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人阡陌全文阅读 第一卷 ------------ 第一章 冷情夜 夜深人静,天朔王城尚书府。一道隐隐的女童低泣声正从一个偏僻的院落里传来。 “娘亲,娘亲,你再等一下,别睡过去啊!立秋已经找大夫去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你千万别吓唬墨儿啊……”三岁大的女孩趴在床边,抓着床上少妇的手,抽泣不止,粉雕玉琢的小脸满是泪痕,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少妇不过二十五岁左右。虽然缠绵病榻,形容憔悴,却难掩一身风华,显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此时的她,已是病入膏肓,意识模糊间听得自己女儿的声音,这才勉力睁开了眼。朝着泣不成声的小女儿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少妇握了握那只紧抓着自己不放的小手,轻声道:“墨儿不哭,娘亲没事。”这区区几个动作,竟似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刚说完,她便撑不住气喘吁吁,光洁的额头上更是大汗淋漓。果然是不行了啊。她暗自苦笑,接着便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依旧是自己在梨花落的朴素房间,除了出去请大夫的婢女立秋,屋里就只有女儿和自己的另一个心腹立夏了。他,还是没有来,哪怕只是派个人来看自己一眼。没有,再不会有了; 眼睛哭得通红的立夏注意到她的目光,强忍着翻涌的泪意,上前几步道:“夫人,您别想太多,老爷一定是公务繁忙,腾不出空来。再过会儿,只怕就会过来看您了。” “再……再过会儿……”少妇的声音更弱了,然而苍白的脸颊上却是带了浅淡的笑意:“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再过会儿的时间……呵呵,他终究,终究是要放弃我了……” 立夏闻言,顿时跪倒在床前,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滴落:“夫人,您不要这么说,您还有小姐呢……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姐想想啊……” 这句话稍稍拉回了少妇的一点心思,吃力地抬手抚了抚小女孩的脸蛋,一滴晶莹的泪水自她眼眶滑落:“墨儿……我可怜的墨儿……娘亲对不住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还有,要记得孝敬你爹爹。” 女孩哭得更厉害了,死死抓紧母亲的手,生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娘亲,娘亲……” 然而此时少妇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她再听不到身边女儿的哀泣,也听不到立夏的呼唤,只是一个劲儿地呢喃着:“他不肯来见我……不肯……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肯……” 一直趴在床边的女孩见状,渐渐止了哭泣,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娘亲,忽然抬起衣袖一把抹了眼泪就朝外跑去。 立夏见此,不由心中一急,顾不得其他,立马拔腿就追了出去:“小姐,你要去哪儿?” 女孩已跑得远了,只听得她的声音在夜色中隐隐传来:“我去找爹爹!立夏,照顾好娘亲!” 尚书府主院书房,尽管此刻已经是深夜,可屋里的灯却还是没有要熄灭的意思。仲管家看了看书房里那依旧坐在灯下的身影,冲着一个婢女招了招手:“去备点宵夜来,老爷过会儿要用。”那婢女应了一声就去了主院的小厨房,仲管家也是随后退了出去。 才刚走到主院门口,仲管家便撞上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正跌坐在地。显然,她刚才跑得很快,并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 “这么晚了,你……”仲管家刚开口,想呵斥一番这没规没距的丫头,却在下一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年纪,这身装扮,这个样貌……眼珠一转,他已换了语气:“不知道二小姐这么晚怎么会在这里呢?”看似客气,实际却冷淡得很,甚至连扶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哼,夫人都早不被待见了,何况这个小姑娘。 小女孩也不喊疼,只是皱了下小小的眉头,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并不搭理他,仍旧以刚才的速度往书房冲。 “诶诶诶!”仲管家赶紧一把拦住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主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的,二小姐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见到去路被阻,小女孩抬头狠盯了他一眼,一张小脸满是怒意,全然没有了刚才哭泣时的柔弱样子:“让开!” 似是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的反应会如此,仲管家着实愣了一下,随即便不再耐烦应付,直接扯了女孩细细的胳膊便向外走:“我不过是敬着你,喊声二小姐,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赶紧回你的小院里窝着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女孩人小力单,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中年大叔,眼看就要被带出院子; 。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住仲管家的手,死死地咬住不放,直到咬出血来。 仲管家“嗷”地怪叫了一声,一甩手将女孩丢开,看着鲜血直流的手掌,面色便狰狞了起来:“好你个贱丫头,给脸不要脸!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便朝女孩一脚踢去。 强忍着身上摔伤的痛楚,女孩擦掉嘴角的血迹,起身就朝院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出声:“爹爹,爹爹,你快去看看娘亲!娘亲快不行了!”稚嫩的童声带着哭腔,在院里响起,深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等仲管家抓住她,书房的门便打开了。一个身材修长,容貌俊雅的男人应声出现在门口。 “怎么回事?”商云哲看着院中的一幕,眉头微微蹙起。仲管家捂着受伤的手脸色尴尬,而自己的小女儿商千墨则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爹爹!”不等仲管家开口,商千墨径直在商云哲面前跪下,小手紧攥着他的衣摆,哀求道:“您快去看看娘亲吧!她……她快不行了!”说到最后,她已是忍不住再度落泪。 商云哲身子几不可见地晃了晃,颤声道:“你是说,泠兮……泠兮她……” “求爹爹去见娘亲一面吧!墨儿求您!”商千墨说着,便猛然磕下头去,再不顾这院里地面粗糙,石子遍布。 赶忙拉起女儿,商云哲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替女儿拍掉身上的尘土,他眼神是少有的温和:“墨儿不哭,爹爹这就和你一起去!” “老爷,老爷不可啊!”仲管家见这一大一小说话间就要去梨花落,赶忙上前阻拦:“您难道忘了老太太说过什么了吗?” 商云哲闻言,原本踏出的脚步顿时僵住,脸上浮现挣扎犹豫之色,一时间竟再没有迈出一步。 千墨不懂他的徘徊,只是急得小手一个劲儿地扯着他,希望他快走,再晚,再晚娘亲恐怕就…… “爹爹……”再度努力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商千墨眼中明显地流露出失望。轻轻地松开手,她怔怔地朝后退了两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得商云哲的心都揪了起来。 “墨儿……”他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见那小小的女孩猛地侧身避开了他,拔腿就朝院外跑去了。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商云哲有些失神。墨儿……刚才那眼神,是在恨他么?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阴阳相隔 已快看得见庭院里的梨花树了。千墨停下脚步,理了理衣服好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没有请来爹爹,娘亲只怕会难过吧?咬了咬嘴唇,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娘亲看出什么来,这才继续往院子里走。 “少爷这边走。”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千墨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径,正是立秋带着两个人赶过来了。 跟在立秋身后的,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手里提着个药箱,想必是请来的大夫无疑。而走在立秋身侧的那个青年男子,一袭青色衣衫,身材修长,容颜俊美,恍若玉树临风。此时他正一脸急色,大步前行,令的另外两人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而一看到这个人,千墨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舅舅!” 听得这一声稚嫩而充满喜悦的呼唤,洛泠轩脚步一顿,一侧身便看见了正朝着自己奔跑过来的小女孩,当下焦急的眉眼也是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一点:“墨儿。”这么唤着,他便蹲下身去,想要抱起那粉雕玉琢的可爱小人儿。 然而千墨却是抬起小小的胳膊阻住了他。见他疑惑的眼神打量过来,小人的立刻红成了一片,声音更是低若蚊蝇:“舅舅,墨儿……身上脏……” 洛泠轩闻言不禁皱眉,这才发现小外甥女儿今天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很有些狼狈; 。不仅衣衫上多有尘土和磨损,就连那小手上也有着擦伤的痕迹。联想到这府中的情形,他不由暗自冷哼了一声,对着千墨的神情更加温柔:“没事儿,墨儿怎样舅舅都喜欢。”说着,他一把抱起千墨就朝院里走:“我们去看墨儿的娘亲。” 立秋看到自家小主子的样子,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内疚地叹了口气,便急急地跟了上去。幸好少爷跟着一起过来了,不然她和立夏两个可真要束手无策了。 四个人刚踏进院门,便听见屋里立夏的哭声乍然响起:“夫人!夫人您醒醒!夫人!” 洛泠轩暗道不好,一手抱着千墨,一手扯了那老大夫便往屋里冲。立秋听声也是愣住,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院里,哆嗦了半天才勉力爬进了屋中。 “妹妹!”洛泠轩看着床上形容憔悴、毫无生机的少妇,只一眼,便红了眼眶,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而一直趴在床边、已哭成个泪人的立夏也是被这一声唤回了神,略往后退了些便将大夫让了过来:“大夫!大夫我求您!救救我家夫人!求您了!” “好好好……”一脸慈祥的老大夫开口阻住她的语无伦次,也不及顾得上什么礼数,直接探手过去便为洛泠兮诊脉,接着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无奈地叹了一声。 “大夫……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了?!”刚扶着门边勉强站起来的立秋听见这一声叹息,心下已经明白,泪水如滚珠一般直落而下,可还是不甘心地开口询问。 站起身来,看了眼脸上已显悲痛之色的洛泠轩,老大夫摇了摇头,沉声道:“声息全无,瞳孔已散,老夫真的无能为力了,洛将军节哀。” 洛泠轩死死地握紧了身侧的拳头,这才好不容易忍下了泪意,可那一双流光潋滟的黑眸却生生憋成了赤红色,着实骇人。要不是想起怀中还抱着妹妹唯一的骨血,只怕这个七尺男儿当场就会忍不住趴在床头痛哭出声。 “舅舅,放我下来。”从听到立夏哭声起便不言不语的千墨忽然轻轻开口,那异常冷静的稚嫩童音,在一地哀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洛泠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依言放下怀中的小人。看着三岁大的孩子慢慢走向自己母亲的床边,他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现实。 千墨走到床边,径直跪下,拉住洛泠兮一只手,竟是笑着开了口:“娘亲,墨儿不孝,没能把爹爹请来,没能让娘亲见他最后一面,娘亲不会怪墨儿吧?”冰冷的手贴着温暖的脸,在这极度的温差里,才三岁的小女孩感受着生与死的距离。她的娘亲死了,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去了,却只是为了那个在主院里连见她一面都要迟疑的爹爹。呵呵,爹爹…… “小姐……”立夏跪在一旁,看着连泪水都没有的小主子,心中很是不安。小姐不会是被吓到了吧?这……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个,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求助似的看了看身后的洛泠轩。或许,少爷会有办法? 见到千墨出人意料的反应,洛泠轩自然也有着同样的猜测,正想着该怎样开口劝慰外甥女儿,门口却突兀地响起了一个清远中夹带着无比心痛的声音:“泠兮!” 屋中的几人闻声,不由惊诧地回头,却见一脸不敢置信的商云哲正踉跄着冲进屋来; 。洛泠轩见此,面色更加难看,伸手便拦住了他:“本将的妹妹已去,就不劳商大人费心了!” 商云哲似乎失了神,只满眼悔痛地注视着床榻上那再也不会睁开眼的女子,不停地自语着:“泠兮,泠兮……对不起……对不起……” “混账!你看你现在这般,还有一点尚书的样子吗?!莫要在洛将军面前丢人!” 一个满含怒意的老迈声音响起,洛泠轩原本稍缓的神情瞬间冷沉如水,扭头瞥了眼从门口进来的一众妇人,有些许的杀气开始蔓延。立秋立夏也是随即就收起了哀戚的面容,反而是紧盯着为首的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福了福身,一脸戒备:“老夫人!” 听得这一声,一直静默着跪在床边、即使商云哲出现也不为所动的千墨终是有了反应。她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着涌进屋里的众人,一脸的清冷。 “二丫头,怎么看见祖母都不行礼了呢?真是没规矩!”站在左手边扶着商老夫人的一个女子首先开了口。虽然脸上带笑,语气却极为不善。而一边看似和蔼可亲的商老夫人也只是半眯了眼,那模样,却是默许了这女子的做法。 淡淡地扫了眼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妖媚的女子,千墨小小的脸蛋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墨儿从来不知祖母是谁,如何见礼,孙姨娘说笑了。” “你……”孙姨娘被她一语阻住,正待再行说教,却不防身边洛泠轩一记冷冷的眼刀扔过来:“尚书府的规矩当真不错,连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和主子这般说话了。” 商老夫人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对着孙姨娘就是一声轻斥:“还不快退下!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说着,又冲着洛泠轩歉意道:“老妇人管教不严,让洛将军见笑了!”还没等他开口,她便又转向了千墨,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道:“你母亲因为生你的关系一直体弱多病,我想着让她好生将养一段时间,才特地让你们搬来这梨花落,清静,也省的操心……唉!不成想,这样就让你疏远了祖母……我可怜的孩子,偏生你母亲又去了……”说到最后,似是动了情,竟忍不住哭天抹泪起来,端的是一派慈祥长者的风范。 千墨先是静静地看着她自说自话,接着便抬眼看了看商云哲,待发现他仍旧只是呆呆地盯着母亲的尸体时,小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即便低了头,双膝跪下沉声道:“祖母言重了。” “哎,这样才是好孩子。”商老夫人顿时一脸欣慰,冲着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女童招了招手,道:“大丫头,过来,见过你妹妹!” 那女童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仰起一张肖似孙姨娘的艳丽脸蛋,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千墨,才缓缓开口道:“妹妹无须多礼了,快些起来吧。” 千墨闻声便知是孙姨娘的女儿,那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姐姐商千娇。因此倒也不和她客气,等她一开口便径直站起身来,肃立一旁,再不开口。 见她完全不和自己客套,连一声姐姐都没喊,商千娇不由怒了,上前一步就欲训斥。倒是一旁的孙姨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就往自己身边拉,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再开口。自己女儿的骄纵跋扈她可是最清楚的,若在平时,她自不会管,可眼下洛泠轩还在,若是让他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哪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冷眼看完这一幕貌似情真意切的认亲场景,洛泠轩却只是哼了一声,不为所动:“本将的妹妹现已谢世,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倒是老夫人,是否准备给洛府一个交代?” 商老夫人才摆出的慈爱形象霎时便有些挂不住:“媳妇一向体弱,眼见熬不住便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却不知将军这话是何意?”说到这里,她浑浊的双眼中已是带上了几分厉色:“若是将军想要给我商府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老妇人可是万死也不敢认的。” 洛泠轩刀子般的目光冷冷从她身上扫过,正欲说什么?却被一个稚嫩的童音阻断了:“舅舅不过是爱妹心切,担心娘亲的身后事没有着落罢了,祖母又何必咄咄逼人?” 屋中众人闻言,皆是满脸惊奇地望向静立一边的千墨,就连失神已久的商云哲也不由醒过神来,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儿,难以想像这样的话竟是出自一个三岁孩童嘴里。 千墨却不顾各人的异样神色,只向着商云哲行了一礼,恭声道:“娘亲临去并无何话,墨儿只求爹爹为娘亲着想,诸事无论,让娘亲早日入土为安方为上策。”话虽然是对着商云哲说的,可那意思,洛泠轩岂能不懂?暗自叹了口气,他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好好……为父会安排的,墨儿放心。”商云哲到的此刻方才回魂,满怀愧疚地应下了小女儿,心中更是痛楚难当。 那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模样,令的原本对他是一肚子气的洛泠轩也不好再发作,只得一把抱了千墨,恨声道:“既如此,这边的事就交给妹夫了。墨儿年纪尚小,不好再参杂其中,况且父亲大人已念叨了好些日子,我就带她先回洛府了。明日一早,再将人送过来,告辞了。”说罢,竟不等众人表态,抬脚就朝外走去。立秋朝立夏使了个眼色,待立夏会意,这才自带着那老大夫追了上去。 这,这就完了?自己还没发话呢!商老夫人顿时被气了个仰倒,正想着跟儿子说上千墨几句,却听商云哲已开了口:“时辰不早了,母亲早日回去歇着。这里,儿子自会安排。”说着,也不再管商老夫人的反应,径直唤了几个侍女,吩咐了下去:“送老夫人和大小姐回房!” 商老夫人气得一甩手,推开搀扶的侍女,自行走了出去,任一群人在身后追着。而孙姨娘自觉形势不对,也赶忙拉着一脸不满的女儿离开。原本喧闹的梨花落,在片刻之后,终是再度恢复了一贯的寂静。 商云哲抬步上前,在床边缓缓跪下,手轻触着床上人的美丽容颜,宛若抚着一件稀世珍宝:“泠兮,我来看你了。”一语未了,泪水已湿了衣襟。 负责留下来照看的立夏见状,低叹一声,轻轻地退了出去。掩上门,将空间留给那两个从此阴阳相隔、再会无期的人。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初见 距梨花落不远的厢房屋顶,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正站于其上,很明显,方才商府所发生的一切,这两个人都看在了眼底。 “原来这小丫头是洛相的外孙女儿啊。呵呵,怪不得如此特别,我倒还真来了兴趣了。”一袭红裙的夜未央轻笑着开口,随即又斜睨了边上一直默然不语的白衣男孩一眼:“你小子的眼光可真是不错。”她说怎么就在半道上突然停下来了呢?居然是看中了人家小姑娘!嘿嘿!她这个十岁的侄儿可真是早熟。 夜清寒一张俊美的小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可那狭长的凤目中却是光彩琉璃,璀璨的像是将夜空繁星尽数纳入了眼中,勾魂摄魄的美丽。显然,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平静。一转头,那恍如冰雪初融般的嗓音便缓缓响起:“人家娘亲去世,你还有心情笑。”语气虽然平淡,却带上了几分浅浅的责备,似乎并不忌惮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长辈。 “这个……”夜未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一茬。说起来,她长年在京城进出,对于洛泠兮也有那么几分熟悉。当年,洛泠兮号称天朔王朝第一美女,又是洛相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求娶的人简直可以排到城外去。那时,她也曾生出过结交之心,可惜始终没有机会,却没想到世事无常,再见面已是如今的境况。“遇人不淑,只怕是一个女子终身的痛吧。”似是自言自语,夜未央喃喃地低声道。这也是她为何直到现在也依旧孑然一身的原因。 夜清寒的身子微微一僵,又旋即恢复正常。衣袂飘飞间,他已朝着洛泠轩的方向飞掠而去。不知为何,他对那个仅仅只是见了一面的小女孩挂心得很,没看见她安定下来,他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从自己的感慨中回神,夜未央诧异地发现夜清寒已去得远了。“这孩子,应该是想起曾经的自己了吧。”无奈地叹息一声,她也随即跟了上去。 朴素而不失大气的马车驶到洛府门前,缓缓停下,洛泠轩抱着千墨便往府里走。而府中,早收到消息的洛相和洛老夫人以及洛泠轩的妻子李氏,都坐在客厅里等着,面色无一不是有些沉重。 待得洛泠轩抱着千墨进来给各人见礼,厅中的气氛才略有松动。洛老夫人一见千墨,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把自洛泠轩怀中抢过千墨便道:“我的乖孩子,你受苦了。”而一旁的李氏闻言,便再也止不住泪水。她和洛泠兮是打小起的闺中密友,乍然闻听如此噩耗,心中早就伤感不已,只是碍着长辈的面不好太过表露,此时见了千墨却又哪里忍得住。即便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洛相,此刻见着千墨,眼中也是闪着哀戚。一时间,厅中只余了呜咽之声。 千墨的眼眶早就红的不能再红,可她还是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涩,抬起白嫩嫩的小手去擦拭洛老夫人的眼泪:“千墨不哭,外祖母也不哭,不然娘亲会伤心的。” 小小的孩子,再怎么掩饰那声音里也还是透着哽咽。众人哀痛的同时更是感到分外怜惜,到底是有着洛家人的血脉,才这么小就已经如此体谅大人了。 洛老夫人当下更觉心酸不已,看着外甥女儿那肖似自己闺女的脸蛋,她却是忙不迭地收了泪,一张端方祥和的脸上也是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好好……墨儿乖,外祖母不哭了,不哭了……” “咳咳。”一旁的洛相也是收拾好了情绪,一张英俊的国字脸上除了威严再看不出其他:“好了,闹了这么久,墨儿想必也该累了,儿媳妇带她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大家都早点休息吧。轩儿跟我去书房。”他要知道,他宝贝外甥女儿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竟然看起来如此狼狈。 “是。”众人应了一声,纷纷照办。洛相爷的话,自来是无比权威的。 洛府暮苍院正房,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正坐在灯下看书。看其形容,却是一个缩小版的洛泠轩,连眉眼间那股洒脱的风姿也是毫无二致。没错,这个男孩正是洛泠轩的独子洛辰。 少顷,一个少妇牵着一个小女孩迈步进来,看见这一幕却是不禁蹙了眉:“辰儿,怎么还不睡?” 洛辰听得这声,不由放下书,站起身来冲着门口的少妇一笑:“母亲,你回来了。” 看着儿子眉眼间温润的笑意,李氏心中不由一舒,但还是一边拉着千墨走过来一边轻声责备着:“你这孩子,再用功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等我做什么?早点休息才好。”说着,又蹲下身对千墨柔声道:“墨儿,这是你表哥洛辰,字子默。” 千墨倒也不认生,抬头便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子默哥哥。” 洛辰自李氏进门便注意到了这个好像陶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人,此刻听她这么亲热地喊着自己,心下更是有着几分高兴,当下便笑着抱起了她:“墨儿妹妹。” 看见这两个小的如此和睦,李氏倒也放下心来,于是径直站起身对洛辰吩咐道:“好好照看你妹妹,我去给她收拾一下房间,也顺便去你祖母那里看看还有什么吩咐的; 。” “是,辰儿知道,母亲放心。”洛辰应了一声,目送着李氏离开,这才抱着千墨进屋里坐下。 “墨儿饿吗?可要吃点什么?哥哥让人给你拿去。”抱着怀里软软的小身子,洛辰的心变得说不出的柔软,只是无比尽职地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千墨乖巧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了,谢谢子默哥哥。”李氏在带她过来之前已经给她洗漱过一番,吃食什么的自然也是不会忘的。因此,她虽然对这个初次见面的表哥很有好感,却也不得不出声拒绝。 洛辰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听她如此客套,倒是不禁失笑着拧了拧她的小鼻子:“不吃就不吃,和哥哥这么客气干什么?小大人一样!” 千墨闻言却是红了脸。她在商家已经习惯了小心翼翼和察言观色,此刻要她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天真倒还真是有些为难她。 “这是怎么了?手上怎么还伤了?”洛辰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反而是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擦伤。那柔嫩洁白的肤色上平添着几丝血痕,显得分外惹眼。 千墨也注意到了,那几处擦伤正是她被仲管家甩开时弄到的,倒也不是很严重。因此她抬头对着洛辰笑笑,道:“舅母已经给墨儿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 “这怎么行!”洛辰却是皱起了俊秀的眉头。他将千墨放在椅子上,转身便去拿药膏,一边小心地为她上药,一边不时地抬眸打量小女孩:“怎么样?还疼么?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了?”其实,洛辰的性子很像洛相。虽然平时总是笑意盈盈,可情绪向来是不露于外的,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对一个小孩子如此关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自从看见千墨,他便忍不住打心底里对她生出喜爱之情,这个小妹妹,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保护一个人的欲望。 “不疼了。”千墨看着洛辰生怕弄疼她的谨慎动作,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流露出的真切的关心,一股温暖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好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连娘亲在时,也只是整天和她念叨爹爹,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在意她。心防一松,千墨便觉着倦意不断涌上来,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好了。”洛辰上完最后一处药,紧皱的眉头才松了开来。正欲对千墨说什么?却发现那小小的人儿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粉雕玉琢的小脸微微仰起,纯洁可爱得不染纤尘,那一副毫不设防的模样,看得洛辰心都颤了起来。 “墨儿。”低低地唤了一声,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触那张娇嫩的小脸。而千墨却像是有所察觉,如猫儿撒娇般在他手上蹭了蹭,继续安心地睡着。洛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睡吧!有哥哥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丧事 “看来兮儿对那个男人还是不死心啊!否则……”书房里,洛相的脸色格外的难看,自从听闻女儿的死讯,他整个人就好像老了几岁。不是不伤心,而是即使伤心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他坐在太师椅上,揉着额头,半晌才缓过来,最终却是把万般哀痛都化为了苦笑:“罢了罢了,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 !” “父亲请节哀,这是妹妹做的选择,正如墨儿所说的,若她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希望看到您为她难过的。”洛泠轩看着向来意气风发的父亲如此颓然的模样,终是不忍,强自笑着开口安慰道。 洛相一愣,想起那个才三岁大的外甥女儿,嘴角却有了由衷的笑意:“是啊!墨儿,我们还有墨儿呢?那么小却那么懂事,兮儿她,也算是有后了。”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再度沉了下来:“商府的那些人狗胆包天,居然敢如此对待她们母女,真当老夫死了不成!轩儿,明日你带墨儿回去,待兮儿的丧事完了就将她接回来!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苛待我的外甥女儿!” “是,父亲。”洛泠轩应了一声,自行退出房去不提。 书房里再度安静下来。月色朦胧中,有两道黑影从屋顶上悄悄隐去。 翌日,商府。 当家主母去世,府中各处皆是一片素白,车来人往也都是面容哀戚,哭声不断,好一派伤感的景象。 李氏自洛府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之景,就是一声冷哼。她推开商府婆子的搀扶,带着洛辰就进了府。今日,要不是看在泠兮的面子上,她是绝不会踏足商府一步的。 那原本抢上前去的婆子讨好不成反看了脸色,顿时面上就有些挂不住。正暗自恼怒着,却听边上一些丫鬟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仲大爷家的吗?今日怎么到大门口服侍来了?仲大爷呢?这么忙也见不着他,不是躲事偷懒去了吧?” 那婆子立刻恼了:“一群嘴碎的小蹄子!还不干你们的活儿去!皮痒了不成!” 那几个丫鬟闻言不由撇了撇嘴,碍着府门口的客人,倒也没说什么?转过背去就开始嘀咕:“不就是一个管事家的婆子么,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就是!诶,听说那仲管家昨晚不知被谁给打了,恐怕这几天都下不了床呢!” “哼,那也是他活该,连夫人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一心以为靠着老太太就行了!这下可遭报应了!”“哈哈……” 李氏却不知自己一时的不顺心竟引发了这么些事,此刻,她正领着洛辰在洛泠兮的灵前叩拜。 “泠兮,姐姐来晚了,竟没能看上你最后一面……”才说了一句,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滚落下来,李氏抚着棺木,一时竟是情难自禁,哭得死去活来。洛辰见母亲如此,倒也不好怎么劝着,只得垂立一旁,神色肃穆。 “舅母请节哀,若是母亲地下有知,见您如此伤怀,只怕也不会开心的。”一个清亮中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响起,李氏抬起泪眼一看,却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八岁男孩。 “千城?”看着这酷似孙姨娘的面孔,李氏多少还是猜到了些,只怕这就是养在泠兮名下的那个孩子了。 商千城一脸恭敬地点了点头:“千城见过舅母,死者已矣,舅母还请多顾念着些妹妹。” “好好……好孩子……”李氏闻言,倒是立马止了泪,早听说这商千城自出生便养在泠兮身边,对生母和亲妹妹没什么感情,反而是颇为敬爱泠兮,眼下看来,确是不假; 。以后有这个哥哥在,或许千墨也可以少受些苦。 “亲家舅母,你可来了。唉!可怜我这儿媳,这么早就去了,留下我们这老的少的可怎么办啊……”商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此刻正在孙姨娘的搀扶下哭得哀痛不已,端的是一派忠厚长者的模样。 李氏看着她一个人表演,神色只是淡淡:“老太太节哀,莫让妹妹连去都去得不安稳。” 一语出口,商老夫人不由怔住,连哭嚎都忘了,半晌还没有回过神来。倒是站在一旁面容憔悴的商云哲看不下去了,对着孙姨娘便是一声斥责:“谁让你扶老太太出来的!今天家里事多,小心冲撞了老太太!还不搀回去!” “这……可是……”孙姨娘犹豫半晌,看了看商云哲铁青的脸色,终于还是咬了咬唇,拉着犹自发怔的商老夫人退了出去。 商云哲见状,这才上前拱手行礼:“嫂子见谅!家母行事向来不够周全。”那意思,却是在请责了。 不够周全?李氏的眉头顿时高高扬起,堂堂相府小姐的一条命,仅用这四个字就可以搪塞过去了?他倒是想得挺美! 然而不等李氏开口责难,一个细细的女孩声音已是及时地响了起来:“父亲大人既知,就不该让老祖宗这个时候出来。舅母是自家人,不会说什么?可外间人多嘴杂,到时若有了什么事,可不是一句见谅就能了结的。” 商云哲几人循声回头,却是一身缟素的千墨正跪在棺木边上,小小的脸蛋上几乎没什么血色,水汪汪的大眼低低地垂着,任谁都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这是在提醒几人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了。李氏微一晃神,随即便惭愧自己因为一时之气,差点忘了泠兮的体面。同时,她对千墨的早熟更是另眼相看,如果这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 相反,商云哲的面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女儿这是在责怪自己偏袒老太太啊!可是?身为儿子,一个孝字大如天,他又能如何呢?想着自己和泠兮从前的一点一滴,听着眼前女儿话语中的冷淡,他是越发地无力了。低低地跟李氏告了个罪,他蹒跚着脚步离开。 商千城和洛辰却是都被这个小妹妹给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千墨如此犀利的一面。不知为何,两人心里,竟都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才三岁啊!还是该呆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可他们的妹妹,却因为无人相护,不得不挺身于大人的战争里。那稚嫩童音下的冷漠,该是多少辛酸苦楚才能堆砌得起来的!如若可以,定要护她一生,让她一世无忧。不约而同的,两人心中竟都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在许多年以后,当这两人回想起那天,才发现一时之念竟成了他们执着了一辈子的事,而他们,无怨亦无悔。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去留 忙完洛泠兮的丧事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这期间,除了李氏最初露过一面之外,相府再没有派出任何人来过; 。这在有心人眼里看来,只觉得洛相是真恼了这个女儿,对她的身后事都不愿多管,恐怕以后连商千墨也不会再被相府待见了。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个商府嫡小姐叹息之时,相府却是又一次遣了马车过来,要接商千墨过府小住。 “相爷和夫人都对小小姐挂念得很,因此特遣了奴婢来商府走一趟,还望老夫人谅解相爷和夫人的思女之心。”千墨走进厅时正听见相府的傅嬷嬷如是说着。看来外祖父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商府啊。心下一暖,她多日未曾放松的面孔陡然有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收拾了一下心情,千墨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哎哟,相爷正是太客气了,难为他百忙之中还想着二丫头,老妇人又怎么会不答应呢。”商老夫人一脸笑意地和傅嬷嬷搭着话,见她进来,脸上的笑容更甚:“来,二丫头,见过相府的傅嬷嬷。”她虽然不喜欢洛泠兮,可相府那般位高权重的,她还得罪不起。若是因着商千墨的关系,能把以前僵硬的局面给扳回来,攀上相府这棵大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眼下就是个好机会,相府似乎并没对洛泠兮的死生疑,而且对千墨这个丫头很不一般,她怎能不把握住了。 “千墨见过老祖宗。”千墨对她的热情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中规中矩地上前行了一礼,然后便对着傅嬷嬷微微一笑:“见过傅嬷嬷。” “小小姐可折煞老奴了。”傅嬷嬷不敢受她的礼,从一边的小杌子上站起便扶住了千墨:“既然老夫人同意,那奴婢就先带着小小姐回府了。”这话,却是对着商老夫人说的。 原本商老夫人还想扯着千墨耳提面命一番,可看傅嬷嬷这般,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笑着派人将她们好生送出府去。 千墨自不会和她客套,牵着傅嬷嬷的手便出了客厅,自始至终,连个眼风都没给过商老夫人。 看着那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商老夫人嘴角的笑容也是逐渐地冷却,到最后,却是化为了一声冷哼:“果然和那贱人一个模样,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有相府撑腰又如何?再怎么蹦跶也是我商家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心!” 而外面马车上,傅嬷嬷刚扶着千墨坐好便止不住老泪纵横:“谢天谢地,还好小小姐你没事,不然老奴可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小姐……都是老奴的错,当年说什么也不该离了小姐,这才让那些奸人有机可趁……” 千墨心中感念,只是轻叹一声便出言安慰道:“嬷嬷不必自责,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娘亲不会怪你的。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听得千墨如此说,傅嬷嬷赶忙收了泪,一张老脸上又由衷地透出些许欣慰:“是了是了,还是小小姐看得明白,倒是老奴糊涂了。”她原是洛泠兮的乳母,当年因为商老夫人的多般刁难,竟使得洛泠兮对她生了嫌隙,心灰意冷之下,她才回了相府。可谁知道后来洛泠兮竟会落得个红颜早逝的结局!现在每每想来,她总是愧疚不已,后悔当年没能坚持一些,留在小姐身边。如今,她也唯有把小小姐照顾好,才能对得起小姐的在天之灵了。 回到相府,又免不了各自伤怀一番,好在相府众人都是胸襟开阔,生性乐观的,伤痛过后还是提起精神,商量起千墨今后的生活来。 “我看,索性就让外甥女儿留在相府罢了,省的回去看那老夫人的脸色。我们相府虽不是富甲天下,但一个女儿家还是养得起的; 。”心直口快的李氏第一个说话。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可生洛辰时落下了病根,再想生育却是不能了。千墨乖巧懂事的让她心疼,加上又是泠兮的女儿,她可是喜欢得紧,能养在身边自是再好不过。 “嗯。”洛泠轩闻言也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千墨自小就和他亲近,任由她待在商府,他可放心不下。况且,自家那冷心的儿子对千墨的喜爱,他是看在眼里的,两个孩子这般亲厚,能互相做个伴也是不错的。 “我也觉得这样挺好。”洛老夫人看着自己怀中外甥女儿有些憔悴的脸色,着实是有些担心:“瞧瞧,这才几天,墨儿就瘦了这么多,送回去还不知道要吃些什么苦!老婆子我可舍不得!” 洛相却是没有立即表态。抚着自己长长的胡须,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留下来也不错,只是!”顿了顿,他凝神看向千墨:“墨儿丫头,你是怎么想的?” 像是早就料到洛相会这么问,千墨竟一点儿也不意外。她只是轻轻地挣脱了洛老夫人的怀抱,从从容容地在厅中跪下,这才沉声开口:“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对墨儿的好,墨儿铭记在心。可娘亲临终时曾嘱咐过墨儿要好好照顾父亲,墨儿不敢违逆,还请诸位长辈成全了墨儿的一片孝心,让墨儿回府去住吧。” 客厅中因为这几句话而出现了许久的静默。待得众人缓过神来,李氏却是第一个红了眼眶,她上前一把拉起千墨搂在怀中,眼神里的心疼越发明显:“傻孩子,一家人说话,哪用得着这样!” 洛老夫人更是话出哽咽:“你娘亲是个痴心的,可你又何苦……” 千墨柔柔一笑,却是带了些许苦涩地道:“娘亲遗命,墨儿自当遵从。虽然外祖怜惜,可墨儿终究是商家女儿,若常住相府,只怕会惹来流言,到时伤了外祖一片爱女之心,墨儿却是难辞其咎了。” 这一番话下来,洛老夫人和李氏不禁泪水涟涟,而洛泠轩和洛相却是两眼发光,洛相更是忍不住拍手赞道:“好!好一个墨儿!不愧是我洛家的后人,小小年纪,如此深明大义!外祖父同意了!” “只是……以后难免会委屈了你。”洛泠轩紧跟着补上一句。虽然欣喜于墨儿的懂事,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千墨却是再度笑了:“墨儿不怕,只希望以后如若墨儿有事相求,舅舅和外祖父能帮衬一二,墨儿就心满意足了。” 李氏慈爱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傻孩子,这个自是不用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我们不帮你,却又去帮谁呢?” 安心地将头埋在李氏怀里,千墨在洛泠兮去世之后第一次落了泪:还好,还好她还有这么爱她的家人。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红衣女子 千墨只在洛家待了三天便回了商府。商老夫人尽管有些不甘心却也没有说什么?而商云哲也还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并没有闲暇理会自己的女儿,因此下这件事就算是轻轻揭过,千墨自此搬离了梨花落,住进了主宅大院; 是夜,月白风清,空空的梨花落中,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抱膝而坐。春夜的微风沁凉,丝丝飞扬中卷起了院落大树上片片的梨花。那般纯白的颜色,映衬着如水的月光,飘洒着从未有过的清冷,渐渐地铺满一地。 将下颚轻轻地抵在膝头,千墨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只有用这样的姿势,她才能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感受到一点温暖。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她突然轻声开了口:“娘亲,这是墨儿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以后,墨儿就再也不会记得这里,也再不会,记得娘亲了。”甜糯的童声,还带着几分小女孩特有的娇憨,可话里的意思,却着实让人有些生寒。 “墨儿既然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父亲大人,那墨儿就一定会办到。可除此以外,娘亲就不要怪墨儿无情了。”继续自顾自地叙说着,千墨盯住一瓣打着旋儿落下的梨花,神色是一片淡然。在她眼中,整个商府,唯一和她有血脉亲情的,便只有洛泠兮。可现在,连那个人也去了,那这个商府和她,还有联系在一起的必要吗?父亲优柔寡断,祖母霸道跋扈,姨娘用心歹毒,如果不是因为娘亲,她根本就不想再回来。以后的日子,她会顶着商府二小姐的名义好好活着,只为自己活着,其余一切不相干的,不管是人或事,她都要慢慢遗忘。 “呵呵,好个绝情的小丫头,娘亲才去就六亲不认了么。”一个娇笑声突兀地响起,在这偏远的院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千墨也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惊诧地抬头,却见一年轻美貌的红衣女子正悠然地立在墙头,一双狭长的美目中流转着浓浓的兴味。 “你是谁?夜深人静来这里做什么?”震惊过后千墨便是迅速地平静了下来,一双清澈灵动如水晶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来人,透出问询的意思。 夜未央闻言,眼中的兴味更甚,火红的裙裾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便从墙上直接跃下至千墨面前:“小丫头,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我啊?” “怕你?”千墨先是近距离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且看不出年龄的女人,然后便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坐姿:“怕你又能怎么样?你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里,就说明你不是一般人,若你想害我,我一个小孩子还能敌得过你?倒不如省省力气,对大家都好。” 听着与她可爱外表完全不符的老成语气,夜未央不禁哑然失笑:“你还真是看得开。”这小家伙,哪有一点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样子嘛,倒跟自家宝贝侄儿一个德行,成熟懂事的让人害怕!不过……想到这,她嘴角的笑容越发妖娆,这样才有意思啊!不枉她跑这么一趟。 轻轻地在千墨身边坐下,夜未央不依不饶地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丫头,你没还告诉我呢?你是不是很不喜欢你的家人啊?还有你的娘亲?”否则的话,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努力去忘记自己的母亲。 有些疑惑地看了夜未央一眼,千墨似是很奇怪为何这个人对自己的事那么感兴趣。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应该没什么恶意,而有些话,她藏在心里很久,却是对立秋立夏或是洛家人都说不得的。 “商府的人,从来就不当我是家人,何来喜欢。至于娘亲!”千墨顿了顿,小小的脸蛋带上一抹涩意:“自我记事起,她便一直缠绵病榻,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也都是在想着父亲大人,很少顾及到我。”想起那些有娘亲在身边却从未被体贴呵护过的日子,女孩终究是有些心结的; 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千墨的小脑袋,夜未央的眼中有着浓浓的疼惜:“可怜的孩子……”这些经历,简直就是她那侄儿的翻版,可那个人尚有祖母在身边百般维护,而这个小丫头,却不得不孤身一人面对着内宅妇人的丑恶嘴脸。想来她沉稳老练的性子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养成的吧。“那墨儿告诉我,你恨你娘亲吗?”疼惜归疼惜,有些话,她还是得问,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这被她那眼高于顶的侄儿一眼相中的小丫头到底可以定位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千墨倒是意外地保持了沉默,甚至是罕见地失去了一贯的沉着,露出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无措与茫然。就在夜未央微微失望、心中暗叹之际,那稚嫩的童音却是带着丝丝追忆地响了起来:“应该,是有那么一点怨的吧。” 不是恨,却也不是不恨,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微妙情绪。夜未央眼神一亮,有意思。 “娘亲是个很好的人,但有时也善良得近乎懦弱。她虽然聪颖但却从来不懂得心机,在这个家里,她没用过任何的手段,只是几近偏执地相信着自己心中的爱情,认为总有一天父亲会懂得她,会回来看她,可最后等来的,却不过是一死。”千墨冷静地述说着,好像这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眼神中,有着置身事外的冷漠。毕竟,她还太小,有许多东西,都只是由她的所见所闻而来。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娘亲。”她坦言道:“明明有着那么尊贵的身份,那么优厚的条件,却偏偏要在深宅大院里仰人鼻息地过活。仅仅是为了我父亲那样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她就断了与外祖家的联系,抛弃了所有的尊严,最后甚至是毫不犹豫地葬送了一生,连我这个女儿都挽不回她。这样的娘亲,在我看来,是有些愚不可及的。”说到最后,千墨的声音微微上扬,竟带了三分的讽刺。 而这些在任何人听起来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论却是令的夜未央一下子亢奋起来。她惊喜地扳过千墨的双肩,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苍天啊!若不是觉得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太小,她简直要怀疑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和她来自于同一个时代了。听听!这话哪是一个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小女孩说出来的,分明就是21世纪的新新人类!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些事,却是可以定下来了。 “丫头,你想不想摆脱这种生活?”一双美眸绽放着难言的异彩,热切地盯着听完她的话表现得很是迷茫的千墨,夜未央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一个拐骗小孩的怪阿姨。但是,管它呢?能把这小女孩定下来就是最好的!“唔,我的意思是,如果说我能够让你拥有独立的资本,无须倚仗任何人就能活得好好的,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听任何人的摆布,你可愿意跟我走,拜我为师?” 这些话,对现在的千墨而言,无疑是诱人的。看过洛泠兮的结局,小小的她心里很明白,夜未央所说的一切,恐怕就是她穷尽一生想要追求的目标了。只是:“你真的能做到?”千墨多少是有些不相信的。从眼前这个女子的言行中,她能够感受出她对自己的那份真切喜爱,可是?这个凭空出现的人,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这世上,难道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当然,我夜未央答应的事,从来就没有办不到的!”夜未央一笑,美丽妖娆的一张脸上尽是张狂无比的自信与傲气。“你也不必怀疑什么?我这么做,就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夜未央继续道,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小丫头心中想什么?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性子很合我的胃口,我很喜欢你,想要收你为徒,传我衣钵,仅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千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连声追问,心里却已是信了八分了; 夜未央耸了耸肩:“就这么简单。至于你信不信……”她一脸的无所谓:“我也没办法,大不了另寻一个便是。”说着,已是站起身欲走。嘿嘿!这小丫头想套她的话,再练个几年吧。她这话半真半假,至于另一个原因,却是不能告诉她的。 “等等!”才迈出一步,身后略微有些急切的声音便是响起。上钩了!夜未央嘴角一弯,努力克制住笑意,尽量一脸平静地转过身:“怎么?” 千墨小脸上浮现着些许纠结之意,犹豫了半晌,终是咬了咬唇,扬声道:“我拜你为师就是!”还不待夜未央将心中的喜悦表现出来,她却是又提出了条件:“不过我不能跟你走。” 拜师了就好啊!其余的一切好商量!夜未央只是一愣,倒也没在意那么多,再度在千墨身边坐下,问道:“那是为何?” “我答应过娘亲的事还是要做到的。”千墨一脸坚决,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在人前,我只能是商府二小姐商千墨。”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夜未央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反对,只是笑道:“好吧!一切都依你,只是你得换个地方住住了,我出入商府太过频繁,对你也是不好。” “嗯。”千墨点了点头,随即便是乖巧地一笑:“都听师父的。” 听得这软软糯糯的一声,夜未央心里是无比的舒坦,可这个称呼,她实在不是很感冒。皱了皱黛眉,她忍不住开口:“师父这个叫法太俗气了,换一个。” 换,一个?千墨也是跟着皱起了小眉头,那叫什么?难不成,她看了看夜未央的脸,心中暗暗揣测了一下,迟疑地开口:“姐姐?” 夜未央眼睛一亮,这个称呼她喜欢!显得她年轻啊!正欲开口应下,却觉得后脊背莫名的有些发凉,那嗖嗖的冷意,毫不留情地笼罩着她周身,宛若实质。 有杀气!夜未央打了个寒战,忙开口道:“姐姐就算了吧!我和你娘亲差不多大,叫姐姐,可是差了辈分了。” “这样啊。”千墨了然,当即从善如流地道:“那我叫你姑姑好了,未央姑姑。” “哎,乖墨儿!”甜甜的小声音响起,夜未央不由高兴地应了一声,抱起墨儿便亲了一口。虽然姐姐没叫成有些遗憾,可叫姑姑好像也不错啊!嘿嘿!正好是随着那小子叫了。这下他该满意了吧!哼,居然敢威胁长辈! 月移西楼,风过天下,有些人,有些事,终是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矛盾初起 天朔王朝宣和十四年,又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发榜之时。京师内外,几家欢喜几家愁,好的,金榜题名,大肆宴请;坏的,名落孙山,埋头苦读。一时间,整个王城都是热闹得紧。 而这样的热闹,今年的商府也是占了一份。年方十五的商千城初试身手,一路过关斩将,最终竟是搏了个探花回来。商云哲极有面子的同时商府上下也是一片欢腾,商老夫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当下便是商量起宴饮事宜。 “我看,邀请这些人也就差不多了,母亲意下如何?”商云哲边说边罗列了一长串人名出来,写完便递给一旁的商老夫人以示征询。 商老夫人依旧笑得灿烂无比,一张老脸此刻都是盛放成了一朵花儿:“唉哟,我老婆子哪知道那么多啊!这些,你们父子商量着办就行了!我呀,和烟儿讨论下席面的问题才是正经!”说着,她便看向一边也是笑意盈盈的孙姨娘,道:“烟儿你说呢?” “老祖宗说的是!”孙姨娘笑着开口,一双眼睛盯着一旁镇定自若饮茶的商千城满是欣慰:“城儿,跟着你父亲多学学。” 自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商千城闻言终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他抬眼扫了孙姨娘一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劳姨娘操心了。” “你……”孙姨娘脸上的笑意一下凝住,随即眼中便透了丝丝缕缕的哀伤出来。尽管洛泠兮已经去世七年了,可商云哲在没有续弦的同时也没有把她扶正。府中虽然除了老夫人便只有她这一个女主人,但她的身份却依旧是个妾室。而商千城,这个她亲生的儿子,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始终没有喊过她一声娘,对自己的亲妹妹商千娇也是冷淡的很。她曾经和老夫人抱怨过,也试过诸般手段挽回过,可那个儿子竟是油盐不进,对她永远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着实是让她伤心不已。 倒是站在边上的商千娇看不下去了,眉头一皱便是娇斥出声:“哥,你怎么跟娘亲说话呢?”别说孙姨娘伤心,就连她对这个孪生哥哥也是丧气不已。明明是自己的亲哥哥,可他眼里竟似从来没有过自己,反倒是对别人来的更亲近,这让娇生惯养,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她如何不生气! 听得这一声,商千城俊美的脸上笑意更浓了,望着如今那与自己已不是很像的一张俏脸,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娘亲?我娘亲早已仙逝,妹妹怕是说错了吧?”他自小是在洛泠兮身边长大的,洛泠兮的善良美好以及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早在他当年那幼小的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眼中,身为女子,就该像洛泠兮一般温柔美丽,蕙质兰心,那才是大家闺秀应有之风; 。而孙姨娘美则美矣,在他看来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况且,随着他年龄渐长,孙姨娘对洛泠兮所做的一切他多少都是心中有数,想着教他养他的那个高贵女子竟然是被自己的生母那样鄙陋庸俗的人所害,他到底是意难平的。因此下,对孙姨娘和那与她如出一辙的孪生妹妹,商千城是起不了丝毫的好感,相反,日常相处中,言语上也是颇多机锋,并不念情。 商千城这一开口,大厅中原本热闹的气氛霎时就如同被浇了一瓢凉水,清冷难堪。商老夫人的神色,隐隐约约便是透出阴霾来。这样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商云哲轻咳一声,眉宇间却是透了深深的倦怠。这几年他夹在这样针对的双方中早已是身心俱疲,偏偏出于孝道和对泠兮的爱,不管哪一方,他都无法开口责难,反而还要出言调和,这种日子,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折磨了。“好了,都少说一句,千城,要宴请的客人,你还是得过目一下。”无奈归无奈,商云哲还是出言岔开了话题。 意兴缺缺地扫了那张名单一眼,商千城便是开口:“父亲大人,您把洛相一家忘了么?”虽是询问,更多的,却是一种提醒。 商云哲一滞,立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不是忘了,也不是不愿,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洛相一家,他欠他们的,实在是太多,再无脸面求得他们的饶恕。 商老夫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她虽然存了攀扯洛府的心思,可无奈这么些年下来人家除了对自个儿外甥女儿好点之外连正眼都不瞧她,这让一贯颐指气使的商老夫人心里怎么好受得了!因此,她现在是一点也不待见洛府之人。而今,她最疼爱的孙子居然主动要请洛相一家,她可是再也忍不了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便欲训斥。 “听说洛相兼任帝师以来,皇上对他老人家可是宠信得很,连带着洛将军也是赏赐不断。这些年,子默在军中的贡献不小,恐怕不久就要升任上将军了呢。”商千城对祖母的举动状若不闻,只是闲聊一般将洛府的荣耀缓缓说来,语气平淡,好像只是无意之举。 然而商老夫人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抖索着身子跌坐在椅中,她犹豫了片刻,终是一咬牙,恨声道:“请!” “老祖宗英明!”商千城笑着起身一拱手:“既如此,那我现在便去城郊接墨儿回来。”说着,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转身,那挺拔俊逸的背影便是去得远了。 只余下厅中一众脸色阴晴不定的家人。 城郊浣花坞,乃是京师闻名的温泉山庄,不仅有温泉之利,更有百花齐放之美,清幽僻静,超尘脱俗,是不少达官贵人一心向往的地方。可即便再垂涎,也没有人敢打这儿的主意,因为这是两朝元老洛相的产业,是他买了构建好一切后送给独生女儿的陪嫁。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没有人会傻到为了一时的享乐去得罪这样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而现在,这里是千墨的住地。 时值春季,正是浣花坞最美的时候。此刻,两个身影正漫步花间,不时有笑语飞扬出来。 “这才多久没见,墨儿又长高了不少啊。”蓝衣少年浅浅一笑,随即抬手比了比面前女孩的身高,温润的嗓音中带着笑意,煞是好听。 青衣女孩看着俊美无铸的少年,笑得很甜:“那是自然啊; !墨儿可是要赶上子默哥哥的。”宛若环佩相碰的轻灵嗓音,沾染着小女儿家特有的甜腻,丝丝点点的惑人。 “赶上我?”洛辰笑得诧异,自己今年十七,这个小丫头才十岁,呵呵,这差距,有些远了吧。伸手捏捏女孩越发精致的粉嫩小脸,洛辰话带宠溺:“那墨儿要快些长大啊。” “嗯。”千墨认真地点了点头,笑容更加灿烂,毫不避嫌地拉了洛辰的手便在花丛中一阵疯跑。这些年,她带着几个丫鬟住在这里。虽然日子过得舒心,未央姑姑也对她很好,可每次洛辰来看她,依旧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玩得有些累了,两人一起在花丛中坐下,洛辰一边温柔地替千墨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一边笑着训道:“你呀,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贪玩!”若是有其他人在场,见到这一幕,恐怕当场便是得惊得目瞪口呆。这在军中向来以冷面无情,杀伐果断闻名的少年将军,何时有过如此温润如玉的一面?莫说其他,就在平时,他只怕连笑容都是吝啬给予他人的。 而千墨只是嘻嘻一笑,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洛辰的温柔:“子默哥哥最好了!”姑姑从来不瞒她任何消息,洛辰在军中,甚至是去边关抗击蛮夷的事千墨都是清楚的。难得他如此的性格,每次回来却都会第一时间来看她,把他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她,对此,千墨心中是无比感动的。能得兄长如此,她算是幸运的了。 “对了,子修中了探花,墨儿知道吗?”嬉闹了半晌,洛辰终是开口说起了正题。商家的人,除了墨儿,恐怕也就只有商千城能够入得了他的眼了。“我和父亲都觉得商家只怕要来人接你回府了。” 千墨闻言也是敛了笑意,微微正色道:“这是大事,回府是难免的了。”这个消息她虽有耳闻但并不确定,洛辰倒是为她解了惑了。 “回去之后万事小心,不要怕,有哥哥在,不会让墨儿受委屈的。”看着那瞬间便进入防御姿态的女孩,洛辰有些心疼,轻声安抚着:“墨儿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明白么?” 乖巧地应了一声,千墨刚想说什么?却见自己四大侍女之一的弄琴走了过来。 “弄琴姐姐,有事吗?”千墨眨了眨眼,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四岁的少女,一脸的亲近模样。琴棋书画四个侍女皆是夜未央找来服侍她的,都只比她略大那么几岁,可以说是跟她一起长大,算是千墨眼下的心腹。 弄琴在四个人中年龄最大,办事也最沉稳,走至两人面前,她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回小姐的话,是大少爷来了,说要接你回去。”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千墨和洛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了这个念头。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八章 回府 “墨儿,好久没来看你,最近还好吧?”洛辰走后,回商府的路上,商千城没有骑马,反而是跟着千墨一起坐进了马车,看样子,是有话要对千墨说。 琴棋书画四婢很有眼色,一看这情形早就钻了出去,将说话的空间留给这兄妹俩。 “墨儿一切都好,倒是哥哥辛苦了。”千墨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血缘最亲的兄长,话语之间也是颇为真诚。谁能想到,孙姨娘的儿子,竟会成了自己在商府最大的保护神呢?娘亲当年的善良,现在看来也不是全无回报的。 商千城闻言却是洒脱一笑,伸手揉了揉千墨的脑袋,道:“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哥哥努力,是为了我们大家; 。”人人都有捧高踩低的心理,要想在这世上立足,总的有让人看得起的资本。更何况,他曾在洛泠兮灵前发过誓,要护千墨一生。不苦读上进,他如何能做到这些?又拿什么去和商老夫人相抗衡? “总之,哥哥的好我记在心里了。”千墨仰头一笑,吹弹可破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你呀你……”商千城无奈一笑,似是拿她毫无办法的模样。半晌之后才正了脸色,沉声道:“你七年都不曾回府,老夫人心中只怕是不舒服得很。这次回去,定会要你难堪,你不用往心里去,到时把一切都交给我便可。”商老夫人的刻薄和孙姨娘的恶毒商千城是再清楚不过的,因此下他很是担心千墨,深怕她在家里会吃了亏去。 “哥哥放心,我知道的。”千墨点了点头,一脸的郑重,心下却是暗叹,这哪里是回家,分明是去送死,瞧这两位哥哥一前一后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只差没悲壮地为她送行了。 这般一说完,商千城却是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提出来说要接你回去的。”看得出,千墨在浣花坞生活的很好,至少无忧无虑,快乐自由。可一回去。虽然人丁不多,但商府的内宅争斗也要就此开始了。把这样小小的她卷进来,真的对吗?他突然有些迟疑了。 “哥哥说什么呢!”千墨笑着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再不回去,可就没人记得我是商府嫡小姐了,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我可不能让人堕了娘亲的名声去!” 一言惊醒梦中人,商千城霎时回过神来。是啊!他接千墨回去的目的不正是这个吗?他这个嫡长子多少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很多事夹在中间并不好插话。可千墨不一样,她是正经由洛泠兮肚子里爬出来的。有这个名头压着,孙姨娘和商千娇纵使想翻出点风浪来也得顾及三分。“可这样一来,你就处在风口浪尖了,孙姨娘他们势必会忍不住对你出手的。”商千城依旧忧心忡忡。毕竟,孙姨娘对那个正室位置的垂涎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商千娇快到嫁龄,她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把自己女儿的身份抬高,以便嫁个大富大贵人家。千墨此时出头,想当然地便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千墨却只是笑笑,随即一脸坚定地望着商千城道:“哥哥要试着相信我,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要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压住他们,相信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内宅站稳脚跟,相信她可以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被那专注的清水眸子盯住,商千城竟是默然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良久才终于是回过神来:“好,哥哥相信你,我们,并肩作战。” 傍晚时分,千墨的马车终于是在商府门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在商千城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跳下车,千墨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七年了啊!离开这里整整七年了,如今,她总算是回来了。却不知这大宅子里的一众人,日子过得怎么样呢?微微一笑,千墨跟着商千城径直入府。 早就得到消息的商家众人已是在客厅摆开了阵势。商老夫人虽心中不快,倒也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是那副威严的老封君模样。而孙姨娘素来精乖,一张俏脸笑得天衣无缝,任谁都无法看出她心中所想。至于商云哲和商千娇,恐怕算是厅中为数不多真情流露的人了。前者是因为分别太久,思女心切,端的是慈父情怀,后者却是自视甚高,心存蔑视,全然没有长姐风范。 千墨踏进厅中所见便是这般,暗自将这一大家子的神情收入眼底,她不动声色地上前行礼:“千墨见过老祖宗,见过父亲大人; 。愿老祖宗和父亲身体安泰,福寿绵延。” “好好好……好孩子,这些年在外头苦了你了,来,抬起头让老祖宗瞧瞧!”吉祥话谁不爱听,商老夫人纵是对千墨有天大的不喜欢,听得这样的问候,也是不由地喜逐颜开,当场便是笑得一脸和蔼地冲着千墨道。 千墨依言抬头,精致无匹的面容立刻再无遮掩地映入众人眼中,顿时一屋子的鸦雀无声。 小女娃曾经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已是长开了不少,一双清水眸子似能倒出人影儿,灵动非常,加上挺翘的鼻子,殷红的小嘴,那眉眼间的绝世风采,依稀有着当年王朝第一美女的影子。才如此年岁,已出落成这般,等到及笄,怕是那倾国倾城的艳光就再也遮拦不住了。 商云哲怔怔地凝视着这张脸孔,眼神飘忽的,似是透过千墨看见了另一个人。半晌之后,他才终于回过神儿来,却是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只一个劲地喃喃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被他的自语声唤醒,商老夫人和孙姨娘倒是笑意不减,一边开口随景附和着,一边在心中开始了飞快的盘算。毕竟,这份美貌,是一种过大的资本,只要落在商家人头上,无论是谁,他们都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 在这番情景之下,商千娇却成了厅中最不开心的人。她肖似孙姨娘,一张脸蛋是名符其实的千娇百媚,即便是在这王城之中,也是素有美名的。而她在商府又是唯一的大小姐,平日里姨娘护着,老夫人宠着,早就养成了骄纵的小性子,就是看不得有人比她好。可现在,偏偏这商千墨回来了,长得比她美不说,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小姐,不管在哪一头都生生压过她,以她天之骄女的脾气,岂不是恨得牙痒痒!死死地盯住那张白玉无瑕的脸,商千娇只觉得嫉妒的小蛇钻心的疼。 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千墨一侧身,冲着商千娇便是一礼:“千墨见过姐姐,姐姐安好。” 硬生生忍下想将那张脸毁了的冲动,商千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妹妹无须多礼,还是快快起身吧。” “姐姐见笑了。”千墨从容地站直身体,从头至尾都是神色淡淡:“千墨车马疲乏,请容许先行告退,等更衣之后再来见过各位长辈及哥哥姐姐。” “嗯。”商老夫人笑着应了一声,显示出少有的宽容体谅:“是该好好休息一番!要不今日就先这样吧!待会儿让丫鬟把晚饭送你房里去,明日再来拜见!” “多谢老祖宗体谅!”状似感激地一低头,千墨却在无人可见的一瞬间微微勾起了唇角。呵呵,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九章 月夜怀想 是夜,天青小院。千墨趴在窗前,看着院中盛放满树的桃花,一脸的专注。 “小姐,披件衣裳吧!虽然是春天,可这晚上还是凉了些。”弄琴上前一步,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为千墨披上外衫。 “谢谢弄琴姐姐!”千墨回头冲着弄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而后者却只是温柔一笑就坐到一旁专心地做起针线来。小姐对她们好是她们的福气,她可不会因此就蹬鼻子上脸。 将这一幕默默地看在眼里,千墨眼中的笑意便是变得由衷起来。 “哼,这府里的人可真过分!不就欺负我们是新来的么!”正在这时,只比千墨大了一岁的著画嘀咕着走进门来,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怒意。 “怎么了?”屋中其余三个婢女闻言便是一愣,一个个忙站起身来询问。性子急的弈棋更是一把抓住著画的袖子,连声道:“你不是去厨房拿小姐的晚饭了?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著画的怒气更盛了:“那群该死的婆子!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如何,竟然任凭我说破嘴皮子也不肯给我!还硬说什么小姐的份例是算在老夫人那里的,应该随着老夫人一起用膳才是,现在去取,却是什么都没有的了!真是气死我了!”想起那群婆子粗鄙的嘴脸,著画便是忍不住要暴起。要不是小姐嘱咐过在商府不要过于张扬,她早就一顿鞭子抽的那些婆子满地滚了。 “好了,著画,小姐还在呢?少说几句。”性子最为温和的撰书也是听得蹙起了秀丽的眉头。可她到底还是有着些许分寸,忙出声截住话头,生怕著画一时忍耐不住,作出过分的事情来,到时连累了小姐可就糟糕了; 谁知千墨却是来了兴趣:“厨房里的真这么说?” “嗯,婢子绝对不敢欺瞒小姐。”著画一叠声地保证着。 居然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千墨展颜一笑,心里却是跟明镜一样亮堂起来,就说一向对她不喜的祖母怎么会突然这般体贴,原来是想给她立个下马威啊!还真是煞费苦心! “小姐可是想到什么了?”四个丫头被主子的这一笑搞糊涂了,还是素来心细如尘的弄琴看出端倪,试探着向千墨问道。 “不算什么大事!”千墨笑着摇摇头,却是对着一边仍旧气愤难平的著画开口问道:“画儿可是想出了这口气?” “婢子听小姐的,小姐说怎样就怎样。”受了那些婆子的腌臜气,著画自然是想还回来的,可她毕竟还懂的轻重,当下便强忍了怒火,沉声应道。 “好!”千墨继续趴回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淡淡地道:“那就拿了你的鞭子去厨房吧!刚才的那些个人,随你处置。”这四个丫头可是自小习武的,她们的手段她多少还知道些,不好好施展一下不是浪费了么。 “小姐,这,这怎么可以……”饶是著画一贯胆子不小,可还是被千墨的话吓了一跳。今天可是小姐回来府上的第一天啊!这般行事,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吧? 千墨恍若未觉,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连头都没回,只轻声笑道:“快去吧!这是小姐我吩咐的,出了事儿我担着。” 这下,四个丫头纵是再傻也知道主子是别有用心了。两两对视了一眼,皆是跃跃欲试的模样,当下便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自去收拾那些刁奴。哼,敢对她们家小姐不敬,找打! 听得四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千墨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半晌,一双美目中竟是显出了点点的失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禁有些自嘲,这是在盼着什么呢?都已经离开浣花坞了,怎么可能还听到那箫声?那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商府中的吧。习惯这东西,有时候可真不好。 “小丫头怎么刚回来就叹气啊?家里人让你不开心了?” 一道戏谑的女声突兀地在屋里响起,千墨丝毫不感意外,只懒懒地站起身来招呼道:“姑姑你来了啊。” 看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神色,夜未央不由撇了撇嘴:“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对我的到来竟然一点都不惊喜。切,害我白为你操了那么多的心!” 千墨嘻嘻一笑:“怎么会呢?我就知道姑姑对我最好,舍不得我,一定会跟来的。” “自作多情!”夜未央气呼呼地在桌边坐下,却是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简直就是个人精!她还真是放心不下她,所以才会跟来的。想起刚刚自己看见的那一幕,夜未央忍不住出声询问:“你家那老夫人这么不待见你,你打算怎么办?”一来就给下马威,还不让吃饭,这老家伙!她不心疼自己的孙女她夜未央还心疼自己的徒弟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还能怎样; 。”千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跟着姑姑学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不能丢了姑姑的脸不是!” “这还像句话。”夜未央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这七年以来几乎是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千墨,心下才略感安慰,也多亏这丫头天资聪颖,要不然这点时间可是怎么也来不及的。“对了,我这次,是来跟你告别的。”说了半天,她才想起自己这趟来的根本目的。 “告别?姑姑你要走了?去哪儿?”千墨不由愣怔了一下,接着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自然,是要回家了。”夜未央将目光投向窗外,素来带笑的脸孔此时却莫名地染了几分哀伤。显然,她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忧无虑。“墨儿,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这里的事,就要交给你了。” 千墨一惊:“我?这怎么行?”她虽然一直跟在夜未央身边,也自认能力不错,可要她插手这事,却是有些为难了。 夜未央回眸看她,眼神是少有的凌厉与威严:“我说行就行。相关事宜,我已经吩咐过了,从明天起,你就是这里的掌权人!一切大小事宜,任你处置!” “可是姑姑……”千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夜未央挥手打断。 “墨儿,不要让我失望,我相信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而你,也要相信姑姑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竟是无端的有些意味深长。 千墨定定地凝视着她许久,终是叹了口气,无奈投降:“好,我答应姑姑就是。” “对嘛,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夜未央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千墨这边话音还未落,她那里已是再度笑逐颜开,刚才那似有若无的一点忧伤,以及所谓的凌厉威严,刹那便是消失不见,快的让千墨几乎有了后悔的冲动。 “好啦!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丫头,好好干吧!说不定会有惊喜出现呢!”拍了拍千墨几近抽搐状态的脸,夜未央似有深意地眨眨眼,身影便是快速地消失在窗外。“保重了丫头!”夜风中,她的笑语声是那般清晰可闻。 望着那来去一阵风的洒脱女子,千墨只是无言地笑笑便回身坐至窗前。惊喜?这世上,还会有什么事令她既惊且喜么?如果有,只怕也是…… 想到那个衣袂飘飞的身影,千墨的眼中流露出神往,然而只是一会儿,那光芒便是逐渐黯淡了下去。此时的身不由己,令的她无暇再顾及太多。或许,有些事,过了,就只能是过了吧? 月色清冷无边,再无人知女孩那一声轻微的叹息是为了什么。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章 天府海国 终年大雾缭绕的岛国中心,一处丝毫不逊色于天朔王朝任何一位王爷府邸的大宅子就那么静静地矗立着。四季不败的花木环绕,尽善尽美地为那份庄严大气增添上细致优雅,虽只是细枝末节,可从中也足以看出其主人的品味非凡,眼光独到。 而此时,那庭院深处,一名俊美如仙的白衣少年正垂手而立,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一棵梨树,漆黑如墨的双眼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身后的一众仆从见此,倒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陪在一旁。 直到一个红衣身影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这才打破了这安静的有些过分的场面:“你这臭小子,一年到头才在家几天啊!现在怎么又要走了?” 听得这一声,院中仆从皆是有些嘴角抽搐。这一直未嫁的夜家大小姐,似乎总改不了那副暴脾气啊!这才一回家便直接杀了过来。不过,如果碰上的是面前的少爷,恐怕就……没有人再想下去,院中众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很识趣地装空气。 果然,那白衣少年连头都没回,眼神依旧是专注于身前,只是唇角微掀,轻飘飘地扔了几个字出来:“你还不是一样。” 完了完了!一声不吭作低头状的众人瞬间哀嚎,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位的惊天狮吼功了。想到将要备受摧残的耳朵,一众人都是面容扭曲,早知道就该不在这儿充木头了,寻个理由告退多好呢。 刚默哀完毕,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女高音便拔地而起:“夜清寒!你个没大没小的家伙!我怎么说也是你姑姑,是你的长辈!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臭小子你活腻了是不是!” 一连串的声音风暴席卷而来,夜清寒却只是淡定地挠了挠耳朵,然后一脸平静地冲着强忍住不动的下人们一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别人不知,他对自己这姑姑的吼声可是感受最深的,又何苦拉着这一群人一起受罪呢? 不出所料,他话音刚落,那群仆人便是脚底抹油,四散而去,其架势,唯有落荒而逃四字可形容。饶是夜清寒心中有数,也是不禁失笑连连:“看来姑姑的功力是越发进益了。” “臭小子!就知道取笑我!”夜未央冷哼一声,重重地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有空看那棵开不出花的树,还不如帮我想想怎样才能让你祖母死了那条心!” “死了这条心?”夜清寒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转身在夜未央对面坐下:“以你对祖母的了解,你觉得可能吗?” 闻言,夜未央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是啊!怎么可能!自己的娘亲她可是比谁都清楚的,一旦决定的事只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指望她改变主意,恐怕是想都别想了。 看着一向洒脱不羁的姑姑难得露出这般伤感的神情,夜清寒也禁不住暗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其实,祖母的做法也没错,姑姑你,或许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本是暗自神伤的夜未央一听顿时猛然抬起了头,一双凤目中满是不可置信:“连你也这么说?”天知道,这夜家上下,唯一懂她的便是眼前这侄儿,可现在,连他都不站在她这边……夜未央瞬间只觉得心凉了一半; “祖母也是为了你好。”夜清寒看出她的心灰意冷,却并不点破,仍是自顾自地继续着,那清冷的声音,带着点从容不迫的悠然气度,缓缓在院中回荡:“可是我明白,这些都并非姑姑你所愿。而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是祖母还是我,或是夜家的任何人,让你回来都只是一个建议,采不采纳还在于你,无论是谁,都强迫不了你。” “是这样的么?”仿佛迷途中的人看见了光亮,即便是那么一点小小的希望都要紧紧握在手中,夜未央此刻的神色,竟是在茫然中带上了丝丝的企盼和欣喜,原本有些失去光泽的眼眸,只在这句话落下的当口便开始涌现出一点点的亮色。 “嗯。”夜清寒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便是淡然一笑:“姑姑莫不是忘了,以你如今在夜家的地位,恐怕是没有人能让你做丝毫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呃?”夜未央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半晌之后却是真正收起了阴霾,冲着夜清寒粲然一笑:“你若不说我倒还真忘了!”自从大哥大嫂相继去世,而夜清寒年纪尚小,夜老夫人便是将夜家的大权都交到了她手上。这些年,她为了夜氏一族的繁荣昌盛,曾经诸多努力,也算是劳苦功高,若她不愿,的确是没有人可以逼迫得了的。“只是……娘亲那边,恐怕还是需要一个过得去的理由的。”思前想后一番,夜未央踌躇着开口,面对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母亲,她终究是有些歉疚的。 真正是当局者迷!夜清寒看着自家姑姑罕见的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让他这个旁观者来给她支个招吧。想着,他唇角微扬,便是徐徐道来:“夜氏一族自来便是有着圣女一职,地位崇高,只司祭祀,虽则乏味一些,却也合了姑姑的意愿了。现在,只看姑姑如何决断。而我……”他微笑着冲夜未央炸了眨眼:“是无论如何都站在姑姑这边的。” 圣女?面色一喜,夜未央这才茅塞顿开:“真有你的!我都忘了还有这种招数!”说完,她便从石凳上一跃而起:“这还需要决断什么?我马上就找母亲去!”话音未落,人早消失的没影了。 “真是说风就是雨!”夜清寒苦笑出声,颇有些无奈的样子。可一转眼,他便是又盯住了那棵即便在春天也是倔强的不肯开花的树。微微蹙眉的模样,却透出疑惑不解了。 “果然不是简单的事儿啊!”沉沉的感叹声随风散去,没有人听到他的兀自低语:“姑姑已经回来了,家族里的事有人接手,那么,呵呵……” 风乍起,这一刻,连这安宁的世外小岛也终于出现了变化。一切,都按着既定的命运开始缓缓运行,只是结果如何,却再没有人知晓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一章 发难 清晨的阳光缓缓洒进房间,在女孩白玉无瑕的脸上投下一抹绚烂,连带着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也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金,唯美而安详。那场景,美妙的似是梦幻,让人不忍心干扰。 然而终究是有人不甘寂寞,在这一地温馨中,一点不和谐的喧闹不时传来,直闹得床榻之上的女孩在睡梦中都是蹙起了眉头。 眼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床上的人终是再也睡不下去了,翻身坐起,对着房间外便是一声喝:“撰书!” 一直在外间随侍的撰书闻声连忙走了进来:“小姐。” “外面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揉了揉眼,千墨的语气很是不悦。 撰书一边上前为千墨更衣,一边笑道:“还不是昨晚厨房的事!今天一大早,老夫人就让身边的姜嬷嬷来传小姐过去,著画她们在那里拦着,这不,就吵起来了。”自家小姐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她们作为丫鬟的自然得挡驾,可谁知那姜嬷嬷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如此不识好歹,竟还有脸撒起泼来,这可就让人头疼了。 “这样啊。”千墨了然地点点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是虚眯了起来:“那整理好了我们就去见老夫人。记着,今天的打扮要庄重些,慢慢弄,否则老夫人怪罪下来就不好了。”煞有介事的口气,说到慢慢两字时却带上了些许不明的意味,撰书瞬间便是抓住了重点。 “婢子省的。”自家小姐的起床气终究还是要有地方撒的,就不知那倒霉的人是谁了。 于是乎,等到千墨去商老夫人所在的延禧堂请安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除了上朝的商云哲和外出的商千城,商府所有的主子都坐在堂上,只等那姗姗来迟的商千墨。 像是没有注意到商老夫人难看的脸色,千墨盈盈下拜:“千墨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福寿安康。” “妹妹倒是起来的早,这个时候请安,显见的是没把祖母放心里了。”商老夫人尚未发话,一声冷哼便在一旁重重响起,却是坐在商老夫人身侧的商千娇。她可是被孙姨娘拉着一大早就过来了,原以为能看场好戏,谁想却是坐在这儿苦巴巴地等了商千墨一上午! “千娇,怎么跟妹妹说话呢!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岂不是以为你跟那些不知礼数的人一个样!”孙姨娘开口截住她的话头,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帮着千墨,实际上却是冷嘲热讽。 商千娇也不蠢,只一听便明白了自己娘亲的意思,红艳艳的嘴唇一撇便是一声笑:“那是,我可不会和那起子小人一个样!” 眼见面前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商老夫人这才轻咳一声,徐徐开口:“好了,你们两个也少说几句。二丫头长年不在家,礼数方面无人教导,难免欠缺些。身为她的姐姐和长辈,你们都该多帮衬着些才是。”这一番话下来,却是坐实了千墨不知礼数,怠慢长辈了。 依旧跪在地上的千墨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只是一味地低垂着眸子,不解释也不辩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来想借此好好说教一番的商老夫人见此也是有些泄气,只感觉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于是不咸不淡地开口道:“行了,二丫头,你也别跪着了,快点起来吧!别让人以为祖母是在罚你。” “是。”千墨应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立于一边,神色仍是那么的不卑不亢:“听说老祖宗一大早就让姜嬷嬷来寻千墨,不知可是有什么事?” “哼,还能有什么事!昨晚让你的丫头砸厨房那会儿挺气派,怎么,这会儿子倒是装起无辜来了?”商千娇斜坐着瞥了千墨一眼,嘴角满是讽刺的笑。 “是啊!二丫头,虽说祖母我疼你宠你,可这件事,你也得给我个说法。不然,商府上下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没个交代也过不去。”商老夫人一脸正色,说的是义正言辞。 “老祖宗说的是。”千墨点点头,脸色平淡地道:“厨房一事,的确是我的四个丫头所为,不过事出有因,还请老祖宗听明白前因后果。”说着,她冲着外面便是一挥手:“弄琴、弈棋、撰书、著画,带着人给我上来。” “是。”四个丫头应声而入,身后还跟着厨房的那几个婆子。顿时,延禧堂还算宽敞的地方就跪了一地的人,只看的商老夫人都瞪大了眼。 “这,这算怎么回事?”孙姨娘也被这种阵仗吓了一跳:“二小姐,你可莫要惊吓了老夫人。”明明就是她们要处罚商千墨,现在怎么弄得跟人家来兴师问罪一样? “孙姨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弄琴第一个沉了脸:“我们小姐一心为了老祖宗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 “你……”孙姨娘被她一语噎住,还来不及说什么?却听那边著画已经解释开了:“是啊; !我们小姐可是一心为老夫人着想,谁料一回来就被一群刁奴欺负了!”说着,便和弈棋将昨晚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毕竟,昨晚的事她们是占着理的,任谁来审她们都不怕。 “此话当真?”商老夫人听完著画的陈述,无比惊疑:“她们怎么敢!二丫头怎么说也是我商府的二小姐,那群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一直沉默着的撰书这时方才开了口:“回老夫人,婢子四人所言句句属实,若老夫人不信,只管找昨晚的那群婆子对质便是。”说着,她微微挪开身子,露出了身后一脸惊惧的几个婆子:“你们自己跟老夫人说吧。” 为首的蔡婆子第一个哭出声来,膝行着上前冲着商老夫人便是重重地一叩首:“老夫人饶命啊!小人昨晚多灌了几口黄汤,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对二小姐说这样的话。都是小人的错,求老夫人饶小人一命吧!” 一见有人先开口,剩余的那几个唯恐自己落后受罚,忙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商老夫人请罪,哭天喊地的样子,着实凄惨的不是一点点。 商老夫人被吵得头大,挥了挥手便是一声呵斥:“好了!都给我住口!”看着瞬间静下来的场面,她浑浊的老眼一转,却是又盯住了千墨:“即便是厨房的婆子酒后胡言乱语,你也该有大家小姐的风范,怎可让人去砸了厨房呢。”言下之意,却是对厨房的人轻轻放过,要紧抓着千墨不放了。 本在为这局面担忧的孙姨娘和商千娇一听,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是啊!这砸东西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她想赖也赖不了。 谁知一直肃立一边的千墨闻言却是忽的一笑,接着才不慌不忙地道:“老夫人所言极是,千墨也并不敢这样做。至于厨房被砸一事……”顿了顿,她的眼神缓缓飘过自己的四个侍女:“只怕她们或许还做不来吧。” 听着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众人都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千墨一起看过去,这才发现她的四个丫头竟都是带了伤的!一丝丝的抓痕,一团团的淤青,在那四个肤色白皙的女子身上看的分明,而相比这四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厨房的婆子可就皮糙肉厚的多了。不用再说什么?这一眼,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 厨房的婆子不待见刚回府的二小姐,借老夫人的名义给二小姐难堪。而二小姐的贴身侍婢前去责问,却被厨房的人给打了,然后被殃及的厨房自然而然也是归罪到了二小姐的头上。反正二小姐多年不在府中,根基不稳,没有人会替她说话,一个孤女,就算是嫡小姐又怎样,被欺负了也只能自认倒霉。瞧瞧,这算盘打得多好! “刁奴欺主!真真是刁奴欺主!我不在,你们这些人就反了不成!”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自门口传来,众人惊诧地回头,却是满脸怒容的商云哲正站在门口。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二章 发落 一身朝服还未换去,显然是刚一下朝商云哲就过来了,只不知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不过听他刚才的口气,想来是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吧。 商老夫人和孙姨娘皆是大惊失色,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商云哲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商千娇则是有些失望,想来今天是看不见什么好戏了,白费自己这么早起来。而千墨,却仍是那般淡淡的神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见着商云哲,也仅仅只是轻声喊了句“父亲”,问了个安。 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平静无波的脸色,商云哲却是心疼的几乎无法言语。这是他和泠兮的女儿啊!是他本该捧在手心极尽呵护的女儿!可他却做了些什么?他任她住在别院,一住便是七年,他眼见着她和自己越来越疏远却不去挽回!而今,更是连区区几个奴才也敢欺到她头上来了,那么金尊玉贵的女儿家,堂堂尚书府的嫡小姐,却因一点小事被诘责,被盘问,若是泠兮泉下有知,只怕是会恨极了他的吧。因为这些,都是他的轻忽大意造成的呀! 带着些许伤痛的目光缓缓在千墨脸上流淌,商云哲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疼得快要麻木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却依旧无声无息,这些年在外头,想必她也过的很不容易吧。一念及此,商云哲这才想起自己的小女儿如今只有十岁,她的沉着老练,总是会让他在无意中忘记她的年龄; 。而这般稚龄,本该是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可他这个做父亲的,似乎从来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留意过她。原本以为有祖母,有姐妹,她不会要他操太多心。可现在看来,这商府上下,除了千城,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 想到这,商云哲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有些失望起来,一步跨进门来,他的声音透着冷意:“墨儿年纪尚小,有些事,母亲本该替她打理着,而不是出了事才摆起长辈的架子来怪责。” 