刃挪开半寸。秦暮枫率先反应过来,一个退步,从短刃的威胁之中抽身出来,翻身跃上了屋檐。“多谢姑娘再次出手相助。”秦暮枫抱拳道。­ “还不快走!”手持黑练的蒙面黑衣女子斥道。她其实一开始就跟得不远,但见秦暮枫那个家伙逃难之时居然还有心情进青楼,自然恨得七窍生烟,所以秦暮枫刚开始打的时候她也就袖手旁观,反正要让他吃点苦头。最后见秦暮枫失手被擒,这才不得不现身相助。­ 银甲护卫看着刚刚还笑意盈盈的主子脸色突然黑了下来,这才如梦初醒,发现情况发生了变化。云逸远的白羽扇正被一条黑练卷住,黑练飞速旋舞,以柔克刚,化去了羽扇上大部分的力道。而秦暮枫已经跳到了远处的屋顶上,纵身跃下,不见人影。原本被银甲护卫隔开的疯狂的众人见势统统要追过去,却被那条黑练横扫千军,屡屡拦下。本来嘛,除了那个云逸远和几个银甲护卫,其他人统统是虾兵蟹将,没几个武功好的。­ 确定秦暮枫已经跑远了,黑衣女子一收黑练,“不玩了,各位自便。”然后飞身闪人。疯狂的众人目标又不是她,也就由着她去,云逸远和银甲护卫没有得到指示,也无意追她。为财红了眼的众人碾过一个个屋顶,向着秦暮枫离开的方向而去,只可惜,为时已晚,秦暮枫早就消失了。­ “不要追了”,慕容潋晨喊住也要去追秦暮枫的云逸远和银甲护卫,“追也是白追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就飞了吧,反正本来也没打算吃。生活太平淡,那场恶斗不过是搞点油盐酱醋来调调味。要云逸远抓人不过是为了整他,看他花点力气。抓不住就冷嘲热讽,羞辱一番,抓住了也休想自己乖乖跟他回去,反正自己说的是“考虑回去”而不是“一定回去”,最后告诉他说“那个男人不要了,不喜欢了”,让他气死。没错,就是要整他,就是要跟他过不去,谁让他那么烦人呢。­ “通缉犯秦暮枫呢?人在哪里?”官兵终于追至,“是谁说犯人在这里?”­ “大人,是我,是我向巡逻官军通报的。犯人不久前还在这里打斗呢!”­ “那人呢?”­“……” 慕容潋晨耸耸肩,指了指远处的屋顶:“逃了,往那边逃走了。”­ “追!”一声令下,官兵从小巷中抄近路奔了后街,枕霞楼门口就只剩慕容潋晨、云逸远和几个银甲护卫。­ “真是扫兴啊”,慕容潋晨拍了拍云逸远的肩膀,“看来云兄的功力还有待提高啊。”说完,转身重进枕霞楼。­ (书友QQ讨论群:4863458) ------------ 第九章 问情3 今日二更答谢昨天送花的读者~~ 第三节寻踪 “掌柜的,这几日有人带着这样一个女子来投宿过吗?”悦来客栈中,一个青衣少年放下一锭金子,如是问道。他身后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就在柜台上摊开了一幅画像。 “哇,出手真大方!”“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客栈里的小二和客人们都盯着那锭金子看直了眼,暗暗流着口水,议论纷纷道。掌柜喉头动了一下,干咽了一口唾沫,也有些发愣。 “没见过?那算了。”青衣少年说着作势要收回金子。 “等等,等等,让我好好看看!”掌柜连忙阻止,凑近画像,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恩?画像中那个女子好生眼熟,自己一定见过的!一锭黄金啊!一锭黄金!一定见过这个人,好好想想。对,好好想想…掌柜冥神想了一会,猛地一拍大腿道:“是了!昨日是有这么一个人来投宿过!对,肯定是!就是她了!她是不是痴痴傻傻的?” 青衣少年听到“痴痴傻傻”这四个字滞了一滞,眉宇间透出一种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无奈的神情。 掌柜见他那样的神色,深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金子收回去了,忙道:“不,不,客官,我刚刚说错话了,该打该打。”说着轻轻掌了自己的嘴两下:“我是说的确见过这样一个人来投宿,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人陪着呢。” 青衣少年闻言激动道:“是什么人陪着她?”这样说来,他猜得没错,母妃果然被人带走了! 这青衣少年是谁?正是段落。告别段磔后,他就来到了离开皇城的必经之地子虚县。和秦暮枫一样,他也想到了从客栈着手找人,不管能不能奏效,好歹还有一线希望,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吧。他离开皇宫时阻止段磔广贴画像找人,只是自己带了一幅母妃的画像出来找寻。一路寻访,他终于来到了悦来客栈,客栈掌柜的话使他看到了希望,更重要的是,他或许还能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被什么人带走的,去了哪里,他怎能不激动。 “额,是和一男一女一起来的。那对男女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吧,那女的脸上蒙着纱巾,那男的长得挺俊,背着一把长刀,就是看上去冷冰冰的。” 蒙着纱巾的女子?背着长刀的冰山男子?“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额…好像不知道啊。”掌柜顿了片刻,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听那男的叫那个蒙面女子什么…什么‘冰儿’。对,是叫冰儿来着!” 冰儿?萧飒冰?这么说那个蒙面女子是雪儿姐姐?!应该是,她现在正被通缉,所以会蒙面。但是那个男子是谁?听掌柜的描述,似乎不是秦暮枫才对。雪儿姐姐难道不是和秦暮枫一起越狱的?但是她和那个冰山男子为什么要带走母妃呢?段落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还在客栈吗?”和段落同来的一个女子问道。段落猛然惊醒,是啊,差点误了正事,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只要找到人,一切问题不就都有解释了。 “他们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啊,还是三儿安排的马车。” “是啊,是啊,是小的给安排的马车。”小二满脸堆笑,谄媚道。 “什么?走了!那他们去了哪里?!”段落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难道又要中断了。 “马车还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啊…”正在这时,一辆马车戛然停在了客栈门口,“回来了,回来了!”掌柜忙拦住了车夫:“你早上送的那三个客人去哪里了?” “他们到蜃楼县就换了马车啦。” “蜃楼县?具体一点?” 就是蜃楼县马车云集的车行啊。” “蜃楼县。马车云集的车行。多谢掌柜!”事不宜迟,段落和跟着他的两个女子出了客栈,翻身上马,向蜃楼县奔驰而去。 “嗡嗡…嗡嗡…”青蚨虫扇动着翅膀,一个蒙面黑衣女子腰挂一把长剑,手拿一个新斗笠,紧跟着青蚨虫在树林之中行进着。不过她和秦暮枫都忽略了刚进树林之时看到的那块石碑:“死亡林入夜勿进”。这是子虚县的禁地,一则这其实是一片迷失森林,二则这里一入夜就万分凶险,鲜有人至此。此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斜,天正慢慢暗下来,而她是为了找到秦暮枫才进了这片树林。青蚨虫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来他就在附近了!黑衣女子窃喜。幸亏当初在他的衣服上涂了子青蚨血所配制成的“万里寻踪”,现在才能利用母青蚨找到他。黑衣女子将母青蚨收进一个小匣子中,放入怀中。 “谁?”秦暮枫警惕地发现有人靠近。 “是我。呆子,终于找到你了!” “姑娘…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秦暮枫发现这个女子怎么好像有什么特殊能力似的,如影随形,总是那么不经意地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因为身份暴露,暂时不宜留在繁华的城区,又为躲避众人追捕跑到了这片茂密的树林之中,自以为甩掉了所有人,却不知道蒙面黑衣女子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就是找到你了。给,这把剑可比你大闹青楼时用得那把破铜烂铁好多了。还有,斗笠。”蒙面黑衣女子提到“青楼”二字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语气,满是鄙夷的神情。 秦暮枫接过剑,戴上斗笠,自觉丢脸,料想她定是误会,忙道:“秦某并非轻薄好色之徒,是以为贤妃在里面才误闯了进去,惹来麻烦…”她自然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但一想到他居然跑进青楼,不管什么理由,自然还是大为不满的。秦暮枫见她还是那副不屑的样子,只好先转移话题:“多谢姑娘屡次出手相助。” “谢就不必了,我是为了自己才帮你。” 秦暮枫听得是云里雾里:“为了自己?此话怎讲?” “没什么,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恩。”秦暮枫点点头,的确应该先出去。 “那我们走吧。” (注:青蚨 传说南方有一种虫,名字叫蚁蜗,又叫青蚨,亦名鱼伯。它的形状似蝉、蝶且稍微大一些,翅膀像蝴蝶那样宽大,颜色美丽,食之味道鲜美。它产卵必须要依附着花草的叶子,大小像蚕蛾的卵。如果把它的卵拿过来,那母青蚨就一定会飞过来,不管离得多远都一样。虽然是偷偷地拿走了它的卵,那母青蚨也一定知道藏卵的地方。用母青蚨的血涂在81文铜钱上,用子青蚨的血涂在另外81文铜钱上,每次去买东西,有时先用母钱,有时先用子钱,用掉的钱都会再飞回来,这样循环往复,钱就永远都用不完了。《淮南子.万毕术》;青蚨还钱注:以其子母各等,置瓮中,埋东行阴垣下,三日复开之,即相从,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以其钱更互市,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也。世称钱为青蚨,本此。人们把这个中国古代神话传说称作“青蚨飞去复飞来”,把传说中飞来的青蚨钱,称作“神钱”。 宋华岳《秋宵有感》:“木耳有才持紫囊,堵皮无计换青晚”【青蚨】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三:“南方有虫,名嫩蝎,一名恻蝎,又名青陈形似蝉而稍大,味辛美,可食。生子必依草叶,大如蚕子。取其子,母即飞来,不以远近。虽潜取其子,母必知处。以母血涂钱八十一文,以子血涂钱八十一文,每市物,或先用母钱,或先用子钱,皆复飞归,轮转无已。故《淮南子术》以之还钱,名曰青跌。”O咏钱。唐寒山《诗三百三首》:“囊里无育缺,筐中有黄绢。”另参见动物部·虫豸“青蚊”。) 书友QQ讨论群:4863458 ------------ 第九章 问情4 第四节树林 天际只剩下一丝光亮,天就要完全黑了,可是秦暮枫和黑衣女子却还没有走出树林。­ “我们已经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记得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走多久啊。明明是原路返回,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去?”蒙面黑衣女子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奇道。­ 秦暮枫停下来看着周围的环境,总觉得似曾相识,怎么总感觉这里刚刚已经走过了呢?“我们是不是…迷路了?”他犹豫道。­ 什么?迷路?!不是吧…迷路这么雷的事情难道真的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什么?”黑衣女子闻言也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环境。一路走来,她也有留心观察,虽没做什么标记,可是也的的确确感觉到这里十分眼熟。“难道我们真的迷路了?”­ “恐怕是的。”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走出去。秦暮枫抬头望望天,太阳即将彻底消失,想要依靠太阳判别方向走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这林中本就湿气较重,随着太阳的落山,林间气温渐渐降下来,空气中水蒸汽遇冷液化成了小水滴,薄雾渐渐弥漫,并且越来越浓,无人察觉地,死亡林的恐怖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天黑了,我们也走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会,生堆火吧。”秦暮枫提议道。时值秋末,枯枝落叶本就俯拾皆是,他就近拢了些,生起了火,然后坐了下来。­ 黑衣女子坐在火堆的另一端,思忖着要如何走出树林。现在北斗七星还没有出来,希望林中的薄雾不要更大才好,那样就能通过北斗七星认方向了。­ 一阵阵兰花的香味传来,秦暮枫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是一株奇怪的植物,宽厚的叶子足有三尺多长,齿轮状的花散在一片片的叶子之上。那兰花香味似乎就是那株植物上发出的。秦暮枫生平从没见过这样的植物,好奇地走了过去。­ “啊!”一声惊叫突兀地响起,黑衣女子猛抬头:“怎么了!”然后她看见秦暮枫手脚均被一棵大型植物的叶片牢牢捆缚住,他整个人被勒在地上动弹不得。“沙沙沙沙”,原本寂静的林中突然出现蛰伏的虫豸爬行的声音。黑衣女子花容失色:“黑寡妇!日轮花!”­ 无数五彩斑斓的虫豸密密麻麻地,正从阴暗中爬出,向着那株奇怪的植物爬去,其中包括不少黑色的蜘蛛。那蜘蛛个头较大,球形腹部腹面有一个红色沙漏型的图纹,正是毒蛛之王“黑寡妇”。而那植物正是黑寡妇的帮凶“日轮花”,它每每散发无比浓厚的兰花香气,诱猎物近前然后勒住,让黑寡妇用毒液杀死猎物然后吃掉。至于其他虫豸也无一不是毒虫,颜色越鲜艳越是危险,想来它们也是来分一杯羹的。­ 黑衣女子顿出一身冷汗,她从小就有一个特殊的嗜好,那就是研究毒物,对于被“黑寡妇”毒到会有什么后果,她比谁都清楚。况且还有那么多其他毒虫,被任何一种咬到都不是闹着玩的。­ 秦暮枫看到这么多花花绿绿的虫子朝自己爬来,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他紧咬着微微发白的嘴唇试图挣扎开来,却是越挣扎被勒得越紧。­ “刷!”一股气浪拂面,危急关头,蒙面女子黑练出手,将日轮花的叶片抽断。秦暮枫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幸免于沦为无数毒虫的晚餐。­ “这些毒虫畏火,烧了它们!”黑衣女子说完抄起一根燃着的枯枝朝日轮花丢去,秦暮枫也赶紧丢了几根,日轮花被烧着,附近的一些毒虫和日轮花一起葬身火中,剩下的虫豸见势不妙,纷纷如潮水般迅速退回黑暗之中。­ 两人刚松一口气,却听到“嘶嘶嘶嘶…”的声响。­ “什么声音?”黑衣女子感觉不对,有什么滑腻腻,冷冰冰的东西正沿着裤腿而上。­ 然后她就看到秦暮枫长剑一闪,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腹蛇!”她看清了刚刚被秦暮枫斩断的那样东西。那是一条小蛇,头呈三角形,眼后到颈部是一条棕褐色纵带,上缘镶有一黄白色细纹,体色成红褐色,背鳞有两行彼此交叉的深棕色圆斑,背鳞与腹鳞之间有略成星状的黑色粗点,赫然正是剧毒之物腹蛇。普通毒蛇均畏火怕光,但独这种蛇有扑火扑光的习性。幸好及时将它杀死了,否则被咬伤的话也是个麻烦。­ 还没来得及说出“谢”字,黑衣女子的脸色就又晴转多云,因为她看到许多飞蚂蚁一样的小虫正朝他们飞来。­ “怎么会一下出现这么多飞蚁?”秦暮枫也发现了那些小虫。­ “不是飞蚁,是隐翅虫…”黑衣女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今夜还真是不得安生。­ “隐翅虫?你是说‘青腰’?!”秦暮枫觉得自己真是刚出狼牙,又入虎口,别的东西他许是不知道,但这“青腰虫”他却是深恶痛绝的。这种虫有趋光性,白天栖息在杂草石下,夜间才出来活动,尤以夏秋两季最为常见。体内有毒液,打死后毒液会流出来。这种虫并不蜇人,但其尾部针状结构接触皮肤会造成伤害,俗称“爬过”。他幼时曾被一只“青腰虫”爬过,虽只是轻度受伤,也是又痒又痛,皮肤上出现了不少点状红斑,治了一年多才使皮肤恢复如初。如果被爬面积大,中毒较深的话,皮肤会坏死留疤,最严重,皮肤溃烂而死。­ “没错,就是青腰虫,千万别用手打死它们,也别让它们碰到你的皮肤。”­ “这么多青腰虫,又不能打死,我们要怎么赶走?”秦暮枫问道。­ 本来既然腹蛇和青腰虫都是冲着火光来的,那么把火扑灭无疑是最简单的方法,但这林中还有那么多其他毒虫毒蛇,把火扑灭了很可能是赶走一物又招一物,而且无火照明,看不到周围情况也更是危险,黑衣女子当机立断:“既然赶不走它们,那么就换我们走。我看这林中似乎也是有一些樟木的,虫子最怕樟木的味道,找到樟木就能让它们自动离开了。不过现在得和它们比速度了,还得防着腹蛇,小心一点。”黑衣女子边说边持起一根火把御空而去,秦暮枫会意,忙施展轻功跟上。­ ------------ 第九章 问情5 第五节问情­ 庭院深深,月华浅浅,望不穿的是秋水,等不到的是回眸。­ 未央烛影在摇曳,红妆轻舞,一时的绚烂。­ 南宫灯灭,断草荒芜,凄凄唱起,一世的沧桑。­ 烛泪划过,好像一个年华的消逝,绽放的胭脂,华丽而哀伤。艰难的盛开,而凋零,那样,猝不及防。­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可是啊,美人如玉,风情曼妙,却终究逃不过寒尘烈火,一缕香魂随风散。­ 于是啊,南宫秋月,再照不到佳人倾城的容颜,只听到阴渠里深深的叹息。­ 于是啊,南宫秋月,再留不住伊人前行的脚步,只听见晚风中声声的哀思。­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南宫明月依旧,只是再无那灯烛下浅浅的红妆。胭脂褪了色,成就一曲明艳而叹惋的绝唱。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如今月复明,只影单相吊。段磔对着凤寰宫中的画像苦笑:“是不是我从不配拥有幸福?还是,宁裳,这是上天的玩笑与作弄?”生母含冤,皇后早逝,父皇驾崩,这样的折腾似乎还远远不够?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送来一个萧飒冰?­ 曾经以为,那个状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是上天怜见的馈赠,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再全心全意地爱一场,可是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真心的付出换来竟是满身伤痕。­ 如果她从来没有爱过,那么为什么要在围猎之时给自己造成那样的错觉?如果她真的同自己一样爱过,那么为什么还要与秦暮枫有私?即使他们过去有过什么,也该及早悬崖勒马,定下真心。­ “萧飒冰,秦暮枫!好,很好,都越狱了,那就是认了。朕还在胡乱猜测什么?!”段磔一把他们俩的名字联想到一起,好不容易遏制的怒火就如火山岩浆一样喷发。一扬手,将桌案上的棋子扫落一地。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他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他们的欺骗与背叛!真情还是假意已经不重要,总之皇家丢不起这个人,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严惩不贷,以儆效犹!­ 死亡林中。­ “终于找到一棵樟木了!”黑衣女子欣喜道。一路御风,总算躲过了腹蛇和隐翅虫的袭击,找到了这棵救命树。­ 秦暮枫也躲到树下,虽是深秋,那棵树却依然是枝繁叶茂,灰褐色的树皮上满是细致的深沟纵裂纹,果然是樟木,隐翅虫追到此处纷纷不再近前。看来樟木驱虫功效的确不是盖的。­ “雾越来越大了,看不见北斗七星,今夜我们怕是出不去了。”黑衣女子不无担忧。秦暮枫也抬头看天,薄雾转为浓雾,的确把星月都遮住了。­ “啊!”一阵刺痛,黑衣女子本能地一甩手,一条小蛇飞了出去,黑练一抽,顿时稀烂。“又是腹蛇…”只是一时大意,终究还是被咬了。­ “姑娘,你没事吧?!”开玩笑,你被咬一口试试,能没事吗?黑衣女子用力撕扯下一角黑练,勒紧手腕处,减缓毒液随着血液流动的速度,手背处已经开始发紫。­ 秦暮枫一把把她的手抓了过来。“呆子,你干什么?!”她奋尽力气推开他。­ “姑娘,你不要误会,秦某没有恶意的,你被毒蛇咬了,要尽快把毒吸出来才行!”说完又要去抓她的手。­ “不要!那样不但救不了我,你也会中毒的!”她再次挣开,脸色已是微微发白。“你听我说,这腹蛇不比其他毒蛇,毒一入口吸毒之人就也会中毒,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救我们了!”傻瓜,如果可以把毒吸出来的话,我自己早就吸了。她这样想着,心中却是小小的温暖。­ “那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帮你?”秦暮枫急道。­ “你什么都别管,我自有办法,你只管防着其他腹蛇偷袭就是。”话音刚落,她一扬手就又抽毙了一条扑火的腹蛇。情况紧急,没办法了,现在只好先瞒着呆子,希望能熬到明天早晨,即使熬不到,死在他身边也算死而无憾了。她对着开始专心防御的秦暮枫浅笑:只是可惜,你还不知道我爱你。­ “这样不行…”那些扑火的腹蛇接二连三的袭来,秦暮枫有些手忙脚乱。他急中生智,想到一个办法,于是抢下她手中的火把,将两人的火把远远丢了出去,火把燃着了远处的枯枝落叶,也照亮了他们的视线范围。腹蛇纷纷朝着那边的火去了,他赶紧清理了一下周围的可燃物,将火的燃烧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这边终于是换来了一时的宁静。不过危险远没有过去,因为他忘了他身边有许多腹蛇的尸体以及一个被蛇咬而流了一点血的女子。­ 一阵奇怪的声响,黑压压的一片什么就飞了过来,黑衣女子开始眩晕,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血蝙蝠…”天哪,这到底是一片什么样的树林,怎么什么都有…难道注定要死在这里吗?中毒,然后被蝙蝠吸干血…她不敢再想下去。­ “血蝙蝠?!”秦暮枫一阵恶寒,暗呼糟糕,传闻中吸血又难缠的畜生,那那位姑娘要怎么办?他挥剑猛斩,不少蝙蝠掉落下来,但还有更多在源源不断地飞来,这群畜生数量真是多得可怕。­ 生死存亡的关头,黑衣女子也只好奋尽余力挥舞黑练,只是这样却无异于饮鸩止渴,毒液的流速加快了起来,她眼前越来越黑,在晕倒前用只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道了句:“呆子,你不要受伤…”只要不受伤,应该就不会被攻击,如果要被吸干血的话,那么就让我来吧,只要你好好的…­ “呜呜…”悲凉的埙声响起,如同魔音穿耳,让秦暮枫一阵毛骨悚然,那群血蝙蝠却如同受到什么召唤,扑腾腾全都飞走了,秦暮枫忙扶起业已昏厥的黑衣女子,他看见她的手背已经发黑,却看不见她的嘴唇也是一片绛紫之色,但仅仅手背的黑就告诉他她中毒已深。“姑娘,你醒醒啊!”­ “好小子,你们是唯一入夜进了这片树林还能活这么久的,可是害死了我的这么多宝贝,你们要怎么赔偿?”一个森寒刻骨的声音这样冷不丁地响起。­ 书友QQ群:4863458,欢迎加入。 ------------ 第九章 问情6 第六节蛊毒­ “谁?!”­ 听着踩着枯枝落叶的拖沓的脚步声,秦暮枫心里一阵阵地发毛,刚刚悲凉凄厉的埙声,如同练狱中的恶鬼号哭,让人不寒而栗。一个如同骷髅一般精瘦的中年男子终于出现在秦暮枫面前,目露凶光:“我问你要怎样赔偿。”­ 这片树林中有那么多毒物和血蝙蝠,难道说都是眼前之人豢养的?他还将它们奉若至宝,居然要求赔偿?难道人命还比不上这些丑恶的东西!秦暮枫怒道:“赔什么?这些东西害人匪浅,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哚”,什么东西从中年男子手中飞出,是一个弹丸状的小球。秦暮枫一剑下去,小球碎裂,许多粉末就洋洋洒洒地飘到了他身上。接着浑身奇痒无比,裸露在外的手上起了条索状斑点。秦暮枫忍不住抓挠,一抓就是一道红痕,可是痒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消减。“你用了什么东西?!”­ “这只是对你出言不逊的一点小小惩罚而已,痒身粉的滋味很好受吧。哼,害人匪浅?我告诉过你们入夜勿进的,是你们自己要来送死,如果你们不进来,又怎会遭到攻击?”­ 秦暮枫正才想起刚进树林的时候似乎的确有瞥见一块刻着“死亡林入夜勿进”的石碑,只是当时天还没黑,也就没放在心上,谁想后来被困在了林中。一时语塞,加之奇痒难奈,只是闷哼一声。­ “呆子…不要受伤…”黑衣女子昏迷中还是喃喃道。­ “我差点忘了,害死我那么多宝贝的还有一个人啊,她倒是对我养的东西颇有研究啊。”中年男子阴寒的目光射向中毒的女子,竟夹杂着一丝一闪而过的兴奋。­ “你不要动她!”秦暮枫忍着痒痛,横剑阻止中年男子靠近她。好歹她也多次救过自己,现在她又身中剧毒,就算出于道义,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害。­ “臭小子,你好像很关心她嘛。但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凭什么放过她?害死我的宝贝,这个丫头也有份。”­ “可是她也已经被你的腹蛇咬伤中毒了!这样还不够吗?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秦暮枫的语气竟然软了下来。­ “有趣有趣,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想保护她?她是你什么人?”­ “朋友…”­ “朋友?很好。那正好用来试试我刚研制出来的海蝎蛊。”­ “不要!”秦暮枫想要阻止,已然不及,一只花蝎子从中年男子袖中飞出,蜇在黑衣女子的手背上。“唔…”黑衣女子痛苦地**,随即开始全身抽搐,肌肉痉挛。­ “你!”秦暮枫用剑指着中年男子,结果眼前一黑,只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然后全身血液仿佛冻住了一般,人事不知。­ 中年男子收回叮在秦暮枫脖子上的雪蚕,又喂他吃下一颗药丸,方才罢了手。朋友?这样真诚相待的朋友倒是少见啊。中年男子笑了笑,现在要做的,只是等那个丫头醒过来了吧。­ 浓雾渐渐转淡,终于散去,那个恐怖的夜也终于宣告终结,黑衣女子睁开眼,看见茅草做的屋顶。再看自己,手背已恢复到正常的颜色,蛇毒竟是解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明明是中毒晕倒在树林里了,这里是哪里?呆子呢?­ 她跑出门,却险些撞上一个骷髅一样的东西。“干尸!”她惊叫,出于自卫一抬手想要甩出黑练,却发现手脚发软,黑练也不知去了哪里。­ “干尸”瞪了她一眼,阴寒的声音响起:“鬼叫什么,你就这样回报你的救命恩人吗?臭丫头,毒才刚解你就想大展身手,早料到你会这样,你的黑练早就被我拿走了。”原来,昨夜她深中腹蛇毒,中年男子已海蝎蛊以毒攻毒方才解去了她所中蛇毒。只是蛇毒才解,元气受损,她一时半会还是气血不畅的。­ 黑衣女子这才发现眼前的干尸居然是一个枯瘦的中年男子,他声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么蛇毒应该就是他给解的。“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一起的持剑男子?”­ “呆子吗?看见了。”黑衣女子听见呆子二字,料想自己昏迷时对秦暮枫心心念念的情状定全被这个人看在眼里了,不觉有些羞怯。“他是你什么人?”­ “朋友…”她支支吾吾道。­ “朋友?我看是心上人吧。”毕竟是过来人,她的小女儿情状他又怎会看不出。­ 看她俏脸绯红,他又故意阴森森地道:“如果只是朋友,我看也没有救醒他的必要了,用他喂我养的宝贝好了。它们可是好久都没有饱餐过了。”­ “前辈!你把他怎么了?”她心中一凛,“您既然救了我,求您也救救他吧!他…他是我夫君,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独活。”天哪,自古女子的名节就是最为重要的,可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居然编出这样的鬼话,可是在她心中早就认定了非他不嫁了吧。­ “不是心上人,是夫君?那你的夫君怎么会说你是他朋友?你又干嘛在面对夫君的时候还要藏头遮脸?我看你长得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啊。”这样蹩脚的谎话要拆穿也太容易了些,中年男子好笑地看着她,她情急之下还真是太口不择言了些,不过这也正好说明那小子对她的重要性。­ “你…”黑衣女子一摸,脸上的蒙面黑巾居然不在了,又见谎话被拆穿,她自觉无地自容,急火火道:“你让开,我要去见他!”­ “那你就去见吧”,出人意料地,中年男子没有任何要阻拦她的举动:“只是没有我的解药,你见到的不过是一个被冰封了的活死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要你拜我为师而已。”­ “休想!”­ “那你就等着他被我冰封着,然后哪天不高兴了就拿去喂花草毒虫腹蛇蝙蝠吧。”中年男子嘿嘿冷笑着,转身要走。­ “不要!”她赶紧拉住他,强攻不行,只好先委屈求全,最重要的是先救下呆子。“…师傅”­ 中年男子眸中精光一闪:“好徒儿,你可别想玩什么花样。”­ ------------ 第十章 明珠1 第一节明珠­ 邬酉县百里坡花谷。 “到了。”冷烈停下脚步,飒雪抬眼,却惊异于眼前的景象。一路走来,寂寞的青苔漫上斑驳的石板,那样清远而落寞,好似,走在江南烟雨的水巷,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与哀愁。可是,弯曲的尽头,却是这样豁然开朗的景色,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丝毫不亚于御花园的秋景,看不出半点秋天的萧疏与落寞。除了,那方荷塘,只剩,枯荷听雨的残景。简单的屋舍,小块的菜地,一切都是那么宁静与美好,让人怀疑来到了世外桃源。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这片桃源的主人本该是恬淡而热爱生活的吧,只是为什么,后来这里荒废了?屋舍落尘,甚至结上了蛛网,野草野菜间杂地生长着,无人打理。­ “这就是百里坡的花谷,六年了,六年后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冷烈深吸一口气,这里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一如六年前的春天。只是,荷尽,已无擎雨盖。­ 微雨过,小荷翻。­ 遥想初见时,万象更新,长刀烈火,英雄美人。我长身玉立,眉目清浅,而你,蛾眉宛转,红杏凝露。蓦然回首,就这样相爱,猝不及防。­ 明珠难求,碧影幽幽,如同那望穿的秋水,潋滟而寂寥。赠妾明珠,你我约定五年之期,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世事难料,六年之后,宫中再见,我说:我已另成家室,你也嫁作人妇,别再痴心,请自珍重。­ 你的泪,滑过明珠,如那荷上的水滴,无声无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你说:还君明珠,寄我思量。削发为誓,不复相思。从此,君向潇湘我向秦,至死,不见。­ 到底,还是迟了。到底,红袖添香,氤氲的是另一片旖旎。只是,何处安放,我一如海水般咸涩的爱情。­ 还君明珠泪双垂,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冷烈一摸脖子中,“沧海珠泪呢?”自从冰儿将那样曾经的定情信物还给他之后,他就一直将它坠在脖子上,用领口掩藏,那是唯一他们相爱过的证据。而这些日子疲于奔命,他也就没有在意到那珠子,只是现在突然发现不见了,不知丢在了何处。想来也是在逃亡途中不慎丢失的。­ “冷太医,怎么了?你丢了什么,什么珠泪啊?”­ 沧海珠泪。她,连这都不记得了。那么,是不是,丢掉这沧海珠泪也是天意?冷烈苦笑,天大地大,又跑了这么多地方,只怕找也是找不回来的了,既然如此,那就不找了吧。“没什么,我们先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恩,好。”将娥姨安顿好,两人就里里外外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从此这就是他们三人暂时隐居之处了。­ 蜃楼县中,段落气不打一处来,都跑了七日了,怎么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地方。那日离开子虚县后,他依车夫所言追到了蜃楼县,也的确在马车云集的车行问到了他们所乘的马车,然后就又一路追到了亥市县,邬酉县,结果发现他们又折了回来,于是又从邬酉县追到亥市县再到蜃楼县,可是他们又走了。这样跑来跑去,追来追去,他们似乎是在刻意摆脱追堵,故意误导他人,浪费时间。已是晌午,段落也没心情继续被人耍,就先到客栈吃饭,可是看着桌上的菜,他是一肚子的气,气都气饱了,扎了两筷子就不想吃了。­ “主子,我看带走柔妃娘娘的人是故意在兜圈子,甩掉我们。”阴姬道。(因为是在外面,所以她不宜直称王爷。)­ 这还用她说,段落又不是白痴,能想不到吗?­ “可恶!”段落一拍桌子,大声道,结果引来众人侧目。­ “主子…”雨姬轻喊了一声,段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 “不吃了。”段落丢下一锭银子,准备走出客栈。­ “啊…啊…啊…啊,你这个负心汉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啊,还有我肚子里你的孩子啊…你真是没人性呀!呜呜呜呜…”一个围着头巾,村姑打扮的女子撞了上来,梨花带雨,对他又捶又打。这下又成功地引来了客栈中人异样的目光,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丫鬟打扮的阴姬雨姬非常汗颜地看着她和段落,黑线无数。­ “你谁啊你?我不认识你啊…”自己何时招惹过这么一个村姑,还对她负心了?苍啊,大佬,你开玩笑的吧!段落无语到。­ “啊哈…我是凤仙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你真是个没良心,杀千刀的…薄情寡意…负心薄性啊!呜呜…”村姑嚎得如杀猪一般凄厉,其穿透力简直要把整个客栈的墙壁都给洞穿了。[bq/]“什么凤仙,我还水仙呢。阴姬雨姬,你们还不快把她拉开。”段落不想打女人,不过也不能总让她那样死拽着他的衣服不放啊,他又不敢用大力,万一再摔出个脑震荡来,他不烦死,结果推都推不开。­ “哦,是,是。”两个暗卫阴姬雨姬这才意识到要上去帮忙。­ “你们不要拉我!我自己走!”村姑满腔悲愤地放开了段落,还推搡了他一下,然后盯着他看了一眼,一退退开了好远,掩着嘴作惊讶状:“呀!不好意思,公子,认错人了!”然后一甩手,三步并两步地跑出了客栈。段落没有看见,她一拐出客栈的门就笑靥如花地把头巾和村姑的衣服都甩掉了:“今天算你倒霉了,呵呵,不好意思啦,这东西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你吧。”­ 流年不利啊,怎么会碰到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喊自己负心汉的疯女人。段落看看周围,食客们终于收回了异样的目光,还好那个疯女人最后澄清认错人了,不然他十六王爷的脸往哪儿搁啊。­ “走吧。”段落一摸腰间:“我的钱袋!”那个女人!他忙追出门,却只见到被甩在地上的头巾和村姑的衣服,哪还有那个女子的影子。犯太岁啊!郁闷了!­ ------------ 第十章 明珠2 第二节慕容­ “恩,这个胭脂盒不错。似玉,送给你了。”慕容潋晨在街市上晃荡,随手抓起一个精致的胭脂盒,送给了身后的女子。“谢谢爷。”­ “不谢不谢。”慕容潋晨哼着小曲,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条项链也不错,琥珀,给你好了。”“谢候爷。”­ “恩恩,还有这个。”慕容潋晨只是随意地拿着街市上的东西送人,好像那是他自家的,他的银甲护卫却是忙着到处给他付钱。­ 这样招摇过市,慕容潋晨一行毫无疑问地引来了众多路人的围观。一个长得妖艳异常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众美女,几个银甲护卫随行保护,不远不近地还跟着一个摇着白羽扇,看上去十分书生的俊男。这景象,这排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定是哪个纨绔子弟出游。­ 云逸远儒雅地摇着羽扇,微笑着回看每一个路人,心中却是在碎碎念:慕容这个变态,烟花柳巷,茶楼酒肆,处处留情,沿途收纳美女无数,又总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辞旧迎新,身后美女换了一拨又一拨。现在居然还真的晃到段氏王朝的皇城来了,口号猎艳,还深怕别人不认识,这样大张旗鼓地挥金如土。他到底是带了多少银票啊,不会到身无分文要自己帮他买单吧。­ “嗳”“嗳”“嗳嗳嗳”,云逸远正自思想间,却见慕容潋晨挡住了一个少女的道路,人家往左他也往左,人家往右他也往右。­ “这位公子你挡着我路了,烦请让一让。”那少女不卑不亢道。黑白分明的眸子,满头细细的发辫,清秀之中隐约透着一股英气,不是秦雨湮是谁。­ “不让。小姑娘长得还不错嘛,不如跟爷回去吧。”慕容潋晨涎皮赖脸,巧笑倩兮。­ 秦雨湮愣了一下,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哥哥出事后官位被剥,秦府家丁丫鬟去了大半,只留下少数忠心的下人。娘终日忧心忡忡,身子也不是大好。自己也闷得久了,今天出来帮娘抓药,顺便散散心,却碰到了恶少拦路,叫他让开吧他还不让,整一要调戏良家女子的模样。­ “不要这样生气地看着爷吧,来,给爷笑一个。不过其实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啊,哈~”慕容潋晨摆明了在耍流氓。­ “下流!”秦雨湮一巴掌扇过去,却早有银甲护卫横刀保护慕容潋晨,让她的手硬生生收了回来。­ “啧啧啧,小姑娘这么野蛮,不好不好。不想笑就算了嘛,这么小气…妞不笑,爷给妞笑一个好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现在要我来形容他,那就是一个字--贱,两个字--很贱,三个字--非常贱…­ 秦雨湮粉拳紧握,这是谁家的无赖公子,居然这样羞辱她。好,她忍了,大庭广众地,毕竟不好随便使用武功。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逼她。­ 路人围观更甚,云逸远觉得跟这个变态慕容在一起还真是丢人,想不出名都难了。他拈花惹草招引风尘女子也就罢了,现在还当街调戏良家少女,是不是太过了点。“候爷,您似乎玩过了点,这是良家女,别闹了。”云逸远苦口婆心,那句别闹了却让人觉得非常搞笑。­ “本候跟她开个玩笑而已嘛,别这么认真啊。”慕容潋晨依旧嬉皮笑脸:“小姑娘,知不知道宰相府怎么走啊?”­ 秦雨湮白他一眼。开玩笑…有这样开玩笑的?懒得答理他。­ “候爷要去宰相府干什么?”云逸远问道。­ “嘿嘿…听说,这个…宰相府的香茶极是好喝啊,而且只此一家,本候想去品尝品尝。”­ 宰相府。凝冰香荷。萧姐姐…哥哥。一连串的联想,秦雨湮心情顿时凝重起来,俏脸含霜。­ 云逸远则想着:品茶?特地跑到宰相府品茶…夸张了点吧。­ “咳咳,当然,还有顺便去看看美女。”慕容潋晨又加了一句。­ 看美女,这才是重点吧。云逸远心里鄙视道。今天到宰相府去看美女,明天是不是还要到段氏王朝皇宫去看啊。不过其实还看什么美女,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不就好了,慕容潋晨,你自己就很有美女的姿质了,如果不是个男的,一定成为一代妖姬,红颜祸水。­ “小姑娘…咦,人呢?”慕容潋晨惊觉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刚刚转身走掉了呀。”­ “云逸远,你怎么不拦着她呀?还有你们这群饭桶,怎么不拦下呀!”慕容潋晨把银甲侍卫的头敲了个遍。­ “候爷您不是看着她跑掉的吗?您没让拦啊。”银甲护卫委屈道。­ 看着她跑掉的?好吧,刚刚自己的眼睛的确是看着她的方向的,可是在想别的事情啊,根本就是视若无睹的。慕容潋晨恨铁不成钢,又把他们敲了一通:“本候不说你们就不知道要拦啊!你们是算盘珠子呀,一定要拨一拨才动一动吗?”­ “候爷,我看您就算拦下她,她也不会告诉您的。况且她也没说自己知道啊。”云逸远道,明明是他自己的过失,干嘛还要怪到别人头上,而且如上所述,问不出将是必然结果。­ “算了,那问别人好了。有没有人愿意带路去宰相府啊?”慕容潋晨高喊:“有的话十两银子啊。”立刻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带路,虽然十两银子并不算太多,但毕竟只是举手之劳,这十两银子早已超出了带一次路的价值。­ “好,这位大叔,就麻烦你给带下路吧。云兄啊,本候带着这么多美女家眷多有不便,让她们独自回客栈吧,本候也很怕她们被登徒浪子欺负,万一有个闪失那多不好。这样吧,你和一、二先送她们去客栈等本候,本候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一、二是谁?正是慕容潋晨的两个银甲护卫。慕容潋晨的护卫都是以数字为代号的,倒是省事省力,都不用去记名字。­ “怎么,你不放心本候的安危?”慕容潋晨见云逸远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道:“那你跟本候一起去好了。一二三,你们送姑娘们去客栈吧。”早猜到云逸远不会乖乖离开自己,他也就索性懒得再支走他了,那样反而弄得自己有什么事要背着他做似的。“那走吧。” (书友QQ群:4863458) ------------ 第十章 明珠3 第三节相府 月上弦。宰相府中。 “民女秦雨湮拜见丞相大人。” “秦姑娘不必多礼了,宰相府与秦府向来无甚交情,秦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丞相大人,民女是为了哥哥和萧姐姐的事。”秦雨湮看丞相脸色不好,忙道:“民女以为哥哥和萧姐姐断然不会做出有悖臣伦,败坏宫闱的事情。民女在冰泉宫住了那么久,自认为了解姐姐的为人,她深明大义,不会做出这种出格之事。民女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冰儿是老夫的女儿,老夫又何尝愿意相信…可是,证据确凿,不是老夫愿意不信就可以不信的。” “丞相,所谓的证据确凿不过就是一堆书信,一瓶用过的毒药和两个宫女的证词。光凭笔迹就判定那是民女哥哥写的,合理吗?要仿冒一个人的字迹有何难?既然证据确凿了,两个宫女就算真的如她们所说的帮姐姐隐瞒私通之事,之后她们做了指证之人,皇上也定会从轻发落,何须畏罪自尽?这不是很奇怪吗?民女以为根本就是有人陷害,最后来个死无对证。” 宰相沉吟片刻,“秦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如果有人陷害,他们为什么要越狱?” “民女也想不通,但总觉得越狱之事大有蹊跷,没有人看见他们是怎么越狱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己越狱的…” “秦姑娘为什么不去分析给皇上听,而来找老夫呢?” “自从哥哥出事后,民女已经不能向从前一样出入皇宫了,皇上不见,民女又如何去分析,所以才来找丞相大人的。” “老夫又何尝不是,除了上朝议政,根本见不到皇上。朝堂之上,议的是军国大事,又哪里能提前这件事。老夫托太后去求情过,可是太后说皇上每每提及此事就雷霆大怒,根本听不进去。” “原来丞相和民女一样无奈。”秦雨湮多少有些失落,原以为宰相好歹比自己说得上话些,没想到和自己境遇所差无几。“那民女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 约摸一柱香后。 “老爷,下午来的那个候爷又来了。” “又来了?”这个候爷一天来两次干什么,是品茶没品够还是要了一个丫鬟不够?“先请进来吧。” “丞相大人,小侄又来啦。”慕容潋晨春风和笑。“丞相大人在看什么?” “小候爷的随从呢?” “没同行,这次只有小侄一个人来。” “一个人?那西京候,先坐吧。来人,上茶。” “不用不用啦,好东西不能一次喝太够。丞相不如给小侄一些茶叶,留着以后慢慢喝。小侄此来是有事想请教丞相大人。”慕容潋晨看看周围的仆人,宰相立刻会意:“你们先去给小候爷挑些茶叶吧,要最新鲜的,好好选。” 只剩下二人后,慕容潋晨收起所有不正经的表情,郑重地看着宰相道:“玲珑公主在贵府过得还好吗?可否让小侄一见?” “玲珑公主?”宰相诧异地看着他,这个封号已经有二十多年无人提及了,段氏王朝自是无一人知道他的原配夫人竟曾经是曜瀹公主,这候爷虽来自曜瀹,以他这样轻的年纪也不当知道玲珑公主才对。“宰相府从来没有什么玲珑公主。”宰相府没有玲珑公主,这是事实。从离开曜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玲珑公主,为了他,她心甘情愿地舍弃了那个名头。 “没有玲珑公主,那么沉夜月呢?小侄既然问出这番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丞相大人又何必否认。” “宰相府的确没有玲珑公主,夜月早就舍弃了她的封号,她只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她只是萧沉氏。” “沉显帝当年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说除非玲珑公主不再是沉朝公主才能跟您在一起,那只是一时的激话,不过是想以此阻挠公主,可是没想到公主当真会舍封号而去。丞相您也知道您当时尚未封爵拜相,所谓门不当户不对,显帝以为您还不能带给她幸福。可是后来显帝也想通了,何为幸福?锦衣玉食并不一定就幸福,粗茶淡饭也未必就是吃苦,只要公主快乐就足够了。显帝从未下旨废公主封号,公主依旧是公主,血浓于水,血脉亲情又如何割舍得去。” “沉朝早已覆灭,候爷身为卫朝臣子,硬要来相府寻前朝公主,目的何在?” “包藏祸心。反卫复沉。屈作卫朝臣子只是迫于形势,等待时机。慕容世家以宗族的荣誉与热血起誓,世代忠于沉朝。” “西京候说出这番话就不怕老夫暗通卫朝,诛灭慕容一族?” “怕死的话小侄就不会来了,怕死的话也不是我慕容一族的后裔。况且丞相大人也不会那样做,玲珑公主身体里流的是沉族的血,沉族几是全族被杜邺老贼所灭,卫朝随之夺取了沉朝的政权,玲珑公主当是有满腔恨意的。如果丞相大人深爱公主的话,即使不愿反卫复沉也断然不会陷害小侄才对。” “西京候果然胆识过人。” “那么小侄现在可以见公主了吗?” “其实,夜月过世也已经有二十一年了,那年她已身怀六甲,就在杜邺凯旋,她知道沉族全族被灭的时候动了胎气,最后难产而死。” “什么!玲珑公主她…”慕容潋晨满脸阴霾之色:“这么说,沉族当真是全族都死绝了?”忽然又冷笑道:“丞相真是有定力啊,这样说来,玲珑公主之死,不管是段氏已故先皇灵帝,杜邺老贼和卫朝傀儡都难辞其咎了?可是丞相沉溺于安乐,竟然从没想过要为公主一族报仇。” “报仇?候爷以为老夫没有想过吗?玲珑的血海深仇老夫没有一刻忘记过!费尽心思爬上了宰相之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为玲珑报仇。可是要报仇谈何容易?且不提先皇灵帝,要杀杜邺那个老狐狸就绝非易事,他仇家本就不少,能够安然活到今天,就足见他的厉害。而老夫这个宰相看似位高,却处处受制于人,没有实权,又如何去攻打卫朝?” “慕容一族砺兵秣马,磨刀二十余载,时机终于成熟,可是沉族竟已无后…” “不,沉族还有两个宗室出女,夜月虽然难产,却保住了两个孩子。”既然段氏不仁,那么就不要怪他不义了。宰相心中积压了二十余年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刻喷薄了。 ------------ 第十章 明珠4 第四节天心­ 云逸远从楼上下来,就见慕容潋晨和一众美女正在客栈大堂用早餐,银甲护卫如往常一样侍立一旁。­ “来,蕊儿,张嘴。”慕容潋晨夹起一个汤包,作喂食状。“啊”,被唤作蕊儿的女子等待着汤包入口,慕容潋晨却将筷子一转,放入了似玉碗中。似玉轻轻一笑,慕容潋晨则满脸坏笑。­ “哎呀,侯爷坏死了,就知道疼似玉姐姐,欺负奴家。”蕊儿娇嗔道。­ “嘿嘿,好啦好啦,逗你玩的嘛。这次是真的喂你啦。”慕容潋晨又夹了一个汤包喂给蕊儿吃。­ “侯爷偏心。”“对啊,侯爷好偏心…”其他女子起哄道。­ “不要急,不要急嘛,人人有份。爷是那种偏心的人吗?不过要一个个来嘛。”慕容潋晨又夹了一个汤包给琥珀,安抚道。­ “侯爷早啊。”云逸远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下来这么久,慕容潋晨似乎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云兄啊,你起来了。”慕容潋晨好像此时才意识到要搭理他,寒喧道:“昨晚睡得还好吧?”­ “劳侯爷挂心了,在下一直睡得很好。”云逸远客气地答道。不过说实话,他有哪天是能睡好的,这个风流侯爷夜夜笙歌,同这些女子玩闹,他房中总不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笑骂声,扰得人不得安宁。客栈不是他家,一般人这么闹腾当然不行,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多出点银子问题自然就解决了,所以他也一直是这样肆无忌惮。昨晚尚早的时候,破天荒的,这个侯爷房中声音还比较小,本来以为他终于觉悟了呢,谁知到了晚些时候又开始聒噪起来,真是烦人。­ “云兄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用早餐啊?”慕容潋晨亲切地问道。­ “多谢侯爷美意,暂时还没有胃口。”看着变态慕容潋晨一早就在这里调笑喂食,打情骂俏,肉麻兮兮,他胃口都倒尽了,还跟他们一起吃?开玩笑…­ “没胃口呀,那算了。”慕容潋晨反正也只是说说,云逸远若乐意,那便一起吃了,不乐意,也由他去。­ “哇,妖精小侯爷,亲亲云相公,我终于找到你们啦!”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如银铃般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紧接着一个少女一头撞进了云逸远的怀中:“亲亲云相公,你有没有想我啊?”­ “讨厌,真不开心…叫侯爷或者小侯爷都好,为什么一定要在前面加妖精两个字…”慕容潋晨腹诽,不用看脸他也知道来人是谁,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莫天心。­ “天心?!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云逸远是打死也料不到,莫天心会在此时此地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觉…为什么,为什么他跑了这么远还是摆脱不了莫天心的魔爪;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摊上这么一个女子,他好恨哪…­ “是啊,就我一个人。因为天心很想亲亲云相公啊,云府家丁说相公出来找小侯爷啦,所以我就千里寻夫追到这里来啦。”­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亲亲云相公,听得人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况且我们还没成亲呢,当年那娃娃亲也是两家父母吃饱了撑着的时候定下的,根本没问过我的意见,我要毁婚…云逸远好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可是他不敢,因为每次只要他说不要莫天心做他媳妇就会被整得很惨,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莫天心一个人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像相公这样的人,温柔的眼神,儒雅的微笑,挺拔的身材,哦,还有那把雪白的羽扇,不管走到哪里都像暗夜中的星辰,万人瞩目,要找到你很容易的。”­ 莫天心,你就吹吧,使劲吹,吹他个天花乱坠,口若悬河。云逸远又不爱出风头,更不喜到处惹事生非,要不是因为本侯跟班阵容强大加之到处留情,惹人注目,你家相公也不会跟着出名,你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他。随便找个穷酸书生,给他把白扇子就挺符合你相公那形象的,到时候恐怕你要找到一千一万个都不成问题。慕容潋晨不屑地想道。­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云逸远将她扶正,让她站好,严肃地问道:“天心,莫世伯和伯母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出来?”­ “额,呵呵”,莫天心干笑两声:“因为我要来找相公,所以他们就放我出来了啊。”­ “天心,我要听实话!”云逸远才不相信她的鬼话。首先莫老爷就不可能会放她一个人出来,莫老爷向来对她管教极严,一直致力于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要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不过她就是爱疯,从不肯乖乖顺着莫老爷的意思,而莫夫人又特别宠溺她,每次她犯了错总是拼命袒护,所以把她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要是莫夫人帮着她溜出来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好歹要配几个家丁丫鬟吧,由此可见她是在睁眼说瞎话。­ “相公…天心错了,其实天心是瞒着爹娘偷溜出来的…可是人家真的很想相公嘛…”莫天心小小声道。­ “莫!天!心!”云逸远板着脸,“你知不知道你偷跑出来伯父伯母会有多担心!你赶紧给我回去!”­ “呜呜,相公,天心知道错了,你不要这么凶啊…”莫天心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泪已经非常配合地掉了下来。她很清楚,平时她怎么戏弄欺负云逸远都好,那是云逸远让着她,可是云逸远真的动起怒来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从来和颜悦色的人一旦动了真怒那威力绝不亚于12级台风,10级地震,所以最好不要去试他忍耐力的底线,能表现得多可怜就要表现得多可怜。­ “云兄,云嫂都已经追到这里来了,你还放心再让她一个人回去?让她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慕容潋晨劝道。说到这里,你可别以为他慕容潋晨是天生的和事佬,他会这样做自然是有私心的。云逸远最近总是烦着他,他当然也就要找个人去烦云逸远,相信这样云逸远烦他的次数就会少得多。而这个去烦云逸远的人,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莫天心。­ “相公,妖精小侯爷说得对啊,你就放心我一个人?让我留下来吧。呜呜呜…我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莫天心偷偷朝慕容潋晨吐了吐舌头,展露了一个笑容,继续对云逸远实行苦情战术。­ 不添麻烦?太不可信了…但是算了,认栽了,总不能真的再让她一个人回去啊,慕容潋晨不可能拨银甲护卫送她回去,自己又不可能撇下上官皓杰交代的任务,送她回去。“那你就留下来吧。不过我要修书一封,尽快告诉伯父伯母你是安全的。”­ “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么么,亲亲云相公!”莫天心立马破涕为笑,云逸远却觉得自己又要开始头疼了…­ ------------ 第十章 明珠5 第五节守护­ 关西城中。­ 城门处,人头攒动,围者甚众。 “五千两黄金通缉秦暮枫和萧飒冰啊…” “是呀,皇家真有钱,居然悬赏这么多通缉两个人啊。” “不过从皇城到我们这个边地,肯定层层围堵,想要这赏钱的人那么多,他们也不可能到我们这吧。”… 刚刚看见通缉告示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其实不止是城门处,菜市口,临街店铺的墙上,弄堂小巷之中一早都已贴上了通缉令。­ 按说从越狱事发到这个时候,没有十天,也有八九天过去了吧,可关西城民众之前却一无所知,直到现在才开始谈论通缉之事,足见其消息之闭塞。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关西地处偏远,古代又没有电话飞机什么的,信鸽鸿雁也飞不了那么远,所以通缉公文即使已经是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也是过了这么久才传达到了关西。­ 这时一个人的足尖从围观众人的头上肩上掠过,冲进了最里围,然后一把揪下通缉萧飒冰的告示,然后又飞出了人群的包围。众人纷纷回头,却见那人站到一个黑衣男子的身边。说那个男子穿的是黑衣吧,其实也不尽然。那件衣服只是以黑色为基色,但上面还用五彩丝线绣着几条栩栩如生的飞龙,整件衣服做工精细,剪裁合体,那面料也非一般人能穿的,不用说,他肯定是皇族之人。­ 果听揭告示那人对着黑衣男子恭谨地叫了一声王爷,然后就将通缉告示递给了他。王爷?莫非这就是镇守关西的八王爷?果然是皇族的人啊,皇族的品种就是好,生得这么好看。­ “参见王爷。”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其他围观人众这时也一下反应过来,山呼王爷,然后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在最短的时间内跪了一地。­ 段矍扫都不扫众人一眼,盯了通缉告示一阵,然后慢慢地将告示撕了个粉碎。这期间,他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作任何表情,可是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混身上下散发的令人战栗的寒气。­ “全都给本王忘记你们今天看见的通缉告示,不准提一个字,不准对萧飒冰有任何非议,否则不要怪本王辣手无情。此后,检举非议,重赏;非议者,杀无赦。”段矍终于开口,说出的是这么一段话。每一个字,掷地有声;每一句话,冰冷无情;整段话就是命令与威胁,毫无转寰余地。