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一、管我嫁给谁之苏咏馨 苏咏馨坐在广场的花坛休闲椅上，用手拂动着花坛里一簇簇盛开的蝴蝶花。安亦站在她面前，瞪眼望着她。 “我说，苏咏馨，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啊？同不同意你表个态呀？” 苏咏馨抬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安亦，算上这个你好像已经给我介绍十个对象了吧？有至于吗？我嫁不嫁关你什么事啊？” “我希望你幸福。”安亦嚷道，“你不结婚，我就没勇气结婚。” “我结不结婚跟你结不结婚有必然的关系吗？”苏咏馨就像不认识安亦一样地瞧着他，“我们不过是同学而己，同学而己呀！顶多是比普通同学的关系亲近一点，那就至于影响到你结婚了吗？如果真的就影响了你的人生大事，那我现在宣布：苏咏馨解除和安亦的要好同学关系，从此以后我们形成陌路，各不相干。你走吧，我在这儿坐会儿。” 安亦气结，四周看了看，也坐下来。 “不是，咏馨，这次这个男的条件真的不错。市医院电诊室的，彩超技术在他们科是一流的，一个月少说也有五六千进帐。长得也还不错。” “安亦，我现在虽然没有从事本行，但是不等于我日子过得比你们差，我每个月也可以收入二千多块，等我和江晨月把培训中心搞起来以后会更好，翻两番三番也不一定。我又不缺钱花，又不用靠谁养着，他挣五千八千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希望你幸福。”安亦在苏咏馨面前总是没办法，“咏馨，你快三十了，不要再任性了。哪有故意一辈子不结婚的人啊？尤其是你们女人，你们需要男人保护，需要有一个安定的家庭，需要有小孩子伴随左右，那是一个女人该拥有的幸福生活，正常的生活。你跟谁逞能啊？现在你这么硬气，这么听不进话是在跟谁赌气呢？最终不是毁了你自己吗？等再过个三年五年，青春逝去，皱纹爬上你的眼角，身材也变得臃肿，你引以为荣的青春靓丽的资本终将消耗殆尽，那时你还剩下什么？那时你该怎么办？” 苏咏馨回头瞧着安亦，“切，我怎么办？反正死不了。身材也许会变得臃肿，其实现在也不怎么样啊？皱纹迟早会爬上我的眼角，不一定哪天牙也会掉两颗，但是，安亦，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谢谢你的好意，作为好同学，你的心意已经尽到了，早已经尽到了。该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去吧，好不好？别老扯上我。” “咏馨，你就听听劝。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如果一生不能拥有幸福，真的是太令人遗憾了。至少你该给自己机会。没准这一次你就一见钟情了呢？” 安亦颇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架势，苏咏馨知道她得拿出杀手锏才能制服他。 “我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有多好？我这么好，你怎么不娶我？”她直盯着安亦的眼睛看。 果然这一着立马奏效。安亦一下子垂气丧气了。 苏咏馨看着他，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末了，拍着安亦的肩膀说，“得了吧，就算你娶我，我还受不了你老妈呢，就你老妈，不到三天就得折磨死我。你是个好同志，只是别再*的心了，好好操操你自己的心，到底娶高洁还是娶杨柳，娶方洁滢还是娶赵丹宁，也该决定了。别看着碗里瞅着锅里后脑勺还惦着碟里的，到了儿落个浪荡公子的臭名儿。” 安亦抱住脑袋，“苏咏馨，你这张利嘴可饶了我吧。” “想让我饶了你？好，讲条件，以后不许再管我的事，管我嫁不嫁，管我嫁给谁，都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去见一见那个高行。他条件真不错。”安亦仍然不死心。 苏咏馨崩溃。 ------------ 二、管我嫁给谁之江晨月 “我出生的时候是凌晨，天上刚好有一弯月，我爸说那个时候万籁俱静，天空很蓝，只有几颗星在闪烁，这样的背景衬托得那弯月特别的美，透着一种冷艳。所以爸爸就给我起名叫江晨月。”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上，江晨月坐在沙发的一角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说。没事的时候她总是打毛衣，弟弟韩星就是喜欢穿她打的高领棒线毛衣，春冬秋三季，江晨月每年都要为他打上三两件。 韩星此时正半倦在沙发上，吃着茶几上的零食，且不时地送到江晨月的嘴里几颗。姐弟两个相偎为命十几年，许多晚上都是这样温馨地聊着天渡过。 “真好听，老爸真会起名字。难道他预计到二十多年后他的女儿也一样从里到外透着冷艳吗？” 江晨月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是温和疼爱的笑容。 “臭小子，胡说什么。关于我的名字你已经问过好多遍了，我答也答得不耐烦了，你还问干嘛？” “我就是喜欢听你讲啊，”韩星一脸涎笑，“我喜欢听你讲，你也喜欢给我讲，每次讲这个，我们都很开心对不对？开心就好嘛，管讲了几遍干嘛。” 江晨月抿嘴笑了，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和弟弟轻轻松松无所顾忌地聊天，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乐事。而韩星对她的依赖更让她觉得生命的重要和存在的价值，也许潜意识里，让韩星开心就是她这一辈子的追求目标了。 “韩星，今天天气不错，怎么还赖在家里？为什么不和田琳琳一起玩去？” 韩星把一颗茴香豆放进江晨月嘴里，满不在乎地说，“昨天在一起了，我想着今天就该陪老姐你了，所以让她和她的那些闺密们玩去了。” “谈恋爱就好好谈，连我看着也是心不在焉的，我这么大人了，用得着你陪？”江晨月嘴里责备着，心里却是十分受用。 “谁说我心不在焉了？谈恋爱就天天腻在一起？那样的话，没等结婚就腻味了，多没劲啊？要我看，就得适当保持距离，两个人之间才有新鲜感。” 韩星振振有词，同时偷眼瞧着江晨月，判断她对他的话的反应。 江晨月没有作声。那个田琳琳和韩星处了一年多了，也没见什么进展，臭小子大多数时候还是跟自己腻在一起，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潜意识里她很期盼韩星腻在家里，她不敢想象韩星突然决定结婚，跟田琳琳或哪个女孩一起过日子去，再也不跟她亲亲热热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想什么呢？姐，”韩星又往她跟前凑了凑，嘻皮笑脸地说，“是不是想嫁人了？你看我都有女朋友了，你也该想想个人问题了吧？眼瞅都三十了，再老点可没人要了。” 江晨月面有愠色，“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得了。” 韩星坐起来，“不是，真的，老姐，我这是关心你才说的，每次提这个话题你都不高兴，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啊。以前你说供我上学，没工夫考虑。可是现在我毕业了，我挣得比你还多了呢，我根本不用你操心了，为什么你还要一个人这样守着呢？你不寂寞吗？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守在你身边吧，是不是？从前错过的人我就不提了，就现在东辉哥，连我都看得出他喜欢你……” 江晨月把手里的毛线扔在地上，起身站起来，“嫌我累赘了是吗？你怕我日后耽误你的好日子是吧？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你爱到哪儿去到哪儿去，就是用不着你管我的事。管我嫁给谁，管我嫁不嫁，都不关你的事。” 江晨月恼了，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啪地把门关上。将电脑打开，备明天的课。姐弟两人之间这样吵架的时候并不是这一次，她也并不真的往心里去。韩星做什么也不会真正伤到她。 过了一会儿，QQ上可爱的小猪头像闪动，她点开，“明月，不要生气，我自己掌嘴二十。” “算了，寒星，以后不要再提这话就好了，我渴了，下楼买个西瓜去。” “遵命。” ------------ 苏咏馨与安亦（一） 残联下属的计算机应用技术培训中心，几名老师正在准备下班。平面设计老师江晨月正在局域网内查看同学们的作业。苏咏馨走过来。 “这批学员成绩和素质咋样？” 江晨月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大多还好，有那么三五个有点笨，呵呵。等轮到你讲网页时就领教了。” “没事儿，你能应付我就能应付。”苏咏馨微笑，“我今晚又要去相亲了。” 江晨月饶有兴趣地回头看看她，“你别说又是安亦介绍的。” 苏咏馨撇撇嘴，“不是他还有谁？” 江晨月一点不惊讶，和苏咏馨是几年的好朋友了，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我就服了你那个安亦了，不把你嫁出去就不死心啊？要不他就自己娶家去得了，省得这么费劲。” 苏咏馨揪了揪江晨月的马尾辫，“要娶早娶了，何必等七年？对了，我不想去，你替我去得了，反正你也是单身，没准你们俩能一见钟情呢？” “去你的吧，少拿我开涮。”江晨月笑着推了好朋友一把，“我得回家，韩星要吃炸酱面。” 苏咏馨站起来，“行，我知道你心里就有你弟弟，算了，我自己去好了，还能顺便解解馋。知道我们在哪见面吗？北京楼，烤鸭的干活。” 苏咏馨下了楼，骑上自行车直奔北京楼。这种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安亦那个家伙没完没了地给自己介绍对象。刚开始她还给他面子，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去见面。后来干脆懒得管这些了，下了班直接就去，反正该是缘分躲也躲不掉，不是缘份强求也不来。 她已经相过十二次亲了，其中九个是安亦介绍的。这些人各行各业，形形*，总算安亦为她挑的条件还都不错。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个能够让她燃起一点点爱的火花，哪怕看着极顺眼，想交个朋友的感觉都没有。也许，自己在内心里存在着某种抵触情绪？她自己也没觉得，但安亦一直这样说。 安亦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个人一直非常要好。从新入学相识开始，两人一直交往甚密。安亦的父亲是局级领导，家庭条件优越，人长得也不错，从大一开始就受到了各班女生的不断追求。但安亦似乎没有谈恋爱的意思，除了学习和参加校内各种活动以外，交往最多的女生便是苏咏馨。两个人同班又同乡，兴趣爱好也相投，经常一起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诸如当志愿者去敬老院给老人们表演节目、勤工俭学到马路上擦车等等。课余饭后两个人也经常一起海阔天空地神侃一气。苏咏馨天性活泼开朗，爱说爱笑，乐观向上，又硬朗而有主见，安亦十分敬佩她。 到大三的时候，安妈妈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说儿子在大学里跟一个腿上有残疾的女生谈恋爱了。这还了得？以她儿子的品貌和她家在本市的条件地位，怎么可能找那么一个儿媳妇呢？于是她当即搭上火车就来到儿子的学校，没找儿子，找的是苏咏馨。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着了道儿’。 见了面，她看到这个和自己儿子传出‘绯闻’的女孩长相确实清秀可人，声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只是远远地走过来，这个女孩腿上果真有毛病，没有端庄秀丽的走姿，再好的女孩也完了呀。 知子莫若母，刚一搭话，安妈妈就判断出这个苏姓女孩果然是儿子喜欢的类型。但是，就算她再好，她也别想进安家的门，安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安妈妈从听到这个消息时起就打定主意要‘拆散’这一对儿。 安妈妈直言不讳，先是说明了自己家庭在本市的地位，又描述了安亦毕业后她为他设计的人生蓝图。之后警告苏咏馨不要继续和安亦来往，她会影响安亦的前程，她也配不上安亦，她是绝不容许苏咏馨这样的女孩子进她家的门的。安妈妈当时盛气凌人，一脸看不起人的样子。苏咏馨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话，瞧着她冷笑着说，我是看在安亦的面上听完你的话的。作为好朋友，我给他面子，不欺负他的长辈。就你们家，让我进我还未必进，想要娶个满意的儿媳进门儿，就请你管教好你儿子。我自己有爹娘，轮不到你来管教。 苏咏馨牙尖嘴利，没给安妈妈一点面子。安妈妈恼羞成怒，在那个寒假里给安亦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不断绝和苏咏馨的来往，她将与他断绝母子关系，同时断绝供养他上大学，他将失去一切经济后顿。这件事最后以安亦承认没有同苏咏馨谈恋爱，发誓日后也绝不会娶她，并答应和妈妈看中的门当户对的方洁滢谈恋爱而告终。 安亦和妈妈的协调苏咏馨并不知晓。不理睬安亦一阵子以后也就罢了，因为她本来也没想过要攀什么高枝儿，本来也没有对安亦有什么‘非份之想’，在她心里，安亦不过是十分谈得来的一个好朋友罢了。知道安亦和邻校中文系的方洁滢谈恋爱之后也没什么态度上的转变，依然快快乐乐，我行我素。安亦则继续保持着和苏咏馨的密切关系，他对方洁滢和安妈妈都说了，你们没有权利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苏咏馨是我这辈子交的最对心最真挚最纯洁的朋友，如果你们横加干涉，可别怪我不客气。 安妈妈深知儿子的秉性，暗中向方洁滢打听，知道两个人相交甚好，也就罢了。方洁滢则根本没在乎，就凭我方洁滢的条件，论家世，身材，容貌，未来的发展，她苏咏馨一叠叠起三个也不能与我抗衡啊，情敌？开玩笑。 苏咏馨被安亦引见给方洁滢，三个人在校外的小吃部吃了一顿饭，安亦做东。方洁滢的傲然并未激起苏咏馨的愤怒，她故意做出来的与安亦亲热的样子也只是让她觉得好笑。事后苏咏馨对安亦说，你从现在就得学会怎么制服她，不要让她凌驾在你头上，不然以后你可有的罪受了，我希望我的朋友可千万不要是那种被老婆管得唯唯诺诺一点尊严都没有的气管严。 说过了，就算了，苏咏馨才懒得管他们的鸡毛蒜皮，她自己的内心深处有更美丽的东西，那是她一生享用不尽的美味，她在她的内心里营造了一个别有洞天的美景，畅游其间，会让她忘了现实中所有的烦恼和不快。 ------------ 苏咏馨与安亦（二） 苏咏馨上了二楼，安亦正在楼梯口等着她。 “咏馨，来了？”安亦先说了一句废话，然后上下打量着她，“也没换件新衣服？” 苏咏馨瞧了瞧他，回应道，“这个世界上目前还不存在一个叫我可以为了他换身新衣服的男人。” 安亦领教苏咏馨的牙尖嘴利已经十年了，找不到回应的词儿，只好讪笑着说，“瞧你，态度要端正啊，这回这位我可真看中了，我觉得你也一定能满意。” “切，就你那眼光……”苏咏馨撇嘴，“不过，我会给你面子的，放心吧。” 211房间，圆桌前端坐着一个男人，看样子三十岁左右，五官模样还不错，只是头上已经谢顶，身材也开始发福。见两个人进来，连忙站起来，满面笑容。 苏咏馨极敏感地觉察到他关注的重心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腿，她在内心里先冷笑一声。 安亦连忙介绍，“这位是市医院电诊科的高行，这位是计算机培训中心的苏咏馨苏老师。” 高行伸出手，“苏老师你好。” 苏咏馨莞尔一笑，伸出小手与他握了一握。三个人落座。安亦热情地要酒点菜，苏咏馨发现此时高行的眼神才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游动，他在打量自己的容貌。 说了一些闲话，安亦主动把话题引入正题。 “咏馨，高行，今天来到这，大家能够认识，也算是缘分了。二位至今都未成婚，不是别的，原因都是心高气傲，一直找不到随心如意的，又不肯将就。如今要我看，两位条件相当，可谓郎才女貌了，日后多些机会相处，一定没问题的。” 苏咏馨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面带笑容，用小煎饼卷着烤鸭有滋有味地吃着，任凭高行用眼睛贪婪的浏览，任凭安亦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 “呵呵，安亦真是过奖了，”高行开口说道，“郎才不敢当，女貌绝对是事实。我想问问苏老师，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吗？”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头一眼看着对心情就好了。只可惜连这也不能如愿。”苏咏馨放下筷子，“高大夫，其实我觉得你条件不错，有一份优越的工作，人长得也不赖，那点小毛病不算什么呀，到现在还没结婚很令人费解啊？” 高行笑着叹了口气，“不瞒你说，苏老师，我这情况是标准的高不成低不就啊。人家条件好的长得好的姑娘根本看不上我，长得好的姑娘能轮到我那就得是文化低工作差的了。我又不甘心，我希望能找一个文化水平相当的姑娘，哪怕身体上有所欠缺，可是看来看去总也不很相当。这不一拖就拖到现在。” “原来如此。”苏咏馨微笑。 “苏老师，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啊？”高行到底问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我妈就这么把我生下来的。”苏咏馨答。 “哦，你们祖辈有这样的先例吗？会不会是什么遗传因素呢？”高行很诧异。 苏咏馨看了看他，又看看安亦，笑着说，“我觉得会有可能遗传。” 安亦瞪了她一眼，连忙说，“高兄，别听她瞎说，大家都是学医的，谁不懂？她就是股骨头有点问题，导致腿稍稍有点畸形。不过不显眼对不对，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高行的脸上明显有了不舒服的样子，但还是笑着说，“是呀，是呀，不是太明显。不过，苏老师，我建议你应该做个检查，看看是否有遗传基因在作怪。你可不能让你的下一代也忍受这样的痛苦。” 苏咏馨几乎大笑了，“谢谢高大夫的关心。不过我就不做什么检查了。我立志这辈子不结婚，也不可能有什么下一代。” 安亦瞪着她，“胡说什么呢？哪有一辈子不结婚的人？”转脸向高行说，“高兄，我这个好朋友就是喜欢开玩笑，她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个性洒脱，豪放不羁，非常有男子汉的心胸，其实内在里，她很小女人的。以后你们处一处就了解了。” “哦，是吗？”高行的眼睛还是含着怀疑打量着苏咏馨。 苏咏馨站起来，“安亦，别说假话好不好？我哪里有什么小女人的味道？谢谢你的烤鸭，我吃饱了，改天回请你。我走了，你们聊吧。” 苏咏馨连看也没看高行一眼，昂首走出房间。安亦追出来，拉住她，“咏馨，你干什么？” 苏咏馨甩掉他的手，“我看伊燕去，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另外，我根本看不上他，我相信他也没看上我，你收工吧。” 安亦不甘心，又拉住她，“咏馨，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高行他人挺好的，就是务实了一点，不像我们这样天马行空，但是跟踏实的人过日子也踏实啊？” 苏咏馨再次甩掉他的手，“安亦，你安的什么心？我不是商品，任你们随便评估价值，好买好卖。我需要欣赏，我需要一个欣赏我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是爱人还是朋友，都要以欣赏对方为前提，你为什么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是因为你欣赏我吗？我希望被欣赏，我只有在欣赏我的人面前才会把我的本真表现出来。不然我宁可他讨厌我。我就这样，痛快回去吧，别冷落了人家。” 安亦哑口无言，眼看着苏咏馨下楼。他的努力再一次失败。 ------------ 苏咏馨与安亦（三） 安亦希望苏咏馨幸福，真心地希望。 他喜欢苏咏馨，真心地喜欢。有时候他自己觉得，也许苏咏馨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女孩了。大学四年的朝夕相处，让他把这个乐观向上个性极强的女孩种在了心里。很多时候，他自问，是不是爱上了她？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他不敢承认那是爱情，他也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对她说爱。如果自己与她相爱，将会承受多么大的阻力和压力？社会的舆论会怎么样？对自己的家庭的影响会怎么样？走在大街上，人们会用怎么样的眼光看他们？ 安妈妈的干涉使他断了这个念头，他不能爱她。自己的父亲在市里是有头有面的人物，仕途的发展不可限量。自己的婚姻需要为父亲的升迁起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小亦，不是妈妈拿你的婚姻做买卖，是那女孩确实不错，咱不说她爸的关系，就说她本人，中文系的高材生，又会弹钢琴，又会画画，再论身材样貌，哪样不是出类拔萃？你跟这样的女孩结婚，妈妈脸上也有光彩啊？” 安妈妈说的是方洁滢，方副市长的千金。安亦承认，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苏咏馨也比不上方洁滢，和方洁滢走在一起，别说老妈，就连自己也满足了虚荣心。人们投来的艳羡的目光果然令他很受用。于是他接受了妈妈的建议，与方洁滢谈起恋爱。 恋爱的感觉很棒。方洁滢虽然傲气，但对他的感情却很真心，表达爱意也十分热烈，花前月下，拥抱接吻，那种感觉真的很令人陶醉。只是两个人不在同一学校，见面的机会只能在周末。安亦仍然和苏咏馨交往的机会最多。周末神魂颠倒一次之后，回到学校，回到班上，他又天天见到快乐纯真的苏咏馨。他就会觉得自己很龌龊，和方洁滢的亲热的幸福感就会变成羞愧感。在苏咏馨面前，他总觉得自己不纯洁，不端正，居然总有一种内疚的心理在作怪。 毕业了，大家一起回到了市里。安妈妈和方洁滢都要求结婚。安亦以先立业后成家为由拒绝了她们。他一看见苏咏馨就害怕结婚。他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后来他想要是苏咏馨结婚了，变成了人家的女人，他大约就死心了。于是暗暗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把苏咏馨嫁出去，然后再结婚。 于是，他不断地托人给苏咏馨介绍男朋友，无奈苏咏馨偏不如他所愿，一个也看不上。方洁滢等不及了，哭哭啼啼地问他是不是不爱她。安亦说，我爱你，就是不想早结婚。方洁滢说，你一定是心里还惦记别人，或者怕跟我结婚后悔。安亦说，你要是怕我变卦，现在你就给我，结婚和不结婚不就差一张纸吗？你给了我，你就安心了。 他本来是要气气方洁滢的，没想到方洁滢听了真的就一件件脱了自己的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当时两个人正在安亦的卧室，安亦几乎惊呆了，看着眼前*裸的美人，那饱满的双胸和那黑黑的丛林让他眩晕，他不是柳下惠，他做不到坐怀不乱。于是，他占有了她。方洁滢就在安亦的卧室，在外面还有人走动的情况下，在他的床单上绣了几朵火红的玫瑰花。初尝禁果的安亦一连数日没有去找苏咏馨。只和方洁滢寻找一切机会在一起*。在他家，在她家，只要家里没人，甚至家里有人，两个也躲在卧室里偷偷地恩爱一遍。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人家是谈恋爱的，也没有人去打扰。 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安亦在下班的路上突然碰到苏咏馨。苏咏馨正要去残联办的免费电脑培训班学习。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安亦打招呼，那快乐的银铃般的声音又让安亦回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与苏咏馨的纯洁如水的世界。他再次感觉羞愧难当，就好像自己犯下了见不得人的可耻的错误。于是他又开始冷落方洁滢，一心帮起苏咏馨来。 如此这般折腾了几个来回，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无法自拔。除了把苏咏馨嫁出去，他别无它法。把她嫁出去，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结婚成家，无所顾忌地与方洁滢疯狂*了。 不想，苏咏馨这一下子就熬了七年，这期间，方洁滢的父亲因为贪污下了台，再无骄人的背景。安妈妈审时度势，见儿子没有和方洁滢结婚的意思，就想甩掉她，又为他选中了某局长的千金赵丹宁。而安亦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也结识了杨柳和高洁，这几个女子各俱特色，安亦周旋于她们之间，不亦乐乎。而只有和苏咏馨在一起，他才感觉自己是真实的，自然的，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单纯向上的安亦。 “苏咏馨，就是你，把我活活折磨成了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安亦说。 苏咏馨撇嘴，“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天生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只在我面前装纯真。要我看，我就一辈子不结婚，让我把你的真实面目无一遗漏地展示给世人。” ------------ 江晨月与韩星（一） 二十年前，江志和周慧结婚，但饭桌上坐的是四口人，另外的两口是江志的女儿江晨月和周慧的儿子韩星。 九岁的江晨月坐在饭桌前，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家里的两位新成员。新妈妈很漂亮，笑脸盈盈的，她对她很有好感。爸爸说了，新妈妈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是她答应一定要对小月好他才娶她过门的。江晨月的妈妈一年前因病去世，她渴望再次获得妈妈的疼爱。另一个小成员是五岁的韩星，他长得很可爱，一边吃饭一边也在用大眼睛看着新姐姐和新爸爸。 周慧的厨艺不错，要比江志做的菜好吃多了，江晨月吃得很香。吃完了一碗，周慧又为她填上了一碗。 “多吃点儿，小月有些瘦，是不爱吃爸爸做的饭对不对？以后妈妈天天给你做饭，一定要吃得又白又胖。”周慧温柔地对她说，那声音很好听，江晨月心里感觉很幸福。 江志摸着女儿的头，疼爱地说，“她妈妈走这一年多里，孩子跟我受苦了。月儿，以后要好好和新妈妈和新弟弟相处，要懂事儿，想着帮妈妈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也要懂得照顾弟弟，好吗？” 江晨月没有吱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瞧你，孩子才多大？哪就用她帮我做事？只要她和韩星好好学习，互敬互爱就成了。”周慧笑说。 “我喜欢新姐姐，新姐姐长得好看。”小韩星突然冒出一句。惹得两个大人都笑了，江晨月也抿嘴一笑。 两个破碎的家庭重新组合在一起，过了八年幸福的日子。这八年里，江晨月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而韩星也长成了一个健壮英俊的少年。江志与周慧的恩爱和他们对两个孩子的慈爱也获得了整个街道人们的盛赞，模范家庭的奖状挂满墙。 这一天，院子里，江晨月在紧张地复习，她在做准备迎接高考。韩星拿着一把扇子在为姐姐扇凉。不时地问她要不要水喝。 “韩星，姐不用你侍候，写完作业出去玩会儿吧？给你五角钱，买支冰棍吃。”江晨月从衣袋里掏出五角钱递给弟弟。 韩星不接钱，“我不想出去，就想在家里陪你。” 江晨月把书放下，笑咪咪地说，“韩星，再过一个月我就高考了，我相信我一定能上大学。到时候我会一年半载地不回家呢，你会不会想我？” “当然会想，没准儿我会去你们学校看你去。” “哎哟，我要到很远的地方上学去呢，省城，北京，上海都不一定呢，你怎么去？” “我拾废品，自己攒钱去。”韩星一本正经，逗得江晨月咯咯地笑了。八年的相处，姐弟两人已经情同手足。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邻居大男孩沈东辉满头大汗闯了进来，“不好了，小月，你爸妈出事了。” 江晨月一下子站起来，“东辉，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他们在郊外出了车祸，都……” 沈东辉说不下去了，但江晨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下子瘫倒在院子里。她再一次失去至亲，命运对她太过残忍。韩星和沈东辉手忙脚乱地把她抬起屋里。 一个星期后，屋子里一片狼藉。江晨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韩星坐在椅子上抽泣。 “姐，爸妈都没了，咱们怎么办？我怎么办？” 慢慢地，江晨月从床上起身，呆滞的目光停留在韩星的脸上，“韩星，别怕，有姐在呢，姐已经长大了，姐知道该怎么做。” 韩星哭倒在月明怀里，江晨月搂着弟弟的头，泪水扑簌簌地落，目光中却透着坚定。 江晨月放弃了高考，辍学回家，在街道的服装厂打工赚钱。 “小月啊，把韩星送到孤儿院去吧，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何苦因为他断送了你的一辈子呢？”邻居们偷偷劝她。 江晨月微微一笑，“我觉得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我舍不得他。” ------------ 江晨月与韩星（二） 江晨月用自己在工厂赚的钱维持着姐弟俩的生计。父母生前留下一点积蓄，她不敢动。韩星是要上大学的，那笔钱要给他上大学用。每天早出晚归地上班，下班后她固定到一个菜摊上去买菜，摊主是一个老太太，她每天都把头天剩的菜给她留着，虽然不够新鲜，价钱却便宜将近一半。江晨月跟继母周慧学了一手好厨艺，菜是头天的，但烧出的菜肴却一样可口。 韩星每天早上和姐姐一起起床，他懂得自己是男子汉，该替柔弱的姐姐承担一些重体力活计。他帮姐姐生火，倒灰，扫院子，倒垃圾，提水。放学以后也懂得帮姐姐摘菜，洗碗。江晨月不让他干，但是却拗不过他。 “我们姐弟是相依为命的，你说的，对不对？既然是相依为命，为什么我就要天天上学，享受着你的照顾？我也该为这个家出分力的。”韩星说。 江晨月就会感觉很欣慰。就会觉得她的牺牲和付出是值得的。 邻居大男孩沈东辉初中毕业后就待业了，他继承父业在街道口摆了修车摊子，生意还不错。他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这可怜的姐弟俩，一直在向他们伸出援手。每年买煤买米，储菜劈柴这些重活都是他帮着做。沈东辉是个憨厚老诚的男孩，话语不多，总是憨憨地笑着。只是江晨月从来不和他多说一句话，她的心里想的就是努力干活赚钱供韩星上大学，除此以外，再无它想。沈东辉也并无奢求，并无埋怨，只是默默地承担着这个女孩承担不来的活计。 平静的日子又掀起风浪，二十岁那年，江晨月骑自行车回家，突然斜刺里冲出一辆吉普车，将她刮倒在地，车轮从她的右脚踝压了过去。医生看过X线片后断言，她将终生跛足。这一打击几乎打垮了她，要不是看着韩星眼里的泪水和他可怜巴巴的神情，她真想一死了之。命运太过残酷，却一定要她活在这个世上受折磨——有一个韩星活生生地在那里。她舍不得他，她不知道再没有她这个姐姐，这个孩子将会多么可怜，他未来的路会怎么走。 为了韩星，江晨月坚强地活了下来，街道服装厂里，谁也不如她做的活细腻周正。晚上，她又骑上自行车去残联举力的免费培训班学习。从夜校回到家，她再为韩星做饭，陪他写作业。看到韩星对她的依恋和亲热，她的心宽慰了许多，她不再为命运的不公悲痛，她认定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把他抚养成人，把他供上大学，让他走上一条光明的人生之路，这就是她生在的全部意义。 沈东辉一如既往地帮着这姐弟俩，仍然也不多说一句话。 时光飞转，差不多又十年过去了。街道的平房早已经拆迁，一幢幢居民楼整齐地伫立在曾经的那片土地。江晨月再也不需要沈东辉帮忙买煤劈柴了。几年前她以优秀的结业成绩被残联聘为计算机老师，如今已经成了那里的‘当家花旦’。韩星大学毕业，在本市一家广告公司任职，前途灿烂光明。沈东辉仍然在街道拐角处摆修车摊儿。 大家都没有结婚。 ------------ 江晨月与韩星（三） 韩星在培训中心的门口等着江晨月，小伙子一身白色休闲装，英俊潇洒。看到姐姐出来，便快乐地迎了上去。 “姐，我升职了，企划部经理。特来接你，一起去撮一顿。”韩星亲热地搂着江晨月的肩膀。 “好啊，这必须得庆贺一下，我请你，想吃什么，说。”江晨月由衷地高兴。 “是我升职，得我请你才对。” “得了吧，还是我请你吧，你的钱都留着，攒钱娶媳妇，要是哪天真张罗结婚，还得买房子不是？咋也不能我们一起挤在一个房子住。” “你嫁出去不就好了？”韩星逗趣，不想江晨月脸色顿变，甩开他自己径自往前走，韩星伸伸舌头，连忙追上去，讨好说，“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姐，我随口说着玩的。” 江晨月这才瞪了他一眼，脸色也舒展开来。一起吃了美味的韩国烤肉，又一起沿着街头漫步。 “姐，我好像从来没跟你一起散过步啊？”韩星说道。 “呵呵，有什么奇怪的，我忙我的，你忙你的。再说，有时间你也是和陆琳散步。” “姐你喜欢散步吗？要是喜欢我以后抽时间陪你。其实出来走走挺好的，别总憋在家里守在电脑前。” “算了吧，我这个样子，散什么步？”江晨月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是的，自己这个样子，除了招惹别人注目还能怎么样？除了韩星又会有谁陪自己散步？又何必搭上韩星？ “什么话？你怎么就不能散步了？以后我偏拉你出来。”韩星正说着，电话哇哇啦啦地响了起来。原来是陆琳出差回来了，想叫他一起吃饭。 “我吃过饭了，和我姐一起吃的，改天好不好?”韩星说。 “我们一星期没见了，你不想我吗？我想你了，吃过饭再陪我吃一点儿又怎么样？” 江晨月都听见了陆琳生气的声音，连忙在旁边扯韩星的袖子，示意他答应。韩星只好答应，转回头对江晨月说，“姐，那对不起了，本来我想今天陪你好好走走。” “说什么呢？你女朋友出差回来，一心想着见你，说明她心里有你，再说，你今天升职了，也该让她高兴高兴呢。我不需要你陪，回家还有好多事要做。” 韩星只得为姐姐打了车送她回家，自己转回头去接陆琳。陆琳一袭乳白色小礼服，娇俏地站在单位门口。见韩星过来，小燕子般扑过来，亲热地搂住他的胳膊。 “居然不想见我，是不是这一个星期里另寻新欢了？” 韩星笑道，“新欢？你这一个旧爱我还应付不过来呢，哪里有那样的艳福？只是今天恰巧我姐在外面，她很少出来散步，看她心情不错，真不想扫了她的兴。结果，还是被你给搅了。” 陆琳撅起嘴，“我还头一回听说，为了姐姐，一星期没见的女朋友也要拒绝。” “这什么话，告诉你，在我心里，亲情和爱情一样重要。如果非要我舍一头，我肯定舍爱情，没有我姐就没有我的今天，这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都跟我说过N遍了。”陆琳虽然撅着嘴，但心里却是着实地爱着这个重情重义的男孩子。 两个人在西餐厅窗前的一张桌落座，陆琳吃着牛排，韩星在对面看着她。 “我就奇怪了，那牛排有什么好吃的？死贵死贵的，哪天去我家，让我姐给炖一锅牛肉萝卜，那才叫香。” 陆琳津津有味地吃着牛排，也不在乎他的说辞，“说到你姐，我倒想起件事来。我哥有个同学是市医院的，条件不错，到现在还没结婚，你说给你姐介绍一下怎么样？” “你哥同学？他为什么不结婚？” “心高呗，人家一个月收入不菲，工作那么好，当然要挑一挑了。我见过他，长得不错，就是一只胳膊有点毛病，但我想，你姐也……” 韩星沉吟了一下，“条件还行，就不知我姐她愿意不愿意，这么多年也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了，可她却都看不中。” 陆琳放下叉子，“三十岁的人了，还挑什么呀？再说，也不能你们姐弟总住在一起。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不你搬出来住？” 韩星立刻不悦，“你是我什么人？就开始管起我的私事来了？我和我姐住在一起怎么了？我从五岁就和她住在一起，她从我十三岁开始照顾到我现在……” 陆琳连忙摆手，“好了好了，算我没说，我也是为你好啊。”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韩星扭过脸去。 “那给你姐介绍对象这事还提不提？” 韩星不得己又转回头来，他希望姐姐幸福。“让我考虑考虑。你别以为我姐有点缺陷就会降低条件，她心高着呢，在我看来，我姐样样都行，长得也漂亮，谁都配得上。” “行行行，你姐最伟大，你姐最了不起。”陆琳瞧着自己的男朋友，又是爱又是无奈。 ------------ 江晨月与韩星（四） 江晨月的家里，歌曲《味道》的旋律弥漫在整个空间，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秋天快来了，韩星该有新毛衣了。 门一响，韩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姐，我回来了，给你买了水果。”韩星脱了鞋，跳到沙发上。 “去去去，洗了脚再回来坐，臭死了。”江晨月用肘推着韩星。 韩星扮着鬼脸跑去卫生间，不到一分钟又跑出来。 “你也太快了吧？”江晨月爱怜地望着这个仍然淘气的弟弟。 “就是穿鞋捂的嘛，又不是多脏，冲一冲就好了。”韩星说着又跳到沙发上，赖在江晨月的旁边。 江晨月回头看了看他，“开心吗？怎么不和陆琳多呆一会儿？” 韩星一脸懒散，“还好吧，陪她吃了饭，逛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江晨月放下毛衣，“韩星，谈恋爱你都不积极？你怎么不像人家谈恋爱那样兴奋呢？总觉得你怪怪的。” 韩星叹口气，“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怪怪的。陆琳哪都好，可是我怎么就没有热情呢？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总觉得少点什么。” 江晨月瞪他一眼，“把你美的，多好的姑娘，可得好好珍惜啊，别错过了。” “行，听你的。”韩星扒了一只香蕉递给江晨月，“姐，今天陆琳说，她哥有个同学，是市医院的，条件不错，想帮你介绍介绍，你看……” “行，这个面子我给她，让她定时间，我去见见。”江晨月连犹豫都没犹豫，这令韩星很吃惊，同时也非常高兴，一下子雀跃起来，一把抢了毛衣扔在一边，“姐，咱们一起看电视吧？今晚有男篮。” “看就看，你抢我毛衣做什么？”江晨月欲抢回，但韩星早扔得远远的。 “看球时要一心一意，才有趣。你低头织毛衣，会错过很多精彩瞬间，我都没办法跟你分享。” 于是，姐弟俩一起看男篮比赛，兴起时又叫又喊，十分热闹。 第二天，江晨月下楼取自行车，沈东辉帮她。两个人每天早上晚上必见一面，见了面简单打个招呼，沈东辉则帮林月明推自行车，这几乎成了他们之间固定不变的程式。 “晨月，周日还上班吗？”沈东辉问。 “哦，不是，韩星和他女朋友给我介绍对象，我得去看看。”江晨月随口说道。 沈东辉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异样，“是吗？那祝你好运啊。” “什么呀，”江晨月笑道，“我就是给那两个孩子一个面子，去看看就完了，好什么运呀？” “这样啊？不过，晨月，其实你不该这么想。你都快三十了吧？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心里就没个打算？明儿韩星结婚了，你一个人咋办？” “瞧你说的，这么多年不是我在照顾他？又不是他照顾我，他结婚了我还过不成日子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沈东辉不善言谈，一时语塞。 江晨月推了车子就走，“我得走了，东辉，我不拿你当外人才这样说的，别见怪啊，呵呵，再见。” 沈东辉望着江晨月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才慢慢踱回到自己的摊位前，闷闷地坐了下去。 江晨月依约来到红蜻蜓茶馆预订的座位前，对方还没到，她要了一杯茶，慢慢地啜饮着。 五分钟之后，一个男人向她这边走过来，她看到他容貌还好，一只胳膊微曲，身体稍有些发福。男人径直过来，礼貌地问，“请问，你是江晨月江老师吗？” 江晨月点头微笑，男人坐在她对面，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江老师，我叫高行。” “你好，久闻大名。”江晨月稍一欠身，以表礼数。 高行打量着江晨月，江晨月泰然自若，轻轻啜着茶。 高行接过侍者送过来的香茶，开口说道，“听小田说，你是一个又漂亮又要强的女人。” “呵呵，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当然，非常漂亮。听说你还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抚养长大成人，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谢谢。”江晨月仍然微笑。 “听说你二十岁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把腿弄坏了？” “是的。”江晨月依然微笑，接受着男人的‘审查’。 “真是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高行说着上下打量着她。 江晨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继续喝茶。 “你的腿伤到什么程度？我……可以看看吗？” 江晨月一挑眉毛，“当然可以，不过你看完了，我们的关系也就就此结束了。” “为什么？”高行一脸迷惑。 “不为什么。”江晨月冷冷地丢出这句话，起身离去。 ------------ 苏咏馨和伊燕（一） 下午，苏咏馨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地批着学生的作业，她在等主任来，她要请假。 苏咏馨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伊燕了。上午收到她的一条短信，说她觉得心到处飘啊飘的，没有个依靠，不知该往何处去，像断了线的风筝，好想找一个怀抱大哭一场。她赶忙回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要保重自己，下午就去看她。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不能不管。 苏咏馨有一阵子没有去看伊燕了，她不喜欢总去打扰别人，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下班后一个人独处，在自己那五十五平米的小单元里把思想放飞，让思绪任意飘荡，从过往到今生，从梦幻到现实。如果安亦不来捣乱，那么她的日子就真的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她并不厌倦这样的枯燥，她热爱这种单调和安宁。 伊燕是她最好的朋友，比和江晨月要好。和江晨月是在工作中逐渐建立起来的友谊，共同的爱好和大同小异的经历使她们惺惺相惜，在工作中互相支持互相鼓励，一直走到了今天。于江晨月来讲，可能苏咏馨是她的世界里除韩星以外的唯一一个人。而苏咏馨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伊燕。 在安亦和其他人眼里，苏咏馨一直拒绝着异性，拒绝着婚姻，拒绝着幸福。可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么渴望婚姻和幸福，多么渴望有一副肩膀可以依靠。这一切都是因为伊燕，有伊燕的存在，让她看到了世间的真情，让她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十几年前，初中的一次英语竞赛，苏咏馨和伊燕在操场上‘一见钟情’。说一见钟情一点也不夸张，只那一面，苏咏馨就对那个高高挑挑皮肤白皙的女孩子陡升好感，而上楼时伊燕那双小手对苏咏馨的轻轻一扶，就注定了这两个女孩子一生的缘分和情谊。后来两个女孩好得形影不离的时候，伊燕才说，“那天在操场上一看到你，我就觉得特别亲切，就好像咱们俩前生就认识似的。” 当时苏咏馨正迷红楼梦，开口说，“还前生今世，你以为我们是宝黛呢？不过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特别喜欢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就是一见钟情。”伊燕搂着苏咏馨的胳膊亲热地说。 天灾人祸，世事难以预料。两个人一起考上高中，又一起并肩作战了两年，可是高三这年，苏咏馨怎么也没想到她最亲爱的朋友，那么美丽可爱的伊燕之后会经历比她自己还要痛苦的状况。她出了车祸，因腰椎粉碎性骨折终生瘫痪。 “别哭，没什么的，我的命还在，这比什么都要好！以前总是我搀扶你，照顾你，怕你摔着碰着，现在我够了，也累了，想让你照顾了。” 这是伊燕在病床上第一次见到苏咏馨时说的话，这句话让苏咏馨心疼得放声大哭，也让她永生铭记。伊燕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最坚强的女子。也许是因为她太过完美，上天才在她身上做了记号吧？这是苏咏馨用‘阿Q精神’来为伊燕鸣不平，有时候也用来安慰自己。 伊燕再不能飞翔，她愿意做她的一双翅膀，她苏咏馨有能力考上大学，有能力养她一生一世。这是她在伊燕的病床前暗自在心里许下的愿望。 后来苏咏馨如愿上了大学，两个朋友不得不分开，各自踏上各自的人生旅程。苏咏馨在大学里认识了安亦，而伊燕则经历了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才能出现的情节。 段龙，那个在初二开始给伊燕写情书的男孩子，因这份早恋的感情所累，没能考上高中，渐渐成年，长成了一个健壮英俊的小伙子。邻里八村的姑娘们无一不仰慕他的英俊和正气，说媒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段家的门槛，主动献殷勤的女孩也大有人在。但段龙一直拒绝任何诱惑。二十岁这年，他提了一篮自己的小养鸡场出产的笨鸡蛋出现在伊燕面前，他为她唱了一首歌《笑脸》： 常常地想 现在的你 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 你离我是近还是远 但我仍然仍然相信 你和我前生一定有缘 于是我就让你看看我 一往情深的双眼 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 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儿牵 听说过许多山盟海誓的表演 突然想看看你曾经纯真的笑脸…… 伊燕震惊了。这个从初中二年级开始‘追求’自己的男孩子，对自己的感情真的那么深吗？她不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听着他动情的歌声，听着他用音乐表达出来的心声，她哭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段龙伸手为她拭去腮上的泪水，轻轻地把她抱起，抱到伊爸爸和伊妈妈面前。他向他们说明他是真心地爱着伊燕的，他不嫌弃伊燕，愿意做她的丈夫照顾她一生。伊燕的父母不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答应；而段龙的父母则拼死反对儿子的决定。几番波折之后，谁也无法阻挡小伙子的心愿，伊燕也为他执着的爱情所打动，在二十一岁那年，嫁给了他。 苏咏馨特意从大学请假跑回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这是人们经历过的最感人的一场婚礼，当段龙从喜车上抱下穿了洁白婚纱的伊燕时，苏咏馨哭了，她看到了世间最美的两颗心灵结合在一起。 伊燕因为得到了一双父母十分得体周到的照顾，身体恢复得很好，如今有幸获得幸福的婚姻，更是精神百倍。她不但能独立完成家务，还在家里招收了几名小学生，完全做到了自食其力。而段龙则卖掉了自己的养鸡场，买了一辆出租车跑起了生意。两年后，伊燕不负众望，生出了一个可爱的白胖小子，一家三口的日子可谓花好月圆。 苏咏馨和伊燕一直保持着最亲密的友谊。大学毕业后又回到市里，回到伊燕身边。只是她本人经历了太多情感和事业的波折，性格变得孤僻了许多，更喜欢一个人独处。伊燕不需要她的照顾了，她有段龙。她对他们放心得很。另外，看到伊燕一家三口幸福无比，看到他们夫妇恩爱有加，心里总是会很伤感，因而更加回避了。 她多希望自己也可以拥有那么美丽的爱情？ 如今伊燕发短信叫她，苏咏馨知道自己这个好朋友得登场了，伊燕也一样，她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爱情，同样也还需要友谊的滋润。 ------------ 苏咏馨和伊燕（二） 苏咏馨来到伊燕所在的小区，远远地，她便看见了贴在阳台窗上的招生广告，旋即是伊燕那张依然清秀可人的脸。她正在阳台上翘首盼望着好朋友的到来。 苏咏馨向她挥手，“嗨，在这儿呢，我来了。” 伊燕笑颜如花，“我等你好久了，快上来。” 苏咏馨上楼，把手里的水果和为伊燕买的一件衣服扔在沙发上。 “你不嫌累啊，居然挪到阳台上去?” 伊燕慢慢挪回到沙发边上坐下，为苏咏馨倒上一杯水，“其实我也是希望去见见阳光。段龙不让我去阳台，楼下开了一家*商店，总有不三不四的人出入，那天我站阳台上向外看，居然有人向我吹口哨。” “哈哈……”苏咏馨笑得把水喷出来，“这下你们家段龙可着急了，可担心谁把你抢了去。” “什么呀，”伊燕亲昵地打了苏咏馨一巴掌，“快说，想吃什么？我让段龙买回来。” “我对吃没兴趣，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发那么一条信息？嘛意思？你的段郎出了问题？” “他没出问题，是我出问题了。我们躺床上说去好不好？我累了。”伊燕提议。 于是两个好朋友相搀着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伊燕把手轻轻握住苏咏馨的手，这是两个人长期的习惯。 “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伊燕轻声说，“其实也没有谁惹到我，就是前些日子心情糟得不得了，就觉得活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一点目标，一点价值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那几天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呢，等你来的时候我可能就不在这世界上存在了。” “你该不会是没事找抽型的吧”苏咏馨瞪她一眼，“你看看你那可爱的儿子，那就是你的目标，你的价值，那是你的福气。” “是啊，”伊燕感叹说，“那几天孩子看我心情不好，就和他爸一起想着法儿地哄我开心，看着那爷俩在我面前那么夸张地表现，我又觉得对不起他们。”伊燕说着流下了眼泪。 “快擦了你那幸福的眼泪。”苏咏馨调侃道，“这就是你的福气，你有那样爱你的丈夫，有那么可爱的儿子，就知足吧，别动不动心情不好，搞得老公孩子跟着你难过受罪。”苏咏馨嘴里这样安慰着伊燕，心里面也确实为她难过，一年到头的天天憋在家里，不能去逛街，不能带孩子去公园，看不到外面的繁华世界，偶尔的心情不好难道不正常吗？ 伊燕叹口气，把苏咏馨的胳膊搂在怀里，“你知道吗，咏馨？我越是这样，越是觉得自己要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往年学生还不少，虽然累点，可是能为家里赚一笔钱，我就觉得自己活得特别有价值，特别有劲头。今年就没学生了，一个半个的，也挣不了什么钱，天天呆着，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苏咏馨为伊燕抻了抻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段龙根本不介意你挣不挣钱的嘛，有学生你就挣点，没学生你就好好奍养身子，这些年你也没闲着，得学会照顾自己的健康，你的健康就是对你的亲人的最好的交待，知道吗？你出了什么事情，让段龙和佳男怎么办？是不是傻呀？另外没学生你就好好管教佳男呀，把佳男培养出来，将来成为一个栋梁之材，那才是你做母亲的伟大，那才是最值得你骄傲的！还有，你对这个家的贡献还不大呀，所有的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不是全是你一个人的吗？换一个别的女人，会不会也把孩子教育得德才兼备，取得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 “你可真会安慰人，呵呵，就你这张巧嘴会说话。”伊燕揪了一下苏咏馨的嘴唇，言语中充满了亲热，那是一种深深的纯纯的友爱。 “对了，咏馨，买一台电脑得多少钱？”伊燕问。 “几千块钱就挺好的，你要买吗？” “那天我看了个电视节目，有个高位截瘫的女孩用嘴就做出很多电脑作品，现在还开家公司呢。”伊燕言语中充满了羡慕，“我还都没摸过电脑呢，你不是说上网特别有意思吗？坐在家里看天下，要是我也能上网，我一定不会感觉憋得慌了，我也要学很多东西，就算不开什么公司，我相信我也能做出些成就来的。”伊燕的表情充满了对未知美好的向往。 苏咏馨怔住了。作为最好的朋友，她居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来没想过这是个解决伊燕孤独的好办法。她有些责备自己了，自己就是搞电脑的，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你买一台吧，现在上网费也不贵，我来教你。” “我就是问问，现在还不能买，”伊燕低声说：“我们刚刚还完了这房子的贷款，段龙又换了车，现在还有一些债务。这钱还完后，我还想给孩子攒点，然后再购置些必要的东西，毕竟电脑有没有都是没关系的嘛。” 苏咏馨明白，这小两口结婚的时候身无分文，真真正正的白手起家，这么多年了，段龙的父母还是没有接受这个儿媳，几乎没有来往。伊燕虽然幸福，却也经历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艰难和心路历程。 她把伊燕紧紧搂住，轻轻说，“对不起，伊燕，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 伊燕微笑了，“胡说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咏馨抬起头，“明天，明天你就有电脑了。” 伊燕睁大眼睛，“什么？” 苏咏馨斩钉截铁地说，“明天你就有电脑了，我送你。” “那怎么行？”伊燕忙说，“你也不容易，你自己赚的钱好好攒着吧。” “不要管那么多，我说送你就送你。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孤独难受了，先学打字，然后学基本操作，再会几个软件，你不是一直有文学的梦想吗？还可以在电脑上写小说呀？如今网络小说很流行呢。” “真的吗？”伊燕的眼里放射出激动和期待的光芒，她紧紧抓住好朋友的手，兴奋得脸上泛起红晕。 段龙和儿子段佳男一起回来了，段龙手里提了几个方便袋，换了鞋直接进了厨房，嘴里说着，“咏馨来了，我们吃火锅，伊燕早都馋了。” 苏咏馨早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搂着干儿子亲热，一边回应着，“是我借伊燕光还是伊燕借我光啊？” 大伙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苏咏馨是这个家庭的老朋友，大家都很亲近，彼此不见外。 “段龙，咏馨说明天送我一台电脑。”伊燕忍不住激动把好消息告诉给亲爱的丈夫。 段龙很惊讶，“送你一台电脑？那可不行，怎么能让咏馨花那么大一笔钱？” “我愿意行了吗？”苏咏馨瞪着他说，“这是我们两个好朋友之间的事，不关你事，我又没送给你。” 段龙笑了，“你这家伙嘴还是那么厉害。” “你的亲爱的太太需要一台电脑，你不晓得吗？” 段龙叹口气，“我知道，最近没学生，她心情一直不太好。有台电脑确实会解决不少问题。要不这样吧，算我借你的，等我把这车债还完，就还给你行吗？” “免提，少来，再说我生气了，”苏咏馨提高了嗓门，“我一年不少赚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送我好朋友电脑怎么了？真有你的。” 段龙当然知道人家姐妹俩的交情，也只好不再言语，但心里却暗暗想，以后这人情一定要还。 晚上，段龙和儿子一起睡，苏咏馨霸占了人家的大床。此时话题已经由伊燕转到了她自己。 “咏馨，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吗？我不希望你这样的，其实你就是拒绝和别人交往，如果你主动去深入了解一个人的话，也不见得你就会讨厌他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的。” 苏咏馨无奈地笑了笑，“燕子，其实我真的是很希望我的生命中能出现一个打动我的人的，如果这个人出现了，我会嫁给他的，条件如何我不在乎，只要能让我觉得和他能有共同语言，能让我有想依靠他的感觉。可是我就是遇不到啊！” “不是你遇不到，是你根本不给任何人机会。是你的心理在作怪，你明白吗？你始终忘不了袁辛给你的影响，这都十年过去了，他已经走十年了，你不该生活在他的影子里，你该给你自己机会重生。” 苏咏馨的心沉了一下，袁辛，这个名字，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如果他活着，会怎么样？他会对自己说爱吗？他会娶自己吗？ “没办法，燕子，我就是忘不了他。不管是哪个男人，我都不由自主地跟他比，我希望会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懂我，爱护我，可是，没有。” “但是，咏馨，你必须得面对现实，不要总生活在虚幻之中。恕我直言，就算袁辛活着，他也未必是你想象的那样。毕竟当年你们只是同学好朋友的关系，那时候你们还都是孩子，你们还没发展到说爱的地步。如果他活着，也许就是另一个安亦，明明喜欢你，却不能接受你。” 苏咏馨的心有些痛，她承认伊燕说的有道理，如果袁辛活着，很可能就是另一个安亦。但是问题是他不在了，他不在，就会给自己一个幻想。 伊燕扳过她，“咏馨，听我的，好好找一个人嫁了，过正常女人该过的日子，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心痛，真的。我不希望你这样形单影只地活下去。” 苏咏馨叹口气，“不对，伊燕，你本身的逻辑就是建立在女人非得结婚才有幸福这个概念上了。我不这么想的，我不认为人就非得结婚，当然能够有一份美丽的情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如果碰不到那份缘，就不要把自己随便塞到一个婚姻里面去，有婚姻不等于就有幸福啊。现如今有多少婚姻是幸福的？像你这样幸福的有多少？只要不出现一个能真正打动我心的人，我就肯定不会嫁。其实我一个人挺好的。有朋友就不孤独。其它的我都想得开。” 伊燕无言以对。她也同样一向是说不过她的朋友。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各自昏睡去。 苏咏馨却梦到了袁辛，突然一下醒了，再也不能入眠。与袁辛的一切过往又都栩栩如生地浮现在她的面前…… ------------ 苏咏馨与袁辛（一） 苏咏馨和袁辛的初次见面也是在那次英语竞赛上，那天苏咏馨和伊燕考完试，一起下了楼，刚刚出了大门，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叫她。 “苏咏馨，等一下。” 她回头一看，是一个同龄的男孩子，高高瘦瘦，带着眼镜。 “你认识我？”苏咏馨很奇怪。 男孩子走上前来，笑眯眯地说，“我叫袁辛，五中三年一班的学生，你们学校三年三班班主任吴老师的侄子，总是听她提到你。” 苏咏馨更为惊讶了，“吴老师总在你面前提到我？为什么呀？” “勉励我呗，她动不动就说，‘我们校的那个学生苏咏馨，身残志坚，家庭条件不好，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坚韧不拔地奋斗着，学习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你要是能像她似的就好了，你得向她学习。’” 两个女孩子都给逗笑了，苏咏馨忍住笑说，“你可得了吧，吴老师说话才不是这个风格。一定是你杜撰的。” 袁辛嘿嘿一笑，“我就是阐述了她的大概意思。” “你也是来参加竞赛的吧？学习不好能来参加竞赛，可见你就是在胡说。”苏咏馨很喜欢眼前这个活泼幽默的男孩子。 “我就英语好，别的科不好，真的。” “那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从后面看见你，就断定你就是我姑姑嘴里边的那个大名鼎鼎的苏咏馨了，想和你认识一下。”袁辛很真诚地说。 “好啊，我们现在就算认识了。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我们就可以成为校友了。”苏咏馨友好地说。 “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考上重点，我不和你当校友，我要和你同班，最好同桌，这样你就能一直勉励我考上大学了。” “野心还不小呢，呵呵，行，你好好努力吧，可就有半年时间了呀，要抓紧哟！”苏咏馨笑着说。 之后，袁辛一个月来苏咏馨学校一次，找她聊聊天，向她汇报月考的成绩，并且每次都带一点好吃的给她。咏馨很高兴结识了这个朋友，更让她高兴的是，袁辛的月考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到了中考前三天，苏咏馨正在班上复习英语单词，袁辛又来了。 “袁辛，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跑来干什么？”苏咏馨有些生气，她很为这个朋友着急，成绩虽然直线上升，但却刚刚到升入重点高中成绩的边缘。一旦发挥不正常，就可能榜上无名。 “我是来看看你的考场在哪。”袁辛说。 “我在一中，你呢？” “我在四中，你们学校离一中那么远，又没有直达班车，你怎么去？” 苏咏馨正在犯愁这件事，走着去太累了，怕影响考试，打车又太贵。不得己就得让家里的亲人来一个天天送她了。 “我让我大姐天天来送我吧，要不怎么办？”她无奈地说。 “就别麻烦你家人了，我骑自行车送你。” “那怎么行，”苏咏馨急得连忙说，“那可不行，可不能耽误你，再说咱们也不在一个考点。” “你是信不过我的车技吧，跟你说，我自行车骑得可好呢，你这么瘦小，也累不到我，就这么说定了。”袁辛斩钉截铁。 “袁辛，谢谢你的好意，我……” 不等她说完，袁辛伸出一个手指，“stop,苏咏馨，跟我作对是不可以的，我七号早上七点半来这接你，送完你我再去四中，时间绝对充裕。” 苏咏馨知道家里正在忙农活，让姐姐来送她是在给家里增加负担，她从来不愿意给家里添乱，所以宁可一个人住在外面受苦也不牵扯家人。无奈，她同意了袁辛的意见，袁辛高高兴兴地走了。 中考第一天，袁辛果然在七点半准时来到苏咏馨的学校门口，细心的他在后座上绑了一个小垫子，以免硌着苏咏馨。他先让她坐在车后座上，然后再蹬车上路。