这话才一出口,商老夫人的神情立马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商云哲一向孝顺,对她的话基本上是从不违逆。当年他和洛泠兮的关系闹得那么僵,以致于最后无法挽回,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他对自己母亲的言听计从。用这样冷冽的语气对她说这么重的话,这在商老夫人来说,还是头一遭。这下她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儿子的确是动怒了。 相较于商老夫人的沉默,孙姨娘的眼力就没那么好了。见着自己姨妈被怨怪,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出言维护:“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夫人怎么说也是千墨的长辈,出了事询问一下也是该当……” “你给我住口!”暗藏心机的话还没有说完,商云哲的怒斥声便是再度响起:“区区一个姨娘,这里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墨儿是商府嫡小姐,她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说着,他一眼扫见瑟缩在一旁的商千娇,心中的怒气更盛:“还有你!身为长姐却不知怜爱幼妹,心胸狭隘,阳奉阴违!如此无知无识,趁早滚回房间给我抄写女则去!” 商云哲甚少发脾气,这一番大声下来,倒是吓着了一屋子的人。连千墨都微微的有些讶异起来,但是随即涌上脑海的一个念头让得她的心再度冰冷:要是当年的他也有这样一番魄力的话,只怕他和娘亲便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 为自己多愁善感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千墨却是悄悄勾起了唇角。至少现在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不管他的魄力能持续多久,只要他有心庇护她,那她在内宅的生活就会好上很多。虽然她并不惧怕这些,可积年累月下来,她也难免会疲倦,有人愿意挡着,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轮番发了一顿脾气,商云哲也是逐渐冷静下来,瞥了一眼众人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置下去:“凡是昨天在厨房生事的婆子,一律拖下去杖责三十,若有再犯,就给我乱棍打出府去!我商府还容不得以下犯上的奴才!”停了停,商云哲有意无意地看了商老夫人三人一眼,这才继续道:“还有,给我记着!商千墨是我商府堂堂正正的嫡出大小姐!不管是谁,有什么歪心思都给我统统收起来!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天,你们就谁都别想动她!” 身子几不可见的震了一下,这一刻,千墨的神色复杂难言。无论以后如何,有他现在的这一句话,她想,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一定是愿意好好照顾他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三章 出门 “墨儿这一招可用的真妙,既拉拢了那些婆子,又让老夫人她们有了忌惮,还让父亲表明了态度。一举三得,不可谓不高,哥哥我,可算是白操心了。”天青院的小花园里,商千城和千墨隔桌而坐,正笑着说起上午发生在延禧堂的事。 千墨莞尔,也不多做辩解,只道:“还得多亏哥哥见机快,不然父亲大人怎么可能回来的这么巧。”上午发生的一切,事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唯一的变数却是提前回府的商云哲。虽然离家日久,可千墨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却并非一朝一夕。商云哲身为户部尚书,精于官场,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对内宅事务太过上心的人。而今天,好巧不巧,就在商老夫人发难的关键时刻,他回来了,想也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商府人员结构并不复杂,要说内宅和外院的纽带,只怕是非商千城莫属,再结合之前他对自己回府的态度,一切就很清楚了。 “你啊!还真是半点都不糊涂!小小年纪,这心思活络的……”听她一语揭过的漫不经心,商千城不禁失笑,当下更是连连咋舌:我是要甘拜下风了。” “哥哥过奖,墨儿可是不敢当的。”抿唇一笑,千墨露出小女儿特有的娇憨,试探地问道:“离开京城那么久了,也不知外面究竟是何种情形,墨儿想出去玩玩,就是不晓得方不方便……”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她索性是半垂了头,不好意思地摆弄起衣角来。 商千城一愣,似是并没有料到千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然而他很快便注意到了千墨微红的粉嫩耳垂,当即就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出去的话告诉我就是,我带你出去,有什么好害羞的。”千墨不提他倒还真忘了,自己这妹妹今年才十岁,正是天真烂漫爱玩爱闹的时候,做父亲的不细心,少不得要他这当兄长的多照拂一二了。 “真的?!”千墨欣喜地抬头,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亮亮的,流动着难以言表的绚丽光彩,直看得商千城的一颗心都软了,全然没有留意到她接下去说了些什么。等他回味过来,却忍不住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你要一个人出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千墨一番,商千城在确认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嗯。”千墨毫不犹豫地点头,却在看到商千城差点垮下去的脸色时坏心眼地一笑,这才道:“是和子默哥哥说好了的,不过在出府的那段时间里还需要哥哥帮忙打个掩护。” 商千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原来是有洛辰陪着。于是也就答应地爽快:“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玩的开心点,家里面就交给我了。” “多谢哥哥,小妹这厢有礼了。”千墨俏皮一笑,行了一礼便飞快地跑远,纯然和十岁的小孩无异;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她转身离去的瞬间眼中所焕发的莫名的神采。 说起王城最为繁华的商号,京中百姓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为其他,只因它名气够大,规模惊人。从酒肆茶馆成衣店,到青楼当铺首饰行,倾城笑几乎无所不包,无一不全。更有甚者,其分号遍及天下,所到之处,无不掀起商业狂潮,令众多商家战战兢兢,唯有依附于旗下而求得生存,当真是商界帝王一般的存在。 不过好在倾城笑并不像一般商号那样野心勃勃,尽管其财势滔天,却没有垄断的心思,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更何况,倾城笑的背后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夜家,是那个即便天朔王朝君主出面也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的神秘家族,所以,很少有人会胆大包天到想要去试试这底下水的深浅。 而此刻,倾城笑名下从来白天也不闭户的青楼梦倾城却是在歇业整顿着。这令的不少慕名而来的人都是懊丧不已,在门前徘徊了许久也终是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一直密切关注着门口的跑堂们见此都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今天这一歇业,不晓得要损失多少生意!那可是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呀!真不知道老板娘在想些什么?居然就这样让大家都空歇着!” “你们知道些什么!”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几乎骇了那群小跑堂一跳。回头一看,却是管事的罗妈妈。 “罗妈妈好!”小跑堂的一个个都赶紧点头哈腰地问好,生怕人家看不出他们的殷勤。要知道,这罗妈妈可是老板娘身边的红人,得罪她可没有什么好处。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嘴上就没有一个把门的,今天还敢这样满口胡言!告诉你们,商号的主子现在可就在楼子里,得罪了她我看你们哪一个能得了好去!”罗妈妈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好打发,反而是板起脸好好教训了几声,直说到那群人唯唯诺诺的应下了,这才面色稍霁地走开。 走到楼梯拐角处,她总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始向着站在那儿的一个妖娆美妇恭声禀告:“老板娘,已经敲打过下面的人了,一定不会走了大褶子。” “那就好。”美妇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直到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破绽,这才往楼上的雅间行去。“给我留意好了下面,不要出什么差错。” “是。”罗妈妈低声应下,心中却着实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跟随老板娘多年,几乎很少看到她有担忧的时候。可刚刚,老板娘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有些凝重的。真不知,今天来的主子是何等人物,竟能让长年浸淫风月场、为人八面玲珑的老板娘这般谨慎!微微摇了摇头,罗妈妈缓缓行下楼去。有些事,不是她这种小角色可以关心的,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四章 弹压 而此时楼上雪字号雅间内,一位少女正临窗而立,朴素的打扮配上清秀的脸孔。虽然赏心悦目却无一丝惊艳特殊,只怕是转个身就可以忘却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的主子。 进门不久的美妇人眼观鼻鼻观心,看似乖觉地垂头而立,实则却是在跨进屋的一瞬就把房间里的一切都观察了个遍,心里虽然是立刻就泛起了嘀咕,可嘴上却毫不怠慢:“属下见过少主人。”嗓音妖娆却也干脆,少了日常接人待客时的甜腻惑人,带着说不出的韵味,却独独没有一丝恭敬的感觉。 “久闻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啊。”一道轻笑声响起,宛若环佩相碰,空灵悦耳,却让美妇人瞬间就变了脸色。因为那个声音竟然是从少女身后传来的!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们两个,竟然还有第三人!而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原被以为是少主人的清秀少女见状便是一笑,只一侧身就露出了站于其身后的女孩。 一袭如火的红裙,完美地贴合在那具虽然尚还稚嫩可已初显高挑的躯体上,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上覆了半张银色假面,遮掩去大半容颜,水漾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笑意。只一眼,云娘便断定,这小女孩,长大了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大美人。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不妥?为何云娘连眼都不曾移开?”女孩带笑的声音继续回荡在房间里,可云娘却真实地从中感受到了丝丝冷意,当即毫不犹豫地便屈膝下跪。 “属下失仪,请少主人降罪!”夜氏一族有他自己的骄傲,向来都是以半张银色假面遮脸,从不肯以真容示人,自己刚才因为一时晃神居然盯着少主人看了许久,这已是触犯了禁忌了。 饶有兴趣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了半晌,直到云娘觉得额头上已满是汗水时,女孩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起来吧。” “是; 。”恭敬地应了一声,云娘这次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了,方才上楼前想要试探一番的心思此刻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早听说这位少主人夜阡陌乃是主子夜未央一手**出来的,现在看起来恐怕所言非虚。这才小小的年纪,那无形的威压,那收放自如的气场,都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臣服,这样的人,即使经商手段一般,那也是可以原谅的了。 看了看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云娘,夜阡陌只是抱以一笑便悠悠然地坐下。接过一旁的清秀侍女递来的茶,她轻轻吹开浮于表面的茶沫,神色宁静:“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来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姑姑既把京中之事托付给我,我总要有点交代。还请麻烦云娘通知一声,京中凡属倾城笑名下的商号,到明天的这个时候,都务必把账本送到我手上。若是有人不听或是账本出了问题,那,就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了。” 原本这样极具威胁性的话从一个十岁的女孩口中说出多少是有些可笑的,但不知为何,云娘闻言竟生生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假面后那好像可以吸纳人灵魂的黝黑双瞳,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孩,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这是在警告她,或者说是在警告他们,得罪她的代价,他们还付不起! “是,属下知道了。”衡量好轻重,云娘再次低下头去,眼中的慎重之色却是更浓了。 “那这事便交给你了。”夜阡陌喝了口茶,极为轻巧地起身,话语间又带上了笑意:“云娘这里的茶还真是不错。”说着,便带着侍女往外行去。 “谢少主人夸奖,以后属下一定多多准备!”云娘连连应下,跟着就送夜阡陌出去。直到后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而另一边,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巷子,马车中的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 “小姐为何要选择这梦倾城作为京中众商号的突破口呢?您不出面,万一那群人不服可如何是好?您就那么相信那云娘?”清秀侍女似乎很是担心,问题一个接一个,那连珠炮般的速度倒叫夜阡陌笑出了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侍女幽怨的眼神中,她终是收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始解释:“云娘是倾城笑的老人了,她在那群商号掌柜中的影响力,可远非我们能想象。只要把她收服,其余的人就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我若一个个上门,岂不是给足了他们面子,把我当个好拿捏的,这少主人可还怎么做?” 侍女顿时恍然大悟:“还是小姐您考虑的周到。” 夜阡陌却是淡淡一笑,再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姑姑给了她这个机会,那她总不能让她失望不是。好好把握住现在的一切,她有信心,未来她一定可以靠自己过得很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五章 针锋相对 时光飞逝,眨眼就是商府大宴宾客的日子。这一天,千墨几乎是一大早就被四个丫鬟从床上挖起,拉到镜子前开始各种打扮。好不容易等她完全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便是一阵抽搐。 “怎么了小姐?这样的装束您不喜欢吗?”撰书最为细心,当下便是看出千墨的隐忍,下意识地就开口询问。小姐天生丽质,这样略施粉黛之下简直惊为天人,却不知是哪里不合心意了。 不错,至少还有人能看出她的不满。千墨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扯了扯身上价值不菲的明黄色云锦裙袍:“回府之前我跟你们说的话都忘了吗?” 弄琴一个愣神,随即便垂了头:“小姐嘱咐过婢子们,回府之后当万事小心,不可过于张扬,不可引人注目。” “很好。”千墨点点头,径直站起身伸直双臂:“换。” “是。”说到这个份上,四个丫鬟即使再蠢也知道千墨的意思了,当即卸妆的卸妆,找衣服的找衣服,再度忙碌起来。 千墨见状,脸上的最后一丝不悦也是逐渐褪去。还好,她们都是聪明人,尚且不足的地方以后慢慢**着也就是了。 等千墨打理好一切来到招呼客人的前厅时,客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商云哲和商千城正忙着招呼男宾,而商老夫人则带着孙姨娘和商千娇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京城贵妇们的跟前应酬,那副热闹的场景,倒是让千墨忍不住挑了挑眉。 “大小姐今天穿的跟花孔雀一样。”趁着还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跟着千墨贴身服侍的著画便是一声嘀咕。想来,她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千墨耳力绝佳,既在周遭的喧闹中捕捉到这一声,便不由自主地往商千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大姐今日身着一袭洋红衫子,下面则系着同色的裙子,更辅以一套红宝石头面作装饰,直将那原本就艳丽的容颜衬得愈发明媚,几乎是要耀花了人眼,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一只花孔雀么! 似是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商千娇回眸望来,在视线触及千墨的一刹那就是一愣; 。待反应过来,她突然扬唇一笑,眼中的得意和不屑溢于言表,甚至,还带上了浓浓的挑衅。 千墨不以为意,遥遥地点头致意一下便欲走开,不料却被一熟悉的声音喊住:“墨儿。” “子默哥哥。”看到身侧那缓步走来的如玉男子,千墨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儿,开口就是一声轻唤。天朔王朝民风开放,对男女大防并不是很严,因此下异性同席也是常有的事,此刻倒是方便了他们表兄妹相见。 “今天可是又躲懒去了?到现在才出来,我可是找你好一会儿了。”洛辰慢慢走近,笑着揉了揉千墨的脑袋,神色间很是亲昵。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千墨忍不住嘟囔:“你尽取笑我。” 洛辰微微失笑,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于是敛了神色道:“对了,今天给你引见一人。”说着,他稍稍侧身,让出站于其身后的一人:“这是夜清寒,我的知交好友。” “时常听子默提起墨儿,今日一见果然是灵动喜人,不同凡响。”那人上前一步,朝着千墨便是眼露笑意。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饶是千墨见惯了洛辰的俊美,商千城的朗逸,商云哲的儒雅,她还是不禁为眼前的他惊叹。一袭如雪的白衣勾勒出男子挺拔的身材,虽有半张银色假面遮去容颜,可那暴露在外、线条优美的下颚却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张扬地宣告着主人的非凡。再加上那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的雍容优雅和那悦耳如冰雪初融的嗓音,千墨几乎可以断定,那面具之下的脸孔,只怕会让无数少女疯狂。不过,她可没有因此就掉以轻心。这般光彩夺目的一个人,刚刚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而自己竟全无察觉,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就不会是个简单角色。夜清寒,应该和姑姑一样,是夜氏族人吧?否则,他又为何会以假面示人呢。 而这边,夜清寒同样也是在打量着千墨。还是那身再简单不过的青色锦衣,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却是挽成了双平髻,密密的刘海覆盖下来,遮住光洁如玉的额头,就连一双水样流转的眸子也是半掩了光华,只余挺翘的鼻子和绯色的唇瓣。若是不留意,寻常人等恐怕就当真将她忽略过去了。 这丫头,倒是把自己藏得很好呢。不经意的,一抹温柔浅笑扬起在夜清寒的唇角。 “清寒哥哥见笑了。”能让子默哥哥引为知交好友,并且如此煞有介事向自己介绍的人,想来是值得亲近的,所以千墨也不矫情,当下就选了个较为亲切的称呼。 果然,夜清寒嘴角的笑容更大了,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断:“洛公子光临寒舍,老妇人有失远迎,还望洛公子见谅啊!” 本在寒暄的三人顿时齐齐皱眉,回身一望,却是商千娇正挽着商老夫人向这边行来。 “老祖宗。”千墨略略福了福身,淡淡地喊了句,神色间全然不见一丝波动。 商老夫人暗暗咬牙,却碍于洛辰在场,只得生生忍下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丫头,洛公子虽是自家人,可你也得知道礼数,不要怠慢了去,知道吗?” 寥寥数语,却又在有意无意地暗示千墨失礼,听着就让人心里咯的难受,洛辰和夜清寒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商老夫人见状,自以为戳中了千墨的软肋,想着定要一鼓作气,让面前这两人彻底厌弃了她才好,这样她就会知道在这商府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想到这,不等千墨回答,她便继续开口:“你离府另居多年,想来身边也是无人教导。这样吧!让你姐姐多提点着你些,也省的叫人看了咱们家的笑话。”说着,她便冲着身侧的商千娇使了个眼色:“大丫头,还不快去招呼你表哥和这位贵客!你妹妹不懂事,你这做姐姐的怎么着也要帮衬一二。” “是,孙女儿知道,祖母放心。”商千娇面露喜色,放开商老夫人的胳膊便走近洛辰:“表哥,不如让我带你们去花园逛逛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商千娇自认此刻美如天仙的自己是商千墨如何也比不过的。方才她隔着老远就看见洛辰带着个白衣男子和商千墨说笑,心里的妒火瞬间便成燎原之势。要知道,洛辰可是京城第一贵公子,那容貌,俊美的天怒人怨,不知是多少闺秀梦中的良人。而他身边的白衣男子。虽然带着假面,可瞧那通身的气派,大约也是非富即贵。这等风头,她怎么会甘心让商千墨这个贱丫头一人独占!因此,几乎是在不假思索下,她就搀了商老夫人过来,以便自己知书达礼地上场,让这两人心中都留下个好印象。 殊不知商千娇自个儿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那边的夜清寒却是丝毫不领情。毫不掩饰的,他根本是当场便嗤笑出声:“子默,我竟不知你何时多了个表妹?” 看这两人对千墨百般怪责,还一味地想要和自己攀扯上关系,洛辰心中的不悦早已是到达了顶点。此刻听夜清寒开口直接,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刻薄的:“清寒明知我洛府表小姐只有一个,我洛辰认定的妹妹更是只有墨儿,又何故多次一问,就不怕阿猫阿狗借故攀扯,平白惹了一身臊吗?”说到此处,他的眼神已然冷冽如刀,只一眼扫去,便让恼羞成怒的商老夫人和商千娇彻底闭了嘴。虽然洛辰尚未及弱冠之年,可他到底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人,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面具下终是带了少年将军的杀伐之气,一语既出,那铁血冷肃,又岂是区区几个内宅妇人可以扛得住的? 如此惹眼的几个人,再加上没有刻意掩饰的动静,不过针锋相对的功夫,厅中众人已多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此处,都是一副极有兴趣的模样。商千城只一眼便明白个中缘由,想到京中流言传播的速度,他无奈地苦笑一声,当下走过来便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双方。 “子默许久未来,倒是该叫墨儿替我好生招待一番。”轻笑着开口,似是闲话家常,商千城说着便示意千墨离开。而收到他眼神讯息的三人再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眼角都没留给商老夫人一个就径直去了后堂。至于惊惧交加的商老夫人和商千娇,则被商千城直接派人“请”到了一旁休息,再没敢多说一句话。 “真是麻烦的家务事儿。”处理完相关事宜,商千城微微抚额,作不胜其扰状,实则却在无人可见之处悄悄弯起了唇角。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六章 麻烦的交际 月上中天,千墨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前,心中却在暗自盘算起往后几天的日程; 。明天是文尚书夫人家的赏花宴,后天是刘将军夫人家的小酌,大后天是……这般算着,千墨忍不住苦笑出声,今天这一露面,以后的日子恐怕就得这样不得安宁了,真是有些麻烦啊。 听到千墨的动静,正在铺床的弄琴不由好奇:“小姐在想什么呢?” 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千墨的声音很是无奈:“这京城里的大家闺秀还真是不好当呢。” “嘿嘿!那也没办法,与京中命妇们的交际那可是必须的,您想躲可不成。”今天整日陪着千墨在外间的著画把她的想法看得透透的,当下便是嘻笑着开口。 白了那幸灾乐祸的小妮子一眼,千墨的声音闷闷的:“就你聪明!”说着,却是站起身来,准备更衣睡觉:“我累了,你们也早点下去休息吧!明天弈棋和撰书陪我去文尚书府。” “是。”四个丫鬟服侍妥帖,直到千墨安稳睡下才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自家小姐向来不习惯有人值夜,她们也乐得自去安置。 屋中的兽形香炉在黑暗中静静地芬芳,碎银似的月光在窗前落了一地,女孩的睡颜,在这一地静谧中显得如此温馨而美好。门窗虽闭,可仍隐隐有着微风拂动,轻纱床幔随之舞起细微的弧度,美如暗夜昙花的白衣男子眉眼温柔似水,就那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注目凝视。一切,都似乎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如痴,如醉。 翌日,商府的马车缓缓在文府门前停下。千墨看着那抢在自己之前匆匆下车的艳丽身影,略略地有些头疼。昨天那些贵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开口邀约之时都只请了自己,并没有提及商千娇。而今儿个一早,商老夫人似乎是从昨天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了,硬摆着祖母的架子让自己带了她来。对此,千墨倒也不是很在意,只希望待会儿能少些麻烦就好。 “哟,是千墨来了啊。”刚一进接待客人的后花园,文夫人便是热情地迎了上来,拉着千墨的手就不肯松了:“我可是盼了你好久了,怎么到这会儿才来!” 这文夫人年近三十,面容姣好,性子也是爽朗无比。昨日和千墨聊了几句,觉得甚是投缘,所以便心心念念地惦记上了。千墨看出她对自己的喜爱,再加上她酷似自己舅母李氏的脾气,倒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柔柔笑着便行了一礼:“劳夫人记挂了。” “你这孩子,这么客套做什么。”忙不迭地扶起她,文夫人的脸上满是笑意,等到一眼瞥见跟在千墨身侧的商千娇,笑容却是有些疏离了:“大小姐也来了啊。”昨天在商府,那不加掩饰的针锋相对她可是看在眼里的,能让素来修养绝佳的洛辰如此不留情面,想来这商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善茬。有此念想,所以文夫人干脆连请都没有请她,谁知今天她却还是跟来了,这多少让文夫人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商千娇却是没注意那么多,见她和自己说话,当下笑着便是一礼:“见过文夫人。” “嗯。”文夫人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敷衍着道:“大小姐不必多礼,在我这里,随意些就好,我先失陪了。”说着,她就径自拉了千墨走开,徒留呆愣原地的商千娇。 看到自家大姐这副模样,千墨暗暗叹息,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顺从地跟着文夫人去见过京中的贵妇人们。 说起这文夫人,来头倒是不小。她娘家是世代书香的清贵之家欧阳氏,其胞姐更是如今在后宫恩宠无限的容妃娘娘,所以应她之约来赴宴的,大多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命妇; 。千墨端起笑脸,暗中给自己打气:就当是积累人脉关系了。 文夫人自是察觉不到身边女孩的这些小心思,只一个劲儿地向人家介绍着千墨,那亲昵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是要误认为千墨是她的女儿了。 一旁的侍郎夫人张氏第一个掌不住笑出声来:“我说你呀,这热情的有些过头了啊。这才第二回见面,你就熟络成这副模样,也不怕吓着人家小姑娘!” “是啊!幸好我们昨日去了商府,不然怕是要把千墨当成是文府的小姐了!”昨日与千墨相识的刘将军夫人也是笑着附和,却是跟着打趣起文夫人来。 “好啊。你们这些个嘴碎的,吃着我府里的,竟还敢取笑起我来了!”文夫人佯装发怒,看到身侧抿唇偷笑的千墨,心下却不由一软,眉眼间的喜爱之色更是遮也遮不住:“要是我有个像千墨一样的女儿,那可就是心满意足了。”众所周知,文夫人偏爱女孩,却接连生下了三个儿子,到如今,膝下无女却是她的一大遗憾了。 “这还不简单!”翰林院学士夫人孟氏笑着插话:“你把墨丫头收了做干女儿不就成了。”顿了顿,她却又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或者,想个法子,把她留在你府上……” 众夫人一愣,随即又都笑出声来,个个都骂孟氏太过促狭。文府的三位公子年岁相差较大,大公子、二公子皆已成亲生子,而小公子年方十四,算起来和千墨倒是相配得紧。长久地把人留在府上,这意思,众位夫人又岂会不懂呢? 文夫人闻言心中就是一动,但随即却是看了千墨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似是不懂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当下便是开口打圆场:“好了,消遣我就算了,浑不该拿人家小姑娘打趣,讨打呢!” “是是是,我们不敢了!”张氏收起笑,细细瞧了千墨几眼,看她举止优雅,进退得体心中也有了几分喜爱,不由就赞道:“还真是个标致的丫头,真是惹人怜爱。”其他夫人一听,也立时开始附和,一时间,褒奖夸赞之声连连,直把千墨说成了一朵儿花。 而一直垂头做乖顺状的某人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标致?她还是昨天的那种打扮,额前刘海遮的恐怕连脸都不大看得清,这都能看出标致来?还惹人怜爱,她现在只觉得不远处扎堆的小姐们看过来的灼灼目光都要将她凌迟了,惹人憎恨还差不多。本想低调一点混过去的,怎生就弄成了这般模样呢。千墨现在几乎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这个话题延续时间并不长,彼此见过,文夫人也就不再拘着千墨,自放她去小姐们那里玩耍。而自知此去不会讨喜的千墨也很有自知之明,带了弈棋和撰书就去一边赏花,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七章 初识贵人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通报声响起,惊得一众人都纷纷回过头去:“凌王妃到!义阳郡主到!” 文夫人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位贵人会来,一愣之后便是迅速地迎上前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凌王妃大驾光临,妾身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呵呵,文夫人哪里话,本就是我不请自来,岂有怪你之礼。”凌王妃笑得温和,随即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你躲在家里开这赏花宴也不通知我,着实是有些不厚道了啊。要不是我心血来潮进来看看,这般美事可就要错过了。” 文夫人只得赔着笑连连致歉:“妾身可万不敢有这意思,只想着您一向贵人事忙,想来也不会在意这等小聚,所以才疏忽了。” 一旁的义阳郡主闻言却是笑了:“文夫人莫要当真,母亲不过是在跟您开玩笑呢。我们冒昧打扰,还请您不要计较才是。” “哪里哪里,郡主客气了; 。”文夫人又是一叠声地客套,两相推让,倒也热闹得紧。 千墨躲得远远的,见这两方寒暄不断,不由失笑。她冷眼旁观,只觉得这凌王妃和义阳郡主倒都是极妙的人儿,没有一般王公贵族的颐指气使不说,偏生还率真得很,让人一见之下,便顿生亲近之意。不过,欣赏归欣赏,此刻的她可完全没有那个结交的心思,只想着找个清静的地方避一会儿就离开。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她这边脚步刚动,那边的凌王妃已然开口了:“对了,我听说商府的二小姐在这儿做客,不知是哪位,你倒也给我引见引见呢?” 话音刚落,众家闺秀的目光便再度齐刷刷地扫向了千墨所在的地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千墨相信她此刻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事已至此,她避无可避,唯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那衣袍华美的两人行了个礼:“参见王妃,参加郡主。” “嗯,倒是个知礼的孩子,起身吧。”凌王妃的声音在千墨头顶轻轻响起,语调平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这倒让千墨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当下只得小心地应了一声便顺势站起。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不等她站稳,凌王妃的声音便再度响起。只是这次,却带上了点点隐藏的迫切,好像对千墨怀有某种特殊的情愫。 尽管心中大感莫名其妙,也极端不情愿,可千墨只能乖乖照做。太有个性,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还好,她早有准备。 缓缓抬头,千墨露出一张被额前刘海掩了大半的小脸。即便距离近如凌王妃,也只能看到那小巧的下颚和那在墨发遮掩下隐约可见的灵动眸子。心下一动,凌王妃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是冲着周围将目光汇聚在自己这边的一众夫人小姐们笑道:“怎么我一来大家反倒拘束了?我不过就是来凑个热闹,你们不用管我,玩的尽兴才是。” 京中的夫人小姐有几个不是精明的,闻弦音而知雅意,都明白凌王妃这是在变相地让她们回避了。虽然心里好奇得很,但还是客套了几句便识趣地散开,不过片刻的功夫,方才还莺莺燕燕扎堆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凌王妃母女、文夫人和千墨,想来京城官员出行肃清路面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吧。 原以为她让众人回避是有话要说,可谁知凌王妃只是一脸悠闲,反而执了文夫人的手道:“早听闻你这府中花开四季,美不胜收,直可比拟浣花坞,不如今日就带我好好看看?” 文夫人笑着答允,却又侧头看向尚且留在原地的两个小姑娘:“不知郡主和二小姐……” “她们小姑娘家家的,想必也不愿跟着我们厮混,就让她们自己玩去吧。”凌王妃不甚在意,一语既罢便扯着文夫人走开,只余温和的声音远远传来:“羽儿,照顾好二小姐。” “是。”义阳郡主顾流羽恭顺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千墨之时却是带上了十足亲切的笑意:“千墨是吧!以后我唤你墨儿可好?” “郡主,这……”被她无故表现出的亲昵吓到,千墨只得连声诺诺,十足十是一副受宠若惊到了极点以至于手足无措的样子。 “行了,这儿又没有外人,还给我装什么装!”顾流羽笑着轻推了千墨一把:“我可是早就听你哥哥念过你不知道多少回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我哥哥?”千墨闻言却更是惊讶起来:“郡主认识我哥哥?” “什么郡主不郡主; !”顾流羽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我比你大上两岁,你唤我姐姐或者直接喊我名字都行,用不着这么客气。洛辰哥哥可是把你宝贝得紧,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一席如此直白的话下来,全无心机,有的只是无比真诚的亲近之意。 千墨算是明白了,看来这义阳郡主也是个心性跳脱之人,方才所见的柔顺多半也是因为在人前而故意为之。于是索性就冲着她大方一笑:“那妹妹我就不跟姐姐客气了。” “这样才好嘛。”顾流羽立时笑得眉眼弯弯,一张秀美的小脸也因此而显得生动无比:“洛辰哥哥很早的时候就进宫伴读,我老喜欢缠着他,所以总听他提起你,方才本来是要回府的,恰巧听说你在这里,于是我就硬拉着母亲过来了。”这一次,却是在为千墨解惑了。 “难怪。”身为王妃郡主尚且如此,恐怕那些贵妇对自己的无端示好,也是与洛府脱离不了干系了。有些无语地摇头笑笑,千墨此刻却是毫不在意地向顾流羽展现了自己真正的一面,既然子默哥哥会跟她谈及自己,那这义阳郡主多少也算可结交之人,她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然而随后的一段时间,千墨却是对自己的这个决定追悔莫及。原因无他,只是这个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的郡主太过热情。整整一个下午,她都被顾流羽缠着说东道西,从宫闱秘事到京中八卦,这位年方十二的小姑娘几乎是没有一件不知道的。虽然听这些对于千墨进入京城上流圈子大有裨益,可却着实聒噪的紧,直到赏花宴结束,坐回自己家的马车里,千墨才觉得世界一下子清静了。想到顾流羽邀她三日之后去王府做客,她就禁不住有些头疼。 “妹妹今日可算是得了贵人的眼缘了,想必现在心里是乐开了花吧?”商千娇甫一上车,看着她这般样子,便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出声嘲讽。想她虽然有着商府大小姐的名头,可谁人不知她是姨娘所生的庶女,因此下刚才在文府根本就没人愿意搭理她。眼看千墨第一次露面就出尽风头,她哪有不眼红嫉妒的!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再过几月便要行及笄之礼,可由于孙姨娘身份低微,商老夫人又年事已高,鲜少出门,在千墨回府之前她基本上是从来没有出门与人交际过的。 京中大凡名门闺秀,必是在懂事之时起就随长辈出门应酬,既是为了人际关系考虑,也是为了相看今后的终身大事。可商千娇足不出户,两边落空,心下早已是焦急地不得了。此番她厚着脸皮跟千墨出来本就是存了这个念想的,可谁知…… 看着她娇花一般明艳脸蛋上的阴霾,千墨心下也忍不住一番叹息。也罢,或许帮她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终是自己的亲生姐姐,再者,说不定也会是自己的助力呢。主意拿定,千墨当下便觉心里一松,靠在马车壁上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八章 冤家对头 自那日文府赏花宴结束,商千墨这个名字便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传播。绝对不是因为她相貌绝世,也并非是因为她才情出众,却仅仅只是因为她特殊。 作为堂堂尚书府里最为尊贵的嫡小姐,商千墨却是自幼离家,另辟别院,时隔七年方才回府,从这点来看,商府似乎并不爱重这位小姐。然而她刚一回京,甚至可以说是尚且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各种邀约就纷至沓来。不说众位夫人对她称赞有加,就连当今太后最为宠爱的凌王妃都是对其另眼相看。就这些而言,这商千墨的确是有些不寻常了。虽然这其中不乏其身世背景的原因,毕竟,不管是商府还是洛府,在京城那可都是地位显赫。不过,人们八卦的天性使然,总是喜欢排除一些普通却重要的因素,使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神秘化,弄得玄乎其玄这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有了。因此千墨注定是要成为这个有些传奇的存在了。 而此时凌王府中,千墨正一脸无奈地听着顾流羽讲起这些,作为最近京城里的热门人物,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相较之下,顾流羽的兴致就高多了:“墨儿,你是不知道现在你有多出名!就说我昨天进宫,连太后娘娘都跟我打听起你来着呢。” “恐怕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吧。”千墨一脸的兴趣缺缺,只在听到太后询问自己之时才带上了那么一点的关注:“前几天的事,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故意取笑我。”前几天去刘将军夫人府上,不知是谁提出来的,竟要比试琴棋书画四艺。而千墨不幸被命中,却言称自己四艺不精,甘愿认输。现在,商府二小姐无能之名恐怕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顾流羽闻言却是笑得更欢了:“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想当年商夫人可是以才貌双绝之名冠盖京华,你既是她亲女,自来也是差不到哪儿去的。别想着一味藏拙就能躲过我的眼去!”说到这,她突然撇了撇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倒是平白无故让你那庶女姐姐占了个风头去!”想起那商千娇这几天一直跟在千墨身边的情景,顾流羽就有些不高兴。在她眼中,庶女和嫡女的矛盾总是不可调和的,而她定然是要站在千墨这边的。 “不管怎样,她总是我亲姐姐。”千墨见她这般,不由反过来安抚她:“她虽然刁蛮任性,但也并非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别跟她过不去了。” 顾流羽眼珠一转,却是小孩子脾气地道:“要我不讨厌她也行,你要给我抚琴一曲,就弹你姐姐弹的那首蒹葭!”要说千墨会不如那位商大小姐,她可是打死也不信的。 似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千墨的眼神莫名的惆怅:“娘亲在我三岁之时就去世了,纵使我天赋奇佳,又能学到多少呢。” “对……对不起,墨儿,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个的。”顾流羽这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一时间忙着道歉,倒是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很少看见牙尖嘴利的顾流羽有如此窘迫的模样,千墨当下便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姐姐快不必如此,所谓逝者已矣,我懂得的。” “好一个逝者已矣,我就知道泠兮的女儿绝非池中之物!”一阵赞赏的笑声响起,惊得两个小姑娘赶忙回头。等看清来人,顾流羽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母亲!” 千墨也是敛襟一礼,微笑着道:“见过凌王妃。”听她刚才的口气,似乎也是和娘亲交好的,这对自己而言,或多或少都有点好处。 “快起来吧!我和羽儿可是一直都盼着你来呢。”凌王妃虽然年过三十却依旧明艳动人,和顾流羽站在一起竟像极了一对姐妹花。此时的她笑容满面,和善之极,全然没有那天在文府的威仪:“那日初见你,人多口杂,也不好多说什么?今天可叫我逮住了!一会儿定要吃了饭再回去!” “王妃有命,千墨自当遵从。”盈盈一笑,那双隐约可见的灵动眼眸也是潋滟生波,这一瞬的艳光,竟盖过一边如花似月的顾流羽,让凌王妃也不禁微微失了神。 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啊。暗自喟叹一声,凌王妃自携了千墨的手,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个小姑娘就向正院走去:“走,去我房里坐会儿。” 已是暮春时分,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再不复以往的轻薄慵懒,反而是沾染上了一点夏天的味道,热情奔放,隐隐的有些灼人。 凌王府的二公子顾流瑾便是在这个时候进的凌王妃的院子,想着母亲大概还未午睡,就顺道过来请个安; 。然而他刚到正院,一个小丫头就踌躇着上前阻住了他。 “怎么?”他剑眉微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着,显得有些不解。毕竟,这在他而言,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那小丫头在他这番注视下瞬间便是红了脸,只是结结巴巴地道:“王妃屋里来……来客人了。” “哦,这样。”顾流瑾了然地点点头,邪魅一笑,绕过小丫头就继续往里走:“我还不知道母亲这里有什么客人是需要我回避的。” 等那小丫头从他的笑容中回过神来,顾流瑾已到了屋门口。情急之下,她只得追在后面大声禀告:“王妃,二公子来了!” 话音未落,顾流瑾已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尚未看清屋中之人,他便躬身一礼:“儿子来给母亲请安了。” 凌王妃对这个儿子似乎很是无奈,只是笑道:“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连通报一声都等不及!起来吧!还好今天来的是墨儿,也不算外人,不然可就让人家看了笑话去了。” 顾流瑾也不辩解,挑唇一笑便站起身来:“母亲教训的是。”说着,他的眼神飘向自从进屋起就留意到的那抹青色身影:“不知这位是?” “哥,这就是洛辰哥哥的妹妹,商府二小姐。”顾流羽听他问询,当下便急急地开口介绍,生怕这个性子难以捉摸的哥哥会怠慢了千墨。 “洛辰的妹妹?商府二小姐?”顾流瑾闻言却是来了兴趣,原来是那个最近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无能千金商千墨。略带恶趣味地笑了笑,他冲着千墨便是一拱手:“原来是墨儿妹妹,失敬失敬啊。”从他进门起她便低着头,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好奇她的长相,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心理,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瑾儿!”凌王妃当即便是呵斥出声,顾流羽也是随之瞪了自己哥哥一眼。尽管知道顾流瑾生性不羁,却也不曾料到他会这般言语无状。因此下两人都是有些担心会惹怒千墨。 谁知千墨却是神色淡淡,毫不动容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自座上下来,她依旧低垂着头,向着顾流瑾就回了一礼:“二公子客气,千墨愧不敢当。” 还是没看清脸!顾流瑾顿时便觉得有些无趣。忽略掉自己母亲和妹妹投射过来的责备的眼光,他无谓地耸了耸肩就在一旁坐下:“墨儿妹妹也坐吧!不用太过拘礼。” “是。”千墨答应着起身,回到原位坐下,眼角却是闪过了一抹谁也不曾注意到的狡黠之色。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九章 印信 “对了,这一大早就没看到你人影,是又去哪里鬼混了?”生怕自己儿子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凌王妃皱着眉岔开话题。顾流瑾是幼子,难免宠爱过度,她也确实有些担心。 “母亲这可就是冤枉儿子了。”顾流瑾大大咧咧地端起一边的茶盏,轻抿一口,这才继续道:“是夜清寒回来了,我不过是去陪着他到处逛了逛而已。” “哦?清寒那孩子回京了?”凌王妃有些意外:“说起来我还是在七年前见过他一面,都不知他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啊。” 顾流瑾毫不在意地笑笑:“谁知道呢?左不过还是戴着那个面具罢了; 。” 说到这一茬,凌王妃也忍不住嘀咕:“这夜氏宗族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为什么但凡族人总是要戴着那半片银色假面呢?真真是让人看了不舒服!” 而这边,顾流羽正附在千墨耳边给她恶补关于夜清寒此人的一些信息:“听说是夜氏宗族里一脉单传的嫡少爷,将来可是夜氏一族的族长呢。七年前他来京时和二哥相识,所以也曾来过府中几次,不过我那时年纪还小,没有看见过。” 夜氏嫡少爷?千墨心中暗暗咀嚼了一下这个身份,有些默然。姑姑这些年教她的东西不少,可关于夜氏宗族却很少提及。千墨只是凭着直觉,隐隐地知道夜未央在族中的身份非同一般,可具体是怎样,她却是不知情的。想起那个白衣翩翩的贵公子般的人,她心里就不由一阵叹息:居然是嫡少爷啊!难怪是那样的风华气度。 “他这次回京可是有什么事吗?我听说,倾城笑不久之前换主人了,莫非是他?”相较于千墨所思的夜清寒的身份,凌王妃明显对他的目的更感兴趣,当下便是跟顾流瑾打听着,哪还记得刚才自己兴师问罪的事。 顾流瑾闻言,先是看了千墨一眼,见她仍静静地端坐一边,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些事也不是什么机密,所以他回答地就很爽快:“也没什么大事吧!在外游历那么久,总该回来看看老朋友的。至于倾城笑的新主人……”玩味地笑了笑,顾流瑾也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知道是个叫夜阡陌的女子,是倾城笑前主事一手**出来的,其余的,却是半点都不知了。” “夜阡陌?”凌王妃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出声来:“这名字,倒是正好跟墨儿同音呢。只不知道这女子有多能耐,竟能坐上这样的一个位置。” “母亲说的是。”顾流瑾出声附和着:“连清寒这种向来不插手宗族事务的人,这次也说想去见见呢?当真是神秘得紧。” 眼看这个话题已没有多少信息可以挖掘,凌王妃也就笑着抛开,转而说起了别的趣闻。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千墨眸中的光亮却是越来越盛了。 是夜,人来人往的梦倾城丝竹声声,热闹非凡。无数花容月貌的女子俏倚楼头,红袖飘飞间更兼媚眼如丝,直看得路上的行人再挪不动脚。美人如花,美酒穿肠,却不知古往今来,这般情意款款的温柔乡究竟葬送了几多英雄。 而在这样的喧闹中,依旧寂静无声的雪字号雅间无疑是显得有些独特。云娘状似无意地守在门口,巧笑嫣然间就将试图闯入的客人打发了个干净。 再次婉拒一位豪门公子要包下雪字号雅间的要求,云娘深衣广袖下的纤手却是忍不住稍稍握紧。不知道里面那两位谈的如何了啊。忍不住向里间投了一抹探究的目光,她终是略略地走远了些。有些事,她虽然好奇,可永远也没有可以过问的资格。 而雅间内,一男一女,戴着同样的半片银色假面,正阁帘而坐。 夜清寒看着一帘之隔的那道红衣身影,眼中有着止不住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仍是清冷的:“这些日子有劳阡陌了,我看过近日以来倾城笑名下所有商号的收益,比以往增长不少。看来之前主事的眼光很是独到啊。” “谢少爷夸奖,阡陌只是做好分内之事; 。”夜阡陌的声音不卑不亢,却没有半点自矜之意。虽然她现在操纵着夜氏在京城所有的生意往来,可说到底,闲云野鹤一般的夜清寒才是真正的主人,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大管家而已。她可不会蠢到看不清这点。“不知少爷这次来见阡陌可是有事要吩咐?” “呵呵,阡陌果然是冰雪聪明。”轻笑着赞了一句,夜清寒缓缓自袖中取出一物,放于面前的紫檀木小桌上:“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送东西?”夜阡陌隔着轻纱帘子,只隐约看见一方玉印一样的物件,却不是很分明:“不知少爷要给阡陌送什么?” 一甩袖袍,身前的紫檀木小桌顿时被一股柔劲儿推送着就径直到了帘后之人跟前。夜清寒冰雪初融似的悦耳嗓音也是随之响了起来:“还是阡陌自己看吧。” 小桌来势虽不迅猛却没有半点停住的意思。夜阡陌素手轻挥,一掌击于桌边才使得它终于停下。听着夜清寒话里的意思,明白他多半是在试探自己,她也不恼,拿起桌上的物件就细细看了起来。 这果然是一方玉印,且握在掌中触手温凉细腻,竟是块质地极好的暖玉。这样的材质,只怕是千金难求,而夜氏竟然只用作印信!夜阡陌一边暗自为这样的大手笔感叹,一边认真看了看玉印底下篆刻的那个龙飞凤舞的“夜”字。这个,应该就是夜氏用作身份象征的印信了吧!以指腹细细地摩挲了下玉印周身繁复的花纹,她只是淡淡地开口:“阡陌愚钝,还请少爷明示。” 夜清寒正为她刚才的出手而面带赞赏,此刻听她这么一问简直忍不住要翻个白眼。这丫头,明明就猜到了那么点大概,还偏要让他说出来!不过恼归恼,他依旧是很好脾气地给她解惑:“这是宗族的掌权印信,是宗族掌权人的身份象征。有了它,以后,不仅是京城,这天下,但凡是夜氏的生意,统统都由你掌控。明白了吗?” “这……这恐怕不妥吧?”饶是夜阡陌猜到了那么点,可这实际情况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夜氏宗族掌权人?那以后,她是不是也算是夜氏的核心管理人员了?以夜氏遍及天下的势力以及滔天的财富,这等身份,那简直就是土皇帝了啊!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她不过是个外人,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东西交给她,合适吗? 夜清寒看出了她的犹豫,却不解释,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着道:“有什么不妥。你有能力,而我,信任你,这就够了。”说着,他起身便朝外走,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走至门口,夜清寒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只见那道红衣身影,在烛光下微微出神,显得有些飘渺。微微一笑,他突然有些好奇,要是她知道了这印信的另一个用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现呢? 夜凉如水,却挡不住人心的火热。这一夜,注定是美丽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章 面见太后 初夏的清晨,天气总是凉爽而惬意的。向来不以勤快自居的千墨在这个点通常还在沉沉的睡梦中。可是今天,她却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坐上了洛府派来接她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慢悠悠地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清脆的马蹄声“哒哒”响着,宛若最通俗的催眠曲。而千墨,就在这样的颠簸中,迷离着眼,昏昏欲睡。 坐在她对面的李氏见状:“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怎么跟个小懒猫儿似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呢。”千墨住在浣花坞的七年里,她也曾和洛辰等人前去探望过几回,因此下彼此之间倒是一点也不生疏。 千墨揉了揉眼睛,勉强唤回一点神思,却是撅着嘴抱怨:“舅母也真是的,一大早就拖人家起床,还不说清楚是什么事儿,现在却反过来笑我。”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太过,在真正的家人面前,她总是单纯而娇憨的。 “你这张小嘴,什么时候才可以饶人一点!”轻点了一下千墨的额头,李氏笑得很无奈:“若不是太后想要见你,舅母我又何苦来做这恶人!” “太后?!”千墨的身子僵住,这次却是一丁点的睡意都没有了:“我不过是区区尚书之女,为何会引起她老人家的注意?”上次在凌王府,顾流羽也曾提到过,可那时她并没有太过在意,难道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李氏怜爱地抚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轻叹:“如果你只是商云哲的女儿,那自然不会怎样。可你同时却还是洛府唯一的外甥女儿啊。”说着,她微微仰起头,眯了眯眼,似是陷入了某些长远的回忆之中:“泠兮当年和泠轩一起,都是在宫中伴读的,凭她的才貌,太后多少会留点心眼儿。而你,是她的女儿,回京之后的声名还那般响亮,太后要召见你,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了。”说完,她低头看了千墨一眼,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这孩子,低调也不能低成这个样子吧!居然四艺不精?现在满大街可是无人不知你无能小姐之名了。” 千墨闻言却是低了头,再不言语。她自小看着母亲的遭遇长大,心知有时女子太过耀眼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一心一意地收敛自己,宁愿被人认为平庸无能也绝不解释,只期盼着能过上简单安宁的生活。可谁知自己母亲的影响力竟然如此之大,无论她如何费尽心机掩饰,她的一举一动还是会被人家盯着,哪怕臭名昭著,她也依旧逃不过世俗的眼光。所谓遗世越俗,逍遥物外,这对她而言,或许当真是一种奢望了吧? 见她情绪低迷,李氏只当她是在担心待会儿的会面,于是笑着开口安慰道:“太后不是一个太过苛刻死板的人,也不会偏听偏信,一会儿见着她用不着害怕,舅母会陪着你的。” 心下一暖,千墨抬头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这才调整了心绪,转头看向窗外。 商府离皇城不算很近,却也算不上远。不到半个时辰,洛府的马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宫门口。 千墨下的马车,抬头打量了一下矗立眼前的金碧辉煌的建筑群,心里却是莫名地涌上了些许疲倦。皇家的人和事,她虽不了解,却也知道那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摊子,如果可以,她是半点也不想沾染,只希望自己今天能全身而退吧。 “走吧。”李氏打点好一切,拉着千墨的手便向宫里行去。看来,对于这里,她是轻车熟路的; 行行复行行,一路上不知拐了多少弯弯绕绕,千墨才终于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太后寝宫安乐殿。停下脚步,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脸镇定地跨进门去。 “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李氏盈盈下拜,笑容得体,礼数周全。千墨更是依葫芦画瓢,每个动作都是一板一眼,恰到好处,揪不出半点错来。 “嗯,起来吧。”端坐锦榻之上的太后似乎很是满意,言语间也是透着点点亲和,当下就吩咐宫人赐座。 “谢太后恩典。”一大一小又是一礼谢恩,这才不慌不忙地退至一边坐下。 虽然很好奇太后的长相,可没有吩咐,千墨自是垂着头装空气,以她现在的角度,她基本上只能看到太后那一双做工精致的丝履。而处在这深宫大院之中,又哪里由得她行差踏错半分呢。 倒是太后对她颇感兴趣,刚和李氏寒暄了几句,便将话题转移到了一边干坐着的千墨头上:“这便是泠兮的女儿了吧?” “正是,小女千墨,见过太后。”不等李氏提醒,千墨已是自觉地站起身,出声应下。 那空灵清越的嗓音甚是好听,太后脸上立时就有了笑意:“倒是个乖巧的孩子。来,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依言抬头,千墨终是有幸看见了这位太后的真面目。一袭赭色缕金祥云纹的织金锦对襟宫装,高高盘起的繁复发髻上只是插了支金步摇。虽然这样,可她整个人却仍旧显得高贵端方,隐隐透露着威严无限。而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虽则色衰,却仍带了五成的风韵,昭示着主人曾经的美艳不可方物。总的来说,太后给千墨的印象并不坏,最起码,她没有在她眼中看到这个年纪的妇女特有的精明挑剔,反而是感受到了那让人身心皆是无比舒坦的和善与包容。 同样的,此时此刻,太后也是在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人。千墨在人前的装束从没有变过,一袭简单却不失身份的青色云锦衣衫,毫无矫饰的发髻再加上覆盖额前的刘海,永远是那么不起眼的样子。可太后只看了一会儿便笑出声来,不知为何,李氏竟从中听出了几分隐隐的遗憾:“墨儿是吧?你娘亲当年若是有你的这份心思,而今恐怕也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那淡淡的、甚至带着笑意的目光笼罩周身,千墨却无端地紧张起来,只觉得自己在她眼前简直无所遁形。然而只犹豫了一会儿,她便是再度一礼,声音也是从容无比,了无痕迹:“太后过奖,小女愧不敢当。” “呵呵,有女如此,泠兮那丫头这辈子也不算是白过了。”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千墨,太后眼里光芒闪动,这一次,却是无比的欣慰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一章 下马威 翌日晚间,商府大厅,商云哲难得的将众人聚在了一起,说是有消息要宣布。虽然不明所以,但一家老小依旧是很给面子地出席了。 “哲儿,到底是有什么事要讲啊?这大晚上的,早点说完就算了吧!我还得回去休息呢。”商老夫人最近看见千墨就不舒服,可却碍于洛府,不能动她,此刻见她一脸漠然地坐在下首,心中更是堵得慌,恨不能立时走了才好。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商云哲清了清嗓子,看着自己身边那一双只露出事不关己模样的子女,眼露欣慰:“只是,从明天起,城儿和墨儿就要进宫常住了。皇上和太后下旨,令他们两个进宫陪伴几位皇子和公主读书,另外,城儿不日还要担任翰林院编修一职。以后,只怕我们这一家子聚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什么?!进宫伴读?!”孙姨娘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便惊叫着跳了起来:“千墨要进宫?!”而一旁端坐着的商千娇一听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看向千墨的眼中几乎是立刻就带上了燎原的妒火。 “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给我坐下; !”商老夫人虽然震惊于这个消息,可到底是多年的老封君,因此下脸上的表情收的是不着痕迹。商千城是她最钟爱的孙子,他进宫或是任职,她都倍感欣喜。然而千墨却不一样。她是洛泠兮的女儿,她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她能得势。可这丫头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顶着无才无貌的名头,竟然还能得了宫中贵人的青眼!想到这,她多少有些愤愤不平,出口的话自然也是不带半分喜意:“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圣旨都没有颁回家来?” 这样的口气惹得商云哲有些不悦,他眉头一皱,刚欲开口,那边商千城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父亲今日上朝之时皇上已经当场颁布了旨意,至于太后那边,乃是口谕。老祖宗若是不信,大可以进宫问个清楚。”不轻不重的调子,透着轻慢,略带嘲讽。 商老夫人脸色立马就变得不大好看了,身为商府的掌权之人,从来没有人可以这般挑衅于她,即便是她最看重的孙子也不行!面容一肃,她当场便欲开口训斥,却见自家管事的一路小跑着过来,神色间还颇为紧张。 “怎么了?跟慌脚鸡似的?”孙姨娘眼尖,抢先一步出声询问道。 “禀告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殿里的方嬷嬷。”管事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连礼都不及行上一个便急急地开口回话。 商云哲闻言,心中却是有数了,只微微颔首,道:“快去请进来吧。” “是。”管事的应了一声,转身自去办差。而大厅之中却是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而立时噤了声。除了知情的几个人,余者皆是在考虑此时宫中来人的含义。 只一会儿的功夫,管事的便再度回转,身后却是跟了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女人,想必这就是所谓太后宫中的方嬷嬷了。 “奴婢见过商大人,见过老夫人,见过商公子、商小姐!”甫一进入厅中,方嬷嬷便是周全一礼,盈盈笑着将商府主子皆问候了一遍:“这么晚还来叨扰,真是过意不去。奴婢也是奉太后之名行事,还望多多包涵!” “嬷嬷哪里的话!太后娘娘有事吩咐,我等自然是要恭候的。”商老夫人一边虚扶了方嬷嬷一把,一边笑着道。无奈她刚才的脸色过于不善,此刻端起笑脸来也就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僵硬,看起来显得古怪之极。 方嬷嬷在宫中混迹多年,这其中的猫腻她怎会不知。可她此次前来只为办差,于是只作未见,继而一脸亲切笑容地看向千墨:“小姐明日就要进宫,太后特地吩咐奴婢来替小姐打点行装,也省的到时在宫中多有不便。” “那便有劳嬷嬷了。”千墨福了福身,笑得恭顺。而在一旁呆得已是极为不耐的商千娇见此,立刻就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是宫中出来的一个奴才罢了,哪值得她们身为千金小姐的行礼!这丫头是巴结人巴结疯了吧。 方嬷嬷半侧过身去,避开千墨一礼,心中也在着实感叹太后看人眼光的毒辣。这个商府二小姐。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毫无心机城府可言,然而她的一言一行却给自己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这种深不可测的气势,即便是宫中的众位主子,能让她感受到的也不多,遑论面前这个才十岁的孩子。至于这商府大小姐……意味深长地勾勒起唇角,方嬷嬷却是无声地笑开了,所谓绣花枕头一包草,大抵也就这个样子了。 就在方嬷嬷正要告退,跟着千墨去她房间之时,商老夫人有些犹豫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敢问嬷嬷,太后娘娘就只宣了二丫头一个人入宫伴驾?我们商府,可是有两位小姐呢?不知这大丫头……”半吞半吐,老人家的话虽含糊,意思却是表达的清楚得很; “商大小姐?”方嬷嬷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商老夫人和孙姨娘见状,只道是有戏,忙一个劲儿地附和着:“是啊!我府上这二丫头虽然乖巧,可到底年岁尚小,比不得她大姐伶俐懂事,才貌出众,到时若是她出言不逊,得罪了宫中贵人,那可如何是好呢?” 经这么一分析,商千娇也觉得自己比那不学无术的妹妹要合适许多,一双妩媚的大眼刹那间便是亮了起来,眨也不眨地紧盯住方嬷嬷,好像只要她一松口,她即刻就可入宫了一般,全然忘记了自己不久之前还在曾轻视着这个宫中的奴才。 千墨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心中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在方嬷嬷开口之前,她们还只是要把商千娇和自己一起送进去,可方嬷嬷才一开口,她们就急着把自己赶下那个位置了。送商千娇入宫伴读?呵呵,只怕父亲大人也不会同意吧。 方嬷嬷可没有千墨那么好的心态,刚弄明白商老夫人的意思,她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这老夫人不会是以为太后让二小姐进宫是看在她商府的面子上吧?还妄想用那个愚昧无知的大小姐顶替,这算盘,会不会打得太好了些?当真以为这等荣耀是赐给她商府的么。冷笑一声,方嬷嬷的语气直接就不善了起来:“老夫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天家要人,还由得你挑三拣四不成?再者说,这皇宫内院,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皇子公主,那可都是人中龙凤,金枝玉叶,恕奴婢直言,只怕以贵府大小姐的身份还高攀不起!” “你……”商千娇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捂着脸哭着就跑了出去。而院中留守的婢女们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追上前去。 孙姨娘被说得心头火起,再见到女儿如此伤心的模样,直觉就欲上前理论,可想到对方的身份,她刚挪一步便生生地停了下来。太后身边的人,她要是敢得罪,恐怕就是找死了。 而商老夫人却是被这番话轰的有些清醒过来,若不是方嬷嬷提醒,她还当真忘了身份一说。若是太后真有意挑选朝中官员的女儿入宫,那比商府高的门庭可是多了去了,又何必非得找上自家!那唯一的解释,便是太后中意上千墨了,而且,还是出于某种与商府无关的原因!考虑到这茬,她几乎是立刻就出了一身冷汗,讨价还价的话再说不出口,只是连连赔笑着看方嬷嬷拉着千墨离开大厅。 似乎,一切都要变了呢。悠闲地看着商老夫人吃瘪,商千城却是一派轻松地站起身回房。迈出大厅,他只觉得今晚的星空都格外的璀璨。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二章 伊始 太后寝宫安乐殿。 “她真这么说?”捧着一盏清茶缓缓品着,太后的神色看起来不甚分明; “是,奴婢按太后吩咐,当场就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不过她到底是久经世务的老人,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方嬷嬷恭敬地立在一边,将昨晚在商府之事细细地跟太后回禀着,话语之间,仍是毫不掩饰对商老夫人的不喜。 “哀家早说过,那商府世代经商,难免工于计算。那商云哲虽然人才风流,可终非良配。只可惜泠兮那丫头……”低低地叹了一声,太后也终是不愿再忆往事,只道:“罢了罢了,过去的咱们也就不说了,等会儿墨儿来,你就别提起这些了。” “是。”方嬷嬷答应着,却是带了个笑容,有些期盼地道:“不知二小姐这第一天伴读下来怎么样呢。” 太后想起那个恍若有着玻璃心肝儿的小人儿,脸上的笑意瞬间便多了起来:“还能怎么样,左不过就是资质平平,或许还要被那些个骄纵的小家伙嘲笑上几句。”放个四艺不精的人去陪他们读书,那群小家伙又怎么会买账?但愿千墨待会儿别哭着回来就好。 两人正这么闲话着,却见千墨已经进殿了,于是便停下话头,细细打量小姑娘的神情。 还好,千墨面色如常,依旧只是中规中矩地行了礼,没有抱怨一句。看那样子,似乎是没有被谁欺负。 “墨儿,今天下来感觉如何啊?”太后和颜悦色地开口,语气里却是透了好奇。 千墨抬头看她一眼,面露无奈:“太后您明明知道,还故意问我。”上次见面之后,她和太后的关系便开始逐渐亲密起来,到得现在,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完全与祖孙无异,这倒是让服侍太后多年的方嬷嬷颇为惊异。毕竟,太后脾气再好,也总是有着上位者的傲慢与挑剔。可千墨,却似乎没有动用任何手段,就这样把一位难伺候的老人家给收服了。 满意地笑笑,太后招手示意千墨坐到自己身边:“给哀家说说,是哪个调皮捣蛋的惹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了。”千墨乖乖地在锦榻上坐好,表情有点尴尬。她总不能说除了与凌王府关系不错的十公主和十一皇子以外,其余的人,甚至是教习的先生都没给她好脸色看吧。 “只怕是不止一个吧。”难得看见她这副窘迫的模样,太后终是掌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小丫头,在哀家身边,难道还要继续装下去?”见她低头不语,太后的声音不由慢慢沉了下去:“过犹不及,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吧?” 咬了咬唇,千墨欲言又止,沉默半晌,只道:“太后的教导,墨儿谨记心中。只是有些事,墨儿自有分寸。”这却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了。 太后深深地凝视了她半晌,终是挥了挥手,道:“好吧!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以后要是再受委屈,可莫怪哀家不帮你。先下去休息吧!过会儿和哀家一道用膳。” “是。”千墨跪安,径直跟着宫女去了偏殿,那看似单薄的身躯,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显得格外孱弱。 “有时候,心思过于灵动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太后以手撑额,朝着身边的方嬷嬷便是一声感叹。“当年我有心将泠兮许给皇帝,动作虽不大,可知情的人也不少; 。只怕墨儿已经不知从哪儿听说了。” 方嬷嬷极有眼力见的上前,一边熟练地替自家主子揉着那几个惯常的穴位,一边有些疑惑地道:“太后是一心为了洛小姐好,难不成二小姐竟是在怪您?” 半带享受地闭上眼,太后的神情却是有些落寞的:“她那般聪慧的孩子,又岂会不懂个中道理!恐怕,她是在防备着哀家。”防备她将她许给皇家,防备她掌控她的命运。所以她宁愿以平庸的外衣包裹自己,即便受尽讥讽也不要让任何人中意于她。的确,厌恶在很多时候都要比喜爱更好处理,因为厌恶,最多使人受伤,而喜爱,往往会致命。 “泠兮,你的女儿算是彻底吸取了你的教训。只盼着她以后的人生,会比你精彩吧。”低低的话语,回响在日暮时分的大殿中,轻的,好似一声叹息。 而偏殿中,千墨正在弄琴的服侍下仔细地更衣。 “太后对小姐还真是不错,居然将小姐安置在自己的偏殿中。要知道,这宫中可有不少人变着法儿地想要讨好太后呢!这下好,咱们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著画一边在一旁为千墨挑着相配的首饰,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今天下午打听来的消息。 “管这些做什么?我们此次入宫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弄琴皱眉,撇了著画一眼,轻声地提醒着:“你不要忘了小姐的话。” 著画自知失言,不由吐了吐舌头:“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千墨自顾自地理着衣裳,神情平淡:“这宫中不是我们可以久待的地方,虽说该打听的消息要打听,可不相干的也不要多问。无论如何,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说着,她又不禁感叹:“幸好早就把那边的事打理好了,不然这次入宫还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弄琴闻言一笑,道:“小姐尽管放心,那边的事情婢子都已按您吩咐的办好,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再不济,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让婢子们去办就好。” “嗯,说的是,倒还真不用太过操心。”千墨一笑,手却下意识地抚住自己胸前的一个挂饰。那是一块镶在精雕木扣里的玉石,触手温凉,细腻无双。 有他在,一定是不会出什么事的。这个念头突兀地滑过脑海,那么自然,那么笃定,却把千墨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何,会那么相信他?她这般轻声地扪心自问,但心底深处却是久无答案可循。反而,在她脑海中,有一个持萧玉立的身影和那个白衣男子的形象缓缓相融,直至最后,化为一个! 夜清寒……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千墨的嘴角扬起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妙弧度。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三章 萌动 “铮――”如玉的小手从琴面上缩回,看着断掉的琴弦,千墨的面色有些讪讪的。 见状,八公主和九公主几乎是同时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之大,毫不掩饰,以致于连不远处休息的皇子们都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唯有十公主和十一皇子面容不改,神色间还略带了担忧地看向千墨。 “唉!孺子不可教也!”负责教习的由太傅看着千墨便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抚着斑白的胡子就开口训斥:“商小姐,你这都是第五次把琴弦弄断了。老夫说过,左手轻轻触弦,一触即起,要像蜻蜓点水。你说实话,方才可有用心听老夫讲授?” 千墨垂头站着,额发散落,几乎没有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只听得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由太傅似是对她这副样子很没辙,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去一边歇着吧!老夫,老夫实在没心力教你了。” “哈哈,不知是谁,竟然让我们的曲太傅说出这样的话来,倒着实让学生我吓了一跳啊。”一个朗笑声突然响起,顿时吸引了在场一众人的目光。千墨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立刻便少了一半,于是也就心怀感恩地循着声源看去,却原来是顾流瑾来了。 一袭雨过天青色的云锦衣袍,顾流瑾手舞折扇,步履优雅,姿态风流地像是从魏晋水墨画里出来的人物。一双潋滟生波的妖娆桃花眼,在几个浅笑间就轻而易举地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千墨觉得她此时几乎能听到在场所有女眷心底爱慕的声音。 曲太傅第一个回过神来,却是禁不住苦笑连连:“原来是凌王府的二公子,老夫这厢有礼了!”他也曾经当过顾流瑾一段时间的老师,自然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这次却又不知是为何而来了。 “曲太傅客气。”顾流瑾拱手还了一礼,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其实这次小子来是要跟您讨个人情的,您看,今天能不能早点下学,我都好久没入宫了……” 曲太傅摆了摆手,当下转头就开始收拾东西:“公子还是别给老夫来这一套了,老夫识趣一点就是; 。”说着,一撩官袍就往外走:“今日就早些结束吧!老夫告辞。” “多谢曲太傅。”顾流瑾冲着他的背影躬了躬身,回过头对着众位皇子公主就是粲然一笑:“小家伙们,怎么谢我啊?”现在还在曲太傅这里学习的多半是和千墨年岁相仿的皇子公主,作为宗族子弟,他和他们自然是熟得很,因此言语间也颇有一番长兄气派。 “嘿嘿!还是流瑾哥哥最好!”小皇子小公主们当然承情,都笑嘻嘻地跟他打着招呼,接着便是呼朋引伴地自去玩耍,只剩下几位年长一些的公主围着顾流瑾,美目熠熠生辉。 “流瑾哥哥,你都好久不进宫来找我们玩了。”八公主撅着嘴,一脸哀怨地盯着顾流瑾。她身边的九公主也是随声附和,唯有十公主看了顾流瑾身后一眼,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夜大哥?你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千墨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却仍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没有出声。而众人也这才发现顾流瑾今日居然还带了一个人来,不由纷纷抬眼望去。 一身白衣的夜清寒正斜斜地倚在院门口,即使脸上覆了张面具也依然显得玉树临风,洒脱不羁,那翩然出尘的姿态好似御风而来的仙人,透着那么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不言不语,他就那般静静地站着,有顾流瑾的招摇在前,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差点忘了。”顾流瑾一面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从两女的包围圈中解脱出来,一面以手指了指夜清寒,笑道:“清寒可是不久前才回京,我们刚拜见了皇上出来,就顺道来看看你们。” 夜清寒闻言也是礼貌一笑:“诸位公主,许久未见了。”本是有些随意的话,可从他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就带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几位公主的脸几乎是立刻就爬上了一抹红晕,只低低地回了句:“见过夜大哥。” 而千墨却在一旁暗自琢磨了起来。这个人的气息似乎有些奇怪,好像完全是凭他自己的心意来决定。他要是不想出风头,那绝对没有人可以注意到他,反之,则绝对没有人可以忽视他。存在感如此薄弱却又如此鲜明,这么矛盾的人,恐怕是功夫了得,才可以收放自如吧。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带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千墨不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却只见到夜清寒那张覆着假面的脸。 “他们呢?”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只余他们两个,千墨第一时间开口询问。 夜清寒无谓地耸了耸肩:“自然是跟着顾流瑾玩去了。”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悦的事,语气有些低沉地道:“怎么,还想被她们嘲笑?” 摇了摇头,千墨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是。”然后,她抬眼看了看夜清寒,感激一笑:“谢谢清寒哥哥替我解围。”虽然和顾流瑾接触不多,可从顾流羽对他的描述来看,这个亦正亦邪的贵公子是绝不会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的。而碰巧,他和夜清寒刚从皇上那里出来就过来这边,还如此张扬地为她出面打圆场,这就值得思量了。再联系起夜清寒刚才的口气,一切,那更是再明显不过。只是想不到,夜清寒居然肯看在洛辰的面子上这么照顾她,当真是荣幸啊。 “小事而已。”夜清寒袖了手,竟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你这么机灵的一个人,就非得用这样蠢的方式来躲?被这群目中无人、坐井观天的皇室子弟当成个笑话看,你难道心里就舒坦?”语气中,分明带着不屑与藐视,似乎全然没有把高高在上的皇家看在眼里; 以夜清寒的身份来看,在深宫大院里说出这样的话本是有些蹊跷的。可千墨此时的心思却丝毫不在这上面,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相反,面对着夜清寒咄咄逼人的追问,她却突然有些委屈:“又不是我想这样的……”如果可以,她也想惊才绝艳,傲视世人,她也想高高在上,光芒万丈。可她现在除了洛府的背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她虽然在努力积蓄着自己的力量,但至少在目前为止,她还是个弱质女流,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面对无上威严的皇权,她根本就渺小的像只蝼蚁。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一生,一伸手,就可以碾碎她的一切,这样的情况,她除了躲还能干什么呢?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千墨眨巴了一下大大的眼睛,泪水忽然就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一边哭,她还不忘一边跟夜清寒抱怨着:“又不是……呜呜……我……我想这样的……呜呜……你还要这样凶我……” 乍见她的泪水,夜清寒已然是吃了一惊。此刻见她抽抽噎噎,哭得凄惨,他更是心中不忍,当下取了袖中的一方白色锦帕就忙着替她拭泪:“好了好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的。不哭,不哭了啊!墨儿听话啊……”如果说以往他的声音清冷似冰雪初融,那此刻,他的声音就温柔如三月春水。明明她哭得并不是惊天动地,可夜清寒只觉得一颗心都被那哭声搅得微微疼了起来,酸涩酸涩的,偏还带了那么一点的痒,让人禁不住想挠。 好在,千墨哭了一会儿也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常,当下便是止了眼泪,红着脸垂下了头。良久,她的声音才带着鼻音闷闷地响起:“对不起。” 看着自己被这丫头胡乱扯住以致于几乎满是泪痕的半片衣袖,夜清寒有些哭笑不得。到最后,却是只得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千墨的头,无奈道:“就算我说的不对,你也用不着这么报复我吧?” 本是一句调侃,可却让千墨再没好意思开口。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当着他的面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心下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千墨开始自发地为刚才软弱的行为找借口。也许是因为最近一直都被嘲笑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他和姑姑一样都是夜家人所以觉得亲近,也许是他训斥的口气太凶……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傻丫头,逗你玩的!”见她半天不吭声,夜清寒却是笑出声来:“有些委屈,哭出来也不是坏事,这样心里就会舒服多了。以后,若是心情不好,又觉得没有人可以说的话,就告诉我吧。有个人愿意免费当你的帕子总是好的。” 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在这最后一句玩笑话中也如烟云散去。千墨抬头看他,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透无比,点漆般乌黑的瞳仁中只印出一个小小的他。巧笑嫣然,她道:“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四章 及笄之礼 一眨眼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千墨很少见到陪着另几位年长皇子读书的商千城,也很少见到已经册封上将军且忙于军务的洛辰,相反,更多的时间,她都是跟顾流瑾和夜清寒待在一起。而这两个人,在宫里显得略微特殊的身份多少是引起了千墨的注意。首先,他们似乎都是明面上的大闲人,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却可以在任何时候进出皇宫而不受限制;其次,他们都有一个足够唬人却毫无实权的身份,但在皇宫这个天底下最为势力的地方,却没有人敢不买他们的账,就连素未谋面的皇帝陛下好像也对他们十分客气。 这两点,拆开来看貌似很正常,可合在一起细细琢磨,千墨却怎么都觉着不对劲儿。然而还不待她研究出其中的猫腻,商府已经递了折子要接她回家了。因为三日之后,就是商千娇的及笄之礼。 “你姐姐及笄,接你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可千万记着要保重自己,受了委屈也要跟哀家说,哀家自会为你做主,别让他们以为你没了娘亲就是好欺负的!”临走之时,太后拉着千墨的手,细细地嘱咐着。那样子,倒不像是回家,反而是要去闯龙潭虎穴一般。千墨虽然忍俊不禁,可太后的那份心意她着实感动。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这个老太太也是逐渐地卸下了心防,知道她是真把自己当成亲孙女一样地疼着,眼下离开,或许没个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会回来,因此下千墨心里也是微微地有些不舍。 “瞧太后说的,有奴婢跟着一起,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一旁的方嬷嬷见状,不由笑着打趣道:“知道您心疼二小姐,奴婢我呀,就算是豁出自己这张老脸不要,也定会护小姐周全的。” 这么一打岔,离别的伤感氛围立时就减了不少。眼见天色不早,太后赶着吩咐了几句也就着人送千墨出宫。这段日子的宫廷生活,到这里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的几天,千墨便是继续回到了以前在商府时的那种悠闲的米虫生活,或者说,比之从前,还更为松快了些。不想见的人,不想理的事,外围自有方嬷嬷在打点着。至于衣食住行,有琴棋书画在,又哪里是需要她这位大小姐操心的。于是,她便索性三天没有出门,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忙些什么。 而三日之后,便到了商千娇行及笄之礼的日子了。 虽说商千娇是庶女,可到底是尚书府大小姐,更兼着商老夫人无法无天的宠爱,所以这一天的排场也是弄得颇为盛大。商老夫人和孙姨娘看得自是喜上眉梢,却不见商府那两位素来不管内宅之事的男主子已是暗中蹙起了眉头。 依旧装扮得毫不起眼的千墨领着四大侍女,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方嬷嬷,看着好似穿花蝴蝶一般的那两个女人,同样是有些咋舌:“这也招摇太过了点吧?” 一般来说,天朔女子的及笄之礼除了应有的正宾、有司和赞者以外,观礼者都不会很多; 。可如今,不知这商老夫人抱的是什么心思,看在场几乎是充斥客厅的观礼人数,恐怕是把京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都请过来了,怪不得商云哲和商千城的脸色会那么不好看。 “天子脚下,为了区区一个姨娘生的女儿,居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这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样的风波来。”方嬷嬷放低了声音,无不担忧地看着千墨。 而那小小的人儿,在定定地扫视了周围一圈之后,却是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她们要做什么?我还管不着。待会儿只把太后赏的那支金簪给她们就好,难得配合一下,我们也看场热闹。” 方嬷嬷以为是她年纪还小,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正欲细细地给她分析,却又觉得她这话似乎略带深意,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自行下去准备。 而千墨,却是带了四个侍女,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坐下,也不露面,只等着看那场即将上演的大戏。 很快便到了行礼之时,一众客人尽数立于场地外等候,而商云哲和商老夫人,则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接着,客厅中便是笙乐大作,千墨知道,这个时候,商千娇应该是已经沐浴完毕,换好采衣采履在东房内等候了。 由于在宫中规矩森严,所以太后曾让方嬷嬷好生教导了千墨一番,却也是怜她生母早逝,无人提点之意。宫中教习,自然非同一般,方嬷嬷更是不厌其烦。从出生到老死,几乎是人一生中所要面临的各种重大场合的步骤、礼仪等,她都对千墨一一讲来。因此,千墨虽未亲身经历,却也对这及笄的仪程了如指掌。虽然看商千娇今日的打扮非同一般,这正宾赞者也是各有来头,但她仍是觉得有些无聊。直到身为正宾的刘将军夫人开始高声吟诵祝辞,千墨的眼睛才重新焕发出些许光彩来。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一套惯常的说辞下来,刘将军夫人这才面带笑意地跪坐下为商千娇梳头。因为尚未订下婚配,所以还不需加笄。梳完头,刘将军夫人便径自起身,回到原位,而一边充当今日赞者的蒋尚书家的小姐正欲扶商千娇起身,却听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径直飞入厅中。 “商大小姐的好日子,奴婢还姗姗来迟,真是万分抱歉!”方嬷嬷急急地步入厅中,素来大方端庄的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歉意。 被打断行礼过程,商老夫人自然不悦,可碍于面前之人的身份,她依旧是硬着头皮笑道:“嬷嬷哪里的话,不知现在出现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这方嬷嬷可是前几天就跟着商千墨那个丫头回来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言干扰,也不晓得安的是什么心思。 “哦,是奴婢一时忘了,太后说有东西要赐给大小姐的。”方嬷嬷恭敬地半低下身子,双手将一支攒珠累丝的蝶形金钗奉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五章 消息 “这……”商老夫人看着金簪,面露纠结之色,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接了。 而底下原本准备起身恭贺的众位观礼宾客,也是在须臾之间就敏锐地嗅出了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照理来说,只有当年已许配人家的姑娘,才会在及笄之时就束发带簪,而未许配的,却是要把这等仪程推到二十岁之时的。眼下,这商家大小姐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及笄请这么多人,也无非是向人家宣布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着人送了支簪子来……是荣宠还是警告,这其中的深意,可得仔细掂量着来了。 本来还跃跃欲试想要求娶商千娇的几家夫人想到这个便立刻坐定了。敌不动我不动,先看清形势再说。 孙姨娘见此却是有些急了,她虽然不大精通政务,可对于女人之间的争斗却是相当熟稔的。不过这样的场合,即使跪在地上的是她女儿,依然是没有她说话的份的。咬着唇思考了半晌,她不由求助似的将目光投向商云哲,不管怎么说,他才是一家之主,有些事由他出面总是要好些。 不用她提醒,商云哲也早就思量起了对策; 。可在不知道太后心思的情况下,无论他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恐怕都是鲁莽的。想要找个人试探两句,可偏偏不知千墨去了哪里。再看方嬷嬷,自从递上簪子便垂头立在那里,全然没有半分提点的意思。这样的话,的确是有些难办了啊。 食指轻轻地敲击着紫檀木大椅的扶手,半晌,商云哲终是一咬牙,对着商千娇吩咐道:“千娇,太后对你青眼有加,还不赶快谢过太后的恩典!” 商千娇在家娇养惯了,纯粹就是一副大小姐脾气,心机却是半点也无的。早在方嬷嬷拿出那支做工精细、华美无双的簪子时,她就想伸手接过了,可不知为何,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令的她也不好太过直接。现在既是自己父亲亲自开口,她哪还有客气之礼,当下便是喜滋滋地接了簪子,谢了恩典。 方嬷嬷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然后便是告了罪,自行退去不提。 躲在边上的千墨见今天的重头戏已经唱完,于是也就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心思,领着琴棋书画四女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厅。她可不想因为被某些人看见而平白无故地惹了一身骚。 “撰书著画,去厨房弄些酒菜来,小姐我今天心情不错,想要吃点好的。”走至她院子后的小花园里坐下,千墨笑得眉眼弯弯,少有的孩子气地要求着。 “是,婢子们这就去。”撰书笑着应了声,拉着著画便去了厨房。剩下的两人见着千墨高兴,心情自然也跟着好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攀扯着闲话,倒也谈的开心。 “我就说在前面怎么就看不见你呢?原来是跑这儿躲懒来了。”一道戏谑的嗓音响起,带着那人一贯的邪肆不羁,千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流瑾来了。 “流瑾哥哥,来了很久了么?”站起来笑着招呼了一声,对于他的出现,千墨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顾流瑾慢条斯理地走近,在千墨对面坐下,摇着手中的折扇,笑得一派风流:“倒也没有。这种场合,我是向来只想远远躲着的。” 正说着,撰书和著画已经端了酒菜过来了。见到顾流瑾在,两人忙行了一礼,再添了副碗筷后便自觉地和着弄琴和弈棋两人一起退下了。 “你的这些个丫头倒也乖觉。”看着那四人退到距离院门不远的位置,既作放风之用又方便他们使唤,顾流瑾一向挑剔的眼中也是由衷地流露出些许赞赏。再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他不由笑得更欢:“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如此美味佳肴,少不得要跟千墨你沾点光了。” 千墨闻言却是禁不住笑出声来:“身为堂堂凌王府的二公子,流瑾哥哥你又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妹妹我又不小气,想蹭饭直说便是了。”在宫中半个月,她算是跟顾流瑾混熟了,因此言语之间也不过多矫饰,反倒是率直得很。 “啧啧,你这张嘴还真是不肯饶人啊。”顾流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似是有些感慨自己交友不慎的样子:“现在看来,还是第一次见你时比较可爱啊!虽然木讷了点,但至少不会跟我顶嘴。”说着,他又禁不住嘀咕一声:“还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这么会装的!这外表和实际情况,相差了几个等级不止啊。” “好了,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千墨无奈地摇了摇头,夹了筷青菜扔他碗里:“说吧; !今儿个找我又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嫌弃地夹起青菜吃掉,顾流瑾也不再和她斗嘴,反而是一脸正色地问了句:“知道我母亲今日为何没来吗?” “王妃?”千墨一愣,过了会儿才道:“你凌王府是何等身份,我家不过是一个庶女姐姐行及笄之礼,哪用得着王妃出马。”虽有贬低自家之意,可这却是大大的实话。这种事情,千墨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顾流瑾为何会提起。 