­ 又是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飞过来,然后齐刷刷地跪倒在段矍面前。 “王爷!”除了段矍外,这四个不走寻常路飞来飞去的人正是魑魅魍魉。之前揭告示的是魑,剩下的自然就是魅、魍、魉。­ “事情办完了?”段矍问,依然是那样冰冷的语气。­ “是,所有通缉告示都已经撕毁,一张不留。大胆异议者,已全部就地阵法。”­ “很好,去关西府衙吧。”段矍先行,魑魅魍魉紧随其后。­ “不就是王爷嘛,神气什么,为什么不准谈论萧飒冰的事情,他和那个通缉犯有什么关系啊。”看着段矍走远,一个胆子较大的汉子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嘘,虎子,你想死呀,别说了,走吧。”旁边一个稍年长的人赶忙劝阻。­ 可是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脸上溅到了一点凉凉的东西,用手一摸竟是鲜血。虎子站在那里,瞪远了眼睛,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接着轰然倒地。­ “啊!”人群中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胆小的妇人慌忙捂住了嘴巴,别过脸不去看那尸体,仓皇逃去。­ 刚刚与虎子对话的那个年长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根本就没看见是什么人出的手,只看见一把立在地上,还在滴血的刀。出手之快,简直让人觉得非人所为,可是虎子就这样被杀了!目光沿着刀向上爬升,他看见刚刚后来的三人之一立于他面前。­ “加一句,非议王爷的人,死!”抛下这句话,魍又飞身回到段矍身边,而段矍和其他三个人自始至终只是自顾自地走着,头也没有回一下。­ 杀鸡儆猴,见识到段矍等人的嗜血无情,其他百姓再不敢说一句话,全部匆匆散去。很快,城门附近只剩寥寥几人。­ 关西府衙。­ “不知八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赎罪。”知府跪得毕恭毕敬:“快来人,上茶。”­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本王只是有事要交待你。”段矍盛气凌人地坐下,魑魅魍魉站得如同雕塑一般。­ “王爷尽管吩咐,只要微臣能做到,一定照做。”知府可不敢得罪权贵,自然是连声喏喏。­ “通缉告示只准贴秦暮枫的,不准贴萧飒冰的。”­ “王爷…”,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知府面有难色,皇上的通缉公文要通缉的可是两个人啊。­ “怎么,有问题?”如箭的目光射去,知府一阵胆怯。只听一声闷响,桌子迸成两半,段矍寒声道:“知府是想如同此桌吗?!”­ “不不不,王爷,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早就听闻八王爷的铁血,不然也摆不平那些番邦,知府可还不想死这么早。反正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想来皇上也不会知道自己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眼前还是保命要紧。这王爷要杀自己这么个小小的四品,简直易如反掌,况且也没有人敢把王爷怎么样,这样死了多不值。­ “知府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本王就不多留了。”段矍起身出门,丫鬟才刚端着茶过来,“王爷,茶…”­ “不用了,留给你家老爷压压惊吧!”段矍撂下这么一句话,在心里默默发誓道:“冰儿,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段磔,你竟敢那样对她,我段矍跟你势不两立!”­ ------------ 第十章 明珠6 第六节狭路­ “相公,相公!这个冰糖葫芦真的好好吃啊,你确定不要也吃一口啊?”莫天心“嘎蹦”一口又咬下一个红红的山渣果,品尝着那甜里透着酸,酸里裹着甜的味道,吃得不亦乐乎,同时还不忘朝云逸远嚷嚷。­ “我不吃,你吃吧。”云逸远非常纠结地看着她,就想不明白她怎么会那么喜欢吃冰糖葫芦这种段氏王朝才有的民间玩意。在他看来,冰糖葫芦这种廉价的东西恐怕只有普通小老百姓才会吃。她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但也不应该看上这么粗糙又不太卫生的东西啊。­ “哦~那我吃掉啦!”莫天心吃掉最后一个山渣果,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光秃秃的竹签,抿了抿嘴唇。“相公,为什么咱们曜瀹就没有这种东西呢?天心好想天天吃啊,要不,咱们去学怎么做冰糖葫芦吧?或者直接请一个做冰糖葫芦的师傅回去!”­ “天心,别胡闹。”云逸远对她真的是无语了,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 “直接请个师傅回去倒是个好主意啊,那样你就能天天吃到冰糖葫芦了。”慕容潋晨却似乎不是很反对。­ “恩,恩!”莫天心如小鸡啄米般一个劲地狂点头,“妖精小侯爷说得太对啦!”­ 慕容潋晨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天心疯你也跟着一起疯啊?云逸远无声地抗议,怎么总觉得他很帮这个丫头啊!到底安的什么心…“曜瀹那么远,有哪个师傅会愿意背井离乡,抛下妻儿,跑到那边去啊?”­ “这个问题好办,只要给的银子够多,总会有人愿意的。”­ 受不了了,又是用钱解决问题。“侯爷,钱不是万能的,故土乡情是钱买不来的。额,侯爷,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不想再跟他们讨论请做冰糖葫芦的师傅的事,云逸远转移话题。不过,他其实也的确想知道慕容潋晨又想干什么。早上天心来后没多久,慕容潋晨居然出人意料地离开皇城返回子虚县,原以为他终于肯回曜瀹了呢,结果却把似玉,琥珀等女子安置到悦来客栈,派了银甲护卫照应,一个人跑到子虚城街上瞎逛。­ “随便走走,看看美女帅哥啊。”慕容潋晨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胡扯道。­ 别人这么说云逸远自然不相信,可是慕容潋晨这个风流又变态的侯爷这么说,那就是大有可能,可信得很了。­ “师傅,这是什么呀?”“糖人。”“呀,真可爱!做得好像啊…”莫天心不知何时被一个糖人摊吸引住了,摸摸这个糖人,碰碰那个糖人,只觉得喜欢得不得了,完全没有发现云逸远和慕容潋晨没有注意到她的消失,走远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莫天心头也没回:“相公,这些糖人好可爱啊,买哪一个好啊?不是,是买哪几个好啊?也不是…要不,全买了?”­ 她身后的那个人面部抽搐了一下,上次是负心汉,这次又变成相公了?­ “相公,你怎么不说话啊?”莫天心回头,结果却是吓了一大跳,这…这不是上次被自己偷了钱袋的倒霉鬼吗?!还有…他的两个丫鬟。­ “姑娘,别来无恙啊!哼哼,我的钱袋呢?”果然是那个假扮村姑,大喊自己负心汉的女贼。狭路相逢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来是为了找母妃才跟着又折回了子虚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段落伸手索要自己被盗的钱袋,真是天开眼啊,转运了,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她。­ “什么钱袋,我不知道…”莫天心想要抵赖,无奈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想走?!没那么容易。”段落紧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反绑,重复道:“我的钱袋,快还给我,否则带你去见官。”­ “天心呢?”云逸远走了一阵,发现莫天心不见了。­ “非礼啊!救命啊!”那不是…天心的声音?云逸远一惊,迅速循声而去。­ 又用这一招,每次都用诬陷这种手段,在一个地方摔过一次难道还会摔第二次吗?段落用一只手紧扣住她的双手手腕,抽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温声软语道:“娘子别闹了,跟我回去吧。刚刚是为夫错了,别再耍小脾气啦。”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周围众人,人们果然以为是小夫妻闹别扭,也不再特别关注。“你要不就现在乖乖把钱袋还给我,要不就随我去见官。”段落在她耳边低声道。­ 本来是应该归还钱袋的,但里面的银两已被花掉了许多,恐怕还了,这个倒霉鬼也不会善罢甘休,再说如此受制于人,莫天心自然是老大不甘心,云逸远,你在哪里啊!?她不死心地喊:“亲亲云相公,救命啊!”­ “娘子啊,我不就是你的亲亲云相公,不要叫啦!”段落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最后问你一次,还不还?”­ “天心!”云逸远终于看到了莫天心,只是她为什么被一个人抱住了?大胆狂徒,青天白日的,调戏天心!怪不得天心会大喊非礼救命。­ 云逸远启动白羽扇的机关,向段落攻去。“还有帮手啊…”段落自言自语,阴姬雨姬见状亦随便找来路边可做武器的东西,齐齐出手。三人就在热闹的街市上斗开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云逸远终究找到了阴姬雨姬的空门,突出包围,将白羽扇架上了段落的脖子,“放开天心。”­ “主子!”阴姬雨姬失声叫道。­ “哦,你不叫凤仙水仙,叫天心吗?”段落倒是无所畏惧,放开了按住天心头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却是毫不松动:“你让她把我的钱袋还给我,我自然就不会为难她。”­ 什么?他的意思是天心偷了他的钱袋?以天心的性格,的确不无可能。“天心,你拿了人家的钱袋?”云逸远质问道。­ “不是拿,是偷。”段落纠正。­ “相公…我不是故意的…”莫天心知道瞒不过,钱袋还在她身上呢,一搜就知道了。她又怕云逸远发火,忙再次作出可怜与认罪状。­ “偷东西还有无意的?”段落好笑道。­ “莫天心!!!”云逸远眼看就要发火了,一想周围那么多人,强压了下来:“把钱袋还给人家!”­ “相公,你不要生气啊…这位公子还抓着我的手呢,我怎么拿…”­ “我怕我一放手你就跑了。我看还是让我的两个丫鬟代劳吧。”阴姬雨姬一番搜身,终于找到了段落的钱袋:“主子。”段落松开莫天心,接过钱袋,清点了一下:“少了很多银子啊。”­ 云逸远瞪一眼莫天心,莫天心小小声道:“被我花掉了嘛…”­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张银票应该够偿还了吧。多的也不用找了,就当是给公子赔罪了。”云逸远拿出一张银票,段落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他贵为王爷,的确是不缺钱,不过那个偷他钱的丫头太可恶了,给他们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那就此别过了,兄台还是好好管管你的娘子吧。我们走。”段落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既然拿回了钱袋,也不必再和他们耗下去了。­ ------------ 第十一章 中毒-1 第一节归途­ “相公,你走慢一点,等等我啊!”莫天心边追边喊。­ 云逸远也不放慢脚步,说什么不会添麻烦,刚刚就在那添乱,害自己误会别人,现在连慕容潋晨都不见了,沿着整条街找了这么久,也没见他的人影。­ “相公啊!亲亲云相公!天心走不动了。”真是拿她没办法,一路上相公相公地叫不停,云逸远终于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已经走到底了。­ 天心没刹住,一头撞了上去:“相公,你终于…停下来了…”看她追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云逸远又有些不忍心了,毕竟天心不是习武之人,自己走这样快是毫不费力,不过她的确是追得很辛苦。­ “哇,相公你干什么!”云逸远将她打横抱起,离地飞起,莫天心一开始吓得哇哇大叫,紧闭眼睛,死死搂住云逸远的脖子。虽然她和云逸远不是第一天认识,可是以前他从没带她飞过,她也从没试过凌空的感觉。­ “别叫了,有我呢。”­ 对哦,相公是抱着我的,怕什么,而且飞的感觉其实挺好的,就好像被风托住了一样。莫天心睁开眼,刚好非常近距离地看到了云逸远的脸,相公好帅啊,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吧唧”一口就亲了上去,“呼啦啦,天心会飞啦!”说着张开双臂作小鸟飞翔状。­ 天哪,这是个女孩子吗?就算定了娃娃亲也不能这样不矜持地主动亲自己吧…“天心,快把手放下,我看不见啦,我们要掉下去了!”­ 本来是想快点飞回客栈看看慕容潋晨是不是回去了,结果被莫天心那兴奋过度的丫头折腾得也没快到哪去,好不容易才回了客栈,一进门就见慕容潋晨正坐在大堂喝茶。­ “侯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本侯是想跟你们说啊,可是一回头你们都不见了,本侯估摸着你们是到哪边花前月下了吧,所以只好一个人回来了。很失望,今天上街没有收获,帅哥美女一个没见。”­ “侯爷,我们没有去花前月下,只是遇到一些小意外而已。”云逸远解释道。­ “谁说我们没有花前月下啦,相公你刚刚还抱着我飞了呢。”莫天心非要瞎掺和。­ “天心,那不叫花前月下…”­ “云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你和天心姑娘早就定过亲了。总之怎么都好吧,本侯累了,要先回房休息一会。”慕容潋晨说完就上了客栈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银甲护卫守在房门口,慕容潋晨也没有叫那些女子进去陪他玩乐。真的累了?这倒是很少见。云逸远暗忖:这个变态侯爷也有累的时候?­ 二楼房中。­ 慕容潋晨觉得有些心烦,好不容易找到了玲珑公主的夫君,段氏王朝的宰相萧阳,萧阳也有为沉族报仇之心,结果却没有见到两个沉族的宗室出女。­ 与段氏王朝不同,依沉朝旧例,这两位宗室出女既然是公主所出,那么也当尊称为公主。目前大公主萧飒冰正被通缉,四处逃亡,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和那个自己曾要云逸远抓的通缉犯秦暮枫私通,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沉族后人,玲珑公主之女;二公主萧飒雪,据宰相所言,半年多前就随静心庵的某位师太去云游宣讲了,至今未归,无法联系,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要起兵攻打卫朝好歹应该有一个沉族公主来凝聚军心民心啊,不然哪有号召力。反正慕容一族二十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在乎在等个一年半载。只要找到任何一位公主,就可以举起义旗,遂那夜与宰相商议一番,决定由宰相继续留在段氏王朝皇城等二公主消息,自己出来找找大公主看。传闻大公主萧飒冰曾在子虚县出现过一次,之后便无人再见过。所以第二天早晨就出发,从段氏皇城赶到了子虚县,摆脱云逸远等人后一番打听,果然映证了大公主曾在子虚县出现的传言。此外,还知道大公主不是一个人,还有一男一女同行。不过,那么多人都在找大公主,宰相肯定也派人找过,都没有找到,自己又能找到她吗?先沿途找回去吧,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只好等二公主和那个师太云游宣讲回来了。­ 死亡林中。­ “呜…”悲凉的埙声在这一片原本静谧的树林中显得格外突兀与诡异,五彩斑斓的毒虫浩浩荡荡地从林中各处爬来,汇聚到茅草屋前的一个黑衣女子身边。埙声渐转高亢,毒虫层层叠叠地铺上去,如叠罗汉般筑起了一道虫墙,然后埙声平缓地吹奏,虫墙快速前进,整齐划一。埙声又转激昂,虫墙解体,向四周爬去,很快组成了一个包围圈的样式,并且不断往中心挤压。埙声不停变幻,虫阵也不停变化,但那些毒虫始终井然有序,阵形不乱。“呜!”一个短促又尖厉的音,透着点点杀伐之意,埙曲终了,毒虫如同得到了什么命令,齐齐向一棵树扑去,很快,那棵树树皮发黑,枯萎而死。­ “琴儿,你比为师料想的要学得快得多啊,是个人才。”一个骷髅般的中年男子抚掌而笑。­ “谢师傅夸奖。”黑衣女子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要不是为了救秦暮枫,她才不会告诉这个骷髅人自己的名字,更不会跟着他学什么蛊毒之法,驭虫之术。“师傅打算什么时候救醒他呢?”­ “你真是很关心他啊,几乎天天都要问不下十遍。不过你学得这么用心,为师也的确是应该给你点什么奖励。那为师今天就帮你救醒他好了。”­ 太好了,呆子终于可以醒过来了,只要他一醒,立刻就找机会跟他逃出去。黑衣女子抑制住喜悦的神色,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徒儿多谢师傅!”­ 骷髅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眼神深邃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跟我来吧。”­ ------------ 第十一章 中毒2 第二节解冻­ 感觉浑身的血脉重又流畅起来,就好像冰河慢慢化开,河水开始一点点流动,然后逐渐交会贯通,融为一体。仿佛经过了漫长的冬眠,秦暮枫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如失去知觉那天浓雾弥漫的天空,没有明月,没有星光。大脑还有些迟钝,耳中还有悲凉埙声的余音,秦暮枫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浓雾,定定想了一会,记忆的碎片零星地拼凑起来,惊觉自己竟是被什么东西咬后昏了过去,只是究竟是睡了多久?片刻,还是几日?埙声愈加清晰,脑子愈加清明,随即想到的是中毒的黑衣女子和那个骷髅一般阴森诡异的中年男子。­ “姑娘!”惊坐而起,却发现浑身疲软无力,再一低头,更是吓了一跳。手上满是冒烟的毒虫,虽然被这么多状态奇怪的毒虫咬着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但总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第一反应便是立刻甩开。手脚无力,但只是那样轻轻一甩,毒虫便落了一地,于是又看到了身子周围的地上密密麻麻满是各种毒虫,虫骸遍地,大部分已是烧焦而死了,剩下的也是浑身冒烟,奄奄一息。­ 埙声不知何时已止,“噼噼啪啪”,似是枯枝暴响的声音也就格外分明。为什么烧枯枝会是这样的味道?扭头朝光亮处望去,火堆熊熊燃烧,但是所烧的东西却还在艰难移动,烧的是…活物?定睛一看,赫然是无数毒虫,骷髅一样的中年男子坐在火堆旁,随意拨动着火堆,幽幽道:“你醒了。”­ “是你!”秦暮枫想起自己之前就是被他养的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然后晕了。当时他正想靠近中毒的蒙面黑衣女子,现在没有看到那位姑娘,难道说她已经蛇毒发作或者被那个骷髅人暗算,遭遇不测了?!秦暮枫握握拳,下意识地就要朝中年男子攻去,忽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自己:“呆子,你终于醒了!”­ “姑娘…”秦暮枫愣了一愣,抱她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索性干咳了两声。­ 蒙面黑衣女子果然马上放开他,有点窘迫地低下了头,刚刚真是兴奋过度了,怎么会全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真是丢死人了。­ “额,那个…姑娘你没事了?你中的蛇毒已经解了吗?”秦暮枫关切地问道,顺便缓和一下刚刚那不对劲的气氛。­ “没事了,师傅已经帮我解过毒了。”­ “师傅?”秦暮枫诧异道:“你师傅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那他现在人呢?”­ “怎么,看到他醒了就当为师是空气了吗?”中年男子突然发话。­ “师傅…”黑衣女子垂下头低低道。虽然心里并不愿意认他为师的,但呆子刚醒,定然没有多少力气打斗,万一自己不顺从,一个不小心又让呆子遭了暗算,到时候要救他不知又要以什么条件为交换。­ “什么,他是你师傅?!”惊讶更甚,秦暮枫几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相遇的时候明明骷髅人并不认识黑衣女子,还要自己和她赔偿那些被杀死的毒物,怎么他们会是师徒呢!­ “很奇怪吗?琴儿不过是近日才拜我为师的,这是我和她交换的将你救醒的条件。不过琴儿在此驭虫蛊毒之道也是颇有天赋,不好好培养就真是浪费人才了。”中年男子倒是坦白。­ “这么说,是你要挟她?卑鄙!”秦暮枫本就对骷髅男子没什么好印象,生平又最不齿要挟他人的行为,听他这样说自是怒从心中起,嗤之以鼻。­ “卑鄙?我卑鄙了多少年了,所谓的正人君子,又得到了什么好结果?卑鄙又怎么样,重要的是卑鄙能让我达到目的,而正直不能。既然你都这样评价我了,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更卑鄙一点给你看呢?”中年男子阴阳怪气道。­ “师傅,不要啊!呆子,师傅对我算不上要挟,我是心甘情愿跟师傅学东西的,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黑衣女子阻止道。­ “姑娘…”秦暮枫怎么可能相信她是心甘情愿的,她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帮他。他又不是真的木头,越狱以来的点滴涌上心头,子虚县城内的及时相救,入了死亡林后的患难与共,尤其是刚刚她失态的一抱更让他明了了她的心思。可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他的心从静心庵初见的那刻起就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太后生辰晚宴那天,他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自拔。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安危灾福都会牵动他的心,剪不断,理还乱。而对黑衣女子,真的,无能为报。­ “回去?为师倒是很乐意带他回去啊。不过之前他被雪蚕所冻,没有行动能力才会乖乖躺在草屋之中,现在他已经醒了,也知道了为师是卑鄙小人,想来是不愿再和为师住同一屋檐下的。”中年男子道。­ “你倒是了解我啊,没错,秦某本是不愿和你这种人为伍的,宁愿露宿树林也不愿和你共室。”“呆子,你和师傅置什么气啊!难道你真的要露宿树林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树林里有多少毒物!”黑衣女子不等秦暮枫说完就着急道。夜晚是死亡林中所有毒物猖獗的时候,这一点自她拜师后便了然于心。刚刚她依师傅所言吹埙不过是召来需要的毒虫,驱走其他毒物。但是,驾驭毒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可能吹一夜来确保他的平安。­ “听我说完”,秦暮枫笑着对黑衣女子道。“不过秦某就是不愿遂了某个卑鄙小人的愿,偏要去住。”­ “很好,乐意奉陪。”中年男子顿了顿,加了一句:“以后你就称我为毒先生吧。”­ “毒先生,这个称呼很适合你啊。”秦暮枫略带讽刺。­ “那我们走吧。”­ “一…二…三…”毒先生缓缓数了三个数,就听到“噗”的一声吐血的声音。“呆子,你怎么了!”­ 秦暮枫看向毒先生,擦去嘴角残留的鲜血,感觉浑身忽冷忽热,半阴半阳,却还逞强道:“我没事。”­ 毒先生似笑非笑,发作得很准时啊:“琴儿,为师忘了告诉你,要解雪蚕寒毒就会中另一种毒,这种毒发作的时候全身忽冷忽热,半阴半阳,伴随吐血症状。总共会毒发十次,隔天一发,并且一次比一次吐的血多,直至血竭而死。第十次毒发的话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这是第一次,还有九次。”­ “师傅,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也知道为师肯定是不愿意他死的,不过为师的确暂时想不到彻底的解决之法,只能延长他毒发的间隔时间。如果你们好好留在这里,你用心跟为师学,说不定为师哪天就想到解毒之法了。不过如果你们逃走的话,那为师保证,他活不过二十天。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 第十一章 中毒3 第三节中毒 飒雪在厨房中默默涮洗着碗筷,暮秋初冬之际的水已经微微带着些刺骨的凉,可是更冰凉的却是她的心。她听见泪滴落进面前水盆里的声音,“滴答…”。擦了擦眼角面颊上还在淌的泪,仰头四十五度把剩下的即将夺眶而出的那部分泪水全都倒了回去。再次低头,眸光流转,她看到的是水中那张仍然满是哀伤的面容。哀伤。想到这两个字,她忽然就很想笑了。自己在哀伤什么,应该笑的,为什么不笑呢?该笑的,笑自己的单纯,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把宫中每个人都看得那么纯良无害。就在自己的那么不经意间,遭人算计,被推到风口浪尖;又在自己的那么不经意间,卷入漩涡,无辜受害。 先是落儿的欺骗与冷漠,然后是红影绿萍的设计与陷害,再然后是磔的暴怒与怀疑,最后是莫名其妙被卷入后宫妃子的纷争,中毒了?原来从头到尾,就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得到真心,却看不透这深宫错综复杂的迷雾,捉摸不定的人情,所以被骗被害被怀疑,最后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定居下来后的这几天一直逃避治疗失忆这件事,却终于还是拗不过冷烈,吃罢晚饭的时候让他把了脉,然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错愕的表情。本以为他察觉出自己的假装失忆,却听到他不知无奈还是彷徨地道出了那句:“你中毒了。中了一种叫‘西风恨’的毒。”现在想想,如果他真的能察觉出自己假装失忆,那么在从神女山上摔下来,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应该知道了,不过看样子他查不出来。 西风恨…这毒应该是慢性毒吧,所以到现在都一直还没有毒发。什么人会下这样的毒?在静心庵时自然没人会给自己下毒,越狱离宫后冷烈也做好了一切防备工作,谨防三人遭到算计,就算防不胜防吧,同吃同住,也没理由是自己一个人中毒。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这毒是在宫中时中下的。平时的饮食起居都是红影绿萍照顾的,她们要下毒倒也是方便。下毒,外加陷害私通,难道她们是怕无法一击成功,所以要做这样的二手准备吗?两个丫鬟犯不着这样害自己,自己又和宫中之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是哪个妃子为了争宠这样千方百计暗算?她真的很笨,只觉得自打入宫以后每个妃嫔对自己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永寿宫初见时杜姐姐的告诫果然很对:“宫中凶险,妹妹小心。”皇宫果然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心中的苦一点点泛起来,左心房是剧烈的抽痛,她一个失手打翻了洗好的瓷碗。 “冰儿!”刚被飒雪强烈要求送娥姨回房,安置她休息的冷烈闻声冲进了厨房,看到的却是满脸笑容的飒雪。 “冷太医…我没事…只是,对不起…打碎了几个瓷碗。”她蹲在地上,仰头笑着对他道,然后继续低头,慢慢地捡着地上的瓷碗碎片。这样的表情很不对,她刚刚听到自己中毒的消息时就显得过分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恐慌。她真的那么不在乎吗?他低头,看到的是鲜艳的红,她的双手被瓷片一点点割破,血顺着瓷片洇开去,她却依然笑得仿佛无知无觉。 “嘶啦”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冷烈捧起她的手,用从自己衣角上撕下的布条帮她快速包扎好,拉着她要去找止血药。她挣开了他的束缚,笑意盈盈:“冷太医,谢谢你,不过等我把这些碎片捡完。”说完依然继续自顾自地捡碎片,任瓷片锋利的边缘割破包扎伤口的布条,任之前没止的鲜血和之后划破的伤口又流出来的鲜血浸透布条。 “冰儿,你不要这样!”冷烈抓住她鲜血淋漓的手,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自残身体,想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痛楚。“冰儿,你想哭就哭吧,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她不知道,她的痛到他那儿是会加倍的,她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杀了他自己。她中毒了,现在无药可解,因为他不知道“西风恨”的解药是什么。可是为什么她会中毒,他要害的明明是杜茵仙和段磔啊。苏傲姗的确是把熏香送给杜茵仙了,傲霜宫的丫鬟们都是看见的。 “冷太医,你不要管我。”同往常一样,还在淌血的纤纤素手挣扎出他温暖的手心:“我真的没事。” “那我陪你一起捡。”他夺过她手中所有的碎片,统统扔掉,剩下的,既然她还要捡,那他就陪她一起捡。原来手被割破的伤痛真的可以让心里的痛减轻一些,他跟她抢每一片她企图用来割伤自己的瓷片,深深地在自己手上划出一道道口子,鲜血横流,覆盖了刚刚握她流血的手时留下的血痕。 “冷太医你…”着急地夺走他手中的瓷片,迅速把剩下的瓷片也清理掉,她拉着他匆匆往药房去。 冷烈备的止血药效果果然很好,一敷血就止住了,也不觉得有多疼。飒雪此刻眼神异常明澈地看着他:“冷太医,你既然能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那你有办法解吗?”折磨够了,现在够清醒了,首先想到的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她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这种毒对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威胁。 “我暂时没想到解法。”最要命的就是毒是他下的,娘以前就不让他碰那些毒药,更告诫过他不要随便用毒,但他对杜、段二人用毒时,从来没有想过需要解它。 “你相信我,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冷烈听到她的问话,如同受了什么刺激,情绪激动。一定有办法的,爹娘不是妙手双璧吗,这毒又是娘留下来的,虽然不知道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毒药,但应该是用来研究每种毒的解法的吧,说不定爹娘留下的医疗手札上就有记载解毒之法。 “冰儿,你先回去歇着,我再好好想想解毒的法子。” 反正自己也的确无能为力,飒雪索性依言回去休息,而冷烈则是翻遍医疗手札,一宿未眠。 (本章目前先这样发着,有些细节可能以后会改,但是应该不影响故事全局性。另外,抱歉地说一声,因为明天有很多事忙所以可能断更一天。但是如果可以,我尽量更上来。) ------------ 第十一章 中毒4 第四节妙招 御花园。锦绣轩中。­ 众宫女、太监、侍卫各居己位,本分地侍奉、保卫着皇帝和太后。轩中石桌上用银盘盛放着桂花糕,核桃酥,芙蓉饼,马蹄印等各式精致点心。­ “磔儿一定还没用过早膳吧?哀家差御膳房随便做了几样糕点,也不知道合不合皇儿口味。”­ “劳母后费心了,这些糕点都是儿臣喜食的,母后也一起用一点吧。”­ “也好。”­ 太后和段磔用完早膳,早有宫女奉上香茶。­ “这茶…是凝冰香荷?”段磔只呷了一口,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正是,哀家觉得这茶清香馥郁,是难得的极品,平日是甚爱喝的。哀家听说皇儿也是常喝的,怎么,今日的茶有什么不妥吗?”太后问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段磔只一刹那地黑了黑脸,随即立刻恢复正常的脸色,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轻抚杯上的花纹,道:“凝冰香荷本是好茶,但朕现在品着觉得变了味,不好喝了,还平白糟蹋了这精致的茶具,可惜了。许是母后没有收藏好吧。”段磔嘴里说着可惜,手上却毫不可惜地将自己的那杯茶泼到了地上,“来人,把母后那杯茶也倒了,变味的茶不能再喝了,想来母后也和朕一样被坏了兴致,把茶具撤了吧。”­ 太后何等聪明的人,怎会听不出他的含沙影射。茶变了味是说萧秦二人私通之事,平白糟蹋精致的茶具是喻败坏了宫闱,一句母后没有收藏好巧妙地指责了她对自己侄女教导无方,还给了她台阶下。太后故作愧疚道:“是哀家疏忽了。”­ 段磔也不是傻子,宫中好茶多得是,太后明知萧飒冰所犯之事还故意上凝冰香荷,是有意而为之吧。微微一笑,道:“母后今日邀儿臣来御花园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不会只是吃吃糕点品品茶吧。是想求情吗?­ 太后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皇儿,不,皇上,哀家知道不宜提这件事,但是身为冰儿的姑姑,哀家也实在不能不闻不问。冰儿与外臣私通,又越狱潜逃实在是罪无可恕,如果皇上将她抓回,会如何处置呢?”­ “既然母后也知道她罪无可恕,又何必多此一问。”果然是想求情,段磔语气冰冷道:“朕自然会依刑处理,不劳母后费心。”­ “是,皇上…只是法理不外乎人情,看在她也曾服侍过皇上那么久的份上,哀家恳请皇上从轻发落。而且要不是哀家疏于管教,她也许就不会惹出这样的事端,哀家这个当姑姑的也有不是,恳请皇上责罚。”­ “母后言重了,儿臣怎敢责罚母后。至于萧飒冰之事…”心中的抽痛令段磔更加决绝,不想再被这样的感觉牵绊下去,即使痛也不能心软,这是她当初背叛的代价!不记得是谁说过: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嫉妒。即使是一国之君,也概莫能外。他嘴角扯起一抹恶毒的笑,目光变得异常寒冷,如两条毒蛇般射进人的心里,缓缓启唇道:“母后尽管放心,朕到时一定钦赐白绫一条,让她去得体面些,不会让她受太多皮肉之苦的。”­ “皇上!”太后突然跪了下来,这一举动着实让段磔吃了一惊,太后竟然为她跪了,可见对萧飒冰的命,太后很是在乎啊。心底冷笑:你越是在乎,我就越要让你难过,让你尝尝我这么多年来失去至亲的痛苦。玉石俱焚,陪你一起痛苦,也在所不惜。 “母后何必行此大礼,真是太折煞儿臣了,快快请起。”段磔作势欲扶,宫女太监也纷纷上前搀扶。­ 太后扶着段磔的手臂,却不肯起来,悲声道:“皇上,冰儿原本的确是贤良淑德,当初哀家召她进宫只想着让宫中多一个能和哀家说体己话,能替皇上分忧的人,但当时哀家并不知道她是有了意中人才屡屡拒婚,只当她也是和哀家一样想的。”­ “早就有了意中人?是秦暮枫?”段磔扶着太后的手僵在了半空。意中人?他倒是很有兴趣知道。难道说萧秦二人果真早就两情相悦?!­ “那倒不是…好像是叫冷烈。”­太后思索片刻道。 “冷烈…冷烈…”段磔喃喃地念了几遍,冷烈,秦暮枫,自己,她当真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吗?那自己对她就更加没什么可心软的了。不过倒是想知道太后还要如何求情呢。段磔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母后还想说什么?”­ “冰儿不是自愿进宫的,哀家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当时她已然是婕妤,米已成粥,哀家也无可奈何。”太后略犹豫了一下道。­ 段磔突然松了手:“不是自愿进宫,所以她自甘堕落,我们也不应该怪她,母后是这个意思吗?这深宫之中,想来不是自愿进宫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但不管愿不愿意,既然进了宫,就该守着宫里的规矩,这一点谁都不能例外!难道母后没有教过她吗?!”十足的教训人的口气。­ “皇上息怒!”太后拜首道:“这当然是谁都不能例外的。但是,哀家一直没有告诉过皇上,冰儿初进宫的那段时间郁郁寡欢,也小病了一场。哀家为此也多次派人或亲自去劝慰,还请了太医诊治,她病好了,渐渐地也不再似从前那般闷闷不乐。后来有一天,她主动要求去神女山替皇上取寒魄极冰制凝冰香荷,哀家想她终于是认命了,肯侍奉皇上了,也就准了。但哀家猜之前和冷烈的那段情还牵绊着她,她内心痛苦,所以故意从山上摔了下来,把自己撞失忆了。那时候她应当是真心想抛弃过去,好好侍奉皇上的。”­ “故意撞失忆?”段磔虽然也曾猜想过她是故意从山上摔下来企图引起自己的注意,但今日听到太后如此特别的解释,真的是完全颠覆了他的认识。须臾的沉默,然后依然是冷笑:“母后是想为她说好话吗?就算当时她是打算真心侍奉朕,甚至不惜为此自残身体,也改变不了她后来败坏宫闱的事实!”­ “皇上,深宫寂寞,你我皆知,冰儿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但归根结底错在哀家,是哀家毁了冰儿的幸福,毁了她的前程。”太后说得甚为内疚。­ “母后是在责怪朕冷落了她还是说朕没有能力给她幸福啊?”段磔横眉怒目,看得出已是火起。­ “皇上,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够了!”近乎咆哮的一吼:“朕现在不想再听任何关于她的事!”­ “皇上惜怒!”这次所有在场之人都陪太后跪下,稽首稽首再稽首。­ 示威够了,段磔也就扶起了太后,让其他人都平身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朕就先走了。母后也不要再多呆了,这外面风寒得很,别呆错了地方,把自己给弄病了。”后一句算是警告太后不要管错了事情,反而给自己添麻烦。段磔说完最后望一眼太后,吩咐太监宫女:“你们好生送母后回去。”然后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太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心道:我的宰相哥哥啊,你看,妹妹这也算是给冰儿求过情了,是皇上他不肯善罢甘休,将来再有什么事你也怨不得我了。 ------------ 第十一章 中毒5 第五节赏梅­ 冬风送寒,落叶成冢。初冬,少了秋日的缱绻,更多了一份死亡的肃杀之意。绚烂一秋的枫叶终是燃尽,艰难挣扎的秋花也逐渐凋零。昨日落梅苑的梅花不知何故过早地绽放了几枝,苏傲姗闲来无事,听婢女如是说,也就带着几个太监侍女过来赏梅看景。­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园中,一个女子咏罢这首《忆梅》,轻轻叹了口气。 她着一身素白的长裙,只在裙摆用浅粉色的丝线随意勾出朵朵梅花的形状。墨色宫绦松松束腰,外披一件透明薄如蝉翼的敞口纱衣,手上带着温润的羊脂白玉手镯,头发绾成流云髻,发髫斜插玉梅碎花华胜,流苏随意地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不粉不饰,神情漠然,清雅过甚,反让人觉得清冷了。­ “哟,这不是常妹妹吗?”苏傲姗一句妹妹,听似两人交情甚笃,下一句却作:“本宫能在此见到你,真是难得,难得啊…”故意加重本宫二字,以突出自己身份较之尊贵,地位较之显赫。­ 素衣女子微微一动,转头看到苏傲姗,于是略福福身:“沁萱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吉祥。”­ “免礼吧。”苏傲姗回以颔首礼:“许久不见妹妹了,想来无人叨扰,妹妹过得很是清静吧,连出来赏梅都是一个人。”话里话外满是讽刺之意,看着这个曾经为任皇后和自己暗中较劲,勾心斗角的昭仪变成这般落寞的模样,苏傲姗深感快慰。­ “沁萱这几年来一直都过得很清闲,无人叨扰,深感轻松,偶尔人多了反倒烦心嘈杂了。”常沁萱也不恼,只淡淡道。­ “是吗,妹妹何时有如此之高的境界了,相形之下本宫倒是俗了啊,本宫就怕寂寞,最爱人多热闹的场合,所以本宫的傲霜宫是从来不乏来访的宫人姐妹啊。”苏傲姗炫耀地笑着,接着故作欣赏地看了一眼常沁萱:“昭仪妹妹果然还是楚楚动人的可人之姿啊,怪不得连脂粉都懒得再施了。”言下暗讽其如虢国夫人般自恃美丽,素面朝天。又知自任宁裳逝后,段磔极少去沁馨居,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句合着也讽她不再得宠,无人欣赏。­ “娘娘说笑了,沁萱的蒲柳之姿哪比得上娘娘的花容之貌。”常沁萱依然淡淡,谦虚道。­ “哦,花容之貌吗?这凡尘百花多了去了,不知妹妹觉得本宫是哪种花呢?该不会是路边低贱又任人践踏的野花吧?”苏傲姗有意刁难,在话中挑刺。­ “淑妃娘娘怎么会这样想呢,沁萱没有半点不敬之意啊!但是,平心而论,要说娘娘是哪种花,沁萱实在惶恐,不敢随便乱说。”常沁萱作惶恐状。这时她发现落梅苑门口出现了一大一小两抹身影,是麟儿和侍女蓝蝶。她动作细微地摆摆手,示意蓝蝶带麟儿回去。蓝蝶便拉着麟儿的手悄悄走了。苏傲姗一行背对苑门,自是没看见。­ “那妹妹是诚心戏弄本宫啦?那句花容之貌原是莫须有,存心敷衍本宫之辞啊,以下犯上,真是好大的胆子!”苏傲姗声色俱厉。­ “沁萱不敢,只是怕说得不好,惹娘娘生气。既然娘娘一定要听,那沁萱也只好说了,只是希望娘娘听了不要动怒才好。”常沁萱小心翼翼道。­ “本宫在妹妹心中是那么小气的形象吗?”苏傲姗装作平易近人地一笑:“但说无妨。”心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拆招,拆得不好,一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沁萱就斗胆说了。”­ “等等,本宫忽然想到,另外两位一品夫人贵妃华姐姐和德妃杜姐姐也是云鬓花颜呢,妹妹不妨一起说说,她们都像什么花呢?”苏傲姗眼珠一转,笑盈盈道。­ “另外两位一品夫人吗?沁萱不知。”麻烦大了,常沁萱深感苏傲姗处处为难,只好装傻。­ “难道妹妹是以为贵妃姐姐和德妃姐姐配不上花容之姿这个词吗?”苏傲姗满是捉狭的笑意。­ “不,沁萱只是觉得不好枉加评论…”常沁萱为难地皱了皱眉。­ “说吧,本宫想听。”苏傲姗拖长了尾音。­ “沁萱愚以为贵妃娘娘雍容华贵,端庄大气,花中自是只有牡丹能与之媲美;德妃娘娘温柔娴静,品度端仪,以兰喻之许更合适些;至于淑妃娘娘您,娇艳动人,摇曳生姿,当是玫瑰吧。”常沁萱说完低眉顺眼:“希望沁萱的答案能够差强人意。”­ “哼,差强人意?你刚刚说什么,本宫是玫瑰?”苏傲姗一竖柳眉:“你是在暗骂本宫带刺吗?这般拐弯抹角,别以为本宫听不出来。你虽然是昭仪,但言语不当,藐视本宫,本宫还是能管教管教的。来人,给本宫掌嘴。”­ 丫鬟上前,欲要动手,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然后,一个小小的孩子在众人注视下从门口跑了过来。­ “麟儿,不是让你回去吗?蓝蝶呢?”常沁萱讶道。­ “麟儿见过淑妃娘娘。”段麟没有回答常沁萱,只是对苏傲姗行了个礼道:“不知母妃犯了什么错,惹得娘娘动手责罚?”­ “是大皇子啊。”苏傲姗细细审视这个不过十一岁的孩童,也是许久未见了,他稚气的小脸越发长得像段磔,五官精致,星眸如同放在水里的黑宝石,明亮又似乎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但说到底,终究不过是个孩子。苏傲姗笑了笑:“大皇子的母妃说本宫是花容之姿,本宫原以为她是真心赞美,便问她觉得本宫是哪种花,不想她却骂本宫是带刺玫瑰,皇子以为她该不该罚呢?”­ 段麟沉默片刻:“如此说来,母妃的确有不是,该罚。”苏傲姗正自得意,不过是个孩子,三言两语就摆平了,却听段麟又道:“只是麟儿很好奇,如果是淑妃娘娘遇到这种情况,虽然说现在已经没有比娘娘地位更高的嫔妃了,但比如说,是面对从前的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会怎样回答呢?”­ 苏傲姗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番话,不回答吧,常沁萱也好依样画葫芦反击自己污蔑皇后配不上花容之姿,想了一想,忽想到一事,于是笑了。“多谢大皇子提醒,本宫倒是差点忘了呢。呵呵,刚刚昭仪妹妹将贵妃姐姐喻为牡丹?这牡丹可是堂堂国花啊,除了皇后,还有谁能配得上?那么昭仪妹妹刚刚那句话又是安的什么心啊?是擅自揣度圣意还是别有用心啊!?”­ “是吗?那麟儿不禁要问一句,淑妃娘娘您安得又是什么心啊!?”段麟笑着走到梅树下:“众人皆知,父皇是真龙天子,龙配凤,那么皇后自然就是九天之上的凤凰了,岂是凡尘俗世的牡丹能比的!淑妃娘娘刚刚的话是在藐视皇后吗?!麟儿只问娘娘碰到这种要以一物形容皇后的情况要如何回答,可没说娘娘一定要以百花作比啊。是不是也要找人掌娘娘的嘴呢?”­ 苏傲姗完全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会这样伶牙俐齿,自己竟然这样就栽了,愕然地看着他,却见他伸手折下了一枝长得较低的梅花。­ “这梅花开得甚好,可惜就是开得不合时宜还开错了地方。”段麟幽幽望一眼手中梅枝:“麟儿拙见,淑妃娘娘最好时刻记得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别树敌太多,免得到时像这梅花一样,独自招摇,反被折了。”段麟说这话的样子,全然不似一个孩童,声音虽不高,却也威严得令人心中小小地颤动。­ 苏傲姗傻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醒悟到自己在众人面前被一个孩子戏弄训斥是多么没面子,大怒道:“常沁萱,你是怎么教育大皇子的,让他这般不敬长辈,没规没矩!”­ “苏傲姗,你何故在此大声喧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真正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朝门口望去,段磔铁青着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他身旁是侍女蓝蝶,身后是一众随从。­ “麟儿…”常沁萱看看段麟,又看看蓝蝶和段磔,心中有了点数。原来,蓝蝶并没有带着段麟回沁馨居,段麟让她无论用何种方法请段磔过来,自己则在苑外继续静观其变,找到合适的时机进来,惹恼苏傲姗,然后等段磔赶到时倒打一耙。普通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自是没有这样的城府,但无奈生在帝王家,段麟便这般过分早熟。­ “呜呜…父皇,淑妃娘娘好凶…欺负麟儿…呜呜”段麟跑到段磔身边,哭鼻子抹眼泪,作天真孩童被训斥后的委屈状。­ “这是怎么回事?”段磔质问苏傲姗。­ “麟儿和母妃见梅花开了,本来打算折几枝好看的养起来,放到父皇的御书房,淑妃娘娘却说我们坏了她的兴致,不让折梅。麟儿告诉娘娘是折给父皇的,娘娘却说即使那样也不准折。麟儿不服,顶撞了几句,娘娘就指责麟儿没规矩。呜呜…”段麟不等苏傲姗回答,抢先道。­ “是这样吗,苏爱妃?”­ 好一个厉害的皇子,先发制人,自己倒还真是没法说什么了。总不能告诉段磔实情是自己找茬,反被大皇子设计训斥,恼羞成怒责骂他吧。但没有亲耳听到,说是段麟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设计自己,即使有人作证,谁信啊!反正段磔定然是不会信的。­ “臣妾是不让折梅,但倒不是因为坏了兴致。臣妾只是觉得这梅花被折下来也养不了几天,到最后不是可惜了,如果要看梅,不如亲自来看,毕竟开在树上的梅花更有生命力也更热烈啊。谁知道大皇子竟然出言顶撞,长此以往,如何了得。皇上也知道,臣妾向来严谨,也是为了大皇子好才出言训斥的…”苏傲姗也装得楚楚可怜。­ “够了!”段磔没来由的一阵闹心,“麟儿自会有人管教,苏爱妃不必多操那份闲心。沁萱,麟儿,咱们回宫去吧。苏爱妃你也回去吧,外面风寒得紧,别染了什么疾。”­ “臣妾恭送皇上。”这场宫斗,最后就这样以大皇子段麟的胜利收了场。 (这章稍长了点~~本该昨天传的,今天上传,抱歉。最近有点郁结,所以可能会落下一章) ------------ 第十一章 中毒6 第六节暗害 浅淡的米黄色长袭纱裙委地,玄青色的腰带勒紧细腰,腰间系一块翡翠玉佩,腰下半寸绣着两只淡蓝色的蝴蝶,裙摆别出心裁地绣出片片飘零的竹叶。殊丽的美人外罩一件浅黄色的锦袄,边角缝着雪白色的兔子绒毛,虽略施粉黛,却依然是掩不住脸色的微微苍白,风儿吹过,纱裙拂动,连人也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了一般。杜茵仙就这样站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荷花池中早就连荷叶都枯萎殆尽,清冽的池水里,一尾尾游鱼尽收眼底。抬手,撒下一些鱼食,杜茵仙又轻轻咳了几声。她看到一尾金鱼先是欢快地吃了几口鱼食,随即就被其他争食的鱼儿挤到了一边,心中略略有些不畅。 “娘娘,起风了。”侍婢青梅看看天,不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 “是啊,娘娘,您身子弱,别再着了凉,咱们还是回去吧?”紫绫亦是劝道。 “的确是有些凉了,但是宫里闷得慌,本宫还想在这呆一会。青梅,你先回去取个手炉来吧。”杜茵仙吩咐道。出宫散心,她嫌人多了烦杂,只是带了紫绫和青梅两个贴身侍婢同来。 主子的意思,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敢拂逆,青梅自然唯唯地答应着,转身跑回宫去。 “咚。”一块石子入水,溅起的水花沾湿了杜茵仙的绣鞋。 “谁?”紫绫抬眼四顾,却没有看到附近有什么人。 “许是哪个皇子公主淘气的恶作剧吧,紫绫,不用这样一惊一乍的。”杜茵仙淡淡一笑道。然后继续撒食喂水里的游鱼。 过了一会,鱼食用尽了,杜茵仙却仍似意犹未尽:“紫绫,鱼食用完了,你再去取一点吧。” “娘娘,您一个人…”紫绫有些犹豫。 “不妨事,去吧,只是快去快回。”杜茵仙轻咳着道。 “是,那奴婢去了。”紫绫也依言去取鱼食。 “出来吧。”杜茵仙对着池里的游鱼道。 一个小太监从不远处的假山石后探出头,确定周围确实无人后,颠颠地跑了过来。 “小进子,今天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本宫吗?” “是,是,德妃娘娘。太后娘娘今天为了前贤妃,就是萧飒冰的事跟皇上求情了,结果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还说会钦赐白绫一条赐死萧飒冰…” “哦?怎么会这样?太后都说了些什么?”杜茵仙听罢咳了两声问道。 小进子就如是这般,这般如是的把当时太后和皇帝的对话说了个七七八八。杜茵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惊叹,太后的心机果然是不容小觑。每一步看似是在求情,实则把萧飒冰推到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 太后和段磔的关系如何,别人许是不清楚,可是她却清楚得很。明里两人似乎是相互尊重,和睦共处,暗中却都时刻想着如何斗倒对方,只因太后清楚,段磔也清楚当初嫣皇后的巫蛊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段磔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和背叛。所以,萧飒冰是犯了他的大忌,逆了龙鳞。萧飒冰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不惜为她一跪,段磔一定觉得她对太后十分重要,太后要竭力保护她,而不会怀疑太后要对她不利。要重罚萧飒冰并且打击太后,段磔不会手软。 太后无端端地扯出冷烈,再加上秦暮枫和段磔,就显得萧飒冰放荡了。不过其实何止呢,不是还有一个段矍吗?太后倒是没舍得把自己儿子也扯进来。然后太后又给出一个那么特别的萧飒冰失忆的理由,段磔那么聪明的人,本就该存在疑虑的,这样听来自是觉得若太后所言非虚,那么萧飒冰能这样对自己就够狠辣,绝非一个单纯胆小的弱女子。即使冠上一个为了真正尽心服侍圣上的目的,也反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物。最后一句毁了“冰儿的幸福,毁了她的前程”,更是足以令段磔大发雷霆,此时要段磔减萧飒冰的罪就更不可能了。 “恩,知道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杜茵仙随意地又问了一句。 “皇上今天还去了落梅苑。当时苏淑妃正在训斥大皇子没规矩,指责常昭仪管教无方。皇上听了原委后怒气冲冲地要淑妃娘娘不必多操闲心,然后就带着常昭仪和大皇子回了沁馨居。”小进子一五一十道。 “常昭仪?”杜茵仙咳嗽着皱眉,若有所思。常沁萱这些年来深居简出,清冷得门可罗雀,几已是渐渐被人淡忘了。 “娘娘保重身体啊。”小进子道。 “咳咳…不打紧。这是本宫记得…这几年皇上很少去沁馨居啊…” 其实,宫中资历老些的妃嫔都知道,常沁萱是第一个诞育皇子的皇妃,也正因如此,母凭子贵,她当年一跃从答应晋升为昭仪,荣宠一时。可是多年前的那场大火夺走了皇后任宁裳的生命,圣意难测,常沁萱本也是受害者,却因此莫名其妙地失了宠。至于任宁裳用生命救出的大皇子段麟,段磔也是情感复杂,说不上他真正的态度。 “那皇上现在还在沁馨居吗?”杜茵仙又问。 “不,皇上只是小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好,本宫都了解了…小进子,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杜茵仙挥挥手,突然又叫住了他,嘱咐道:“记住行事小心。” “奴才谨遵娘娘教诲。”小进子言讫,迅速又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不多时,青梅和紫绫便相继回来了。杜茵仙捧着手炉,又望着池里的游鱼,默默无言,只是间或咳一两声。她想着近些日子来的收获,总算调查清楚了温白兰和冷宫里那个疯女人的关系,所以冷烈和那个疯女人,也就是柔太妃也就能扯上关系了。冷烈劫走了萧飒冰和柔太妃,太后那边应该也已经有所行动了吧。总而言之,太后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自己要更加小心才好,可不能被她吃了。(今天的传了,总算追平) ------------ 第十二章 重逢1 第十二章重逢 第一节希望 天已经大亮了,整整一夜,冷烈没有休息片刻,爹娘留下的医疗手札有不少,记载了各类怪病偏方,毒药解法,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知道,“西风恨”的毒要怎么解。因为怕自己遗漏,他每本书都是仔细地翻两遍,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所以到现在还在翻着。飒雪昨夜自是回去睡了,但晨起看到冷烈房里的灯还未熄也就差不多明白了。熬了一些米粥,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看看时间也该吃早饭了,便去唤冷烈。 “冷太医,吃早饭吧。”她隔着门道。 “你先和娥姨吃吧,我过会就来。”冷烈的声音听来满是倦意,可是屋内他却依然强打精神翻着那些手札。 飒雪也就去叫了娥姨,边吃边等。反正娥姨是真的疯了,吃饭时从来都像个小孩子一样,狼吞虎咽,深怕别人会抢了她的东西。今日也一样,咕咚咕咚几口也就把粥给喝完了,然后一个人跑到厨房去搅水玩了。飒雪又吃了几口,始终不见冷烈来,又知娥姨虽是疯了却从来只是自己呆在一个地方玩,不会乱跑,也就放下碗筷又去唤冷烈。 “冷…”她只是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一条缝,于是“太医”两字也就没有出口。原来昨夜冷烈回到房间后只是掩上了门,然后就匆匆开始翻那些手札,并不记得要关好门。飒雪伸手推开门,走到他跟前,冷烈也从书海之中抬头,他眼眶竟是有些微红,黑眼圈也不浅。“冷太医,该吃饭了,我和娥姨都吃过了。” “冰儿…”他突然站起来,紧紧抱住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冰儿,我找不到解药啊,找不到。怎么办?怎么办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他已经压抑得够久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当初的离开,如果不是他为了报仇舍弃了她,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冷太医…”飒雪像以往一样抗拒着想要推开他,不料反被勒得更紧了。 “我不要再放开你了,再也不要了!谁都别想再抢走你。”冷烈像怕被人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般,紧抓着她不放:“冰儿,我爱你呀,我还爱你!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来我过得有多辛苦,多辛苦啊。你知不知道,你不记得我了,我的心有多痛多痛……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飒雪挣扎着,碰落了桌上的几本手札,然后就被他勒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咳咳…冷太医,太紧了…你放开我…好闷…我透不过气来了。” 冷烈终是撒了手,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良久才道:“对不起。”心中却是酸楚难当:冷太医,又是冷太医…她要这样叫自己到什么时候,真怕自己还没治好她,就被她逼疯了。 “你可以不再叫我冷太医吗?我现在也不是太医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道。 “咳咳…”飒雪边咳嗽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太用力了,真的差一点就把自己憋死了。“不叫冷太医……那我该叫你什么?”难道他打算让自己叫他烈?自己毕竟不是姐姐,这样怪别扭的。 “是啊,叫什么呢?”冷烈心知肚明,以现在的情况,她定然不肯像从前一样称呼自己为烈,可是真的受不了她再叫自己冷太医。思索了一会,他试探地问:“你可以叫我冷大哥吗?”