苏咏馨感激地坐在袁辛的身后，心里暖暖的。 “袁辛，认识你真好。”苏咏馨发自内心地说。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苏咏馨真的很想问这个问题。 “那天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会是我最好的朋友，说了几句话后，我就更确信了，你是那种让我喜欢的女孩子。” 苏咏馨有些不好意思，还没有男孩儿这样直白地跟她说话，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个袁辛是个心底坦荡荡的小小君子，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到了校门口，苏咏馨下了车，与袁辛击掌三次，“一定要考好，祝你成功。” “我尽最大努力，我相信自己。你也一样，好运。”袁辛上了自行车，飞也似地走了。 苏咏馨还没走两步，袁辛骑着车子又回来了。“考完后就在这等我，我来接你。不许往别的地方走啊，我来了找不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咏馨微笑答应，袁辛才又放心地走了。 ------------ 苏咏馨与袁辛（二） 苏咏馨和伊燕双双考上了重点高中，入校那天，苏咏馨在校门口看到了正在四处张望的袁辛。 “嗨，祝贺你呀，真的考上了。”苏咏馨笑着跟他打招呼。 袁辛热情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我们果真分在一个班了，所以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你，今后的三年，我们可要真的一起度过了。” 苏咏馨很惊讶，同时也非常高兴。 “一起努力，并肩战斗。”她和他击掌为誓。 苏咏馨在高中学习仍然优异，而袁辛因为能力突出被选为班长，他总是有事没事跑到苏咏馨跟前谈天说地，有好吃的一起分享，放假了就骑自行车送她回家，而苏咏馨也在学习上尽力帮助他，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友谊不同寻常。 那时候高中的伙食很差，是死伙，大家都吃不饱。伊燕饭量小，每天早上的两个馒头一碗粥，她都会省下大半个馒头给苏咏馨，而苏咏馨从来舍不得吃，都是偷偷塞给袁辛。伊燕知道了也不揭发她。 伊燕的同桌高洁家庭条件好，经常买些饼干掂补，她为人也大方，经常把一袋饼干给伊燕和苏咏馨分了，苏咏馨的一半基本也会落在袁辛嘴里。而袁辛作为班长更是在各个方面照顾着苏咏馨，让她始终感觉到倍受呵护的温暖。 到了三年级，袁辛就做了苏咏馨的同桌，他跟班主任陆老师说和苏咏馨同桌他会认真听课认真学习，不会了苏咏馨还能给他讲。陆老师偏爱这个学生，就答应了，于是班上出现了首例男女生同桌。自从上了三年级，袁辛的成绩一直处于上升的状态，已经踏进前十名的行列。袁辛说这都是苏咏馨的功劳，考上大学后一定好好感谢她。咏馨淡然一笑，说那是你自己聪明，不关我的事。只是咏馨因为总是头疼影响了学习，成绩下滑到第五名。 袁辛和她同桌，亲眼见证了她的痛苦，一直在劝她去医院看看。苏咏馨不想耽误时间，又怕花钱，总是推托不去。到了一个周日，袁辛决定逼她去。 “苏咏馨，如果你不去，我从现在起就不学习了，你信不信？”袁辛把书包收拾整齐，坐在旁边看着她。 “我不信。”苏咏馨不看他。 袁辛急了，“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他的嗓门惊动了别的同学，大家都往这里张望。 苏咏馨连忙向他示意小声，“你干嘛？” “苏咏馨，你现在必须跟我走，去医院。”袁辛坚决地说，“你怕耽误时间吗？你看你因为头疼学不了习浪费掉多少时间了？你怕花钱？我不吃不喝了，我给你花钱，行了吧？” 苏咏馨差点掉下眼泪，车祸走了伊燕，在繁重的学习任务压迫下，只有袁辛的友谊使她觉得生活还有一丝甜美。 袁辛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边走边说，“我知道我不动横的你是不会动弹的。” 苏咏馨怕同学们笑话，忙推开他，“别扯着我，我去行了吧。” 两个人来到市医院，向大夫说明了一下情况，大夫给她做了各项检查，最终结果是额窦炎，已经很严重了。 医生给她开了一大堆药，并说，“你这个病是累出来的，你必须得休息一段时间，如果继续在学校那样劳累地学习，会并发很严重的后果的。搞不好会耽误你考大学。” 苏咏馨哭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得病呢？ 袁辛安慰她说，“咱们的课也讲完了，你基础那么好，就算是现在考你也考得上，咱们不怕，你就好好休息一段，要是不听话，赶到高考时发病可糟了。” 苏咏馨听着都害怕，辛辛苦苦学了这么多年，要是赶上高考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回到学校和陆老师一说，陆老师也同意让她休息，但不离校，每天听听课，但不做大量的习题，尽力而为之。 就要高考了。 咏馨在五月份时病情又严重过一次，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头疼得像要炸掉。幸好到了六月份缓和下来了。她认了命，能考啥样算啥样吧，只要能考上就行。老师和同学们都安慰她说，一定能考上，因为她的基础太好了，虽然最后半学期没怎么学习，但是毕竟功课全学过了，并且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就算是考不上特别好的重点，一般本科应该轻松没问题。 袁辛的成绩已经进入全校前二十名，他是班上乃至全校进步最快的学生，老师说他考人大科大都没问题。但袁辛报了外国语学院，他的理想是外交官。苏咏馨为他鼓劲，你一定行。袁辛笑着说，我一定行。将来当了外交官，请你给当私人保健医生，薪水一定超过正常国内水平五倍。苏咏馨说那可得一言为定，这辈子就指着你了。 三天考试下来，苏咏馨累得头昏眼花，站在操场上等袁辛时，差点一头栽倒。 袁辛的考场在最顶层，他终于跑了下来，一直跑到咏馨的面前，两个好朋友高兴地拥抱在一起。 “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袁辛兴奋地喊道，“你怎么样？最后这两科考得行吗？” 苏咏馨身上不舒服，但心里很高兴，“还好，我觉得考上大学应该没问题，你呢？” “我也好，题答得都特别顺。”袁辛很高兴，“咱们不和他们挤公汽了，坐三轮车好不好？又凉快又舒服？” 两个人叫了一辆三轮车，坐在上面，袁辛高兴地哼起了歌。 “瞧你高兴的，”苏咏馨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此开心，心里很欣慰，自己可能上不了什么特别好的大学了，但袁辛能，这也算满足了一份心愿吧。 “我当然高兴，”袁辛说，“上理想的大学，干理想的工作，这是一个人最美的梦了，我想我可以实现了，虽然说这话早了点，但我有信心。” “你一定行的，三年班长我已经看出你的才能来了，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苏咏馨说的是心里话，袁辛在毕业时获得了省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你也别愁，我好了，你就一定会好的，信吗？”袁辛看着苏咏馨。 苏咏馨微笑，“信。” “信就对了，”袁辛说，“就凭咱们俩这关系，一辈子都不会断交，我要是当了外交官，就把你一起带国外去，有福同享嘛。” 苏咏馨看着神采飞扬的袁辛，微笑着，此时她是他最好的听众，最大的支持者。 ------------ 苏咏馨与袁辛（三） 七月底，高考成绩下来了，苏咏馨的成绩过了重点线十分，上大学十拿九稳。虽然有些失意，但总算考上了，她的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万一落榜，自己的病又是这个样子，复读都成了难题。这样一想，心就宽了许多。情绪也就转变过来了。 相约一起来看成绩的袁辛考出了一个相当出色的分数，用他自己的话说，外交官当定了。 “真为大家高兴呀，差不多都能走上大学。”咏馨欣慰地说。 “那是当然，咱们重点中学的升学率就该是这样的。”袁辛骄傲地说。 咏馨看着袁辛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苏咏馨，上大学之前这段日子你打算怎么过？”袁辛一边开自行车的车锁一边问。 “亲戚家都走一走，帮家里干点活，也就这些。” “我还没做打算呢，也可能是帮家里干些活。不过我一会儿要和我们寝室的那些家伙们游泳去。” “游泳去？我还以为你要送我回家呢。”苏咏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嘿嘿，要不是和他们约好了，我就送你回家了，不好意思喔，你自己坐汽车回去吧。”袁辛陪着笑脸。 “你游泳技术咋样啊？可得注意安全。”苏咏馨有些担心。 “你放心，我你还不了解吗？从来不冲动，做事有分寸，对不对？” “呸，王婆卖瓜。”苏咏馨撇嘴笑他，但心里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袁辛和她同班三年，做了他们班三年的班长，真的是稳重踏实，值得信赖。 袁辛不理会苏咏馨的嘲笑，两个人斗嘴惯了。路过花坛时，他顺手摘下一朵小小蝴蝶花，“送给你，苏咏馨同学，祝贺你考上大学。” 咏馨接了，顺手戴在耳旁，“谢谢啊，袁辛，我小时候就喜欢戴花，有一次忘了摘，居然戴到学校去，丢死人。”咏馨说着自己的糗事，开心地笑了。 “云鬓斜簪，徒要叫郎比并看。”袁辛煞有介事地端详着苏咏馨，并冒出这样一句词来。 苏咏馨的脸红了，一拳捣过去，骂道：“你个死袁辛，胡说什么呀？” 袁辛哈哈笑着，没有躲，而是迎上来故意挨了他一拳，“该打，该打，谁让我胡说八道。” “别闹了，明天我去伊燕家，咱班好几个同学都是她们村的，小聚一个，你去不？”苏咏馨说。 “行，这样，我明天去你家接你，然后一起去，好不好？” “一言为定。”苏咏馨和袁辛击掌为誓。 第二天，苏咏馨早早收拾好自己，等着袁辛来接她。可是她没有等来袁辛，他失约了。快到中午时，她已经开始在心里骂袁辛了：“死小子，一定是忘了，看我明儿见到你怎么收拾你？” 咏馨爸回来了，刚进屋就说：“馨儿，听说你们学校有个男生死了。” “几年级的，怎么死的？”咏馨心不在焉地问，她正在心里埋怨袁辛，想着见面怎么收拾他一顿。 “就你们这届的，昨天游泳时淹死了。” 苏咏馨的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瞬间觉得自己死过去了。 “他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苏咏馨在父亲面前失态了，她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声嘶力竭。 咏馨爸吃了一惊，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女儿这样的失态，女儿从小身体有残疾，但是却非常坚强，一向乐观向上，从来不哭天抹泪。 “不知道叫啥名字，说是他本来都上岸了，但是为了救别的同学，又返回去了，结果再也没上来。听说大学都考上了，可真白瞎了，没啥事儿游什么泳啊？” 苏咏馨不想听爸爸说什么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她要去村委会，那里有电话。一路上她跌倒了三四次，膝盖都破了，但她浑然不觉，她只恨自己的两条腿为什么不听使唤，不能够快点到电话跟前，求证一下，出事的人是谁。听爸爸说的情况，像是袁辛的作为，他一向乐于助人，从不自私自利，只想自己。可这次，她宁愿他是个胆小鬼。 村委会的人都认识苏咏馨，这是村里的头一个大学生，他们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听到她要打电话，负责的人啥也没说就给开了锁。 苏咏馨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学校的电话。 “哪里？”一个女声接起电话。 “老师你好，我是高三二班的学生苏咏馨，我想问一下，昨天是不是有咱校的同学游泳出事了？” “是的，就是你们班的，死了。”值勤的老师语气沉重地回答。 “他叫什么名字？”苏咏馨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他们一起去一大帮呢，指不定是谁出事呢。 “袁辛。” 随着这两个字从话筒那边传来，苏咏馨瘫倒在地上。她抽筋了。这是她很小时候的毛病，已经很久没犯病了。 人们惊叫着，把苏咏馨抱去卫生所，大夫给她静推了一大管葡萄糖酸钙，又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苏咏馨崩溃了，如果说伊燕的车祸让她觉得痛彻心脾，那么袁辛的死就是让她疼在了骨髓里，血液里，牵扯到了她的每根神经。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咏馨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摆弄着那朵已经枯萎的蝴蝶花，流泪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自己要承受先天的残疾，还要让自己的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瘫痪在床，一个命丧黄泉？是自己命中与朋友相克吗？ 苏咏馨的抽筋病持续了二十多天才有好转，她每天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和袁辛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手里拿着那朵蝴蝶花，她的眼里不停地流着泪。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一生的眼泪流干了。 ------------ 故事开始了 ------------ 第一章 想念你的笑 苏咏馨有伊燕可以吐露心声，有安亦可以随便呼来唤去，但江晨月只有韩星。自从父母车祸双亡，她就把她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韩星身上，她几乎把自己忘掉，她生存的意义就是韩星。 这么多年，她只是在拼命地赚钱，让韩星上高中，然后上大学，她眼看着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今天这个英俊帅气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她打心眼里高兴，他就是她一生的杰作，她永远的骄傲。 韩星大学毕业，在本市谋得一份上好的工作，姐弟俩也住上了新楼，生活开始稳定富足。江晨月这才静下心来，才开始有时间有精力考虑自己的问题，考虑眼前的现实。 韩星真的长大了，虽然他还是和自己心无芥蒂，亲热有加，但是他真的长大了。他已经开始考虑男女之间的情感了，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了。江晨月知道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他总会离开自己的身边，这一天早晚要到来。一想到韩星会跟别的女孩子结婚，生子，逐渐地远离自己，她的心便会抽紧、疼痛，她就会感觉到窒息。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 总有人想到给她介绍对象，包括韩星。是自己太老了，已经开始让别人担心了。是的。镜子里细看自己，眼角处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快三十岁的女人了，真的老了。可是，她的世界里已经不能容纳任何人。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味道》：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 不知道它们跑那去了 *裸的天空 星星多寂廖 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 我以为我能过的很好 谁知道一想你 思念苦无药 无处可逃 想念你的笑 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袜子 和你身上的味道 …… 这是一首她总是在听的歌，这是一首真正表达她的心声的歌。没有韩星的日子，只有这首歌陪她渡过。 江晨月起身来到韩星的卧室，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他的味道，那是一种她太熟悉的令她心醉的味道。他的被子也没有叠整齐，两件脏衬衫扔在床头，屋子里有些凌乱。她笑了。臭小子爱睡懒觉，今早一定是起晚了。她为他叠好被子，抻平了床单。她坐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韩星的照片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他青春阳光，满脸灿烂的笑容。臭小子真帅，她的脸上挂满微笑，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坐了许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着实地吓了她一跳。是苏咏馨打过来的。 “喂，和那个高行来没来电？”苏咏馨银铃般的声音快乐地响起。 “去你的吧，”江晨月拿她没办法，“我就是应付了事，来什么电啊？” “晨月，其实我觉得你该试试和他交往，他条件不错，长得也行，工作又好，最关键他还是处男呢，这个年龄不容易了。” “我讨厌他关注我的腿。” “你得理解，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哪有什么浪漫了？看条件合适就结婚了，你还想谈几年恋爱呀？” “不是，咏馨，你什么意思啊？今天到我这儿你又说得头头是道的了？你自己呢？你咋不跟他交往交往？” 苏咏馨哈哈大笑，“我是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一样，你这么好的女孩子该得到幸福，我希望你幸福。我可不想让你当一辈子老姑娘。” “我看谁也不顺眼。”江晨月沮丧。 “要我看都是韩星给你害的，这么多年，为了他上学，你从早到晚地工作，也没个时间想想自己，现在有空了，人也老了，思想也不正常了。”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本来就特性儿。” “瞧你，可怕谁伤及你那韩星，但是他早晚有一天得离开你呀，他会结婚生子，营造他自己的世界，你还能照顾他几年？到那时你咋办？” 江晨月的心陡然一沉，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她不想面对。是的，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咏馨，今天怎么想到跟我说这个？你在哪呢？” “我答应给伊燕弄一台电脑，那边正在给我组装，我过一会儿去取。才没事，想起来你相亲的事。” “这样啊，代我向伊燕问好。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不管怎么说，还有你陪着我呢？如果你还坚持，顶多将来我们俩一起过？互相照应着也不错啊？” “来个断背？哈哈。”苏咏馨没肝没肺地笑着，江晨月这边却低落到极点。放下电话，她捡起韩星的脏衬衫来到卫生间，一边洗一边想着自己的未来，不免流下了眼泪。 ------------ 第二章 我姐就爱看球赛 韩星和陆琳并肩在林荫路上散步。 “那个高行条件多好啊？我真服了你姐了，她还想找啥样的？”陆琳抱怨着。 韩星叹口气，“我姐心气儿高，她看不上我也没办法。” “将来她别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就行。就好像她为了你把一生都搭上了似的。” “你这什么话？我姐就是为了我把一生都搭上了，那是事实。如果她不幸福，那就是怪我。”韩星有些激动。 “这么说你还得为她负责一辈子了？” “如果她真的不出嫁，我就为她负责一辈子，老了我养她。”韩星回头看了看陆琳，“不是，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嫌弃我姐吧？” “谁嫌弃她了？我是觉得她不该这样对待她自己，我是在为她好。”陆琳不甘示弱，嚷道。 韩星不再说话，两个沉默地向前走了一阵，到底陆琳忍不住，主动挎住韩星的胳膊，“今晚大时代广场有演出，来不少大腕呢，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不去，今晚有NBA。” “那不是常常有的吗？少看一场又怎样？这样的演出可是难得碰上一回，陪我看吧，好不好？” “不行，我可是一场也不能落，陪我一起看球赛吧？” “我才不爱看呢，那有什么好看的？”陆琳撅起嘴。 “我必须看球赛，我一场都没落下过呢。你选择吧，是跟我看球赛还是各干各的？” “哪有女孩子爱看球赛的嘛，就算不看演出，我们在一起走走也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谁说女孩子就不爱球赛了？我姐就爱看，每场她都陪我看。你……” “让你姐陪你看吧。”陆琳突然甩开韩星，转身跑了。 韩星在后面着她的背影，没有追。长吁一口气，掉转头往家走。不想，陆琳突然又回来了。她满脸通红，满眼是泪，胸脯大幅度起伏着，“韩星，我要和你谈谈。” “行了，别闹了，一起去我家，好吗？”韩星伸手拉她。 陆琳甩开他的手，“韩星，说实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总觉得你拿我不当回事儿，你好像根本就不爱我，你居然把女朋友扔在一边和你姐一起看球赛，有你这么谈恋爱的吗？” “我喜欢球赛，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看，可是你拒绝了。”韩星分辩。 “你就不能对我让让步吗？一个球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了好了，这事过去了啊。” “我过不去，我今天就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爱我，我们就好好相处，别天天把你姐挂在嘴边。” 韩星恼了，“陆琳，你这什么话？我姐和我相依为命过来的，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在我心里她就是最重要的，你明明知道我们的故事，又何必和她争个高下？” “你还是不爱我，你不爱我。既然你不爱我，那就算了吧。”陆琳哭着再次跑开。韩星站在那里没动，看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人流之中。 韩星回到家时，江晨月正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灯也没有开。韩星打开灯，惊讶地问，“姐，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开灯？” 江晨月正处于心情极差的当口。韩星和陆琳去玩了，自己一个人在家，连饭也不想吃。想到那不想面对不敢面对的未来，不免万分伤感。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韩星突然回来了，她不想让她看穿自己的心事，连忙坐起来，“，我不小心睡着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韩星把一袋零食放在茶几上，“我要吃炸酱面，然后一起看球赛，好吗？” 江晨月很惊讶，“你们没在一起吃晚饭？陆琳呢？” “我们分手了。”韩星语气十分平和，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分手了？为什么呀？”江晨月大惊。 “吵架了，反正我也一直觉得心里总是差点什么，可能我们之间真的没缘分吧。” “不行，人家多好的姑娘，说分手就分手呀？你以为你是谁？去找她，道个歉就好了。年轻人之间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过去了就算了，你是男孩子，该主动些，听见没？” “我不去，我们之间完了。继续不下去了。她连你的醋都吃，将来我哪能还有什么空间和自由，我要吃炸酱面。” “你说什么呢？什么连我的醋也吃？” 韩星拍拍江晨月的肩膀，“老姐，就是说，她老想跟你争在我心中的地位，你说她好不好笑？谁能取代老姐你在我心中地位？开玩笑。动不动就干涉我的家事，她有什么权利？这样的女孩太小肚鸡肠，不要也罢，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爱我也爱我姐的好女孩。好了，我饿了，我要吃炸酱面。” 韩星搂着江晨月的肩膀撒着娇，江晨月又嗔又爱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去做炸酱面，心里突然明朗了许多，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 第三章 你是袁辛的弟弟？ 苏咏馨在熟人开的电脑行组装了一台电脑，花掉她四千块。这是差不多她两个月的薪水，她一点也没心疼，如果这四千块钱能让伊燕重新振作起来，并找到自己的位置，发挥她的特长，值。 段龙和她一起来取电脑，一路上段龙不停地表达他的心意，他一定不能让咏馨白拿这份钱，等日子缓过来，一定报答她。最后把苏咏馨说急了，“谁送你了？我是送给伊燕的。这电脑以后你不许玩。就算还，我也用不着你还，我要伊燕还。她不是又能写诗又会写文章吗？让她自己利用这电脑赚钱还我。”说完了看了看张口结舌的段龙，又哈哈大笑起来，“又心疼了吧？听我说要伊燕还钱，你看你那表情。得了，这是我和我好朋友之间的事，与你无关，看在你和她关系亲密，求你来当个搬运工好不好？” 段龙拿妻子这个老朋友没办法，只好不停地言谢。电脑已经在电脑行打点妥贴，段龙先搬了显示器出去，苏咏馨在后面提了主机跟出来。车停在五十米开外的马路边，她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你别拿，太沉，一会儿我回来再拿。”段龙在前边喊。 “没事儿，我提一段，你再回来接我。”苏咏馨答。 主机很重，苏咏馨提得很吃力。刚走几步，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在旁边响起，“手无缚鸡之力吧？我来帮你吧。”话音未落，一只大手便伸过来，轻轻接过了她手里的主机。 苏咏馨转回头刚要言谢，却一下子惊呆了。旁边的小伙子一身工作服，身材高大，黝黑健壮，那五官竟然像极了一个人——他竟然那么像她故去的老朋友袁辛。如果他不要这么黑，如果他再戴一副眼镜，她几乎就会认为他就是袁辛。世上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吗？ 小伙子往前走两步，却发现他出手相助的女子愣愣地停留在原地，只好转回头诧异地问，“走啊，怎么啦？不喜欢我的帮助？” 苏咏嘴唇颤抖着，“我可不可以问问你姓什么？” 小伙子更加诧异，“我姓袁，怎么啦？你认识我？” 一个‘袁’字让苏咏馨热血上涌几乎站立不住，他居然真的姓袁？记得袁辛说过他有个弟弟叫袁苦，莫非眼前的小伙子就是吗？ “那你叫什么名字？”苏咏馨激动地问。 “我叫袁也。”小伙子回答得很干脆。 “哦。”苏咏馨怅然若失。他不叫袁苦，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像袁辛呢？ 这时候段龙转了回来，接过主机，又向小伙子道了谢。苏咏馨不甘心，还是又问，“你认识袁辛吗？” 小伙子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咏馨，突然笑了，“我记得你了，你和我哥袁辛是好朋友对不对？他留下的照片里唯一的一张与女同学的合影就是你，苏咏馨，对吗？” 苏咏馨睁大眼睛，激动地说，“对啊，那是我。你真是袁辛的弟弟吗？可是我记得他说是叫袁苦。” “我原来是叫袁苦，后来自己改了叫袁也的。” 苏咏馨一把抓住袁也的手，高兴得又哭又笑，“太让人高兴了，我真没想到会遇到你。” “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记得我哥，真是谢谢你。”袁也大约没办法理解这位女子为什么如此激动。 苏咏馨听他说这话，心里更加感伤，眼泪竟止不住地一串串往下掉，他如何能知晓自己与他哥的情谊？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泪水。 “对不起，袁也，今天我有事，你给我留下联系方式，改天我去找你，我们姐俩好好谈谈。” 袁也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对不起，苏姐，我还没有电话。我现在在城东的工地干活呢。” 苏咏馨马上意识到，当然袁辛的突然离去一定对他们这个家庭乃至这个弟弟的命运起了十分严重的影响。 “没关系，城东哪里？是建高层的那个工地吗？” “是，我在那里当泥瓦工。” “好的，我知道了。我得走了，那边有朋友在等我。我在普阳街残联设的计算机培训中心工作，有事来找我，好吗？等我有时间，我去看你，好不好？” “好的，苏姐，再见。”袁也挥手微笑着与她告别。 苏咏馨心潮澎湃，激动难平，一直到了伊燕家里，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一边安装电脑，一边想起袁辛和袁也，泪水还是不停地往外涌。 “咏馨，该是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才对，怎么你这里一个劲儿地泛酸啊？”伊燕看着好朋友反常的举动，打趣问道。本来看着这新鲜的物件搬进家里，这线那线扯了满地，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一直等到电脑安装完毕，正常运行，段龙离开她们又去跑活了，苏咏馨才说实话，“伊燕，今天我碰见袁辛的弟弟了。” “是吗？这么巧？他怎么样？”伊燕也很惊讶。 苏咏馨叹口气，“袁辛的死对他们家的打击恐怕是太大了，他弟弟没念书，是在建筑工地出苦力的。袁辛那么聪明，那个袁也也不会差，他没念书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想想我就心痛。我想我得帮他一把。” “嗯，苦了他了，可是你怎么帮？” “我想我一定能帮得到。”苏咏馨斩钉截铁地说。新的希望又在她的心中冉冉升起。伊燕有了电脑，她的世界从此别有洞天。暂时她不需要自己操心了，下一步就是袁也，她想她一定能帮得上他，那样的话，袁辛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开心的。泪水再一次盈湿她的眼眶，但微笑却坚毅地浮现在她的脸庞。 “燕子，我把这些书都留给你，五笔打字，windows操作，office办公系列。以你的聪明才智，自己学没问题。不会了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伊燕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流泪了，她对自己总是这么好，可她自己什么时候能逃离开她的心结？她多希望她幸福！ ------------ 第四章 我就是你亲姐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苏咏馨骑上自行车来到城东高层建筑工地。楼层平地已经起来七八层，脚手架，吊车，翻斗车，推红砖的小车，头戴安全帽浑身泥浆的工人们，所有的一切都是苏咏馨从未关注过的事物。而她的到来也引起了这些建筑工人的关注，在这灰尘飞扬，泥沙遍地的工地上，鲜有女性尤其是衣着光鲜的年轻漂亮女性光临。人们向她行着注目礼，又有一两个年轻小伙子主动上前搭讪。 “同志，你找谁呀？” 苏咏馨下了车，微笑着问，“你好，请问袁也是在这里吗？” “袁也？那个泥瓦工吧？他现在应该就在顶层。那里，那里呢。”一个工人说着用手指着最顶层。苏咏馨抬头向上看，有十来个头戴安全帽，身穿脏兮兮的工作服的男人在那里砌红砖，几乎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这时候已经有人扬起脖子向上喊了，“袁也，有美女找你。” 上面的人都停了手上的活，一齐往下看，而其中的一个立刻转了身，从脚手架上下来。快到四五楼高时，苏咏馨才看清楚，下来的正是袁也。 袁也一路小跑跑到苏咏馨面前，羞涩地笑了，“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这里多脏。” 苏咏馨微笑，“我想找你聊聊天，可以请假吗？” 袁也挠挠头，笑笑说，“可以的，就是扣工钱，没关系。” “那去请假吧，我把你的工钱补上。”苏咏馨微笑，她不介意袁也被扣工钱，她根本不希望袁也一辈子干这个危险的行当。 袁也当然不会让这位苏姐补工钱，笑着跑去请假。 苏咏馨倚在自行车上等着袁也，整个工地能看得见她的工人都在偷偷地或明目张胆地看着她，打量着她。她并不介意这些年轻或年长的男人们用目光对她的‘欣赏’，他们常年在外，常年在这几无异性的工地上干着又脏又累的活计，如今有她这样还算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谁会不多瞧上两眼？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袁也跑了回来，很显然已经对自己做了一番简单的清洗，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干净的运动装，整个人干净清爽了许多。 “苏姐，去哪里？”袁也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我请你吃饭。会骑车吧？你带我。”苏咏馨把自己的自行车往袁也面前一推。 袁也接过车子，“你先坐上去，然后我再骑。” 苏咏馨鼻子一酸，一下子想起袁辛，他当年哪次骑车带自己都是这样说的。 袁也骑得很稳，苏咏馨坐在车后，和袁辛当年相处的一幕幕如泉水般涌入她的脑海，泪水又开始在她的眼眶打转。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十年之后，她又会坐在他弟弟的身后。这个高大黝黑的年轻人身上，太有袁辛的气息。 两个人在一家菜馆门口停下，苏咏馨领着袁也进屋坐下。她微笑着看着袁也，“我想你们工地上的伙食肯定不会太好，我今天给你点些肉菜，解解馋怎么样？” 袁也笑了，“行，那我不见外了。” 苏咏馨叫过服务员，为他点了一斤米饭，一盘红烧肉，一盘猪肉烩菜，一盘清炖鱼外加一份凉菜。 “这太多了吧？”袁也有些羞涩地笑了。 “不多，你出力大，一定饭量大，吃个饱。”苏咏馨亲切地说，恍惚间觉得对面坐的竟是袁辛。 饭菜上来，袁也也不客气，大口吃起来，不时地抬头向苏咏馨笑一笑，“苏姐，你真好，我一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知道你和我哥是好朋友，心里一下子就把你当亲姐看了。” 苏咏馨心里一酸，“我就是你亲姐，以后你就有亲姐了。” “嗯。”袁也憨憨地笑了。 “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苏咏馨问。 袁也脸上显出一丝悲凉，低低地说，“就我一个人了。” 苏咏馨一惊，“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 “都没了。我哥走了以后，我家几乎就毁了。听到他淹死的消息， 我奶奶一下子病倒在床上，没几天就过世了。我爸精神恍惚，在我哥走后一个月，在鱼池触电死了。我妈本来天天哭，已经变得神经质，听到我爸也死了，一下子就疯了。” 苏咏馨早已经泪流满面，“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袁也的眼圈红了，“我当时十七岁，刚好初中毕业，家里发生了这些事故，哪里还有能力读书？我妈疯了之后去医院治了一阵子，不疯了，但是却变成了傻子，谁也不认识了。我就把她接回来，请人侍候她，然后我跟了村里的建筑队出去干活挣钱，先是做小工，后来一点一点学了瓦工手艺。我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犯病，我就不得不把她送到医院治疗。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在外面赚的钱也都用在这上面了，还欠了一些债。去年冬天，我妈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就跟着建筑队四处奔波。” “苦了你了，袁也。”苏咏馨已经泣不成声。 “呵呵，我哥死后，有算命的就说我们兄弟名字起得不好，袁辛袁苦，听着都苦，事实上也够苦，所以我才改了现在的名字。时间太久了，我都不知道悲伤了，我已经习惯了。” 苏咏馨擦了泪水，“袁也，以后好了，你又有亲人了，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亲姐，以后我来照顾你，好吗？” 袁也感激地一笑，“谢谢你，苏姐。当年我收拾我哥的遗物时看到你们的照片，当时就觉得你和我哥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因为你是和他单独合影的唯一女生。你们当年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是的，特别好。”苏咏馨轻轻一笑，“他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真羡慕你们的友谊。”袁也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家没了，但我哥的一点东西，包括你们的合影我还留着呢。。所以那天你一提到，我马上想起来你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 苏咏馨很惊讶，同时对袁辛的遗物非常感兴趣。她好想看一看跟他有关的东西。 “你哥的东西，有机会拿给我看看行吗？” “行啊，我家的老房早都卖了，与我家有关的纪念品全装在一只小箱子里，我随身带着的。下次就拿给你。” “嗯，那太好了。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袁也有些害羞，“我这样的，到哪里找女朋友去？” “你哪样了？这么帅气的小伙子，这么重情，这么能干，要不是受家庭所累，不知出息哪里去了呢。不用担心，以后姐帮你解决。” “谢谢你，苏姐。”袁也笑了。 “你这份活还有多久干完？” “一直得干到冬天上冻呢。” “可以退掉吗？” 袁也睁大眼睛，“退掉？那可不行，我们有合同的，违约是要付赔偿金的。再说为什么要退掉？我还指着这赚钱糊口呢。” 苏咏馨亲切地望着他，“你接着吃，听我说好了。我想让你换个活法，我不希望袁辛的弟弟在建筑工地上干一辈子又脏又累的活。我想让你跟我学电脑，学维护组装和其它知识，然后我帮你开个电脑商店，你看怎么样？” 袁也几乎惊呆了，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与自己已故的哥哥关系有多亲密，竟然会这样慷慨地帮助他。 “我行吗？” “当然行，你哥那么聪明，你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初中毕业，文化也够用了。顶多比别人多用点功吧？工地的苦你都能吃，这点算什么？” 袁也激动地说，“我不怕苦，我也爱学习，做梦我都希望脱离苦力，做一份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业。只是这样，我得给苏姐你带来多大的麻烦？我怎么能……” 苏咏馨打断了他，“我不是说了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亲姐，你当然就是我亲弟弟，亲姐对亲弟弟的帮助还要谈到麻烦吗？” 袁也高兴地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好好干，我会报答苏姐你的恩情的。” 苏咏馨微笑，“什么恩情？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就把这份活干完，然后不要再跟他们干了，直接来找我，跟我好好学习一年半载。” 说着，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这个送给你，以后有事我就可以电话找你，我可不想总往你们工地跑。” 袁也连忙推辞，“这个我不要，苏姐，我不是买不起，是我觉得根本用不上。” “以后就用得上了，因为在这个世上，你又有亲人了。这个是姐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你必须收下。对了，以后叫我咏馨姐，这样听着更亲切，好不好？” 袁也只好接过手机，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咏馨姐，遇见你是我的福气。你看吧，我一定不给你丢脸，我一定干出个样子给你看。” “好的。我相信你。你一定是和你哥一样有志气的男孩子。接着吃，吃饱了回去干活。” ------------ 第五章 你的幸福让我牵挂 晚上，江晨月和韩星各自坐在自己的屋里，各自摆弄着自己的电脑。两人用QQ聊着天。 “寒星，对不起。”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我影响了你的恋爱。” “再胡说过去掐你。” “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分手。” “没有你我们也会分手，我们没缘分。” “可是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这事跟我有关。” “明天下班后等我，我去接你，今天我看见百货大楼橱窗里有一款特别好看的裙子，绝对适合你穿，我要送给你。” “不去。” “那可能吗？我绑架你。” “你又转变话题。” “我就转变话题，你能奈我如何如之何？” “臭小子，就知道欺负你姐。” “你压迫了我二十年，该我出头了，我要把你打扮得年轻，漂亮，还要给你找个好老公，以报负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无情摧残。” “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女朋友都丢了。” “说正经的，我觉得沈东辉对你有意思啊。你不觉得吗？” “你胡说什么？” “我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也就是你不在意人家，我们一起邻居这么多年，你就没觉得他一直特别关照你吗？” “那是因为他同情我，可怜我。” “那他为什么三十好几了也没结婚？” “我哪知道他为什么不结婚？我的心里从来没关心过别人，也没兴趣。” “我知道姐你心里只有我，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操心了，你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江晨月扔下电脑来到厅里：韩星，你翅膀硬了，嫌我没用了，想把我一脚踹开，是不是？ 韩星吓得跑出来，搂住江晨月：“我的老姐呀，你想哪去了，快坐下，口渴了吧？待小弟为你奉茶。”韩星装模作样地拿来一杯茶，双膝跪地，把杯高高举起，“小弟罪该万死，让姐姐生气了。” 江晨月忍不住笑，打了韩星一巴掌，接过茶，“以后不许总跟我提这些事，不要我不爱听什么你说什么。” “但是，”韩星就势坐在江晨月旁边，“你得理解我的苦心，当姐姐的关心弟弟的所有事情，当弟弟的关心姐姐的所有事情，这是合情合理呀，刚才你还说对不起我，耽误了我谈恋爱，那我也可以说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对不对？但我从来不说，虽然我的心里更觉得亏欠你。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不爱听。只是你的婚姻大事，你的幸福真的让我挂牵，当弟弟的怎么会不关心自己姐姐的幸福，你说呢？” 江晨月默然了一会儿，轻轻一笑，“我知道了，韩星，我会好好考虑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把心思用到你的工作上去好不好？” 第二天，江晨月上班，沈东辉还是帮忙推车子。 江晨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稍有些弓曲的身子，突然才意识到，他一直默默地帮着自己，而这么多年了，自己真的连仔细看他一眼都没有过。不觉心里有些歉疚。 “哎，东辉，你都过三十了吧，咋还不成家呢？” 沈东辉很诧异，回头看了看她，呵呵，晨月，印象里你从来就没关心过我。 “对不起，东辉，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就一直想着怎么把韩星抚养成人，别说你，连我自己我都忘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他大了，还有那么好的一份工作，你也该想想自己了。” “咦？不是我在问你的事吗？怎么变成你关心我了？”江晨月笑道。 “呵呵，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关心关心应该的。其实……” 江晨月看了看表，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有会，连忙说，“哎呀，我得走了，今天有早会，去晚了要挨批的，改天再聊好不好？东辉，再见。” 江晨月接过自行车骑上飞也似地走了。沈东辉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 ------------ 第六章 他的眼里只有你这个姐 江晨月来到单位，照例开了会，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主任唠叨些该注意的事项，总结一下过去这一周的工作情况。江晨月年年都是劳动模范，月月都是先进工作者，那些破事几乎都与她无关，只是耐着性子听罢了。 罢了会，江晨月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的电脑室。苏咏馨高高兴兴地过来，她一下子便感觉到这丫头心情着实不错。 “苏老师，什么喜事呀？感觉你眉飞色舞的？找着理想伴侣了？”江晨月逗趣道。苏咏馨一向比自己活泼开朗，逗逗她是无妨的。 果然苏咏馨没半点恼意，脸上却是灿若桃花的笑，“伴侣是没找到，不过倒是有件喜事，这回我可赶上你了，我也有弟弟了。” 江晨月摸不着头脑，苏咏馨的家远在农村，家里清一色的女孩，怎么出来个弟弟？ “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奇遇了，快讲给我听。” “我碰见袁辛的弟弟了，那男孩可怜，他哥死后家破人亡，一个人在建筑工地上混日子呢。以后我要帮他，要让他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江晨月十分惊讶，苏咏馨的故事她是知道的，当然知道袁辛是谁。 “天啊，真的吗？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江晨月拉了苏咏馨坐下，苏咏馨就把巧遇袁也的事讲了一遍，末了，说道，“等他下了这工程，我就让他到咱这儿来学习，告诉你，你可得好好给我教。” “那当然，就算没有你，知道这孩子命这么苦，我得会好好帮他的。” 苏咏馨忍不住笑了，“你瞧你，更能跟着认亲，还这孩子，他就比我们小两岁，是个比韩星还要高大的大小伙子呢，哈哈。” 江晨月也笑了，“比我们小那就是孩子。哎哟，咏馨，你帮帮我，”江晨月突然一吐舌头，“后面胸罩带儿掉了，快帮我安上。” 苏咏馨连忙起身伸手环抱住好朋友，边系边逗笑，“哇，瞧你这副好身材，真是可惜了。真丰满呀，哪里像我，跟小笼包似的。” 江晨月有些脸红，伸手挠她腋窝，“讨厌鬼。”两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像两个小孩子疯闹了一下，故意压制的笑声憋得两人脸红扑扑的。 这一幕被经过窗前的一个人看到，她就是韩星的女朋友陆琳。和韩星生气跑走以后，却又十分舍不得，期望韩星能低低头给她打个电话，她也就顺台阶下来了。不想韩星这头倔驴居然一点也不理自己，这可气坏了她。想到分手，她的心不由得痛起来，她太爱韩星，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分手啊。可又放不下颜面去找他，想来想去，觉得从江晨月这里下手比较好，于是早上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专程来找她。 敲门声吓了打闹的两个女子一跳，连忙各自整理一下形象，“你来客人了吧？我得走了。”苏咏馨边说边走，开了门，将陆琳让进屋，自己回到自己的电脑室。 陆琳回头看了看这个年龄样貌身体状况和江晨月极类似的女人，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是灿然的笑容，“月姐，我来看你了。”说着把手上的一束鲜花递过去。 江晨月连忙接过花，热情地招呼着，“谢谢你，陆琳，快坐，快坐。” 陆琳坐下来，四周看了看，“月姐，你的工作条件挺不错的。” 江晨月递过一杯热水，“是啊，我对自己的现状还很满意的。” “刚才那位是你同事吗？” “对呀，那位是教网页的苏老师，我在这里的最好朋友。” “哦，”陆琳不再四处打量，把眼神放在江晨月的脸上，“月姐，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韩星，他太欺负人了。” “呵呵，是吗？别着急，慢慢说。”江晨月微笑。 “月姐，我的朋友们谈恋爱个个都可高兴可开心了，两个人甜蜜得恨不得一时一刻都不分开，那些男生整天围在她们的身边转，要星星也去给摘来。可是韩星偏不那样，我什么都得听他的，什么都他说了算。这也行，我认了，谁让我爱他呢？可是他也不能太过分啊？为了一场球，他就能把我抛在一边不管不顾。更气人的是，我好心好意地想着帮月姐你介绍对象，关心你的幸福，他却动不动就不高兴，就好像我是在害你。在他眼里，你这个姐就好像是说不得碰不得的。月姐，你给凭凭理，他这样是不是欺负我？” 江晨月耐心地听完陆琳的投诉，看着眼前这个时尚俊俏的姑娘，心里竟有几分感动，她没白疼爱韩星，从陆琳的话里她听得出来，在韩星的心里，自己这个姐姐果真十分重要。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微笑浮上了她的脸颊，“陆琳，如果韩星对你有什么不周到，我代他向你道歉。他是让我给宠坏了，自小没了父母，我什么都让着他，才惯成了他这样骄纵的脾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过几天，他肯定就想通了，就会去找你了，今晚回去我也说说他，好不好？” “可是，他已经提出跟我分手了。”陆琳落了泪。 “年轻人嘛，负气说些什么都不奇怪，过去了就好了，只要你爱他，你就会原谅他，对不对？另外，你也主动点儿，女孩子一样可以主动的，对不对？” 陆琳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月姐，我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向他转达一下，我爱他，我不计较他的冷淡粗鲁，只要他还爱我，就请他今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们就重归于好。另外，我也向你声明一下，我没有对月姐你有冒犯的意思，如果韩星他这么认为，还请月姐你帮我说句话。我实在太爱他了，所以才想到来求月姐你，我还不好意思当面向他低头。” 江晨月拍拍她的肩，“好的，姐知道了，晚上下班回家，我一定把话传到好吗？” ------------ 第七章 如果…该有多好？ 晚上下班，江晨月回到家里，先把韩星扔在门口的一双旅游鞋刷洗干净，接着就摘菜做饭。刚把米淘好放进锅里，电话响了起来。 “姐，今晚我不回家吃了，几个高中同学聚会，可能会晚些回去，不要惦记我。”韩星的声音在那边清朗地响起。 “这样啊，不许喝多了，注意安全。”江晨月叮嘱道。 放下电话，失落感一下子爬上了她的心头，顿时一切都空荡荡的没了着落。韩星自从毕业上班，很少在外面吃饭，除了必要的应酬，多晚也回家吃饭，因为他知道家里有江晨月在等他。江晨也习惯了姐弟一起吃饭的温馨。今天他又不回来了，她自己也失去了食欲，摘了一半的菜也扔在那里，懒得去摘了。 呆了半晌，拾起沙发上织了一半的毛衣，继续开工。不知不觉，天色渐暗，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哐当一声开了，韩星开门进来，一股酒气随之而来。江晨月一激灵，一下子从沙发上跃起。 韩星摸索着把灯打开，“你睡了吗，姐？” “哎呀，怎么喝这么多？”江晨月连忙过来扶他，“告诉你不要喝多，还是不听话。” 韩星搂住她的肩膀，“不是不听姐的话，是老同学在一起太开心了，谁不喝也不成。” 歪歪斜斜地，江晨月撑着他回到他的卧室，韩星扑通一下倒在床上，连同把江晨月压在下面。江晨月挣扎着推开他坐起来，心慌意乱，脸红得发烧。第一次和他那样亲密的接触，与他的健壮的身体贴合的感觉为什么会让自己意乱情迷？那种感觉为什么那么……？ 镇定了半晌，江晨月起身把卧室的灯打开，回头却发现韩星已经睡着了。她回身坐在床边，看着韩星那张英俊的脸，一种浓浓的爱意从心底油然而生，伸出手摸一摸他的脸颊，自己的脸却是滚烫了。 要是他永远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那又怎么可能？不管他对自己多依赖，他也不过当自己是他的姐姐，他早晚要有心上人，早晚要与另一个女人双宿双飞，结婚生子。想到这，悲伤的情绪又弥漫上来，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一滴一滴掉在韩星的胸前。 如果你是哥哥，如果我没有受伤，该有多好？可是生活中没有太多如果，现实永远就是现实，不可能永远就是不可能。 韩星睡得很熟，一会儿屋里便充满了酒气。江晨月坐在床边伤感了一阵子，起身把窗子打开通风，然后打开煤气烧热水，烫了毛巾，又重新回到韩星的床边，轻轻地为他擦拭着脸颊，脖颈，手臂。韩星在睡梦中发出舒适满足的声音，江晨月微笑了，爱恋地看着他，轻轻擦拭着他，就像对待一个婴儿，一个她自己的孩子。又换了毛巾，脱下他的袜子，擦了他的脚和小腿。最后把毛巾被盖在他身上。拿了袜子关了灯出去。 一边洗袜子，一边想着陆琳的事，他们还有可能吗？今天恐怕自己是完不成任务了。希望陆琳不要怪罪自己。 第二天早上，韩星酒醒了，刷了牙，冲了凉，来到厨房，江晨月正在煎蛋。 “姐，对不起呀，昨晚熏到你了吧？” 江晨月回头一笑，“以后不许喝那么多酒了。对了，陆琳昨天到单位找我去了，她说她还爱你，希望你给她回个电话，给她个台阶。” “想和我重归于好？”韩星心不在焉地说。 “是啊，人家女孩子放下脸面来求你，你就借坡下驴得了。” “算了吧，姐，你不懂，当爱没了感觉的时候，再好也不觉得好。还不如趁着这机会就拉倒算了，我们之间不合适，我没有激情。” “那我可不管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过话我给你传到了。” ------------ 第八章 偏和你一起吃饭 苏咏馨等不及袁也来给她送东西，晚上下了班，就迫不及待地骑上自行车去城东找他，她太想早点看一看有关袁辛的痕迹。 刚离开单位不到一百米，迎面碰上了骑摩托车的安亦。 “咏馨，一起吃饭去？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铁锅炖鱼，味道好极了，今天我特意来请你去吃。”安亦热情洋溢地说。 苏咏馨跨在自行车上，撇嘴说，“什么方洁滢，赵丹宁，杨柳高洁的，都请吃完了吧？才轮到我？” 安亦急得举起手，“天地良心，苏咏馨，这几天我出差了，所以没来找你。我才懒得请她们，都是她们请我。只有你才是我安亦真心愿意请的人。” “得了吧，不是又没安好心吧？” “不是，不是，我这次就是想你了，想和你吃个饭。” 苏咏馨把车子调头，“既然你来了，就帮我个忙，送我去城东高层建筑工地，我去取点东西。” 她把自行车锁在单位门口，回头坐在安亦的摩托车上。 安亦边骑边问，“在那里认识了什么人？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苏咏馨和安亦是好朋友，却从来没跟他提及过自己的隐私，她的心事只有伊燕和江晨月知道。 “哦，我的一个故友的弟弟在那里，他那里有我想看的东西。” “故友？谁？我认识吗？” “已经不在了。”苏咏馨叹口气，将脸贴在安亦的后背上。“我好累，不要说话了，行吗？” 安亦感觉到了苏咏馨的异常，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今天竟然会主动依偎在自己的背后，她的温柔的女人味突然打动了他，心底里涌动起一丝暖流，竟有些陶醉了。 苏咏馨的心里却是在想着袁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好累，真想依靠在这坚实的背上，就让它成为自己的避风港湾，永远不再经受风雨的洗礼，就这样歇息。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工地，安亦停下来，回头温柔地说，“咏馨，怎么找他？要不我进去找，你在这等，里面尘土太大了。” “没事的，我们一起进去，我知道他在哪里。”苏咏馨伏在他的背上几乎睡着了，听他说话才直起腰来。 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袁也，袁也还是一身脏乱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向安亦点头问了好，转向苏咏馨，“咏馨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宿舍取来，很快就回来。” 袁也转身跑去了，过了十分钟，拿了一个牛皮纸袋又跑了回来，递给苏咏馨。 “袁也，好好在这里干，要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别累着。伙食不好，自己就到外面补一补，别心疼钱，好吗？”苏咏馨亲切地说。 袁也微笑着点头，“谢谢咏馨姐，我知道照顾自己。” 苏咏馨伸手为袁也拂去头上的一点泥，微笑着和他告别。坐在安亦的摩托车上，怀里紧抱着袁辛的遗物，泪水不知不觉滑落，袁辛，我又能体会到你了，你现在在哪里？是在天堂吗？你在看着我吗？ 安亦要把苏咏馨拉去吃炖鱼，苏咏馨着急看袁辛的东西，偏要不去，安亦不听她的，径自向前飞驰，气得苏咏馨在背后使劲用手打他的肩。安亦不恼，他喜欢苏咏馨的这种与他不见外的亲热的方式。 红灯处，安亦停下来，苏咏馨还在敲打着他的背，“死安亦，人家不想吃，偏要吃什么？” “我想你了，不行吗？我就想跟你吃饭，不行吗？”安亦耍着赖皮。 “哟，打情骂俏都打到大街上来了？”旁边的一辆红色小轿车里伸出一颗方便面样卷发的头，不无讽刺地说。 两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都认识，原来是高洁。高洁曾经与苏咏馨和伊燕是同学，如今风光无限，却和安亦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哟，高洁，啥时候换车了？”安亦热情地招呼。 高洁扫了一眼坐在后面的苏咏馨，“我的事你哪能关心？” 苏咏馨知道高洁跟安亦有一腿，如今怕是吃自己的醋了，连忙说道，“这回好了，安亦，你跟高洁一起去吃鱼吧，过了红灯在路边把我放下，好不好？” “我今天就偏要和你一起吃。”绿灯亮了，安亦的摩托车箭一样飞了出去，吓得苏咏馨一把搂住他的腰。 “安亦，你干嘛？不怕高洁回头吃了你？” “不管，我越不理她，她越使劲巴结我，没劲。” 苏咏馨不再说话，她知道安亦上来倔劲儿，她也没辙。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安亦，和他在一起特别放松。 ------------ 第九章 再‘见’袁辛 到底陪安亦吃了炖鱼，苏咏馨才得以‘解放’回到家里。打开灯，趴在大床上，打开纸袋，她的心和手便一齐颤抖起来。十年了，她又可以近距离接触袁辛了，袁辛，你好吗？ 首先，她看到的是一叠大大小小的照片，这些照片记录了袁辛的成长，有光着小屁股的周岁照，有满脸稚嫩笑容的儿时照，有头戴大盖帽手端*的艺术照，有全家福，有兄弟合影，也有毕业合影照。苏咏馨含着泪翻看着一张张珍贵的照片，脑海里又番腾着高中那三年一起相伴度过的如花岁月。她找到了自己与袁辛合影，照片上，袁辛伸手两个手指放在自己的头上，满脸灿然的笑。这是距离她最近的印象了，这张照片照完一个星期，他就永远地离开了她。翻过来，照片的背后是袁辛用刚劲的笔力写上去的五个大笔——伟大的友谊。 苏咏馨笑着哭了，把照片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伟大的友谊，这是袁辛对他们的友情的总结。是的，如他俩这样，相扶相惜，一路真心真意共同走过三年的感情，不就是伟大的友谊吗？ 纸袋里还有袁辛的省优秀毕业生的证书，一本手抄的工工整整的诗词散文集，这是苏咏馨让他抄写的，他的语文功课不好，她就让他多背名诗典句好文章。袁辛也听她的话，利用闲散时间把遇到的好的诗文全都抄到了这个大本子上，并无一遗漏地背诵下来。 苏咏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着他那俊朗刚劲的字迹，又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与她同桌的那些日子。到了最后一页，不再是诗词，却是袁辛的一篇日记。 从来不写日记，没那工夫，可今天却突然想写一篇，是我太兴奋了吧？今天，模拟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欣慰地得知，我的语文成绩是89分。真是太高兴了，我终于让语文成绩进入了班级的一线水平。呵呵，语文搞定了，外交官可真的指日可待喽。 这得感谢苏咏馨，我想，我的所有成绩都该归功于她。是她的鼓励，她的帮助，她的一如既往的支持，才使我信心倍增，安安心心一帆风顺地读完高中。高中三年，有她的陪伴，真的很幸福，很幸运。有朋如此，夫复何求？ 这个丫头此时正在宿舍里躺着呢，她在头疼。真为她可惜。如果不是这场病，她一定能进北医大吧，到时我们就可以一起在京城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了。只是怕她难以如愿了，三个月不能好好地学习，光凭她的老底，恐怕也就能上个本科吧？ 不过没关系，咏馨，只要我能成功，就一定不会丢掉你的。我相信未来我的眼前一定会有一条光明大道，通往开满鲜花的圣地，在那条路上，我会带着你同行。我会让你过上你最期望过的那种日子，眼前你的遗憾在未来我一定会为你弥补，你信吗？走着瞧吧！ 苏咏馨趴在床上已经痛哭失声。袁辛，你为什么不遵守你的诺言，带我去开满鲜花圣地？就把我孤零零地扔在世界上，没有你，我如何过得上我最期望过的那种日子？ 不知哭了多久，她坐起来，把东西重新装回纸袋，她已经打定主意，她要说服袁也把这些东西留下，她要替他保管，袁辛的遗物与自己密切相关，理当由自己来保管，袁也他该会同意吧？ 抱着袁辛的纸袋，就仿佛抱着袁辛，苏咏馨哭着睡着了，梦中，她又坐在袁辛的自行车后快乐地唱着歌，又和他一起大声背诵《岳阳楼记》和《出师表》…… 第二天早上，电话铃声惊醒了苏咏馨，只觉得浑身酸痛，头脑发沉，闲着眼睛，摸到床头柜上的电话，接起来。江晨月的声音充满惊讶和责备地响起来，“咏馨，你干什么去了？八点半了，怎么还不来上班？” 苏咏馨吓了一大跳，把眼睛睁开，发现屋子里阳光明媚，真的是日上三竿了，抬眼看看墙上的钟，真的已经是八点半了。天啊，怎么回事？她一下子坐下来，却又一下子倒了回去，头疼得像炸掉一样，身体似乎没有一点力气支撑。 “喂，咏馨，说话呀？怎么啦？” “晨月，我头疼得厉害，身上特别难受。恐怕不能上班去了，你帮我请个假，好吗?”苏咏馨痛苦地说。 “是吗？那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吧？我找片药吃，睡一觉再看看。” “那你好好在家休息，等我上完这节课去看你，好吗？”