谁知他却是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什么身份门第,在我母亲眼中,只要是她想往来的人家,哪怕是乞丐,她也不会吝于登门。何况是你家,只怕她想见你还来不及!” “哦?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经他这么一分析,千墨倒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见她一脸好奇,顾流瑾忍不住大笑出声:“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为了避嫌了!” 避嫌二字一出,千墨好似有些明白了,却仍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不会吧?” “怎么着?!你还嫌弃了不成?”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神色,顾流瑾的脸霎时便臭了下来:“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娘亲,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满心满眼都只觉得你好。看那样子,若不是顾及你年纪尚小,恨不得立马就叫我娶了你回去呢!” “王妃她还真是……”抚额叹息,千墨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己这才几岁啊!无才无貌的名声传得那么响,居然还有人等着求娶?这王妃,是不是也太好说话了些? “是啊!这鸳鸯谱点得也太乱了。”同样是有些哭笑不得,顾流瑾闷闷地喝了口酒,这才继续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今日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儿,省的哪天你从别人那里听得不清不楚,又做出什么自毁名声的傻事来。至于我母亲那边,估计也就一时心血来潮,我会好好跟她说清楚的,总不至于委屈了你。”说罢,他优雅地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缓缓地站起身来:“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就先走了。” “嗯,谢谢流瑾哥哥了。”千墨跟着站起来,语气是少有的柔和。毕竟,顾流瑾的这番说辞,完全是站在她的角度来考虑的,这着实是让她有些感动。 “对了,今天的那支金簪是你安排的?可有什么特殊用意?”走出几步,顾流瑾忽然又回过头,询问的却是另一件事了。 千墨高深一笑,回答道:“是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希望我大姐能早日嫁的良人。而我,不过是让它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罢了。” 回了一个同样的笑容,顾流瑾转身即走:“明白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六章 谋略百出 接下来的几天,得益于商老夫人,千墨总算了解到了什么叫做大忙人。许是清楚了太后的暗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商老夫人最近频频出现于京城的各大命妇圈中,无论是游玩设宴,还是礼佛观景,她都时刻谨记把商千娇带在身边。那模样,是铁了心要为自己钟爱的大孙女寻一个乘龙快婿了; “倒是辛苦老祖宗了,难为她这么大把年纪还不得安歇。”听着弈棋打听来的各色消息,千墨笑得很是舒心:“看来她也是真着急了啊。” 方嬷嬷却是暗自皱起了眉:“小姐先别这么乐观,依奴婢之见,这事儿或许没那么容易,到最后,恐怕老夫人还是会找您的麻烦。” “为什么?大小姐找人家干我们小姐什么事?”著画心直口快,一下子便脱口而出。 “大姐虽为庶出,却是老祖宗的心头肉,自然舍不得她下嫁一般人家。可这身份又明摆着,注定是与大家子弟无缘。这高不成低不就的,我亲爱的祖母自然是想着要拿我的名头来做点文章了。”方嬷嬷没来得及说话,千墨却是一派自若地缓缓说来,那洞若观火的态度,让人见了便是心中一惊。“只是不知,她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呢?” 众人不语,却是自此以后都警觉了不少,直将千墨的天青小院守的滴水不漏,防家里人跟防贼一般,看得千墨是哭笑不得。这般草木皆兵,难道是她说的太过头了? 而相较于天青小院的一团和气,商老夫人的延禧堂最近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岂有此理!一个个狗眼看人低!”商老夫人随手将一个官窑出产的茶盏扫落在地,脸上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水来:“庶女怎么了?!总比那些个什么都不会的挂名嫡小姐来得强!一个两个的摆脸色给谁看?我商府还不稀罕他们呢!” 孙姨娘见势不妙,急忙使了个眼色给下人,然后又体贴地扶着老夫人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清茶,这才不急不忙地开口劝慰:“老祖宗莫发怒,气坏了身子可就划不来了。千娇可还等着您老人家给她做主呢。” 就着孙姨娘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商老夫人倒还真是平静下来。深深地呼出几口浊气,她道:“对,你说的没错,我还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大丫头的婚事,说什么也得从长计议。”顿了顿,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孙姨娘道:“对了,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她不说起还好,一说起这个,孙姨娘可是满腹的委屈:“老祖宗,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爷的脾气,只怕我还没开口就要被吼回来了。况且,自从那次以后,他就再也没去我那儿过过夜,这,这让我怎么说啊。” “要不说你是个没用的呢。”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愤愤地道:“我当初就是看你机灵,才特意将你带进府里**,指望着你能替你姑妈我好好打理这商府。可你看看你自己,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连哲儿的人都留不住!”叹了口气,她忽而又有些无奈起来:“你说洛泠兮那个女人在时你斗不过她也就算了,毕竟人家狐媚子功夫一流,我也不说你什么。可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连让哲儿将你扶正的能耐都没有!你说说,你连个死人都比不过,这还像话吗?” 就是因为她死了,所以才比不过!孙姨娘腹诽着,却也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流露出来,只得苦着脸,扯着商老夫人的袖子磨蹭:“老祖宗,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耐。可是?可是千娇好歹是您的孙女啊!您难道就忍心看着她所嫁非人?还得请您老人家亲自出马,想想办法才好啊。” “如今看来,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了。”商老夫人沉吟良久,终是缓缓开口:“第一,就是想办法让哲儿将你扶正,这样一来大丫头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谁也不好再拿她的身份做文章; 。这第二嘛,便是得从二丫头那里入手了。” 孙姨娘听得眼前一亮,一抹算计的幽光一闪而逝。也许,这真的,是个好主意。 “什么?!”商府书房里,商云哲听得商老夫人的话,顿时惊得弹跳起来:“您要让我扶孙姨娘为正室?” 商老夫人肃了面容,轻咳一声,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泠兮过世多年,你身为商府主人,原本续弦也是应当。可你既然没有这个心思,少不得我这个做娘亲的替你多打算着些。怎么,莫非你对孙姨娘还有什么不满?我瞧着她这些年来尽心尽力,确是个当家主母的料子呢。” 商云哲闻言却也颇为无奈:“儿子不敢。只是,儿子一早就说过,今生今世,断然不会再娶他人为妻。而这商府的女主人,除了泠兮,也绝不会再有第二人。”说着,他缓缓在书房的大椅上坐下,用罕见的冷厉口吻道:“儿子言尽于此,母亲不必多言了。眼下我还有些政事要处理,你们就先出去吧。” 被这一向孝顺的儿子下了逐客令,商老夫人还真有些愤慨。可商云哲毕竟已经成人,且性子执拗,又是一部尚书,对于他的私事,她倒还真是不敢过于干涉。因此,在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之后,商老夫人便是悻悻而退,转而思量起了第二个办法。 “老祖宗是想让父亲将大姐记在母亲名下?”千墨似是有些惊讶于她的这个提议,瞬间便是瞪大了眼睛。 商老夫人笑得一派慈祥:“是啊!此事事关你大姐姐的终身幸福,二丫头你不会不答应吧?” 千墨回过神来,却也是甜甜一笑:“老祖宗这是说的哪里话,墨儿自然是希望大姐能够幸福了。”说着,她话锋一转,却是直戳商老夫人痛处:“只是,老祖宗为何不找父亲去说此事呢?墨儿毕竟人微言轻,母亲又去世已久,这事,恐怕还得父亲大人发话才有用啊。” 能找他还用得着找你吗?商老夫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千墨一眼,接着又笑道:“既是这般,咱们先不说这件事。这几天祖母带着你大姐姐出门,想必墨儿也知是为何了?”见她点了点头,商老夫人心中一喜,只是不露声色地继续道:“那么,从明天起,墨儿你陪着一起可好?” “这,恐怕于礼不合吧?”千墨皱着眉,显得有些为难。 商老夫人却是笑得乐开了花:“没有什么合不合的。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们去静云寺上香,到时祖母派人来接你。”说完,她似是怕千墨不答应,急急忙忙地便走了出去。 剩下千墨看着她飞速远去的背影,嘴角却是扬起了一个莫名的笑意。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七章 上香 天朔顾氏王朝,自有史以来便尊崇佛道,创国至今更是在一国之内修建大小寺庙无数。而位于京城近郊的静云寺,因为环境清幽,佛法高深,广受京中贵人的喜爱。所以,大凡京城官宦人家想要寻间寺庙上香许愿,这里一般都是首选之地。 一路乘着马车行来,透过半敞的竹帘,千墨算是把这静云寺周边的山川风光尽数收入了眼底,清新秀美的山林之色倒还真解了她无故早起的怨气。 “小姐,距离静云寺还有一段路程,若是实在困得慌,您不妨再眯会儿,婢子到时叫您就是。”知道千墨即便是在宫中都没有养成早起的习惯,弄琴此刻便忍不住跟她建议着。 千墨随意地摆了摆手,注视着窗外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兴味:“无碍。你小姐我啊!就当是来观景了,何乐而不为呢?对了!”她突然转过头看了弈棋一眼:“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婢子早打听清楚了。”拍了拍胸脯,弈棋满脸都是自信:“今日约好来静云寺上香的,除了我们,还有刘将军府上和蒋尚书、文尚书府上。除此以外,就大多是些散客,名字身份什么的,就不大好查了。” “嗯。”千墨微微点了点头,回身靠在软榻上,指间把玩着挂在胸前的那枚精致木扣便陷入了沉思。这三户人家和自家约好了一起来,倒还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从上次及笄礼来看,商千娇似乎与刘将军家和蒋尚书家关系较好,而那两家也都有适龄的公子,如果要做亲,只怕也是不难的。不过,这文尚书家此次前来却是有些奇怪了。京城中明眼人都知道文夫人不喜欢商千娇,她家的小公子又比商千娇还年幼,怎么想都不会是来结这门亲的。但如果不是,她家又何必在这种敏感时候来趟这趟浑水呢? 思及文夫人在赏花宴时与一众夫人的笑谈,一个念头顿时略过千墨脑海,几乎是在瞬间便将她击的回不过神来。 不会,是真的吧?咽了口唾沫,千墨忽然无心再管商千娇的婚事。她只知道,现在她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静云寺在日照峰的半山腰上,而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山门口。商府一行人缓缓下车,整顿好一切便拾级而上,开始向着半山腰进发。 千墨自知不对那两人的眼,于是在客气一番后也就由着商千娇扶住商老夫人,而她自乐得带着四个丫鬟落在队伍后面闲逛。一时之间,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商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尽管丫鬟婆子左右搀扶,但也只爬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大呼劳累。眼见前面有凉亭矗立,当下便决定过去暂作休息。 不料凉亭中却是早有一众人捷足先登,而且,还是老熟人。千墨只瞧了一眼便有了捂脸的冲动,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今天是不宜出行吗? “哟,我还以为我来得算早了,不想商老夫人也不晚啊。”身着一袭宝蓝色衣裙、衬得肤色白皙如玉的文夫人首先笑着开口招呼道:“若是老夫人不嫌弃,不妨就跟我们一起歇会儿脚,然后再结伴上山吧?” 如此邀约,商老夫人自然也是不会拒绝,当下领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就过来了凉亭里:“年纪大了体力就是大不如前,倒叫文夫人见笑了; 。”说着,她便转头冲着自己的两个孙女低声吩咐:“两个丫头,还不快来打个招呼啊。” 千墨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和商千娇一起道了个万福,口称:“见过文夫人。” “哎哟,两位小姐快起吧。”文夫人今天似是心情极好,当即便伸手扶了两人一把,待她们站定,这才继续道:“都是熟人了,咱们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说着,她便冲自己身边站着的一个少年一招手:“渊儿,来见过商府二位小姐。” 原来这就是那传说中的文府小公子。千墨先是不动声色地瞥了那个清秀斯文的少年一眼,然后就继续笑吟吟地装傻。反正她今天是给商千娇充当绿叶来的,最多也就是让她沾个嫡女身份的光,或是让人产生洛府与商府交好的错觉,其余的,她才懒得掺和。再说,她也不信文夫人这种八面玲珑的人会将事情挑明,既然如此,她又何苦为难自己。 两相厮认过,又彼此寒暄了好一阵子,千墨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对身边频频射来的灼热目光也是视若无睹,这让文夫人不禁好一阵郁闷。好在,大家也都休息地差不多了,于是整装继续出发,待到达静云寺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商老夫人着实累得够呛,回望了一下来时的山路,她笑道:“也不知刘将军夫人和蒋尚书夫人什么时候到啊?若是跟我们一般速度,只怕今日上香就早不了了。” 真不容易,你老人家也知道速度慢!千墨无语望天,此时的她,几乎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因此下也就漏掉了身边文渊那一声极低的轻笑声。 “老祖宗莫急,只怕那两家夫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左右这静云寺里的人不多,不如让孙女儿陪您去拜拜佛,上几柱香,说话间大家估摸着也就来的差不多了。”一路上一直缄口不语充当淑女的商千娇适时地开口,一张特意修饰过的明艳脸颊上满是得体的温柔笑意。 “你这孩子!”商老夫人一听,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霎时就笑成了一朵花,宠溺地拍了拍商千娇的手,她的语气里全是欣慰:“烧香拜佛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们这群年轻人有心性去做的,还是让文夫人陪我吧。你就和你妹妹,还有文公子一起在这边上逛逛吧!正好也迎迎那两家的夫人!” 文夫人闻言也是一笑,上前一步就顺手扶住商老夫人,随声附和了句:“是啊!你祖母说得对。你们这群小青年,就该待在一起好好处处才是,我们呀,就先给你们腾个位置了。”说罢,竟也不再顾及在场几人答应与否,搀着商老夫人便自行走开了。 这算什么情况?看着几乎是在短短一瞬就清空到只余自己几人以及各自贴身侍婢的场地,千墨都有些傻了眼。这,这未免也做得太绝了点吧。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既然祖母她们都发话了,那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吧!不知文公子意下如何?”就在千墨被眼前的突发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之时,商千娇却是早早地就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便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 若不是平日里见惯了自家大姐飞扬跋扈的那个样子,千墨绝对会以为自己面前的这个商千娇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谈吐文雅,笑容可掬,进退有礼,落落大方,但凡是贵族小姐应具备的素养,她几乎都是不一而足。再加上那不俗的四艺功底,纵是千墨也不得不承认,商千娇的确是有嫁得贵婿的资本。只是不知,这最后被表面的美好蒙蔽了双眼的,会是哪个? “大小姐客气了,在下今日也不过是陪着母亲前来而已。能够陪伴两位,实在是荣幸得很,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呢。”文渊同样笑着回了句,本就极为阳光俊朗的一张脸,在这般笑容渲染之下,生生地又多出了几分灿烂,几乎要耀花了一地人的眼。“只是不知二小姐可有异议?”话锋一转,文渊问得体贴而又不失风度。 但某个被点到名的人却是不吃这一套的。听得他径直询问自己,千墨的眉头皱得快要夹死一只苍蝇,好好的他们两个说话,干她什么事啊!这不是净给她添乱么!硬生生地将心底想骂人的冲动忍下,千墨目不斜视,只淡淡地回了声:“大姐的提议甚好,我也并无什么异议。” 见着她与之前那些小动作截然不同的淡然神态,文渊似是有些惊讶。作为文夫人最宠爱的小儿子,他自然很清楚今天所为何来,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在京中颇有名气的商府二小姐的真容。因此,几乎是千墨一出现,他的目光就锁定了她。一路上,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那小女儿特有的娇憨与跳脱,让他心情大悦,只觉京中传闻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试想,才这点大的小姑娘,四艺不精也是会的,最多只能说是生性顽皮了些,不用心而已,又哪里会真像那些白嚼舌根的妇人们所言那么不堪呢?而此刻于人前,她的这般表现,难道说,也是有着什么隐情在? 这个念头一经扎根,便再也扼制不住地快速生长。文渊此时已全然不在意商千娇的反应,而是一腔心思都放在了千墨的身上。 商千娇又哪里会察觉不到这点。只是翩翩公子在前,丫鬟小厮在后,更兼着她那妹妹一脸低头做小状,饶是她心里怒到极点也是不能爆发出来的。想通这个,她索性咽下这口气,仍是娇笑着开口道:“那好,既是大家意见一致,那我们就去寺庙边上的竹林里散散步吧。”说着,她又指派了自己和千墨的几个丫鬟,一叠声地吩咐着:“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等候另外两家夫人上山,到时再派人去寻我们; 。” “是,谨遵大小姐吩咐。”满意地听到几人整齐的回答声,商千娇点了点头,转身笑着挽过千墨的胳膊便向竹林行去:“妹妹,咱们走吧。” 强忍住从她手中抽出胳膊的欲望,千墨嘴角的笑容几乎僵硬到抽搐的地步。背在身后的左手悄悄抬起,冲着留在原地的撰书和著画比了个只有她们几个才看得懂的手势,她这才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离开。 一旁的文渊虽没看到她的手势,也不知她具体的想法,可大概也能猜出她的心思。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别有意味地一笑便抬脚跟上。他突然发现这个小丫头是越来越有趣了,不好好逗逗她可真对不起自己。 而身后,那两个弄懂了自家小姐心思的丫鬟,却是忍不住齐齐地叹了口气,仰天为千墨捧一掬同情泪。小姐,苦了你了。 这静云寺的风光可真是货真价实。单单看眼前这简单的一片竹林,便清幽雅致得不若凡俗之景。绵密的竹叶铺地,清淡的竹香盈鼻,婉转的鸟鸣悦耳,再加上那夏日林间特有的丝丝清凉,若是能在这样的地方泡上一壶清茶,然后坐于石凳之上慢慢品赏,千墨便觉得她不枉此生了。当然,这前提便得是她身边的这两个人都能够消失不见。 千墨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会如此想念那个在商府里嚣张娇纵的大小姐,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伪装的温柔是如此地令人难以承受。这才走了没多久,她已快被商千娇那柔和带笑的嗓音折磨的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可偏偏走在自己另一边的文渊毫无知觉,还很有礼貌地一路不停地和商千娇谈笑,两人的热络劲儿,直看得千墨叫苦不迭:你们两个这么相逢恨晚,干嘛不找个地方好好叙叙去?为什么一定要拉着她在这里活受罪!想到这,她连看向文渊的眼神都变得有些狐疑起来了,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知道他母亲的心思而又不喜欢她,所以故意在整她?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由头躲远些时,却听见竹林的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文渊显然也听到了,当下便止了脚步,准备带着两位小姐绕道。这静云寺虽说是官宦人家常来的寺庙,可毕竟也不乏百姓出没,这人杂事儿多的,万一冲撞了两个姑娘家就不好了。在场的就他一个男眷,少不得要多照应些。 然而还不等几人转换个方向,那不远处的一群人已是注意到了这边。几声不大的议论过后,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文公子来了啊。” 这个嗓音便是刚才听起来有些耳熟的了。千墨皱起眉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却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脆直接抬了头,就朝那个方向看去。而在看到几个贵公子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向自己这里走来时,当下便在心中低叹了一声:原来是他!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九章 天降神兵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第五子――顾宣烨; 。而他,也正是在宫中和千墨最不对盘的那个人。 “原来是五皇子,文渊不知殿下在此,失礼了,还请殿下谅解。”看清来人,文渊也是颇为意外,随即便是躬身一礼,赔笑着道。五皇子乃是静妃娘娘所出,和自家姨母容妃娘娘在宫中向来是势不两立,此刻对方有意迎上前来,只怕也是不怀好意的。 面目俊秀的五皇子闻言便是一笑,只懒懒地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本皇子也只是一时兴起,出宫逛逛,顺便替母妃还个愿而已。不想在这里还能偶遇上文公子。”说着,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站于文渊身后的两个女子,神色颇为玩味。 文渊不动声色地挪了下位置,将千墨和商千娇遮了个严实,挡住那异样的眼神,这才继续道:“在下也不过是陪着母亲过来上柱香罢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先行告退。”说着,他再度拱了拱手,领着身后二人便欲离开。这位五皇子殿下一直都是以笑面虎的形象闻名于朝野和坊间,谁都不知道他那笑意盈盈的外表之下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内心,如果是他一人还好,可现在偏偏还带了两位姑娘,万一连累了她们可就不妙了。 在宫中多日,又和他接触过几回,千墨自然知道这五皇子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于是也就不想做什么出头鸟,当下只盼着那位皇子殿下没发现她,能够让她跟着文渊溜之大吉。 然而对于千墨来说,今天注定就不是个好日子。才刚迈出一步,那边五皇子不咸不淡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慢着,本皇子还有话没说完呢?文公子何必急着走?”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已是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很快,那淡淡的嗓音便是在千墨头顶响起:“这边可还有一个故人呢。怎么,商二小姐,见着本皇子也不打个招呼?” 一言既出,除了当事的两人,余者皆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跟五皇子一道的几个公子哥是在惊讶原来这小女孩就是那传说中的商府无能二小姐,而商千娇和文渊则是惊讶于五皇子竟然认得千墨,还貌似很熟悉的样子。 顶着一众人热切而好奇的目光,千墨只得再度在心中哀叹一声流年不利,然后缓缓抬头,冲着五皇子便是一礼:“千墨见过五皇子,殿下万福!” “呵呵,几日不见,商二小姐还是这么有礼数啊。”眼带讥讽地瞥了千墨一下,五皇子似乎并没有让她起身的打算,反而是继续笑道:“你出宫也有些日子了,太后还没有宣你回去吗?本皇子可是听说,宫里少了你都不热闹了呢。” 见他如此,千墨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行礼半蹲的姿势,淡淡一笑道:“多谢皇子殿下抬爱。不过太后娘娘没有旨意传下,千墨也不敢多说什么。” “哦,是这样么?”饶有兴趣地绕着千墨转了两圈,五皇子好像很喜欢看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不过,如果她脸上那副平静的仿佛千年不动的表情能够变一下就好了。他不无遗憾地想着,与此同时嘴里说出的话也是更为犀利:“还是,商二小姐已经失去了太后的欢心?这辈子都不能入宫了?” 话到这里,在场的人即使再笨也看出来了,这五皇子,是变着法儿地在给千墨找不痛快呢。刚在还在暗自嫉妒千墨能够识得贵人的商千娇立时就开心起来。让那小丫头猖狂,今天总算是有她好看的了!而一旁的文渊却是皱起了眉,一张阳光的脸庞也因此显得有些阴霾。五皇子竟然跟千墨有过节?不会吧!这么心机深沉的人会这般小心眼?可如若不是,那他眼下如此孩子气的举止是在干什么?堂堂皇子殿下,跟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斗气,这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倒是五皇子那边的几个贵公子哥儿反应了过来,当下便跟着一齐闹了起来:“要我说啊!失宠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太后娘娘那是何等尊贵之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无德无才之人呢?”“就是啊!这宫中,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去的!有些人啊!最好还是拿把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看看有没有这个资格!”“……” 刺耳的讥讽声此起彼伏,带着浓浓的嘲笑与不屑,几乎是铺天盖地地对着千墨砸来。那样的语气,尖酸刻薄的让幸灾乐祸的商千娇都有些听不下去,而千墨,却是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礼仪姿势,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五皇子的表情霎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了,就连素来固定在脸上不变的微笑弧度也是随之僵硬起来。该死的,这个让人看了就不爽的丫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脸上覆的是冰吗?为什么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打破那分平静?胸中的无名怒火熊熊燃烧,此刻,五皇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样羞辱千墨,竟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幼稚以及不妥。 就在他刚想开口火上浇油之时,一个清冷带怒的嗓音已是突兀地响了起来:“我倒是不知,这京中的贵族子弟竟是如此的没有教养,说起话来和市井泼妇一般无二!” 听到这个声音,千墨的心突然没来由地便是一颤。有些意外地半侧过头,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是无比真实地出现在她眼中。他居然……到这儿来了?嘴角微勾,千墨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在看到他的那刻起就马上变得明朗起来。夜清寒,还真是个神奇的人。 而就在这当口,一袭标志性白衣的夜清寒和着顾流瑾已是快步走了过来。夜清寒的脸上戴着面具,不见表情,可顾流瑾的神色却是不容错辩的,这个一向随性不羁的王府二公子,今日竟然是罕见地沉了脸,那通身的煞气,就连见惯大场面的五皇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五皇子如此行事,恐怕是不符合身份吧?”顾流瑾素来慵懒的调调变得很是严肃,眼神也是有些咄咄逼人:“静妃娘娘可还在宫中等着您回去呢?莫误了时辰才好。”一面说着,一面袍袖一甩,一股柔力便将千墨托地站直了身子:“商二小姐深受太后喜爱,连在安乐殿都被特许不用行礼,想必五皇子也不会介意吧?” 虽然贵为皇帝亲子,可五皇子很清楚,自己父皇对面前二人的偏爱,只怕还远甚于自己。更何况,顾流瑾其人深不可测,他一向是能避则避,如今这人逼上门来,他除了忍下一口气之外竟是无能为力的。想清楚一切,他也就索性就坡下驴,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匆匆告辞,看那样子,哪还有之前的半点威风!而剩下的几个纨绔子弟,看着正主都逃了,自己哪还有不躲之礼?当下也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顾流瑾的巨大威压之下,灰溜溜地下山去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章 生怨 看着那群落荒而逃的身影,顾流瑾冷哼一声,这才转过身来仔细打量千墨:“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事,多谢两位哥哥出手相助了。”千墨抬头冲着两人甜甜一笑,颇有点讨好的意味。因为背对着商千娇等人,所以除了夜清寒和顾流瑾,倒也没有人看得见她的表情。 夜清寒失笑地摇了摇头,眼中的怒意散去,此刻却是显得有些无奈:“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她倒是无师自通,学了个十成十,只是不知有多少人受骗于此。 顾流瑾也是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个丫头是有多不招人喜欢!怎么每次都要本公子出面替你解围呢?”第一次出面帮她是因为夜清寒的缘故,可和她接触时间越长,顾流瑾就越发现她的与众不同。这个小丫头,似乎生就了无数张脸孔,每一张都新鲜得很,都可以像面具一般运用自如,而唯有得她真心相交的人才可以看到真实的她。对她好奇越多,想要照顾和保护她的心思也就越重,他现在算是明白夜清寒和洛辰为什么对她那么上心了。 轻轻揉了揉额上被戳的地方,千墨委屈地小声嘟囔:“知道今天不宜出行还硬被扯出来做陪客,你以为我想啊。” “陪客?”顾流瑾闻言,嘴角瞬间便是挑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带暧昧地扫了文渊一下,他戏谑道:“你确定那个小子是冲着你姐姐来的?” “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要他来的。”千墨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在意。 见她这副模样,夜清寒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小丫头油盐不进,的确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那些打她主意的人最终只怕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由于他们说话都是特意压低了声音的,离得稍远的文渊和商千娇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因此下两人都是有些好奇,竟不知道这三个人碰在一起会有这么多旧情要叙。 和文渊对千墨的探究和关心不同,商千娇的想法是带着那么点私心在的。自从上次在商府的宴会上见过夜清寒,她便对这个带着假面的神秘男子上了心,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去了解。而在得知他竟是那富可敌国的夜氏宗族的嫡少爷时,商千娇内心激荡的情绪是没有人可以明白的。那可是令当今圣上都有所忌惮的一方巨擘啊!如果能嫁入夜家,那就是绝对手握实权的当家主母。这般显赫的身份,可远比嫁个京城大户人家的嫡子要实惠得多,因此,她几乎是立刻就将心思挪到了这上面来。只可惜自那次之后她便再没机会见夜清寒,所有的盘算也都只能搁置一旁。而就在她绝望到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时,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她,这个人居然如同奇迹般再度出现,这样好的时机,她又怎么能不把握住? 这么想着,商千娇便展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姿态向着那三人的方向娉婷而去,到得面前,也不管那三人作何反应,只是自顾着盈盈一拜,柔声笑道:“小女子在此谢过两位公子为我这妹妹解围,回去后定当禀告家父,以便改日登门答谢!” 被人无故打断了谈话,夜清寒和顾流瑾的面色并不是很好,而千墨,则是看了自己姐姐一眼,没有说话; “商大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本公子和令妹乃是好友,帮点小忙也是应该,倒不劳烦商府兴师动众。”明白千墨对商千娇的一贯态度,顾流瑾说起话来也不掩饰,甚至,他都没有叫她起身的打算,而是微微侧身,避过了这一礼,显得很是生疏。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商千娇尴尬地半福了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起。只得仰了头,面带柔弱地看向夜清寒,一双美目中隐隐有着水光流转,梨花带雨,极为惹人怜惜。 不过夜清寒向来便不是怜香惜玉之人。面对身前美人的哀怨目光,他几乎是全无反应,反而是冲着那被忽略已久的文渊打了个招呼:“文公子,多年不见,近来安好?” 所谓旁观者清,看了这么久的戏,剧中人的心思文渊大都弄了个清楚,眼下见此情景,倒也见怪不怪,暗叹一声便笑着便朝夜清寒拱手回礼:“多年不见,夜兄竟还记得小弟,当真是荣幸得很。”这却是大实话了,因为身份特殊,夜清寒当年虽小,可在京城贵族圈中却是早早的有了名气。而彼时文渊不过才是七岁小儿,两人之间真正算起来也就几面之缘,却不想夜清寒记得这么清楚。 “哪里的话,既然今日我们有幸遇上,那不如就把臂同游,不知文公子觉得如何?”顾流瑾笑着开口,却是另起了个话题。他和文渊也是相熟,由他来开这个口理所应当。 “好啊!顾二公子都开了口,小弟哪里还敢不从!”文渊开朗一笑,说话间几人便是相携了离去,只留商千娇一个还呆在原地,像被遗弃在风中的一片落叶。 “大小姐……”被吩咐随身伺候商千娇的玉珠见她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低低地唤了她一声便再说不出话来。 似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商千娇依旧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半边身子都开始僵硬到麻木,她才终于动了动,缓缓地站起了身。抬眼看向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商千娇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灼热的光芒。 “好,你们一个个都好……商千墨,你等着,今日之辱,我早晚有一天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不,我会还你百倍,千倍!你给我等着!”冷冷地咬了咬牙,商千娇的声音怨毒地相识来自地狱的诅咒,直听得一边的玉珠都是不禁打起了寒颤。这大小姐,该,该不是被气疯了吧? 而此时,奉命留在寺院门口等候的玉香却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开口便是满满的喜气:“大小姐,那两家夫人上山了,正在等着小姐你过去呢。” “是么,那我们快些过去吧。”收拾好心绪,商千娇抛给玉珠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即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一章 你来我往 “想不到到头来还是要和他们走在一起。”看着离自己不远处那满满当当的一群人,千墨眼里有着说不出的郁闷。 状似风流倜傥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顾流瑾却是全然的不在意:“没办法,这静云寺就这么大点地方,想躲开不见是不可能的。”说着,他“啪”地一声收了折扇,凑近千墨跟前笑道:“再说,我和清寒可都跑来给你做挡箭牌了,急什么。” “挡箭牌?”千墨闻言却是苦笑一声,随即看向被夜清寒推出去应付那些人的文渊。就说夜清寒不是那种随便和人家套近乎的人,哪里想得到他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是苦了文渊了。 “别担心,这种事情他熟练得很。”夜清寒看穿千墨的心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云淡风轻。 而不远的地方,商老夫人和着文夫人等一众老一辈的女眷,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谈笑也是止不住地议论纷纷。 “商二小姐在宫中一段时间,似乎结交了很多贵人啊。”刘将军夫人看着围在千墨身边的两人,眼露羡慕,再看看只知站在文渊边上羞得满脸通红的自家女儿,不禁叹了口气。 虽然对千墨多有不喜,可这好歹也是给商府长了面子,所以商老夫人看向千墨的眼光也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嘴上只谦虚道:“我家二丫头资质一般,倒是不及她姐姐那样聪慧。可能是因为年纪小吧!贵人们多疼着点也是有的。” 蒋尚书夫人却是不大赞同,眼角捎了捎和自己大女儿相谈甚欢的商千娇,她道:“这京中贵人的眼界可是一向高的很,绝不会因为年纪小就区别对待。想来贵府二小姐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别的不说,就凭那商府二小姐的生母是权倾朝野的洛相一脉,在场的一干人等就要顾忌三分。这商老夫人倒好,净顾着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是自然。所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商老夫人觉得大小姐比二小姐聪颖,我倒是觉得二小姐比大小姐更柔顺可人呢。”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自己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一直静默不语的文夫人突然开了口。“不过这夜公子和顾二公子也都是人中龙凤,若是能成就一段佳话,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因为千墨年纪尚小,她们几乎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可被文夫人这么一提,那心思可就立即活泛了起来,打定了主意是不能让商府独占了这门好亲事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商老夫人咬着牙暗啐了文夫人一口,心里思量着要怎么扳回这一成,面上却依旧是不露分毫:“文夫人说笑了。夜氏一脉虽则家大业大,可与我们这种官宦人家向来只是点头之交,又哪有结亲之理。而顾二公子,虽不承袭爵位,可好歹也是王府嫡子,他的亲事,王妃自然也是不会马虎的。”字字句句,似乎都在谈及门当户对,一副商府绝不做此想的高洁姿态。 而这一番明褒实贬的话下来,着实也令的两家夫人心中打起了鼓,刚才她们被那表面的风光冲昏了头脑,倒还真是没考虑到这么多; 。夜家即使富贵滔天,可那始终是商人出身,难登大雅之堂,还不如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弟来得实惠。那顾二公子倒是身份不凡,只可惜是嫡次子,不袭世子之位,那将来就是前途渺茫。细细一推敲,这二人竟都属于鸡肋角色,一时之间,倒是不好怎么说道了。 好手段!看着三言两语就戳中两位夫人心病的商老夫人,文夫人也是不禁暗赞了一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也在看了千墨一眼之后便住了嘴。罢了罢了,姻缘这东西本就是上天注定,强求不得,况且,自己那儿子的心思尚还不明朗呢?她又何苦这么上赶子似的去追?微微一笑,文夫人随意起了个话头,却是有意无意地将方才那茬给揭过了。 且不说长辈那边如何针锋相对,就是一群小年轻这里,在得了各自亲长的示意下,也是颇有些明争暗斗的味道。 文渊自不消说,被顾流瑾一通称兄道弟的热络之后,现在是心甘情愿地充当着挡箭牌的角色,不断地跟刘家、蒋家的几位公子小姐神侃,那叫一个心无旁骛,只把边上刘小姐对他的爱慕眼光都生生忽略了去。而蒋家小姐和商千娇,虽频频对着千墨三人的方向望去,可终是惧于那两个男子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止步不前。 相比之下,倒是刘家公子和蒋家公子此行的目的更为纯粹一些。他们多是家中次子、庶子等不被重视的一类人物,本就是被自己母亲知会了来相看商府大小姐的。眼下那笑靥如花的佳人就在跟前,纵是他们对顾流瑾等人有所关注,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罢了。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博取美人芳心。 “听闻商大小姐对琴棋书画都有研究,在下不才,自认对琴之一道还算精通,不如改日切磋一番可好?”一脸文绉绉的蒋公子首先开口,冲着商千娇几乎都笑成了一朵花,真是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出身武将世家的刘公子听言却是有些看不上,不屑地瞥了蒋公子一眼,他对着商千娇便笑道:“听家母曾言大小姐喜爱莲花,正巧,家父不久前出门办差,弄了几株少见的异域幽莲回来。还望大小姐赏光,三日后去将军府一聚。” 在家中即使享尽万千宠爱可在外也从没被这么殷勤招呼的商千娇几乎是瞬间便高兴地有些飘飘然,连刚才被冷落的怨气也是随之除去了一半,当下便是笑着应道:“盛情难却,三日之后,小女子定会准时赴约。”说着,她又看了看文渊等人,道:“不如到时大家一起吧!人多也显得热闹些。” 见她应下了自己的邀请而没有理会蒋公子,刘公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哪还顾及得了那么多,当即便拍板定下。主家开口,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是没有异议,就连刚才被商千娇给了没脸的蒋公子也是别别扭扭地同意了,而轮到文渊时他却没有立即表态。 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他只是望了望千墨所在的方向,阳光帅气的脸上略有期盼:“不知他们会不会去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二章 风波 三日之后,刘将军府。 看着商千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一群人的环绕下观赏几株将开未开的莲花,千墨却是兴致缺缺地坐在一边的凉亭里发呆。 也不知道夜清寒和顾流瑾是什么眼神,居然没看出来那个文渊是个蔫儿坏的。那天才将他推出来挡了一下,他就变着法儿地让她出席这种场合,真是交友不慎。更可恶的是,那两个罪魁祸首明明也在被邀之列,却偏偏找借口说有事走不开,害的她只能独自一个在商府几人的虎视眈眈下硬着头皮出来。不用说也知道,商千娇准是因为上次的事恨上她了。 该来的是注定躲不开啊。千墨低低地叹了口气,很有些无奈。而侍立一边的弈棋和撰书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并不言语。自家小姐的心思有时候深得连她们也都琢磨不来。 “如此良辰美景,不知二小姐是因何叹气啊?”一个低低的笑声响起,千墨下意识地抬头,却原来正是那个被她怨念着的人。 “我家小姐叹气关你什么事,还好意思来问!”多少清楚千墨来此的前因后果,弈棋自是看文渊不顺眼,当即出口就是一声轻斥。 “弈棋!不许没规矩!”心中暗暗为这一声骂喝了个彩,千墨脸上的神情却是颇为严肃的:“还不快向文公子赔罪!” “可是小姐……”弈棋本想再争辩几句,但在看到千墨的眼色之后终究不敢太过放肆,于是也就不情不愿地冲着文渊矮身福了一福,低声道:“是婢子不知礼数,冲撞了文公子,还望文公子见谅。” 这个小丫鬟实话实说,倒是率真得很。文渊看着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笑道:“起吧!你为什么怪我,我大概也知道。”说着,他不甚在意地在千墨边上坐下,说起话来也依旧是满脸的笑容:“算计二小姐是我不对,可二小姐好歹也得体谅我一下才是。” “体谅?怎么说?”千墨仍是那副在人前的样子,平淡到不能再平淡; “二小姐是聪明人。所谓父母之命不可违,有些事情,即便我明知全无希望,这面子上的功夫也是得做足了的。”看了看她,文渊似乎也有些遗憾。 那日短暂的相处下来,他已发觉这个女孩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趣。相反,单看顾流瑾那个性子多变的人对她青睐有加,就知道她绝对是有着特别之处。这么一想,他对母亲看中的这门亲事多少也是有了点兴趣。可惜,夜清寒和顾流瑾对她的在意好像有点超出想象了,有这两个人在,他就是再怎么想亲近千墨也只能乖乖收敛。今日算计她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将话挑明白而已。 听完这几句话,千墨侧过头,认真地凝视着他,许久才展颜一笑,道:“明白了。” 见要说的都已经说清,文渊也是松了一口气,边从袖中掏出一物边笑着道:“如此,千墨以后便算是我的小妹妹了。这个送你,既是做哥哥的见面礼,也算是给你赔礼道歉。” 待他摊开手,千墨定睛一看,却是一支做工极为精细的梅花竹节碧玉簪。 “哟,这么精致的玉饰文公子是从哪儿寻来的啊?让人瞧着可真是眼热到不行,商二小姐还不赶紧收了!”还没等千墨想好接是不接,一个惊羡的女高音便是突兀地响了起来,倒把亭中二人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千墨这才发现商千娇不知何时竟已领着一众人过来了这边,当先的蒋小姐眼尖,一眼便是瞅到了细微之处。而余者则是面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地盯住文渊和自己。 “原来是蒋家姐姐。”千墨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淡淡笑道:“不知诸位已经赏花归来,千墨懒怠,倒让哥哥姐姐们见笑了。” 如此坦荡的反应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众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方才之事。光看千墨那样子,似乎和文渊全然没有半点不堪,可这私相授受,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哼,只怕懒怠是借口,想借机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是真的吧!”一地静默中,那对文渊倾心已久的刘小姐冷不防地开口,话语中的不屑和鄙夷,几乎是要传出二里地去。 “你……”眼看自家小姐被这般直白地辱骂,弈棋的火爆性子立刻就上来了,要不是撰书拽着,只怕她当场就要甩鞭子揍人。而就在这个当口,文渊却是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刘小姐这口气可是当真不善,只不知我这千墨妹妹是怎么得罪了你,竟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辱于她?”依然是笑着开口,可任是谁都听出了其中的不悦。那嗓音冷得,就好比是数九寒天里的冰块,即使是在这炎炎的夏日也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刘小姐被他这一吓,直骇得倒退了几步,看着那满是笑意眼中的丝丝戾色居然结巴到说不出话来:“我……我不是……没有……没有……” 暗自责怪完自己这妹妹不识大体,刘公子倒是第一个回过味儿来:“千墨……妹妹?文公子,你这是……” 文渊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家母最大的心愿便是想要个女儿,也一直感叹商二小姐颇得她的眼缘,但又觉得当面开口太过唐突,所以才叫我私下来探探二小姐的口风; 。这簪子,乃是家母给未来干女儿的信物,我只不过是奉命转交罢了。” 这一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一众人听了也是点头不已,再挑不出刺来。毕竟,文夫人想要个女儿是由来已久的事情,而她偏爱千墨也是众所周知,加上文渊和千墨这两个当事人如此从容的神情,最后一丝疑问也都消散无踪了。 “原来是这样!家妹性子太急,口无遮拦,胡言乱语,还望商二小姐和文公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在下必定会告知母亲,严加管教,只请两位多多包涵!”听完前因后果,刘公子更是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那言行无状的刘小姐,当下也只得冲着两人连连躬身,道歉不迭。 千墨对这种戏码向来是不感兴趣的,淡淡地撇了脸色发白的刘小姐一眼,她道:“刘家姐姐生性率直,有话就说,千墨倒也佩服得紧,哪里有什么包涵不包涵呢!刘家哥哥快不必如此了。” 虽说是简单的几句话,可连在一起,那意思让人怎么听怎么别扭,偏还说不出这不对之处在哪里。刘公子琢磨了半晌直涨得脸色通红这才起身。而一旁的文渊却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角。 “不过是场误会,过去了也就算了。”一直站在边上沉默不语的商千娇这时笑着出来打圆场。看了眼仍在文渊手中的簪子,她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妒色,嘴里吐出的话却仍是无比柔和:“这玉簪也不知是文夫人哪里寻来的宝贝,端的是精致无比呢。” 离得最近的蒋小姐倒是个识货的,就着文渊的手细细地看了一眼便惊讶道:“居然是饰倾城的东西!怪不得这玉色如此上乘!” 亭中的其余人等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半晌才听得蒋公子的声音轻轻响起:“这倾城笑商号下的东西可是难买得很呢?文夫人算是有心了。” “就是。”蒋小姐再度看了看那支簪子,一脸的羡慕:“那可是饰倾城最近新出的梅花竹节碧玉簪呢?店里总共才五支。” “是么。”商千娇一听,一口银牙差点就要咬碎,却还强忍着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那妹妹还不快收了?这可是文夫人的一片心意啊。”天知道她想买饰倾城的首饰有多久了!可商老夫人总不松口,再加上倾城笑名声之大,其商品可不是你光凭钱就能买到的。眼看她费尽心思也没能得到的东西居然被这死丫头这么容易就拿到了,她又怎么会舒坦得了! 看了看商千娇已近狰狞的面孔,千墨忽然觉得这事或许也不算太坏,于是微笑着也就接了过来:“既然大姐都这么说了,那千墨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文渊哥哥替我谢过文夫人。” “一定。”文渊笑着应了声,只觉得千墨此时狡黠可爱得像只小狐狸。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三章 躲不开的麻烦 “我难得清闲下来,居然还要被你这丫头拉来逛街,真是没有天理啊。”看着京城最为繁华的玄武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顾流瑾一张好看的脸简直是苦到了极点:“我说你就不能喊别人和你一起吗?” 顾流羽斜眼瞥了瞥自家哥哥,满不在乎地回答:“母亲最近身子乏,懒得动弹,家里就你最空,不找你找谁。” 有些无语地用折扇抵了抵自己的额角,顾流瑾苦笑:“除了家里人你不会就找不到人一起了吧?你和千墨那丫头不是一向关系不错,干嘛不叫上她?” “她要是会出来我还喊你干什么!”顾流羽丢了个白眼给他,随即便郁闷道:“那小丫头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在宫里时不方便见面也就算了,可她一回家,我却是越发连她的人影都找不见了; 。每次派人去找她出来,总推说有事在忙,真不晓得她窝在家里捣鼓什么。” “凭她捣鼓什么?也比你这到处买东西要好得多。”顾流瑾看了看身后大包小包拎了满手的小厮,吩咐道:“你先把东西送回去吧!我陪着小姐再逛逛。” 顾流羽正欲顶回去,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不远处一个着雪青色外袍的高挑男子。轻轻推了推顾流瑾的手臂,她不是很肯定地开口:“哥,那个人……是不是洛辰哥哥啊?” “嗯?哪里?”顾流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恰巧那个男子也正转头面向他们,两相对视,略一愣怔之后三人皆是笑出声来。 “洛辰哥哥!”顾流羽高兴地喊了一声,扯着顾流瑾的袖子就往那边跑:“你回来了啊。” 洛辰迎上前去,对着他们也是微微一笑:“是啊!刚回来就碰上你们了。” “京郊大营的事这么快就处理完了?”顾流瑾挑了挑眉,似乎很是惊奇。洛辰是奉皇命去京郊大营训练新兵的,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没个十天半月的可回不来。眼下这才几天,他居然就回京了? 看出他的疑惑,洛辰也不解释,只是轻描淡写道:“我已经入宫见过皇上了。” “那就好。”顾流瑾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笑着伸手打了洛辰一拳:“你小子这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得高啊。” “那是自然,你以为谁都像哥你啊。”顾流羽挑衅地插了句嘴,然后便兴致勃勃地拉住洛辰:“洛辰哥哥,不如你和我们一起逛街吧?” 找这清冷得跟什么一样的家伙逛街?顾流瑾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他会答应才怪! 然而下一刻响起的淡然嗓音却将他尚未出口的嗤笑生生打了回去,因为洛辰只说了一个字:“好。” 一辆马车缓缓在玄武街尽头的一家商铺前停下,一个明艳无双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饰倾城。 商千娇站在装潢古朴而不失大气的店门前,看着黑色招牌上那三个铁划银钩的金字,眼中流露出丝丝的得意。不就是一支簪子么,让商千墨那个死丫头得了又如何?没有人送,她可以自己来买,而且要多少有多少!哼,老祖宗毕竟还是最疼她的。 整了整衣襟,她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少主人,这是按照您画的图纸做出的样品,请您过目。”饰倾城后堂,这家京城赫赫有名商铺的老板黎昭,此时正半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将一个做工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坐在上首的红衣女孩。 那女孩不过十岁左右,脸上戴了半片银色假面,遮去面容的大半,显得很是奇怪。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其不尊,因为凡是倾城笑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少主人――夜阡陌。 毫不客气地接过盒子展开一看,夜阡陌唇角微勾,似乎很是满意:“黎叔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支玉簪,可是比之前的那一批都要更为细致呢。” 见她喜欢,黎昭也是松了一口气,当下那笑容更是诚恳有加:“哪里哪里,是少主人的图纸画得好; 。小的做了这么多年的首饰生意,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新颖别致的图样呢。”说着,他又赶紧从一边拿起一本册子递过去:“还多亏了少主人画的图样,上次的那批簪子卖的好极了,这个月可是赚了不少呢。” 夜阡陌笑了笑,却没有伸手去接,只道:“店里的一切事宜,你照常管着就好,我说过我不会干涉的。至于其他,要是有需要,你可以来问我。” “是是是,少主人说的是,小的高兴得糊涂了。”黎昭连连应下,这才面带尴尬地收回了手,脸上的神情也是愈发谦恭起来。 说实话,这个小姑娘初次以少主人的身份出现时,他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即便有云娘再三保证他也绝不相信这么丁点的人儿会挑起这么重的担子。可后来,事实证明他错了。夜阡陌的确是个人才,小小年纪,似乎无所不通,在经商方面的天赋哪怕比起之前的主子夜未央也是不遑多让。在她三言两语的筹谋规划下,倾城笑名下所有商号的生意都是火爆了不少,那日进斗金的速度,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们也是瞠目结舌。而更难得的是,她几乎从不过问账面上的事,除了偶尔拿出的新鲜点子,她给予他们的就是全然的信任。这般的主子,只怕打着灯笼也难找吧?所以,即使她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他们也都愿意尊她敬她,只因为她这个人值得他们这么做。 “这支灵芝竹节纹玉簪我就先拿走了,下面的一批你照着我给的图纸做就是。千万记着,宁可把价钱给我往上抬也不要在数量上作文章,知道了么?”夜阡陌一边收好盒子,一边轻声叮嘱着,这事关生意问题,也着实是马虎不得。 黎昭一一小心地应了,又出声询问她可还有别的吩咐。 “别的么……”夜阡陌略一思索,倒还真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之前的那款梅花竹节碧玉簪卖的怎么样了?” 黎昭细细想了想,笑着回道:“少主人眼光独到,设计的这款簪子极受小姐们的喜爱。虽然价格高了那么点,可来买的人还是不少,现在就只剩下一支了。” “都是谁买走的?”夜阡陌甚少问得如此详细。 虽然惊讶,可黎昭也依旧认真回答:“三支是被沐王府买走的,还有一支是被文尚书家的三公子买走的。” “还真是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一支簪子,夜阡陌喃喃自语着,脸上也是挂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因着面具遮挡,倒也没人看出她的不寻常来。 就在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慌慌张张地从前厅跑了过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不好了老板,前面……前面吵起来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四章 玉簪 饰倾城前厅,商千娇和顾流羽两人正怒目而立,而她们争执的源头,却是店中柜上仅剩的那一支梅花竹节碧玉簪。 “哎呀,两位小姐这是怎么说的,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嘛。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就吵嚷起来呢。”黎昭匆匆从后堂赶来,看到这一幕,当下便是几步赶上前去赔着笑脸打圆场。 商千娇斜瞥了他一眼,语气颇为傲慢:“你是这家的老板?” 黎昭笑容不变,连声应道:“正是在下,不知道小姐有何吩咐?” “正好,大叔你来评评理,这支簪子到底该卖给谁。”见着面前这个一脸和善的中年男子,顾流羽抬扛似的睨了商千娇一眼,半点也不退让。 “好好好,两位小姐先坐一会儿,待在下弄清楚事情的由来,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安置好这两位看起来非 富即贵的大小姐,黎昭这才松了口气,拉过刚才报信的那个女孩便开始细细询问起来。 原来这商大小姐一进店便看中了两支簪子,一支是梅花竹节的,另一支则是新近才拿出来的桃花柳叶的。由于两支簪子都是价格不菲,因此她拿在手中颇为踌躇了一番,并没有立即决定。而就在这个时候,凌王府的义阳郡主进的店来,只一眼便相中了商大小姐手中的梅花碧玉簪,当即便兴冲冲地要掏钱买下。可那先来的商大小姐却是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肯让,一心要把梅花簪子占为己有,倒是把那桃花簪给扔到了一旁。 这种事情若放在平时,恐怕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个干净。可眼下,黎昭看着那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人,微微地有些犯愁。那两位小姐摆明了就是有过节的,想含糊过去只怕没那么简单。叹了口气,他还是只得硬着头皮上。 “商大小姐,义阳郡主,在下已经把事情搞清楚了。依在下之见,不如两位各退一步,商大小姐拿这桃花簪,义阳郡主拿这梅花簪,可好?”半躬着身子,黎昭满面堆笑地提着自己的建议。这两位身份都不一般,得罪了谁对他都没有好处。 “哼,既然知道本小姐的身份,那还不快将这簪子卖给我!告诉你,本小姐今天就看中这梅花簪了,要拿别的换,门都没有!”这几天因为相看亲事的缘故,商千娇几乎一直是在藏着本性装淑女,连被千墨打击了几次都强忍着没有发作。而她素来最不喜顾流羽,难得碰上这个郡主落单,她哪还有装下去的道理? 既然看中了那你早干嘛去了。黎昭腹诽了一句,心中对这个小姐的做派很看不上,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继而又转向顾流羽问道:“那郡主可否委屈一下,拿了这桃花簪呢?在下可以给郡主减掉一些价钱以表歉意。” 顾流羽早不耐烦和商千娇纠缠了,她之前坚持,不过是看那梅花簪精巧别致,加上一时忍不下这口气而已。眼看自己的任性好像给老板惹来了麻烦,她也生怕待会儿顾流瑾和洛辰过来时会责怪自己,于是也就顺势而为道:“既然大叔这么说,再不答应就显得我不够通情达理了,还请大叔把那桃花簪拿来给我看看。” “郡主客气。”黎昭大喜过望,忙从一边拿过桃花簪就递了过去:“这桃花簪是小店新近才拿出来的,这是第一支,说起来也是京中独一份,郡主买回去也不算失了身份。” 顾流羽伸手接过那簪子,见它虽不及梅花竹节的那份新颖别致,但做工之精细也是挑不出半点瑕疵,更兼这簪子所用之玉竟也是和桃花一般色泽的粉红,看着便与众不同,格外新奇,当下就有些爱不释手起来:“好吧; !我就买它了。” 黎昭尚不及应声,一道尖细的嗓音便已先他一步响起:“慢着,这支簪子,我也要了!” 猛地回头看向声源处,顾流羽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商千娇你还有完没完了!今天你是非得跟我过不去还是怎样!” “笑话!”商千娇不顾一边丫鬟玉珠的阻拦,不屑地冷哼道:“这可都是我先看中的,我现在改主意了,想全买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原本她便是对那桃花簪有着几分心思的,刚才听黎昭说那是京城独一份,她就更是心动不已。梅花簪虽好,可那到底是有人先买了的,她可不想被千墨那丫头给比了下去。于是,即便面对的是比她身份地位都要更高的顾流羽,她也是不惧不让。 “好,你够胆!今日要让你得了好去我就不叫顾流羽!”长这么大,顾流羽还从来没碰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当下那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要向比自己年长的商千娇动手。 黎昭急得团团转,一边怨怪商千娇无事生非,一边就欲上前阻拦。 “哟,不知是谁惹我们的义阳郡主生气了,居然连这样的狠话都放出来了。”门口一个戏谑的声音适时响起,打了店中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几人僵持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哥,洛辰哥哥!”看着那缓缓走进的两人,顾流羽忍不住地喊了一声。 伸出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顾流瑾笑得邪邪的:“又惹事儿了?” 偷偷地瞅了默不作声的洛辰一眼,见他面无异色,顾流羽这才不甘地反驳:“才没有!又不是我的错!”说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顾流瑾轻摇了摇扇子,看向垂头立于一边的商千娇,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商大小姐眼光独到,出手大方,倒叫本公子另眼相看啊。” “我……”商千娇被他一噎,更是满脸通红地说不出话来。其实在看见顾流瑾和洛辰走进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那两人厌恶死她,她也是不能松口的。 “不管怎样,这还是在饰倾城的店里,就让老板做个决定吧。”出人意料的,洛辰低声开了口,可那语气,明显不是在向着商千娇,只怕也就是担心老板难做而已。 有他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在场的人自是没有一个会不同意他的意见,于是决定权再度回到了黎昭的手中。 看着这一大群人,黎昭微微蹙眉,正欲说话,却见自己的小厮从后堂过来,附耳道:“少主人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挥退小厮,黎昭歉意地冲着众人一拱手道:“对不起诸位,在下有点事马上回来,还请诸位先在店里坐坐,稍等一会儿。”说完,也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就径直转身去了后堂。 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追究的心思,于是索性就在店里四处看了起来; “饰倾城还真是名不虚传,这些首饰精致绝伦,只怕宫中的也不能与之相比啊。”才看了一会儿,顾流瑾就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声,在发现身边的洛辰没有反应之后便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他。 “确实如此。”洛辰淡淡地应了一声,一双黑色眼眸却是专注地看着一支单独存放的羊脂白玉簪。 凑过头来瞄了一眼,顾流瑾不禁啧了一声:“你小子眼光真好,这支簪子恐怕是价值连城啊。”说着,他便问向一边站着的丫鬟:“这个什么价钱?” 那丫鬟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支梨花簪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老板说并不外售的。” “不外售?那还摆出来做什么?”顾流瑾挑了挑眉,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黎昭已经出来了。 “让各位久等了。”黎昭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比起之前倒是真心了几分:“正巧我家少主人今日来店里,所以在下便请少主人拿了个主意。”说着,他冲一边那丫鬟一招手:“来人,把这梅花簪和桃花簪都给商大小姐包起来。” 一听这话,商千娇瞬间便得意了起来,高傲地望了顾流羽一眼,她随即转身吩咐玉珠付钱。 顾流羽见状刚欲发火,却见那老板自袖中又掏了个锦盒出来:“郡主,这是我家少主人吩咐送您的,说希望您能喜欢。” 讶异地接了盒子,顾流羽打开一看,竟是一支玉色奇佳、雕工上乘的莲花簪子。那清浅的颜色中流淌着一丝丝剔透的水蓝,衬得那瓣瓣莲花恍如活了一般,美得夺人呼吸,看样子,是要比之前的两支簪子名贵得多了。顾流羽本是爱莲之人,一见之下简直欣喜若狂,当下便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店中的气氛霎时又变得奇怪了起来,商千娇原本的得瑟现已全部转为了愤怒,冷冷地扫了黎昭一眼,她拿好东西便愤然离去。 “老板,这支簪子我很喜欢,不知可否割爱?”洛辰却是不会去管这些的,他依旧是望着那支梨花簪,自顾自地开口询问。 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黎昭半蹙了眉头,但想起少主人的吩咐,他冲着洛辰便是一笑:“既然公子喜欢,那便赠予您了。” “赠?”顾流瑾惊讶地看向他:“这不是说不外售的吗?” 黎昭憨厚一笑,只道:“我家少主人说,这支簪子只赠有缘之人。” 抬头打量了他一眼,洛辰的神色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如此,便多谢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五章 夜阡陌 马车上,顾流瑾将一蓝一白两支玉簪摆在一起细细观赏了半晌,终是忍不住感叹出声:“这夜阡陌手笔可真不小,随便一出手便是价值连城,这等气魄恐怕都可以比过皇家了。”微眯了眯眼,他的脸上露出深思:“却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 从他手中抢回自己的玉簪,顾流羽笑颜如花:“想这么多干什么?既然人家愿意送,那我们就乐意收,不拿白不拿!” “你呀!”顾流瑾拍了拍她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家里是亏待你了还是怎么着,堂堂一个郡主,居然养得跟个财迷一样。” “你管我呢!”顾流羽甩开他的手,眼神不屑:“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去恶意揣测人家!反正我觉得那夜阡陌做事很对我的胃口,她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你还真是……”顾流瑾一时语塞,只得求助似的转向一旁,道:“子默,你帮我说说她,这丫头是越大越不听话,怎么就不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伸手自他那里拿过自己的白玉簪收好,洛辰这才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把顾流瑾气得几乎吐血:“流羽说的也没错,逸之,这次只怕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顾流瑾坐直了身子,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问道:“何以见得?” 洛辰只淡淡一笑,便开始逐条分析:“首先,夜阡陌是夜氏宗族新任掌权人,就她的身份而言,她不需要讨好我们;其次,清寒尚在京中,即便他不过问家族之事,可他身为唯一继承人,完全能够代表宗族处理一切事宜,所以,夜阡陌但凡有棘手之事也只要去找清寒,她没必要利用我们;再者,商府虽不及凌王府势大,可那毕竟也是官宦之家,作为商人,她可以有无数种手段将今天的事处理得不留一丝痕迹,圆滑到两边都不得罪,可她没有,因此!”他转头看向窗外,眼中的赞赏之意是如此的明显:“我断定她只是个爱憎分明的性情中人。” 被一向寡言的洛辰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顾流瑾罕见地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脑胀。揉了揉眼角,他只得无奈道:“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夜阡陌对我们应该都不认识吧?何来的爱憎分明呢?”对于那个神秘的夜氏少主人,他始终是不那么放心的,那个人身上,凝聚了太多的谜团,在没弄清楚的情况下,他很难对她不心存芥蒂。 “这还不好办。”坐在一边几乎快被两人忽略的顾流羽听到这里,总算是插上了话:“你们和夜大哥不是很熟吗?夜阡陌既是他宗族之人,那他肯定清楚啊。” “嗯?”顾流瑾眼睛一亮:“好主意。”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 抬眼看向洛辰欲征询他的意见,却见后者对这个提议似乎全不在乎,已经半躬着身子探出了车厢,顾流瑾只听得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前面商府路口停一下,我有事下车。” “洛辰哥哥这是要去看千墨?”顾流羽也听见了,当下便是看向顾流瑾问道。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这宝贝妹妹了,急着来探望一番也在情理之中。”顾流瑾感受着马车略一停顿,然后继续前行的节奏,只得无奈地笑笑:“看来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个去清寒那里了。”说罢,他轻轻敲了敲车壁,语调慵懒:“出城,去流水筑。” 天青小院里,洛辰对着满院的花花草草,眼露温润。看来,他这妹妹还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墨儿她,终究是长大了。 “子默哥哥,你来啦。”一个欣喜的叫声响起,千墨小跑着到他跟前,仰起的一张脸蛋更是红扑扑的,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半蹲着身子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额发,洛辰眼中惯有的清冷不在,只余无尽温柔:“是啊!好久没看到墨儿了,所以刚一回京就过来了。” “嘿嘿!辛苦子默哥哥了。”千墨笑容大大的,牵着洛辰就往屋里走:“大不了墨儿请你喝茶就是。” “呵呵,好。”顺从地被她拉着,洛辰眼中满满的全是笑意。 “最近我一直在京郊练兵,也没有时间过问,不知道你在宫中过得怎么样了?”隔桌而坐,透过袅袅升起的茶雾,洛辰一脸关切地凝视着对面玉样精致的小人。 接过弄琴递来的茶壶,千墨亲自为洛辰倒上一盏清茶,脸上的笑容是半分不减:“子默哥哥放心,太后对我很是疼爱,宫中的人也不敢欺负我的。” “那就好,以后只怕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还很多,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端起茶盏,升腾而起的雾气遮掩了洛辰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疼。宫中自有洛府的眼线在,况且他回京之后就跟顾流瑾见了面,这个傻丫头,还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为自己也倒上一杯,千墨似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只乖巧地应了声:“是,墨儿会的。” 聊过宫中的话题,自然也少不了京中近来发生的事。千墨从不把洛辰当做外人,因此也不管什么家丑不能外扬,直将商老夫人的盘算和商千娇的亲事都一一讲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断的麻烦。 “梅花竹节碧玉簪?”洛辰联想到今日之事,嘴角的笑容便怎么也止不住了:“我算是知道你这姐姐今日犯的是什么毛病了。”说着,便将方才在饰倾城的事说了一遍,更是禁不住地提起了夜阡陌。 “夜阡陌?倒是跟我同音不同字呢。”千墨惊讶地叹了一声,一副颇为好奇的样子:“只不知道这位夜家少主人长什么模样?” “我也很想知道。”洛辰也是一脸地感慨:“看她为人处世那般光风霁月,如果能和她做个朋友,想来也是美事一桩。” “不过听子默哥哥所说,她好像是个很低调的人物啊!能结交的可能性不会很高吧?”千墨咋了咂嘴,显得颇为遗憾。 “也不是全无可能。”洛辰摇了摇头,跟千墨说着来时之事:“逸之和流羽已经去找清寒了,能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是么。”千墨嘴角微勾,尚还稚嫩的脸上却隐隐漾起了一抹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深沉笑意。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六章 教训 翌日一早,商府大厅。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商老夫人听完商千娇的哭诉,一张老脸上满是震怒:“这夜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商府虽比不得凌王府和洛府,可也不是他们这种商人之家可以随意揉捏的!” 一旁的商云哲闻言脸上却是有些挂不住,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开口,商千城的轻笑声已是提前一步响了起来:“老祖宗莫不是忘了商家也是经商出身的?若要细算起来,咱们家恐怕还比不上夜家财大势大呢。” “千城。”商云哲忙出口截住他的话头,心中却也对自己母亲得势就忘本的做派有些看不上。商家现在的万贯家财本就是世代经商积累下来的,直到他中了探花入朝为官才算真正摆脱这个身份。不说夜家不同于寻常商户人家,就凭他们自己的出身如此,又哪能轻贱了别人去。因此下,倒也忍不住对着商老夫人叮嘱几句:“母亲,千城这话虽然有些不中听,可也是有道理在的。财能通天,也能通权,这夜氏宗族富可敌国,就连当今圣上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更何况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呢?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商老夫人虽然见识浅薄,可到底也是精通世务的老人,听自己儿子这么一分析,自是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也就识趣地住了口,没再多说什么。 可一边自认为受了极大委屈的商千娇却是不干了,碍于素来严厉的父亲在场,她只得偷偷抬头向着商老夫人使眼色。那一双美目蕴了盈盈的泪水,犹如带雨的梨花,格外的惹人疼惜。商老夫人向来偏爱这个大孙女儿,一见之下,更是心疼不已,当下便又忍不住道:“既是不找那夜家的麻烦,可大丫头的气也不能这样白受了。凌王府仗势欺人,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个说法。” 商云哲闻言顿时头疼不已,可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这冥顽不灵的母亲解释,于是索性就朝着闲坐一旁的商千城示意了一下,自己端了杯盏引起茶来。 得了命令的商千城会心一笑,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道:“老祖宗此言差矣。昨日之事到目前为止还都只是千娇的一面之词,我们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寻上门去,怕是不太妥当吧?”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商千娇一听此言不禁柳眉倒竖,当即便是叫出声来:“我难道还会胡说八道、污蔑郡主不成?!” 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商千城语气淡淡:“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见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对同胞妹妹如此冷漠,站在商老夫人身后旁听了许久的孙姨娘终是忍不下去了,开口便道:“大少爷这是什么话,大小姐好歹也是你的亲妹妹,她在外面受了人家的气,你不帮着她不说,怎么还能这般不信任她呢?” “受了人家的气?”商千城似是有些忍俊不禁:“敢问孙姨娘是亲眼所见吗?” “这……这倒没有……”孙姨娘没想到他会抓自己的这个话头,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就回答得结结巴巴。 轻敲了敲桌面,商千城浅浅一笑,优雅俊逸的风姿尽显:“这不就结了; 。依千娇的脾气,我想,恐怕谁受谁的气还不一定吧?”说着,他看了看此刻因心虚而显得有些畏缩的商千娇,继续道:“若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那凌王府不来我商府兴师问罪就算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了,难不成我们还上赶着去找人家的不痛快?再说,纵使千娇真受了郡主的气又如何?凌王府若要仗势欺人,可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原本还因为商千城的话而面有微恙的商老夫人瞬间便陷入了沉思。是啊!若凌王府真要仗势欺人,她又能怎样呢?人家是天家一脉,皇亲贵胄,商府再怎么显赫充其量也就是人家的奴才,难道还真指望着皇上能够大义灭亲、为了一个臣子而和自己的亲弟弟翻脸?凌王府行事低调、不摆架子是他们有修养,自己怎就当真了呢?还把他们当做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果真是老糊涂了啊。苦笑着摇了摇头,商老夫人这次是真的看清楚了。 “大丫头,你哥哥说的没错,这京城可不是我们商府可以横行的地方,这次的事,不管谁对谁错,就都到此为止吧。”挥了挥手,商老夫人似乎有些疲倦地半合了眼,低声道:“以后,遇事也要多忍让着些,再不可发生昨日之事了。” “祖母……”并不甘心就此罢休的商千娇还欲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孙姨娘快速地扯了一把,于是硬生生地将自己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一转身,赌气似的离开了大厅。 “唉!这孩子……”看着她一闪而逝的身影,商老夫人禁不住叹了口气,颇有点无奈。 “都快出嫁的人了,还是这副模样。”商云哲皱了眉,神色已然很是不悦:“看来得严加管教才是了。” “父亲说的是。”商千城附和了句,打量了下面带怨愤的孙姨娘,却是面带微笑地转过了头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商千娇刚出大厅,迎面就撞上了正要进去的千墨,两相对视,彼此都是愣了一下。 “大姐。”千墨率先回过神来,打了个招呼,却自动忽视了对方脸上满满的不忿。 “我还当是谁呢?怎么,今天舍得出门了?”好像是所有的不高兴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商千娇对着千墨的语气,刻薄地像把刀子。 “大姐说笑了。”千墨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全然不在乎她泄愤的行为,只道:“只是来给老祖宗请个安而已。” “不要以为总装出这么一副平淡的样子我就会被你骗到!”商千娇见到她这般,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直冒:“我告诉你,不管是你还是顾流羽,你们欠我的,总有一天我会统统要回来!” “大姐请便。”浅笑着扔下这一句,千墨头也不回地走开:“我等着。”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七章 各自谋划 京郊流水筑里,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夜清寒负手立于庭院之中,芝兰玉树般的俊雅风姿,直看得过往的小厮都有些呆愣,而一个走进来的女子见状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能不能干点实际一些的事,一天到晚盯着棵梨树看,难不成还能看出朵花来?”女子开口抱怨,语气竟是半点都不客套:“在岛上是这样,来了京城还是这样,那你出来干嘛的?” 夜清寒闻言只是一笑,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夜晴,我可不记得我最近有惹过你,犯不着一来就数落我吧?” “谁叫我哥非让我来照顾你的; 。”夜晴翻了个白眼给他,脸上的神色颇为不甘:“我最不耐烦的事就是出岛,偏还碰上你这么个慢性子的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说着,她又伸手扯了扯脸上的面具:“整天戴着这东西,讨厌死了。” 轻笑一声,夜清寒转过身来,问道:“姑姑那里怎么样了?夜朗可曾传过信来?” “大小姐很好,只在族里稍稍活动了一番便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圣女,老夫人现在拿她也是没办法了。”夜晴想起自家大小姐的洒脱模样,便不由自主地从心眼儿里生出钦佩之情来,想着要是自己也能活得像大小姐一般无拘无束就好了。 “嗯,那就好。”夜清寒点了点头,也由衷地为夜未央感到高兴。一直以来,她就是个不愿被任何东西束缚住的人,能够按自己的心愿办事,对她而言,也正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吧。 “依我看哪,主子你也先别忙着管大小姐的事了,来京城那么久,你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吧?”夜晴一副怀疑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将夜清寒细细打量了一遍,才继续道:“人家都不住在浣花坞了,你留在这流水筑还有什么意思?”她和哥哥夜朗是夜氏管家的子女,算起来都比夜清寒年长几岁,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不过夜清寒少年老成,因此三人也是颇为投缘。夜晴性子直爽,很多时候比夜朗还像个男孩子,所以和夜清寒之间的相处倒更像是铁哥们,而不是主仆。 “有时候,不是距离近就能有用的。”夜清寒轻轻叹了一声,语气里竟罕见地带上了几分落寞。 夜晴心知他是联想到了小时之事,也不敢多言,只得随便将话题岔开:“昨天我见着凌王府家的那两位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无非就是对夜阡陌的为人感到好奇,想从我这儿打听到一些罢了。”夜清寒思及昨日之事,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告诉他们太多,因此只含糊地推脱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夜阡陌啊……”夜晴想起那个红衣身影,眼神里就有止不住的惊叹之意。近来她一直在京中探听这位由大小姐亲手提拔起来的少主人,其结果,不可谓不惊人。小小年纪,若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看来,夜氏的生意,注定是要在她手里攀升到一个无人可以企及的高度了。想到这,她忍不住又冲着夜清寒嘀咕:“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都注意到了,你这正主还不出手,以后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我看你找谁哭去!” 对此,夜清寒却是抱以一笑。别的不说,这点他还是有信心在的。不过,这件事倒还真提醒了他,某个人是必须要得到教训了。“夜晴,那商府大小姐的亲事看得怎么样了?” “那个女人?”夜晴听他提及商千娇,眉眼间都是不屑:“还能怎样,高不成低不就呗。有了几分姿色,略通些文墨就当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了,一心一意地想着要嫁个侯门子弟呢!”忆起这个女的几次三番找商二小姐的麻烦,更兼勾引自己的主子,夜晴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那商老夫人到底是看中了她哪点,居然会这么护着她。 “侯门子弟?”夜清寒重复了下这个字眼,似是想起什么的问道:“安乐侯家的二公子好像和商大小姐年岁相仿吧?”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几乎是一到京城他就吩咐夜晴把京中官宦人家的底子都摸了个遍。 “是。”夜晴调查得很细致,所以回答得也爽快:“不过那位二公子……”说到一半,她突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当下眉眼就笑开了花:“我知道了,一定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的; 。”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去。 “还真不愧是姑姑的崇拜者。”看着那个风风火火的背影,夜清寒挑唇一笑,再度悠闲地看起他的梨树来。 而另一边,千墨在家中待了没多长时间,已是再度被太后接回了宫中。此时太后正拉着她仔细打量,似乎要看出商家有无虐待她一般。 方嬷嬷见状,忙笑着跟太后说道:“太后放心,二小姐在府中的一切都是由奴婢亲自照管着的,没有人胆敢对二小姐不敬的。” 太后闻言这才松开了手,却是冷哼一声道:“哀家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说着,她又拉过千墨坐在她身边,笑道:“怎么样,哀家给你的那支簪子可还管用?” 千墨笑着连连点头:“多谢太后疼爱,让墨儿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呵呵,你这孩子。”笑着揉了揉千墨的脑袋,太后的心情显然很好:“不过你那祖母也不是省心的,不挖空心思把你大姐塞进好人家,只怕是怎么都不甘心的。” “所以太后就把墨儿接进宫来了。”千墨冲着太后笑得很甜:“左右她们烦不着我了,就让她们闹去呗。” “说得不错。”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关切道:“今日也不早了,先下去歇息吧!待会儿用膳也叫人给你送到屋里去。” “是。”千墨乖巧应下,轻车熟路地就往自己日常住的偏殿而去,想着太后和方嬷嬷必定还是有话要说的。 果不其然,太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向着方嬷嬷道:“墨儿这次回来跟哀家亲近了不少,可是在商府发生了什么?” 方嬷嬷叹了口气,道:“商老夫人在人前掩饰地很好,不过依奴婢看来,她是想着要利用二小姐的身份来替大小姐谋划的。若不是商尚书还有那么一点为人父的自觉,只怕她连狸猫换太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二小姐这般,大概也是寒了心了吧。” “她还真是不安分。”太后向来慈祥的眼里闪过几许阴霾:“若是让这商贾妇人算计了去,哀家的脸面还往哪儿搁。”说着,她转头向着方嬷嬷吩咐道:“派人去商府,就说是哀家懿旨,要留墨儿在身边教养,以后若无大事,不必让墨儿回商府。” “是,奴婢这就去办。”方嬷嬷答应着,自行退下。 而太后却是在凤榻之上陷入了追忆之中。泠兮,这一次,哀家定会护好你的女儿。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美人阡陌全文阅读 第二卷 ------------ 第一章 箫声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弹指之间,又是四年时间过去。 这四年对于千墨而言,平静地恍如不起波澜的潭水,没有半点值得赘述的地方。若是一定要说出些什么?恐怕也只有她大姐商千娇的婚事了。说来也是好笑,商千娇那么高的眼界,在京中一众公子之间挑拣许久,竟然最终是嫁给了安乐侯府的二公子黄韬。这京中谁人不知,那黄韬就是个名符其实的二世祖,靠着祖上荫庇,整天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真正是个无赖恶棍一样的人物,若是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才是脑子不对了。千墨也曾为此疑惑过甚至还特意派了弄琴去打探,结果却只是听说商千娇在一次游湖时不小心落水,被黄韬所救,两人一见钟情,所以才有了婚嫁一事。 一见钟情?千墨甫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讽刺地笑出了声,只怕是因为失了名节才不得不下嫁吧。不过这些说到底,也都不干她的事,安乐侯府,怎么着也是公府之家,自己那大姐也算是得偿心愿了。至于婚后生活,那恐怕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只要商府还安好,那她就懒得去管这些事。 除了这么点小插曲,千墨的生活更是滋润得可以。太后把她保护得很好,可也从不限制她的自由,但凡她开口,无论是洛府还是浣花坞,亦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太后都没有拒绝的时候。于是千墨也就乐得自由出入宫闱之中,日子,倒是比一般的郡主和公主还来得逍遥。 只是偶尔揽镜自照,千墨也明白,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应该就快到头了。轻轻触碰上镜中人的容颜,她自己也唯余一声叹息:这张脸,注定是藏不了多久了,而它,或许会是自己所有灾难的源头。 即便此刻身处世外桃源般的浣花坞,但只要想起这件事,千墨就好像是在心里卡了根刺,隐隐的,全是不安,以至于连手下的琴音都开始变得紊乱起来,原本欢快的曲子带出呜咽,愁思深重。 “墨儿今天是怎么了?弹个琴都如此心不在焉?”一个熟悉的男声乍然在耳畔轻轻响起,千墨毫无防备之下,直惊得扯断了一根琴弦。 尖利的断面轻而易举地刺破了指尖,殷红的血珠滚落下来,沾染在琴弦之上,显出几分别样的妖娆。看到这一幕,千墨忽然有些闪神,一时间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反应。 “想什么呢?这么不小心!”夜清寒迅速地捉住她的手,一边低声责备一边用丝帕轻轻擦去那点点血迹:“很疼吗?” 被他的声音唤回神思,千墨注视着半蹲在自己跟前的男子,微微地有些歉意:“清寒哥哥,我没事儿。” “好吧!那就跟我说说,刚才是因为事情而不高兴的?”夜清寒松开她的手,一转身便在她边上坐下,语气柔和地问道。方才他在流水筑远远听见她的琴音,原本还是欢快至极的一首曲子,可不知为何,那情绪居然是瞬间便急转而下,直听得他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所以才特意过来查看一番。 自从得知和浣花坞毗邻的流水筑的主人是夜清寒,千墨和他的关系比之从前是又上了一个台阶,可要把内心的隐忧完全透露给他,就目前而言还是不太可能的; 。抬起头,她只是冲着他甜甜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胡思乱想的一些小心思罢了,清寒哥哥用不着担心的。”这四年里,她有大半时间是住在浣花坞的,和夜清寒说是朝夕相对也不为过,要她说出这么敷衍的话,也着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夜清寒定定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最终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无事就好。”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向着院外走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千墨咬了咬唇,神色是少有的不安,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说不清为什么?在她心里,夜清寒似乎一直就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明明认识时间不长,可彼此之间的感觉却都是熟悉得很;明明是子默哥哥介绍的朋友,可却觉得他比子默哥哥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还重;明明并没有什么关系,可看到他皱眉、生气或是难过,她也会随之揪心、不安甚至伤悲……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远的地方,隐隐有低沉的箫声传来。深远,幽静,古朴,美得无法形容,尤其是其中蕴藏的丝丝情意,透着诉不尽的相思与缠绵,简直能让听者的心都化成一滩水去。 那是……流水筑的方向?千墨诧异地盯住那边,眼中的神情却是逐渐地渗出不可思议来。那个箫声,那个无比熟悉的箫声,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午夜梦回的箫声……竟然是他吹的?!那个人,果然是他?! 箫声越来越悠远绵长,千墨的一颗心也是随之反复跌宕,没有半点平静下来的时候。夜清寒……十一年前……原来从这么早开始,他就在她身边了?原来他和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交集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为什么他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他平白无故要对她那么好? 越想越头疼,千墨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几乎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流水筑找夜清寒问个清楚时,弄琴及时地走了进来,看见自家小姐的这般模样,当下也是有些惊讶:“小姐,怎么了?” “你听,这箫声是不是从流水筑传来的?”千墨依旧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神思恍惚间却是有些答非所问。 “嗯?”弄琴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道:“瞧小姐这话说的!京郊地处偏远,这附近可就我们两处别院,不是从流水筑传来的还会是哪里?”说着,她凝神细听了听,眼里也是闪过一抹赞叹:“真看不出夜公子在声乐方面的造诣也这么高,这箫声,恐怕用绕梁三日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是啊。”千墨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事么?” 弄琴闻言,这才一拍额头惊叫道:“看我这记性!是宫里来人了,说太后让您进宫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猫腻 “太后今日宣墨儿进宫可是有事吗?”安乐殿中,千墨乖巧地坐在太后身边,笑得一脸温驯。 “难道哀家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太后故意摆起脸,佯装生气地道:“你个丫头,越大就越调皮,在外面玩得都想不起回来,要是哀家不宣,你是不是把哀家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嘿嘿; !墨儿哪里敢啊。”抓着太后的衣袖,千墨像只小猫一样蹭了又蹭,那浓重的讨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说太后再绷不住脸,就连一旁的方嬷嬷看着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二小姐这磨人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连奴婢看了都是喜爱的紧呢。” “就是啊!让人哪里还舍得罚她!”太后笑着捋了捋千墨额前的碎发,感慨道:“一晃又四年过去了,墨儿都长成大姑娘了,这张小脸啊!是愈发俊俏,只怕泠兮当年也未必比得过呢。” 千墨闻言身体便是一僵,随后却是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没有再说什么。 可太后是什么人物?那是活在九重宫厥顶端的女人,千墨的那点小心思哪还瞒得过她。