这应该还能算是一个比较能接受的叫法吧。 “冷…冷大哥?”这的确比叫烈来得好得多了。 “是啊,我本来就较你年长些,就这样叫吧。”冷烈也没有奢求,只要不再听到那刺耳的冷太医就行。 “是,冷大哥,吃饭吧。”她又重复了一遍。 “恩。”冷烈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饭就又继续回去翻那些手札,毕竟在他心中,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她能好好活着,至于其他,他可以等,虽然那很煎熬。 过了没多久,飒雪还在厨房洗碗,他突然跑了进来,一激动又抓起她的手,她刚想挣脱,却听他兴冲冲地道:“冰儿,我找到解药药方了,你有救了!”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又或是上苍怜悯,冷烈回房后捡起了被飒雪碰落在地的手札,继续翻看。居然真的找到了解西风恨的药方。只是其中有两味药他却是从未听过,更别提用了:日轮花和寡妇毒。但有药方就有希望,自己没听过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所以他当然是很高兴的。 “冷…冷大哥,是真的吗?”飒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一开始冷烈对这个毒好像束手无策。 “是,是真的。只是有些药材我没有听过,我想也许我该去问问药店的掌柜,他们会有也不一定。现在没有马车,带着你们两个不方便,可是我又不放心把你们单独留在这里……”冷烈有些犯了难。 “冷大哥,这里应该还算隐蔽吧?我们自打来了这里,也没见过追兵。”飒雪觉得这里相对还是安全的,而且她和娥姨跟着的确只会多有不便,拖累冷烈的速度,要是暴露身份让追兵发现就更麻烦了:“你会去很久吗?” “这里是还算隐蔽,百里坡表面看上去很荒凉,很少会有人来。我去应该不会很久,问完就会回来,只是你们…我还是很担心。”两个女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个疯着,一个失忆着,要他不担心也难。 “那你放心去吧,只是快去快回,我和娥姨不会有事的,那些追兵应该找不到这里。”飒雪倒是不甚担心。 “那你们把门窗都关好了,只作屋里没人,千万别放什么人进来。”冷烈嘱咐着。 飒雪听着他的那句话忍不住笑了,怎么听着好像是大灰狼要来抓小白兔似的。 她笑了?她居然真的笑了?这是出宫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发自内心的笑,然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只要她开心,他就很开心了。“那我这就去了,你们千万要小心啊。”然后冷烈就走了,但是,如果他知道他走后会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一定会后悔这次的太过掉以轻心。 ------------ 第十二章 重逢2 第二节癫痫­ “掌柜,有‘日轮花’和‘寡妇毒’这两味药吗?”冷烈走进了仁和药房,这是他走的第三家药房了。­ “客官您要的那是什么药啊?小的从没听过。”一旁的伙计抢白道。掌柜也是摆手表示不知。­ 又没听过?冷烈心里有些急了,纵使他知道解药药方,找不到药材,一切也就等于零了。而之前他去的那两家药房听到他报这两个药名也不是摇头就是愕然。难道当真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药材吗?­ 冷烈失望地退出药店,急急又要往别处去,却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 “哎哟!”稚嫩的童音,冷烈倒是没什么,毕竟他是个成年人,撞他的却是个小女孩,此时正摔倒在地上。­ “死丫头,看你还敢跑!”一个妇人,手持鸡毛掸子追了过来,说话间就要朝女孩身上打去。­ “啊!”女孩一骨碌爬起来,躲闪着拉住了冷烈的衣服,“大哥哥救命啊!”终是躲不过,身上挨了几下。­ “住手。”冷烈握住了鸡毛掸子,他虽无意于管闲事,但对弱小孩童的怜悯之心他还是有的。­ 妇人横眉竖目,典型的泼妇模样,她用力扯了两下鸡毛掸子,发现扯不动,怒道:“放手!臭丫头,打翻了老娘的货担,东西都摔了,今天还怎么挣钱啊。”妇人说到挣钱二字不免惆怅,转而又怒道:“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是你自己没有担好啊。”女孩辩解道。­ “死丫头,还嘴硬!”若不是冷烈拦着,只怕妇人又是一记下去了。看那妇人穿着,应该也是个平民小老百姓吧,讨生活确实不易,她的货担被摔了,等于断了一天的财路。“这位大姐,这样吧,不要为难一个小孩子了,你算算损失,我帮小姑娘把钱赔给你。”­ “你赔?”妇人有些诧异,“你赔就你赔。”无所谓,反正是他自愿赔的。“死丫头,算你运气好。”妇人又嘟囔了一句,也不再多话,报了损失,拿着银子就走了。­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朝他甜甜一笑,“那我回家啦。”说完就跑了。­ 冷烈也不再耽搁,又往别的药房去。­ “主子,怎么又回到邬酉县来了呢?带走柔太妃的人真是可恶!”阴姬不满道。这般绕来绕去,害他们一路跟着追来追去,她觉得那是故意折腾他们,抑或迷惑他们,反正他们就是处于一种非常被动的状态。­ 段落冷着脸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生气不烦心,只是他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如果不满和抱怨能解决问题,那他就不用这么辛苦地一路问来问去,跟来跟去了。­ “主子,我们还要去车行问问吗?”雨姬朝阴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抱怨。­ “去吧。”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邬酉县的车行可不止一个,东头的车行纷纷表示没见过段落描述的人,段落的马车便一路向西,继续打听。忽听前面一片嘈杂之声,雨姬探头,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 “主子…”­ “不要多管闲事。”段落现在没心情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算绕过。­ “这是谁家的疯婆子?”“啊呀,快把她手里的火棍抢下来…”“大家一起上啊!”人群一片混乱,隐约可见人群中央有一团四处挥舞的明火。­ 段落突然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萧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段落僵住了,这个声音?母妃!“停车,快停车!”­ 马车立即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夺下了发疯女子手中的火棍,制住了她。­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女子已是披头散发,衣服在刚刚的厮打中被弄破了几处。手脚被制住,便发疯地向那些制住她的大汉咬去。­ “啊!”发疯的女子惨叫一声,随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原来是段落怕她伤着人,一掌霹下,先把她打晕了去。撩开她的头发,那张脸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段落眼前,不是母妃是谁!­ “各位,对不住了,家母有癫痫之症,希望没伤着大家。在下这就带她回去!”段落抱拳向周围人行个江湖礼,然后就把柔太妃抱上了马车。­ 母妃不是被人带走的吗,怎么在大街上只见她一人?而且母妃疯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像个小孩子一样,从没像今天这样伤人,到底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有,萧莺是当今太后的名讳,她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今日母妃口口声声对她喊打喊杀?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段落,现在却没有人可以回答。­ 段落的马车走了,众人也就各自散了。­ “冰儿,娥姨,我回来了!”冷烈喊道。因为那个小女孩的事确实耽搁了一会,冷烈又想尽快回到住处,所以他便抄了近路。­ 小女孩离开后,他便继续去各大药房问那两味药,一开始都是未果,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回春堂这家大药房,回春堂是几百年的老字号了,只因离百里坡最远,因此冷烈反倒是最后才到了那里。­ 事实上,“日轮花”和“寡妇毒”本就是凶险万分的药,不单是因为其药性,更因为要取得这两味药也是万分凶险,这全天下怕是也只有“万毒门”的人敢与这两样东西打交道。寻常药店对此二物一般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更不要说会有了。“日轮花”也就罢了,好歹它是没多少毒的,只是跟黑寡妇联系在一起才变得恐怖。但这“寡妇毒”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毒了。砒霜是毒,但却可以入药,只要用量得当;同理,寡妇毒也可以变成药,以毒攻毒。回春堂毕竟是药房世家,见多识广,总算是知道的。虽然回春堂同样没有这两样东西,但掌柜却指了一条名路,告诉他在子虚县死亡林可以找到他要的东西,只是其中凶险自不必说。凶险在冷烈眼里算不上什么,只要能救心爱的人,冒险又怎么样呢?所以他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回来了,但却发现无人应答。­ “冰儿!”预感到事情不妙,他心中一紧,冲了进去。­ ------------ 第十二章 重逢3 第三节毒发 “冰儿!”冷烈四处乱找,最后终于冲进了厨房,就见瓷碗又是碎了一地。飒雪倒在墙边,衣服被利爪划出了一道一道的痕迹,手背上是明显的抓伤和咬伤,脖子上是被人掐后尚未退去的瘀青,脸上也被抓破了一点皮。但是他没能看出来的是,她的脑部也受了重创,因为头部并没有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出去了没多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冰儿!”冷烈抱起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抓起她的手,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手尤其僵冷僵冷的,就好像已经死去多时。探一探鼻息,她气若游丝,让人感觉随时都会断掉。冷烈的心顿时跌入了冰窖,之前打听到“日轮花”和“寡妇毒”的满心欢喜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揪心和虐心。他知道,是“西风恨”的毒开始发作了,而她,真的随时可能会死掉。­ “西风恨”发作时并不伴随吐血症状,只是让人莫名其妙地晕厥,所以有些中毒之人末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西风恨”发作之时的可怕之处和危险之处就在于你不知道它会发作多久,不知道它会发作几次,不知道发作到第几次时中毒之人就会一命呜呼,即使你是那个下毒的人。因为此毒何时会置人于死地都因时而异也因人而异,受许多内因外因的共同作用。­ “冰儿,撑过去,这次你一定要撑过去。我已经知道‘日轮花’和‘寡妇毒’的下落了,撑过这一次你就有救了…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醒过来,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没有关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这次冷烈是真的慌了,他真的怕她会就这样永远离开他,而那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自己,所以他落泪了,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灌进她的脖子中。­ 冥冥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召唤着她,她无意识也无法动弹,眼角却滑过一滴泪,不是为冷烈,而是因为段磔,那个曾经抱着她这样哭过的男人。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那一次他并不是因她而哭,只因他错把她当成了皇后任宁裳的替身。或许,真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冷大哥…”不知道是不是眼泪的疗效太好,过了没多久,她居然睁开眼,低低唤道,然后她的身体也渐渐开始回暖,这一次的发作终是过去了。­ “冰儿!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守着你的!”他欣喜若狂,这次是开心得痛哭失声,也不顾自己狼狈的样子,激动地嚷嚷着:“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离开我的,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飒雪只觉得昏昏的,比她从神女山上摔下来那次要昏得多,完全听不清冷烈说的话,只是说着:“娥姨疯了…她跑了…我拦不住…”她断断续续,迷迷糊糊地讲了这么多,就又晕了过去。­ “冰儿!”冷烈心下又是一惊,探看她的鼻息,脉象,发现这次只是晕了,并非毒发,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娥姨跑了?为什么会突然跑了?为什么冰儿会被抓伤,还好像被掐了?那个伤了冰儿的人是娥姨吗?冷烈也是满肚子的疑问。但是,娥姨跑了就跑了吧,他不能立刻去找她,因为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救他的冰儿更重要,娘反正已经失踪了那么多年,找娘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半刻都不愿再耽搁,他抱着她,决定即刻奔赴子虚县,找到“日轮花”和“寡妇毒”这两味药。而也正因为他这一明智之举,使得他几日后不至于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沁馨居。 “­太后,您怎么来了?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常沁萱行礼道,面上依然是淡淡的。沁馨居的几个宫人也纷纷行了礼。 “沁萱,哀家只是来看看你,你不必这么拘礼,快快起来吧。其他宫人呢?怎的只有这么几个?”太后看到常沁萱,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这沁馨居太过冷清了些。 “太后,您忘了臣妾早就把他们都遣走了吗?反正留那么多人也没用处,够使唤就行了。”常沁萱答道。 “哦。”太后仿佛突然想起,沁馨居冷清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而这里她也的确是许久未涉足了。不光是自己,连段磔和其他妃嫔也是很少来的。罢了罢了,这也是沁萱自己的意思,自从那一年后,她早就无意于和那么多人斡旋。太后看了看周围,突然问:“麟儿呢?” “回太后,麟儿上课去了,还没回来。” “麟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啊…听说上次苏傲姗故意为难你,反被麟儿刁难了。苏傲姗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哀家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太后耳目众多,要了解到真实情况还是很容易的。段磔事后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他懒得去兴师问罪,又不是多大的事,这后宫之中,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 “麟儿太过聪明了,他这么大的孩子,本不该有如此的城府。”常沁萱并没有因为太后对麟儿的夸赞而开心:“如果可以,臣妾只希望麟儿像平常人家的孩子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这后宫的浑水,臣妾不想搅,也不希望麟儿搅。” “沁萱,你真的执意如此,不想再回到曾经风光的时候吗?你就打算这样默默无闻地老死宫中?”太后并不希望她一直这样淡薄下去。 “臣妾发现过去的一切浮华都是错,错,错。过眼云烟,再风光又有什么用呢,臣妾很庆幸对这样的东西并没有沉迷太久。繁华落尽,最后也不过就是徒留几声叹息。为了那所谓的荣耀和权力,费尽心机,放弃那么多东西,到头来又能如何呢?值得吗?”常沁萱只是看着太后似笑非笑,这些话她是说给太后听的,太后沉迷得,的确够久了。 “值得吗?”太后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沧桑表情,喃喃道。值得吗?为了这荣耀与权力付出如此之多。把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儿女当成棋子,把亲情,友情,爱情,当成是供奉权力的牺牲。 “应该是值得的吧…”低低的,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值得…太后发现跟常沁萱在一起,她总会找不到那个野心勃勃,意气风发的自己,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像自己。但是站在高高的神坛之上,看所有臣民匍匐在你的脚下,享受全天下的山呼跪拜,那样的感觉很好。 “哀家还有事,先走了。哀家很想念麟儿,让他有空的时候多来看看哀家。”太后终是走了,而且恐怕也会再有很长时间不踏进沁馨居半步,她并不想有人撼动她心中的信仰,或者更准确的,是那份熏心的利益,对权力的执念与不愿放手。 “臣妾恭送太后。”常沁萱款款行礼送太后。 “恭送太后…”沁馨居的宫人亦是行礼恭送太后。 常沁萱望着太后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苍凉,她,还是不肯回头么? ------------ 第十二章 重逢4 第四节夜宴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吉祥。”常沁萱依然衣饰简单,素颜本色,只带着蓝蝶在傲霜宫外款款向华望姝和杜茵仙行了礼。­ “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不必拘礼了。”华望姝笑着扶起她。­ “是啊,常妹妹多礼了。”杜茵仙也是客客气气。­ “多谢两位姐姐。”常沁萱又福了福身。­ “呀,华姐姐,杜姐姐,常妹妹,你们都来了啊。快进来吧。”苏傲姗满脸堆笑地迎到了门口。­ “苏妹妹有什么喜事吗?今日怎的突然设宴?”华望姝问道。她自从六皇子段奕抓周宴中毒事件后就一直居于望月楼中,极少出来走动。今早却突然收到苏傲姗的邀宴,推托不过,也就只好来了。­ 常沁萱也看向苏傲姗,此次夜宴,她意外受邀,不知道这苏傲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按说日前苏傲姗刚刚刁难过自己,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邀自己赴宴,难道是为了示好?皇上那天撞见她对麟儿大声训斥,对她态度也不是甚好,所以她要挽回自己的形象?虽然常沁萱心里一点都不想赴这个宴,但为以免苏傲姗又以此为由寻衅,勉为其难地来了。­ 苏傲姗未及回答,平日与她交好的几个妃子郑昭容,方婕妤,刘美人等人也施施然地来了,寒暄几句,就听太监拖长了声音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段磔望一望来赴宴的人,笑着道:“众爱妃不必如此拘谨,都进去坐吧。母后,请。”然后延太后进屋。­ “皇上请。”太后回礼,于是两人一起先行进屋入座,妃子们这才跟着进了屋。­ 傲霜宫内已是摆好了座,每个位子前置了一个青花瓷酒杯。“苏府自傲姗少时就埋下的青梅酒已满了十年之期,爹特遣人送了些入宫,傲姗以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才特邀皇上,太后和众家姐妹来共同品品这十年陈酿。”苏傲姗笑盈盈道。­ “苏爱妃真是大方啊,今日邀了这么多人。苏府十年陈酿,甘香青梅酒。母后,诸位爱妃,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品品啊,只是别太贪杯了才是。苏爱妃,你就把青梅酒拿出来吧。”段磔一坐下就道。­ “臣妾遵旨。”苏傲姗便唤了白霜来:“去把青梅酒取来吧。”­ 不多时,白霜便取来美酒,段磔忽然道:“等等,把这些青花瓷酒杯都撤了,换银的来。”然后看一眼苏傲姗:“爱妃不要多心,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还是小心一点好。”­ 苏傲姗愣了一愣,随即道:“是臣妾疏忽了,来人,换了吧。”­ 将青花瓷杯统统换成银质酒杯,段磔这才示意可以斟酒了。于是宫女给皇帝太后先斟上了,又给诸位妃嫔也满上。段磔轻轻晃了晃酒杯,一切如常。深吸一口,醇香扑鼻,小口地泯了,果是甘香满口,沁心入脾。遂道:“果是佳酿。”­ 太后和众妃嫔也是小口地泯了,无不点头。其后便开始传膳,自然还是由专人先尝过,确认无毒之后才上了桌。苏傲姗这次宴会着实花了一番心思,菜名都非常讨巧,珊瑚蟠龙鳝,明月映翡翠,玉树挂金钱,丹凤朝阳,花好月圆,千秋万代……她还特地给每个赴宴妃嫔准备了一道家乡菜,皇帝和太后见她如此用心自是夸赞了一番。­ 就这样品着美酒,吃着御膳,众人说些无关痛痒的助兴之语,整个宴会倒也还算和乐。宴会将近尾声,常沁萱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告辞回宫,众人素知她这几年冷清惯了,也就没有多留。华望姝也放心不下小皇子段奕,随后离去。之后段磔也表示倦了乏了,太后又说些诸如“哀家见到后宫如此和睦,不甚欣慰”的场面话,结束了宴会,众妃也就纷纷散了,各自回宫。­ 回到延宁宫,段磔有点醉意,也懒得再翻牌子找妃子侍寝,只是独自和衣在寝宫卧下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到一阵胸闷心悸,然后就开始恶心呕吐,眼花无力,还伴随着肌肉抽搐。延宁宫的宫人们见状乱成一团,忙忙去请太医。在太医还没到之前,段磔的情况进一步恶化,脸色发青,手足发凉,最后休克过去。几是与此同时,太后萧莺、德妃杜茵仙、昭仪常沁萱以及郑昭容、方婕妤、刘美人等去傲霜宫赴宴的人都开始恶心呕吐,抽搐不已,各宫都乱成一锅粥,宫人们纷纷跑去请太医。­ 结果太医忙忙碌碌,四处赴诊,整个皇宫乱得一塌糊涂。­ ­段磔再次醒来已是五更天,昨夜他服了解药才刚刚醒转,就听闻其他去傲霜宫赴宴的人也出现了呕吐不止,乏力、抽搐的症状,还没有全部听完就一时受激摇晃两下,又差点晕了过去。太医忙喂了安神茶,让他睡着,如今五更再次醒来才算是没什么大碍。 太医诊断结论,所有人的症状均为中毒的结果,也就是说这是一次集体中毒事件。并且同为中毒,皇帝的症状最为严重。其他人症状虽都和段磔差不多,但并未休克,经太医及时诊治后,情况都迅速好转。而段磔休克后,全身僵冷,气若游丝,委实把太医们吓了个半死。众太医又是施针,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折腾了好大一阵子,段磔身体才渐渐回暖,呼吸恢复正常。­ 对于段磔的症状为何会如此严重,太医们的解释是:“皇上中毒最深。”的确,这是他们可以想到的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那么我来说说事实吧,事实就是其实段磔这么严重的症状是两种毒共同作用的结果。恶心呕吐、眼花无力、肌肉抽搐是夜宴上所中毒的功劳,与其他赴宴者一样;而全身发冷,气若游丝则是一人独有的,完全拜“西风恨”发作所赐。­ 在这里,不得不再夸赞一句,“西风恨”真是一种够绝的毒。前面已经讲过它发作时的危险之处和可怕之处,在此再补充一点,对此毒,一般医生切脉是诊不出中毒的,只能诊出体虚之状。若非冷烈是神医后人兼毒门后人(不过对毒门后人这点,他尚不清楚),又有温白兰和冷玄成的医疗手札为指导,他也不可能发现飒雪中毒并找到解药药方。­ “现在什么时辰了?”段磔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 “回皇上,大概寅时三刻了。”守夜的太监回复道。 “对了,其他人情况如何了?”段磔突然想起昨天不止自己一个人发作,忙问。 “三更天的时候就都没有大碍了。只是……”太监还没说完,门外就嚷嚷开了。 “皇上,皇上醒了吗?”“荣公公,您放我们进去吧。”两个丫鬟听见段磔的声音激动道,她们都护主心切,忧心如焚,可门外的太监侍卫说皇上还要休息,硬拦着不让进,可把她们急坏了。 “什么人在外面喧哗?”段磔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听到宫外吵吵嚷嚷。 “回皇上,是傲霜宫的白霜和望月楼的橙儿。” “让她们进来吧。”段磔理理衣服,正襟危坐。 “皇上,快救救娘娘吧!”两个丫鬟得到许可后几是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段磔面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说都没有大碍了吗,怎么看她们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皇上,太后怀疑是娘娘下毒,把她抓走了。”白霜哭哭啼啼道:“可是皇上,明明每道菜都是确认无毒之后才上的桌,青梅酒也没有毒啊,娘娘她怎么可能会下毒。” 橙儿也是梨花带雨:“太后说所有赴宴之人中除了淑妃娘娘外,就只有贵妃娘娘没有中毒,怀疑娘娘和这事也脱不了干系,把她也抓走了。” 段磔一听沉了脸,二话不说就往永寿宫去了。 ------------ 第十二章 重逢5 第五节禁足 “哀家再问你们一遍,到底是谁在夜宴上下的毒?”太后狠狠一拍桌子,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华望姝和苏傲姗怒道。­ “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没有下毒…”华望姝已经回答了不下三遍了,而且就算太后再问百遍千遍,她也的确还是不知道。­ 而令华望姝匪夷所思的是除了苏傲姗,所有赴宴之人中就只有她没中毒。华望姝本就不太工于心计,加之这次集体中毒事件太过离奇,她怎么也猜不透其中玄机。­ “臣妾也没有下毒。”苏傲姗死咬着不放:“青梅酒是无毒的,所有膳食也是查验无毒以后才上的桌。太后凭什么以为是夜宴的问题?如果真的是夜宴的问题,那么何以傲姗和华姐姐都没有中毒?”­ “哀家也正想知道为什么独独你们两个没事?!如果不是夜宴的问题,那么怎么解释其他赴宴者都中毒这件事情?那么巧大家还几乎是同时发作的?”现在要说不是夜宴的问题,真的就找不到一个集体中毒的合理解释了。­ 华望姝闻言低下了头,不再回答,思量着合适的答复;苏傲姗则依然坚持自己没有下毒,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太后脸色难看,厉声道:“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们是不会招的了。你们想清楚了,现在招还来得及,否则哀家可就要让你们吃点苦头了!”­ “太后,您想要滥用私刑吗?您没有那样的权力!”苏傲姗对着太后义正严辞,大声辩驳道。­ “放肆!居然对哀家大呼小叫的!来人,掌嘴!”太后一声令下,早有管事姑姑上前啪啪就甩了两巴掌,苏傲姗的脸顿时红肿起来,一阵辣辣的疼。­ “你这个老东西居然敢打本宫!”苏傲姗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平日在傲霜宫只有她教训下人的份,还从来没人敢对她动手动脚的。如今被太后这里的管事姑姑扇了两巴掌,这口恶气她怎么忍得下,立时就要打回去。­ “苏傲姗,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刚刚那两巴掌是文英替哀家打的,你要打回来是不是意味着想扇哀家两巴掌啊!别以为你是一品夫人就有多金贵,犯了错哀家照样有权惩罚你!”太后见她越发没了规矩,益加怒道:“文英,你只管再多扇几巴掌,也好让她长点记性。福禄、福寿,你们把这个大胆淑妃给哀家按住了,别让她有机会还手!”­ 福禄、福寿便缚了苏傲姗的双手,将她强行按跪在地上,文英则发了狠地甩她耳光。按说普通宫女、女官是绝不敢得罪一品淑妃的,她们巴结都还来不及,但这文英仗着有太后撑腰,平日也是倨傲得很,睚眦必报,刚刚苏傲姗竟然骂她老东西还要还手打她,现在得到太后的旨意,她自然要狐假虎威,好好发发雌威。­ 文英边打,苏傲姗边还骂骂咧咧,什么“老巫婆,狗奴才,贱东西”之类的话全都骂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诸如“以后有本事别让本宫看见你,不然让你如何如何”的威胁恐吓之语,听得文英更是火起,又加了手上的力道,直把她打得嘴角流血,双耳翁鸣。­ “太后,别打了。”华望姝不忍再看下去,“苏妹妹她应该已经知错了。”­ “哼,知错?哀家看她似乎很不服气呢。罢了,文英,住手吧。”­ 文英自是唯命是从,退到旁边,太后就直直望着苏傲姗道:“刚刚扇的耳光不算私刑,只是家法。是婆婆对不懂事的儿媳的惩戒,仅此而已。”­ 太后说完又看向华望姝:“哀家不会对你们动私刑,皇上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在宫中滥用私刑。不过出了宫,到了大理寺,哀家可就保不准你们会吃多少苦头了。你们可一定要想好了,别害人又害己啊。”­ “太后,臣妾真的不知道集体中毒事件是怎么回事啊!”华望姝听闻太后要把她们送去大理寺急道。­ “皇上驾到!”太监一声通报,永寿宫所有宫人忙跪下迎驾,就连刚刚还很嚣张的文英也收敛地下跪低头。­ “皇儿没事了吗?怎么似乎气色还不是大好?快坐吧。”­太后关切道。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已经没有大碍了。”段磔与太后隔桌而坐:“母后脸色怎的如此苍白?也不好好休息,这么早就起了。”转而瞪着一旁的奴才:“你们是怎么照顾太后的!” 永寿宫的宫人们哪敢回答。太后何时起来,想干什么岂是他们能干涉的,他们只能顺着太后的意思办事,而皇帝不可能去责怪太后,所以到最后吃苦挨骂的自然还是当下人的。 “皇上,不要怪他们,是哀家自己睡不着了。后宫之中出了此等大事,哀家怎么还能安寝?”太后说的时候是一脸愤愤的神情。 “此次中毒事件是要彻查,只是母后…这苏爱妃的脸是怎么回事?”段磔一进门就看见了苏傲姗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沁着血丝,但不清楚情况又不好直接兴师问罪。 “皇上……”苏傲姗终于听到段磔关心自己,哑着嗓子干啼湿哭,嚎啕作声,哭得是肝肠寸断。 “娘娘…”白霜见苏傲姗受了如此委屈也止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苏傲姗虽然向来骄横,对下人极为严苛,但这白霜甚是乖巧机灵,自打苏傲姗选秀进宫之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对苏傲姗从来是说一不二,一寸丹心,甚讨欢心,因此苏傲姗平日里对她也还是很不错的,也把她当成了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如今见苏傲姗受苦,白霜心里自是不好受的。 “行了!你们在哀家宫里神号鬼哭地做什么样子!”太后没有什么好脸色:“是哀家教训错了吗?苏傲姗你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母后息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磔听着心烦,大声道:“都先别哭了!” 苏傲姗怔了一怔,见皇帝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大声喝斥,也不敢再大声号哭,只是耸动肩膀,低低呜咽。 “哀家只是见皇儿的淑妃一点规矩都没有,忍不住替皇儿管教了一下。”太后振振有词:“她在这里对哀家大呼小叫,目无尊长,皇儿以为哀家有没有权力对她略施薄惩呢?” “是这样吗?”段磔知道苏傲姗的性子,太后说的也是不无可能。 苏傲姗知道自己理屈,只是哭,也不回答。因为一开始就是她会错了意,以为太后所谓的吃点苦头就是要动私刑,这才招来了两巴掌,后来她又妄图还手打文英,更是惹恼了太后。受罚过程中她还对文英唾骂不止,实在有失身份。虽然是她有错在先,可她心高气傲,就是忍不下啊。 “望姝,你一直在这里,刚刚情况是这样吗?”段磔见苏傲姗不答,又问华望姝。 华望姝看看太后和段磔的脸色,也不敢隐瞒:“回皇上,刚刚确实如此…臣妾以为太后教训苏妹妹是没有错的,只是罚得似乎重了些。” “是啊,母后,既是略施薄惩怎么把人打成了这样,这下手是太重了些。”段磔附和道。 “是姑姑下手不知道轻重了,哀家本是只想小小地惩戒下,也没料到会打成这样的。”太后惺惺作态道:“文英,你是皮糙肉厚的,可这娘娘是细皮嫩肉的,现在打成这样,别说皇上了,连哀家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下次下手轻着点,否则哀家定不饶你。” “是,是,奴婢该死,是奴婢不知道轻重了,奴婢这就罚自己。”文英既然是姑姑,在宫里呆的时日自然不会太短,知道如何见机行事,说着就扇起了自己的耳光。不过表面看她是很用力,但那力道真的到了脸上是跟拍苍蝇蚊子无异的。 “母后,您这么早就把朕的两位爱妃请了过来,可问出结果了?”段磔也不含糊,终于切入正题。 “还没有,她们没人肯招认。哀家正打算把她们送去大理寺。”太后坦白道。 “母后,儿臣觉得事有蹊跷,母后不能单凭她们没有中毒就断定是她们所为啊,这不合常理。”段磔道,“谁会做那么明显就让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的事。” “皇儿,你会这么想难道下毒的人就不会这么想吗?你越是觉得不可能,反而越有可能,越是不合常理,反倒越可能是事实。总之到了大理寺自会有人查明,这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太后淡淡道。 “母后,儿臣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她们都是一品夫人,现在事情总算也不是太严重,要是把她们送去大理寺,事情闹大了,传出去对皇家的影响总是不好的。”段磔分析得失利弊:“不如这样吧,既然母后始终觉得她们的嫌疑最大,那儿臣即刻起就下一道禁足的圣旨,让她们不得出宫半步,也不准有人去探视。至于集体中毒这件事,儿臣会彻查的,相信会有结果的。” “既然皇上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太后也不过分坚持,只是又看一眼华望姝和苏傲姗,恨恨道:“不过查出是谁下的毒,哀家定不轻饶!” ------------ 第十二章 重逢6 第六节重逢 “死亡林。”冷烈将车停在石碑旁,读着碑上的刻字:“终于是找到这里了!”­ 此次赴死亡林之行,他没有雇车夫,而是亲自驾车,专抄人少的近路,几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为的就是赶在“西风恨”再次发作之前尽快到达这里。­ 而飒雪此时正斜倚在车厢之中,头脑一片混沌。连日来的颠簸可把她折腾得够呛,再加上她的头被娥姨撞了那么多下,她终日都是浑浑噩噩,半昏半醒的。­ 冷烈掀开马车车帘,见她还是那么虚弱,心中愧疚:“冰儿,我知道这样赶路你很辛苦,可是解毒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冷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我没什么的,倒是你太辛苦了。”飒雪虽然昏沉,却也知道,这要说辛苦,只怕冷烈比自己更辛苦。自己好歹还能在车中休息,而他亲自驾车又只顾着赶路,真的是很少休息,超负荷运转着,又不听劝,完全不把他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可是男儿,又是习武之人,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的。”冷烈明明看上去疲惫不堪,却不想让她担心,硬是逞能道。­ “冷大哥…”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是她欺骗了他,她现在是在利用他对姐姐的感情,害得他这么心力交瘁。她有一种把事实都告诉他的冲动,可是她终究是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 “冰儿,什么都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早解了你的毒,我们进林看看吧。”冷烈将她扶下马车,决定带她一起进林。­ “死亡林”这个名字听着怪是瘆人,但石碑上只是刻着“入夜勿进”,回春堂掌柜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在晚上进林,不过现在还是白天,应该还好吧。总之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上次娥姨发疯她又毒发,差点要了她的命,况且现在还得提防追兵,所以他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即使林中凶险,拼个一死也要保护她;即使真的不幸,双双遇难,生不能同穴,死亦同寝,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他深情地望了她一眼:“冰儿,林中有些凶险,你怕吗?”­ “我…”她轻咬贝齿,摇了摇头:“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她现在真的很羡慕姐姐,虽然姐姐等了五年最后等来的还是进宫的轿子,可是这个男人应该从来没有忘记过姐姐,从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她感觉得到他对姐姐用情有多深。可是段磔对自己呢,他对自己的爱竟是那样不堪一击,或者他根本没有爱过自己,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任皇后的替身?这样一想,她又是一阵眩晕,几是站不住脚跟,把一半的分量都靠到了冷烈身上。­ “冰儿…”冷烈见她这个样子,干脆把她打横抱了。飒雪真是觉得天旋地转,索性也不反对了,直接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昏昏地又睡了过去。­ “呜…”又是悲凄的埙声,秦暮枫摇了摇头,那个奇奇怪怪的毒先生又在教琴儿姑娘什么了。算了,不去管他,还是去巡林吧,可别有人进了这片林子再受伤中毒甚至把命丢了。 事实上,在秦暮枫和杜茵琴还没进这片树林时,这里的确只是到了晚上才比较危险,夜雾­挡了星月,辨不出方向,导致迷路。那些毒物无人召唤,白天蛰伏,只是在晚上才甚为猖獗,因此白天只要小心一些,还是没多大危险的。但是自从那个毒先生开始教杜茵琴驭虫蛊毒之术后,这里白天都会毒物横行,秦暮枫反正闲着无事,就干脆戴个斗笠,到处巡林,以防有人受害。不过其实“死亡林”吓人的名声在外,又不是什么必经之路,还在荒僻的郊外,除了偶有人误入,倒是很少有人进的。 “日轮花!”冷烈细细审视不远处的植物,细长的叶子,娇艳的花朵,花型类似日轮,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兰花芳香,正是爹娘医疗手札上记载的日轮花。 “冰儿,你先在这里坐一下。”他看了看仍在昏睡的女子,将她轻轻放到了一棵树边,让她靠着树干,然后就向着那株日轮花走去。 “喂,不要过去!”秦暮枫此时正好路过,见一个白衣人正在靠近日轮花,忙冲着那人的背影喊道。他那次就因为一时好奇,遭到日轮花偷袭,差点沦为黑寡妇的晚餐,所以见有人和自己一样被日轮花迷惑忙阻止。不过他全心挂在那个白衣人身上,没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个蒙着纱巾的女子斜靠在树干上。 冷烈听到那个声音惊了一下,怎么那么耳熟?他极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声音的主人,赫然一凛,是…秦暮枫!他回头,看到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男子,然后就顿在了原地。不会,真的是…秦暮枫? “冷仇!”秦暮枫也是吃了一惊,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带走贤妃的人,脑子一热,随即挥剑相向。先把他制住了再说,然后盘问贤妃的下落! 冷烈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呢,就见秦暮枫攻了过来,立马抽刀抵挡。秦暮枫根本没想到一个太医还会武功,心下更是骇异,害怕他脱身逃了,招招尽力,剑势凌厉,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呛呛”,金属作声,刀光剑芒,斗得难解难分,林中驭虫的埙声一时没了声响,打斗的声音就分外明晰。 “师傅…”蒙面黑衣女子杜茵琴听到异响,皱起了眉头,这树林很少有人来,今日怎么会有打斗的声音? “去看看吧。”毒先生也很是奇怪,于是两人一起朝着声音的发源地而去。 飒雪恍恍惚惚之中听到打斗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冷大哥,发现无人应答,吃力地睁开眼,就见冷烈在和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男子打斗,扶着树费力地站了起来。 “你输了。”冷烈的烈焰刀架在秦暮枫的脖子上,轻轻地划出一条血线。 “你也没有赢吧。”秦暮枫的长剑抵在冷烈胸口,剑大概也触进了皮肉,白衣上也染了一点血迹。 “噗”,就在此时秦暮枫中的毒第二次发作了,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又是忽冷忽热,半阴半阳。冷烈不明所以,愣在当场。 “呆子!”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杜茵琴看在眼里,黑练立刻出手,向着冷烈攻去。 “冷大哥!”冷烈正因秦暮枫的突然吐血而发愣,完全没有注意到黑练即将攻至。飒雪也不知是哪里的力气,就那么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冷烈被飒雪撞到了一边,刚好躲过了黑练的一击,惊呼道:“冰儿!” ------------ 第十三章 劫难-1 第一节受制­ 又是一声吐血的声音,秦暮枫撑着剑站在那里,硬生生接下了杜茵琴的黑练,黑纱后的脸色已是煞白。­ “呆子,你没事吧!”杜茵琴慌张地跑过去扶住了他,却被他推开了,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冷烈和那个蒙着纱巾的女子,心中一阵阵泛酸。­ 杜茵琴是又窝火又委屈,感觉到秦暮枫恶劣的态度,也就不再说话,气乎乎地冷眼看着那对男女。­ “冰儿,你有没有事啊?有没有受伤?”冷烈扶起因为用力过度又受了惊吓瘫软在地的飒雪,比自己受了伤更着急。­ “冷大哥,我没有受伤…”,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伤口:“但是你受伤了,痛吗?”­ “不痛。”他勉强地笑着:“只要你没事就好。”冷烈旁若无人地把她抱到最近的一棵树边:“你先在这里歇一会,等我取了日轮花和黑寡妇就带你回去。”­ “冷仇,我不会再让你把贤妃带走的,我要带她回皇城。”秦暮枫定定气,突兀地来了一句。­ 冷仇?贤妃?他们居然是冷**萧飒冰!杜茵琴暗喜:他们郎情妾意得很哪。­ “秦暮枫,你休想!”冷烈死死地盯着他:“我不会让她回去送死的!还有,我告诉你,她是我的,我不准你再碰她!”­ 秦暮枫呆愣一下,冷仇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天下之大,相信他和贤妃清白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吗?­ 冤啊,反正是比窦娥还冤。如果他们有拉个手,说点情话,抱一下也就罢了,问题是被诬“私通”的两个人,除了半年多前望月楼大火秦暮枫抱着飒雪和六皇子段奕出火场,以及那次被下药抓奸,根本是连接触都不会接触的。­ 而冷烈,不是没有怀疑萧秦二人之间有什么的,但是他听到他的“冰儿”睡梦或者昏迷之中从来喊的是自己和段磔的名字,根本没喊过秦暮枫,也就又无法相信“私通”的说法了。而且他太爱她,以至于可以不去在乎她是不是完璧之身,可以不去在乎她失忆期间爱的是谁。­ 不过其实他能这样“大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初是他没有遵守“五年之约”,以至萧飒冰最后不得不入宫为妃,嫁作他人妇。萧飒冰在宫中本是终日郁郁的,还病了一场,也因此他们在宫中重逢,可是他为了报仇却伤了她,舍了她。后来萧飒冰以制茶为由去了神女山,回来之后居然失了忆,完完全全不记得他了。当然,因为飒雪的刻意隐瞒,现在的“冰儿”早已不是原本的冰儿,他也是无从得知的,他更不知道萧飒冰早已生无可恋,香消玉殒。所以他还是一厢情愿地始终坚信,只要他的冰儿想起从前,那么她会爱的就一定还是自己。不过可惜的是,萧飒冰最深爱的是他,而眼前的萧飒雪爱的却是段磔,而他们之间的错综纠葛又算得上是一笔说不清孰是孰非的孽债了。­ 冷烈既然一直把萧飒雪当成萧飒冰,现在面对秦暮枫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情敌的“情敌”时,自然会宣告一下自己对她的所有权,毕竟以他敏锐的观察力,他总觉得秦暮枫看她的眼神很有问题。­ “有趣,有趣…这唱的是哪一出?二夫争一女?”森寒的声音带点戏谑:“怎么还跟皇室沾上了关系?”­ 冷秦二人双双看向说话之人,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毒先生不知何时站到了飒雪旁边,手中把玩着一朵黑色喇叭状的花,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黑色的效果会不会比其他颜色更好些”。­ “黑色曼陀罗!冰儿!”冷烈心下骇然,却见飒雪栽倒在地:“你对她做了什么?!”­ 曼陀罗?秦暮枫也是一惊,传闻中的情花,**!“毒先生,你干什么!”­ “只是试试新制曼陀罗花粉的功效,你们两个那么紧张干什么?”毒先生嘿然一笑:“况且你们两个太聒噪了,我只是让这个丫头好好休息一下。”接着又道:“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喜欢戴个面纱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着蹲下身,伸手要去取那面纱。­ 冷烈看得火起,一横刀架到毒先生脖子上:“把你的脏手拿开!”­ 毒先生轻轻一弹指,细碎的粉末在冷烈面前扬开,只一吸入,冷烈便随之倒地。毒先生胜利地笑:“我看你也该好好歇歇,要取日轮花和黑寡妇也要问问我的意思。”­ “琴儿,这可的确是个大美人呢,怪不得你的呆子看得眼睛都发直了。”此时,毒先生已然取下了飒雪的面纱:“我倒是想留这位皇妃在此小住些时日。”说话间把她抱了起来。­ 杜茵琴依旧沉默不语,这个死骷髅人又要瞎掺和什么。­ 秦暮枫毒发的症状缓了许多,却还是中气不足,见毒先生刚刚又用卑劣的手段迷倒了两人,不屑道:“把贤妃放下,你刚刚居然对他们下**,太卑鄙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我的确是打算留他们住一阵。你是不是跟那个小子一样不许别人碰这个皇妃啊?那就给你抱好了。”毒先生站在秦暮枫面前,直接松了手。 “喂!”秦暮枫没想到他真的说放手就放手了,赶紧去接。幸好他反应还算够快,没让她摔到地上。不过杜茵琴见了又是老大的不乐意了,醋坛子翻了一地,转身就走。 “琴儿!帮为师把这个小子抬回去啊!”毒先生故意喊道。杜茵琴哪还乐意理他,随便他们怎么样好了。“秦小子,放心,刚刚那个曼陀罗花粉可是加了其他毒的,你要是带皇妃出了这片树林,我保证她立刻毒发身亡。而且你自己还中着毒呢,想回皇城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所以我劝你还是先乖乖回草庐去。” “你!……无耻。”又是要挟,可是秦暮枫不得不屈从了。他不怕自己会死,可是怕她会受伤害。 (补充一点关于曼陀罗花语的小知识: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黑色曼佗罗有一个传说,每一盆黑色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他们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但是,他们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用你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黑色妖娆的曼佗罗花,花中的精灵就会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只能用鲜血浇灌,因为他们热爱这热烈而又致命的感觉! 紫色曼陀罗——恐怖。 蓝色曼陀罗——诈情,骗爱。 红色曼陀罗——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一般认为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生前的记忆。 粉色曼陀罗花语——适意。 绿色曼陀罗—生生不息的希望。 金色曼陀罗——敬爱,天生的幸运儿,有着不止息的幸福。 白色曼陀罗——情花,如用酒吞服,会使人发笑,有麻醉作用。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 第十三章 劫难2 (最后一篇免费章节啦,本该昨天发的。) 第二节查案­ “马福~昨日傲霜宫夜宴的样菜还在吗?”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陆公公看着御膳房忙忙碌碌的众人,尖着鸭公嗓子,向着正在指挥备膳的御膳房总管道。陆公公身后站着几个听候差遣的小太监。­ “陆…陆总管…”马福一见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来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宫里人多口杂,皇上、太后和众妃嫔中毒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中毒者无一例外都参加了昨日傲霜宫的夜宴,虽然每道菜都是由侍膳太监尝过,确认无毒之后才上的桌,但为防万一,御膳房依然是重点盘查对象。­ 天气一点都不热,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冷了,但马福仍然不自觉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尽管他并没有流汗。中毒不是小事,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来御膳房,马福内心的畏惧和忐忑是不言而喻的。­ “都还在,还在…”忙不迭地让人将昨日夜宴的样菜端了出来,马福深吸一口气,捏着手焦虑不安地等待验菜,心中默默祈祷:可千万不要验出问题来才好啊。当然啦,谁都知道,如果万一出了问题,丢饭碗受罚是小,更可能连小命都搭进去,不仅是御膳房总管和掌勺大厨,甚至只是端盘递碗的闲杂人员恐怕都会受牵连而遭殃。­ 话说,皇宫既然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那么要害皇帝、妃嫔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的。段氏王朝开国之初,就曾有皇帝死于御厨之手。所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你有计策,我有对策。后世的皇帝为以防有人在食物中下毒谋害,不仅专设了侍膳太监尝膳,而且会让御膳房留下样菜备查。装盛样菜的器皿旁边会挂一个银牌子,上写着做这道菜的御厨姓名,一旦出了问题也好追究责任。­ 陆公公轻轻挥了一挥搭在臂上的拂尘,他身后的小太监赶紧上前用银牌一一验了菜。因为没有皇帝的允许,又不是侍膳太监,他们是不能吃那些御膳的。一番查验完毕,幸好也无事,马福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事就好,他暗自庆幸,偷偷地长舒一口气。­ “总管,都验过了,没有毒。”小太监回复道。­ “恩。”陆公公也不多话,点点头,算是通过了。“那咱们就先走吧,再去傲霜宫验验那青梅酒。马福,你们好生替皇上准备御膳吧。”然后又是一挥拂尘,尖着嗓子道:“走~”然后带着一众小太监离去。­ 马福敛眉顺目,恭送走了陆公公,抬头又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和一个侍女。“马总管。”蓝蝶福了福身,马福回以答礼。­ “小的参见皇子…”马福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虽然常沁萱母子一直幽居沁馨居,很少与外人接触,但马福好歹在宫中混迹了这么久,当年常沁萱风光时的侍女蓝蝶他还是认识的。而蓝蝶会陪着的自然是大皇子段麟,即便不是,会同段磔这样神似的自然也该是个皇子,所以赶紧行礼总不会错的,其他人听到那声皇子自然也就跟着行礼。­ “都免礼吧。”段麟虽然年纪并没有多大,却很有皇族的样子,眼神犀利地扫视一周,待到众人行礼后威仪道。­ “不知皇子亲驾御膳房有何差遣?”毕竟是皇子,马福不敢怠慢。­ 段麟目光落在那些查验过后尚未收起来的御膳上:“刚刚陆总管是来验菜的?”他和蓝蝶刚刚过来的时候恰见陆总管带着小太监们离去,不过陆总管并未看见他们。­ “是,是。”马福赶紧道:“都查验过了,并未发现有毒。”­ “那就麻烦马总管开一张菜单给我,把昨日夜宴各道菜的菜名,原料,掌勺御厨的姓名都写齐了。”段麟提了这样的要求。­ “这…这…只怕要费一点时间…不过小的这就开。”马福刚说完费时间,对上段麟逼人的眼光,忙识趣道。­ 好一阵之后,马福终于按段麟的要求开完了一张长长的菜单,段麟满意地接过,道一声“多谢马总管”就离去了。马福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奇怪自己为何面对这样一个未成年的皇子会有那样心慌畏惧的感觉,那双眼睛,明亮之中透着深沉,自有一股摄人的力量…­ 永寿宫。­ 每日晨昏定醒是众妃嫔的必做功课,但常沁萱却算是个异数。自皇后任宁裳逝后,她便不再早晚到永寿宫问安,而太后也并不要求她守这规矩。而且这几年,她几是从不涉足永寿宫,连秋狩围猎前的太后生辰晚宴她都借故没有参加,可是太后却似乎没有任何恼怒的迹象。众妃嫔一开始虽奇怪,却也并不多事,日子久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但今日,她却破天荒地出现在了永寿宫中,只因她也是昨日夜宴的受害者之一。一早太后审完华望姝和杜茵仙之后,便下令免了今日众妃嫔的问安,只召见了昨日中毒的众妃嫔。­ “对于中毒之事,你们是怎么看的?”太后开门见山。­ 所有被问之人都低头不语,默不作答。良久,方婕妤道:“臣妾以为这或许是恶意下毒事件…”­ “恩”,太后点点头:“哀家也是这样认为。那么依你们看,谁的嫌疑最大?”能在那样严密的防范下下毒,不是恶意还能是不小心的?­ 又是一片沉默,这谁的嫌疑最大可是不好说的,万一得罪了人,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太后,臣妾实在想不通,每道菜都是查验无毒后才上的桌,银杯验青梅酒也是无毒的。或许,并不是夜宴的问题?而且这次夜宴并没有人中毒至死啊,那么为什么要下毒呢?”­杜茵仙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看似天衣无缝,查不出毒源,也想不出下毒的原因。 “不会那么巧合…”太后说完这一句,陷入了沉思。 (~\(≧▽≦)/~啦啦啦,到这里呢,15W字的所有免费章节都发完了,下面就是VIP了,希望大家可以一如既往地支持。反对盗版!!!以后捏~~为了防盗,作者决定跟许多大神学习,先发乱码或者救章节,然后更新~~更新过的章节后会加“*”,表示可以看了。。。所以没加“*”的大家千万别点,别花冤枉钱。。。么办法,大家谅解一下偶吧,一章也就3分钱的样子,偶也要赚点油盐钱啊。。。) 精彩内容还在后面,给大家一些提示。 大家最最最关心的,当然是女主会和谁在一起~~皇帝?冷烈?秦暮枫?段矍?还有还有,别忘了偶们的十六王爷段落~~都是不错的人啊。另外慕容潋晨,云逸远,尚未真正正面描写的上官皓杰,都是可以跳出来搅和一下的。 然后捏,第一,最近的来讲,这次中毒事件到底是谁策划的呢?目的何在?太后?华望姝?苏傲姗?杜茵仙还是别的妃子?这是宫斗的一个部分,自然不会是没有目的的。谁来最终解开这个谜团呢?华丽丽的,偶们的大皇子段麟又有作用了。 第二,毒先生是谁?他为什么要留下杜茵琴和女主?杜茵琴,名字都这么清楚了,偶想大家应该能想到她和杜茵仙的关系吧,而且翠儿也是她,仔细的看官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第三,太后为什么好像对常沁萱特别与众不同?段磔到底为什么后来很少去沁馨居了,而且还看不出他对段麟的态度?明明他们是受害者啊,当初段麟差点葬身火场了。那么皇后任宁裳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当初那场大火是意外还是人为?任宁裳之死和太后有关系吗? 第四,杜茵仙是好人吗?望月楼失火那次,冷烈借刀杀人没害死她,就是因为秦暮枫刚好救了她?因着沧海珠泪,她知道了冷烈的身份,会怎样做呢? 第五,秦雨湮要何去何从?难道一直呆在秦府了??她可是暗卫之首耶~~~她最后会活下来还是光荣地挂掉呢?暗卫这一行不是没有危险的。 还有吧,《第十二章重逢2癫痫》里跑龙套的差点挨打的小女孩有什么作用?仅仅跑跑龙套?啥?你说没用??没用写她干嘛!! 八王爷段矍可以对别人很冷血,他可是铁血王爷啊,为什么会放不下萧飒冰,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才使得他有了这样的牵绊?