江晨月挂了电话。 ------------ 第十章 我姐是同性恋？ 苏咏馨病了，江晨月却放心不下。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好朋友，她太坚强，一点小病小灾根本打不倒她，她总是那么乐观向上。如今竟然起不来床，上不了班，看来问题真的很严重。她一个人住在她的小家里，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糟了。 她心神不宁地上完第一节课，把辅导任务留给了新来的小肖老师，向主任请了假，一路飞车来到苏咏馨家。敲了半天门，苏咏馨才歪歪斜斜地下地给她开了门，她看到苏咏馨满脸通红，形容憔悴，不觉吓了一跳。 “天啊，咏馨，你是在发高烧？”她伸手一摸，果然滚烫。 苏咏馨又回到床上躺下，“我连拿药的力气都没有了，懒得去拿。” 江晨月气得一跺脚，“幸好我来了，要不烧坏了可怎么办？去医院挂个点滴吧。” “不用，”苏咏馨摆手，“我抽屉里啥药都有，一个人过日子，啥都得备齐不是？你给我找退烧药消炎药感冒药，吃上就好了。” 江晨月只好帮她找到药片，又到厨房给她煮了一碗热汤面。 “空腹吃药会难受的，把这碗面吃了，顺势发点汗，再睡一觉应该就好了。”江晨月坐在床头柔声说。 苏咏馨听话地吃了面，喝了汤，再躺在床上，自觉身上舒服了许多。 “晨月，谢谢你，被你照顾的感觉真好。现在想韩星真是幸福。” 江晨月一笑，“这几天我就来照顾你吧，你这个样子，一个人住我是不放心。” “太好了，我可不客气了。”苏咏馨笑了，眼皮却又打起架。 江晨月用大被把苏咏馨盖好，看着她睡着了，才悄悄起身出了卧室，电话给韩星告诉他她要照顾苏咏馨一两天。刚挂了电话，一个电话又打进来，竟然是陆琳。 “月姐，我去你们单位找你，你不在呀?” “陆琳啊，苏老师病了，我来她家照顾一下她，有事吗？”江晨月有些不愿面对这个陆琳，韩星已经明确提出和她分手，她却没完没了地缠着他，又把自己扯进去。 “哦，那不耽误你了，我看我的事还是和韩星直接说为好，打扰了，再见。”陆琳挂了电话。 江晨月恨不得她不再纠缠自己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不想陆琳挂了电话径自来找韩星。韩星说他正在工作，陆琳就一直等，就坐在招待室里等他，一直等到中午下班。韩星无奈，只好带她进了单位旁边的菜馆。 “陆琳，今天这顿饭我们吃完了，我们就彻底结束了，好吗？”韩星冷冷地说。 “韩星，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我不甘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分手，我爱你，我总得知道你为什么放弃我，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 “你没有什么让我不满意，就是没感觉了。”韩星叹口气说。 “不对，是因为你姐，我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你姐，你怪我吃你姐的醋，我怪你总把你姐挂在嘴边对不对？”陆琳激动地说，“韩星，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待一下这件事？你一直把你姐当成你的恩人，谁也碰不得说不得，她年至三十还未嫁，你就都把责任揽到你的头上，她不正常你也跟着不正常。你为什么不好好琢磨琢磨她为什么不嫁？真的是因为你吗？” “陆琳，你什么意思？”韩星突然觉得陆琳话里有话。 “我觉得你姐是同性恋。” “什么？”韩星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那天我去她们单位找她，大早上的，她正和那个什么苏老师搂抱在一起，我一进去，她们的脸就通红，那个苏老师赶忙走了。你想想，那个苏老师你也该认得吧？她们年龄相当，情况类似，又都不结婚，为什么？现在你姐又说她病了，去她家照顾她去了。你还没觉醒吗？她拿你当挡箭牌，说什么因为照顾你才误了终身，其实根本就是借口，暗地里偷偷和那个苏什么搞在一起。你被蒙在鼓里，还总觉得对不起她，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给耽误了，你想想，你值得吗？” 韩星傻愣愣地坐在那里，瞪着陆琳，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姐姐真的是那样的人吗？想想苏咏馨，她和姐姐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也和姐姐同样优秀，却一样的不谈婚嫁，难道她们真的同性恋吗？天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传出去会叫人戳穿脊梁骨的，以后叫自己怎么做人？ “韩星，”陆琳见韩星变了脸色，知道他在意了，就接着说，“本来你我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本该和睦相处的，你想想，哪次吵架不跟你姐有关系？如果没有你姐在中间横着，你我会发展到今天吗？你好好想想，我爱你，我一直在等着你回心转意，别辜负我，好吗？” 韩星木然地看了看陆琳，现在他没工夫考虑自己和陆琳是不是因为姐姐才变得冷淡，他要搞清楚亲爱的姐姐是不是同性恋，千万不能让她丢人，他不想让她丢人现眼。 “对不起，陆琳，给我点时间，好吗？让我好好想想。”韩星说着晕晕地离开餐厅，踱回自己的办公室发起呆来。回想这几年来的事情，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呀，不管是沈东辉还是哪个男人，姐姐连多看一眼都不会。除了自己，她唯一亲近的就是苏咏馨，她给她编毛衣，她陪她上街，她为她请假误工，她有时候还会去她家住一两夜，更重要的是她们是同事，她们天天在一起。万一真是……，这可怎么办？ ------------ 第十一章 我们是别样的友情 下午，苏咏馨出了一身大汗，烧退了，人也精神起来。坐在床头，享受着江晨月的悉心照顾，幸福得很。 “怎么搞的，事先没有一点预兆就病了呢？”江晨月一边削着水果一边问。这是除韩星以外她的世界里唯一的亲人，她牵挂她。 “昨天坐安亦的摩托车去城郊了，一定是风大闪着了。”苏咏馨懒懒地说。 “呵呵，又跟安亦出去疯了？咏馨，安亦其实挺有意思的，明明喜欢你，却又不敢娶你，天天又缠着你。现在这是你独身，我看你要真有男朋友了，他还得没着没落了呢。” 苏咏馨笑了，“我们俩是别样的友情，他离不开我，我也少不了他，互相拿对方做个心理安慰吧。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晚也得散了。” “其实你们一起生活一定会很快乐，本身你们在一起不管是打是闹，却都是真心地快乐着，对不对？他自己大约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所以舍不得你。他可真是的，真是个懦夫，就娶了你又能怎么样？” 苏咏馨笑了，“男人嘛，都爱面子，到哪里去，老婆都领不出手，多丢份啊？其实我真理解他，所以我一点也不期望这一点，只是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开心就够了。” “你们可真行。爱情就在眼前，两个人却都不承认。” 苏咏馨眼里闪过一丝伤感，“那是爱情吗？不是吧？”她想起袁辛，那才是爱情吧？她自己一个人的爱情。 江晨月拍拍苏咏馨的头，“傻丫头，你看似简单，但是却比任何人都复杂。心里守着一份无望的爱情，眼里看着一份无果的爱情，拒绝着所有可能的幸福，你说你傻不傻？” 苏咏馨微笑了，她能有两个知心朋友，真幸运，真幸福。 “能有你和伊燕，我真幸福。其实有袁辛和安亦，我也挺幸福的，你们分别给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让我一生受用不尽。有了你们，我这一生也不白活了。” “可是，我们都希望你幸福。”江晨月说，“你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你值得一份幸福。真希望是安亦给你，你们那么和谐。” 苏咏馨摇摇头，“不可能的，你别指望了。他不可能娶我，也不会承认他爱我。算了，别提他了。说说你好吗？晨月，我什么都跟你说，可是你却把你的心闭得死死的，从来也不说。” 江晨月低下头，她何尝不想跟谁说一说她的心事？憋在自己的心里真的很难受，可是，她又怎么能说出口？想一想，连自己都会觉得羞愧难当，一个姐姐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弟弟，这样的心事能跟谁说去？ “咏馨，不是我不说，是真的没啥说的。我把你当作我最亲的人的，只是，真的没什么好说。” 正在这时候，门铃响，江晨月去开门，原来是安亦来了，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他上午给苏咏馨打电话，江晨月接的，告诉他咏馨病了，下午他就连忙赶了过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安亦边脱鞋边问，又一边用微笑向江晨月问好。 “好多了，有晨月照顾我，你就不用惦记了，还跑来干嘛？”苏咏馨坐在床上微笑。 “那不成，我得亲自看看才放心。你这家伙一向是个硬骨头，小病小灾根本不在乎，如今躺下了，说明问题大了。” 江晨月笑道，“还是你这老朋友了解她。” 苏咏馨也笑了，“认识十年了，早都熟得不能再熟了，若再熟就是讨厌了。哎，对了，安亦，我们认识十年了，你就不讨厌我？” 安亦回头看看江晨月，“江晨月，我不知道你们女孩子是怎么看待咏馨的？反正我觉得她是特招男生喜欢的类型。开朗大方，豪爽义气，适当还能来点女人味儿。” 苏咏馨捣了安亦一拳，江晨月笑着说，“我看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么了解我们咏馨的了。告诉你，在我们女人的眼里，她也是特可爱的，不斤斤计较，又勇敢坚强，最重要的是她够朋友，讲义气，对不对？” 苏咏馨把被子掀起来蒙在头上，躲进被窝里嘻嘻笑起来，“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安亦把被子硬给掀起来，“苏大小姐也有害羞的时候吗？我来看看你脸红是什么样子。” 江晨月在一旁看着二人的打闹，心里慨叹这一对儿的缘份，明明可以恩爱一生，却因为那一条腿而断了由头。 电话响了，韩星在那边低沉地说，“姐，苏老师好些了吗？” “哦，好多了，烧已经退了。” “那你回家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江晨月突然感觉韩星不对，他从来没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过话。 “你怎么啦？韩星？” “没怎么，你回家吧？” “好的。”江晨月放下电话，安亦抢先说了话，“家里有事就回吧，我来照顾她。” 苏咏馨忙说，“我都不用照顾，已经好了，晨月你就先回，让安亦陪我说会儿话，就好了，如果晚上有事我再叫你。” “我还是不放心，安亦，你没事的话就在这陪着咏馨，等我回来再走，好吗？” 安亦满口答应，江晨月才放心地离开了。 ------------ 第十二章 我是同性恋？ 江晨月一路忐忑着，不知道韩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语调那么冷漠低沉？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啊！ 路上又买了韩星爱吃的猪蹄，晚上就给他烧猪蹄吧。捎带着又买了点青菜和点心，经过沈东辉的修车摊时，她把一袋点心递给了他，“东辉，给你，我才买的，还热乎着呢。” 沈东辉连忙在围裙上擦擦手，接了过来，“谢谢你，晨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哦，有点事儿，我走了啊。车子就不往车棚推了，我晚上可能还要用，就放你这儿吧。” “行。” 江晨月向沈东辉一笑，径自上楼，开了门，看到韩星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直。这吓了江晨月一跳。她连忙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啦，病了？” 韩星本能地闪躲了一下，“没，没有。” 江晨月何其敏感？她一下子感觉到了韩星的变化，他从来都跟自己很亲昵，他从来都喜欢自己的亲昵动作，今天这是怎么啦？ 她坐下来，直视着他，“韩星，直说吧，怎么了？” 韩星抬眼看看她，看到她锐利的目光，连忙躲闪开来，低下头去，“姐，如果我问你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希望你别敷衍我，我希望你说真话。” “好，你问吧？” “你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拒绝男人？” 江晨月心里一动，他是怎么了？可是自己如何能跟他说实话？说我爱上你了？太滑稽太愚蠢了吧？ “韩星，这个话题不是什么新鲜的了吧？为什么要这样郑重地问我？” “我要你回答，为什么？”韩星硬硬地说。 江晨月叹口气，“我看不上他们，他们中没有一个能让我看上的，这样回答可以吗？” “那什么样的男人你能看上？说来我听听。” 江晨月看了看韩星，笑了，逗他说，“臭小子，你这样的呀？姐不是一直最疼你吗？” “除了我，除了我以外。”韩星还是硬硬地说。 江晨月有点恼了，也来硬的，“谁也看不上。” 韩星突然抬起头，逼视着她，“哪个男人你也看不上？那女人呢？有没有你看得上的？” 江晨月大惊，这孩子说的什么疯话？她瞪着眼看着韩星，她看到他的眼里充斥着怒火。 “韩星，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呢？” “那个苏咏馨，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江晨月几乎呆了，和她什么关系？他什么意思？ 她愣然的表情激怒了韩星，“你们是同性恋对不对？你不恋爱不结婚，是不是都是因为她，然后你拿我来做挡箭牌？” 江晨月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同性恋这个词从韩星的嘴里出来，涉及的是自己和苏咏馨，这不是天方夜谭吗？韩星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谣言？转而一种羞辱感又迅速窜升至她的胸口，臭小子，他居然用这样的字眼来侮辱自己？同性恋？ 她伸出手，如果眼前是别人，她一定会狠狠扇他一个耳光。可是，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韩星，她舍不得打他。她的手在空中摆了几下，颓然地耷拉下来。她转过脸，拒绝回答。 韩星却怒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说呀，你说呀，为什么你不说不是，为什么你不说这是诬蔑，这是谣言？” 江晨月转过脸来，满脸已经是泪水，“韩星，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姐？我们天天朝夕相处，情同手足，为什么你要这样想？” 韩星也哭了，“因为你不正常，因为你除了照顾我，再没有属于你自己生活，因为你不恋爱，不结婚，除了我，你只有一个朋友苏咏馨。你和她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怎么和她的关系非比寻常了？哪个女人没有闺中密友？我们是同事，由同事发展成好朋友不可以吗？哪个人没有同性的好朋友？有同性的好朋友，交往密切些，就是同性恋吗？”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拒绝男人，你还和她搂搂抱抱，还去她家住。”韩星喊道。 江晨月突然警觉了，和她搂搂抱抱？什么时候的事？自己虽然和咏馨要好，互相关心是有的，虽然是同性，但也不至于谈到搂搂抱抱吧？突然想起那天早上胸罩带儿掉了的事，难道是陆琳放出的风声？ “韩星，你听谁说的这事儿？是不是陆琳？”江晨月严厉地问道。 韩星从来没在姐姐面前扯过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让江晨月猜到，果然是陆琳。那日咏馨给自己系胸罩带儿，顺便两人疯闹了一下，一定是让她看到了。 江晨月不禁苦笑了，“韩星，我不想跟你解释，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一句话，我不是同性恋，我和苏咏馨是好朋友。我不想说我们之间很清白，因为那么说既侮辱了我自己又侮辱了你咏馨姐。算了，我不怪你。你和陆琳的事我也不掺和，你自己看着办。我去做饭了。晚上我还要去陪咏馨，她的病还没好。” 江晨月来到厨房，闷饭，洗猪蹄。韩星坐在沙发上闷闷的，他愿意相信姐姐的话，可是又总觉得信不实，无风不起浪，如果她们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为什么会被人猜疑？最关键的，为什么她拒绝男人拒绝恋爱拒绝结婚？ 晚饭时，韩星空前低落，低头扒饭。江晨月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姐弟二人这么多年从来没红过脸，从来没有过任何隔阂，难道真的应了苏咏馨的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从今天开始，这筵席就要散了吗？她有些心痛。 “韩星，多吃点儿。”江晨月把一块猪蹄放在韩星碗里。 韩星抬起头，眼里含满泪花，“姐，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誉对吗？我希望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影响到姐你的清白。” 江晨月叹了口气，“韩星，你已经成年了，许多是非你可以用自己眼睛去判断。姐不想多说。清者自清。但是晚上我还要去苏咏馨家，她病了，她需要人照顾。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说我们是同性恋，我也会去的。” “我知道，这是你的个性。”韩星低头说。 ------------ 第十三章 我们是同性恋？ 一天，两天，日子慢慢过去，苏咏馨的病好了，又回到单位上班。江晨月也一如既往地工作着。可是不知是两个人敏感还是怎么的，就觉得人们看她们的眼光有些不对。怪怪的，里面似乎包含许多内容。开始两人都没太在意，但是事情发展似乎越来严重，甚至她们感觉人们已经不仅仅是用眼光对待她们，似乎已经发展到在背后指指点点了。苏咏馨终于忍不住来问江晨月。 “晨月，这些日子我怎么觉得不对劲？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我也有点感觉不太对劲，”江晨月说，“你也是吗？” “是啊，我觉得好像人们在偷偷议论我？” “我也是啊。”江晨月突然心里一沉，莫不是有关同性恋的说辞被散播到单位来了？那个陆琳有这么狠吗？天啊，如果是真的，可真糟了，自己倒没有关系，连累了苏咏馨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咏馨，别管他们，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江晨月这样说，心里却忐忑不安。 “我才懒得理他们。”苏咏馨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手下一个比较亲密的学生坐在那里还没走。 “小孙，怎么还没走？” 小孙站起来，欲言又止。 苏咏馨看了看她，笑道，“想说什么尽管说，哪里没听明白？” “不是，是……我听到了关于老师你的风言风语。”小孙低头说。 “哦？”苏咏馨把门关上，来到小孙面前，“谢谢你，小孙，快跟老师说，他们说我什么了？” “他们说……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所以我想提醒一下老师你。” “什么呀？快说。” 小孙似乎终于鼓足勇气，“他们说你是同性恋。” 一瞬间苏咏馨几乎呆了，转而哑然失笑，“我同性恋？跟谁呀？” “他们说你跟江老师。” 苏咏馨一下子明白了，最近为什么两个人都觉得怪怪的。可是，这话从何来呀？首先二人之间清清白白，绝不存在任何问题；其次自己和江晨月一向工作作风严谨，生活作风正派，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从不与任何人争高下，不曾得罪过任何人呀，怎么就无缘无故出来这么个话头？ 半晌，她拍了拍小孙的头，“谢谢你，小孙，谢谢你提醒我，不过你可以相信，老师肯定不是什么同性恋，快回去吧。” 送走了小孙，苏咏馨又来到江晨月的办公室。 “哥们，这下出事了。” “什么事？” “这些天怪怪的原因找到了，人家在传说咱俩同性恋。” 江晨月的头嗡的一下，果然是这么回事。这可如何是好？她看着苏咏馨，不知该说什么。转过脸去，泪水盈绕在眼眶。 “晨月，是谁这么龌龊无聊泼你我的脏水？咱们也没得罪人啊。” “对不起，咏馨，连累你了，大约是我得罪人了。”江晨月默默地说。 “你得罪谁了？至于拿你我的名誉开玩笑吗？”苏咏馨嚷道。 江晨月没作声，她没法说出是陆琳搞得鬼，她现在还不明确她与韩星的关系到底如何程度，她不想伤及韩星。 “算了，咏馨，这种谣言长久不了的。只要你我有一个结婚了，找男朋友了，问题就解决了。” “你说得轻巧，我倒希望你找一个。我哪儿去找？”苏咏馨瞪着眼说。 江晨月勉强一笑，“也许我真该找了。” ------------ 第十四章 连累你了，咏馨 又过了几天，江晨月和苏咏馨一起发现，来培训中心咨询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但真正学习的人却没什么增加。人们似乎都特意要到江老师苏老师班上看一眼，与江老师苏老师聊上几句，东一耙西一扫帚地问一问，脸上似乎还挂着饶有兴趣的表情。眼神里似乎有贼头贼脑的东西在里面。 在北方这样不算大的城市，女性同性恋还是新鲜事物，人们的意识观念里还根本不能接受这个新名词。如果万一被传播开来，闹得沸沸扬扬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苏咏馨开始觉得事情严重了，刚开头她还觉得怪好笑的，同性恋？哪跟哪呀？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不想事情越来越复杂，她发现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那种窃笑让她恨得牙根发痒。当年上高中时，她和袁辛关系甚密，曾招来许多同学的背后议论，但那时她根本不在乎，因为袁辛不在乎，另外两个人的关系纯洁如水，也经得起议论。如今不同了，自己和江晨月都几近三十，各自不成家，又成天工作在一起，被人传出去，十有九个信。虽然两个人同样很纯洁，但是这个年龄这样身份的女人已经对许多事敏感了，几乎经不起别人的诽谤，而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一副肩膀可依靠，她的身边再没了袁辛。 下了班，她又去找江晨月，她发现江晨月的情绪比自己还要糟。还不等她说什么，江晨月先开了口。 “咏馨，真对不起，连累你了。” “怎么回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咏馨奇怪地问道。 江晨月叹了口气，“咏馨，你再坚持几天，等我把这事解决了，好吗？” “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不好？我们一起面对？”苏咏馨站到江晨月面前，扶住她的肩膀。 江晨月摇头，“这不关你的事，让我一个人来好了。另外，我想我得嫁人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倒痛快，说嫁人就嫁人？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江晨月苦笑一下，“咏馨，别再问了好吗？我有能力解决这件事，相信我。” 江晨月的心里比苏咏馨痛苦得多。自从同性恋这个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就再没有安宁过，韩星仍然回家吃饭，陪她一起看电视，但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是觉得韩星不再像从前那样跟她心无芥蒂地亲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横在了姐弟之间。是他心里还没有彻底解除对她的怀疑，他还在怀疑她跟苏咏馨关系不正常，他觉得这事令人恶心。 得解决这个问题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害了自己也就罢了，无辜牵扯到苏咏馨实在太过。下了班，江晨月没回家，而是去找陆琳，她没想到这个丫头表面看着挺温顺，背地里却心如蛇蝎。 小茶餐厅内，江晨月和陆琳面对而坐，陆琳有些局促，坐在那里不吱声。江晨月沉着脸看了她半晌，终于开口。 “陆琳，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琳抬眼看看她，不敢跟她对视，慌忙把目光转向别处，“月姐，你什么意思？” 江晨月冷笑，“陆琳，别在我面前装了，我可以理解你，因为你爱韩星，你想离间我们姐弟的感情。但是你也不至于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吧？诋毁一个人的名声很好玩吗？你现在不但在害我，还在害一个无辜的人，苏咏馨，她没招你也没惹你，你明白吗？” “我就是觉得你们不正常，我不是诋毁。” “你看见什么了你就认为我们不正常？就光凭那天早上你看到的？我告诉你，那天早上不过是我的胸罩带儿掉了，我请她帮忙挂上，就那么简单。我不结婚有我的道理，她不结婚有她的道理，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你爱韩星你该用正确的手段去获取他的心，怎么可以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害别人？凭你这个人，竟然会像长舌妇一样到处传播别人的隐私？而且这隐私还未必是对的？” “月姐，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害你了？我只是跟韩星说我怀疑你们是……，顶多是他跟你不高兴而己。我没有到处传播呀?”陆琳才敢抬起头来面对江晨月。 江晨月看着她的眼睛，她似乎不像是在撒谎，如果她没说，韩星更不可能向外人说这样的丑事，又会是谁在兴风作浪呢？ “你确定没有到处传播过？你确定没有跟任何别的人说起过？”江晨月冷冷地盯着陆琳，目光就像两把利剑直指陆琳。 “我真的没有，我……”陆琳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子又低下头去，“我只跟我表姐说过。” “你表姐是谁？”江晨月厉声问。 “方洁滢。”陆琳低低地说。 方洁滢？这个名字很陌生，自己并不认识，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确定？”江晨月问。 “我确定。”陆琳已经哭了，“月姐，我发誓，我真的没再跟第三个人说过。我求你，你别告诉韩星好吗？如果韩星知道这些，他就再也不会理我了，他会恨死我的。” 江晨月叹了口气，“陆琳，我真为你感到遗憾，你竟然会为了爱情做出这样不道德的事情。按理我该告诉韩星，不能让他娶你这样内心阴暗的女人为妻。但是看在你今天还很老实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一次，我不告诉他。但是他会不会和你重归于好，就看你的造化了，与我无干。要想让我为你说句好话，恐怕不容易了。你好自为之。” 江晨月起身回家。 多年的独立养家，已经使她变得非常坚韧果敢了，她从来不是懦弱的人，不管在哪里，挨欺负受侮辱是不可以的。这一点她跟苏咏馨很像。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根源是一方面，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怎么才能让这件事尽早平息？ ------------ 第十五章 真想打你一耳光 到了小区，她看见沈东辉还是一如既往地在修车摊着忙碌着，高大的微弓的身躯就像一尊雕塑，黝黑的脸庞刻着坚韧，他总是那样子，从小到大就是那样子。江晨月觉得自己好像是头一次仔细看他。沈东辉觉出了异常，抬头看到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的江晨月，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晨月，愣什么呢？怎么了？” 江晨月回过神来，来到他的身边，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凳上，微笑说，“今天没什么事，想在你这儿呆会儿，和你聊聊天，行吗？” 沈东辉的脸上先是诧异后是惊喜，忙说，“当然，当然。渴不？我去给你买瓶水。” 还不待江晨月说话，他已经跑了出去，在几十米外的小卖部买回一瓶冰茶。一股暖流涌上江晨月的心头，这是个好男人，从小到大他都是默默地关照自己的，只是自己从未放在心上。 “你忙你的，我就坐这儿跟你说说话。”江晨月接过冰茶，向他微笑。 “好的。”沈东辉憨憨一笑，继续弄他的活。 “东辉，你今年过三十了吧？” “是啊，三十一了。” “怎么还不成家？” 沈东辉回头看了看她，又转回去，“也没什么，没碰上合适的吧？这样也挺好的。” “这些年也不少人给你介绍对象吧？怎么就没一个合适的？那你还喜欢什么样的啊？” 沈东辉又回头看了看她，笑了，没说话。 “那你就没看上过什么女子？” 沈东辉扔了手里的物件，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了看她，轻轻笑了，“有，可是她看不上我。” “是吗？你有跟她说过你喜欢她吗？也许她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她？” 沈东辉摇了摇头，“不用说，看眼睛就知道了，她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哪个人都有自知之明，呵呵，还用说吗？” 江晨月低下头，“你真傻，她看不上你，你就这样耗着？” 沈东辉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她成家了，我才能断了念想，要不然，我总会觉得我还有希望，说不定哪天，她就看我了，她就主动找我说话了，或者她就愿意嫁给我了。” 江晨月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她不敢再看沈东辉，回头一瞥，刚好看见韩星回来了。 韩星一脸心事，突然看见姐姐和沈东辉坐在一起聊天，甚是奇怪。 江晨月站起来，“东辉，韩星回来了，我得回家做饭了，今天家里也没什么，就不叫上你了，明天我做红烧排骨，粉蒸肉，你来一起吃晚饭好吗？” 韩星和沈东辉一齐用惊讶的目光瞧着她，大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表情。 “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请你来家吃饭。”江晨月故作轻松，拉着韩星回家，沈东辉一脸激动地站在那里，他多年期盼的东西终于来了。 韩星跟着姐姐进了家门，却一直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使江晨月警觉起来，“韩星，你怎么了？” 韩星重重坐在沙发上，“没怎么。” 江晨月坐到他面前，严肃地盯着他，“韩星，我不希望我们姐弟在一种不协调或存在某种隔阂的情况下过日子。你给我说，到底怎么了？不然你别认我这个姐。” 韩星抬起头，眼睛里竟然渗出泪水，突然大喊起来，“现在外面全是风言风语，说我姐是同性恋，我都抬不起头了。” 江晨月震惊了，韩星那里也被这个谣言搅动了？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她想让全市都知道这件事？破坏自己的名声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姐，你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韩星摇着她的肩膀喊道。 江晨月真想打他一耳光，可是她还是舍不得，使劲甩掉他，“我说我不是了，你信吗？好吧，我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不是。明天，我请沈东辉吃饭，到时我会告诉他，我要嫁给他。” 韩星呆住了，这是真的吗？ 江晨月起身去厨房，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你个小牲口，我不给你做饭吃，爱哪吃哪吃去。” 说着，回到自己房间，咣当一声把自己锁在屋里。来到自己的空间，泪水才抑制不住地扑簌簌地一串串下落。全世界谁冤枉她都可以，谁不理解她都可以，唯独韩星不可以，她多希望姐弟二人没有隔阂地永远亲亲热热在一起？她没办法跟别人解释她为什么不嫁，她没办法把这份没法说出来的爱说出口，除了嫁给别人，嫁给沈东辉，她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这是她多么不愿意做的一件事啊！ 许久，门外响起敲门声，韩星带着哭音叫道，“姐，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开门。” 江晨月不理他。 “姐，我求你，你开开门，我错了。” 江晨月还是不理他。 门声敲得越来越重，“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瞎想了，你开门。” 江晨月任泪恣流，就是不动。 一声巨响，门被用力撞开，韩星踉跄着一脸惊恐地冲进门来，摔倒在江晨月眼前。他上下看了看她，确定她没有寻短见，哇地一声将扑在她的怀里，“你别吓我，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江晨月搂了韩星的头，无声地痛哭了。 ------------ 第十六章 把我自己介绍给你行吗？ 第二天上班，江晨月来到苏咏馨办公室。 “你挺行啊，正在风口浪尖上还敢到我办公室来。”苏咏馨打着趣说。 “很快就会没事了，我决定嫁人了。”江晨月一笑，“我嫁人了，谣言不攻自破。你再委屈几天。” “这么快？嫁谁？”苏咏馨一直以为江晨月是说着玩，没想到竟会是真的，以江晨月的眼光，她能看上谁？ “沈东辉，我们小区门口摆修车摊的那个。” 苏咏馨是认得沈东辉的，她在那里修过车。倒是吓了一跳。 “真的啊？怎么会是他？” “呵呵，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一起长大的，互相了解，他是个好人，会对我好一辈子。只是以前我没想开，如今突然觉醒了。” 苏咏馨盯着好朋友，看她脸上平静如水，看来是真想开了，就高兴地说，“祝贺你呀，晨月，能想开真好。我相信你会幸福一辈子。” “呵呵，你咋不劝我，找个什么有钱的？”江晨月笑道。 “劝什么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看不上的就是看不上的，看上了要饭的也成嘛。” 江晨月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感激地一笑，她懂自己，只是自己太对不起她，让她无端受这样名誉上的牵连。 “对了，咏馨，你认识一个叫方洁滢的吗？” “认识呀，她是安亦的一个老相好，怎么啦？”苏咏馨很奇怪她会为什么会提及这个名字，她自己几乎快忘掉了这个名字，安亦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提及他的那些女人们。 江晨月突然有些明白了，原来她们之间还有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陆琳和方洁滢是表姐妹，方洁滢是安亦的女朋友，苏咏馨是安亦的知己，莫不是方洁滢也是在吃苏咏馨的醋故意害她？这么说来，这个女人真够阴险，该不该告诉咏馨呢？如果不告诉，以后她继续背地里害咏馨可怎么办？ 她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告诉苏咏馨，“咏馨，我找到问题的源头了。” “什么？”苏咏馨睁大了眼睛。 江晨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的，可是这事儿涉及到你了，我跟那个方洁滢根本不认识，她这样做很显然是冲你的。我担心日后她还会用什么办法陷害你，所以给你个招呼，你防着点儿。” 苏咏馨万万没想到方洁滢会害她。她们认识七八年了，却从来没有任何来往，只是中间有个安亦，安亦口口声声是因为自己不结婚，这个方洁滢会因此恨自己？这倒可能，以前自己却是从来没想过。 “谢谢你，晨月，我知道了。不用再操心我了。” “嗯，今晚我请沈东辉吃饭，然后把事定下来，这周之内，我会高调举行一个订婚仪式，把能请到的人都请到，到时谣言自破。” “晨月，你可得想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别委屈自己。” 江晨月轻轻一笑，“如果一定要嫁人，那么嫁给沈东辉就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会安心一辈子。” 苏咏馨握了她的手，“那我祝福你，其实拥有安心的一辈子也是幸福的。” “嗯，没有爱情，那就选择被爱和安宁，也是女人的幸事。”江晨月的眼睛湿润了。 下了班，江晨月去市场买了菜，经过沈东辉的修车摊时，告诉他，“现在收摊吧，回家换件衣服，到我家来吃饭，好吗？” 沈东辉搓着手，高兴地应承。 等到江晨月把肉炖上，凉菜切好，韩星和沈东辉一起进了屋，韩星手里提着一瓶红酒和一大堆水果。 “姐，东辉哥来了。”韩星快乐地喊。江晨月头上系着花头巾，腰上围着花围裙，手里捧了一盘凉菜出来，微笑着说，“快请坐，韩星，给东辉哥沏茶。” 沈东辉看着江晨月一改往日冷冰冰，而是一副居家小女人的样子，心里不觉醉了。他和她一起长大，他看着她一路走到今天，爱情的种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在他的心里生了根。 韩星显得格外热情，他知道，今天亲爱的姐姐要向沈东辉挑开那层窗户纸了。虽然大家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件事，虽然大家一直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但是谁都明白，沈东辉等的就是这一天。 饭菜上桌，三个人开始吃饭。 “东辉哥，今天你得喝点儿。”韩星为沈东辉斟满。沈东辉并不推辞，微笑着看着江晨月，“晨月，你也喝点儿。” 江晨月微笑点头，“好的，多吃点儿菜，看看我做的菜对不对你的胃口。” 韩星连忙接口说，“我姐做的菜超级棒，东辉哥，你说呢？” 沈东辉每样都尝了一口，“真香，韩星才是真的有口福。” “觉得好吃，以后就多来，反正我天天也给韩星做饭，捎带着多做一点儿就成了。”江晨月说。 “那赶情好，我真是求之不得了。”沈东辉憨憨地笑了。 江晨月给他夹了一块排骨，“东辉，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说吧。”沈东辉郑重地放下筷子，看着江晨月，等着她说她要说的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你看行吗？” 沈东辉的脸一下变了色，先前脸上期待的表情突然变成了失望，躲闪开她的目光把头低了下去，“这……” 韩星惊讶地来回看看，不知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晨月轻轻一笑，“东辉，我想把我自己介绍给你，你看行吗？” 沈东辉一下子抬起头来，一脸惊喜，“晨，晨月，我……” 江晨月微笑，“行不行啊？” “我……”沈东辉手有点抖，脸有些红，说话也结巴起来，“我盼了许多年了，就盼你能跟我说这话。” 江晨月仍然平静地微笑，“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当然同意。”沈东辉的眼睛有些潮湿，“这是我这辈子最同意的事儿。” 韩星高兴地又为各自满上酒，“太好了，从今天起，咱们可是一家人了，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相信东辉哥最懂，你一定会好好珍惜我姐的，所以我预见，未来的你们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儿。” 沈东辉把酒一饮而尽，红着脸激动地说，“韩星，你就看着，我会对你姐好一辈子，我会珍惜她一辈子。” 江晨月仍然平静地微笑着，“我都信。这周末，我们举行个订婚仪式好不好？这么多年，家里一直都没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来热闹热闹吧。” ------------ 第十七章 为什么不做我的女人 苏咏馨得知是方洁滢在背后搞的鬼，害得到处沸沸扬扬地传说自己是同性恋，不由得嗟嘘不已，爱情真的能使天使变成魔鬼吗？想当年的方洁滢是何等的高傲，人家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家里老爸有地位，本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又是中文系的本科生，以苏咏馨内心的想法来讲，方洁滢也确实配得上安亦，安亦和她在一起，真的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所以当年她得知这两个人谈恋爱，心里一点没有难过，反而为他们高兴。 如今安亦把婚事一拖再拖，并且在女人堆里搞了不少风流韵事。方洁滢一定是把责任归结到自己头上来了吧？该死的安亦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结婚他就不结婚，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准是拿自己来做借口故意放纵自己呢？以安亦的条件，就算四十岁也能找得到二十岁的美女为妻，而方洁滢就完了，快至三十，她的青春都耗费在安亦的身上，大约对自己的未来有所忧患了吧？ 苏咏馨想了半天，算了，就原谅她这一次吧，看在安亦的份上。反正江晨月结婚，谣言就不攻自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慢慢就淡忘了吧？ 不想，第二天下午，安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脸怒气的样子。进屋就说，“可真气死我了，刚在我那边骂完人。” “干嘛？怎么啦？”苏咏馨问。 “那帮缺德的孙子，居然传言说你是同性恋。我当时就翻了，把传话那小子骂个狗血喷头。他说到处都在传这件事呢，都成了新闻了。我楼上楼下骂了一遍，我说谁再敢说这件事，谁就别指望升迁涨薪有好日子过了。” 苏咏馨眼圈有点红，心里却暖暖的。这个安亦，有时候真的太可爱。 “是谁这么缺德传你的坏话？你得罪谁了？”安亦问。 “我没得罪谁，这些年你看我，像是得罪谁的样子吗？要说得罪，怕是就得罪你那些老相好的了吧？” “谁？谁这么不是东西？”安亦就当了真，追问起来。 苏咏馨连忙拍了拍他，“我瞎说呢，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这么说你们这边也有传言？看着你一点也不惊讶，是早都知道了吗？”安亦很奇怪苏咏馨的平静。 苏咏馨一笑，“大约比你们那边要早吧？我都不在乎了。” 安亦气得嚷道，“别让我知道是谁搞得鬼，让我知道我不整死他。”起身来到走廊里，站在楼梯口处大声叫道，“楼上楼下的，都有谁传播过苏咏馨是同性恋的？让我知道没你们的好果子吃，都把你们的臭嘴闭上。” 同楼层的几个屋子都伸出头来张望一下，又都缩了回去。苏咏馨连忙跑出来扯了他进屋，“干嘛？你还嫌不够乱啊？” “龟孙子，让我知道是谁我整死他。”安亦大声嚷着，到底被苏咏馨拉回屋。 “你这么一弄，明天不传我是同性恋，也得传我跟你关系不正当。”苏咏馨瞪着他说。 “我宁可让他们说你是我的情人，也不愿意让他们说你是同性恋。”安亦叫道。 苏咏馨无奈地一笑，“你可别胡说了，算了算了，就快过去了，江晨月已经顶不住压力决定嫁人了，她嫁了人，谣言不就终结了？” “江晨月要嫁人？谁呀？” “她的老邻居，一个非常不错的男人，一直在等她。这周末订婚。” “哦，那好啊，我们都去捧场吧？” “当然该去了。”苏咏馨笑道，“所以别胡乱生气了啊，以后就没事了。谢谢你为我担心。” “她嫁人，那你怎么办？”安亦突然严肃起来。 “我？我能怎么办？就这样过着吧。” 安亦突然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来，“咏馨，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我跟你说点事儿行吗？” “你跟我、我跟你还有什么行不行的？今晚我请你，谢谢你为我仗义出头。” 吃完晚饭，苏咏馨坐安亦的摩托车兜风。她喜欢这种感觉，风凉凉的，伏在他的背上很温暖。 “安亦，为什么你每次来看我都是骑摩托车？为什么不开你的轿车？” “你喜欢摩托车嘛。还显得我们……亲近。” 苏咏馨笑了，不管怎么说，他懂她。 差不多把全城转了个遍，安亦也没有说话。街上已经是霓虹闪烁，奢华的夜生活开始了。 “安亦，你要跟我说什么？怎么还不说？再不说我可要上去睡觉了。”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苏咏馨家楼下。 “我渴了，请我上去喝杯水可以吗？” “当然可以，走吧。”苏咏馨下了摩托车，看着他把车锁在车棚，然后一起上楼。楼道里安亦紧紧拉着她的手。 开门进屋，苏咏馨在热水器前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安亦，“干嘛？怎么怪怪的？” 安亦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苏咏馨，把水接过来，放在茶几上，突然站起来伸手抱住她，把她揽在怀里。 “咏馨，其实，你为什么不想想，做我的女人？” 苏咏馨一惊，却没有动，就依偎在他的胸前，轻轻说，“安亦，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想？” 安亦抚着她的头发，“其实我真的喜欢你，真的，你知道的，对吗？你也喜欢我，对不对？要不你为什么不结婚？是我害了你，如今又被人误会是同性恋。我想，与其一辈子孤单一个人，为什么不当我的女人呢？我承认我娶不了你，可是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你信吗？跟一个你爱的也很爱你的人在一起，不会很快乐吗？” 苏咏馨的脑海里又出现袁辛，她哭了，“安亦，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不结婚却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自责。我也不想当你的女人，你的世界已经乱成一团了，就让我为你保留一点纯洁的空间，好吗？” “可是，我想拥有你，你是我最想拥有的女人，你知道吗？以前我不敢想也不敢说，我怕你生气，我怕亵渎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今天，我突然感觉也许我原来那么想不对，我守在你身边，却让你孤独一生，享受不到男女之间的欢爱，是不是有些残忍？” “就这样吧，就这样最好，也许我们这个距离才最美，才是这么多年我们没有一点口角、厌弃的东西出现的根本原因。别奢望太多，你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吗？” 安亦没再说话，两个人相拥着站了好久，安亦轻轻说，“咏馨，你让我心灵得到安宁，在你身边我有靠岸停歇的渴望。所以什么时候我都不敢冒犯你，我不敢对你动粗动硬，你明白吗？什么时候你想要我，跟我说一声好吗？” 苏咏馨哭着笑了，“胡说什么呢，安亦？在我面前，你永远也长不大吗？好了，回去吧。” 安亦沉默了半晌，轻轻推开她，开门走了，苏咏馨看到他的眼睛里竟然有泪光在闪烁。 ------------ 第十八章 订婚是为我的好朋友正名 苏咏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睡不着。今天安亦的反常举动让她警觉，她才开始好好想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了，除了没有上床接吻以外，两个人几乎亲密到了没法再亲密的地步，这是一种暧昧吗？这是否也是一种不正常的关系？如果是，方洁滢恨自己也是有来由的了。自己果然影响了安亦和他的女人。 这算什么？这么多年来，她自我惯了，很少去考虑别人，很少为别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安亦真的以为自己是因为爱他而不结婚，然后对自己愧疚结果导致他自己对感情婚姻也进入误区，那可真是自己的过错了。原来以为安亦不结婚是为了玩乐放纵，现在想也许自己真的害了他。 他想要自己当他的女人，没有名份，只有爱情的女人，可以吗？苏咏馨不知道如果她心里没有袁辛，她会不会接受安亦的这一建议，可是她知道，她心里有袁辛，她就绝不可能接受了。她得认真对待这件事，她得好好想想，不能再这样拖着安亦了，她终于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竟无意中犯下了如此致命的一个错误。 电话响了，居然是袁也打过来的。 “咏馨姐，休息了吗？”他的声音清朗纯粹。 “没呢，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我们发薪了，大家今晚聚餐才散，很开心，我想这个周末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你看行吗？” 苏咏馨突然有了主意，“好啊，你周末休息吗？” “我休一天。” “好的，那你早点来，把最好的衣服穿上，到时我有话跟你说。” “行，那不打扰你了，咏馨姐，再见。” 放下电话，苏咏馨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许多事情都该到了了断的时候了吧？ …… 周末早上，苏咏馨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没有结婚没有生孩子的女人就算年龄长了一些身材也还容易保持，除了腿上的那一点瑕疵，她称得上是一个美女。飘逸的长发，暗绿色的裙装，黑色的长筒小靴，再加上精致小巧的坤包搭配，十足的女人味，十足的白领形象。 街口冷饮厅门前，她见到了袁也。小伙子一身牛仔体恤，精精爽爽，干干净净。看见她便小跑着来到她面前。 “咏馨姐，你今天真漂亮。” “开口就表扬我呀？你也不错，很帅气。”苏咏馨笑道，“我们先到里面坐会儿，我跟你说点事儿。” 两个人进了冷饮厅坐下，苏咏馨瞧着袁也，上下打量着他，小伙子虽然比自己小两岁，但因为长年在工地上干活，黝黑健壮，显得反而老成许多。 “袁也，姐求你件事行吗？” “咏馨姐，瞧你说的，有事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怎么谈得到‘求’字？” 苏咏馨沉吟一下，“今天中午我的一个好朋友举行订婚仪式，我想让你陪我去参加。” “没问题，这有什么呀？”袁也不解地笑道。 “呵呵，听我跟你说，我想让你冒名顶替一下，当一天我的男朋友，可以吗？”苏咏馨微笑着说。 袁也睁大了眼睛，“男朋友？咏馨姐，你没有男朋友吗？” 苏咏馨摇了摇头。 “那天带你去找我的那个人是谁？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男朋友，我还想找机会夸夸咏馨姐的好眼光呢。” “呵呵，那个是我同学，我一直是独身一人。今天找你，有着特别的原因，怎么回事我就不跟你说了，只这一天，希望你不要介意。” 袁也连忙说，“我不介意，没关系的，说实话，我觉得挺荣幸，呵呵。” 苏咏馨抿嘴一笑，“那就好，委屈你了。不过也不用你请我吃饭了，中午我们有饭吃。” “那不行，我一定要请咏馨姐吃饭的，这次不行，改天。” “好，听你的。对了，你哥的东西就放在我那里，先交由我保存，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我还担心我总在外面奔波，会把哥的东西弄丢了呢，放在咏馨姐那儿，我放心。”袁也露着雪白的牙齿笑着说...... 韩星这几天成了最忙的人。按照姐姐的要求四下里发请帖，又订饭店，买烟酒，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他打心眼里高兴，姐姐终于可以获得幸福了，他再也不会因为姐姐是同性恋而耿耿于怀了。那些日子，他一想到姐姐有可能和一个女人亲热过，心里就会有些恶心，不自主地躲避着她的关心。如今好了，又可以和她无拘无束地亲昵了。 沈东辉早已经是孤儿，没什么亲戚朋友。江晨月虽然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但这些年她教出的学生遍布市区的各行各业，很多都和她有联系，经常回头向她请教业务上的东西。她决定不惜血本大排场举行一次订婚仪式，主要目的是为自己和苏咏馨正名。这些人会成为很好的传声筒，他们会向社会各界传播江晨月订婚了，对象是一个真正的大男人，她不是同性恋。 江晨月为自己挑了一套绛红色的小礼服，既高雅又别致；齐肩的头发高高盘了起来，耳朵上戴了韩星送她的珍珠耳环，脸上稍点淡妆，整个人显得万分的漂亮和高雅。早早地她就来到饭店，在门口迎接着前来贺喜的宾客们。 沈东辉也把自己整理得干净整齐，站在江晨月身边，一直温柔地看着她。这是他从十几岁就开始喜欢的女人，这份爱一直埋在他心里，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就算她出了车祸，摔坏了脚，他还是觉得配不上她。他一直在等，一直等着她出嫁，她出嫁了他就死心了。可是，她偏偏不出嫁，偏偏天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俊秀的脸颊，那冰冷的表情，无时无刻地不充斥在他的脑海，想忘也忘不掉。他只好跟着耗，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今天，他终于等到了结果，他在心里乐开了花，他紧紧盯着心爱的女人，生怕不小心她会溜走。 江晨月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面庞来到面前，热情地招呼着，同时也将身体向沈东辉靠了靠，以显亲昵。安亦出现了，一个人。 “安亦你好，怎么没有和咏馨一起来？”江晨月忙打招呼。 “我找她了，却不知道她在哪里，说让我先来，她晚些时候到。”安亦说着，跟沈东辉握手，“你好，恭喜你有这样的福气，能拥有江晨月这样的好女人。” 沈东辉微笑，“谢谢。” 韩星在厅内招呼着，客人差不多到齐了。江晨月奇怪苏咏馨哪里去了，按理她该早些到场帮忙才对，莫不是她故意要避嫌？不会啊？这不是她的风格。 刚要拿手机打电话，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苏咏馨挎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胳膊从车上下来，满面春风地喊道，“嗨，晨月东辉，恭喜恭喜，我来晚了。” 江晨月惊讶万分，不过一日不见，她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陌生的小伙子？竟然还显得十分亲热？ “你干什么去了？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男朋友，袁也。”苏咏馨仍然春风满面，“袁也，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江晨月了，那位是她的男朋友沈东辉。” 江晨月马上明白了，眼前的小伙子是袁辛的弟弟。苏咏馨走到她跟前，向她一挤眼，小声说，“不许揭穿我。” 江晨月苦笑了，这个苏咏馨，总是有花样儿，自己什么时候能像她那么洒脱就好了。 四个人一起进了大厅，厅内的人们熙熙攘攘，服务员们已经将菜上全，大家就等着主持人讲话了。安亦坐在一张桌前，旁边还给苏咏馨留了一个位置，眼见苏咏馨挎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高高兴兴地进来，不觉大吃一惊，仔细一看，认得，是那日建筑工地上的那小子，她所谓故友的弟弟，她这是唱的哪出？ 经过安亦时，苏咏馨向他一笑，却并没有坐在他身边，而是拉着袁也去了最前面。 韩星当了主持人，和姐姐及未来的姐夫一起站在台前。见客人悉数到齐，才拿了话筒清了清嗓子，客人们全安静下来。 “亲爱的朋友们，尊敬的来宾们，中午好。今天，是我亲爱的姐姐江晨月和她的心上人沈东辉订婚的日子。大家都知道，我韩星能有今天，全是我亲爱的姐姐江晨月的功劳，没有她就没有我韩星的一切。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真正的情同手足。她为了我，一直把自己的婚姻大事耽搁到了今天。所以，今天，我为姐姐举行这个宴会，一方面是庆祝我姐终于获得幸福，另一方面也是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向她表示一下衷心的感谢。” 韩星说着，向江晨月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江晨月没想到韩星会如此开场，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着伸手把他扶起来，“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弟，不要谈感谢二字。”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韩星搂了江晨月的肩膀，高声说，“下面，就请我亲爱的姐姐说几句。” 江晨月接过话筒，“各位好朋友，谢谢你们今天的到场。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你们肯定会觉得我江晨月不过是订婚，却如此大搞排场一定会有什么别的用意。是的，如果不是为了另一件事，我会和我的男朋友沈东辉清清静静地享受我们的日子。但是，今天，借这个机会，我要澄清一件事，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是什么事。这件事本来我并不介意，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口舌。但是这件事却牵扯到了一个无辜的人，给她的名誉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害，这是我无法接受的。所以我要借这个机会来给我们正名，给我的好朋友正名。她就是苏咏馨。” 江晨月说着把手伸向苏咏馨，“咏馨，请你上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好吗？” 苏咏馨拉着袁也的胳膊一起走上台来。 “对不起，咏馨。”江晨月搂住苏咏馨，两个好朋友在台前拥抱，台下的客人又给予一阵热烈的掌声。 苏咏馨微笑着接过话筒。“首先我祝福我的好朋友江晨月获得幸福。其次我要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朋友间不该提到对不起。不管是谁在别有用心地害我们，我们的友情都不会变，你的，我的爱情也同样不会变。最后我要说，我同样也有一份幸福在手边，希望大家也同样祝福我。”说着，她轻轻依偎在袁也的身边，幸福地微笑着。 人们在鼓掌，苏咏馨看到了人群中的安亦，正张口结舌地看着她。 “最后，请我未来的姐夫，沈东辉先生致辞。”韩星高声嚷着，把话筒递给沈东辉。沈东辉并无局促，大声说，“谢谢大家的光临。今天就请大家见证，我沈东辉会给江晨月一辈子的幸福。”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韩星宣布开席，客人们推杯换盏，议论说笑着，韩星江晨月及沈东辉挨桌敬酒。安亦伸长脖子看着苏咏馨，发现她正和袁也亲亲热热地聊着什么，还不时地给他夹菜，心里面一股醋意不觉冉冉上升。 ------------ 第十九章 有什么事改天说 酒宴结束。客人们已经走光了，苏咏馨挽着袁也最后一个和江晨月告别。江晨月看着袁也，心里突然很希望这是真事儿，如果咏馨真能和这个小伙子共结连理，该有多好？ “袁也，下午没什么事，陪咏馨走走吧？她也没什么朋友的。”江晨月很奇怪自己居然会搞这一套。 袁也一笑，“好的，晨月姐。” 苏咏馨一下子明白了江晨月的意思，抿嘴笑道，“还有工夫管我呢？要我看，你该好好和东辉哥走走呢。” 江晨月有些窘迫，回头看了看沈东辉，他正在向自己傻笑。 苏咏馨告别了江晨月，出了饭店大门，便松开了挽着袁也的手，笑道，“好了，袁也，你的任务结束了。” “呵呵，行，这个任务很轻松。”袁也笑道，“下午我没事，要不陪你散散心？我们去公园玩吧，这么多年我一直忙着干活，从来没有好好玩过。” 苏咏馨回头看了看他，心里酸酸的，这孩子太可怜，袁辛的离去给他的影响太大了，去的就去了，活着的更痛苦更艰难。如果没有那一场变故，如今他是不是也早已大学毕业正在某处谋着一份高职呢？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苏咏馨抑制住泛酸，强笑着说。 没走几步，苏咏馨突然发现安亦跨在摩托车上在前面瞪着着她。这个家伙居然还没走？ “安亦，你怎么还没走？”她只好上前打招呼。 安亦冷冷地看着她，又看了袁也一眼，“我在等你，我有事跟你说。” “安亦，改天好吗？我今天想和袁也在一起，我们约好了去玩。” “约好的事也可以更改，”安亦转向袁也，“兄弟，今天我找苏咏馨有要事，帮个忙怎么样？” 袁也有些局促，他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刚要开口说话，苏咏馨一把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安亦，袁也只有今天一下午的时间，你知道他在哪儿干活，我想多陪他一会儿，不行吗？你有什么事不能改天说？改天你爱说多少说多少，我奉陪，行了吧？” 苏咏馨拉着袁也就走。安亦瞪眼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他领教了她十年了，早己习以为常。同时他也知道苏咏馨是强求不得的，只好转身离去。好，改天就改天，我看你要搞什么名堂。 苏咏馨拉了袁也走了一段，发觉安亦并没有追上来，才放下心，回头对安亦说，“我们老同学十年了，是交心的那种朋友，因而彼此很随便的，所以你不要介意。” 袁也笑了，“我没介意，但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他应该是很在意你。” 苏咏馨微笑，“这你也能看出来啊，看来真不是小孩子了。” “咏馨姐，我怎么是小孩子了？我都二十七了，只比你小两岁。”袁也嚷道。 “呵呵，是啊，是不小了，那就是我老了，眼看三十了，真的快老了。”她感叹。 “谁说的？你一点也不老，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苏咏馨回头看看袁也，抿嘴笑了，如果他不是当自己是姐姐，言语里多了分尊敬，真的是像极了袁辛。 电话哇哇哇地响了起来，苏咏馨接起电话，安亦的声音又大又愤怒地响起，“苏咏馨，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 “你跟那小子是来真的吗？你不会是发烧烧坏了大脑吧？他哪一点让你动心了？” 苏咏馨的脸由红变紫，要不是有袁也在跟前，她真想使劲和他吵上一架，“安亦，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 “我偏要管，是你的事我就管，我不能由着你随便跟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好。” “我愿意，我就来真的，我就烧坏了，我就动心了，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安亦，别以为你能左右我的生活。”