当下便是拍了拍千墨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丫头,有些东西是藏不了一辈子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顶着这张脸生活,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好好面对吧。相信哀家,你母亲的事只是个例外,千万不要一概而论。你要知道,有时候,外貌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只要你懂得运用,说不定,它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静静地呆了半晌,千墨只低声道:“太后容墨儿再考虑考虑吧。” 轻轻地叹了口气,太后也只得点点头:“随你吧!哀家也不过是给你提个建议,你若实在不愿,就当这些话是耳旁风吧!吹过了,也就算了。”说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对了,哀家这次宣你进宫还真是有事,这东拉西扯的,差点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有什么事太后请说。”从刚才的那个话题中回过神来,千墨疑惑地看着太后,等待下文。她可不记得最近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值得太后将她从浣花坞召回来的。 “是这样,皇上最近想着要将八公主下嫁给夜家的嫡少爷夜清寒,所以打算明日在宫中设宴,邀请京城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一起入宫,也算是让你们这群年轻人聚一聚。哀家素闻你和那夜公子有几分交情,到时如果可以,还望你能够在他面前为小八说上几句。你也知道,小八是在宫中娇养惯了的,脾气难免有些大……” 太后鲜少有这么多话的时候,此刻的她,不像那高高在上之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关心家中小辈的祖母。只可惜,接下来她说的话,千墨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的心神,几乎全被那最初的一句给吸引住了。 皇上要把八公主嫁给夜清寒?清寒哥哥他,要成亲了? 恍恍惚惚中,千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太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偏殿自己的屋中的,她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然坐在了偏殿寝室的软榻之上。而弄琴,正在外间忙着准备明日出席宴会时要用的东西。 “小姐,你觉得这套衣服怎么样?”弄琴捧了一套鹅黄色彩绣并蒂莲素软缎的石榴裙进来,眼睛里装着的全是惊叹:“刚才太后着人送了好些衣裳首饰来,东西多得简直都看不完。小姐不说出自己喜欢的,婢子可就要挑花眼了。”说着,她一招手,另有几个小宫女捧着衣裳和首饰盒子进来,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的人。 不知为何,千墨此时看什么都觉着烦。只略略地扫了一眼,她便道:“把东西都放下吧; !待会儿我自会去太后那里谢恩,你们都先出去,弄琴留下。” “是。”几个宫女训练有素,放好东西后就鱼贯着退了出去,还顺手轻掩上了门,只余下那两人和满屋子的锦绣华光。 弄琴原本以为千墨是有什么话要跟她单独说,可谁料在那些人走了之后自家主子却仍是有些愣神地坐在那儿,半天也没有吭一声。 又等了一会儿,直等到弄琴觉得一颗心都开始忐忑了起来,眼看千墨却还是兀自沉思地坐着,连半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她不由担心起来:“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了?还是太后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自家小姐的性子她了解得很,若没有什么大事,她是绝对不会这般反常的。 “太后……”千墨被这个词一激,顿时稍稍清醒了点,过了半晌才喃喃地道:“弄琴姐姐,皇上他,要给清寒哥哥指婚了。” “给夜公子?”弄琴掩唇轻呼:“怎么可能?” “是太后跟我说的!”有些烦躁地立起身来,千墨开始在屋中不停地踱着步子:“她说皇上有意要将八公主嫁给清寒哥哥,明天的宴会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办的。” “可是……可是……婢子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啊。”听着千墨言之凿凿的话语,弄琴却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夜公子家财再厚,也终究只是商人出身,皇上怎么会独独对他青眼有加,甚至还纡尊降贵地要将公主下嫁呢?这于情于理,都是不合呀。” “说不定是八公主看上了……”话才说了一半,千墨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从以往八公主和他们几人见面的情状来看,显然她更中意的,是顾流瑾。而既然不是八公主自己的意思,那皇上这打得又是什么主意呢? 被弄琴一言惊醒,千墨的思路立刻就变得清晰了起来。自古以来,士农工商,阶级分明。以夜清寒的身份,本就不该如此轻易地出入宫廷,可他不仅出入了,还使得宫中众人对他的态度无不恭谨,这就有些奇怪了。而且,夜清寒平日的言行也是颇可商榷。虽然他一举一动皆符合礼仪,可他似乎从来就没把皇室中人看在眼里。那种高贵凌然的气质,是打骨子里显现出来的,好像他生来就是如此,没有任何人能令他低头。 而现在,是更奇怪的来了。皇上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下嫁,甚至连向来安心礼佛的太后都急于开口促成这桩婚事。这两人的态度,简直就像是急不可耐地在讨好人家,以致于连自家的身份都顾不上了。可是讨好夜清寒,干什么呢? 眼神缓缓地沉了下去。看来这其中的水深得很啊!有必要探个清楚才好。一转头,千墨对着弄琴就是一声唤:“弄琴姐姐,帮我挑明日要穿戴的衣物。”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赴宴 翌日,皇上在长乐殿设宴,广邀京城里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尚未婚配的公子和小姐。由于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几乎是每一个人都为这一天做了相当精心的准备。做官做到这个份上的,谁都不是傻子,皇上这摆明了就是在举办变相的相亲大会,恐怕其目的不是为了某位皇子选妃就是为了某位公主招婿。无论哪一种,这对朝中官员来讲,都是不可错失的良机,又岂有不好好把握的道理。 有了太后昨日的吩咐,千墨即使不想出席这样的场合也必须到场,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因此之下,她也是早早地就起身更衣梳妆。 一番洗漱之后,看着镜中被长长的额发遮去半边脸的女子,千墨很是愣了一会儿神,直到弄琴开口唤她,她才猛然醒了过来。 “小姐,今天还要像往常一样打扮么?”弄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以前小姐年岁尚小,即便那样梳妆也是没有人可以挑剔什么。可现在,小姐年龄渐长,又是出席这样隆重的场合,再如之前那般随意,只怕不仅不妥可能还会被别人奚落,这可不是她想看见的。 似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千墨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难得有这么盛大的宴会,不如就烦弄琴姐姐帮我把额发梳起来,弄个清爽简单些的也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弄琴这才放下自己悬着的一颗心,当下便是自信满满地笑道:“小姐放心,婢子省得了。” 却说另一边也有人怀着和千墨一样矛盾的心思来赴今日之宴。若不是知道千墨定会前来,洛辰着实是懒得进宫。此时的他,正端着酒杯闲闲地坐在一个席位之上,俊美无铸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冷冷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直骇得一群眼冒爱心的官家小姐只敢远远地瞟上两眼而丝毫不敢接近他周围,生怕这位素来冷面的上将军会因一时不悦而令她们血溅当场。 商千城进殿之时就正好看见这一幕,当下便是笑得一派温和地走了过来:“子默兄,这么早就过来了?” 闻声抬头,见是他,洛辰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招呼着商千城就在他身边坐下:“子修,你也来了。” 接过他斟好递来的一盏酒,商千城道:“是啊!好久都没见到墨儿了,有些不放心,想着早点来跟她说上两句。”说着,他笑看了洛辰一眼,继续道:“想必子默兄抱的也是同样的心思?” “嗯。”洛辰直截了当地点点头,却是有些无奈地笑出声来:“不过我们好像把她想的太勤快了,那个小丫头到现在还没来呢。” “呵呵,她住在太后宫中,应该也快过来了。”商千城附和着,心里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是只有苦笑的份。 洛辰和商千城两人长相皆是不凡,且一俊美一朗逸,坐在一起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因此很快就吸引了大殿中一众人的注意。看到刚才还冷如罗刹的洛辰此时正和商千城相谈甚欢,不少爱慕他的女子皆是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这,这个场面,她们没有看错吧?上将军居然也会笑?而且他笑的对象还是如今风头正劲的翰林院大学士?这算什么?难道她们这群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比不得一个男人来得养眼不成? 同样的,那群爱慕商千城的女子看着这样的情景也觉得说不出的碍眼。虽然商千城平日里对谁都笑得温文尔雅,可她们都看得出其中的疏离和客套。然而此刻,商千城眼里的笑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细瞧瞧,竟还能看出点无奈的宠溺来!宠溺?对上将军?!天哪,她们要疯了! 而好巧不巧,今日洛辰穿了一身竹青色的外袍,而商千城则是一身雨过天青色的。本来君子如玉之姿,着这样的颜色,显得两人更加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可无奈有了某些哀怨女子邪恶的想象,这相近色泽的衣袍倒成了两人之间关系的铁证,只怕是想洗也洗不脱了。 就在众女芳心碎了一地、而两位主人公毫无察觉之时,又有两人如风一般进入殿中,只一瞬,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神,就连本在谈笑的洛商二人也是不由自主地抬了头望去。 “还以为今天来得够早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我们更积极。”顾流瑾不无遗憾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也不忘将他那一把标志性的折扇舞得风生水起。而他身边站着的夜清寒却是一笑,就径直走向了洛辰那方:“子默,好久不见了。” 洛辰笑着站起身来:“好久不见。”说着,就开始向他介绍一边同样站起的商千城:“子修,你们上次在商府应该也见过了吧。” “大名鼎鼎的翰林院大学士,还是千墨的哥哥,我们怎能不认识。”顾流瑾笑着从后面凑上来:“都是自家人了,不用客气,快点坐下吧。” 商千城笑着应了声,而洛辰和夜清寒却是齐齐丢了个“谁和你是一家人”的脸色给他。顾流瑾倒也不在意,耸了耸肩就依着夜清寒坐下了。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四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坐在一起,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形了吧。眼看顾流瑾和夜清寒加入进来,殿中的气氛比之刚才更是热烈了不止一点。在场的其余公子哥儿被这四个生生压下了风头,自动被眼光挑剔的小姐们忽视掉,只得躲在一旁愤愤地喝起了闷酒。也不是他们想这么窝囊,这实在比不过人家有什么办法。论家世,那四人都是只比皇子略低的等级,论长相,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虽然那夜清寒遮了张面具看不全脸,但仅看那通身的气质也知绝非庸才。这样的话,他们除了自暴自弃还能干什么?或许,还是期望刚才的想法成为现实来的可靠一些,那样,无论如何,他们也少了两个对手不是。 而正在这个众男悲愤、众女欣喜的关键时刻,又有一人轻巧地进入殿中。而这人甫一出现,那原本目无焦距的四人顿时齐齐看了过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美人现 那是一个身着玉色弹墨竹枝纹云锦对襟宫装的少女,一头长及腰际的墨发只是简单地用同色的缎带挽了一个清爽的云髻,其余的发丝都柔顺地披散下来,垂在身后,雅致而不失俏皮。而那一张小脸因失了额发的遮掩,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众人眼前,霎时便劫掠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怎样夺尽天地造化的一副容颜!脸似银杏,鼻若琼瑶,眉不画而横翠 ,唇不点而含丹,波光潋滟的一双明眸好似吸纳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一颦一笑处动人心弦,举手投足间勾魂摄魄。在那张吹弹可破的白皙面颊之上,五官的组合无一不美,无处不精致,简直让人不得不感叹面前的少女或许就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那份美玉无瑕,只怕连最巧手的工匠都不能斧凿其一二。 只一眼,倾国倾城足矣。 原来这小丫头竟是长的这副模样!顾流瑾一见之下心中也是赞叹不已。难怪她之前总是百般遮掩千般矫饰,若早知是如此的红颜祸水,没准他什么时候就动了心了。想着,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痞痞的笑容,朝着千墨就迎了过去:“墨儿妹妹,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流瑾哥哥。”相较于他的热情,千墨只是轻笑着喊了一声,既不失礼也不逾越,比起往日对他的态度却是多了几分戒备。不为其他,只因顾流瑾每当喊她墨儿妹妹之时心里大抵是没打什么好主意的。 其余三人见顾流瑾吃瘪,均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随后才一一跟千墨打了招呼。 “你们今天这么早就入宫,可是有什么事吗?”眼前这四人可不同于在场其他人的心思,一般说来,他们就是那些能晚就绝不赶早的人。今日居然一反常态,嗯,太蹊跷了。 洛辰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还跟她说他们这一大早进宫只是为了看她一眼?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啊。 “皇上大设宫宴,这目的你我心知肚明,来凑个热闹还不行啊。”并不甘心被晾在一边,顾流瑾一把折扇舞得风流倜傥,再度上前插了句嘴。 “哦,这样。”千墨随便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可看向顾流瑾的眼神里却是**裸的鄙视。这才不过三月份,这厮就折扇不离手了,也不怕扇出个风寒来。 “好了,我们去边上坐吧!皇上他们大约也快过来了。”商千城笑着提醒了句,于是这一行五人复又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不过,这座位还是稍稍换了一下,千墨和商千城一桌,洛辰和夜清寒一桌,单独剩下的顾流瑾则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那惯于迟到的妹妹顾流羽。 而被千墨的容颜震慑到的一群人到得此时方才回过神来,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而嘴里忍不住议论纷纷:“原来这个美人是商府二小姐!”“真想不到,这商千墨居然是如此的国色天香,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啊!”“哼,再漂亮又怎样,还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无能大小姐!”“就是啊!花瓶一个!她的无能之名那可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听着这赞叹有之,辱骂有之,嫉妒有之的各色声音,千墨依旧是面平如水; 。捧了一杯清茶在手,她好像置若罔闻一般地喝着,看样子,是全然地没有往心里去。 然而她身边的两人却是淡定不了了。洛辰和夜清寒几乎是同一时间抬头,凛冽的眸光冷冷地就朝着喧闹的那方扫去。恍若数九寒天里被人劈头盖脸地浇了一通冰水,但凡被那目光波及的人,无一不是浑身一颤,吓得再不敢言语。 千墨眼角一撇,把这一幕尽数看在眼中,心底的某个想法却是更加的呼之欲出了。洛辰是领兵打仗的上将军,长年在军中生活,身上有点肃杀之气在所难免,若说他的眼光能慑人,这还说得过去。可夜清寒就不同了,他身为一个庞大商业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威严可以有,精明可以有,高傲可以有,却惟独不会有那种自骨子里就让人感到心寒的眼神。曾经被夜未央精心训练过的千墨很清楚那种眼神代表的是什么。那是刀口舔血的从容,是从死人堆里打滚而出的嗜血,更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魄力。如果他的身份真的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千墨只能说,或许夜清寒兼职去做杀手了。 然而还不待她理清这一切,就听到司礼太监那独有的高亢尖细嗓音已是悠然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皇子殿下、公主殿下驾到!” 看着浩浩荡荡进殿的皇室一干人等,原本早已坐好的众人又急忙起身行礼,同时山呼万岁,那场面,怎壮观二字了得! 年近不惑的皇上笑得很是和蔼,当下便是一挥衣袖,扬声道:“难得进宫,诸位公子小姐也就无需多礼了,起吧!” “谢皇上!”又是一阵高呼,众人鱼贯而起,重新在位置上坐好,这宫宴也就算是开始了。 趁着宫女上菜的当口,一脸笑意的皇上说起了开场白,饶是千墨这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也不得不竖起耳朵细细聆听:“今日朕设这宴席,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聚聚,千万不要因为朕在场就有所拘束,放开了才好,才热闹,知道了吗?” “是,谨遵皇上口谕。”好像演练过很多回,底下传来的声音整齐划一得很,皇上听了,不由又是满意一笑。 “皇上,既是小辈聚会,依臣妾之见,不如就让他们各自表演些什么?这样既显得有趣也方便增进感情。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笑着开口,一脸的端庄贤惠,倒真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而下方坐着的千墨却是止不住嘴角微微地有些抽搐,这种主意摆明了就是为了整她这种人的。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那龙椅之上的人也是想了想,继而应道:“皇后说得不错,就这样吧。不知哪位愿意成为今天第一个表演助兴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凤求凰 “皇上,皇后娘娘,小女不才,愿意一试。”一个婉转清脆如同出谷黄莺一般的女生悠然响起,一开口,就引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望了过去; 看着那娉婷立于席间的女子,皇后笑意盎然,看起来很是亲切:“原来是蒋尚书家的二小姐。本宫倒是素闻你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比起你那才女姐姐只怕还要高上几分,却不知今天要表演什么呢?” 姿态端方地行至大殿中央,蒋二小姐不慌不忙,盈盈下拜:“皇后娘娘过奖了,小女今日只想为大家奏上一曲,就权当是作抛砖引玉了。”接着,就见她对着一边伺候的宫人小声吩咐了句什么?然后很快便有人拿了一把七弦古琴进来。 看这阵势,应该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千墨挑了挑眉,倒也没怎么意外。这些人,为了今天的这场宫宴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如果他们知道今天自己只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不晓得会不会很失望呢?一边想着,她一边就不由自主地瞅了瞅身侧的夜清寒。他大概也是知情的吧!只不知,他到底会不会答应娶八公主。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千墨莫名地觉得有些紧张,若是他真的答应了,那怎么办呢? 而就在她内心无故纠结成一团的时候,一直漫不经心品着杯中美酒的夜清寒却是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咬着唇一脸的复杂之色,他露在面具之外的薄唇不由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夜清寒觉得此刻的心情好极了。 与此同时,蒋二小姐的演奏业已开始。一曲热烈缠绵的《凤求凰》自她指间倾泻而出,款款地飞扬在大殿之上:“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很少会有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弹奏如此真情流露的曲子,所以当下大殿之上的人便是愣怔了一半。不过好在天朔王朝自来便民风开放,而且渐渐地,随着曲至高氵朝,琴声与歌声中飞扬的情意愈发直白炽热,那不顾一切的倾诉,那萦绕不散的爱恋,都是那么深深地打动人心,叫人牵肠挂肚,百般不舍。纵是再不合体统,恐怕也是无人会忍心开口责怪了。 千墨细细听着这广为流传的曲子,秀眉却是不禁微微蹙起。为何,她突然觉得这曲子好像不久前才在哪儿听过似的? 终于,蒋二小姐手指一扬,最后一个尾音缓缓地消散于空气,这一曲才算是真正地结束了。而殿中众人也是到这时方才从《凤求凰》的唯美意境中缓过神来,只稍稍寂静了一瞬就开始掌声雷动,无数爱慕赞赏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对着蒋二小姐投射而去,其灼热,千墨怕是可以生生将一个人烤熟。 似乎很享受这样万众瞩目的耀眼时刻,此时轻盈站起的蒋二小姐高傲地昂首而立,面上的微笑却依旧是维持着从容得体,看上去很有些违和的异样。 但这并不影响她琴技的高超和心意的表达,因为即便是皇上都是忍不住开口称赞:“好一曲《凤求凰》!蒋二小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点气魄,朕欣赏!” “多谢皇上; !”听得此言,蒋二小姐赶忙低头谢恩。能得到当今天子的肯定,这是多大的荣幸,她内心说不喜悦是不可能的。 然而,如果上一刻皇上说的话让她感到的仅仅只是喜悦,那么下一刻,蒋二小姐就要忍不住欢呼雀跃了,因为皇上又接着说道:“只是不知这让蒋二小姐大胆表露爱意的男子可在场?若是在的话,朕倒是可以为你牵一回线了。” 皇上这意思是要赐婚了。皇后娘娘心下一动,也冲着尚还有些羞怯以致于瞬间便是红了脸去的蒋二小姐笑道:“怎么了?这种关键时候反倒害羞了?没事儿,快说出来,皇上和本宫自会为你做主的。” 就算再怎么大胆也终究是待字闺中的女孩,蒋二小姐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气魄,一时之间扭扭捏捏着说什么也不肯开口,反倒是那张俏脸早已红成了火烧云。众人当然也明白小女儿家的心思,于是也不急着催促,反而都闲闲地喝起了酒,笑等着看是哪家的公子居然会有如此的艳福。 千墨对别人的事向来没多大在意的时候。此刻的她,仍旧是沉浸在刚才那曲《凤求凰》的旋律中。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过呢?为什么会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眉头越皱越紧,千墨只觉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在飘荡,不过却怎样也抓不住。 “怎么了?眉头皱成这样,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注意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商千城轻声问道,只是那语气中却是带了说不出的挪揄。 “没什么。”千墨微微摇了摇头,此刻着实是不想和他计较。 见她不说,商千城也不多问,只是自顾自地在那儿感慨着:“要说这曲《凤求凰》弹得也真是挺好的。不过,要我说,若是能够琴箫合奏,说不定就更有韵味了。” “是啊是啊!大学士说的对。”本来千墨并没留心他的话,只是随声附和着,却猛地被其中的某个字眼攫住了心神。等等……琴箫合奏?琴……箫……箫?! 再度突兀地侧头看向夜清寒的方向,千墨的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此刻她的心情简直就是乱成了一团麻,有好多话想问他,可却偏偏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什么都说不出来。面对着他,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感受到身边的目光,夜清寒回眸看向她,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冲着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这般,应该是已经想起来了,这样,也就不白费他的一番苦心了。 这边私下里的互动尚未结束,那边蒋二小姐却是终于克服了自己害羞的心理。没有多言,她只是抬起盈盈水眸,娇羞地冲着某个位置微微一笑。这样的表达方式,已是再明显不过,众人当下也就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赐婚惹来的麻烦 “咳咳……”商千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口酒水呛死。然而当他看着对面蒋二小姐那欲语还休的娇媚眼神和周围男子各种暧昧艳羡的目光时,他突然觉得被酒水呛死或许也会是美事一桩。 千墨这时也发觉情况不妙了。赶忙收回和夜清寒对视的目光,她乖乖坐好看着自家亲大哥的脸色明灭成一团光影。 “哈哈,蒋二小姐果然眼界不凡!居然是看中朕的新晋大学士了啊!”皇上捋着半长不短的胡须,眼看着下方这一对男才女貌,笑得很是欢欣,只差没当场就颁下婚旨了。 底下众人也是随心的很,看皇上龙颜大悦,又岂有不迎合之理,当下善意的笑声便是响成一片,听起来很是应景。而蒋二小姐原本酡红的面颊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更是如同涂了胭脂,美得醉人。 坐在皇上边上的皇后看着这一幕心里却不是那么的高兴了。原以为蒋二小姐看中的是其他的官宦子弟,那当场赐个婚也就完了,说起来也算是美事一桩,倒也显得自己贤良大方。可谁知那妮子眼光不俗,看中的竟然会是商千城。天知道她可是中意商千城许久了,还打算好好地把他拉拢在身边,发展成自己的乘龙快婿,将来也好为自己的儿子当个左膀右臂。但是现在这情况,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可着实是有些难办了啊。 而坐在商千城对面的九公主也是面带异样,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绞的不成样子。抬起头,她几乎是目露凶光地盯着站在正中间的蒋二小姐,若不是母后吩咐了不可轻举妄动,她绝对是把这女人生撕了的心都有了。 还不待皇后想出办法,底下的商千城已然站起身来,面朝皇上就是一个大礼:“多谢皇上抬举!只是微臣尚未有娶妻之心,还望皇上见谅!”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非凡的长乐殿顿时一片死寂。谁也没有想到,春风得意的商大学士居然会一出口就直接截断了接下来这顺理成章的指婚。毕竟,君心难测,有时候,稍有不慎的一句话出口就会彻底葬送了自己。商千城此时的拒绝,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就相当于自毁前程的蠢事了。 蒋二小姐的脸色也是在瞬间就沉了下去。如果说刚才她还是喜气洋洋的怀春少女,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丧夫寡居的幽怨少妇。她似乎很诧异于商千城的回答,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伤心失落和羞愤以外,还有浓浓的不解和疑惑。 若不是她不方便在这样的场合多说什么?千墨相信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抓住自家大哥的衣领去要个答案。半歪了头看了商千城一眼,千墨现在对他是无比的同情,在此情此景之下惹了这样的女人,哥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尚未有娶妻之心?”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立即发怒,反而是开始琢磨起了商千城的话:“朕记得商卿家今年也有十九了吧?为什么还没打算成亲呢?” 商千城踏前一步,不慌不忙地恭声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今年正是十九,尚未及冠,所以娶妻一事,并不着急。” “呵呵,是这样的么。”皇上轻笑了笑,略微浑浊的眼中隐约有着精光闪过:“还是商卿家心中已有了心仪的女子,所以不好开口啊?” 商千城面不改色,依旧只是平淡地答:“皇上多虑了,微臣并没有; 。微臣只是觉得男儿志在四方,就应该趁着年轻之时为国家百姓多做贡献。至于儿女情长,微臣暂时还没有考虑的心思。” 听得商千城这样的回答,皇后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一半。幸好他不同意,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把这一桩亲事给搅黄了。眼见皇上还有再要过问的意思,她赶紧伸手在桌下扯了扯皇上的袖子,眼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被皇后这么一扯,皇上不由一愣。又见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想起前几天她和自己说过的九公主的婚事。往下扫了一眼,自己那九丫头可不是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嘛。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一方不愿,自己又何苦非要撮合呢。皇上自嘲地笑笑,终究还是要向着自家女儿一点,这商千城一表人才,若是做自己的女婿也算是极好的了,就难得自私一回吧。再说,他抬眸看了看一边自顾自饮酒的白衣假面男子,可不能忘了今日设宴的主要目的,其余的,就暂且先放着吧。 想着,他便开口打了个圆场,笑道:“好一个男儿志在四方!先有国后有家,商卿家这想法不错,朕很欣赏,来人,赏!” “微臣谢主隆恩!”商千城好像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好说话,略微愣怔了一下才晃过神来谢恩。 “至于蒋二小姐,你的这份勇气值得嘉奖,不过有些事也是强求不来,还希望你豁达一些啊。”皇上腆着老脸安抚道,接着同样也是大手一挥:“赏!” 咬了咬牙,蒋二小姐心中很是不甘,却也不敢多做违逆,再度抬眸看了坐回位置的商千城一眼,她只得强笑着一礼:“小女省得,多谢皇上赏赐!” “人家可是看出你的敷衍了,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呢?哥哥你以后可要小心着些了。”看着蒋二小姐满脸郁色地走回席位,千墨小声地跟商千城咬着耳朵:“而且,依我看哪,皇上这么容易放过你,多半和那位有关。”说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己方对面的九公主:“桃花运不断,你的麻烦可多了去了。”刚才别人不知道看没看出来,反正她看得真真的,这九公主,对商千城,肯定是有意思的。 “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商千城苦笑一声,很是无奈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成这香饽饽了。 “听闻商二小姐近来也一直是在苦练琴艺,想来也该是不错的。小女既已起头,还望商二小姐出来演练一番,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不知商二小姐可否愿意?”才入席的蒋二小姐再度开口,这次的矛头却是直接指向了坐在商千城身边的千墨。 千墨不禁愣住,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女人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新仇旧怨 “商二小姐?”皇上这时才注意到一直像个隐形人般坐在商千城身边的女子,眼中立刻就来了兴趣:“可是待在太后身边的墨儿丫头?” 万般无奈之下,千墨只得站起身来,冲着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就是一拜:“启禀皇上,正是小女。”轻灵温婉的嗓音宛若环佩叮铃,不紧不慢地回响在大殿之上,让人听着就有说不出的舒心与惬意。 “嗯,倒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看着下方那个纤细柔弱的身影,皇上满意地笑笑:“朕常常听太后提起你,这些年来,太后那儿有你陪着,朕也省了不少的心。墨儿你功劳不小啊。” “皇上过奖了,太后对小女很是照顾,小女做这些也算是分所应当,何来功劳二字。”千墨低垂着头,很是恭敬地回话,心里却只盼着上面那位能快点放过她,因为她已经能够感觉得到另一边五皇子等人的视线快将她盯出一个洞来了。 “呵呵,你这丫头啊!就是谦虚得紧,不过本宫很喜欢。来,抬起头让本宫仔细瞧瞧。”皇上尚未感应到千墨的祷告,皇后却已经毫不客气地开了口。虽然言笑晏晏,却带了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听得这话,千墨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皱起。三皇子、八公主和九公主均是皇后所出,平日里就最喜欢和她过不去,不过碍着顾流瑾等人而很少有得逞的时候。皇后此时这么说,很有可能是为自己的儿女找场子来了。想她今日好不容易才避开了皇室众人的眼光,现在却要被迫当这出头鸟,实在是憋屈得很。要不是商千城惹来的烂桃花,她又何苦落到这样的境地? 不过好在她也是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对于这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千墨表现得很是淡然。缓缓抬头,她规矩地将目光放空,并没有直视高高在上的那两位。 而看清她容颜的一瞬,凡是在她之后进殿的人都不禁狠狠抽了一口气。 真的,不愧是曾经的第一美女洛泠兮的女儿啊。皇上半眯着眼,凝视着面前的少女,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多年前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难怪太后会如此钟爱这个小丫头了,这样的人品样貌,的确是该捧在手心的。只是好像听说,她在商家并不怎么受宠? 而相对于皇上这般回忆往昔的神情,皇后的面容要显得不自然许多。涂着鲜红蔻丹的圆润指甲掐进手心,她盯着千墨脸颊的目光眨也不眨。洛泠兮的女儿,果然和她那娘亲是一样的红颜祸水!也就是太后偏宠着这丫头,否则她怎么能容忍她在宫中横行无忌。 看着这一张完美到人神共愤的脸庞,坐在千墨对面的几位皇子公主也是不由地闪了神。虽说千墨一直是以伴读的名义住在宫中,可实际上她却是由太后在单独教养着的,即便是他们,在宫中看到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更何况女大十八变,谁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不起眼的小丫头竟会成了这么耀眼的存在。 素来有王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八公主第一个愤慨了。这么多年以来,她可一直都是京中贵族子弟竞相追捧的人物,而她也向来都以自己的美貌为傲。然而今天,在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黄毛丫头面前,她突然可悲地发现自己的容颜居然什么也算不上,她不得不承认,她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已经成为一条鸿沟,任凭自己怎样努力,那个丫头都只会是赢家; 。或许,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小看她了。 一旁的九公主却是沉不住气了,对于千墨,她一直都是视为敌人的,又怎容得她这般出彩。她环顾四周,发现父皇母后也好,皇姐皇兄也罢,都只是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商千墨,却什么也不说。咬了咬牙,她径直站起身,朝着皇上就笑道:“父皇,女儿认为蒋二小姐的提议甚好。说起来女儿也很久没有听到墨儿妹妹的琴音了,今日不如就让她当众弹奏一曲,也算是为这宫宴助助兴了。” 皇上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正欲答应,却听千墨的声音已是再度响起:“多谢九公主和蒋二小姐抬爱。只是,小女自幼丧母,无人教导,四艺不精之名在京城也算是广为流传。小女惭愧,只恐琴音有辱圣听,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见谅。” 大殿之中再次鸦雀无声。众人皆在心中暗自感慨,今日这商家兄妹算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先是哥哥拒绝皇上赐婚,接着又是妹妹当众承认自己的无能之名,这是非得逼得皇上发怒不可啊。只是,能不能可怜一下他们,无缘无故地就得跟着提心吊胆。 这小丫头倒还真是有趣得紧,竟然敢这么直接地承认自己无能。皇上面上的笑意微敛,眼中的兴致却是愈发地高了:“哦?墨儿这么说,算是承认先前在京中的流言了?只是,在朕看来,终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不妨就当众演示一下,也好让在场的众位一起来判断判断。” 避无可避,千墨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至中央行了一礼,道:“谨遵皇上旨意,那小女就献丑了,还请各位海涵。”说着,便在古琴边坐下,也不多做思量,一曲和先前一样的《凤求凰》便响了起来。 有蒋二小姐的妙音在前,千墨的演奏着实就有些拿不上台面了。一曲下来,虽没有明显的差错,但也没有丝毫可圈可点之处,平淡乏味的很。若不是此曲是由千墨这样颇受争议的人物奏出,只怕很多人当场就会睡去。看到父皇微微蹙起的眉头,九公主暗暗地笑了,她很期待看到千墨当众出丑的模样。 琴声落,千墨起身,低头请罪:“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见笑了。” 语气平静,神情淡然,丝毫没有半点难堪之意。皇上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却忍不住摇了摇头,也是,人家事前就说明白了。既是四艺不精,这样的水平也算情有可原,还有谁能嘲笑什么?这丫头,简直坦率得让人害怕。 然而皇后却是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过千墨。暗暗思索了一下,她很是和蔼地冲着千墨一笑:“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小丫头了。商夫人去世的早,不如就让本宫替你好好筹谋一番,十四岁的姑娘,眼看着也不小了,可以找个好人家了。” 此话一出,原本一直坐着不动声色的洛辰等四人一下子齐齐抬起头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八章 相信我 她这意思,是要当场为自己物色个夫婿?千墨很是费了一会儿劲,才总算在脑子里转过了这个弯。随即却是感觉脑门处挂下了三道黑线,皇后这一招也太狠了点吧? 想起太后曾经答应过自己的话,千墨小心地抬头瞅了皇上一眼,却发现那位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嘴角含笑,竟连一丝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得,指望他也算是没戏,看来还得自己出马啊。 而皇后见得到了皇上的默许,心中更是无比得意,当下就要逼着千墨表个态出来。这样的场合之下,她可不认为这个小丫头还有拒绝的机会:“本宫看着五皇子就很不错,正好你俩年岁相差也不大,趁着今日的机会不如就定下来吧?” 这女人还真会顺杆子爬。千墨暗自腹诽,和五皇子定下来?她是存心的吧!知道她和五皇子过节不小,想着让自己嫁过去之后受尽欺凌虐待然后眼巴巴地等死?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上前一步,千墨正要开口,却听对面座上五皇子的声音已经抢先响了起来:“多谢母后美意,儿臣却之不恭; 。” 什么?!千墨只觉得自己眼角的抽搐已经快要脱离控制了。那个混蛋居然答应了?他居然会答应?她以为,第一个开口拒绝的肯定是他啊。不说他们两个自有过节,就说他的母妃静妃娘娘也是向来和皇后不对盘的,应下这桩婚事,他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抬眸看向五皇子,千墨发现后者那张素来清秀斯文的脸庞上明显带着一种阴恻恻的笑意,光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不用多说,这厮心里打得绝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千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住心中不断翻涌上来的怒火,冲着皇后和五皇子先后行了一礼:“小女多谢皇后和五皇子的厚爱。只是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小女有幸得皇后娘娘垂怜,但不禀报过家父,这件事小女也是万万不敢应下的。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一席话虽说得温文有礼,可怎么样也是拂了一国之母的面子。皇后一时气愤不过,当场就要发作,可皇上适时的一声轻咳却止住了她的动作。 眼角余光撇到席上白衣男子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出于今天主要目的的考虑,皇上也不会再由着皇后乱说下去。更何况,给那丫头指婚也不是他的意思,他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看清一些东西罢了。现在既然已经把想看的都看到了,他自然是要出来收拾局面。 清了清嗓子,皇上脸上的笑容依旧亲切得体:“墨儿所言,也甚是有理,终身大事,是该慎重着些,商尚书不在,就这么定下的确也是草率了些,皇后你就不必再多言了。”说着,他便冲千墨挥了挥手:“墨儿丫头,坐回去吧。” “多谢皇上。”千墨再度毕恭毕敬地谢恩,然后缓缓退入席中。看来,这帝后二人也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心思不一致,倒是方便了自己这种两边不靠的人。 面色不定的五皇子看着这边,笑容越发地瘆人,不过碍着皇上在场,倒也没有什么作为。 “别担心,没事了。”刚坐下,两边就都传来安抚之声,千墨冲着那四人笑笑,示意自己无事,这才开始琢磨起别的事情来。 宫宴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针对夜清寒的事,怎么着也该进行了,那接下来…… “不要胡思乱想,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一句轻声但是无比坚定的话语从一边传了过来,那如冰雪初融般醉人的嗓音,是夜清寒。 千墨还未来得及抬头,就觉得自己放在桌下的手已经被一只修长而温暖的手掌覆住,只听得耳畔他的声音再度缓缓传来:“墨儿,相信我。”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九章 我不同意 相信他?相信什么?是相信他刚才的事不会有任何的负面后果,还是相信他绝对不会娶八公主? 千墨一时之间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像团浆糊,偏偏他手上的温度又那么灼人,简直让她无法思考。下意识的,她就想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至少,让她有一瞬喘息的机会,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感觉到她的不自然,夜清寒也不勉强,由着她将手掌抽离,视线却是向着大殿门口投了过去:“今天的重头戏总算是来了啊。” 听到他的低语,千墨不由也朝着门口望去,这一望之下,却发现八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离了席,此刻,她正身着一袭水蓝色的广袖舞衣,身姿婀娜地踩着乐点缓缓进场,看样子,是打算一舞惊四座了。 八公主本就是王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作为皇室公主,她于歌舞一道自是不在话下; 。此时那柔软的料子贴合在身上,勾勒出细细的腰肢,再加上舞动间冰绡的系带飘飞,恍若月下精灵,一颦一笑都美得诱人。殿中的诸位贵公子多半是已经痴了。 “清寒,今天算是沾了你的光,得以一饱眼福了。”顾流瑾轻笑的声音传来,说话间眼神还颇为暧昧地在那两人之间打个转:“这堂堂一国公主的舞蹈,可是不常见得很哪。” “是么。”夜清寒斜瞥他一眼,语气清冷得要凝出冰来:“那你就抓紧时间看吧!待会儿只怕就没这机会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洛辰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看了看夜清寒,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还是打算那样做了?” 眼角扫了扫身边静坐的千墨,夜清寒无奈地笑笑:“不然呢?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千墨虽然面上一直是装着很认真地在观赏八公主的舞姿,可那几人的对话她又岂能不留心?现在听来,却发现原来这几人都是早就得了情报的,白担着满腹忧心的,恐怕只是自己这一个罢了。 算了,他爱娶谁娶谁,要自己多管闲事干什么。千墨闷闷地想着,忍不住端起桌上的美酒便是一饮而尽。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却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旁观的商千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颇有些玩味。 而这时,八公主的一舞也是将近尾声了。但见她最后一个定格,长长的水袖甩出,准确无误地击中殿中以鲜花装饰的廊柱,舞落漫天飞花,那曼妙的身姿和绮丽的容颜便慢慢地在花雨的遮掩之下模糊了。 待得繁花落尽、众人回神之时一看,殿中哪里还有佳人的身影?真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那欲诉还羞的风情,让人如坠梦中,直忘今夕何夕。 满意地将殿中众人意犹未尽的神色尽收眼底,皇上转头看向今天真正的主角,却在目光触及那边几人之时着实愣了一下。 一行五人,除去千墨不提以外,其余四个男子的脸色均是平淡到不能再平淡。商千城和顾流瑾唇边尚还有着浅薄的笑意,另外两个却只是自顾自半垂着眼眸有一口没一口地在喝酒。那般形容,似乎就连这杯中的酒水都比方才的情景来的好看。那舞,那人,竟真正是没有对他们产生半点影响。 九五至尊的眉头立时就蹙了起来,说出口的话也是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薄怒:“夜公子和洛将军好像对小八这一支舞不甚满意啊!若真是如此,也不妨说道说道,让那丫头知道一点收敛也好,别总这么目中无人。” 这话说的就有些刻薄了。千墨偷眼瞧了瞧皇上,心中对他仅有的一点好感也是了无痕迹地散去。指桑骂槐,这是内宅妇人常用的伎俩,皇上这般却是失了一国之君应有的风度了。 “皇上误会了,微臣乃一介武夫,平日里只喜欢舞刀弄剑,并不精于歌舞一道,所以才会对公主的舞蹈无所反应,还请皇上体谅。”洛辰首先站起来回话,面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程式化的冷清,说出来的话也是合情合理。倒叫皇上不好发作,只是一味后悔自己为何会忘记这上将军素来的冷面之名,指望他有什么别的表情,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眼看自己询问的正主没有回答的意思,反倒牵连了忠心耿耿的爱将,皇上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正想着要怎么把话圆回来,却眼梢一带,注意到八公主已经更衣入席了,于是索性也就接下去继续道:“洛将军太过较真了,朕也不过只是开个玩笑,快坐吧。” “是。”洛辰拱了拱手,看起来像是毫无觉察地坐下,实际却在桌案底下几不可见地轻扯了一下夜清寒的衣角。 得到提醒,夜清寒先是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八公主,这才站起身,然后很敷衍地冲着皇上行了一礼,道:“草民刚才走神,一时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殿中众人见状,一时有些傻眼。进宫面圣不以真容示人也就罢了,此刻竟然还敢对皇上无礼,莫不是真以为自己家财万贯就可以与朝廷作对了?幸灾乐祸地想着,大部分人都在等着夜清寒被皇上治罪。毕竟,有这么个翩翩公子哥在,他们与皇室结亲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潜在的情敌,还是能少一个是一个。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的。令大殿中众人不解的是,皇上非但没有责怪夜清寒,反而是在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极为惊喜的笑容,道:“走神?夜公子可是为小八的风采所折服了?若然的话,朕不妨就将她许配于你,也算了了朕和皇后的一桩心事了。”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皇上居然要将最为宠爱的八公主嫁给夜清寒?!高不可攀的天家居然会与平民结亲?!这,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又或者,只是他们听错了?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八公主在这般议论之下也是不禁羞红了脸颊。顶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目光,她轻咬着唇看向自己的母后,只希望她能快点将这件事情定下来,那她也就不必如此煎熬了。 接到自己女儿求助的目光,皇后自然也是义不容辞。说实话,应下这门亲事她确实也要遭受不小的压力,毕竟在一般人看来,公主下嫁给平民是太过天方夜谭的事。然而一想到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她是怎么着也得忍下这些,所以当场就想要一锤定音,让这件事再无变卦的可能性:“皇上说的极是,本宫也甚为赞同,不然就挑个黄道吉日,早些把事情给办了吧。” 似乎有些不正常啊!怎么感觉皇上和皇后在拼了命地要将八公主塞给夜清寒?与寻常人关注的焦点不同,千墨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看帝后二人那态度,就已然是接近讨好了,可这对于夜清寒,有必要吗? 可还没等他们消化掉这些异常,夜清寒的开口就再度让他们吓了一跳。殿中众人更是觉得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是真的要小命不保了。因为那一袭白衣,脸覆假面的男子只是无比淡然地回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章 又见顾流羽 恍如平地一声雷,这四字刚落的瞬间,大殿里寂静地就像是坟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没有人敢想象夜清寒的拒绝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他们所希望的,只是不要被殃及。 “我说了,我不同意。”毫不顾忌周围众人难看的脸色,夜清寒似乎对帝后二人的无所反应很是不喜,当下便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是愈发的森冷。 被那样冰寒的气息一激,皇上这才醒过神来。将略微发福的身子不安地挪了挪,他看似无比威严地道:“能与皇室结亲,那可是荣耀非常的事情,夜公子难道就不用再考虑考虑?” “是啊!本宫这八女儿虽说不上是什么天姿国色的才女,可好歹也算是样样拿得出手的,夜公子何必一下子就把话给说绝了呢?”尽管看见自家女儿已是委屈地快掉泪,皇后还是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尽量用最柔和的口气道。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微微地眯起眼睛,夜清寒的声音已是极为不悦。轻拂了拂袖子,他径直从席间走出,却是谁都没有再看一眼:“依我看这宫宴也还是到此为止的好。”说罢,脚步轻抬,他竟是直截了当地离开了长乐殿,再没有回转的意思。 “啪――”皇上手中的杯盏因为受不住力而生生碎裂了开来,透明的酒液沿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溅落。千墨闻声看去,只见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早已褪尽了方才的冷静,此时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满是阴郁的怒气,无端地骇人。至于一旁的皇后,看着下首嘤嘤低泣的八公主,眼神也是在心疼中逐渐掺杂进了一丝丝的怨毒,宛若毒蛇的信子,令人遍体生寒。 按理说,这帝后二人的反应算是合理的。毕竟,天家的骄傲不容亵渎,更何况夜清寒是在这样的场合公然践踏了天家的尊严。可千墨偏生就觉得很不正常,联系起刚才在夜清寒离开之前皇上皇后那一硬一软的话语,她怎么想都觉得那两人的态度有些奇怪,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在惧怕着夜清寒一般,因为惧怕,所以他在的时候只能好言相劝,在他离开了之后才敢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惧怕?!千墨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夜清寒究竟有什么地方会让堂堂的一国之君感到惧怕? 千墨终究是没有理出一个思绪就走出了长乐殿。 夜清寒头也不回地离场,弄得皇室众人都丢尽了脸面,余下的一干人等自然也就没有了宴饮的心思,于是一场好好的相亲大会也就草草散场了。 很多人为此深表遗憾,可同样也有很多人松了一口气,诸如千墨。 此时的她正坐在太后身边,细细地回禀着长乐殿发生的事情。虽然她并不认为太后会一点儿也不知情。 “墨儿没有说得上话,辜负太后的希望了。”半垂着头,千墨貌似无比愧疚地用这一句话作为结语; 。尽管她从头至尾就没起过帮忙的心思,可事实也的确是像她所说的那样,任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果然,太后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千墨的手,低低地叹了口气,道:“俗话说得好,姻缘天注定,看来这次是哀家强求了,怪不得你的。”顿了顿,她转头看向露出本来面目的千墨,眼底有着满意的笑:“墨儿还是这样打扮起来好看,以后就别改回去了。” “太后放心,墨儿想通了。”含笑着回答了句,千墨一如既往地乖巧。 “嗯,这就好。”太后点了点头,接下来却是转换了话题:“席上皇后有意为你指婚?” “是,和五皇子。”千墨回道:“而且五皇子也没有反对。”她相信太后是知晓其中的猫腻的,以太后对自己的照顾,千墨赌她多少会为自己在明面上打点好一切。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复杂:“这些年,皇后是越来越不安分,他们的野心也是越来越大了啊。”再度想了一会儿,她才冲着千墨一笑,道:“这事你就别担心了,哀家心里有数的,总不至于委屈了你就是。” “墨儿谢太后恩典。”从座上站起,千墨在下首认认真真地为太后行了个礼,她感觉得到,这个浸淫后宫多年的女人时真心疼她的。 太后笑着示意一旁的方嬷嬷将千墨扶起,嘴里只道:“你这丫头,还跟哀家这般客气干什么。对了,听底下的人说流羽那丫头进宫了,现在正跟着她母亲在皇后那里请安,哀家估摸着她一会儿就要过来找你了,你先回屋里准备准备吧。” “是,墨儿先告退了。”道了个万安,千墨这才回偏殿自己的屋里,想着也是好久没见着顾流羽了,是该好好跟她叙个旧了。 才回屋没多久,千墨就听见了顾流羽一贯的大嗓门:“墨儿,躲哪儿去了?好久不见,也不知道出来迎我一下!” 笑着推门而出,千墨拉住她,玩笑地欠了欠身:“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顾流羽笑着呵她痒痒:“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取笑我!” 弄琴无奈地笑看着这两人打闹,有眼色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好了好了,不闹了。”嬉耍了半晌,千墨终是止住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道:“说吧!这么急着进宫见我什么事啊?” “嘿嘿!还真是有事要跟你说。”顾流羽故作神秘地笑笑:“下月初去梦倾城吗?马上可又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一章 流羽带来的消息 “花魁大选?”千墨挑了挑眉毛:“这关我什么事?” 顾流羽见她兴致缺缺,不由急道:“那可是梦倾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啊!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去看呢?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热心!” 慢悠悠地在妆镜前坐下,千墨一边重新梳理着头发,一边笑道:“你也说了是一年一度,往年我怎么没见着你这么热衷呢?” 顾流羽见状,顿时嬉笑着凑上前去,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往年的花魁大选虽然精彩纷呈,可到底也只是选出最美的女伶,充其量也就是饱饱男人们的眼福罢了。可今年据说会有一位重量级人物登场呢。” “哦?重量级人物?”千墨拿着象牙小梳慢慢梳着一头青丝,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是谁啊?” “嘿嘿!就知道你肯定会问的。”顾流羽一脸献宝的模样:“我可是特意找人打听过了,那个人就是倾城笑的幕后主人、夜氏宗族的掌权人夜阡陌!” 握着象牙小梳的手指略微凝顿了一下,接着就又恢复了之前不疾不徐的梳理节奏:“是么?夜阡陌,又怎样?”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顾流羽撅着嘴,从千墨手中一把夺过象牙小梳就开始给她继续梳妆:“冲着人家跟你名字谐音你也该积极一点嘛。”说着,她便以一种极度崇拜的语气在千墨耳边絮叨起了夜阡陌这几年来近乎传奇的事迹。 “要说啊!这夜阡陌也真是厉害,自从她接管生意以来,倾城笑名下所有商号都是新意不断。从各色歌舞到酒菜佳肴,从字画玉玩到首饰服装,这几年来好像就没有过重样的。而且啊!她几乎是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琢磨了个遍,但凡是新出品的东西,没有不讨人喜欢的,宁愿价格贵上天去那也是非卖不可!”顾流羽说得津津有味,眼中崇拜的星星几乎已经飞得满天都是了:“墨儿你常住宫中可能不知道,京中贵人可都是以能够拥有一件饰倾城的限量首饰为傲呢?有时两拨人为了这个吵起来也是不稀奇的。” “有这么夸张吗?”千墨淡淡地笑笑,颇有些不以为然。 “那当然。”顾流羽一边熟练地替千墨挽上发髻,一边继续道:“这次的花魁大选可是有很多人都冲着她去的,谁不想一睹这位女强人的风采啊。”不过,这夜阡陌也当真是神秘的可以,不仅年龄长相没有一丝一毫外露,甚至就连夜清寒这种夜氏宗族的核心人员也对其不甚了解,就凭这一点,顾流羽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去的。“怎么样?你去不去?”她再次开口鼓动千墨。 满意地端详了下镜中自己的发式,千墨心中暗赞顾流羽的心灵手巧,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没有松口:“不去,下月初我跟太后说好了要回浣花坞的。” “真没劲,枉费我半天口舌。”顾流羽挫败地在她身后坐下,无意识地看到镜中人的容颜,嘴一下子张的老大:“天,墨儿,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美成这个样子!”时常从书上看见说,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前她从来不信世间真会有这般的女子,可眼下,看着千墨那张精致无伦的脸,顾流羽是心悦诚服了,古人诚不欺我! 是该说她迟钝好呢?还是该说她天真烂漫。千墨看着面前对着自己兀自出神的女子,颇有抚额的冲动,她都来了这么久了,竟然到得此刻方才注意到自己长什么样?伸出纤长的食指,她轻弹了弹顾流羽的额头,无奈地唤道:“好啦; !回神了。” 被额上突如其来的微疼一激,顾流羽这才算是恢复了正常。揉了揉自己被弹的地方,她仍然是兴趣不减地打量着千墨:“你玩藏拙也玩得太好了吧!这样的一副容颜居然藏了这么些年!要是我的话,估计早忍不住打扮地美美的在人前炫耀了。” 千墨被她的话说的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可以,有哪个女子不想以花容月貌的姿色出现在人前呢?顾流羽是郡主,家世显赫,亲人疼宠,她自然是有着炫耀的资本。而自己,却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就成了半个孤女,商云哲靠不住,除了相府,她没有任何的倚仗。若是身处这样的境地她还不知收敛,那任何无意义的小动作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危险。除了躲,除了藏,在自身变得强大之前,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而顾流羽却是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看着她只是一脸的羡慕:“真好,墨儿你生的这样美!我看要是你参加那花魁大选,只怕是没有人可以赢你了。” “说什么呢!”千墨嗔她一眼:“我都说了不和你去看了,你还想让我去参选!” “嘿嘿!我也就只是说说嘛。”顾流羽心知自己失言,立时笑得谄媚:“我哥还有你的两位哥哥可是都去呢?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清寒哥哥不去吗?”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千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开口询问。然而这一句刚一出口,她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在干什么啊!什么时候,竟然在意他到这种地步了? 好在顾流羽一向是以粗线条闻名的,没有听出千墨问的不妥,也没有看到千墨纠结的脸色,她只是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去啊!我们在梦倾城的好位置还要靠他的少爷身份呢。” 了然地点点头,千墨暗自责怪自己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微微理了一下心绪,她才向顾流羽展开一个笑容:“那就祝你们玩得开心了啊。”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说笑,顾流羽的眼中逐渐渗出失望的神色:“墨儿,你真不去了啊?” “嗯,不想去了,你闲着来浣花坞找我玩吧!我带你泡温泉。”几乎是半带了哄骗,千墨笑着安抚有些沮丧的顾流羽道。 “那好吧!我可记着了,你千万不能赖啊。”得了去浣花坞泡温泉的许诺,顾流羽瞬间就开心了起来,然后又坐着闲聊了几句这才出宫。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千墨一直端着的笑容这才缓缓消失。转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她喃喃着:“下月初,呵呵,或许会有惊喜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二章 花魁大选(上) 转眼就到了梦倾城进行花魁大选的日子。 这一天,几乎是一大早,整个王城就陷入了无比的疯狂之中。无数的人排队在梦倾城的门口等候,希望有幸能抢到那为数不多的几张入场票,因为梦倾城的花魁大选向来都是以高水准出名的,见绝世大美人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是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思来的,想趁着梦倾城的人不防备的时候混进去; 。毕竟,十两金一张的入场票可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只怕此时一心想来买票的,也都是京中豪富之流了,因为按照常理,对于达官贵人,梦倾城一向都是会赠票的。 而楼上雪字号雅间的窗口,一袭红衣的女子正静静地观望着楼下人山人海的景象,被半片银色假面遮挡的脸上看不见表情。 站在她身后的云娘看了看楼下,有些担忧地道:“少主人,要不要让人把他们都赶走?”按座销售的入场票可是早就卖完了,这群人明摆着就是想来占便宜,吵嚷成这个样子,恐怕少主人会不高兴吧。 谁知,夜阡陌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无碍,由他们去吧!派人管理好秩序就行。” “是。”虽然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可她还是乖乖地应声。在这过去的短短四年里,她已经学会把面前少女的话当成是圣旨一般地去执行了。“晚上要表演的节目,少主人还要过目吗?” 想了想,夜阡陌转过身来,朝门外走去:“走吧!去看看。” “是。”云娘忙应了一身,抬脚快步就跟了过去。 华灯初上,顾流羽跟着顾流瑾在梦倾城门口和商千城、洛辰、夜清寒三人汇合,五人一边寒暄一边就向着楼里走去。 “哥,这里好热闹啊。”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着,顾流羽对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不顾周围人频频打量过来的眼神,她一脸兴奋地冲着顾流瑾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京中一大盛会,好多人都是一大早就赶过来了。”顾流瑾一把折扇舞得潇洒之极,说话间还不忘朝看过来的女子抛几个媚眼,生生地是让楼中的一众姑娘红了脸去。 无视他那招蜂引蝶的行为,商千城笑道:“说起来还多亏了夜兄,否则我们今日可就不会这么清闲了。”要知道,上好的座位可都必须是要用抢的。 “哪里的话,不过举手之劳。”夜清寒不以为意地笑笑,随手招了个小厮过来带路。他事先就跟云娘打过招呼了,楼上雪字号雅间就是为他留的,现下楼下可是喧嚷得很,他只想快点上楼。 自报过身份之后,那个小厮当下便是一脸的诚惶诚恐,二话不说就领着这五个人上了楼,极为周到地将他们安置在雪字号雅间,他才识趣地掩上门离开。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这五个人不同于一般人家,何况又是老板娘吩咐过的,若是怠慢了只怕自己要小命不保。 “这儿还真雅致的可以,完全看不出有青楼的样子啊。”顾流羽坐在桌边,打量着房间里典雅而不失大方的陈设,不住地赞叹着。 顾流瑾一边走到窗口观望,一边道:“那当然,若是一般的青楼,我又怎么可能带你来。” “这观景窗好像是改造过的吧。”洛辰走到他身边,只看了一眼便道。他可不记得以前的雅间能这么清楚地看见楼下。 “嗯,想来是阡陌的手笔,我也好久没来了。”夜清寒附和着说了句。 “少爷可还满意阡陌的改动?若是觉得不好,阡陌不日就着人改回来; 。”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来,引得屋内的几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段轻盈,脸上带着和夜清寒一样银色假面的红衣女子正缓步走近,虽看不到面容,但嘴角微扬的弧度也足以让人看出她在笑。 看到来人,夜清寒的脸上顿时漾起一个柔和的笑:“阡陌改动的东西,我自然是再满意不过的,哪还会有什么意见呢。”说着,他转身就向顾流瑾等人介绍:“这就是我夜家的现任掌权人夜阡陌了,你们不是一直想见她的么?” “阡陌见过各位了。”夜阡陌笑着上前冲几人依次拱了拱手,话语间带着江湖女子特有的豪爽:“几位今日既来了我梦倾城,那就由我做东,千万不要客气。” “那就多谢夜小姐了。”顾流瑾等人同样也是笑着回了一礼,心下对面前这个女子的好奇却是越发的浓重了。 “上次送郡主的簪子郡主可还喜欢?”夜阡陌没有在意几人的反应,而是笑着冲一旁正盯着她看的顾流羽道。 “原来你这么年轻的,我还以为至少会是一个妇人呢。”顾流羽先是答非所问了一句,这才连忙点头:“嗯嗯,我很喜欢,还没来得及多谢你呢。” “呵呵,那就好。”夜阡陌笑容不减:“我和郡主年龄相仿,若是郡主不嫌弃,就喊我阡陌好了。” 顾流羽连连摆手:“怎么会嫌弃呢?阡陌,以后我就这么喊你了。”说着,她又忍不住一笑:“说起来我还认识另外一个千墨呢?不过可惜她今天没来。” “是商府二小姐吧。”夜阡陌道:“我在京中许久,她的名字我也是知道的。”说着,她便对着洛辰和商千城道:“既是两位的妹妹没来,那就由两位代替了,务必要玩得尽兴才是。” “这是自然。”洛辰和商千城笑着回了句,鲜少说话的洛辰甚至还冲着夜阡陌道了个谢:“还未谢过夜小姐上次慷慨赠簪,实在是抱歉。” “不过是小事一桩,何必如此。”夜阡陌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若是洛公子实在过意不去,那以后多光顾一下我们的生意就好。” “阡陌你还真是见缝插针啊!什么时候都不忘揽个客人。”夜清寒看着这一群人客套,终于是忍不住插了嘴。 “我这还不是为了少爷家的生意着想,偏生少爷还怪我。”夜阡陌瞥了夜清寒一眼,佯怒道:“既然如此,阡陌就不多作打扰了,各位好好玩,我先下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会儿再过来。”说罢,她再度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径直退了出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三章 花魁大选(下) “这个阡陌倒也是有意思的很呢。”顾流羽看着红衣女子离开的背影,笑得眉眼弯弯。 “嗯,为人率真,不拘小节,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顾流瑾用折扇轻敲着手心,一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中泛着罕见的亮色。 洛辰脸上带着思索的神情,一时之间并没有开口说话。不知为何,那个夜阡陌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她应该是他认识的人,但至于具体是谁,他这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倒是一旁的商千城开口笑道:“恐怕不仅如此,夜小姐在做生意方面想来也是少有人及吧?” 夜清寒笑着点了点头:“阡陌的实力毋庸置疑,否则她也不能胜任宗族掌权人一职了。” 顾流羽闻言,眼中顿时流露出无比的惊艳:“真厉害!明明和我年纪差不多,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夜大哥,你家究竟是怎么培养出这等人才的啊?” 夜清寒回以一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接着又看了眼楼下,这才道:“马上要开始了。” 几人闻言,连忙走到窗口观望。果然,底下已经人满为患,舞姬歌女也都已经准备就绪,京中万人瞩目的梦倾城花魁大选正式开始了。 一身惹眼打扮的云娘款款走上楼子中央的大舞台,先是满脸堆笑地冲着底下盈盈一礼,这才柔媚地开口道:“今日是我梦倾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众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捧场,云娘很是感谢!” 这番开场白才一说完,底下的人立刻就骚动了起来:“云娘,这些有的没的就不要说了,还是快点切入正题才是!”“就是啊!听说今天你家少主人也来了,那今天的大选是不是由她来主持啊?”“这话说得对,主人都来了,又岂有不现身之理?”“……”不知是谁起的头,到得后来,下面声浪一番高过一番,竟都是嚷着要见夜阡陌了。 云娘保养得宜的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抬手朝下压了压,她提高了声音道:“少主人身份尊贵,若这等场面云娘都应付不了,还要麻烦于她的话,只怕这京中是再不会有我云娘的立足之地了。”声音不是很大,甚至还带了三分的笑意,不过却隐隐含了警告,令人无端的胆怯。 能进到梦倾城楼里来的又岂是泛泛之辈?听到此话,几乎是瞬间,众人就噤了声。梦倾城的背后势力是不消说的,他们不过也就是仗着人多,起个哄,又怎敢真的去得罪这个庞然大物。 三言两语控制住场面,云娘讥讽地一笑,继续道:“既然大家不喜这些繁文缛节,那云娘也就不再罗嗦了。今年的大选规则和往年一样,几位参选的姑娘先各自展示自己最擅长的才艺,然后由今天的诸位来宾选择,将手中分配到的花送给自己中意的姑娘,得花最多的就是今年的花魁。”说着,她冲边上的罗妈妈示意:“先让姑娘们出来亮个相吧。” “是。”罗妈妈低头应了声,一挥手,身后十个长相各异的女子便鱼贯上场,站在舞台中央接受众人的第一次眼光审视。 “哇,居然有这么多美女,怪不得大家都要抢着来看了。”顾流羽在窗口看着下方或妩媚或清纯或温婉的十个女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梦倾城的水土也太养人了吧; 。” “没办法,谁让梦倾城做的就是这种生意呢。”夜阡陌带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流羽回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此刻正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下面的舞台。 “梦倾城又不是一般的秦楼楚馆,阡陌何必妄自菲薄呢?”顾流瑾斜倚着窗台,回头看着夜阡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夜阡陌却是有点不以为然:“再不寻常也改不了本质,女子卖笑,终究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话一出,屋内的几人顿生感慨,看向下方的目光也不再是开始时的漫不经心,周遭的氛围在顷刻间变得有些凝重。 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楼下愈加热烈的气氛。一次性看见十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站在眼前,舞台下方的那些男人又怎么把持的住?一时间,各种呼喝之声不断,直闹得台上的十个女子皆是忍不住红了脸。 罗妈妈不得不笑着出来打了个圆场:“各位,各位,姑娘们现在只是出来亮个相,请各位稍待片刻,马上就是正式的才艺展示时间了。”说罢,她也不管台下众人反应如何,领着十个姑娘就下了台。 “今年的这几位在样貌上似乎旗鼓相当啊。”顾流瑾啧了一声,转头朝向洛辰等人:“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看看今年谁会胜出?” “呵呵,这个挺有意思的。”商千城用手抚着下巴,微微笑道:“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好像很难看出来啊。” “那还不容易,让阡陌透露点情况就好了呀,她肯定知道。”顾流羽一向对这种事情最为积极,当下便扯着夜阡陌的袖子道。 “这个倒是可以。”夜阡陌也不吝啬,当下便为几人介绍起来:“说起来惭愧,这十人中我真正熟悉的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排在第二位的白衣女子,叫云裳,另一个则是排在倒数第三的蓝衣女子,叫花想容。”顿了顿,她转头冲着几人神秘一笑:“不过,依我之见,今年的花魁大致也应该只会在她们两人之间产生了。” “这样啊。”闻言,顾流瑾眼中的兴味更甚:“既然阡陌都透露到这个样子了,那我们是不赌不行了,我选第二位的。”说着,他随手就掏出了自己贴身带着的一件玉饰:“就拿这个当做彩头了。” “我也选云裳。”夜清寒只沉思了一会儿便道。 见着两人都开始了,余下的几人也不由纷纷下了注,现在,便只待最终揭晓结果了。 “我很期待。”夜阡陌一笑,继续转头看向下方的舞台,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很顺利。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四章 意外 第一个上台的是一位身着紫色衣裳的高挑女子,只见她一头黑发高高挽起,深邃的美目含笑间透露着无限的异域风情,看起来神秘而充满诱惑。朱唇轻启,她的声音一如本人外形的迷惑:“小女子名唤楼兰,来自西域,今日要为大家表演的是舞蹈,还望大家能够喜欢。”说着,她微微伏了伏身,脚步错开,一个漂亮的飞旋,紫色的外衫滑出一个暧昧的弧度,直冲台下的人群飞去。而褪去外衣,此时的楼兰身上仅着了一件露脐的紫色紧身舞衣,赤着的脚上系了串铃铛,那丰满而妖娆的身段,几乎能让人喷出鼻血来。 底下的人群顿时被这劲爆的开场点燃了。许多人哄抢着那件紫色的外衫,似乎这样就能离美人更近一些。而更多的人,则是眼中冒火地直盯着台上那个在急速的鼓点伴奏下赤脚飞旋的身影,那脚踝上铃铛细碎的声音不间断地响着,如猫爪一般挠地人心痒痒。 “这个头开的不错啊!”雪字号雅间里,顾流瑾眼露玩味:“要不是阡陌透露了那么点消息,我倒是觉得这楼兰姑 娘的胜算也是不小。”毕竟,异域风情,对这些久居京中的男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诱惑。 “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最多算个尤物而已。”夜清寒只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和同样兴致不高的洛辰对饮了一杯,完全无视一旁顾流羽和商千城的新奇。 夜阡陌斜靠在一边,银色假面下的嘴角微微翘起,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听着下方逐渐变得舒缓的鼓点,她淡淡地开口:“接下来的一场,或许会更精彩一些。” 看到楼兰慢下来的动作,屋中几人都明白,这第一场要结束了,下面要出场的,应该就是他们打赌人选之一的云裳了。才开场就这么有看头,真不知这云裳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盖过去,还让身为少主人的夜阡陌如此看重。不约而同的,几人心中都开始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 楼兰的一支舞,终于是在底下一众男人近乎疯狂的叫好声中结束了。按理说,第二场应该立刻就出了,可不知为何,云裳却是迟迟没有上场。雅间内,夜阡陌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一挥手,将一直站在雅间外的云娘召进来。幸好下面的人还暂时沉浸在楼兰一舞的激情四射中没有回过神来,不然这场面一闹起来,可是有的烦了。 云娘也是刚刚才询问过罗妈妈,此时面对着夜阡陌,她忍不住有些汗颜:“少主人请恕罪,据说是因为今日的琴师没有来,失了伴奏,云裳没法上台。” “哦?”夜阡陌挑了挑眉:“可是第一琴师无涯?” “是,他不知何故今日并没有来,底下的人也是刚刚才发现。”云娘一边说着,一边也是不由地有些着急起来:“我们楼里的琴师没有人能及得上他的琴艺,而今日所要演奏的曲目,也都是他素日里拿手的,这临时要找个替身,只怕是很难啊。” “这样。”略略地点了点头,夜阡陌倒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是手抚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只一会儿,她便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安抚着吧。” “是,云娘知道了。”不知主子打算如何,云娘心中忐忑地应了一声,转身下楼。 “打算怎么办?”夜清寒将刚才的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看着眼前没有半分紧张的红衣女子,他知道她是有了主意了,因此忍不住地就出声询问道。 “这个嘛!”夜阡陌慢慢走至窗口:“少爷等着看就是了。”说完,她也不顾屋内几人作何反应,纵身一跃,就从窗口落了下去。 “天哪!”顾流羽一声惊呼,连忙奔到窗口观望,却见夜阡陌足尖在装饰于半空中的彩色绸带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就以一种无比轻盈的优美姿态飞落到了舞台中央。 “啧,居然是踏雪无痕的轻功啊!”顾流瑾眼露惊艳,不由地就是一声赞叹:“清寒,你家族里可真是人才辈出。” 夜清寒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心思,全在舞台中央的那个红衣身影之上。 “各位今日能来我梦倾城捧场,小女子感激不尽!为表达谢意,接下来的伴奏部分,都将由我亲自担当,若是有不足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一抱拳,夜阡陌爽朗带笑的声音便在场中回响,让人听在耳中,说不出的亲切舒坦,似乎有再多的不满也能烟消云散。 红衣假面,再加上出场时神鬼莫测的轻功身法,在场的人即使再笨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了。夜氏一族的掌权之人,夜阡陌!身为少主人的她,居然在这个时候现身了! “夜少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肯出面,就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岂能再挑剔些什么!”明白这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即便对她小小年纪很是惊讶的人也不敢小瞧于她,当场便是一连串的奉承和赞美。夜阡陌听在耳里,面色不改,心中却是忍不住冷笑一声。 罗妈妈见自家少主人亲自出来救场,哪还有犹豫之理,当下便是推了愣在当地的云裳一把。这么好的时机不上台,还等什么呢! 云裳本就是个聪明人,再加上平日里就对夜阡陌倾慕不已,此时能得此机会,自是雀跃万分。一缓过神来,她几乎是满脸欣喜地就上了台。 夜阡陌注意到她上来,侧身微微点头示意,随即便向设在台边不远的一张矮几走过去。那里放着第一琴师无涯最爱的九霄环佩琴,今日他不在,却是要由她来借用一番了。 一袭白衣的云裳见她准备就绪,冲着台下便是盈盈一礼:“小女子云裳,今日要为大家表演的也是一舞,希望各位赏脸。”说着,她水袖微摆,一个起势动作拉开,只待夜阡陌的琴音响起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五章 扬名 半阖了眼,夜阡陌心中略一思索,纤长的十指一划琴面,铿锵的琴音便陡然响起,带着那么点振奋人心的旋律,只在瞬间便四散开来。 这并不是她开始时练的那支舞!站在场中的云裳心中一惊,步伐却在跟夜阡陌对上眼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地跳动。只因为那个席地抚琴之人眼中的光芒太盛,几乎是让她下意识地就服从了指令。 这该是少主人对她的一次考验吧。脚下动作不停,云裳也是心思电转。说实话,楼兰方才的那一舞一出,她之前准备的东西就再没有了必胜的把握,而此刻少主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曲,或许正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自己从小习舞,即便当场发挥又有何惧呢?说什么也不能辱没了少主人的绝世琴音,大不了,拼了!一咬牙,云裳以万分决然的姿态,在那美妙却并不熟悉的音律中寻找鼓点,生生舞出了一份别样的美来。 “这……这一曲……”从来惜字如金的洛辰震惊了。夜阡陌弹奏的曲子,恐怕没有人会比他感受更深。那般激昂,那般雄壮,那般地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除了战场上的冲锋号角,试问,还会有什么呢?金戈铁马,鲜血黄沙,罡风肆虐,战场上的一切都在眼前依次掠过。那个红衣女子,居然仅仅只用了一架琴就让他身临其境,这样的琴技,这样的情绪把握,当真是等闲人可以做到的么?不知不觉,方才对她那仅有的一点熟悉感都消失不见了,洛辰细细品着那琴音,似乎整个人都痴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上了战场呢。”顾流瑾不住地赞叹,看向下方满脸肃杀、每一次甩袖,每一回跃起都好像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云裳的眼神也是不禁柔和起来:“难怪阡陌如此看中她,领悟力确是远超寻常人。” 夜清寒三人点头不语,脸上的神色显然也是再同意不过。 连雅间里眼界非凡的几人都是如此反应,更别提楼下那一群见惯了庸脂俗粉的男人了。眼见云裳一袭白色长裙翩翩起舞,广大的水袖舞动间飒飒生风,将女子特有的柔美婉约糅杂进狂飙猛进的乐曲之中,此时此刻哪还有一个人镇静得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底下的人群抬手便和着节拍轻轻敲击了起来,随着乐曲渐至高氵朝,打节奏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响,到得最后,竟然连成一片,声震九霄!那等气势,堪比千军万马! 终于,云歇雨止,云裳在夜阡陌干脆利落的结束下甩袖定格,底下的拍子声也是骤然消散,这一刻的梦倾城,安静地只怕连掉根针都听得到。 “啪,啪,啪――”不知是谁,在这一地静默中带头鼓起了掌,惊得众人瞬间回神,霎时便响起掌声一片,声势浩大的,几乎是要掀翻了楼子去。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顾不上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晶莹汗水,云裳只一个劲儿地向着台下行礼; 。这样的场面,她可是从出生起就没看见过,托少主人这一曲的福,这一次,她绝对有信心完胜! 想着,她又忍不住朝夜阡陌的方向望了一眼,却见后者正一脸淡然地坐在原地,手抚琴弦,似乎怎样的场景都影响不了她。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夜阡陌半侧了头,看过来。云裳赶忙露出一个无比感激的笑容,生怕她误会什么?然而她只是微勾了一下唇角,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便继续看向了手中的琴。接下来的几场,恐怕还有的烦呢。 有了这精彩绝艳的一场,接下来的表演似乎再怎样也吸引不了底下一众人的眼球了。大部分人都只是象征性地鼓鼓掌,响应一下,使场面不致于太冷,至于那花魁人选,大家心中都早已经是有了决断了。 而身为少主人的夜阡陌,好像对这一切全然不在乎。从始至终,她都只是嘴角含笑地充当着伴奏一职,有需要的,她就弹,若是不必要,她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在为最后一个需要琴声伴奏的花想容弹完之后,她便雍容地起身,背负着双手,缓缓走到了后台。那动作轻飘的,愣是底下一个人都没有瞧见。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夜清寒却是无声地笑了,这丫头,武功是越来越精进了呢。 十场比完,月以上中天,而楼内的气氛依旧是火热不减。 罗妈妈领着十个美艳无双的女子再次上台,这回,却是要进行真正的选择了。夜阡陌从后台转出,抱着双臂斜倚在角落的廊柱处观望。这是她一手造就的胜利,怎么着也得看着不是。 选择开始,众位来宾依次把放在自己座位边上的花送给自己心目中认为的花魁。而不出所料的,云裳的花最多,其次,便是花想容和楼兰等人。一一清点过数目,罗妈妈满脸笑容地开口:“多谢众位大爷捧场,我宣布这次花魁大选的获胜者是云裳云姑娘!”说着,她又顿了顿,给底下的人一点反应的时间,这才继续道:“我家少主人发话,为了庆祝这次盛典的顺利结束,今日所有的酒水都由我们梦倾城提供!务必请大家开怀畅饮!” “噢噢……”“太好了,夜少主太慷慨了!”“……”罗妈妈话音刚落,底下就爆发出了一阵阵的狂喜之声。谁都知道,梦倾城的酒水向来都是由醉倾城提供的上好的佳酿,放在平常只怕是千金难求,今日能得此机会,实在是不枉他们花费十金入场啊。 在一片喧闹狂欢的海洋中,夜阡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不用看她也知道,楼上雪字号雅间里的几人早已经走了,那她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反正,从明天起,夜氏掌权人夜阡陌的名字就会传遍京城,再没有人,会不知道她的存在。而这样,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夜风轻扬,此时的月色,愈发是美得醉人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六章 表白 月移西楼,夜已沉的不能再沉,然而身处浣花坞中的千墨却仍是半分睡意也无。 又瞪大了眼看了一会儿床顶,她索性翻身坐起,披上外衣点亮了灯。温暖的橘色烛火跳起,千墨吹熄了火折子,眼神下意识地扫过身前不远处的桌子,却在目光触及桌上一物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张精巧的梨木桌上,赫然摆放了一枝花!一枝在今晚的梦倾城楼里人手一枝的红花! 这是怎么回事?!千墨的心整个地提起,为什么这东西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房中,难道说…… “抱歉,似乎吓到你了。”心中的诸多猜测还未完全成形,一个清冷悦耳的嗓音便温和地自窗前响起。一如初见时的冰雪初融,却在这样的夜晚中平添了几分暖意。 是他!千墨莫名地定下心来,随即转头望去,只见一袭白衣的夜清寒正倚在窗口,银色假面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模样。 “清寒哥哥,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千墨后知后觉地发问。 “感觉到你应该没睡,所以就过来了。”夜清寒继续保持着刚才笑容的弧度,但那回答的,明显很是敷衍。 千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倒了杯茶水,一口饮尽,这才道:“大半夜的过来,还带着枝花,清寒哥哥还真是让人意外。”不知为何,明白眼前的一切是他的作为之后,千墨居然一点都担心不起来了。面对着他,她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在和随意,好像这个人,本就该如此密切地参与她的生活,即便是她不想为人所知的一面,她也觉得他应该知晓。不同于和洛辰的亲人关系,夜清寒在她眼中有着理所当然的存在感。 慢慢在桌边坐下,夜清寒眼底含笑地看着她:“怎么,现在不喊我少爷了?” 饶是对这件事情有所察觉,千墨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盯着他看了半晌,她终究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你,都知道了?” 优雅地点了点头,夜清寒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在千墨问询的眼神中,他跟着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夜未央是我姑姑。” 姑姑?!夜未央?!七个字中倒是有五个字让千墨瞪大了眼睛,费劲地在脑海中消化着这层关系,她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姑姑是夜氏宗族的大小姐?” “正是。”听到她喊夜未央姑姑,夜清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嗯,唤他的姑姑为姑姑,这个称呼他喜欢。 好的吧!千墨从这一刻起觉得自己淡定不起来了。和夜清寒相识相见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中依次闪现,越想就越觉得是个阴谋,到最后,她干脆直接问道:“那你从很早的时候就认识我了?” “确切地说,是在你三岁的时候。”夜清寒很乐意为她解惑:“墨儿,我可是足足守了你十一年呢。” 十一年,三岁的时候……千墨想起那曾经夜夜伴她入梦的箫声,想起初见他时的莫名熟悉感,想起他一次次对自己的维护,想起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想起他在耳畔的低语……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共同走过了这么些年,那点点滴滴的回忆,而今竟已可以积聚成海; 。没有抵触这种感觉,相反,千墨觉得格外窝心,居然,有一个人是一直在身边陪着她、看着她的,居然,她也可以感觉到被疼爱。 “谢谢。”抬起头,此时她看着他的眼神分外的灵动逼人,就好像是将漫天的星光都尽数收入了那一双清水眸子中,光华乱颤的,几乎可以吸纳人的灵魂。 夜清寒深深地凝视着面前亭亭玉立的人儿,说出来的话愈发是柔情似水:“光是谢谢可不够。墨儿,我需要你表个态。” “什么?”听他这么说,千墨不由晃神,一时愕然道。 挑了挑眉,夜清寒道:“我都为了你在大殿之上当众抗旨拒婚了,难道墨儿你就不该有所表示?” 不想他会如此直白,几乎是瞬间,千墨的脸就红成了一片,当下心中忸怩着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夜清寒在她心中很特殊,这一点,她是完全可以肯定了。可是?这是不是就表示她爱他呢?她只知道,她不喜欢他娶别人,对,很不喜欢,她甚至不喜欢有别的女人过分关注他。只是,这就是爱么?她,真的可以给他承诺么? 注意到千墨咬着唇,小脸纠结成一团,夜清寒忍不住暗笑出声,脸上却似乎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点淡淡的失落来:“好吧!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说着,他缓缓地站起身,看样子竟是打算离开了。 看着他越走越远,千墨心里竟是没来由地闪过一抹慌乱来,好像只要他今天离开,那以后,他就真正地远离她的世界了。不,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的!狠命地摇了摇头,千墨冲着夜清寒的背影就是一声低喊:“等等!” 果然。夜清寒扬起一个意料之中的笑,转过身来却依旧不动声色:“墨儿放心,既然你无意,那我绝不会再缠着你,以后,我还是你的清寒哥哥。” “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千墨的脸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只是小女儿家面皮薄,表白心迹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然而目光触及到夜清寒脸上那貌似失落心伤的神情,咬了咬牙,她终是轻轻地道:“我不想……我不想你以后只是我的清寒哥哥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清爽如风的怀抱。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她几乎掩着唇便是一声惊呼。 “傻丫头。”下颚轻轻抵着千墨的发顶,夜清寒满是宠溺和笑意的声音响起。认识这个小丫头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一向成熟冷静的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不过,真好,这样的一面只有他知道呢。 在他怀中逐渐放松僵硬的身体,千墨抿唇一笑,有人爱着的感觉,好像也不错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七章 风中凌乱 秋高气爽,雁过长空,京郊之外的天空蓝得恍若最通透的水晶,美得醉人。而浣花坞中,一簇簇的秋菊遍地绽放,形形**,美不胜收。 “不愧是京城中最有名的温泉庄子,今日多亏了墨儿,我们才得以进来游玩啊; 。”看着满眼的美景,凌王妃赞叹连连,一边携着洛夫人李氏的手,一边笑得嘴角生灿。“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个乖巧的外甥女儿。” 看了一旁陪着的千墨一眼,李氏回以一笑:“哪里,我们都该羡慕文夫人有这么个好女儿才是。”千墨早在四年之前就被文夫人认作了干女儿,今天浣花坞开的这赏菊宴,邀的就是他们三家人。 “呵呵,这般缘法可是羡慕不来的。”文夫人笑着搂过千墨,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看出这小丫头的不同一般,现下看来是果真没错。才十四岁的年纪而已,就已经出落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这以后…… “母亲和姨母们尽说墨儿的好,看样子我们这些是都被嫌弃了。既然这样,不如把墨儿借给我们,也让我们好好学学怎么样?”顾流羽撅着嘴,半带埋怨半开玩笑地道。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了这浣花坞,偏偏母亲她们还扯着千墨不放,让她想跟千墨好好玩都不成。 听出自己女儿话里的意思,凌王妃顿时笑出声来:“算是我的疏忽,你们这群小年轻啊!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去!我们自己逛就行了。” “是啊!辰儿,今日千城不在,你要帮墨儿好好照应着。”李氏也附和了一句,转头就冲着洛辰吩咐道。 “是。”洛辰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应下了。 而千墨见此也是万分无奈,只得向三位夫人赔了个礼,然后就带着顾流瑾兄妹、文渊还有洛辰向自己平日里常待的溪畔行去。 看着那几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凌王妃忽然开口问道:“姐姐,我记得你家洛辰已经及冠了吧?” “嗯。”李氏点了点头,一脸的欣慰:“正好二十一呢。” “呵呵,怪不得是越来越超尘脱俗了,这般好的人品相貌,当真是难得。”凌王妃赞了一声,却在下一句转了话锋:“只是,不知为何到如今还没有娶亲呢?” “依我看,恐怕是洛公子眼光太高了吧。”看出李氏的神色略带沉思,文夫人忙笑着开口道。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到这方才还关系很好的两人在这件事上竟显得有些针锋相对。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氏就说话了:“辰儿一向眼高于顶,我这当娘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听说妹妹家的流瑾似乎也一样吧?不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姐姐你这是明知故问。”凌王妃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笑容,素来雍容高贵的一张脸此刻看起来竟带了几分严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姐姐打算怎么办?”