(PS:此处想到了很搞笑的一句话,不知在哪里看见的,呵呵,发上来大家乐呵乐呵。O(∩_∩)O~ “他的心是冷的,他的刀是冷的,他的人也是冷的。。。他已经被冻住了。。。”) 段落老妈娥姨,皇帝生母嫣如梦,冷烈他娘温白兰,发疯、失踪是咋整的?当真疯的一直疯下去,失踪的找不回来了吗?萧莺还能稳稳当当地当多久太后?到底她是宫里最厉害的,还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当女主知道灭族之仇,以及姐姐真正的死因后,她会选择报仇吗?宰相大人可是有心复仇滴。。。 咳咳,貌似说得有点多了。总之,一切精彩内容尽在后续章节~~~ ------------ 第十三章 劫难3* 第三节 甘草 “也许下毒并不是为了害死什么人,只为陷害?”一直沉默的常沁萱突然开口道。陷害,这是宫斗常用的把戏。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众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这倒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都有嫌疑了?这后宫是个什么样子,大家可都心知肚明得很。­ “陷害?”太后也表示赞同:“好,现在假设陷害是下毒的原因,毒又是如何下的呢?”太后都有些佩服下毒之人,可以做得这样神鬼不知,要是他肯出手毒死段磔,自己倒是不必再千方百计,挖空心思,之前也不必想着除掉皇帝最可依仗的御前侍卫统领秦暮枫,倒是省了许多麻烦。只是…她这样想着,不自觉地望了一眼常沁萱,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有什么东西是侍膳太监没有尝过的吗?会不会是遗漏了?”刘美人道。­ “没有吧,所有菜肴都是尝验过的啊…”众人摇头,又是一片沉默。­ “哀家忽然想起,侍膳太监是每道菜都尝过,但独独没有尝一样东西。”太后灵光一闪,姜还是老的辣,刚刚刘美人的一番话倒使她想起了这关键的一环。之前众人纠结于所有菜肴都是无毒的,独独把这样东西忽略了。­ 所有菜都是尝过的,独独没有尝一样东西…“青梅酒!”经太后这么一提醒,众人暗自琢磨,几是异口同声道。是了,青梅酒只是用银杯验了毒,却没有尝验过。­ “青梅酒用银杯验过毒了,而且大家都喝了,没道理苏淑妃和华贵妃没有中毒啊。”郑昭容毕竟与苏傲姗交好,如果是青梅酒的问题岂不就是说是苏傲姗的问题,忙置疑道。­ “那如果银杯动了手脚,她们又服了解药呢?”太后一挥手:“慈仁,你再带人去验验那青梅酒。”虽然要给银杯动手脚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但一切皆有可能。­ “是,奴才这就去。”吴公公是太后的心腹,自然对太后言听计从,行个告退的礼就带了几个小太监往傲霜宫去,但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后奇道。­ “皇奶奶,是麟儿让公公回来的。”吴慈仁让到一边,段麟和侍女蓝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父皇不仅给两位娘娘下了禁足令,还禁止任何人去探视,麟儿估计公公即使到了傲霜宫也是进不去的。况且,父皇身边的陆总管已经带人去验过了,没有问题。麟儿参见皇奶奶,参见诸位娘娘。”段麟说着甜甜一笑,规矩地行礼,众妃嫔一一回礼。­ “麟儿,你怎么知道?”常沁萱是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搅这后宫的浑水,但段麟却因她也是中毒事件的受害者,执意要插手了。­ “因为麟儿刚刚路过傲霜宫,突然想去看看淑妃娘娘,却被拦在外面了。后来麟儿听说娘娘被禁足了,陆总管正在里面验毒。麟儿也想起了昨日母妃是参加夜宴之后中的毒,就想打听详细情况。结果就看到了陆总管的查验过程,不仅用银器验了,还有人尝了呢,没有问题啊。”段麟眨眨眼睛,然后就具体讲述了在傲霜宫看到的情况。­ 当然,路过一说只是段麟的说辞,他可是特意过去的。其时,他到了傲霜宫,陆总管也刚好向苏傲姗说明了来意。苏傲姗因着皇帝在永寿宫明见她被太后责罚,却没有怜惜她而生着闷气,只是让丫鬟给她敷脸消肿,也不搭理陆总管。也是,她能不生气嘛,段磔在太后那边不帮她也就算了,还加派侍卫把守傲霜宫,说是把守,其实是软禁,那些人就是专门看着她,不让她出去也不让人进去的,陆总管也是有了皇帝的手谕才得以放行。虽然华望姝也被禁足,但毕竟没有挨太后的打,况且苏傲姗和华望姝本就不是一样的性格,她没有撒泼骂人,只是沉默不搭理已经算是好的了。­ 后来,陆总管用带去的银器验了毒,发现没有问题,打算回去复命,苏傲姗却索性把宫门开了个最大,然后让白霜用青花瓷杯倒了好几杯青梅酒,让宫门内外的人都做个见证,站在宫门口,朝着门外自己喝了,也逼来查她的人喝了,均没有问题。知道太后没准又会去查她,她并没有把装青梅酒的酒坛整个摔掉,而是把青花瓷杯摔了个粉碎,恨恨关门送客。­ “这样说来,青梅酒的确也没有问题。”太后不禁感叹:“此案还真是像珍珑棋局一样难解啊。”­ “即使是珍珑棋局,也一样有解啊。”段麟的话漫不经心,半真半假。众人闻言却纷纷看向他,心中竟都隐隐觉得这个皇子很是不简单。他那双眼睛,明亮又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如一个黑洞般,彷佛能把人吸进去。可是他明明就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啊。­ “莫非麟儿你有办法解释?”对段麟这个皇孙,太后可是另眼相看的,她也知道他很聪明,不知是承传了谁的血统呢。­ “麟儿怎么可能知道呢?”段麟露出了孩子的天真笑脸,跑去搂住太后脖子:“麟儿只是觉得母妃和诸位娘娘应该都累了,皇奶奶不如放她们各自回去好好歇息,有了精神才能想通事情嘛。”­ “既然麟儿这么说了,那么大家都先回去吧。沁萱,你和蓝蝶也回去吧,至于麟儿,哀家本就很想念他,你就让他在这陪陪哀家吧。”太后向段麟会意地一笑,这个皇孙,她真是很满意呢。­ “可是麟儿的功课?”常沁萱企图反对。­ “一天不去上课没有关系吧!哀家想让麟儿陪一天都有那么难吗?!”太后面上微愠。­ “不…那好吧,臣妾先告退。”常沁萱知道这次阻挠不会有用,况且太后本该和麟儿多多相处的,是她一直以来剥夺了。­ “去吧,都去吧。”太后说完,自顾自和段麟玩闹起来,也不再管众人。众妃嫔见段麟也依然是孩子心性,都诧异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个皇子与众不同,错觉,一定是错觉…然后纷纷告辞离去。­ “麟儿,现在可以说了吧。”太后等众人都走了,关了宫门问道。这个麟儿的确够聪明,懂得什么时候要利用孩童天真的一面保护自己,不至于把自己推到漩涡中心。不过毕竟锋芒太甚,即使已经遮掩,仍让人隐隐觉得不安。­ 段麟就严肃起来:“不知皇奶奶有没有听说过相生相克的道理?食物都有其五行阴阳的属性,有些东西单吃是没有毒的,但是放在一起吃却能产生毒素,使人中毒。”­ “这…哀家听说过,比如鹅肉和鸡蛋就不能同桌。但御膳房应该比哀家更清楚哪些东西是不能放在一起做的。”­ “麟儿也这样以为,御膳房的人还不至于这样大胆,明知故犯。”段麟拿出让马福开的那张菜单:“这是麟儿让御膳房总管开的昨日夜宴的菜单,皇奶奶不妨找太医来好好看看。”­ “慈仁!”太后又唤了吴公公:“把这张菜单拿给太医院的太医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不能一起吃的。”­ “如果没有呢?”吴公公不忘问一句。 “那就让他们把没有,但同吃了会中毒的东西写上。”段麟补充道。­ 吴公公领命去了,良久方回。彼时太后和段麟正在对弈。­ “太后,夜宴上的确没有同食相克的菜,所以后来奴才按大皇子说的要求了,这是太医们的回复。”吴公公拿出太医所写的一张单子,太后接过,却听段麟笑了起来。­ “皇奶奶,麟儿又赢了。”段麟凑过来,刮了一下太后的鼻子:“这是惩罚哦”。­ 太后看了看棋局,呆愣住了。刚刚明明是自己大占优势,但段麟只一步,便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后生。太后忽然一阵恶寒,这样的孩子,让她觉得有些恐怖了。他现在不过十一岁,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与自己为敌,那自己能否招架得住? “皇奶奶,怎么啦?”段麟在太后眼前摆了摆手:“看看太医的回复吧。”­ 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慢慢展开了单子。上面只有一忌:鲤鱼忌甘草。­ 鲤鱼豆腐汤是昨日的汤菜,那么甘草就是问题的关键了。­道不食鲤,华望姝信奉道教,从不吃鲤鱼,怪不得她没有中毒。可是甘草是药,众人没病没痛,又是如何会吃。 “青 梅 酒!”太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看来青梅酒还是最值得怀疑的。 (注: 甘草 【功能主治】: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调和诸药。用于脾胃虚弱,倦怠乏力,心悸气短,咳嗽痰多,脘腹、四肢挛急疼痛,痈肿疮毒,缓解药物毒性、烈性。 【药材性状】:甘草:根呈圆柱形,长25~lOOcm,直径0.6~3.5cm。外皮松紧不一。表面红棕色或灰棕色,具显著的纵皱纹、沟纹、皮孔及稀疏的细根痕。质坚实,断面略显纤维性,黄白色,粉性,形成层环明显,射线放射状,有的有裂隙。根茎呈圆柱形,表面有芽痕,断面中部有髓。气微,味甜而特殊。 【甘草的用途】 甘草性平,味甘,归十二经。有解毒、祛痰、止痛、解痉以至抗癌等药理作用。在中医上,甘草补脾益气,滋咳润肺,缓急解毒,调和百药。临床应用分“生用”与“蜜炙”之别。生用主治咽喉肿痛,痛疽疮疡,胃肠道溃疡以及解药毒、食物中毒等;蜜炙主治脾胃功能减退,大便溏薄,乏力发热以及咳嗽、心悸等。 甘草忌鲤鱼) ------------ 第十三章 劫难4* 第四节 情思 草庐外,雾慢慢汇聚,层层弥漫,渐转浓厚,遮天避月,诡谲的气氛一如往昔。夜太过安静,林中一片死气沉沉,突兀的埙声划破长空,异常刺耳。毒先生眼神飘忽地望着林中某个方向,眼眸中闪过异样的光彩,嘴角挂起不明意味的招牌式微笑。心中却有些困惑:那个皇妃怎么会中“西风恨”的毒?白衣小子取日轮花和黑寡妇必是为了解毒,不过他又如何知道解药药方?­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怨落花。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杜茵琴耍完黑练,摧残了不少树木,仍觉得心情很是不畅,索性在林中郁郁吹埙,召来毒虫无数,指挥它们摆阵“跳舞”。她甚至觉得,这些毒物都比某个呆子来得可爱。­ 而此刻,秦暮枫正坐在某张床榻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他没有想到,会那样不期然地再见到她;他也没有想到,再见之时她竟会舍身去替冷仇挡那黑练。­ “冷大哥”。为什么仅仅是这样一个称呼就让自己如此酸妒?会不会,有没有可能,听你叫我一声“秦大哥”?或者,更贪心一些,“枫”…­ 安静躺着的伊人,嘴唇发白,毫无血色,憔悴得令人止不住想要怜惜。不可逾矩。在即将抚上她脸庞的瞬间,秦暮枫突然这样清醒地提醒自己。伸出的手终是迅速缩了回来。怪只怪,他从来太过克制。­ “你输了。”­ “你也没有赢吧。”­ 苦笑。之前比武时说的那两句话倒是很合适啊。冷仇,其实或许你我当真都输了,她是皇妃,注定的,皇帝的女人。­ 浓浓的苦药味道,毒先生将托盘搁到桌上,取出一碗药递到某个还在发呆的人面前。“第二次发作了,我劝你最好还是惜命些。那样拼命地动武可是会加速发作的,到时候这药就白喝了。”­ “拜你所赐。”秦暮枫接过药,一口喝光。如果不是你下毒,我会这样吗?搁下药碗,看着毒先生:“这样你满意了?为什么要把他们留下来?”­ 毒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呆呆地站了一会,眼中似蒙上了一层雾气,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越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你好像从来不怕我对给你喝的药动什么手脚。”没有预兆的,再开口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秦暮枫听见这句话愣了一愣,随即轻蔑地笑了一下:“你已经对我下过毒了,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再对这药动什么手脚了,你不是说过舍不得让我死吗?况且喝了这么多天,我倒也没觉得它有什么问题。”­ 的确没打算要你死,不过以前没动手脚不代表一直不会动手脚,你想得未免太过简单。毒先生笑得深沉:“我很有兴趣听听你和这个皇妃以及白衣小子的关系。”­ “为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告诉你?”转过头不去看他,只是盯着榻上的人。什么关系?本来的确是很简单的关系,御前侍卫统领,贤妃,太医。妃子与臣子,臣子与臣子的关系。但自从“**”事件后,其中的关系却似乎变得微妙复杂了,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了。尤其是她和冷仇,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他不答,毒先生又道:“那换个问题,皇妃怎么会和别的男人流落宫外,你又凭什么要带她回去?”一个要带皇妃回宫,另一个却口口声声不会让她回去送死,皇帝的女人他们争那么起劲干什么。皇帝的女人…想到这五个字,毒先生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依然是缄默不语,秦暮枫一想起他们是被人诬陷,被人劫狱而出,心里就恨火火的,又夹杂着一丝不被信任的悲凉。至今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个害他们的幕后黑手是谁。­ “不说?好吧,那我把这碗药拿走了。”毒先生端起托盘就要往外走。秦暮枫这才注意到毒先生端进来的是两碗药,刚刚自己居然疏忽了。­ “等等。另一碗是什么药?”开口叫住毒先生。­ “皇妃的药。”毒先生如是道,没有多说一个字,却让某人听了全身一震。­ “给我!”秦暮枫几乎是站起来去抢了。之所以这么大反应,是因为他猛然间想起毒先生曾经说过他新研制的曼陀罗花粉搀了别的毒。他并不觉得毒先生是开玩笑的,因为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女子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一次,他误解了她皱眉的原因。­ “你确定要我给你?”诡秘的笑容。­ “我等会告诉你就是。”一把夺过药碗,将床上之人扶了起来。­ 毒先生再次很有深意地笑了。关心则乱。这次可是你自愿的。­ 床榻上女子梦境之中:梅花吐蕊,雪压梅枝,到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姐姐,我回来啦!”一路小跑,绿衣少女冲进一间闺房。­ 房内低头刺绣的白衣少女抬起头,迅速把绣品藏到身后。­ “好哇,姐姐你藏什么呢,我都看见了。”­淘气地眨眨眼睛:“拿出来吧。” “没,没什么…”白衣少女促狭道。­ “哦?真的没什么?”坏坏地笑,“你不给,看来就只好我自己来拿啦。那就来了哟~”­ “啊…呵呵…雪儿别闹啦…呵呵…呵呵…”白衣少女被咯吱地笑个不停,绿衣少女乘机夺下了绣品。­ “啊,好精致呀~姐姐居然绣鸳鸯呢。嘿嘿,有意中人了吧?快告诉我姐夫叫什么?是什么样子啊?”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却在偷笑。­ “唔…”白衣少女的脸顿时红如熟透的蕃茄,支吾道:“他叫冷烈。”提到这个名字,秋波柔得似水一般,完全是幸福的小媳妇模样:“他是这世上最英俊潇洒的人…文武双全,风度翩翩…”­ “呀,姐姐,快看,那是不是他呀?”绿衣少女突然大叫一声,手指着门外。 白衣少女猛抬头,“哪里?在哪里?”转头发现某个死丫头在暗笑,明白自己被戏弄了。“雪儿,你个小坏蛋,看姐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要去抓那绿衣少女,绿衣少女立马跑到门外,白衣少女跟着追了出去。顺手抓起一把雪,往绿衣少女身上丢去。 绿衣少女被丢个准,却仍边跑边讨饶道:“啊,姐姐,我错啦!快让姐夫把你娶走吧,不然我可要被你欺负死啦。” “雪儿,你还胡说,看招!”又是一个雪团丢出。 “姐姐,那我可要还击啦!”边躲边迅速抓起一把雪,也丢了过去。正中靶子,然后做了个鬼脸。 “啊!” “呵呵…呵呵…”两人欢笑嬉戏的声音回荡在天边,回荡在耳际。 梦是甜蜜的,心却是苦涩的。十五岁的冬天,曾经那么幸福过,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皱眉,然后清泪划过,流进了谁的心里。 ------------ 第十三章 劫难5* 第五节 绸缪 永寿宫。­ 耀目的琉璃做成美轮美奂的莲花灯盏,片片花瓣精雕细琢,光影流动,光彩夺目,流云漓彩,晶莹通透。琉璃中微小的气泡丝毫不损整件艺术品的完美,反增灵动之气。琉蠡盏,西施泪。即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气泡,亦有如此凄美的传说。琉璃灯盏静静燃烧,幽蓝色的焰心微微跳动,淡淡的芳香缓缓萦绕,沁入人心,安逸之中透着难以察觉的悲伤。太后独对着偌大的永寿宫,轻轻拨弄焰心,抬头看了一眼吴公公。­ “太后,梁大人求见。”吴公公再次通报道。­ “哪个梁大人?”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沉浸在回忆之中,无法于刹那之间回到现在。­ “就是刑部尚书梁大人啊。”吴公公微微惊诧太后的反应,却也只是低头答话,并未显露自己的好奇。­ “是他?”太后扶着上额,掌根微微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传他进来吧。”挥挥手遣退所有下人,只留下心腹吴公公关门守到门外。­ “微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梁大人一拍衣袖,跪拜行礼,太后微笑点头。果然,这样的感觉依然是不错的,刚刚所有哀伤的思绪瞬间皆尽散去。­ “平身吧。”傲然的眼神,平静无波的声音。萧莺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 “谢太后。”刑部尚书起身,依然敛眉顺目,不敢正视太后的眼睛。­ “梁大人此来所为何事?”探究的目光,心中暗暗揣测,莫不是通缉的事情有了眉目?­ “回禀太后,微臣的眼线已找到了太医冷仇。”略有疑虑的声音,不知太后是否真的打算对自己的侄女下手…­ “哦?那可找到了另外两个?”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萧飒冰,叶素娥可都是被冷烈带走的。­ “微臣的眼线一路追踪到了子虚县的死亡林,在林外发现了一辆马车,青蚨虫一直指示冷仇就在林中,不过微臣的人没有追进去,所以并不知道另外两位是否同在林中…”梁大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为什么不追进去?”太后皱了皱眉。死亡林?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诡异,以前从没听说过。­ “…”刑部尚书面有难色,但看到太后越发不好的脸色,支吾道:“死亡林前的石碑刻着‘入夜勿进’的字样,据传,凡是入夜进林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或许,或许,冷仇已经死在林中了…微臣打算派人天亮后进去找找…”­ “或许?不要跟哀家讲什么或许,哀家要的是确确切切!冷仇怎么样哀家不管,哀家要活的叶素娥!”太后特别强调了要活捉叶素娥。因为在她心里,嫣如梦始终是一个隐患。­ “是,是, 微臣知罪。”刑部尚书忙不迭地认罪,心中却奇怪太后何以那么在乎一个疯女人的生命。­ “只是微臣还想确认一个问题。”鼓足勇气还是要问,好歹是宰相的女儿,太后的侄女,太后之前秘密指示“死要见尸”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要是太后旨意并非自己理解的那个样子,而自己弄死了萧飒冰,那恐怕就要招来灭顶之灾了。­ “什么问题?”­ “若是微臣找到了萧飒冰,太后打算如何处置?要将她活捉回来吗?”犹豫一下:“或者在宫外…处决了?”­ 太后眯缝着眼睛,眼中透露危险的信息:“就说皇上下令将她处死,到时带着尸体回来便是。”冰儿啊冰儿,你不要怪姑姑狠心,如果不是为了矍儿,哀家也不会这样做。­ 矫诏…刑部尚书听得冷汗涔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太后又道:“皇上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日前又告诉哀家,若是将她抓回,必白绫赐死,许多人都是听见的。所以梁大人尽管放心…”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还有,梁大人别忘了珍珠耳坠的事情。”­ 一片沉默,想着珍珠耳坠,想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刑部尚书只能咬咬牙,下定决心去做了。­ “太后,文英回来了。”吴公公在门外通报道。­ “那微臣告退。”刑部尚书很知趣地告退,他是秘密求见太后,况且后宫确是不宜久留之地。太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准了他的请辞。­ 刑部尚书走后,文英就进了房间。­ “怎么样?”太后只问了三个字。­ “太后英明,青梅酒中果然加了甘草成份。”文英答道。­ 太后嘴角勾笑:“那还不赶紧通知皇上去傲霜宫。”苏傲姗,虽然你可能是无辜的,但是这次你在劫难逃了,谁让哀家不喜欢你呢。­ 死亡林外。­ “爹爹,青蚨翅膀一直振个不停呢,我们进去吧。”一个小女孩捧着一个小雕花木盒,盒子里传来昆虫翅膀不停拍打盒壁的声音。­ “离儿,太危险了,咱们现在不能进去。况且官兵还没有过来,反正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再进去。”­ “好吧…”­ (注:琉璃是指用各种颜色的人造水晶(含24%的二氧化铅)为原料,采用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法高温脱蜡而成的水晶作品。又称流离,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的重要装饰构件,通常用于宫殿、庙宇、陵寝等重要建筑;也是艺术装饰的一种带色陶器。琉璃被誉为中国五大名器之首(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佛家七宝之一。古代专供皇家使用,明代古法琉璃已基本失传,不过即使是明代很残缺的工艺依然是受到品级的保护,当时的琉璃已经很不通透,所以被称为药玉。 琉璃的传说 琉璃相传是公元前493年范蠡督造王者之剑时所发现的。范蠡以为这种物质是天地阴阳造化所能达成的极致,于是将其随剑一起敬献给越王。越王感念铸剑之功,原物赐还,还将这种神奇的物质命名为“蠡”。之后范蠡遍访能工巧匠,将“蠡”打造成一件精美的首饰,作为定情之物送给了西施。相传这就是世界上最早的琉璃。同年战事起,越大败。西施被迫前往吴国和亲,离别时将“蠡”送还,传说中,西施的眼泪还滴在这“蠡”上,天地日月为之所动,至今还可以看见西施眼泪在其中流动,后人称之为“流蠡”,今天的“琉璃”就是这个名字的谐音,并由此演变而来的。 佛家眼中的琉璃 佛家眼中的琉璃 琉璃是佛教“七宝”之一、“中国五大名器”之首。采用彩色人造水晶烧制而成,其工艺繁复,需数十道工序,且以手工为主。因其“火里来,水里去”的工艺特点,佛教认为琉璃是千年修行的境界化身。在所有经典中,都将“形神如琉璃”视为是佛家修养的最高境界。 琉璃在佛教中为消病避邪之灵物。摆放或佩带琉璃可得三种福缘: 一)祛病:修行之人认为琉璃乃药师佛的化身,能消病驱邪,使人获得健康之福缘。 二)坚韧:因烧制繁难,佛教认为琉璃能使人感受提炼真理之艰难,而获坚韧之力量。 琉璃佛教用品---无我 三)灵感:色彩绚丽、变幻瑰美,给人以艺术的美感和想象空间,给人灵感和智慧。 此外,不同色彩的琉璃有不同的寓意。大家如果对琉璃有兴趣,可直接上百度百科搜索“琉璃”。) ------------ 第十三章 劫难6* 第六节 劫难 林中的夜雾慢慢散去,一条细细的桔红色抛物线划破了墨蓝色的云霞。渐渐地,太阳从云层后露了出来,霞光万道,照亮天地。毒先生眯起眼睛,仰头望那万丈金光,面容沉静,似在沉思。萧飒冰。冷仇。萧冷,冷萧,如此熟悉的两个姓氏,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觉得…似是故人来?或许,当真和故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秦暮枫此时望着毒先生,觉得他的表情不同以往,更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无所谓,反正他从来没弄懂过这个人。“你这么一大早的,叫我出来陪你看日出?”­ “其实看看日出也不错,感受从黑暗到光明的过渡,寻找从黑暗通往光明的钥匙,而不是直接被光明所吞噬。你说是不是?”毒先生的笑容依旧高深莫测。­ “寻找从黑暗通往光明的钥匙,而不直接被光明所吞噬。”秦暮枫低低重复后半句话,深感毒先生的这番理论不同于常人,他似乎从中悟出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悟出来。怎么跟参禅似的。不过算了,管他呢,反正这个毒先生就是个怪人,他说的话,做的事,从来非常人所能理解。­ 听到远处传来击打的声音,毒先生又道:“况且不然呢,你打算在皇妃房间呆到什么时候?你再呆下去,恐怕这个林子的树都要被琴儿摧残殆尽了。还有,我养的宝贝们恐怕也得被折腾得累死。”整整一夜,杜茵琴是折腾了一夜,不是耍黑练就是吹埙,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精力。但是,她这样倒不失为一个泄愤的好办法。­ 琴儿姑娘…秦暮枫苦笑,昨日对她态度似乎是不好了些。虽然明知她出手是因为担心自己,但看到她差点误伤贤妃,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冰儿,冰儿!”睡了将近一天一夜,冷烈醒来发现房中只有自己一人,立刻跑了出来,却见毒先生和秦暮枫并肩站在林中。­ 虽然是背对着冷烈,但两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确定冷烈的方位。“嘿嘿…”毒先生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你的情敌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去看看琴儿。”说完径自去找杜茵琴了。­ 秦暮枫甚为无奈也甚为无语,这个毒先生是随口胡说还是真的看出来自己喜欢贤妃了?有那么明显吗?­ 冷烈本想拔刀阻止毒先生的离开,却发现半点力都使不上来,浑身骨头如散了架般,心下一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当然了,毒先生没有没收他的兵器,但也不可能让他弄刀弄枪地威胁到自己安全啊,所以就用了蚀骨软筋散一类的东西。“冰儿在哪里?!”虽使不出力,气势上依然要强悍。­ 秦暮枫转身看着他,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架式,他自然也不会拔剑。别扭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你说贤妃娘娘是你的,是什么意思?”­ 冷烈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倒是顿了顿,最后只说了句:“反正不用你管,你给我记住她是我的人就可以了。冰儿在哪里?”­ 两人正别扭着,一扇门突然开了,飒雪扶着门框弱弱地喊了句“冷大哥…”本来她和冷烈的房间就只有一墙之隔,冷烈醒的时候她也差不多醒了,只是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是个怎样的情况。听到冷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而且听见他似在找自己,她忙开了门。看清另外一个人时,她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秦…秦统领。”­ 话说,她刚进林的时候只是昏昏沉沉地看见冷烈和一个戴斗笠的灰衣男子打斗,奋不顾身冲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看清灰衣男子的面容。后来,在她来得及听到“秦暮枫”这三个字前她就被毒先生弄晕了过去,她自然不知道灰衣男子就是秦暮枫。此刻没有外人,秦暮枫也就没有戴斗笠,她看见他,自然是要多意外有多意外。­ “冰儿,你没事吧?”冷烈赶紧过去扶她。­ 笑着轻轻摇头:“就是头晕了些,没什么大碍的。”­ 为什么每次都是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以前是皇上,现在是冷仇。秦暮枫深觉失落,心里一阵空空荡荡…­ “都醒了?”毒先生带着杜茵琴回到了草庐,杜茵琴不满地看了一眼飒雪,眼神中流露出敌意。什么叫情敌?这才是情敌。­ “哼”,冷烈瞪了一眼毒先生:“是醒了。所以我要取日轮花和黑寡妇,然后带着冰儿离开。”­ “你认为你现在有那个能耐吗?”森寒的声音,不可一世:“而且你要是想让皇妃死,你就尽管带着她走好了,我说过曼陀罗花粉是掺了别的毒的。”­ “你说什么?!”冷烈立刻抓起飒雪的手,一把脉,脉象紊乱,且却有除了“西风恨”之毒外的中毒迹象。“你下了什么毒?!”­ 又是一种奇毒,非常规之毒,冷烈一时半会又如何知道怎样去解。飒雪闻言脸色更是煞白,怎么一种毒还没解又中一种。­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死的,这种毒只要按时服解药是不会有什么痛苦的。但是要解药,你们必须留下来,否则我不敢保证皇妃会受多少苦。”毒先生眼神凌厉,满满的尽是威胁。­ 又受制了…现在是一拉一(枫拖琴,雪拖烈),还是一拖三(雪拖枫烈琴)?­ 青蚨翅膀越振越响,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就在附近了。”若仔细去听,就会发现除了小女孩的脚步外,远处还有不少人的脚步声。冷烈一凛,这个小女孩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大哥哥!”听起来天真无邪的童音背后暗藏多少杀机。小女孩奔向冷烈的同时,却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向他身边的女子刺去!紧接着,一群官兵出现在了小女孩的身后。就在冷烈失神的刹那,他后悔了,当初不该路见不平,帮助那个在药店外差点被泼妇殴打的女孩子。­ ------------ 第十四章 忘却1* 第一节 作战 血珠飞溅,溅到小女孩那仿佛童真又充斥着狰狞邪恶的脸上,溅到她持着匕首的小手之上。血在黑衣上洇开,如那妖娆异常的曼珠沙华,开在黑暗的黄泉之路上。­ “滴答…滴答…”血滴沿着匕首滴落的声音,小女孩依然保持着冲刺的姿势,只是瞳孔放大涣散,表情凝滞。似是电光石火之间,又似经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之间忘了此刻处境。­ 小女孩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身体,杜茵琴抓着匕首,骇然地看着那个女孩,飒雪的心狠狠地一阵抽痛,脸色煞白,一手紧紧揪住心口的衣服,另一手抓住了冷烈。时间仿佛凝固,画面似乎定格,如此,静静地,静静地僵持…直到,“砰”地一声,那个小女孩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黑练远远甩出,人群方才发出了两声惊呼。­ “离儿!”­ “琴儿!”­ 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冲过去,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口形似是“爹爹”二字,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颓然垂下了双手。一支树叶落尽的枯枝,贯穿了她的胸膛,并没有流太多血,却就此了结了她的生命。­ 反观另一方,杜茵琴用流血的手捂着伤口,蹙起秀眉,慢慢弯下了腰,脸上已然失去了血色。刚刚那把匕首,刺得真狠…以肉体去阻挡利器,多么恶俗的情节,只是谁都想不到,挡了那把匕首的人,不是冷烈,不是秦暮枫,而是,杜茵琴!­ 秦暮枫急急过去扶她,她便顺势倚靠了过去。“你没事吧?”某个呆子焦急的声音。­ 你,又多欠了我一份情吧…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欠我的…黑纱后,杜茵琴嘴角微微上扬。尽管她也不清楚自己刚刚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不直接用黑练攻击小女孩,而是飞身过去挡那一下,但这样的结果并不坏,起码换来了他不带“姑娘”的一声“琴儿”,不是吗?那么,姑且就以为,自己只是为了换来他的歉疚,故意而为之的吧。­ “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娃娃,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实在是不能留她于世啊…”毒先生森寒的声音,幽幽道。那贯胸的树枝,正是他的杰作,只是终究晚了一步,当时匕首已经刺进了杜茵琴的身体。­ “啊!”疯魔般歇斯底里的声音,络腮胡子的汉子仰天长啸,但那声音渐渐不像是人类的嘶吼,反倒更像是绝望的孤狼的悲嚎。飒雪听得耳膜嗡嗡作响,心中郁堵悲戚,不觉又将冷烈抓紧了几分。毒先生不知何时到了二人身边,捏开冷烈的嘴,塞了一粒药丸,一拍,迫得他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冷烈想把它吐出来,无奈咽了下去,已是吐不出了。­ 毒先生笑得亦正亦邪:“你想等下麻烦更大的话,尽管吐出来好了。”­ 冷烈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时络腮胡子的汉子放下了小女孩,重新抬头,绯红色的瞳仁,嗜血的眼神,充斥的尽是仇恨!“杀!杀!杀!”凛冽的杀意,满满的戾气。­ 官兵们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这才想起是奉命来取萧飒冰性命的,还意外找到了秦暮枫,当下自然是合力去围攻。络腮胡汉子手中长枪直逼毒先生,招招歹毒,式式索命,毒先生也不还手,他甚至连一向最拿手的暗算蛊毒之术都没有用,只是笑盈盈地一路退避,还不时瞟瞟官兵和秦暮枫他们四人的战况。说真的,他不打算亲自出手对付那群官兵,不然那四个孩子岂不是太无趣?至于这个络腮胡汉子,先跟他好好玩一阵吧。­ 飒雪一个弱质女流,不懂半点武功,也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技巧,面对众多要抓拿自己的官兵,见他们来者不善,难免花容失色,惊呼出声,抓着冷烈不知所措。而冷烈被毒先生下的药尚未解,软绵绵地没有多少招架之力,只能把飒雪护在身后退避。秦暮枫之前跟冷烈交过手,自然知道他的实力与自己应是相差无几的,而且官兵的目标似是贤妃和自己,就算冷烈对自己的死活不在意吧,他很在意贤妃,不可能故意不使出全力。但见他不仅是没有使全力,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使多少力,看他脸上的神情,料定他确乎是有心无力,终于是猜到了大概:毒先生既然不收了他的“烈焰刀”,自是早动过手脚了。而秦暮枫自己,并无意于多造杀戮,所以出手并没有要夺命的意思,再加上对方人众要多得多,他也是应顾不暇,只能勉强招架。 杜茵琴受着伤,实力自然也有所减弱,但是看到秦暮枫护着冷烈和飒雪,只防不攻,知他对朝廷派来的人下不了狠手,又想起毒先生曾经有说过若他拼命地用武,会加速毒发,所以一时之间也慌了神,只是不停地以黑练阻开那群官兵的围攻,挣得伤口流血不止,额上也因着急和疼痛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快,快,在那边!”就在秦暮枫等人跟目前身边的官兵还纠缠不止,缠斗不休的时候,林中出现了更多官兵。原来跟着叫离儿的小女孩进来的只是先头部队,因为听说林中有危险,所以先是组成了一支敢死队性质的官兵队伍进林探情况,在他们发现了飒雪和秦暮枫的踪迹后,有人放出了暗号,林外众多后备支援官兵得到信号后火速进林,寻到了正在打斗的地方。 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秦暮枫已然是深感力不从心了,人越来越多,冷烈的情况尚不好,杜茵琴的战斗力也越来越弱,倘若她再这般虚耗下去,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的…秦暮枫看一眼毒先生,本指望他能不能尽早解决了络腮胡汉子,却见他衣服也被络腮胡汉子的长枪刺破了几处,且只是闪避,看上去还有些吃紧。因着毒先生其实没有真正跟任何人动过手,秦暮枫也不知他根底,不晓得他是故意示弱,玩着猫抓耗子的游戏,还以为他只是擅长蛊毒,武功并不怎样,心下更是焦急了几分。但如果能静下心来想想,能以一支无锋的枯枝将一个小女孩贯胸的人,实力总也不至于太过不济的。再者,就算毒先生真的武功不济,只要他用上驭虫蛊毒之术,要摆平这些官兵当也不成问题的。但秦暮枫现在实在是来不及去细想这么许多,他也来不及去想毒先生为什么不用驭虫蛊毒之术,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了。怎么会希望行为举止怪异的毒先生能够帮忙,难道自己竟把他当成了同一阵线上的战友吗?自己一直说他卑鄙、无耻,就算他真的有那个实力帮忙,也未必会出手相助吧。 “秦小子,你们玩够了没有?还不动真格的吗?” ------------ 第十四章 忘却2* 第二节 危难 玩?这个样子像是在玩吗?秦暮枫差点被那句话呛到,都这个时候了,毒先生居然还有时间说风凉话,开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啊!”又是一声惊叫,冷烈一侧身,横摆烈焰刀挡下一个官兵对飒雪的攻击,但依旧使不上力气,烈焰刀被抵得生生往后退了三分,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越发使不出劲了。他身子另一侧,还有两个官兵并肩向他攻来。 秦暮枫余光瞥见这一情况,一个转身,挥剑迫开那两个官兵,然后狠狠踹了那个攻击飒雪的官兵一脚。冷烈手起刀落,趁势结果了那个官兵的性命。 “不要杀他!”秦暮枫话音未落,那官兵已是身首异处,轰然仆地。秦暮枫怒视冷烈:“冷仇,你没听到我说不要杀他吗?!” “秦暮枫,你是白痴啊!就算你想死,也别拉着我和冰儿!”冷烈又奋力一刀刺中附近的一个官兵,怒道:“你再这样心慈手软下去,死的就是我们了!”话还没说完,手臂上便被那个他刺中的官兵的利刃划拉了一道口子,血顿时染红了他的白衣。 “啊!啊!冷大哥!”飒雪实在是无法平静面对如此血腥又危险的场面,捂着嘴声音发颤,身体也是止不住抖了。 冷烈一拧眉,烈焰刀连捅几下,那个官兵一命呜呼。“冰儿,没事的,不要怕!”冷烈安抚道。 “呆子,我看他们下手都不轻啊!很有取命的…”杜茵琴“意思”二字还没出口,就见一人高高跃起,大刀朝秦暮枫当头劈去。“呆子!”不及多想,黑练一甩,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不要伤他性命!”秦暮枫朝着杜茵琴高喊道。他真的不想杀那些官兵。 真是死脑筋!都这样了,还不下狠手吗?杜茵琴用力一扯,然后松开勒在那官兵脖子上的黑练,那人便斜斜地直往下落。快逾闪电,黑练再次一振,将尚未落地的那人抽飞出去。 “砰!”那人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翻个白眼,就此不知是晕是死。 杜茵琴黑练再次卷住一个跳起来袭击秦暮枫的官兵的脖子,同时感觉到背后一股凉风,一个挪移,却还是被刀芒伤到,肩膀上又开了一朵血花,再加上体力实已严重透支,终于单手撑地,半跪到了地上。 飒雪看得脸色白上加白,那个秦暮枫口中的琴儿姑娘本就替她挡了一把匕首,现在又再次受了伤;冷烈今天似乎很不在状态,手臂上受了伤,而且刚刚那个骷髅一样的中年男子还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至于秦暮枫,要对付这么多人似乎又不忍开杀界…情况要多不乐观就有多不乐观… “琴儿!”秦暮枫感到局面真是越来越糟糕,他现在实在抽不出身来去帮杜茵琴。顿时,他只觉血气上涌,全身一凛,难道又要毒发了吗? 半跪在地的杜茵琴弯下腰,膝盖刚好碰到了什么硬物,这才发现那个小女孩刺的匕首还插在自己胸口下方没有拔出来。而那个伤到她的官兵还想乘胜追击,又要挥刀砍来。杜茵琴听声辨位,一转头,强忍疼痛,猛地拔下插在身上的匕首,匕首飞出,朝着持刀向她砍来的官兵而去,割断了他的喉管。同时她手中黑练一使力,毫不留情地勒死了被黑练卷住脖颈的那个官兵。 “哇!”秦暮枫果然又是毒发了,因为是第三次发作了,吐血症状比前两次还要严重。 “秦统领!”“呆子!”“秦暮枫!”飒雪、杜茵琴、冷烈三人不约而同喊道。 秦暮枫既然又是毒发,身子自然是不好受的,实力也大为削弱,对方本就人多势众,只能勉强招架,这么一来,防守漏洞就更大了。官兵们见情况大为有利,自然人人都争相攻去,一时之间,情势更为急转直下。 杜茵琴也顾不得自己是受伤最重的了,一拍地面,如陀螺般旋身而起,黑练舞出好几圈圆弧,击中一大片官兵。凌空几步,恰好落到秦暮枫近身。身子一晃就要栽倒到地,秦暮枫眼疾手快揽住了她。 官兵还在冲杀而来,冷烈有心无力还挂着彩,杜茵琴体力透支还受重伤,秦暮枫寡不敌众且毒发,四人已是如同瓮中之鳖,做的尽是困兽之斗。 “不要再打了!我跟你们回去!”飒雪终是无法再承受了,猛地跪倒在地:“求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有死伤了,我跟你们回去…皇上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不要再打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她情绪激动地哭了起来,冲锋的官兵都是愣了一愣。 “冰儿,你在说什么?!我不会让你回去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让他们带走你!”冷烈第一个坚决地反对。 “对不起,冷大哥…对不起,姐夫…是我一直在欺骗你,伤害你…你不要管我了…” 欺骗?伤害?“冰儿,你是说你没有失忆,你还记得我对不对?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冷烈抓到的关键词是这两个,于是把整句话曲解了,至于飒雪口中的姐夫,他自然也联想不到自己,只以为是别人。 内心巨大的煎熬、痛苦、挣扎,飒雪只是摇头,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可以回去!不可以让他们带你走!”秦暮枫这次和冷烈意见一致。如果飒雪没有中毒的话,他一定会跟她一起回去面对,解释清楚一切,但是现在她中毒了,要是离开毒先生的话,毒发要怎么办? “诸位,秦某和娘娘是被奸人所害,绝对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以后会回去跟皇上解释清楚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回去向皇上解释?我看不必了,我们只要带着你们的尸体回去就可以了。皇上有令,在宫外处决你们。”络腮胡子的汉子突然发话道:“你们还在愣什么,快上啊!” ------------ 第十四章 忘却3* 这是昨天的~~今天课很多,大概要上到晚上九点,所以今天的可能传不上来了。 第三节 脱困 带着尸体回去…在宫外处决…飒雪一下止住了哭声,划落的泪水流进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刺激的不仅是她的味蕾。心冷了,心碎了,心死了,于是她又笑了,凄楚动人,哀婉孤绝。那笑容比月光还清冷,比烟花更落寞,仿佛广茫天际的孤云,缥缈,高远,也是萧萧然的样子。冷烈看着她的笑容,联想到的竟是那开到最盛而在风中瓣瓣飘零的樱花,美得如此寥落,美得如此悲戚。­ 她连哭都是笑着的,太过无助,太过孤独,太过悲伤,让他一阵心疼,一阵不安。因为他又想起几日前她这样的笑容,当时她用瓷片一下下割伤了自己的手,却只是淡然地笑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今天她又这样笑了,会不会又做出什么傻事…­ “冰儿,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笑啊!不要吓我!”冷烈单膝跪到地上,使劲摇晃着她。­ 杜茵琴和秦暮枫听到冷烈的声音,见他异常激动,也注意到飒雪的神情甚为不对。可是大多数官兵却并没有再因此而减缓冲杀的速度,枫琴二人无暇再管神情对不对的问题,相互扶持着,拖着伤重和毒发的身子全神贯注,尽力抵挡官兵的袭击。­ “不玩了。”毒先生对着络腮胡子的汉子冷冷道:“他们的命现在可归我管,轮不到你们取。”说完抄起一支枯枝,抵着长枪,“呼呼呼”连转了数圈。络腮胡汉子顺着枯枝旋转的速度旋枪化力,却觉得长枪越转越快,几欲脱手飞出。他猛地向后一个退步,挪走长枪,换个角度重新刺将去。­ “雕虫小技,你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毒先生轻蔑地讽刺道,然后轻松一个换位,抓住长枪,三步两步,瞬息之间到了络腮胡汉子的近身。络腮胡汉子仇恨又惊异地看着他,只见枪头已被毒先生抓在手中,长枪枪身断裂成好几段,只有枪尾仍在他自己手中。­ “看你好像有些号召力嘛,让他们都给我停下。”毒先生以枪头抵着络腮胡汉子的脖子,平静地命令道。­ “好,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络腮胡汉子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手却迅速从枪尾抽出了一把短刃向毒先生刺去:“去死吧!”­ 先假意顺从,然后趁人不备偷袭,这样的伎俩毒先生又怎会不知道,他轻而易举地用枯枝化解了短刃的冲力,接着一推枪尖刺进了络腮胡汉子的喉管:“不自量力!”­ “呆子小心!”不远处杜茵琴焦急地喊道。这次她却终是没有帮上什么忙,本来唯一没有挂彩的秦暮枫因毒发的影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闷哼一声。­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来结束吧,不要伤害其他人了!”飒雪依旧凄绝地笑着,猛然抓起冷烈手中的烈焰刀就要向自己刺去。­ “冰儿,别做傻事!”冷烈握紧手中的烈焰刀,用力一抽,其间飒雪的手自是被刀刃划伤了,但这总比丢了性命要好得多。­ 这时,毒先生鬼魅般掠至,将她打晕了过去。­ “冰儿!”冷烈瞪着毒先生:“你又要干什么?!”­ “她这样只能添乱。秦小子,琴儿,皇妃就先由你们照顾着吧。”毒先生说完抓起冷烈:“冷小子,现在该你上场了,之前你的表现可实在是太逊了。”­ “你还好意思说!”冷烈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猜也知道是谁害他今天一点都使不上力气的。­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啊。”毒先生笑嘻嘻地一把把冷烈推到一个官兵刀前,那官兵倒是顿了一下,随即挥刀左切而来,冷烈心下一惊,赶紧抬手,一个右侧撩抵住那官兵的刀,然后双段旋转,几个回步贴近那官兵,又想着即便是刺中了那官兵,如果没一刀毙命的话他也是个麻烦,索性一掌下去劈晕了他。­ “身法不错嘛。”毒先生边替秦暮枫三人阻挡官兵的攻击,边笑着称赞道。­ 冷烈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还力不从心,刚刚那几下却身随意动,绵软之势已然一去不返,看来之前被迫咽下去的是解药了。时间差不多了原是这个意思,只是那骷髅人掐算得未免太准了些。­ 正思想间,两官兵一前一后攻向他,前者斜切,后者­正劈。冷烈身形一闪,向旁侧仰身挪开,让那两把刀扑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步伏地回马将两个官兵拦腰斩了,干净利落。接着反守为攻,冲进官兵群中,大开大阖,砍伤了不少人。 “毒先生,这些官兵都只是奉命行事,你快去阻止一下,让冷仇下手别那么狠。”秦暮枫眼见冷烈毫不留情,边抵御身边来袭的官兵,边向着毒先生道。 “秦小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看冷小子在对敌人心狠手辣这一点上倒是比你要强得多。”毒先生好笑地看着他道:“不过或许琴儿就喜欢你这样的妇人之仁?” 还没等杜茵琴和秦暮枫做出什么反应呢,毒先生就如鬼魅般地掠到了冷烈身边,一把夺过了他的烈焰刀:“冷小子,你下手也忒狠了,这下皇妃的罪名可是更大了。”说着他抛出一个圆球,将其一刀劈成了两半,不少绿色粉末便纷纷扬扬而下:“还是我来教教你,如何真正做到兵不血刃吧。” 毒先生说完迅速挥刀,左右换手,步随刀走,时而凌空踏步,时而落地旋舞,招式连绵不断,千变万化,却是万变不离其宗,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到得那些官兵身前时,他轻轻一笑,明明本来杀气凛冽,却每每虚晃一刀,并未伤人分毫。劲力到位,刚柔相济,却反让人感觉他根本不是在以刀退敌,而是在持刀起舞。毒先生最后抱刀收势,轻盈落地,徐徐向着四周看了一眼。除了秦暮枫、杜茵琴、冷烈外,所有人都已倒下。“绿色的效果倒也不赖。”毒先生依旧嘴角勾笑,来了这么一句。 “师傅,那是曼陀罗花粉?”杜茵琴吃惊地看着毒先生,她知道刚刚那些绿色粉末是曼陀罗花粉,毒先生舞刀不过是为了让那些花粉散开去,所有官兵吸入花粉都晕了过去,但是除了毒先生外,他们三个也没有晕过去,可见毒先生舞刀时控制那些花粉避开了他们。只是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尤其是刚刚抛出那个圆球的时候,冷烈离得那么近。秦暮枫和冷烈闻言也是傻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烈感觉到烈焰刀被塞回了手中,回神看时却见毒先生已经到了飒雪身边,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们谁要抱吗?”毒先生邪邪地笑着,看看秦暮枫,又看看冷烈:“不过我看你们都受伤了啊,所以还是先由我来抱着吧。琴儿,我们走吧。” ------------ 第十四章 忘却4* 第四节 抗拒­ 初冬的风飒飒地吹在身上,零星的落叶铺在小径之上,虽是晌午,阳光也是那般暗淡,如温吞的白开水般,并不能带给人更多的温暖。段磔踩着细碎的石子,捧着手炉,神情木然地一步步前行,并不说话。他身后一众宫女、太监、侍卫默默跟随,步履很轻,生怕惊扰到皇帝,惹得他龙颜大怒。­ 现在宫里人都知道,自从十几日前贤妃“私通外臣”事件发生后,皇上的性情就变了,以前他虽然十分威严,却并不暴戾,可现在的他却是格外易怒,只要你一个不留神说错了什么话,或做错了什么事,就可能遭到重罚。所以如果你现在还想在宫中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地好好过日子的话,说话做事都需得特别小心谨慎。­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改变,因为要改变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么试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真是莫名其妙地就说变就变了吗?千般恨,万般怨,他心里的伤痛又有谁能真正了解?虽然,“承受”从来是他的代名词,可是人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所有人都需要记住,他只是一个人。除去皇帝身份的耀眼光环,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他不是和尚道士,不是先知圣人,更不是神仙佛坨,他做不到超然物外,做不到看淡一切。他会痛,他会苦,所以他需要给自己寻找一个发泄的方式。­而也因为他是皇上,他就拥有了更多的特权,只是不知这些特权对他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段磔突然停下了脚步,推开一扇重实的宫门,这便是他此刻的目的地了--凤寰宫。他径自走了进去,掩上朱门,所有随从均在门外止步,这是惯例,多少年不变的惯例了,皇帝从来不让别人踏进凤寰宫,除了曾经得宠一时的贤妃。只可惜,那个曾经让皇帝破例的贤妃萧飒冰现在已沦为了通缉犯,这也许就是世人常说的世事无常吧。­ 段磔在凤寰宫前厅的梨木椅上坐下,放下手炉,同往常一样走了几步棋,却突然烦躁地把棋盘推到了一边,趴到了红木桌上。够了,这样独自承受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他好累好累,却没有一个可信任的红颜知己为他分忧,后宫里的那群女人只是勾心斗角,惹他心烦。所以当他知道夜宴众人是如何中毒的后,毫不留情地把苏傲姗打入了冷宫,后宫风气不正,早该杀鸡儆猴了。­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站在他面前,这是他苦苦怀念了多少年的人了--皇后任宁裳。“宁裳啊…宁裳,不要走了,不要再离开我了…”他刚想抱住她,却见她的面容如水波般层层荡漾开去,接着又层层荡漾回来,渐渐地重新汇聚,幻化成了另一个人的容颜。­ 她哀婉地对他笑着:“原来,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过任皇后。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吧,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替身…”­ “不,不是的,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冰儿…”他抓住了她,以为抓到了希望。­ 她收敛了笑容,身上的华服一点点褪去,换成了她爱穿的绿色的裙裳。她神情迷茫地看着他,“你是谁?”­ “冰儿,我是磔啊!我是你的夫君啊!”他激动地抓着她,欲把她揽入怀中,她却奋力地推开了他,跑到了一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男子身后,紧紧攥住了那个男子的衣服。“秦大哥,我怕…那个人是谁啊?”­ “秦暮枫,又是你!”段磔愤而甩手,就听见什么东西“噼哩啪啦”落地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棋子散了一地。­ 原来是不知不觉睡着了,刚刚看到的都是梦境。段磔蹙了蹙眉,为什么梦中自己那么想要挽留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子?为什么当她认不出自己的时候,自己会那样激动着急?原来心里还是在意她吗?不,段磔,不可以心软,背叛是不可以原谅的!你受的伤害还不够吗?!只有不爱了,才会不痛!她根本不值得你难过!段磔在心里狠狠地教训着自己,他不要爱了,他不想再痛了,尤其不想为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挂心。­ 可恶,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段磔站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了什么东西。是那个大理石挂屏!挂屏中赫然镶嵌着任宁裳装着华服“盛世霓裳”的画像。段磔怔怔地盯了那挂屏片刻,他认为,画屏中的画像就是刚刚所做之梦的源头了。他取下挂屏,思忖着该如何处理它,他不想留下任何引发他联想萧飒冰的东西,可是因为画像画的是任宁裳,他又舍不得毁坏或扔掉。最后,他只是将画屏反了过去,重新挂回了墙上,至少这样他就不会看见华服“盛世霓裳”了。他以为,不看见就好,只是,那根本就是他的自欺欺人。­ 他蹲下身,亲自将落了一地的棋子一颗颗捡了起来,然后重新捧起手炉,走出了凤寰宫。­ 一路跟着感觉走,他漫无目的地在后宫中游荡,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随性地在后宫中四处走动了。只是他停下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竟是到了冰泉宫门口!­ 萧飒冰,萧飒冰!为什么关于她的一切这样缠着自己!不想接触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段磔决绝地转身,态度恶劣地对身后的所有随从道:“回延宁宫!”­ 延宁宫外。­ “公公,麻烦通传一声,我要求见皇兄。”段落向守在延宁宫外的荣公公道。­ “回十六王爷,皇上此时并不在宫中。”荣公公道。­ “不在宫中?”现在可是晌午,他去了哪?“那我就在这等吧。”­ “王爷,皇上回来了。”段落话刚说完,荣公公就又道:“只是皇上脸色似乎不甚好,王爷说话可得小心一些。”­ ------------ 第十四章 忘却5* 第五节 恶化­ 段落看到段磔的时候呆愣住了,什么东西锥着他的心,让他有些隐隐作痛。只是十几天未见,他的四皇兄,他那丰神俊朗,无比威严的四皇兄竟是瘦削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更要命的是,此刻他脸上的暴戾之气让他看上去更加冷酷无情,甚至近乎残暴不仁。无怪乎他身后的随从都是一副谨小慎微,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也无怪乎荣公公会告诫自己说话要小心些。看来他这个样子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 “十六王爷,赶紧行礼啊!”荣公公见段落只是站着发呆,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自己迅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此刻,段磔已是走到了段落身前。­ “皇兄,我回来了。”段落不弯腰,不下跪,亦不低头,只是这样直视着皇帝缓缓道。