苏咏馨按了电话，又不解气，干脆关了机。转回身来，满脸已经是灿然的微笑。 袁也惊讶地望着她，“咏馨姐，没事吧？” “没事，老朋友了，打打闹闹惯了，走吧，我们玩去。” 两个人步入了公园，秋天的公园里再无百花盛开的景象，除了有几处菊花在盛放以外，树木都绿得太深沉，间或有几株黄的红的点缀在其间，使公园的整个沉闷的面貌显出了几分活跃。 走在干净的小径上，苏咏馨说道，“这个时候公园里没有什么好景致了，明年春天我来陪你玩，那时候才最美。” 袁也四处看了看，“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我想去游乐场玩，你喜欢吗？” 苏咏馨听了不免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平日里只看见别人在那些惊险的道具上疯狂尖叫，自己还真没体验过那种刺激。 “还真没玩过，害怕。”苏咏馨笑道。 “别怕，有我呢。”袁也说着拉了苏咏馨就走，苏咏馨跟在后面，恍惚间又见到了袁辛，他说话行事的风格和他哥好像啊。 两个在游乐场先看了半天，哪个有意思哪个没意思哪个太恐怖哪个太刺激议论了一阵子，最终意见达成一致，先玩“激流勇进”。袁也坚持他买票，苏咏馨也就让了他。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小船，进入水道，一路上经历了缓流，湍流，鳄鱼嘴形暗洞，曲折迂回的险地，最后以几乎快九十度的角度从高处俯冲下来，飞溅的浪花扬起有十几米高，两个人突然就变成了落汤鸡。苏咏馨尖叫着，体验着这从未有过的新鲜而疯狂的刺激。 小船慢慢地漂回到了起始的位置，袁也一个箭步跳下船，回身将狼狈不堪的正捂着额头的苏咏馨几乎是半抱着拖上了岸。原来她在最后时刻没有把握住平衡，额头撞在前面的舱板上。 “早知道我坐前面了，这样顶多会撞到我的背上。”袁也伸手拂了拂她的刘海儿，认真地看了看，“力量不大，没青没肿，放心吧。” 一阵暖流涌上心头，一瞬间，苏咏馨又觉得是袁辛回到了她面前，这多像他说的话？ “没事的，也不太疼。不过真的很刺激啊，很好玩。”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玩，我们再接着去玩别的。” 苏咏馨就真的跟袁也疯了一下午，在尖叫和欢笑中度过了一下午。这一下午，她仿佛觉得昨日重来，又和袁辛快乐地欢聚在一起。 ------------ 二十 你睡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啊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二十一章 苏咏馨心乱如麻，她恨不得一下子就逃到伊燕那里去，去寻求慰藉，倾吐心声。这回，她的心里话只能跟伊燕说了，因为她是‘过来人’。 快三十岁了，她一直没有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心里面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期盼，她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永远心静如水地生活下去了。不想，那个该死的安亦竟然突然用那样的方式‘侵犯’了自己，当他那健壮的身体紧紧地与自己贴合，当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体上到处游走，当他的舌轻巧地捉弄她的唇舌，她才发现，原来男女之间的那种滋味是那么美妙，要不是自己和安亦都很有理智，那天凌晨，自己就完了。 她也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原来自己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纯洁’，原来自己也渴望被爱抚亲热。天啊，这可怎么办？那种身体和心灵的悸动让她不得安生，她迫切地想找一个人倾诉，她想为自己找到一个答案，以后该怎么办？ 终于熬到下班，苏咏馨骑车飞奔伊燕家，伊燕正在家里练习打字。她是个超聪明的女子，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把基本的电脑知识学通了，她的目标是好好打字，然后在文字天地里发挥自己的天赋特长。 得知苏咏馨要来，她已经让段龙买好菜放在家里，就等着晚上一起聚餐了。但苏咏馨的心思却不在此，在伊燕眼里，她很有些神情恍惚，心神不宁。段佳男的亲热，段龙的盛情款待和间或表达的感谢之情她似乎都是敷衍了事。这个家伙怎么啦？ 终于，晚上，段龙带了儿子去休息，姐妹俩才手拉手躺在大床上，终于到了诉说心事的时间了。 “咏馨，你怎么啦？我看你一直是心神恍惚的。”伊燕问道。 苏咏馨在黑暗中脸竟红了，把头躲进伊燕的怀里，“燕，昨晚安亦住我家了。” “啊？”伊燕着实地吓了一跳，“住你家了？你们……” “没有，”苏咏馨把张起手臂的伊燕按回来，“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他喝多了。今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就想……可是我拒绝了，但是他吻了我，那样强烈的亲吻和抚摸，让我……让我到现在还……” “你们睡在一张床上，还亲吻了，但是没有那个？” 苏咏馨使劲摇着头，“真的没有，他很有理智，他不想伤害我。” 伊燕松了口气，“万幸，你没有被他毁掉。” “其实他希望我做他的情人。”苏咏馨把脸埋在伊燕的胸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我真的……差点儿没有屈服。” 伊燕叹了口气，严肃地说，“咏馨，我知道你们内心里是相爱的，可是，你不可以。你这么做是对的，如果他真的占有了你，以后你们的关系转变了，你就会发现痛苦的。那不该是一个正常女人该选择的道路。” 苏咏馨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把持住了，我也感谢安亦，他还是心疼我，不然他要是动强我也真没办法。但是伊燕，”苏咏馨紧紧搂住伊燕，“那种滋味，被他……那种滋味真的很……令人难忘。” “傻丫头，这下知道了吧？以前为什么我总劝你找男朋友结婚？那是女人该享受的东西。你还没有真正跟他在一起呢，相爱的人真正溶为一体的时候，那种幸福的滋味才是最美。” “你和段龙是不是可好了？”苏咏馨低低地问。 伊燕轻轻笑了，黑暗中苏咏馨却感觉到了她的羞涩和幸福，“嗯，我们感情方面特别和谐，那个事儿也特别幸福，这在婚姻当中很关键，会让我们总是感觉很甜蜜。以前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因为你总是把这事一拒千里。现在你终于体味到一点儿了，你这个傻瓜，你该懂一点儿了，女人是需要男人爱抚的，那样她的生命才是完美的。” “可是总得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苏咏馨沮丧地说。 “这个我同意，但是你以前是太偏执了，你把谁都和袁辛比，你心里接受不了其它人，就连对安亦的这份感情你都不承认。这回事实证明了吧？你明明是爱他的，如果不爱的人侵犯你，你会愤怒，会觉得受了侮辱。可是你没有，你反而很兴奋，这就说明你是接受他的。但是我不赞成你当他的情人，那样你不会幸福，只会痛苦。你该给另外谁一个机会，去了解他，也让他了解你。你总向往一见钟情，可是生活中一见钟情太少了。日久生情一样会很美好。例如我，我和段龙不也是日久生情吗？他于我，根本就是先结婚后恋爱。那时的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只是被他感动才嫁给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已经真正溶为一体了，爱情在一个个日子当中慢慢积累起来，现在已经坚不可摧。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更应该获得一份爱情，只要真心去对待，就一定会成功的，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势，搞得别人总是误解你。” 苏咏馨不作声，就伏在伊燕的怀里听。这是她最宁静的港湾，她的什么心事都可以对她讲，不怕她笑话，不怕她生气，不怕她埋怨，她总会给自己最舒心的支持和安慰。 “听见了吧？”伊燕抚着她的头发说，“不要让自己的大好青春再浪费了，该去享受你应该享受得到的东西。明天开始，正视你的人生，正视你自己，主动为自己获得一份感情，去建立一个家庭，去享受被男人爱的滋味，然后当一个母亲，好不好？” 享受被男人爱的滋味，然后当一个母亲？苏咏馨突然觉得这个愿望太远不可及，却又如此强烈地占据了她的心房，可以吗？ ------------ 第二十二章 姐，你讨厌我了吗？ 江晨月的饭桌上开始三个人。 沈东辉过上了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有人给洗衣服，回家有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他。这对他就是最大的满足。江晨月照顾他，却并未表现出太大的亲热。她还是不接近他，不给他亲近的机会，不要说拥抱亲吻，就连手都没有拉过。她只是给他洗衣服，给他做饭，陪他说话，给他温和的微笑。沈东辉很满足，这比之从前已经有太大的进步，就算是这样过一辈子，他也会觉得很开心。从小他和江晨月一起长大，他知道这个丫头心气儿高得很，从小就跟别的女孩不一样。如今她能决心嫁给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他不敢奢求太多。等到结婚那一天，他一定好好待她，让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每天，他照常去出摊儿。江晨月下班回来会陪他在小摊旁坐一儿，聊聊天，然后回去做饭，等到韩星回来，兄弟二人便一起回家，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然后沈东辉会留下来呆一会儿，有时候江晨月会让他到她的闺房中学会儿电脑，或者一起看个电影再回到自己家中去。每每这样，他的觉睡得也特别香，第二天早上出摊心情也会格外好。看着天都比往日蓝，太阳也比往日圆。 江晨月努力让自己转变，不再想入非非，让自己进入一个正常的轨道，去过一种普通的日子。‘同性恋’事件让她有所觉醒，不该这样下去了，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独身仍然是倍受非议的，这不仅仅是自己的事，会影响到周边的很多人很多事。她从来也没想过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的自己会突然陷入非议当中去，让自己的弟弟抬不起头，让自己的好朋友受牵连。 沈东辉一直在她身边，从小到大都是。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大哥。既然没有爱情，那么就追求平淡如水吧，他会给她一个宁静的港湾。只是她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一时她没办法接受与他的亲热，她只能一点一点地来适应。人常说迟嫁的老姑娘性子都会变得特别，这话看来不假，江晨月自己也承认。 她让沈东辉每天晚上都来家吃饭，每周都为他洗衣服，每天尽量找话题跟他聊天，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未婚妻，以便将来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既然决定嫁给他，就该好好待他，这是她对自己做人的要求。而韩星在家时，她尤其表现得主动热情，故意让沈东辉到自己的屋里去玩电脑，教他打字，教他上网，一起看电影，她不想让韩星觉得自己在敷衍，不想让他再有任何怀疑。 她还是认真照顾着韩星的起居，但是她开始有意识地疏离他，她希望韩星在她心中的影响逐渐淡化下去，她尽量不再想他，不再做想入非非的白日梦。不然对沈东辉不公平。每天晚上睡觉前，江晨月都会对自己说：今天我尽力了。 韩星很开心江晨月同沈东辉订婚，这是他心底里一直期盼的事情。如今同性恋风波已经过去，姐姐也有了很好的归宿，他觉得终于可以告慰泉下的父母了。高高兴兴地过了几天，却突然发现事情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他开始觉得江晨月不再关注他，除了例行的吃饭穿衣的照顾以外。她不再和他一起游戏，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她把她的时间全给了沈东辉，她天天陪在沈东辉身边，几乎是围着他转，她总是对他微笑，她的眼里似乎只有他。重色轻弟了吗？姐姐不该是那样的人啊？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不舒服，极度的不舒服。一种莫名的嫉妒居然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心底蔓延出来。他希望姐姐还是每天总是对他笑，他希望还是守在她身边肆无忌惮地疯闹，一起吃零食一起看球赛，大喊大叫。以前吃饭的时候，姐弟二人会互相夹菜，如今姐姐只给沈东辉夹菜；以前晚上两个人会在各自的屋子里上网聊天，逗趣拌嘴，如今她连QQ都不上了；从前看球赛的时候姐弟俩都是依偎在一起，如今她竟让沈东辉参与进来，坐在他们之间，看到兴起时，他再不能抱着姐姐快意渲泻撒娇。总体说来一句话，自从和沈东辉订婚，他再也没有和姐姐有过身体上和心灵上的亲密接触，他明明感受到了，姐姐是在有意疏远他。 是自己怀疑她是同性恋伤她的心了吗？ 这天晚上，沈东辉看了一会儿电视走了以后，江晨月照例烧水给二人洗脚。韩星终于忍不住跟在她的身后追问，“姐，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江晨月回头看了看他，“胡说什么呢？你是我弟，我怎么会讨厌你？” “那你是不是因为我怀疑你是同性恋记恨我了？” 江晨月没回头，淡淡说，“更是胡说了，快洗脚吧。” 韩星一步跨到她面前，“但是你对我不好了，告诉我为什么？” “我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给你烧水洗脚，我怎么对你不好了？”江晨月低头想绕过去，但韩星却挡住她，高大的身躯就在眼前一寸远，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窒息。“不要折磨我了，韩星。”她在心底说。 “你的心离我远了，姐，”韩星突然抓住她的肩，带着哭音说，“不要这样好不好？以前我跟你使性子，怀疑你，那是因为我小，我不懂事。你得原谅我，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受不了。” 江晨月强忍心中的热浪，低头说，“傻小子，我从来也没怪过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可爱的弟弟。我也没有惩罚你，只是我觉得你大了，不该再和姐那么厮闹，那不好。” 江晨月转头欲走，韩星却将她揽在怀里，“我不要你跟我生分，我要永远和你亲近，以后不要再不理我，好吗？我受不了。” 江晨月几乎眩晕，强忍着硬硬地说，“韩星，早晚你会结婚，我也会结婚，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不然你的妻子会不高兴，成天把姐姐挂在嘴边好吗？陆琳不已经是一个例子了吗？你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明白吗？” 韩星的身体僵了一下，把手松开，“我明白了，是沈东辉不高兴我和你亲近，是吗？” 江晨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求你了，韩星，别再胡说了。都不是。” 韩星不再说话，去卫生间洗脚，江晨月逃回到自己的房里泪流满面。 ------------ 第二十三章 我爱上你了，请你接受我 冬天来了。 韩星最近不快乐，很不快乐。姐姐对自己的日益疏远让他怅然若失。是的，姐姐说得对，自己已经长大了，大小伙子了，不该总赖在姐身边当小孩子了。可是他多希望永远在姐身边当小孩子啊！那种幸福感让他迷恋，沉醉，难以割舍。如今沈东辉夺去了自己的‘专利’，他在天天享受着姐姐从前对自己的一切，凭什么？为什么？ 每当韩星这样自问的时候，他都会感到自己的质疑是那么滑稽可笑。凭什么？凭的是人家是恋人；为什么？因为他们相爱。自己算什么？一个弟弟，一个注定会和她生活在不同空间的人，甚至是一个跟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 对沈东辉他不再热情，他本想装得热情些，但是每当看到他们一起亲亲热热地聊天，强烈的嫉妒心便会油然而生，他怕自己不小心露了心事，只好选择远离。吃饭时闷声不响，吃过饭就回到自己屋里，听到外面电视的热闹声，又听到沈东辉无所顾及的爽朗的笑声，他就在屋里恨恨地敲着键盘，宣泄着心中的郁闷。 奇怪的是，江晨月并没有找他谈，问他为什么。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彼此明着很亲热，暗地里却已经是生分得很了，一种莫名奇妙的隔阂悄无声息地就横在了姐弟之间。姐弟之情从此就要结束了吗？ 陆琳前一阵子还是不停地来找他，死缠烂打地请求与他重归于好，变着花样地寻求获得韩星的原谅。韩星本来心情很糟，看着她来搅和，就更是没好气，冰冷的态度一次一次让陆琳受伤，终于一周前决定到上海去进修，以修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和情感。临走时她对韩星说，如果这半年之内我能忘了你，我就不会再回来；如果半年后我又回到这个城市，说明我还爱你，我会以一个新的姿态重新让你认识。 不管她说什么，毕竟她离开了，韩星的心里清静了许多。一心一意地工作着，心情却是依然阴郁。 这天快要下班的时候，同事田园园敲门进来。 “韩星，下班一起吃饭好吗？” 韩星惊异地抬头，他看到女孩脸上是灿然的微笑。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好啊，很荣幸。”韩星回答，同样给了她一个微笑。 下了班，田园园和韩星一起下了电梯，出了大门，田园园开了自己的车门，微笑着说，“请上车。” 韩星一边上车一边说，“田园园，咱们公司的女孩大约就你一个人开车上班吧？” 田园园娴熟地发动车子，“这车是我爸送我的毕业礼物。不要白不要，哈哈。” “哦，这样啊，真好。我还想着也买辆车呢，上班方便。”韩星上下打量着她的车子。 “对啊，这多方便啊。等你有了车，我给你弄油。”田园园笑道。 “呵呵，你到哪弄油去？” “去我爸那儿啊，他那里公家私家的，浑水摸鱼，弄点油出来是没关系的。”田园园快乐地随意地说着，就好像和韩星是多年的老朋友。事实上，她不过来公司半年有余，两个人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根本没有任何私下里的往来。 “呵呵，你打土豪劣绅啊？你爸就任你胡来？”韩星笑道。 “他欠我的，所以我要什么他都会给，一点油算什么。” 韩星不再说话，他觉得这个田园园有些奇怪。 餐厅里，两个人面对而坐。 “韩星，我找你，想到是为什么了吗？”田园园问道。 “或许……有事求我？”韩星笑道。 田园园摇头。 韩星只好一笑，伸筷夹菜，“那我可真的猜不到了，我这个人笨得很。” “我爱你。”田园园微笑说。 韩星吓了一跳，脸竟一下子红了。 田园园看着他，目光中充满爱恋，“我爱上你了，已经很久了。我想对你说，请你接受我。” 韩星说不出话来，田园园看着他，笑了，“觉得我配不上你？” “啊，不是，不是……” “是觉得我脸皮太厚，有失女人的身分？” “田园园，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只是……意外。”韩星连忙解释。事实上他真的很意外。这个田园园不但人长得漂亮，个人能力也十分了得，据可靠消息年底就要当上部门经理了。家世似乎也很了得，她是第一个刚一上班就开着小车的员工，也是公司唯一一个开车上班的女员工。公司的男人们都对她颇感兴趣，只是这一阵韩星亲情爱情一塌糊涂，没心思在意这些事。 田园园看着韩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韩星抬头，看着田园园美丽的脸颊，心里突然很感动，自己何德何能，让如此出众的一个女孩子放下尊严在自己的面前直说相爱？ “谢谢你，园园，我很荣幸。” 田园园笑了，“听着，不像是两个人正在谈恋爱，好像是在协商什么事。” 两个人对视半晌，都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跟你讲讲我的身世好吗？”田园园给韩星夹了菜说，“关于你呢，我早都一清二楚了，你有个比你自己命还重要的姐姐，是她把你养大的，在你心里，谁也不及她一点点。你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你的前一任女朋友就是因为总是吃她的醋而分手的，对吧？” 韩星有些想笑了，这个田园园的直爽很让他可心。 “我最看重的就是重情重义的人，你这样的男孩，打着灯笼还找不到呢，还舍得丢掉？同时我也觉得，你姐是这世界上最值得尊重的女人，她很伟大，这一点上，我不会当第二个陆琳。”田园园继续说，“我自己呢？比你也强不到哪去。我妈生下我才知道，我爸外面养了情人，那个女人也怀了孕，她让我爸做出选择。结果我爸选择了那个情人，抛弃了原配。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供我上了大学。我爸到我上了大学以后才开始知道关心我，才开始想着这世上还有我这个女儿。他想尽办法来满足我，补偿我，但是，这二十多年的感情债，他怎么能还得完？” 田园园的眼里闪出一点晶莹的东西，喝了一口酒，重又笑道，“韩星，其实我们都是不幸的人，但是我们又很幸运，你有姐姐，我有妈妈，我们在爱中长大，并未受一点委屈，这一点我们很相像。所以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现在谁要是嫌我妈怎么样，我都敢杀了他。” 韩星很感动，眼前的田园园直朗，透明，不矫揉造作，她的一番话深入了他的心。也许，自己真正期待的那份爱，就这样没有一点预兆地突然来了吧？ ------------ 第二十四章 住在我家吧 袁也结束了在东郊的工程，离开了建筑队。苏咏馨亲自去接了他。建筑队的队长舍不得袁也，一个劲许他各种优惠条件。苏咏馨笑着拉了袁也的手说，谢谢这位大哥了，不过我不想让我弟弟再在这个行业上继续了，我要让他过一种全新的生活。袁也提了行李说，我听我姐的，我也希望我能过上全新的生活。 苏咏馨不让袁也带行李，“你的东西就全分给同行们吧，什么都不要，我全给你买新的。” 袁也不同意，但他拗不过苏咏馨，他终于领教了苏咏馨的热情又亲切的霸道。最终，他只带了一个小包跟了苏咏馨来到了她家。 苏咏馨开了门，把袁也让进屋，“袁也，从今天起，一直到你能独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虽然地方小了点儿，但两个人也还够住。” 袁也看到五十多平方的小单元被苏咏馨打理得温馨洁净，厅里靠墙的位置安放了一张单人床，上面一色全新的被褥。只环视了一眼，袁也心里就明白苏咏馨为什么不让他带行李了，她一定是嫌他脏呢。 苏咏馨又拉他进了卫生间，不停地指点给他，“这是你的所有的洗漱用具，脸盆和脚盆要分开，每天早晚刷牙，经常洗澡，这几块毛巾你自己分配好。然后你的东西放在左边，我的放在右边，我们各用各的，不许弄错啊。” 说着又拉他出来打开一扇柜门，里面放了崭新的两套内衣，两件衬衫，几双袜子。 “别的衣服我没敢买，怕不合适。下午我们一起上街，鞋子大衣，毛衣外裤，咱全换新的。从今天起，袁也就是一个从里到外崭新的袁也了。” 袁也几乎应接不暇了，他知道，他从此以后就告别了过去在灰土中拼搏的又脏又累的生活了，新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他很期待，也乐于接受这个挑战。 “咏馨姐，谢谢你，只是我怕我住在你这里会给你带来太多麻烦。” 苏咏馨笑道，“我巴不得有个人陪我说说话呢，一个人很闷的。怎么会麻烦？不然，你到哪住去？住到外面，我如何照顾你？” 袁也只好默许，又从大衣内袋掏出厚厚的一叠钱递给苏咏馨，“咏馨姐，这是老板给我结的帐，你帮我存上，然后用什么需要花钱的，你就从里面支取好了。” “说什么呢？”苏咏馨没接钱，“那是你的血汗钱，等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我带你存上，然后你自己保管。以后留着娶媳妇的时候再用。” 袁也的脸一下子红了，“瞧你说的，咏馨姐，现在我才开始新的生活，自己还顾不过来，娶什么媳妇啊？再说我又要买那么多东西，又要交学费，得需要很大一笔钱呢。” “这不用你管，东西全是我送你，我说过的。你是我弟，这就都算见面礼了。学习的事更不用你操心，在我的单位上学习，花不了什么钱，内部员工都是有优惠待遇的。你就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呆着，踏踏实实地学习就好了。” 袁也看着这个捡来的姐姐，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下午，苏咏馨带了袁也先理了时兴的发型，接着又跑了几家店面，一物等项全都安置完毕，新款棉皮夹克，锃亮的皮鞋，袁也站在穿衣镜前端详着自己，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 “怎么样？满意吗？”苏咏馨站在旁边笑咪咪地问，她很满意自己的眼光，袁也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整个人显得精爽干练。 “嗯，满意，咏馨姐，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可以穿得这么像样。” “也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帅吧？呵呵，告诉你，你不但可以穿得这么像样，以后还要生活得特别像样呢。” 袁也回头看着苏咏馨，眼里闪动着泪光，“咏馨姐，如果真的能有那样的一天，我一定让你也过上好日子。给你买最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市里那些有钱的女人有什么，我就让你有什么。” 苏咏馨抿嘴笑了，“好的，我等着那一天。” 晚上，苏咏馨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烹制出四菜一汤，又买了两瓶啤酒，姐弟二人相对而坐，热热闹闹吃起了饭。 “袁也，今天这就算给你接风了啊，尝尝姐的手艺。”苏咏馨热情地让菜倒酒。 袁也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夸道，“咏馨姐的手艺真好。你知道，这些年我光在外面闯，吃的多是大锅饭菜，哪里有多少油水呢？如今在姐你这里，我可真是有机会享口福了。” “这就对了嘛，以后中午我们就在学校吃，然后晚上回来我就给你做饭，爱吃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袁也笑着应答，吃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她，问道，“咏馨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当年，你和我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怎么会这么问？”苏咏馨略有惊讶。 袁也一笑，“因为我知道，你对我这么好，不是我有多好，招你喜欢，是因为我哥的原因。你是因为我哥才对我这么好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无非就是同学关系，他已经过世十年了，你怎么会对他还有那么深的感情，怎么会对他的弟弟施以重情。所以我想，你们当年一定是感情非常之深，绝不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对吗？” 袁辛的影子又在苏咏馨心头萦绕，她的眼眶红湿了，“袁也，我和你哥，也不是谈恋爱，那时我们还小。我只能说，他是一个深入我内心、长在我心里的人。和他一起的三年，足以影响我的一生。就算他去了，我也觉得他还在我的周边，影响着我。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看见了你，我仿佛就看见了他，那种亲切感让我无法抵制，我相信是他的在天之灵让你我相遇，他希望我来好好照顾你。” 袁也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咏馨姐，我明白了。现在我突然想，也许真的是他的在天之灵让你我相遇，但也许，他是希望让我来好好照顾你。” 两个人的眼中都盈满了泪水，对视了一会儿，苏咏馨点点头，“也没准儿，他那个家伙一直很惦记我的，他还说他要是当上外交官，还要把我带国外去呢。” 苏咏馨含泪微笑了，给袁也夹了一块鸡肉，“不管怎么样，我们姐弟遇上了，这就是幸事。以后好好学习，除了学电脑，也学学文化课，修个大专证，将来最低可以开个电脑商店，代理个品牌，做个组装维修，打字复印什么的。也就不错了。如果你有本事，做得更厉害，那就说不准了，自己开个公司，开个职业学校，培训中心什么的都有可能。” “姐，你放心，我一定做出样子给你看，我肯定不会满足仅仅是开个电脑商店，你等着看吧。”袁也激动地说。 苏咏馨微笑着点头。 ------------ 第二十五章 我来‘接管’他吧 韩星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手里提了一大堆水果。知弟莫若姐，江晨月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这小子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今天怎么了？ “韩星，有什么喜事吗？跟姐分享一下?” 韩星看了看江晨月，她的脸上还是那样平静如水的淡淡的笑容。已经有一段日子姐弟俩没好好聊天了，内心的芥蒂让他许久没有仔细看看他的这个姐姐。 “姐，你脸上长几个小红包。怎么回事？”韩星岔开话题。 “哦，没什么，大约睡眠不好吧。” “听说脸上经常长这东西跟激素有关，女孩子结婚以后就会不长了。” 江晨月瞪了他一眼，“胡说吧你就。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又想着跟你姐聊天了？不怄气了？” 韩星嘿嘿一笑，“姐，我又谈恋爱了。” 江晨月心里一动，脸上却没动声色，“好事啊，是什么样的姑娘？” “我们单位的，叫田园园。”韩星凑过来，“姐，以前我和陆琳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很是心动的感觉。我想，这回我是真动心了，这次才真正是爱情。” “恭喜你，韩星，哪天领回来吃个饭，让姐看看怎么样？” “我正想说这事呢，我第一个想的就是让姐你看看。那就明天怎么样？”韩星眉飞色舞地说。 “好啊，就这么定了。” 江晨月说着进了厨房。一边摘菜一边心里翻江倒海，这个本该开心的消息却让她有说不出的难过滋味。说不清是惆怅，是失落，是伤感还是嫉妒。他的感情终于有归宿了，自己的空想也该落幕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吧？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太伤感，泪水竟止不住地一串串地往下落。 韩星进来抓起半根黄瓜吃，一下子看到了江晨月的状况。 “怎么啦，姐？” 江晨月一惊，她竟没有察觉到韩星进来，慌忙背过脸去，“没什么，葱辣的。” 韩星看了看，她手上明明一把芹菜。他狐疑地看了看她，“你和东辉哥吵架了？” 江晨月起身把韩星推出门外，“不用你管我。” 晚饭餐桌上，江晨月已经平复了心情，热情地给沈东辉和韩星夹菜。韩星却分明感觉到了江晨月是在强颜欢笑。怎么回事？看样子她没有和沈东辉吵架啊？再说沈东辉他怎么敢和她吵架？但是他也知道，他问不出来，除非她主动跟他说。最近一段，姐弟感情变得有些微妙，比之从前生分了许多，恐怕她更不可能直言相告吧？ 吃过饭，江晨月收拾了餐桌，洗了碗，就钻回到自己的房中再没出来。沈东辉不明白咋回事儿，只当她心情不好，坐了一会儿也就回家了。 韩星望着那扇虚掩的门，那门自上次被他撞坏，再没修理过，一直就那样松松地虚掩着。她在里面干什么？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门进去，江晨月正坐在床边暗自垂泪。见韩星进来，连忙转过脸去。 韩星坐到床前，扶着她的肩膀，惊讶地问，“姐，你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哭出来就好了。”边说着，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自从父母过世，韩星还从来没见过姐姐如此伤心，不觉有些害怕，“姐，你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你怎么了？” 江晨月再忍不住，扑倒在韩星的怀里号啕，“真的没什么，韩星，就是想哭。” 韩星紧紧抱住她，也落下了泪。他不知她为什么哭，他只知道她和他是相通的，虽无血脉，却紧密相连。此时，他才感觉到，怀里的是一个女人，真正柔弱的女人，不是那个要强好胜的女人。她需要一个肩膀，一个胸膛来依靠。 躺在韩星的怀里，江晨月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她所期盼的那种东西。她听到了韩星有力的心跳声，她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好闻的男人的味道。好久了，好久没有了。她真希望时光永驻，停滞不前，就让这一刻永存。 “姐，不要哭，有我呢，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就算没了这个世界，你也会拥有我的肩膀，好吗？”韩星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以后我们不要再生分了好吗？这一阵子我难受死了，你不要总是躲着我，远离我，我还希望能像从前那样跟你撒娇，我还要我从前的姐姐，不是现在这个什么心事也不跟我说的，冷冰冰的姐姐，好吗？” “好，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还是我的好弟弟。”江晨月哽咽着说。韩星的轻抚在她的心头激起了层层涟漪，如果这种轻抚传达的是爱，该有多好！她不想起来，她不想脱离他的怀抱，要强了这一生，就赖这一次又能如何？ 哭声渐渐减弱，困意袭来，江晨月卧在韩星的胸膛前放纵了自己的神经，松弛，松弛下来，就放纵这一次吧。 …… 温暖，惬意，太美的滋味，江晨月朦胧中感觉到无上的幸福，真不想醒来，就这样睡下去吧，在温暖惬意中永远睡下去吧……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清醒了，睁开眼，眼前是一粒棕色的纽扣，旋即她感受到了一种被拥抱的温热，抬头看，她看到韩星俊朗的脸，此时他还在熟睡。两条胳膊紧紧地拥着自己，而两个人的身上则共同盖着自己的被子。 江晨月心里一抖，昨晚自己和韩星同榻而眠？他就这样搂了自己睡了整个晚上？这怎么行？这可怎么办？江晨月的脸顿时火烧了一样的烫热，他醒了，会说什么？试图拿开韩星的胳膊，却惊醒了他。韩星动了动酸麻的胳膊，低头看了看江晨月，脸上荡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睡得真香，不过，你可把我的胳膊压麻了。” 江晨月的脸越发的红热，嘴上却没了一个词，这种情况，能说什么？说什么好？ “你昨晚就在我怀里睡着了，我坐到十二点，实在熬不住了，就就势躺了下来，你一点都没醒，是太累了吗？”韩星俯下头关切地问，“你瞧，你的眼睛都肿了，一会儿起来做个热敷，要不人家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江晨月闭了眼睛，是的，此刻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涩，如果不好好处理一下，真的没法见人了。可是，此时的心却是乱糟糟无法平复，她还沉浸在睡在韩星怀抱里的感觉。 韩星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快乐地说，“姐，晚上约好的，我要带田园园回来吃饭，你可别忘了。” 江晨月的心一下从顶峰沉入谷底，冰凉冰凉，脸上的红热一下子变成惨白。韩星的心里很纯粹，他没有一点杂念，不管他和自己亲近到什么程度，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姐姐，而自己此刻却在胡思乱想什么？此时她的心情变得又羞又恼，脸上又由白变得红一阵紫一阵。强压抑了泛滥的情感说，“晚上我会准备的，你上班去吧。” 一直等韩星开门出去，江晨月才从床上爬起来，拿热毛巾敷了眼睛，去上班。到了班上，心情仍然糟糕透顶，面沉如水，手上的东西也糟了殃，不到一个小时，就碎了一只杯子，折了三支铅笔。苏咏馨过来看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晨月，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没事儿你跟杯子铅笔较什么劲啊？谁惹你了？” “没谁惹我。” “你就这点不好啊，什么事都不跟别人说，我也就是你唯一的朋友了，居然连你的心事都不知道，让别人看叫什么话？我真想钻进你肚子里看看你成天都想个啥。” 江晨月黯然不语。咏馨，不是我不当你是朋友，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苏咏馨察言观色，觉得江晨月着实的不正常，开始不放心起来，“晨月，和沈东辉吵架了？还是韩星怎么了？” 江晨月长吁一口气，“咏馨，别问了，都没有。对了，袁也什么过我这边来？你得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给他留最好的位子。” 提到袁也，苏咏馨立刻高兴起来，“这孩子可聪明了，跟他哥一样。这才几天呀，他就把基本操作全掌握了，WORD也学得差不多了，打字也快了。等我把初中级教完他，就让他到你这来学平面，我看也就再过十天吧。” 江晨月看着苏咏馨的眉飞色舞，心里很是钦佩她的良好心态，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她一样洒脱就好了。 晚上下班，江晨月直接去市场买了菜，不管心里怎么别扭，韩星的面子她得给，自己这个姐得尽家长的职责。沈东辉听说韩星要带女朋友回家，高兴得提早收了工，帮江晨月在厨房忙活。 饭菜准备得差不多停当了，门铃一响，韩星带着田园园进来了，田园园怀里抱着一束鲜花，面带微笑，落落大方。江晨月一搭眼，立刻知道，韩星这次是动真格的了，田园园果然好品色。 “晨月姐好，我是田园园。”田园园主动打起招呼，同时把手上的鲜花递了过去。江晨月接过鲜花，笑道，“好漂亮的姑娘，谢谢你，快坐。” 沈东辉从厨房出来，手里捧了一个大大的果盘。韩星连忙介绍，“园园，这位是我们的准姐夫，沈东辉，你叫他东辉哥好了。” “东辉哥好。”田园园甜甜地叫着。 “好，快坐下吃水果。”沈东辉憨憨地笑。 “不坐了，我帮晨月姐做饭吧。”田园园脱掉大衣，就想动手。 江晨月连忙摆手，“那可不行，初次到家，咋能让你干活？我跟你东辉哥一起弄就成了，韩星，陪园园坐会儿。” 韩星听了江晨月的话就如同得到了圣旨，连忙拉田园园坐下，“我姐不让你弄，你就坐着，以后你再动手，侍候我姐。” “我可用不到你们侍候。”江晨月说着，甩头进了厨房。 “我姐漂亮不？”韩星问。 “漂亮。要不是脚出了点问题，真称得上是个大美人。”田园园由衷地赞道。 “跟那有什么关系，美就是美。尤其她的心灵更美，这个美就不一般了。” 田园园爱恋地看着韩星，“就看你对你姐的这份情谊，我都认定你了，跟你一辈子，肯定幸福。” 两个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沈东辉在厨房里向外张望，“哎，晨月，韩星这个女朋友很漂亮啊，看着也比那个叫陆琳的懂事。” 江晨月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当作了回答。 “我看那小子眼神都不对，这回是真的动心了，你这当姐的就做准备迎娶弟媳吧。”沈东辉笑着说。 一种难言的嫉妒窜上江晨月的心头，她真想把手上的炒勺扔出去。 饭菜上桌，四个人围坐桌前，韩星开了一瓶红酒，分别给每个人倒满，然后端起杯子，“今天，我想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亲爱的姐姐有了沈东辉这个好伴侣，我也找到最心爱的姑娘。我们姐弟俩终于都获得了幸福，就为了这份幸福，为了我们四个人的幸福，干了这杯。” 大伙就都站起来，碰杯，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园园尝尝你晨月姐的手艺。”沈东辉热情地说。 田园园先吃了一块猪蹄，赞道，“真好吃，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红绕猪蹄呢。” “还是我幸福吧？从小到大一直在吃姐做的菜。” 大伙都笑了，江晨月伸手擦掉韩星嘴边的一点菜汁，“慢慢吃，你瞧你，长这么大了还这么贪嘴，就跟没见过好吃的似的。你看你看，说着你又掉裤子上了。”江晨月起身又拿来一块毛巾，铺在韩星腿上。 田园园看着这一幕，笑道，“韩星，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让姐侍候啊？居然还心安理得的？” “我习惯了，你别介意。”江晨月向田园园一笑。 “我也习惯了，要是什么时候姐姐不管我，我还不舒服呢。”韩星撒娇地往江晨月胳膊上贴了贴。 “可不能这么麻烦姐姐了，以后姐姐结婚了，会生宝宝，哪里有工夫管你？所以呀，以后照顾你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来侍候你，包管和姐姐一样的细心。” 大家又都笑了，江晨月的心里却如同扎了一根刺，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她想一辈子都照顾韩星，她不想让田园园‘接管’他，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 第二十六章 除了倒贴，你还能得到什么？ 苏咏馨下了班，领了袁也到菜市场，买了两人爱吃的菜再回家，这是自从袁也来到她家之后的每日必备之经历。袁也一直乖乖地扮演着弟弟的角色，听任苏咏馨的安排，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苏咏馨对这点很满意，他十分信任自己，他听从自己给他做的人生安排。这就好，袁辛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欣慰的。 晚上，苏咏馨做了两菜一汤，姐弟二人坐下来吃饭，没吃几口，门铃响了，竟然是安亦来了。安亦两个月前与方洁滢结婚，不久就公派外出，苏咏馨还不知道他回来。 “安亦，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没？”苏咏馨招呼着，拿给他一双拖鞋。安亦没说话，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袁也，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咏馨家？ 苏咏馨在他肩上捶了一下，笑道，“怎么出趟门儿，回来哑巴了？” “哦，我前天回来的，回来以后事情一大堆，这才倒出工夫来看你。”安亦说着进屋坐到沙发上。 袁也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你好，安亦哥，喝水吧。” 安亦向他点头致谢，同时看到了墙角的那张单人床，他几乎惊呆了，苏咏馨什么意思？让这小子在她家过夜了不成？ 苏咏馨看他把目光聚集在那张床上，就笑说，“袁也不在工地干活了，我现在让他跟我学电脑呢，打算以后让他换换活法，呵呵。” 当了袁也的面，安亦不好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却是如坠云雾之中，苏咏馨是好心肠，但也没至于好到这份上吧？无缘无故把一个穷小子弄到家中来，又是吃住，又是教电脑，还要让他换个活法，莫非她真的想跟他……？ “咏馨，我有话对你说。”安亦瞟了一眼袁也，“跟我出去一下吧。” 苏咏馨也回头看看袁也，她知道安亦一定是不想让袁也听到，就说，“你吃饭没？要不一起吃点儿，然后我再跟你下去？” 安亦抬手看了看表，“我的时间不多，你现在就跟我下楼吧，让他自己吃，可以吗？” 苏咏馨觉得安亦有些不对头，只好回头对袁也说，“袁也，那你自己吃吧，我跟他出去一下。” 袁也微笑点头。 苏咏馨跟了安亦出来，上了他的轿车。安亦发动车子，一直向前开，一声不响。 苏咏馨越发的奇怪，“安亦，出什么事了？” 安亦一直把车开到临近郊区的一条僻静的马路上，在路边停下来，“咏馨，我想问你，你怎么想的？” 苏咏馨睁大眼睛，“什么我怎么想的？” 安亦突然大吼起来，“那个穷小子，你居然把他弄家里去了，你还真想跟他过一辈子？他配得上你吗？就凭你苏咏馨，十个他也配你不上，你为什么要作贱自己？” 苏咏馨惊讶地望着他，才明白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无奈地摇了摇头，“安亦，胡说什么呢？他只是我一个故友的弟弟，我只是在帮他，我想让他过上好日子，仅此而己。” “故友的弟弟？你拿我当三岁的小孩子吗？是什么样的友情能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和奉献？你不是另有所图还能是什么？我介意的不是这个，我介意的是凭你苏咏馨，你不该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这个人身上，一个穷小子，他能给你什么？你除了倒贴，还能得到什么？你和他，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苏咏馨低下头，半晌，叹了口气，“安亦，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好不好？等我讲完了，你就懂我了，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去照顾那个男孩子。” “好，你讲，我听。”安亦气鼓鼓地说。 于是，苏咏馨给他讲起了自己与袁辛的故事。情至深处，泪流满面。末了，她说，“安亦，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起过，我不喜欢跟男生讲我的过去，讲我的情感。我一直把这件事隐埋在我的心里。其实后来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讲的，只是事情太多，我一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你知道了，也就懂了，对吗？” 安亦手扶方向盘，将头俯在上面，半晌不语。许久，他抬起头来，满面泪痕，“原来，你不嫁的原因在这里，原来，你不是因为我。我可真傻，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我才不嫁的，多么可笑……” 苏咏馨哭道，“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之，安亦，感谢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的陪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别说了，最好的朋友？”安亦突然发动车子，疾驰进城，却不再说话。 “你慢点开，你干什么，安亦？”苏咏馨喊道。但安亦却不听她的，风驰电掣般地驾着车子回到城里，回到苏咏馨家的楼下，“你下车吧。”他冷冷地说。 苏咏馨泪流满面地看了看他，下了车。安亦快速扭转车头离去了，只留下苏咏馨站在那里发呆。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如此伤害安亦，这可怎么办？呆立了半晌，袁也出现在她背后，轻轻地说，“咏馨姐，回家吧。” 苏咏馨轻轻一抖，回头看，袁也的脸上布满了关切之情。 “你怎么下来了？”她动了一动，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冻麻了。 “我在阳台上看见你下了车，可是过了好半天也没上来，就担心你了。”袁也憨笑着说。 “没什么，上楼吧。”苏咏馨强挤出一丝微笑，跟了袁也上楼。 “我把饭菜热在锅里了，你没在外面吃饭吧？”袁也说着，眼睛却在注意苏咏馨的表情变化。 “我不饿，不吃了，谢谢你。”苏咏馨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安亦的反应惊到了她。让她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那，你洗洗脚休息吧。”袁也说着，就拿了脚盆给她兑好热水放在她的脚下。 苏咏馨蓦然回过神来，慌忙说，“哎呀，怎么让你侍候起我来了？对不起，谢谢。” 袁也笑了，“咏馨姐，你说什么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过就是给你端了一次洗脚水，算得了什么？” “那也不行，这不是你该做的事。”苏咏馨叹了口气。 “你说过，让我当你是亲姐，既然是亲姐，倒次洗脚水算是事情吗？说明你在内心里还是没有把我当成亲弟弟。”袁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 苏咏馨回头看了看他，苦笑了一下，“你瞧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弄得大家都对我有意见。” “咏馨姐，说真的，我觉得你好像是心事太多，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说出来也许会好受许多。” “没什么好说的。”苏咏馨低头洗脚。 “如果是我哥坐在你面前，你会说吗？”袁也突然问道。 苏咏馨一惊，抬头看了看他。袁也低下头，“是啊，我和我哥怎么能一样呢？” “你和你哥，怎么能一样呢？”苏咏馨想起袁辛，又想起安亦，忍不住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起来。袁也见状，慌了，连忙抓过纸巾盒递过来，“对不起，咏馨姐，你别这样。” 苏咏馨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咏馨姐，有一点我和我哥是一样的，那就是希望你幸福快乐。现在我还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我可以当一当你的听众，做你的倾听者。有什么话，说出来会好受些。你和我哥，你和安亦，一定有许多故事，对不对？” 苏咏馨拿了纸巾蒙住脸，“是的，有很多故事。只是我累了，我想休息。” “好吧，咏馨姐，你休息吧，我再练会儿打字。”袁也起身，把她的脚盆端走。 苏咏馨进了卧室，扑倒在床上。回想起从袁辛开始的自己的情感历程，感慨万千。听着客厅里袁也敲击键盘的声音，这是第三个走近自己生命的男人，希望不要再出现什么插曲，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了。 ------------ 第二十七章 臭男人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二十八章 我想我快撑不下去了 苏咏馨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她觉得如果长此以往，自己会疯掉。安亦仍然不理她，她也放弃了继续拨他的电话，也许这段友情就此就告终了。而那日高洁在伊燕家所说的一切却一直严重地干扰着她，第三地，男人，女人，那些风流韵事，那些下流勾当，就好似在她纯净的世界里突然注入了一股污流，搅得她心烦意乱，不得安宁。 她不确切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慌张不安，她只知道自己没办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涌动，她需要适当的改变。到把袁也的初中级结束，她把他送到江晨月那里。 “晨月，袁也从今天开始就交给你了，以后的日子里让他专攻大平面。”苏咏馨说。 江晨月看着苏咏馨有些容颜憔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问题，交到我手你放心。不过，你怎么啦？怎么气色这么不好？” 苏咏馨叹了口气，“我也说不上，可能压力太大吧。我决定今天开始休假，我必须出去转转，散散心，要不我想我快撑不下去了。” 袁也在旁边惊讶地看着她，这些日子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但是他无法深入到她的内心，她拒绝与他交流，似乎她一直把他当成真正的小孩子。只是他没想到她今天居然说出了撑不下去了的心声，而自己作为一个她亲近的人居然不能帮到她一点点，心情顿时也低落起来。 江晨月同样吃惊，在她心中，苏咏馨一直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女子，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倒下，她以为只有她自己在受着无法出口的隐痛的煎熬。 “咏馨，不是吧？遇到什么事了？”江晨月惊问道。 苏咏馨看了看袁也，苦笑道，“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你们都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慢慢去克服。这段时间袁也你就费心了。” “你要去哪里？”江晨月问。 “不知道，”苏咏馨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等我到火车站，看着哪个城市顺眼就去哪里。” “期间你必须开机，我必须随时能跟你联系上，要不我不放心。”江晨月不无担心地嘱咐。 “呵呵，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年我的独立能力可不比任何人差。”苏咏馨微笑，向两个人招了招手，转身出去。 请了假，把自己的事情简单处理一下，苏咏馨便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单位大门，却发现袁也正站在门口前面的石阶上。 “干什么呢你？怎么不练机？上课了吗？”苏咏馨惊讶地问道。 袁也转过身来，一脸凝重，“咏馨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让我陪着你好吗？” “你江姐都放心我，大家都了解我，我的独立能力很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明白吗？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早点出手儿，早点成才。” 袁也的眼睛湿润了，“咏馨姐，我不是小孩子，我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既然你我相遇，你都说是冥冥中有我哥的指引了。他希望我来照顾你。我也想帮你，可是你在拒绝我，从心里往外地拒绝我，你不让我触碰一点点你的内心，我很难过，很伤心，你明白吗？” 苏咏馨低下头，她不想让袁也看到她早已抑制不住的泪花，平静了一会儿，抬头微笑着说，“袁也，我不是那样的。只是有些东西是没办法让别人来解决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抚平自己的创口，以后才能真正地康复，希望你能明白。我答应你，再回来以后的我一定是你刚刚见到时的我一样快乐灿烂。好吗？” 袁也点点头，没说话，默默地转身进了大门。不到一分钟，他又快步跑出来，郑重地说，“你说话算话。” 苏咏馨微笑，“我说过的话都是算话的，好好学习去吧。” 苏咏馨看着袁也再次消失在大门之内，转身快步奔向火车站。身后的双肩包里，装了简单的必备品。她不知道此行她要去哪里，要呆多少天，要做什么，她只想快些逃离这个太过熟悉的城市，逃离纠缠不清的情感迷网。 火车站里人声嘈杂，苏咏馨在川流的人群中挤过，来到售票大厅。她不知该排到哪个队伍上去，也不知轮到自己时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她远离了买票队伍，站在电子显示屏前张望。各车次，各车次要经过的站点，轮流在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不经意间，她一连看到A市这个名字四次。有四趟车要经过A市。望着这个名字，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第三地’，那会是自己的第三地吗？ 一种迫切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就去A市，去那里寻找某种东西，某种她一直想要的东西？她几乎迫不及待了，拣了最短的一列队伍排了上去，买了一张硬座票。不过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坐在窗前看看风景也不消是一种特别的消遣。 拿了票，苏咏馨出了售票处，来到候车室。自从大学毕业，她再没有出行过，再没有坐过火车，这种感觉让她陌生。站在门口，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嗅着空气里污浊的味道，她不想走进去，与那些人摩肩接踵。她把自己隔离开来，她不想把自己融入其中，她不是一个出行者，她只是一个不想回家的孩子。她看人们的衣服，有新有旧，有时尚有邋遢；她看人们的面容，有笑有忧，有急切有木然。她手持去往A市的票，就站在候车室的门口无目的地看着一切过往，一直等到检票。 一路上，苏咏馨几乎失去思想，她只是茫然而木然地向窗外望着，冬季的田野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根本无任何景色可看，她只感觉到树木和电线杆快速地倒退着，扰得她略略有些眩晕。对座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一直在盯着苏咏馨看。他大约一直是想跟这个俊美的年轻女子搭话吧？但是苏咏馨并不给他机会，她甚至连瞧也没瞧上他一眼。而下车的时候，她居然不记得自己的邻座是男是女是长是幼。 站在A市宽阔的站前广场中间，苏咏馨茫然不知所向。她对这所城市一无所知。该去哪里？自己为什么要来？她摸出手机，翻出了那个号码。这个号码是半年前那个人给她的。他是她的网友，是她在网上相交甚密的朋友，他一直希望她给他打电话，听一听她的声音，感受一下她真实的存在。苏咏馨一直没有给他打，也没有给他视频音频的机会，她想保留这份神秘感。可如今，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他的城市，此刻，他正在哪个角落停留？在吃饭，在看电视还是在睡觉？ 当裹在皮靴里的双脚开始麻木，苏咏馨拨通了那个电话。几声铃响之后，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在那端响起，“你好，请问哪位？” 苏咏馨咧了咧冻得麻木的嘴唇，微笑着说，“你好，我是听雨。” 男子停顿了片刻，忽地激动而热切地说道，“天啊，真的是你吗？你终于给我电话了？” “我不但是给你电话，此时我正站在你的城市火车站前的广场中心。” “真的吗？” “真的。我现在面对的是一家肯德基，它的旁边是移动营业厅，斜对角是一家大约有十几层的宾馆，对吗？” 男子停顿了一下，很显然相信了她，急切地说，“你站在那里，千万别动，五分钟之后我就到。” 苏咏馨放下电话，抬眼望了望那幢豪华的宾馆大楼，脑海里又出现了‘第三地’这个名词。一路上茫然麻木，此刻终于又有了思想，自己是要为自己找一个第三地吗？ 远处，一辆红色出租车停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身穿皮夹克的男子下了车，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向自己跑了过来。偌大的门前广场，只有红衣白帽的苏咏馨一个人伫足而立，男子很容易发现了她。他跑到她面前，一脸激动的笑容，“你好，你……是听雨吗？” 苏咏馨微笑点头，打量着这个网上认识了三年的朋友，还好，他是她不讨厌的那种类型，高高瘦瘦，文质彬彬。而听风——她的朋友也在打量着她，可以说，这是个美女，并且是很有知性气质的一个美女。 “你的声音真好听，长得也很美。”听风说，眼神里蕴含着一种温柔。 “我现在更希望你带我去一个温暖的去处，我的脚已经麻了。”苏咏馨说。 听风笑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吃砂锅，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吃，吃完了你就不冷了。” 苏咏馨听话地跟他走，并未担心他会带她去个什么去处。出租车在一个地方停下来，苏咏馨下来一看，眼前的店面果然是一家砂锅。听风拉了她进去，店内的热浪一下子席卷了她，她不禁一连打了几个冷颤。 “过会儿砂锅上来多喝点汤，可别感冒了。”听风关切地说。 苏咏馨点头。两个人并没有太多话语，听风大约是过于意外，一直沉浸在惊喜之中，他一直在看她，眼神很温柔。三年的友谊，三年无声无形的交往，三年心的交流，这个听雨在他的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不可或缺的位置。如今她突然地，确确实实地坐在了他面前，那么端庄那么美丽。他觉得语言也许是最多余的。而苏咏馨此刻仍然是茫然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听风，她不确定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故事，她坐在那里，等候着一切的未知。 四样砂锅依次上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听风撕掉消毒筷子的纸袋，把筷子递给苏咏馨，“咱们不喝酒，只喝汤。把肚子喂得饱饱的，把寒气驱出去。好不好？” 苏咏馨像一个小孩子，听话地接过筷子，砂锅很热，她的胃很受用，她的心里也很温暖，听风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后来她扔掉筷子，只是用勺子喝汤，不管是牛肉西红柿还是冬瓜香菇，汤都很鲜，都很浓，都很暖。听风没有吃几口，他一直在温柔地看着她，脸上挂着一种很特别的微笑。 “饱了吗？”苏咏馨一放下勺子，他就问。 “饱了，很香，也很热。”苏咏馨很乖地说。 “坐会儿，落落汗，然后我送你去宾馆。” 苏咏馨听了，转头向窗外看，天早已经黑了，街道上霓虹灯闪烁，人们裹着大衣，行色匆匆，大约都在急着往家赶吧？ 后来，她跟他出了砂锅店的门，转了几道弯，就来到一家干净的旅馆。听风订了一间标准间，把苏咏馨送进去。 “你在这好好睡，明天我再来找你，今天我家里有事情，你嫂子后半夜的夜班，我必须得回家。明天我把家里单位的事安排停当了，再好好陪你玩，好吗？” 苏咏馨点头，向他挥手告别。 ‘听风，34岁，土地局工作，性格豁达，向往闲云野鹤之逍遥。已婚，儿6岁。家庭稳定，工作轻闲，没事上网，只为消遣而己。’苏咏馨躺在床上，想起三年前第一次与听风聊天时的内容，悄悄笑了。 电话响起，江晨月的声音传来，“咏馨，你去了哪里？现在还在火车上吗？” “哦，我在A市，现在正躺在旅店的床上，放心吧。” “A市？”江晨月的声音提高了几度，“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你怎么会去那里？” “呵呵，晨月，我不想游山逛景，我只是想离开一阵子换换心情，所以此时躺在并不比我的床舒服的床上，我的心情真的很平静。” 