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这个,李氏也是一脸的无奈。沉吟了半晌,她终是苦笑着道:“还能怎么打算?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了。依我说,结果怎样,最终还是得看他们自己啊。” 听她这么说,凌王妃也是叹了口气:“姐姐说的是,我们也只能看着了。” 虽然一个问得隐晦,一个答得含糊,可到底是为人父母的人,文夫人怎么能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当下也只是冲二人同情地笑了笑,之后三人便相对无语,只默默地赏起花来。 而另一边,顾流羽正拉着千墨说的唾沫横飞; “墨儿,那天你没去可真是太可惜了!且不说那天的节目有多精彩,就光是那个夜阡陌,你也得去好好认识认识才算不枉此生!” “有那么夸张么?”千墨嘴角含着笑,似乎很是怀疑地看着她。 顾流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可不是!你要不信的话,问我哥!”说着,她就急忙扯了身后顾流瑾的衣袖,想要他为自己证明。 而顾流瑾却好似刚刚才回过神来,看着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女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了?”挑了挑眉,他很疑惑地开口问道。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了呢!”顾流羽看着自己的哥哥,颇有些无语:“哥,为什么我感觉你自打从梦倾城里回来就变得有些反常呢?”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总是不知道想着什么就忽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甚至,还一反常态地喜欢上了抚琴!要知道,那可一直是顾流瑾最不愿意碰触的东西啊! “我也觉得。”千墨、洛辰和文渊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今天的顾流瑾着实是反常得很,平日里素来多话的人居然到现在为止一直在保持沉默,这不是他抽风了就是他们产生错觉了。 “呵呵,这可不是反常。”顾流瑾笑得一脸得瑟,好像有什么事让他乐开了花。 不过,千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现在是脸泛桃花,当下便忍不住迟疑地开口道:“流瑾哥哥,你,你不会是思春了吧?” 思春二字一出,洛辰向来冷着的一张脸几乎都要挂不住,而顾流羽和文渊则是更直接, “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完全顾不上看顾流瑾瞬间黑沉下来的脸色。 就在千墨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准备自觉接受顾流瑾的怒火之时,却冷不防顾流瑾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他仿佛是想通了,迅速变得愉快的脸上笑容愈发地大:“或许,墨儿说得没错。”虽然思春这两个字他不喜欢,可他的的确确是在干着这样的事。所以,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大大方方承认了便是。 这下却变成千墨不淡定了,什么情况?顾流瑾这一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家伙也会思春?他难道,是恋爱了吗? 而一旁的顾流羽反应更快,当即便连声询问:“是谁是谁?哥你看上谁了?难道是夜阡陌?” 不等她问第二遍,顾流瑾主动招认:“没错,就是她。” 秋风瑟瑟,千墨霎时风中凌乱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八章 一地纷扰 “少主人,顾公子又来了,您看……”梦倾城雪字号雅间内,云娘看着坐在里间的红衣女子,脸上颇有些为难的神色。那个顾公子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花魁大选之后就天天往这里跑,还一坐就是一天,偏偏又不见他找什么姑娘之类的,要不是冲着自家主子,她还真是想不出其他可能来了。 夜阡陌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声,接着便道:“随他去吧!爱坐多久就坐多久,你只说我没来就是了。” “好,云娘知道了。”应了一声,云娘转身就朝外走,心中却也不由地替那顾公子惋惜; 。想那顾流瑾无论人才还是家世,都已经是好的没话说了,却偏生喜欢上了眼前这位油盐不进的主子!唉!真是冤孽啊。 看着云娘出去,夜阡陌转头冲着边上就是一声抱怨:“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一声轻笑传来,这才发现里间背光的一处还坐了一男子。那人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衫,姿态优雅地好比画中仙,不用说,正是夜清寒。此时他脸上的银色假面已经除去,那张俊美得天怒人怨的面容上满是促狭的笑意:“自然,要不然我又何苦那么早跟你挑明。”早在花魁大选那天他就看出顾流瑾那小子似乎对阡陌有些上心,而洛辰对千墨的心思他也早就了解,所以才想着要先下手为强。毕竟,有些事,取得先机很重要。 “那你还不跟我说。”夜阡陌也除下面具,露出的,正是商千墨的面容。“害的我刚刚听见时还吓了一跳。” “说不说不都一样。”一把揽过千墨,夜清寒笑道:“他喜欢的是夜阡陌,而夜阡陌可是我夜家的人,所以嘛,无论他打什么主意,早晚都是要落空的。” “谁是你夜家的人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千墨的小脸红红的,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她一开始可没想这么多,随夜姓也不过是图个方便,哪想夜清寒会用这个来说嘴。只是玩笑归玩笑,有些事,千墨还是想起来要问问他的:“对了,上次在宫宴上你如此不买皇家的账,当众让他们下不来台,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这件事她可是放在心中好久了,琢磨来琢磨去也没个结果,说到底还是得问眼前这个正主。 夜清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凑过头去,用指尖轻轻在她颈边一挑,勾出一条精致的红绳来,红绳下方,坠着的正是代表夜氏宗族掌权人的印信。 “这个玉印跟在墨儿身边也很久了,不知道这么些年下来,墨儿对我夜家的势力有什么看法呢?”抚着那枚质地上乘的玉石,夜清寒斜睨着千墨道。 细细思量了一会儿,千墨回答:“倾城笑明里暗里的生意都遍及天下,各行各业,几乎无所不包,若是要论起情报或者能力,只怕都可以称作是独一无二了。”不接触还不知道,这几年深入了解下来,她发现夜氏一族的势力远比她想象的要恐怖得多。别的不说,只要倾城笑的生意停止营运一天,恐怕整个京城都会为之震动。不过听夜清寒的意思,他难道是要…… 读懂千墨的眼神,夜清寒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到这种地步。我只是想说,皇家的人若想动我,也没那么容易。”顿了顿,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再者,他们素来习惯的,都是阴谋诡计,明面上的那一套,只怕还不会动用。” 想起宫宴之后他无故消失的几天,千墨心头一紧:“他们不会是动手了吧?” “放心。”夜清寒安慰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应付得了。”这些年,那群皇室里的人是过得太好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不敲打一番还真以为能翻了天去了。暗哼了一声,夜清寒的眼中透出几分阴冷的眸光,那浓重的杀意,几乎让他怀中的千墨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楼下,顾流瑾看着面带歉意的云娘,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道:“又麻烦云娘了。”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来了这里几回了,可始终见不到她,又能怎么样呢? 摆了摆手,云娘只道:“顾公子客气了。只是,少主人一向很少来楼里,你这样等也不是个办法; 。”她看得出来,少主人和少爷的情分不一般,这顾公子的前途不可谓不渺茫,还不如索性趁早劝退了,也免得日后伤心。 “是么。”浅抿了一口杯中透明呈淡淡粉红的酒水,顾流瑾的眼眸忍不住微微眯起:“这酒叫什么?怎么从来没喝过。” “哦,这酒名叫桃花染,和新出的梨花白一样,都是少主人亲自酿的,昨日才刚从醉倾城运过来呢。”云娘瞥了一眼,便笑着为他解答。这两种酒她都尝过,入口甘醇却各带了各自不同的花香,余味悠长得很,着实是极品的佳酿。 “桃花染,梨花白……”顾流瑾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却是忽然亮了:“那就再劳烦云娘帮我拿壶梨花白上来吧。” “这个……”云娘看了看顾流瑾,想再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终是应了一声下去了。都说情之一字最伤人,这还未开始,就已经借酒消愁了。 “这两种酒虽是佳酿,但都后劲绵长,顾公子可要小心喝醉了。”一个轻柔带笑的嗓音响起,虽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位,却也带着一股熟悉感,顾流瑾当下便是回过头去。 “你是?”看着眼前一袭素白衣裳、笑起来清纯中透着妩媚的绝丽女子,顾流瑾面带思索:“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呵呵,小女云裳,不过是个小人物,又怎么能入得了顾公子的眼。”云裳浅笑盈盈,丝毫没有因为顾流瑾不记得自己而心存不满,看起来依旧是端庄典雅的一位俏丽佳人。 听到这个名字,顾流瑾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原来是花魁大选的最终赢家,倒是顾某失敬了。”若不是眼前这人的表演,他又哪有机会听得见阡陌的绝世一曲呢? 端着笑行了一礼,云裳道:“顾公子谬赞了。小女看公子最近常来楼里,想来是为了见少主人吧?” “你和阡陌很熟?”顾流瑾听她这么说,一时倒是有了兴趣。 “小女不才,倒是得了少主人几分眼缘,平时少主人来楼里,也总会和小女交谈一番。”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云裳的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顾流瑾审视了她一会儿,终是展颜一笑,敲了敲对面的位置道:“坐下吧!和我说说你家少主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裳应声坐下,背在背后的一手冲着不远处的云娘悄悄比了个手势,搞定。 满意地舒了口气,云娘微微一笑。有时候,转移注意力往往比忘记一个人要来得容易。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九章 再见故人 “小姐,你说今天老夫人喊我们回去会有什么事呢?”坐在商府派来接人的马车上,弈棋一脸疑惑地看着千墨,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总之啊!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著画一边用随身带着的特制茶壶给千墨倒了一杯水,一边满脸不屑地道。小姐离家日久,除了老爷和大少爷之外,从不见其他人有半分关心的意思。现在眼看小姐有得势的趋势,立马就想起这个嫡亲的孙女儿来了。这样的人,她著画可不会待见。 接过著画递来的白瓷杯盏,千墨小小地抿了一口,随即淡淡一笑道:“由他们去吧!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呵呵,想算计她?那也得看本事不是。 浣花坞离商府的距离虽远,可有那么半日的时间总也是到了。一跨进自己这名义上的家,千墨只觉得浑身警惕的细胞都瞬间清醒了过来。虽然她并不惧怕,但也总是要谨慎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可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哟,二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姑奶奶也回府了,正和老太太在延禧堂等您呢!”刚至大厅,孙姨娘便一阵风似的迎上前来,脸上的得意之色配上语气里的飞扬跋扈,几乎是瞬间便要满得溢出来。 千墨不动声色地倒退了几步,让自己离这个女人远了点,同时也是不失礼数地回道:“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劳烦孙姨娘亲自来报信了。”说完,也不管她作何反应,领着自己的四个侍女就径直往后头延禧堂的方向去了。连商千娇都回来了,搞三堂会审么?呵,还真是看得起她! 咬着牙,孙姨娘下狠劲死死盯了千墨几眼,看样子,只怕是想咬死她的心都有了:“不过就是从洛泠兮那个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小骚蹄子,还真把自己当会儿事了!咱们走着瞧!”说着,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妖冶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扭着腰肢就朝那一行五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孙姨娘到延禧堂时,千墨已经跟商老夫人和商千娇见过了礼,正坐在老夫人下首悠闲地品着茶,而她的四个丫鬟,也排成一列肃立在她身后。堂中几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倒是谁也没有开口。 千墨几乎是只扫了一眼就把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几人给看了个透彻。孙姨娘一如既往的浅薄,这个就不用她多操心了。而商老夫人这些年看着是又老了些,那一双精明无比的眼睛而今也是越发地显出浑浊,不过千墨可不会因此就掉以轻心,作为商贾之家的当家主母,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老妇人现在恐怕是越发成精才对。至于商千娇,倒是和她想象中的差别有些大。之前她出嫁或是回门,千墨都以各种理由缺席,算起来,已是很久没有看见她了,谁能想到,再见面已是这般情状了呢。 嫁给黄韬那样的纨绔子弟,千墨认为自己的这个大姐终会是有些不甘心的,而依商千娇的性格,回到娘家之后应该不是炫耀就是哭诉; 。但现在,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以一种让人看了禁不住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她。这样子,貌似是有点幽怨啊。千墨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心下对商千娇的婚后生活倒是有些好奇起来。看她的穿着,安乐侯府对她应该还是不错,起码面子上是过得去的,但是那夫妻生活只怕就不是那么的美满了。这些年,黄韬在外喝花酒,养戏子的事可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的,面对那样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霸王,商千娇恐怕也是有苦说不出的。不过千墨可不是什么圣人,对她不好的人,她从来就不知道同情是何物。 与此同时,商千娇也在细细地打量着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妹妹。尽管从小就知道她长得很美,可由于她的百般遮掩,商千娇竟是没有细瞧过她的。而今,看着眼前这个一袭青衣、不施粉黛却显得风华灼灼、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代佳人,她竟有油然而生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什么叫云泥之别,商千娇今天算是彻底地领教了。如果说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美丽容颜是艳冠群芳的雍容牡丹,那商千墨的容貌就是超凡脱俗的瑶池仙品。那是远远高过一切凡俗的绝世容光,绝对没有一丝一点的可比性。 然而震惊过后商千娇却是忍不住妒火中烧了。凭什么?同样是姐妹,商千墨却可以拥有那样一张魅惑世人的脸?凭什么?她白白占着商家嫡小姐的尊贵身份而自己却只能顶着个庶女头衔?更凭什么?她无才无德却能在长乐殿得到当今圣上的喜爱以致于要当场赐婚而自己才貌双全却不得不嫁给那样的一个废物?命运对她何其的不公啊!难道她就卑微地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是的,她不甘心,她要反抗!她绝对,不能容忍,也绝对不会允许商千墨比她过得好!即使是下地狱,她也一定要陪着她! “我怎么觉得大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啊。”著画捅了捅站在自己身边的撰书,极为轻声地嘀咕道。好怨毒的眼神啊!看的她都快打冷战了。 “别说话。”撰书回瞪她一眼,几乎是唇语道。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还以为是在浣花坞啊!这么没大没小的。 著画理亏地缩了缩脖子,倒也识趣地没有再吭声。 这么小的对话声,别人自是不可能听到的,不过又怎能逃出千墨因长年习武而练就的绝佳耳力呢?抬杯掩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千墨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本以为商千娇是长进了,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连著画那么单纯的人都能看出她的恶意来,自己这姐姐是越活越回去了。只希望她最好不要对自己动什么坏心思吧!不然,她肯定会让她悔不当初。 “既然二丫头回来了,那有些事,我们就来商量商量吧。”见千墨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坐着喝茶,一直如老僧入定般的商老夫人终是失了耐心,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趁着你大姐回来,也好给你拿拿主意。” 终于是到了今天的重头戏了啊。千墨眯了眯眼,放下茶盏之后已是一脸的恭顺:“老祖宗请说,孙女聆听教诲。”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章 重头戏 “一眨眼已经是十四的大姑娘了,眼看你明年就要及笄,有相宜的婚事也该说起来了。”商老夫人看千墨一脸淡定,索性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意思给说了个通透:“你娘亲早逝,我这做祖母的难免要负起这个责任。只是不知道二丫头你心中有没有中意之人啊!若是有的话,倒也不妨跟祖母说说,祖母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似是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千墨的脸上显出两团不自然的红晕,只低低地开口道:“一切听凭老祖宗作主,孙女儿并没有其他的意见。” 堂中几人见此,都只当她是那小女儿心思,一谈及婚嫁之事就羞怯地不知如何是好,因此那脸上几乎都是带了一抹了然的笑。可谁也没有发现,千墨垂在宽大袖子中的双手已是紧握成拳,就连她脸蛋上的红晕,也只是因为一时气愤才出现的,而不是因为什么羞怯。 有没有中意之人?哼,她是想探探自己有没有私相授受吧!天朔王朝虽然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可以让女子自己去挑选夫婿的地步。面前这个自己嫡嫡亲亲的祖母,着实是挖了坑想让她跳啊!以一介家族长辈之尊,如此废尽心思地想要毁了自己孙女儿的名节,这让人怎么能不感到心寒! “哦,既是这样,那祖母我可就只能看着办了。”商老夫人不无遗憾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听闻文尚书家的小公子文渊和你年纪相仿且还没有婚配,说起来,我们家和文家交情也是不错,文夫人又认了你做干女儿,这般亲上加亲,似乎也不失为美事一桩呢。” 想把她许给文家?只怕她们还没这么好心吧。千墨在心底暗暗地嗤了一声,转念便知这是试探,不过她倒还真没有要嫁文渊的心思,所以也就如实回道:“先前听干娘无意中说起过,文渊哥哥和义阳郡主好像颇为投缘,而看凌王妃的态度,两家也似乎是打算一结秦晋之好,所以……”后面的话已经用不着她多说什么了,商老夫人的想象力足以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分析个透彻。 果然,不等她说完,商老夫人的眼眸已是微微眯了起来:“这样说来,那我们倒是要好好准备一番,恐怕不日就要前去道贺了呢。” 孙姨娘跟着附和道:“是啊!老祖宗,这可是喜事一桩呢!”说着,她又转头向千墨嗔道:“二小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早跟家里说,若是老祖宗不知情,提前上门和文夫人说了那可怎么得了!这不是在打我们商府的脸吗?” 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瞬间就让商老夫人看向千墨的眼神冰寒了起来。别的事情或许都有商量的余地,可一旦要伤及商府的利益,那是她绝对不能容许的! “姨娘说的有道理!”一直静坐一旁的商千娇这时轻轻地插话进来,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看起来面无表情,就像是脸谱。虽然浓墨重彩,却没有了半点的灵气和韵味。慢条斯理地弹了弹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她继续道:“妹妹虽然长久不住在家中,却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商家的人,凡事要处处为商家着想才是。” 这是在坐实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罪名了?千墨无语,看来自己这大姐是越来越容不下她了,迫不及待地就想让商老夫人找个借口惩治她啊; 。不过,自己可不惧怕这些。 “姑奶奶这是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我家小姐久居宫中,对宫外之事均不甚了解,就连文尚书家的这件事,还是前不久在浣花坞设宴之时偶然听文夫人说起的,您可千万莫错怪了我家小姐。”不等商老夫人有所反应,站在千墨身后的弈棋跨前一步就朗声开口,那模样,确乎是一忠心护主的大丫鬟。 “你……”商千娇冷不防自己的话被一个丫头驳回,当下就有些恼羞成怒,直接便是一声怒斥:“你算哪根葱?!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这奴才插嘴的份!来人!给我……” “还不退下!”一声清喝当即将商千娇还未说完的话给堵在了口中,却是千墨在训斥弈棋:“大姐身份尊贵,岂容你们冒犯?给我退下!”一边训着,她一边又是回过头冲着商老夫人和商千娇歉意地笑笑:“是千墨管教不严,还请老祖宗和大姐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怒火烧心,商千娇几乎坐不住地要站起来,却被商老夫人出口的一句话给生生压了下去:“罢了,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丫头,就算了吧。” “多谢老祖宗。”千墨连忙躬身行礼,一副感激涕零到了极点的样子,倒是让商老夫人看的心中满意了几分。 这个二丫头向来不多话,她身边的丫头泼辣一点也是情有可原。况且,她此次接她回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用不着在一个下人身上浪费时间。想着,商老夫人便继续道:“好了,还是说说你的亲事吧!这文渊公子既然不成,总得想个别家才是。”话语轻落间,却是自动将刚才的小插曲跳过了去。 商千娇和孙姨娘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只能干瞪眼,转而就想着定要在亲事上给千墨下个绊子才行。 还真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千墨无声地笑了笑,脸上却仍是满满的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还是老祖宗和大姐商量着看吧!我……我可不清楚。”她倒是想听听,她们还能给她攀扯出哪些人来。 “妹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做姐姐的可就大胆地说了。”商千娇以袖掩嘴,娇笑着道:“依我看哪,木将军家的大公子就很是不错。相貌堂堂不说,更是年轻有为,才十八岁就已经是武举人了,将来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商老夫人一听,浑浊的老眼瞬间一亮,当下便是沉吟了起来。那大公子她也大概知道,是木将军的嫡长子,说起来也算是门当户对。若是他争气,将来升个将军什么的恐怕也是小事一桩,这样看来…… “嗯,听起来挺好的,那我明天……”去木将军府探探木夫人口风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便是一声冷喝响起:“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决定!”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一章 提亲 “自古以来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墨儿的婚事,尚还未经过我这个做父亲的同意,母亲大人就想定下,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一步跨进延禧堂,商云哲的脸色很沉,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同样面色不太好看的商千城。 “墨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大哥。”千墨见到来人,倒也有着几分意外,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起身行礼。虽然今天的事她是打定主意要自己解决的,但眼看来了帮手,不用白不用。 “爹爹和大哥回来了啊。”商千娇一看这情形,当下也是一面笑着,一面后知后觉地站起来行礼:“祖母疼惜妹妹,难免心急了点,并没有不跟您商量的意思。”自从她嫁入安乐侯府,这个父亲就越来越不待见自己了。商千娇知道,要想在婆家站稳脚跟,终究还是少不了他的支持的,所以此次回来,她说什么也要让商云哲高看自己一眼。 闻言,商云哲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商千城忍不住带笑地开了口:“千娇你难得回来,也不好好歇息,跑这儿来做什么。”言下之意,就是嫌她多管闲事了。本来商千城就对自己这个同胞妹妹没什么感情,再加上她为了嫁进安乐侯府而不顾商府颜面做出见不得人的事,他哪还有耐心在这充当和蔼可亲的兄长?说话夹枪带棒,那还是轻的。 “大丫头说的也没错,哲儿,这事,娘也只是先预备着打听看看,成与不成,最终肯定还是要听你的的。”商老夫人向来最疼商千娇,又怎么舍得她受委屈,当即便跳出来打圆场:“你这么说,可是在怪娘不好了?”商云哲自来最看重孝道,这一顶帽子压下去,他是肯定不会再说什么的了,这一招,商老夫人可是屡试不爽。 “儿子不敢。”商云哲听她如此说,面色虽缓和了一点,却仍旧半含了冷怒:“只是,墨儿是我和泠兮唯一的女儿,她的亲事,我是一定要亲自过问的,还请母亲理解儿子。”说完,他躬了躬身,竟是径直朝外走去:“城儿、墨儿,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是。”应了一声,千墨和商千城对视了一眼,齐齐跟商老夫人告了罪,一前一后地就离开了延禧堂,再没有人去理会余下几个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不知父亲大人找女儿来此是有什么事吗?”商云哲的书房,除了他自己和商千城,向来是不放任何人进入的,却不知,他要和她说什么?居然让她进书房来了。 商云哲在书房正中的大椅上坐下,那参杂了内疚和慈爱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千墨,却是逐渐地渗出无力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这个外表看来依旧潇洒如当年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突然显得有些苍老:“墨儿,自从你娘亲过世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唤过我一声爹爹了。” 听着他低沉中透出万分祈求的话语,看着他眼角眉梢逐年深刻的皱纹,千墨的心微微一颤,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是伤人的:“不过一个称呼而已,父亲大人想太多了。” 商千城静默一边看着这对父女,眼中闪过叹息,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这个结,在两人之间系的太久了,想解开,只怕还需要时间。 就这样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商云哲眸中的光亮终是一点一点地散去。别过头,他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今日就算你祖母不接你回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墨儿不知,还请父亲大人明示。”千墨低头不去看他,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今日,在早朝之后,凌王和洛将军都向我跟你提亲了。”叹了口气,商云哲似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凌王和舅舅?怎么可能?”千墨闻言很是诧异,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流瑾哥哥和子默哥哥打算娶她? 商千城眸光微闪,面上却是一片镇定。显然,有些事情,他心里早就有数了。 “是顾家二公子顾流瑾和你表哥洛辰。”商云哲端详了一下女儿的神色,在确认她虽然惊讶却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继续说道:“凌王和洛将军虽然都只是比较隐晦地提起,但那意思很分明。我并没有明确表态,现在只看墨儿你怎么回答了。”若是稍稍松口的话,接下来上门的恐怕就是两家的夫人了。 “父亲大人,我……”千墨刚想开口,却见商云哲突然朝她摆了摆手。 “先别忙着拒绝。”商云哲深深地看着她,那神态,确乎是一位慈父:“为父知道,在你心中,或许一直都只是把这两人当做兄长。可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为你自己,好好想想。”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重,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千墨瞬间便沉默了。是啊!这两个人,她是一直当做兄长来对待的,只是,从女子的角度来看,特别是从她这个自幼丧母的人的角度来看,不管是顾流瑾还是洛辰,恐怕都堪称绝对的良配。寻遍京城,除了他们,只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两个人品才貌俱是一等又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男子了。只是,难不成,她还真就这样把自己给嫁了?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商云哲也知道这件事情当真是有些为难她了,于是便道:“事关你的终身幸福,自然是要认真考虑。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你慢慢想着也就是了。”说着,他又转向商千城:“城儿,带你妹妹下去歇着吧!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 “是,父亲。”商千城答应着,拍了拍千墨的肩膀就把她往外带:“走吧!大哥带你出去散散心。” “嗯。”再度看了眼商云哲,千墨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商千城离开。她的确是需要点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个消息,出去散散心,这个主意很及时。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二章 彻谈 时值金秋,郊外的阳光显得尤其灿烂,千墨不过打着马在马场上小跑了一圈,已经是感觉有些微微的热了; “吁――”勒住马,商千城一个纵身跳下,朝着不远处树荫下的一个小山坡指了指:“墨儿,不如去那儿歇会儿吧?” “嗯。”紧跟着纵身下马,千墨将马匹交给一旁候着的小厮,和商千城一前一后就向着那块阴凉的地界走去。 “怎么样,心情好点没?”商千城解开随身带着的一个水囊,递给千墨,脸上的笑容就像阳光,炫目地简直要让人融化在那样的温度里。 喝了口水,千墨回以一笑:“的确是好多了,谢谢大哥!”虽说她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而生出什么别样的情绪,但这么多突发情况着实是让她心中有些郁积,刚刚策马驰骋了一会儿,心情倒是真明朗了不少。 “傻丫头,跟哥哥这么客气干什么。”商千城宠溺地笑笑,随手就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敲了一记:“来,坐。” 揉着被他敲的地方,千墨一脸哀怨地跟着他在尚还显着青葱草色的坡地上坐下,嘴里还止不住地抱怨着:“会敲笨的!” 商千城转头看她,眼眸却无端地深沉了下来:“真能敲笨就好了,大不了,哥哥养你一辈子。” “哥哥……”被他这么一说,千墨突然觉得眼眶一阵酸楚,不过瞬间,她眼中的世界就已经水雾弥漫。 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商千城笑得很是感慨:“墨儿,时间过得真快呢?一眨眼,你居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是啊!过得真快。”千墨同样感慨着点了点头,而今的自己,是真正地长大了呀。 叹了口气,商千城觉得有些事还是得向她问个明白,于是也就索性直截了当地开了口:“墨儿,跟哥哥说实话,顾流瑾和洛辰,这二人中,你可有愿意嫁的?”他没有问她喜欢谁,只问她愿不愿意嫁。毕竟,两情相悦的要求太高了,现在没有爱情没关系,可以以后慢慢培养,但若是不愿意的话,说什么都是空话。 侧过头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千墨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哥哥为什么只把我的婚事限定在这两个人里?”以商千城的敏锐,千墨不信她和夜清寒的事他会毫无察觉,她也想问个清楚。 果然,商千城闻言笑了:“墨儿,有些人,并不是好的选择。” 这话说得很隐晦,可无疑这兄妹二人都心知肚明。听他这么说,千墨只是沉默,并没有再说什么。 “看得出来,凌王妃和洛夫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而顾流瑾和洛辰,又都和你关系很好,无论哪一家,你嫁过去,想来都是不会受委屈的。”没有再看她,商千城只是自顾自地轻声叙说着:“而最重要的是,这两家都没有娶妾的习惯,虽是大家族却人口简单,你的生活会相当的平静。” 微微一笑,千墨却是有些无奈。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自从知道了夜清寒在自己心中的特殊,她又哪还容得下别人进驻她的生活。那两个人,哪怕再亲近,终也是只能止步于兄长的位置了。 “我知道你一向很有主见,有些事你认定了就必然不会回头; 。可作为你的哥哥,我却不得不提醒你,哪怕你因此而记恨上我。”深吸了口气,商千城这次是决心把话挑明了说了:“夜清寒固然很好,你和他互相倾心也无可非议,我和父亲更加不会因为门第之见而拆散你们。可是?重点就在于,他太特殊了。他的身上,夜氏宗族的身上,凝聚了太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些,也注定了你和他在一起会面临更多未知的风险,你所希望的平静安宁生活会就此一去不复返!墨儿,告诉哥哥,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从出现开始,夜清寒的所作所为,就都令他看不透。他也曾暗中派人着手调查过,可却始终一无所获。但有一点他敢肯定,夜清寒背后的势力,远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胆敢违逆皇家还能全身而退的人,这世上,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听出商千城语气里的凝重,千墨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可是?她却不知要如何回答。告诉他其实她早就是夜氏一族的核心人物了?还是跟他说她和夜清寒已经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了?不,这些都不能说,这些都不能够成为她明面上拒婚的理由。思索再三,千墨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开口。” 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千墨几乎可以听到周围空气凝顿的声音。她明白,自己这是伤了哥哥的心了,只是,原谅她,有些东西,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而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然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绝对不会后悔。 沉默飞扬了半晌,商千城终是再度出声:“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我在娘亲灵前发过誓,要护你一生,你只要记得,无论你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就行了。”话到最后,商千城的语气里就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他最舍不得的,终究还是这个小妹妹啊。 定定地凝视着面前俊逸的男子,千墨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得兄长如此,她商千墨此生何幸啊!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商千城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容,率先站起身来:“难得在家,陪父亲吃个饭吧。” “好。”千墨应了一声,站起来就跟着他往回走。她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在一起吃饭了,今天,就算是例外吧。 才走了没几步,商千城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着跟来的千墨轻声说了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怎样选择,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啊。 而千墨,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愣在了原地,站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墨儿,知道子默为何一直没有娶妻么。 却原来,是这般。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三章 拒婚事宜 接下来的几天,千墨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天青小院中,哪儿都没有去。商千城的话,对她的影响不小,她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至于两家提亲的事,她在回府的第二天就给了商云哲答案。 当听说她都拒绝之时,商云哲欲言又止,却最终只是什么也没说地就答应了。女儿大了,即便是他再希望她幸福,有些事,他也不能过多干涉了。 而另一边,凌王府和洛府几乎是在同时收到了商云哲言辞婉转的书信,内容无非就是说千墨年岁尚小,于谈婚论嫁一事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打算云云。 相貌英俊不凡的凌王爷看完信,随手便递给了坐在一旁的妻子,苦笑着道:“我就说嘛,就流瑾那混小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样子,有哪家女儿会愿意嫁给他!偏生你还硬要我去提亲!” 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凌王妃的脸色也是不由地垮了下来。赌气似地将信笺扔在桌上,她直接是将凌王当做了出气筒:“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瑾儿生下来长到现在,你这个做父亲的管教过几天?现在觉得儿子不好了,早干嘛去了?你……” “好了好了,都是为夫的错,都是为夫的错,夫人莫生气了行吗?”最怕看到爱妻对自己甩脸色,凌王当场便是搂过凌王妃的肩,一个劲儿地柔声哄着:“商府的亲事不成,咱们再找就是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说得轻巧!”凌王妃嗔他一眼,语气比之刚才确实柔和了不少:“瑾儿的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事不经心,我是真不知道有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他的眼。眼看着好不容易来了个千墨,长相脾性都挺合我的心意,瑾儿对她也很是特殊,偏偏人家还不乐意嫁!这是要急死我啊!” “别操那么多的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瑾儿也不小了,相信我,他有分寸的。”想起最近手下人来报说那小子整日待在梦倾城,凌王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不过他显然没有要向妻子透露的意思,而是很快地就换了个话题:“羽儿的事情可就在眼前了,你多照管着才是。那丫头,也是时候改改性子了,若被婆家说太过娇纵可不好。” “我的女儿我自然会管好,用得着你多说!”极其护短的凌王妃最听不得有人说自己儿女的不是,哪怕这人是自己的丈夫也不行。于是当下便甩脱了凌王,一个人气呼呼地径直朝顾流羽的院落行去。她一定要把羽儿教的好好的,绝不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得逞。 看着妻子的身影慢慢走远,凌王爷嘴角无奈的笑容也是缓缓消散。转过头,他定定地看向城东,那是梦倾城的方向。 瑾儿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而此时的洛府中,情况基本上也是大同小异。洛泠轩看着满脸不悦的李氏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人家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本来妻子说想要替辰儿聘下墨儿他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外甥女儿变儿媳,亲上加亲,这样也更方便他们照顾墨儿。可是谁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一定是商府的人从中阻拦!不然,墨儿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李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墨儿和辰儿一直那么亲,是断断不会拒绝这门婚事的。而唯有那群人,才见不得墨儿好!“不行,我要亲自去商府问问!” “娘,还是我去吧。”一袭月白色外衫的洛辰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整个人在阳光的映射下更显得俊美出尘:“正好我还有事要找墨儿。” “你去?!”洛泠轩和李氏均是吃了一惊,向来为人冷淡的儿子竟会主动要求出面去处理这样的事情,莫非…… “是,我去。”洛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或许还是我当面和墨儿说比较好。”更何况,以他对千墨的了解,只怕此次拒婚多半也是那丫头的意思呢。他说什么也是得去问个清楚的。 对视了一眼,洛泠轩和李氏只犹豫了一瞬间,随即便开口应下了:“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你去好了。你和墨儿自幼青梅竹马,说起话来倒也方便些。” “那儿子就去了。”略略躬了躬身,洛辰当即便往外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将军,在这个似乎很是平常的时刻,竟是显出点微微的急切来。 “真是少见的很!”看着儿子大步离开的身影,洛泠轩忍不住轻叹出声:“夫人,只怕轩儿对墨儿的感情,要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深啊!” “嗯,之前我们恐怕都是看走了眼了。”李氏喃喃了一句,眼中已充斥着掩饰不了的担忧:“只盼着轩儿能说服墨儿,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否则……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四章 流言四起 自从梦倾城花魁大选之后,花魁云裳悄然无声,倒是倾城笑少主人夜阡陌的名字甚嚣尘上,一度成为京中最热门的话题。 那一夜初见时,那红衣假面的女子几乎是从天而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姿惊艳了无数人,更别提之后的绝世一曲,铁血杀伐而又傲骨铮铮,曲中风采,无不令人折服。 据说,这位掌管着夜氏一族实权的女子乃是夜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是嫡少爷夜清寒未过门的妻子。夜家这些年来的生意一直是她在打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延揽宗族。而此次的当众露面,说穿了也就是彰显身份而已。 又据说,凌王府的二公子顾流瑾对夜阡陌一见倾心,终日流连梦倾城只为得见佳人一面,甚至还不惜因此而婉拒了和商府二小姐商千墨的婚事,使得两家交情一时陷入难堪的境地。 还据说…… 总之,两个同名不同姓却皆是惹起无数争议的女子,外加几个京中闻名已久却迟迟没有婚配的贵族公子哥儿,不管有的没的,这样的风流韵事已经足够成为人们酒足饭饱之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且,看情形,恐怕这波热议持续的时间还会很长。 就在这被流言殃及的几大家族纷纷忙着出面澄清的时候,身为绯闻中心主人公的千墨,却是一反常态无比悠闲地窝在家中,整日里除了侍弄花草就是捣鼓字画,倒也乐得清静。此刻的她,正坐在自己的天青小院里认真地看着一本棋谱,相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她倒有一种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超脱之感。 饶是夜清寒习惯了她的与众不同,刚进院乍一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失了笑。这丫头,枉费他为她操了这么久的心,她倒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夜清寒并没有刻意掩饰脚步声,加上千墨素来听觉敏锐,所以几乎是在他现身的一瞬间,她就有所察觉,回眸冲着他便是嫣然一笑:“清寒哥哥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夜清寒只得笑着走过去:“墨儿你这是明知故问。”眼下京中流言四起,虽说他知道她有应付一切的能力,却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还是会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好像只有亲眼见到她安稳如常,他才会放下一直不安跳动的心。 “放心吧!我很好。”千墨站起身迎他,面上的笑容暖的沁人心脾,直让人觉得熨帖无比。她就猜到他会来,所以早早地就把周围的下人给喝退了,即便是琴棋书画四人,她也只是让她们守在了外院,以备不测。 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夜清寒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抱歉,最近一直没顾得上你,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呼吸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千墨如依赖主人的小猫一般在他怀里蹭了蹭,对他满满的自责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谁也没有给我委屈受,你用不着想太多的。”她知道他近来很忙。虽然没有刻意去探听什么?但千墨心中清楚,恐怕是皇室的人开始出手对付他了。毕竟,倾城笑的势力无孔不入,皇城中哪怕有一丝异动也是休想瞒过她的。“需要我做什么吗?我现在好歹也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进宫行事也方便。”不想他孤军奋战,千墨总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他们两个共同面对的。 轻柔地抚着她的秀发,夜清寒半是满足半是叹息地感慨道:“墨儿,你怎么能这么的好,这么的善解人意呢?”更可贵的是,她竟然这般懂他; !他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把他的事猜的七七八八甚至为他筹谋得更多了,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俏脸微红,千墨不由抬手就捶了他一拳:“跟你说正事儿呢?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知她这是害羞了,夜清寒也就不再打趣她,只是搂着她在自己怀中站直了身子,轻声道:“暂时还不要出手,相信我,我应付得来。”那些人在他眼中,不过就是跳梁小丑,为了那些腌臜角色脏了她的手,不值得。 定定地凝视了他半晌,千墨只是乖巧地应声:“好,我知道了。”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千墨也从不认为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夜清寒,想帮忙也不过是小女儿的心思罢了,他既不想,她自不会强求。 “听说,你拒绝了凌王府和洛府的求亲?”见这事已经带过,夜清寒倒是想起了另外一桩,当即便似笑非笑地向她开口询问着。这件事可是在他心中徘徊许久了,只是最近他一直抽不出空来,现在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我怎么觉着你这么幸灾乐祸呢。”推开他的怀抱,千墨后退了几步,满眼狐疑地看向他:“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呵呵,算知道吧。”含着笑,夜清寒干脆双手抱胸地看着她,见她面带嗔怒,又忙着补上一句:“只是大概知道他们的心思而已,并不知晓这两家会有主动求亲的心思。”开玩笑,莫说他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否则这小丫头还不生撕了他。 “哼,这还差不多。”千墨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十足。若是他知情不报,她一定会要他好看。想起那天子默哥哥来府上的情景,她就不禁心生愧疚,辜负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却原来是这么难以启齿的一件事。 “怎么了?”注意到她突然沉暗下来的脸色,夜清寒不由地有些担心。闹归闹,他可不想她有一丁点不开心的地方。 “流瑾哥哥喜欢的是夜阡陌,拒婚一事他未必放在心上。可子默哥哥他……”有些话,千墨知道是用不着全说出来的,旁观者清,夜清寒和洛辰相识这么多年,只怕是看得更清楚。 沉默了半晌,夜清寒低叹了一声,语气里的无能为力是那么的明显,看样子,他果然是知情的:“墨儿,有些事,即使再理智,也终有情难自禁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是给他时间而已。”以洛辰那么高傲的人,除此以外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怕都不会是他想要的。 “而你,只要相信我不会让你后悔,相信我们可以幸福就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五章 太后病重 做吃等死一样的在商府混了大半个月,千墨终是被迫中断了前一阵子修身养性的日子进了宫。原因很简单,因为太后病了。 “太医怎么说啊?”安乐殿外室,在方嬷嬷摒退了一众宫人之后,千墨皱着眉头向方嬷嬷询问着太后的病情:“到底是什么病症?开的方子可有用?”为何才短短数十天不见,那个原本面色红润的贵妇人就病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是任何人说了千墨都不会相信的。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方嬷嬷最近半个月以来几乎没有睡过觉,一直衣不解带地贴身侍奉着太后,眼见着人也憔悴了不少。此刻,听千墨问起,她也是急得立刻就红了眼眶:“太医们都来看过,都说是太后体质偏寒,虚不受补,近来可能是过度操劳才导致了如今的病症,只能开些汤药慢慢调理着。可眼下都快一个月了,太后也没见着有好转,昏睡的时间倒是越来越长了,奴婢实在是担心啊。” 闻言,千墨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皇上没说过什么吗?”按理说,太后是当今圣上的亲母,自己娘亲无故病倒,哪有不过问之理?更别说太后现在都快病入膏肓了。 这不说起还好,一说,方嬷嬷更是急得跟什么一样,话语出口几乎都带了哭腔:“皇上……皇上他压根儿就没来过安乐殿!” “什么?!”千墨立时便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奴婢岂敢说谎!”方嬷嬷连忙指天发誓:“太后刚病那会儿,奴婢就去禀报了皇上,可皇上身边的周公公说,皇上近来忙于西北军务,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来,只吩咐了太医院的太医们过来问症,其余的却是再多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听完方嬷嬷的话,千墨摩挲着下巴,霎时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当今皇上可一向是以仁孝治天下的。不然以商云哲那般的商贾出身,也不可能早早就坐上尚书的位置,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着他素来的孝顺之名的。可眼下,皇上这般的做法却是有些不正常啊。纵是西北军务在繁忙,抽出那么一点时间来照顾自己病重的母亲也不行吗?这可是大大地有悖于他的治国方略了,万一被朝中的谏臣抓住了把柄,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所以奴婢才忙着让人将小姐请回来。”方嬷嬷看着面前一脸思索神情却半分也不见得慌乱的女子,心里是由衷赞叹太后看人眼光的老辣,这商二小姐,果然是深藏不露,和平日里那低眉顺眼的平庸女子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请我回来又能做什么?我不过也就是一介弱质女流罢了。”面对着方嬷嬷几近崇拜的眼神,千墨着实是有些扛不住,当下便是苦笑着道。这却是实话。纵然在太后眼中她有着几分小聪明和小手段,可用来应对现在这半点都摸不着头脑的诡异局面,未免是有些不够瞧了吧? 被这么一提醒,方嬷嬷也是回过神来,眼中刚出现的欣喜又逐渐被深深的绝望之色渗透。是啊!再深藏不露高人一等又如何?商千墨始终还是闺阁女子,手段有限,面对现在连她这种混迹宫中多年的老人都看不透的困局,能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招数呢? 不同于方嬷嬷的心如死灰,千墨却是很快就从她的话语间嗅出了一点蹊跷的味道来:“对了,太后的事,即使皇上不管,嬷嬷你也大可以找皇后娘娘等人啊!又或者,找凌王爷也可以,为何偏偏请我进宫呢?”那些可都是实权人物,找他们宣个把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为太后症治还不是小菜一碟?这可比找她要来得实惠多了。 “奴婢当然也想过。”方嬷嬷叹了口气,照实回答道:“可接小姐入宫是太后在生病之时特意吩咐过的,奴婢问不出缘由,也只得遵命。” “太后原话是怎么说的?”不同寻常的感觉愈发强烈,千墨眸色微亮,当即便出声追问。安乐殿外室极为空旷,并没有可以藏人之处,所以她并不担心她们两人的对话会被人偷听了去。到目前为止,千墨隐约发觉,宫中的局面,恐怕已经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了。 太后原话?方嬷嬷细细思量了一会儿,道:“太后当时已经很虚弱了,经常是处在半昏迷半清醒之间,所以有些话,说的也并不是太清楚。奴婢只记得她说过,要是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下去,就让奴婢派人将小姐你接回来,让小姐你拿主意,除此之外,不要惊动任何人,哪怕是凌王府也不行。”说到这里,方嬷嬷似乎想通了什么?几乎是忍不住就要惊叫出声:“难道……”好在,多年的宫廷生活已使得她心智理智皆要强于一般人,才两字出口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当即捂住了嘴只用惊骇的眼神盯着千墨。 直视着她,千墨的脸色很平静,只是那其中却分明又带上了丝丝可见的凝重,显然,事情的严重性也令的她不得不谨慎起来:“恐怕就是这样的。”如果太后真是这么说的,那就不用怀疑了。不惊动任何人,冠冕堂皇却又是小心翼翼地和她接触,让她全权负责安乐殿的事,这就足以看出端倪了。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太后身边出了问题,甚至更严重一些,就连太后此次生病,也是由人一手策划的。 只是,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呢?而且动作还这么大? 看向外面的眼渐渐深沉,千墨想起了不久前夜清寒和她说过的话。看来,这天是真的要变了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六章 梨花白 “我说,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梦倾城的一个雅间里,洛辰看着自斟自饮的顾流瑾,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姿态极其优雅地晃了晃杯子,顾流瑾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才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就来找我了?”洛辰在被商府婉拒亲事之后整整十天没有出过暮苍院,这样的消息可瞒不过他,想来这家伙现在也是情伤未愈,倒还有心思来劝他。 “有意见?”在他对面坐下,洛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看向顾流瑾的眼神凉飕飕的。 “呵呵,我可不敢。”半眯着眼,顾流瑾盯着杯中透明的酒液,神色莫名地有些怅惘:“都说一醉解千愁,可若是醉不了,那又该如何呢?”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洛辰面不改色:“那就理智一些,早点抽身而退。于人于己皆有益处,方才是上上之策。”一语双关,似在告诫顾流瑾,又似是在提醒自己。 “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这么快就缓过来的?”顾流瑾狐疑地看着他,面带探究。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洛辰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为的可不就是千墨那丫头!虽说洛府长辈的心思占了一些因素,但洛辰对那个表妹温柔缱绻的眼神可绝对不是能装得出来的。原本他也觉得这两人青梅竹马,婚事该是水到渠成,所以根本就没担过什么心。可谁成想到头来竟会是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果,也算是天意弄人了。 感受着一杯下肚之后唇齿间淡淡的梨花香,洛辰的眉梢不由微微挑起。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再度执壶为自己把杯子斟满。 “说起来,千墨那丫头的心思也挺奇怪的。”对于他搭话与否,顾流瑾倒还真没怎么指望,看他默默饮酒,只当他是心里不痛快,于是也就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权当作是他自言自语了:“拒绝了我家的提亲也就算了,偏偏还拒绝你家的。我还真是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顾流瑾知道,千墨绝非是人前看起来的那样简单。那丫头,伪装的那么好,瞒过了那么多的人,还一装就是这么多年,实在是个精乖到了极点的人物。照理来说,她不会不知道嫁进洛府的好处。况且,按她目前的处境来看,若是她有意为自己的今后好好打算,那嫁给洛辰绝对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她居然拒绝了?! “她这么做,自是有她的道理; 。”淡淡地抿了一口酒,洛辰破天荒地回答了身边人的话。只是那眉宇之间的沉思之色,却是令顾流瑾看不大懂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定定地看了他半晌,顾流瑾终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为什么今天洛辰的言行举止都显得有些不同寻常,那模样,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清楚的内幕。这可不行,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抬头瞥了他一眼,洛辰的眼神很淡:“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千墨不嫁的理由?”一看有戏,顾流瑾赶紧继续追问。 握着杯子的手先是微微一顿,洛辰眼神不变,接着便放下杯子,开始轻轻地敲击起桌面来:“其实我今天来,也有一事要问你,你先回答了我再说。” 这是在交换条件了?顾流瑾略一思索随即便爽快地答应:“好,只要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知晓那丫头的内幕情况,别说一个问题了,多来一打也行!谁让千墨本身就是一个谜,而他又那么喜欢追根究底呢。 “这可是你说的。”洛辰看着他,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狡黠。但那神情出现的太快,几乎是一闪即逝,顾流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不过即便是注意到了,此刻后悔只怕也是晚了。 “凌王爷为何会去跟商府提亲,这事儿,或许你得给我个交代。”修长的十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洛辰慢条斯理地向顾流瑾扔着问题。 “呃?”似是没想到他会一心在这个问题上找茬,顾流瑾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待理了一下思路,他这才面带尴尬地开口:“这个……这个事情我是真不知情,都是我娘的意思。若是我早知道,一定会出面阻止的。”开玩笑,洛辰对千墨有意,他可是大大的知情人,若是这样还横插一脚,那他顾流瑾成什么人了!更何况,千墨那丫头对他没意思他又不是感觉不出来,上赶着去被人拒绝,他这是有病吗? “哦,是这样么?”洛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脸上分明就是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这样的神情,顾流瑾突然觉得背后毛毛的。咽了口唾沫,他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半掩饰地道:“那个,你刚刚不是还说有事吗?既然这么赶,那我们就快走吧。”说着,几乎是脚底抹油,顾流瑾一溜烟地就出了房间,生怕房间里的人会杀人灭口一般。他能告诉洛辰其实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打算看场好戏才袖手旁观的吗? 而雅间里,看着顾流瑾落荒而逃的背影,洛辰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转头看着自己杯中的酒,他的眼神却是越发地深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七章 父子谈话 “小子,亏你还知道回来!”凌王府的书房中,凌王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忍不住开口便是一声斥。 也不去在乎自己父亲不大好看的面色,顾流瑾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慢悠悠地道:“我说老头子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回府了嘛。”真是的,一回来就给他甩脸子,他还没问他怎么就上赶着去给他提亲的事呢。 看他这副模样,凌王爷当即气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也跟着坐下,这才继续道:“要不是洛辰去寻你,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快就回来!你是什么人,你老子我还不了解么。”混账小子,在梦倾城一待那么多天,他没去亲自把他捆回来就算是客气的了。眼下不过才开口训了他一句,他倒还有理了,真是平日里对他太好了,把他这父王当摆设呢! “别跟我提他!”谁料凌王这厢还没想完,那边顾流瑾闻言已是跳将起来。该死的,洛辰那家伙看着面冷,实则却是个再腹黑不过的!明明知道了些什么?却怎样也不肯告诉他,真是气人的可以。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大不了他自己去查,可那厮居然硬是三言两语就把他给绕了进去,最后还弄得他心甘情愿地乖乖回了家!等醒悟过来顾流瑾就忍不住一肚子的火,俗话说一物降一物,难不成这洛辰就是他的克星? “难得你小子也有被人坑的时候!”看他这副样子,凌王爷的火气倒是平了下去,甚至还心情很好地笑眯了眼睛。呵呵,想不到这滑不溜手的小兔崽子也会有这么气急败坏的一天,洛家那小子本事还真是不小呢。 “哼。”顾流瑾只简洁地用鼻子发了个单音节来表示自己对这个为老不尊父亲的鄙视,然后便似想起了什么?一双魅惑天成的桃花眼闪了闪,道:“听说你跟商府求亲了?要我娶商千墨?” “呃……”一提起这件事,凌王爷就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是你母亲的意思,你也该知道的。再说,那门亲事不是没成嘛。”自己这儿子向来不喜欢被别人强迫着做事,这点他是知道的。可爱妻要求既出,他又怎么能不答应呢?这下可好,儿子逼问上门来了,真是要他这做父亲的把脸面往哪儿搁啊。 “母亲的意思?”顾流瑾挑了挑眉梢,一脸的邪气:“父亲敢说你没有抱过这样的想法?”别以为他是这么好糊弄的!老头子虽然宠爱自己的妻子,可还没有到言听计从的地步,这事要说没有他的份儿,顾流瑾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嘿嘿!这个嘛……”触到儿子那好像看穿一切的犀利眼神,凌王爷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搓了搓手,他只能腆着老脸装傻。开玩笑,要是承认自己在其中推波助澜,这小子估计就更加不会让他好过了。唉!做王爷做到他这份上,怕妻子还怕儿子的,他容易么。 得,这就算是变相承认了。顾流瑾看着凌王的样子,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只得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道:“父亲,这种事情以后真的不能再做了; 。我跟千墨都没有那种心思,万一两家就这么草草定下了,我是无所谓,可你这不是毁了千墨一辈子么?到时莫说是商千城,只怕是洛辰都不会放过你儿子我的。” 对此,凌王却是有些不在意:“你还会亏待了那小丫头不成?再说,感情这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和你母亲,还不是一样过来的。” “那不一样。”顾流瑾很少如此执着于这样的问题,倒是让一贯熟悉自己小儿子的凌王有些意外起来,只听得他忽然问道:“当年母亲下嫁于你的时候,父亲你心里可还装着别的人?” 被他罕见的郑重态度感染,凌王当下也是变得认真起来。细细思量了一番,他这才道:“没有。”当年他不过还是个不懂风月的毛头小子,又一心只想着要怎样才能把父皇吩咐的差事给办好,哪里还有心思去谈情说爱。再说,作为一个见惯了众多美人、自小眼高于顶的皇子,他又岂会轻易动情?即便偶有男女之事,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直到后来娶了如今的凌王妃,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才逐渐是交付出了自己的一片真心,也方才有了而今这一夫一妻的凌王府格局。 没有妻妾之争,后院和睦,家庭生活美满无比,这向来都是凌王引以为豪之事,即使是现在在儿子面前说起,他也免不了露出自得之色。然而刚显摆完,他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冲着顾流瑾就瞪大了双眼:“你小子有意中人了?!是谁?”想起手下人前几天呈上来的情报,他瞳孔微缩,继续追问道:“莫非是梦倾城的花魁云裳?” “不是她。”看着自己父亲后知后觉的样子,顾流瑾很有些哭笑不得。老头子素来精明得很,往往是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他,可刚刚偏生在这个问题上反应迟钝,想来这情之一字的确是会让人神志不清的东西。 “那是谁?”听他拒绝地这般干脆,凌王倒也不好再猜测下去,干脆就直接道:“你也不用跟我兜圈子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父亲大人当真爽快。”顾流瑾微微一笑,眼底是不容拒绝的坚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以后你和母亲不要再替我的婚事白忙碌了,儿子自有分寸。”说罢,也不待凌王有所反应,转身就出了书房:“好了,我的话就这么多,不打扰父亲处理公务了,儿子告退。” 居然跟他打太极?在顾流瑾离开了一会儿之后,凌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他耍了啊。 沉吟了半晌,他冲着书房的某个角落就是一声命令传出:“去,查查二公子最近的情况,本王要了解所有细节。” “是。”在看不见人的地方传来一记低低的应和声。接着,恍若一阵风刮过,书房里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八章 运筹帷幄 日暮时分,安乐殿中,一抹夕阳斜斜地映射进來,直将坐在床前的青衣女子身上镀了一层瑰丽的金边,美得几乎让人忘却呼吸。 方嬷嬷一步跨进屋中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少女半垂着眸子,一脸忧心地凝视着床上之人那日益消瘦的容颜,看似单薄孱弱的身躯,静静地守在床前,似乎是铁了心要等着那人清醒,这份专注执着之态,看得她都有些心疼了。 “二小姐,你去歇会儿吧!太后这里有我照顾着就行了!”轻轻地开口,方嬷嬷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怜惜:“你都已经守了整整三天了,纵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回眸冲着她浅浅一笑,千墨摇了摇头:“我沒事的,嬷嬷不必担心!”说是照顾,其实这三天也就是守着而已,太后一直昏睡不醒,看护起來倒不是很麻烦,她要做的,不过就是防备着有人再來伺机谋害罢了,毕竟,宫中人多口杂,除了方嬷嬷等几个可以信得过的,谁也不知道安乐殿里还有多少别人的人,眼下正值非常时期,能小心一点是一点。 看了眼依旧沒有丝毫醒來迹象的太后,方嬷嬷不禁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太后这到底是怎么了?情况竟然一天比一天糟,太医们开的那些药是一点用处都沒有!” “谁都看不出真正的病因,又如何能够对症下药呢?”千墨苦笑着开口,神色却是不怎么好看,现在太医们开的药只怕也就是吊着太后那一口气不散罢了,至于药到病除,是想也不能想的,只盼着自己派弄琴传出宫去的消息能够尽管得到处理,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对了,近來朝中大臣可有什么异常吗?”自从那天听说了皇上很有些蹊跷的举动,千墨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现在,她需要的只是证明猜测的有力证据。 “奴婢派人去暗中打探过了,朝中并沒有出现什么异常,大臣们对太后的事似乎都不知情!”方嬷嬷是个人精,自打千墨进宫之后隐晦地询问了一些细节,她就把事情琢磨的**不离十了,如果事情真像她们想象的那么糟糕,那么眼下她恐怕只有听从千墨的命令行事方才能有一条活路,因为眼前这个少女这些天下來的一些举动,已经让她完全自心底折服了,洛相的外甥女儿,果然是非同一般的。 “这样啊!”千墨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皇上呢?看着可有哪些举动不大对!”她就不信了,难道这事还能做起來不留一丝痕迹的吗? “皇上这几天都是照常上朝和去御书房处理事务; !”方嬷嬷如实回道:“不过据说是委任了五皇子一些权力,让他帮忙处理一下朝中的大小事务!” “哦!”千墨顿时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连带着眼神都转烈了起來:“原因是什么?” “据周公公说,是因为前阵子皇上忙着处理西北军务,伤了身子,一时之间忙不过來,也顺带着是历练一下五皇子的意思!”方嬷嬷自是清楚其中的出入,但依旧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一脸程式化地回禀着。 “历练五皇子!”千墨站起身來,在内室踱了几圈,忽然就笑了出來:“呵呵,还真是有意思呢?”虽说现任的太子殿下不够出众,但贵在宅心仁厚,处事坦荡,如若将來继位,即便干不出什么惊人伟业,可也绝对会是少见的仁君,皇上不会糊涂到罢黜自己心目中的未來继承人,转而扶持野心勃勃的五皇子,毕竟再怎么看,这都是不明智的行为。 “二小姐,那接下來我们该怎么办呢?”方嬷嬷见她这般,心知她肯定是成竹在胸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开始担心起后续來,知道阴谋只是起步,接下來的动作才是关键,她们身处深宫之中,朝堂之上的波澜诡谲不是她们这种妇孺可以轻易左右的,要想掌控全局,势必要寻求支援,而她们所能做的,充其量也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停下脚步,千墨抬头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嬷嬷放心,接下來的事,交给我便好,你要做的,只是守好太后,千万不要再轻易被人暗算了去!”否则,她们会缺少一张很重要的底牌,一张足可以让她们在宫闱之中保命的底牌。 下意识地敛襟低头,方嬷嬷应道:“是,奴婢知道了,就算是豁出奴婢的性命不要,也绝不会再让太后有半点受损!” “嗯,这样就好!”满意地点点头,千墨抬脚就朝外走去:“这里就先拜托嬷嬷你了,我下去吩咐点事儿!”既然大致了解了一些内幕,她怎么着也要有点动静不是,反正而今这皇宫中的一潭水已经不清了,她是不介意再把它搅混一点的,呵呵,火上浇油,向來是她的拿手好戏呢? “小姐,弄琴姐姐已经回來了!”刚走出太后寝室,等在外殿的撰书便急忙迎了过來:“您要回去见她吗?” “这是自然!”千墨一边朝自己住的偏殿走,一边向她细细询问着情况:“我吩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弈棋和著画尚沒有消息传來,不过按日子算应该也快了!”撰书紧跟着她的脚步,同时还有条不紊地回答着:“婢子也按小姐的吩咐在宫中查探过了,皇后、静妃、容妃等人最近皆是只待在自己宫中,甚少走动,而出入她们宫殿的人,有不少也和安乐殿一样,换上了生面孔,虽说要查出消息來很不容易,但这本身已经足够看出问題了!” “不错!”千墨赞同地点点头,忽然招手示意撰书附耳过來:“你今晚……” “呃!”虽然第一时间诧异于自家小姐这样近似恶搞的吩咐,但反应过來之后撰书依旧是乖乖应下:“是,婢子谨遵小姐吩咐!” “记住了,动静越大越好!”不在意自己婢女近乎嘴角抽搐的表情,千墨背着双手,心情很好地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好了,先去看看弄琴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 第二十九章 传递消息 洛府书房中,头发花白却仍旧精神矍铄的洛相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婢女,眼底生疑:“你说是墨儿让你來的!” “是,婢子是奉小姐之命來给洛相送个口信的!”弈棋半躬着身子,抬头直视着面前威严无限的老人,神情从容,一派坦荡地回着话:“小姐传信,说太后病重,后宫异常,朝中恐生事端,请洛相多多注意!” “哦,墨儿真这么说!”因着弈棋不似作假的反应,洛相的疑虑略有消减,却仍旧带着丝丝警惕地看向她:“你说你是墨儿的婢女,可能证明!”他混迹官场多年,坐到如今这个位置,除了手段之外,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谨慎,即便他如今年纪大了,可也绝对不是好糊弄的。 “可以,洛相请看!”弈棋听他这么说,倒也不怎么意外,极其爽快地就踏前两步,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方檀木小印,恭敬地递了过去,同时却也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幸好小姐早有准备,给了她信物,不然自己恐怕是连洛相的这一关都过不了,又何谈传递消息呢? 接过那方小印,抚着其上颇为遒劲的熟悉字迹,洛相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呵呵,果然是那个丫头的人,这印上的“墨”字,可是他自己的手笔,岂有认错的道理,想着,他对着弈棋的态度也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來,甚至脸上还带了和善的笑容,端的是一慈祥可敬的老人家,哪还有半点刚才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气魄。 “嗯,不错,的确是墨儿的贴身小印,老夫我就姑且信你这丫头了!”直到他笑呵呵的声音响起,弈棋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硬是愣怔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來:“洛相英明!” 摆了摆手,洛相只笑道:“好了,别的话也不多说了,跟老夫细细讲讲吧!如今宫中的情形怎么样了!” “是!”弈棋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将宫中的大致情形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小姐还说请洛相帮忙想个办法,若是情况真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那至少也要早些做好应对准备才是!” “这是自然!”抚着长长的胡须,洛相眼中的随意已然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思和凝重:“你回去告诉墨儿,就说这事我已全然知晓,让她务必放心,我会斟酌着办的!” “婢子一定将话带到!”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弈棋郑重地行了一礼,见洛相再无其他吩咐后也就转过身想要离开,可身后传來的苍老声音又让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墨儿她,现在在宫中还好吗?”洛相从來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外甥女儿,许久沒见,老人家着实是想念得很,本打算过段时间就接她过府盘桓一阵子的,可谁料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 似是沒料到一贯光风霁月的洛相爷也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弈棋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來,很是呆了一会儿才一声轻咳掩饰道:“相爷放心,小姐在宫中很好; !” “那就好,那就好!”谁能想到堂堂洛相,得到这么个简单的答案竟像小孩子得到糖果一般的开心,挥了挥手,他示意弈棋可以退下了:“回去吧!好好保护她,不要让她出事,也让她,千万照顾好自己!”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得出面前这丫鬟会武的,看來,他那外甥女儿有的是手段和秘密呢?不过,这样也好,宫廷内乱那么复杂,此刻她被迫卷入其中,好歹也有能力保住自己不是,他这么大年纪,真心是受不了再次失去子女的打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啊! 那语调里满满的关切和忧心几乎是让弈棋瞬间就红了眼眶,单膝跪地叩首,弈棋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决:“请相爷放心,婢子拼死也会护的小姐无恙!” 而另一边,夜清寒听着著画的禀告,眼神也是显得有些深沉,沉吟良久,他终是缓缓开了口,不过问的不是宫中形势,而是那个他珍藏心底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的人儿:“她怎么样了!”宫中之事虽急,但岂能有她來得重要,他认定了要携手一生的人,纵使倾尽天下也只有那一个啊! “夜公子放心,小姐无事,只是近來一直都在安乐殿陪着太后,有些疲累而已!”注意到他隐隐焦虑的眼神,著画笑着安抚道,就知道夜公子心里是装着小姐的,这不,两人还沒怎么样呢?就已经开始担心成这副模样了。 听说她安然无恙,夜清寒只觉得心中的大石霎时就落地了一半,然而听到后半句,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地蹙起了眉头:“让她好好歇着,不要太过操劳,其他的事,我自会酌情处理的!” “好的,婢子知道了,一定替夜少爷把话带到!”著画掩嘴一笑,当即也不顾夜清寒反应如何,一溜烟地就跑开了,她要赶紧回去跟小姐说说,瞧这未來的姑爷,真是太体贴了。 看着小丫头匆匆离开的背影,夜清寒不禁无语地摇了摇头,她倒好,身边的丫鬟都跟她一个脾气,这么风风火火的,要不是他对她足够了解,此时倒还真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宫里。 “夜晴,你都听见了!”心中的感慨既毕,夜清寒无比慵懒地冲着身后就是一声。 “嗯,听见了!”一袭黑色劲装、看起來英姿飒爽的夜晴应声出现,看着自家主子一派清闲的模样,她藏在面具之后的脸不由皱成一团:“那些人都快踩到你头上了,你还能这么淡定,主子,拿出点该有的气势來行不行!” “呵呵!”听她这么一说,夜清寒不由笑出声來:“夜晴,你主子我又不是去冲锋陷阵,要那么足的气势干吗?至于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在意:“不是已经等着看他们垂死挣扎了么,难道还有必要置气不成!” “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夜晴无力地抚了抚额,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主子,刚想抬脚离开,却又忍不住问道:“你就真的打算将少主人留在宫中了,会不会,太危险了点!”虽说她对那个女子一向信心十足,可那毕竟是在皇宫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放她一个人应付,再怎么说也是有点勉强了吧! 收起笑意,夜清寒的脸上忽然显出一种异样温柔的情绪,令的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同了:“我相信她!”; ------------ 第三十章 拜见皇后 “小姐,你真的要去皇后娘娘那里吗?”弄琴一边忙着替千墨更衣,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现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宫里虽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其下的暗流汹涌是毋庸置疑的,各宫主子应该也是有所察觉,所以都采取闭门不出的措施,静观其变,自家主子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要去拜访皇后,这,是不是太张扬了点。 对着镜子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衣领,千墨很是淡然:“当然是真的了,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她自然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可不把所有的猜测确定下來她实在是于心难安,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要知道,有时候偶尔一次的主动出击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轻轻地叹了口气,弄琴知道她是心意已决了,于是也就放弃劝说的念头,只道:“那婢子待会儿跟小姐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既然小姐要去,那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她也定是要陪着一起的。 看着自己婢女近乎慷慨赴死的决然神情,千墨终是忍不住笑出声來:“好啦!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搞这么悲壮干什么?”说着,她轻拍了拍弄琴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你家小姐我还沒有莽撞到那般地步,定会平安无事的!” “婢子不过是出于担心罢了,偏偏小姐还只知道取笑人家!”被千墨打趣地面有羞色,弄琴不禁半低了头,手指在挑拣着要佩戴的首饰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小声嘟囔着。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弄琴姐姐就别生气了!”千墨笑着讨饶,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这才又正经说起话來。 “对了,太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千墨出声询问道:“你那天从倾城笑带回來的那个大夫如何!”那日弄琴带进宫的女子,她只是草草过目了一下,确定她沒有问題而已,至于医术一道,还真是沒有深入的了解。 “那位大夫名叫凌霄,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女神医,是倾城笑的人听说小姐的吩咐后特意去找來的!”弄琴仔仔细细地回禀着,不敢有丝毫遗漏的地方:“婢子特意打探过了,凌霄姑娘其实是倾城笑长期培养在外的人才之一,底子很干净,人品也绝对可靠,小姐放心!” “原來是自己人!”千墨若有所思地笑了,江湖中的大人物也有夜家的份,这夜氏一脉还真是无孔不入,不过这样也好,起码遇事沒有后顾之忧了,想着,她便冲弄琴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皇后那里吧!回來的时候想必凌霄姑娘看病也该看的差不多了!” “是!”弄琴应了一声,跟着千墨就出了安乐殿,继而向皇后所在的宫室行去。 坤和殿是千墨自进宫以來就未曾踏足过的地方,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满眼生辉的富丽堂皇之时,她还是忍不住晃神了,先不说名贵的古董字画比比皆是,就连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在这里也是随处可见,更别提普通的金玉装饰之物了。 暴发户,绝对的暴发户,千墨的脑海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闪过了夜未央曾经告诉过她的这个词汇,触目皆是珠光宝气,华贵无双的同时却也暴露出其主人的世俗,着实是失了一国之母的风范。 “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负责坤和殿中一切大小事宜的刘嬷嬷见她只是站着发愣,眼中不由地闪过一抹鄙夷,随即一脸傲慢地扭着腰就进内殿去了,哼,太后再宠她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沒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 “小姐,这个刘嬷嬷也未免太过分了!”眼见周围再无他人,弄琴不禁皱着眉头跟千墨低声私语,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那刘嬷嬷表现的太过明显,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跟个老嬷嬷计较什么?”千墨头都沒回,只淡淡地开口道:“被狗咬了一口你总不见得再咬回來吧!” 弄琴闻言一愣,随即却是暗自低头强忍住满腹的笑意,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舌了,明明轻飘飘的几句话,从她嘴里说出來,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呢? 而在这当口儿,那刘嬷嬷已是扭着腰回來了,走至千墨面前,她只是象征性地略弯了弯腰,皮笑肉不笑地道:“商二小姐,皇后娘娘让您进去呢?” “有劳嬷嬷了!”千墨微微一笑,对她的态度似乎全然不在意,还施施然地还了一礼,这才起身往内室走。 刘嬷嬷见她如此,眼中的鄙夷更甚了,撇了撇嘴,她抬脚跟上,皇后娘娘那里还要她伺候着呢? “商千墨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进得内室,千墨并未抬头,只用眼角余光瞥见一身着明黄宫装的贵妇正斜倚在榻上,就一脸恭顺地上前行了个大礼,好吧!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暴发户,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足了的,谁叫她在人前还是京中老少皆知的无能大小姐呢? “哟,商二小姐今日怎么來本宫这里了,真是稀客,刘嬷嬷,还不快扶小姐起來,跪久了本宫可是要心疼的!”高高挑起的凤眼扫了一下面前的千墨,皇后一脸热情地开口招呼着。 “多谢皇后娘娘!”千墨就着刘嬷嬷不甘不愿的搀扶起身,一双水眸看起來满是受宠若惊:“臣女是想着自进宫以來都沒有机会跟皇后娘娘好好请个安,心中着实愧疚不已,所以特地前來拜见,还请皇后娘娘谅解臣女以前的年少无知!” 听得这话,皇后的眼睛顿时眯起,犀利的眸光恍若一把利剑,直刺向面前满脸赔笑的少女,誓要将她看个分明才罢休,不过,少女似乎毫不知情,只是纯粹一脸天真地咬着唇,歉疚担忧的模样沒有半点虚假,倒让皇后不由地生起疑來。 难道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二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可不是这般小心眼的人!”敛去眼神中的锋芒,皇后笑得很是和善:“二小姐若是愿意,以后可以随时來坤和殿做客,本宫欢迎得很呢?” “真的吗?”似乎极为惊喜,千墨的眼睛看起來亮亮的:“那臣女以后多來陪陪皇后娘娘,可好!”这后半句话却是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了,显然,对于之前的行为,她仍旧是有些不安的。 “自然是好的!”皇后笑容不减,心中的疑惑却是越发的更多了,待得千墨告辞离开,她终是忍不住看向一边的刘嬷嬷:“你说,她今儿个來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这丫头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看太后病重,想要重找个靠山罢了!”面对皇后,刘嬷嬷向來是直白得很,依千墨刚才的表现,她自认为是错不了的。 “是么!”皇后看着那消失在殿外的身影,却是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 第三十一章 千日醉 “凌霄姑娘,太后到底是何病症,怎么会一直昏睡不醒的啊!”安乐殿太后寝宫,方嬷嬷看着坐在床前作宫娥打扮、正从容不迫地太后诊治脉息的女子,一脸的担忧,眼前之人虽说是二小姐派人找來的,可看起來这么年轻,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啊! 动作轻柔地将太后的手放回锦被之中,女子平静地站起身,转头露出一张温婉秀丽的面孔:“嬷嬷,恕小女子直言不讳,太后这是中毒了!” 轻轻的一句话,带着点吴侬软语的腔调,很有一副小家碧玉的亲和感,但尽管这样却还是影响不了这个消息带给方嬷嬷的震撼:“什么?中毒,,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虽然太后的膳食不像皇上那般极尽细致小心,但也绝对是少不了专人试吃的,在这样严密的情况下,真的有可能中毒吗? “嬷嬷不信!”凌霄看着惊讶无比的方嬷嬷,不禁微微挑了挑眉,不过仍旧是那软软的调调,显然她修养极好,并沒有因此而生气。 “我信!”就在方嬷嬷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接话的当口,一个轻灵的嗓音忽然自门口响起,屋中两人下意识回头,却是一袭青衣的千墨进來了。 “二小姐!”方嬷嬷见她回來,就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连原本阴霾的神情都瞬间明朗了起來。 而凌霄则还是那副模样,只淡淡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致意,她对千墨的身份自是心中有数的,可如今在宫中,倒也不好称呼,那就索性在人前疏远一些,行事也方便。 千墨见状,也浅浅一笑以示回礼,然后又提起了之前的那个话題:“方才听凌霄姑娘说太后这是中毒了,不知姑娘可有办法解毒!”不问如何中毒,只问能不能解毒,这却是直接表明态度信她了。 凌霄闻言,不由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见她笑容浅淡,眸光清澈,通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流转着一股清贵高洁之气,当下也是心生好感,于是笑着回道:“小姐太过客气,唤我凌霄便好!”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床榻之上容颜憔悴的太后,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头,开始轻声解说:“太后娘娘中的乃是一种名为‘千日醉’的毒药,凡中此毒者,千日之前几乎都不会有任何的不良反应,只有在千日之后才会逐渐显现症状,所以通常情况下很难察觉!” “千日醉!”千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却是全无印象,夜未央对她做过全面而系统的训练,因此她虽然不擅行医治病,但皮毛还是会点的,得益于夜家丰富无比的藏书,这世间所存的毒药,她基本上都有大约的了解,可唯独这一种,她却是连听都沒有听到过的。 似乎明白她的困惑,凌霄继续道:“这千日醉乃是家师早年间无意创出的一种毒药,就像清水一般无色无味,中毒者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度过两个千日,前一千日只稍感虚弱,而后一千日则会像喝醉一样陷入昏睡,最后在睡梦中慢慢憔悴死去; !”说到这,她不由停下來看了看千墨的表情,想大致了解一下这个女子心中的想法。 然而绝美的少女依旧是那张平静到沒有丝毫波澜的脸,那感觉,就好像是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不动声色地阻止住所有人对她的窥探,在这一刻,凌霄知道,眼前的少女绝对是个不可以被得罪的人物,她有的,不仅是脸蛋和身份,只怕更令人畏惧的,会是她的手段。 听她突然停下,千墨只是稍稍抬了抬下巴:“说下去!”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讲话说一半留一半,她需要的,是全部的真相,可沒有什么心情去猜谜。 “是!”全然沒有意识地接口,凌霄完全忽略了眼前之人正在用自己所不喜的命令口气说话,无比顺从地回答道:“家师后來觉得这种毒药太过阴邪,怕被有心之人用作卑劣的手段,所以就销毁了药方,我也是后來在师父的手札中看到过这种毒药,所以才知道,换做其他人,只能是闻所未闻了!” 怪不得,千墨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凌霄的师父她自是从弄琴那里听说过了的,江湖人称医毒双绝的赛扁鹊,那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只可惜几年前就过世了,否则只怕也会被夜氏家族纳入麾下,既是他一手研制出來的毒药,那些太医纵是想查出什么來,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既然药方都早就被销毁了,那太后为什么还会中这种毒!”方嬷嬷犹自难以置信,忍不住开口询问,她是贴身负责太后日常饮食起居的人,在这上面出了差错,她自是难辞其咎,只因太后昏迷之前确是出现过身体虚弱的症状的。 “师父说早年间千日醉曾在江湖上流传过一段时间,就是因为反响太大,他才会动手销毁药方的!”凌霄如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手中还藏有此药吧!” 点了点头,千墨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这是唯一的可能了!”抬头望了凌霄一眼,她问道:“不知凌霄可有解这千日醉的方法!” “师父手札中有过解毒的方法,我虽沒有解药,但可以勉力一试!”凌霄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谨慎地回答道。 “好,既如此,那太后的病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了!”听她这么说,千墨直接就一锤定音:“方嬷嬷你从旁协助,无论凌霄需要什么?都尽可能地提供给她!” “是,奴婢知道了!”千墨都如此吩咐了,方嬷嬷自然只有应声的份,再说,她也确实相信这商二小姐的眼光,她既然信得过凌霄,那就应当是沒有问題的了。 “嗯,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办点事,晚点再过來!”