­ 荣公公暗自为他捏了把汗,这十六王爷是怎么搞的,不行礼也就罢了,居然还这样直视皇上,这可是大不敬啊。虽然所有人都知十六王爷一向不拘礼法,也甚喜他的不摆架子,可是很明显现在皇帝心情非常不好啊,千万别再雪上加霜了,不然大家又得遭殃了。­ 段磔定定盯着段落,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除了对视的那两人,所有人都是胆战心惊,暗暗祈祷十六王爷可不要真的触怒了皇上。­ “落儿,你回来了。”良久,段磔终于道。他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是,我回来了。”段落又重复了一遍。­ 深感两人这样的对话实是有一搭没一搭,段磔点点头,引着段落进了延宁宫。­ “找到人了吗?”这是段磔所关心的事情,也是他觉得歉疚的事情。自己实是没有好好替落儿照管娥姨。­ “已经找到了。”段落犹豫片刻:“皇兄不必再挂心了。”­ “在哪里找到的?她是被什么人带走的?”没想到她真的是出了宫,她那个样子当然不可能是自己跑出宫的,必是被谁带走了。段磔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邬酉县找到了母妃,可是当时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人在大街上挥舞火棍伤人,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看着她。我带她走的时候,也没有人加以阻拦。至于是什么人带走母妃的…”段落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知道母妃曾经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过,而且其中那女子极有可能是飒雪,但是他并不想让她的处境更坏。­ 段磔沉默片刻,“那娥姨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带回宫了吗?”­ “没有,我已经把母妃安置到神女山下了。我想亲自照顾她。”­ 段磔听完,脸上又蒙了一层霜,但他最终没有反对。­ 其后,段落并没有打算在延宁宫中多留,可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很坏的消息:官兵在子虚县的死亡林找到了被通缉的秦暮枫和萧飒冰(其实就是萧飒雪),可是他们武力拒捕了,并且造成了官兵的人员伤亡。此外,原太医冷仇,一个被称为“琴儿”的蒙面黑衣女子和一个骷髅一样的中年男子与他们同列,助其拒捕,并且这五人现已不知所踪。­ 以上的消息中,令段磔最最意想不到的是,太医冷仇居然和萧秦二人在一起。冷仇失踪后,段磔曾派人查过他的去向,不过一直未果。然则段磔也没有特别迫切地要求找到那位冷太医,因为他更关心的是逮捕萧秦二人的问题,不想他们三个竟也会有关联。他们三个能有什么关联?段磔脑海中突地闪过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冷烈,那个据太后说让萧飒冰一直不嫁的男人。同样姓冷,难道说是冷*冷烈有什么关系,或者,他们本就是同一人?!­ 毋需赘叙,大家可以想见段磔听了那个消息,又想了这么多后的反应。他的愤怒如同山崩地裂,足以毁天灭地。他迁怒了一大批人,并且真正地下达了最绝情的命令:“不管出动多少人力,在宫外围剿他们,只要见尸,不需见人!”­ 面对这样的局面,段落只能求情让那些被皇帝迁怒的人稍稍好过些,至于飒雪等一干拒捕、伤官兵的人,他有心无力,唯有干着急。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秦暮枫和飒雪,不然如何解释他们在一起,又如何解释他们拒捕?还有太医冷仇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另外两个又是什么人?可是想起秦暮枫一贯的作风,想起雪儿姐姐的为人,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胡乱猜疑他们。而且他总觉得那次“通奸”事件被撞见之时,秦暮枫有什么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不知道雪姬有没有在冰泉宫找到什么线索。­ 延宁宫那边,段磔正雷霆大怒,段落正焦急迷惘,永寿宫这边,太后却在悠哉悠哉地品着茶。事态发展尽如人意嘛,一切都顺着自己预期的轨道进行。不过除了被通缉的萧秦二人,另外三个人算怎么回事?­ 冷仇…冷仇…冷仇…默念数遍,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说…他是冷烈?如果是的话,要解释他为什么会和萧秦二人在一起倒也容易了。­ 琴儿…琴儿又是谁?还有一个奇怪的中年男子--毒先生?据说最后是他兵不血刃,舞了一回刀就把所有人迷晕了。­ 被称为“毒先生”…武功高强…还会使**,难道是他?不,不会的,怎么可能!萧莺,你是想他想疯了吗?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就算他变化再怎么大,也不可能是官兵们口中的骷髅人形象啊。太后甩甩头,彻底否定了自己想到的那个人。­ 不要多想了,反正现在一切都是有利的,至于事情会如何继续发展,静观其变吧。太后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嘴角重又勾起了一抹笑容。­ ------------ 第十四章 忘却6* 第六节 忘却 “蓦然回首忆前缘,笑晏晏,芙蓉掩。轻柳浮桥,相对共忘言。月下萤萤花睡处,不足语,切切念。­ 别后可堪闲池浅,树树秋,深庭院。锦书难托,谁言忘旧颜。叶尽枝瘦泥淖陷,多少怨,西风恨。”­ 毒先生吟咏着这阙词牌即为《西风恨》的词,想起了关于“西风恨”的传说。这种毒的诞生原也不过是源于一个痴情女子被负心汉抛弃的俗白故事。­ 传说,曾经,那个女子眼波似水,青丝飞扬,惊鸿一现,罗裳飘飘,直如月窟仙子离尘遗世,不染一丝世俗味道。却只因那一夜的凤鸣萧转,浪漫邂逅,她甘愿为他谪仙而降,遗落凡尘。只可惜,欢情短,苦痛长,鹊桥难架拆太易,良辰美景空奈何。夜夜孤枕,夕夕寒锦,风刻沧桑容颜衰,终作无限恨。只为情故,她从仙子堕为恶魔,万劫不复,苦心研究蛊毒之道,并最终以“西风恨”之毒葬爱。其后,她成为万毒门的开山祖师,广收门徒,并以蛊毒之术使万毒门扬名江湖。­ 因着她所受情伤过重,她制门规,明令万毒门所有弟子必须绝情断爱,违者将受到“万毒归一”的残酷惩罚,生不如死,受尽折磨后离世。此条门规据说是被下了最毒的诅咒,历代掌门也并不觉得它有何不妥,毕竟无情无爱更能让人不受牵绊,专注蛊毒,做到更狠。也就是说,这条门规对万毒门的长久发展与壮大是颇有好处的。故而它代代相传,从未被废。­ “万毒归一”,毒先生想到这种惩罚,心中说不出到底是恨还是悲凉。­ 屋内,莲花状的琉璃盏静静燃烧,幽蓝色的焰心微微跳动,淡淡的芳香萦绕在空气之中,带来安逸而又略透忧伤的感觉。­ 浮生若梦,残蝶暗影,飞花似絮,纷纷扬扬。昏睡的女子玫瑰色的梦中,天光一片片地崩离、分裂,化作漫天飘洒的碎片。明明灭灭,灭灭明明。­ 她看到宰相府中,斜眉入鬓的中年男子微笑道:“雪儿,你回来了。”­ 她看到落日枫林中,那个红衣似火的翩翩公子拍手道:“姑娘好琴音。”­ 她看到后院梅树边,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佯嗔道:“雪儿,你又取笑姐姐了。”­ 她看到静音庵厢房中,那个青衣少年笑着道:“不多不多,落儿希望姐姐过首饰店老板娘一样的生活呢,天天不带重样的。”­ 她看到玉溪围场悬崖下,那个身着龙袍的男人紧握她的手,坚定道:“冰儿,我不会放开你的!”­ 她看到子虚县破庙中,那个白衣男子伤感地对她说:“因为我还爱你。因为我是冷烈,是你的烈。”­ ……­ 碎片落地,话犹在耳,面容却已不见,抓不住,留不下。­ 梦里千泪起,暗恨生几许,谁的泪落了,碎了,最终不在了。纵似海深情,亦化作梦幻泡影,随往事而去,再不留,一点痕迹。­ 毒先生看着她蹙起的双眉完全平复,熄了琉璃盏,换上普通的灯盏,然后向着冷烈道:“冷小子,你跟我出去。”­ 冷烈又看了一眼飒雪,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秦暮枫看着他们两个,不知毒先生要冷烈干什么,也打算跟着出去。­ “秦小子,没你什么事,你给我呆着。”毒先生笑得邪气,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秦暮枫就乖乖地不动了。面对这样厉害又古怪的人,还是不要逆着他的意思才好,不然不知道他又要对什么人动什么手脚了。­ 杜茵琴神色复杂地看看那三个男人,然后目光回到飒雪身上,不知是该羡慕她还是该可怜她。羡慕她有那么多人爱护着,冷仇为了她简直可以连命都不要,秦暮枫为了她不惜继续含冤受屈,甚至连师傅都似乎对她特别照顾。可是她又很可怜,被诬下狱,被通缉追杀,离开死亡林后毒发,气若游丝,手脚冰冷,差点丧命。现在“西风恨”的毒是解了,但是师傅说解毒的代价就是忘却。她失过一次忆了,现在还要再失一次,不知道这次她会忘记什么,又会忘记多少,一切只能看造化了。­ 屋外静僻的地方。­ 冷月孤悬,照得周围一片清冷。冷烈深吸一口气,道:“说吧,要我做什么事?”为了救飒雪,他答应了毒先生会帮他做三件事,所以毒先生即使是要他去死,他也会义无反顾的。­ “你这么急着要兑现承诺?”毒先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过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很简单:说实话。”­ “说实话?”冷烈惊诧地看着他,他们不过才认识几天,他要他说什么实话。­ 毒先生收敛了笑容:“你跟冷玄成、温白兰有什么关系?”­ 冷烈全身一震:“你认识他们?”­ “别反问我,现在是你回答我的问题。”­毒先生双眸深邃莫测,精光闪烁。 “我爹娘。”冷烈神情落寞道。反正现在他已是孑然一身了,爹死了,娘也失踪了,该报的仇也报了,他不必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真的是冷玄成和兰儿的儿子?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就是事实。毒先生又问:“你口中的冰儿,就是皇妃,她和萧莺是什么关系?”­ 冷烈惊异更甚,这个毒先生,他居然敢公然直呼太后名讳!­ “不要这样看着我,回答问题。”毒先生完全不顾冷烈的反应,只是再次强调:“说实话。”­ “太后是冰儿的姑姑。”冷烈坦白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几是人尽皆知,毒先生会这样问实是有些奇怪。­ 哦?太后吗?没想到萧莺能爬到那么高。“呵呵…”毒先生冷笑,无怪乎萧丫头会成为皇妃了,是萧莺为了巩固势力召她进宫的吧。冷小子看来痴情得很啊,莫不是说原就是萧莺棒打鸳鸯的。那个女人,她的心里果然是权力最重要。哈哈,长忆泪湿兰木襟,谁说的共将海流,谁的巧笑玩弄了自己?­但是毒先生又觉得奇怪了,冷小子那么痴情,怎么萧丫头会中“西风恨”的毒,莫不是……想到这里,他的冷笑更是变了味,像是嘲讽。 “你还想知道什么?”冷烈觉得毒先生的笑看得他很不舒服,干脆自己打断了他。­ “‘西风恨’的毒是你下的对不对?”­毒先生停下冷笑,抛出了这样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式,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冷烈彻底懵了,只是震惊地盯着毒先生,完全说不出话来。 “那就是了。”毒先生看到冷烈的反应,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出乎意料地,他没有追问冷烈为什么会下毒。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冷烈有些不敢相信,没有半点刁难,这样轻轻松松地便完成了第一件事。 “是的。还有两件事以后再说吧。”毒先生重又换上他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只是以后的两件事就不一定这么简单了。”说完他径自回屋,只是风中飘散着他的一句话:前缘冤孽,好自为之。 ------------ 咫尺天涯 ------------ 第十五章 重生1* 第一节 信任­ 神女山下赌馆。后院。­ “柔太妃,喝药了。”阴姬手捧药碗,向着坐在桌边用手帕叠老鼠的叶素娥道。­ “不喝…不喝…”叶素娥把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一样,拒绝喝药。阴姬无奈地望了雨姬一眼,她性子比较急,这哄骗的事情她向来是不擅长的。­ “太妃娘娘,这药不苦的,加了很多蜂蜜和冰糖哦,您先喝一小口试试嘛。”雨姬舀了一小勺,将勺子送到叶素娥嘴边,见她无甚反应,只好先挪了回来。“真的一点都不苦的呀,不信您看。”因着这药是治癫痫的,雨姬自己又没疯,所以她只是佯装喝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叶素娥。­ 见叶素娥态度有些松动了,雨姬忙重新舀了一勺喂给她,叶素娥喝完那一勺却皱着眉头咬住了勺子。­ 还是过不了关吗?雨姬正暗自思忖着下面该怎么办,却见叶素娥一把夺过药碗,松开勺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是这药过关了,所谓良药苦口,大部分的苦味还是掩盖不去的。叶素娥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捣乱,反正她疯了以后常常是孩子心性。在阴姬、雨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噗”的一声,叶素娥把刚刚喝的那些药都喷了出来,直喷了她们一头一脸。­ “哎呀!”阴姬、雨姬同时呼道,然后赶紧擦拭。­ “乒乓”,“嘻嘻…哈哈…”叶素娥一松手把药碗摔到了地上,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狼狈不堪的阴姬、雨姬。­ “怎么了?”刚回到赌馆的段落听到“哎呀”声和药碗被摔碎的声音,一个跨步进了房间,正见叶素娥嘻嘻哈哈笑个不停,阴姬和雨姬苦着脸擦着汤药。­ “王爷…”两人正待解释,段落已然明白过来了,这必是母妃的“杰作”。他两个可怜的暗卫啊,真是难为她们了。怕自己看着她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他忙打发了两人去清洗。­ 结果,阴姬、雨姬一走,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地狂笑,甚至夸张地在那锤桌子锤椅子,乐得比叶素娥还厉害,倒搞得叶素娥止了笑,神情颇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了。­ 其实这一阵子,段落也实在是压抑了很久,但是他并不喜欢像段磔那样深沉地把什么都埋在心里,独自忍受痛苦直至实在忍不了了爆发,那不是他的风格。他喜欢该笑的时候大笑,难过的时候也苦中作乐地用力去笑,这是他从小到大学会的,真正宣泄自己的终极武器。所以他在王公大臣、妃嫔媵嫱,乃至黎庶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玩世不恭又有些夸张的人。­ “王爷。”门口,一个少女听到段落的狂笑,不明所以地盯着他,见他动作异常夸张,先唤了一声道。­ 段落听到有人叫自己,立马止住了笑声,心道:阴姬、雨姬不是这么快就回来了吧…让她们看见自己在这乐不可支,岂不是很囧?­ “恩,那个,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段落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样子,收敛道。只是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之人根本不是阴姬、雨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晴姬?”­ “属下在。属下见过王爷。”秦雨湮单膝跪地,低头,郑重抱拳行礼。­ “起来吧,不用多礼了。”段落看清秦雨湮的那一刻,心情又开始压抑了,因为他想起了秦暮枫和他的雪儿姐姐。他们的处境实在是越来越坏了。­ 秦雨湮起身,多少有些吃惊地看着叶素娥,刚刚她的注意力都放到笑得很过的段落身上了,并没有注意到桌边还坐着一个人。“王爷,柔太妃没有回宫?”­ “是啊,暂时留在这里不回去了。”段落深深地望了叶素娥一眼:“本王也该好好尽尽孝道了。”­ “王爷,是谁把太妃娘娘带走的?和属下的哥哥有关系吗?”秦雨湮急迫道。叶素娥失踪与秦暮枫越狱间隔的时间很短,这一点是秦雨湮知道的,所以她会怀疑二者之间有联系。因为要顾着她娘亲,还要料理秦府,她没有跟着段落出去找叶素娥,也无从去寻秦暮枫。当她收到阴姬她们的通知,知道段落回皇城以后,连忙找了个借口跑了过来,希望从段落处了解到一些情况。­ “不知道。”段落摇了摇头,此时阴姬、雨姬也回来了,还重新端了一碗药。­ “首领。”阴姬、雨姬朝秦雨湮打了个招呼,阴姬道:“我们当时只在邬酉县大街上发现了太妃娘娘一个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不过晴姬,本王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哥哥刚刚在子虚县死亡林出现过。”段落思量再三,决定还是要告诉她。其一,她是秦暮枫至亲,有权知道;其二,即使他不说,她也迟早会知道,还不如趁早告诉她。­ 秦雨湮听到段落说秦暮枫出现过,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可是段落接着往下说的话,却如同冬日里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 “当时,你哥哥和太医冷仇、一个叫“琴儿”的蒙面黑衣女子、一个骷髅一样的中年男子还有…原贤妃在一起,伤官兵、拒捕了。皇上大怒,下旨不管出动多少人力,在宫外围剿他们,只要见尸,不需见人。”­ “什么?!”秦雨湮听完,脸色发白,晃了一晃:“怎么会这样?难道…哥哥和萧姐姐真的…不,不会的!”怎么可能!难道六皇子段奕抓周宴金镯涂毒事件真的是萧姐姐陷害自己的?!不会的,一定不是的!姐姐是那么好的人,哥哥也不会那么糊涂,真的做出败坏臣伦的事情,他们拒捕一定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可是到底是什么苦衷呢?还有,太医冷仇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另外两个又是什么人?­ “晴姬…”段落稳住了她,一字一字坚定道:“本王也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 第十五章 重生2* 第二节 忧思 秦雨湮离开没多久,天就渐渐黑了下来。因着已是冬日,所以天黑得便早了些,其时不过刚到酉时。阴姬、雨姬去准备晚膳了,叶素娥依然还是痴痴傻傻地叠着手帕自娱自乐,段落便沉默地坐在桌边想着心事。­ 回赌馆前,他见了雪姬,雪姬在宫中的收获更使“私通事件”显得更为可疑。事发没多久,雪姬在冰泉宫发现了较为新鲜的血迹,以及秦暮枫的佩剑。不过奇怪的是佩剑剑鞘分离,落地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因为事发后,段磔就怒火冲天地把萧秦二人关进了天牢,并且收押了冰泉宫的全部宫人,然后就撤了所有侍卫,回了延宁宫,现场并没有人动过,所以雪姬看到的是现场原貌。但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血迹?当时并没有人受伤啊。如果是之前就有的话,怎会无人清理?再者,没有刺客,没有危险,长剑又缘何出鞘?­ 还有就是红影、绿萍两个大宫女的所谓“畏罪自尽”,也有问题得很,她们畏什么罪?­ 在回赌馆的路上,段落又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觉得事发时秦暮枫很不对劲。他和段磔刚进冰泉宫的时候,秦暮枫两颊潮红,双目赤色,跪下的时候整体给人一种痛苦压抑和克制的感觉。直到红影跪到他身边,他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不过红影那句话也很奇怪,什么叫“娘娘,秦统领,对不起”?­ 凡此种种,加之段落对他们二人的了解,足以让他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只是他们到底为什么拒捕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相当于默认那件事了吗?­ “王爷,太妃娘娘,用膳吧。”阴姬、雨姬打断了段落对这件事的思考。­ “吃饭…吃饭啦!”叶素娥立刻捧着碗,只是对着白饭就狼吞虎咽起来。­ “母妃,慢点吃,吃点菜。”也顾不上自己吃,段落深怕叶素娥噎到呛到。­ “太妃娘娘,别吃这么急。”阴姬、雨姬也在一旁道。叶素娥却充耳不闻,深怕她们抢了自己的,低头猛扒饭。­ 段落无奈地看着她,无意间却瞥见了她手腕上的银镯。刻着“梦”字,正是嫣皇后的。­ 段落想起,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吩咐阴姬、雨姬给叶素娥看这个镯子。“母妃对这个镯子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两个暗卫摇摇头:“太妃娘娘只是好像很喜欢这个银镯,抢了过去戴在自己手上,不肯再拿下来。”­ “知道了。”段落苦笑一下,本来母妃会有反应的可能性也很小,他并没抱多大希望。不过他看到银镯就又开始烦心找嫣后的事情了。“母妃,是静心庵吗?”520 258 721,这串暗码应该这样理解吗?­ 叶素娥并没有反应,段落也不再问,因为肯定问也还是问不出结果。­ 味同嚼蜡,满腹心事,草草吃完,段落让阴姬、雨姬陪着叶素娥,自己只身上了神女山。­ 静心庵一如往昔,弥漫的香烟味舒缓身体,晚课的颂经声荡涤尘心。听着颂经声,段落绕过大雄宝殿,往熟悉的房间而去,忽地忍不住笑了。他想起第二次见面时,为了让飒雪更深刻地记住自己,他夸张地扑过去抱她。不过男女授受不清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当时他是故意抱了木柱,末了还打着哈哈说什么“哇噻,今天的太阳居然是圆的耶!”的鬼话。结果被人认为脑子不正常。­ 飒雪的房间是相对独立而又僻静的,远离师姐妹、师太的禅房。银月的光辉透过树枝杈桠洒到地上,夜凉如水,光影斑驳。这里便是初遇的地方。段落推门而入,月光下的房间依旧是那样简单素净,屋内物什、摆设都一如往昔,只独独,斯人不在。­ 段落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不禁又哑然失笑。那次非常背运地,他在这里翻找嫣皇后的物件,结果却刚巧碰到飒雪回来。第一反应,上房梁躲一下,伺机逃出去,不想那木头断了,结果从屋顶摔了下来。急着破窗而出吧,还撞到了窗外四人合围的参天古树上,震得本就摇摇欲坠的树叶扑簌簌落了一地,也把自己撞得手折腿伤,总之是失败得一塌糊涂。不过当时他也真有些暗暗佩服飒雪的大胆,居然明知自己是“贼”,明知自己不是“好人”,还给自己包扎,帮自己掩护。后来才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多么大胆,只是因为她太善良、太单纯了,从不对人设防。可是善良单纯也不是什么好事,起码在后宫是如此,一点都没有心计的结果就是怎么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段落止了笑,紧接着愁上心来。雪儿姐姐,你是被人陷害的吧?我相信你的善良,相信你的清白,可是皇兄他不信啊。你们为什么要拒捕呀?段落深吸一口气,想到段磔盛怒的样子,他都有点胆寒。在宫外围剿的命令下得是万分决绝,不留余地。­ 此外,即使能证明“私通”是诬陷,还有一件事让段落忧心,那就是欺君。­ 是,欺君。其实段落早就知道了。他没有与她相认,就是为了避免给她惹来祸端。要知道欺君不是小事,搞不好就是死罪啊。­ 太后生辰晚宴的时候,凭着那支碧玉攒凤簪以及她的反应,他就肯定她是半年未见的飒雪。但是他向别人打听她的名字,他们却说贤妃叫萧飒冰。­ 暗中多方了解,方知萧飒冰、萧飒雪是同胞双生的姊妹,宰相的两个女儿。萧飒冰双十年华被太后特召进宫,封三品婕妤,赐号梅妃。旬月后出宫,上了神女山,之后失足摔下山失忆。再接着雪儿姐姐就失踪了,直至半年之后才又在宫中见到了她。如是说来,她是代姊进宫,那么真正的萧飒冰去了哪里?­ 雪儿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帮你?段落背着手,仰头望着空中的银月,怔怔不语。­ ------------ 第十五章 重生3* 第三节 夜袭­ 神女山上僻静的地方,段落还在怔怔望着银月,神女山下赌馆后院叶素娥就已经歇下了。虽然前面赌馆不时传来喧哗的声音,但是叶素娥并未受到多大影响,已是无忧无虑地进入了梦乡。­ 月光下,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她的卧房。就是这里了,白天他们已经确定过了。其中一个人蹑手蹑脚地将房门隙开了一条缝,并未看到屋中有其他人,他便扭身钻了进去,重又关上了房门。另一个人守在门外,警惕地四处张望,为他放风。不过其实来的也不止他们两个,只是人多难免手杂,容易被发现。况且要带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两个足矣。若当真遇到了麻烦,也可以通知在不远处的剩余同伴来支援。­ 借着银月的光辉,钻进房间的那人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女子面朝里侧卧在床上,于是他慢慢靠近床边,掀开纱幔,然后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床上之人的口鼻。­ 估摸着手帕上迷 药的效力发挥得差不多了,他松开手,试图把床上之人抱起来。­ 房内阴影中,那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两个女子很会意地笑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阴姬用同样沾了迷 药的手帕捂了那人的口鼻,那人便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雨姬打开房门,拍了拍还在放风那人的肩膀。­ “快走吧。”放风的人道,一回头却瞪大了双眼,紧接着凉冰冰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带走柔太妃?”雨姬质问道。段落早就料到可能还会有人来带走叶素娥,所以特意叮嘱阴姬、雨姬小心防范,不想他们真的这么快就来了。­ 但是除了前面赌馆中传来的喧嚣之声,后院并没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那人并没有回答雨姬的问题。然后,蓦的一声口哨响,几个黑影翩然而至。­ 好家伙,原来不止两个人啊,来硬抢的吗?雨姬将放风之人打晕,随即取下缠在腰间的九节鞭,狠抽了两下地面,以扬声威。­ “铛铛”的金属撞击之声激越而出,在赌馆的喧哗之声中加入了一点不同的声音,鞭子与地面撞击的地方甚至溅起了点点火星。­ 阴姬闻声抓起墙角的寒铁棍,却并没有急着出房间,而是拉了拉房内的一根细线,于是前面的赌馆中响起了叮叮当当的细碎铃声。赌徒们也许不会在意这铃声,但会有人留意的。赌馆要维持正常运营,也不可能没有一些身强力壮的护卫兼打手,他们也是段落的帮手,后院的护卫,段落已是吩咐过他们了。此刻正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多一个人,自然多一份力量。­ “怎么,你们想以多欺少吗?”雨姬故意大声道。­ 那几个人却并没有理她,而是各自做该做的事。其中两人刀剑齐舞,左右夹击缠住雨姬,一人便迅速扶起晕倒的放风之人撤离而去,另一人则踹开房门进了房间。­ “来了啊。”简单得如同寻常的问候,房内的灯被点亮了,同时照亮了房间里外。阴姬叉着手,持着寒铁棍气定神闲地站在床前:“恭候多时了。”先前被迷晕的那人此刻正斜躺在阴姬脚边。­ 寒铁棍离手,“呜呜呜”打着圈儿横飞而出,迫得冲进房间的人退了两步,然后重又回到了阴姬手中。“不用客气啊,出手吧。”阴姬轻巧地笑着激道。­ 冲进房间的那人本没料到房内竟还有人,因为刚刚外面那个女子说话那么大声,也没见有人从房内出来帮忙。短暂的错愕后,他镇定了下来,掏出一个盒子,按下开关,迅疾地射出了什么。­ “叮叮叮”,阴姬的寒铁棍一击一个准,将那人射出的星形的飞镖尽数反弹回去。落到地上的飞镖泛着幽幽的墨蓝之光,化出一小滩一小滩的黑水,竟是有毒之物。阴姬鄙夷又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嗤之以鼻。­ 射飞镖的人自己也左闪右躲,避开那剧毒的飞镖,一路向后滑去,直至抵到了门槛,最后一个仰身,躲过了最后一枚飞镖,同时再次按下开关,又射出了一排飞镖,阴姬照样全数击回。两人就这样一个发飞镖,一个舞棍击挡,一个再躲,相互僵持着,谁也占不到便宜。­ 此时房外,围攻雨姬的两人打算抽身去帮房内之人,雨姬却脚踏莲步,飞快地旋转,九节鞭甩舞,反过来缠住了他们。­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十几个壮汉各持家伙从赌馆而来,他们是阴姬、雨姬的支援军。情况逆转,眼看由自己人数较多一下变成对方人数多得多,和雨姬缠斗的两人也无心恋战,冲着房内与阴姬僵持之人道:“撤!”­ 房内之人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又按下机关射出一排飞镖,同时看了看还斜躺在床下的同伴,看来是没法带走他了。心一横,眼一眯,他趁着阴姬还没反应过来,对床下兀自昏迷的同伴射出了一排飞镖,然后迅速跃到了门外。­ 斜躺在床下之人嘴唇立刻发黑,身下化出了一滩黑水,阴姬一呆,没料到他会对自己的同伴下手。只听那人在门外大喊一声“走!”,阴姬赶紧追了出去。­ “大家小心那些星形飞镖,有剧毒的!”阴姬看到那人连着射出好几排飞镖,忙提醒道。­ “剧毒?!”门外众人均是吃了一惊,各自隔挡闪避,射飞镖之人边撤边又射出了不少毒镖,趁着众人忙于应付之际逃逸离去。­ 好不容易避开了所有毒镖的袭击,阴姬本要去追逃走的三人,却被雨姬拦了下来:“穷寇莫追。况且现在应该也追不上了。”­ “可恶!让他们逃走了!”阴姬一跺脚,气愤道:“没想到他们竟是那样狠辣,居然对自己同伴都能下得了手。”­ “辛苦大家了,现在没什么事了,大家还是先回前面的赌馆吧。”雨姬转身对着来支援的众汉道,众人闻听便都依言回前面的赌馆去了。雨姬见众人散了,便又转回来拍了拍阴姬的肩膀:“他们今夜没有得手,以后应该还会再来的,咱们下次抓住他们便是。只是现在,先去看看太妃娘娘怎样了,顺便清理一下房间。”­ 阴姬不甘心地望了望那些人逃走的方向,最后咬了咬唇,随着雨姬进了房间。­ ------------ 第十五章 重生4* 第四节 故地­ 又是一个日出的早晨,秦暮枫站在屋外,抬头微眯眼,看那新生的朝阳染红了云霞,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许是自己不想接受的缘故吧,记忆中,前日与官兵的大战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缈远而去,如同隔了一层云雾,又似海市蜃楼般并不真切。只是众人身上的伤还不时提醒自己,那场惊心动魄,那场生死一线确确实实发生过。­ 君心难测,宦海浮沉,帝王的倚重与信任能长久几时?宫闱黑暗,暗流汹涌,后妃的得宠与承恩又能风光几时?朝堂,后宫,本就该是光明与黑暗并存的地方,甚至黑暗的力量会大过光明。只是之前自己彻底被光明的一面吞噬了,蒙蔽了心眼,如雪盲一般,只看到一片纯白,而从未想过黑暗有一天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承认,以前是自己单纯了,迷糊了,只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歪,而疏于提防了。而她,也是一样的天真。谁都没有想过,皇上当真会这样狠绝,完全不顾念昔日情谊,要置人死地。­ 苦笑摇头,忽然又想起毒先生说过的话:“寻找从黑暗通往光明的钥匙,而不是直接被光明所吞噬。”原来这话真的不无道理。只是黑暗通往光明的钥匙又是什么?自己对于这句话还是仅仅一知半解,也许毒先生真是位不世出的高人吧,所以他的言语做法总是那么令人费解。­ “呆子。”杜茵琴走到他身后,看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心中颇有些酸楚与心疼:“吃饭吧。”­ “琴儿”。自从众人脱困后,秦暮枫也总算一直把“姑娘”二字去掉了,这让杜茵琴很是开心。“你的伤怎么样,好一点了吗?”秦暮枫很认真地转身看着她,关切道。­ “我没有大碍了。”杜茵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只要听到他关心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就很满足了:“走吧。”­ 走进屋内饭厅,清粥小菜已是置于桌上,碗筷兼具。真没想到故地会是这样别有洞天,食宿无忧。秦暮枫再次暗暗叹道。­ 故地。是的,他们现在正是在杜茵琴刚劫狱后安置秦暮枫的地方--龟山滴水洞,不过是在洞内更深的地方罢了。­ 脱困之后因着众人又是受伤又是毒发的,不能往人多的县城中去,毒先生就带着他们到了这里。当时秦暮枫和杜茵琴都是重回故地,想着离开皇城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心有戚戚。然后他们就看到毒先生站到一块洞壁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们看到那壁上刻的是一首没有词牌的词:­ 蓦然回首忆前缘,笑晏晏,芙蓉掩。轻柳浮桥,相对共忘言。月下萤萤花睡处,不足语,切切念。­ 别后可堪闲池浅,树树秋,深庭院。锦书难托,谁言忘旧颜。叶尽枝瘦泥淖陷,多少怨,西风恨。­ 毒先生的手抚过一个个刻字,最后停在“恨”字上,顺着那字的笔画,用手指仔细地一笔一笔重新描绘。最后一笔描完,那块刻字的洞壁竟移了开来,露出了更深的洞体。­ 除了毒先生外,在场所以清醒着的人都是惊讶得无以复加,谁都没有想到滴水洞内还有暗门。秦暮枫和杜茵琴上次来的时候别说是暗门了,连那首词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冷烈惊异最甚,不仅仅是因为这暗门与周围洞壁结合得天衣无缝,还因为他注意到了枫、琴二人并未特别留意的东西,那首词的最后三个字,赫然正是“西风恨”!­ 直觉告诉他毒先生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能仅凭直觉就冒冒然地去询问,因为无从问起,也未必会有答案。­ 暗门后先是一条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众人随着毒先生一一进入后,暗门便重又合上了,甬道旁的洞壁发出荧荧的绿光,就像无数萤火虫般这一闪那一闪地给众人照明。走了百来步后,前方竟是有强光照射过来,甬道之内不复幽暗。­ 快步走出,众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虽还是在洞内,光线却好得如同已是到了洞外。究其原因,竟是这里没有洞顶,可以直视青天白日。面前是一大片平地,平地上是好几排屋舍。屋舍右侧十丈开外,甚至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可见水草缠绕,鱼游水底。这溪是活水,一直向前流去,最后会从龟山之上汇到山下的河中。不过要说这溪的源头在哪里,九曲十八弯,我也说不清楚。­ 溪边是白茫茫的一片芦苇,美得有些凄迷,白得有些哀婉。芦苇之间,屋舍周围,胡乱长着一些耐寒的野草、野菜。在这样的地方过日子,总也还算不错的。­ 毒先生安置好飒雪,又给众人大体介绍了各屋的用途后便不知去向。秦暮枫、杜茵琴二人就各自回房疗伤,调理休息了一阵,冷烈则一直陪在飒雪身边。­ 直至傍晚,秦暮枫和杜茵琴去看飒雪和冷烈二人的情况,飒雪还是没醒,冷烈惊觉她的“西风恨”之毒竟是又发作了。又是内疚,又是后悔,又是着急,慌慌张张地要回死亡林去找黑寡妇和日轮花,枫、琴二人拦他不下,幸好正碰上毒先生回来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有近水的话何必舍近求远,“西风恨”的解药毒先生早就备好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必能替飒雪解了“西风恨”的毒,但要冷烈答应他的条件,日后为他做三件事情。冷烈救人心切,当然是爽快答应了,所以才有了“第十四章 忘却6*”的场景。不过问题就是,从解毒到现在,一天两夜过去了,飒雪还是没有醒。­ “他还是没来吃饭?”秦暮枫一早还是没见冷烈的身影,便问道。­ “恩,这一天两夜,除了解毒那晚师傅把他叫出去的那会外,他没有踏出她的房间半步。”杜茵琴道。此刻,她突然觉得冷烈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在痴情这一点上,他不比自己差。­ “毒先生呢?”­ “师傅吃过了,这会应该和冷仇在一起。”­ “哦。”秦暮枫答应一声:“咱们也吃吧,吃完了过去看看。”­ “恩,也好,顺便送碗清粥过去。人是铁饭是钢,冷仇他也一天没吃东西了。”虽然昨天给他送的三餐他都没有吃,但兴许今天会吃吧。杜茵琴暗想。­ 如是,枫、琴二人便都不作声了,各自吃完了早饭。­ ------------ 第十五章 重生5* 第五节 重生 冷烈侧坐在飒雪的床边,牢牢地握紧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他想起她从神女山上摔下来失忆的那次,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一心希望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不过那个时候,该死的段磔和秦暮枫闯了进去,害得他不得不松了手。喂水的事段磔又抢了去做,结果她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竟然是他。­ “冷小子,她现在还昏迷着,不会挣开你的,你不用握那么紧。”毒先生的话多少带点讽刺。­ 冷烈默默忍了,并没有顶毒先生的话。顶什么呢,有什么可顶的,毒先生本也说得没错啊。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才不会挣脱他的手,在她清醒的时候,哪次不是把手抽回去了呢?­ “一天两夜了,为什么她还没有醒?”冷烈问道。­ “也许她太累了,还想多休息片刻,所以不愿意那么快醒吧。”毒先生道。其实,按照他的计算,她的确本早该醒了,没有醒的原因只能说是潜意识有意无意的抗拒与逃避。不愿意醒,可是终归要醒的,萧丫头,除非是长眠于地了,否则这是每个人都无可奈何的事情。你还在抗拒、逃避什么?­ “可是她多睡太久了,早就超出了片刻的概念,她不知道还有人在等她吗?”冷烈轻轻对她道:“冰儿,你醒过来吧,不要再贪睡了。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事情没有一起做。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一起品茶听风,一起泛舟沐雨,一起登高揽月吗?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一起吟诗赏梅,一起奏萧弹琴,一起观潮看海吗?…”­ 毒先生听着冷烈的追忆,突然想起了自己和某个女子的过去,于是有些凄楚,于是有些烦躁,最后忍不住打断了冷烈的话,冷冷道:“恐怕她都不会记得了。”­ “不记得了…”冷烈伤感地笑了:“是啊,你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还会记得呢?”­ 之前你就失忆了,所以你不记得我,不记得曾经,更不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 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苍白无奈,当需要两个人共同兑现的承诺只有一个人记得,只有一个人履行时,那承诺便也形同虚设,便也名存实亡,便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长久的追忆与怀想。­ 我还记得我开玩笑说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编成项链送给你,你说我异想天开,况且把星星都摘下来了别人还怎么夜观星空。我还记得我说等我们成婚了,要养一窝小冰儿、小烈儿,你听完红着脸淬了我一口,还打了我两拳,说我把你当成老母猪了,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钻。我还记得的点滴幸福往事,恐怕你都不记得了吧。­ 有时候真觉得失忆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如果我也失忆了,如果我也不记得了,那么应该就不会像如今一样煎熬了吧。­ 冷烈这样虚妄地想着,秦暮枫和杜茵琴推门走了进来。­ “吃点东西吧。”杜茵琴向着冷烈道。冷烈却只是看了她一眼:“谢谢,我不饿。”­ 杜茵琴无法,便把粥碗搁到了桌上:“师傅…”­ 毒先生摇了摇头:“随便他吧。”­ 秦暮枫无言地在门边站了一会,看着冷烈紧握飒雪的手,忽地觉得自己对飒雪的关心很多余了。­ 他说过,她是他的。他叫她冰儿,她称他冷大哥。她肯奋不顾身地为他去挡黑练,他愿豁出性命地保她周全。而自己呢,自己算什么?即使自己喜欢她,那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情感。秦暮枫这样想着,觉得自己那样牵肠挂肚实在不知算个什么事。­ 感觉到飒雪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冷烈立刻全身神经紧绷,全神贯注地盯着她,手更是紧了几分。­ 毒先生和秦暮枫感觉到冷烈的反应,也忙看了过去。­ 飒雪睁开眼,是一片茫然的感觉。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坐在床前,握着自己的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抽出来,试了一下,却发现只是徒劳,他握得太紧了,根本无法动弹。见她挣着要坐起身,冷烈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她呆呆地望了冷烈一会,只觉得除了陌生还是陌生,于是转头,发现屋中还有三个人:一个清逸俊朗的年轻男子,一个纱巾蒙面的黑衣女子,还有一个精瘦得如同骷髅的中年男子。可是对他们,她也是毫无印象。不仅如此,她试图去想一些事情,却发现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是谁?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处何地,不知道周围的是什么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不能回首过去,不能解释自己是谁,连想象未来都是毫无根据。从前她装失忆的时候从没想过真正失忆了会是这样的。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不认识我们?那你知道自己都有什么亲人吗?”毒先生问道。 “有什么亲人?”低头努力去搜寻一点记忆,除了头疼外,却一无所获。黯然地垂下眼睑,轻咬樱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当真一点记忆都没有吗?童年的印象呢?”秦暮枫插话道。 “童年?没有印象…头痛,想不起来啊,什么都想不起来啊…”无助,彷徨,迷惘,她的声音已是带着哭腔。 “冰儿,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冷烈急道,虽然明知她会失忆的,但不曾想过情况会坏成这样,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毒先生说过一切看要造化,但造化竟是这般无情吗? “又?”张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他会说又呢?之前自己也这样过吗? 毒先生也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又”字,却并不觉得现在有必要纠缠这个问题:“既然想不起来了,那就暂时别想了。先吃点东西,你应该饿了吧。” “对,冰儿,先喝点粥吧。”冷烈赶紧把杜茵琴搁在桌上的清粥端了过来,就要喂她吃。他只想着她昏迷后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却根本无暇考虑自己也是一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飒雪也的确是感到有些饿了,不过并没有让冷烈喂,而是自己把碗接了过来,一勺一勺吃了起来。所有人的心也随着那把勺子一下起一下落,考虑着该如何向她解释她的身份,说明她失忆的原因和失忆前发生的事情。 ------------ 第十五章 重生6* 第六节 幕后 永寿宫。 又是一早上的问安奉茶,最后一拨妃嫔也终于是散了,太后总算可以不再摆出正襟危坐的架势,于是稍稍随意地靠到了椅背上,屏退了下人,独自撑着扶手闭目养神。 吴公公从外面回来,神情有些不安,又有些焦虑,脚步也是急匆匆的,有些重了。但进宫见太后正在小憩,忙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不管是继续向前走还是退出去,都可能把太后吵醒,所以倒不如索性不要动了。 不过太后已经是睁开了眼睛:“慈仁,你回来了。” “奴才该死,打扰…”吴慈仁刚要为自己打扰太后休息请罪,太后却摆了摆手。 “哀家只是闭目养神而已,无妨。”太后轻轻摸了摸发髻:“事情怎么样了?” “回禀太后…”吴公公有些支支吾吾了:“昨夜行动…失败了。” 吴公公口中的行动自然是指带走叶素娥的事情了。昨日段落回宫,告诉段磔已是找回了叶素娥,太后在延宁宫中也不可能没有一两个耳目,所以很快便也知道了。故而派人夜访赌馆,打算掳走叶素娥。吴公公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借故出去和那群人碰面了,至今方归,带回来的却是行动失败的消息。 太后不免有些吃惊:“失败了?怎么失败的?”那么多人居然还带不走一个疯疯癫癫的弱女子? “是他们大意了,中了欲擒故纵之计,其中两人还被弄晕了。”吴公公道:“不过幸好最后一个被带走了,另一个带不走的也没留活口。” “他们居然这样糟糕?简直是废物,赔了夫人又折兵!”太后微愠,随即道:“不过昨夜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再说得详细一点。” 吴公公便把了解到的昨夜的情况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太后听着不觉皱起了眉头。 赌馆有护卫打手倒是正常的,只是之前的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居然也会功夫,而且听起来身手还不错。不过,怎么会有两个会武功的丫鬟?是一直都有还是为了保护叶素娥的安全才特意安排的?不管怎么说,显然赌馆方面是早有准备的,他们就等着有人去劫叶素娥,然后演一场请君入瓮,瓮中抓鳖的好戏。 如是看来,之前自己倒也是大意了,估计错那个十六王爷段落了。总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以为他只会嘻嘻哈哈地整天瞎胡闹,没想到在对待叶素娥的安全问题上他是半点都不含糊的。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叶素娥是段落的生母,之前叶素娥又被人带出宫了,为避免重蹈覆辙,母妃再次失踪,他会小心地派人保护倒也是情理之中的。所以太后并没有进一步怀疑段落的本不单纯,刻意伪装。 “太后,那还要进行第二次行动吗?或者再多派一些人去?”吴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加派人手也未必有用了,这一击不成,赌馆方面定是加紧了防范,说不定还会把叶素娥转移走,暂时静观其变。让他们盯紧了,别丢了叶素娥的踪迹,等待时机,一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下手。”太后加重了语气:“行动成功得越早越好,而且让他们切记哀家要的是活的叶素娥。” “是,奴才明白。” 流华斋。皇宫之中的冷宫本不止一处,除了潆水河附近、之前叶素娥住的那一处外,这也是一处。 冷宫的景象不外乎如是:枯藤老树,衰草连天,宫门破落,荒寂无声。破败的墙垣之上,到处附着着枯萎灰白却尚未腐落的爬山虎,阴湿的水井之中,沿壁肆意生长着滑腻腻,绿依依的苔藓。其境过清,几是无人问津。 苏傲姗望着这样的景象,满目萧然,心中一阵阵地悲戚,止不住地轻抖了。这抖是源于一种寒,发自内心的寒,而这种心寒比之初冬本身的寒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寒的是被人算计,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她寒的是含冤受屈,有苦难言而被段磔无情打入冷宫;她寒的是地位一落千丈,宫人散尽,除了一个忠心耿耿的白霜。 “娘娘,加件衣服吧。”白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轻抖,忙取来了一件外衣,给她披上。 “白霜。”苏傲姗拉拉那件衣服,然后握住了白霜的手,一瞬间竟觉得温暖了很多,是心底小小的暖流,驱走了那份寒凉。思忖了好一会,千言万语到最后都还是汇成了那三个字:“谢谢你。” “娘娘,您怎么和奴婢这样客气,这话您最近说过好多次了。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呀。”白霜还是很不习惯苏傲姗的客气。在她心里,苏傲姗依然是自己的主子,奴婢照顾主子,那是应该的,并不需要说谢。 “不,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舍我而去,谢谢你这样的照顾我。”苏傲姗被打入冷宫,俨然已是失宠失势,再不能以本宫自居。况且,在她落魄之际,白霜并没有像其他宫人一样弃她而去,而是自请随其入冷宫,并且依然尽心竭力地照顾她,同往日并无贰样。这份情谊带给苏傲姗的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她也更不可能同从前一样摆主子的架子。 “娘娘,快别和奴婢这样了,怪不习惯的,觉得反倒生份了…”白霜微笑着把手抽了回来:“您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给您弄些吃的。” 正当此时,她们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传来:“苏姐姐,妹妹来看你了。”然后她们就看见刘美人带着一个侍婢走进了这荒芜败落的流华斋冷宫,那侍婢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苏傲姗自从被打入冷宫后,除了郑昭容,也没有人来看过她,刘美人当算第二个。苏淑妃在青梅酒中加入甘草成份,以甘草和鲤鱼相克下毒,妄图嫁祸他人,“证据确凿”,这是人所共知的。郑昭容和刘美人都在昔日夜宴中毒之列,她们肯来看自己,说明她们念着旧情或相信自己的清白,因此苏傲姗也是非常感激与感动的。当下请刘美人坐了,命白霜去沏了茶。 ------------ 第十六章 沉冤-1* 第十六章 沉冤­ 第一节 华殒­ “姐姐还没吃过吧?”刘美人从侍婢手中接过食盒:“这些都是姐姐平素爱吃的糕点,姐姐如今不比从前,妹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白霜奉上茶,便接过食盒,原打算取出糕点,苏傲姗却摆了摆手,白霜便将食盒搁到了一边。­ “是啊,不比从前了。妹妹能跑到这荒僻的冷宫来看我,还特地带糕点来,我真的很感激。”苏傲姗动情道,毕竟她现在已是失势,刘美人的来访不啻于雪中送炭暖人心,“只是这里屋舍简陋,茶水也粗了些,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刘美人举目四顾,屋内屋外果是一样的破败衰颓,叹了口气道:“皇上对姐姐当真是狠心,竟把姐姐打入到这样的地方,不闻不问。”­ 苏傲姗心想,自己那次得罪太后,所以太后在查到所谓的证据后,声色俱厉地要让自己受牢狱之苦,段磔没有顺着太后的意思把自己关进大牢,处以刑罚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所以她并不接话,只是缄默。­ 白霜闻言却甚为愤慨:“皇上不止狠心,还很糊涂!很明显,娘娘是被奸人陷害的,她怎么可能故意在自己宫中摆宴下毒!如果真是娘娘下的毒,她就应该让自己先中毒,反正那毒不过是让人恶心呕吐,肌肉抽搐,要不了人命的。这样再去陷害别人才不容易被发现啊。皇上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还把娘娘打入冷宫,简直是…”­ “白霜,不要说了!”苏傲姗打断了她的话,她怕她再说下去就要骂出昏君、暴主之类的话了。之前刘美人所说的狠心,白霜加上的糊涂,可都是大不敬之语。就这两句都足以让她们被责罚了。幸而这里倒也没有别人,否则她们就麻烦了。“是我自己作孽,怨不得别人。”­ “姐姐…”­ “娘娘…”刘美人和白霜同时喊道。­ 苏傲姗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了。”她在冷宫中呆了这么些日子,已没有往日的气焰。说真的,冷宫还真是一个能让人去骄去躁,静下心来的地方。她突然有些明白常沁萱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沁馨居虽不是冷宫却也与冷宫并无多大差异,清冷孤寂,鲜有人至。住在那样的地方,日复一日,远离后宫的争宠暗斗,原本功利的心自然也就慢慢平和了,所以才能有那样淡然的境界。­ 又想起前段日子在落梅苑刁难常沁萱时,段麟对她说的话:“这梅花开得甚好,可惜就是开得不合时宜还开错了地方。麟儿拙见,淑妃娘娘最好时刻记得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上,别树敌太多,免得到时像这梅花一样,独自招摇,反被折了。”之前自己就是太盛气凌人了,又自恃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别人的同时竟也是被人算计了…如今,四位一品夫人,自己被诬下毒,失宠失势,幽居冷宫;贤妃私通外臣,越狱出宫,流亡被缉;德妃慢性中毒,随时殒命,尚不自知。结果这一切似全是为华望姝封后铺好了路,为她做了嫁衣。­ 正思想间,却听刘美人带来的丫鬟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德妃娘娘。”­ 随即白霜问了安,刘美人也行了礼:“见过两位姐姐,给两位姐姐请安。”­ “免礼吧。”华、杜二人道,她们带的贴身侍婢紫绫,橙儿也给刘美人和苏傲姗行了礼。­ (作者废话一句:敢情今天刮的是造访冷宫的风吗?除了刘美人外,贵妃华望姝和德妃杜茵仙居然也一起跑到了这流华斋。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欲知后事,请往下看。)­ 郑昭容、刘美人毕竟向来与苏傲姗交好,她们会来看她倒也是正常的,但这两位会来完全是出乎苏傲姗意料的。华望姝是太后所谓的夜宴下毒的陷害对象,杜茵仙则确实是苏傲姗下毒要害的对象,苏傲姗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们两个。­ “傲姗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德妃娘娘。”苏傲姗被打入冷宫,淑妃身份实则已废,品阶下降,又不知那华、杜二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来的,所以考虑一下,还是暂呼她们为娘娘。­ “什么贵妃娘娘、德妃娘娘的,苏妹妹怎么突然和我们这样疏远了,听着怪不舒服的,还是像从前一样姐妹相称吧。华姐姐,你说呢?”杜茵仙扶起苏傲姗道。­ “杜妹妹所言甚是。”华望姝也道:“还是叫姐姐吧。”­ “那华姐姐、杜姐姐坐吧。”苏傲姗延两人坐了,让白霜再去沏了两杯茶。刘美人却没有重新落座,而是说自己有事,先告辞离去,让华、杜、苏三人留步。­ “两位姐姐今日怎会来这流华斋?”三人目送刘美人离去了,苏傲姗便问道。­ “专程来看苏妹妹你啊。”杜茵仙轻咳了两声:“好歹大家姐妹一场,我们理应来的。苏妹妹莫不是不欢迎我们?”­ “不,傲姗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这里…破败一些,条件也不甚好,两位姐姐莫怪招待不周才好。”苏傲姗说话间,白霜给二人端上了茶。­ 华望姝捧起茶杯,饮了两口:“这流华斋似乎特别阴寒啊,光是这景,看着就叫人心寒。”­ “不然怎么能叫冷宫呢,这景叫人看着心寒合着也正应了那‘冷’字。”苏傲姗自我解嘲道。­ “苏妹妹也别太伤心了,看妹妹近来瘦了不少。”杜茵仙也捧起茶杯,但只是用杯盖撩了撩水雾,呵了口气,同时拿着杯盖的手动作细微地以拇指指甲挑了挑食指指甲,便又把茶杯放下,表情有些凝重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老挂在心上折磨自己。好歹你也没有铸成大错。”­ 华望姝也接茬道:“是啊,夜宴那件事情我们没有怪你,谁都有糊涂的时候。”­ 没有铸成大错?谁都有糊涂的时候?这么说来,她们还是认为自己下毒陷害?既是如此,多说无益,苏傲姗索性道:“多谢两位姐姐的宽宏,傲姗明白。”白霜想要辩驳,苏傲姗也阻止了下来。­ “妹妹能想通就好。”­ 如是,又说了一会话,杜茵仙始终没有喝自己的那杯茶。橙儿忽地“啊!”地一声惊叫,扶住了华望姝,却见华望姝嘴唇发黑,口鼻流血。­ “贵妃娘娘!”“华姐姐!”众人都是大骇,围了过去。­ “苏妹妹你…”杜茵仙站在华望姝身边,端起她的茶杯,颤抖着松了手:“这茶水有毒?!”­ “砰!”茶杯碎裂,茶水尽洒。苏傲姗惊闻抬头,脸色煞白地看向白霜,白霜却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一个劲地摇头:“没有啊,这茶水没有毒的!”­ “娘娘,娘娘!”橙儿拼命摇晃着华望姝,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一群侍卫闻声冲进了流华斋,又是去通报段磔又是请太医的,慌慌乱乱地要救华望姝,但已是不及。至此,苏傲姗又多了一条谋害贵妃的罪名,当然,同样是被陷害。­ ------------ 第十六章 沉冤2* 第二节 身份 龟山滴水洞。