江晨月终于理解了她，放下电话。苏咏馨刚脱下鞋子和大衣，伊燕又把电话打进来。 “咏馨，我知道你是漫游，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给你电话，现在你的心情好了吗？” 苏咏馨微笑，“亲爱的，我很好，异乡的床也许更能让我安然入眠。” “不管你在哪里，记住，燕子永远爱你，早点回来，异乡再好，也不如家乡踏实温暖。今天是十五，你往窗外看看，我用‘天涯共此时’是不是更贴切？” “呵呵，你是不是还想说‘月是故乡明啊’？”苏咏馨笑。 伊燕总是多情善感，总是诗情画意。放下电话，苏咏馨真的往窗外看了看，幸好她的窗的方向向东，她看到了那轮圆月。 当电话第三次响起，苏咏馨径自笑了，看来，自己不能出门了，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让人放心？还是自己拥有了世间最宝贵的情意？ “咏馨姐，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我希望你能开心。”袁也厚重的声音传来，“我还希望，你未来的路上，铺满盛放的鲜花，而那些鲜花，我希望是由我亲手栽种。这句话是我很早就想说的话，只是当着你的面我说不出来。现在，我说了，我只想让咏馨姐你早日回来，被你关怀被你感染着的人们都盼着你回来呢。” 手持电话，苏咏馨微笑着哭了。 ------------ 第二十九章 本该就是干干净净的 当‘听风’遇到‘听雨’，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便油然而生。网名的相通让这两个天各一方的陌生人在一个小时内成为了好朋友。 苏咏馨上网时只跟他这一个陌生人聊天，聊着聊着，也就不再是陌生人。真正拉近两个人距离的是一本书“平凡的世界”。这是两个人都最喜欢的书。他们经常一起探讨书中人物的命运、故事的情节。当某一天苏咏馨问他印象最深的是书中哪个人物时，他竟然回答是候玉英。这是个不讨喜的人物，因为跛足而致有些心理扭曲，又爱出风头又爱揪别人的小辫子。听风却说，她虽然有点不可爱，可是她对孙少平的爱却是很真，一点不做作不虚伪。 这让苏咏馨很惊讶，她还没遇见过有人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当后来她告诉他自己跟候玉英的状况差不多时，听风只淡淡说了一句：你的人格魅力远远胜过了你身体上的不足。 听风喜欢她，她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这份喜欢有多少真。他一直盼着能看到她的面容，听到她的声音，他甚至张罗到她的城市来看她。但她拒绝他的一切。她一直没有把这份网络情缘放在生活的重心上，直到今天，直到在现实面前她几乎迷失自己。 苏咏馨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夜，最近一段日子她的睡眠一直不好，似乎在这张异乡的床上，她要把欠下的全部补回来。等到听到敲门声醒来，她发现已经早上八点半。 听风从外面进来，手里拎了热腾腾的早点。 “呵呵，懒猫，还睡呢？”他说着把早餐放在小桌上，微笑着坐在床头，“今天我哪里也不去，都陪你。” “和嫂子怎么请的假？如实告知？”苏咏馨一边梳头一边问。 听风有些尴尬，“如实告知倒是不敢，我撒了个谎，说今天和战友们一起去外县战友家，可能晚上也不回来。呵呵。” “这谎撒得不够圆啊？嫂子就不怀疑？”苏咏馨在心里笑了一声。 “呵呵，她一向相信我，我以前也有时候跟战友们出行，她根本不管。” 苏咏馨坐在另一张床上，喝着他带来的豆浆，微笑着看着听风，看着这个三年来一直和自己以红颜知己相论的男人。 “我们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景点，尤其是冬天就更没有什么去处了。”听风看着她说，“你说吧，我们这一天怎么过？” “外面冷，就算有去处我也不去，就在这屋里聊聊天好了。”苏咏馨看着他说。 “好啊，不过这么干坐着似乎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下去买点酒菜，我们边喝边聊，好不好？我也没吃早饭呢。”听风站起来。 苏咏馨抬眼看着他，“买什么酒？” “你不是喜欢红酒吗，我买红酒，怎么样？十二度的干红，喝着很爽。” “好，你去吧。” 苏咏馨等听风出去，又躺在床上，她想象着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房间里，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单独在一起，喝十二度的干红，那会是怎么样的结果？但是她却不想拒绝，她想看一看那会是什么样子。 听风很快回来了，手里果然是一瓶十二度的干红，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方便袋。 “我在下面餐厅点了几个热菜，一会儿就送上来。”听风说着，变魔术般地拿出两只高脚杯，“餐厅里面冷，不如这里暖和，就是没有氛围，咱们就将就一下子。” 苏咏馨帮他把床头柜挪动到中间，把方便袋里的熟食摆放整齐，两个人对坐在床上，举起酒杯。 “听雨，为我们终于见面，干杯。”听风热情地举起酒杯。 “为你的热情款待，干杯。”苏咏馨微笑，举杯一饮而尽。酒全下了肚，她才发现，这十二度的干红和白酒差不多，和从前她喝过的甜品饮料完全不是一码事。脸顿时红了起来，呛得连忙找东西吃。听风微笑着递给她一个鸡翅。 “这个酒要慢点喝，才有味道。”他举杯抿了一口，优雅地一笑。 苏咏馨突然觉得他很迷人，优雅的男人一定是招人喜欢的。 听风又为她斟满一杯，这次她慢慢喝，只啜一小口，但第一杯的猛力仍然在作用，她觉得头有点晕。 有人敲门，一个服务生送进来几盘热菜，床头柜上已经满满当当了。 “呵呵，听风，你这么盛情的款待，让我如何感谢你呢？”苏咏馨摆弄着高脚杯说。 “提什么感谢呢？你能来看我，能坐在这里陪我喝酒，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听风说着又把苏咏馨的杯子填满。 “是吗？那我再干一杯，让你再高兴高兴。”苏咏馨一扬脖，把满满的一杯全部倒入口中。手腕一扬，把高脚杯扔在床头柜上，把一只鸡翅砸落在地上。 “听雨，不要这么喝，会喝多的。”听风连忙站起来，过到这边来，坐在苏咏馨身边，扶住她的肩膀。苏咏馨抬头，她看到他的眼睛里是关心，是温柔，是深情。她低下头，听风却没有松开扶住她的手。 电话哇哇哇地又响起来，苏咏馨找了半天，才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按下接听键，伊燕的声音便传进来，“咏馨，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我今早起来就觉得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头，心里一点也不踏实。想来想去，就是你在外面让人不放心。” 苏咏馨微笑，“我怎么不让你放心了？不就是喝了点酒吗？” “什么？你在喝酒？跟谁？”伊燕提高了嗓门，“咏馨，你可不能跟高洁学，她我管不了，你我可得管着，你不许有第三地，你不许胡来。” “瞧你，我不过就是喝点酒，怎么就胡来了？”苏咏馨回头看了看听风，脸上又荡漾起揶揄的笑意。 “咏馨，听话，我不管你在跟谁喝酒，现在就停下来，听见没？我已经感觉到你的醉意了，这绝对不行，我不许你在外面出什么差错。如果你是故意为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就再没有我这个朋友，你信不信？”伊燕一向温柔的态度不见了，变成了十足的强硬。 “下周一是我生日，你不想给我过生日吗？我要你干干净净地，快快乐乐地回来给我过生日，听见没？”伊燕开始动用了她的杀手锏，哭了。 苏咏馨握着电话，脸上挂了安详的微笑，泪水却顺着脸颊一串串流淌下来。听风坐在一边，惊讶地望着她，她奇怪的表情让他迷惑。 “好的，我答应你，燕子，下周一，我干干净净地，快快乐乐地回去给你过生日。”苏咏馨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放下电话，她回头对听风一笑，“此生能交一个如此待我的朋友，真的死而无憾。她要我干干净净，快快乐乐地回去给她过生日呢。” 听风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情，他当然听得懂什么叫干干净净。 苏咏馨推了听风一把，“回到你的位置上去，我们好好聊天，好不好？然后我要赶下午的火车去上海呢。你也假装去战友家因故没能成行，回家好好待嫂子，记得我们第一次聊天时你把家庭稳定当成重要的一条告知于我的，呵呵，羡慕死我了呢。” 听风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却再也提不起兴致，闷闷地吃了几口菜，抬头说道，“听雨，我想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什么。” 苏咏馨轻叹一声，“对不起，听风，我是觉得自己有些迷失，找不到方向，我好想放纵一回，脱离所有的束缚，做另一个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控制自己，但还不等我自己走到悬崖边上，我的朋友先拉住了我。呵呵，命该如此，命该我一辈子要当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了。” 听风欲言又止，深深低下头去。苏咏馨站起身来，拿起他的皮夹克，“听风，把衣服穿上，回家吧。见到你真的很开心。你我都是注定在自己的跑道上规规矩矩前行的人，这多幸福，你说呢？” 听风无言穿上衣服，凝重地看了看苏咏馨，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了眼下的地步。 “听雨，我真的很喜欢你。”他说。 “我知道，谢谢，我很荣幸。”苏咏馨微笑着打开门，“你回家吧，我一会儿就走，我不要你送我，这很好。” 听风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突然关上门，转过身将苏咏馨紧紧抱住，“听雨，记不记得你说过，好想有个哥哥，跟他撒撒娇，跟他使使小性子，让他带你去玩，永远庇护你？” “我记得。”苏咏馨微笑说。 “其实，我一直在想，想当你的哥哥。我本来也是想要当你的哥哥的。只是刚才那一瞬间，我也有些冲动，你打动了我。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们本该就是兄妹，本该就是干干净净的。” 苏咏馨伏在他的胸前，流泪微笑了。 后来，苏咏馨做了一件最荒唐的事，她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上海的往返票，到了上海都没有出站台，坐了同一火车又回来了，这样，刚好在周一中午到了家。 ------------ 第三十章 放在眼前的幸福，你怎么不知道争取？ 苏咏馨接连在火车的卧铺上躺了三天三夜，除了去厕所，她几乎一直闭目躺在铺位上，几乎没有吃什么。她听着火车轮与铁轨亲吻的咔嗒声，听着对面铺位上那个中年壮汉的呼噜声，听着上铺一对爱侣的聊天声，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这一阵子自己乱糟糟的情绪。她一连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理清什么，她只知道，伊燕在盼着她干干净净快快乐乐地回去，这是重要的。也许自己的干净和快乐对伊燕是一个重要的精神依托，如果自己也变得污浊肮脏，还叫伊燕怎么去看待外面的这个世界？ 苏咏馨下了火车，直接来到培训中心，直接来到江晨月的教室，她看到江晨月正站在袁也旁边指导着什么。中午江晨月从来不回家，苏咏馨几乎断定中午的教室里，必定有这两个人。 江晨月先看到了她，惊讶地喊道，“咏馨，你这家伙怎么神出鬼没起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回来了？” 袁也一下子从电脑后面站起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她，竟没有说出话。苏咏馨笑着把双肩包扔在桌子上，“你们吃饭了吗？大中午的也不歇会儿？” 江晨月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瘦了，瘦了，不过脸色倒不错。说说，这几天都干什么了？打你的电话一直是关机。我们都担心你呢。” “我坐火车玩去了，”苏咏馨笑道，“在宾馆时忘了充电，然后一直在火车上也没地方充。” “一直在火车上？你去哪儿了？” 苏咏馨就把自己去上海的事儿说了一遍，江晨月用手指着她，“服了你，这事儿也就你干得出来。” 苏咏馨把目光转向袁也，袁也还站在那里，傻笑着望着她。 “袁也学得怎么样？”她向袁也微笑，同时问的却是江晨月。 江晨月连忙说，“哎哟，我正要找你夸他呢，他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啊，学得快不说，自己还能做出一些连我都想不到的创意图案来。我敢说如果将来他在这个方向上多多深入，一定会很有造诣，成就会远远超过你我。” “是吗？”苏咏馨眉毛一挑，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既然你这位名师这么说，那我可得重视起来了，以后就让他往这个方向上发展。” “行啊，不过这事都不忙说，你赶快回家休息休息吧，然后明天来上班，这耽误了十来天了，奖金全泡汤了。” “我马上回家，洗个澡，换换衣服，晚上要去伊燕家，她今天过生日。” “是吗？她跟沈东辉一个生日？真巧啊，不过我就不能去祝贺她了，你替我买束鲜花送给她好吗？”江晨月高兴地说。 苏咏馨听说也笑起来，“东辉哥也今天过生日啊，那我也得给他买个礼物。”说着，她转向袁也，“袁也，你下午跟我出去一趟，以你男人的眼光帮我选个礼物好不好？” 袁也高兴地跑出来，“咏馨姐，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江晨月笑说，“你让他跟你走吧，这些天没见着你，你弟弟可想你了，惦记得什么似的。” 苏咏馨听了，就亲切地拥抱了袁也一下，“好的，今天就跟着我走吧。” 两个人出了大门，先去为沈东辉选了礼物，然后一起回家。袁也高兴地说这说那，问这问那，苏咏馨耐心地听着，认真地回答着，一直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不时亲切地抬头看看他。到苏咏馨回家把自己收拾妥贴以后，袁也就说，“咏馨姐，我也想跟你去参加那位伊燕姐的生日，我想认识她。” “好啊，”苏咏馨说，“你伊燕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值得认识一下。再者以后她的电脑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可以指望你去处理呢。” 于是，两个人买了两大束鲜花和一个生日蛋糕来到伊燕家。伊燕的家里，一家三口人正在共同准备晚餐，看见苏咏馨带着袁也进来，伊燕高兴地张开双臂，“咏馨，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苏咏馨奔过来，迎住伊燕和她拥抱在一起，低声说，“我干干净净地回来了。” 伊燕眼眶湿了，拍着她的背，“我相信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干干净净地回来，但是以后，不许做傻事了。” 苏咏馨点头，抬起身来，把身后的袁也连同两大束鲜花拉过来，“这是袁也，这两束鲜花是他和江晨月送你的。” 袁也把两束鲜花递过去，快乐地说，“伊燕姐，祝你生日快乐。” 伊燕抬头打量着这个苏咏馨半路捡来的弟弟，高高的个子，黝黑的面庞，有着和段龙相似的健壮，眉眼之间，果然像极了袁辛。 “你好，袁也，谢谢你。”伊燕微笑着说，“经常听咏馨提起你，你能来看我真的很高兴。” 伊燕又把段龙父子介绍给袁也，袁也和段龙握了手，然后就说，“咏馨姐，今天是伊燕姐的生日，不如你陪她说话，我去帮段龙哥做饭好不好？” 段佳男不知为什么，初次见面对袁也便十分有好感，亲热地拉了他的手说，“好啊好啊，袁也叔叔和我们一起做准备晚餐，三个男人做饭，两个女人聊天。” 大伙都笑了，苏咏馨很高兴袁也能够如此自然地溶入这个特殊的家庭，伊燕望着袁也的背影却心里一动。 “咏馨，袁也这小伙子不错啊。” “当然。”苏咏馨甚至有些骄傲。 伊燕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傻丫头，放在眼前的幸福，你怎么不知道争取？” 苏咏馨睁大眼睛，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袁也，多好的小伙子，你为什么不考虑跟他一起？”伊燕郑重地说。 这回苏咏馨不但睁大眼睛，还张大了嘴巴，她向厨房望了一眼，确定没人听见，转回头来低声说，“你胡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他，那么自然地就溶入了我的家庭，能够做到如此的人不多，所以我确定他是一个善良多情的男孩，我看他看你的眼光，特别亲热，特别温柔，他的心里一定有你，一定早都接受了你。” 苏咏馨几乎失笑了，“你可得了吧，我对他那么好，他对我还会恶目相向吗？就你那点判断力，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另外，人家好好的，哪会想着跟我？” “那段龙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想着跟我？我敢说，这个袁也肯定是和段龙一样类型的人，他一定不会介意你的身体的。” 苏咏馨竖起一根手指，“打住，伊燕，你不许再说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许扯别的了。人家本来回来以后打算过清静日子的，你又来给我添乱了。” 伊燕不听她的，还想说，但是段佳男跑了进来，“妈妈，干妈，开饭了。” 伊燕只好打住，段龙进来，把她背到餐桌前的椅子上，袁也注视着他们，目光中充满崇敬。 大家开始吃饭，祝酒，祝福，碰杯，让菜，切蛋糕，其乐融融。段龙也似乎跟袁也十分投缘，一个劲地给他斟酒，聊这聊那。伊燕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斥了一种渴望，为好朋友寻求幸福的强烈渴望。 “对了，伊燕，你怎么没邀请别人？”苏咏馨问。 伊燕一笑，“我希望我的生日过得平和融洽，快乐单纯，所以我只请你，只有你能给我这种感觉。另外，段龙也不喜欢其它人。” “这是真的，”段龙把酒杯放下，接过话来，“我不喜欢那些俗套的东西，更不喜欢那些俗套的人，跟他们在一起没意思，没话说。我说实话，就咏馨真实，不虚伪，所以就欢迎咏馨来。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也欢迎袁也来，这哥们，我喜欢。” 伊燕看了看苏咏馨，又看了看袁也，再看看段龙，脸上浮现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袁也举起酒杯，“我敬伊燕姐和段龙哥一杯。从前，我只听咏馨姐说起你们，今天亲眼见了，我才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是真爱，伊燕姐如同咏馨姐所说，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人，但是我想说，段龙哥才是世界上最好最棒的男人。能认识你们，是我袁也今生的荣幸。真羡慕你们的幸福，今天是伊燕姐的生日，就借这杯酒，祝伊燕姐生日快乐，也祝你们一家幸福永远。” 伊燕举起杯，一语双关地说，“谢谢你，袁也，同时我也祝你和咏馨永远幸福。” 大伙干杯，袁也回头看了看苏咏馨，微笑了。 吃过饭，苏咏馨和袁也一起回家，两个人沿着街慢慢地走着。 “咏馨姐，伊燕姐一家真幸福。”袁也说。 “嗯。”苏咏馨点头，她还沉浸在伊燕家温暖幸福的氛围当中。 “你和伊燕姐一样好，一样美，你也该一样获得她那样的幸福。” “呵呵，谢谢，但愿。” “你一定会的。” “嗯。” 袁也突然叹了口气，“咏馨姐，其实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恨我自己，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点用呢？为什么就不能帮你一点呢？如果我可以，我真想让你永远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活着。” 苏咏馨心头一热，眼睛有些湿润，微笑着说，“好袁也，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能有所作为，过一种体面的生活，有一个幸福安定的未来，那样我就满足了。” “我会的，咏馨姐，我一定做给你看。现在我对平面图特别感兴趣，也许是跟我以前搞建筑有关？反正我对那些线条色彩图案有一种特别的偏爱，我想咏馨姐你领我到这条路上来，真的是冥冥中有我哥在指引，他知道我有这方面的潜力吧？我想额外再找个地方学学美术，学学素描和色彩的应用，你看行吗？我真的想在这上面做出点成绩来。” 苏咏馨高兴了，“太好了，只要你想学，我都能帮你办到，明天我就给你联系。” 袁也伸手拦住一辆车，“我们坐车吧，我想早点到家，早点碰到电脑，早点实现我心中的梦想。” ------------ 第三十一章 嫁给我，好吗？ 江晨月的家里，桌子上也满是丰盛的酒菜，沈东辉、江晨月、韩星和田园园四个人围坐在桌前，也在热热闹闹地吃饭。田园园是个外向而热情的女孩子，有了她，气氛想不活跃都不成。韩星眉开眼笑地捧衬着她，一切以她为中心。沉默寡言的江晨月和沈东辉坐在那里看起来倒像是今天酒席上的配角。 沈东辉作为寿星佬儿，衣着光鲜满面红光地坐在正位。那一身新衣服是江晨月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桌酒菜也是江晨月亲手烹制。他幸福得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坐在那里傻笑着。祝福的话他已经听了一箩筐，欢乐的酒他已经喝了不知多少杯，他甚至已经有些醉意了。他不时地看着江晨月，看着她吃菜，看着她喝酒，看着她的一切动作，这个穿着高领毛衣的女人，眉清目秀，丰姿绰约，越看越美，越看越动人。 事实上，江晨月的心情很平静。于她，没有什么值得欢欣的东西，她只是在尽她的义务和责任。今天是她的未婚夫沈东辉的生日，作为他的未婚妻，她理应关注。她为他买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又亲自操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酒席宴前，她也尽量表现得轻松快乐，让气氛更加融洽和谐。只是，看着韩星和田园园的亲热，她的内心里总像有根刺，不时地扎着她，让她的痛隐隐的，无休无止。田园园是一个强势的女人，有她在，就没有别人的风头，韩星已经完全陷入了她的掌握之中，她看到韩星的眼里全部是温柔的爱恋，他已经完全倾心于她。他的眼里，他的心里，盛满了田园园的一切。 心底在隐隐的作痛，脸上却是温和的笑容。这时候，她听见田园园又在说，“东辉哥，今天这么快乐的日子，我觉得你该说点什么，对月姐说点什么，你不觉得你该抓住这个机会吗？” 江晨月回过神来，她看到韩星和田园园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而田园园似乎是在暗示着沈东辉什么，甚至是在催促他说什么。果然沈东辉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收起笑容，庄重地向江晨月说，“晨月，嫁给我好吗？” 韩星和田园园一边尖叫一边鼓掌，眼光都投向了这位姐姐。江晨月惊呆了，她没想到田园园竟然撺掇沈东辉提这件事，嫁给他？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啊？自订婚以来，她还从来没想过‘嫁’这个字眼。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就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田园园一个劲地向沈东辉使眼色，暗示他继续攻击，沈东辉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大一小两枚鸳鸯钻戒，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晨月，我们结婚好吗？”他把钻戒递到江晨月面前，热切地看着她。 江晨月茫然地看着钻戒，又看看沈东辉，又看看韩星和田园园。那两个的胳膊挽在一起，正在同沈东辉一起期盼着自己的答复。 “姐，把手伸出来呀。”韩星笑着，催促着。 “月姐，把手伸出来，让东辉哥给你戴上呀。”田园园也笑着喊着。 “晨月，我当着韩星和园园的面向你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沈东辉激动地说，“你辛苦太久了，该歇息了，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好吗？” “哎呀，姐，快伸手呀，你结婚了，我才能考虑自己的婚事呢，要不我都不好意思先和园园结婚呢。”韩星没心没肺地开起玩笑。 江晨月看着韩星热切的眼神，眼里涌出泪水。他在盼望自己嫁出去呢，自己出嫁了，他也可以结婚了。算了，就算成全他吧，早晚还不是这个结局吗？ 她轻轻伸出手，颤抖着，泪珠扑簌簌地往下落。沈东辉扶住她的手，把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韩星和田园园热烈鼓掌。 “姐，快给东辉哥也戴上。”韩星喊道。 江晨月机械地拿起另一枚，戴在沈东辉手上。 “太好了，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干一杯吧。”田园园为每个人斟满酒，热情地张罗着。 江晨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田园园看着大家都干了杯中酒，就说道，“韩星，你不觉得今天晚上该属于姐和东辉哥的吗？咱们就别在这当电灯泡了，快点收拾桌子，然后我们出去，让他们在这好好聊聊，好不好？” 韩星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张罗着收拾桌子。江晨月也不搭理他们，起身回到自己屋里。沈东辉只当是江晨月是因为激动而流泪，又因为多喝了几杯酒而过度兴奋，听从田园园的劝说，跟了江晨月进了她的卧室。 外面韩星和田园园收拾着锅碗瓢盆，里面，江晨月低头坐在床沿，一声不响。沈东辉坐在她的旁边，凝神看着她，略有醉意地微笑着看着她，他想这辈子他也看不够她。后来，外面没了声响，小两口收拾完出去了，这个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沈东辉伸手扶住江晨月的肩膀，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这是二人自订婚以来第一次有身体上的接触。江晨月的心里一阵悸动，为何没有幸福的感觉？为什么不能有幸福的感觉？她在心里痛苦地*。 沈东辉浑然不知这一切，此时他幸福得好似来到天堂。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此时就在自己的怀中，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醉？他用嘴唇轻轻吻着爱人的头发，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颈背。这是他三十几年的生命中第一次与女人接触，而这个女人正是他最爱的人。良久，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就像把玩一件稀世奇珍。 江晨月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他看到她内心的冷漠。她垂下眼睑，心里面轻轻颤抖着，等待着无可避免的下文。今天，她必须接受。沈东辉深情地看着她，慢慢地凑过去，将一个吻轻轻印在她的唇上。 江晨月浑身一颤，迅速躲开了他。她把头埋在他的肩头，手轻轻搂住他的腰，“东辉，对不起，让我适应一下好吗？” 沈东辉果然温顺地服从了她，能够把吻印在她的唇上，他已经很满足了。他还不敢期待与她舌吻。 “晨月，我爱你，我会爱你一辈子。”沈东辉紧紧拥着她，动情地说。 江晨月的泪水浸透了他的绒衫，她伏在他的肩头，肩头耸动，无声地哭泣。 ------------ 第三十二章 要是我和田园园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沈东辉走了，带着满足和欢欣走了，临走之前，他跟江晨月商量了结婚的日子。江晨月无论如何不同意冬天结婚，她说她喜欢春天，她希望在一个春意盎然绿草莹莹的日子里结婚。于是最终二人敲定就在来年‘五一’那天结婚。这样订婚不过才半年有余，也并不太过。既然江晨月这么说了，沈东辉也只得顺从，虽然他恨不得今天结婚才好。然后他又吻了心爱的女人，从额头到两腮，一直吻到脖颈。江晨月没有拒绝，她顺从地让他亲吻，只要不要吻她的嘴。 沈东辉走了以后，江晨月便扑倒在床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无力，她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心理问题。她绵软地瘫在床上，泪水顺着眼角下流。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心底之爱？幻梦终于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吗？韩星是那么热爱田园园，她看得出来，他的心甚至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爱人。自己的傻等空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声一响，韩星回来了。他在厅里转了几个圈，忍不住推门进到江晨月的房里，他看到亲爱的姐姐睁眼仰面躺在床上，倒吓了一跳。他一跃扑在床上，伏在江晨月的身边。 “干嘛呢？想吓唬我？”他有些嬉皮笑脸。 江晨月看得出他兴奋的心情，这小子一定是在外面跟田园园恩爱过一番了。醋意轻轻上浮，但是她又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这种味道又让她如醉如痴，她翻过身，将头伏在韩星的臂弯，韩星顺势搂住了她。 “不高兴了？”韩星问。 “没有。” “那为什么这样躺着？” “一个人无聊。”江晨月低低地说，把脸往他的胸前靠了靠，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姐，你和东辉哥亲热到什么程度了？”韩星凑到她的耳边问。 江晨月的脸微微有些红，手在他的腰间捣了一下。韩星却嬉皮笑脸起来，“说说嘛，说说嘛，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告诉你，我和园园吻过了，很深的那种，真的令人陶醉。你呢？是不是早都和东辉哥吻过了？你们那么多在一起的时间，别说你们已经……干过那个了？” 江晨月又羞又恼又恨，一把推开韩星，翻身躺过去，韩星却并不生气，又凑过来从背后搂住她，“干嘛？你瞧你，早晚是人家的媳妇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羞什么嘛。” 江晨月真不知该用什么词怎么形容她此时的感受和心情，爱，不能说出口，不爱，也不能说出口。而最深爱的人此时却在用最令她心痛的方式炫耀他的爱情，刺痛她的伤口，撕裂她的伤疤。 她突然转过身来，紧紧搂住韩星，泪如雨下，“韩星，我心里难受，陪陪我，不要走，好吗？” 韩星一下子收起嬉笑的神情，有点惊讶有点意外地看着她，“姐，你到底怎么啦？” 江晨月在他的怀里使劲摇头，“我没怎么，就是想你了，你都好久没和姐亲亲热热地呆在一起了。” “哦，”韩星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最近我确实没怎么在家，可是我以为你喜欢单独和东辉哥在家，不然我也不必非得和园园出去。要不以后我多带她回家来？” “算了，不必了。”江晨月低低地说。 韩星只当是姐姐以为自己重色轻姐，忽略了她的感受。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开心，他把她搂在怀里，一连亲了几下她的额头，嘴里甜甜地说，“姐，我错了，好不好？之前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原谅我好吗？我们一起长大，姐对我的付出我这辈子也不会忘，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是无可替代的。今后，不管姐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立马就去办，能办必须办，不能办想办法办，总之，我一切以姐你为核心，永远跟着你走，你就是我前进的方向，指路的明灯，行吗？” 江晨月贴在他的胸前，有些想笑了，在他面前，她永远也做不到真伤心，真生气。 “那我问你，要是我和田园园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虽然是个老掉牙的话题，但江晨月就是想问。 “当然我姐呀。”韩星立刻回答。 “虚伪。”江晨月嘴上说着，心里却很受用。 “不是，园园她会游泳，哈哈。”韩星兀自大笑。 江晨月的心略有些发凉，又问，“韩星，如果因为什么事，我一定要你因为我放弃田园园，你做得到吗？” 韩星这回没有立刻回答，半晌，嬉笑着说，“瞧你，怎么会问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你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冲突，没有任何矛盾，你是我姐，她是我女朋友，又不是情敌。毫不相关嘛。” 不是情敌吗？根本就是。江晨月在心里说。 “我就是想知道，假设都可以成立。假设就是在什么特殊当口，如果你不放弃她，我就会怎么样，你会不会选择放弃她？” 韩星不作声，半晌，叹了口气，“姐，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如果真是为了你，我连我自己也可以舍弃，更何况她？” 江晨月流泪微笑了，紧紧搂住韩星。“好了，姐没白疼你，谢谢。” 韩星却不再嬉皮笑脸，心情低落阴郁起来，把江晨月拥在怀里，不再说话。江晨月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安静详和地躺在韩星的怀里，永远如此才好。 许久，韩星突然问，“姐，你不喜欢园园吗？” 江晨月心里一动，他怎么会这样问？ “没有啊，怎么会？” “那或许是她敏感？她说她觉得你好像是不喜欢她，呵呵，我还说她神经呢。” 江晨月一惊，自己真的表现出来什么了吗？是的，田园园越好，她就会在心里越抵触。韩星越是爱田园园，她就越受不了，不自觉地她竟然有与田园园‘争宠’的心态。大家都以为她是从小照顾韩星习惯了，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是在和田园园较劲。那个田园园真不简单，她觉察到自己的对抗了。 “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是她敏感吧？要不哪天她再来我好好表现表现？”江晨月言不由衷地说。 “不用，那就不必了。我可不想让姐为我费心，我只要你开开心心的。”韩星伸手将被子扯过来，盖在江晨月身上“冷了吧？现在好些了吗？” 江晨月没说话，手却紧紧搂着韩星不放手。她知道自己此时很无耻，很无赖，但是她就想无耻一次，无赖一次，给她无赖、给她无耻的机会不多了。 韩星没再说话，他不知道姐姐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该尽量满足她的心愿，永远他都是她最亲近的人，这一点勿庸置疑。 月光把一片清辉洒进室内，洒在这一对相拥而眠的姐弟身上，月亮在偷偷地笑，江晨月的心在偷偷地哭。 ------------ 第三十三章 就算是因为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吧 袁也成了大忙人。上午，他跟江晨月学平面设计，下午，去苏咏馨为他联系的美术学校学一节素描加一节色彩，晚上，他埋头在家里练习白天学过的所有功课。本来就话不多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一心致力于他的功课，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苏咏馨喜欢他这一点，不是哪个年轻人都能够做到埋头苦学，从头开始的。二十多岁的人了，像小孩子一样开始从头学枯燥的素描和色彩，成就会如何无人知晓，但是看到他的劲头，她就满足了。除了全力支持他，她别无他想。晚上，她的小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暖意融融。有时候，她在一些技巧上指导他，有时候，她和他一起讨论平面创意，而更多的时候，她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琢磨那些从前她根本一无所知的东西。 时而，为他泡一杯茶，削一只苹果，或披件衣服，她尽了一个姐姐所能尽的一切，奉献了她所能做到的所有关心。袁也除了给她温暖感激的微笑，只能用更努力更用心来回报她。寒冷的冬夜，温暖的小屋里，邂逅相逢的姐弟为了更美好的明天并肩奋斗着。也许真的是冥冥中有袁辛在指引，两个人沟通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共同的目标使他们心意相通。 苏咏馨平静了许多。她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心一意帮助照看着袁也。没了安亦，也就没人给她介绍对象了。单位工作一帆风顺，各方面都安安生生。 这天，伊燕又打电话来，说电脑变得特别慢，大约是中毒了。苏咏馨说下班过去看看，但伊燕却说，“袁也学得怎么样了？不如你给他个实践的机会，独自过来看看？” 苏咏馨大喜，想不到伊燕竟也能想到这一点，立刻答应让袁也去帮她处理。放下电话，回头就找到袁也，“你伊燕姐家电脑出了问题，这方面你跟我已经学完了，不如借此机会试试身手？” 袁也立即点头同意，“晚上我下了课从学校那边直接过去吧。” “行，你伊燕姐要是留你吃饭，你也不用客气，她和我是一样的。”苏咏馨笑着说。 “嗯，我知道。” 晚上，袁也提着一袋小孩子爱吃的零食出现在伊燕家门口。 “段佳男，我来看你了。”袁也一把抱起段佳男转了个圈，“这是送你的好吃的，高不高兴？” 段佳男高兴得搂着袁也的脖子使劲喊，“妈妈，妈妈，袁也叔叔来了，来给你的电脑治病了。” 伊燕坐在电脑前，看到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嬉闹，亲热地说，“袁也，快进来，冷了吧？到暖气这边暖暖手。” “不冷，没事的，伊燕姐。”袁也说着走了过来，坐在伊燕旁边。 伊燕亲切地看着他，那目光同苏咏馨一样，袁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意，笑着说，“伊燕姐，难怪你和咏馨姐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连看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都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 段佳男送过一杯热茶，伊燕接过来递到袁也手里，“咏馨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你能遇到她真是你的福气。” “嗯，我知道，”袁也一笑，“我正在努力，我相信以后我一定有机会报答她。” 袁也说着转头看看电脑，发现伊燕正在搜索网页。“伊燕姐，电脑出什么问题了？我一直在担心呢，万一我弄不好，咏馨姐一定会嘲笑我的。” “呵呵，这你放心，她肯定不会嘲笑你，因为它根本没什么问题。”伊燕笑道。 “没什么问题？”袁也惊愕地睁大眼睛。 伊燕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本来有点毛病，但是我自己弄好了。只是我还是希望你来，还是希望跟你聊聊天。你不知道，上次你来我家，我们全家人多么喜欢你。我都嫉妒咏馨收了你这么个好弟弟了。” 袁也笑了，“瞧你说的，伊燕姐，你和咏馨姐那么好，我是她的弟弟，同时也就是你的弟弟嘛。再说，我也特别喜欢你们一家，呵呵，我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觉得前世有缘似的。” “嗯，我也这么想，你段龙哥今天有事，会晚些回来，我们就多聊会儿天，好吗？” “好啊。”袁也憨憨地笑了。 伊燕把段佳男安排去看电视，回过身来，亲切地注视着袁也，“袁也，其实今天我叫你来，是有目的的，我就是想跟你聊一聊，聊一聊感情的事，你能对我这个姐姐直言相告吗？” 袁也早已经看出伊燕叫他来是‘别有用心’了，就轻轻一笑说，“我说过了，我当你和咏馨姐一样的，你说吧，伊燕姐。” “嗯，那就好，我想问你，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伊燕微笑看着他。 “没有。哥死了以后，家破人亡，除了做苦力挣钱还债，我根本没有别的心思，也没有机会考虑那些事。”袁也低下头，他不愿回忆那段痛苦的日子。 “现在呢？有女朋友吗？或者有意中人吗？” 袁也摇了摇头，苦笑一下，“咏馨姐从又脏又累的工地把我拉扯出来，领我走一条新的人生路。除了努力学习争取不辜负她的心意，我别无他想。” “呵呵，我知道。一起学习的女孩子们，就没有一个你满意的？”伊燕追问。 “伊燕姐，我的眼里心里只有学习，我只好珍惜时间好好把该学的学到手，根本没心思去看哪个姑娘好不好，班里的同学我都没太认全呢。” “嗯，真是个好孩子，”伊燕很满意，“那今后呢？每个人早晚都得成家的，你对今后的感情问题有什么打算吗？比如说，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做你的妻子？” 袁也看了看伊燕，笑了，“伊燕姐，你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伊燕却很严肃，“说呀，说完我再回答你。” 袁也低下头，“伊燕姐，我没想过，或者说我不确定。我觉得现在说这事太早了，我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个。” “你没心思考虑，我理解，但是，你总得在心里有个什么衡量的标准吧？比如，美丑，高矮，学识，家境……”伊燕追问。 袁也低头不语，半晌，抬起头来，“伊燕姐，我想你就别绕弯子了，你一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吗？你说吧，我听。” 伊燕瞪着他，脸涨红起来，一直挺直的身子塌陷下去，靠在椅背上。轻轻扶住前额，自嘲地笑道，“段龙就说我，不会办成什么事情。” 袁也连忙说，“伊燕姐，你瞧你说什么呢？刚才你还说当我是弟弟呢，既然是弟弟，有话直说好了。你和咏馨姐都是我的好姐姐，你们的话我都听，所以你尽管说，就算是骂我我也不会生气的。只是我这个人也很直，不会绕圈子，你要是拐的弯太多，我会转不过来的。” 伊燕看着他，叹了口气，“我高中时弄坏了身子，之后一直在你段龙哥的庇护下过日子，单纯得跟一个孩子一样。我几乎不能适应任何外面的事了，所以我喜欢你咏馨姐，她虽然在外面闯荡，却难得地保留着心底的那份纯良，清澈得跟一掬水一样。刚才你问我是不是要给你介绍对象，其实也是也不是。你知道吗？袁也，我多希望她能够拥有一份幸福，像我一样的幸福。所以我一直期待能有一个和段龙一样的男人出现，好好地爱她，好好地珍惜她。人们都说段龙这样的男人绝无仅有了。我一边幸福着一边确信着这世上一定还会有，这个人一定会出现。那天，我看见了你，我们一家三口同时都那么喜欢你，我就知道，这个人出现了，我欣喜若狂，我预感到我的咏馨的幸福来临了。可是我不能确定，我不知道梦想会不会成为现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我终于忍不住叫你来，我想早一点知道，早一点确定，我的梦是不是快要成真，你是不是就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个人。” 伊燕动情地说着，泪水盈湿了眼眶，她抓着袁也的手，热切地望着他，希望他给她肯定的回答。 袁也怔怔地望着她，眼睛里也渗出晶莹的泪花，他看到了这个善良的女人的热切期待，也看到了一份真挚无私的友情。 “伊燕姐，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高看我，能把我和段龙哥相提并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袁也低下头，咬住嘴唇，忍住就要涌出来的泪水。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跟我说说，让我明了，我不想让咏馨错过你，我不想你们这样面对面地错失对方。” “我想，咏馨姐根本看不上我。”袁也低头说。 “我问的不是她看不看上你，我要知道你对她的感觉，这很重要。”伊燕嚷道。 “我想，我配不上她，至少现在配不上她。”袁也还是低着头。 伊燕有些急了，“你在回避我的问题，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你喜欢不喜欢她。如果你不喜欢她，请直说，让我安了这份心，好吗？” 袁也还是低着头，半晌，抬起头来，“伊燕姐，我知道，你今天就是想听听我的心里话。那好，我就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咏馨姐是我碰到过的最美最好最善良的女子，她在我心中，就是美好的化身。也可能是有我哥的因素，我对她一直有一种特别的好感。而后来的相处，我知道，我爱她，她值得任何一个男人去爱。而她对我的好，我想我一辈子也还不清。但是我又知道，她对我的好是因为我哥。我哥在她的心里占据着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如果没有我哥，我想她的眼里根本都不会容留我一点点，她的内心里是很高傲的，我看得出来。所以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特别悲哀，真的。” “傻小子，你不能这么想。她对你好，肯定是因为你哥，这一点没错。我和你哥当年也是同学，你没看到过他们俩好成的那个样子，要不是因为年纪小，重心放在学习上，那就是谈恋爱了。我相信如果你哥活着，他一定会娶咏馨的。所以你哥的死对咏馨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生活在他的影子之下，拒绝着一切感情。所以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成家，我真心疼她啊。” “那个安亦呢？他们俩的关系也很近啊？” “那可不一样了，安亦也喜欢咏馨，可是他太虚荣，他在意她的身体。而你咏馨姐更在意别人对她身体的看法，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他俩是大学同学，差不多十年的友情，彼此已经深入了对方的心灵，但他们是干净的，他们仅仅是同学关系。咏馨是个懂得洁身自好的女子。” “嗯，听伊燕姐你这么说，咏馨姐的心里除了我哥很难再盛装下另外一个人了？” 伊燕摇摇头，“不是，我一直不这样认为，是咏馨她的内心太执拗，她一直深信她的心里只有袁辛，而她到底有没有喜欢另一个人她根本不去考虑。例如对你，她对你的好，就仅仅是因为你哥吗？如果她不喜欢你，如果你令她生厌，你们是很难相处到现在这一层的。她是个傻丫头，她需要对方来互动。所以我才找你，你明白吗？我说了这么久，我的目的就在此，如果你爱她，就主动一些，不要等她来向你示好。你如果也和她一样，就一定会白白地彼此错过了。你认为她不喜欢你，她认为你不喜欢她。所以我才找你。你是男人，你该多担当。” 袁也终于明了了一切——伊燕的意思，苏咏馨的情况。他沉吟了一下，郑重地对伊燕说，“伊燕姐，我明白了，我懂了你的心，谢谢你。”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伊燕着急地问。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我只想好好学习，充实自己。有朝一日，我一定做出个样子给你们看。你不知道，伊燕姐，江晨月姐姐订婚那天，我陪咏馨姐去参加酒宴，咏馨姐假称我是她的男朋友。我看到那个安亦满眼的鄙夷的目光，我看出了他的意思，他说我配不上咏馨姐，我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乌鸡配凤凰。他没说，但我看出来了，他看不起我。伊燕姐，当时他真的刺伤了我，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做出样子给他们看。等我有了一定的身份一定的地位，我再向咏馨姐表白，那时候就不会有人说苏咏馨下嫁给了一文不名的一个穷小子，我要让所有人羡慕她，甚至嫉妒她。如果做不到，我宁可放弃她，不能给她幸福，就不要害她，总会有比我更好的人懂她爱她。” 袁也激动地说着，伊燕惊讶地看着他，听着他，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袁也心中是这么想。 “可是，袁也，你该知道，咏馨她不是爱钱财地位的人。” “我知道，但我做不到以一贫如洗的身份向她求婚，至少现在，我根本配不上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偏执呢？你们明明可以一起很幸福地生活的。就算一贫如洗又怎么样？幸福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伊燕喊道。 “就算是因为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吧。”袁也低下头。 伊燕无奈地摇了摇头，“让我拿你们可怎么办？” 袁也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伊燕姐，我相信我一定能活出个样子的，祝福我吧，等到那一天，我一定让你看到我风风光光地迎娶咏馨姐。另外，伊燕姐，现在你先别对咏馨姐说这件事，如果挑明了，我们就没法安然地相处了，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太尴尬。给我点时间，好吗？” “袁也，如果你真的有风光的一天，你还能保证还爱咏馨吗？”伊燕垂下眼帘，幽幽地说。 “我保证。我向段龙哥保证，我会和他疼爱你一样疼爱苏咏馨。”袁也坚定地说。 伊燕抬头，看到段龙出现在门口，她泪眼盈盈地笑了，“如果是那样，多好！” ------------ 第三十四章 苏咏馨，跟你在一起真他妈的开心 袁也在伊燕家吃过饭，买了些水果和一份肯德基回到家，苏咏馨正在电脑前鼓捣什么。 “咏馨姐，你吃饭了吗？”袁也进门就问。 “没呢，懒得吃。你在伊燕家吃了吧？” “吃了。” “哼，伊燕这个家伙，请你吃饭也舍不得叫上我一声，让我孤零零地在家里饿着。” 袁也微笑了，“伊燕姐也没特别做什么，就是家常便饭，可能觉得不值得折腾你一趟吧？不过我给你买了一份肯德基，现在还热呢，快吃吧。” 苏咏馨笑成了一朵花，“哎哟，你还想着你姐没吃饭呢？真是个好弟弟。”说着，关了正在处理的东西，站起身。 “去洗手吧，你吃着，我再给你洗水果。”袁也温情地说。 苏咏馨听话地洗了手，坐在沙发上吃汉堡。袁也洗了水果，也坐在沙发上来。苏咏馨看了看他，觉得有些奇怪。 “咦？今天怎么不着急学习了？莫不是没有修理好伊燕的电脑？” “不是，她的电脑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聊聊天。”袁也一笑。 “好啊，想聊什么？” 袁也看着她，却不知如何开口。他看到苏咏馨今天穿了一件深色V领小衫，长发用一支亮晶晶的夹子高高地挽起别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和一块胸脯，脸上的皮肤细腻粉嫩，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灵光水动。这个年龄的女人正是最美的时候，成熟，端庄，不显苍老也不显幼稚。他又想起伊燕，细眉凤目，雪白的肌肤，瀑布般的秀发，又更有一番古典的韵味。或许上帝造人的时候是公平的吧？给了彼就不再给此，他给了这两个女人最美的内心，最好的品格，却在她们美丽的外表上缀上了瑕疵。袁也在心中叹道。又看看苏咏馨，想象着当年，自己的哥哥一定是也深爱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吧？ 苏咏馨有些奇怪，这去了趟伊燕家，人怎么就变了？莫非也被伊燕的多愁善感给影响了？她伸手拍了拍袁也的头，“干嘛？怎么啦？” 袁也一愣神，思绪回到眼前，脸上竟有些红，“哦，没什么。”他定了定神，抓起一只梨来吃，“咏馨姐，伊燕姐真幸福啊，那一家三口，真是让人羡慕。” “那是啊，我都羡慕死了呢，段龙是个超好男人，两口子的恩爱好过那些好手好脚的人十倍。大儿子又那么健康茁壮，聪明异常。我都不说别人，就江晨月我们三个比，谁比得过你伊燕姐？” 袁也听了，立刻反驳，“这话你说得不对，咏馨姐，江晨月姐姐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幸福的，至少一定不比伊燕姐差，也许会比她更强。” “是吗？哈哈，就你嘴甜。”苏咏馨大笑，“好吧，我等着，等着你说的幸福从天上掉下来，刚好掉在我眼前。” “你等着吧，很快就会来的。”袁也说着，起身来到电脑前，噼噼啪啪地敲起键盘。 苏咏馨很有些不以为然，亲人们朋友们部总是用这样的说辞来安慰自己，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说得轻巧，幸福哪就那么容易？ 吃了汉堡和鸡翅，又啃了一个水果，肚子里饱胀起来，苏咏馨站起身，想着找点什么事做。电话响起来，苏咏馨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安亦。 几近一个月了，他无声无息，几乎消失在苏咏馨的世界里，她以为从此自己与这个人就各不相干了，他打来电话做什么？ 按下接听键，苏咏馨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咏馨，你做什么呢？” “我……”苏咏馨回头看看袁也，“我辅导我弟弟功课呢。你……” 安亦在那边叹口气，“咏馨，这一个月里，我快痛苦死了。我恨你，我想把你忘掉，再也不跟你联系，可我做不到。到今天，我承认我自己彻底失败了。我抑制不住想要见你的念头。我想见你，我想跟你聊聊天，你下来好吗？我就在你楼下。” 苏咏馨在心里长叹一声，“安亦，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既然一切都早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这么晚了，回家吧。” “不，咏馨，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不想别的，只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然后我就回家，好吗？如果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我知道你家有那个小子，我不想见他。” 苏咏馨再次回头看看袁也，袁也也正在注视着她。 “好吧，我马上下来。”苏咏馨放下电话，披上大衣，“袁也，安亦在楼下，我下去一趟。” “嗯，你注意安全，一会儿我下楼接你吧？”袁也说。 “不用，安亦不是坏人，我们是好朋友，你放心。”苏咏馨说着开门出去，袁也看着关上的门，神情异样。 苏咏馨下了楼，发现安亦的车就横在台阶下，看见她下来，安亦打开了车门。她上了车，一下了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你喝酒了？”苏咏馨惊叫，“冰天雪地，你敢酒后驾车，不要命了？” 安亦看着她，笑了，“我终于又听到你教训我了，真好听。想死我了，你的声音，你的腔调，你的眼神，你的一切。” 苏咏馨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想开了？不恨我了？” 安亦欠过身，将她拥入怀中，“想开了，不恨了，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恨。” “我们还是好朋友？”苏咏馨伏在他的怀中，轻轻问。 “是，永远是。”安亦斩钉截铁地说。 “以后还什么都听我的？” “嗯，听。” “那好，我不喜欢和醉酒的人说话，等你明天酒醒了，再找我，我要你赔我一个手机，那些日子，我拨你电话都拨烂了。”苏咏馨抿嘴笑。 “现在我就带你去买，买最好的，好不好？”安亦还是不松手，紧紧地拥着她。 “不好，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和醉酒的人说话。” “我喝酒了，但我没醉。”安亦争辩。 “喝了就不行。我要你现在回家，好好睡一觉。现在太晚了，我也要休息。见也见到了，话也说了，行了吧？” “不行，没说够呢，没看够呢。”安亦撒起了娇。 “松开我。” “不松。” “松开。” “不松。” 苏咏馨叹口气，“你刚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才不到五分钟，就变卦了，可见你的话不可信。” 安亦听了，连忙松开手，“我错了，我错了。” 两个人又恢复了从前的心无芥蒂，这使苏咏馨很开心，“回家吧，不过我不许你开车回去，我给你打个车，你的车就放这儿，明天你来取。” “没事儿的，我的车技你还不知道吗？这点酒算什么？” 苏咏馨不说话，开门下车，转到这边，打开车门，使劲把安亦拉了下来，“把车锁上，跟我走。” 安亦又回到了被苏咏馨强行管制的日子，他满脸带着笑意，被苏咏馨拉扯着，出了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 “苏咏馨，跟你在一起真他妈的开心。”安亦喊。 苏咏馨回到楼上，冻得瑟瑟缩缩，袁也连忙拿来一块毛毯，把她包起来，却见她的脸上满是笑意。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和安亦和好了。”苏咏馨笑说。 ------------ 第三十五章 她就是个无耻的第三者 春天来了。 眼见着厚重的衣服一层一层被脱去，眼见着随着微风摆动的杨柳的枝条越来越柔软，眼见着在蒙蒙小雨滋润下的草坪渐渐泛起了绿色，江晨月的心情越来越不好，越来越焦躁。婚期越来越近了，这可怎么办？沈东辉已经把他的单元房装修一新，家庭必备之物准备得一应俱全，他还特地为江晨月买了一台时下最高级的电脑，万事俱全，只待媳妇进门了。 江晨月恨不得让时光伫足，让那个可怕的‘五一’永远也不要到来。她不想嫁，她实在是不想嫁。韩星和田园园比谁都热心，沈东辉屋里的东西，几乎全是他俩帮着买的，两个人已经决定‘十一’结婚，帮沈东辉买东西，美其名曰“结婚实习”，这次经办出经验来，到他们自己结婚时就易如反掌了。 江晨月看着他们忙来忙去，表面开心，实则痛心。她以单位忙为借口，远离这些纷扰，天天躲在单位里，仿佛结婚的不是她。她看着她的学生们个个精神抖擞，浑身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她看着好朋友苏咏馨活得也很精彩，十分充实，她真想把她比喻成蚕或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她为了一个故友的弟弟，忙里忙外，无私奉献，自己却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人家怎么都能活得那么精彩那么充实那么有滋味？我为什么要这么痛苦这么空虚这么索然无味？她看着忙碌的他们，悲哀着自己的悲哀。 路上已经没有冰雪，空气暖意融融。中午，她完全可以回家吃饭顺便歇一歇。可是，她不想面对家，面对那几个人，因为那一切都会让她想起结婚这个可怕的字眼。中午，学生们都走了，她用一个盒饭打发自己，然后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呆。从前会有一个袁也留下来，现在苏咏馨心疼他，两个人天天一起回家吃饭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守在偌大的房间里面壁。 江晨月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电脑屏幕上购物商城的几件衣服，发着呆。门声一响，进来一个人。她回头一看，大吃一惊，来人竟是陆琳。已经有小半年不见她了，她怎么会到这儿来？ 陆琳亲热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江晨月，“月姐，想死我了。你还好吗？” 江晨从心里不喜欢陆琳，但也只好拍着她的肩，假装高兴说，“哎哟，陆琳，你好。这么久不见了，你去哪里了？” 陆琳松开手，把手里的一个提袋递过来，“我一直在上海进修了，才回来，这是我在上海买的一件衣服，送给你，你穿上一定特别漂亮。” “谢谢你，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送东西干嘛？”江晨月连忙道谢，让了陆琳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月姐，韩星他好吗？”陆琳倒不绕弯子。江晨月也很清楚她根本不是想自己。 “哦，他挺好的。” “有女朋友了吗？” 江晨月看了看她，不得不说，“呵呵，有了，他们单位的，叫田园园。” 陆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半晌，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肯定不是真心喜欢韩星的，她跟他在一起一定是有目的的，她一定是在报复我。” 江晨月吃了一惊，“陆琳，你说什么呢？你认识田园园？” 陆琳冷笑一声，“她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爸爸不爱她妈，一直跟我妈在一起，从小我受尽了万般宠爱，而她一直是冷冷清清，所以她一直嫉妒我，恨我。她一定是知道我跟韩星好，要报复我，才趁着我出去进修插脚进来的，她就是个无耻的第三者。” 江晨月的心里一动，这是真的吗？ “月姐，”陆琳站起来，“你不能看着韩星受她的蛊惑，她肯定不是真心爱韩星的。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你是韩星的姐姐，韩星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肯定不会希望他受一点点伤害。所以我请月姐你好好劝劝韩星，要认清她背后的阴谋，然后请你转告他，我今晚八点半在野蔷薇酒吧等他。” “好的，我一定转告他，你放心。”江晨月起身，送陆琳出门。回转身来，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再空虚，陆琳的到来仿佛给她的生活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以后自己有事干了，韩星的爱情要遭遇危机了，她竟然无比的兴奋，她觉得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从心底汩汩涌出，但她不打算扼制，她甚至想去放纵。 她拿出电话，拨通了韩星的手机，“韩星，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江晨月很少在班上给韩星打电话，这倒吓了韩星一跳，“怎么啦，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你。”