交代好一切,千墨径直转身就朝外走去,既然病根都找出來了,那等着药到病除就好,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哼,居然有人敢在宫中下此禁药,当真是狗胆包天了,不好好料理下怎么行呢? 才走出内殿不远,千墨就看见弄琴气喘吁吁地迎面跑來,神情端的是无比急切。 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千墨沉声开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弄琴一向稳重,再有急事也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小姐,不……不好了……夜公子……夜公子被行刺了!”弄琴急急开口,一出声就蹦出这句话來。; ------------ 第三十二章 被刺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一颗心重重地往下沉了沉,千墨的声音有些不稳,这个消息來的太突然,以致于她刚听到的一瞬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有沒有事,有沒有被伤到,伤得重不重,一串串的问題接踵而來,直扰得她心烦意乱。 “这个……婢子也不是很清楚!”看见自家主子虽然强自镇定却仍有些失了血色的脸孔,弄琴不由暗暗责怪自己冒失,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之后才再度开口:“是刚刚收到的著画的飞鸽传书,只说夜公子被刺受伤,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走,先出宫去看看!”千墨当即也顾不得这么多,一甩手就朝宫外行去,虽说现在她不方便离开,可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不亲眼见到夜清寒她实在是放不下心來,只能冒险出去了。 “是!”弄琴知道这事情对千墨的重要性,于是也不打算劝阻,利落地应了一声就跟了上去,一行两人风风火火地就直奔宫门而去。 而此时的流水筑中,夜清寒正面色微沉地倚在床榻之上。虽然伤口已经被细致地处理过,但白色的单衣在胸口的位置上还是透了淡淡的一片血渍出來,显然,这伤势并不算轻。 “那人下手还真狠,这一刀再偏那么几寸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夜晴一边理着桌上的金创药和纱布等物,一边忍不住感慨道,刚才的情形她想起來都觉得凶险,那个刺客,摆明了就是以命相搏的,若不是夜清寒反应够快,武功够强,恐怕现在都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是啊!”讽刺地微微扯了扯唇角,夜清寒的眼眸透出些许骇人的冷光:“不枉他们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培养了这么个死士混进來,差一点就得逞了呢?” “咳咳!”说起这个,夜晴就有些惭愧,想她堂堂夜家现任主事之一,一手掌管着这流水筑的所有大小事务,还居然让奸细在她眼皮子底下混了进來而不知道,如果这事传回天府海国,估计她会被夜朗给活活拍死的,不行,得好好琢磨琢磨,怎样才能瞒下來,她可不想回炉重造,想着,她猛地抬头看向夜清寒,眼神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谄媚:“主子,既然那家伙服毒自尽了,那接下來我们该怎么做呢?”嘿嘿!拉拢好夜清寒,将功赎罪,让他替自己隐瞒,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夜清寒见她如此,不由暗自好笑,这次的事,应该是宫里的那群人精早就计划好了的,夜晴不过才來了沒多久,也确实怪不得她,但她既然主动上门求饶讨好了,那他也不介意好好利用一下,于是也就索性继续保持着刚才的表情,淡淡地道:“那个刺客只不过是枚棋子,无足轻重,死了也就死了,对付幕后操纵他的人才是重点!” “主子确定是他们动的手了!”夜晴有些迟疑,那个人可是什么都沒说就死了呢?就这样定下來是不是太草率了。 “除了他们,沒有人有动手的理由!”夜清寒冷静地分析道:“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我们还沒有重要到这种地步!”只有他们,才会感觉到被威胁,从而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不过,这件事还是有那么点蹊跷在的,只是现在还不到点破的时候。 “那好,我马上吩咐下去,集体戒备,一有风吹草动就动手!”夜晴听到这里,顿时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妈的,真当他们好欺负啊!先逼婚后监视,现在都开始刺杀了,老虎不发威,还真被当成病猫了。 点了点头,夜清寒又出声吩咐道:“记住,目前局势尚且还不明朗,尽量不要太早出手,最好是能等到洛相那边的反应!” “是,我知道了!”夜晴应了一声,径直转身出门,准备传令下去,谁知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小姐,你沒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不远处传來,夜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之人是千墨,呃,自己刚刚撞上的,貌似就是她吧! “我沒事!”千墨头也沒回地说了一句,眼睛却是直直地盯住了面前之人:“清寒哥哥他,还好吧!”她见过夜晴几次,知道她是夜清寒的心腹,所以才有此一问。 眼前少女眸中的担心和急切是那么的明显,令的夜晴也不由自主地被触动了,自家主子总算是等到那个心中只装着他的人了啊!那么多年的默默守候,终是开花结果了,这么一想,她对千墨的态度也是出奇得好,眼中的笑意满得几乎快溢出來:“商小姐放心,他沒什么大碍!”说着,她便主动侧身让路:“进去吧!我想他现在会很高兴看见你的!” “谢谢!”千墨冲她感激一笑,也顾不上她似乎有些奇怪的反应,就急忙就进了屋,还好,还好他沒出事。 “墨儿,你怎么來了!”夜清寒早听见了门口的声音,此时见她进來,不由半惊半喜地坐起身來,却不慎扯到了胸前的伤口,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很有些纠结。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快躺好!”看见他吃痛的神情,千墨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脸上的表情尽是担忧:“伤得很重么,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她进來的时候可是看见铜盆里那满满的血水了,若非伤势严重,又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沒事的,血流的多了些而已,无碍的!”在她的小心搀扶下重新在榻上靠好,夜清寒不由抬眸瞪了一眼仍旧杵在门口的夜晴,真是的,清理了半天连盆水都不知道倒掉。 收到眼神威胁的夜晴极为识趣,悄无声息地端了架上的铜盆就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唉!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呢?还是乖乖做事比较好,至于其余的事情嘛,嘿嘿!就交给她未來的女主子啦!谁让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管家呢?; ------------ 第三十三章 初吻 “清寒哥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沒注意到夜清寒和夜晴之间的小动作,千墨只是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的伤口,想查看一下伤势却又生怕弄疼了他:“著画那丫头说的不清不楚的,吓了我一跳!” “好啦!别担心,沒什么大事!”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夜清寒只觉得心情都一下子好了起來:“只是一不小心被刺客混进來了,大意之下受了点伤而已,休息几天就沒事了!” “混进來的刺客……”望着那几乎快接近心口的伤势,千墨的眼神渐渐冷却下來:“是他们动的手么!”虽然是疑问句,但她却是在用无比肯定的口吻表达,千墨很清楚,除了宫中那群视脸面为生命的家伙,沒有人会动用这么大的手笔。 “嗯!”夜清寒点点头,倒也沒打算瞒她,而是据实相告:“不过,依我看,应该不是皇帝的人!”顾天恒那老家伙想要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如此大费周折地派人杀了他,似乎有些得不偿失,不像是那个人一贯利益最大化的风格,至于究竟是谁嘛…… “是五皇子!”千墨只沉吟了一瞬间,这个名字就脱口而出,速度快得让夜清寒都忍不住侧目。 “你怎么知道的!”夜清寒饶有兴趣地看向她,这小丫头,现在是越來越聪明了,也让他越來越喜欢了。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來看,五皇子似乎都在其中或主动或被动地充当了相当重要的角色,既然你又说不是皇上,那两边一联想,答案就很明显了!”耸了耸肩,千墨一脸的不以为然,她还不至于连这么点小东西都推理不出來。 “啧啧,墨儿真是越來越让我刮目相看了!”上上下下地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夜清寒目露惊异之情,不过那语气,可是着实地透着戏谑。 千墨白了他一眼,沒好气地道:“看來清寒哥哥的身体很不错啊!受这么重的伤还有力气开我的玩笑,枉费我偷偷跑出宫來见你!”话虽如此,可字里行间是半点火气也无,反倒是透了点安心的味道在里面,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想來的确是沒什么大碍了,她自听说这个消息以來一直担着的心也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呵呵,好了,我不打趣你就是了!”夜清寒笑着扳过她的肩,一脸正经地问道:“你是偷跑出來的!” “不然呢?”千墨无奈地瞥他一眼,拖长了声音反问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宫中到处暗流汹涌,除了每日必要出宫的一干人等,其余任何人进出都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更何况她这种时刻待在太后身边的敏感人物了,若她光明正大地从宫门口出去,只怕半路上就要被人家给灭口了,幸好,以她和弄琴的轻功,要躲过宫里的明哨暗哨,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來一趟还是挺容易的; 听她这么说,夜清寒不由摩挲起下巴,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沉思,良久才缓缓道:“这样难得出來一两次还行,时间久了就容易被发现了,着实是有些不方便啊!” “是啊!要想个办法才好!”千墨也同意,她一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題了,只是一直苦于沒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计划,不过,听夜清寒这口气,他是有主意了,想着,她不由挑眉看他,目光灼灼,一副沒办法可不行的表情。 夜清寒顿时就被她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一脸神秘地冲她勾勾手,道:“附耳过來!” 千墨依言俯下身去,才听了两句就不由双眼放光,随即满脸兴奋地抬头道:“真的么!”真有这么神乎其技的能力。 “如假包换!”凝视着离自己仅仅寸步之遥的绝美容颜,夜清寒的眸子逐渐被柔情所覆盖:“墨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那深邃如夜空的黑眸在此刻就仿佛有了魔力,千墨只觉得在那样的眼神注视下自己简直无法动弹,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一点点的靠近,直到唇上传來的温热触感将她惊醒。 这,这是他的唇,他在吻她,,天哪,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这种陌生而新奇的体验让千墨脑中瞬间空白成一片,身子僵住,她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瞪大的双眼,夜清寒心里着实是无奈得很,这小丫头,平日里成熟得足以让人忘记她的年龄,可在这方面,还真是…… 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稍稍离开她的唇,低低地开口道:“墨儿乖,把眼睛闭上!” 那样低沉悦耳的声音,恍若是暗夜精灵的蛊惑,在千墨耳畔回响,沒有任何自我意识的,她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 嘴角略带邪气地上扬,夜清寒眼里闪过满意之色,一低头,优美的唇再度覆了上去,开始密密地勾勒起她的轮廓,唇齿相依间,似是对她的毫无反应有些不满足,夜清寒伸手半抬起她的下颚,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撬开她的贝齿,开始强势地攻城略地。 “唔……”被这般狂野的攻势惊到,千墨忍不住一声轻吟出声,却惹得夜清寒吻得更深,每一次的辗转吮吸,都带着令人迷醉的心动味道,引发一波波的汹涌情潮,缠绵愈烈,不知何时,千墨的手已紧紧勾住夜清寒的脖颈,而夜清寒的手,也是毫不安分地开始在千墨的背上四处游移。 就在千墨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个长久的吻中濒临窒息的时候,夜清寒终于是喘着粗气松开了她,被吻得面红耳赤的千墨只觉浑身乏力,软成一团地倒在夜清寒怀里,大口喘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來。 而夜清寒却像是一个得到了满足的孩子,搂着怀中娇小的人儿便情不自禁地低笑出声:“墨儿,真好,你终于是我的了,这个就是烙印,以后,你只能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 ------------ 第三十四章 势力抉择 这一日,洛府书房,洛相罕见地摒退了所有人,只单单留下了洛泠轩和洛辰。 “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吗?”已经很久沒看见过洛相出现如此严肃的神情了,洛泠轩隐隐感觉到此事和近來的朝中异动有关,当下便出声询问道。 而洛辰依旧是往常那***不变的冰块脸,只是眉眼间认真的神色表明他正在等着下文。 洛相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两人一圈,又背着手在屋内踱了几步,这才好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以一种极为缓慢却郑重的语气开口道:“朝中最近有些异常,想必你们也都有所察觉了吧!” “是!”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地应着,心中明白洛相接下來要说的内容必定是重要无比。 “那就好!”轻轻地点了点头,洛相继续道:“经过我这些天來的调查,以及墨儿从宫中传递出的消息來看,恐怕是宫闱有变了!”紧紧地盯住两人的眼睛,他轻飘飘地扔出几个字:“五皇子,反了!” “什么?!”洛泠轩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追问道:“父亲,这是真的么!”虽说他对皇上近來的一系列举动有所怀疑,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那个一贯斯文清秀的五皇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造反逼宫,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既是墨儿从宫中传出來的消息,那应该是确定无疑的!”相较于洛泠轩的震惊,洛辰倒是要显得淡定很多,皱着眉,他只是抬头看向洛相:“祖父,我们要怎么办!”不管那些上位者或是野心家怎样,就他们自身的角度而言,要做的,无非是保全好自己和家族,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就势必要从中作出选择,圣宠不衰,抑或满门身死,都只在这一念之间。 满意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唯一的孙子,洛相抚了抚长长的胡须,对洛泠轩笑道:“轩儿,你这个儿子可是比你要沉得住气啊!” “儿子惭愧,让父亲见笑了!”洛泠轩看了眼洛辰,着实是有些汗颜,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像谁,脾性是出了名的难以捉摸,恐怕比起老谋深算的洛相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好了,不说这个了!”摆了摆手,洛相正了脸色,继续刚才的话題:“我曾经和皇上讨论过继承人的问題,从皇上的口气來看,他对太子还是相当满意的,更何况,太子殿下为人淳厚,有经世济民之才,由他來继承王位,对天朔也是大有裨益!”他是帝师,又是一国之相,沒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利弊。 “祖父说的有理!”洛辰听完,也是很中肯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五皇子其人似乎远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么简单,我和他私底下接触过几次,应该说是宽厚不足,狠毒有余!” “这是为人君者的大忌; !”洛泠轩情不自禁地皱了眉头:“那这么说來,我们是要帮扶太子殿下了!” “嗯!”洛相转身坐下,脸上的表情沒有丝毫松动的迹象:“这是一定的,只是怎么帮却要酌情而定了!” 洛辰闻言,不禁面露不解:“祖父的意思是……” “宫中的形势远沒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洛相以手敲击着桌面,一字一句地分析着:“五皇子是静妃所出,而静妃娘家早在先皇去世之时就已风光不再,按理來说五皇子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沒有这个能力!”谁都知道,皇子的势力是和其母族的实力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要弄出像如今这么大的动静,势必需要极其庞大的家族力量的支持,而这些,五皇子似乎都不具备。 想到宫中不久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洛辰不由瞳孔微缩:“难道是皇后娘娘!”众所周知,当今太子并非皇后亲生,而是皇上尚未登基之时和早逝的太子妃的儿子,至于皇后的儿子三皇子,在不久之前因为感染了时疫,大病一场之后就过世了,这么说來…… “只有这个可能了!”洛泠轩沉吟着出声:“这样的话现在的一切就都解释的过來了,皇后娘家的势力不凡,在适当的时机做到悄无声息地发动宫变也不是不可能!” “不错!”洛相停止手上的动作,眼眸中一抹精光闪现:“这就是为何太后会无缘无故地生病而皇上不予理睬的原因了,若我所料不错,只怕现在宫中大部分都已经被他们的人掌控了!”先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找个机会废掉皇帝自己登基,这个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响亮呢? “那墨儿在宫中不是很危险!”洛泠轩想到这个,就着实有些不安,千墨可是妹妹在世间的唯一一点血脉了,若她有什么不测,他这个做舅舅的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洛辰不语,可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攥成了拳,这么紧张的时刻,她还在宫里不得脱身,要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 谁知洛相闻言却是一脸笑意地挥了挥手:“那丫头可是机灵得很,用不着为她操心,我们啊!恐怕都是小瞧她了!”之前他还在遗憾说生了一儿一女,却沒有一个像他的,而今看來,不管是洛辰还是千墨,一个个都是绝对的人精,尽得他真传啊!实在是足慰平生了。 虽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这两人都深知洛相绝不会信口开河,更不会拿自己亲外甥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因此之下也就放下了一颗心,转而继续说起刚才的事,既然明确了对手,他们总得有相应的措施才对。 “皇后娘家的势力非同小可,再加上平日里的一些党羽,只怕我们势单力薄了一些,父亲您看……”仔细思量了一番,洛泠轩有些担忧地问道,皇后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太尉,手中掌握的兵权和他不相上下,这如果要对上,他们的胜算不会很大。 “呵呵,适当的盟友自是必须的!”洛相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并随手自桌上拿起了一册卷轴:“这是要联络人的名册,你们两个就负责去沟通一下吧!记住,务必要在暗中进行,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父子二人接过卷轴,自去办事不提。 而书房里,洛相对着桌上的另一册卷轴,却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來:“看來,这个秘密也快要浮出水面了呢?”; ------------ 第三十五章 识破身份 是夜,梦倾城。 一个全身都笼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影自侧门进入,而那里,站着看起來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的云娘。 “抱歉,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來晚了!”一个低低的苍老声音自斗篷之下传來,话语之间满是真诚的歉意。 云娘急忙伏了伏身,只是连声道:“您太客气了,我并沒有等很久!”说着,她快行几步,走到前面带路:“少主人在楼里等您,请随我來!” “好!”微微颔首,那人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跟着云娘就朝楼上行去。 转过几个弯,又是楼上那个熟悉的雪字号雅间,云娘轻轻地推开门,冲里面恭声道:“少主人,您等的人來了!”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屋内一个轻灵的女声响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却令黑色斗篷之下的人不由浑身一震。 “是!”云娘低头应下,侧身让身后之人进入,并随即掩上了门,而她自己,则退到了一边,状似无意地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而雅间之内,一帘之隔,神秘斗篷人和红衣假面女子正互相打量着,锐利的眼神交织,火星四溅,在不经意间,竟透出了些许剑拔弩张的味道,显然,这初次交锋,两人不相上下。 “很少有人能和老夫对视这么久而不动声色,小丫头,你的道行很高啊!”满意地收回视线,神秘斗篷人首先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那语气里包含的赞叹之意,毫不吝啬地显示出他对眼前之人的由衷欣赏。 “洛相过奖了!”薄薄的纱帘之后,女子轻启朱唇,淡笑着回答,字里行间却是莫名地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感觉,这老狐狸,明明看出她的身份了,居然还装,当真是可恶的紧。 “哈哈……”愉悦的大笑之声响起,來人抬手拉下斗篷,露出一张无比威严的国字脸,正是风光不减当年的洛相,此时的他貌似心情很好,整张老脸都在这一笑间舒展了开來,显得肆意而豪放:“墨儿丫头,才多久不见,竟连一声外祖都不愿意叫我了么!” 掀帘而出,红衣女子一把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那张绝世倾城的脸孔便再无遮挡地出现在灯火之下:“亏您还知道自己是我外祖,净知道作弄我了!”绯色的小嘴微微撅起,千墨心里是愤慨得很。 笑着走近拍了拍千墨的脑袋,洛相是一脸的无奈:“你这丫头,竟还学会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你作弄我在前,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 “嘿嘿!外祖怎知是我!”半仰了头,千墨吐吐舌头,笑得很是可爱:“就连子默哥哥和我大哥都认不出是我呢?” “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瞒得过我!”洛相抚着胡须悠然一笑,随即转身在一旁的桌边坐下:“我可不像那两个小家伙那么好打发!”一听到那熟悉的声线,他就有所感觉了,更何况,一个人再怎么擅长伪装,眼神都是很难改变的,他虽然和千墨相处时间不长,但长年察言观色积累下來的锐利眼光已足够他将她认出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千墨暗叹一声,面上却是很狗腿地为洛相端茶递水:“外祖,您喝茶!”早知道今天來商议事情的是他老人家,她说什么也要让夜清寒來接头才是,这下可好,送枪口上了,接下來还不知道要怎样被盘问呢? 果不其然,千墨这边还沒想完,洛相那里端着茶盏已是开了口:“墨儿丫头,说说吧!你怎么会成了这夜氏一族的掌权人的!”虽说他手下有相当强大的情报网,但这一切他却并不知情,若不是今天他一时兴起亲自前來,谁知道要被这个小丫头瞒骗到哪年哪月呢? “咳咳,外祖,这说來可就话长了!”千墨打了个哈哈,心里仍在盼着能蒙混过关。 洛相瞥她一眼,神色不动如山:“沒事儿,你外祖我有的是时间,不急,咱慢慢讲!” 知道这下是彻底躲不过去了,千墨心一横,索性來了个竹筒倒豆子,把从遇到夜未央起开始的一切和盘托出,自然,也沒有漏掉自己和夜清寒的部分,毕竟,洛相于情于理都是她最亲的长辈,他有资格知道真相,而她也相信,他会开明地对待这所有的一切。 “原來是这样!”静静地听她把一切说完,洛相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地感叹出声,机缘巧合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楚,谁能料到自己这小小的外甥女儿会有如此的一番际遇呢?在他们都自以为尽全力保护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悄悄成长到这种地步,不说能够保护她自己,只怕为他人撑起一片天都是足够了。 “丫头,这些年,苦了你了!”凝视了她许久,洛相突然满是心疼和歉疚地开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样,他终究还是沒有尽到为人长辈的责任,自己女儿早逝也就罢了,现在他竟连外甥女儿都庇护不了,这一生,他注定都是要亏欠泠兮了。 看出他眼中浓浓的落寞,千墨伸手扯住他的衣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笑意:“沒事儿,外祖,一切都过去了,您不用自责!”说着,她侧头望向窗外的某处虚空,眼神有些飘渺:“再说,我过的很好,沒有人亏欠我什么?我自己对自己的生活负责!” “墨儿,你……”有些愣怔地看着少女脸上难得一见的坚毅神情,听着她似乎有些太过成熟的话语,洛相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到最后,终只是叹息着说了一句:“你长大了啊!” “嗯,所以外祖不必担心的,墨儿真的很好!”重重地点了点头,千墨笑得很温暖,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是真正知足的笑容,她只希望,她爱的人能够了解她的心情,支持她的选择,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好,这样就好!”欣慰地笑了笑,洛相努力调整了心绪,转而一脸正色地对千墨道:“既然这是你自己认定的路,那有些事情,外祖就必须要告诉你了!”; ------------ 第三十六章 秘密 “不知外祖要告诉墨儿什么?”千墨有些疑惑,为什么洛相给她的感觉这么的高深莫测呢?难道,竟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似乎是在整理思路,过了好一会儿洛相才缓缓开口,却只是向千墨抛出了一个问題:“关于夜氏一族,墨儿你了解多少呢?” “夜氏一族; !”全然沒有料到洛相要跟她说的是这个,千墨顿时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外祖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对于夜清寒和那个神秘的夜氏宗族,她着实是已经好奇太久了,只是夜清寒承诺过段时间会告诉她,她才沒有追根究底,眼下看來,自己的外祖似乎就掌握着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再不问个清楚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很多!”叹了口气,洛相开始娓娓道來:“当一个家族传承的岁月足够悠久之时,它就势必会拥有一些难为外人道的东西,而这些,通常就是一个大家族的秘辛所在,很明显,夜氏一族就是这样的大家族!” 隐隐感觉到这次的述说非同小可,千墨一改方才的跳脱,只是很安静地聆听着,她现在几乎算是半个夜家人了,有些事,她必须知道。 “夜氏一族在天朔王朝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们的族人都很低调,极少与外人往來,而且,他们世居在一个终年被大雾遮蔽的海岛之上,人称天府海国!”以讲故事一般的口吻缓缓叙说,洛相的眸中似乎有着若隐若现的光芒存在:“据说,海岛之上物产丰饶,景色怡人,岛上所有人都活得自由而快乐,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天府海国……世外桃源……”喃喃地念着这两个词,千墨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夜未央那红衣翩跹的傲然身姿,是啊!只怕也唯有那样的地方,才养得出姑姑那般肆意洒脱、豪爽不羁的性格吧!毕竟,这世上对女子的束缚太多了,相较而言,反倒是那个神秘的海岛让人心生向往。 看着少女嘴角浮起的清浅笑意,洛相忍不住再度叹了口气:“这只是夜氏一族的大背景,接下來我要说的,才是重点!” “嗯!”敛了心神,千墨一脸郑重地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王朝建立之初,整个大陆尚未统一,与之并存的,还有许多小国,就在天朔始皇帝苦苦开拓疆土之时,夜氏一族插手了!”一点一点地回想着古卷轴上的内容,洛相面上浮现的是一片感慨:“他们以强悍无匹的实力征战四方,凭借一场场压倒性的胜利很快就稳定了天下大局,而作为唯一幸存下來的国家,天朔在成为大陆的一方巨擘之时也允诺会帮夜氏好好治理这天下,之后,夜氏回归天府海国,仅以商贾大家的身份在大陆活动,而天朔,则一跃成了世人眼中的无敌霸主!” “什么?!”听到这里,千墨已经是有些淡定不了了,真的假的,夜氏一族居然强大到如此地步,随手打下一个江山,然后扔给人家帮忙照看,那简而言之,天朔王朝其实就是夜氏一族的管家,天哪,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洛相毫不意外地看着千墨急剧变化的表情,不由苦笑着从袖中掏出了那册卷轴:“不过,这的确是真的,这是自始皇帝起就开始秘密传承下來的卷轴,是我之前无意中在藏书阁的暗室中发现的,你看看吧!” 心情复杂地从洛相手中接过那册看起來年代久远的不是一点点的卷轴,千墨仅仅只是大致地扫了几眼就知道自己外祖所言非虚,好的吧!之前夜清寒对皇室那么不屑一顾的态度现在终究是得到解释了,一个管家而已,竟还妄想干预自己主子的婚事,不对他出手已经是夜清寒的仁慈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多少!”放下卷轴,千墨抬眼看着洛相。 “应该不会超过一指之数; !”沉吟了一会儿,洛相回答道:“卷轴上有说明,似乎是每一代的皇帝登基之后才会被告知有这册东西的存在,从而继续践行始皇帝的诺言,至于其他人,应该是沒有资格得知这样的秘辛的!” “原來如此!”千墨了然:“这么说只有皇上一人真正明白清寒哥哥身份的意义了!”怪不得他一心想要把八公主下嫁给夜清寒,甚至在夜清寒当场拒绝之后都仅仅只是采取了监视的手段,看來这厮是走的讨好拉拢路线啊!不过,相比之下,某些不知情的人就暴露了,哼,派人暗杀夜清寒,五皇子计划的还真好。 “是啊!”洛相闻言面色有些沉重:“可是皇上这些年的举动是越來越过分了,摆明了就是不将夜氏一族放在眼里,我原本就一直在担心这点,谁知五皇子又突然勾结皇后娘娘作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唉!真是天要亡我朝啊!” “外祖是在担心夜氏一族会对天朔的行为不满,然后一怒之下灭了天朔!”千墨一边执壶为两人的杯中续上茶水,一边认真询问道:“可是?这有可能么!”先不说天朔比之当年变得如何强盛,就光说夜氏宗族。虽然富甲一方,但似乎也不足以和一国之力相抗衡吧! 伸手拿过杯盏,轻抿了一口,洛相方才沉声道:“千万不要小看夜氏宗族!”站起身來,他缓缓走至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当年,我在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就开始暗中调查夜氏一族,这么多年下來,也算是小有成果!”说着,他忽而转头问千墨:“丫头,你觉得仅凭一族之力就足够横扫大陆的,能够用常人之理來推测吗?” 被他问的一愣,千墨几乎是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來,她倒是真把这茬给忘了,别说一国之力,夜氏一族当年对抗的可是整个大陆啊!还不是照样大获全胜了,这样强大到沒边的家族,真是不好说。 洛相似乎也沒指望她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是一个传承了不知道多久的古老家族,他们拥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和资源,最好的武器,最强的武功,加上数不胜数的各类书籍,就好像法力无边的神,沒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办不到的!” “真有这么厉害!”听着这个,千墨不由咋舌,她怎么说也算是接触过夜氏一族内部成员的人了,虽说能力够强,但也绝沒有到近神的地步吧!外祖他,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不要质疑!”洛相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你既是夜氏一族的掌权人,应该知道夜氏商号在整个王朝的影响力吧!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毫不为过,再加上这个家族全民皆兵的强悍战斗力,你认为,天朔会是对手!” 全民皆兵,,千墨瞬间就噤声了,她原以为夜氏家族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也不奇怪,可听洛相这么一说,再联想到她遇见的夜家人,貌似都是不世出的高手啊!莫非,夜氏一族就沒有一个不善武的,若这是真的,这双方实力,倒还真是要重新估量了。 “我这次來,就是要摆明立场,凡是太子一党,都坚决拥护夜氏宗族,也希望,在我们表示诚意之后夜家会给予同等的帮助!”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洛相索性也就把來意一股脑儿地给倒了出來:“墨儿,还要麻烦你跟夜公子说明了,我出來的时间够长,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外祖放心,墨儿一定转达!”郑重地应了一声,千墨重新戴上假面,待洛相穿好斗篷就回了纱帘后面,同时扬声冲着门外就喊了一声:“云娘,送客!”; ------------ 第三十七章 心迹 流水筑,夜清寒住的院子里,千墨望着慵懒地半倚在榻上的白衣俊美男子,神色很是无奈:“清寒哥哥,你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这家伙,一大早就派人把自己叫來,还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害的她以为是他的伤势加重了,可谁知一到这里,看见的竟是这样出人意料的一幕,她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少主人你别理他,他那点伤,早就沒事儿了!”夜晴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來,先是鄙视地看了夜清寒一眼,然后径直对千墨道:“來,少主人,吃水果!” 看着如此泾渭分明的待遇,夜清寒不禁挑了挑眉毛,扬声道:“夜晴,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正经主子吧!当着我的面拆穿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斜斜地撇了她一眼,道:“你说,若是夜朗知道,他会怎么样呢?” 在他那般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下,夜晴忽然感觉打了个寒颤,威胁,这绝对是**裸的威胁,可是?怎么办呢?她还真吃这一套,要是被她那一板一眼的哥哥知道她对夜清寒如此不敬,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心中稍作衡量,她终是不甘地瞪了夜清寒一眼,暗暗咬牙道:“是,夜晴逾越了,这就退下!”说完,她冲着千墨抱以一笑,这才满脸忿恨地走了出去。 旁观这主仆二人的你來我往,千墨只觉得好笑不已,明明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偏生还和小孩子一个样,真是幼稚的可以,而夜清寒见到夜晴离开,则是舒了口气,一副不胜其扰的样子。 “说吧!找我來干什么?”好整以暇地在一边坐好,千墨抱着手臂,一脸自在地看向夜清寒。 扯过她的一处衣摆轻轻把玩,夜清寒笑得很是温柔:“沒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想你了!”如此直白无比的情话,他说起來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很显然是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的结果。 好在千墨自从经过那一吻之后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抵抗能力,基本上能够无视他这些招数,因此,在他说完之后她仍保持了之前云淡风轻的笑容:“说重点; !” 摆了摆手做投降状,夜清寒很是不解,什么时候这位置居然颠倒过來了,他竟然会被这小丫头吃的死死的了,一边暗自小小的郁闷着,一边他却是有些忐忑地说起了今天找她來的真正用意:“墨儿,关于夜氏一族,你……都知道了!” “嗯,外祖都告诉我了!”收起玩笑的表情,千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的,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夜清寒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怕她误会,怕她生气,更怕的,却是她会后悔。 然而千墨却笑了:“干嘛跟我道歉,你上次不是说了过阵子会告诉我的么,我不过是好奇心比较重,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让外祖提前跟我讲了而已!”她大概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了,呵呵,一大早找她过來,原來是为了这个。 “那你听了之后,有沒有……后悔!”她能这么说,应该是沒有生气了,夜清寒的心放下一半,于是开始小心翼翼地询问起那个他真正担心的问題,期望听到她的回答,却又害怕她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无比矛盾的心情纠结在一起,以致于最后那两个字的音轻的几乎让人无法听到。 不过千墨还是听清了,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变,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夜清寒:“后悔,后悔什么?”说实话,她还真沒觉得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后悔的。 被她专注的眼神蛊惑,夜清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半晌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如释重负一般地道:“后悔接任夜家掌权人,后悔拒绝洛府和凌王府的求亲,后悔答应和我在一起……”甚至,后悔遇见他。 他默默地守护了她那么久,对于她的所有想法,他都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他很清楚,她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拼了命地想要让自己强大起來,无非就是想过上安定自由的生活,不被他人掌控、沒有任何束缚的生活,而夜家,在拥有着无人可以想象的滔天权势的同时,也意味着会有数不尽的烦扰和纷争,作为这个庞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的生活,注定了会是风暴的中心,永沒有平静下來的时刻,这一切,似乎都和她追求的相去甚远,也许,在她知道了所有秘密的时候,就会是她离开他的时候,所以,他现在无比迫切地问出这个问題,然后,等待她的宣判。 凝视着面前之人看似平静的容颜,千墨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他眼底隐隐的焦灼和痛苦,不知为何,在触及那种眼神的瞬间,原本想要戏弄他一下的心情立刻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微微靠近了他一点,千墨露出一个让人无比安心的笑容:“清寒哥哥,我第一次知道你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嗯,什么?”被她出人意表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夜清寒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來。 “我若是后悔了,你现在还会看到我么!”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千墨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自从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我就把你放进了我心里,你既是我认定的人,那不管和你在一起有多辛苦,我都会坚持不懈地走下去!”执起他的手,千墨将之轻轻贴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清寒哥哥,你认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的,我很固执!”固执到明知惹上了麻烦也要一条道走到黑,固执到可以有躲开的机会却依旧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不为其他,只因为,那个人是他,是她终其一生,也只会唯一爱着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深深地凝视了她许久许久,夜清寒终是笑出了声:“好,我知道了!”; ------------ 第三十八章 匪我思存 凌王府的后花园中,两个挺拔俊逸的男子正相对而坐。虽然同样俊美异常,却是一冷峻、一邪魅,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但莫名地显示出一种异样的和谐,看起來养眼万分。 “再过几天就是皇上的寿辰了,届时宫中必定会有大动作出现,祖父放心不下,所以让我特地來提醒你们一声!”看着对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杯盏的顾流瑾,洛辰的眉头微微蹙起,冷着声音淡淡地道。 头都沒抬一下,顾流瑾先只是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接着便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來自对面的阴冷杀气,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颤,他轻咳一声掩饰过去,继而补充道:“我家老头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近來一直和我大哥在忙着安排宫中的人手,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请洛相爷放心便是!”自从那日洛将军和洛辰过來说明了现今的形势,他们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彼此之间息息相关,谁也不希望看到有意外发生。 “那就好!”见他尚还知道轻重,洛辰暂时敛去了通身的气息,转而问道:“对了,太后最近如何了!”他们虽然手握重兵,可毕竟是外臣,相较而言,反倒是顾流瑾无官无爵的身份进宫要來得更方便一些。 “感觉是有所好转了!”顾流瑾琢磨了一下用词,这才敢开口道:“尽管还沒有醒过來,但是比之以前,脸色看起來好似乎了很多!”说來也怪,他身边这么多人,唯有这小子算是他的克星,鉴于他随时可以将人冻结成冰的冷厉气息,他倒还真是不敢太过放肆,难道真是一物降一物。 洛辰闻言面色却是有些不好看了:“居然还沒有醒过來么!”现在局势正乱,皇上似乎也被控制了,两府联手扶持太子虽能应付朝中的事务,但到底还是需要有人在后宫主持中馈的,眼下太后昏迷不醒,那后宫大权自然就在皇后手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想着,他不由向顾流瑾询问:“太后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太医们可有什么说法!” 叹了口气,顾流瑾只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沒有什么说法,谁都不清楚太后究竟是怎么了?就连我带进宫去的薛太医也是什么都查探不出來!”他们之前就担心太后的病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的,因此特意带了王府里自己的大夫去诊治,可谁料还是一无所获,要怪就只能怪那动手之人的手段太过高明了。 “怎么会这样!”洛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他猛地想起了一个人,几乎是立时就脱口而出道:“你可曾看见墨儿了!”她不是一直在宫中陪伴太后的么,还暗中派人传出了那么关键的消息,她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 “墨儿!”顾流瑾愣了一下,随即便忍不住用手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不说我还真把那丫头给忘了!”说着,他自袖中掏了个荷包出來,一边道:“这是她给我的,说是因为进宫突然,沒來得及把上次答应给我母亲做的荷包给她,托我转交來着!” 洛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个绣工精致的荷包,忽然直接一把抓了过來就打开,顾流瑾见状挑了挑眉,却也沒有阻止。 荷包被打开,随着洛辰往下倒的动作,一朵干花和一小支线香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了下來,其他的东西,却是再也沒有了; “这是什么?伽南香吗?”顾流瑾拿过那支看起來平淡无奇的熏香,再看了看面前石桌上形似普通玫瑰的干花,神色间很是不解,那丫头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在吗? 而洛辰却是仅仅扫了一眼那两样东西之后就继续打量起自己手中的荷包了,面对顾流瑾投过來的问询眼神,他只回了一句:“墨儿不善女工!” “嗯!”顾流瑾瞬间便瞪大了双眼,她既然不善女工,那自己母亲定是不会向她要什么荷包了,这么说,她今天的话,只是一个托辞,为的,就是把这两件东西带出來,可是?这两件东西有哪儿不对吗? 就在顾流瑾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洛辰却是已经把整个荷包都翻了个身了,此时的他,看着荷包的衬里,眼神逐渐被一层寒意所覆盖。 “怎么了?”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顾流瑾从他手中取过荷包,下意识地便低头一看,只见白色的衬里角落上用细细的浅蓝色丝线绣了个小小的字,不用心看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毒,顾流瑾的手一用力,荷包顿时被攥成一团,居然有人胆敢在宫中下毒。 “看來这两样东西或许是很重要的证据,我们先把它们收起來!”洛辰此刻已是恢复了常态,那淡淡的眼神里再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点点头,顾流瑾一脸谨慎地将一切按照之前的样子放好,两人沒有再说话,却是各怀心思地喝起了茶。 “呵,子默,你那妹妹当真是小觑不得啊!”半晌之后,顾流瑾首先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连太医都沒有半点头绪的东西她都能够轻易洞察,我是越來越对她感到好奇了!” 难得地笑了笑,洛辰的眼底有着宠溺的温柔:“墨儿她,本來就不是一般人!” 见他这副模样,顾流瑾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嘴里说出來的话却依旧是戏谑的:“这王朝第一无能大小姐算是名不符实了,不过幸好另一个阡陌是真的!”现在京中流传的,无非就是两位阡陌之名。虽然同音,可这实际才能,却是天差地别,一个空有皮相,无能怯懦,一个身姿卓逸,惊绝四座,呵呵,要是世人知道了这商二小姐的真相,会不会惊倒一片呢? “另一个!”洛辰却是抓住了不一样的重点,眼神复杂地看了顾流瑾许久,他终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沒有说,一口饮尽最后一杯茶,洛辰径直起身,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这么快就急着走,干什么呢?”顾流瑾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嗓子,语气里有些不满。 “母亲最近在给我忙着安排婚事,我得回去应付着!”边走边说,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那个颀长的身影已是出了花园了。 “那这么算起來,该是马上就要轮到我了!”顾流瑾勾唇一笑,却无端地带出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出之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啊!; ------------ 第三十九章 消除疑虑 这一日,千墨照常來坤和殿给皇后请安,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讨好带喜,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來。 刘嬷嬷眼一脸傲然地站在皇后身边,眼中闪过浓浓的鄙夷之色,心中对千墨如此明显的巴结行为着实是有些看不上,而皇后则是高高地坐在锦榻上,眼带笑意地喝着千墨前几日送來的花茶,对她的戒备之心比之从前却是减少了很多。 一连数十日,这丫头都雷打不动地过來给她请安,还时不时地奉上一些美容养颜之物,她的心思,不可谓不明显,之前她还曾担心过是不是这丫头发现了什么?所以装个样子來探探情况,眼下看來只怕是她多虑了,还是刘嬷嬷说的对,商千墨不过是眼看着太后靠不住,所以转而投向自己寻求庇护來了,哼,这丫头虽然无能,却还是挺识时务的。 这么一想,皇后眼底的笑意更甚,面上却故作出了一副忧心的神色:“商二小姐有心了,还天天來给本宫请安,只是不知母后病情如何了啊!本宫实在是记挂不已,可又担心去探望会扰了母后修养,所以还要劳烦二小姐给本宫说说了!”说着,她又装模作样地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作拭泪状,做足了贤媳的派头。 “皇后娘娘仁孝无双,小女着实钦佩!”千墨垂着头,很是恭顺地回答:“不过太后娘娘依旧昏迷不醒,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太过伤心!” “商二小姐说的对,太后既然已经这样,皇后若是再一蹶不振,这后宫可就无人打理了啊!”刘嬷嬷适时地上前劝慰,心中却明白这恐怕是自己主子最想听到的消息。 “你们放心,本宫有分寸的!”理了理根本就不曾有一丝变化的精致妆容,皇后收起方才的一脸哀戚,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題:“对了,五日之后就是皇上的寿辰,宫中的相关准备可都做好了!” 刘嬷嬷笑着应了一声:“娘娘放心,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保证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嗯,那就好,你办事我向來是信得过的!”拿过桌上的花茶小饮了一口,皇后恢复成一贯的雍容大方,转头冲着站在下面好像透明人一样的千墨道:“二小姐到时也來赴宴吧!本宫看着你倒是个贴心的好孩子,哦,对了,还有你大哥,想必也是会來的吧!”这丫头既然有心投诚,那商千城自然也应当是不在话下的,这才真正是一大助力。 “承蒙皇后娘娘的错爱,小女和哥哥定会准时前去的!”笑着谢了恩,千墨又盈盈行了一礼,道:“出來的时间有些久了,小女要回去照顾太后娘娘,就不打扰皇后娘娘歇息了!” “嗯,你去吧!”挥了挥手,皇后笑得很是宽容,她的目的可是已经达到了,其余的,还真用不着太过计较,更何况,这小丫头也是在替自己办事不是; “是,小女告退!”缓缓起身,千墨一步步地退出坤和殿,而外面,弄琴正一脸焦虑地等着。 “小姐!”看到她出來,弄琴急忙过來一把扶住,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我沒事,咱们回去吧!”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千墨紧了紧弄琴在自己掌中的手,示意她调整表情,现在可是在坤和殿门口,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万一被发现点什么课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弄琴也是个心领神会的,当即便是反应了过來,一边搀着千墨慢慢走开,一边嘴里还忍不住小声抱怨着:“谁让您这一大早不用早饭就出來了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子弱,还这样糟蹋,若是让老爷知道了,肯定要怪罪婢子的……” 隐在门廊下的一个小太监看着两人渐渐走远,一闪身,进入了内殿中。 “她们只说了这么多吗?”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皇后漫不经心地向跪在殿中的小太监询问着。 “是,奴才听得千真万确,绝对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小太监以头触地,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既如此,那你就先退下吧!”皇后一边用竹签剔着指甲,一边淡淡地开口道。 “是,奴才告退!”小太监又叩了个头,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殿里只剩下皇后和刘嬷嬷两个人,皇后这才再度出声:“嬷嬷,这事你怎么看!” “回娘娘的话,依奴婢之见,这商二小姐的示好是不用怀疑的了!”刘嬷嬷上前为皇后揉着肩,同时认真回话道:“若是假的,一个人装这么久,纵使再精明,也肯定会露出马脚,更何况这商二小姐是有名的无能怯懦呢?这种需要大智慧的事,只怕她还做不來!” “本宫也是这么觉得!”享受地半眯了眼,皇后道:“只是,总觉得这小丫头似乎來得太快了些!”太后病的时间加起來总共就那么久,她怎么会那么快就來站队了,这是不是有点反常。 “奴婢倒是觉得很正常!”轻轻加重了点手下的力道,刘嬷嬷继续分析着:“商二小姐可是一直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对太后的病情想必是比谁都了解,早点作出选择,找一条最有利于自己的路,那也是无可厚非的!”顿了顿,她又道:“再说,娘娘可别忘了,她还有一个那么精明的尚书父亲在呢?以商大人行事一向干脆利落的作风來看,自然是不会观望太久的!” “这倒也是!”皇后听言,不由赞同地点了点头,商云哲其人并沒有很大的野心,如果出于想保全家族的心思,早日示好的确是最明智的办法。 “不过,奴婢倒是听说大学士和商尚书向來不和呢?”刘嬷嬷想起自己曾听说过的一桩八卦,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如果说商二小姐的举动是商尚书暗中示意,那方才商二小姐说大学士也会去赴宴是什么意思,大学士也会跟着倒向我们这边吗?”她可不觉得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这么好解决。 微微一笑,皇后可沒有把这个当成是问題:“别忘了,他们毕竟是父子!”父子,再怎么闹腾也终究是会一致对外的。; ------------ 第四十章 寿辰 五日之后,天朔皇帝陛下寿辰,普天同庆,大赦四方,与此同时,宫中长乐殿再开宴席,朝中但凡五品以上大臣均可带家眷出席。 洛相和凌王爷等人自是早早就到场了,一个个长袖善舞,一边和各位大臣寒暄着,一边话里有话地传递着一些只有彼此才心里有数的消息,相关的部署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现在只等着皇室一众人登场,好戏就要开锣了。 而相较于老谋深算的这一辈,洛辰和顾流瑾等人则是要显得轻松许多,今天他们要负责的,无非就是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其余的交际应酬,可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事。 “我们今天纯粹就是來充当打手的!”闲闲地坐在角落的席位之上,顾流瑾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拿起面前的酒水便是一口饮尽。 “你若是不愿意可以不來!”神情清冷地坐在他边上,洛辰眼观鼻鼻观心,看似毫无焦距的眼眸在短短几个扫视间就把殿中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我要是不來,老头子会扒了我的皮的!”悻悻地看了眼不远处正和商云哲谈笑风生的凌王爷,顾流瑾一脸无奈:“明明大哥都已经出席了,还要我來,真是沒天理!” 洛辰也跟着看了看那个方向,语气平淡地道:“你大哥是世子,不能冒险!” 顾流瑾闻言,不由无言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就算是事实,用得着这么伤人吗? “你妹妹怎么沒來!”洛辰注意到这点,下意识地问了句。 耸了耸肩,顾流瑾不以为意地道:“她今日沒來,和文渊那小子出去玩了!”说起來他就忍不住感慨,流羽那丫头,居然会和文渊看对了眼,真是稀奇地可以,怪不得上次宫宴那两个都迟到呢?原來那个时候就一见钟情了。 “哦!”点了点头,洛辰的脸色着实是平淡的可以,好像完全是出于无意才问道。 顾流瑾却是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微微凑过去一点,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想问墨儿那丫头为什么还沒來吧!” 瞥了他一眼,洛辰沒有说话,只是端起杯盏喝了口酒,一副全然无视眼前之人的模样。 安慰似的拍了拍洛辰的肩,顾流瑾叹气道:“沒事儿,想开点,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好歹是被人家直接给拒绝了,我这死的不明不白的才冤枉呢?” 这下洛辰总算是有了反应,再度将视线转向顾流瑾,他的眼神里少见地透出一点兴味:“死的不明不白!” “是啊!”顾流瑾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手中的杯盏,很是伤感地道:“我在梦倾城待了大半个月,她却始终沒有出现过,这个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人家这是摆明了不想见他啊!甚至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拒之门外了,若不是他和夜清寒关系不错,顾流瑾觉得她把他赶出梦倾城都有可能,真是的,想他堂堂凌王府二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何时有女子敢如此不给他面子,恐怕终其一生,也只有这个夜阡陌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她与众不同,不是么; 看着满眼都透出失落和无奈的顾流瑾,洛辰突然沒头沒脑地來了一句:“还记得你在梦倾城喝过的酒吗?” “嗯!”顾流瑾一时沒缓过神來:“什么?”桃花染和梨花白么,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放下杯子,洛辰径直站起身來:“我很早以前在浣花坞喝过!”话音未落,他却是已经朝着刚进殿的商千城去了。 浣花坞,什么意思,顾流瑾望着洛辰远去的背影,面露不解,随即却摇了摇头,再度执壶为自己满上一杯,然而下一刻才端起酒杯,他的脸色就变了。 握着杯盏的指节用力到微微发白,顾流瑾的心沉到不能再沉,原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么。 而另一边,洛辰正和商千城在说着话。 “子默兄今日來的很早啊!”笑着看了看洛辰,商千城温文尔雅地道。 “呵呵,子修你來的也不晚啊!”回以一笑,洛辰状似无意地问道:“墨儿今日不來吗?” “她啊!”提起这个妹妹,商千城就忍不住宠溺一笑:“她今天估计是不來了,毕竟,太后的病情在那儿摆着呢?不來也算正常!” 了然地点了点头,洛辰的眼里却止不住地显出了几许黯然,自己这是在期待着些什么呢?即使她來了,又能如何。 看着面前之人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之上闪过如此明显的情绪,商千城也只得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那个神通广大的妹妹说过的话,他不由又开口道:“对了,今日宴会,你们可有所准备!”这句话他说的很轻,这里面的轻重,他比谁都清楚。 “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洛辰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刻就明白商千城是同一阵营的,想來是墨儿早就打过招呼的缘故,顿了顿,他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商云哲,迟疑道:“你父亲……” 摆了摆手,商千城淡笑道:“我们沒有知会他!”不过,以他的精明,说不定也能发现点什么? 微微皱了皱眉,洛辰道:“那你今日來可有什么计划么!”他可不觉得商千城会沒有什么准备就孤身一人來赴宴,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敢于在知晓全部内幕的情况下参加这样的宫宴,他应该比他们谋划的更多才对。 “这个嘛……”商千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得一脸神秘:“到时你就知道了!”不过,说实话,若不是迫于无奈,他还真不想用这么一招。 “好吧!我拭目以待!”挑了挑眉梢,洛辰明显很吃这一套,反正只要是自己的盟友就行了,至于用什么手段,他还真是不怎么在乎。 就在这两人刚刚沟通完毕的时候,长乐殿门口司礼太监的尖利嗓音已是穿云破月地响了起來:“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各位皇子公主驾到!”; ------------ 第四十一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好像演练过无数遍般的熟稔,长乐殿里的群臣和家眷齐齐叩拜行礼,那声音齐整得完全就是出自一人之口。 “免礼,平身!”皇上领着一众皇室穿过跪伏的人群,在高座之上坐好,这才用疲惫中带着点虚弱的声音道。 “谢皇上!”见怪不怪,众人应了一声也就随即站了起來,听说皇上连日处理西北军务,劳累一些也是正常,只是在场的某些知情人心里怎么想就很值得商榷了。 “朕今日寿辰,邀众位卿家进宫一聚,本应尽地主之谊,无奈最近身体不适,所以今日之宴就暂由五皇子支持了!”扶着额头,皇上的精神似乎不济得很,就连说话间都少了平日的威严和霸气。 五皇子,,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一投下,底下的臣子们立时不淡定了,虽说三皇子近日不幸病逝,而皇上对五皇子青眼有加,但这样的场面,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是由太子殿下主持才对吧!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众人就发现今天太子殿下根本就沒來,高台之上除了皇上和皇后,竟是再沒有其他人了,他们的储君,天朔的未來皇帝,居然沒有出席这样的场合。 这样的话,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能混到五品官阶以上的臣子,哪个不是在官场的这潭深水里浸淫多年的,此情此景,已经足够让他们浮想联翩,甚至编织出一个天大的阴谋了,更何况,近來坊间和朝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猜测,五皇子,怕是要上位了。 斯文俊秀的五皇子冷眼瞧着底下窃窃私语的景象,只在嘴角勾勒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不动声色地侧头,他的眼光很是隐晦地投向了高坐在上的皇后娘娘。 接收到他的目光示意,皇后娘娘立即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她一脸端庄地开口道:“太子最近偶感风寒,太医说需要静养,皇上隆恩,特意让他待在自己宫中,若是太子知道各位如此关心于他,想來也必定是会高兴万分的!” “娘娘过誉,臣等惶恐!”又是异口同声,眼看皇后娘娘都跳出來为五皇子说话,底下众人不由一个个都心思电转,琢磨着今日这情况着实是有些诡异啊! 一脸老神在在的凌王爷和皮笑肉不笑的洛相暗地里交换了个眼神,却是都沒有动作,五皇子此时出头,也算是在他们的计算之内的,用不着担心; “好了,既然在场诸位都沒有异议,那今日之宴,就由本皇子负责主持了!”满意地看着殿中再度恢复之前的悄寂无声,五皇子这才笑吟吟地站起身來。 先是无比恭敬地朝着皇上的方向拱了拱手,五皇子朗朗的声音响彻殿内:“儿子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说着,他又满脸笑容地向殿内的群臣示意:“诸位请坐,歌舞马上就开始了!” “臣等谢五皇子!”应了一声,众人各就各位,倒是什么心思都沒有表现出來,现在形势未明,贸然出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见殿中人均已就位,五皇子一拍手,早在殿外候着的一班舞女便鱼贯而入,绮丽的丝竹之声响起,华美的水袖翩然飘飞间便勾去了无数人的心神,几乎是一瞬间,就再沒有人纠结于刚才发生在殿中的诡异一幕。 嘴角邪气地上扬,五皇子也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目前看來是形势一片大好,只希望今天一切都能如他所愿。 而大殿的角落里,顾流瑾只淡淡地瞥了场上的歌舞几眼就失去了兴趣,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毫不留情地讽刺出声:“不就是主持一下局面么,说的好像已经如何了一般,早知道他办事也不会多有效率,这歌舞,着实是连梦倾城的一半都沒有!” 有些讶异地侧头看了看他,洛辰迟疑道:“流瑾,你……”自己可是把夜阡陌的身份都透露给他了,他怎么还能如此淡然处之,又或是,他其实并沒有那么在乎,可是?也不对啊!凭他对顾流瑾这么多年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一旦动了情还可以简单地抽身而退的人,那现在,这是怎么了呢? “我,我怎么了?”笑笑地回视他,顾流瑾的神情不似勉强:“你告诉了我真相,好歹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我连接近的机会都沒有,总比死的不明不白要好啊!”顿了顿,他拿起杯盏浅抿了一口酒水,继续笑道:“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被拒绝,你都能挺过來,那我就更容易了!” 转过头,洛辰少见地沒有用冰冷的杀气凌虐他,而是自顾自地喝起了酒,也是,世上就沒有好不了的情伤,潇洒如他,只怕是黯然一会儿就能回复了,自己又担心个什么劲呢? 坐在稍远一点地方的商千城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却也大概知道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淡笑着冲他们举了举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情。 唉!自己那妹妹,想的主意好是好,可这不是纯粹为难他吗?苦笑着摇了摇头,商千城眼神里的无奈满得几乎快要溢出來,不过也无所谓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大局,他忍了,咬了咬牙,商千城终是下定决心,一端酒杯径直站起身來就准备朝外走。 恰逢这个时候,司礼太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匆忙又高亢地响了起來,竟生生地盖过了喧闹的丝竹声:“夜家少主人夜阡陌到!” 其实,也用不着他通报了,因为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一个红衣的身影已然如鬼魅一般地飘了进來,待众人回过神,那个红衣假面的神秘女子已经优雅地站在了殿中,优美的唇角扬起一缕动人的笑意,女子轻灵悦耳的嗓音带着风一般的爽利,在殿中回响:“夜家夜阡陌拜见皇帝陛下,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第四十二章 来无影去无踪 女子婀娜的身姿被一袭红色的衣裙紧紧包裹,显得别样的诱人,而她的脸上,覆着和夜清寒一样的半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优美的下颌和绯色的薄唇,神秘而高贵,不用太多怀疑,仅仅这身装扮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身份,夜氏宗族现任掌权人夜阡陌。 她只是站着微微躬了躬身,并沒有行礼的意思,说出來的祝辞也不过是平淡无奇的应景话,毫无半点诚意可言,但不知道为什么?殿中竟然沒有一人觉得诧异,似乎这个女子就该是这般作为,这世上,绝沒有人能够受得起她一礼。 半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下站在大殿中央的人,洛相很有些自得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真是看不出來啊!这丫头的气场强大到这般地步,瞧瞧,一个照面,两句话而已,这些人就都被震慑住了,啧啧,前途不可限量啊! 而以同样眼神在看着夜阡陌的,自然也少不了凌王爷,这个传闻中的奇女子,原來是这副模样,怪不得自家那眼高于顶的小兔崽子会一见倾心,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凌王爷却又忍不住暗自叹息:可惜啊可惜,自己再怎么满意也沒用了,夜阡陌的身份摆在那儿,除非她也对瑾儿有意思,不然夜家的人可不是能随便染指的,继而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他有了些微的心疼,这孩子的一腔情意注定是要随水东流了。 “原來是夜家的少主人亲自到访了,实在是失敬失敬; !”率先从红衣女子带來的震撼中回过神來,五皇子笑着站起身,上前一步就开口招呼道:“只是,这次宫中设宴,夜家似乎并不在受邀之列吧!如此不请自來,是不是于理不合啊!”先礼后兵。虽然并不清楚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但介于对夜家一向的无好感,五皇子下意识地就想先按个罪名制住她,他可不希望这个夜家在这种关键时刻來横插一杠子,哼,私闯宫禁,这顶大帽子压下,看你还能怎么办。 薄薄的红唇轻启,夜阡陌连看都沒看他一眼,只道:“我奉清寒少爷之命,特意进宫來给天朔皇帝陛下祝寿,怎么,宫中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么,主人不开口,倒由区区一个皇子來做决定!”言下之意,她还不屑于和五皇子对话,矛头是直指当今圣上了。 “你……”五皇子被气得一噎,顿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从來沒有想过,这个女人在这样的场合也敢如此嚣张,深深吸了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來,这才又重新笑道:“既然夜少主这么不待见本皇子,那就请父皇做裁决吧!”说着,他重重地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看向夜阡陌的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意,这个女人,胆敢当众挑衅于他,他一定会让她知道后果。 “嗯,这还差不多!”夜阡陌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便随意地瞥了一眼龙座之上那好似一直不在状态的皇帝:“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撑着头,皇上完全是一副疲累到了极点的模样,连说起话來都是有气无力:“夜家少爷有心了,朕很欣慰!” 这下,即便在场的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的颠覆场景弄得有些失神,也足以察觉出不对來了,皇上他,好像有些不大正常啊!怎么感觉像被人控制了一样,心不在焉不说,连基本的判别能力都丧失了,这夜阡陌都摆明着欺到头上來了,他还如此好说话,完全不是一国之君应有的风范啊! 皇后早在一边坐立不安了,此时闻言,又哪里还淡定的了,当下便插口道:“皇上最近劳累过度,不想理会这些小事儿,但并不意味着这样你们就能任意放肆,夜阡陌,本宫敬你是夜氏一族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才沒治你擅闯宫禁之罪,你怎敢得寸进尺,一再地口出狂言!” “擅闯宫禁!”夜阡陌无聊地嗤笑了一声:“敢问皇后娘娘,我可是一路杀进來的!” “你敢!”皇后不由怒斥一声,她知道这夜阡陌有功夫在身,可那又如何呢?皇宫大内,岂是她一个女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无论如何,她必须维护皇家的尊严,所以这个女人,今天是非死不可。 “呵呵,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皇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单手朝下压了压,夜阡陌笑着作安抚状:“我只是想说,我是大大方方从宫门口进來的,这一点,凡是宫中侍卫均可作证,并不存在擅闯宫禁一说,还请皇后慎言啊!” 气得一口银牙紧咬,皇后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題上纠结,干脆直接恨声道:“好吧!那你进宫到底是干什么來了,给本宫说个清楚!”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來,该死的,以前怎么就沒发现这夜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呢? 伸出一直负在背后的那只手,夜阡陌扬了扬手里的一个锦盒,淡淡一笑:“既然是皇上的寿辰,那我自然是送贺礼來了,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表明來意了,只不过皇后和五皇子都不爱听罢了!”说着,她一甩手,那锦盒就犹如长了眼一般,径直飞到了皇上面前的案几之上,那力道稳稳的,分毫不差,连一旁的酒水都沒有洒出一滴; “啊……”皇后惊呼了一声,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刚才这一下她连底下的人是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如果这是暗器,那此刻她哪里还有命在,想着,她随即便惊叫着站起身來:“來人,护驾,有人要谋害皇上,护驾!” 底下众人都被夜阡陌这猝不及防的举动给吓着了,等回过神來,大殿中央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大内侍卫给重重围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摆明了是不想活了啊! 顾流瑾“噌”的一声站起來就要冲上前去,去冷不防被洛辰死死地攥住了衣摆,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放开我!”回头等他一眼,顾流瑾低声吼道。 “别冲动!”蹙着眉头,洛辰冷冷地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们一有异常的举动就会暴露,那之前的万种筹谋可就都沒意义了。 “可那是千墨啊!”还沒有完全丧失理智,顾流瑾用仅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冲洛辰吼着,在他看來,沒有什么能比眼前的女子更重要,若是她在他面前出了事,他恐怕终身都不会原谅自己。 “冷静一点!”洛辰手上一用力,趁着还沒有人注意到这里,径直将顾流瑾一把按下:“她不是考虑不周的人,绝不会做出这么草率的事情,我们先静观其变!” “可是……”犹豫着看了看大殿中央,又转回來看了看洛辰,顾流瑾终是妥协:“好吧!听你的,不过再要有什么?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随便你!”松开手,洛辰凝神看向包围圈里的红衣女子,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墨儿,千万不能有事啊! “把她给本宫拿下!”高台之上,皇后得意洋洋地看着陷入重围的夜阡陌,笑得很是灿烂,哼,她倒要看看这下她还怎么嚣张。 “是!”训练有素的众侍卫齐齐应了一声,拔出武器就向中间靠拢,这个女刺客,胆子还真不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进宫行刺,真把他们当摆设了不成。 而夜阡陌,仍旧是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似乎什么样的情况也不足以让她动容,忽然抬眼看了看皇后,她笑意更甚地扔了句话出來:“啧啧,拿了贺礼还想扣人,皇后娘娘您这可是黑吃黑啊!”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就被这句话给击溃了。 殿中众人在这句话中彻底凌乱了,天哪,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啊!还黑吃黑,她马上就快尸骨无存了才对。 “少废话,快……”毫无耐心的话才说到一半,皇后就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接下來的话是再也说不出來了,因为刚才还在包围圈中的那个女人,突然不见了。 同样好像见了鬼一般的,还有那群大内侍卫,他们都只是感觉眼前一花,缓过神來,那中间位置的人就不见了,这……这还是人吗? “各位吃好喝好,我就先告辞了!”带笑的声音远远传來,却是在长乐殿十丈开外了。 皇后终是彻底地怒了:“给本宫追,本宫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 第四十三章 美男计 “皇后娘娘请息怒,既然已经派人去追了,想必她也是插翅难逃,还是继续开宴吧!”就在皇后气得怒发冲冠之时,她的父亲徐太尉上前一步,不温不火地道,那眼神里隐隐的暗示传递而出,有着莫名的威慑力。 被这样的目光一激,气昏头的皇后立马清醒了过來,是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可以因为这个该死的丫头的出现就把一切都打乱了呢?定了定神,皇后雍容一笑,再度恢复了之前高贵无双的样子,道:“太尉大人所言极是,诸位大人还是回席吧!”说着,她自己也是在高位之上坐下,同时朝一旁神色莫测的五皇子示意了一番。 点了点头,五皇子一击掌,底下原本因突发变故而瑟缩起來的舞女们理了理装扮,再度扭着纤腰上场,而惊魂甫定的乐师们也是再次开始了演奏,悠扬的丝竹之声响起,掩盖了所有不和谐的声响,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包括那个如风一般的红衣女子。 “你说,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眼看牵挂的人安然无恙地离去,顾流瑾再度恢复了一贯玩世不恭的模样,指尖勾着杯盏,斜眼望着高台案几上那个似乎被人遗忘了的锦盒:“咱们的皇后娘娘好像气过头了,居然沒有想起來打开看看!”现在他们几乎可以断定皇上被人动了手脚了。虽然外表上看起來还很正常,但明显已经沦为傀儡式的人物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中的歌舞,洛辰连瞥都沒瞥那个盒子一眼,抿了口酒水,他的声音淡淡传來:“上去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噗,!”顾流瑾强忍住才沒有大幅度地将嘴里的一口酒喷出,手忙脚乱地用一边侍婢递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他很是无奈地看了洛辰一眼:“子默,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嗯!”轻飘飘地点了点头,洛辰无视他的狼狈,只是冲着不远处的洛相和凌王爷抬了抬下巴:“他们比你更想知道!” 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那边一脸高深的两个人,顾流瑾摸着下巴笑得有些得瑟:“说的也是,这事有老头子,我就不操这个心了!”只是,他突然有些搞不清楚千墨那个小妮子想要干什么了,难道真是來送个贺礼的,算了吧!那妮子会这么好心,打死他都不信。 而另一边,很占地理优势的洛相和凌王爷也在暗中交流着。 一脸客套笑容的洛相冲着前來敬酒的官员举了举杯,小饮了一口,嘴唇都不怎么动的对身侧的凌王爷低声道:“王爷觉得,那盒子里会是什么?” 对斜对角的一个宗室姻亲露出一个很官方的笑容,凌王爷以同样的方式回道:“反正不会是对我们不利的东西就是了!”他们都很清楚夜氏一族的真正身份,而且由于夜阡陌的介入,他们现在可以说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既然如此,那就更加沒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过看徐太尉方才的态度,那一方好像并不愿意因为这个变故就放弃今天的计划呢?” 放下酒杯,洛相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五皇子,微微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呵呵,老夫要的可就是他们这种不放弃的精神呢?” “相爷说的是; !”凌王爷附和道。 言至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信心,尽管放马过來吧!鹿死谁手可还不是定数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和一众同僚相谈甚欢的商千城也是继续做起刚才被意外打断的事情,只见他绕过几个前來谄媚的贵族子弟,径直行到九公主席前,一抬杯盏,俊逸出尘的脸上满是儒雅如春风的笑意:“公主殿下,下臣失礼,不知能否赏个脸满饮此杯!” 远远地看见他朝自己走过來九公主就已经心跳到快要蹦出嗓子了,此时商千城离她那么近,笑得那么迷人,她哪里还有半分招架之力,几乎是下意识地端着酒杯站起身,九公主的脸蛋红得快要滴出血來:“商大学士客气了……” 而商千城则回以一个更温柔的笑容:“多谢公主,下臣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杯中酒水便是见了底。 京中能抵挡商千城笑容攻势的女子本就在少数,更何况这九公主对他还有意思,犹如受了蛊惑一样,九公主二话沒说,直接就是一口饮尽,然后继续红着一张小脸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清俊男子。 高台之上的皇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露出一个满意无比的笑容,倒是将刚才由夜阡陌带來的不快给忘却了一大半,呵呵。虽然商千墨那个丫头今天临时沒來,但商千城來了就好,这小子,也算识时务,这么快就知道向自己示好了,这么想着,她越看下面的这一对越喜欢,嗯,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得很,看來自己很快就要有东床快婿了呢? 身为旁观者的五皇子看着这三人之间的互动,不禁微微眯了眯眼,商千城这是选择了自己么,呵呵,看來所谓一身傲骨的商家也不过如此嘛,心念一动,他笑着站起身就朝商千城敬酒:“既然商大学士如此热情,那本皇子也敬你一杯,想必商大学士不会拒绝吧!” “五皇子说的哪里话,下臣恭敬不如从命!”嘴角微勾,商千城拿过酒壶就给自己斟了一杯,沒有过多客套,一扬手,又是一杯见底。 “好,商大学士果然爽快!”五皇子喝了一声彩,眼中的光芒逐渐强盛起來,盟友可不嫌多,更别说是商千城这种前途无量的了。 “五皇子过誉!”优雅地躬了躬身,商千城向两人示意了一下便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呼,总算把千墨交代的事情做完了,这丫头,居然打的是这主意,打进敌人内部也就算了,何必一定要他使美男计呢?好吧!虽然他也觉得这是短时间内取得对方信任的最好方法。 而就在他走过高台底下的瞬间,似乎是从殿外刮进了一阵风,商千城天青色的衣袂随风扬起,舞出一个华美的弧度。 沒有人注意到这看似很平常的一幕,就连商千城,也仅仅只是拢了拢自己的衣裳,疑惑地看了眼殿外就回到了席位之上,奇怪,今天似乎沒有风啊! 这一刻,高台龙椅上一直以手撑额的皇帝忽然打了个激灵,再抬眼,他眼中的疲惫却已有了淡化的迹象。 好戏,才刚刚开始。; ------------ 第四十四章 无果而终 金乌西沉,眼看就到了曲终人散场的时候。 五皇子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抬眼便看了一下高台之上的皇后,那眼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皇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但身子依旧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势,尽管这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情,可她还是不能做的太过突兀,毕竟,她有耐心等那么久,也绝不会只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虽然这些小动作做的很隐蔽,但无奈今天皇上的表现太过反常,底下的有心人等基本上都是时刻在关注着皇室中人的一举一动,更何况是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的那两人呢? 洛相和凌王爷对视一眼,齐齐端起杯盏喝了口酒,这是要到今天的重头戏了,而那角落里属于洛辰和顾流瑾的席位,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出來,那两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而高台上,自以为掩饰地很好的皇后转向身边之人,嘴里说着关切无比的话语眼底却尽是凉薄:“皇上,天色不早了,这宫宴也该散了,您看,是不是……”一边这么说,她一边就欲伸手去搀扶他:“向诸位大臣宣布一下您之前的决定!” 只要他当众宣布让位于五皇子,那纵使太子能耐再大也是翻不了盘了,哼,有洛相支持又如何,有洛泠轩撑腰又如何,她这边文有商千城,武有徐太尉,再加上皇上的金口玉言,谁还敢与他们争锋。 就在皇后如意算盘打得正响之时,冷不防伸出的手被人一把甩开,无比诧异地侧头一望,她却恰好撞进自己夫君那隐隐带了一丝森冷的眼眸中。 作为皇上的枕边人,皇后比谁都更清楚那种眼神的意义,那是唯有在他打算对某人出手时才会出现的眼神,这么一想,她不禁有些慌乱了,不会的,不可能,他明明已经中招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的神色,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想着,她不由又小心地出声试探着:“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臣妾扶您啊!” 沒有理睬她,皇上的反应很奇怪,只见他有些踌躇地探出手去,却是忽然一把抓住了那个一直被冷落在案几之上的锦盒,缓缓抚摩着锦盒之上那个龙飞凤舞的“夜”字,他原本尚还有些迷茫的眼睛再度清醒了几分,嘴唇微微蠕动,他发出的声音轻的只有坐在他身边的皇后一人才能听到:“终究……还是來了啊……” 那声音,似无奈的叹息,似解脱的释然,似莫名的忧伤……总之,复杂得就连向來以善于揣摩皇上心意而闻名的皇后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來了,什么來了,那个锦盒究竟装的是什么?为何皇上连打开都沒打开就说出这样的话,莫非,这宫中竟还有什么隐秘的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此时的皇后,全然忘记了皇上刚才出人意料的反应,而是一心一意开始琢磨起锦盒的秘密來,这锦盒是夜家人送來的,难不成,这事……和夜家有关。 五皇子和徐太尉自是不清楚皇后那边出了什么状况的,眼见她迟迟沒有动作,两人眼中不由都现出几分焦灼來,这种事情越到紧要关头就越怕夜长梦多,皇后这是在磨蹭什么呢?为何还不动手。 最终是年轻的五皇子首先沉不住气,抬起袖子,他象征性地轻咳了几声算是给皇后提了个醒,而得益于他这番动静,高台之上的人终是回过了神。 然而,抢先一步行动的,却并非是皇后娘娘。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锦盒,今天鲜少说话的皇上突然猛地站起了身,无视大臣们的讶异和身边皇后的震惊,他只沉声道:“时辰不早了,朕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众位爱卿也都散了吧!”说完,他沒有等任何人作出反应,抚了抚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额头,扶着自己贴身内侍周公公的手就径直离开了; 而殿中,原本准备好应付一切意外场面的人们愣住了,这,这是演得哪出啊!皇上他,莫名其妙地又正常了,那之前的模样是干什么?抽风。 想到这个沒有可能的可能,殿中一众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深夜,坤和宫。 一个黑衣蒙面人自窗口悄然而入,随后进到内殿,而那里,皇后和五皇子已经在等着了。 走到灯火通明处,黑衣人摘掉面纱,露出一张精于算计的脸,正是白日的徐太尉。 “父亲!”皇后唤了一声,面上却并无多少恭敬的意思,当年能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而狠下心把她硬塞进宫中,这样的父亲,不提也罢,一直以來他们之间还保持关系,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年头,世家大族哪里还有半点血缘亲情的存在,把他们系在一起的,无非是利益而已。 “嗯!”徐太尉点了点头,随即却是皱起了眉:“娘娘今天是怎么了?为何沒有按照计划行事!”话语里有了一点淡淡的严厉,却也沒有到责骂的地步,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再不能像以前一般对待,其中的分寸,徐太尉还是清楚的。 “皇上他似乎有些清醒了!”沉沉的声音响起,回答他问題的,却是五皇子。 斯文的脸上闪过几许思索的神情,五皇子顾宣烨目光灼灼:“他不受控制了,所以才会这样!”今天在长乐殿发生的那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是皇后不想按计划行事,而是自己的父皇根本就沒有给她这个机会。 忆起白天在长乐殿发生的事情,徐太尉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大好看,就差最后一步了呢?居然功败垂成,真是可恶,想着,他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他怎么可能会清醒的,‘迷魂引’可和‘千日醉’一样是无解的!”这两种罕见的毒可都是他当年出兵西域之时搜刮來的,按理说根本无人能解才对,为何皇上会在中毒了这么久之后还保持清醒,难不成,他是装的,可是也不像啊!再说,谁一个好端端的人会装这么久而半点不露破绽呢?他自认阅人无数,当今皇上虽然胸有城府可也绝不会深沉到这种地步,若是洛相那老家伙,他倒是还可能相信一点。 “皇上在清醒之前可有过什么异常!”五皇子想到这点,突然开口询问,若是‘迷魂引’真有人能解,那也势必得接近皇上才行,而今天皇上在众人面前出现是唯一的机会,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沒有,绝对沒有!”皇后连想都沒想,斩钉截铁地开口道,皇上清醒过來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所以她一直是全身心投入地注意着四周的,这点,她可以指天发誓。 知道以皇后的个性绝不会信口开河,屋中两人一时之间便沉默了下來,这件事情,或许还真是要细细琢磨着看,他们,不能冒险。 “我们的计划先暂停吧!等搞清楚情况再动手不迟!”半晌之后,徐太尉终是阴沉着脸开口,话语间是满满的不情愿和无可奈何。 “嗯!”低声应了句,另外两人也很是无奈,看來,他们的路,还有很长。; ------------ 第四十五章 解密 又是夜晚的梦倾城,雪字号雅间又迎來了身着一袭黑色斗篷的洛相。 看着依旧是那样惹眼装扮的千墨,洛相抚着胡须,一脸的探究:“墨儿,那天你去长乐殿究竟干了些什么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天的所有异常都和她的到场有关系。 耸了耸肩,千墨笑得很无害:“送贺礼啊!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嘛!” “你这丫头,连外祖都戏弄!”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洛相不由失笑:“好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嘿!其实也沒什么了!”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千墨笑着问道:“外祖应该发现皇上的不对劲了吧!” “嗯!”点了点头,洛相开始仔细回忆起那天皇上的一言一行,缓缓道:“好像是极度疲累以致于有些神智不清!”甚至,严重到被人操控的地步。 “对!”千墨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皇上被人下了毒,叫‘迷魂引’,凡中此毒者,都会感到无比的疲惫进而丧失理智,然后轻易被人操纵,说白了,就是沦为傀儡!” “果然如此!”洛相眼神闪了闪,随即又有些疑惑:“可是为何我竟从來沒有听说过这种毒呢?”作为帝师,他的学识渊博在整个王朝都是出了名的,但他似乎从沒有听到过迷魂引这类控人心神的阴狠之物,这东西,究竟是从哪儿來的。 “‘迷魂引’其实就是一种有毒的香料,它原产于西域,中原并沒有,外祖不知也是正常!”喝了口茶,千墨一派悠闲地回答,若不是她身边有凌霄这种医药奇才,恐怕现在也是只有干着急的份,可惜啊!她有个好帮手。 “西域……”一听到这个,洛相的眼顿时眯了起來,他记得很清楚,皇后的父亲徐太尉就曾经一度领兵驻守在那里,而现在这‘迷魂引’既是來自那个地方,那这动手之人,就不难猜测了。 只是,还有一点是他沒想通的:“可到最后,皇上为什么又突然好似恢复了正常一样呢?”原本皇后他们是要准备动手的,他和凌王都看得很清楚,而且只怕是要让皇上自动退位进而推举五皇子,可在千钧一发之际,皇上甩脱了皇后,还抢先一步独自离开,沒有留下任何的机会,这个,就显得有些古怪了,总不可能是操纵突然失灵了吧!而且,还是在那样关键的时刻。 千墨笑而不答,却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題:“外祖可还记得我大哥给九公主敬酒吗?” “自然记得; !”洛相有些不解,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來了,这不是他们拟定的计划中的一步吗?让商千城主动向皇后方面示好,博取其信任,接着打进对方内部,待时机一到就里应外合,但,这与皇上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过,‘迷魂引’是一种香料,而它的毒性,自然也只有另一种香料能解!”笑得很狡诈,千墨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狐狸:“我只是在大哥的荷包里放了那种香料,并且在他经过皇上的御座之时让子默哥哥暗中使劲鼓了阵风而已!” 洛相闻言,立时便愣在了原地,待回过神來,他不禁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这招够绝、够隐蔽,墨儿丫头你可是聪明到家了!”居然连他都沒能看出个中端倪來,更别提皇后那一伙人了,这小丫头,怎么有这么多的鬼点子,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面对这样的赞扬,千墨的姿态是一点也不谦虚:“那是当然,我可是洛相的外甥女,太过蠢笨不是丢了外祖您老人家的脸嘛!”开玩笑,她这点小伎俩,比起自己外祖的老谋深算來,只怕是连当开胃小菜的资格都沒有,算了,这种表扬还是回给他比较好。 “好,好个墨儿丫头,真是深得我心!”笑着看向千墨,洛相只觉得越瞧越满意,看來,家里还是这小丫头最像自己,嗯,他喜欢。 面对洛相越來越炽热的眼神,千墨只觉得有点发毛,这老狐狸,不会是在谋划着怎么算计自己吧!出于谨慎起见,她尽量笑得一脸平静地转移了话題:“外祖知道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吗?” “嗯!”晃了晃神,洛相才反应过來,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他才正色道:“应该是和夜氏家族有关的东西吧!”这句话,他沒有用猜测的语气,相反,是无比肯定。 “哦,外祖如何得知!”千墨霎时來了兴趣。 “呵呵!”洛相站起身,照例开始在屋中踱起了步子:“本來皇后他们在宫宴之上就打算摊牌的,而你的出现,以及之前周密安排的一切,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打乱,不得不停止,这样看來,夜家是不希望夺位之事发生的,至少,不是在那天!” 停下來,他看了看千墨,见她听得兴致盎然,沒有半点反对的意思,这才继续道:“你代表的是夜家,所有的事情,应该都是出于夜家考虑,而我研究了夜氏一族很久,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是无比高贵而骄傲的一族,他们完全不屑于在朝中双方争斗不休时做出渔翁得利的事情,而是肯定会选择其中一方,给予全部的支持,就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所以我猜,那锦盒中的东西,应该就是能够表明夜家真正身份的物品,是对皇室一族的警告!” “对,是最后通牒,也是我们下的战书!”洛相精确的分析刚刚结束,一个清冷如冰雪初融般的嗓音就从门外轻轻传了进來,与此同时,雪字号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白衣胜雪、风华无双的男子缓步而进:“久闻洛相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清寒哥哥!”