­ 毒先生软硬兼施,把冷烈,秦暮枫,杜茵琴从飒雪的房间叫了出来。四人站在屋后一隅,秦暮枫像刚认识冷烈和杜茵琴一样,打量了他们半天,毒先生和杜茵琴也不解地看冷烈,冷烈则神情复杂地看杜茵琴。四个人这样看来看去,看去看来,最后还是秦暮枫先开了口。­ “琴儿姑娘,你的全名是杜茵琴吗?”秦暮枫问出这样的话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好歹也共患难了这么久,他居然才知道她的全名。但这听似荒谬,却是事实。一直以来他没有问过,她也没有主动说过,只是因为毒先生称她为琴儿,他才唤她琴儿姑娘。­ 本来嘛,名字只是个代号,叫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但杜茵琴这个名字偏却那么容易地和另一个人,杜茵仙,联系了起来。­见杜茵琴点头,秦暮枫自是追问:“那德妃娘娘杜茵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又冒出来一个德妃杜茵仙,他们跟皇宫还真是撇不开呢。毒先生心道。他对宫中的事情原是不甚了解的,所以虽早知道杜茵琴的名姓,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他也没闲到去问她家中都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她是我姐姐。”这么明显,杜茵琴也没什么好瞒的。­ “这么说来,镇西大将军杜邺也是你爹?”冷烈听到杜茵仙和杜茵琴的关系后,玄即也问了一句。­ “恩,是啊。”杜茵琴点了点头。­ 冷烈大惊之余,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都算个什么事,自己在宫里的时候下毒害杜茵仙,结果出宫了却碰到她妹妹,这妹妹又替冰儿挡了一把匕首,大家还一起浴血奋战,共同逃难…­现在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下毒害了她姐姐吧,这样追根溯源,不是能拖出谋害皇帝的事情。谋害皇帝…也不知道段磔现在是怎样了,离宫之前给他把过脉,“西风恨”的毒他是中了,只不知道他发没发过。不过他应该是还没死,不然也不可能派官兵去死亡林围剿追杀众人。混蛋段磔,他爹段毓害得冷家家破人亡还不够,他还害冰儿受尽痛苦,颠沛流离,活该以命相抵…冷烈想着想着不觉愤然。 “冷…冷烈…”秦暮枫还真是很不习惯突然改口:“你到底是叫冷烈还是叫冷仇啊?”­却见冷烈只是一脸愤恨的样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是听没听见。 “喂,冷小子,你在发什么呆。”毒先生拍了拍冷烈:“你到底是叫什么?” “冷烈。”冷烈回过神来,冷冷道:“有什么问题吗?”刚刚飒雪问大家都是谁的时候,他就说了,他叫冷烈。他并不想再用冷仇这样的名字去面对她,为了报仇,他差点永远失去了她。他只希望他的冰儿记得他是冷烈,她的烈。自始至终从未改变,长刀烈火南宫客,冷月如霜多情郎,他对她的心一直都是炙热的,他对她的情也依然是炽烈的。 “那在宫中之时,你为什么化名为冷仇?”秦暮枫不禁要问。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冷烈在宫中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必是有什么原因的,也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为什么可以吗?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了,哪来那么多原因。”冷烈明显不会对他说实话。 “那你为什么会有沧海珠泪?”杜茵琴突兀道。话说,当日,她原打算劫天牢,却发现有人早了自己一步迷晕了所有牢头、狱卒,她迅速四处查看了一下,结果在关押飒雪的牢房之中得了那沧海珠泪,然后交给了杜茵仙,杜茵仙就道是冷仇把人带走了。不过当时她急着带秦暮枫离开皇城,也就管不了冷仇为什么会有沧海珠泪,姐姐又如何通过沧海珠泪断定是他劫的狱。在宫外碰到冷烈后,她也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趁着现在倒是可以问一下。她只知道杜家和皇宫有沧海珠泪,并不知道她爹曾经送给冷家两颗沧海珠泪,因为对那些陈年旧事,她向来是不关心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沧海珠泪?”冷烈吃了一惊,他的沧海珠泪不是早在进死亡林遇到她之前就丢了吗?而且听她这么问,似是不知道杜冷两家关于沧海珠泪的渊源? “你劫天牢的时候落下的。”杜茵琴倒是毫不隐讳。 “劫天牢的时候落下的?那它在你那里?快把它还给我!”冷烈激动地上前索要。对这定情信物,可能的话,他自然要要回来,况且这也是他爹的遗物。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它在我身上了。”杜茵琴不满了:“就算在我身上,我为什么要还给你。” 是啊,沧海珠泪本来就是杜家的,杜家人要把它收回去,自己又凭什么要回来。况且,也许真的是天意,他注定要失去这沧海珠泪,但他不要再失去她。冷烈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快步走了。 “喂!冷烈!”秦暮枫莫名其妙,喊他他也不应,想要拉住他,却被毒先生阻止了。杜茵仙则因为冷烈刚刚的态度气呼呼的。反正最后他们问冷烈的问题是一个没问出结果来。 冷烈从屋后绕进飒雪的房间,却并没有看到她在里面,心里一紧从屋里又跑了出来,举目四顾,见她站在溪边,方才松了一口气。 飒雪面对着清澈的溪流,见溪水汩汩而流,如同她的记忆般涛涛而去,并且,一去不回。卷曲舒展的水流,死死纠缠的水草,都如同她的心情,痛苦纠结,无法平静。风扬起苇花,白茫茫的一片,四散飘飞。她抬起手,苇花拂过她的手心,柔柔的,好似安抚,偏又带些痒痒的感觉。收起手掌,将那苇花抓在了手心中,她想起了刚刚毒先生对她说的话。­ 如果之前有些记忆太痛苦,你是不是更愿意彻底遗忘,不再触及?痛苦的记忆,真的该选择永远尘封吗?只是缺少了那段记忆的自己,还是完整的自己吗?她矛盾着,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犹豫、迷惘。­ 摊开手心,再看一眼手中的苇花,她同时看到了那些被割伤而留下的疤痕,只是她已想不起这疤痕是何时,因何事而留下的,她只知道,有一个男子,他的手心中亦有这样的伤疤。他说,他叫­冷烈……手心中的苇花终还是被风带走了,飒雪低头,看见它们飘落到水面之上,由原本的轻盈,渐渐被水沾湿,而变得凝重。水面被风吹动,她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倒影,这是谁?自己吗?自己又是谁? 微晃的水面倒影中,一个人向自己走来,却也同样动荡不清晰,她蹲下身,想看清那个人是谁,却不慎将碧玉缵凤簪落入了溪水之中。 ------------ 第十六章 沉冤3* 第三节 入水­ 发簪不慎落下,就如同任何人掉了东西一样,飒雪的第一反应是迅速伸手去抓它,企图阻止它落入水中,结果带着身子也有了向前的趋势。­ “咚!”发簪最后还是入了水,溅起朵朵小水花,飒雪正自懊恼没来得及抓住,却被冷烈一把往后拉了起来,拖离溪流好几步。­ “冰儿,你干什么!”冷烈因为刚刚的沧海珠泪的事本就心里不舒服,现在看见她那样的动作,以为她要寻死,语气难免就有些重了:“就算你现在失忆了,就算你觉得很痛苦,你也不可以就这样轻生啊!你知不知道我会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有多不公平!你太自私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我…不是要轻生啊。”飒雪看着他异常激愤的样子,有点胆怯,弱弱地回答道:“我的发簪掉了,我只是想阻止它沉到水里去…”­ “刚刚那样是因为发簪掉了,不是轻生?”冷烈看了看她发间,果然发现她一直插的碧玉簪子不在了,原是虚惊,误会一场。不过想想也是,谁跳河,啊不,是跳溪的方式那么特别。真正寻死还不直接纵身一跃,像屈原投汨罗江一样;就算唯美一点吧,那也是趁没人的时候一步步走到水中央把自己溺死,哪有这样蹲着一头栽进去的。冷烈刚才情急之下只是着急动火,哪想得了这么多。­ “恩,是发簪掉到溪里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沉到哪里了。”她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又朝水面看了一眼。虽然刚刚发簪掉落的时候,她急着去抓,隐隐感觉那簪子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她失忆了,根本想不起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 “扑通!”又是什么入水的声音,只是这次溅起的水花比发簪入水时要大得多,虽隔了这么远,依然有些溅到了飒雪的衣服和绣鞋,随之而来的是冷冷的感觉,点点轻寒。­ 呆呆地望着水面,她微张着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就是这么冷的天,就是这么冷的水,冷烈居然直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为的就是帮她捞回那个发簪。­ “冰儿,找到了。”很快,冷烈就从水底浮到了水面上,一手举着她的簪子,一手抹了一把,甩去了脸上的水珠。­ “快上来吧,这水那么刺骨。”她走到岸上最靠近他的地方,第一次,主动对他伸出了手。­ 冷烈愣了一愣,随即笑了,笑得很灿烂,那笑容是一种暖阳破冰封,沧桑化轻薄的感觉。虽然他完全有能力自己上岸,但他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喏,别再丢了。”冷烈站在岸上,把发簪递给了她。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水滴汇成小股水流,沿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直流到了脖颈中,衣服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的线条越发显出他的瘦削。其实他本来没有这么瘦的,只是自从出宫以来,一直受情煎熬,又为她担惊受怕,忧心忡忡,还总是不眠不休也不好好吃饭,硬是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飒雪接过他递来的发簪,把它捧在手心里,同时又看到了手心中的伤疤,她又想起他手心中同样的伤疤,于是居然鬼使神差道:“你帮我插上吧。”­ “啊?”冷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说什么,要自己帮她插发簪?受宠若惊,但他随即照做了,很用心地帮她插好了发簪,然后放下了手。­ “你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飒雪问道。她能感受到,不管是她刚醒来时他要给她喂粥,或是他误会她要自杀时对她大声斥责,还是他为了帮她捞发簪而跳入冰冷的溪水中,她都可以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在乎。­ “因为我还爱你。因为我是冷烈。是你的烈。”冷烈重复了他在子虚县破庙中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一字,丝毫不差。­真话是错不了的。 因为我还爱你。因为我是冷烈。是你的烈。为什么会对这话有那么熟悉的感觉?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她看着他,一滴滴水从他的发丝落下,她抬起袖子,微微踮起脚,擦了擦他脸上和发鬓的水珠。这一举动让他僵住了,他完全想不到她会这样做,所以他很有些兴奋,仿佛回到了过去他们相爱的日子,可是她的下一句问话却让他又清醒了过来。­ “那我也一样爱你吗?”她退后一些,迷惑地看着他,希望得到答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知道她从前是不是也爱他,她不知道如果爱,有多爱。­ “曾经爱过吧。”许久,他方道。曾经爱过,这一句话,对他而言,满是苍凉的味道。风又起,漫天飞舞的苇花,如雪如絮,飘落在他们的周围,夹杂着淡淡的,凄迷的感觉。­她不懂,不懂他的神情,她不懂既然她也爱他,为什么他会那样落寞哀伤。是她的错觉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啊嚏…”冷烈打起了喷嚏,他最近实在是太熬自己的身子了,本就虚得很,刚刚又下了水还吹了风。习武之人也不是铁人,经不住这么折腾,这下是受了凉。­ “冷…我该叫你什么?”飒雪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冷大哥。虽然我更希望你像从前一样叫我烈,可是我想,你应该会觉得不自在,毕竟你已经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冷烈说完止不住又打了个喷嚏,这水还真是挺凉的,他现在终于觉得了。­ 烈?以前自己是这样叫的吗?可是她发现自己现在的确是叫不出口,似乎太亲昵了些,她现在对他还是很陌生。他说的她曾经爱过他,她也毫无印象。“冷大哥,快去把衣服烤烤吧,别在这站着了。”­ 最后她果然还是选择叫冷大哥,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失落。“我不想再离开你半步,不要再从我视线之中消失好吗?”­ 对上他深情的眸子,一如幽深的湖水般,染了悲伤,她发现其实她狠不下心来拒绝:“那我陪你一起去,走吧。”­ ------------ 第十六章 沉冤4* 第四节 偶遇 亥市县。悦来客栈。(话说,丫的,这古代悦来客栈还真是全国连锁外加各朝代连锁,骨灰级老字号,经久不衰啊~~这就是品牌的力量!!) “妖精小侯爷早!相公早!恩,真香啊~~”莫天心非常豪放地入了座,霸了四分之一的桌子,然后把桌子中央的美食尽数拖到了自己一边,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毫无形象地大嚼特嚼。 似玉,琥珀等人看着她的吃相,用手挡着下半张脸,嘴巴张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虽然她们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这个吃相了,但还是觉得很震惊,无法接受。银甲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默,低头,无语… 慕容潋晨感觉到阴风瑟瑟地吹,寒~他突然联想到了饿死鬼,没错,就是饿死鬼来着,还是八辈子没吃过的那种。只是妆容差了点,她应该再把头发揉得鸡窝一点,再把脸色弄得惨白一点,再把眼圈描得深黑一点,再把衣服整得脏乱一点…卡,等等,他在想什么呢,他为什么会联想到饿死鬼?之前也见她那样吃过,不过从没想到过那个词啊,今天有什么特别吗? 云逸远用力扇着白羽扇,热,太热了,他觉得脸上有火在烧。不过幸好扇子散去了一些热气,他自控能力也还算可以,所以脸并没有多红。 在曜瀹的时候,也不是没跟她同桌而食过啊,没有这么夸张啊,为什么到了段氏王朝后,她的吃相就变成了这样…云逸远暗想。 汗,瀑布汗,谁都别跟他提那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谁提他跟谁急。为什么他要这么无奈…指腹为婚… 慕容潋晨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杠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会觉得冷是因为旁边的云逸远在很用力地扇白羽扇。 “云兄,你很热吗?这么冷的天你还扇扇子?”慕容潋晨终于想通了,他会想到饿死鬼是因为云逸远那白羽扇扇出来的“阴风”。 “相公”,莫天心半咽半含地含糊不清道:“你很热呀,等下我帮你扇啊。” 我不是很热,是很汗颜,那都是因为你。云逸远碎碎念。淡定,淡定… “啪。”合起白羽扇,云逸远摆出儒雅的招牌式微笑:“侯爷,在下扇扇子那是因为--风度。” “风度?”慕容潋晨黑线无数,“是挺有‘风’度。”画外音:可把我冷的。末了,慕容潋晨看了莫天心两眼:“不过云嫂就…” 慕容潋晨,你非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不过也是,天心这吃相的确很不淑女。云逸远硬着头皮道:“天心,你可不可以…吃得稍微矜持一点?” “矜持一点?”莫天心停止动作看了周围人两眼,大家果然神情都很怪异。看来大家还是没习惯自己这样贪婪的吃法。可是没办法,谁叫这些东西那么好吃呢。 “好了,我吃饱了。”莫天心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去,然后把盘子重新推回了桌子中央,不过一片狼籍,风卷残云,基本没什么可吃。 慕容潋晨撇撇嘴,看来还是都重新要吧,大家可都没吃呢。 “师太要点什么?”殷勤的小二问道。 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尼姑斜背着包袱坐在慕容潋晨南边的邻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一碗阳春面,两个白面馒头。有劳了。” “好嘞,您稍等。”小二转身要走,慕容潋晨忙叫住他,说明自己的需要。不多时,小二就把两桌要的东西上齐了。 “小二,两碗牛肉面。”两个大汉从二楼下来,坐到了慕容潋晨东边的一桌,把刀剑按在桌上。小二答应着,就去忙活了。 “大哥,咱们这一路过来,再没听说有他们的踪迹,还要往下走吗?或者折回去?会不会他们根本没离开子虚县啊?”稍瘦的汉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子虚县?慕容潋晨现在对这个词很敏感,边吃着边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不过我昨儿晚上听说不日前,他们又在子虚县的死亡林出现了,大批官兵围捕,不过还是没逮住他们,让他们给逃了。之后就再次去向不明了。”被称为大哥的汉子叹了口气。 “大哥,你叹什么气呀,他们逃了那是好事。说明五千两黄金还有希望啊。” 五千两黄金?他们说的当真是大公主?慕容潋晨心中一动,却还是按捺下来,再听听他们怎么说。 南边邻桌,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尼姑听到五千两黄金也是神情为之一动。 “那么多官兵都抓不住他们,我们…唉…”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两位施主可是在说通缉犯萧飒冰和秦暮枫的事情?”尼姑打扮的女子站到了两个大汉的桌边。 两个汉子看了看她,却没有理会她的话,刚好小二端来了牛肉面。年长的汉子低头吃了起来,又拉了拉旁边的汉子:“二弟,快吃吧。” 看样子他们暂时是不打算说那件事了,慕容潋晨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众人诧异地看着他,却见他走到了东边邻桌,一拉空的椅子,坐到了那大哥的对面。 两个汉子纳闷地抬头,刚刚那尼姑居然也对通缉犯的事情感兴趣,现在怎么又来一个。不看也罢,一看两人立时呆愣,眼睛都移不开了。 慕容潋晨右手曲置于桌上,身子前倾,放大的脸呈现在两个汉子眼前。巧笑倩兮,要多妩媚有多妩媚,一双凤眼直欲把人吸进去。还是那句话,妖精…如果他是个女人,绝对堪称极品妖姬。“两位兄台,刚刚你们可是在谈通缉犯萧飒冰和秦暮枫的事情?” “是啊,就是在说他们。”那个年纪轻些的汉子毕竟定力差些,被迷得神魂颠倒,立马接口道。 “师太,你还想问什么?”慕容潋晨转向那个尼姑。 “多谢施主,暂时没有了。”尼姑又双手合十行一礼,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二位慢用,不打扰了。”慕容潋晨收起笑容离了他们一桌,两个汉子的眼睛却还是紧盯着他,像中了邪一样,直到有人跟慕容潋晨说话他们才算恢复了正常。 “侯爷,您刚刚那是?”云逸远探查地问,众人也纷纷不解地看着慕容潋晨。 “没什么啊,助人为乐而已。”慕容潋晨轻巧一笑,一笔带过,埋头继续吃起来。只是他的心里却是乱糟糟的。到底是前进还是退回呢? ------------ 第十六章 沉冤5* 第五节 沉冤 龟山滴水洞。屋后。 “冷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走了?”秦暮枫一头雾水地看着毒先生和杜茵琴,颇为费解。­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就走了!”杜茵琴没好气道:“拿不到沧海珠泪就在那耍性子,谁叫他自己没保管好的,倒好像是我抢了他的东西。”虽然杜茵琴对冷烈的痴情还是满欣赏的,也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意,但刚刚冷烈对她和秦暮枫的态度太为倨傲了,很不给面子,让她非常不悦。“我很不满”这四个字是清清楚楚地写在她脸上的,她才不像飒雪一样软软弱弱,半点脾气都没有呢。­ “沧海珠泪?沧海珠泪又是怎么回事?”毕竟杜邺征讨曜瀹凯旋而归,先皇段毓御赐沧海珠泪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事了,无人提及,秦暮枫也是不知的。­ “我只知道沧海珠泪是先帝御赐给杜家的,据说曾经是曜瀹的镇国之宝,哦,对了,宫里好像也有一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杜茵琴是确实只知道这么多,不过杜茵仙了解得要比她多得多。­ “先皇御赐?曜瀹曾经的镇国之宝?难道冷烈的沧海珠泪也是先皇御赐的?”秦暮枫又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我刚刚才想问问他,谁知道他…哼。”杜茵琴想想就来气,什么态度嘛。­ “那冷小子那颗沧海珠泪现在到底在不在你身上?”毒先生突兀地插话道。­ “不在!为什么我看见了就一定要带走,我说我在天牢看见了难道就非得在我身上?”杜茵琴烦躁道:“不信你们搜身好了!”­ “好了,好了,琴儿,我们没有不相信你。”毒先生看她有些激愤了,也知她是个什么性子,再纠缠于那个问题恐怕她又要彻夜练武泄愤了,忙安抚道。不过他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飘忽得让人捉摸不透。­ 秦暮枫则低着头,思考着沧海珠泪和几日前死亡林大批官兵围剿众人之间的关联。­ 按说,之前自己困在死亡林那么多天也没见一个官兵来过,怎的冷烈到了没多久就出现了那么大批的官兵。如此说来,是不是根本就是他把官兵引至了死亡林。既然琴儿说她没有带走冷烈遗失在天牢的沧海珠泪,那么朝廷应该就是通过那沧海珠泪得知了劫走贤妃之人的身份。对,一定是通过沧海珠泪知道了是冷烈劫的狱,所以他们是在追捕冷烈和贤妃,结果冷烈带着贤妃到了死亡林,官兵追至,意外找到了自己。­ “秦小子。”毒先生先是很平和地叫了一声,秦暮枫独自想着事情,完全没有反应,于是他又提高分贝叫了一声“秦小子!”­ 这第二声秦暮枫总算是听见了,回神了:“啊?什么事?”­ “我一直没有问你,那些官兵为什么要追杀你们?”毒先生想了想:“在死亡林面对大批官兵围剿的时候,你说你和萧丫头是被奸人所害,绝对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被奸人陷害‘私通’,所以皇上甚为震怒,把我们打入了天牢。”秦暮枫说起这个就又很抑郁了,要不是被人所害,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哦?私通吗?那可是给皇帝戴绿帽子啊。秦小子,要真是那样的话,你可真是有能耐了啊,不过我想就你那个性子,应该是没这能耐的。”毒先生半真半假地拿他开涮,随即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说你们具体是怎么被人陷害的吧,总不至于是有人到皇帝面前搬弄是非,无凭无据地说你们有私情,皇帝就信了吧。”­ “当然不是,对方布局缜密得很。”秦暮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死亡林后,他好像没有那么排斥毒先生了,对于被人陷害的具体经过,他居然愿意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杜茵琴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秦暮枫被人陷害的具体过程她也是不甚了解的,她只知道引子是六皇子段奕的抓周宴,秦雨湮送了一个有毒的金镯,被关押了起来。秦暮枫为了营救她,入宫面圣,然后就出事,被关了起来。­ “听起来害你们的人是早有预谋啊。”毒先生听完秦暮枫的讲述,眼中的雾气更浓了:“那么依你看,是谁要加害你们呢?”­ “我不知道。”秦暮枫耸了耸肩,苦笑道:“我承认我不是一个聪明人,我并不擅长猜度人心。­“人心,从来是玄而又玄,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也许你此时看是这个样子,彼时看就换了另一个样子。猜人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的确不是一个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太死脑筋,难怪琴儿会叫你呆子。有时候真觉得你应该好好改改你的性子,不能总这么纯良无害,否则恐怕会连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摇了摇头,毒先生朝杜茵琴看了看,然后狡黠地笑了:“不过我想你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因为你应该再怎么也死不了,有人舍不得。如果你真听我的话改了,你也就不是你了,有人会不开心不乐意的。” 杜茵琴自然知道毒先生所说的有人是指自己,秦暮枫也没有笨到没听懂,但是两人都是知道了也装没知道,免得彼此之间尴尬。 毒先生突然抬头望了望天,接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什么时间差不多了?”秦暮枫和杜茵琴都不解道。 “解药。”毒先生还真是言简意赅,省字省力,倒弄得杜茵琴以为是说秦暮枫再不吃药就要第四次毒发了呢。眼看毒先生迈脚离开,她忙拉着秦暮枫跟着一起走,毒先生回头看了他们两眼,也没说什么,就继续走了。他的目的地自然是飒雪的房间,杜茵琴站在那里的时候才算搞明白毒先生说的是谁的解药,不过此时房间里并没有人,不见飒雪,亦不见冷烈。“人呢?” 毒先生二话不说,立马出了房间。必须尽快找到萧丫头,太迟的话就不妙了。 ------------ 第十六章 沉冤6* 第六节 红痣 冷烈坐在厨房的灶边,挪移着脱下来烘烤着的上衣,看着背对他站着的飒雪,突然觉得很不真切。自己和她在一起,明明是这么近,偏偏却总觉得那么远。­ 出宫后,多少次又多少次,四目相接,自己只能读到她眼中的沉默淡薄与若有若无的疏离逃避。今晨她再次失忆醒来,那曾经剪水般的深情明眸,更是变得如斯陌生迷茫。­ 虚幻。缥缈。若即若离。这样的背影,更是如此没有安全感,仿佛轻轻一触就能灰飞烟灭般地凭空化羽而去,又或者,再回首,这背影主人的容颜又能换了另一番样子。­ 冷烈苦涩地笑了笑,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何时变得这么爱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了。­ “好了,冰儿,转过来吧。”重新穿上半干不干的衣服,他道:“你的衣服和绣鞋都有些湿了,也过来烤一下吧。”他之所以要这么快把还没干透的衣服穿上,就是为了让她也尽快过来烤烤,虽然她的动作很小,但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已经看到她轻抖了好几次了。­ 湿嗒嗒的绣鞋穿在脚上很不舒服,寒从足下生,而且衣服也被溅湿了,抖了好几次,她的确是觉得冷:“哦,好。”­ 她迈了一步,发现手脚有些发麻,全身骨头都在微微地隐隐作痛。不会是真冻着了吧,只是觉得有点冷而已,怎么身体反应这么大。不过她以为这是身体尚虚的缘故,也并没有过多担忧。她走到灶边,冷烈便挪出了一点地方,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加了一点柴火,顺便拨弄了两下,让柴火燃烧得更充分些。­ 柴火燃烧着,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的声响,火光映着两人,亮亮的,暖暖的。这样的场景,本该让人觉得很温馨,看起来就像平常农家的夫妇在一起烧火做饭。不过可惜的是,第一,他们不是平常农家夫妇,而且冷烈身边坐的不是萧飒冰,飒雪身边坐的也不是段磔;第二,锅里没米没菜,他们不是在烧火做饭,而是在烘干衣服鞋子;第三,他们马上就没那闲情逸致感受什么温馨不温馨了。­ 飒雪望着灶膛里燃着的火,倏尔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好像那火就是在烧自己的心,慢慢地煎,细细地炸,她甚至听到了煎炸出油时那种“滋滋”的响。煎熬,没个痛快,只是让人一点一点透不过气来,心跳变慢,时不时还能漏半拍。­ “冷烈,萧姑娘,你们在哪里啊?”杜茵琴的声音远远传来,冷烈竖起耳朵,听见另外两个人也在喊着什么。­ “冷烈,贤妃娘娘,你们在哪儿?”秦暮枫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一路越来越低,越来越不清晰,似是往洞内更深的地方去了。­ “冷小子,萧丫头,赶紧出来!”毒先生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但终究是远了去,听声辨位,似是朝洞外那个方向去了。­ 看样子,离得最近的是杜茵琴,而且她的声音由远及近,正在往这边而来。冷烈面无表情,置若罔闻地又拨弄起了柴火,刚刚那场不大不小的冲突,他也不爽着呢。拨弄了一会,他突然纳闷了,自己旁边不是还坐着一个冰儿,她应该也听见喊声了啊,即使自己不想答应,她听到了也不应该没有任何反应的。 对于刚刚众人的呼喊,飒雪是一句也没听见,她现在耳朵里除了翁鸣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心被煎被炸的感觉更加强烈,她想用手抚上心口,却发现手麻到根本不听使唤,抖个不停。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的骨头由微微的疼痛变成了剧痛,直欲痛到散了架去。 冷烈转头,却见她皱着眉头,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右手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冰儿,你怎么了?”不可能是冻的啊,都已经坐在火边了,没理由冷到抖的。 “冷…大哥,好…难受…”她很艰难地想告诉他她的感受,可是冷烈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只能清楚地听到她的牙关一直“咯咯”响个不停。她现在不但心难受,手脚麻,骨头痛,还有一种咬什么东西的欲望,只是她拼命克制,所以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什么?冰儿,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发现她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索性一把抓起了她的手,直接给她把脉。 “啊!”一声惨叫响起,杜茵琴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声源地——厨房的灶边,却见飒雪狠狠咬着冷烈的肩膀,冷烈的手抓着她的左手,而她的右手还在抖个不停。 “天哪!”杜茵琴下手一掌打晕了她,她就直接倒到了冷烈肩头。冷烈扶起她,却见她口鼻流血,脸色已是青黑:“冰儿!”随即他明白过来了,这是毒发,虽然“西风恨”的毒已解,但毒先生之前还下过另一种毒。 “师傅,师傅,不好了!你在哪里啊?”杜茵琴边大喊着边匆匆忙忙跑出去找毒先生,看样子事情不妙了,解药没有及时到,她刚刚那个样子应该是毒发了。 “他们在哪?厨房吗?”杜茵琴跑到那条狭窄的甬道口,毒先生也刚好从里面出来,开口就问。刚刚那声惨叫虽隔得有些远了,他还是听见的。 “恩,师傅,他们刚刚在炉灶边。”杜茵琴还没说完,毒先生已经不见踪影。 “冷小子,你居然让她坐在灶火边,你想害死她吗?”毒先生进了厨房,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迅速把飒雪抱离了灶火,拼了两张条凳让她平躺下,冷烈也立刻跟着到了条凳边。 “毒发了?!贤妃娘娘她怎么样了?”秦暮枫听到惨叫也立马赶赴了厨房,看到的却是飒雪躺在条凳之上,口鼻流血,毒先生和冷烈站在一边。 “糟了,本来不会这么严重的。”毒先生没有回答秦暮枫的话,冷烈也只是着急地看着飒雪。毒先生把飒雪的双手翻过来,就见她两手手心均已发黑,高高挽起她两臂的袖子,发现藕臂也已经一路黑了大半截。不过当他们看到她发黑的手臂上那一点红得耀目的小痣的时候,都是呆楞住了。 “师傅,怎么样了?”杜茵琴总算也回到了厨房,开口就问。 毒先生听见杜茵琴的喊声回过神来,立刻放出雪蚕:“不是太妙,先用雪蚕封了她全身血脉,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为师现在要回一趟死亡林,你们先把她抬回房间去。”说完他就立刻离开了,而冷烈和秦暮枫却还没有从呆愣中彻底回过神来。原来段磔从来没有碰过她吗? 没错,刚刚那颗耀目的红痣,不是别的,正是守宫砂。 ------------ 第十七章 真爱1* 第一节 赌局 流华斋。­ 太后和皇帝分坐在之前华望姝和杜茵仙坐的地方,杜茵仙的那杯“毒茶”还搁在桌上,她和紫绫均颔首立于太后身侧。苏傲姗和白霜跪在他们面前。橙儿则在华望姝躺的榻边哭得哀哀切切。­ “咳咳…”杜茵仙轻咳两声,橙儿意识到不能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哭太大声了,哭声渐转啜泣,然后又转呜咽,最后变成时不时抽噎两声。­ “苏傲姗,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之前陷害不成,怀恨在心,居然趁她们来看你又借机下毒。太医已经证实过了,仙儿的这杯茶水里有鹤顶红的毒,望姝身上中的也正是这种毒,可见你对她们都下了鹤顶红之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后怒视着苏傲姗,厉声道。­ 白霜虽不是第一次见太后对苏傲姗如此凶神恶煞,但仍止不住胆战心惊,况且,这次的茶水也是她沏的,忙垂下头,轻拉着苏傲姗的袖子,有些哆哆嗦嗦。­ 感觉到苏傲姗反手握紧了自己的手,白霜蓦地镇定许多。偷偷斜眼看去,却见苏傲姗一脸刚毅的神情,直视着太后和皇帝,紧抿的嘴唇甚至带着一点轻笑。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自嘲。­ 段磔对上她这样的神情,无言地把头撇到了一边,太后则愤然于她这样的公然挑衅,刚要发作,却见太医院院士从华望姝躺的榻边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段磔不等他近前跪下,就站起来,一个跨步,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就问。­ “皇…皇上,臣等已经尽力了,贵妃娘娘她…”院士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才说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回天乏术了…”­ 其余仍在榻边的太医都是冷汗直流,齐齐跪下:“臣等尽力了。”说罢头都不敢抬一下,深怕皇帝震怒之下让他们都身首异处了。­ “废物!”段磔猛地松开手,院士也慌忙跪下。“你们全都是庸医吗?!连鹤顶红的毒都救不了!朕真是白养你们了!来人啊!”段磔听到华望姝已是救不活了,自然是怒火中烧。­ “皇…皇上,贵妃娘娘中的是鹤顶红,毒性烈得很,臣等赶到的时候毒就很深了…所以…就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一个太医听闻皇帝已经在喊人,深怕真的脑袋搬家了,忙用颤巍巍的声音道出了这个事实。­ 段磔闻言更是恶狠狠盯着擅自回话的那个太医,眼中凛冽的杀意一闪而过:“朕准你说话了吗?你是不是活腻了!”­ 杜茵仙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别难为诸位太医了,华姐姐在天有灵也不乐于看见他们无辜受难,真正该严惩的是害死姐姐的真凶啊!”­ “啪!”太后用力一拍桌子:“仙儿说得对,各位太医也是无辜的,他们既是尽力了,皇上也就别再责罚他们了,真正该严惩的是下毒之人!苏傲姗,你说是不是?”­ 苏傲姗捏着白霜的手又紧了几分,仍是似笑非笑着,直直望着座上的太后,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苏傲姗,你就这样藐视哀家吗?哀家问你话呢,你不答也就罢了,这样看着哀家做什么!”太后感觉苏傲姗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咄咄相逼。­ “真凶朕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段磔如剑的目光射过来,然后一步步走到了苏傲姗面前,就如同“通奸”事件发生之时抓飒雪肩膀一样,用很大的力道捏着苏傲姗的肩膀,所不同之处只是这次他没有半蹲下来。“毒是你下的吗?为什么?”同样的眼底一片寒冰,同样的问话毫无感情。­ 被这样捏着,的确是很痛,苏傲姗同样是委屈得眼泪直欲流下来。段磔心中没来由地想起飒雪,想起她当日也是这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无助地看着自己,他竟然一阵心痛,有些微微收了力。不管他多么不想承认,他始终是爱她的。因为太在乎,所以太痛苦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太多次。他的逃避,他的抗拒,他的暴戾,只是为了掩饰他心中的柔软与无助,只是他固执地为了坚持那所谓的“背叛是不可以原谅的”,很好笑,那也不过是他不想被伤得更深的借口。可她始终是他的劫,那么轻易地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外强中干,让他畏惧,让他更逃避更抗拒。可是在劫难逃,不管他多么努力,他已经逃不开了。这一点,他很快就会明白。­ 刹那的恍神,段磔很快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因为那个女子而心软,重又加大力道:“为什么?!”­ 苏傲姗到底是苏傲姗,她不会因为这点痛楚而让自己的声音太过微弱,换言之,她没有飒雪那般单纯柔弱:“皇上,臣妾没有那么傻。”­ 只这么一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段磔一愣,彻底松了手。是啊,夜宴中毒事件自己没有把她打入天牢受刑,而是把她打入冷宫,不也是因为不太相信她会害人害得那么明显吗?从半年多前望月楼失火,到夜宴中毒事件,再到如今这件事,她都是以一个害人者的形象出现,但诚如她所言,她没有这么傻才对。­ “哼,苏傲姗,你的确是不傻,如果你傻的话就不会害死望姝了。”很明显,太后不会善罢甘休,就凭苏傲姗一而再,再而三地冲撞不敬,她就不会让她太好过。眼神犀利地捕捉到苏傲姗一直握着白霜的手,太后话锋一转,语气竟也有点软下来:“不是你下的毒吗?那就是你身边的丫鬟白霜了,想来这茶水也不会是你亲手沏的。”­ “太后,奴婢没有,没有下毒啊!”白霜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不过太后的本意倒也不是对付她这个丫鬟。­ “你没有下毒?这茶可是你亲手沏的。”太后玩味地笑着:“或者该说你不是出于本意下毒的吧。那么是谁指使你的?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没有理由谋害两位一品夫人才对。说出幕后的主使人来,哀家可以保你不死,别不明不白做了替罪羔羊。”太后威胁之意不言而喻,边说还边望向苏傲姗,她的意思就是要白霜为了保命说是苏傲姗要她下毒。 白霜却拼命摇头:“没有,没有人指使,奴婢也没有下毒。” “那茶水里的毒还是凭空而来的?!没有人指使的话哀家只好姑且认为是你下的了。来人,把这个贱婢拉出去砍了!”太后决定最后赌一把,就不相信自己死到临头还能有多衷心护主:“哀家再问你一遍,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也没有下毒。”白霜依然坚持她和苏傲姗的清白,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坚持会换来什么样的下场,所以她留恋地看一眼苏傲姗:“娘娘,保重…恕白霜无法再陪伴左右。” “行了,别在那上演主仆情深的戏码了,不会感动什么人的。你们杵在那儿干什么,快把她带下去啊!”太后向那些前来拖走白霜的侍卫道,那些侍卫便动手又拖又拽的,苏傲姗仍然握着白霜的手死死不放。段磔沉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明白,这件事总要有个人伏罪收场,牺牲一个丫鬟总比牺牲一个娘娘强得多。这是无可奈何之举,面对太后的强势,他没得选择。 “等等!”苏傲姗突然以一种过度强硬的口气命令道:“你们放开她!”拖走白霜的侍卫听到这样的口气,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动作。苏傲姗就把白霜的手翻过来,在她的手心写下一个字,柔声道:“白霜,真的谢谢你,你应该还记得我刚搬进冷宫的时候给你看过的东西吧。这次不管我死没死,都通知他,我想,我也厌倦了,也害怕了,我想离开了。”说完也不给白霜回话的机会,霍地站了起来。 “苏傲姗,你想干什么?”太后不明所以,段磔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苏傲姗并没有回答她要干什么,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太后道:“太后很讨厌傲姗吧,这样步步紧逼。”此话出口,在太后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众人也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她冲过去夺过桌上杜茵仙的那杯毒茶,一饮而尽,然后把茶杯摔了个粉碎。“如您所愿,太后,傲姗为真凶担下谋害贵妃的罪名!” 看到段磔震惊的目光,她凄绝地笑开,与段磔对视:“请皇上一定保住白霜!”这次她赌了,赌上自己的性命,赌段磔是昏君还是明主。如果她输了,一死百了,也省得老是有人惦记着害她;如果她赢了,她再不要参与这后宫的勾心斗角,她真的累了,怕了,想远远地逃离了。 “娘娘!”白霜反应过来,冲过去扶住苏傲姗缓缓倒下的身体。在场所有人都被苏傲姗的举动惊呆了,就连太后也被她的决绝震撼到无以复加。很明显,她是要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太医,太医呢!快给朕救人!这次救不活,朕要你们全都陪葬!” ------------ 第十七章 真爱2* 第二节 事实 这次赌博,苏傲姗终究是赢了。从一早到正午,太医们忙活许久,又是洗胃催吐,又是灌汤灌药,终于抢救及时,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折腾许久,筋疲力尽,她一直在昏睡,直睡到方今天黑了尚未醒来。偌大清冷的流华斋,再次剩下她和白霜二人,如果除去门口那些看管她们的侍卫的话。­白霜这一整天一直守在苏傲姗的床边,现在她正看着自己的手,看看自己那只之前被苏傲姗紧握过的手。她记得苏傲姗在喝下那杯毒茶之前在这只手的手心写下过的字:“冷”,她也明白苏傲姗最后交待的话是什么意思。东西她已经找到了,所以再过一会儿,她就该通知他了。 此次苏傲姗寻死觅活当然和太后脱不了关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毅然决然的那句“如您所愿,傲姗替真凶担下谋害贵妃的罪名!”气势何等压人,又何等视死如归,倒搞得太后难辞其咎,不好再做什么,连白霜也放过了去。只是下令将这主仆二人再次禁足于流华斋,派侍卫把守。谋害贵妃之事继续彻查,容后再议。段磔也是神思乏力,没有反对太后的禁足令,早早离去料理贵妃殁后的诸项事宜,他对华望姝之死的哀痛也是显而易见,这起码证明他还没有真的太过冷血。午后他也派人来确定苏傲姗是否确实救回,也算是不错了。­ 这次最失望的人当属杜茵仙,因为她再次估计错了苏傲姗。此刻她正坐在瑶仙宫中闷闷不乐。她没有料到苏傲姗会有赌命的气度,她也没有料到苏傲姗真的就赌赢了。 我们的德妃娘娘啊,为了后位,她步步为营,苦心孤诣,又要做得难以察觉,付出的努力也不少了。在对外表现仁心仁德,与世无争这一点上,她倒和太后很像。­ 不过事实是,她在延宁宫安插小进子监视段磔的情况,在其他三位一品夫人的宫里物色可用之人,比如说,冰泉宫的红影、绿萍;比如说,望月楼的橙儿;再比如说,傲霜宫的琳琅。(这些人她也不是拉着驴就当马的,性格、家事她都会暗中了解。像白霜这样无亲无故,又忠于苏傲姗的丫鬟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列;像紫绫那样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丫鬟她也不会完全托心。)此外,嫔妃中也不乏她的人,比如,刘美人。她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冒着被吃的危险上演“与狼共舞”的戏码,或明或暗地与太后一路。知道了这些,很多事情就不难解释了。­ 贤妃与外臣“私通”事件是她一手策划的好戏。前奏六皇子抓周宴“毒金镯”事件,她不过是让橙儿暗中动了些手脚,轻轻松松达到让秦雨湮入狱的目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目标当然不会是秦雨湮那个小丫头,而是飒雪和秦暮枫。红影、绿萍当时是家人受制,不得已陷害飒雪并被迫做伪证,所以她们的结果自然是狡兔死,走狗烹,不能留存于世的。­ 说到“奸夫”为什么要挑秦暮枫吧,首先,就凭她的细腻心思,不难看出他本就对飒雪有意;其次,这是太后所愿,也是她自己所愿。即使她不动手,太后也迟早会除掉他。秦暮枫的一味忠君等同于自掘坟墓,而要扳倒太后谈何容易,况且现在太后对她而言也是有用的。她并不乐见自己的妹妹当真如愿嫁了那个死脑筋的秦暮枫而不幸守活寡,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先下手为强了。可惜事与愿违,杜茵琴也是个痴情的种子,劫狱不说,还要天涯海角跟着秦暮枫。拦不下来,又毕竟是妹妹,她不可能告诉皇帝和太后是杜茵琴劫走了秦暮枫,所以也唯有听之任之了。­ 四妃中,华望姝和飒雪一样,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主,所以她的主攻对象还是苏傲姗。琳琅既是她派在苏傲姗身边的卧底,或多或少会汇报冷太医和淑妃走得比较近,不过他们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起码她的人没逮到。冷苏二人走得近对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一直采取小心为上的策略,从来不要冷烈给他诊治。对于苏傲姗送的熏香,她也知道她不安好心,所以就转手送给飒雪。第一,自己起码不会受害;第二,真出了事,这源头依然是苏傲姗。后宫就像无风的海面一般,表面平静,实则内中暗流多么汹涌她也是再清楚不过。她现在把自己弄得整个一病怏怏的样子,也是权宜之计,是用药制造的假象。换言之,她现在好得很,根本没有慢性中毒。夜宴青梅酒集体中毒事件,甘草是她派琳琅加的,为了逼真,她自然让自己陪着众人中毒。华望姝和苏傲姗不管最后哪一个获罪,她都可坐收渔翁得利。 至于今日毒茶事件,也是她精心谋划的。诚然,白霜沏的茶水无毒,华望姝喝下去的茶水也无毒,但她就是有办法让无毒的茶水变成有毒。诸位应该还记得她在华望姝喝过茶后也端起茶杯,却只是撩了撩水雾,挑了挑指甲就又把杯子放下的事情吧。挑两下指甲,已经足以让指甲中藏的鹤顶红之毒进到茶水里面,进毒之后的茶水她就更不可能去喝了。至于华望姝身上的鹤顶红之毒,是在到流华斋之前就下了的,毒发时间她大致估算过,总之就是要把这笔账归到苏傲姗头上的。在华望姝毒发后她端起了华望姝的茶杯,用同样的手法在茶水里下了毒,接着为了配合自己应有的震惊之态,她又故意把茶杯打掉。如此一来,即便皇帝和太后连打掉的茶水也查,里面也确确实实有了鹤顶红之毒,苏傲姗赖不掉。 “苏傲姗,事情远没完,本宫不会让你翻身的。”杜茵仙暗暗发誓,眼中凶厉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随着紫绫推门而入,给她送来汤药,她又恢复成了那个体虚薄命,温文娴静的德妃娘娘。 ------------ 第十七章 真爱3* 第三节 真爱 千宫尽冷,寒塘自碧,北斗晦明,玉盘圆缺。风过,满园芳菲化作点点落英,段磔在延宁宫外傲然独立,周身却是掩不住的单薄落寞,一片伤心画不成。 这十多天的时间,对他而言,煎熬得如同过了十几年甚至更久。不停变幻的人事,接踵而来的突变,让他措手不及,让他心力交瘁,让他应顾不暇。 华望姝,微笑如画,红颜如诗,却在顷刻之间仓促远去,在刹那之间芳华落尽。团扇闲置,香魂无依,终是萧疏落幕。 化掌为拳,砸在身边的树干之上,无语对苍天,段磔眼中是掩不住的哀伤痛惜之色。不爱,并不代表没有感情,即使那种感情并不是爱情。有情,对华望姝如是,对苏傲姗亦复如是。当然,爱憎分明,真凶他不会放过,不管是哪一个妃子,或者宫娥太监。 可怜,生在帝王家,可叹,身为帝王尊。逃不开的是天意,挣不脱的是宿命。后宫,从来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十面埋伏,危机四藏。身为皇帝,即使对后宫的勾心斗角杀一儆百,即使对妃嫔的尔虞我诈深恶痛绝,也依然无法彻底阻止这样的斗争。历代如是。段磔,如同段氏王朝的所有先皇一般,注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一幕幕上演,无能为力。 “皇上,外头风寒,还是回宫里吧,龙体要紧。”荣公公道。 点点头,遥望流华斋的方向,段磔转身回宫,边走边想:苏傲姗,希望你的服毒抗争真的是因为无辜,希望朕没有做错将你救回的决定,否则,你的结果只能是三尺白绫,不得善终。千万不要跟他们一样辜负朕的信任。 他们?段磔意识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止步,发现已是回到了宫内。坐下,蹙眉,他想到的“他们”自然又是秦暮枫和飒雪。阴影,阴霾,他们两个简直是他摆脱不掉的噩梦。不过在来得及做出更大的反应抗拒自己所思之时,他听到太监拖着长长的尾音喊着:“太后驾到!” 很快,太后就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段磔视野之中,段磔站了起来,延宁宫宫里宫外的人则是跪了一地迎驾。太后带着的人也是对段磔行了礼。 众人都平身之后,段磔便不冷不热道:“见过母后,坐吧。来人,上茶。”说完自己重又坐了回去:“不知母后此来所为何事?” 太后也不兜圈子,一坐下就开门见山道:“自然是为了今日后宫发生的祸事。” “哦?莫非母后已经找到了真凶?还是打算再强加罪名,逼得苏爱妃再喝一次毒茶啊?”说话间宫人给太后上了茶,段磔就瞟一眼茶杯,嘴角勾笑道。 “皇上,哀家并没有要逼死苏傲姗的意思,当时只是觉得她有嫌疑而已,谁知她竟激烈到要以死明志…算了,不说这个,反正现在她和白霜还在流华斋禁足,相信皇上圣明,会彻查此事,到时一切自会水落石出。”太后看着段磔嘴角的笑越来越嘲讽,终是以一句皇上圣明搪塞道。 “呵”,水落石出?一句空话,查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段磔冷笑一声,却还是道:“母后说得对,朕自然会彻查此事,绝不冤枉无辜之人,也绝不放过邪佞之徒。” “恩。”太后喝一口茶:“其实,皇上有没有想过后宫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发生事端?皇上政务繁忙,哀家很想为皇上多多分忧,无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所以…”太后表现得无比诚恳,说到所以处,故意停了下来。 “所以什么?”段磔表面看似平静无波,语气中透出的却尽是冰冷:“所以朕该立后?” “皇上”,太后作苦口婆心状:“中宫之位空缺日久,后宫是越来越污浊不堪。所以,哀家以为,皇上也该立后了。这一来,可以避免后宫妃子为了争夺后位明争暗斗;二来,新皇后也可名正言顺地整肃后宫风纪啊。” 不出所料,果是为立后之事,这算不算旧事重提?太后一直对立后的事十分上心,提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不过段磔总是以各种理由一拖再拖。前不久,朝臣联名上书,奏请立后,各方施压,想来也是太后暗中推波助澜。 “朕迟迟未立后,原也是为了找到真正合适的皇后人选,毕竟母仪天下不是谁都做得来的。”段磔又道:“本来华爱妃端庄稳重,温婉大度,后宫妃子贤良淑德无出其上者,朕是有意立其为后的。可惜她惨遭不测,朕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再提立后的事,过段日子再说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段磔的哀痛神色不是装出来的,但说要立华望姝为后就纯属是他的借口了,他从未这样想过。 “皇上…”太后还想说什么,却被段磔打断了。 “行了,母后,立后的事改日再说,朕现在神思乏力得很。朕想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母后也是很累的了,来人,送母后回宫休息。”茶还没凉,段磔已然下了逐客令。太后无法,只得暂且离去,此处便不赘叙。 太后离开后不久,段磔“西风恨”之毒便二度发作了。宫人们把他抬到龙床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太医们赶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院士,不好了,皇上没有呼吸了!”一个太医张皇失措地嚷嚷着。 “糟糕,也没有脉搏!快,掐人中,按心脏!”太医院院士强自镇定地指挥着,止不住冷汗涔涔。 此时,段磔已进入了离魂之境,生或是死,均在他一念之间。他感觉到自己走在一条幽暗的道路之上,道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有花无叶,极尽妖娆诡异。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光,光影之中,淡薄的烟雾笼罩着谁的倩影。 “磔,你来了。”淡淡的声音。 “宁裳?!”看清那人后,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我,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一个远离凡尘俗世的地方,一个我们再也不用分开的地方。”任宁裳微笑着伸手,段磔同样微笑着伸手,却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冰儿,是你吗?”身后,另一个女子拉住了他的右手,他还没有回头,就问道。如此熟悉,他能体会到,她的温度,她的味道,她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那就是她,是他又爱又恨的她。 身后的人只是更紧地拉着他,没有说话,段磔却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看。 “磔,不要回头,把手给我。”任宁裳摇头道:“如果回头,你就要回去了。” “回头就会回去?”段磔立在原地,呆滞三秒,他的内心是激烈的斗争与挣扎。可是他真的想再看一看她,一眼,再看一眼。 “不要回头。”任宁裳的手又伸出了一点。 “不要回头…不!”触到任宁裳指尖的瞬间,他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后望去。 终于再见她微笑的面容,即使那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她就这样松了手,然后凭空消失了。 “磔,不要再骗自己了,在你的心中,她的份量已经超过了我。既然还有眷恋,那就回去吧。我会再等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上百年。记得你幸福,我才会快乐。”任宁裳的幻影重新消失在淡薄的烟雾中。 强光刺眼,段磔终是醒了过来,在选择回头的那一刻,他也终于明白,原来,他爱她,超过了他的预想。原来,她注定是他的劫,再抗拒,亦是徒劳。 ------------ 第十七章 真爱4* 第四节 星雨­ 龟山滴水洞。­ 秦暮枫走到飒雪的房间门口,伸手欲推门而入,停顿片刻,却还是缓缓放下手,没有推开那道门。­ 也许,我们之间注定要隔着那样的一道门,有形的,亦是无形的。你守身如玉,是为了冷烈吗?如果是,那么,我该祝你们幸福。­ 曾经以为,爱一个人,就是朝夕相对,就是长相厮守,现在我却明白,爱一个人,不一定就要拥有。我可以就这样驻足门外,远远地观望,默默地守候,只要你幸福就好。即使那幸福不是我给的,即使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痛彻心扉,那也不要紧。因为你的幸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房间内,杜茵琴看了看动都没动过的午饭,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托盘重重地搁到了桌上,想要发作,转身看到冷烈却终是生生忍了下来。从早上飒雪毒发后他就一直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粒米未进。杜茵琴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冷烈对榻上女子的深情厚意,低头黯然地垂下眼帘,撇了撇嘴,手轻轻握紧又松开。呆子,你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对我呢?­ 冷烈听到响声不满地斜睨了杜茵琴一眼,同时腹诽道:那么用力地搁东西干什么,怕弄不坏桌子还是弄不坏餐具?斜眼看到杜茵琴低着头,冷烈有些纳闷,抬头正对上她黯然的神情,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很平常的问话,不同的是语气并没有惯常的冰冷,相反的带着那么一丝丝关切。