江晨月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兴奋。 “哦，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跟园园一起吃个饭。” “取消和她的约会好吗？我找你有事。” “我们都约好了，我吃过饭就回家好吗？我们晚上谈。” “不行，我要你下班就回家。”江晨月说完立刻挂了电话。她太了解韩星，她这着绝对奏效。 过了一会儿，韩星把电话打了过来，“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晨月压抑着心底的兴奋，冷冷地说。 “可是，我总觉得你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放心，要不我现在过去找你？” “这样好了，下班你来单位接我，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好吧，我已经和园园取消了约会，下班我就去接你。白白。” 江晨月放下电话，嘴角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她把陆琳送的衣服打开，那是一件宝石蓝色的七分袖连身裙，正是时下里最时髦的那种，里面衬一件白色的棉线衫，下身着一双高筒皮靴，一定十分的摩登洋气。她决定过几天天气再暖一暖就穿上它。 找了自己的兔皮灰色风衣和柔软细致的薄纱围巾，对了镜子梳了头，抹了唇彩，描了眉线，又打了一点腮红，镜子里，一个光鲜亮丽，丰韵十足的美女便出现了。 去和韩星吃饭，已经太久没有跟韩星单独一起在外面吃饭了，光是这件事就足以让她兴奋，又何况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玄机呢？ 她掏出电话，拨出另一个号码，“东辉，今天我有事，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你自己对付一口吧，白白。” ------------ 第三十六章 他的爱情里似乎隐藏着一个阴谋 整个一下午，江晨月的心情都好得不了，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声音态度也明显婉转起来，学生们都惊讶于江老师的好心情，有几个大起胆子跟她开起玩笑来。江晨月不但不恼，反而还跟着逗趣了几句。最笨的那个学生也没有挨训，而最聪明的袁也则连连遭到她的表扬，她一点不吝惜溢美之词，最后把袁也夸得不好意思了。 下了班，学生们一一跟江老师告别，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江晨月再次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的形象完好，才急匆匆下楼。大门口，韩星着一身时髦的休闲装正靠在他新买的小车上向她微笑。 看到他阳光帅气的样子，江晨月几乎陶醉了。她满面微笑快步来到韩星面前轻轻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韩星也拥抱了她，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肩，“我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两个人上了车，江晨月看着韩星，感叹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在外面吃饭了，我都快忘了我们姐弟一起快快乐乐地在小摊上吃东西，然后回家看球赛的感觉了。” 韩星有些愧疚，“对不起，姐，我忽视了这一点，以后我经常带你出来吃饭，好吗？说实话，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和园园一起，你和东辉哥一起是最好的。现在我突然觉得，爱情和亲情总归不是一样的，爱情怎么可以取代亲情呢？园园再好，也代替不了你，东辉哥再好，也代替不了我。所以我们姐弟还是应该有我们单独的空间，你说呢？” 江晨月欣慰地笑了，韩星终于懂了她的心——部分她的心。她的眼眶又有些湿润，“臭小子，你还知道亲情，还知道照顾你姐的心情啊？” 韩星笑笑，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今天打完电话，我就作了反省，这一段时间我做的的确不够，我过于重视外在的东西，忽视了姐你的内心。我今天下午就坐在办公桌前，回想我们姐弟相依为命过来的点点滴滴。我觉得我的生命里是不可以没有你的，我都不知道没有姐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同样我想，姐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吗？没有我，远离我的日子，你是不是也会很难过？” 江晨月目视前方，她不敢回头去看韩星，但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你知道就好，别再说了。” “那，我们一起去前面小摊吃涮串，然后回家看电视，好不好？不让园园参加，也不让东辉哥参加，就我们姐弟二人，找一找从前的感觉，好不好？” 江晨月真想听他的，重温一下旧日的欢欣。但是她想起陆琳，她交待自己的事儿得办，这事关今后的重大问题，她只能割舍眼前的快乐。 “今天就算了，我们改天，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去一家幽静的馆子，好好聊聊天，好吗？” “好吧。”韩星当然要听姐姐的话。 车在一家面馆前停下。下了车，韩星牵了江晨月的手进了饭馆，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几样精致的面饼和小菜，姐弟二人相对而坐。廊上回荡着悠扬的钢琴曲，那美妙的旋律让江晨月心旌摇动，而包间内洁静温暖，只有他们二个人，她真喜欢这个氛围，眼前的和谐让她不忍心提及陆琳。 韩星吃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姐，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江晨月故作随意，“陆琳今天来找我了。” “陆琳？”韩星十分意外，“她回来了？” “回来了，今天来看我，还给我买了件衣服。呵呵，可倒不计前嫌。” “她想干什么？我和她已经结束了。”韩星无奈地说，“她对你说了什么？” 江晨月看了看他，“田园园没跟你提过她和陆琳之间的关系吗？” 韩星一愣，“园园？没有啊。她们有什么关系？” “呵呵，看来园园是对你有所隐瞒了，”江晨月一笑，“今天陆琳说，她和田园园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父亲喜欢她妈妈，不喜欢田园园的妈妈，所以陆琳从小得到千般宠爱，而田园园却是孤苦冷清。她说，田园园一直是恨她的，所以……” 江晨月一边说一边观察韩星的表情，果然韩星的脸一点一点变了颜色，十分的不好看，她很满意这个效果。 韩星太意外这个消息，他记起田园园说过她的身世，她妈妈和她爸爸的情人都怀了孕，她爸爸选择了情人，这么说那个情人的孩子就是陆琳了？她该知道自己跟陆琳曾经的关系呀？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到过？而姐姐的话里很显然有话，难道……？ 韩星一把抓住江晨月的手，急切地问，“姐，告诉我，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琳说，田园园跟你好，就是为了报复她。” “不会的，不会的，那不可能，园园她爱我，这我感受得到。”韩星大声嚷道，情绪十分激动。 江晨月用手制止了他的大声，嗔怪道，“都多大了，还这么毛躁？遇事要冷静，好好分析。我不敢说她是不是，但是，她为什么对你隐瞒她与陆琳的关系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这里面肯定是存在问题的。我是局外人，不能乱说。要想清楚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陆琳和田园园好了。” 韩星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去问她们？她们谁会对我说实话？” “陆琳说了，今晚八点半在野蔷薇酒吧等你，一会儿吃完饭，你送我回家，然后就去找她吧。不管怎么说，毕竟你们曾经相爱过一场，就算爱不能回来，朋友也可以做得的。至于谁说的是实话，这得由你自己去判断。”江晨月说。 韩星没了兴致，闷闷地坐在那里。江晨月看得出来，他受了巨大的打击，他一直深爱着田园园，他已经决定跟她结婚了。突然风波顿起，他的爱情里似乎隐藏着一个阴谋，这让他如何能够承受？ 江晨月起身，坐到韩星这边来，轻轻地搂住他。韩星就势伏在她的怀里，“姐，如果陆琳说的是真的，可怎么办？” 江晨月抚着他的头，温柔地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好女孩，你该为自己庆幸才对。” “可是，我真的很爱她。”韩星痛苦地说。 “傻孩子，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先别忙着伤心。不管怎么样，姐一直会在你身边。记住，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永远是你姐，知道吗？” “嗯。”韩星默默点头。 ------------ 第三十七章 我要让你看看，到底谁爱你最深 吃过了饭，韩星把江晨月送回家，转头去了野蔷薇酒吧，那是他和陆琳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如今陆琳又选择了这个地方，可他自己却再不能泛起爱的波澜，缘尽了，如何能重拾起来？ 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爱情暗含‘玄机’，田园园和陆琳怎么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呢？事实上，韩星更在意的并不是这个，是姐妹又如何，没有什么条款规定同同父异母的姐妹就不能爱上同一个人。他介意的是，田园园为什么不能直言相告，难道她跟自己好真的是别有用心？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如鲠在喉，特别别扭，特别不舒畅，特别的郁闷。 进了酒吧，韩星一眼便看到了陆琳，她坐的位置也正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时的地方。看来，她对这次见面真的是做足了工夫。可惜，这都没用。韩星在心里暗叹，无论她使什么花招，就算她把自己和田园园拆散，他和她也是不可能的了。他来的目的，只是想证实一下田园园的问题。 陆琳见韩星进来，满面微笑地起身迎上来，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韩星，半年不见，你还好吗？” 韩星礼节性地抚了抚她的肩，“还好。你她好吗？” “除了想你，都好。”陆琳笑得眉眼弯弯。 陆琳拉了韩星坐下，娇俏地说，“韩星，你看我的新形象好看吗？”说着在韩星面前转了一个圈。 韩星见陆琳换了发型，剪成了时尚的短发，一身牛仔裙装，高腰牛皮小靴，越发显得时尚青春靓丽，比之从前果然清丽了许多。 “很棒，看来这趟上海没白去，学会装扮自己了？” 听到韩星夸她，陆琳高兴得笑成一朵花，“我知道我以前的打扮有些俗气，现在我懂了，懂了什么是气质，什么是适合我的气质，不再随波逐流了。” 韩星看了看她，摇头笑了，“陆琳，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呢？总是像个小孩子。” “像小孩子不好吗？”陆琳坐下来，“我知道我以前太任性，经常让你不高兴，以后我不了，还不行吗？”她把身子俯过来， “在上海这半年里，我天天想你，天天想着你。但是我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我怕你烦我，也想测一测我对你的爱到底有多深。这期间我也一直在想，我们的关系，为什么就会发展到这一步。庆幸的是，我想明白了。以前我太小心眼，总想把你看得死死的，不允许你眼里有任何女人，包括月姐姐。我连她的醋都吃，这确实过分了。其实她于你，不就是跟妈妈一样吗？另外我们的爱好也有些不一致，我不懂得爱你所爱，只想着让你顺迎我，这些都是我当大小姐当惯了，都是我的错。跟你说，韩星，这半年我在上海，晚上看电视你知道我看什么吗？全是球赛。NBA，CBA，只要是篮球我就看，如果电视上没有，我就看碟片。到现在你猜怎么着？我都迷上了，里面的规则也都能看懂。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宁可放弃跟我在一起也要看球赛了。” 韩星听着陆琳滔滔不绝地说着，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如此热情地向自己示爱，一再降低自己，只为了博他一悦，可是，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对不起，陆琳，”韩星说，“谢谢你能理解我，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跟田园园好了。” 陆琳一下子收起满面笑容，身子靠回椅背，目光直视韩星，“我知道，但我不会放手的，我要跟她争到底。” “陆琳，别傻了，我们之间缘已经尽了，就算没有田园园，我们也不可能了。争有什么用？” “不对，你说得不对，”陆琳又把身子探过来，“我仍然爱你，这就不算缘尽。既然我已经做到了为你而改变，又有什么不能改变的呢？你现在跟田园园好，你曾经也跟我好过啊？既然我们有可能结束，你和她又为什么就没可能结束呢？再说，她那个人心眼那么多，谁知道她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别有用心？” 说了半天，终于来到了正题上，这也是韩星今天来的目的。 “陆琳，你跟田园园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吗？”韩星忍不住问。 “她一点都没跟你说？” 韩星默认。 陆琳冷笑一声，“可见她的心里就有鬼。让我跟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吧。当年我爸跟我妈是自由恋爱，但遭到了我奶奶的强烈反对，我奶奶看上了田园园的妈妈田真，想让她当她的儿媳妇。我爸被迫娶了田真。但他跟我妈的感情一直都没有断。后来，田真怀了田园园，我妈也怀了我。本来我爸想一箭双雕，可是不小心被田真发现了，那个女人一定要让我爸做出选择。我爸当然舍不得最心爱的女人，所以他到底选择了我们母女。田园园母子一定是恨我们母子恨到骨子里，这么多年，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是老死不相往来。我就没想到，田园园竟会这么毒，竟然趁着我不在家对你下手，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陆琳说着就气恼起来，“真不要脸，天底下男人有的是，干嘛要抢我的心上人？你说她故意到你们公司去，是不是就是别有居心去的？” “不会的，陆琳，田园园她是真心爱我的。”韩星辩解。 “真心？要是真心，她为什么不跟你说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她为什么要故意隐瞒？两个相爱的人本该是无话不谈的，这么大的事她居然只字不提，你不觉得奇怪吗？” 韩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田园园这一行为。是的，以他们相爱的程度，本该就是无话不谈的，可是田园园为什么会刻意回避这件事呢？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韩星叹了口气，可是情感上他还是倾向田园园，“陆琳，这事我会去问园园的，我想，她一定有理由解释这件事。” 陆琳冷笑，“她会承认她是为了报复我才跟你好的？不过，告诉你我，韩星，我不在乎她是为了什么目的。我临走的时候对你说过，如果我能忘掉你，我就不会再回来，我有能力在上海生活。如今我回来了，这是因为我舍不下你，无论如何我也忘不了你。既然我放弃了优越的生活工作条件回到这个城市，那么我就有信心找回我的爱。我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我偏要和田园园比一比，我也要让你看看，到底谁爱你最深。” 韩星痛苦地摇摇头，“陆琳，谢谢你的爱，可是我韩星何德何能，我承负不起你对我的厚爱，我们已经结束了，真的再无可能了。你是个好姑娘，你该换一片天空，寻找一份真正属于你的爱。我们之间的事跟田园园没关系，有没有她，我们都结束了。” “不对，”陆琳喊道，“我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这句话。我就不信她比我有多好，我比她有多差。我就不信爱不能让一个人转变。你的印象里还是从前的我，你怪我总跟你姐姐争风吃醋，你怪我小心眼，你怪我任性野蛮。但是韩星，我要让你看看，现在的陆琳，不再是从前那个陆琳。我也明确告诉你，我绝不会输在田园园的手下。我至少比她透明，比她直白，不像她背后耍心眼，玩心机。你让人家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呢。” 韩星无话可说，陆琳同样有一张利嘴，并且她似乎是说到了要害之处。这两个女孩相比，确实是陆琳比较直接，喜怒于形。而田园园似乎有高深莫测之嫌。陆琳对自己直截了当，想爱就说爱，想恼就说恼。而田园园对自己也是热情似火，但现在看来，似乎这份爱的背后真的有什么存在啊？若万一有什么存在…… 陆琳站起来，“韩星，太晚了，我要回家。你送我。” “你爸送给田园园一辆车，你也应该有车呀？为什么不见你开车？” “以前呢，我是怕你觉得我比你有钱，你心里不舒服，故意制造平等；，现在呢，她有车，你也有车，我偏不用车，我偏要你送我。” 韩星心底里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个骄纵的大小姐居然还能想上到这一层。陆琳已经起身出去，他也只好起身跟她出来。一路上陆琳只是侧身看着他，并未说话。到了家，她下了车，转到韩星这边，“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韩星只好下车，刚把身子站直，陆琳突然扑上来，挂在他的脖子上，将唇压在他的上面，疯狂地吻起来。韩星猝不及防，被她撞在车门上，她的舌也撞进了他的嘴里，狂热地寻找着他的，吮吸着，吞吐着。韩星头晕晕的，几乎没办法拒绝她，他也不忍心强行推开她，他和她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只好任由她狂热地示爱，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感动。 陆琳结束了激吻，软软地依偎在韩星的胸前，仰起脸喃喃地说，“我感觉到你了，你一定可以重新爱我的。” 韩星重重叹息一声，一把推开陆琳，“对不起，我得回家了。” “我不会放弃你的。”陆琳在他的车后高呼。 ------------ 第三十八章 回你自己屋睡去，多大了？ 韩星开车在路上疾行，唇齿间仍留有陆琳的余香，他还有些晕。他万万没想到陆琳回来后会对他实施这样‘猛烈’的进攻。而今天，他也突然发现陆琳的另一面，从前他总觉得她太小家子气，动不动就不高兴，动不动就吃醋，就连亲爱的姐姐的醋她也吃。如今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变得大方得体，就连对爱情的表达方式都变得如此热烈，这让他很有新鲜感，而同时，对于田园园背后的故事却耿耿于怀起来。陆琳一向没什么心机，她大约不会胡说八道，可田园园呢？她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田园园打进电话来。韩星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 “韩星，想你了，现在在干什么？”田园园亲热地撒着娇。 “哦，没什么，正在路上，回家。” “和月姐在一起吗？” “没有，她先回家了，我又办了点事儿。” “那……你到我这儿来一趟呗，我想看看你，然后你再回家？” “姐催我早点回去呢，明天好吗？”韩星竟脱口而出拒绝了她。他不知道现在跟她见面该说些什么，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去向她提起这件事。而最重要的，自己刚刚被陆琳吻过，不过十几分钟，他没法想象再跟田园园亲热。 “这样啊，那好吧，明天见，吻你，白白。”田园园有些失望地说。 “明天见，白。” 韩星挂了电话，心里隐隐有一丝愧疚，她还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另一个女孩子吻过，而自己刚才竟默认了陆琳的热吻。未来，明天，会发生什么故事？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早晚会‘刀兵相见’，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家，江晨月正在客厅里等着他，手上又是一件织了半截的毛衣。电视没有打开，音箱里正放着她百听不厌的那首歌《味道》。韩星进屋，突然觉得屋里此时的气氛刚好适合他自己，也不说话，脱了鞋进来坐在沙发上。 江晨月自从回家，什么也干不下去，心里一直惦念着韩星和陆琳的会面。她希望他们之间起一点波澜，她希望事情有一点转机，她不想这样顺风顺水过日子，最终她嫁给沈东辉，韩星娶了田园园。这一晚上，她已经诅咒了自己几十次，鄙视了自己千百遍，但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思想，那股邪恶的力量控制了她。 她只得把音箱打开，放起那首最爱的歌，以平复自己的情绪。手上的毛衣不是织串行就是漏针，拆了好几遍。沈东辉打来电话，过问她的安好，她推说困了要睡急忙挂了，她怕自己的情绪通过声音再影响到沈东辉，让他跟着牵挂。 总算，听到了钥匙开门声，她连忙端正自己，假装在一心一意织毛衣。韩星进来，她察颜观色，发现韩星脸色不对，正如她所愿而来，心里不免有些窃喜。假装根本不在乎，仍然低头织毛衣。 韩星坐在沙发上半晌，回头看了看江晨月，江晨月抬头看了看他。韩星一把扯掉她手中的毛衣，“姐，别织了，陪我说说话。” “别扯掉针，松手。”江晨月打掉韩星的手，把毛衣塞在茶几下层，回头看着他，“说说吧，什么结果？” 韩星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就是那么回事呗。” “其实陆琳的话也未必可信，她一定是看田园园跟你好嫉妒了。”江晨月故意说。 韩星摇摇头，“未必，陆琳那个人我了解，她虽然有许多缺点，但是为人却很坦率直白，她不是无中生有的人。” “你别忘了，我是同性恋那事儿可是她传出去的，还不是无中生有？”江晨月冷笑。 “那不是一回事儿，”韩星连忙辩解，“她那个人性子直，脑子也简单，她要不是看到你们那天有亲热举动，又分析了你们的情况，也不会乱说的。其实后来传播成那样，也不是她出去乱说的。” 江晨月见韩星为陆琳辩解，只字没提田园园，知道事情正按她的理想发展，心里不免高兴起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田园园有问题了？” 韩星的脸上有些不好看，“我真希望不是。” “也许不是，别瞎想了，明天找机会跟她求证一下不就完了？这么晚了，该睡了啊。”江晨月说着，站起身，“我给你倒洗脚水，洗完就睡去，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韩星坐在沙发里没动，一直到江晨月把洗脚水给他端过来，脱了他的袜子，把脚给他放进盆里他才缓过神来。连忙推她的手，“哎呀，姐，怎么你给我洗脚？我都多大了，这可使不得。” 江晨月瞪他，“我给你洗过多少次脚你记得清？多大了不还是我弟弟？” 韩星乖乖地让江晨月给他洗脚，他看着眼前姐姐的一头秀发和挺直的鼻梁，还有那一双纤长的玉手，从小到大，这个女人浸透了他的一切，她的影子无处不在，他的一切都离不开她。 “姐，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好吗？”韩星说。 “多大了还要姐陪？”江晨月嘴里说着，心里面却是一阵窃喜。 韩星跟着江晨月，看着她洗他的袜子，然后一直跟着她到了她的卧室，躺在她的床上。 “今天我睡你这儿。”他有些撒娇地说。 江晨月扯过被子躺下，“回你自己屋睡去。多大了？” 韩星掀起被子钻进去，紧紧贴在江晨月的背后，“多大了你也是我姐，我偏睡这里。” 江晨月伸手关了灯，在黑暗中轻轻笑了。她又得到了幸福的一夜，她又可以和他同榻而眠。虽然他只当她是姐姐，无论他如何跟自己亲近，他始终不会想到男女之事，他对她的亲热，就如同一个孩童对母亲的亲昵，无所顾忌 ，心无旁物。而她自己只能期待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依托，这对于她，已经是恩赐了。哪怕是身体上的一点点的接触，言语上的一点点亲昵，对她来讲，也已经是甘之如饴了。 ------------ 第三十九章 我竟然成了她们互相争风的道具 第二天，韩星上班，中午在工作餐厅见到了田园园。两个人不在一个部门，虽然在同一公司，但平时却是很少见面。田园园端了餐盘坐在韩星对面，满面微笑地说，“韩星，今天天气真好，下班我们一起去飙车怎么样？” 如果是往日，韩星一定会立刻答应，然后会和田园园喋喋不休地讨论起有关飙车的一系列问题。可今天，他却没有任何心情。 “园园，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吧，我有事跟你谈。” 田园园十分意外，韩星的情绪十分低落，看样子一点心情都没有。 “怎么了，韩星？不舒服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没什么。下班后我在门口等你。”韩星说着起身走了，留下田园园莫名奇妙地坐在那里。韩星竟对她如此冷淡，自从两人相爱，这还是头一次。 下了班，两个人又在电梯里相遇，田园园亲热地贴在韩星身边，紧紧地搂住他的胳膊，韩星没有做出反应，没有像往常那样搂住她的肩膀。田园园抬头看他，看到了他一脸的木然。 出了大门口，两个人一齐发现，陆琳正端庄地站在夕阳下，一脸灿然的笑意。田园园一惊，回头去看韩星。韩星也没想到陆琳又会来单位门口等他，想起昨晚的热吻，他的心里竟然忐忑起来。 陆琳眼见着田园园挎着韩星的胳膊走出来，不免妒火中烧，想着要跟田园园比高低胜负，不能失态，贻笑大方，当然最主要的，不能让韩星觉得自己没素质。于是微笑着款款走上前来，根本不理田园园，向韩星说道，“韩星，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从上海带回来许多礼物，你去挑一挑，给你自己，也给月姐姐和东辉哥，好不好？” 韩星脸有些红，陆琳的举动就好像两个人从来没有任何摩擦，一直是亲亲热热的情侣。回头看看田园园，见她一脸冷笑，也正转头来看自己。 “陆琳，你来干什么？”韩星低低地质问。大门口正不停地涌出单位的同事们，大伙都知道从前他和陆琳的关系，如今新欢旧爱都站在这里，让他可怎么办？ “来看你呀，我想你了，不行吗？”陆琳笑意盈盈，眼睛却斜着田园园挎着韩星的那只胳膊，她真想一把把它拉下来。 韩星轻轻叹口气，“陆琳，这样，今天我和园园有些事要谈，你明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谈。你想跟我说什么，我们改天，行吗？不要让人家在这里看笑话。” 陆琳冷眼扫了一眼田园园，“行。不过我不怕人家笑话，只怕大家笑话的不是我。我可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你只说改天那可不行，我需要明确。明天，就明天，明天下班我还来这里等你。” 陆琳转身走了，得体的裙装和皮靴将她的身段托衬得窈窕有致，长长的波浪发在微风中飘动，夕阳的光辉里，竟好似一幅美女图。 韩星望着陆琳的背影发呆，田园园的脸色十分阴沉，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把车开到了路上，韩星的车也跟了上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转了几个圈子，最终在一家便餐厅门口停下。进了餐厅，在临窗的一个位置坐下，韩星点了田园园爱吃的菜，之后，看着田园园。田园园却不看他，把脸扭向窗外。 “我跟她已经结束了。”韩星说。 “她跟她妈妈一样，死皮赖脸缠着人家的男人。”田园园恨恨地说。 “你认识她妈妈？”韩星问。 田园园没回答，脸上却现出鄙夷和痛恨的神色。 韩星看着她，“你和陆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们上辈有些恩怨，你和她继承了上辈的恩怨，如仇人般水火不容，对吗？” 田园园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韩星不回答她的话，“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这些事？” 田园园看着他半晌，深深低下头去。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韩星逼问。 “我跟你恋爱，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那些东西有必要吗？”田园园抬起头来。 “当然有。陆琳是我的前女朋友，你们上辈有恩怨，你主动找到我说爱我，让我觉得你有目的，让我觉得你对我的爱不够纯洁。”韩星喊道。 田园园的眼中渗出泪水，“你这样觉得吗？” “是。”韩星把脸转向窗外。 “我对你的爱你感受不到吗？”田园园哭着问。 “我感受到了，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回避谈与陆琳的关系。其实你早点说，我根本不会在乎的。” “我现在说你在乎吗？” “如果我不问，你永远都不打算跟我说吗？”韩星不答她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是陆琳告诉你的？你们已经见过面了？”田园园也不答他的话。 “是的，她跟我讲了一个版本的恩仇故事，我还想听另一版。我希望那不是一个复仇的故事。”韩星冷冷地说。 田园园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痛苦。 “我希望你跟我讲真话。”韩星说。“爱人之间，是不该有所隐瞒的。” 半晌，田园园开了口，“是的，我跟她是仇人，虽然我们有共同的血缘，可是我无法和她建立起亲善的关系，我们之间只仇恨。当年我妈嫁给我爸，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侍候我奶奶，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她操劳。不想陆琳的妈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爸爸，他结婚了也不放过。也是我爸不坚定，背着我妈跟那个女人也搞出孩子，就是陆琳。我爸居然想左拥左抱，一箭双雕。但是他没能瞒住我妈妈，最终和那个女人的奸情败露。我妈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哭着让他做出选择。我妈长得漂亮，人也孝顺，又生下了我这个女儿，本以为我爸会不得以结束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可是没想到的是，不知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招法迷住我爸，他竟然抛弃了原配，选择跟那个女人。他气死了我奶奶，扔下了我们可怜的母女二人，带着那个野女人远走他乡。我妈一个人辛苦把我带大，我亲眼见证她从一个韶华少妇变成如今苍老的妇人。她说她死也不会饶恕那个贱女人，她希望能够亲眼看到她的报应。从我懂事起，我就了解了我妈妈的仇恨，我发誓要为她报仇。大学毕业后，我回到本市，我爸也早已经回到这个城市发展事业。他开始对我施以补偿，他经常给我东西，陪我吃饭，他想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从他那里得知陆琳正在和一个叫韩星的男孩子谈恋爱，那个男孩子很优秀，陆琳很爱他。我就想，也许这是最好的一个为我妈妈报仇的机会，她妈妈抢了我妈妈的男人，我就去抢她的男人，这叫一报还一报，我要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不管从哪个角度，我自信更胜陆琳一筹，唯一需要的是一条途径，接近你的途径。所以，我到咱们公司应聘，最终成为你的同事。我并没有着急下手，因为我不想引起你的怀疑。我尽量找机会与你接触，暗中观察你，了解你。我发现，你果然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子，重情重义，人品端正。才华横溢，英俊潇洒。抢你，当你的妻子，不委屈，因此我更坚定了报仇的信念。可是还不等我开始实施我的计划，陆琳就去上海了。我只好演出独角戏。我没有就此放弃，因为我深信，她继承的是她妈妈的血脉，那个女人有纠缠男人的本事，她的女儿也不会例外，她一定还会回来，她一定不会甘心我抢了她的男朋友。到时候一定会有好戏看了，我一定要替我妈妈报这个仇。” 田园园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泪水已经喷薄而出。韩星抱住头，痛苦地*着。她果然如陆琳所说，是有预谋而来，他的心如同被捅了一刀，疼得流血。 “可是，韩星。当我接触到你，真正去体会你，感受你，我发现，你是那么好那么可爱的男孩子，你值得任何一个女孩去爱。我真的爱上了你，一点一点地，深深地爱上了你。如今，我已经忘记了初衷，我已经不再想到复仇，我甚至忘掉了那份仇恨，只沉浸在我们美好的爱情当中。我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回来，就让我跟你这样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我不想让陆琳这个名字出现在我们中间，我不想破坏我这份意外得来的幸福。你明白吗，韩星？” 田园园已经泣不成声。韩星一言不发，沉着脸坐在那里。他多希望田园园说不，说她仅仅是爱他，跟陆琳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她终究说了实话，她果然是带着目的而来。把我当成什么了？复仇的工具？争风的砝码？ “再不要拿爱情当幌子了，”韩星猛地站起来，“田园园，我最不能容忍拿感情做筹码去欺骗别人。你这样有心机的女人，我韩星侍奉不起。” 韩星起身便走，田园园哭着追出来，在餐厅门口从后面搂住他的腰，“韩星，你说让我说实话了，所以我就对你说实话。我完全可以骗你，对不对？我对你讲实话，就是因为我真的爱你，为了爱你，我已经把一切抛开，我已经不想什么报仇了，我只想跟你结婚，好好过日子。” “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能好好过日子吗？”韩星冷冷地说，分开她的手，上了车，绝尘而去。田园园站在餐厅门口，绝望地哭着。 韩星一路飞车，奔回家，开了门直冲到自己的房间，扑在床上。江晨月正在给他熨衬衫，见他铁青着脸回来，也不说话，直接进到房间里，就知道和田园园一定是谈崩了，看来陆琳所说的没错，田园园真的是别有用心而来。连忙收起熨斗，挂起衬衫，来到韩星房里，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肩，“韩星，怎么回事？跟姐说说。” 韩星一翻身扑进她的怀里，哭道，“姐，这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以后就我们姐弟一起过吧，谁也不要，我谁也不信，只信你。” 江晨月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虽然这是他说的气话，小孩子话，可是她是多么盼望有一天他能跟自己说这一句？虽然意义不同，可是听起来太让人温暖。她轻轻抚着他的头，“别说小孩子话了，跟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田园园果然是为报仇才跟你在一起的吗？” 韩星就把田园园的话给江晨月讲了一遍，末了说，“姐，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她会真的忘记复仇，真心爱我吗？” 江晨月叹口气，“傻弟弟，这个别人怎么能知道？这需要你自己去感受，她是不是真爱你，只有你自己知道。” “姐，我该怎么办？我爱田园园，我真希望我们的爱纯洁干净，不掺一点杂质。可是现在完了，我竟然成了她们互相争风的道具，你说不可笑吗？是不是还很可悲？” 江晨月看得出韩星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实在太心疼，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安慰道，“别这么想，韩星。如果你爱田园园，也能确定她真的是爱你，就算了吧，就不要计较她的初衷了，毕竟在这段感情中，你并未受到什么损失。你得到的是饱尝甘露般的快乐，对不对？她过去能给你，将来也能给你，爱情是可以抵挡一切的。” 江晨月说出这段话，心里如释重负。这是她当姐姐该说的话，她不该盼着韩星和田园园分手。还有什么比弟弟的幸福更重要的呢？韩星痛苦，自己更难过。善良和正直又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并占据上风。 韩星不说话，伏在江晨月的怀里，轻轻地抽泣。此时，姐姐的怀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那是他的避风港。 “韩星，”江晨月抚着他的脖颈，轻轻说，“不管怎么样，你先得爱惜自己，然后和陆琳还有田园园一定把关系弄清楚，不要拖泥带水，纠缠不清，该爱的就去爱，不爱的赶紧放手，不要搞到最后弄得三败俱伤，大家都伤心。那个陆琳和田园园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得小心，不要在她们的争斗中把自己毁了。” “嗯，我知道，可是，我需要时间理清这些事，现在我乱成一团麻了。” 江晨月流泪了，前几天她还盼着乱一点才好，可是真正乱起来，受害者就是韩星，她又心疼得不得了。她又开始盼望这事儿早些平息，让亲爱的韩星重新阳光灿烂。 ------------ 第四十章 我这是有野心吗？ 苏咏馨最近开心得不得了。天气越来越好，她又可以骑着她的小坤车在春风中沐浴了。最重要的是，袁也在平面设计方面卓显出了超群的才能，几个月下来，眼见着作图的功力明显超过了苏咏馨，水平直逼江晨月，而创意方面则独树一帜，就连江晨月这个干了十年的平面老师也自叹弗如。 “我怕咱们这小学校和我的水平会耽误了他，庙太小了，供不起这尊大佛了，呵呵。”江晨月对苏咏馨说，“不如实习一段之后让他去省城再进修一下？” “那我试着问问他，”苏咏馨笑，“不过我觉得你的水平已经不错了，去省城又能怎么样？网络上有那么多资源，让他自己悟吧。” “可是，他将来的出路呢？当个电脑老师？去广告公司当个设计师？你不希望他更好吗？” 苏咏馨低头想了想，“我还没跟他探讨过这个事儿，我原本没想到他在这方面这么出色，原打算等他把课程学一遍后一起弄个电脑商店，稳稳当当的，开个小买卖，也不错。但是现在看，他的兴趣和方向恐怕不是这个了，最近我们也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他在学习阶段，我不想干扰他。” “学习马上就结束了，我觉得你该未雨绸缪，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袁也真是块好料子，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也没什么问题，起步晚也未必是坏事。以他的禀赋资质，再加上成熟的心理，该比其它人少走许多弯路。” “谢谢你，晨月，”苏咏馨高兴地说，“你这么一说，我真得考虑考虑了，可别真的有什么好机会给错过去。” 苏咏馨刚要走，江晨月又叫住了她，“我前些日子在网上看到好像有举办平面创意广告大奖赛的说法，最近我家里事多，也没再看，你不如上网查一查，若真有，就让袁也报个名，试试水平，我觉得那小子行。” 苏咏馨大喜，连声称谢，“晨月，将来袁也真的有出息了，你也是功臣之一。” 晚上，袁也从美术学校回来，接到了苏咏馨，两个人一起骑自行车并肩往回走。春风习习，暖意融融，路上行人都放慢了脚步，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苏咏馨也故意慢慢地蹬着车，让春风把长发和丝巾轻轻扬起。袁也侧头看着她，脸上是温暖的微笑。 “咏馨姐，今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咱们不回家做了。”袁也说。 “为什么？有什么好事吗？”苏咏馨微笑。 “也没什么，我就觉得今天天气真好，咏馨你也非常开心，所以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开心一次。”袁也笑道。 “行。”苏咏馨痛快地回答。“请我吃什么？” “海底捞怎么样？”袁也提议。 “如果要我去吃海鲜，我宁可回家在大门口买一碗香喷喷的玉米粥喝。”苏咏馨说。 袁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咏馨姐，那还是你说了算吧，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苏咏馨想了想，“好久没有吃米线了，我们吃米线去吧？” “可是咏馨姐，我好容易请你吃一次饭，你却张罗吃米线，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你不会是又在给我省钱吧？” “我问你，什么东西最好吃？我告诉你，爱吃的就是最好吃的。海鲜贵，但我偏入不了口，米线便宜，我喜欢啊。请人吃饭就是得让人家高兴，吃我爱吃的，我一定就会高兴，你的目的达到了，不就成了吗？” 袁也只好告饶，“咏馨姐，我是说不过你的，那只好吃米线去了。” “臭小子，想吃海底捞？你不会是想借请我之名想自己一饱口福吧？” 袁也快乐地大笑起来，跟苏咏馨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怪不得那个安亦没完没了地缠着她。 “我还不饿呢，现在正是饭口，哪个店都人满为患，不如我们兜风呀？”苏咏馨建议，“咱们骑车把这个城绕它一圈，天也黑了，人也累了，进去热乎乎地大吃一顿，如何？” “同意。”袁也说着，使劲蹬起车子，苏咏馨连忙赶了上去。两个人欢快地在春风荡漾的大街上嬉闹追逐。 “咏馨姐，要是一辈子都这么轻松快乐该有多好？”袁也喊道。 “傻瓜，人生总会有许多坎坷和痛苦，永远这样子是不可能的。”苏咏馨也大声喊，虽然话说得沉重，但她用的却是最欢欣的语调。 “那我们相约，尽量创造轻松快乐好不好？”袁也又喊，“不管人生有多少坎坷和痛苦，我们都尽量去快乐，保持最高最强的乐观态度，好不好？” 苏咏馨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前面意气风发的袁也，此时的他如同袁辛一模一样，当年，他就喜欢骑自行车带着她，一边兜风一边畅想未来，他也是喜欢用这样的腔调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已经饥肠辘辘。又骑了一大段路来到了本市最有名气的大理米线店，进了屋，两个人要了一大锅米线，热火朝天地吃起来。一起相处几个月，两个人已经彼此无所顾忌了。 “对了，袁也，你的课快要结束了，自己有什么打算吗？”苏咏馨把肚子填了大半饱，才倒出工夫说话。 袁也放下筷子，“我还没太想好呢，咏馨姐，你还想让我开电脑商店吗？如果你喜欢，我们一起开一家也行。” “我喜欢没用，再说我当时那么说是没想到你在平面上有这样的成绩。让你开店，不是委屈你这人才了？”苏咏馨笑说，“你该在你喜欢的领域里发展。我正在想，以后你的路该怎么走。” “咏馨姐，我在网上看到有一个平面广告创意大奖赛，题材不限，只要体现作者的独特创意，我想试试。” 苏咏馨睁大了眼睛，“今天我还和江老师说这事呢，原来你知道了呀？” “嗯，自从我迷上平面设计，也有一点点成绩的时候，我就一直琢磨通过什么途径来证明自己。所以经常在网上搜索这方面的信息。这个大奖赛很有水准的，也很有权威性。如果能获奖，我想我就可以得到在这个领域大展拳脚的入门证了。我真想试试。咏馨姐，我这是有野心吗？还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别胡说，”苏咏馨用筷子敲了他一下，“江老师干了十年这行了，你是她认为的最有天赋的学生。从前她的学生也有几个在平面广告领域做到一定地位的，你一样不差。男人嘛，就该有野心，没有野心，听天由命，随波逐流，哪能成事？我支持你，报名参加吧。” “我已经报名了。”袁也憨憨地笑着。 “好小子，你先斩后奏啊。”苏咏馨又惊又喜。 “不是，”袁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偷偷报名，偷偷参加，然后万一没得奖，就算了，万一得奖了，就给咏馨姐你一个惊喜。” “就你能，”苏咏馨瞪着他，脸上却是满意的笑容，“吃完了饭，赶紧回家，好好做你的创意去，可以考虑让江老师帮你斟酌一下？” “不，咏馨姐，我觉得这个东西该凭自己的判断和领悟，人多就会杂，就会干扰我的思路，所以我不想让你们帮助我，我想看看我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苏咏馨傻了，她自己都没敢说帮忙，抬出江晨月来，结果人家也不买帐，径自笑道，“我弟弟有志气，就凭你这份心劲，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袁也目光中充满坚定，“咏馨姐，我一定会成功的，将来我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广告公司，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苏咏馨微笑了，她欣慰地看着他，她不介意自己过不过上好日子，她欣慰的是，她终于可以告慰袁辛的在天之灵了，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就要出息了。 ------------ 第四十一章 我也需要惬意的春风呀 袁也专心做他的创意设计，苏咏馨也帮不上忙，除了在生活上照顾他以外，倒是显得清闲了。安亦有一阵子没来了，原因是方洁滢剖腹为他产下了一子，安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忙庆贺的事情，做为孩子的父亲，他想逃都逃不掉，又是安慰照顾病房里的产妇，又是张罗喜宴，发送请贴，倒是忙得不亦乐乎。偶尔会给苏咏馨打过一个电话，吐一吐苦水，但年近三十，当了父亲，言语之间也流露出了一丝兴奋和喜悦。 苏咏馨真心地祝福他，并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家庭，不要再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她不会去参加安亦儿子的满月宴，去年安亦结婚她也没到场，因为她不想见方洁滢。不过是把礼物捎过去也就罢了。安亦不介意苏咏馨不去捧场，他知道苏咏馨不属于那个环境，她是驻守在他心里的一个人。她在他心里，就够了。 天气渐暖，工作上清闲，袁也又在埋头苦干，苏咏馨不想打扰他，干脆就经常一个人出来闲逛。公园里，杨柳已经生出细嫩的枝芽，人工湖水波荡漾，一片春意盎然的气息。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想着今生的过往，想着袁辛，想着伊燕，想着身边的江晨月和袁也、安亦，她的脸上浮现着微笑。她觉得她的人生很丰满，应该很知足。袁辛给了她那么美好的回忆，伊燕给了她那么深刻的友情，江晨月给了她亲切的关怀，安亦给了她生动的气息，而袁也则给了她未来的希望，扶植袁也就是她此后未来的生活重心，帮助他就是在帮助袁辛，一想到袁辛，她就会全身充满了力量，觉得为此付出什么她都心甘情愿。如果袁也真的要开自己的广告公司，她一定会全心扶持，租办公楼，办理各项手续，招聘人才，购置办公设备，这都需要钱，以她和袁也全部的财力，怕也是九牛一毛。她得通过什么途径去寻求低额度的银行贷款。这么多年，自己和江晨月教出的学生遍布全市各行各业，相信这个应该没问题，出路肯定可以找得到。安亦那个家伙一定要利用上，他的人际关系广泛，工商税务等许多部门他都很熟络，到时候死缠烂打必须让他帮忙。如同江晨月所说，她得未雨绸缪，不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 想着这些，苏咏馨便进入了痴迷状态，身边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眼里一片空洞，只有思想伴随她左右。 “苏咏馨，苏咏馨……” 苏咏馨隐隐约约觉得身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所坐的长椅的另一端坐上了一个男人，此时他正满面微笑地看着自己，嘴里似乎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定神看了半天，觉得怪眼熟。 “你是……？” “苏咏馨，呵呵，不认识我了？我是高行啊。”男人笑呵呵地说，“想什么呢？竟然会如此入迷？我看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坏人一把把你推进湖里，你连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 “就你会把人想得那么坏，我没惹谁没招谁，一无财二无色，他推我干嘛。”苏咏馨立刻变得牙尖嘴利，她记起了这个高行，曾经二人相过亲，是该死的安亦介绍的。 “呵呵，苏咏馨，别那么厉害好不好？”高行笑道，“相亲相不成，朋友还可以做得吧？” 苏咏馨回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竟然比去年见面时英俊年轻了许多，怎么回事，是春天的原因吗？ “咦？高行，觉得你好像有点儿变化呀？年轻了，帅气了，不会是找到意中人了吧？”苏咏馨本来心情很好，见他满面善意的微笑，也就随便调侃起来。 “真的吗？”高行高兴地看了看自己，“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我年轻了许多，这一冬天，我减了肥，又用了生发剂，你看，头发都长出来了。” 说着，他把低伸过来，让苏咏馨看，把苏咏馨逗得咯咯笑了起来，“果真是的，怪不得看起来年轻了。我还以为是到了春天，万物复苏，你的头发也苏醒了呢。” 高行给逗得大笑起来，“你真幽默。对了，苏咏馨，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呢？想什么事会如此入迷？” “闲来无事，在这儿享受惬意的春风呢。”苏咏馨倚在长椅背上，眼睛望着湖水，她才不会将心事跟一个陌生人说呢。 “怎么一个人？婚事还没有眉目吗？” 苏咏馨摇摇头，转过脸来，笑道，“但是我想，高兄你如今又英俊又多金，婚事倒是一定有眉目了，今天为什么也一个人逛公园？莫不是跟人家吵架了，给赶出来了？” “苏咏馨，你这张嘴我早都领教过了，今天就饶了我吧，”高行笑道，“其实我听安亦介绍过你，你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性格很有特点，我真真地领教了。只是你不给别人机会，你不想试图去了解别人，真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我也是个很有性格的人，一般的女人我也看不上，我也希望找一个在文化上，学识上，精神境界上能达到和谐统一的女人一生为伴，我也不想将就。所以搞到现在也还是孤家寡人。其实我也是钻牛角尖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差不多。” 苏咏馨看了看他，笑了。突然觉得这个人也不错，也许人与人相处久了，都可以发现对方的优点的，要不咋有日久生情这个词的诞生呢？ “你是男人，条件好，对象范围也要宽泛许多，上至同龄，下至青春少女都可以选择。我们女人就不同了，只能选择同龄以上的男人。所以你就别再钻什么牛角尖了，差不多行了。” 高行笑道，“行，我听你的，差不多就行了，也是，三十好几了，是该成个家了。” 苏咏馨转过身来，又上下打量一遍他，“呵呵，我想我得问问你，一个人跑公园干什么来了？不会是和哪个女孩约她在这儿见面吧？那我是不是得闪开？” 高行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的，和你一样，一个人下了班，也没意思，出来走走，医院的气氛很压抑，下了班要是再总呆在家里，人就完了，我也需要惬意的春风呀。”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既然我们有缘在这里见面，不如做个朋友，一起去喝杯咖啡？” 苏咏馨看了看表，不过七点半刚过，此时袁也该是正在家中苦干呢，回去早了也没意思，于是站起来，“好吧。” 高行非常高兴，“想不到我来公园，竟然捡了个好朋友，值了。” ------------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爱能包容一切 新城区距离韩星的家很远，一个东南一个西北。韩星边开车边往家里打电话，但是没人接。他的心在颤抖，姐姐，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如果此时姐姐发生了什么事，而自己却是在外面做那样无耻下贱的勾当，这叫他如何有颜面去面对？ 幸好夜里路上行人寥寥，车子也很稀少，他可以一路飞车。终于赶到家中，韩星快步上楼，打开门，屋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姐，姐，你在哪里？”韩星一边喊着一边开灯。他看到屋里空空如也，江晨月不在家，她的手机却躺在沙发前的地面上，屋子里看起来稍有些零乱。 “发生什么事了？”韩星冒出一身冷汗，手也抖了起来。镇静了一下自己，掏出电话，拨出沈东辉的手机号码。晚上他们应该在一起吃晚饭的，或许他能知道一些情况。铃声响了半晌，沈东辉才接起来。 “东辉哥，我姐怎么不在家？你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吗？”韩星急急地问。 “韩星啊，你姐发生了急性穿孔，现在在市医院做紧急手术，我正在办手续，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你快来吧。”沈东辉听起来有些气喘吁吁。 韩星不再多言，转身跑下楼，一路飞车来到市医院，沈东辉如约正站在大门口等着他。 “我姐怎么样了？”韩星急急地问。 “现在正在做手术呢。阑尾炎急性穿孔，再送来晚点儿就糟了。”沈东辉心疼地说，“你姐她太要强，肚子疼也不说，按理她该是早都有症状了。晚饭时我看她的脸色就不对劲，问她怎么啦，就说肚子不舒服。我还以为她吃什么不对劲了。回家以后我一直惦记着，后来快睡觉时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不接，我害怕了，连忙跑了过去，才发现她晕倒了，叫了120急救车接过来的。人家医生护士都把我一顿骂，说我不知道心疼老婆，呵呵。” 韩星暗暗恨着自己，看着沈东辉一脸的紧张和满头的汗水，歉疚地说，“东辉哥，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姐不知怎么样了呢。对了，住院费都交了吗？” “交了。现在就等她出手术室了，我们去那儿候着吧。” “谢谢你，东辉哥，明天我就把钱还你。” “说什么呢？她是我们共同的亲人，这钱谁花还不是一样？”沈东辉嗔怪地说。 “那不一样，”韩星说，“你们还没结婚，现在我和她才是一家人，她病了，住院费当然得由我付。将来你们结婚了，才是你的责任。” 沈东辉也不跟他争辩，他知道，将来江晨月知道了这件事，也一定会把钱还给他，这姐俩是一个脾气。 “这事儿改天再说吧，我们现在过去，等你姐出了手术室，看看住院需要什么东西，还得你来回跑呢。” 两个人来到手术室前，又等了半小时，门终于开了，一个护士出来喊，“江晨月家属，手术快要结束了，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准备回病房。” “我姐她安全了？”韩星激动地问。 “眼下没事了，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护士转身关上了门。韩星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姐姐安全了，这比什么都好。酒已经彻底醒了，愧疚涌上了心头，今天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以后怎么去面对姐姐，怎么去面对田园园甚至陆琳？他甚至不敢看沈东辉，生怕他发觉自己所干的丑事。 门开了，江晨月被推了出来，她面色苍白，半闭着眼睛，脸上挂着一丝疲惫。看见韩星，她的嘴角稍稍动了动，声音低微地说，“你来了？去哪里了？” “姐，对不起，我没能在你身边守护你。”韩星哭了，握着她的手。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江晨月微微一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姐，你别瞎说，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韩星像个小孩子抽泣着。 护士阻止了他们的谈话，将江晨月推进病房，韩星和沈东辉相跟着进了病房。 “病人现在情况还不稳定，穿孔极易引起感染，她需要重点观察，也需要静养，不能受什么刺激。所以家属就不要在跟前了，等她进入普通病房你们再来护理吧。”一个表情严肃的护士说。 “可是，我们是她最亲的人，我们在她跟前，她会很安心。”韩星说。 护士瞪了他一眼，“我们要为她的安全负责，她需要清洁安静的环境。” 江晨月转向沈东辉，“东辉，你和韩星一起回去吧，有护士照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等我好些了，你们再来，折腾了大半夜，也该歇着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无奈，韩星只好选择跟沈东辉回家，有护士二十四小时观察着，姐姐该是安全的，另外，她一个人在病房，也能好好休息一下吧？ 车上，沈东辉坐在韩星旁边，不停地看着他，“韩星，我觉得你心事忡忡啊！不仅仅是因为你姐吧？” “没有，东辉哥，没什么。” “呵呵，臭小子，还想瞒着我？我都知道了。能听哥劝一句吗？” 韩星回头，看到沈东辉一脸关切和凝重，轻轻一笑，“谢谢你，东辉哥，有什么话你说吧。” 沈东辉轻轻叹了口气，“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怪，就比如你姐和我。我知道你姐她不爱我，我们一起长大，要是爱早都爱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她是个将心事隐藏得很深的女孩子，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没人知道。我永远也无法深入她的内心。但是我爱她，她怎么对我我都爱她，我明明知道她不爱我，也仍然那么深爱着她。所以既然她决定嫁给我，我就会好好待她，无论她将来怎么待我。有时候我会想，就算结了婚，她也可能对我冷冷冰冰的，如同现在。可我不怪她，是我没本事，不能让她真心真意地爱我。她能嫁给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能和自己爱的人过一辈子，不是很幸福吗？韩星，这就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能包容一切。你现在不过是认为田园园骗了你，你认为她把你们的感情当作了一种筹码。可是你不该钻那个牛角尖，你该确定的是，田园园是不是真的爱你，而你是不是真的爱她。如果你们双方彼此是真正相爱的，又何必计较其它的呢？” 韩星很有些震惊，他惊讶一向不善言谈的沈东辉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铿锵有力的道理来，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沈东辉居然说姐姐根本不爱他。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她心里爱的是谁？ “韩星，”沈东辉继续说道，“你是个男人，不要和女人们计较，尤其是爱你的女人，明白吗？你越包容她，她才会越爱你，你的爱才能得到回报。就像你姐，她虽然不爱我，但她知道我对她的好，所以她为我做饭，为我洗衣服，陪我聊天，她正在尽她最大的能力来报答我。这就是感恩。有时候夫妻之间可能没有爱，但会有一份深深的感情在里面。我跟你姐可能会是这种吧。而你呢，你爱田园园，田园园也爱你，你已经很有福气了，还在这里折磨自己做什么？原谅她，然后好好地爱一场，才不会白活一场啊。” 韩星的眼眶湿润了，沈东辉的话句句说进了他的心里，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竟说出了他最需要最想听的话。 “谢谢你，东辉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韩星感动地说，“我不知道我姐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想，你们一定会很幸福地生活一辈子的。” 沈东辉微笑，“谢谢你，这是也是我最爱听的一句话。” 韩星回到家，立刻拿出手机。这个时候，田园园一定已经睡着了。他决定发短信，他要让她明早一开机立刻就能读到他的心声：“园园，我想开了，明天我要见你。” ------------ 第四十四章 陆琳，放弃这无谓的争斗吧 闹铃声把韩星吵醒。昨晚折腾到大半夜，不过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己。起身用冷水洗了脸，冰冷的刺激使他打了个激灵，而脑海中突然想起田园园，顿时精神一振，喜悦一下子浮上他的心头。今天开始，自己可以甩掉所有包袱，重新和心爱的女孩并肩站在一起了。 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田园园，快速整理一下自己，健步跑下楼，刚一出楼门，却看见楼前宽敞的空地上，田园园正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自己，一袭白色的衣裙和一头黑发在春风中飘逸着，如同仙子。 韩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揉了揉眼睛，却见田园园向自己跑了过来，满面微笑，眼中却盈满泪水。 “韩星，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我几乎一刻也不能多等。所以我连早饭也没吃，就到这里来等你了，我想最早见到你。”田园园边说边流下热泪。 韩星一把将田园园揽入怀中。在这样一个春天的早晨，沐浴在温暖的阳光和柔和的微风中，两个人深情拥吻。他们忘记了一切，此时他们的心中只有爱。身边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人们微笑着向他们行着注目礼，有领着小孩子的母亲，连忙把孩子的眼睛掩上，不许孩子们观看‘少儿不宜’的行为。 两个人紧紧相拥，热烈地吻着，谁也不想松开谁，谁也不想结束这弥足珍贵的时刻。良久，腿也酸了，嘴唇也麻了，田园园率先结束了这一长吻，把脸贴着韩星的脸，娇柔地说，“韩星，忘了我的错，以后我们好好地相爱，好吗？” “我早都忘了，我只记得你的好。”韩星吻着她的耳朵，轻轻说。 “嗯，我知道了，我们快走吧，该上班了，还要打卡呢。”田园园说着，手却不松开亲爱的人。 “不就是扣奖金吗？扣好了。”韩星紧紧拥抱着爱人，调皮地说，“我一定要爱够了，才去上班。” “可是，就算给我十天十夜，我也爱不够。”田园园亲着他的脸，“所以，我们还是去上班吧，我不想你扣奖金，我要你用你的奖金给我买戒指。” “好的，我们去上班，然后我就给你买戒指，我们结婚好不好？” “真的吗？韩星？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田园园激动地说。 “结，我就是要跟你结婚。‘五一’就结，跟姐姐一起结婚，好不好？” 田园园跳起来，抱住韩星的脖子，韩星把她抡起来转了几个圈儿，“上班去吧，老婆。” 韩星放下田园园，四周看了看，奇怪地问，“园园，你的车呢？” 田园园嘟起嘴，“以后我不开车了，我要坐你的车，我要天天和你在一起，要你送我回家，接我上班。” 韩星笑了，“OK，就这么办了。” 取了车，两个人上车，直奔公司。一路上，田园园一直爱恋地看着韩星，就好像总也看不够。韩星想起昨晚和陆琳的缠绵，心里便羞赧起来，又暗暗感谢江晨月，幸好她及时打了那个电话，阻止了自己可耻的勾当，要不然，如今可怎么面对田园园？ “园园，我和陆琳已经彻底结束了，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面纠缠不清的。” “嗯，我知道。以后不要再让这个名字出现在我们之间，好吗？” 韩星点头。 过了一会儿，田园园叹了口气，“我就怕她没完没了地总来缠着你。人一旦不要脸了，你也拿她没辙。” 韩星心里很是不舒服，也叹了口气，“她不是不要脸，她是真的爱我，我知道。可是我已经不爱她了，就只能辜负她。五一很快就要到了，我决定就五一和姐姐一起结婚。结了婚了，她就没什么指望了。她也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她该想得开。” “你真的决定五一结婚吗？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得做一下准备了？”田园园转忧为喜，“装修房子，买家具，照婚纱照，发喜帖，订饭店，要有好多事情做呢。我的好朋友结婚，提前半年就开始忙活，结果还是手忙脚乱的呢。” “呵呵，也没什么，姐姐出嫁了，咱们就在我家结婚吧，希望你不要嫌弃。其它的事过些天再张罗，现在我姐在医院里躺着呢，我不管她自己忙着结婚，太过分了。” “月姐住院了？”田园园惊问，“她怎么啦？” 韩星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现在她还在重点观察中，还没有进入普通病房，我还没心思想别的，理解我好吗？” 田园园点头，幸福地依偎在他的身边。 中午，沈东辉打过电话，说江晨月身体状况良好，恢复得非常好，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韩星非常高兴，和田园园在工作餐厅里买了几个菜小庆了一下。 “太好了，明天姐姐就住进普通病房了，明天我就跟她说我们的事，我要告诉她，我和园园要和你一块结婚。你猜姐姐会有什么反应？”韩星几乎是眉飞色舞地说。 田园园幸福地笑了，“她一定是又惊又喜呗。她辛辛苦苦付出那么多把你养大，不就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吗？如今你工作顺利，又娶了媳妇，安了家，她不知怎么开心才是呢。” “哈哈，我觉得也是，东辉哥家和咱们在一个小区，也就是说，将来我们还是和姐姐生活在一片天空下的。到时候，我们就去姐姐蹭饭吃，好不好？” 田园园娇嗔地瞪了一眼韩星，这个家伙，干嘛要这么可爱？要不是餐厅里到处都是同事，她真想上前亲他两口。 下了班，田园园特意等了韩星，两个人一起下了楼。不想，大门外，陆琳又站在那里，只是脸上不再是灿烂的微笑，她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亲热地从楼里面出来，心里面已经明白几分。 韩星回头看了看田园园，“园园，我们一起把这件事解决掉好吗？” 田园园点头，紧紧地挽着韩星的胳膊，跟着他来到陆琳面前。 “陆琳，我已经决定和园园结婚了，不管她犯过什么错，我都原谅她。爱情是可以包容一切的，我爱她，不再爱你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好吗？”韩星严肃地说。 陆琳的眼中闪动着怒火，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田园园，转回来向韩星说，“韩星，你忘了昨晚上我们做过什么了吗？你爱我，你凭什么说你不爱我？不爱我为什么上我的床？不爱我为什么会跟我有肌肤之亲？那时候，你不快乐吗？” 田园园的身子一抖，惊讶地望着韩星，韩星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显得痛苦又无奈的神情。 “田园园，昨晚韩星在我家了，我们亲热过了。”陆琳讥诮地说，“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吧。” 田园园看着韩星，眼睛里渗出泪水，她从韩星的表情上判断出，陆琳说的似乎是真的。昨晚刚与陆琳上过床，今天就说与自己结婚吗？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心受到了伤害，松开紧挽韩星的手臂，转身欲跑走，但韩星一把抓住她，用力把她拽回身边来，紧紧地拥在腋下，“园园，如果你相信我，爱我，就请不要离开我。我会给你解释，请求你的原谅。” 韩星咬牙说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田园园的泪扑簌簌地流下来，脚却不再动，乖乖地依在了他的身旁。 陆琳看到这一切，恨得咬牙切齿，“韩星，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如此绝情？” 韩星长吁一口气，“陆琳，昨晚我错了，但是幸好我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这一点，我们一起感谢我姐吧。如果不是她的电话，我和你就都毁了，你明白吗？你能保留住你的清白应该感到庆幸，不然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没有爱，就算在一起，也会很痛苦的，这一点你该很清楚。你有着那么好的家庭，那么好的教育，那么好的工作，为什么执迷不悟呢？我韩星真的很感激你的一片厚爱，能得到你如此的爱，我很荣幸，只是，我们之间，已无可能。我已经下定决心和园园结婚了。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你的周围也一定有无数的追求者。忘了我，换一片明朗的天空，你会发现更爱的同时也爱你的人。这个人也许就在你身边，是因为你被这份感情蒙住了眼睛根本看不到。听我的，陆琳，放弃这无谓的争斗，好好珍惜你的青春，好吗？” 陆琳的眼中盈出泪水，她盯着韩星，双眸黑得像两眼深潭。她一直看着，一直到那两潭清水流下两腮，毅然转身离去。 韩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痛苦地闭上眼睛，“园园，不要恨她，她是真的爱我。” 田园园依在他的臂弯里，抽泣着说，“韩星，我都听懂了，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爱你，我也和她一样，是真的爱你。” 韩星回转身，将田园园拥进怀里，从此，这份情就解脱了吗？ ------------ 第四十五章，我决定和你一起结婚 早上，护士给江晨月量了体温，血压，脉搏，生命体征良好，昨晚也排了气，一切证明她的身体正在正常恢复。当班医生给她换了第一次药，之后，她被转至普通病房，在这里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手臂上刚刚扎上针，苏咏馨和袁也就过来探望了。苏咏馨手抱一束鲜花，袁也则提了一大袋营养品。 江晨月开心地望着这一对姐弟，“谢谢你们啊，大清早来看我。” “都好些了吧？”苏咏馨快人快语，“你就好好养着吧，你的课我都给你带着呢，虽然水平有限，但眼下还对付得起。” 江晨月笑了，看着袁也，“你的作品做好了吗？” 袁也点头，“已经发过去了，就等结果了。” 江晨月一挑大拇指，“好样的，一定会成功的。” “呵呵，也不一定，那个大奖赛是全国范围的，全国上下，人才济济，我未必能拔得头筹。” “我相信你的能力，”江晨月肯定地说，“我干了这么多年了，是良是莠，我心里有数。你这样有天分的学生，不是很多见的。” 苏咏馨笑道，“瞧瞧你们两人，一个一个劲儿地谦虚，一个一个劲地奉承。” 沈东辉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了一个保温饭瓶。见是苏咏馨坐在床边，就笑道，“咏馨来了？怪不得听到晨月的笑声了。” 苏咏馨连忙接过饭瓶，“打饭去了？累了吧，快歇歇。” 沈东辉憨憨地笑着，“不累，今天晨月才转到这边来。” 苏咏馨站起身来，“得了，你们小两口亲热吧，我就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连同晨月的课加起来，我这一天都不得闲，我得走了。” “平面课让袁也帮你辅导，正好让他实践一下，你也轻松。”江晨月说。 “我早都想到了，要不我才不给你带课呢。”苏咏馨扮了个鬼脸，领着袁也走了。 沈东辉送走了苏咏馨姐弟，回头坐在江晨月的床边，“苏咏馨真是个好姑娘，有了她，你就放心地在儿休养吧，一直忙啊忙的，躺在病床上才得了闲，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说着，沈东辉打开饭盒，里面是在本市著名的滋养粥铺熬的大补粥，红枣桂圆，鲜艳润泽。 江晨月微笑，“嗯，人活一辈子，能够交到一两个好朋友，也算是幸事了。”接过粥来，“我吃完粥，你就回去吧，车摊还是要出的。” “那怎么行，如今你到了普通病房，护士又不能总来关照你，有点啥事儿，跟前没个人照应哪行？来看望你的人发现你跟前连个看护都没有，不得心疼得掉眼泪呀。” 沈东辉说的还真没错，来看望江晨月的人还真是络绎不绝，到了中午，江晨月已经倦得睁不开眼睛了。沈东辉勒令她必须睡一觉，再有人来，他就打发掉算了。 江晨月迷迷糊糊睡去，几乎连梦都没有做。等她再次醒来，发现病房里静悄悄的，床边伏着一个人，竟然是韩星。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手握着江晨月的一只手，伏在床边睡着了。江晨月看着他的一头浓密的黑发，心里涌上浓浓的爱恋，亲爱的韩星，你什么时候来的？ 或许是感知了她的变化，韩星一下子醒了，抬起头来，看到姐姐正在看着他，连忙说，“醒了，姐？感觉怎么样？” 江晨月点点头，“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你怎么来了？你东辉哥呢？” “我让他回去了。我跟单位请好假了，这几天我每天下午来照顾你，东辉哥值上午班，这样公平吧？”韩星笑说。 江晨朋也笑了，“以后不用你每天下午来，我没事的。” “那不行，总算有我的机会来照顾你了，我哪能放弃？”韩星调皮地说，“我要给你洗衣服，换衣服，擦澡，喂饭，总之……” “去你的，谁要你做这些，”江晨月的脸竟然红了，要韩星给她换衣服、擦澡？那怎么可以？ “呵呵，姐，你瞧你，还老封建呢，我是你弟弟，怕什么的？” “别胡说八道了，你来陪我说话我就开心了。快跟我说说，你自己的事怎么样了？”江晨月捣了他一下。 韩星幸福地笑了，“我和园园和好了，东辉哥劝了我一顿，我觉得是那么个理儿，要是爱一个人，就该包容她的一切，两个人明明相爱，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所以我昨天已经把这事搞定了，和陆琳彻底一刀两断，然后和园园结婚。”韩星说着把脸俯过来，凑到江晨月面前，“姐，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和园园已经决定和你一起结婚了。” “和我一起结婚？”江晨月惊讶地睁大眼睛。 “对啊，我也要五一结婚。夜长梦多嘛，反正园园对我要求也不太高，你嫁出去了，咱家不就闲着了？我就和园园在咱家结婚得了。到时候，我们姐弟一起举行婚礼，一定会引起轰动的，你说呢？” 江晨月的心里顿时冰冷起来，韩星要和自己一起结婚？五一很快就到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吗？他就要成为别的女人的丈夫了，他再也不属于自己了。泪水忍不住一涌而出。 韩星见姐姐哭了，只当她是激动所致，把脸贴在她的胸前，动情地说，“姐，别哭，你该高兴才对嘛。我们终于都完成了人生大事，咱爸妈泉下有知一定是倍感欣慰了。我结了婚，也就成为真正的男人了，再也不用姐你操心牵挂了，是吧？你就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早点给我生个小外甥。我和园园肯定不会早些要孩子，我们还年轻，要好好恩爱几年再说。你就不同了，三十岁了吧？结了婚就该要孩子……” 韩星喋喋不休地说着，每一句都刺痛着江晨月的神经，她的心在滴血，痛得远远超过了小腹下的伤口。她真想制止韩星，不要他再说她不想听的话，可是，又有什么比弟弟的幸福更重要的呢？只要他幸福，自己就算再苦痛又能如何？ 正在痛苦折磨的时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江晨月如释重负般地解脱出来，推开韩星，找到自己的电话。是苏咏馨打过来的。 “晨月，你的A班的结业作业呢？你批了没有？主任要看呢。” 江晨月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项重要的工作忘了交待。 “我批过了，评语，成绩，都出完了。只是在我家中的电脑上。” “主任要看呢，明天有用人单位过来接洽，成绩很关键。”苏咏馨有点着急。 “要不这样吧，我让韩星回家一趟，然后用邮箱或QQ给你传过去，怎么样？” “只能如此，你让他快点儿。” 江晨月挂了电话，向韩星说，“我这里没什么事，你现在回家一趟，我电脑F盘里有一个文件夹，叫A班作业。你给你咏馨姐发过去。”说着她拿过一张纸，把几个重要的密码写在上面，“发送完成就关机，不许乱翻我的东西。然后给我带过一套内衣来，在左柜门第二层，听见没？” 韩星领命，立刻准备动身，“姐，那我先去了。今天园园的部门有重要的活动，脱不开身，可能晚上才能过来看你，到时候让她帮你换衣服擦擦身子，好吧？” “行。我单位的许多重要资料都在我电脑上，你不许随便看，听见没？”江晨月又嘱咐一遍。 “听见了，我和你又不属于同行，你不用担心我会窃取商业机密。”韩星笑着开门出去了。 ------------ 第四十六章 姐姐爱的是我？ 韩星离开医院，急忙赶回家中，老姐交待的任务于他就如同圣旨，一分钟也不敢耽误。开门进屋，打开江晨月的电脑，上了线，苏咏馨的小兔子头像便闪动起来，看样子她急坏了。 韩星找到了江晨月所说的文件，无奈文件太大，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发过去，他只好把这个文件夹分成几个部分，压缩之后，用邮箱给苏咏馨传递。 “咏馨姐，你等一等，看看如果再发不过去，我就用U盘装了，开车给你送过去。”韩星在QQ上说。 “别折腾了，今天下午能传过来就行。”苏咏馨在那边回答。 他看着屏幕上表示传输速度的那一小条绿色如蜗牛般地向前滚动，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靠在椅背上，几乎就迷糊过去。突然想起前晚沈东辉所说的话，他说姐姐根本不爱他，多么奇怪啊？姐姐不爱他，还能爱谁？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跟哪个男人交往过啊，莫不是还是跟苏咏馨……？ 韩星突然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困意全无。姐姐的电脑他从来都没有碰过，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反正也要等，他决定趁着这大好时机查一查。心砰砰地跳，一种做贼的欣快感让他的手都颤抖起来。他先翻了一遍江晨月和苏咏馨的聊天记录，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又查了和其它几个男网友的聊天记录，也没什么东西。看来，这方面查不出问题。他决定从C盘开始逐个文件夹翻看，江晨月交待他不许乱翻的话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压缩的几个文件夹只剩下一个没有传出去，而韩星也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翻看到了E盘。在E盘，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WORD文档，连打开也设置了密码。 秘密一定就在这里，韩星开始兴奋。解密对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自己这么多年学什么来着？另外，以他最熟悉的姐姐的角度，又能有什么特别的密码呢？她的名字，全拼，简拼，手机号，生日，他全试了一遍，都不行。想了想，又用自己的所有数据再试一遍，到了生日这里，问题迎刃而解。姐姐真的是用自己的生日设的密码。韩星窃笑了，老姐，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你弟弟会偷偷到你的电脑上查东西呀？我看你有什么秘密，这回我可要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软件运行开来，一篇隶书体的日记在韩星面前展开来。页面背景是一张水印的韩星的照片，那是一幅他的全身照，他的手插在衣袋里，慵懒地站着，脸上是淡淡的微笑。照片由江晨月亲手制作了艺术背景，雅致，清新。 韩星看到自己无处不在地存在于老姐的空间，心里美滋滋的，目光定格在那一行行文字上，脸上突然才变了色。 *********************************** …… 我爱上了韩星——既不同父又不同母的弟弟，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弟弟。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可是，我知道，这是真的。不知道从哪天起，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他，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撒娇的样子，他身上淡淡的男人的味道，哪怕是他脱下来的臭鞋子，都对我有无穷的魅力。我的魂被他牵引着，我的心不再流浪，我知道此生我没办法逃离他的牵绊。 …… 我喜欢每天叫他起床，给他整理床铺，在他床头放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喜欢看着他睡眼惺松的样子，，喜欢看着他撒娇不起床的样子。我喜欢看他吃我做的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喜欢一起看球赛他疯狂的样子，喜欢下棋时故作聪明的可爱的样子…… 喜欢他搂着我叫姐姐的感觉。虽然我知道他只当我是亲爱的姐姐，可是于我，却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赏赐，那是我一生唯一和一个男人的接触，是弥足珍贵的心底的热流！ …… 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但我知道我不会和任何男人结婚，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和我的韩星相比，我的眼里不可能再容下任何一个别的身影。我的韩星，那么俊朗，那么挺拔，那么聪明，那么善解人意，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了他？ …… 我是个狭隘的女人，我的世界里只有韩星一个人。他是我的全部，我为他而生，也愿意为他而死，只要他能够在我身边。可是我不能说，对谁也不能说。怎么说？人家会怎样的笑我？一个腿坏了的女人，一个大他四岁的女人，怎么有资格说爱他？ …… 韩星有女朋友了，但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她，淡淡的，似乎还不如对我的热情，很开心，虽然有点觉得自己很卑鄙，怎么可以这么想？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 韩星不让我听《味道》，他说太伤感。可是他怎么能知道那就是我的心声，想念他的心声？就算是一天看不到他，我也是万分想念的呀！真希望分分秒秒他都在我的身边，哪怕让我万劫不复，我也甘心为这份相守而付出。可是，那怎么可能？ …… 韩星不理我了，他认为我是同性恋，我的心伤透了，可是我又如何辩解？我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为了让这场风波平息，为了不连累咏馨，为了不让我的韩星痛苦，我只能选择跟沈东辉订婚。对不起了，东辉，我拿你当筹码了。可是，我只能这么办，我别无它法。只有摆脱这个误会，韩星才能和从前一样心无芥蒂地和我亲热，不然，我想我会失去他了，我现在都感受到了他厌恶的眼光。如果失去他，于我，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 …… ********************************************** 韩星傻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凝结在电脑前。此前，他想了千般万种的可能去推测姐姐的心理，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姐姐竟然爱的是他自己。回想和姐姐一路走过来的每个日子，每件事，心中一下子明朗了。什么同性恋，什么她讨厌男人 ，全是鬼话，原来她在心底一直深深藏着一份无法说出口的爱情，而自己竟毫无知觉。 韩星失魂落魄地在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似乎被人抽去了精髓，失去了思想的能力。他几乎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良久，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扑倒在江晨月的床上。新洗的床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把脸贴在床单上，嗅着他太熟悉的味道，脑海里闪出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场景。 姐姐放弃高考，在街道工作供他上学。 姐姐每天把最好的菜给他吃。 姐姐承担所有家务。 姐姐晚上还要到夜校学习，以便能多挣钱供他上大学。 姐姐摔坏腿，但还是坚持给他做饭，洗衣。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姐弟相拥而泣。 一起看球赛。 一起疯闹。 一幕幕，一幕幕…… 姐姐居然爱我？她一直深爱着我？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这一定是真的了。可我该怎么办？姐姐为我付出一生，她的青春她的爱都给了我。她也最懂我。如果她不是坏了腿，如果她只大我一两岁，我是不是会和她……？我会吗？好像会，我和她一直很默契，如果成了夫妻是不是会很和谐？可是这是真正的爱情吗？真正的爱情是不会介意外表和年龄的。我介意吗？那田园园呢？我真的爱她吗？如果让我放弃她，我会心痛吗？我会的，我一定会。现在的心就已经很痛了。 我对姐是亲情，对园园是爱情，这肯定是对的。肯定对吗？我不能肯定。姐姐已经扎根在我心里，我不可以没有她。我没想过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可如今我知道了姐的心事，我该怎么办？娶她，报恩？园园怎么办？我假装不知道还是和园园好？可是我做不到假装不知道。我不能让最亲爱的姐姐不幸福，我能给她幸福吗？…… 韩星胡思乱想着，几乎崩溃了，他起身来到客厅，胡乱地砸着东西，而后仰面躺在地板上抽搐着，泪水滑过眼角，淌在地板上。 ------------ 第四十七章 她希望自己永远与这个明亮的世界隔绝 下午，江晨月又睡了一觉，醒来以后，觉得身上好了许多。韩星还没有来。她给苏咏馨打电话，询问文件的事。苏咏馨告诉他，韩星已经把文件全都传给她，问题解决了。 江晨月才安下心来，看看时间，快是下班的点了，大约韩星是去接田园园了吧？两个人正在如胶如漆中，先前已经说了，田园园下班会来看自己，一定是打算两个人一起来吧？想到那一对儿年轻人的幸福，江晨月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阵，又是为韩星的幸福感到欣慰，又是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又能如何呢？除了眼巴巴地看着，还能怎么样呢？善良和正直永远在自己的骨子和血液里占据上风，这是她的宿命。 自己又偷偷流了一会儿泪，门一响，田园园手捧一大束鲜花进来了。 “对不起，晨月姐，本该早点来看你，可是单位这几天事情太多，听韩星说你的情况还好，我才放心的。”田园园热情地寒暄着，过来坐在床头。 “你来我就很高兴了，我已经好多了。”江晨月客气地说。 “韩星说了，要我帮你擦洗身子，他是男人，怎么也不方便。晨月姐，你们姐弟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田园园笑道。 “韩星没和你在一起吗？”江晨月忙问。 “没有啊，我还以为他就在医院里，所以直接就过来了。” “我下午让他回家给我取内衣，他一去无踪了。”江晨月说着，心中不免惦念起来。 “是吗？我打电话给他。”田园园说着掏出电话拨起来，半晌，韩星在那头接起电话。 “韩星，我已经到医院了，你不是说让我给姐姐擦身子吗？你这取内衣的怎么还不来？”田园园笑问。 “哦，我临时有点事儿，你等着，我马上就到。”韩星的声音低沉。 “一会儿就来了，我先去给你打热水。”田园园并未在意韩星的语调，说着提着两个暖瓶开门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田园园把热水打回来，又拿起保温饭盒，“打水的人排成队，等了好久。排队的时候我发现后面有一个病号饭厅，味道很香呢，许多人都在那里打饭。你虽然已经可以吃东西了，但是还是不要和我们吃一样的为好。这几天很重要，我去给你打一份回来。” 不等江晨月说什么，田园园就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她很能干，将来也一定能照顾好韩星。江晨月在心里想，一样的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韩星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她的内衣。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也不打个电话。”江晨月嗔怪地说，言语间却透露着疼爱。 “没什么，我有点儿私事儿，这是你的内衣。”韩星不敢看江晨月的眼睛，躲闪着她。 “你的手怎么啦？在哪碰的？快让我看看。”江晨月发现韩星的手上有划破的血痕。 “没事的。”韩星躲开江晨月的手，身子也闪到一边。 江晨月一下子察觉到韩星的异样，“韩星，你怎么啦？怎么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韩星几乎支撑不下去，“我先走了，今晚让园园陪你，单位有很重要的事，我得走一趟。” 不等江晨月说什么，韩星急忙大步开门离去了。 这孩子怎么啦？江晨月望着他的背影，惊讶万分。他为什么慌慌张张，躲躲闪闪的？ 突然，她的心一抖，他看到我电脑上的东西了？ 这个念头一旦闪过，江晨月就觉得似乎一下子掉进冰窖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田园园提了饭盒回来，发现江晨月如同死人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不觉吓了一跳，扑过来喊道，“晨月姐，晨月姐，你怎么了？” 江晨月睁开眼睛，也不看田园园，“刚才韩星来过了，说你们单位有什么事，急着走了。你去帮帮他吧，我给苏咏馨打电话，今晚让她来陪我。” 田园园很是觉得奇怪，单位有什么事？自己怎么没听说？或许是他的部门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吧？回头看看江晨月，觉得她的气色跟刚才判若两人，又有些不放心，“你不舒服吗，晨月姐？我还是陪着你吧，万一你有什么差错，韩星不会原谅我的。” 江晨月苦笑，“我就是刚才有些胃疼，现在好了，苏咏馨很快就会过来，我的事全让她来做就好了。你去看看他吧，陪陪他，帮帮他。” “好吧。”田园园犹豫了一下，又把病房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起身走了。 “要是有什么事，你千万要给我打电话。”田园园临出门又嘱咐了一遍。 田园园走了，江晨月却没有叫苏咏馨。她只想安静地自己呆一会儿。她得考虑眼前的问题，韩星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如果是，今后可怎么办？当秘密不再是秘密，两个人还怎么自然地相处？ 但愿他不是因为这个，自己那个文档设了密码了，又在那么一个隐蔽的地方。除非韩星特意去查找它，然后再特意去破解密码才可能看得到。韩星有那么无聊吗？ 江晨月如同受了油锅上的煎熬，辗转反侧，难以安心，但愿这只是一场虚惊吧！ 韩星果真就回到了单位，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此时，整个楼里空荡荡的，连脚步声都带了回音。他躲进自己的办公室，也不开灯，靠在自己的转椅上，抱住头。他还是在迷惘，他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电话响起，田园园有些担心地问，“韩星，你在哪里？听月姐说你回单位了，她让我过来帮你，有苏咏馨照看她。可是我现在就在单位楼下，上面没有灯光啊。” 韩星顺着窗户往下看，他看到了田园园的身影，正在门前徘徊。 “园园，是我跟姐撒了谎，我有点别的事，现在在别的地方。你回家吧。”韩星此刻谁也不想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什么事都不能跟月姐姐和我说？你是不是又去找陆琳了？”田园园说着就哭了。 韩星叹口气，“我对天发誓，我再也不找陆琳了。相信我，回家去吧。” 不管田园园的伤心哭泣，韩星挂了电话。 无法面对，无法面对她们的每一个人，这是此时韩星无法面对的事实。该怎么办？接下来的几天该怎么办？姐姐在住院，不去看她情理上过不去。去看她，就以自己此时的心态，如何应付得下去？想起正准备派手下的小王去Q市出差，干脆明天自己亲自去好了，离开这里，远离这一切，到外面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就算姐姐怪罪，那也比此时的无法面对要好。 第二天早上，韩星打电话给江晨月，“姐，单位有公务，我得外出一趟，对不起，我不能照看你了。我想，有东辉哥，咏馨姐和园园，你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江晨月越发地觉得不对劲，昨晚，她一夜没睡好，她一直在安慰自己，韩星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如今，自己手术住院，以韩星的性格和对她的感情，他会恨不得天天陪在医院里才好。这个时候怎么会外出呢？而事实上，韩星基本上很少有需要他亲自出差的时候，以往这小子都是不无炫耀地讲起单位的事情，说他可以随便委派任何手下外出公干的。 “韩星，你告诉姐，你到底怎么了？”江晨月追问。 “没怎么。”韩星支吾。 话语间的冷淡更让江晨月惊觉，“韩星，你是不是看到我电脑上的什么东西了？” 那头没了动静，半晌，韩星的声音传来，“你好好养身体，我可能在你出院那天能赶回来。”说完挂了电话。 江晨月扔掉手机，一把将被子扯过蒙住头，此时，她希望自己永远与这个明亮的世界隔绝。 ------------ 第四十八章 就不要再错过我了，好吗？ 江晨月住了院，倒把苏咏馨忙得够呛。除去自己的两个班的课程，还要带江晨月的两个班。每天四节课，搞得她天天口干舌燥。幸好袁也已经把创意作品完工并发出，能够帮她做全面的辅导，分担了她肩头的一大半负担。这样，她还可以抽出空来去照顾江晨月。沈东辉还没有跟她结婚，有些事情他是插不得手的，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理应多多付出。 于是，姐弟两个天天从早忙到晚，很有些不亦乐乎。袁也心情甚佳，和苏咏馨一起工作，又忙碌又开心。自己的水平在这次辅导中也得到了全面的提升。他发现许多学生都有很好的创意能力，不经意间就在谁的电脑上发现一个特别新鲜的东西，虽然制作粗糙，但韵味却是十足。由此他想，将来自己可以博采众长，再加上自己的独特创新，做出点成绩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共同工作中，袁也又重新认识了一次苏咏馨。不管多难多累，她都总是不焦不躁，有条不紊，面对学生，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面对其它老师和领导，她总是有礼有让，同时不卑不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和和顺顺。这就是工作中的人格魅力吧？也许她的技术水平不是出类拔萃，但是她的人格魅力却能够在众人当中拔得头筹，这大约也是这个地方如此器重她的原因吧？如果将来自己真的可以开自己的广告公司，有她这样的一个人来辅助，那真是人生幸事啊！ 苏咏馨不知道袁也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只想的是快些把眼前的难关渡过。然后热切地期盼着袁也参加的大奖赛快些出结果，她太希望早点看到袁也成功。这一忙起来，她又有好多天没去看伊燕了，听说那个家伙正在写小说。也罢了，就不去打扰她了，反正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安定祥和，孩子上学，段龙出车，清静时间里，伊燕又能够构思小说，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倒是安亦最近没了消息，当了爸爸以后，也许人就沉淀下来了吧？开始懂得家庭的责任了？苏咏馨同样不想去打扰他，如果他能够安心过日子，不再放浪形骸，那是最好不过了。哪怕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她也觉得满足，心安。 只有一个人常来烦扰她，那就是高行。自从上次两个人在公园偶遇，一起喝了咖啡，高行就很有些相见恨晚之意，一再反省自己几乎错失了一个好朋友。苏咏馨对他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反感，也许是不谈婚嫁，心里就再无抵触了吧？交谈了几次，也发现，原来这个人还真不错。怪不得当时安亦一个劲儿地夸他。 下了班，苏咏馨几乎是腰酸腿疼。之前连喝了几杯水，才解决了口干舌燥的问题。今天她不用去医院，江晨月告诉她，田园园今晚去当班。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等着袁也把四个教室都检查完毕，电源切断，关灯，锁门。 “咏馨姐，都没事了，我们回家吧。”袁也进来说。 苏咏馨刚要起身，电话响了起来，又是高行打来的。她微微一笑，接起电话。 “咏馨，今晚我没事儿，一起出来聊聊，好吗？”高行热情地说。 苏咏馨看了看袁也，笑道，“我倒是也没事儿，只是很久没有跟我弟弟一起吃饭了，我想跟我弟弟一起吃顿饭，要不改天？” “别呀，你和你弟弟哪天吃饭还不成？我这是好容易倒出来的空闲呢。明天我就要去省医院进修去了，怕是要好久都不能回来，所以赏给我一个面子吧？” “哎哟，不敢当，那好吧，你现在到我们单位门口接我吧。”苏咏馨笑着挂了电话。 “咏馨姐，谁呀？”袁也问。 “呵呵，还真不好说他是谁。就是一个以前安亦给我介绍的对象，当时也没谈成。前几天碰巧在公园遇上了，聊了几句，结果发现两个人竟然还很聊得来。” “你打算跟他交往？”袁也的脸上有些异样。 苏咏馨想了想，“其实也没有特别想过什么，只是觉得多个朋友也很好。” “那也许他有这个想法呢？”袁也说。 “呵呵，再说吧，我还真没认真想过。”苏咏馨起身，“走吧，你自己在咱家楼下小吃部吃点饭吧，也别做了。” 袁也没再说话，跟了苏咏馨一起出来。在大门口等了约五分钟，高行驾着自己崭新的小车驶了过来。车子在姐弟二人面前停下，高行下了车，一身高档休闲装，因为身形瘦了许多倒显得身体挺拔了不少，刚长出的头发修成了板寸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哟，高兄今天很帅气嘛。”苏咏馨开玩笑。 “你这张嘴呀，就不要损我了，”高行满面春风，“走吧，上车吧。” 苏咏馨回头叫过袁也，“来，我给你们认识一下，这是高行，这是我弟弟袁也。” 高行连忙热情地打招呼，“你好，一起上车吧，我们一起吃个饭。” 袁也的脸上很是不好看，强笑着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转身骑车走了。 苏咏馨也没理会儿，跟了高行上车。 “怎么突然想到进修了？”苏咏馨问道。 “人嘛，不能固步自封，以至形成坐井观天的狭隘。” 高行目光中充满忧患，“我们这行业务更新的速度也很快。新分去的两个大学生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相当是给我们科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我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不足，除了实践经验比他们丰富，我再也找不到一点优势了。危机感一下子就来了。我必须出去进修，接触一下当前最前沿的东西，要不就完了。” “厉害，”苏咏馨一挑大拇指，“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我们国家的整体医疗水平不是会突飞猛进吗？” 高行回头看了看她，“你有时候说话也很中听嘛。” 两个人就都笑了。 “咱们去西餐厅吧？那里气氛好。”高行建议。 “反正是你请客，你说了算。”苏咏馨调皮地说。 “我终于理解安亦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高行笑，“你呀，跟个精灵似的，充满活力，充满正义，又有男人的大气，又有女人的妩媚，不过……”高行转过脸来，“这得需要深入了解你的人才能看到，不然的话，仅凭第一面，有时候你会让人觉得你是个牙尖嘴利蛮不讲理的女人。” 苏咏馨哈哈大笑了，“你这是先扬后抑啊，先夸我，后损我。” 高行却很郑重，“我说的是真的。” 两个人在一家西餐厅门前停下，找了雅座坐下，点了餐，慢慢吃起来。高行不时抬头打量苏咏馨，把本来大大方方的她搞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干嘛老看我？人家不会吃西餐，这刀子叉子的本来就使不好，你这一看，我连吃也不会了。” 高行却没有被她逗笑，“苏咏馨，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别人去了解你？” “我没有啊。” “你有。你现在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简直是判若两人。说实话，当时尽管安亦不停地夸你，但我真的没对你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只觉得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里不得有我的罪受？可是自从这几次我们接触之后，我发现你根本不是我原来以为的那个样子的。你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女人。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装在一个壳子里面？为什么不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呢？” “我没有啊。”苏咏馨还是不承认。 高行叹了口气，“那或许你不是故意为之的，是不经意间的流露吧？我敢说，你的内心里一定有一个故事，一个只有你自己才懂的故事，对吗？” 苏咏馨惊讶地望着他，不过接触几次，他居然读懂了自己？ “有故事我也不讲给你听。”苏咏馨嘴上这样说，脸上却笑了。 “呵呵，我不急，也许有一天，你会讲给我听呢。”高行也笑了，“你这个丫头肯定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两个人又愉快地吃了一阵子，盛食物的盘子快见了底，高行才说出了他的正题。 “咏馨，我想跟你说句话。” “说吧。” “当我的女朋友吧，好吗？”高行温柔而热切地看着她。 苏咏馨何等聪明敏感，她不是没想到高行会有这层意思。只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动荡了一下。谈到爱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能建立起来与他的爱情。要说到对他的印象，倒真的是不讨厌。就如同他所说，接触几次之后的高行与她第一次见他的印象也一样是判若两人。又想起伊燕的劝说，既然不讨厌，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相处的机会呢？也许时间久了，也可以发生日久生情的故事？ “咏馨，别再犹豫了，答应我，好吗？”高行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给我一个相处的机会，至少？” 苏咏馨看了看那只握在她手上的那只手，那是一只保养得很好的一只手，很白净，很细腻。心里面突然有些不舒服，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说道，“对不起，高行，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咏馨，我想你这一辈子，不知已经错过了多少个可以跟你幸福地过日子的男人了吧？就不要再错过我了，你没觉得吗？相处起来，我们很合得来。能够很合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已经不太可能像少男少女那样有如火如荼的爱情了，我们需要细水长流的感情，你说呢？” 苏咏馨的眼睛湿润了，他说的何尝没有道理？这样的道理她曾经听过多少遍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懂？ “谢谢你，高行。我不要太多时间，你给我一晚上就可以了，明早答复你，行吗？” 高行很激动，“好的，我希望明早我登上火车之前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 第四十九章 我会像我哥那样爱你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五十章 我一定要你亲眼见证我的幸福 苏咏馨做了一个梦。梦中，袁辛又活了过来，对她说，爱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快乐地在花丛中奔跑。跑着跑着，袁辛不见了，苏咏馨哭着喊着他的名字，到处寻找着。突然袁也出现了，他说，我哥走了，以后你和我在一起吧。 不，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要袁辛。苏咏馨哭着、喊着。 一下子醒了，枕边竟湿了一大块。她动了动身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嘴唇还有些麻木。昨夜热吻的余香还留在口中，想起昨夜的缠绵，脸一下子又红了。外面厨房里有铲子与锅相碰的声音，有油煎什么东西产生的滋滋的响声，是袁也在准备早饭吗？ 苏咏馨爬起来，开门出来，看到袁也腰里扎着她的围裙正在煎蛋，“早上好，苏咏馨，早饭马上就好了。” 苏咏馨的眼里一下子涌上了泪水，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吗？就这么突然来临了吗？她还没有准备好接收呢。 袁也把蛋盛在盘子里，关了火，转回头过来，扶住她的肩，微笑着说，“其实我不想早点跟你说，也是想享受一下被姐姐照顾的感觉。可是你不让我如愿啊，非要逼我早点说出来，没办法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就得由我来照顾你了。” 苏咏馨微笑着看着他，任泪水恣意地流淌。袁也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的泪水，“傻吧？哭什么呀？以后和我在一起，不许哭。我说过了，你一定会比伊燕姐还要幸福，我说话算话。” 后来，两个人一起吃早饭，每人两只煎蛋，一杯牛奶。苏咏馨低头吃着，不敢抬头看袁也。 袁也倒很自然，边吃边看着她，“这可不是苏咏馨的风格啊，我记得你以前一贯是泼辣大胆，不拘一格的？从我认识你，就没听你说过一个怕字，怎么今天变得像一个小兔子似的躲躲闪闪的？” 苏咏馨给他逗得低头笑了，爱情可以改变人吗？这么长时间以来，袁也一直沉默寡言，埋头苦学着本领，几乎不露一点锋芒。如今坐在她的面前，却俨然一个成熟的男人，懂得保护爱惜自己的女人了。而如他所言，一向豪放不羁的自己竟突然变得羞羞答答如同自己一直看不惯的那些小女人了。 “你是不是还该给那位高行回个话？”袁也又微笑着说，“告诉他，你已经被一个男人看住了，再也没有自由了。” “嗯。”苏咏馨低头答。她还是不敢看袁也的眼睛，又想起昨夜的缠绵，自己竟然同他缠绵了那么久，脸又红得如火炭烤的一样。袁也看着她微笑，他喜欢从前洒脱的她，而眼前这个羞成一朵红花的小女人更让他心旌荡漾，要不是一会儿要去上班，他真想再次拥她入怀，再次体验入骨缠绵。 两个人一齐来到单位，苏咏馨趁一个人在办公室给高行打了电话，“高行，谢谢你的厚爱，我想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高行很意外，不甘心。 “我接受另一份感情了，对不起。祝你也能早日获得幸福。” 放下电话，苏咏馨如释重担，以后，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同袁也在一起了。不求荣华富贵，只要像伊燕一样，幸福平安地过一种桃花源般的生活。 刚上了一节课，安亦突然出现在苏咏馨的教室门口。这让苏咏馨吃了一惊，这家伙已经有一阵子没来了。 “安亦？怎么不上班跑这来了？”苏咏馨连忙出来，把他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安亦脸上倒有些不好看，“本来我忙得要死，想着这一阵子过去以后再帮你介绍对象呢。不想你自己倒着急了。” “什么话？”苏咏馨有些不高兴，“你一大早到我这儿来就这事儿吗？我着不着急关你什么事？” 安亦一挥手，“你别老吃枪药了似的好不好？昨晚高行给我打电话了，说跟你联系上了，处得还不错。你也好像能够接受他了，他高兴得不行，非要让我祝贺他，然后还让我早上听喜讯。我本来想昨晚给你电话问一下，可是家里的孩子闹病，我不得不回家。想着今早再联系你。结果高行打电话说你又不干了，还说什么接受另一份感情了。你接受谁的感情了？” 安亦气哼哼地坐下来，瞪着苏咏馨。 苏咏馨看着他，知道他是来关心自己的，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安亦，我是接受了一份感情，我也觉得我不该这样下去了，是该成个家了。” “你成家我高兴，可是你跟谁好了？我就琢磨现行条件下，还能有比高行更好的？” 苏咏馨低头，“袁也。” 安亦蹭一下跳起来，“谁？那个穷小子？你疯了还是傻了？” “安亦，”苏咏馨一把把他按下去，“什么疯了傻了穷了富了的？我愿意，我喜欢。不要你管。” 安亦不顾她，又蹭一下站起来，把她按在椅子上，“我偏要管。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是我的亲人，我现在当你是我的亲人，像妹妹一样的亲人。我要你幸福，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那个袁也是什么东西？他整个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说说，他配得上你吗？一个靠你养着吃软饭的家伙，他靠得住吗？” “安亦，我不许你侮辱袁也，”苏咏馨大声喊，气得脸都青了，“看在你是真心关心我，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侮辱袁也。我爱他，就算要饭我也跟定他了。再说，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有出息，他一定会有出息的。” “苏咏馨，你这个人真是……”安亦气得说不出话来，“高行的条件多好？难得他对你动了心，我都高兴死了，你居然……” 苏咏馨叹了口气，“安亦，谢谢你，一直为我操心。你放心吧，你越这么说，我越要做给你看，我要和袁也一起做自己的事业，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选择有多么正确。退一步讲，就算我们没成功，就算我跟他去要饭了，我也心甘情愿。你也爱过，你不知道爱的滋味吗？我不会因为身份、地位和其它外在因素放弃我所爱的人，我不会的。你不懂。” 苏咏馨激动得流了泪，安亦低下头去。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爱过吗？他真正爱过谁？他做到为爱抛弃一切了吗？ “安亦，回去上班吧，好好待你的老婆孩子，我这里不用你操心。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要你亲眼见证我的幸福。”苏咏馨说，目光中充满坚定。 ------------ 第五十一章 有些事情，你就当作是做了一个梦 江晨月回到了家中。 沈东辉为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把她送上楼，然后就去赶火车了。老家的一位祖爷爷病逝，家族的长者要求他这个重孙子必须去送葬。这份孝心他得尽，也正好通知家族的亲人们一声，他沈东辉要成亲了。距离五一已经不剩几天，他决定回来以后就开始张罗结婚喜宴。 江晨月没有任何喜悦。只是告诉他出行注意安全，家里不用他惦记，韩星今天也出差回来了，有那小两口的照顾，没什么不放心的。 沈东辉把她的东西安顿了一下，放心地走了。江晨月四下打量着自己的家，家里冷冷清清，十来天没人住过，到处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突然注意到桌上的杯盘全换了新的，原来的哪里去了？她四下里翻了翻，看了看，并无踪迹。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发现沙发下及角落里有没扫干净的玻璃的残渣。 她差不多明白了，是韩星曾经在这间屋子里疯狂过，发泄过。他一定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难以承受心理压力才会这样发作的。除了知道了自己的心事，还能是什么呢？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他逃到哪里去了？他还会回来面对自己吗？他会怎么处理这份尴尬？ 在医院的这几天，她觉得自己仿佛熬过了几万年。沈东辉、苏咏馨和田园园轮流陪护她，她还要伪装不要让他们看出她的异常，还要受着内心无比剧烈的煎熬，她只能假装困假装累假装睡觉才躲避他们。以致于苏咏馨后来找来了医生，让他给检查一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另外的问题。 她用闭目养神来躲避亲人朋友们，心里却一直想着，回到家后，和韩星如何面对。韩星去出差，不知是不是他故意躲开，但他总会回来，两个人终究得面对，终究得继续今后的日子。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他还能和从前一样跟自己亲热吗？ 如今，韩星已经回来了，却不在家，他根本没回家住过。她不用多虑了，她只需要面对四壁和空荡荡冷冰冰的一切。他会不会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会不会永远不能面对自己了？ 江晨月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她望着曾经充满欢笑的家，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凄凉。以后该怎么办？ 她就一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几乎一动不动，就像一座悲伤的雕塑。 晚上，韩星从外面回来了。他看到江晨月坐在沙发上，就开口说，“姐，我回来了，你怎么坐在沙发上？该躺在床上休息。” 能够看到韩星回到这个家，江晨月的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他毕竟还是重视彼此这份情的，他毕竟还把这里当家。她垂着眼帘，再没勇气抬头看韩星的眼睛，“没什么的，我就是坐会儿。” “东辉哥呢？” “他回老家奔丧去了，他回来以后我们就结婚。” 韩星呆立了一会儿，过来坐在沙发上，半晌，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爱他，就别强求自己了。” 江晨月满眼涌上泪水，“韩星，有些事情，你就当作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梦的内容再可怕，也都是虚幻的，像泡沫一样很快就破灭了。再过几天，我就和东辉结婚，你也和园园结婚。我们都结婚，各自过起各自的日子，然后淡忘一些事，慢慢的，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好吗？” 韩星抱住头，痛苦地闭紧眼睛。姐弟二人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韩星先站起来，“你去床上躺会儿，你需要休息。我给你下点儿面。” 江晨月坐在那里没动，她感受到了丝丝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她知道她在自欺欺人。秘密一旦揭穿，想再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了。两个人之间的冷漠，隔阂，客气和小心奕奕让她几乎窒息。心存的一点点侥幸也彻底失望了，韩星连正眼看她都不能，他在竭力回避着她，如果不是道义上他该回来照顾她，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回来了吧？此时他一定是又厌恶又恨自己吧？就凭你，哪有什么资格说爱？爱不在，情义倒没了，多么愚蠢啊！ 韩星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碗鸡蛋面，见江晨月还在沙发上呆坐着，过来把面放在茶几上，伸手来拉她的胳膊，江晨月本能地往后一闪，韩星的手便停在了空中。 “我不用你照顾，刀口已经长好了，我什么都能自己来。你该做什么去就做什么去吧。在家里……反而难过。”江晨月说着，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韩星端了面跟了进来，把面放在床头柜上，“给我点时间好吗？我现在很乱，原谅我，暂时我还理不清。” 江晨月没有回头，流泪道，“你不用理清，什么都不用管。再过几天，我就出嫁了，你也和园园结婚了，就当没这么回事，行吗？求你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吗？” “对不起，让我再想想。”韩星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转身出去了。 江晨月看着那碗面，泪如雨下。 过了一会儿，韩星又敲敲门，在外面说，“吃完饭，你就躺下休息，你现在还需要休息。我现在出去一下，可能会晚些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听着韩星的脚步声远去，江晨月心如刀绞，韩星已经做不到和自己共进晚餐了，他宁可逃离，也不愿意呆在家里。腹中空空，却一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回身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痛苦地*着，胡乱地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起来，江晨月坐起身，抓过电话，是田园园。她的声音中夹杂着抽泣，很显然是刚刚哭过。 “晨月姐，韩星他怎么了？你知道吗？” 江晨月强压了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园园啊，他怎么了？” “晨月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脾气暴躁，心事重重，一天总是拉个脸，根本不理我，我再多说一句话，他就跟我吼。你说他是怎么了？单位里也没有什么事啊，他的部门运转良好，这我很清楚。肯定不是工作上的原因。晨月姐，他跟你最亲近了，他到底怎么了？” 江晨月闭上眼睛，是自己把韩星害了，如果长此下去，真是万劫不复也难以弥补自己的罪过了。她如何能接受一向阳光灿烂青春无限的韩星变成如此这般的模样？ “园园，是我惹他了，对不起，波及到你了。这样好不好？我跟他道个歉，等他不再跟我生气就好了。这几天他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你就原谅他，你爱他，就包容他一点，好不好？”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他不爱我了。”田园园哭道。 “不是的，肯定不是，别胡思乱想了。”江晨月满含热泪说道，“园园，以后你们结婚了，多多担待他一些。他都让我给宠坏了。他习惯被人照顾，习惯任他性子做事了。你爱他，就要爱他的一切，好不好？” “好的，我会的，晨月姐。”田园园在电话那边许诺。 放下电话，江晨月看了看那端鸡蛋面，早已经没了热气。她端起来，微笑着看着，这是韩星亲手给自己做的，怎么也该吃掉它。吃了它，就了结了这份孽缘吧。 ------------ 第五十二章 我只好选择离开 韩星坐在一家酒吧的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本来他什么事也没有，但是他无法面对江晨月，无法在那个家安生地呆下去。 这些天，他一直在痛苦挣扎着。事情也许可以很简单。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姐姐的心事。也可以假装不在乎姐姐的秘密，一笑而过也就罢了。再过十几天，两个人各自结婚，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慢慢地也就过去了，慢慢地也就淡忘了。事实上，如果他可以做到这样，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忽视这一切，他做不到不去理睬姐姐的内心。她那样深爱着自己，不得不背负同性恋的骂名。后来，又为了不让自己猜疑怨恨，为了平息由自己而起的名誉风波，不得不决定嫁给沈东辉。他原以为姐姐是喜欢沈东辉，愿意嫁给他的。如今才知道原来她是迫不得已，她全是为了自己。他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痛苦一生呢？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做呢？去阻止她？跟她说娶她？他自己一时也接受不了这个想法。姐弟两个一同生活了二十年，亲热无间，感情浓厚，怎么可以突然变成夫妻呢？如果真的成为夫妻。自己就得去亲她，去吻她，和她一起过夫妻生活，那怎么……那会多么滑稽呀？怎么可能做得到？不要说自己，外人会怎么说？会怎么看待这份婚姻？一个比自己大四岁，身体有疾的女人把弟弟抚养长大就是为了嫁给他？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娶了自己的姐姐就为报恩？到时候舆论会把自己给淹没的。周围的人都会怎样的眼光来看自己，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还有一个田园园在。她如何接受得了这场婚姻，这个结果？自己又如何舍得下田园园？陆琳风波刚刚过去，这场争风事件让两个人的感情又进了一层。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突然就放下她，去娶自己的姐姐？这成何体统？这让自己情何以堪？田园园对自己情深意重，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自己又如何忍心辜负她？ 他想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无法做出抉择。只有逃避，只有逃得远远的。可是逃避只能解决眼前，将来怎么办？就迫在眉睫的婚礼怎么办？ 韩星几乎麻木了，他把自己逼成了阿Q，能混过一天算一天吧。终于混到了姐姐出院，他不得不回家面对她。一进屋，看到她那悲伤而木然的样子，他的心疼得直流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已经让他把姐弟之情深深地种在了心里，早已经溶进了血液里，渗入了骨髓里，他看不得她的痛苦，他受不了她的一点点委屈。他知道姐姐此时也许比自己还要难过。她无法面对自己，而自己又如何面对得了她？ 只好逃开来，本想去单位，去自己的办公室躲起来，却又碰到了田园园。田园园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她不知道她错在哪里，她小心奕奕地哄着他，期望贴近他的内心，期望他的抚爱。他真希望她跟自己大吼大叫，骂他不可理喻，他也可以借机发泄一下。可是她不，她只是惊恐地望着他，试图用她的柔情感化他。他也只好选择逃离。他没心情与她缠绵，如果与她亲热，他的头脑里就一定会闪出姐姐那绝望空洞的眼神，那种感觉会刺痛他，会让他失去一切欲望。 “你不要不理我。如果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就告诉我。”田园园扑进他的怀里。 “跟你无关，真的跟你无关，真的很抱歉，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对不起。”韩星痛苦地说。 离开田园园，他在大街上转来转去，无处可逃。街道两边的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最后，只剩下通宵营业的酒吧可以安身。他来到酒吧，不愿看那些寻欢作乐的人醉生梦死，他也不敢喝酒，他强迫自己远离酒精的诱惑，只点了咖啡，将头转向窗外。 姐姐早该睡了吧？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坐到明晨，再回去为她做一顿早饭吧！ 坐在窗前，他又把从小到大的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他流着泪笑了，自己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刚刚失去父亲，母亲就为自己找了一个好继父，捎带着还得到了一个温柔美丽的姐姐。一家四口那么幸福地过了十年平凡而快乐的日子。再次失去至亲，他却又在姐姐的关怀疼爱下继续了幸福。