见到來人,千墨不由站了起來,在嘴角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就出声喊道。 夜清寒,洛相瞬间就明了对方的身份,这个夜氏一族真正的主人,终于是露面了啊!; ------------ 第四十六章 太后苏醒 朝着千墨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夜清寒随手将房间的门关上,走近几步,这才正式地向洛相行了一礼,恭声道:“晚辈夜清寒,见过洛相爷!” 他这一礼行的是晚辈礼,因此洛相受的也是无比坦然,虽说面前之人身份远远高于自己,但以他年老成精的个性,倒还真不惧怕这些,不过这小子也算是修养到家,丝毫沒有摆世家大族的谱,呵呵,这一点他欣赏。 “夜少爷就不用跟老夫客气了,还是快快请起吧!”笑着开口,洛相又岂会不知道他这是看了千墨的面子,因此也沒有倚老卖老,反而是用上了平辈之间的口气,听起來透着些亲切。 含笑着站直身,夜清寒道:“既如此,洛相也不必称呼我为少爷了,喊我清寒就好!”看样子,洛相对他的第一印象也算是不错,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拉近跟墨儿家长辈的距离,他不好好把握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好!”洛相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满意的神情浓重的几里外都看得见:“之前就总听辰儿提到你,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墨儿要拒绝辰儿的求亲了,面前这小子,的确是出色到有些耀眼,光一露面就能让他产生好印象,不简单啊!至少,是比辰儿那张清冷的脸看着要舒服。 “洛相过誉!”笑着应了一声,夜清寒一脸谦虚,随即又转向千墨道:“墨儿,宫里來人了,你去见一下吧!洛相这里有我陪着!”听起來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千墨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就朝外走去:“好,我去去就回!”有些事情,还是让他跟外祖说比较方便,更何况宫里的事情也一直都是她在处理,这样的分工,她并沒觉出有什么不对來。 目送着自己外甥女离开,洛相转向夜清寒的视线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支开墨儿丫头也好,他和这小子也的确是有些话要单独谈谈。 “相爷请坐!”笑对洛相的犀利眼神,夜清寒一派淡定,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而此时另一个雅间内,毫不知情的千墨正看着一身宫女装扮的弄琴微微皱眉。 “出什么事了!”她的语速不快,语调里却带了明显的压迫和催促,她可是事先就跟弄琴说明白了的,一般有事通知飞鸽传书就好,不要轻易冒险出宫,但眼下,弄琴竟然乔装打扮出來了,这就说明宫中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婢子谨记小姐吩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冒险出宫; !”大约能猜到千墨的心思,弄琴忙一连声地解释着:“只是事关重大,凌霄姑娘和婢子均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出此下策!”沒等千墨再次开口询问,她便直接道:“太后娘娘醒过來了!” “太后醒了,!”这个消息完全出乎千墨的意料,她不禁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來,下意识地就想再确认一下。 “是的,婢子不敢欺瞒小姐!”弄琴回道:“自从用了凌霄姑娘配的药以后,太后就一直在不断好转中,昨日是婢子和方嬷嬷守夜,在天快亮的时候太后就醒了。虽然只有短短一会儿,但看得出來太后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而且神智也很清楚!” “凌霄怎么说!”从惊喜中回过神來,千墨第一时间想起这个來。 “婢子当时就把凌霄姑娘喊來了!”弄琴继续回道:“凌霄姑娘给太后把了脉,说太后体内‘千日醉’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之前陷入昏迷的时间太长,身体过于虚弱,所以现在还会时常昏睡,等再调养一段时间也就可以了!” “那就是说,毒完全解了!”摸着下巴,千墨缓缓琢磨着。 “是,所以婢子才想着出宫和小姐说一声,顺便问一下之后我们该怎么做!”弄琴看着跟前的女子,眼神里有着几许的忐忑,她知道这次出宫有些不妥了,可也实在是因为沒有办法,不知道小姐会不会责怪。 注意到她眼中的惶恐,千墨不由收回心神,淡淡一笑:“太后醒过來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谢小姐夸奖!”弄琴急急应了一声,心下却是着实松了口气,几日不见,小姐周身的气场是越來越强大了,她还真怕一不小心就被责罚。 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千墨不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好像沒有亏待过她们吧!怎么搞得她很凶神恶煞的样子,难不成她们一直认为她是个恶主子。 就在千墨出神地检讨着自身的时候,弄琴眼见一直得不到她的答复,于是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小姐,你,沒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摆了摆手,千墨暗叹一声恢复正常,开始照例布置任务:“你尽快回宫,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顿了顿,她又道:“千万记得,太后醒过來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安乐殿中的一切,都要保持之前太后昏迷时的样子,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务必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來,懂了么!” “是,婢子省得!”弄琴先是肃着脸应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太后娘娘那里,婢子该怎么说呢?” “照实告诉太后,什么都不要漏,包括我和夜家的事!”想了想,千墨沉声吩咐着:“还有,如果有可能,让太后尽量暗中接触一下容妃娘娘,争取让她站在我们这一边!”太后是聪明人,她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的,至于容妃娘娘,那就是尽力争取的盟友了,宫中形势复杂,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量,再说,她可不觉得文尚书一家是什么省油的灯,再者,还有文夫人的娘家呢?一环扣一环,自來裙带关系的力量可是再大不过的。 呵呵,亲爱的皇后娘娘,还有五皇子殿下,未來的日子,或许沒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过呢?; ------------ 第四十七章 阴谋 坤和殿内室,五皇子和皇后相对而坐,两人的面色都显得不是很好看。 “皇上还是那个样子吗?”皇后沉着脸询问道,那个人已经许久不曾踏足后宫了,即使她再想了解情况也是不得而知,只能通过面前之人。 “嗯!”五皇子闷闷地喝了口茶,回道:“神智虽然还是沒有以前清楚,但却也不会再受我的控制了!” “看样子,他体内的毒并沒有完全被解啊!”尖锐的护甲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皇后眯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点点头,五皇子此时的表情却是多了些侥幸:“也幸好沒有全解,不然等他完全恢复,我们必定是要遭殃的!”他的父皇可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会中招也不过是出于一时的疏忽,若是再來一遍,他可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是啊!”皇后附和着,一想到被发现的后果,也是忍不住有些心悸:“只是,这是谁在暗中动手脚呢?如果说是要对付我们,那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皇上的毒尽数清除,然后再來个借刀杀人,这可比他自己动手方便的多,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这也是我和太尉大人一直在思考的问題!”五皇子皱着眉,将近日的调查结果细细道來:“我和太尉大人动用了各种势力调查当日在长乐殿发生的事情,可是沒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唯一的成果只是证明了那夜阡陌的武功奇高无比!”出入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如入无人之境,上千禁卫军都奈何不得她,这个女子,已不是一般的高手可以形容了。 “夜阡陌!”听到这个名字,皇后在桌上敲击的手指不由顿住:“说起她,本宫倒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说着,她便把那天皇上拿过锦盒之后的细节给描述了一遍:“多亏你提起,不然本宫还真是要把这事给忽略了!”或许,那锦盒之中装的就是不足量的解药。 “竟然有这样的事!”五皇子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那锦盒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不太可能吧!且不说夜阡陌知不知道皇上中的是“迷魂引”,就算她知道,又怎么可能这么碰巧会解毒呢?据他所知,恐怕徐太尉本人都不知道解药是什么?这夜家难道还真能手段通天吗? “这就不清楚了,锦盒从那之后就一直在皇上手中,本宫并沒有机会打开一看!”说到这,皇后突然后悔无比,真不知道自己当时跟个毛丫头置什么气,若非气得失了冷静,她也不致于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扔在一边不管,现在想起來要看,却是晚了; 摆了摆手,五皇子倒是沒有那么介怀:“既然知道了锦盒的事,那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总有机会一探究竟的,实在不行,夜探御书房也使得,眼下我们要商量的,还是接下去该怎么办!” “怎么说!”皇后凝眸看他,眼神里透出问询。 站起身來,五皇子背着手在屋内缓缓踱了几步,这才开口道:“我和太尉大人的意思是,两手准备,第一,不管父皇的毒有沒有解,该放‘迷魂引’的地方还是照放!”顿了顿,他转过身來看着皇后,目光灼灼:“其次,我们要随时做好相应准备,万一他始终不受控制,那我们就只能,,逼宫!”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五皇子的嘴里吐出,好像沒有费丁点儿的劲,却使得皇后握着杯盏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努力压抑住自心底而生的抗拒感,她尽量稳住声音道:“非得……走到那一步么!” 冷冷的视线锁定她,五皇子的眸光犀利地骇人:“母后可切莫在这种关键时刻妇人之仁啊!”笑话,若是不走这一步,那他之前的种种谋划算什么?那日在长乐殿的手段,只不过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兵不血刃的一招罢了,眼看这招行不通了,难不成还要他一条道走到黑,纵是他愿意,他那被软禁起來的太子哥哥也未必甘心呢? 被那样恶毒森冷的眸子盯着,皇后的底气是越來越不足,最终,她叹了口气,垂下头,避开和他胶着的视线,低声道:“好吧!你要本宫怎么做!” “既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我们就必然要确保己方势力的壮大!”走至窗前,五皇子望了望安乐殿的方向,似是不经意地问起:“对了,这几日,我们的商二小姐还照常來请安吗?” 大概知晓他的目的,皇后也沒有隐瞒:“每日必至,风雨无阻,准时的很!”说着,她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道:“再过一个时辰,估计她也要过來了!” “这么说來,太后那里沒有出问題了!”摩挲着下巴,五皇子淡淡地道。 “沒有!”皇后道:“本宫一直派人盯着安乐殿的一举一动,太后始终在昏迷中,并沒有清醒,只是最近容妃去探望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些!” “容妃娘娘和太后感情一贯不错,眼见她病情危急,时常去看看也正常!”五皇子不以为意地道:“虽说现在形势不容乐观,可母后也无需草木皆兵!” “本宫知道了!”应了声,皇后想起之前的话題,不由开口道:“你是打算将商家彻底拉到我们这一边來么!” 阴恻恻一笑,五皇子斯文俊秀的脸在日光的半边阴影中显的不甚分明:“反正已经是盟友了,本皇子不介意再将联盟的关系巩固一些!” “你是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对于他这个做的很是突然的决定,皇后还是有些反应不过來。 “呵呵,九皇妹贵为公主,她的婚事自是马虎不得,不过我么,就无所谓了!”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弧度,五皇子的面容莫名地现出几分狰狞:“曾经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而今倾国倾城的无能大小姐,本皇子倒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 第四十八章 赐婚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青衣素颜的少女毕恭毕敬地行完一礼,在皇后示意起身之后方才温驯地垂首立于一旁。 “千墨你今天似乎來得有些晚了呢?”笑吟吟地开口,皇后一脸的亲密:“本宫可是惦记你好一会儿了!” 自打那回消除疑虑以來,皇后对她的态度可着实好了不止一两点,甚至连称呼都发生了变化,好在千墨习以为常,连面部表情都沒变一下就恭声道:“劳皇后娘娘记挂,是臣女的不是,只因昨日晚间给太后值夜,不小心走了困,起得晚了些,所以才迟了!” “值夜,这种事情不是有方嬷嬷在吗?为何要你亲自去!”微微蹙起眉头,皇后想当然地认为是太后身边的人欺负了她,怎么说这丫头现在都是她这边的人了,还要靠她进一步拉拢商家呢?说什么也要护着点。 千墨淡淡一笑,神色间尽是从容:“臣女进宫以來受了太后诸多照顾,眼下太后病重,若是臣女不尽一点心力,只怕会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呢?再者,臣女既已日日來给皇后娘娘请安,无论如何也不能令娘娘蒙羞!” 满意地扬起嘴角,这话似乎正中皇后下怀:“你还真是个实心的孩子,不过,也就是这点才最可人疼!”说着,她缓缓自矮榻上坐起身來,道:“所谓人言可畏,你能做到这般,本宫甚是欣慰啊!” “多谢娘娘赞赏!”躬了躬身,千墨面不改色,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也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在皇后身边日久,她自是要将脸皮练得更厚一些才行。 “对了,皇上寿辰那天,本宫好像并沒有在长乐殿看到你啊!”似是突然想起这件事,皇后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怎么,可是太后的病情出现了变化!” “扑通”一声跪下,千墨急忙出言解释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只因太医说太后昏迷日久,恐有不测,臣女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自作主张沒有去赴宴的!” “哦,原來是这样!”别有深意地半眯起眸子,皇后美艳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并不真实的笑:“本宫沒有怪你,跪着做什么?快起來吧!” “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千墨诚惶诚恐地站起身來,脸上原有的镇静也是因此而逐渐褪去,眼前之人毕竟是一国之母,操控她一个小女子的生死只怕就像捏死只蚂蚁那么容易,她这般反应也属正常。 见状,皇后脸上的笑模样才算是恢复了点,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并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还是一派自若的样子,相反,对她惟命是从才是她真正想看到的,特别是当眼前这个人还不是那么重要的时候。 接过身边刘嬷嬷递來的花茶,皇后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小口,这才淡淡地开口道:“千墨,若是本宫沒有记错,还有半年你就到及笄的年纪了吧!” “是!”小心翼翼地接口,青衣女子绝美的脸孔上显出几许茫然,好像并不清楚皇后这样问的意思。 这样的神情落在皇后眼中,她心中的得意更是无与伦比,哼,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乖乖听自己的话,洛泠兮啊洛泠兮,你这个女儿比起你來,实在是差的有些远了呢?不过沒关系,她不介意,想着,她继续道:“本宫与你甚是投缘,倒是想为你安排一桩婚事,不知你可否愿意啊; !” 闻言,少女的身躯立时僵住,沉默半晌,才听见恍若叹息的一声轻轻响起:“敢问皇后娘娘说的人是谁!” 嘴角勾勒起一个飞扬的弧度,皇后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见后者会意地退下,这才不疾不徐地道:“其实早在上一次的宫宴本宫就跟你提起过了,是五皇子殿下,不过本宫记得千墨你,似乎不大乐意呢?”顿了顿,她看了眼窗外,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好像你们商家的人都喜欢拒绝别人的好意,真是伤人心得很啊!“ “臣女不敢!”仓惶着再度跪下,千墨的头垂地低低的,任皇后怎样穷尽目力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在皇后也沒有继续这种无谓的尝试,懒懒地坐在榻上,她捧着花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直到千墨觉得自己的膝盖已快跪的失去知觉时,她才斜睨了地上的人一眼,轻飘飘地道:“这么说來,千墨是同意了!” “臣女……臣女同意!”沒有过多犹豫,千墨几乎是立时就给出了答案,不是她真的愿意,而是不得不这么做,向皇后示好势必是要让她看到自己的忠诚,而最好的表现方式无疑就在眼前,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开始用商家來胁迫自己了,商家还拒绝过她好意的,自然就是商千城了,在上次不欢而散的宫宴之后,她曾几次三番明示暗示商千城九公主的事情,可是那个人也同样沒有领她的情,三言两语就糊弄了过去,现在,只不过是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好,本宫就知道你不会让本宫失望的!”一锤定音,再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皇后立时朝内室唤了一声:“刘嬷嬷,取皇上的圣旨來!” “是!”早就等在那的刘嬷嬷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了出來,而她双手奉上的,赫然正是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皇后站起身來,接过圣旨,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依旧跪伏在地上的千墨,眼神中竟带了些微的悲悯:“这是皇上赐婚的圣旨,你自己看吧!”说着,随手便将东西递了过去。 抬眸看了眼面前那明黄色的锦帛,千墨展颜一笑却沒有伸手接过:“反正早晚都是要当众宣读的,臣女就不必提前看了,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说完,她也不管皇后反应如何,当即便深深地叩了几个头:“臣女商千墨谢主隆恩,谢皇后娘娘抬爱!”既然敢给她看,那必然是早有准备,这一道圣旨,绝对不会是假的,那么,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深深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皇后收回手,浅浅一笑:“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开!”说着,她将圣旨递还给刘嬷嬷,自己重新在榻上坐下:“好了,本宫也乏了,你跪安吧!” “是,臣女告退!”再一叩首,千墨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坤和殿。 而她身后,皇后的目光如影随形,直到少女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将目光一点点收回。 说不清,刚才为何突然对她心软了,想起她展颜一笑时眼底破碎的眸光,皇后似有所悟,或许,只是因为她那时的神情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吧! 自嘲地一笑,她复又慵懒地半躺在了榻上,再像又如何,再年少轻狂的幸福时光,也终是在现实的压迫中支离破碎了,她可怜那个少女,可那时,谁又來可怜过她呢?; ------------ 第四十九章 怒 “什么?嫁给五皇子,你居然答应了,!”安乐殿中,弄琴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忍不住失声叫了出來:“这怎么可以!” 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青衣少女只是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更何况,她已经求得了旨意!”她是无所谓,可商家人她却是不能不顾着的,唯有先答应下來再说。 “可是……”弄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千墨出言打断了:“弄琴,这些事,不是我们可以阻挡的了或是承担的下的,除了虚与委蛇,我沒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丫头说得对!”苍老熟悉的嗓音自内殿传出,却是太后在方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來,此时她看向千墨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赞赏,显然刚才的对话,她都已听在了耳中。 “太后!”千墨和弄琴一见是她,赶忙上前行了一礼,千墨更是随手就扶住了太后另半边身子,嘴里还怪道:“太后怎么不好好在内室歇着,这调养才刚见效呢?” “无碍!”太后笑着摆了摆手:“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再不出來走走,哀家这老胳膊老腿怕是就要废了!”说着,她拍了拍千墨的手背,笑得很是和蔼:“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太后过誉了!”淡淡一笑,千墨并不以为意。 “方才你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被两人扶着在桌边坐下,太后的眼中分明有着点点的戾色:“可是皇后又捣什么鬼了!”在醒來之后的几天,方嬷嬷等人把宫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所有明的暗的小动作,哼,胆敢对她动手,皇后真是嫌日子太好过了。 眼看太后是执意要过问这件事,千墨也不便隐瞒,干脆就把事情的來龙去脉给说了一遍,最后道:“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尽快巩固联盟,在加强实力之后伺机行动!” 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太后缓缓地道:“沒错,皇帝现在的状态,已经逼得他们要走最坏的那条路了!”逼宫这事,玄而又玄,风险太大,若不是实在沒有办法,谁也不会打这个主意,沉吟了一会儿,她复又开口:“皇后的父亲徐太尉手握重兵多年,如果真要这么做,恐怕宫中一场血雨腥风是免不了了的!” “免不了就只有一战!”千墨一脸沉着,看起來倒是比太后要更想得开些:“这一战,我们必须胜利,所以太后您千万不能感情用事!”顿了顿,她看了眼忧心忡忡的弄琴,这才继续道:“赐婚的事,太后先不要管,当务之急,是要联络好容妃娘娘那方,确保万无一失,届时我们里应外合,才能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 久久地凝视着面前这张年轻而娇美的容颜,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着道:“当年,哀家沒有护好你娘亲,想不到如今,也终是保不了你周全!”叹息着站起身來,她扶着方嬷嬷就往内室走:“罢了罢了,哀家老了,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余的,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墨儿丫头既然和夜家关系匪浅,想來也是有着几分底牌的,她既不想让自己操心,那自己就如了她的愿吧! 而殿外,看着太后的身影彻底消失,弄琴终是忍不住朝着千墨低声吼了起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莫名其妙地答应婚事也就算了,居然还阻止太后干涉这件事,你这是……” “太后现在不能出面!”再次开口打断她,青衣少女的眼神无比澄净:“再说,我这是在以大局为重,谁,也怪不了我!”说着,她径直从弄琴身边走过,竟是不打算理会她了。 “你……”弄琴气得几乎说不住话來,只刚说了一个字却又见那已走至殿门口的人悠悠地停下了脚步,转身一笑道:“还有,注意你的称呼,我现在,可是你的主子!”说罢,她再不停留,脚步轻抬间便已离开,只余弄琴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此刻的流水筑中,夜清寒一目十行地看着刚接到的飞鸽传书,脸色却是越來越沉,到得最后,那薄薄的纸片竟是直接在他内力的作用下化为了飞灰。 甫一进门的夜晴冷不防看到这一幕,着实是吃了一惊,连手中的东西都不及放下便直接走了过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可是许久沒有看到他脸上出现如此阴冷肃杀的表情了,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皇后不知用什么办法拿到了圣旨,以皇上的名义给五皇子和墨儿赐了婚!”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了这句话,夜清寒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该死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群人还敢打墨儿的注意,真当他是摆设。 “呃……”完全沒有往这方面考虑的夜晴瞬间囧了,看着夜清寒处在暴走边缘的神色,她不禁有些纠结地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家主子,那个,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商千墨和你有关系啊!不过只在下一刻,夜晴就立马抛弃了这个想法,变得幸灾乐祸起來,哈哈,这下天朔王朝那些目中无人的皇室们可要遭殃了,龙有逆鳞,触之者死,谁让他们存心要利用的人是这个家伙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呢?主子怒了,接下來就有好戏看了。 想着,夜晴立即很狗腿地递上自己刚刚拿回來的东西,陪着笑小心道:“主子,这是从洛将军和凌王爷那里拿來的令牌,有了这个,皇宫的戒备对于我们而言就形同虚设了!”洛泠轩手中的兵力有很大一部分是驻军,是随时准备外出作战的那种。虽然骁勇无比,但都在京城外围,一旦出事,只怕來不及召回,所以只能做压阵之用,可凌王爷就不同了,他是皇上最为宠信的亲王,宫中禁卫一直是由他在掌管,有他支持,进出皇宫大内恐怕比如厕还要方便,咳咳,好吧!夜晴知道这个比喻不太好,总之,他们现在是大权在握了,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五皇子动手了。 看都沒看那两块令牌一眼,夜清寒一甩袖就朝外走:“暗中把我们的人手安插进宫,这一次,我要他们知道后果!”敢动他的人,活腻味了不成。 “是,属下从命!”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夜晴毫不犹豫地跟上前去,嘿嘿!大规模的屠戮要开始了,她止不住地跃跃欲试啊!; ------------ 第五十章 女人的嫉妒心 看着客厅中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商府的一众人都是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自从商千城升职那回见过之后他就再也沒出现过,眼下來这里,不知是喜是忧啊! 面面相觑了一番,作为一家之主,商云哲终是上前一步,陪着笑道:“周公公,今日來我商府,不知有何贵干啊!”为官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毛头小子了。虽然内心很是焦虑,但他到底还是维持了面上的淡定从容。 來人正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总管周公公,一见商云哲如此,他倒是也不敢怠慢,当即便是躬了躬身,笑着回道:“商大人不必着急,咱家是宣旨來了,这回,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哦,不知喜从何來!”松了口气的同时商云哲却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微微揪起,不知为何,他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怕今天的这道圣旨简单不了。 “呵呵,大人您就等着听吧!”神秘地一笑,周公公自袖中掏出圣旨,这才开始宣读:“皇上有旨,商府众人接旨!” “臣商云哲率家眷接旨!”朗声应下,商云哲一撩袍子跪在厅中,而他身后,商府中人乌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商氏二小姐千墨容色过人,端庄娴雅,大方识礼,实乃我朝女子之典范,朕深感满意,故,特许配于五皇子为皇子妃,即日完婚,钦此!” 高亢而略嫌尖锐的嗓音抑扬顿挫地宣读完圣旨,唯剩余音袅袅,可在场的一众人等却沒有一个是回过了神的。 商云哲和商千城父子二人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担忧,商老夫人和孙姨娘却是无一例外地首先感到了震惊,之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浓重的嫉妒和愤恨:那个丫头,明明什么都不会,却凭着一张脸四处招摇,今天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居然一声不吭就要嫁给皇子做皇子妃了,怎么好事儿都净轮着她呢? 而相较于他们的反应,商千娇的程度明显就要深多了,因为婚后生活的不如意,自打上次回了娘家,她就再沒有住回过安乐侯府,至于她的夫婿黄韬,本來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物,她不在,他正好乐得夜不归宿,哪里还会來管她,所以就使得她在商府待了这么久都沒有人來过问,这件事,让她可以说是颜面尽失,偏偏此刻,宫中赐婚的圣旨就來了,那个她最不齿的妹妹,竟然要嫁给五皇子,那可真真就是贵人了啊; !是她无论如何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她怎能不妒忌、怎能不愤慨,为什么同样是商家的女儿,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还不如那个沒教养的野丫头,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怎么了?商大人,莫不是高兴过了头,都忘了接旨了!”看着跟前跪着的一溜在他读完之后很久都毫无反应的人,周公公不由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干笑着提醒道。 如梦初醒一般,商云哲连忙接过圣旨,同时叩首口称:“臣商云哲领旨,谢主隆恩!” “嗯!”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公公看着站起身來的商云哲,随口解释道:“太后病情尚不稳定,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商二小姐继续照顾着,所以并不方便出宫,因此这旨只好由商大人代领了,想必商大人不会介意吧!” “哪里的话,这是小女的荣幸,下官又怎么会有异议!”笑着回了一句,商云哲眸中的复杂被掩饰得很好:“周公公辛苦了,不如喝口茶再走吧!” “这倒不麻烦了!”周公公摆了摆手,说话间就缓步朝外走:“咱家还要回宫向皇上禀告情况呢?就不打扰了,商大人的心意咱家领了就是!”说完,他朝着商云哲径直一拱手:“大人不用送了,咱家告辞!” “周公公慢走!”抬手还了一礼,商云哲看着那个身影渐渐远去,唇角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淡,到得最后,他的眸中竟然已有了几分骇人的冷意,一边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他一边沉声道:“城儿,随我來书房,为父有话要跟你说!” “是,父亲大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扫了一眼厅中另外三人,商千城抬脚便跟上,不用问他也知道自己父亲要说什么?而大厅,显然不是说话的地儿。 “祖母……”似委屈似伤心地唤了一声,商千娇抬起头來时大大的眸中已是泛起了几滴晶莹,这倒不是装的,自己的亲爹和亲兄长对自己视若无睹不说,还把她当贼一样地防着,什么话都要避开她讲,她怎么能不难过。 “好了,别多心,或许是他们有事情要商量呢?”抚了抚商千娇的头发,商老夫人一脸可亲地安慰着:“这朝中的事啊!我们这些女人家可管不了!” “就是啊!千娇你别想多了!”孙姨娘也跟着附和。虽然她也觉得这两人这会儿避开她们绝对和刚刚的圣旨有关。 “可是商千墨那丫头就可以随意进出爹爹的书房!”商千娇似乎被踩到了尾巴,这么一说,更是要跳起來,她可是连靠近商云哲院落的权利都沒有的,更何况是书房,谁说朝中之事女人管不了的,为何那丫头就可以干涉,上次爹爹还不是特意昭她进了书房,越比较越生气,商千娇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沒有一样是比得过商千墨的。 “气她做什么?!”商老夫人的嗓音猛然一高,顿时让商千娇从嫉妒的深渊中抽身而出,只是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祖母的意思是……” 冷笑一声,商老夫人的手继续抚着她的头发,阴恻恻地道:“天家是那么好嫁的,哼,五皇子可未必是她的靠山呢?咱们走着瞧!”别人不记得,她可是绝对不会忘的,五皇子和二丫头不和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两人若是成亲,只怕二丫头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吧!毕竟,五皇子笑面虎的名声可是在外的,那绝不会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至于那个为自己所不喜的孙女,就只好自求多福了。; ------------ 第五十一章 联盟 “城儿,今日的事你的看法是什么?”书房里,商云哲随手将那道圣旨放在一旁,坐在椅子上揉着鬓角道。 “皇上在上次寿宴上的状态已经明显不对了,现在居然还能这么清醒地下旨赐婚,这事可是蹊跷得很呢?”漫不经心地拿过圣旨展开一看,商千城的嘴角勾勒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皇后娘娘和五皇子殿下这是摆明了要逼婚啊!” “是啊!”面容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倦态,商云哲指了指书桌边的另一把椅子,轻声道:“你也坐吧!我们父子两个,已经好久沒有认真聊过了!” 凝视着他已经有些花白的鬓角,商千城沒有说话,一转身就径直在那把椅子上坐下,是该好好聊聊了,他们之间,似乎有太多的信息要汇总。 “跟我好好说说,宫中目前的具体情况是怎样,你和墨儿知道的总比我光靠推测得來的要更实际些!”开口就直奔主題,商云哲现在是一点圈子都不想绕。 并不讶异商云哲所了解的有关他们两人的事情,商千城回答的也是相当的直接:“皇上和太后都被下了毒,皇上神志不清,太后昏迷不醒,而身为幕后黑手的五皇子和皇后娘娘联合徐太尉意欲谋朝篡位!”说完,他想了想,发现沒什么要补充的了,于是耸了耸肩,一派悠闲地道:“就这样!” 被自己儿子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弄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商云哲瞬间觉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那你和墨儿,在其中是充当什么角色的!” “父亲不是已经大概猜到了么!”商千城微微一笑,继续道:“墨儿提早获悉一切,把消息传递给了我和洛相,之后便是由洛相负责具体事宜,我只是偶尔帮个小忙而已!” “洛相果然早就参与其中了!”虽然对自己这一双儿女绕过自己去找洛相的举动深感无奈,但此刻的商云哲显然并沒有多余的时间來计较,定定地看着商千城,他一脸自若地道:“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们,该是想要拥立太子殿下的吧!” “父亲果然神机妙算!”淡笑着奉承了一句,商千城丝毫不感到意外,商云哲并非平庸之辈,否则仅凭他一个尚未出头的大学士,五皇子一党又怎会生出拉龙之心; “你们要里应外合!”目光灼灼地盯住他,商云哲的脸色已是不大好看了:“皇上寿宴那天,你故意向九公主示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已然是不需要商千城回答的了。 “嗯!”商千城配合地点了点头,自己这父亲确实不简单,仅靠今天的一道圣旨就把所有的线索都联系了起來,还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他都忍不住要佩服了。 谁知商云哲闻言却猛地站了起來,以一种几乎可以说是暴虐的姿态冲着商千城吼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吗?里应外合,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为何偏偏要这样,五皇子和墨儿积怨已久,你又不是不知,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跳,!” 从來沒有看到过一向温文儒雅的父亲有如此的一面,商千城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來,待清醒过來,面对着商云哲那滔天的怒火,他却只能无辜地苦笑:“难道在父亲的眼里儿子竟是这般不堪的兄长么!” “那墨儿的事,你怎么说!”稍稍克制了一下心底翻腾的怒气,商云哲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下來,商千城对墨儿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那种完全出自真心的疼爱,甚至连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都从未享受过,这样的他,如果说会去伤害千墨,商云哲是怎样都不会信的,眼下,他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解释。 嘴角苦涩的弧度加大,商千城也很无奈:“这件事,我并不知情!”之前,他们只是打算利用九公主对他的好感以便迅速赢得信任,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让他娶了九公主,可如今,这种目的却在以另一桩亲事达成,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听商千城把所有计划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商云哲终是不禁蹙起了眉头:“这桩亲事并不在你们的计划之中,那墨儿现在在宫中的情况岂不是很糟糕!”之前他还以为种种事端都是由洛相他们一手策划的,因此。虽然愤怒却并不担心,而今发现这是措手不及的逼婚,想起那许久未见的女儿,他的心都提在了半空中。 “我倒不这么觉得!”摩挲着下巴,商千城思索着道:“这圣旨既已下到家中,说明肯定是墨儿同意了的,否则皇后就可以直接以抗旨不尊的罪名将商府一锅端了,不说少不少帮手,最起码是少了个敌人!”顿了顿,他继续分析道:“我很了解墨儿,如果她真的难以处置这种情况,在应下婚事后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派人出來通知我们的,可是现在她并沒有……” “你的意思是,墨儿她自有主张了!”听懂了商千城的意思,商云哲下意识地就接口道。 “沒错!”商千城很肯定,墨儿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若真要论起手段,只怕自己和父亲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所以他并不怎么担心:“倒是皇后娘娘的举动值得玩味,这么急切地拉我们入她的阵营,恐怕他们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沉吟了一会儿,商云哲重又在书桌边坐下,开始奋笔疾书,片刻之后,他将一页纸装入信封,递给商千城,一脸郑重地道:“城儿,你秘密去洛府一趟,务必把这封信交给洛相,我要说的,都在里面,他看过了就明白了!” “是,儿子知道了!”接过信,商千城也不多问,一转身就往外走,他大概能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父亲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吧!这次的事,倒是一个契机了,皇后误打误撞,在无形中又给自己树了个敌人,不晓得她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 第五十二章 夜探皇宫 深夜,安乐殿的偏殿廊下,一袭青衣的少女迎风而立,乌黑如墨的发丝轻扬,似一幅写意的魏晋人物画。 夜色掩映下,一个白衣人影如鬼魅一般悄然浮现,敏捷无比地让过巡逻的禁卫军,不过几个起落的功夫,那人已然站在了少女的身后,白衣假面,來人正是夜清寒。 “这么晚了还不睡!”清冷如冰雪初融般的嗓音轻轻响起,明明是一句问候的话,可青衣少女却偏偏从中听出了疏离的味道。 “我猜你大概会來!”缓缓转身,少女的脸上沒有流露出半点惊讶的表情:“原本只是凑个巧,不成想你还真來了!” 夜清寒背负双手,静静地站着,目光却水一样地从她身上慢慢流淌而过:“圣旨已下,五日之后,商氏千墨嫁于五皇子顾宣烨为妻!” 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青衣少女半垂了头,低声应道:“是,我知道了!” 看着她绝美脸庞上如此明显的黯然,夜清寒倒也有些不忍,于是下意识地便开口道:“五皇子尚未有自己的王府,所以婚宴势必会在宫中进行,大婚当日,人员往來复杂,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因此!”他转头看了眼五皇子所在的宣和殿方向,眼神暗沉:“那个人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那这么一來,这场大婚就成不了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題。 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却无意中发现他看向自己这张容颜时微微出神的样子,仿佛是在数九寒天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心底仅有的一丝喜悦也弥散了,定定地望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她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恍若滞涩般的响起,一字一句,重重地敲打在心头:“要是他不打算动手呢?” 要是那个人不打算在婚宴上逼宫,而是想要结成稳固的联盟徐徐图之,那她,该怎么办。 似乎全然沒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夜清寒面具之下的一双星眸顿时就染上了讶异的神采,他确实,是沒有考虑过这个问題,不过半晌之后,他也就恢复了常态,眸中的光芒渐渐敛去,他只沉声道:“你多虑了,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觊觎了这么久的东西眼看就唾手可得了,以顾宣烨的个性,怎么可能会错过,而他,等的也就是这样的按耐不住。 一双美眸终是无力地自他身上移开,背转过身,青衣少女的眼中已是带上了破碎的凄楚,然而她终是努力地克制住了心绪的翻腾,以一种极为冷静的声音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少爷放心!” “嗯!”随意地点点头,夜清寒再度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少女,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沒有开口,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他已是腾空而起,一闪身,就去的远了,今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在他离去的瞬间,原本背对着他的女子猛然转身,却只看见了那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一抹白色,好像失了魂一般呆呆地望着他之前所站的地方,她眼底的泪水终是抑制不住地滚落而出,连靠近她一点他都始终不愿意,她还能奢望更多么,痴人说梦,终究只能是痴人说梦啊; 而此时距离安乐殿较远的御书房中,看着眼前恍若从天而降一般突兀出现的白衣假面男子,天朔王朝当今圣上的脸色着实是难看到了极点。 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他强装镇定地道:“你怎么來了!”此刻的御书房中只有他和夜清寒两个,而唤其他人进來显然是不明智的。 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夜清寒微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摆在御案上的那个锦盒:“我可是在给皇上送寿礼的时候就说明了,怎么,莫非皇上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千墨给他下解药的大致剂量夜清寒可是清楚的。虽然沒有之前睿智可也不致于神智不清,所以说装傻那一套就不必了,他不信。 目光在那个锦盒上轻轻滑过,皇帝的手下意识的攥紧,盒子里的那张羊皮卷他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天朔王朝历代皇帝的秘密传承中就有那样的一份东西,记录的就是当年天朔开国之时曾经和夜氏一族的所有纠葛,所以他很清楚这张羊皮卷出现的意义,以及面前之人真正的身份。 站起身來,他盯住一派轻松的夜清寒,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知为何,眼前之人明明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可那通身流动的气场却已足够压制住他,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声音中微微的颤抖:“你想怎么样!”按理來说,夜清寒算是他的主子,可作为一国之主多年,那一声尊称他是如何也唤不出口的,因此也只能这么掐头去尾地进行着对话。 好在夜清寒似乎并不怎么介意这些,找了个位置随意地坐下,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那身着龙袍之人:“不是说你已经好了很多了么,那那道赐婚的圣旨又是怎么回事!” 听他提起这个,皇帝不禁有些汗颜,说起來他自己也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虽然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迷迷糊糊地被人控制了,可只是眨眼之间却又能恢复清醒,商千墨和五皇子的婚事,他也是在清醒过來时才知道,但圣旨既出,又岂有收回之理,于是也就索性由它去了,只不知道夜清寒深夜至此问这样一件小事算是怎么一回事。 看他的神情,夜清寒就明白他知道的或许还沒有自己多,反正他也就是随口问问,见状也就不再纠结,转而开口道:“太平日子过久了,人的野心就会越來越大,看來即使精明如皇帝陛下您也是不能免俗呢?” “你……”心中的不安更甚了,皇帝知道,自己之前的一举一动恐怕都是落在他眼中了,暗自低叹一声,他的神情霎时就变得颓唐,亏他还妄想着要把夜清寒作为人质扣押在京中以便成为自己和夜氏对仗时的翻盘筹码,可是谁能料到人家根本就沒当一回事呢?以夜清寒的身手來看,他若想要对自己动手,绝对是比捏死只蚂蚁更容易,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当了回跳梁小丑啊! “我无意招惹麻烦,但也并不意味着我夜氏一族可以被颠覆!”夜清寒继续慢条斯理地道:“若是你还不死心,那大可一试,就如今的天朔而言,不堪一击!”说完,他优雅地站起身,竟是打算离开了,只是才走了两步,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仍旧呆立在原地的皇帝便是尔雅的一笑:“对了,近期我可能会以我的方式处理掉一些麻烦,到时还请注意!”说罢,他再不停留,一闪身,又如鬼魅一般地消失了去。 而御书房中,皇帝瘫软在龙椅之上,只余满脸的苦涩难言。; ------------ 第五十三章 酒 醉倾城最豪华的雅间内,五皇子领着一众官员正喝得兴起:“來來來,大家再干一杯,今日这顿啊!本皇子请了,各位不要客气,尽管敞开了吃喝!” “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五皇子,不然我等怎么能有这般荣幸在这京城第一酒楼呢?”满面红光的京城守备端着杯盏,笑得无比谄媚。 “是啊是啊!这醉倾城的酒菜可是出了名的难得,若不是五皇子,我们怕是连看上一眼都不能呢?”吏部侍郎出声附和着,那语气中满满的讨好自是不言而喻。 “这有什么?谁不知道咱们五皇子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眼看着又要迎娶京城第一美人儿,这份荣宠,放眼天下都是独一份的,莫说在醉倾城用餐了,就是把倾城笑买下來夜家的人都不敢吭一声!”礼部侍郎已经喝得有些高了,说起话來嗓门洪亮得很,连雅间外走过的人都能听到一二。 醉倾城的掌柜吴尘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抬眼看了看因这话停在门口的女子,上前一步小声道:“少主人……” 摆了摆手,一袭红衣耀眼、脸覆银色假面的夜阡陌止住他接下來要说的话,反而是站在门口凝神细听了起來。 此时里间响起的恰好是五皇子那爽朗中带着笑意的声音:“诸位大人过奖了,本皇子何等何能,竟承蒙大家这么看得起,一切不过是仰仗父皇罢了,这样吧!四日之后,本皇子在宫中大婚,届时还望各位都能赏脸來喝个喜酒!” “哈哈,一定一定,五皇子发了话,我等岂有不从之理!”“……” 一片阿谀奉承之声响起,剩下的,自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夜阡陌只听了一会儿,便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随即提步就走。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自家主子自是不能怠慢,吴尘看了眼紧闭着的雅间,立马便小跑着跟上:“少主人,这群人如此无礼,难道就由着他们去!”能做到醉倾城的掌柜,他也算是倾城笑的老人了,对这等侮辱夜氏之言又岂能无动于衷,不过今天这少主人的态度着实是有些奇怪,平时向來爱憎分明且不惧权贵的人居然一声不吭,嗯,绝对有问題。 而就在他默默地下着这般定论的时候,那个一直走在前面的人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吴掌柜,他们今天点了什么酒!”绯色的唇瓣微动,看起來只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題。 “嗯!”猝不及防地被点名,吴尘晃了晃神,才回道:“回少主人,只点了最近新拿出來的荷花酿和梅花雪; !”说到这个,他对眼前的女子就忍不住生出无比的敬仰之情來,从來不知酿酒一道还可以弄得这般诗情画意,桃花染、梨花白、荷花酿、梅花雪,生生将四种花卉纳入其中,构成了一幅四美图。 原本他以为只是小女儿家家的玩意儿,倒也沒起几分认真对待的心,可谁料这四色酒一上市竟是空前的受欢迎,那各自不同的花香,那或悠远或甘醇或清冽或绵长的口感,居然使这四色酒的价格被一路捧着扶摇而上,到如今已成了千金难求的珍品,好在京中从來不缺有钱人,尽管酒价惊人,但不少大富大贵之家依旧对这四种酒趋之若鹜,毫不夸张地说,醉倾城的美酒已经成为了身份的象征,而这也是醉倾城久居京城第一酒楼却从未衰败的制胜法宝之一。 “待会儿再给那间送两坛酒去,一坛桃花染,一坛梨花白,就说是我的意思!”沒有给吴尘半点思考的时间,夜阡陌说完这句就径直走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沒什么闲工夫去料理那群人。 尽管不解其意,可吴尘依旧是低声应下了,一边目送着夜阡陌走远,他一边招呼着小伙计去送酒,反正这个少主人做事从來都是成竹在胸,按她说的办总不会出问題。 醉倾城里伙计的办事效率向來是很高的,吴尘吩咐下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两坛酒就已经出现在了雅间内,而此时,满屋子的人正对着那两大坛子发呆。 “怎么回事,本宫沒点其他东西!”微蹙了眉毛,五皇子开口询问。 送酒进來的小伙计立刻笑着开口解释:“这是少主人吩咐小的送來的,少主人听闻五皇子和众位大人在此一聚,所以特地送了桃花染和梨花白两色酒來助兴,还请诸位贵人尽兴而归!”说完,他躬了躬身,就小心翼翼地掩上门,退了出去。 “哈哈,咱们果然是沾了五皇子的光了!”礼部侍郎首先回过神來,当即便朗笑着出声道:“这醉倾城的四色酒可是一价难求啊!今天居然能凑齐,着实是幸运得很啊!” “就是就是,我可是垂涎这酒许多时候了呢?”天性嗜酒的京城守备早已是心急地一把拍开了酒坛的封泥,淡淡的梨花香四溢而开,还未饮在场的人就醉了一半:“当真是好酒啊!” 而相对于其他人的兴奋,五皇子顾宣烨的反应倒是寡淡得很,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那个小伙计的话,少主人,醉倾城的少主人那不就是夜阡陌吗?她会给自己送酒,怎么可能,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人可是连他父皇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想起來送酒讨好他,这事情,或许沒那么简单吧! “來,五皇子,下官给您满上!”吏部侍郎将酒杯斟满然后递了过去:“咱们可都是凭着您的面子,您怎么能不喝呢?來,下官先干为敬!”说着,他一仰脖,直接便是一杯灌下。 而剩下的人见此,一个个都开始起哄,轮着就要给顾宣烨敬酒,顾宣烨生性本多疑,可眼看着一大群人都沒事,不由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于是也就很痛快地干了。 一时之间,雅间内只闻杯箸之声,任谁都明白,这间屋里的人只怕是喝过头了。 而位于这间屋隔壁的一个房间内,夜阡陌露在面具外的嘴角却是忍不住高高扬起,喝吧喝吧!等这名闻天下的四色酒都喝完,你们就知道厉害了,五皇子想娶她,呵呵,总得要付出些代价不是。; ------------ 第五十四章 好戏开锣 流水筑幽静雅致的庭院中,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立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不过此刻可不是花前月下的时候,而这两人谈论的也自然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话題,相反,他们仅仅只是在以一种风轻云淡的姿态谈论一场可能影响天下大局的变革。 “明日辰时宫里的花轿会到商府,沿途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若是有什么变故相信也可以应付!”脸上的假面已经除下,尽管顶着夜阡陌的身份,但那张绝艳无双的脸蛋,分明是商千墨,此时的她,黛眉轻蹙,显然对于明天的事或多或少都有着几分担心。 看出她的忧虑,夜清寒抬手抚上她的眉,浅笑着道:“放心,按顾宣烨的脾气,他怎么着也会拖到回宫之后再动手的,再说商府到皇宫也沒有多少路程,出不了岔子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握住他的手,千墨的脸色并不怎么好:“我只是在想,若是他明天不打算动手了,怎么办!”万一他并不想破坏洞房花烛,那到时可不就糟了么。 已经被同样的问題质问过一次,夜清寒现在应对起來很是自如:“墨儿,相信我,他不可能放弃的!”所以,这样的万一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清寒哥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有些犹豫地吐出这句话,千墨将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眼底的神色竟忽然如同小时候一般的迷茫起來:“虽然计划的很好,可难免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把她置于那样的险地,可以么!”那样一个笑容温婉如同娇花的女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绝对是内心有亏的。 看着她好像温驯的小猫一样依赖着自己,夜清寒的眼神瞬间就温柔的仿佛被春风吹皱的湖面,用空着的一只手环住她的纤腰,他将她贴近自己,轻声安抚着:“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绝不会让自己吃亏,不必担心的!”说着,他脑海中忽又浮现出那夜在皇宫中那个青衣女子的单薄身影,手下的力道稍稍加大,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儿搂地更紧了些:“墨儿,相信我,好么!”相信他,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差错,相信他,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相信他,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白白牺牲,这样,就可以了。 靠在这个令她感到无比心安的怀抱中,千墨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不知为何,似乎所有的问題到了他这里就都不成为问題了,面前的这个人,总是可以让她心安理得地依靠着,似乎只要有他在,她头顶的一片天空,就总是晴朗的。 就这样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夜清寒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松开拥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了自己一些,直视着她略带疑惑的眸子,这才半含笑意地开口:“那天五皇子去醉倾城,若是我沒记错的话,你应该恰好也在吧!” “嗯!”明白了他要问的东西,千墨不由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我正好去醉倾城吩咐明天要办的事!” 知道他要问什么?居然还不从实招來,夜清寒挑了挑眉,敢跟他绕弯子,这丫头的胆子是越來越肥了啊!“那想必墨儿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何过后不久五皇子和一众大臣就在人前失仪了呢?”那日这丫头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让顾宣烨和他的一众党羽在醉倾城里喝得烂醉如泥,还生生地闹了起來,若不是店中伙计和他们的随从拦的及时,只怕这一大帮子贵人就要在京城的大街上裸奔了。 人前失仪,听到这四个字,千墨几乎要笑出声來,这说法还真是文雅得紧,不过面对着夜清寒灼灼逼人的视线,她倒也沒心思想其他的,当即便如实说道:“其实也沒什么?无非就是他们说闲话时不小心被我听见了,然后为了凑个热闹,我就吩咐底下人再送了两坛子酒进去!”嘿嘿!就这么简单而已,她可沒干别的什么坏事。 “仅此而已!”夜清寒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相信,眼前这小丫头什么性格他可是最了解不过的,睚眦必报,有人说她闲话,她还巴巴地跑去送酒,太阳打西边出來都比这个可能性大,半眯了眼,他饶有兴趣地盯住她:“说吧!那酒有什么问題!” 千墨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沒有问題,绝对沒有问題!”她送进去的可都是好酒啊!坛坛价值千金,人家想喝还喝不到呢?怎么会有问題,不过这四色酒要是喝多了嘛,嘿嘿!那还就真不好说了。 灵机一动,夜清寒突然想起了千墨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些话,随即便脱口而出:“你是把那四色酒给他们凑齐了!” 见到千墨老实地点头,夜清寒霎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家不过说了几句闲话,她就想出这招來,让人家出了丑还要來感谢她,当真是阴险的可以。 早在她刚刚推出以四种花命名的美酒之时,他就问过她,为何每次都只拿出两种酒來销售,而她的回答极其出乎他的意料,她说这四种酒是她根据古籍的秘方特制的。虽然比一般的酒口感要來的更香醇些,但如果同时引用四种,就会产生类似于催情的效果,所以她从來都是禁止底下的人为了盈利而将四色酒一起出售的。 而那日顾宣烨领着一众人去,出于面子考虑,一定会点时销的两种酒,抓住这点,在那群人喝的正高时再奉送两坛,还有谁会不中招呢?这样不动声色的暗算,纵是事后來看也是沒有半点破绽,沒有人会怀疑是醉倾城的酒出了问題,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贪杯了,是的,就是这样。 “真是服了你了!”笑着刮了刮千墨挺翘的鼻尖,夜清寒笑得宠溺:“而且歪打正着,这下我们的五皇子出于面子问題肯定更沉不住气,必定会早日动手了!” 千墨笑得狡黠:“那不是正好,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看明天的大戏了呢?”; ------------ 第五十五章 出嫁 是日,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正是开春之后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而这天,素來低调处世的商府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触目皆是,不为其他,只因今天是商府嫡小姐商千墨出阁之日。 “快快快,把这个放起來!”“哎,说你呢?快去大门口迎一下客人!”“礼品单子哪儿去了,拿來我瞧瞧!”“……”自仲管家被打伤之后接替他工作的韩管家此时正忙得晕头转向,一边满脸堆着笑,一边还不忘指挥着底下的人各司其职。虽然忙碌了点,但那喜悦却是显而易见的,嘿嘿!谁让自家小姐要嫁的是皇子殿下呢? 而相对于这些满脸喜气的下人们,商府主子们的心情可就不是那么的好了。 孙姨娘扶着盛装打扮的商老夫人端坐在大厅之上,正等着即将出來行礼的新娘子。虽然这二人都是一身的喜庆,可那表情肃穆的活像是在奔丧,前來恭贺的宾客见此,也着实是纳闷不已,私下里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商老夫人素來是爱重面子之人,出于商府颜面考虑倒也勉强配合露了一个笑脸,至于孙姨娘,则是笑里藏刀,不说也罢,面对此情此景,她们所想的,不过是当日为了了却一桩丑闻而匆匆出嫁的商千娇罢了,一向捧在掌心呵护的珍宝只用一顶小轿就完事了,偏偏那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如此大排场,叫她们怎能不心似油煎。 宾客越聚越多,时辰也越來越晚,很快,就是上轿的吉时,门外,喧天的锣鼓和鞭炮之声已然响起,正是宫中的全副仪仗來了,刚和商千城说完事出來的商云哲见女儿依旧不见踪影,不由半蹙了眉头,示意儿子道:“去看看你妹妹,怎么还不出來,时辰快到了!” “是!”商千城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就往天青小院走,因为出嫁的缘故,千墨昨晚就从宫里搬出來了,他之前还担心她会有什么反常,因此特意去看过她,确定一切无恙才离开,只是不知为何到这会儿还不出來。 一跨进天青小院,映入眼帘的就是琴棋书画四大婢女以及喜娘那焦灼的脸庞,商千城微微一愣,当即把视线转向那依旧紧闭着的房门,难道…… “怎么回事!”他快步上前,直接冲着门口几人出声询问道。 “少爷您來的正好,小姐一直在里面待着不出声,也不让我们进去,这眼看可就要误了时辰了……”打扮地花团锦簇的喜娘一脸的焦虑,脸上扑着的脂粉几乎都快被渗出的汗水一洗而光了,这商府二小姐嫁作皇子妃,原本是极为喜庆的事情,她还想着要借此大赚一笔的,可谁料居然这样也会出状况,她可不想分文沒到手还赔上小命啊! “小姐昨晚还好好的,我们也不知道今儿个早上是怎么了?既不让我们进去服侍,也不吭声,就这么把自己锁在里面,少爷,您看……”面对商千城看过來的眼神,弄琴等人倒还算镇定,立刻就把眼下的情况给说明白了; 只是略一思索,商千城抬脚就欲踹门,这下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万一墨儿出了事,那他也无法向九泉之下的洛泠兮交代。 然而这边他的脚才刚刚抬起,那边“吱呀”一声,任凭喊破喉咙也不曾有过一点动静的房门就这么轻易地打开了。 “墨儿,你……”看着眼前一袭红色嫁衣如火的女子,商千城愣怔地收回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大哥!”冲着他浅淡一笑,少女不施脂粉的脸蛋在阳光的映射下竟似盈满了忧伤,对着弄琴等人挥了挥手,她淡淡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点话要跟我大哥说!” “可是……”喜娘还要再说,却被她漠然的语气打断:“放心,不会误了时辰的!” “墨儿……”等到院中只剩他们两个人,商千城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有些疑惑地开口,他不知道她要跟他说什么?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千墨格外的陌生。 “我今天的这身装束如何,漂亮吗?”舞起衣袖,在原地转了个圈,她笑吟吟地问道,那模样,就像是个要得到肯定的小孩子。 看着那一袭红衫翩跹,商千城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微微的涩意,点点头,他回答地一脸认真:“很漂亮,墨儿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 “呵呵,真的么!”绽开一个明媚的笑,此时的她,有种天真无邪的纯善。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宠溺地将她的发丝理顺,商千城拿过一边的红盖头替她小心地盖好:“來,大哥背你上花轿!”这桩婚事,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成就的,到底是千墨一生中的大事啊!他这个做哥哥的,怎样也得尽心才好。 “好!”乖顺地伏在商千城的背上,任由他一步步地将自己驮着往外行去,红盖头下女子的嘴角弯起的,是一个苦涩无比的笑容。 “好了好了,新娘子出來了!”大厅里,等得几乎望眼欲穿的喜娘看到那一个红色的身影,顿时心头一松就喜不自禁地出声道:“小姐拜别尊长,从今嫁作他人妇,跪,谢养育恩!” 从商千城的背上下來,被弄琴搀扶着跪下,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端端正正地向着坐在上方的商云哲和商老夫人磕了两个头:“墨儿谢过老祖宗和父亲大人的养育之恩!” 商老夫人只低低地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商云哲却是嘴唇发颤,半晌也沒有说出一句话來,最终,他只挥了挥手,示意厅中跪着的那人起身,就不由自主地别过了头去,这是他和泠兮的女儿,她终于也长大成人了啊! “礼成,请新娘上花轿!”喜娘一声唱和,新娘子再度被商千城背起,这次,是直接坐进了花轿之中,由于顾宣烨的皇子身份,他并不用亲自來迎亲,而是只在宫中等着,所以,商千城是要一路护送着过去的。 “起轿!”又是一声唱和,轿帘徐徐放下,外面,里面,就此隔开,等再次掀开,那就是两个世界了。; ------------ 第五十六章 新人行礼 而此刻的皇宫中,同样是盈满了喜庆之声。 一身大红喜袍的五皇子站在布置的富丽堂皇的祥和殿门口,斯文秀美的脸颊上噙着一抹得体的笑容,似乎很愉悦地在接受着前來观礼的众位大臣的恭贺,然而但凡是有心之人,都不难发现他的笑,其实并未到达眼底。 “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沒安好心!”不远处,刚从宫外赶來的顾流瑾看见这一幕,当即便是一声冷哼,沉着声音道:“胆敢利用墨儿的婚事來做文章,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自从知道商千墨和夜阡陌乃是同一个人,顾流瑾对那个少女就越发地上了心,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带给她一生的幸福,眼下,看着自己如此疼着爱着的人被那个他素來看不上眼的堂兄逼迫着婚嫁,他心里岂有无动于衷的道理。 “稍安勿躁!”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洛辰的视线同样是关注着那方的红衣人影:“别忘了你父亲的话,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我知道!”虽然心底的愤恨犹如藤蔓一般疯狂地滋生着,但顾流瑾向來不是沒有轻重的人,转头扔给洛辰一个安心的笑,他道:“走吧!既然來了,我们也过去‘恭贺’一声!” “嗯!”洛辰点点头,神色不变地跟上。 五皇子可是隔着老远就看见那两人走过來了,随意地打发走身边谄媚的嘴脸,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算是做好了准备,洛将军和凌王爷暗地里向商府提过亲,这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他,只是据说不管是洛辰还是顾流瑾,好像都被那商二小姐给拒绝了,现在自己抱得美人归,那两个男人不可能不來找自己麻烦吧!略有些得意地一笑,顾宣烨的眼眸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神色,哼,江山美人,他都要定了。 “五皇兄,今日你大婚,小弟來迟了,还望海涵啊!”沒有意料中的冷言冷语,顾流瑾竟是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 将那份讶异埋在心底,五皇子也是拱手一笑:“流瑾你太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哪里计较那么多!” “哈哈,我就说五皇兄是再大度不过的了!”回了一礼,顾流瑾提步就毫不客气地往里走:“既如此,那小弟我可就來蹭杯喜酒喝了!” “应该的,应该的!”半侧身让过他,五皇子依旧笑得满面春风。 而紧跟在顾流瑾身后的洛辰,也只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冲着五皇子微微颔首:“殿下,失礼了!” “无妨无妨!”摆了摆手,以示自己的大度,五皇子几乎是面带笑容地目送这两人进殿,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其他大臣的阿谀之声,他才堪堪反应过來,刚刚那两个,似乎连‘恭喜’都沒有道上一句吧! 眼看着宾客都來的差不多了,皇上和皇后也是联袂出席,不知为何,帝后二人今日都仿佛是精心打扮过,竟不约而同地着上了只有举行大典之时才会穿戴的衣饰,再加上那两人的神情,除了庄严肃穆居然沒有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一时之间,底下的人都愣住了; 凌王爷和洛相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后继续乐呵呵地等着喝喜酒,徐太尉则和五皇子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都是决断,而殿中凡是前來观礼之人,几乎都是在瞬间明了了一些东西,按着自己选择的方向,下意识地就开始站队,不过顷刻的功夫,原本喜庆已极的祥和殿就被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所笼罩,即使殿内喜乐奏的再响,也扭转不了一二。 “新娘子进殿!”不知过了多久,恍若是从九天之外传來的绝世妙音,一道高亢而尖锐的嗓音穿透鞭炮的喧响和喜乐的奏鸣,直直地在众人耳际响起。 绷紧了神经在殿中严阵以待的群臣直到这时方才有了松口气的机会,齐齐地抬眸望向殿门口,只见一袭鲜红嫁衣的女子正在商千城的搀扶下缓缓入殿,人如玉,衣似火,再加上少女特有的婀娜身姿以及轻移莲步之时的曼妙优雅,众人这才想起今天來宫中的目的,今日是五皇子和商府二小姐的大婚之日,而他们所处的祥和殿,是即将要行新人礼的地方,并不是波澜诡谲的朝堂。 “五皇子,微臣的妹妹可就交给你了!”将掌中柔若无骨的纤手递给站在殿门口相迎的顾宣烨,商千城低声道,虽说今日的大婚或许并不能当回儿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婆婆妈妈地叮嘱上一番,毕竟,要交付出去的,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啊! 微微一笑,将那玉手握在掌中,顾宣烨的神情无可挑剔:“大学士放心,本皇子定不会亏待了二小姐的!” “那就好!”稍稍退开两步,商千城看着顾宣烨牵着那一袭红衫的女子缓步入殿,一转身,竟是径自离去了。 而殿中,看着那一对新人携手走來,竟有不少人暗自感慨着“佳偶天成”、“珠联璧合”之类的吉祥话,五皇子的斯文俊秀是出了名的,而商千墨虽则号称无能千金,但其美貌也是名动京师,男才女貌,倒也真论得过去,若说是一双璧人,那是半点也不过分的。 当然,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顾流瑾。 定定地望着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他几乎是上前生撕了顾宣烨的心都有了,那是墨儿啊!那是他极力想要去爱却生怕亵渎了一丝一毫的墨儿啊!居然被那样心思阴毒的小人牵着,若不是脑海中尚还有理智残存,他势必是要将顾宣烨大卸八块了,但饶是如此,他勉力笑着的一张俊脸也还是扭曲了起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狰狞的骇人。 相对于他,洛辰倒是显得一脸平静,只是那隐在宽大袖袍之下的双手已是紧握成拳,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中涌起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不是说好要放弃了么,不是说好从此只是妹妹么,可是为何看着那一袭如火的红色还是感觉到心疼地快要滴血呢?墨儿,墨儿,墨儿……他只能在心底这般无声地呐喊着那个最爱的人的名字。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眼看着新人就位,司礼太监立时满面带笑地高喊出声:“一拜,,天地!” 嘴角的笑容绽放地愈加明朗,顾宣烨牵着身旁之人就要下拜,。 “且慢,!”一声清喝,惊扰了一地的旖旎和表面上的和谐,接着,一个带笑的女声轻灵无比地响起:“我们都还沒到场呢?怎么就行礼了呢?”; ------------ 第五十七章 贺礼 这么隆重的场合,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猖狂,殿中诸人脑海中无一不是闪过这样的想法,不约而同地回头,所有人的目光均是投向了大殿门口。 此时临近中午,祥和殿外阳光正好,连带着那两个自外走进的身影都仿佛是染上了光的味道,灿烂炫目地让人无法直视,直到他们走到近前,殿中才有人回过神來,霎时便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夜家人!” 沒错,來人正是夜阡陌和夜清寒。 “五皇子大婚,怎么能少了我们夜氏的贺礼呢?”盈盈一笑,红衣飘逸、假面覆脸的女子眼梢一挑,很是随意地扫视了周围一圈:“不过,似乎各位都不是很欢迎呢?” 被同样精巧的半张假面遮着脸,一身白衣的夜清寒神色并不分明,然而他清冷如冰雪初融的嗓音却是清晰地回响在大殿之中:“皇上欢迎就好,其他人,无须在意!”说着,他缓缓抬头,将一束飘渺到几乎可以完全忽略的视线投注了过去:“皇上你说呢?” 这夜家嫡少爷是不是自傲过了头,竟然一开口就是这般轻狂的言语,除却已然知情的洛相一行人,殿中群臣均是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再想起上次宫宴之时夜清寒当众拒婚甩袖离开的场景,他们都忍不住要为眼前这个人哀悼了,皇上他,应该会治夜清寒的罪吧!这可是摆明了的大不敬啊! “大胆!”果然,高位之上,一声断喝瞬间响起,只是,那开口之人却是皇后,此刻,一国之母正满脸怒容,那样子,几乎是想要拍案而起了。 然而,一旁的皇上却适时地伸手阻住了她,淡淡地看了站在下方的夜清寒一眼,他的眼眸中盛满了无奈:“夜氏一族的少主人和少爷亲自到访,朕自然是欢迎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才一出口,底下的人群立马就沸腾了,他……他们沒听错吧!皇上竟然就这么轻轻放过屡次冒犯圣颜的夜家人了,而且还欢迎,这算什么情况,。 满意地挑了挑唇,夜清寒无比自然地拉着夜阡陌就近坐下,然后冲着一脸呆滞的司礼太监抬了抬下巴:“不是要行礼的么,还不开始!” “是,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司礼太监完全被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气势所夺,竟然忘记了自己应该听命与谁,当即便要再度开口:“一拜,!” “等等!” 行礼再一次被打断,这一次开口的,却是身为新郎的顾宣烨。 依旧不轻不重地牵着身旁女子的手,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显出几分略带深意的笑:“夜公子和夜少主既然是为送礼而來,那不妨让本皇子先看看贺礼,如何!”上次这个夜阡陌平白无故出现了一回,他父皇的毒就解了不少,他倒是想看看,这回这两个人又能搞出什么名堂來。 “五皇子放心,我和少爷既已亲自來此,那定然不会是戏言!”回以一笑,夜阡陌很是沉稳地开口:“厚礼一份,就看殿下您敢不敢收了!” 看向她的眼眸逐渐深沉,顾宣烨的笑容愈发地大了:“收礼哪有嫌弃礼物贵重的道理,本皇子也不是被吓大的,夜少主就尽管拿出來吧; !”反正他今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就怕这些人不來,哼,既然來了,他哪里还会手软。 听着这句句暗藏机锋的话语,群臣只感觉才放松下來不久的神经又再度紧绷了起來,看这情形,今天这场婚宴只怕是鸿门宴啊!只是不知为何这针对的双方竟又换人了呢?莫不是夜家也卷进來了。 “好,五皇子都这么说了,那阡陌自当遵从!”站起身來,夜阡陌朝外走了几步,轻轻一击掌,顿时大殿门口便传來了匆匆的脚步声。 搞什么鬼,顾宣烨的浓眉微微蹙起,一时之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站在最靠外的司礼太监一声高呼响起,他才猛然惊了一跳,怎……怎么可能,。 “太后娘娘驾到!”随着这一声唱礼,一袭盛装打扮的太后扶着方嬷嬷的手在一大群婢女的簇拥下徐徐进殿。虽然看起來仍有几分憔悴,但比起昏迷之时的形销骨立,那无疑是好了太多太多。 高位之上,看着那满身珠翠的雍容贵妇,皇后“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你……你不是……怎么会……不……不可能……” 挽着方嬷嬷的手在殿中站定,太后眼带讥讽地看着上方那满脸惊恐的皇后,冷冷地一笑,道:“哀家的出现,好像很令皇后吃惊啊!”说着,她又斜瞥了一眼同样是显得有些晃神的顾宣烨:“烨儿,怎么你大婚也不晓得知会你皇祖母一声,莫非,是真以为哀家病死在床榻之上了,!”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顷刻间便唤回了大殿中一众人的心神,由洛相领头,须臾之间殿中已是跪伏下了一片:“臣等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哼一声,太后在夜清寒身边的位置上坐好,轻飘飘地道:“都起來吧!千岁就不必了,只要以后莫有人再想打哀家的主意就好,哀家不过是个快死的老婆子,实在经不起有些人成天惦记!” 闻言,皇后的身子立时便禁不住轻颤了一下,微抬了眸子和徐太尉对视一眼,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只勉强露了个笑容出來:“母后说笑了,母后洪福齐天,自是逢凶化吉的!” “呵呵,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倒是沒错!”夜阡陌的笑声适时地响起,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要不是太后洪福齐天、逢凶化吉,这次恐怕也不会死里逃生了!” “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一听这话,皇后忍不住心虚,即刻便是一声斥喝:“來人啊!把这胡搅蛮缠的妖女给本宫捆了!”是的,这夜阡陌就是个妖女,不然她怎么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放肆,哀家还沒发话呢?你们谁敢!”太后一甩袖,周身的气势只在一瞬就弥散开來,她久居上位,积威不可谓不深,这一时半会儿,倒还真沒有哪个不长眼的禁卫军敢进的殿來。 “皇后娘娘这般心急,莫不是怕夜少主说出些什么來!”一直肃立一旁的洛相这时才悠悠地开口,只是一出声,就抓住了皇后的命脉。 这一下,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皇后身上,就连好像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皇上都是面带怀疑地看向了她,那眼神中深重无比的压力,直迫的皇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來。; ------------ 第五十八章 异变突起 “我说出什么來倒无所谓,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随时被揭穿的准备!”有意无意地斜睨了自从太后出现再沒有言语过的顾宣烨,夜阡陌的语气凉凉的:“五皇子,我说的对么!” 神情莫测地盯住眼前这个似乎全无恶意的红衣女子,顾宣烨心中的怒意奔腾到快要无法自持,这个女人,好像生來就是打算要和他作对的,上次寿宴,若不是她横插一脚,那受他控制的皇帝必然已经禅位于他,又哪会有今天的局面,,眼下,正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她居然还敢來搅局,实在是欲让人除之而后快啊! 见他沉默不语,只是眼露寒光地望着自己,夜阡陌倒也不怎么在意,微微一笑,她转身冲着一众大臣朗声道:“诸位大人想必也知道前段时间太后一直卧病不起的事了吧!” 一脸和善的凌王爷温文尔雅地开口:“本王略有耳闻,只是因为前一阵子皇后娘娘对宫闱进出很是重视,所以本王并沒有机会入宫探视!”这句确是实话,只是由向來闲云野鹤的凌王在这个时间点说出來,难免让人心生揣测。 “哦,皇后娘娘在那段时间紧抓宫闱进出,那可真是巧了!”嘴角的弧度变得略微有些暧昧,夜阡陌的声音并不见怎么提高,却分外清晰地回响在大殿上每个人的耳边:“太后久病不醒,宫中群医束手无策,而我夜家向來与皇室交好,所以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就特意派了人进宫为太后诊治!”停顿了一下,她暗含深意的眸子径直扫过五皇子喝皇后,这才继续道:“而诊治出來的结果令人难以置信,太后竟是中了一种名为‘千日醉’的奇毒!” “什么?!”“这怎么可能!”“居然是中毒……”此话一出,祥和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谁也沒有想到太后所谓的病原來是被人暗中下了毒。 “敢问夜少主可知是何人下的手!”凌王爷适时地开口,提了一个所有人均想知道答案的问題。 夜阡陌淡淡一笑,并不直说,只细细地分析道:“据我所知,‘千日醉’乃是已故神医赛扁鹊研制出來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而神医在世时,曾经觉得这种毒太过阴邪,故而销毁了药方,唯一流传的地方,只有西域一带; !” “西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仅仅这两个字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几乎都把目光投向了那端坐在一旁的徐太尉,朝中无人不知,徐太尉壮年之时曾领兵去过西域平叛,若说对西域的熟悉程度,恐怕沒有人比得过他。 面对众多质疑问询的眼光,徐太尉丝毫不为所动,放下手中端着的杯盏,他抬眼看了看夜阡陌,嘴角微扬:“夜少主似乎知道的太过清楚了些吧!再者,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我们凭什么相信呢?” 真是狐狸老成精了,居然还想反咬她一口,夜阡陌的眼里寒芒涌现,说出來的话却依旧是那般中正平和,只是这一次的对话人物换成了高座上的一国之母:“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前一阵子后宫里频繁失窃的事!” “你……你怎么知道!”皇后一听,立时惊疑地瞪大了双眼,她可是把消息尽数封锁了的呀,眼见身边皇帝再次投來问询的眼神,她当即便开口解释道:“前些日**中确有后妃频繁丢失物件,只是后來又都在自己宫里找到了,所以臣妾也沒当回儿事,就沒有跟皇上禀告!”说着,她转头望向下方的红衣女子,略有些得意地道:“诚如太尉大人所言,夜少主未免也知道的太多了吧!”在夜阡陌开口说出太后所中之毒为“千日醉”的时候,她简直慌乱到连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现在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反将她一军,又怎么能不把握住呢? 谁知下方那人依旧是一脸的淡然,甚至在回答这个问題时还稍稍地带出了几分笑意:“很简单,因为那是我派人去的!” 什,什么?她沒听错吧!这个女人竟然就这样当众承认了,还以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皇后眨了眨眼,试图搞清楚当前的状况,却发现殿中众人无一不是和自己一样的表情,显然,大家都被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惊到了。 “太后中毒既是我夜家诊断出來的,那证据,自然也是要由我们拿出來!”夜阡陌平静地开口,全然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在为太后解毒期间,我特意吩咐了人去宫中搜集证据,当然,表面上要看起來只是小贼作案!” “扑哧!”顾流瑾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小贼作案,亏她想得出來,哪有毛贼胆子大到进宫來偷的,这找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的,此时的他,是真正把方才见到新人行礼之时的郁闷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夜阡陌都出现了,那红盖头底下的新娘子就不值得他多心了。 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夜阡陌继续道:“而其中的一个现象令我很是不解,说起來倒是要劳烦皇后娘娘为我解答一二!”说着,她也不管皇后答不答应,就径自道:“其他后妃发现失窃之时都会第一时间去检查自己的珠宝玉器有否缺失,而皇后娘娘却对自己富丽堂皇的坤和殿不闻不问,只一心去看自己的胭脂水粉,这,是不是很不寻常啊!” 放在案几底下的手下意识地便是一颤,皇后心中凛然:那些所谓的胭脂水粉,正是她私藏的“千日醉”和“迷魂引”。 看着皇后近乎发白的脸色,皇上和底下群臣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奈地低叹了一口气,皇上刚欲出声,却见下方的徐太尉已然有了动作。 几乎沒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是等所有人明白过來,却见他已经出现在了龙椅边上,而当今圣上的咽喉处,正险险地搁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 第五十九章 逼宫 “皇上!”一片不可遏止的惊呼之声响起,殿中群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太尉大人是在挟持当今圣上吗? “大胆,徐贺你这是在公然造反!”洛相一声断喝,直呼其名,面色相较于其他大臣而言,镇定的不能再镇定。 “哈哈,洛相爷莫不是在说笑!”回以猖狂一笑,徐贺放在皇帝颈项间的手便是轻轻一动,瞬间只见一条细细的血线在冰冷的刀锋之上蜿蜒,而龙座之上的人紧蹙了眉头,发出一声闷哼,显然,见惯了鲜血和死尸的太尉大人已经对自己的主子出手了:“原本不需要走到这一步的,是你们逼我的; !” “徐贺,你……”不敢多有动弹,身处刀口之下的皇帝强忍着颈间的疼痛,勉力出声。 “臣妾劝皇上还是少开口为好,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自是不会害您的!”面上挂着雍容得体的笑意,一旁的皇后盈盈地站起身來:“如果您乖乖听话,我们又何必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并沒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相反,皇上的眼中开始逐渐涌现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原來,真的是你们……”在他稍微清醒过來之后,他就察觉出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并开始进行暗中的调查。虽然时而模糊的神智并沒有让他得到像夜阡陌那般详细的结果,但他多少还是寻到了些微的线索,比如,只要他不去皇后和静妃的宫中,他清醒的时间就会越长,再比如,只要徐太尉和顾宣烨在,他总是或多或少地感觉被牵着鼻子走……一个是他结发多年的妻子,一个是他相当喜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最为得力的臣子,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只是,眼下自己所处的状况,已经是那么直接而干脆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转眸望向依旧静立在下首的五儿子,他的语气很平静:“你也想要这个位置!” 在一众大臣的注目之下,顾宣烨终是松开了身边女子的手,一步一步地向着那高台之上走去,在徐贺身边站定,他看着仍旧盯住自己的父亲,慢慢俯下了身去:“父皇,你坐的时间够长了,是时候换人了!” 无力地闭上了眼,在这一刻,堂堂的九五至尊突然显得苍老了起來,轻轻地叹息一声,他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朕只想知道,你们把太子弄到哪儿去了!” “太子殿下!”朱唇上扬的角度越來越大,皇后此时的心情简直是好到极点:“这个就不劳皇上您操心了,我们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他的!” “好了,不要再和他多费口舌了!”皱了皱眉,徐贺显然已对这种对话失去了耐心,冲着底下目瞪口呆的一众人扬了扬手中的匕首,他的脸色很是张狂:“皇上现在已经在我手中了,而这天朔王朝的主子,也快要换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知各位同僚作何打算!” “这……”面对着如此直白的逼宫行径,一帮子大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虽说早就心中有数了,可这实战一开始,他们也着实是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洛相这老狐狸还在那儿呢?他不表态,谁胜谁负还真是难以定论。 “太尉大人的自信心似乎太足了一点啊!”就在大臣们面面厮觑的当口,沉默许久的凌王终是悠悠地出了声,几步上前,他对着神情很是不屑的徐贺便是微微一笑:“你不会真的以为逼宫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情吧!” 被他这么一说,徐贺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下意识地看了眼殿中诸人,他发现除了一众大臣之外,无论是夜清寒、夜阡陌还是洛相和太后,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对于他手中皇帝的生死并不是很关心。 手下忍不住轻轻一颤,吹毛可断的利刃再度深入了一些,徐贺当下便是一声呵斥,只却不知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在说服他人:“凌王爷莫要故弄玄虚,我徐某人征战沙场多年,可不吃你这一套!”说着,他朝着殿外便是一声唤:“禁卫军何在,,把这祥和殿给我围起來,凡是殿中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走!”; ------------ 第六十章 百转千回 “是!”殿外传來震天动地的齐整应和之声,而随之响起的,还有那齐刷刷的脚步声,很明显,整个祥和殿已经被大批人马包围了。 “徐太尉,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性子一向平和的文尚书见状也是不由有些着恼,当即便是横眉冷对道:“无论五皇子是否要上位,今日太后还在此地呢?你就作出这等举动,难道不怕百年之后遭人唾弃,为千夫所指!” 看到自己的安排并沒有出错,徐贺当下便是心安了不少,回起话來自也是底气十足,冷哼一声,他讽刺地一笑:“不要拿太后來压我,我徐贺也不是被吓大的!”说着,他又瞥了一眼负手而立的凌王,继续道:“至于什么身后骂名,那是你们这些愚忠的文臣才会在乎的东西,今日这个乱臣贼子,我还真是做定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冷冷地开口,五皇子顾宣烨的神色有些阴沉,不知为何,看着夜家那两人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他总感觉有些莫名的心慌:“把该做的事情尽快做完,省的夜长梦多!” “是!”应了一声,徐贺冲着殿外便是一声呼喝:“徐晨!” 一身禁卫军打扮的男子应声而入,单膝跪倒,正是禁卫军统领之一的徐晨:“末将在,太尉大人请吩咐!”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若是有哪位大人不听话,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了!”阴恻恻的目光轮番在众人身上扫过,徐贺的眼眸里满是得逞的笑容:“当然,同僚一场,我也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放聪明一点,这牺牲嘛,是能少一点少一点!” 在场的大臣多是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被这般**裸地威胁,又岂有不怕之理,当下便有不少人迟疑着站了出來,不过多数是之前徐太尉一党,也难怪,他们本就和徐贺是一条船上的人,虽说这个人说造反就造反还不知会一声的行为太不厚道,可既然都上了贼船,那也是逃脱不得的了,索性硬着头皮上了还能保全自己的身家,至于叛乱的罪名,那得有命活下來再去考虑。 “各位大人果然都是聪明人!”看到这一幕,顾宣烨不由满意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仍旧不吭声的洛相和凌王:“不知你们二位又是作何打算呢?莫不是还要顽抗到底!”挑了挑眉,他似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唉!那可就糟糕了,太子殿下不知所踪,偏偏父皇还在我们手里,你们纵是想顽抗也沒有可以拥护的对象了呢?” 他知道洛相一党包括凌王在内一直是忠君一派的,既然眼下他挟持了皇帝,那他们拥护的对象自然就换成了太子,呵呵,不过很可惜,他那太子哥哥早就被他软禁到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去了,想拥立太子,那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孽障; !”沒有等到那两人的回答,一直静默不语的太后倒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迫害父兄,谋害亲祖,这还是人做的事儿吗?你的良心都到哪儿去了,皇家生你养你,难道就教会了你这些,你的圣贤书莫不是都念道狗肚子里去了!”说着,她还犹觉不够,手指一扬对着那一众反叛了的大臣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训:“还有你们这群所谓的忠臣良将,平日里一个个满口的忠君爱国、仁义道德,事到临头你们的骨气都去哪儿了啊!不过都是些贪生怕死的窝囊鼠辈,连哀家这个老婆子都比不上,哀家倒要看看,你们的结局都会好到哪儿去!” 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连番压下,纵是这些大臣脸皮再厚也抵挡不住,最后凡是太后手指过处,无一人不低下了头,那脸孔,一个个红的赛过熟透了的虾,被这样戳着脊梁骨的骂,沒有人心里会是好受的。 倒是顾宣烨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走下高高的玉石台阶,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已经怒到站起身來的太后,嘴角含笑:“皇祖母大可不必如此生气,皇家生我养我的恩情,我自然都清楚,所以不管您对我如何,我依然还是您的孙子!”说着,他冲着徐晨就吩咐道:“派人送太后回安乐殿,沒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进出!” “不用了!”抬手甩开徐晨扶过來的手,太后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你若是打算将哀家也软禁起來那就不必了,今天哀家就待在这里,要杀要剐哀家都认了!” “皇祖母好气魄,孙子佩服!”轻轻地鼓掌,顾宣烨的神色不动如山:“既然如此,那就烦请皇祖母看着我大婚之后登基了!” “五皇子就那么肯定今日之事能成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冷不防响起,众人回首,却是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的夜清寒,此时见众人皆望过來,他放下杯盏便是淡淡一笑:“今日原是喜宴,大动干戈恐怕不妥,不知五皇子可还有兵不血刃的方法!” 微一愣怔,顾宣烨只在瞬间便笑出了声,连带着看向夜清寒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了起來:“夜家少爷真是很懂得本皇子的心思,大喜之日,能不动手当然是最好不过!”说着,他看了眼自己那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立在一隅的新娘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的有余:“商尚书,您说对吗?” 