此话一出口,冷烈就觉得自己多话了。他们从早上起就在闹矛盾,估计杜茵琴会冷冷地回一句“与你无关”或者干脆不作理会,唉,简直是自讨没趣。­ “啊?”杜茵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冷烈从早上为了沧海珠泪的事而赌气离开后到现在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关切的一句问语。“我没事,谢谢关心。”渐渐漾开一个友善的笑容:“这清粥你好歹喝一点吧,千万别在萧姑娘醒来之前自己先倒下了。”­ 其实很多时候,呕气就是这样,明明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因为双方都绷着脸而僵持许久,而一旦一方先摆出和善的姿态,另一方也很容易就会软下来。­ 轻轻叹一口气,杜茵琴端起中午送来,没有任何损减的饭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冷烈没料到杜茵琴并未冷言冷语相对,怔了三秒:“等等,杜姑娘…毒先生他,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杜茵琴只是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随即意识到现在天已经黑了。真是有些奇怪了,师傅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他该不会是遇上官兵围堵了吧?”冷烈怎么算,以毒先生的身法和脚程,都没有理由回趟死亡林花这么久,至今未归。­ “官兵?”杜茵琴闻言凛了一下。差点忘记之前大家在死亡林被围攻的事情了,那群官兵应该都记得师傅的容貌,说不定他们在林子里布了天罗地网,守株待兔。师傅该不会真的被他们抓着了吧?但很快她就甩甩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即使遇上官兵,以师傅的武功和蛊毒之术,应该也不至于被抓的,只要他想,他就能轻轻松松地脱身。”­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毒先生真的被抓,那就糟之极矣!­ “咣咣咣…”­ 冷烈的烈焰刀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撞击着刀鞘。­ 焰霰粉的反应!难道是引焰弹?!“飓…砰!”冷烈闻声豁地站起来,三步两步“哗”地掀开门,跨到了屋外。­ 出什么事了?冷烈的刀怎么会自己在那里震个不停,还有,冷烈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一直以来,他几是雷打不动,寸步不离他的“冰儿”的呀。杜茵琴迅速跟出去一探究竟,却见秦暮枫和冷烈都在屋外仰头望着天空,遂也朝空中望去。­ 看到空中的胜景之时,杜茵琴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特别,好漂亮的烟花啊!”但见天空中金灿灿,亮闪闪的烟火如同一片星海,停留刹那,然后如流星陨落般划过天际,最后渐暗消失。正当杜秦二人因烟花的暂时消失而有些失落的时候,又一声炸裂声起,再现刚刚转瞬即逝的美好。一声接一声的炸开,这玄妙的烟火就像是一场场流星雨,令真正的星汉都瞬间黯然失色了。­ “出什么事了…”冷烈低低呢喃了一句,一颗心悬了起来。这不是普通的烟花啊,是引焰弹呀,所以才会引发烈焰刀上焰霰粉的反应,引起烈焰刀的自震!­ 傲姗不会轻易用引焰弹的,她一定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苏世伯临终前托付自己一定要代他保护她,照顾她,自己既然答应了,那么受人所托,就必须终人之事。况且苏世伯于自己有恩,他的独女有难,自己不可以坐视不理的,必须回宫看一看。可是冰儿…冰儿现在这样让人怎么放心舍她而去。况且,现在自己因为冰儿的事也暴露了,恐怕出去就会被官兵追捕,怎么办?怎么办?­ 心乱如麻,加之这几天未进食血糖过低,冷烈终于不支地轰然倒下了。­ “冷烈!”还是秦暮枫先反应过来,接着杜茵琴也从陶醉中恢复过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还没醒,一个又倒下了。­杜茵琴刚刚不还提醒过冷烈嘛,让他好歹吃点东西,别在人家还没醒时就先倒下了,没想到果然是说中了。 至于毒先生为何至今未归吧,当然不是因为他被官兵抓住了,以他的能耐那些官兵要抓他也没那么容易的,虽然他们的确有在死亡林布网抓人,也基于上次的教训,做了一些防范措施,比如说防着迷 药啦,但是还是被毒先生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毒先生一直滞留林中,不过是在等,在等昙花一现。­ ------------ 第十七章 真爱5* 第五节 朱琼 死亡林中依然雾气弥漫,笼罩整个林子的上空,遮星闭月,更遮住了几个时辰前星雨般的美妙烟火,准确的说,是引焰弹绽开的胜景。不过此时林中某处,悄无声息地,奇特的琼花开始展现它无与伦比又易匆匆逝去的美丽。花筒慢慢翘起,绛紫色的外衣渐渐打开,洁白的花瓣轻轻颤动着,惹人怜惜。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天下所有的琼花,至今已是几度开败?韶光易逝,人心易变,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沧海桑田,终成虚妄。他想起年少痴狂,曾经那样深爱她,曾经希望把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浪漫、所有的惊喜都带给她,所以禀烛夜游,所以红烛照花,所以搂着她共赏昙花一现的美丽。可惜,最后的最后,他们的爱也如这昙花一般,刹那芳华,开到荼縻花事了。 往事不堪回首,不过徒增烦乱,常寒,你到底在想什么?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熄灭,同时,诡异的埙声响起,十指苔生,隐约透着悲凉,依稀渗着沧桑。 “扑楞楞”,黑压压的一片阴影袭来,点点红光不断靠近。暗夜生灵的眼眸,总是充斥着嗜血的欲望。黑暗中的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老朋友,恭候多时了,今天,似乎要拜托你们了。 以木为剑,落剑为血,第一滴鲜血滴落在雪白的昙花之上,正落入了刚刚呈现出的花蕊之中。“答、答…”,虽然看不清,但可以听到一滴滴鲜血滴落的声音,可以感受到琼花颤抖的绽放,感受到那红色渗透,洇染了每一片花瓣。风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但这样的血腥却不是罪恶,而是一种莫大的怜悯与慈悲。 花色尽朱,火折子重新亮起,又是“扑楞楞”一阵响,血蝙蝠尽数离去。毒先生折下已彻底变成红色的琼花,如释重负。金钱白花蛇、半枝莲、蜂蜜、甘草、绿豆、朱琼,总算是集齐了。 其实说起来,这些药材不难收集,只是费些时间。这一,金钱白花蛇并不是什么直接的蛇种,而是银环蛇孵出7~10天的幼蛇经过一系列工序制成的一味药材,要制它费些工夫。二,半枝莲和琼花也非得是刚开花的才能入药,偏偏它们一个是正午开的,一个是午夜开的,所以等待的时间比较漫长。三,琼花变成朱琼就必须像刚刚那样,在恰好开花之时以蝠血染之。综上所述,比较麻烦,故而直弄到了这个时候。 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几个丫头、小子在滴水洞没出什么状况吧,赶紧回去看看才行,还真是叫人不放心呢。毒先生如此想着,再不作逗留,迅速施展轻功,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了林子。 踩着林中细碎的枯枝落叶,执火照明,秦雨湮喊着:“哥哥,你在这里吗?” 上次听段落说官兵在子虚县死亡林发现了秦暮枫的踪迹,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趁夜偷跑出来查看是否有线索,不料在树林口发现了一群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的官兵,而他们全都没有死,不过是昏了过去。秦雨湮以为这即使不是秦暮枫所为,也当与他有关系,因为其他人没必要放倒官兵。所以,她冒冒失失地闯进了林子。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林中传开,却没有任何回应。 “哥哥,是你吗?有人的话说句话呀!” 依然一片沉寂,杳无人声。 秦雨湮无助到想哭,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知道她的哥哥上次到底是为什么拒捕。她希望至少能确定他还活得好好的,她希望他可以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哥哥!”如果是你的话,拜托你出来见见我吧,你知不知道娘因为你的事情病得很严重,眼睛都快哭瞎了,咳嗽老也治不好,好几次都咳出血来了。虽然她一直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巴不得你永远都别再出现了,可我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有多矛盾,她其实很想见你,我也很想见你啊。 “沙沙沙”,林中终于传来什么声音,秦雨湮兴奋道:“哥!”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那声音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因为火光的缘故,地面上各种五彩斑斓的毒虫虽然从各处汇了过来,却不敢靠得更近。不过这并不是说光明中就没有任何危险,曾经袭击过秦暮枫的青腰虫一样没有放过她,扑火的腹蛇也正伺机而动,情势并不容乐观。 此时,树林口,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借着星月的光辉,依稀可辨其月白色的长袍,斜背包袱,尼姑打扮。“这是?…”她也发现了树林口的官兵。难道是他们回来过?还是现在就在树林里? “天哪!啊!”树林里传来女子的惊叫声,月白色长袍的尼姑往声源地而去,一个火把恰巧飞了过来,她侧身险险避过。火烧着了地上的腐枝败叶,于是青腰虫转而又向她飞来。 “你是谁?”秦雨湮好不容易发现了树林里有人,虽然这人打扮奇怪了些,但她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更顾不得身边的各种危险,一心想着也许她知道哥哥的下落而冲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以图治住她。 不过她忘了,刚刚她会把火把丢掉是因为发现腹蛇和青腰虫都是冲着火光而来,现在她自己靠近明火,无疑是在给自己增加危险。 那尼姑愕然地看着她:“你又是谁?”不是雪儿呀。 “啊!”手背上被突然射来的腹蛇咬了一口,秦雨湮拼命甩开。而尼姑也是一侧身,堪堪避过了袭击她的腹蛇,无暇注意秦雨湮被蛇咬了这个事实。一条条腹蛇袭来,两人左躲右闪,同时还要放着青腰虫,逗留下去不是什么好事。 “快走!”尼姑拽着秦雨湮就跑,秦雨湮跑着跑着渐觉不支,头晕眼花:“不行,我刚刚被毒蛇咬了。” “什么?喂,你没事吧?喂!” ------------ 第十七章 真爱6* “轰隆隆!”惊雷炸响,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狠狠砸在屋檐上,亦砸在地面上,不知是要洗去污垢还是洗去罪恶,又或者仅仅是谁悲伤欲绝的宣泄。 一个十一岁左右的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屋内并没有点灯,黑暗之中的一切影象都是朦朦胧胧的。 昏昏沉沉,用舌头润了润干涩的嘴唇,摸黑到了桌边,倒了倒茶壶,却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娘啊,娘…” 天地间唯有雨声,哗啦啦,哗啦啦,男孩没有听到娘亲的任何回应。摸索着点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光亮刺眼,照得室内如同白昼,但瞬间又暗了下去。“轰!”闪电过后又是一声响雷,男孩被吓得失手打翻了烛台。好不容易点亮了蜡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好难受啊。”嗓子干得快要冒烟,头很重,意识有些模糊。男孩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扶着墙壁,往旁边的厨房而去,一路上踢翻了屋檐下几个靠在墙边的酒坛子,酒流了出来,他都浑然不觉。 “娘…”进了厨房,发现里面一样没人,退出来,几是费尽力气大声呼喊着:“娘!娘!”依旧没有回答。 风吹动虚掩的大门,轻轻摇晃着,一开一合,男孩就这样不带任何雨具地走进了大雨之中:“娘,是你吗?” 喃喃的低语,冷烈此时正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昏倒后的他终是撑不住了,发起了高烧。 “你说什么啊?”秦暮枫给他喂着水,就听他含糊不清地在喉咙里咕哝着什么。 “什么说什么啊,我什么都没说呀。”杜茵琴回了一句,然后像是问秦暮枫,又像自言自语道:“都这么久了,怎么额头还是这么烫。”搅干毛巾,给冷烈敷上,希望能降下一点温度。 喂,快好起来吧,之前给你敷上换下无数次了,丝毫不见好转。还是太医呢,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别人。真是害己又害人,反而弄得我们现在这么忙碌。杜茵琴暗暗埋怨道。 “呆子,去换一盆凉水吧。”折腾了这么久,这水都不怎么凉了。杜茵琴对着秦暮枫道。 “恩。”秦暮枫摇摇头,端着脸盆走了出去。他刚刚明明听见冷烈在说什么是什么,不过听不清楚。算了,不管它。 杜茵琴把毛巾拿下来,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冷烈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不过还是在昏睡:“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杜茵琴皱了皱眉,心想,这家伙不是烧糊涂了吧,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他的冰儿了吧,什么不要丢下你一个人啊,关我什么事呀。就算是烧糊涂了也不可以。 “冷烈,放手。喂,放手啊!”她想挣脱,却被抓得更紧了。这家伙,昏过去了力气还这么大。 “麻烦…”杜茵琴撇着嘴,将他的五指一个个掰开。瞪了他一眼,看在你发高烧的份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否则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杜茵琴瞪他的那一眼却让她自己呆了,她看见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神情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般惶恐、彷徨:“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娘…” 秦暮枫撞进来,正听见冷烈喊娘,心里顿时很不是个滋味。不知道娘怎么样了,上次雨湮出事,她掉了那么多眼泪,这次自己的事更加非同小可,她一定很担心才对,该伤心成了什么样子?还有雨湮,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一个从小就被自己和娘宠着的女孩子,突遭如此大的变故,要照顾娘,又要帮着支撑秦府,一定很辛苦,很不好过。娘,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见到你们,一家团聚啊? 现在官兵到处追捕自己,出又出不去,就算出去了,当真能躲过官兵,侥幸回到秦府,恐怕皇上也设下了埋伏,等着瓮中追鳖,真是有家归不得啊… “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男孩走到了大门边,却未见门口有什么人。闪电再次划过,视觉混乱产生了错觉,他仿佛看见他的娘亲在往山下走去,,所以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追去,可是他怎么追,怎么追,他的娘亲依然在他前面,怎么喊都不停下来,怎么追都追不到,甚至没有回一下头。雨淋湿了他的头发,浸透了他的衣衫,雨水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脖子里面。冷雨中,山路上,单薄的男孩瑟瑟发抖,脚底下一滑,摔倒了,弄得满身泥泞。 “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不知道自己又滑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男孩只是固执而机械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山脚下。失魂落魄地站在大雨中,他烧得厉害,也疲倦得很,再也走不动了。 “哒哒哒”,清越的马蹄声传来,马蹄溅起点点泥水,车轱辘碾出一条条轨迹。山脚下,一辆马车正疾驰在暴雨中。 “爹,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啊?”马车中年轻的女孩问道。 “快了,很快就到了。”女孩的父亲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上去很是平和。“姗儿如果累的话就靠在爹身上歇会吧。” “爹,我不累。”女孩将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小角,隔着雨帘朝外看去。又是一道闪电劈过,女孩清清楚楚地看到不远处一个男孩站在那里,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一动不动:“爹,快来看哪,好像有人在淋雨!” 当她的父亲也凑到帘子边看过去的时候,恰巧看到男孩因支撑不住,斜斜地倒到了地上:“真是有人啊!好像倒下去了,咱们去看看。” “车夫,快,快过去啊!”女孩催促道。 马车便驶到了男孩身边,女孩赶忙跳了下去,她的父亲在后面喊着:“姗儿!”这孩子,连伞都顾不得打了,可别淋雨淋生病了。 “喂,喂,你怎么了呀?”女孩着急地扶起了男孩:“哎呀,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啊?爹,他好像发烧了呀!”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啊。你家在哪里呀?”女孩的父亲打伞遮着三人,问道。 男孩朝山上望了一眼,隐约看到了火光,但他已经烧得不知今夕何夕,也辨不清东南西北了,所以他并不清楚那火光是错觉还是真的。很不幸地,那是天火在烧山上的那座房子,在烧他的家。因为他之前踢翻酒坛子,而刚刚的那道闪电正好劈中了那些洒出来的液体——酒。 “你家在山上?那你父母呢?”女孩的父亲又问,男孩却只是有气无力地摇着头。 “爹,别管那么多了,先带他回去吧。他总该认得家的,等他好了咱们再送他回来。” ------------ 第十八章 回宫1* 第一节 互殴 马车颠簸着,男孩觉得自己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是火烧火燎的疼。“水…给我水…”一只温暖的手搭到了他的额头上,接着是甘泉入喉,顿时感觉好了一些。 勉力撑开眼睛,侧头四十五度仰视,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而立之年男子和蔼的面容。 “伯伯,你是谁?”没有多加思索地涩声问道。 “苏朔。”男子微笑着把手从他前额上移开,揉了揉他的头发道。 “苏伯伯…”男孩转头看另一边,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年纪大些的女孩,细细的眉毛,秋水般柔媚的桃花眼,手里拿着一个水袋,见他醒来很开心的样子。之前就是她给他喂的水。 “你好点没?”女孩问道。男孩木然地点了点头,眨眨眼睛看着女孩。 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很好看的男孩子呢,就是脏了点。不过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干净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冷烈…”男孩语无伦次道,他还是难受,高烧还没退呢。 “冷烈啊,恩,怪不得又冷又热的。”女孩打趣道,随即嘟起了嘴,故作老成地教训道:“什么姐姐啊,不知道这样叫会显得我很老吗?我看你比我小不了多少。我叫苏傲姗,以后叫姗儿,听见没有?” “行了,姗儿,别胡闹了。”苏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这个女儿啊,真是人小鬼大。 “嘻嘻”,苏傲姗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姗儿…”男孩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感觉马车一直在疾驰,离山越来越远。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当他再回到山上,再回到他和他娘住过的地方时,那里只剩一片焦土和两个被熏黑的铁皮箱子。因为错过,他和他娘从此失散了,阴差阳错,这一散就是十几年。 “姗儿…姗儿!”冷烈一个激灵弹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外冲去,把杜茵琴和秦暮枫都吓了一跳。 “冷烈,你去哪里?!”秦暮枫追出去拽住他,杜茵琴也紧随其后地跟了出去。 “姗儿,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她,姗儿…你给我放开!”冷烈用力推搡着秦暮枫,执拗地要往甬道去。 “冷烈,清醒一点!”秦暮枫拽着他的衣襟,使劲摇晃了两下。这家伙,烧得真是不轻呢,只是碰到他的衣服,就感觉到他身上滚烫滚烫的。 冷烈却拍开了他的手:“放开!”然后蹒跚着要走。 “你走了贤妃怎么办?你把她当成什么人了!”秦暮枫冲他大喊了一句。 “什么贤妃,与我何干…”冷烈一时没把贤妃和他的冰儿对上号,甩出了这么一句。 “浑蛋!”秦暮枫终于恼了,朝着冷烈的侧脸就是一拳。可恶的家伙,烧成这样心心念念的竟是别的女子,枉自己打算牺牲对贤妃的感情,还祝他们幸福。如今看来,她跟他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幸福!酒后吐真言不就是因为神经麻痹了,脑子糊涂了,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真实情感了吗?同理,现在他烧糊涂了,一样是再隐藏不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如此说来,那个姗儿,对他来说倒是比贤妃重要得多了! “呸!”冷烈抹了抹嘴角,发现流血了,看来秦暮枫那一拳还真不是虚的,顿时也火冒三丈。“你才是浑蛋!竟敢打我!”不甘示弱,挥拳相向,立马还了秦暮枫一拳。他虽然是在生病,但发起火来那一拳也是用了十成的力气,不是闹着玩的。 “好啊,很好,你居然还好意思还手。”所以说呀,冲动是魔鬼,秦暮枫一冲动直接把冷烈扑倒了,跪在地上左一拳右一拳地把他一阵海扁。冷烈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所谓士可忍,孰不可忍,况且还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暴打,他不还手才怪。找准机会,推翻秦暮枫,换他动手,自然是对方打得有多用力,他就多用力。打的那个毫不客气,被打的那个拼命挣扎反击,两人就这样一会我打你,一会你打我的在地上翻过来滚过去。 “你们两个别打了!喂,不要打了呀!”杜茵琴在一旁看着着急,两个大男人近身肉搏,又不是用刀用剑的,她是什么忙也帮不上,怎么劝都劝不住,怎么拖也拖不开他们。一不小心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地被他们的拳头误伤了。 毒先生回到龟山滴水洞,出了甬道,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原始斗殴场景。“你们在干什么?”一拳一个,然后把他们拽开:“我不在,你们就这样内讧吗?!” 冷秦二人都是鼻青脸肿的,喘着气怒视着对方,本来挺英俊帅气的两个小伙子,此时都是形象尽毁,简直惨不忍睹。 “不是内讧,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况且是他先动的手,发什么疯你问他。”冷烈一副你先动手,就是你不对的理直气壮的样子。这么打了一阵,他似乎清醒了一些,但他也不想想人家是为什么动手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是想脚踏两条船还是怎么着,你是想玩弄别人的感情吗?!”秦暮枫看着冷烈那副欠扁样子,估计是一激动,哪根筋搭错了,冲口而出:“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再放手把贤妃她让给你了。我对她的爱丝毫不亚于你!不对,你应该本来就不是最爱她,而我从始至终就只爱她一个,那么我对她的爱原该高于你的!你个浑蛋,少看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三心二意!” “你说什么!”冷烈此刻才算反应过来,他听明白了,秦暮枫是打算抢他的女人,所以按了按指关节,又打算动手。 “够了!秦暮枫,那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杜茵琴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扯掉面纱,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可以想见她听到秦暮枫的话有多生气。她忍不下去了,她为他做了那么多,难道他就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翠儿…”秦暮枫在看到杜茵琴的庐山真面目后顿时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他那么熟悉的人! ------------ 第十八章 回宫2* 第二节 神伤 冷烈看了看杜茵琴,所谓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她虽然是杜茵仙的亲姐妹,却与其姊长得并不太像。杜茵仙给人的感觉是眉目如画,殊丽柔美,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而杜茵琴则是端庄大气,有棱有角,有一种北方女子的豪迈之感。第一眼看到她,绝不会认为她是什么绝色美人,事实上,她也的确算不上是绝色,只能算长得可以,还看得过去,不惹人生厌而已。但看得久了,就会发现她整张脸透着一股英气,加之知晓她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而然地会将她与谈笑天下,指点江山,长练横江,铁马飞沙联系起来。而且也会觉得她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有味道,一种不同于寻常闺秀,文弱女子的味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她倒更符合将军之女的形象。 “翠儿…啊不,琴儿,怎么会是你?”秦暮枫此刻的表情要多挣扎有多挣扎,要多纠结有多纠结。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昔日秦府他的丫鬟,居然是劫他出狱、屡次助他,还同甘共苦了这么久的杜茵琴!杜邺杜将军的二女儿!他多希望杜茵琴告诉他,她不是什么翠儿,她们只是长得很像而已,但是杜茵琴的怒语生生打碎了他的幻想,让他不得不直面现实。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因为你有愧,因为你会觉得更歉疚吗?!”杜茵琴有些歇斯底里,她不是没有打算过有一天会被秦暮枫弄得伤痕累累,心如死灰,但毕竟在事情发生之前,她还是存有侥幸心理也仍抱着幻想的。况且她的要求并不高啊,只要在他心中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够了,只要他心里有她,她就很开心,很知足了,她并不奢求自己是第一位的。为了他,她可以让自己很卑微,很卑微,一直低,低到尘埃里去。可就在刚刚,她亲耳听见他说,他从始至终只爱那个她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好,让这么多男人细心呵护,照顾倍至的女子时,她彻底伤了,彻底痛了,须臾之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你真的只爱她一个,从来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过我吗?”见秦暮枫默然不语,她苦笑一下:“为什么你那么吝啬,连一个小小的角落都不肯留给我呢?说人家薄情,你似乎更绝情啊!” 杜茵琴的话勾起了冷烈惨痛的回忆。薄情吗?是啊,自己还真是薄情呢,而且还是薄情加绝情。当初怎么会忍心对冰儿做出那样的事情,害得她受了这么多苦,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到冰儿,他原本的戾气顿时烟消云散,强撑了这么久也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妙。原来是发烧了啊,发烧的感觉还真是很糟糕呢,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样的高烧了。他感觉整个人就像在火炉里炙烤着,身上每寸皮肤都烫得很,加之刚才打架还耗了许多力气,顿觉脱力,萎靡不振。 “琴儿…我…”秦暮枫脑子里一团浆糊,心乱如麻,胸口堵得发慌。他看到她的眼眸从最初的抱有希望到渐渐失望,再到泪光闪烁,最后隐约带着一丝狠厉怨恨,甚觉不忍。伤害她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对她有的只是感激,的确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他不能因为觉得亏欠了她而施舍感情啊,那样做太不负责,对她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即使她会怨恨自己,自己也不能欺骗她。 “对不起…琴儿,对不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立时吐血不止,秦暮枫第四次毒发了,这次吐血之久、血量之多都远远胜过了前三次。 杜茵琴见状,眼中的狠厉之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唯有担心,满满的担心。不过担心归担心,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忙不迭地跑过去扶住他,查看他的情况,而是定定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第一,她不知道此刻去关心他,会不会遭到拒绝。不久前,她的质问已经将自己的心迹表露无疑,如果他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拒绝她的关心,她会显得很自作多情,很难堪。第二,他毒发好几次了,她知道毒发的难受他只能自己承受,谁都帮不上忙。 冷烈见杜茵琴站在那里,明明是不远的距离,却仿佛和秦暮枫隔着千山万水,犹豫一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给秦暮枫把个脉什么的。但他最终也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自己都晕晕乎乎地快撑不住了,随便动一动都觉得天旋地转。而毒先生,向来是对秦暮枫的毒发无动于衷的,任其发作。要彻底解毒,还不是时候;要拖延毒发,他也已经尽力在拖延了。 “可以了吗?你们闹够了?”一直在旁边做着无聊看客的毒先生此时终于发话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总算慢慢理清楚了,真是一段纠缠不清的情债。事情的源头恐怕就是萧丫头了,两个臭小子为她大打出手,琴儿又因为秦小子直白地表达对萧丫头的感情而忍不住以真实面貌相见,最后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闹够了就全都给我回去休息,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 杜茵琴最后神伤地望一眼秦暮枫,再没多说什么,独自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她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细细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是继续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留在他身边,还是潇洒地离开,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冷烈高烧不退,精神萎靡;秦暮枫毒发吐血,气色甚差,两人却丝毫没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 “毒先生,既然你回来了,就先把贤妃娘娘救醒吧。”秦暮枫抢先道。这句话也正是冷烈想说的,无论如何,他们都希望她尽快没事。起码,不要这样一直睡下去。 “救醒她?我可没打算救醒她。”毒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异常严肃,绝对不是随口说说、恐吓他们的。破釜沉舟,釜底抽薪,唯今之计,她必须死。大概只有她死了,才能顺利回宫,洗刷罪名,也还其他人安宁的生活。 ------------ 第十八章 回宫3* 第三节 皇宫。 隐忍了这么久,逃避了这么久,段磔终是放下了心中执念,也不管众人探究的目光,再次踏进了曾经带给他温暖,带给他快乐,也带给他愤怒,带给他难堪的地方--冰泉宫。如果重新涉足这个地方意味着软弱,意味着妥协,那么就让他软弱一次,妥协一次。爱太痛,却不能不爱,却始终无法忘怀。生死存亡的那一刻,赫然明了,原来以盛气强撑自己,以暴怒掩饰自己,所做种种抗拒皆尽徒劳。放不下,逃不开,拼命克制排山倒海的思念与爱恋,只能让自己太辛苦,太辛苦。冰泉宫内摆设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一应物什俱已蒙尘。“私通”事件事发迄今,不长不短的十几个日头,这里一直无人居住,更无人打理。没有人气的地方总是显得格外孤寂,格外凄清,现在的冰泉宫甚合其名,正是一个冷冰冰,比泉水还寒凉的地方。¬ 昔日伊人梳妆的铜镜,泛着淡淡而又微冷的寒芒,镜中隐约现出伊人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宁静的眼波含羞带笑,无言,却醉倒了身边执着黛石的男子。那样的图景,正是从前段磔心血来潮,为她画眉的场景。¬ 段磔很容易地找到了画眉的黛石,空对着镜中幻景,轻轻比划着她秀眉的轮廓。她的表情很幸福不是吗?发自内心的幸福表情,不带一丝勉强。¬ “冰儿,你是真的爱过我的,是吗?”没有期许的回答,南柯一梦,镜中的幻象瞬息消失,段磔只能看到自己求解未果的苦涩表情。¬ 不远处,曾在她手下奏出过无数动听乐曲的五弦琴安静地躺在那里,许久无人碰触,看上去竟有些陈旧了。这架五弦琴,在她第一次为他弹辛词时,莫名地断了弦,不过续上新弦后,一直都没再出过问题。段磔勾了勾琴弦,金石之声倒也铮然。但他本身并不会抚琴,胡乱拨弄的几个音支离破碎,根本奏不出一个完整的曲调。琴音显得杂乱无章,生硬艰涩。¬ “当!”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曾经断弦的位置,续上的新弦在完好无损这么久后,再次断裂,段磔心中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好好的,为什么弦断了呢。定定看着被断弦弹得红肿的手指,感觉到的是钻心的疼。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只手,五指微微弯曲,最后握成拳,蓦地,之前掉崖时被她的发簪扎伤留下的伤疤触目惊心。并不是因为这疤痕多么丑陋,而是因为他猛然想起当初秋狩围猎,两人齐齐坠崖,在千钧一发的危险的时刻,她不惜牺牲性命,只为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可是日前自己盛怒之下竟然下令要杀了她!弦断,是不是凶兆?难道她真的出事了?!¬ “皇上,刑部尚书梁大人求见。”段磔急匆匆地走出去,想着要尽快把那条要她命的圣旨撤掉,就听到门口守着的宫人如是道。¬ “他人呢?在哪儿?”段磔更加不安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通缉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没有什么变化,刑部尚书不可能如此频繁地求见。要知道,就在几日前,他才来报说在子虚县死亡林找到了被通缉的萧秦二人,结果他们拒捕逃逸了。刑部尚书这次求见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梁大人还在宣和门外等候召见。”¬ “立刻宣他进宫!”¬ 子虚县客栈。¬ 死亡林,果然不是虚有其名啊,当真危险得很。蝮蛇、血蝙蝠、青腰虫、黑寡妇、银环蛇…如此之多生活习性不同,甚至本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毒物齐齐出现在一片林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巧合吧,难道是有人豢养的?这个人是谁?跟万毒门有何联系?雪儿怎么会出现在那片林子里?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心头,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尼姑想得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方才还在昏睡的秦雨湮醒了过来。 “你是谁?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脖子上一凉,质问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贫尼法号慧兰,施主醒了。”尼姑在起初的一惊后,随即平静道:“施主难道就是这样答谢贫尼对你的救命之恩的?” 秦雨湮扫视一周,惊觉自己现在是在一个房间之中,已然离开了那片可怕的树林。回想之前自己中了蛇毒,现在却安然无恙。救命之恩,想必说的就是这个吧。当即微微挪开了手中短刃。 “贫尼并不知道施主口中的哥哥是谁,又如何知道他怎么样了,人在哪里。”慧兰继续淡然道,这小姑娘,这样不清不楚的问题,她又如何知道她的哥哥是谁。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片树林之中?”毕竟,这尼姑是她进了树林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怀疑她怀疑谁。 “贫尼只是路过,见树林口倒了一片官兵,又听林子里传来惊呼声,觉得奇怪,便进林子一探究竟。施主似乎对贫尼很有敌意?”慧兰看一眼秦雨湮,见她眼中满是猜疑与探究。 秦雨湮又不傻,当然会怀疑她的话。要知道,死亡林可是在荒郊野外啊,半夜三更的,一个尼姑怎么会从那儿路过?可信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信便信,不信,贫尼也无可奈何。”慧兰闭上眼睛,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她肯定,秦雨湮不会真的对她下手。因为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并无杀气,况且没有得到答案,杀了自己对她也没什么好处。虽然路过之说的确是信口胡诌,但她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说自己是为了寻找线索特地去的死亡林。 “那你的确是不知道哥哥的下落了。”秦雨湮神色忽地黯淡了下来,也是,自己怎么能仅凭在树林里看到了她就认定她与哥哥有牵连呢,未免太武断了。 “那施主的哥哥究竟是谁呢?”虽然知道自己问了也不可能给她提供任何线索,但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房间的门敞开着,身边人并未回答,一阵风般地匆匆离去了。一夜未归,娘发现了一定会担心。再不回去,只怕秦府又要翻天了。 ------------ 第十八章 回宫4* 第四节死地 冬日午后暖暖的阳光洒进来,斑驳的光阴投在地上,仿若撒了一定的碎银子。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般惬意了,懒洋洋地,让人不愿动弹。冷烈就这样躺着,亦真亦幻的人声传入耳中,初时模糊不清,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毒先生…琴儿…贤妃娘娘!”“贤妃!琴儿!毒先生!你们在哪啊?” 乒乒乓乓,急促而刺耳的一声声开关门的声音忽高忽低。 吵什么吵,天塌下来了还是怎么着,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冷烈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迟钝得如同生了锈的大脑在不知第几次听到“贤妃”二字时猛地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他房间的门也被“砰”地震开了。 秦暮枫不顾冷烈诧异的神情,目光飞快地在屋中巡视了一圈,屋顶,床底,墙角,任何角落都不放过,却没有看到除了冷烈之外的任何人。 “也不在这里!”丢下这句话,完全无视冷烈的存在,秦暮枫就要往别处去。 “姓秦的,你当我是空气吗?”一股大力从背后拽住了他:“出什么事了?冰儿不见了吗?!”清醒过来的冷烈首先想到的还是冰儿,问的也只有冰儿。 “看样子你烧退了啊,想起来关心她了吗?你不是更应该关心你的姗儿吗?”奋力甩开冷烈,秦暮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之所以没有问冷烈有没有看到其他人,是因为料定他和自己一样,连昨天怎么睡过去,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否则不会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还那么不急不火地呆在房间里。 冷烈一时气结,只觉一股苦味泛上舌尖,那苦味当是残存的退烧药。想来是昨夜不明不白地昏迷后被灌下的汤药。至于这不明不白的昏迷,其实也不能算不明不白,想也知道是毒先生所为。至于秦暮枫昨天持续到今天的恶劣态度,想必是自己烧得稀里糊涂时念叨着姗儿,执意要回宫找她引发的误会。不过姓秦的那家伙已经把话挑得那么明白了,说他喜欢冰儿甚过自己,难道自己还要去解释一番,然后跟他说“你放手吧,不要做我的情敌”?那也忒窝囊了吧!抢就抢,还能怕了他不成,反正自己也不可能让他那么轻易就把人抢走的。 冷烈想着这些的时候,也没有一直杵在原地,行动毫不含糊,首先奔进了飒雪原本住的房间,在确信里面的确没人后,他也慌了神,开始四处寻人。 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甚至连芦苇荡都翻找了,就差掘地三尺,依然一无所获。 而此时,毒先生站在滴水洞前洞,盯着洞壁上《西风恨》的词,不知在想些什么。后面传来的嘈杂声他仿佛没有听见,呆呆地不为所动。直到有声音清晰地从暗门后传来,他才如梦方醒。 “机关呢?机关在哪里?” “别问我,你不会找啊!” “谁问你了,我不是正在找,是你自己非要接口的。” “你!我懒得理你。” “笃笃笃”“啪啪啪”… 不知是谁触到了机关,暗门终于移动了,两人对视一眼,朝外看时就见毒先生站在出口处。 “你们都醒了。没事了吧?”并不期待两人的回答,只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就又自顾自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毒先生,琴儿和贤妃呢?”秦暮枫急切地打断了毒先生的话。 “如果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你想知道谁的下落?”毒先生并不太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冰儿了,她在哪里?”冷烈也不管毒先生问的对象是谁,抢先道。秦暮枫则一时哑然。 “她离开了,回宫去了。”毒先生不紧不慢地说完,得到的是预期的两人震惊又着急的反应。 “回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以离开这里!”开什么玩笑,官兵到处拿人,只怕她一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就会遭到围攻,丢了性命,更勿提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死亡林一役,可见那些官兵根本不会听解释的,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奉旨办事,将她就地阵法了。 “她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就独自跑回去,她不知道那样会没命吗!”冷烈反应较之秦暮枫更甚,失态地拽着毒先生质问:“你怎么能让她回去,为什么不拦着她啊!” “我为什么要拦着她,是我让她回去的。”毒先生轻描淡写道,然后像弹灰般地弹了弹冷烈的手,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流过冷烈的整条手臂,完全使不上力。“你最好对我尊敬些,我完全是为了大家好,尤其,为了你。” “什么,还是为了我好?”听到这句话,冷烈简直要气炸了,说是为其他人好他还可以接受,但说是为他好,简直就是污蔑他对她的感情:“你居然说让她孤身涉险,丢了性命是为了我好?这是什么歪理斜说!” “为了大家好这一点,也不要算上我。”秦暮枫也是一脸愤然。如果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要摆脱大家被官兵抓捕的麻烦,需要她以生命作代价,那么他愿意一直被冤枉下去。宁可永无宁日或者一直躲躲藏藏也不要她为大家牺牲。 “谁告诉你们我让她一个人回去了?谁跟你们说她是活着出现在官兵面前的?一个死人能自己行动吗?琴儿带她回去的。”此言一出,冷、秦二人的表情都如同遭了雷劈。 “你说什么?她死了!你害死她的?”好半晌,冷烈才反应过来。 秦暮枫则忽然想起昨夜毒先生说的不打算救醒她的话,难道竟是要她的命?可是如果当真如此,在死亡林遭围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让官兵杀了她,或者在她毒发的时候不管她,任其毒发而亡。可是他都没有这样做,怎么算,他都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才害死她。 “恩,我让她死了,不过还有活路。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 第十八章 回宫5* 第五节人心 瑶仙宫中。 “琴儿,你怎么来了?”杜茵仙面对到访的杜茵琴,有些诧异。这丫头死心眼地暗恋秦暮枫那么多年,当初劫狱的时候不是说天涯海角都要跟他在一起。突然回宫是发生什么事了?秦暮枫现在是钦定要犯,皇上下旨在宫外处决,不可能回来找死。难道是她表露真心,被断然回绝了,所以死心了,肯放手了?可是要她放下有那么容易吗? “回来解决一些事情。”杜茵琴神情有些凝重,语调有些冷冷的平板,含糊的说法更让杜茵仙胡乱揣测。难道她发现了“私通”事件是自己一手导演的,来兴师问罪?杜茵仙想到这里内心甚为不安,她希望真相永远隐瞒下去,不为任何人所知,尤其是杜茵琴。幸而她素来深沉能忍,克制得比较好,只是脸色微微发白。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杜茵仙的神情变化虽然几是细不可察,但并未逃过杜茵琴的眼睛,她一扫之前的阴霾幽怨,关切道。刚刚她只是被秦暮枫的事情烦扰着,才现出了那般神色。亲人当前,见杜茵仙身子不好,她自然要先把个人情绪搁一边,毕竟从小到大,姐姐对她都还不错。 “没…没什么,咳咳,咳咳。”杜茵仙又摆出一副病弱的样子,以帕掩面轻咳起来。 “姐姐,都这么久了,你的咳症怎么还不见好啊。不是说偶感风寒吗?”上次劫狱离宫的时候就是这副恹恹的样子,就跟病西施似的。当时她说许是风寒,自己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风寒这种小病能治这么久还治不好?那些太医尚不至于连山野村医都不如吧。自己离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非他们未尽力诊治就是这病另有蹊跷了… “娘娘您也别瞒着小姐了,这哪是风寒啊。”青梅插话道。是个明白人都不会以为这是什么风寒所致。可也怪得很,愣查不出是什么病,也查不出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姐姐,这么说,难道是谁要害你?!”杜茵琴虽不是宫中之人,但这皇宫中的黑暗她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奴婢看就是,指不定是谁觊觎德妃娘娘的位子呢。”青梅直肠子,总是不假思索,口无遮拦。一旁的紫绫暗暗捏了把汗,扯了她一把,她“额”地一声忙捂了口。所谓言多必失,虽然紫绫平常常劝她少说话,多做事,只本本分分尽了自己的责就好,可她总会一不小心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杜茵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觊觎德妃的位子?呵呵,这宫中想往上爬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是。只要不是争后位,一切都好说。德妃的位子嘛,反正现在自己也不甚稀罕,不过是保底而已。等哪天当上了皇后,送给她们便是。怕只怕她们争来抢去,无福消受。 收敛笑容,转而一本正经地对杜茵琴道:“妹妹多虑了。咳,我与宫中姐妹向来和睦,相信她们不会害我的。况且太医也没查出中毒不是,号了脉,也只道是体虚。咳咳,放心吧…除了咳嗽,也没病没痛的。我想照着方子吃些补品,慢慢调理调理也就是了。咳咳咳咳咳…” 紫绫边帮杜茵仙拍背顺气,边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听这咳嗽咳的。唉,要真吃补品就能调理好倒也谢天谢地了。时至今日,都已经吃了多少补品了?反正她是记不清了,补来补去,还不是根本无济于事,毫无起色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病。 “姐姐,你还是要自己小心些,这宫里…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杜茵琴不忘叮嘱道。不过她纯属瞎操心,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姐姐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行了,行了。”杜茵仙缓口气道:“姐姐都知道。”同时她忽地又有些觉得对不起妹妹杜茵琴了。怎么说秦暮枫也是琴儿喜欢的人,自己对他下手到底是对是错?如果琴儿有朝一日终是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不行,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让真相永远被埋葬吧!自己没有错,这样做对谁都好。 飞快地摈除杂念,故作轻松地笑笑:“琴儿,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咳咳,你的爱郎怎么样了?”这句话等同于拐弯抹角地问秦暮枫的情况。因着青梅、紫绫在场,而她们不知道杜茵琴劫狱的事情,也不晓得杜茵琴对秦暮枫的情愫,她不好指名道姓地问太直接。 “他很快就会没事了。”杜茵琴苦笑一下,眼睛竟是有些湿润迷离:“可惜,他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琴儿。”杜茵仙无限柔情地唤了一声,“唉”地叹了口气,然后握住了杜茵琴的手,再之后就没了下文。因为她正在揣测“很快就会没事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茵琴只当姐姐是替自己难过,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挤出一抹生涩的笑容:“姐姐,我不要紧的。” 杜茵仙依旧不语,杜茵琴就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杜茵仙回过神来,回以一个微笑。 “对了,姐姐,我有些私房话要跟你说,可以让她们先出去下吗?”杜茵琴朝丫鬟们笑笑,她们倒也很有眼色的悉数退了出去。 “琴儿,你方才说秦暮枫很快就会没事了,此话怎讲?”杜茵仙倒没想到杜茵琴会把人支开,趁机问道。 “因为萧飒冰还是处子之身,这足以证明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傻笑两声,又道:“不对,我怎么能说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呢,他明明说自始至终只爱她一个的。如今萧飒冰已然回宫,所以他很快就会没事了…” 杜茵琴自顾自地说着,感觉到杜茵仙的手抖了一下。确切的,其实杜茵仙是全身都震了一下,不过她没注意到。“姐姐,怎么了?” “琴儿,你说什么?她还是处子?!”处子之身!怎么会?!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碰过她吗?他们竟然…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点!!杜茵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而且她居然回宫了?!” ------------ 第十八章 回宫6* 第六节爱恨 入冬日久,白天也越来越短,不过是酉时,天已是渐渐黑了。灰暗的天空显得死气沉沉,整个皇宫笼罩在暗影之中,略显阴霾。尽管宫灯已上,却驱不走如斯的阴霾,更暖不了如斯的寒夜。 九曲回廊,河畔的风夹着湿气灌进宽大的衣袍之中,鼓荡着衣裳。萧阳的嘴唇已经微微发紫,但除了恨,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恨意充盈着他的胸腔,他恨这个皇宫,恨皇帝段磔,恨包括他妹妹萧莺在内的整个段氏皇族。跟着小太监从宫外一路往延宁宫而去,他始终紧攥着拳,低着头沉着脸一言不发,几欲将牙咬碎。灭了沉族,害死了夜月还不够吗?现在连冰儿的生命也夺走!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后悔,血债血偿,这笔债迟早要讨回来的。 “奴才参见太后,太后万安。”快到延宁宫时,引路的小太监忽地停了下来。 “见过丞相大人。”萧莺身边的宫人也纷纷行礼。 萧阳在小太监行礼之时,便停了下来,他知道萧莺就在自己对面,可是他一直盯着地面,并没有抬头,只把拳头又握紧了些。如是,与萧莺一前一后,隔着那个小太监对立着,默然无语。 “哥哥,冰儿她…”萧莺言未尽就哽咽了,眼泪也很配合地掉了下来。一旁的宫人忙劝慰着,说些太后节哀,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萧阳听到“冰儿”二字时,痛彻心扉。她是被人陷害,无辜枉死的,所以萧阳正恨不得把那个陷害自己女儿的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他也恨不得手刃间接凶手段磔和引发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萧莺。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轻举妄动。他要对付的是一群人,而不是一个,意气用事只会坏了大事。所以他最后放开紧握的手,照常行礼道:“微臣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哥哥,快免了这些虚礼吧。”萧莺轻拭眼泪,绕过去扶起了萧阳,看到他略微红肿的眼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事已至此,哥哥也要节哀才好。” “微臣谢太后关心。”萧阳点头回以一礼,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道。 “哥哥,走吧,无论如何,还是要去见冰儿一面。”萧莺说着又开始拭泪,神情似甚为哀伤。 只是他们尚未迈开步子,就听见巨大的碎裂声和近乎咆哮的吼声从延宁宫传来:“朕不相信!朕不允许她死!救不活她,朕就诛了你们九族!”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求皇上收回成命吧”…满屋子的太医哀求声一片。救不活人也不能怪他们啊,段磔召他们过来时人都已经凉了,心口的血迹早已干涸凝固。总之,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他们虽然竭尽全力地忙活了好几个时辰,却根本无力回天。 段磔没有理会众人的哀求,只是坐在床边,抱着飒雪冰冷的身体,埋首在她项中:“冰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绝不…”背对众人,无声地落泪,他知道身为皇帝,他不可以在人前表现得那么脆弱。他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当初头脑发胀下旨要了她的命。当刑部尚书将她带回宫的时候,面对已经毫无生气的她,他才明白自己一时糊涂,竟做了一件会让自己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错事。当看到她臂上的守宫砂,赫然明白她和秦暮枫是被诬陷,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他更是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皇上。”“微臣参见皇上。”宫门开着,萧莺和萧阳急急迈了进去,见到的就是段磔侧身背对众人坐在龙床边沿,飒雪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靠在他肩上,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地上满是瓷器碎片,宫人们埋首静默,太医院的太医们跪了一地。 “太后,丞相。太后,丞相救命啊。”众太医见两人到来,转而寄希望于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劝得皇帝回心转意。 段磔深吸一口气,在飒雪的衣服上轻轻蹭了两下,擦去眼泪,然后慢慢放下她,让她躺好,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方才转头对着萧莺和萧阳。“母后,萧卿家,你们来了。” “皇上”,萧莺见他如此,也跪了下来:“人死不能复生,这又是何苦…” “冰儿她没有死!她只是太累了,所以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们看,她现在不是睡得正香吗?”段磔轻抚她的脸庞,虽是笑着,但触手冰凉的感觉更让他想哭,他知道自己又在自欺欺人,可是他真的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 “冰儿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是你下旨杀了她的!”萧阳冲到床边,推开段磔,抱起飒雪,颤抖着愤怒地吼道。他的这一举动让全场哑然。他是极力在克制,但忍不下去了难免会爆发。此刻段磔的行为看在他眼里完全是惺惺作态,比直接对飒雪不闻不问更让他窝火。作为害死他女儿的凶手,他有什么资格碰她。 “萧卿家,放肆了!”太后厉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皇帝动手还大呼小叫,其罪可诛,甚至会牵连九族。不过段磔被萧阳推开后,只是僵在原地,傻站着而没有喝斥。因为他也知道,萧阳说的确是事实。 “臣死罪,望皇上恕罪。”萧莺的一声厉喝让萧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忙放下飒雪跪了下来。 段磔重新为飒雪掖好被子:“萧卿家何罪之有,是朕的错。你们都平身吧。” “谢皇上,只是诸位太医?”萧莺不起来,众人自然也不敢起来。 “没事了,都回去吧。”段磔松了口,萧莺在众人搀扶下站了起来,太医自然是谢恩离开。不过萧阳却仍是跪着。 “朕已恕你无罪,萧卿家何故不起?”段磔见他不起,问道。 “小女命薄,既已魂归九天,微臣只恳请皇上让臣将她带回,入土为安。”萧阳说着拜了三拜。 “入土为安…”段磔轻念这四个字,他虽然下旨为萧秦二人平反,赐还封号爵位,也命刑部去查诬陷一事,但未查出结果,他又如何能让她安心。况且,一旦下葬,就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她。多年前,任宁裳是葬身火海,化为焦炭,所以他无可奈何;但是这次不一样,他要留住她。“萧卿家,朕不能答应你的请求。朕要带她去神女山。来人,准备一下,尽快起程。” ------------ 第十九章 如梦1* 第十九章 如梦 第一节 秘密 沁馨居。 二更的梆鼓已经响过,段麟伏在案上认真地温着书,不时用笔做做批注,常沁萱在一旁细细研着磨,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偶尔向外张望两眼。 蓝蝶从外头进屋,将银芋团和四喜元宵放到了案上,便转身退了出去。 “麟儿,温了这么久的书也该累了,先歇会,吃些点心。”常沁萱取下段麟手中的毛笔,把筷子递给了他。 段麟头也不抬地接过筷子,夹起银芋团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常沁萱摸摸他的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娘娘…”蓝蝶候在门外,正要开口,常沁萱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到了僻静的墙根处。 “蓝蝶,问到什么没有?她真的…死了?”常沁萱轻声道。 蓝蝶点点头:“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上阵了,想尽一切办法要救活她,可惜为时已晚,人早就气绝多时了。要不是怕皇上怪罪,诛连九族,太医们恐怕早就甩手走人了。皇上也真是,太医又不是大罗神仙,非逼着他们把死人变成活人,白忙活了那么几个时辰。”蓝蝶说到此处,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又喋喋不休道:“唉,最近宫里先是贵妃娘娘殁了,接着原淑妃,就是那个刁妇,又寻死觅活的,现在被废、被通缉的贤妃又殒命回宫,哪次受罪的不是太医?每次费神费力,还未必能把人救回来…” “行了,蓝蝶。”常沁萱忍不住打断了她,这丫头所说的离自己想听的越来越远了。“之前不是说她和秦暮枫有私使得龙颜震怒,千里通缉,甚至下令处死吗?为什么皇上突然对她的死如此介怀,还千方百计要救活她?” “据说她是被陷害的。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入宫这么久,看似甚得恩宠,怎么会从来没有承恩过,反无端招来灾祸。自己被冤枉也就罢了,还拖上御前侍卫统领。现在秦统领虽然官复原职了,却尚不知人在何处…” 蓝蝶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但这次常沁萱在听到“没有承恩过”后便走了神,她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心道:萧飒冰自然不会承恩。有许多人不愿意她承恩,会千方百计从中作梗,此外,她自己也不敢承恩才对,毕竟如果被发现,不止她会死,族人都可能受牵连。只是可怜了她,也是命途坎坷,红颜薄命。 这时,一个念头忽地一闪,从她脑海中划过。“没有承恩…没有承恩…”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就是觉得有问题?拼命在脑海中搜寻刚刚的想法,找到的瞬间赫然明了是哪里怪异:萧飒冰不是已经死了,那么是谁说她没有承恩的?这种事皇上不可能自己对外宣传啊! “娘娘,怎么了?”蓝蝶见常沁萱念叨着“没有承恩”四个字,迷惑不解。 “蓝蝶,是谁告诉你说她没有承恩过的?!”常沁萱猛定格,抓着蓝蝶,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宫里都传开了呀,说是怪事一桩,贤妃入宫近一载竟是完璧之身,有守宫砂为证。”所以才让人议论纷纷,争相揣测她和皇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璧之身?守宫砂!”常沁萱失声惊呼,呆若木鸡,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挪都挪不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还是处子之身,她明明…孩子…常沁萱想破脑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合理的解释,或许现在的萧飒冰根本就不是萧飒冰!可是她又不敢轻易下定论,守宫砂一事,如果可能的话,她想亲自确认一下。“她现在在哪里?” “谁?”蓝蝶被常沁萱的反应弄懵了,一时没明白过来。 “那个所谓的贤妃!” “皇上拒绝把她的尸身还给丞相大人,连夜带她去神女山了,现在圣驾离宫应该有些时候了。 此行丞相和太后都没能拦住,不知道皇上意欲何为。” 常沁萱还想说什么,忽闻警锣声大作:“有刺客啊!有刺客!快抓刺客!”嘈杂的喊声,纷乱的脚步,竟是往沁馨居方向来的。 未待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眼前一花,黑影一晃,还没因为害怕而惊呼出声来,常沁萱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挟持了,那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抵着自己的冰冷的刀刃在月色下泛着银光,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是你们?”常沁萱虽看不到背后站的是什么人,但她能看到面前的人——苏傲姗和白霜,白霜扶着苏傲姗,她们都是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冷…冷太医…”蓝蝶指着常沁萱身后的人,吓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冷烈既然是太医,当然给宫女、妃子看过病,又加之年轻英俊,令不少宫女甚至妃嫔芳心暗许,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平常他又总是一副千年冰山的样子,对她们基本可以算作不苟言笑。越有难度就越令人崇拜,不少宫女偏生对这种冷酷酷的人犯花痴,总在他进宫的时候偷偷多看几眼,蓝蝶也是不能免俗的。只是这次冷烈的出现却骇到了她,他不是失踪了一段时日了吗,怎么会在今时今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此地。他脸上似乎有些淤青和肿块,微蹙着眉头一手持刀架在常沁萱脖子上,另一手捂着腰际。 “我不想伤害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敢大喊大叫向官兵求救的话,我保证马上就让你们血溅五步。”冷烈沉声道。 蓝蝶捂着嘴,使劲点头,她可不想拿自己和自己主子的命开玩笑。 “娘娘,冷太医,现在怎么办啊?”白霜六神无主,她能感觉到那些侍卫还在往这边来。 苏傲姗和冷烈自然也能感觉到侍卫的紧追不舍,苏傲姗担心地看着冷烈:“我们要怎么办,你要不要紧啊?” “暂时还死不了,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找个地方躲起来。”冷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满是淋漓的鲜血,遂在心里暗骂道:去他的侍卫!卑鄙!居然玩阴的!现在不可能带着两人硬突围而出了,先躲过侍卫的追捕再说。 侍卫抓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惊扰到沁馨居的其他人,剩余的宫人和段麟也跑了出来。 “娘娘!”一个婢女先发现了常沁萱的情况,喊出声来。 ------------ 第十九章 如梦2* 第二节 解围 “安静一点!”段麟还是那样,声音并不大,只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但他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所有宫人一时没了声响。 “沁馨居有异响,人一定在里面!”刚刚婢女的喊声还是惊动了追人的侍卫,不知是谁高声嚷嚷道。 “快进屋!”段麟当机立断,朝冷烈等三人道。 此话一出,冷烈不觉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竟可以如此临危不乱,审时度势,果然与众不同。挟着常沁萱一步步往后退,不忘侧了侧刀刃:“别耍花样。”捂着腰际的手有止不住的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落到地上,段麟见状皱了皱眉头。 苏傲姗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想从段麟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她领教过段麟的聪慧机智,又知自己昔日也算和常氏母子结了梁子,深恐其中有诈,拼命朝冷烈摇头。 “娘娘,没得选择了,我们只能相信大皇子了。”白霜拉着苏傲姗往屋里去,赌一把吧,反正常沁萱还在冷烈手中,相信段麟不会轻举妄动,如果还呆在外面,侍卫赶到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毕竟冷烈受了伤。 “你们都呆在外面,侍卫来了就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记住,你们只是因为听到抓刺客的警报声才出来的。”段麟见宫人们一个个恍神,魂不附体的样子,只好迅速把被追捕的三人带进了屋。 “你们就躲床底吧。”段麟扫视了一周,把苏傲姗和白霜塞到床底,掀开被子,放下了床上的帘幔。回头见冷烈还持刀挟着常沁萱站在那里,又掀开案上的桌布道:“你呆这底下。”丝绒的桌布长度刚好及地,不过只容得下一个人,冷烈迟疑着,若他放开被挟持的人,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没时间了,快躲啊。”常沁萱催促道,段麟亦郑重地点了点头。 “坐下!”冷烈将常沁萱按到了案前的椅子上,不忘以刀抵着其腰腹,接着钻到了案下:“老实点。” “啪!”段麟摔碎了盛放银芋团的碟子。 “麟儿,你干什么?”常沁萱觉得冷烈抵着自己的刀加了一些力道,而段麟蹲下身,用碟子的碎片割伤了自己的手。 “母妃,你就坐在这里,现在你是崴了脚,行动不便。”段麟交待完就迅速走了出去。 未几,果有大批侍卫拿着灯笼,举着火把,涌进了沁馨居的外院。 “发生什么事了?”段麟装作不明就理,惶恐畏惧的样子:“有刺客吗?刺客在哪里啊?” “参见大皇子。”一个看起来是这群侍卫头子的人抱拳鞠躬道,段麟认得他是御前侍卫副统领贾清。秦暮枫削官入狱后,段磔尚未正式拔擢什么人补缺,所以便由御前侍卫副统领暂代其职务。 “之前有刺客潜入了流华斋,掳走了苏常在和侍女白霜,属下等一路追赶,他们竟是朝这里来了。惊扰皇子之处,还请恕罪。”贾清又作一揖道。 “朝这里来了?”段麟故作不安地把上下左右前后都看了一遍:“蓝蝶,刚刚你一直在外面,可有看到副统领口中的刺客和苏常在、白霜?”段麟向身后的蓝蝶使了个眼色。 “回贾副统领,奴婢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人物,亦没有见到苏常在和白霜。”蓝蝶福了福身,帮着段麟圆谎。事关常沁萱安危,其他宫人都是低头不语。 明明是追到了这附近才突然不见了人影,贾清狐疑地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了地上的血迹,一路延伸到了宫中。“你们真的没遇见刺客?事关重大,如果有人发现刺客踪迹,千万不要隐而不报,以免无辜受害。” “你们可有谁见到了?千万不要有所隐瞒。”段麟附和道。 “今夜不是奴婢当班,奴婢就早早歇下了,听到警锣声和侍卫们抓刺客的喊声才出来一看究竟,没有见到刺客。” “奴才没有。” “奴婢也没有。”… 一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响应,矢口否认。 “那这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之前刺客被一个侍卫所伤,这血是不是他的?蓝蝶,不是说你一直守在外面吗,那你倒是解释一下啊。私自窝藏刺客,或者助其逃遁可是死罪!”贾清气势逼人,显然是不相信。 “贾副统领!”蓝蝶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先前情况紧急,她又怎么会注意到地上的血迹,如今又要怎么解释,要把实情说出来吗? “是我的血,用点心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碗碟,清理时又不慎把手划伤了。”贾清听段麟这么说,看了看他的手,确乎是在滴血。 “看样子刺客的确没来这里,让皇子受惊了。”贾清眼珠子一转道。 “那就好,那就好。”段麟拍拍胸脯,忽地“哎呀”一声:“好痛…”眼泪汪汪,样子甚为楚楚可怜。 “奴婢该死,刚刚听闻有刺客,吓得慌了神,都忘了小主子的手被割伤了,奴婢这就为小主子包扎。” 蓝蝶小心地捧着段麟的手往屋里去,贾清跟着他们到了门口。 “贾副统领,还有何事?”段麟停下来问道。 “卑职有一事不明,既然没有遇见刺客,何以卑职会听见有人惊呼‘娘娘’?敢问昭仪娘娘现在何处?何以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出现?”贾清说着不等段麟回答,抢先一步推开了门,立刻有一群侍卫闯了进去:“得罪了!” 沁馨居的屋顶上,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两个黑影匍匐着,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下麻烦大了,我看他怎么收场。”秦暮枫小声嘀咕着。这个冷烈还真是有本事,没想到他口中的姗儿是淑妃娘娘。淑妃、贤妃,两个都是皇帝的妃子,他是不是非皇帝的女人不爱啊? “我看他未必会有事。就算真的打起来,你会袖手旁观?” 旁边的人倒一点也不担心,习惯性地嘴角上扬。 ------------ 第十九章 如梦3* 第三节­ 不识(就是相见不相识) “贾副统领,你们这是做什么?”常沁萱坐在案前,见一群侍卫闯进来要搜人的样子,一拍桌案道:“这么多人不通报一声就冒然闯进来,是否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贾清做了个停的手势:“卑职见过娘娘。娘娘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娘娘。”“母妃。”蓝蝶和段麟随后进了屋,冷烈他们并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蓝蝶,先去帮麟儿包扎吧。”常沁萱的口气缓和了下来:“贾副统领以为本宫能有什么事呢?”­ “娘娘恕罪,是这样的,有刺客潜入流华斋掳走了苏常在和侍女白霜,卑职带人一路追至此地,顿时不见了刺客踪影。在外院询问之时,唯独不见娘娘,深恐娘娘出事,所以才带人闯了进来。”贾清看到了桌案边的碎片,上面果然沾着血,虽巧合了些,但至少说明段麟所言的手被碎片割伤非虚。­ “原来如此。”常沁萱道:“本宫没事,让贾副统领担心了。本宫崴到了脚,所以行动不便。”­ “敢问娘娘是何时崴伤了脚?可有传太医?”­ “就在听闻宫中有刺客之时,慌乱之下不慎崴伤了脚,尚未及传召太医。”­ “卑职略懂一些推宫活血之术,不如让卑职为娘娘看看。”贾清上前两步道。­ 案下冷烈闻言进入警戒状态,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发现。床下白霜感觉到了苏傲姗的紧张,深怕她控制不住发出什么声响,紧紧捂住了她的嘴,自己也是用力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多谢贾副统领好意,但毕竟…这后宫之中闲言闲语太可怕,若惹人非议,副统领一片丹心被人误会就不好了。”常沁萱特地强调了“非议”二字,扫视了进屋的侍卫一圈。­ 常沁萱说的句句在理,贾清也只好作罢。又见床上的帘幔已是落下,便道:“既是如此,卑职还要去别处探寻刺客踪迹,就不打扰娘娘和皇子安寝了。告退。”­ “蓝蝶,送贾副统领出去,顺便去请一下太医。本宫脚伤不便,就不送了。”常沁萱歉意地颔首道。­ “娘娘留步。我们走。”贾清说完就真的带人离开了,蓝蝶将他们送出去,关上宫门,也装模作样地去请太医。­ “副统领,咱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属下总觉得事有蹊跷。”贾清身边的侍卫在走了一段路,与蓝蝶分道扬镳后道。­ 贾清却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凡事都要适可而止,记得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咱们再在这附近好好找找吧。”大皇子,常昭仪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尤其是那个大皇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演戏,若不是发现蓝蝶暗中左顾右盼,像在找什么人,而常沁萱面对自己带人闯进去都是紧贴桌案坐着而没有惊得站起来,自己还真的差点被蒙了。既然他们有机会暗示遇到刺客而没有,可见他们是存心要帮刺客,那自己也无需戳破。宫中从来波谲云诡,风云变幻猜不透,段麟是大皇子,如今看来又颇有城府,将来会怎样很难说,所以没必要和他们撕破脸。­ “出来吧。”段麟敲了敲桌案,三人就都钻了出来,冷烈总算把刀收了起来。“母妃,你没事吧?” “我没事。”常沁萱松了口气。­ “冷郎,你怎么样啊?流了好多血啊!”苏傲姗扶着冷烈急道。­­ 冷烈却没有多做理会,对常沁萱和段麟道:“今日之事多谢相助,冷某欠你们一份恩情,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回报。那些侍卫虽然现在是走了,但难保不会杀个回马枪,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就此别过。” “等等,这样就要走吗?”段麟阻止道。 “大皇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不该故意刁难你们。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苏傲姗早已不是昔日的苏傲姗,现在的她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远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隐姓埋名,过平凡人的生活。 ­ “我不是要为难你们,只是他的伤口至今还血流不止,先止下血吧。”段麟拿过用剩的金创药和纱布,递给了冷烈。冷烈接过,道了一声谢。 “宫中闹刺客,一定四处都加强了戒备。你有伤在身,要怎么把两个人带走?”常沁萱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冷烈也正为此事发愁,苏傲姗执意要带着白霜一起离开,说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宫里受苦,他受了伤,一个人哪能同时顾得了两个,所以才险些被侍卫抓住。 “这件事不用担心,有我们在,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屋中凭空多了个人出来,悠悠然地道。 “毒先生?”冷烈又惊又喜,真是及时雨啊。只要他肯帮忙,要想出宫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先前离开滴水洞的时候,他不是说不想进宫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们?”苏傲姗看了看四周:“还有什么人吗?” “秦小子,在上面呆够了没有,还不快下来。”毒先生冲着屋顶道。等了一会,依旧无人出现:“你到底出不出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 “刷!”门边立马多了个人,低着头,双手交叉,抱剑斜倚着:“死萝卜,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突然这么没用了。” “死萝卜?秦暮枫你个破木头,骂谁是花心大萝卜呢!”冷烈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这家伙非要和自己过不去是不是? “死萝卜,薄情郎,负心汉,说的不就是你咯。”秦暮枫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冷烈。 “破木头,大白痴,臭呆子,你别欺人太甚了啊!”冷烈狠狠地和他对视着,众人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1000V的高压电。 “死萝卜,少拿你的死鱼眼瞪着我,还想再打一架是不是?”秦暮枫想到那晚的事就来气。 “破木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无法无天了。”冷烈以刀直指秦暮枫。 “来呀!谁怕谁!”秦暮枫也是噌地一声拔剑出鞘。 段麟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斗嘴,一众女眷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还是头一次看到两个大男人在宫里又骂街又动刀动剑的。以前他们两个在宫中共事,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恩怨啊,这是何时结下的梁子。如此看来,他们脸上的淤青和肿块难道就是对打的时候留下的? “行了,你们两个别丢人现眼了,还想不想救人啊。”毒先生忍不住发话道:“对了,萧丫头在哪里?” “我不知道。”冷烈这才想起光顾着救苏傲姗她们离开了,还没问飒雪的下落。 “就知道你不可靠了,哼,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吧。”秦暮枫鄙夷道。 “是啊,我不可靠,你可靠,那你知道她在哪儿?少在这儿说风凉话。”冷烈反唇相讥,转而向常沁萱道:“常昭仪可知萧飒冰现在何处?” “就是贤妃萧飒冰吗?”没想到那个中年男人口中的萧丫头是贤妃,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觉得他虽然面目可憎却很亲切呢?“她被皇上带去神女山了。走了一个多时辰,应该快到了。”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必再在宫里逗留。我不喜欢皇宫这种地方,若不是为了你们,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里。希望,后会无期。”后会无期…其实,到底是不喜欢皇宫还是不愿意见到宫里的某人,相信毒先生自己比谁都清楚。 ------------ 第十九章 如梦4* 第四节 报复­ 番邦曜(yào)瀹(yuè)。阴湿的地牢。­ 鞭子抽打着肉体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嚎叫,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地牢中。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手脚被牢牢铐在墙上,呈一“大”字型,散乱的头发从额前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庞。他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未得到妥善处理的伤口结痂化脓,扭曲如爬虫,丑陋不堪,惨不忍睹。但面相凶恶的狱卒仍是鞭鞭不手软,结结实实地抽打着,血痕道道,皮开肉绽。­ 赤膊男子对面,一个年轻的男子惬意地坐在太师椅上,轻轻闭着双目,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温润如大理石的面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唇角挂着的笑容带着三分正气,七分邪气。­ “怎么不叫了?”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眸。鹰隼般的眸子犀利如剑,直瞧得人心里一阵发毛。­ “犯人晕过去了。”狱卒查看一下,回禀道。­ “晕过去了?今天怎么这么不经打,好戏可才刚刚开始呢。”淡淡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恶毒:“把他弄醒。”­ “哗”,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赤膊的男子在寒冷的刺激下疲惫地醒转来。­ “怎么样皇兄,这鞭刑的滋味很好受吧。求饶呀,怎么不求饶?”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走了过去,捏着犯人的下巴道。­ “呸”,赤膊的男子啐了他一口,把脸撇到一边,不作理会。求饶?他不是没试过,但根本没用,那只能让折磨他的人更快意,更变本加厉。­ “好啊,很好。刚刚泼的是清水,现在换盐水!朕倒要看看你还能硬多久!”自称为朕的年轻男子用袖子擦了擦脸,用力甩开了被绑缚着的人。­ “啊!”盐水碰到伤口,是钻心的疼,赤膊的男子再次开始痛楚地嘶叫,全身颤抖抽搐不已。“上官皓杰…你这个勾…结外人,卖国求荣的败类!…你禽兽不如!”­ “是吗?朕勾结外人,禽兽不如?”上官皓杰一把夺过狱卒手中的鞭子,直接往盐水里浸,凌空甩了几下。“是谁灭绝人性,把自己的七个兄弟斩尽杀绝?是谁把朕逼上了绝路,害的朕一度惶惶如丧家之犬?是你啊!朕亲爱的皇兄--上官皓澜!”­ “啪!”用足了力气的一鞭子:“大皇兄宅心仁厚,毫无心计亦无意于皇位之争,你竟然暗下鸠毒害死了他。”反手又是一鞭,“二皇兄有勇无谋,兵败被俘,罪不至死,你竟将他五马分尸。”“四皇兄与你是盟友,狡兔死,走狗烹,你连他也没有放过。”…­ 上官皓杰一一数落着上官皓澜的罪行,每一鞭都饱含着他无尽的愤怒与彻骨的仇恨,九子夺嫡,他是上官皓澜手中险险逃过的,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当今曜瀹之主。只是他也为这样的胜利付出了代价。­ “上官皓杰,我灭绝人性?你这样对我,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在上官皓杰停手的瞬间,上官皓澜喘着气道:“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杀了我!”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于今痛快一死,也好过隔三叉五地被变着法子折磨。­ “杀了你?那岂不是太无趣?你若是死了,朕今后听谁唾骂诅咒?朕要让你活下去,活得生不如死,悔不当初!”上官皓杰命人拨开上官皓澜的头发,按住了他的头。火光下可见一道斜斜的灰褐色疤痕越过了上官皓澜的鼻梁,延伸到双目之间,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来啊,把人带上来!”上官皓杰一招手,叮叮铛铛一阵响,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女子被带进了牢房,蓬头素面,仅仅披着一件破烂的单衣,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到处是被咬啮后留下的紫痕。­ “你对她做了什么?!”上官皓澜挣扎着,无奈手脚都被铐住,脱不开来。­ “做了什么?”上官皓杰笑而不答,一把扯下女子身上的衣服,那女子恐惧地本能地想要逃开,可是被狱卒按着,避无可避。她只能怨恨地望着上官皓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已经被毒哑了。­ “上官皓杰,你这个疯子!变态!她是你嫂子,你放开她!”­ 上官皓杰却对其兄的叫骂听而不闻,轻浮地玩弄挑逗着那个女子,肆意蹂躏,制造着深深浅浅的吻痕。­ “嫂子?哈哈哈哈…她配吗?她现在不过是人尽可夫的寝奴!”上官皓杰甩手给了她一巴掌,抹了抹嘴唇,手上竟沾上了鲜血。­ “贱人!”上官皓杰毫不怜香惜玉地抽了她两鞭,用力过猛之下,有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下来。­ 那是半块玉佩,很明显是由一块完整的玉佩碎裂而成。残破的玉佩上凸起的地方是“冫”的字样。上官皓杰蹲在地上,捏着玉佩,良久无语。­ “把她带下去,今晚朕就把她赐给你们了。”半晌,他站了起来,对狱卒淡淡道。狱卒们自然是乐得谢恩,把人押了下去。­ “不,不要…”上官皓澜无望地哀号着,那些狱卒个个如狼似虎,残暴不仁,不知道会用何种非人的手段折磨她。到时她还能有命在吗?­ “哎呀呀,皇兄,朕也很想成全你们哪。只可惜你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就算朕把她赐给你,你也什么都做不了啊。”为了报复,上官皓杰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最伤害男人尊严的宫刑他自然也不会漏掉。­ “畜生啊畜生!你会遭天打雷劈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受制的上官皓澜能做的只有骂不绝口。­ “骂吧,你就使劲骂,朕不会这么快就结果了你的。”上官皓杰掏了掏耳朵:“时间不早了,朕要休息了。”说着就往外走去,走到门边忽地又停了下来:“哦,对了,皇兄,你刚刚诅咒朕什么来着?断子绝孙?恩,朕差点忘了告诉你,你的青儿滑胎了,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婴。青儿丧子哀痛,加之体虚难胜,业已香消玉陨了。”斩草要除根,这可是你教的,皇兄。­ 地牢中顿时安安静静,直到上官皓杰踏上通往地面的台阶之时,才传出悲痛欲绝的号哭。­ 上官皓杰捏紧了手中的玉佩,依然三分正七分邪地笑着,昂首离开了地牢。慕容潋晨,你架子可真够大啊。看来朕该亲自去段氏王朝找寻你了。­ ------------ 第十九章 如梦5* 第五节 如梦 偌大的冰魄洞空旷而幽深,回荡着细碎的脚步声。微弱的光亮映照着前路,投下一圈小小的光影。洞内沿路是大小各异的冰晶结体,透着淡蓝的光,散发丝丝寒气。­ 温白兰拉了拉身上的裘衣,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匣子,在洞内最深处的寒冰台边停了下来。机关嘎啦嘎啦地响起,寒冰台自动移到了一边,赫然出现了一个地道入口。温白兰拾级而下,当她完全进入地道之后,寒冰台就又移回原位,将入口封了起来。­ 寒冰台下暗道通往的密室中,一个素衣女子跪在蒲团上,面对长桌上供奉的观音像,虔诚地拨弄着手中的念珠,默诵着佛经。香炉中燃着的香散出袅袅的轻烟,无形无相,飘散无踪。­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她转过身站了起来:“白兰,你终于回来了。”­ “如梦,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这地下密室虽不及上面那么寒冷,但温度相对于洞外也是低得多,可是嫣如梦却只是穿着薄薄的单衣。­ 苦笑着摇了摇头,嫣如梦阻止了温白兰欲将裘衣脱给自己的行为,“难道你忘了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吗?”­ 温白兰猛然醒悟,是啊,让她呆在这样的地方不就是为了镇住她体内的热毒吗,自己真是糊涂了。停顿一下,温白兰的眸中杀气一闪而过,沉着脸吐出了两个字:“萧莺。”­ 想到萧莺,不免又联想起萧家姐妹,这么多年的经营,难道要这样功亏一篑吗?不甘心啊,怎么能甘心。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本不该有无谓的牺牲。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如梦让老天来决定什么时候给萧莺报应,当年的事情根本就说不清孰是孰非,最后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人的牺牲,萧莺却似乎更加不饶人。如此这般的赶尽杀绝,即使当年真的亏欠了她再多,也该还清了。­ “如梦,你放心,我这半年多来远赴关外,四处寻访,终于找到了千年莲芝。你看。”温白兰说着打开了手中的长匣子,匣子中是一株形如玉如意,顶端呈莲花状的植物,这便是莲芝了。“只要把你的毒解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即使不择手段,即使徒增杀戮,我都要帮你尽快回宫。萧莺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嫣如梦心里一紧,不择手段,徒增杀戮…“白兰,你想做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绝不乱用蛊毒也不会去冒险的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切顺应天意,静候时机的吗?”­ “静候时机?什么时候时机才能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遇本来就该由自己努力去争取,去把握。事在人为,为什么我们有能力改变的事情要交给老天来决定?为什么要对萧莺心慈手软,一再地退让而无所行动?太后的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温白兰异常激愤,咄咄逼人地诘难道。­ “不,不…你忘了是我们生生拆散了她和你师兄,是我们毁了她的幸福,害她变成今天这样吗?况且,况且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姐妹…”­ “好姐妹?是啊,曾经是好姐妹,不过现在不是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回不到过去了。即使你不愿把她当成敌人,那也不代表她不把你当成仇敌。如梦,你应该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再者,我们当年做错了吗?为什么你总要有这样的负罪感?”­ “可是孽因是由我种下的,如果不是我当年召她进宫陪我解闷,毓就不会见到她,更不会下旨册她为妃。或者,如果我们当初没有设计阻止你师兄带她离开,也许现在也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也许他们早就成为了一对神仙眷侣…”­ “也许吗?呵呵。”温白兰干笑两声:“既然你相信天意,那么为什么你不认为是上天要她进宫的?既然是天意,那么是不是你召她进宫的又有什么关系?再说阻止师兄将她带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她真的离开了,那么一旦龙颜大怒,萧氏整个家族都可能受到牵连。而万毒门门规明令,绝情断爱。当年为了和玄成在一起,我不惜舍弃圣女身份,自废武功,又甘心受毒刑,只求退出万毒门。九死一生,若非师兄暗中相助,又有玄成悉心照顾,我恐怕也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所以试想一下,如果师兄真的带她走了,他们必将受到皇室和万毒门的双重围追,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即使不被抓,终日提心吊胆,躲躲藏藏,他们的日子又会好过吗?”­ “可是…”­ “没有可是了。想想巫蛊事件,想想秦竹轩的死,想想我们的骨肉分离,想想小娥的死生不知,再想想萧飒冰那孩子的跳崖,还有如今雪儿那孩子的被通缉。这一桩桩,一件件,什么是和萧莺没有关系的?什么是和过去的恩怨没有关系的?”­ “飒雪那孩子被通缉了?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情?”­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说罪名是私通外臣,段氏王朝之内贴遍了通缉令,而那个外臣就是竹轩的孩子--秦暮枫。”­ “竹轩的孩子…竹轩是那么耿直的君子,他的儿子怎么会和雪儿…不,不会的。”­ “我也愿意相信竹轩的后人和雪儿之间没有什么,不过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的话,那就是被人诬陷了。如果是后宫的妃子倒也罢了,但是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会不会是皇上做的?” “你说…磔儿?” “是。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萧家姐妹是萧莺的侄女。既然是萧莺把你害成了这样,那么皇上完全有理由怨恨萧莺,并且把对她的怨恨报复到她亲近的人身上,甚至让她尝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嫣如梦听到这番猜测,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可能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会为了报仇迁怒他人,伤害无辜。可是温白兰说的一切的确不无可能。“那……” “嘘,上面有人。”温白兰朝密室上方看了看。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冰魄洞,而且听脚步声不止是一个人。 ------------ 外传 ------------ 冰矍篇1* 外传 冰矍篇 一道光芒涟漪漾,风沙止步秋水长。你是我的第一篇,终生难忘,来世不饮孟婆汤。­——段矍 十三岁的段矍咬着唇,低头快步走在前往的萧莺宫中的路上,他身后跟着两个可有可无的小太监。­ 又是一年秋狩结束,毫无意外的,今年的头彩又落到了段磔手中。可是段矍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这次秋狩,本来眼看他就要射中皇帝指定的麋鹿了,可是段磔却从半路杀了出来,双箭齐发,一支箭把他的箭射落下来,另一支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麋鹿的要害。赢得与众不同,赢得技压全场,赢得让人叫绝。抢走了本可能属于他的头彩。­ 突然段矍闷哼一声,冷不防撞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向后摔了下去。­ “…太子殿下。”两个小太监唯唯喏喏地向着眼前之人行礼。­ “呀,八皇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摔疼了没有?”段矍抬起头,正对上段磔刺眼,略带得意和嘲讽的笑容。­ “我拉你起来吧。”段磔说着拉他,却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从手中垂下什么东西。段矍看清了段磔手中的玉带,气呼呼地把头别到一边,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啧啧,八皇弟,你还在生我的气?这样吧,大不了这条玉带送你好了。”段磔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心高气傲的段矍怎会接受这样近乎侮辱的怜悯,看着比自己高了整整半个头的段磔,大声道:“不需要,这样的东西我不屑。”­ “你不屑什么东西?”一个沉稳的声音平地响起:“不屑朕赏赐的秋狩头彩?”­ “父皇。”两人同时喊道,他们顺着声音望去,看到皇帝段毓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父皇什么时候来的?”段磔向着皇帝身边的宫人道:“怎的父皇来了,你们也不通报一声。”­ “八皇子撞上太子爷的时候皇上就到了。”一个嘴快的宫人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多话了,忙捂了嘴。­ 皇帝段毓并不说话,段磔多少有些尴尬,段矍则抿着嘴低着头。­ 不无担忧地看着两个儿子,最后段毓不置可否,只道:“走吧,磔儿,今天和朕一起用晚膳。矍儿,你也先回你母后那里吧。”­ 见父皇不但没有责备自己,还让自己一起用晚膳,段磔又笑了,很胜利的表情,然后就跟着皇帝走了。段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到底意难平,他感到委屈了。风携着沙吹来,迷了他的眼睛。­ “主子…”­ “滚,全都滚。”段矍赶走了两个小太监,蹲下身,把头埋到了臂弯之中。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他也会难过,他也会脆弱。­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于是烦躁道:“我不是叫你们滚了。”­ “表哥…”一个怯生生的童音。­ 段矍猛抬头,看到他十岁的表妹蹲在他身边:“冰儿?”他的两个表妹是双胞胎,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从小就很难辨认。若不是看到她身上“冰”字玉佩,他第一反应也未必会确定眼前之人是萧飒冰。不过话又说回来,仔细想想,雪儿早在两年前就去了静心庵,只在快过年时才回家小住,此刻出现在宫里的决计不会是她。­ 按说,萧飒冰本也不会出现在宫中的,不过她爹萧阳也随驾去秋狩围猎了,萧莺这时候还并不讨厌她,所以把她接进宫,让她小住几日。不过萧莺宫里并没有人陪她玩,她闷得慌了,就一个人偷跑了出来,不想看到了刚刚的场景。­ “恩,表哥。”温暖的笑容,萧飒冰笑得好似清风明月般透彻自然,无比纯洁。面对这样的笑容,段矍竟有些呆了。从小生活在宫中,宫里人的笑他见得多了。虽然宫里的人都常常笑,但他们的笑容多是虚伪的,是做作的,甚至是硬生生挤出来的,远没有这个简单的笑容来得明净美好。­ “表哥不要难过”,萧飒冰伸出白嫩的小手,擦去段矍脸上的泪痕,她刚刚都看到了,她知道她的表哥是受了委屈:“表哥,冰儿给你唱歌好不好?”­于是,悦耳的歌声轻轻响起,宛如天籁,萦绕在段矍的耳边。­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微妙,只因此情此景,此人做了此事,你便再也无法释怀。­ 在十三岁之前,段矍未必没有看过萧飒冰那样简单美好的笑容,未必没有听过她那样悦耳动听的歌声,只是许他从未注意。人在脆弱无助时总是敏感的,总是渴望关怀的,而就在十三岁这年的秋天,在这样的地点,在这样的心境,她暖了他的心。从此,这个场景深深刻在段矍的心底,埋下日后挥之不去的眷恋与牵挂的种子。­ 三年后,皇城定王府。­ “表哥的王府很气派啊!”萧飒冰不无赞叹。段矍封了定王,搬出了皇宫,住进了皇帝御赐的定王府,萧飒冰就应邀欢欢喜喜地前来参观。­ 段矍静静地走在她身边,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却不时偷瞄她一眼,然后他抿嘴浅笑。­ 忽地,萧飒冰停住了脚步。一路行来,她看到的尽是奢华大气的亭台楼阁,但此时她看到掩藏于假山乱石之后,是一间不同于其他屋舍的陋室,石灰茔墙,纸糊窗楹,与屋柱浑然一色。­ “冰檗居。”萧飒冰小声念了出来:“表哥,这里怎么这样简素?”­ “这是我的书房。取意励志冰檗,父皇御笔题的字。我很喜欢这里。”段矍并没有急着解释这里简素的原因,而是先说了这样一段话。他没有告诉她,他喜欢这里的原因还因为这里叫“冰檗居”,与她名字中的“冰”字有关;他也没有告诉她,他很满意这里的简素,因为她本就是喜欢简素的。­ “读书要有一颗清净的心,这里很僻静,又很简单,少了喧嚣奢华,正是学习的好地方。”段矍接着又道。­ “哦”,萧飒冰在假山后的空地上徘徊了一会,总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表哥,这空地上该种树的,夏天也好遮荫。”­ “恩,我也这样觉得,你说种什么好呢?”段矍问道。­ “额,梧桐吧。”萧飒冰想了一会微笑着道:“诗曰:‘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庄子《秋水》也说:‘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梧桐是高洁美好品格的象征,况且它枝干挺拔,根深叶茂,寓意也很好啊。” 段矍却并没有听进多少她的解释,而是自己想到了什么,嘴角再次微微上扬。­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它是忠贞爱情的象征。梧桐,这个答案让他很满意,既然她希望种梧桐,那么他自然会照做。 此时的两个人,一个想到的是高洁品质,一个想到的是忠贞爱情,可是他们的忘了梧桐孤独忧愁以及离愁别绪的意象和寓意。况且,即使是忠贞爱情的象征,《孔雀东南飞》中,梧桐也是一个充满悲剧的意象。 萧飒冰推开书房的门,书桌上的宣纸就被风掀了起来,段矍赶紧走过去,用砚台压住了它。 “表哥,这是你写的?”萧飒冰盯着宣纸上写就的《无衣》,羡慕道:“行云流水,潇洒飘逸,为什么我就写不出这样好的字来。” “如果你愿意学,我可以教你啊。”段矍不失时机道。 “真的吗?”萧飒冰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段矍飒爽地笑了:“就从诗的第一篇写起吧。” 铺纸挥豪,他握着她的手,很用心地写下这首《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梧桐 忠贞爱情的意象及寓意 悲情是指“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孔雀东南飞》),诗中用松柏梧桐的枝叶覆盖相交,象征了刘兰芝和焦仲卿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但由于封建礼教的迫害,他们被迫分离,刘兰芝死后,焦仲卿也自缢于院中梧桐之上。 孤独忧愁的意象及寓意 风吹落叶,雨滴梧桐,凄清景象,梧桐是文人笔下孤独忧愁的意象。如“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李煜《相见欢》),极形象生动地写出了这位亡国之君幽居在一座寂寞深院里的落魄相。重门深锁,顾影徘徊,只有清冷的月光从梧桐枝叶的缝隙中洒下来,孤独忧愁,与谁诉说。 离情别绪的意象及寓意 在唐宋诗词中,梧桐作离情别恨的意象和寓意是最多的。如“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李清照《声声慢》),丈夫去世,独守空房的李清照,遭受国破家亡的痛苦。此时,女词人独立窗前,雨打梧桐,声声凄凉,孤独无助的她,在深切地怀念着自己的丈夫。这哀痛欲绝的词句,催人泪下,堪称写愁之绝唱。) ------------ 冰矍篇2* “表哥,这字真的太好了,我自己恐怕永远也写不到这样的境界。”萧飒冰欣赏着段矍握着她的手写就的《关雎》,自己执笔在另一张宣纸上临摩,却无论如何也写不出那种潇洒飘逸的感觉,遂微微有些失落。 “不会的。练字贵在持之以恒,只要坚持练习,仔细揣摩,便能渐渐得其精髓,掌握要领。我相信,以冰儿你的悟性和耐心,假以时日,必能突飞猛进的,说不定很快成就便能在我之上。”段矍如是鼓励道。 “精髓和要领?”萧飒冰不明其具体所指。 “恩,你看,像这一点,就该这样写才有力度,还有这一提,应该这样…”段矍又握起她的手,一一具体示范解释。 “王爷,都准备好了。”一个看起来与段矍年纪相仿的女孩在书房门口道。冷峻的气质,漠然的眼神,说话都不带任何感情,让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活脱脱一个冰美人形象。 “知道了,先去候着。”段矍傲然地看了她一眼,以一种命令的口气道。 “是。”女孩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身离去,只是在转身后冷漠的眼中隐约一闪而过一丝柔弱与受伤。转瞬即逝,眨一眨眼睛,就再看不出半点异样。控制感情,做到宠辱不惊,喜怒不现,做到够冰冷,够漠然,够冷血,这是对她和另外三个人最基本的要求。 “魅。”魑喊了一声,魍魉二人站在他身边,一样的冷漠,一样的面无表情。 略一点头算是回应,女孩魅依然毫无感情地转述了一遍段矍的命令:“王爷说,先候着。” “表哥…”萧飒冰看着魅离去,觉得刚刚段矍对她的态度太生硬疏离了些。同样是女孩子,相较之下,他对自己要温柔亲切得多了。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她的表哥毕竟是王爷,有些架子也是正常的,他对自己温柔亲切应该就因为自己是他表妹吧,所谓的血浓于水。 “恩,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去吧。”段矍从萧飒冰手中抽出笔搁置到砚台上,拿起《关雎》和《无衣》这两幅字:“走吧。” “走?去哪里?”刚刚那个女孩说准备好了,准备好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段矍故作神秘地卖着关子,拉着她出了书房,天高云淡,微风拂煦,这样的天气的确适合放纸鸢。 “王爷。表小姐。”守候着的魑魅魍魉齐齐道。 “恩。”段矍答应一声,随即对魍魉二人道:“你们今天不用随行了,留下来照看王府。另外,在本王回来之前找人把这两幅字装裱好。” “是,王爷。”两人答应得一致、干脆,接过字,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冰儿,上马车吧。”段矍把她扶上了车,自己则没有同坐,而是帅气地上了马。魑负责驾驭马车,魅则也是骑马前往。 萧飒冰看到马车中放置的纸鸢,兴奋地探出头:“表哥,你是要带我去放纸鸢吗?” “恩,是啊。今天天气很不错,不是吗?”段矍笑盈盈地道。 “太好了!”萧飒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笑容是段矍最大的追求,如影随形,她快乐,所以他也快乐。眼角余光瞥见一旁那个冷艳女孩的身影,萧飒冰转头,见她骑在马上,英姿飒爽,顿时艳羡不已。 “冰儿,怎么了?”段矍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魅,迟迟不放下马车帘子,遂奇道。 “表哥…我也可以骑马吗?”犹豫一下,她还是满怀期待地道。她可从来没有骑过马呢,不知道在马上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可是,冰儿,你是大家闺秀,骑马可比坐马车辛苦得多。况且,你会骑马吗?”段矍故作严肃道,果见她失望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放下帘子,坐回了马车中。她以为那便是他不同意了,但其实他只是在逗她。 打马悠悠踱到了马车边合适的位置,段矍道:“冰儿,你出来一下。” 萧飒冰重新拉起帘子,依然掩饰不住失落的神情。“啊…”小小地惊呼一声,她愕然地看着段矍,发现自己已经被稳稳地抱到了马上,坐到了他身前。 “虽然你不会,但是我会啊。既然你想做,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一定会帮你实现,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表妹啊。”段矍近乎宠溺地笑着,他是这样说的,他也这样做了,只要她想,只要他能,他必会竭尽全力帮她实现愿望。“不过骑马的确比较辛苦,如果你累的话就告诉我,可以中途改坐马车。驾!”一抖缰绳,段矍带着萧飒冰先行,魑和魅紧跟其后。 一番颠簸,终于到了近郊,段矍翻身下马,把萧飒冰也抱了下来:“怎么样,累吗?” “一点也不呢。”摇摇头,萧飒冰雀跃地小跑开好远,然后张开双臂转着圈,贪婪地呼吸着这郊外清新的空气,陶醉不已。段矍负手而立,生动的棱角,精致的五官,秀绝人寰。他眼中尽是笑意,目光紧紧追随着萧飒冰,只有面对她,他的眼神才会那样清澈,他的傲气才会尽数收敛。魅看着这样平和的段矍,又看看萧飒冰,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段矍与平素不同的原因。 “王爷。”魑递上两个燕子状的纸鸢,段矍接过其中一个,边跑边放线,一直跑到萧飒冰身边的时候,纸鸢顺利地飞了很高,段矍便不时地拉拉线,让它保持在空中。 “哇,飞得好高啊!”萧飒冰手搭凉棚,望着高高飞在空中的纸鸢:“表哥,我要放得比你更高。”说完她跑到魑身边,拿过另一个纸鸢也放了起来。眼见纸鸢慢慢升了起来,不料一阵横风吹过,纸鸢忽忽悠悠地栽了下来,真可谓出师不利。重新捡起纸鸢再放,快跑了几步见纸鸢飞了起来,她就放慢了脚步,结果纸鸢又栽了下来。如是又试了好几次,别说飞过段矍手中的纸鸢了,根本连飞都飞不高。 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她嘟起了嘴:“这可恶的纸鸢,怎么就是飞不起来呢。” “魅。”段矍喊了一声,魅就迅速到了他身边,段矍把自己手中的纸鸢交给了她:“别让它掉下来。” “是。”魅领命,专心地拉着线,毫不懈怠。 “冰儿,要把纸鸢放起来一定要弄对风向,你感受一下现在的风向是什么样的。”段矍站在萧飒冰身边道。 “应该是这样的吧。”萧飒冰比划了一下,段矍笑着点点头。 “记住要逆风跑它才不会掉下来,还有,在纸鸢在空中稳定下来之前,一定要一直往前冲,不能停下来也不能放慢脚步。好了,现在拿着线退远一点。”段矍举着纸鸢站立着,萧飒冰则依言退了开去。 “好,可以停下来了。现在,跑!”段矍用力一送纸鸢,萧飒冰赶忙跑了起来,风筝终于飞了起来,而且越飞越高,真的高过了段矍之前放的那一个。 “呵呵呵呵…”萧飒冰开心地笑着,段矍微笑着看着她。“哎哟!”忽然一个不慎,她踉跄摔到了地上,抬头却见纸鸢断了线,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冰儿,你要不要紧啊,有没有摔疼?”段矍着急地跑到了她身边,见她手上和膝盖上都擦破了皮,甚至隐隐有血渗出,心疼地把她抱了起来,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任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然后大步地朝魅走去。 “表哥,我的纸鸢断线了…”她在他肩头呜咽着呢喃道。 “我知道。它不会孤单的。”段矍走到魅身边,放下她,然后双手一用力,扯断了魅手中的纸鸢。目送着它同之前那个纸鸢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轻轻笑着,重新抱起她往马车走去:“现在好了,我们走吧。”我答应过你,不会让它孤单的。既然断了线,那么就比翼齐飞吧。萧飒冰泪眼朦胧地望着那片没有纸鸢的天,不言不语。魅也怔怔地对空良久,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直到段矍把萧飒冰抱上了马车,方才如梦初醒地追了过去。 比翼齐飞,这只是段矍美好的愿望,可现实总是残酷的,难以如愿的。早了晚了,先了后了,高了低了,上了下了,那两只纸鸢又真的能比翼齐飞吗?就像他和她,真的可以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