话音刚落,后殿之中便转出一人來,看其身形,正是此刻原本应该待在商府料理相关事宜的商云哲。 “商云哲,,你怎么会在这里!”文尚书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立时就是一声低呼,五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听这口气,难道他已经将商云哲拉拢过去了,视线触及那一身嫁女的女子,他心里不祥的预感更重了,这门亲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成的么。 沒有回答他,商云哲只是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而他手里,捧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那是专门放置圣旨的盒子。 “这是皇上下的密旨,圣旨上详细说明了皇位的继承人!”沒有过多的表情,商云哲几乎是很程式化地说着这句话。 “你……你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太后怒视商云哲:“你竟敢助纣为虐,还利用墨儿,当年哀家是瞎了眼才会默许泠兮嫁给你这样的人!” “呵呵,皇祖母今天的火气还真是不小,陈年旧事又何须再提呢?”顾宣烨笑着插话:“商尚书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伤亡而已,再说!”他斜眼撇了某个角落一眼:“洛相爷可还沒发话呢?” 面色看不出一丝波澜,洛相久经沧桑的一张脸很是平静:“逝者已矣,况且这是不争气的小女自己做的决定,老夫并不想多加评论,五皇子若是想借題发挥一些什么?那老夫劝你还是免了吧; !” “洛相倒是想得开!”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顾宣烨一个转身,已是站在了那个恍若一直是隐形人般存在的新娘子面前:“现在本皇子要娶的人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儿,咱们眼看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洛相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么!” “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本王劝你还是少说这些话为好!”洛相沒有表态,凌王却是发话了:“虽说商尚书掌管礼部,可这密旨是真是假你我都清楚,这对外空口无凭的,怕是天下人也不会信吧!” “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一个清朗如风的嗓音自门外传进,商千城一身飘逸地进的殿來,对上凌王爷的眼便是优雅一笑:“作为皇上钦点的第一大学士,或许下官的话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见到來人,顾宣烨的笑容愈发地明朗起來:“这下,凌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原以为咄咄逼人的凌王总还是要再坚持一会儿的,可谁料他只是摇了摇头,沉声道:“本王无话可说,既然你敢夸下如此海口,那不妨就把密旨请出來给大家看看!” “哼,王爷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坐在一旁听他们打机锋打的不耐烦的皇后终是抓大了重点,当即便冲着商云哲得意一笑:“商大人,烦请你宣读密旨!” “是!”恭声应下,商云哲依旧木着一张脸,从锦盒之中取出圣旨就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年來时有微恙,常感心力交瘁,恐因一己之故误国误民,朕之皇长子宣灼,仁厚忠孝,颇有古风,可堪大任,故特此昭告天下,禅位于太子,择日登基,钦此!” “什……什么?,禅位于太子,,怎么……怎么可能……”原本正笑容满面的皇后听到最后一句,霎时就懵了:“这道禅位的密旨为何会是这样!” 而底下群臣同样是被这峰回路转的一道旨意弄得晕头转向,就连怒火满满的文尚书看向商云哲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起來,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久经沙场的徐贺应变力自然要优于一般人,几乎是在圣旨刚读完的一瞬,他就醒悟到被暗算了,此时此刻,他不由咬着牙就朝商云哲骂道:“大胆,你竟敢假传圣旨!”一边说着,一边手下才卸了几分力的匕首就下意识地再度贴紧了皇帝的脖颈,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个人质会是自己唯一的胜算。 “圣旨在此,朱笔玉印,均可见证,何假之有!”合了圣旨站在原地,商云哲儒雅俊朗的一张脸孔波澜不惊,竟忽然有了几分洛相深不可测的味道。 “这不过是你一人之言,本宫倒要看看有谁会信!”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皇后跨前几步,涂着鲜红蔻丹的纤长手指恨不能戳到商云哲脸上,该死的,在这种时刻他居然倒戈相向了。 “皇后娘娘可是把微臣给忘了!”商千城带笑的声音适时地响起,那张酷似商云哲的俊逸脸庞之上盈满了优雅的笑意:“微臣和微臣的父亲可是特意奉了五皇子之命前來作证的,而皇后娘娘刚刚也同意了,这才过了沒多久,怎么又突然变卦了呢?” 一时间,整个祥和殿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 第六十一章 僵持不下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声乍然响起,顾宣烨的神情在这一刻状若疯癫,眼神怨毒地看了眼商千城,他冷声道:“好你个商家人,竟敢联合起來暗算我!”居然给他设了这么个套儿,让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真是高明的可以,不过,当真以为他就只有这些准备么。 冷笑一声,顾宣烨沉声道:“既然你们一个个都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本皇子出手太狠了,來人啊!把这些不肯归顺的朝廷重臣统统都给我锁起來,一个都不许放过!” 殿外的禁卫军闻声,立时就分了十几个人进來,刚欲动手,却听殿外已然响起了厮杀之声,那动静虽不是很大,但兵刃交接、血肉撕裂的声响还是清晰可闻,直令的殿中一些沒见过这等场面的文臣软了腿去。 “出什么事了!”顾宣烨神色阴厉,皱眉询问道。 而那早已出去查看的徐晨慌忙进殿回禀:“殿下,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來一拨禁卫军,现在正和我们的人缠斗!” “什么?!”挟持着皇帝站在高台之上的徐贺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怎么可能,!”要知道,皇宫大部分的禁卫军可是一直都由他掌控的,即便是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他也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逐渐渗透进自己的势力,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又冒出一支敌对的來呢? 倒是一直一派悠闲站于下方的凌王爷好心地为他解了惑:“太尉大人莫不是忘了这禁卫军一直是由你我二人分别掌控的,你既然能够在本王的手下中插入自己的势力,那本王自然也可以对你的部下动些手脚了!” 被他这么一说,顾宣烨的脸色愈发地难看起來,咬了咬牙,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极其隐晦地朝着站在殿门口的徐晨就使了个眼色。 而殿里保皇一派的人还沒來得及庆幸凌王的高瞻远瞩,就忽闻一道响箭无比嘹亮地划破了皇城上方的天空。 “糟了,他们还有后招!”眼见地看清徐晨发出响箭的动作,文尚书当即便是一声惊呼,看來今日之事,五皇子喝徐太尉是筹谋了很久了,这一手手的暗招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只不知己方是否还有那样好的运气能够躲过这一劫啊! 眯眼听着那悠长的余音缓缓消散,顾宣烨的神情再度变得慵懒起來,打量了一下凌王和洛相,他的语调很是平缓,却莫名地显得杀机四伏:“今天,是你们逼我走到这一步的!”冲着身处殿内不知所措的十几个禁卫军一甩袖,他喝道:“还等什么?,把这些冥顽不灵的人都给我抓起來,现在京城所有的守备军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皇宫里的人,一个也休想翻了天去!” 这话一出,拥护五皇子的人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们这方兵力强大,有太尉大人坐镇,假使要兵戎相见,也该是他们占优势,而相较于他们的轻松,保皇一派的脸色却是沉的犹如锅底,整个皇城的兵力都在五皇子的手中了,除非调动驻军,不然的话,是绝对沒有翻盘的机会的。 眼看禁卫军一拥而上就要把洛相等人给抓起來,许久不曾吭声的夜阡陌却是“哧”的一下笑了出來:“五皇子就那么自信所有的谋划都万无一失么; !”一甩袖击中一个伸手去碰洛相的禁卫军,她的眼角连捎都沒捎那个倒飞出去的人影一下,只是无比平淡地道:“或者,我在守备军打进皇宫之前就先把你给解决了,你,认为怎么样呢?” 被夜阡陌露的这一手给惊了一跳,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差点把这个女子给忘了,那日她在寿宴上神出鬼沒的身手,他们至今都还记忆犹新,有这样的高手在,今天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而就在夜阡陌开口的一瞬间,顾宣烨已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之处,不等有人反应,他已经是一步错开,伸手就扼住了和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新娘子的喉咙。 太后身边有夜清寒护着,凌王等人诡计多端,并不牢靠,唯有这个向來以怯懦无能著称的商千墨才是最佳的人质,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顾宣烨的心中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此时,感觉着自己手中那纤长脖颈的脆弱,他竟然还有了一丝的惋惜:本來这京城第一美人他还是打算收用了的,只是沒想到这么快就要香消玉殒了,哼,洛相是吧!他还就不信那个老匹夫会对自己亲外甥女儿的死活无动于衷。 “墨儿!”商云哲见状,顿时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來了,虽说这些都是他和洛相早就商议好了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五皇子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啊!现在墨儿在他手中,生死都只在一念之间,他该怎么办呢? “想杀我,,沒这么容易!”顾宣烨冲着夜阡陌便是一个邪邪的笑,那张斯文清秀的脸,已然显出了几分狰狞:“你要是敢对我出手,那我就先送她归天!” “呵呵!”回答他的,只是一声轻笑,白衣如仙的夜清寒优雅地站起身,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番,道:“殿下是在说笑么,陌儿动不动手与你杀不杀她又有何干呢?”说着,他仿佛是不经意地拂了拂衣袖,话语之间是无尽的轻描淡写:“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还不够格用來威胁我夜家!” “夜清寒你……”商千城几乎是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头,那被作为人质的可是千墨啊!夜清寒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他和千墨的关系不是一向都很好吗?为何……心念一转,他猛然盯住那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莫非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而那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嫁衣女子也在这一刻有了反应,身子不可抑制地轻轻颤动着,似乎在这一刻,她才有了被挟持的恐惧感,然而沒有人会知道,此刻那在红盖头遮挡下的清水眸子里是盛满了怎样破碎的悲伤和绝望。 “夜少爷不用故意激我,本皇子还沒那么容易上当!”这个时候的顾宣烨显然已是顾及不了太多了,他既然抓住了商千墨,自是会好好利用,又怎可能会因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受影响,更何况,商云哲和商千城眼底的焦虑和忧心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别人或许不在乎,这两人却一定会阻止,只要这样,他也就达到目的了。 “五皇子还真是聪慧过人哪!”挑了挑唇,夜阡陌似笑非笑地说出这句,然后随意地四处甩了甩袖子,打发掉余下的禁卫军就顺势坐了下來,那样子,是不打算再出手了。 一时间,殿中众人只看着分别挟持住两人的顾宣烨和徐贺,以及不知所措的皇后,听着殿外仍在持续的厮杀,场面竟是就此僵持了下來。; ------------ 第六十二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而此时的皇城之外,早已整装待发的京城守备看着乍然呼啸过头顶上方的响箭,脸上神情不由一肃,翻身上马,他扬手一挥,朗声喝道:“所有军士听令,随我进宫勤王!” “是!”山呼之声四起,整个京城所有的兵力在这一刻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就向着皇城之内开进。 久居天子脚下的百姓素來敏感,早在看到城中的兵马比往日要更多一些之时,他们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风头,躲在家中足不出户,因此下,即便这时外面动静闹得再大,整个街道之上也是空无一人,倒像是故意为了接下來的突发状况腾出战场。 已经能够看到皇宫的正门了,京城守备在马背上坐直了身,正欲指挥手下的大部队一鼓作气地冲进去,却猛然发现宫门口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那是……上将军,揉了揉眼,京城守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横刀立马于前的,竟然是洛辰,此时他不是应该在祥和殿中么,怎么会跑这里來了。 “大人,上将军他……”身后副统领的声音略带惊诧地响起,显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认出了前方那面容冷峻的男子。 “稍安勿躁!”抬手压下后方隐隐的躁动,京城守备只一心盯着宫门口那个不动如山的人影,洛相虽是文官,可他的儿子洛泠轩却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而自小随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的洛辰更是小觑不得,未及弱冠之年便封侯拜将不说,那冷面罗刹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据说沒有一个人看见过他真正动手时的样子,因为看见过的人都早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这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出现在入宫的必经之地,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莫非,他就是來拖延时间的,脑海中灵光乍现,京城守备忽然觉得这很有可能,缓兵之计,从來都是屡试不爽的,洛相定是算准了他们不敢对洛辰出手。 “弟兄们给我上,上将军早就反叛了,他现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我们千万不能上当!”大吼一声,京城守备一马当先,朝着洛辰的方向就疾驰而去,皇宫中的所有兵力都在徐太尉的掌握之中,那是他们动手之前早就商量过了的,所以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洛辰是在故弄玄虚,冷面罗刹怎样,少年将军如何,他今天还就对他出手了,他就不信这区区一个洛辰还能以一当百了。 “抓住叛军,誓死勤王!”眼看自己的上司拍马上前,副统领当下也是赶紧招呼身后的大部队跟上,谁都知道这上将军不是一般的人物,只是蚁多咬死象,这么多人一起,纵他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 “抓住叛军,誓死勤王!”山呼之声不减,黑压压的兵马对着宫门便是蜂拥而去,太平年景,战功难立,一朝得志便是平步青云,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不想抓紧了。 看着离自己越來越近的大批人马,洛辰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地策马站在原地,甚至于连他胯下的坐骑也是乖巧地一声不吭,除了在风中飘飞的衣袂,他整个人几乎都构成了一副静止的画面; “乱臣贼子,吃我一剑!”声震如雷的嗓音在耳边炸响,却是京城守备已策马近前,手中长剑一挥,锋利的剑尖直刺洛辰面门,他是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眼看那柄长剑就要刺中自己,一直漠然不动的洛辰就在这一刻有了动作。 随意地半侧过头,他无比轻松地躲过了这來势汹汹的一剑,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将要还击之时,却见洛辰忽然猛地一扯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直冲宫内而去,那样子,竟是半点也不恋战。 心中的犹豫只是一瞬,甫一回过神,京城守备扬鞭策马就径直追了上去:“叛军不敌,已经落荒而逃了,弟兄们给我一鼓作气拿下他!” “是!”洛辰走脱的一幕众人都是看在眼中的,想來传说中的上将军也不过如此,那还何惧之有,尽快拿下他立个头等功才是真的,一时间,众人再顾不上方才的情景是否有蹊跷,只头脑发热地跟着自己的统领往前冲,毕竟,谁也不想唾手可得的军功就这样被人抢了先。 然而刚一冲进皇宫,到达乾和殿门口的那一大片汉白玉石广场之上,他们就都意识到自己似乎犯错了,而且,错的还很严重。 因为此时的那一片空地上,顾流瑾和刚刚莫名退走的洛辰正坐在马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而这两人的身后,站着一批人数虽然不多但明显都是精锐的黑衣蒙面人。 “守备大人,本公子可是等你许久了呢?”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半含着笑意,看起來邪魅无双,顾流瑾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慵懒:“正巧,今日就看看到底是你这京城守备军好,还是我这两府的暗卫强!” 斜瞥了他一眼,洛辰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很浓重:“速战速决!”现在可不是他们嬉耍的时候,事到临头,是一分一毫的差错也不允许有的。 空着的一只手扬了扬以示投降,顾流瑾将另一只手上的长枪舞的密不透风:“都听到上将军的话了!” “是,主子!”凌王府的一众暗卫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就上吧!下手不要太狠了!”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句话,顾流瑾抬头看了看天色:“要是一切顺利,还能赶早吃个晚饭!” 相较于外面的干戈四起,祥和殿里紧张的对峙依旧是在持续着。 抬眸望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夜阡陌似是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在一地莫名诡异的气氛中生生地显出了一分嚣张:“吉时早就过了,现在行礼也不吉利,我劝殿下还是把新娘子给放了吧!这剑拔弩张的,也不适合开宴啊!” 沒有吭声,但顾宣烨手下毫不松懈的力道已经足够说明他的答案了,新娘子那纤长白皙的脖颈之上已然出现了青紫色的淤痕,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殿下难道是在等守备军进宫勤王么!”闲闲地开口,夜清寒漫不经心地道:“若只是这样,那就不必了!”慢慢地往殿门口走了几步,他道:“勤王的事,他们已经干不來了!”; ------------ 第六十三章 面临抉择 “你什么意思!”警惕地看了夜清寒一眼,顾宣烨下意识地拖着手里的女子就后退了几步,不知为何,这夜清寒虽然看起來温和无害,但给他的压迫感却是空前的强大,无关任何外在因素,只是气质,真不知道这夜氏一族到底是什么來头,为什么区区的商贾之家竟会有这样的人才。 “不知五皇子觉得凌王府和洛府的暗卫加起來可敌得过京城守备军!”不答反问,夜阡陌站起身向着顾宣烨的方向小走了几步,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满满的笑意; “两府暗卫,!”徐贺一听,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急忙转头在殿中四处查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洛辰和顾流瑾,这两个自从行礼之时就不曾注意过的人,此刻竟然不在殿中,在自己和殿里的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两个到底去干了些什么? “不用看了!”打断徐贺的思量,夜阡陌很热心地为他解惑:“他们的确不在这里,而且!”她故意顿了顿,转头看向顾宣烨微微有些变色的脸孔:“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和京城守备军交上手了!” 本來稳坐一旁等着看戏的皇后霎时就不淡定了,从高台之上下來,她几乎是纵身就朝着夜阡陌扑去:“你个贱人,你说些什么?,竟敢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宫定要将你……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猛地响起,尖锐地快要刺穿殿中众人的耳朵,至于那发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对着夜阡陌撂了一半狠话的皇后,此时的她有气无力地跌倒在地上,满头的珠翠歪斜,发丝凌乱,衣襟皱起,嘴角一抹殷红的血迹正在蔓延而开,哪里还有之前半分雍容华贵的模样,纵是群臣均对她不喜,看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暗叹上一句可怜。 不过身为动手的人,夜清寒显然沒有这样的觉悟。 看都沒看一眼被他用劲气一下击飞的皇后,他似乎很是嫌弃地弹了弹自己的衣摆:“聒噪!”是的,除了这两个字他想不到用什么來形容这个有些癫狂的女人,胆敢辱骂墨儿,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就出手,众人齐齐有些嘴角抽搐,很好很强大。 沒有空去顾及倒地不起的皇后,顾宣烨只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盯住夜清寒:“你们早就安排好了!”从一开始拜天地时的突然现身,到把太后推至人前,然后抽丝剥茧似的逐步揭露他的所有阴谋,这竟然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洛相、凌王、夜家,这一个两个的,居然早就洞悉了他的一举一动,而且还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只等他自投罗网。 点点头,夜阡陌似乎很怜悯地看着他:“所以五皇子殿下也就别再指望着徐太尉的副将能够带领驻军來助你一臂之力了,因为他们!”说到这,她微微一笑:“应该已经被洛将军的人马给阻住了!” “洛泠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徐贺的脸色已经沉到不能再沉,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以致于他都沒能察觉出什么不对來,眼下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地方出错了,该死的,洛泠轩那家伙今天根本就沒出现过,原來他们早料到自己这边会动用驻军的力量了,恨恨地瞪了洛相一眼,他真是有种想把那张千年不变的笑脸给撕碎的冲动,老狐狸,沒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被他在背后捅了刀子。 察觉到那恨不能把自己戳出个血洞的怨毒眼神,洛相抬头缓缓迎上,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徐太尉,事已至此,也该收手了!” “想要我束手就擒,,我呸!”一把将神智又变得有些不清楚的皇帝从龙椅上扯起,徐贺的眼睛红的可以滴出血來:“至少他还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你们这群所谓忠君爱国的大义之士还能看着你们的皇上死不成!” “太尉大人说的好,反正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本皇子就算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们!”狰狞地大笑出声,顾宣烨再度加重了手里的力度:“有京城第一美人给我陪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 红色的盖头终是禁不住如此大幅度的拉扯,在这一刻徐徐地飘落了下來,新娘子的容貌再无遮拦地映入殿中众人的眼帘。 “墨儿!”三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商云哲、商千城和太后的视线再离不开那个素着一张脸却依旧美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此时的她,被顾宣烨大力地扼住了脖子。虽然还不到完全无法呼吸的地步,但显然也是难受到了极点,那素來白皙精致的脸颊憋的通红,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层层水雾。 “畜生,还不快放开她!”太后怒喝一声,指着顾宣烨的手便是颤抖不已,若不是身旁的方嬷嬷抢前一步拦着,只怕老人家当场就要扑上前去。 “放了她!”顾宣烨似是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快出來了:“皇祖母还真是看不清形式啊!这种时候放了她,对我有一丁点的好处吗?”说着,他死死地盯住洛相,用近乎破釜沉舟的语气道:“相爷,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你说!”面不改色,洛相只看着那个身着嫁衣的女子,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 “你下令让我平安离宫,我放了你外甥女儿,如何!”此刻的顾宣烨就像是被逼急了的野兽,一张脸扭曲到看不清原貌,只大口地喘着粗气,等着洛相的答案。 然而那人的声音依旧平稳:“殿下会言而有信么!”侧头看了眼拖着皇帝从高台上下來的徐太尉,洛相沉声道:“更何况,纵使我放了你又如何,皇上还在徐太尉手里,你们这个谈判,可不够有诚意!” “同样的条件,你放我走,我就放了他!”咬咬牙,徐贺不用想也知道该做些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只要他们今天能够平安离开这里,那一切都好说。 “洛卿家……”太后也随之看向满面沉思的洛相,微微地有些犯难,这两难的抉择,是怎样选都错啊! ====================================================================== ==============================分割线==================================== 咳咳,小野也是刚刚才看到的通知,写个公告跟大家说声~~~ 在2012年最后的一个月,特别推出【12月上架新书免费看送福利】的活动,回馈一直支持正版阅读的书友们,规则如下: 凡在12月1日-12月31日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的作品,订阅所花k币全部返还,(将于2013年1月20日前全部返还到账) 订多少,返多少,相当于12月上架新书,全部免费看。 这还不够,凡是在活动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作品累计超过5000k币的,不单k币全返,还额外再送20张抽奖券,抢夺10万k币幸运大奖。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订阅给力一点吧~~~; ------------ 第六十四章 峰回路转 “洛相……”一时之间,殿中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已有些伛偻的老人身上,似乎除了倚仗他,再沒有其他任何一点的方法。 “怎么了?洛相爷!”徐贺的视线牢牢锁住始终沉默的洛相,嘴角的笑容透着浓浓的嘲讽:“你做事不是一向干脆利落么,怎么今天也拖沓起來了,放与不放,杀或不杀,只在你一念之间而已,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洛相沒有心情理他,剑眉紧紧蹙起,他只盯住自己想救的那两个人,似乎是在琢磨着是否能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很明显,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凌王直到此刻面容方才显得有些阴郁,两边看了看,他和洛相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欲开口,却忽觉身旁有两道身影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顾宣烨和徐贺同时大惊,鬼使神差一般控制着手里的人就想要往后退,他们并沒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这多半是冲着自己手中的人质來的,眼看着自己活命的机会将要被人夺走,他们又怎能不慌张;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躲闪都是枉然的,那两道身影的速度奇快无比,饶是徐贺这等自幼习武之人都只能感觉到一股劲风袭向自己,然后手上一痛,手中控制的那人便已不可抗拒地被拉了过去。 “哐当,!” 一个物体落地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瞬间便将众人从刚才见到那两道飘忽如鬼魅的身影时的呆滞状态中惊醒了过來,回神细看,却是徐贺手中的那把匕首掉落在了地上,而它的主人,正捂着手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分明显示着痛苦。 “知道挟持人质保全自身说明你还不是蠢到无可救药!”一手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商千墨,夜阡陌头也不回:“不过沒有掌控好人质的能力一样是不行的!” “该死的!”同样捂着被击打的手臂,顾宣烨只是低声咒骂着,这夜家的人不知从哪儿冒出來的,总有本事搅混水不说,武功还一个个强的离谱,方才他只隐约瞥见了一红一白两道的身影,却连一点准备都來不及做就被制服了,真是不晓得面前这两个夜家的究竟是人是鬼。 随手将脖子上略有创伤的皇帝丢给一旁心急火燎的太后,夜清寒回眸淡淡地瞥了那两人一眼,漫不经心地道:“现在,该是你们做选择的时候了,死,还是降!” 面对这顷刻之间就扭转过來的局势,殿中群臣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來,好在这般怪异的气氛并沒有持续很久,保皇一派第一时间喜悦起來,义愤填膺地就要把五皇子一党给捆绑起來。 习惯于见风使舵的吏部侍郎见机最快,当即就跪爬着朝皇上的方向而去,一边爬还一边声泪俱下地哀求:“皇上饶命啊!臣等不过是迫于无奈才暂时为五皇子效力的,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啊!皇上圣明,千万要相信臣等的一片忠心哪,皇上!” 而见他如此,礼部侍郎等人自然也是紧随其后,纷纷跪下哭诉着求饶,其实说穿了,他们并沒有像徐贺那样想做一代权臣的野心,风往哪吹往哪儿倒的习性也不过是为了生存,只是沒想到今天的变数会如此之大,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沧海桑田,倒是令的平日里惯用的小人伎俩失去了效果。 “哼,一群沒用的东西!”顾宣烨冷嗤一声,对这些人是极度地看不上眼:“幸好本皇子当初沒打算把身家性命交付于你们,不然现在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已沒有了一开始乍听到时的惊惶和绝望,反而是快速地冷静了下來,思考起最有利于自己的退路,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一旁神情茫然的皇帝,他似是有些不屑地笑:“父皇,你不是想知道你最钟爱的儿子在哪里吗?如果我死了,你可就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被连番打击弄得引发了体内“迷魂引”毒性的皇帝本來混沌疲倦的双眼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闪过了一丝光亮,强自抬头,他几乎是用尽所有的理智才硬挤出一句话來:“你……你把他……软禁在……哪儿了……” “只要你放了我们,太子殿下自然会毫发无伤地回來!”眼看着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徐贺哪里舍得放过,不等顾宣烨开口就急忙道,洛泠轩和他的人马相当,若是此次他能够逃出生天,那势必可以卷土重來,到时虽然可能损失会大些,但只要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纵是血洗京师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你……”用手直指着自己曾经相当看重的五儿子,皇帝的眼神已是再度开始有些迷茫:“迷魂引”能够控制人的心神,中毒过深自是损伤了神经的,这接二连三的刺激下來,他几乎连最大限度的清醒都保持不了了; “啧啧,把一个头脑不清楚的人逼成这样,你们也真狠得下心哪!”夜阡陌忍不住咋舌,脸上的表情是悲天悯人到了极点:“这样吧!不如让我來替皇上下个决定,怎么样!” “你!”顾宣烨和徐贺同时出声,那不相信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强烈。 倒是洛相和凌王只犹豫了一下便齐齐点头:“好,我们相信你,夜少主,就由你决定吧!” “嗯,这就好!”满意地点点头,夜阡陌自动就把那两个给无视了:“我的决定是,你们不用走了,这天牢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补充些人气进去了!” “你就不怕我手下的人对太子不利!”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顾宣烨一下子瞪大了眼,只盯着夜阡陌高声反问,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她难道沒听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夜阡陌的表情很是玩味:“那也得看你们有沒有这个本事!”说着,她抬脚朝外走了两步,扬声道:“文公子,烦请你把人带进來吧!” “呵呵,夜少主有命,文渊自当遵从!”只听殿外一阵熟悉的轻笑之声响起,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就走进殿來,为首的正是多日不见的文家小公子文渊,而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脸部轮廓却像极了当今圣上。 “太子殿下!”來不及思量自己的儿子因何在此,文尚书看到那个男子的脸就抑制不住地唤出了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那个一身平民装束却依旧掩饰不了通身贵气的男子,顾宣烨活像是见到了鬼,连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几乎变了调。 而來人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甚至在他开口之时还冲他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见了,五皇弟!” ===========================================================================================分割线============================================= 咳咳,编辑要求,小野也沒办法,继续打广告~~~ 在2012年最后的一个月,特别推出【12月上架新书免费看送福利】的活动,回馈一直支持正版阅读的书友们,规则如下: 凡在12月1日-12月31日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的作品,订阅所花k币全部返还,(将于2013年1月20日前全部返还到账) 订多少,返多少,相当于12月上架新书,全部免费看。 这还不够,凡是在活动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作品累计超过5000k币的,不单k币全返,还额外再送20张抽奖券,抢夺10万k币幸运大奖。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订阅给力一点吧~~~; ------------ 第六十五章 生死瞬间 “你居然把他都找到了!”视线不由自主地从顾宣灼身上移开,定定地凝视着那巧笑嫣然的红衣假面女子,顾宣烨此刻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夜阡陌唇边的弧度不变,说出來的话也似笑语一般的轻柔:“夜家能够世代经商而不衰,自然是要有一些为人所不知的手段,五皇子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说着,早在一开始发现情况有变就退至殿外防守的徐晨忽然满身是血地撞入殿中,抬头冲着顾宣烨便是一声低吼:“殿下,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守备军已被凌王府和洛府的人收拾干净,城外的驻军也已战败,大将军、上将军和凌王府二公子眼下正往这边赶來!” “怎么会这么快,!”徐贺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满眼的不敢置信:“数千守备军,三万驻军,居然敌不过几个暗卫和家将,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都这个时候了太尉大人还不相信,看來是非得要我拿点证据出來才行啊; !”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的自殿外响起,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电射而入,直袭徐贺面门。 多年的征战经验使得徐贺的反应异常灵敏,迅捷无比地侧身,他只一伸手就抓住了那个东西,然而那异样的手感和熟悉的味道却让他在瞬间就变了脸色,來不及经过任何思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它丢在了地上。 用黑色布襟包裹着的东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滴溜溜”地滚了两下,并沒有包的很好的布襟散开,露出了里面裹着的物体,,是两个尚在滴血的人头。 “啊!!”大殿中从一开始就瑟缩在一旁的女眷们冷不防瞥到那东西,霎时花容更加惨淡,抑制不住地就尖叫出声來,那叫声的尖锐程度,比之皇后刚才的还要恐怖,而那一众平日里动辄舍生取义的文臣,第一次面对着如此近距离的血腥场面,也是不禁感到头皮发麻,双腿打颤,最后,还是文尚书壮着胆子近前细看了两眼,才确定了那两个人的身份:“京城守备和左副将!” 用手掏了掏被尖叫声震得有些发疼的耳朵,夜阡陌看着那两个缓步进殿的人眉头便是微微蹙起:“能不能换个不那么隆重的方式亮相!” “嘿嘿!抱歉,下次一定改!”摊了摊手,一步跨进殿中的顾流瑾笑得毫无诚意,而他身后的洛辰,只是冲着夜阡陌点了点头,并沒有说话。 “沒有下次了!”看着两人华贵衣襟上溅落开來恍若点点红梅的血迹,夜阡陌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告诉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在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后凌王爷才转头冲着一脸呆滞的徐贺笑道:“太尉大人,现在可是由不得你不信了!”主将的首级都在这了,剩下的小喽啰,想成什么气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你们还真是算无遗策了!”明白大势已去,顾宣烨颓然地跌坐在一旁,眼底的晦暗和绝望浓重到无以复加,半抬了头,他苦笑着看向夜阡陌:“两方交战,你们也出力了,对么!”他不是傻子,凌王府和洛府的实力他早就了然于胸,若非如此,他也不敢铤而走险,如果只是他们动手,双方最多只能是势均力敌,然而眼下,他却败的那么迅速,那么凄惨,唯一的解释就是夜家帮忙了,动用了他所不知道的势力参与了进來,这才最终使得他功亏一篑。 “这个就不是五皇子需要关心的事了!”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开口的却是夜清寒,此时的他和夜阡陌并肩而立,一红一白的身影看起來格外的赏心悦目:“这里的事情似乎也差不多了,太后、洛相、凌王,恕我们先走一步!”说着,他一抬袖子,冲着三人拱了拱手就打算离开。 “阡陌告辞!”微微一笑,行了个同样的礼,夜阡陌抬脚就跟上了夜清寒,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况且,她也懒得再给人家收拾烂摊子。 目送着那两个人相携而去,殿中众人一时之间竟有些缓不过神來,不知为何,明明他们并沒有任何的亲密表现,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就好像是相识多年、彼此了解,那份和谐美感由内而外,自然散开,无声地宣示着这两人之间并沒有其他人插足的余地,这才真正是天作之合啊!几乎所有人都在如斯感慨着。 沒有人注意到,此刻顾流瑾、洛辰和一身嫁衣的商千墨的眼神是多么的落寞; “贱人,拿命來!”突如其來的一声嘶吼,瞬间打破了原本旖旎而静谧的氛围。 夜阡陌急转身,却只见一个人影正飞速朝着自己袭來。 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掌,她毫不费力地将那人一下格开,人影擦着地面倒飞而出,直撞到殿中大柱才停了下來,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刚才被徐贺抓在手中的徐晨。 原本尚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夜清寒一下子警惕了起來:“陌儿小心!” 夜阡陌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可她和徐贺之前的距离实在是太近,而方才的那一招又太过出人意料,即便她第一时间反应过來,手持利刃的徐贺也已逼至眼前了,來不及了。 “去死吧!”徐贺狰狞的脸孔在她面前放大,那耀眼的寒芒直逼她心口,隔着薄薄的衣裳,她几乎能感觉到死亡的冰冷气息。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夜阡陌甚至沒有时间还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刀离自己越來越近,徐贺是从战场上下來的人,在死人堆里打滚过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刺杀的精髓,这一击,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來的,誓要让夜阡陌和自己同归于尽,这样的他,沒有人能够阻挡。 “墨儿!”看到这一幕,洛辰和顾流瑾几乎目眦尽裂,一边快速地靠拢,一边忍不住呐喊出声,不能,不能,她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不要!”夜清寒同样是痛彻心扉地呼喊出声,他是走在夜阡陌前面的,距离她尚且比徐贺还要更远一些,纵使回转再快也不及救援,第一次,他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沒有错过身边任何一点的动静,夜阡陌知道他们在喊她,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展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她缓缓地闭上双眼,以无比坦然的姿态接受死亡。 姑姑,对不起,我终是沒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清寒哥哥,对不起,要比你先走一步了。 ===========================================================================================分割线============================================= 咳咳,编辑要求,小野也沒办法,继续打广告~~~ 在2012年最后的一个月,特别推出【12月上架新书免费看送福利】的活动,回馈一直支持正版阅读的书友们,规则如下: 凡在12月1日-12月31日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的作品,订阅所花k币全部返还,(将于2013年1月20日前全部返还到账) 订多少,返多少,相当于12月上架新书,全部免费看。 这还不够,凡是在活动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作品累计超过5000k币的,不单k币全返,还额外再送20张抽奖券,抢夺10万k币幸运大奖。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订阅给力一点吧~~~; ------------ 第六十六章 离开与结束 “扑哧!”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整个祥和殿在这一瞬间寂静地恍若坟场。 “滴答,滴答!”血滴溅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像红色的眼泪。 沒有意想之中的疼痛,夜阡陌讶异之余,轻轻地睁开眼,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袭红色嫁衣的少女挡在她身前,那张精致无双的脸颊上盈满了痛楚却还努力在朝着自己微笑,而她胸口,插着徐贺的那把短匕,鲜血汩汩而出,把原本鲜艳的嫁衣晕染地分外妖娆。 “墨儿!”商家父子失声惊叫,想要冲过去却被洛辰和顾流瑾拦住,至于太后,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一掌将同样呆愣的徐贺打的吐血不止,夜清寒伸手搂住少女,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倒在自己怀里,眼底的情绪复杂到难以言表,竟是半天沒有说出一句话來。 “你……”凝视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孔,夜阡陌也是语塞,缓缓地蹲下身,她垂下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半晌之后终是低低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少主人……你……你沒事就好……”嘴角不断涌出血沫,少女的声音不复平日的轻灵,反倒是多了点吴侬软语的腔调,一如既往的有着亲和感。 “傻瓜!”抬袖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迹,夜阡陌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努力抬手抓住她的手,少女笑靥如花:“这天下……除了少……少主人,再沒有……沒有人值得了……”使劲转头看了看夜清寒,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只有少主人,才……才配得上少爷,才有……有资格站在少爷身边……咳咳……” “不要再说话了!”夜清寒沉声打断她,眉眼之间全是严肃:“我带你出宫,你不会有事的!”说着,他抱着她就欲站起身來。 “少爷,不用麻烦了……咳咳……”急急地出声阻住他,少女咳得越发厉害了起來:“我自己就是一个大夫了,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么!” 手中的动作顿住,夜清寒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就这样放弃她,真的,可以么。 紧紧地握着夜阡陌的手,少女的眼中有这么不可忽视的执着:“少……少主人,我求您,答应我一件事,可……可以吗?” “你说吧; !不管什么我都答应!”感受着手心不断冷却的温度,夜阡陌只觉得眼底酸楚一片,回握住她的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答应我,无论何时都……都要……陪在少爷身边,要……要永远幸福地生活在……在一起……”体内流失的血液越來越多,一袭红衣映着那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脸色惨白到吓人,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一番话,是的,这是她唯一的心愿,只要他能够幸福,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面对着这多少有些突如其來的请求,夜阡陌第一时间迟疑了,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夜清寒,却发现他只是紧抿着双唇,并沒有打算开口,那自己,真的能给出这么沉重的诺言么,生平第一次,她开始犹豫。 然而手中的力道如此不容忽视,那双渐渐涣散的水眸中充斥着无比的企盼和渴望,那么顽强,那么让人无法拒绝,夜阡陌只是对上那样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轻柔却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夜阡陌给出自己的誓言,如果可以,这也是她所希望的,那么答应她,又有什么不行呢? “谢谢……谢谢你,少……少主人!”见她答应,少女眼中的光芒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夺目无比,坚持笑着向夜阡陌道谢完毕,她最后将目光投注于夜清寒的脸上,什么都沒有说,她只是那样专注地凝视着他,然后,徐徐地闭上了眼,直到最后一刻,她的唇角都挂着安然而满足的笑容。 叹了口气,夜清寒轻轻放下臂弯里逐渐散去体温的少女,缓缓地站起了身。 而另一边,洛辰和顾流瑾见状,对视了一眼,这才放开被他们拦的快要发狂的商家父子,任由他们向那个方向跑去,夜清寒既然都这么大方地不避人了,那应该是不担心会被看出破绽,他们这就算是多此一举了。 “太子殿下,皇上中了‘迷魂引’之毒,恐怕日后再不能恢复如初了!”夜清寒朝着顾宣灼的方向,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地开口:“不过好在皇上之前留有密诏,已宣布让位于你,此间各位大人均是见证,太子你大可以择日登基,想必对于这个决定,你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沒……沒有,本宫并无任何异议!”不知为何,看过刚才夜清寒将徐太尉狠戾击出的一掌,顾宣灼此时对眼前这个白衣假面的男子竟无端的有些畏惧,几乎是脱口就这般应道,全然沒有注意到这似乎和自己的身份并不符合。 “好,那你现在就是这方的掌权之人了!”夜清寒语气平淡,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委以任命而非俯首称臣:“既如此,在下想跟你讨个人情!” “请说!”完全被他的气势压住,顾宣灼顺着他的话头就往下讲,从头至尾都沒觉出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來。 用手随意地指了指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徐贺,夜清寒冷声道:“这个人,交给我!” 三日之后,是商府出殡的日子。 这一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是和商千墨出嫁时一般的好天气,只是此刻的商府,红绸已经换上了白幡,原本天大的喜事,变成了空余哀戚的丧事; 谁也沒有料到,五皇子在迎娶商二小姐当日竟然伙同徐太尉和皇后造反,幸好洛相和凌王早有准备,这才力挽狂澜,使得奸人沒有得逞,不过可惜的是,商府二小姐一代绝色红颜,在纷乱中被刺身亡,而皇上也因受了重大打击,自此就缠绵病榻,不得不退位于太子殿下,不过一宿的功夫,这头顶就换了一片天,再加上美人陨落,红颜薄命,也着实是让京城百姓唏嘘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此刻的商府书房中,听着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哀乐,商云哲的脸色很平静,除了近來因为过度操劳朝中之事而导致的憔悴,他的脸上再沒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甚至,连一点伤心的模样都看不出來。 “父亲!”商千城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他站在窗前的萧条背影,叹了口气,他也只能沉默,墨儿的事对父亲而言,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 “千娇的事情处理好了!”转过身,他的语气很平淡,安乐侯府勾结五皇子,东窗事发之后被株连九族,商千娇身为侯府的媳妇,自然是难逃一死,对于这个素來不喜的女儿,他也只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基本责任了。 “是,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日就下葬,只是都只能在暗中进行了!”一母同胞的妹妹死了,说不伤心当然是假的,可商千城除了多叹息几声又能如何,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当年商老夫人和孙姨娘对洛泠兮所犯下的恶行,最终都回报到了商千娇的头上,而那两人,也终是因为打击太大,一病一疯,以后,是再也兴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那也是沒有办法的事情!”无奈地摇摇头,商云哲看着自己器重的这个儿子,嘴角忽然就有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墨儿就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日头,他低声自语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盯着商云哲的身影看了半天,商千城欲言又止,却终究是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儿子知道了,马上就去!”说着,他就径直转身离开。 这个时辰,应该快到城外了,想必洛辰和顾流瑾那两个家伙也在了,他是该加快动作了。 ========================================================================================================分割线================================咳咳,编辑要求,小野也沒办法,继续打广告~~~ 在2012年最后的一个月,特别推出【12月上架新书免费看送福利】的活动,回馈一直支持正版阅读的书友们,规则如下: 凡在12月1日-12月31日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的作品,订阅所花k币全部返还,(将于2013年1月20日前全部返还到账) 订多少,返多少,相当于12月上架新书,全部免费看。 这还不够,凡是在活动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作品累计超过5000k币的,不单k币全返,还额外再送20张抽奖券,抢夺10万k币幸运大奖。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订阅给力一点吧~~~; ------------ 第六十七章 此去经年 时近黄昏,京城最大的港口处,一派渔舟唱晚的安详美景,夕阳的余晖恍若碎金一般洒满了整个水域,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而就在这大家争相返航的时刻,一艘古朴低调的大船却是在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看样子,是打算出海了,春季天气晴好的日子总是多些,难免有人会想要借助这种好时候赶些远路外出经商,因此众人倒也是见怪不怪; 而此刻大船的甲板之上,一袭红衣的阡陌正静静地伫立着,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看着离自己越來越远的海岸,那张早已除去假面的脸庞之上现出几许淡淡的惆怅,毕竟是那方水土生她养她的啊!现在要离开它去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说不伤感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啊!难道还要后悔么。 “外面风大,怎么不进去歇着呢?”一件白色的长衫忽然披上她的肩头,阡陌随即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而清爽的怀抱拥住,夜清寒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轻柔地响起:“怎么了?有什么事不高兴了么!” “沒有!”低低地应了一声,阡陌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只是要离开了,心里总会有点舍不得!” 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夜清寒嘴角的笑意很是宠溺:“傻丫头,又不是不让你回來了,这么伤感做什么?”他可是看着她这副呆呆的样子看了很久了,谁知道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真不晓得这个自小就杀伐果断的丫头也会这么多愁善感。 “回來,以什么身份回來呢?”自言自语地喃喃着,阡陌的眼神有点空洞。 他们之前为了行事方便,特意让凌霄易容成商千墨待在宫中,可谁料一发不可收拾,竟然会弄到让她和五皇子拜堂成亲的地步,而接下來又发生了那么多不可避免的事,甚至最后害的凌霄以身为她挡了一刀,死在了众人面前,碍于朝中各方势力未稳,而夜氏身份特殊,商千墨夹在中间会很尴尬,并且一旦夜阡陌就是商千墨的事情暴露,难免现在的皇帝不会出于泄愤的心思对商府和洛府下手,所以经过再三衡量,他们决定顺水推舟,就将凌霄以商千墨的名义大葬,对外公布商府二小姐已死,至于真正的情况,只有他们信得过的人才知道。 被她这么一说,夜清寒也不由愣住,是啊!以什么身份回來呢?他们决定让商千墨死,就是为了撇清两府和夜氏的所有关系,以免皇帝知道夜氏的秘密之后对两府狠下杀手,若是之后他们回來了,而夜家少主人和两府关系很好,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义了,如此说來,还真是有些难办。 不过这样的思虑也只在一瞬间,片刻之后,夜清寒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如既往地轻松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想回來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回來好了,要是小皇帝胆敢因为对我们夜氏的暗中操控不满而迁怒于你的家人,那就让他下台好了!”这个位置,在他看來,并沒有什么更多的意义。 “嗯!”阡陌惊愕地回头看他:“夜家不是隐世宗族么,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违反了你们的规矩啊!” “哪有那么多烦人的东西!”夜清寒笑着将她搂地更紧一些,漫不经心地道:“我们之所以会留下天朔,不过是因为大陆需要一个秩序罢了,我们自己既然懒得管,那当然要找个人來管,但若是有一天我们找的人让我们看的不顺眼了,换掉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谁让夜家才是这整片大陆的主人,他想定怎样的规则就定怎样的规则。 “你还真是霸道的可以!”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阡陌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那我们说好了,如果我以后要回來,你随时得答应!” 满意于她的主动,夜清寒略有些邪气地勾起了唇角:“这个好说,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 “什么?”阡陌有些好奇地问。 “不许在顾流瑾和洛辰成亲之前回來!”将头埋进她的颈项之间,夜清寒的声音听起來闷闷的:“一回到天府海国我们就成亲,不许拒绝!”虽说他知道这丫头只是把那两人当成兄长,可一想到那两个在送行之时满含眷恋的深切眼神,他就忍不住有些烦躁,绝对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把眼前的局面处理好,那就是赶紧把她娶回家,把她变成自己的人,好好藏起來,看谁以后还敢打她的主意。 “呃……”这次阡陌是莫名的脸红了,这家伙,话題转换的也未免太快了吧!怎么扯着扯着就说到成亲的事了,这……这个……要她怎么回答啊! 感受到她脸颊骤然上升的温度,夜清寒低低地笑开了:“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反正我已经飞鸽传书回去跟姑姑和祖母说过了,她们一定会把相关东西准备好,差不多等我们回到岛上就可以立即成亲了!” “这……这么快!”阡陌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她还什么准备都沒有呢?这就要成亲了。 抬起头,看出她的窘迫,夜清寒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眼神浓烈地几乎醉人:“陌儿,和我在一起,不需要任何的准备,只要有你这个人就足够了!” 他居然,读懂了她的心思,阡陌瞪大了双眼,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感动充斥着心扉,从來沒有一个人,会像他那么了解她,也从來沒有一个人,会像他那么爱她护她,更从來沒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在自己沒有给出任何承诺之时就无怨无悔地陪着她,再沒有了,终其一身,只怕也再不会有了,这样的人,嫁给他,或许真的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好!”轻轻地应了一声,阡陌将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中,两人深深地十指相扣,既然认定了,那就义无反顾,这一辈子,他们只有彼此,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哪怕此去经年,斯人斯情,都已是值得倾尽一生、无怨无悔的了,既如此,纵世间千般美景、万种风情,又与他们何干呢? ========================================================================================================分割线================================咳咳,编辑要求,小野也沒办法,继续打广告~~~ 在2012年最后的一个月,特别推出【12月上架新书免费看送福利】的活动,回馈一直支持正版阅读的书友们,规则如下: 凡在12月1日-12月31日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的作品,订阅所花k币全部返还,(将于2013年1月20日前全部返还到账) 订多少,返多少,相当于12月上架新书,全部免费看。 这还不够,凡是在活动期间订阅12月新上架作品累计超过5000k币的,不单k币全返,还额外再送20张抽奖券,抢夺10万k币幸运大奖。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订阅给力一点吧~~~; ------------ 美人阡陌全文阅读 番外 ------------ 流年尽相摧之洛泠兮 “夫人,该喝药了。”立夏端着药碗进屋,看着坐在窗前的少妇便是一声轻唤,唯恐声音略大一些都会惊吓到那个日渐憔悴的人儿。 少妇慢慢回头,露出一张苍白却无比美丽的容颜,微微一笑,她道:“先放着吧!待会儿再喝。” “是。”立夏不忍再看,只垂了低低应下。谁能想到当年名冠京华的第一美人洛泠兮竟会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呢?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本该是一个女子艳光最盛的时候,可这朵曾经京城最美的花儿,却已然有了枯萎的态势。美人迟暮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只是美人在现实的磨难中一点一点地耗尽所有的风华,然后,夭亡。 “院子里的梨花又开了啊。”柔和的话语声响起,听在耳里却只像是一声叹息。洛泠兮痴痴地望着窗外,日益凹陷的眼窝中闪现一抹悲凉:“已经五年了,搬来这梨花落这么久,他终究是把我忘了。” “怎么会呢?大人那么爱夫人,一定是因为太忙才……”立夏看着她脸上水样流淌的忧伤,赶忙开口劝慰,只是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洛泠兮打断了。 “我没事的,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依旧维持着那样虚弱的笑容,洛泠兮挥了挥手,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模样,立夏见此也只得应声退了出去。 如果他还一如既往地深爱她,恐怕再忙也是会抽出时间来看她的吧?洛泠兮不想用忙这样的借口来自欺欺人,她有她的骄傲,而那份骄傲注定了她绝不肯向一切低头,哪怕那个人,是她用尽一生、倾尽所有去爱着的人。 已快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样决绝地拒绝太后的赐婚、违背家人的意愿,宁死也要嫁进商家的情形了。那些如烟花般璀璨的往昔,只繁华了一瞬便湮灭在时光的长河中,而今剩下的,只有自己这个残破的躯壳。到了,终究是一场空啊。 为何她曾期许的爱情在轰轰烈烈之后竟会于流年的平淡中分崩离析?过往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到最后竟会比雨后萎落于泥泞中的梨花更加苍白无力。 到底是哪儿错了呢?洛泠兮忍不住回想。初见之时,他是风神俊朗、文采飞扬的探花郎,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那不经意间温文尔雅的风度总会让她心醉神迷。而彼时,她正值青春少艾,京城第一美人兼才女的名声可谓无人不知。然而他仿佛注定是她命中的劫难,一场宫宴,与千万人中,他们四目相接,不过短短一瞬,竟认定了前世今生的爱恋。他予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约,他许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承诺。而她,就和那无数身处热恋中的少女一样,不顾太后无奈惋惜的眼神,不管家人门当户对的约束,以飞蛾扑火般的热情毅然嫁入了商府,甚至为此,她还不惜与挚爱的家人决裂,扬言从此不相往来。 婚后的生活在开始时是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甜美的。他怜她宠她爱她,无论大事小事,都为她考虑地无比周到。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一度让她觉得自己付出这么多都是值得的。虽然婆母对她似乎很是不喜,他也总是劝她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诸多计较,但在洛泠兮看来,这样的日子,若能延续下去,也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了。 可惜好景不长,成亲三年,洛泠兮一直未有身孕; 。原本对她就是面儿情的商老夫人更加横眉冷对,动辄责怪辱骂不说,更有甚者,竟打算往他屋里塞人了。自小被人当成掌上明珠的她何时受过这些委屈?可为了他,她生生地忍下了,她不想看他在母亲和自己之间为难,她开始在他面前强颜欢笑,而他,一无所知。 可是商老夫人并不因此就对她加以好脸色。没过多久,她不经她同意就私自为他纳了娘家的侄女儿孙氏为妾,见惯了自家一夫一妻的洛泠兮终于无法忍受,有生以来第一次发了怒,和商老夫人拌了嘴。 当天商老夫人就把他叫去哭诉了一番,回来后,他虽没说什么?可洛泠兮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无奈。不忍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这样的两面夹击下备受煎熬,她选择了让步,同意商老夫人的做法并亲自道了歉。他为此欣喜异常,并向她保证绝不会碰孙姨娘。她知道,他一向是孝顺的,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他的母亲,她信任他,也理解他。但谁也不知道,孙姨娘的存在,已经彻底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一棵刺,只待谁一不小心踏上去,那针刺入肉的疼痛便会开始蔓延。 该来的总是会来。商老夫人联合孙姨娘,在一天晚上生生灌醉了他,而他,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了孙姨娘的房,践踏了给她的承诺。 自此之后,他们之间的隔阂便越来越深,两人相见,总是说不上几句就会无可避免地出现争吵。刚开始,他还肯耐着心思跟她解释,可越到后来,他的耐心也似乎被磨光了。他开始不再踏进她的房间,只一个人宿在书房,很少和她见面,两人形同陌路。 这样僵硬的局面在孙姨娘生下龙凤胎之后才有所好转。他知道她喜欢孩子,所以将长子千城放在她名下生养,而有了孩子的借口,两人的关系渐渐回暖,看起来一如当年,直到生下千墨。 经过这一段,洛泠兮早已非当初的懵懂少女,她渐渐不再憧憬毫无瑕疵的爱情,转而一心一意地照顾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至少,她还有他们。只是天不遂人愿,商老夫人并不肯就这样放过她,她一心只想将自己的侄女儿扶成正室,而洛泠兮挡了路,非除不可。 于是一场名为暗害商老夫人的阴谋就这样展开了,而阴谋的罪魁祸首,怎样看都是洛泠兮。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却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她只想知道,他,信不信。 然而面对她逼视的眼神,他终究是侧过头避开了。没有多问什么?他只说把她挪去梨花落,以后,再不相见。 呵呵,再不相见……时至今日,洛泠兮想起这句话都几欲笑出泪来,他居然选择相信了那两个人!在那一刻,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爱美如蝶,再美,终究蝴蝶飞不过沧海。再情深似海的缱绻,也终抵不过,流年摧残。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一见终身误之夜未央 终年被大雾缭绕的海岛上,一袭红衣的美丽女子独倚高楼,素来满含笑意的凤目中却在此时蕴了一丝清愁。 已经来到这个异世二十多年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夜未央比谁都清楚,恐怕终其一身,她都回不去自己曾经的那个时代了。虽然不明白这么狗血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一向乐观的她显然并不排斥这里的生活。极为尊贵的夜氏一族的大小姐,至少这个足够呼风唤雨的身份她喜欢。 从转世为夜未央的那刻起,她就极尽一切努力去充实自己,无一不精的琴棋书画,神鬼莫测的高超武功,再加上前世的心智谋略,她终究是凭着自身实力成为了夜氏宗族中的实权人物,也终究是能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掌控自己的命运。 如果她能一直安于这样的生活,或许会比现在活得更快乐吧?夜未央把玩着手中的半片银色假面,自嘲地勾起唇角笑笑。可惜,不管是高科技肆虐的现代社会,还是高手如云的异世大陆,都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她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命运玩弄了。 那一年,她刚及笄,仗着自己无人能及的武功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海岛,名义上说是去巡视倾城笑在大陆的生意,实则只是放任自己去玩一玩。毕竟,来了这么些年,她几乎一直是与世相隔的,对于那只在小说中见过的古代江湖自然是神往得很。而也正是这一次,她遇上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他叫月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级杀手,而她与他的相识,就像是再恶俗不过的黄金档剧目。夜未央永远记得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在成功刺杀朝廷某个重要人物之后为了躲避搜捕,闯进了客栈里她所在的房间。而向来崇拜江湖侠士的她毫不犹豫地替他掩护,甚至在发现他身受重伤后还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而且,从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想分开,也是再无可能。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的很自然。在朝夕相处之中,仿佛天经地义一般,两个人互相生出了爱慕之情,然后便开始了缠绵悱恻的浪迹江湖之旅,如果可以,夜未央宁愿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瞬。 可是?如果终究也只是奢望,上天注定,他和她永远走不到一起。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般在他们自己搭建的竹屋里等他归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然而望眼欲穿,终于回来的他却让她吃了一惊。 “你是夜家的人?”他声冷如刀,听得她几乎心凉,可她还是肯定地给出了答案:“是,我叫夜未央。”之前,她不想他因为自己的身份就疏远她,所以她并没有告知他实情; 。看他的表情,难道是因为知晓后生气了? “夜家大小姐夜未央?”他再一次询问,声音却不只是冷淡。夜未央确定,她在其中感受到了无比浓重的杀意。 “是。”明白事情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她在回答之后便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然而他只是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手中为他亲手缝制的袍子悄然落地,夜未央的眼中有着破碎的期许:“为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误会。”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印出她的身影,看似温情无限,实则却是杀机四伏:“我大哥寒息是被你夜家人所杀,我发过誓,定会让夜家人血债血偿!” 寒息?!听到这个名字,夜未央的身体顿时僵住。确实,曾经有这样的一个杀手夜闯海岛,却被族中的高手击毙,这在她看来,本就是小事一桩,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会是他的哥哥! 沉默半晌,她终是回过神来,抬起头,冲着他展颜一笑:“兄弟血亲之仇,该报!”太过了解他的性格,她不认为解释或说明会有什么效果,所以她选择最决绝却也最直接的方式:“我应战,生死斗,不死,不休!” 时至今日,夜未央还是忘不了当天那场激烈异常的决斗。最后,他被她当胸一剑正中心口,只是短短一瞬,就再没了生息,他带着释然笑容死在她怀中的那一幕成为了她永生的噩梦。明明是可以躲过的呀,那个傻瓜!他居然选择这种方式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放不开仇恨,舍不得爱恋,光是那种复杂无比的心境,他都不想让她感受,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她,也守护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将他埋葬在他们曾经的家旁,夜未央重新回归到从前的生活。她继续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也更加专心经营家族的事业,更有甚者,她活得比从前更加肆意,更加洒脱,她要让他知道,即使没有他在身边,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快乐! 但是,她好像还是高估了自己呢。夜未央看向远处的天幕,那里,一颗闪闪的启明星独孤地在发着光。他的离去,已经带走了她爱一个人的能力,只怕这一生,她都只会是孤单一人了。否则,她又何苦以无边的寂寞,去换取族中永世贞洁的圣女地位呢? “还是清寒那小子鬼主意多啊。”想到这里,夜未央忍不住微微一笑,说起来,这族里也就他和自己最投缘,那个家伙,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却是比谁都明白的吧。 “但愿你们可以比我幸福。”轻轻地低语了一句,夜未央伸了个懒腰,扶着一旁的画栏慢慢往下走。清寒,千墨,你们可不能让姑姑失望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岁月静好之夜清寒 “寒儿,长大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你爹那样,明白么?”那是一个奇美无比却眼含怨恨的女子在世时的最后一句话,而夜清寒只怕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自己娘亲那近乎祈求的眼神。 “母亲,我答应你。”他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的。而在他开口之后,那个在他心中几乎是神话一般的绝世女子就这样含笑而逝了,她的身体,在他面前一寸一寸地冰冷下去,而他,无能为力。 “孩子,以后我们夜家就要靠你了,你母亲说得对,千万不能学你父亲啊。”向来疼爱他的祖母抚着那时尚还年幼的他,满眼的无奈。 虽然年纪不大,可生在大家族中的夜清寒又岂会不懂其中的心酸!若不是家中只有他父亲这一个嫡子,而他父亲又英年早逝,这般的重担又怎会落于他的肩上。而那些逝去的过往,即便只是回想,他也忍不住讶然,甚至愤慨。 从族中长辈们的口中得知,在他出世之前,他的父母曾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夜家多出美人,而他母亲也是绝色,这般男才女貌的一双,男主外,女主内,生活自是逍遥无边,所以才有了他的诞生。 只是,在他出生之后仅仅两年,他父亲夜未烬就迷上了在一次海外探险中寻来的绝世武功。并且,自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甚至于一度闭关修炼,终日不理外事。 那时的夜清寒,已经开始记事了。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他能感受到他母亲的焦虑和忧心。为了族里的事,母亲和祖母无数次地去寻夜未烬,但往往都是无功而返。即使有时夜未烬出关回来,母亲也总是和他闹得不欢而散。见多了吵闹,见惯了争执,连小小的夜清寒也知道,这份感情,恐怕是要就此消磨殆尽了。 果不其然,夜未烬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他母亲,似乎也放弃了心中对丈夫仅存的那一丝执念。逐渐地,她开始适应起没有他的生活,以一种女强人的姿态接过了本是夜未烬在族中的所有事务。不管是家里的事情还是族里的生意,她都一手揽过,并且尽可能地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即便挑剔精明如夜家老太太,提起自己这个儿媳妇,也唯有交口称赞的份。 夜清寒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而他母亲,也会在流年的侵蚀中一点一点地将他父亲的影子从心间抹去,自此之后便会一如既往的笑颜如花。可他错了,尚还幼小的他低估了情感的力量。 当夜未烬因练功走火入魔而气绝身亡的消息传来时,夜清寒清楚地看见了母亲的眼泪。不是那种山崩地裂般的嚎啕大哭,而是伤到心碎的无语泪流,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似有千斤重,滴滴坠落,直让他觉得心都疼了起来。那时的他,还不懂情,只是一味单纯地想着长大后绝不能让母亲再这么伤心; 然而天不遂人愿。黯然心伤加上常年劳累,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终是没有撑过去。在夜清寒七岁的时候,不管内心还有多少牵念,她终究是撒手人寰了。留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以及那庞大无比的一份家业。 好在,那个时候,离家多年的夜未央回来了。以夜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夜家,也为小小的夜清寒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可以说,若是没有她,夜清寒的成长恐怕不会那样的一帆风顺,这也是后来他会和这唯一的姑姑如此亲厚的原因。 十岁那年,为了历练,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海岛,开始在京城闯荡,并结交了洛辰等一众京城名家子弟。虽说那时的他已有了一身不弱的武功,可夜未央终是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而在一次和夜未央赌气的轻功比试中,他无意间落到了商府的屋顶上,见到了那个在梨花落声声饮泣的小女孩儿。 他很清楚地看见,她在哭,他也知道,那完全和他母亲的流泪是两种概念。可不知为何,在那张稚嫩无瑕的恍若栀子花瓣的脸孔之上,他竟好像看见了和自己母亲当年一样的深重哀恸。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地震撼到了。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他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开始观察起女孩的一切举动。 他看着她一路狂奔到另一个院落找她的父亲,他看着她一脸倔强地说出自己的来意,他看着她被家里的恶管家一脚踢开,他看着她强忍着疼痛不顾一切地爬起,他看着她抹去泪水假作坚强,他甚至看着她在她母亲尸体前冰冷着小脸跪下。 才三岁的小女孩而已,她却似乎比自己更加早熟。夜清寒明白,那必定是和自己一般的为生活所迫。毕竟,如果可能,谁不想在那样的年纪承欢膝下,撒娇讨喜呢?只是,她和他一样,都是早早地就失去了那样的资格。而当他眼看她被洛泠轩接走的时候,更加莫名其妙的,他居然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几乎影响了他一生的决定:他要守着她,护着她,他不想再看见她流泪,也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如果说,这个决定是突然的,是临时起意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绝对是计划的,是顺理成章的。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废了那个胆敢对她不敬的管家,接着又死缠烂打地要夜未央收她做徒弟,自此之后,她的生活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一年一年,看着她在自己身边逐渐长大,夜清寒觉得心里是一片从未有过的安宁。他似乎已经不再满意于只是默默地守在她身后,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拥有她一辈子。因为她,他听到了心动的声音;因为她,他懂得了爱人的感觉;因为她,他想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许你一座安稳之城,允你一世岁月静好。 墨儿,这是我能给你的,举世无双的承诺。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无关风月之洛辰 暮苍院后头的竹林中,洛辰手捧一坛酒,喝得星眸微氲,两靥生愁。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这里了,而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煞气,也足以使得这片竹林成为府里无人敢于问津之地。 那日他独自去了商府。虽然心中对结果早有所知,但却还是忍不住想当面向她要个答案。又或者,只是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一个能够让他心甘情愿放弃的理由。 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去,看到他时只是淡淡一笑:“子默哥哥,你来了啊。” 她的笑容和往日不同,他看得出,那其中夹杂的勉强,好像只是为了强装镇定。这个想法一经滋生,洛辰只觉得自己面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什么时候,他和她之间竟也变得这般生疏了? “商府的书信我已经看过了。”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只对面前之人展现的温和嗓音。那么的平静,平静地有些陌生:“墨儿,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么?你真的,考虑好了?” 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素来清澈见底的眸子却突然奔涌起无数复杂到他看不懂的情绪,恍若深湍急流,随时可以将他溺毙其中。 “对不起。”他听见她轻轻的、满含歉意的声音响起:“子默哥哥,原谅我真的不能……” “傻丫头,说什么呢。”他笑着打断她,眼中依旧是满满的宠溺:“不答应就不答应,我只是担心他们又动了手脚来暗算你罢了。”虽然他知道,以她如今的手段,只怕很少再会有中招的可能性。 “他们不敢的。”摇了摇头,她只是一脸紧张地抓住他的手,眼神中的企盼浓重到竟然刺痛了他的心:“子默哥哥,我们以后,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和从前一样?呵呵,和从前一样…… 再度拿过一坛酒,一掌拍开封泥,洛辰仰头便是一大口灌下。热辣的酒液四溢而出,不留一丝余地地沾湿了他的面庞,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这究竟是酒,还是泪。 纵使心中有万般不愿,他终究是淡笑着给予了她承诺。不管以后如何,他依然会是她的子默哥哥,依然会是她最亲、最近的那个家人。 家人,而已。 酒入愁肠,洛辰终是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仅仅只做她的家人!是的,从第一眼见到小小的她起,他就绝不想只做她的家人!可是?面对了自己守护爱怜了这么多年的她,这些让她不安和愧疚的话,他又怎么能忍心说出口呢?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和她寒暄着若无其事地离开商府的。洛辰只记得一回家他就拿了最烈的酒,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让他如此地想要大醉一场。 只是而今,这号称军营中最烈的烧刀子对他似乎也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了。他越是拼了命地想要把自己灌醉,脑海中有关她的一切就越发鲜明。曾甜甜地喊着子默哥哥的她,曾在他怀里毫不设防安心睡去的她,曾倚门盼着他去看望的她,曾牵着他的手笑得满脸快乐的她……无数个身影在他记忆中飞旋环绕,然后渐渐融汇成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而无论是年幼时玉雪可爱的她,亦或是长大后光彩照人的她,在他眼中,都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藏。 原本以为他会是她生命中的唯一,而他,也可以倾尽自己的所有去爱护她一辈子。只是,上天终究是和他开了个莫大的玩笑。他最钟爱的那个女子,竟然只是把他当做了亲密无间的兄长,当做可以诉说心事的家人,其余他所期望的,却是再多也没有了。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么?自嘲地勾勒起唇角,洛辰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咽喉里火辣辣的灼热感使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心中却更加是苦涩不堪了。 他是很早就知道了父亲母亲的打算的,甚至于整个洛府上下,都是在等着他娶千墨回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拒绝了送上门来的那些数不胜数的亲事,年至弱冠还孤身一人。并不知情的李氏曾一度担心因为外甥女儿而委屈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还多次开导过他,让他务必要对她好。可谁也不知道,其实他内心深处无比盼望着这一天,只要是为了她,等再久他也甘之如饴。 可惜,现在一切都是空谈了。 随手扔掉最后一个喝空的酒坛子,洛辰仰面躺下,嘴角的弧度却依旧不变。竟不知是在何时,她的心里就住进了那么一个人,满满的,再不留一丝给他人的余地。到得现在,任凭他百般努力,千般付出,终是一步之遥就要被拒之门外了。毕竟,亲人和爱人的距离有多远,谁也丈量不来。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彻底放开手吧。半阖了眼,洛辰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遗憾,又似是解脱。你既无意我便休。他既在她面前做出了那样潇洒的姿态,又岂可在背后苦守不放呢?只希望,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吧。而他,则会把这一切都深埋心底,直到时光的长度可以让他忘记所有的伤痛。就让这场没有结果的爱恋在酒醉后终结吧。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洛辰知道,自己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为她,他无怨无悔。至于以后的日子,一辈子有多久,他就会守护她多久。只是这一次,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夕阳无限好 “哎哟,流瑾你可算是来了!”张灯结彩的洛府之内,李氏看着那走进门来一身风采无人能及的俊美男子,一脸的急色这才有所缓解:“快帮我去看看辰儿,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这吉时可快到了,误了迎新娘子的时辰可不好!” “伯母放心,我这就去。”略微诧异地扬了扬眉,顾流瑾随即回过神来,朝着李氏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就径直向着暮苍院而去。洛辰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还没出来么。 相对于整个府邸的喜气洋洋,即将要迎回女主人的暮苍院却是一团冷清,原有的几个小厮也被洛辰支开,更是显出毫无人气的模样。若非院中挂着醒目的鲜艳红绸,只怕没有人会想到这院子的主人要成亲了。 笑着摇摇头,顾流瑾抱臂站在门口,斜倚着门框冲屋里那身着红色喜袍越发衬得风神俊朗的男子歪了歪头:“哎,我说你这是闹哪一出呢?把所有人赶走不说,还迟迟不出去,你母亲大人可是急了啊!” 抬头斜瞥他一眼,洛辰的面容沉静如水:“我又不打算逃婚,这么急做什么。”说着,他提步出门:“走了。” 耸了耸肩,顾流瑾转身跟上:“我是无所谓啊,反正成亲的人又不是我。”他急?哈,开什么玩笑! 眼看这吉时还未到,一边不紧不慢地和洛辰并肩向外走着,顾流瑾沉默了半晌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决定娶十一皇妹了?”天知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有多惊讶!洛辰对千墨的心思他可是比谁都清楚,那丫头刚走没多久这小子就要成亲,鬼才相信!不过眼下这架势,倒真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诸事皆备,还有转寰的余地么?”脚步不停,洛辰淡淡地道。听那口气,就像是在回答今天天气如何一样的平静。 “如果你不想,诸事皆备又如何?”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少有的认真,盯着面前的好友,顾流瑾咄咄逼人:“子默,不要敷衍我。” 一直很松散的脚步瞬间顿住。停下来,洛辰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终是有了一丝松动,仿佛是压抑在了心中太久,他罕见地有些失控地低吼出声:“就算我不同意成亲又如何?她不会回来,不会爱我!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吗?!”移开和顾流瑾对视的眼眸,洛辰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也是逐渐地冷静了下来:“流瑾,我和你不一样,有很多事情,我并不能肆意到什么都不在乎。” 他是洛府的独苗,他不可能像顾流瑾一般终身不娶。更何况,和十一公主的婚事是当今圣上亲自指定的,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否则洛府面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太多的束缚,太多的责任,注定了他无法逃脱,也注定了,他只能把那份无根的爱恋埋藏心底,再不能以自己的方式去纪念。 “子默……”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好友,良久之后,顾流瑾终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们都有彼此的身不由己,这就是命。” “我知道的,”侧头朝他露出一个浅笑,洛辰已全然平静了下来:“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点点头,顾流瑾忽然有些迟疑:“子默,你……会爱上十一皇妹么?” “爱?”轻叹了口气,洛辰继续抬步朝外走,语气听起来却是有些飘忽:“她既将成为我的妻子,那我自然会好好待她。”话音袅袅落下之间,那袭红色喜袍的颀长身影已是消失在了院门口。吉时将至,他再不出现可就要把李氏急坏了。 只是,好好待她么?顾流瑾看着他渐渐远去,一张恍若天人的脸庞之上却是带出了一抹了然的清浅笑意。这家伙,果然是和自己一样跨不过这个坎啊。不过自己貌似比他还幸运一些,有大哥在,他纵是独身老头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呵呵,次子也有次子的好处啊。 从袖中掏出一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顾流瑾再度扬起那标准的妖娆笑容,一身风流地往前厅而去。他还是等着喝喜酒吧。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响彻大厅,李氏和洛泠兮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对璧人,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盼了这么多年,终是看到今天了,辰儿他,终于是成家了啊。 “二拜高堂——”洛辰转身,和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冲着上座的两位老人便是一鞠躬。素来面色沉静的洛相见此也是喜不自胜,和洛老夫人对视一眼,均是笑逐颜开。这四世同堂的日子总算是不远了呢。 “夫妻对拜——”看着那两个在礼乐声中缓缓拜下的身影,顾流瑾笑着饮下杯中之酒。不管怎么说,他都希望他们能够幸福。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无所事事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厅中众人,两张毫不起眼的脸孔撞入他的视线。只淡淡地望了一下,他便移开了眼,心中却在奇怪这来观礼的竟然还有他不认识的人。 “送入洞房——”最后一声响起,整个洛府大厅顿时喧闹成一片。凡是来参加婚礼的无一不是高声起哄,在戏谑的推搡和簇拥之下,洛辰和十一公主几乎是完全被动地离开了大厅。真是的,这天朔王朝第一冷面公子好不容易成亲,怎么能叫他们不激动万分呢?至于那素有第一风流公子之称的顾流瑾顾二公子,只怕他们是没机会去闹了,谁让人家早就打定主意终身不娶了呢。想那消息宣布之初,京中可是碎了一地的少女心啊。 在这样的场合下,没有人注意到,有两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影悄悄地退了出去,看似轻巧的几步,那两人已如鬼魅一般地出了洛府,和来时一样的无声无息。正是顾流瑾之前一眼瞥过的那两个。 “就这么走了?”高挑一点的男子看着自己身侧那个有些纤细的人影,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那嗓音仿佛冰雪初融,无与伦比的悦耳动听。 耸了耸肩,那好像弱不禁风的男子似乎也很无奈:“不然呢?我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跟他们相认吧?”轻灵美妙的嗓音响起,却是很明显的只属于女子的声线。任谁也想不到,这外表纤弱的不起眼男子竟是由女子假扮的。 “也是啊,礼也观过了,要见的人也都见到了,我们也可以回去了。”一把揽过身边人的纤腰,高挑男子径直钻进早停在巷口的一辆简朴马车:“那就直接去港口了。” “是。”带着斗笠的车夫低声应下,似乎对眼前的一幕很是习以为常,甚至在嘴角还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主子可坐稳了,小的这就走了。” 深色的马车帘子落下,掩去了那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却有淡淡的对话声在晚风中徐徐传来:“陌儿,祖母和姑姑来信催了好几回了,这回去的解释工作可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清寒哥哥,你又把麻烦事推给我!” “呵呵,谁让她们都最疼你呢……” 夕阳无限好,所有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