他失去了双亲，却没有失去关怀和疼爱，更没有失去受教育的机会。是姐姐让他不同于其它孤儿去流浪或做苦力，是姐姐让他有了现在的成就和地位。自己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姐姐把本应该她自己拥有的东西给了自己，而她自己却过起了最平凡的生活，受不到高等教育，一辈子当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师。 为她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吧？姐姐不是问过自己吗？如果因为什么原因，他是否愿意放弃田园园。当时自己说，为了姐姐，生命都可以抛弃，更何况爱情。是的，如果自己是个人，还有良心，就不该看着姐姐痛苦，就该回报她，给她她最期待的爱。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姐，你别着急，你再给弟弟一点时间，等我平静了，等我想好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我韩星宁可自己不幸福，也不会让姐你不幸福。这是我该回报给你的。 韩星的咖啡上了一杯又一杯，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韩星才站起身来，双腿已经麻木，付了账，出门回家。开着车在大街上转了几圈，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才回到了自己的小区，在小区门口买了份豆腐脑儿。姐她该起床了吧？她若问自己去哪了，就说公司加班到深夜，就住那儿好了。 沉吟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车上楼。开门进屋，屋里面静悄悄的，还没起床吗？江晨月的房门还是虚掩着，韩星走过去，轻轻推开门，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人却不见了。 一大早去哪儿了？韩星脑子刚提出这个疑问，眼睛便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两封信。一封是给沈东辉的，另一封封面上就是自己。他的心狂跳起来，姐姐去哪了？她要干什么？他一下子冲过去，抓起自己的那封，哆嗦着打开信纸，江晨月秀丽的小字就映入他的眼帘： 亲爱的韩星： 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坐上了某列火车，去往一个现在我也说不上的地方了。 当我得知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预感到，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那温暖快乐的心无芥蒂的日子了。可是我还舍不得，我还心存侥幸，期望你当它是个笑话，不去在意。我们各结各的婚，各过各的日子，慢慢淡化掉这个插曲。可是，今天一见到你，我就知道，完了。 我本来想一死了之，让你彻底解脱，我真的就吞了一瓶药。那一刻我绝望了。可是我很快就后悔了，你一定会认为我是因你而死，你的心里得留下多大的阴影？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你会一生都痛苦不安的，我怎么能这样对你不负责任呢？所以我连忙又想办法吐了出来。呵呵，别笑话我是个胆小鬼，要是以前你一定会和我开玩笑说我贪生怕死吧？我真庆幸你一夜未归，要不然让你看到我的窘状，我会羞死的。 我只能选择离开，这也许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如果我们再继续面对下去，真不知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我就像两条平行线，注定要走两条路。我不能害你了。我感觉到了我对你的恶劣影响，我不该把一个阳光活泼的男孩儿变成一个心理不正常的男人。这是我的错。我走了，去一个新鲜的地方，过一种新鲜的生活。这么多年，我狭隘地活在你的世界当中，忽视了外面的一切，我以你为中心，为你而生。梦破碎了，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怜，除了你我几乎一无所有。我从来没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我想试试，真的想试试，要不，我想，我也完了。 放心吧，别难过。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也不知我会去哪里，最终会停留在哪里，但是我一定会珍惜自己。未来的日子里，你一个人走吧，不，还有园园陪着你，她是个好姑娘，这点我放心，你不会孤独。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沈东辉，这一生我也没办法还清欠他的感情债了。你以后多帮帮他，替我回报他吧，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请求。 再见了，韩星，不要哭，我永远是你的好姐姐。 …… 韩星脸色铁青，发疯般地冲下楼，一路狂奔来到火车站，在候车大厅里上下奔跑，寻觅着他熟悉的身影，但是，他一无所获。工作人员告诉他，从午夜到现在，不下二十趟火车从本站经过或始发，要走的人早都走了。 韩星绝望地一屁股坐在大厅里，浑身像散了架抽了筋一样地无力，不管行人莫名的眼光，抱头痛哭起来。 ------------ 第五十四章 我在等一个机会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五十五章 我做不了我弟弟的主 苏咏馨享受着惬意的新婚般的生活。突然，身边就有了一个成熟硬朗的男人，给她完美的*，给她温存的体贴，给她未来的希望。这是她始料不及的，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眩晕。偷偷打电话告诉伊燕，她和袁也已经‘好’了，言语间洋溢着羞涩和快乐。 当伊燕听懂了她的所谓‘好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便在电话那天吃吃地笑了，“臭丫头，这回知道被爱抚的滋味了吧？小样的，看你以后还嘴硬不嘴硬。” 苏咏馨甜蜜地听着伊燕甜蜜的‘训斥’，“燕子，等我们结婚，你必须来当主婚人，没有你，我们还未必能成呢。” “呵呵，未必关我的事，”伊燕笑道，“就凭袁也对你的那份感情，他能甘心你在他眼皮底下被别人抢走？所以，要我看，早晚你也是人家的老婆。等着幸福吧，我看好他。” 苏咏馨挂了电话，心里着实地舒畅欢欣，原来自己也可以拥有真正的爱情和幸福，不再是空想，不再是幻梦。爱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身边，今晨还又给了自己一次美妙的*大餐。未来的日子，将要和他一起走过，那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事？ 正在思想迷离之间，听见外面有人喊，“苏老师，有人找。” 苏咏馨连忙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起身出来，门外，站着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气质却更彰显高贵冷傲的女子。这是谁？自己并不认识。 “你好，请问你是找我吗？”苏咏馨微笑上前。 “哦，你好，你就是苏咏馨？”女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她，微笑道，“果然有小家碧玉的风采。” “这么说你自己就是大家闺秀喽？”苏咏馨在心里说，嘴上倒是微微一笑，“这位女士是……” “我叫赵丹宁。”女子稍一点头。 赵丹宁？苏咏馨颇感意外，传说中安亦的绯闻女友之一。这个名字她听了差不多五年，只是她从不涉足安亦的圈子，虽然同在一个城市，却一直都不曾见面。她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呵呵，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赵丹宁笑道。 “哦，你好，请进。”苏咏馨缓过神来，连忙把她让进自己的办公室。 递过一杯热水，苏咏馨问道，“呵呵，赵女士，怎么会想到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丹宁坐下来，抬头看看苏咏馨，“呵呵，你不会是以为我是因为安亦来的吧？” 苏咏馨一笑，“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有事就说好了。” 赵丹宁还是不紧不慢，“要说你我也不算什么陌生人。自打我认识安亦，你的名字就没离开过我的耳畔。我想你也同样知道我吧？呵呵。你是安亦的红颜知己，我呢，是他的情人。希望你不要因为这层关系而抵触我，干扰了我们未来的合作。” “赵女士，你是不是他的情人我根本不会在意，我和他之间仅仅是同学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关系，不是什么红颜知己。所以你我之间没任何问题。形同陌生人一样的。只是我想知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苏咏馨也坐下来，不卑不亢地微笑着问。 “好，爽快。”赵丹宁笑道，转而面色沉静下来，“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跟你商量。我还是从我跟安亦的关系说起吧。也不怕你笑话。以我的条件，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可是我偏偏就迷上了他，不顾廉耻地主动委身于他，不惜代价地讨好他的家人，只图能踏过他们安家，当他们安家的儿媳妇。谁知道安亦他是个没主意的人，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到底爱的是谁，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真爱的人是不是你呀？”赵丹宁说着抬起头看了看苏咏馨，接下来又说，“我没想到方洁滢会高我一筹，知道先怀上他的孩子是上策。果然安老太太上了勾，一心要抱孙子，逼安亦跟她结了婚。但是，我不会罢手的，我不甘心就此落败。我一定要打败那个方洁滢。” 赵丹宁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苏咏馨倒更是一头雾水，“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洁滢是一个唯夫是从的女人，她以为她装成温顺的小绵羊就能掳获安亦的心。我偏要反着来。我要做起一份事业。成为本市商界一个叱咤风云的角色。那时候安亦就得仰视我，就会天天来找我，而不是现在的一个月才偷偷摸摸给我一次。我想怀他的孩子都怀不上。” 苏咏馨低下头，心里暗自嗟叹，爱情真的可以如此中伤人改变人吗？她缘何陷在这份畸形的感情里不能自拔呢？ 赵丹宁继续说，“我想开一家平面广告公司。你知道我是做广告的出身。我也有雄厚的资金后盾，我缺的就是人才。前几天听说了这里有一个袁也得了平面广告大奖赛的第二名。立刻就有了这想法，详细一打听，才知道他是你的弟弟。鉴于你我与安亦的这份特殊关系，我决定先找你，不然的话显得太不礼貌是吧？也趁此机会认识一下安亦的最好朋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能和安亦相处那么好却还没跟他上床的女人很是令我敬佩哟。” 苏咏馨的脸稍有些红。脑海里又想起那日与安亦的缠绵，幸好两人都能够悬崖勒马，不然，如今就不要说不好面对赵丹宁的评价，脏了的身子，又如何能面对袁也呢？ “我明白了，你找我的目的，是想能够聘到袁也，让他跟你一起做。” “是的，”赵丹宁微笑，“我了解了他的背景，他原来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是你把他领进这个行业里来的。你是他的伯乐。如今他成了名，该会听你的话。另外，我想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钱。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我只要名头。所以我会开出别人根本开不出来的条件。首先我会给他一套公寓房作为合作条件，然后我请他做我公司的创意总监，公司利润我跟他五五分成。他负责技术，我负责市场。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干出个名堂来的。” 苏咏馨当然知道赵丹宁的实力，父亲在本市当属高官阶层，而她母亲才是了不得，她的整个家族几乎垄断了整个这座城市的房地产业。赵丹宁的几个舅舅均为本市首富。而赵丹宁本人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广告业，恐怕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做这一行应该是信心拈来。她开出的条件也真的是令人震惊，五五分成，这样的话，袁也跟她就是合作关系而不是受她雇佣了。 苏咏馨沉吟了一下，“听着很不错，我也相信你的诚意。只是我还是做不了我弟弟的主，能不能与你合作得是他自己说了算。” 赵丹宁一笑，“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我来的目的也不是让你替他做主。我说过了，因为有安亦这一层，我必须得先跟你打招呼，不然不礼貌。你了解了，不怪我不懂规矩，剩下的，就是我和袁也的沟通了。” 苏咏馨佩服赵丹宁的老到，人家常年在外面混，太懂得人际关系的处理，只好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安心，我绝不会干涉他的选择，你们尽管谈好了。” “这样吧，”赵丹宁站起来，“就不打扰你了，你给袁也说一声，晚上七点半，我在野蔷薇酒吧等他，到时我们面谈。” 送走了赵丹宁，苏咏馨就去找袁也，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袁也，你觉得怎么样？” “嗯，听着是不错，但是我还得跟她见见面，亲自谈一下。我不管她的身份如何，跟谁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我能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空间。等着我，晚上回来就给你消息，好吗？”袁也微笑着说。 ------------ 第五十六章 你是我的宝贝 苏咏馨下了班，一个人回了家。自从有了袁也，她几乎没有独行过。今天，袁也去赴赵丹宁的约会，约会的结果颇令她期待。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如果两个人谈得拢，袁也从此的机遇就来了，真正地翻身了。 回到家，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煮了一个方便面捧在手里枯燥无味地吃着。半年了，她已经习惯了有袁也在身边的日子，不管是谁给谁做饭，总是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欢笑总是充斥着这个五十多平米的小屋，空气里总是充满男人的气息，那种气氛让她心醉。如今预感到，这个男人要飞了，他的翅膀硬了，要去开辟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庇护他了。 她真希望袁也永远不要离开她的屋檐，就这样比翼双飞，当一名老师，领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资，过一种平平常常的日子。可是，袁也他有野心，一旦机会来了，他就绝不会甘于平庸。自己不可以自私，不可以当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除了放他去展翅翱翔，别无选择。 是潜意识里怕失去他吗？苏咏馨突然打了个冷战。手里的面仍然滚烫，心里却冰凉。转而她冷笑了，她嘲笑自己，怕有用吗？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又如何留得住？ 突然心神不定起来。半碗面倒掉，进屋躺在床上，蒙上被子。袁也和赵丹宁谈得怎么样？袁也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自己的未来又是什么样子的？从来没有这样焦躁过，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她突然有些理解方洁滢，有些理解赵丹宁。都是爱情惹的祸，如今自己走进自己编织的情网，恐怕难逃情感的桎梏折磨吧？ 掐了自己几下，为什么要这样？苏咏馨怎么可以这样？苏咏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不去想这个了。翻个身想想江晨月。她现在在哪里？QQ也不上，手机也关了机。恐怕是早换了号码吧？不管她是因为什么离开，自己总归是她在这个城市的最好朋友吧？为什么一点联系也没有了呢？还真想来个永世隔绝？想必她真的是伤透了心吧？人只有伤心至极的时候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可是她到底是为什么？ 强制自己不去想袁也，想过了江晨月，再想伊燕。这个家伙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多聊一会儿，以便多打发掉一点时间。抓起电话，第一句话却说的是，“伊燕，我心好乱。” 伊燕在那边温柔地笑了，“不是昨天还情意绵绵，欢天喜地的吗？看来你真的变成了被爱情折磨的小傻瓜了。” 苏咏馨把赵丹宁找袁也的事说了一遍，“伊燕，我突然感觉有些空虚，突然好没自信。袁也也许从此就一飞登天了，以后，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我？” 伊燕叹了口气，“咏馨，理解你。太在意对方的时候都会胡思乱想。我有时候也会担心会不会失去段龙。也会想，一旦他不再爱我，我该怎么办？可是，不管怎么想，我都不会表露出来，我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地对他。所以，咏馨，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要你爱他，你就一心一意地只管爱他。坏事没发生时就好好地爱，发生了再面对。不要因为担心坏事会发生而搅了本来可以拥有的好日子，你说呢？有时候我觉得我是阿Q精神，但是正是这种精神让我过上了十年的幸福生活。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支持他，爱他，好吗？” 苏咏馨流下了泪水，有伊燕，真好。有朋友的抚慰，真好。 放下电话，心里豁然了许多。也不开灯，直直地躺在床上，想着，如果袁也答应和赵丹宁合作，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爱他，就一心一意地只管爱他。这话说得太好了。是的，自己爱他，把他和袁辛一起来爱，既然爱了，那就勇敢地面对一切未知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声一响，袁也回来了，苏咏馨连忙跳下地，跑出卧室。袁也已经打开了客厅的灯，看见了他，眼睛中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神情，似笑非笑，“你……怎么了？” “啊？”苏咏馨很惊讶，“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呀？” 袁也忍住笑，大步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拎到镜子前，“你看看你的样子，在屋里抱窝来着？” 镜子里，一个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的女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一定是自己在床上折腾的时候把头发弄成这样子了吧？一片绯红飘上苏咏馨的脸颊，她连忙把手捂住脸。 袁也一把把她抱起来，“还好意思脸红啊，你看你，不但头发成了鸡窝，下面还光着脚丫，想要干嘛？吓唬我？”说着把她抱起卧室里，一起扑倒在大床上。 “告诉你，苏咏馨，我们谈成了，不日我将是丹宁平面广告公司的技术总监了。我将拥有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住房，和五五分成的公司利润，你的老公快要发财了，我的老婆就要享福了。” 苏咏馨看着袁也兴高采烈意气风发的样子，微笑着抚着他的脸颊，“我的袁也终于有出息了，真为你高兴。” “这一切都是你给的，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一切。”袁也说着，用唇封住她的嘴，激情澎湃地给了她一阵热吻。这一阵热吻溶化了苏咏馨心中的一切忐忑和疑虑。要爱就痛痛快快地爱吧，现实生活里，谁能给爱一个期限？一年？二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只要爱还在，就酣畅淋漓地爱一场。不在了，强求又如何能回来？ 她紧紧地搂了袁也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他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眼下，除了能给他女人的情爱，还能用什么来表达她对他的祝福呢？ 良久，两个人结束了长吻，袁也轻轻拥住苏咏馨，“亲爱的，我感受到你的爱了，我感觉到你对我的爱正在一天天一日日地增长，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的。刚才是不是担心我了？傻瓜，放心吧，虽然你称我一声弟弟，但是我早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男人了，我知道做事的分寸，以后你就看我的好了，包管让你放心，从各个角度让你放心，好吗？” “我爱你，袁也。”苏咏馨第一次说出了一个爱字，然后哭了，“我爱你，我相信你，也放心你。我只是，为你的成功而激动。当时带你出来，也没想到你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快没能力承受了。” 袁也舔舐着她的泪珠，轻吻着她的脸颊，“我也爱你，咏馨。可是，自从我决定跟你出来，我就已经暗暗发誓了，我一定要做出个样子给你看，我一定要让你真心真意地爱上我。如今，我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所以，你看，你弟弟是不是很能？” 袁也捧起苏咏馨的脸，微笑着看着她，苏咏馨破涕为笑了，捶了他一下，“你能，多能啊。” 袁也大笑了，翻过身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情真的很激动啊，明天，明天开始，就得准备公司的具体事宜了。赵丹宁她神通广大，大大小小的事务她都得心应手，抓市场也应该没问题。但技术和人才这块，我必须得亲自把关。公司想要立刻在行业中站住脚，开始很重要。”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苏咏馨把头枕在袁也的胸前，温柔地说。 “你呀，暂时我不想动用你这个宝贝。”袁也抚摸着她的头发，“培训中心走了江晨月，再走了你，天不得塌下来？咱不能不仗义是不是？现在那个实习的小张老师平面工夫还过得去，我退下来，她应该能顶上去。再有你辅助着，问题不算大吧。咱不能忘恩负义，随便撂挑子。现在你就先在那干着，一边有目的地培养新人。要想离开，也得先打招呼，等有了接班人再走是不是？我呢，也是刚开始，许多东西都得慢慢来，你是我的宝贝，等在最重要的关头才能启用。” 苏咏馨抿嘴笑了。袁也真是个好样的，重情重义，知恩徒报，他能想到不能拆培训中心的台，难能可贵，而他把自己比喻成宝贝，要到最关键的时候才用，这使她很幸福，很自豪。至少现在他爱她，他珍视她，这就够了。 ------------ 第五十七章 如果能用打扑克的专注换取痛苦的思念 江晨月踏上了B市这块陌生的土地。 那晚，她简单打点了自己的行装，匆匆来到车站，捡最早出发的火车上了车。她担心万一韩星早早回去，发现了自己走不成。这是一趟中途到达本站的火车，她甚至没搞清这趟车是去哪里的，开口就说买到终点的票。上了车，有幸又补到了一张卧铺票，躺在铺上，迷迷糊糊地竟然睡去了。太久的精神和心力的折磨已经让她疲惫不堪，难以支撑了。 第二天中午，她在恍惚中醒来，人们都在整理行囊，她听到报站员优美的声音，终点B市就要到了。自己竟不经意间来到B市了吗？这是她一直很向往的城市，一直期待着来这里旅游观光，可这么多年，她一心扑在韩星身上，哪里舍得旅游这么一大笔资金？哪里舍得离开韩星半步？ 如今天意所至，她竟然就真的来到了这里，就干脆好好玩一玩，舒散一下心中的阴霾吧。下了火车，出了站台，明媚的阳光下，她站在宽阔的站前广场中央，竟有些不知所措。拉揽住宿生意的一群男女老少很快就发现了她这个目标，蜂涌而来，向她介绍着各自的优越之处。 江晨月放眼看了一遍这些当地人，没有一个让她觉得放心，没有一个让她看着顺眼，礼貌地摇了摇手，转头离去。不远处，她发现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拉人力三轮车的大叔看着怪面善，便走过去说，“大叔，我想在XX公园附近找一个旅店，你熟悉那边吗？” 车夫大叔立刻骄傲地笑了，“我在这里活了五十多年，哪里不晓得？你找我就算找对了，上车吧。” 江晨月上了他的车，一边走，车夫一边把公园附近的大中小型旅店都介绍了个遍。 “姑娘，你要是信得过大叔，就听大叔的，我带你去一个小店，虽然不大，但干净，安全，服务又好，还便宜。”车夫热情地说。 “行，你就带我去那里吧，谢谢大叔了。”江晨月微笑。她总听人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车夫果然就拉她到了他口中说的那家旅店，二层的小楼，有一个后院，楼内有餐厅，有洗澡间，单间都不大，但干净清爽，与车夫口中所描述的一点不差。 江晨月很满意，付了车钱，住进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先去洗了澡，又在餐厅吃了一碗面，才回到客房躺下。洁白的床单散发着清洁剂的芳香，她躺在床上，韩星便一下子跳进她的脑海里，他现在该早都发现自己离开了吧？他会急成什么样子？他一定会哭的。想到这里，江晨月的泪水就已经流了下来，她看不得韩星哭，她希望他永远快快乐乐，阳光灿烂。对不起，韩星，我是为你好，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慢慢的，你就忘了这份伤痛，你就会忘了你这个姐姐，跟田园园好好过日子吧，你们会幸福的。只要你幸福，姐怎么样都行。 江晨月哭了一会儿，思路又来到苏咏馨这边。对不起了，咏馨，连声招呼都没给你打就走了。可是，我真的不想跟你联系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韩星。既然走了，就不要走得拖泥带水，就与那座城市永远隔绝吧。就让彼此都死了那条心吧。还有沈东辉，还有袁也，伊燕，我的那些学生们，祝你们幸福吧。 祝福了一遍，又想起自己，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以旅行者的身份长住旅店吧？自己需要工作，需要赚钱糊口。最终需要安定下来。既然天意如此，让自己来到B市，那就决定住在这里，凭自己的能力，还活不起吗？就先玩几天，然后去找工作，还是老本行。凭自己的技术和多年的工作经验，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把过去的一切全抛开。江晨月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暗下决心，以后我就要与你们同住这座城市了，你们，还有这座城市，愿意接纳我吗？ 江晨月着实地玩了几天，把她曾经向往的几处景观都逛了一遍。自然风光的秀丽让她赏心悦目，人文景观的雄壮辉煌让她叹为观止。能在这座城市落脚，不枉此生吧。 几天下来，卡里的钱就少了一大笔。江晨月不得不慨叹大城市的消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换个住所，找个工作，自己做饭吃，要不然，就算找到工作，也怕是入不敷出吧？于是，不再流连于名胜古迹，而是天天到大街小巷里寻找目标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一家女子公寓，附近还有一家便餐食府，一餐饭三五元即可解决。她连忙回去退了店，一夜一百多块的消费她实在是消受不起了。 女子公寓每屋四个人，一月二百四十元。江晨月住进来后，成了屋里的大姐，另三个女孩都是二十出头的打工妹一族。而房东老板娘周姨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半老徐娘，风韵尤存。 “也是到这里打工的吗？”周姨上下打量着江晨月。 “嗯，”江晨月礼貌地微笑。 “干哪行的？出来打工不容易呀。”周姨大约是觉得她这个年龄的女子，身体还有一点点问题，会出来住这样廉价的公寓，真的很蹊跷吧。 “我此前是当老师的，现在也想找这方面的工作。” “哦。”周姨的眼神里还是有几许疑惑，“那祝你好运吧。”又交待了几句必要的规则，转身走了。 晚上，公寓里不下三四十女孩，全都归来，外面热闹成一团。同屋的姑娘们也都进了屋，看见有位大姐姐模样的人坐在床上，就都主动打招呼。很快，江晨月就认识了黄蒙，阿玉，周小帆。 “你们叫我晨月姐吧。”江晨月微笑着说，她们让她想起了她在培训中心的学生们，个个青春烂漫。 “好啊，晨月姐，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和我们一起吃点儿吧。”阿玉操着南方口音说。女孩们并不自己做饭，而是每个人从外面买回来的便当，然后摊在桌子上，三个人一起混着吃。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江晨月坐在床上，看着年轻的她们。 后来，大伙都轮番洗了脚，刷了牙，又都回到屋里来，周小帆手拿两副扑克牌，向江晨月说道，“晨月姐，你会打拖拉机吗？这回咱们四个人刚好凑手了。” 江晨月抬头看，三个女孩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笑道，“我会打，但是打不好。” 阿玉立刻跳下床，把几个小凳搬到江晨月的床前来，“别让晨月姐下地，咱们就在她床边玩吧。” 江晨月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住在一个廉价的女子公寓，陪三个小姑娘打拖拉机。可是，不打拖拉机，自己又能干什么呢？如果能用打扑克的专注换取痛苦的思念，她宁愿试一试。 ------------ 五十八章 江老师和你们家有缘啊 人有时候是最顽强的生物体吧？就算安逸惯了，突然遭遇问题，大多也都能迅速转换角色，与现实溶合。 江晨月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和坎坷，她有很成熟的心理承受能力。从一个倍受爱戴的江老师突然变成了女子公寓陪小女孩打扑克的无业游民晨月姐，她的心里一点也没有别扭和不安。相反，小屋里温馨的气氛，女孩们的善良和融洽让她倍感欣慰。出门闯荡不容易，总算自己一路过来，还没有遭受一丝苦痛。她所经历的人们都给了她温暖和真实，没人冷眼相对，没人对她施以欺骗。头一次出门在外的她，已经很满足很欣慰了。 适应了公寓的生活，她开始出去找工作。偌大的城市，不再如她生长的小城，只需骑个自行车，把那几条街道的商铺门面走一遍，就把自己推销出去了。站在大街上，她有些茫茫然。此时，谁知道她是一个有着十年教学经验的平面老师？哪个地方正需要她这样的人才？房东周姨向她推荐了附近的两家中介公司，说这两家还比较靠谱，办事也讲究。江晨月便把自己的简历和需求投放在中介所里。中介所的办事员看了她的简历，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道： “江小姐，你这事还真不好办。虽然你的经验比较丰富，但毕竟你没有学历呀，没有学历在很多地方都是吃不开的。你年龄倒是不算大，长得也漂亮，可是这身体问题你可就吃亏了，很多台面上的事就算你做得来，人家也不会用你的。所以……” “呵呵，我知道，你们看着联系，实在没有也就算了。”江晨月微笑着说，关于这一点，她有心理准备。她知道，来到这座大城市，自己的身体和学历问题必定会是一个障碍。在无人了解她的优秀之前，光凭外在的这些东西，恐怕会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她一定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来，安定下来，这是她给自己的目标。手上还有些钱，就算一年找不到工作，也不会流落街头。这一年里，她一定能找到属于她的位置。她有信心做到。 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简单。江晨月在女子公寓一呆就呆了一个月，工作也找了一个月。每天白天，她都出去四处寻找机会。晚上，照例和那三个小姑娘打扑克。这样一个月过去，她开始不安起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离开家到现在，四十多天没碰一下电脑了，长此以往，手就生了。不能再打扑克了，自己不可能和这些小姑娘一样去给人家站柜台，卖东西。自己是要靠手艺吃饭的，如此荒废下去，怎么得了？ 下午，有时候她不出去找工作，房东周姨就不时地来找她聊天，多少了解了江晨月的情况。 “啧啧，你这姑娘，要说真是可惜了，要不是这脚上的毛病，我看啥工作也好找，多漂亮啊。人又温和，一看就是有素质有教养的人。”周姨叹道。 “呵呵，谢谢周姨夸奖，”江晨月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一定要找体面的工作呀？” “也不是说体面不体面，关键是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不想把本行弃掉。除了本行，我又能干什么呢？到了我这个年龄，重新开始太不容易了。”江晨月叹了口气。 周姨看了看她，“哦，其实我这边倒是有个工作，按理也能挣不少钱，不知你能不能干。反正或许是不太体面吧？” “什么工作？周姨不妨说说？” “是这样了，”周姨笑道，“我弟弟有个好朋友，是个医生，头年刚死了媳妇。扔下个孩子。这医生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续娶，工作忙，也照顾不了孩子。就想着雇一个保姆。可是雇来雇去，也没合适的。不是人家嫌孩子太难带就是孩子看不上人家又哭又闹。挺愁人。我开公寓，接触人多，我弟弟托我给物色人选。也给介绍过几个女孩子了，可是都和那小孩子合不来。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这姑娘特别面善，很讨人喜欢。想着你要是能去给带带孩子就好了。呵呵，可是，就怕你嫌委屈。” “哦？那孩子多大了？”江晨月问道。 “五岁，一个小男孩。他爸爸是市总院的外科医生，家里有钱。人家说了，只要双方合得来，三千五千月薪也没问题。” 江晨月没有听到周姨后面有关爸爸和工资的话，五岁的小男孩，让她一下子想起韩星。当年，韩星跟着周妈妈到她家来的时候，就是五岁，又乖又懂事。姐弟二人从那时起就开始建立今后一生的情谊。如今，这个同样是五岁的小男孩，失去了妈妈，无人照看，是不是和韩星一样可怜？ “那孩子没了妈妈，一定很可怜吧？”江晨月叹道。 周姨脸上有了惊喜之意，“是啊，没妈的孩子能不可怜吗？一看你这姑娘就是慈善心肠。要不你去试试？” 江晨月笑了，“我试试？我还没想过来这里会当保姆呢。” “哎呀，姑娘，反正你现在也没找到工作，去帮帮忙也成啊。你要是去啊，我这边你这一个月的房费我给你免了。” 江晨月疑惑地看着这位过于热心的女房东，又不是她的孩子，她着的是什么急？ 周姨看出了江晨月的心疑，不好意思地说，“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家和我弟弟都欠着人家好大的一个人情。我们也没有别的途径报答人家，就想着利用我这里的便利关系给他家找个保姆。呵呵。你别介意啊。” 江晨月微笑，“我信你，周姨。”她的脑海里又闪出了韩星小时候的可爱样子。 “这样吧，我试试，如果人家看不上我，或者我适应不了他们家，也就算了。” 周姨非常高兴，立刻给弟弟打起电话来。言语间把江晨月夸了一通。最后挂了电话，转回来说，“我弟弟觉得你的条件不错。他马上跟他朋友联系，然后你们约个时间见个面就成了。” “谢谢你，周姨。”江晨月感激地说。虽然房东是有一己之私，但人家毕竟也是为自己好。 “嗨，不用谢，大家都需要帮忙嘛，你这头没工作，人家那头没人，有个在中间牵线的，挺好。”周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晚上，周姨的弟弟打过电话来，说第二天中午过来接她，去医生家见面。江晨月坐在床上，突然感觉自己今后的人生也许就变了，不再是教平面的江老师，而是再养大一个韩星。那不好吗？也许那会更好。 于是她主动叫过那三个小姑娘打扑克，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同她们打拖拉机了。直觉告诉她，虽然嘴上她像是在敷衍，但内心里，她觉得她一定会接受这份工作。 第二天中午，周姨的弟弟开车来了，他是一个面貌和善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见了江晨月，上下打量了一遍，笑着说，“怪不得我姐那么夸你，真的不错哎，我相信，老彭一定能满意你，小彭也差不多。” 江晨月微笑，她知道，他嘴里的老彭小彭一定就是医生父子俩了。 周姨作陪，一起上了车。很快就到了一个住宅小区。 “这是市总院家属楼区，”周姨的弟弟介绍说，“老彭家就在这儿住，很方便。小江老师，你大可放心，我姐和我可不会害你，人家可是正经人，硕士毕业，总医院骨科的副主任医师。彭远鑫，你到医院一打听就知道了。” “呵呵，我知道，”江晨月笑着说，“我要是不相信你们，也不会跟你们到这儿来。” “这就对了嘛，”周弟笑着说，“到啥时候还是好人多。” 车子在一幢楼前停下，三个人下车上楼，周弟敲响了五楼右手的房门，一个年约三十七八岁的戴着眼镜的高个男人开了门，“哎呀，小周，你们过来了？快请进。” 大家寒暄着进了屋，江晨月看到屋子面积很大，装修也很是现代时尚，只是看上去有些脏乱。沙发一角，坐着一个正在吃水果的小男孩。 “江老师你好，我叫彭远鑫。”男人伸出手，微笑着跟江晨月握手。 “彭医生好。”江晨月礼貌地与他握手。 “彭博，过来，见见江阿姨。”彭医生回头招呼他的儿子。 小孩并不买老爸的帐，坐在那里瞪眼看着江晨月。江晨月看那孩子，样貌不像爸爸，却是漂亮得出奇，她的妈妈一定是一个美人吧？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小男孩身边，躬下腰，微笑着伸出手，“彭博，你好，我是江晨月。” 彭博看了看她，伸出手，却不是去跟她握手，而是把手放在她的腿上摸了摸，抬头问道，“你也是得了和妈妈一样的病吗？” 江晨月惊讶地回头望了望彭医生，彭医生的神色有些黯然，“对不起，江老师，他妈妈生前得的是骨癌，后来走路需要拄拐。孩子一定是……” 江晨月的眼里一下子涌满泪水，她俯下身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温柔地说，“阿姨不是得病了，但是阿姨会很爱你，像妈妈那样。” 小男孩望着她，伸手擦了擦她的眼睛，“你别哭，我会听你的话。” 后面看着的几个人眼睛都湿了，周姨叹道，“彭医生呀，要我看，江老师和你们家有缘啊，你看，这孩子很显然是喜欢江老师啊。” 彭医生很激动，连声感谢周氏姐弟，又对江晨月说，“江老师，谢谢你。只要你能帮我把孩子带好，工资和其它条件都好说。” 江晨月站起身来，“好的，彭医生，我试着带他一段。” 这个结果皆大欢喜，大伙就都高兴起来，小男孩拉着江晨月的手，很明显地表示了亲近。他的乖巧像极了小时候的韩星，一种母性的东西在江晨月的心底冉冉升起。 “那以后你就得住在这里了，现在跟我们回去一趟，把随身行李取过来吧。”周姨热情地说。 彭博却不让江晨月走。江晨月回身抚着他说，“好孩子，阿姨很快就回来，说话算话，咱们拉勾好不好？” 彭医生看着她和孩子的互动，目光中充满欣慰。 江晨月跟了周氏姐弟回了公寓，取了自己的东西，又到中介所去撤销自己的申请，取回自己的简历。办事员见到她，满面春风地说，“江女士，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的事成了。后街新开了一家小型的电脑培训班。正缺一个电脑老师，我把资料往过一递，人家一下子就看中了，只要面试一下，就没问题了。” 江晨月的脑海里闪过小男孩的眼神，在心底长叹一声，这就是宿命吧。 “对不起，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谢谢你。”江晨月平静地微笑。 ------------ 五十九章 江阿姨是上帝送给我们的天使吗？ 江晨月再次踏入彭医生家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明显和头一次不同了，父子两个的脸上都带了喜气。一大一小正在协作收拾一间卧房，地上扔了换下来的床单。 “江老师，我们正在给你准备卧房呢，以后你就住在这间。彭医生热情地说。 “江阿姨，我和你一起睡行吗？”彭博从爸爸身后钻出来，拉了江晨月的手。 江晨月把他抱起来，笑着说，“当然可以喽。”转头又对彭医生说，“彭医生，以后家里的事就都交给我了，现在你交待一下，哪些东西是我不该动的，然后我要好好收拾一下你的家了，现在有些太脏太乱了，是吧？呵呵。” 彭医生连忙说，“今天我休班，我和你一起收拾。一个男人，真的不懂这些家务事，但是你可以支使我。另外，没有什么你不能动的，你来了，这个家也就是你的家了，你就随便好了。” “谢谢彭医生的信任。”江晨月笑了，把孩子放在地上，“彭博，现在我们一起打扫咱们的家好吗？” “好啊，”彭博高兴地跳了一跳。 江晨月的心里一点也不别扭，一点也没有陌生感，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快就溶入了这个家庭。 “周姐说得真对啊，江老师，你真的就好像跟我们家有缘似的，”彭医生就好像读懂了江晨月的心，感叹着说，“你看，孩子一下子就接受了你。他从来没有对一个陌生人这样亲近过呢。” 江晨月眼睛有些湿，微笑道，“一定是我让他想起了妈妈，也许是我的腿让他感觉亲近了。” “阿姨，我现在该做什么？”彭博在下面扯她的袖子。 江晨月连忙说，“好的，好的，乖彭博，你现在去把你的玩具整理一下好不好？等阿姨把卫生打扫完了，就给你洗澡，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吃阿姨做的饭，行吗？” 彭博立刻领命而去。江晨月挽起袖子，开始整理打扫，凌乱的东西按彭医生的指点都归回原位，然后她擦拭家具，彭医生擦地板，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清爽整洁的家又回归到彭医生父子的眼前。 “哎呀，女人真是天生的能工巧匠啊，我其实也天天想着打扫，怎么就做不到这么整洁呢？”彭医生感慨道。 “呵呵，你们的心里装的都是事业嘛，”江晨月笑道，“刚才清理冰箱的时候，我看里面什么菜也没有啊。现在，不如你去买些菜回来，我给孩子洗澡，怎么样？明天开始，买菜的任务就全交给我了。” “好啊，可是买什么菜呢？” “你爱吃什么就买什么，我大约都做得来。” “真的啊？”彭医生欢喜地说，“好久没有吃到家里做的好吃的菜了。你擅长做什么菜？” “嗯，反正我弟弟最爱吃我做的红烧猪蹄，其它的各种蔬菜小炒也还行吧。”江晨月的脑海里又出现韩星。 “太好了，我也爱吃红烧猪蹄。我现在就去买。” 彭医生下楼，江晨月打开热水器，看到卫生间里有一只明显见小的浴盆。回头轻轻问，“彭博，这浴盆是妈妈给你买的吗？” “嗯，以前妈妈用这只浴盆给我洗澡。”彭博说。 “明天阿姨会给宝贝买一只大的，天天给宝贝洗澡好吗？”江晨月脱了彭博的衣服，把他放进热水里，轻轻搓拭。彭博却一直望着她，“阿姨，你会死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妈妈原来走路就像你这样子了，后来她就不能走了，后来她就死了。” 江晨月鼻子一酸，“好孩子，阿姨不会死的。阿姨这是小时候不乖，淘气摔坏的。以后总会是这样子了，很难看，是不是？” “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你和我妈妈一样漂亮。”彭博说。 江晨月的泪珠掉进浴盆里，她一直都是这么容易感伤。小孩子的纯真感动了她，此时，她一点也不后悔，她的选择更有意义，要比坐在培训班里的电脑前教学更有意义。如果自己能让这个小孩子健康成长，将来像韩星一样阳光健康，不会留一点点心理阴影，那该多好？那将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至于自己的未来，又能怎么样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餐桌上，红烧猪蹄，油菜焖虾仁儿，凉拌黄瓜粉皮儿，小白菜滑子蘑汤。彭氏父子吃得满面红光，一边吃一边夸赞。 “简直太好吃了，江老师，你太厉害了。”彭医生啃着猪蹄说，“我原来根本没期望你能给我们父子做饭，我只求你能帮我带孩子，顺便干点家务活就谢天谢地了。真是没想到，你还能做出一手好菜来，上天真是眷顾我们爷俩啊。” “爸爸，江阿姨是上帝送给我们的天使吗？” 江晨月正在帮孩子挑好啃的猪蹄，听他这一说，好奇地笑问，“彭博小朋友，你还懂上帝吗？” 彭医生接口说，“他妈妈生前是信奉这个的。孩子多少受到些熏染。” “哦。” “是不是啊，爸爸？”孩子追问。 “我想是的。”彭医生笑道。 “呵呵，好孩子，咱们吃饭，就不多说话，晚上阿姨再陪你聊天，好不好？”江晨月笑道。 彭博果然听话地大口吃起来。小东西还不会使筷子，江晨月只好把饭菜给他拌好，以方便他用勺子送进嘴里。 彭医生看在眼里，感激地说，“这回我放心了，能安心工作了。对了江老师，你对工资待遇方面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江晨月沉吟了一下，“我来到这里，其实就是你们家的保姆了。孩子也不能总在我身边，他去幼儿园的时候，家里的卫生和三餐我就都有时间打理。所以工资你就看着给好了，我没意见。只是有一条，你也知道，我原来是一名老师，教平面的老师。我不希望在你家作保姆这段时间把业务荒废掉。所以我想自己买一台电脑，放在家里，我保证一定不会耽误带孩子，一定不会影响我该做的所有事情。” “是这样，”彭医生想了想，“工资呢，我给你一月四千。我不管什么市场价，我认为我值得付出这么多。电脑你也不用买了，我卧房里有一台，有空我把它搬到客厅里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尽管用好了。” 江晨月抬头看了看他的卧房，那间的门一直关着，彭医生没有让她涉足一步，那里，一定是他的私人空间吧？有他的许多秘密，有他妻子的痕迹，有他们的爱情吧？ “就不必了吧，我还是自己买一台，然后电费可以在工资里扣出来。” 彭医生哈哈大笑了，“江老师，你太逗了，我还会在意那点电费吗？你把孩子给我带好了，把我的家经管得像个家，多少电费我都愿意拿呀。” 吃过饭，江晨月去厨房刷洗，等她打理完事洗手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多了一台液晶电脑。那间卧房的门，仍然紧关着。彭医生正在整理长长短短的各种线。 “我就放在这里了，江老师，想装什么软件，你自己弄好了，我的东西都放在E盘，你的东西都放在F盘，这样我们谁也不干扰谁，行吧？” 江晨月微笑了。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不，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 第六十章 要是他真的变心了，你怎么样？ 丹宁平面广告公司成立了，开业在即。 苏咏馨为袁也准备了一套昂贵的西装，开业这天，是最风光最出风头的日子，赵丹宁有很深厚的社会背景，前来捧场的人不仅是多，而且大多会是在本市颇有面子的人物。袁也作为一个草根，有着全国大奖赛银奖的荣誉，又是公司的灵魂人物——技术总监，必定会倍受瞩目，她可不想让袁也显得寒酸，让人指手画脚、品头论足。除此以外，除了祝福，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这一阵子，袁也忙得一天恨不得两天用。做自己的事业不容易，他必须全力以赴。赵丹宁是厉害，在社会关系上打点得顺风顺水，没有什么挡路的事情。但公司要想真正做出名堂，真正干出名气，主要可全是在他这里。拿不出好的作品，做不到让商家满意，再有钱再有势也没用。 苏咏馨看着他忙得没日没夜，心疼得不得了，只能在生活上多多照顾他。晚上，袁也甚至累得无力与她欢爱，每次上床都会很晚，他会抱歉地亲一亲她，“对不起，太累了，只能抱一抱你了。” 然后他会伸出胳膊轻轻地抱一抱她，接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苏咏馨躺在他的臂弯里，深情地看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的袁也要飞了。飞吧，想飞多远就飞多远，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我不会绊着你的。许多个夜晚，她都在他的胸膛前流下了泪水，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酸楚，说不出是希望还是不安。而这一切，袁也不知道，他睡得香呢，梦中也在想着自己的新生活吧？ 开业这天，真是热闹非凡。公司门前，宽阔的典礼现场，嘉宾们聚拢在一起，议论品评着。平日里老百姓根本见不到的几位本市的富翁，赵丹宁的母亲和几位舅舅都来捧场了，也有一些与赵家关系密切的各方官员，场面甚是宏大。赵丹宁的大舅担当剪彩的重任。 苏咏馨远远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两个主要角色。赵丹宁一身暗绿色的职业装，高挽发髻，高雅端庄，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精明强干的势头。这个女人真不简单，苏咏馨暗叹。再看她旁边的袁也，高高的个头和健壮的体格把那一身黑色的正装穿得太有味道。原来袁也穿正装竟会如此迷人。他笔直地站在赵丹宁身边，表情严肃。 干嘛不露出一点微笑？那样会更迷人。苏咏馨在心里说。 “看着挺般配哈。”安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苏咏馨身边，酸溜溜地说。 苏咏馨回头看看他，笑道，“我咋把你忘了呢，你肯定也会是今天的嘉宾啊。” 安亦不理她，眼睛往前看，“乌鸡还真就变凤凰了，我就奇怪了，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了呢？” “赵丹宁是个能干大事的女人，袁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凑在一块，理所当然。”两个人又斗起了嘴。在长达十年的斗嘴生涯中，安亦一直是落败者。 “我跟你打个赌，苏咏馨，”安亦回头看着她，“能干大事的女人和不可多得的人才凑在一起，会不会产生点火花，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故事？” 苏咏馨的心里一抖，这句话有些太伤她。但是她的脸上并未露出一点不悦，笑说，“安亦，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吧？人家这才开张，你就先承认落败了？要我看，赵丹宁爱你爱得要死，想你想得发疯，她开这家公司搞不好最终目的也是因为你。袁也算什么？在我心里，他是个宝贝，在她心里，也许不值你安亦一根头发。在你心里，他不也还是一只乌鸡吗？你这凤凰怎么可能败在一只乌鸡手上？” 口齿方面，安亦在苏咏馨面前总是要占下风，他眼睛还是盯着台上那一对俊男靓女，“赵丹宁这个女人我了解，搞不好她就真有可能去爱一只乌鸡，扔下凤凰。” “真不要脸，人家去爱谁恐怕你也没资格去阻拦，你家里有老婆孩子，还要限制情人的自由吗？”苏咏馨有些气恼。 安亦转过脸来，盯着她，“我可以不限制赵丹宁的自由，你呢？你可不可以也不限制袁也的自由？” 苏咏馨惊呆了，怔怔地望着安亦，说不出话来。 安亦冷笑道，“姓袁的小子原来是个啥东西谁都清楚，是你把他从土堆里拉出来的，让他过上了体面的日子。如今他突然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他的心里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咏馨姐了？”安亦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咏馨，“恐怕你现在早已经以身相许了吧？和他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什么也没发生，我才不信。那小子挺有一手，够狠，连我都没想到有这一天。” 苏咏馨气得浑身发抖。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开业典礼已经开始了，赵丹宁讲了什么，剪彩嘉宾说了什么，她什么没听到。安亦的话着实地刺激了她。她承认她的内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从赵丹宁来找他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安亦的话未免也太露骨了，他都不懂得体恤她吗？他究竟在吃谁的醋？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也别烦我。”苏咏馨气得转身走掉。不想安亦如甩不掉的尾巴，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 “对不起，咏馨，我伤着你了吧。”安亦伸手来拉她，苏咏馨使劲甩掉他，安亦便再次伸手拉住她，再甩就甩不掉了。旁边的几个人都回头看，苏咏馨只得停下，无奈地看着安亦，“安亦，你干嘛？” “我想保护你，我不想你受伤害。”安亦突然真诚起来，“最近我是没太关心你，离你远了，可是不是我存心的呀，是那小子在你跟前，我怎么关心你？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一样的，都是我最在意的人。” 苏咏馨的眼睛湿了，“安亦，今天是人家开业典礼，我们是嘉宾，该给人家祝福，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祝福是吧？好吧，我们一起去祝福他们吧。”安亦说着，拉着苏咏馨穿过人群，来到赵丹宁和袁也身边，此时两个人正在跟上前祝贺的人们寒暄。 “赵董事长，袁总监，祝你们的生意红红火火，名气震天响哟。”安亦大声说，手里还扯着苏咏馨。 袁也终于看见了苏咏馨，他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人群，却没发现苏咏馨的影子，她说她一定来捧场的呀？如今她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却是被安亦扯着胳膊。他没工夫思考这是为什么，温情地向苏咏馨微笑示意。 赵丹宁也终于见到了自己最在意的男人，毕竟两个的关系不能见光，众目睽睽之下，只好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同时也向苏咏馨点头，“谢谢二位的光临和祝福。” “咏馨要给我们什么样的祝福呢？”袁也温情地问。 苏咏馨心里的别扭几乎立刻就被袁也的笑容溶化了，笑着说，“祝福的话太多了，说都说不完。我相信有二位的精诚合作，丹宁广告一定能在广告界一鸣惊人的。” 又有一群人过来寒暄，把苏咏馨和安亦挤到了一旁。安亦撇撇嘴说，“今天是人家风光的日子，你我还是退了吧。” “好吧，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吃酒宴。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安亦还是追着她。 “我能去哪里？回单位。” “我今天没事，我请你吃午饭。” “不吃。” 安亦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跟我耍小性子，人家都忙事业去了，没人有工夫心疼你。我刚好没啥事儿，咱们好好聊聊，好久没跟你聊天了，我想你了还不行吗？” 苏咏馨无奈地看着他，“有时候，你真像个无赖。” 安亦就哈哈大笑了，“你骂我我听着也像是夸我呢。” 苏咏馨气得笑了，只得跟他走。 两个人在一家饭馆坐下，安亦的情绪明显好转起来，点的每个菜都是苏咏馨爱吃的，两个人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苏咏馨大口吃菜，也不说话，安亦却不吃，坐在对面端详着她，只是喝酒。 “咏馨，我觉得你有点儿变化。” “哪儿变了？”苏咏馨也不抬眼看他。 “气色，气色变了，圆润了许多。有点儿……女人的样子，你是不是真跟他好了？” 苏咏馨脸上一红，安亦真讨厌，这也是可以和他讨论的吗？同时心里也犯了嘀咕，女人有了男人以后，外形上真的有变化吗？ 安亦见苏咏馨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不觉泛起了一阵醋意，“他……挺厉害呀？” 他的话一语双关，更让苏咏馨脸红，安亦乃是情场老手，大约从来也不把这样的话题当回事。以前自己是处女，在他眼里是纯洁的，他在自己面前才一直有所收敛。如今他断定自己已经跟了袁也，根本就不在乎了。 “安亦，”苏咏馨抬起头来，正色说，“你该了解我的，不管我有没有跟袁也，我也还是原来的苏咏馨，我的喜好，我的性格，我的原则，什么都不会变。你是我的好朋友，好了十年的好朋友，我当然珍惜。但是，也不等于彼此什么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我有了男朋友，你应该更尊重我，而不是随便把你跟别的女人那一套拿出来对我。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有了男人，我跟你那些女人就是一样的了？我和她们一样，可以任你作践，任你戏弄？” 安亦把头垂了下去，低头不语。 苏咏馨叹了口气，“安亦，你以前说过。你愿意到我这里来，只有我能给你纯净的空间，让你觉得这世界还有一方净土。如今我有什么变化吗？不就是我有男朋友了吗？你不也一直在给我介绍对象吗？早晚我都会有男朋友的，早晚我都会结婚。我结婚了，我有男朋友了，我就不纯洁了？我这里就不是净土了？一天到晚也不知你在想个啥，当爸的人了，别老在外面乱七八糟的了，好好回家过日子吧。” 安亦把头抬起来，叹了口气，“好久没跟你说心里话了，咏馨。现在，我跟方洁滢一点感情也没有，我越来越看不上她。但她很有一套，她用孩子拴住了我爸我妈的心。这四口人在家里那个其乐融融呢。也就看着孩子吧，我还开心点，要不真没劲。时常出来偷点腥，也不敢太放肆。赵丹宁，高洁，也不过就是取个乐子，根本我也不喜欢。要是真有一个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我现在就敢跟方洁滢离婚。我真是够了。” “你……”苏咏馨气得摔了筷子，“我怎么就和你成了朋友了呢？如果当年我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死活我也不跟你当好朋友。” “嘿嘿，悔之晚矣，苏咏馨，”安亦笑道，“这辈子我就缠上你了，我就是愿意跟你在一起，你骂我我也爱听。姓袁的比我有福气，他得到了你。不过我对他还是不放心，我要看着，那小子以后能不能对不起你，会不会变心。有金钱美女的诱惑，谁能把持得住？” “要是他真的变心了，你怎么样？”苏咏馨问。 “我会关心你，照顾你一辈子呀，到啥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安亦说。 苏咏馨看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伸手指着他，“安亦，你可太逗了。行，等袁也变心了，我就找你，也给你当情人，行了吧？” 安亦一把抓住苏咏馨的手，“你还别不信，我等着你给我当情人。” 苏咏馨甩开他，径自冷笑。心里却翻起千层浪。 ------------ 第六十一章 将来咱们公司发达了，一辆小车算什么？ 赵丹宁和袁也这边，一直是热闹非凡。忙到晚上，所有的客人总算全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俩和招聘过来的公司员工。把公司的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一起又开了个小会，也就散了，明天全体工作人员就各就各位，开始正式工作了。 赵丹宁总算松了口气，回头看看袁也，他正站在地中央，双手反背着，四下里瞧望着。 “哟，还挺有领导派头嘛。”赵丹宁笑道。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已经熟识了。 袁也回过头来，“我在想，明天，我们就开始在这里工作了，这真令人期待。” “你等着瞧吧，袁总监，咱们公司一定会跻身本市广告业先锋行列的，我太有信心了。现在，市场部这边就已经有几个单子了。” “呵呵，那都是靠你赵董事长的面子来的。你那边关系网广泛，做起来会容易，我这边压力才真是大。单子是有，做出来客户不满意，同行不信服，怎么办？” 赵丹宁起身来到袁也面前，“但是我信你，我信你一定能做得来，比任何人都要好，你现在已经是新星了，不日你将会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指日可待，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袁也看着她，微笑了，“是吗？谢谢。我真希望有那么一天。” 赵丹宁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请你吃饭。忙了这么久，也一直没有和你好好聊聊。” “好的，但是我得跟苏咏馨打个招呼，我怕她在家等我。”袁也说着，拿出电话给苏咏馨打电话。赵丹宁看了看他，转身走了。 一会儿的工夫，袁也追出来，走在赵丹宁身边。 “获准了？”赵丹宁揶揄意味地说。 “呵呵，哪里话？我只是跟她打声招呼，要不她会担心。”袁也笑道。 赵丹宁打开自己的车门，两个人上了车。 “袁也，你得抽时间学车了，我公司的技术总监骑自行车来上班，怕是让人家笑掉大牙的。你学会了，公司送你一辆车。”赵丹宁潇洒地说。 袁也的心里有些惊喜交加，自己也可以开着小车上班了吗？曾经的梦就这么突然实现了吗？心里激动万分，脸上却显得淡定从容，他可不想让赵丹宁小瞧他。 “倒是不怕人家笑话，有车是会方便很多，这样好了，车钱将来从我的分成部分里面扣掉吧。” 赵丹宁笑了，“将来咱们公司发达了，一辆小车算什么？干脆将来就从我的部分里面扣，算是我送给你的好了。” “呵呵，反正我先开车，从谁那边扣，咱们到时再研究吧。”袁也笑道。 两个人在一家杭州菜馆前停下，进了一个单间，叫了几样小菜。赵丹宁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高级绣花衬衫，胸脯高耸，身段迷人。 “袁也，现在我们不是工作了，现在我们就是私下的朋友关系，随便点，聊些家常话好吗？”赵丹宁笑说，此时的她没了工作时的派头，倒成了邻家的女孩一样，随便自然。 袁也也脱去了上装，里面一样是雪白的衬衫，只是领口还结着领带，这一切都是苏咏馨给他打理的。他把领带结松开，笑道，“是得随便点儿，要不这领带勒得我根本吃不下饭了。”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杭州小菜清淡宜人，两人吃得也很愉快。赵丹空边吃边打量着袁也，“你这全身的行头都是苏咏馨帮你打理的吗？” 袁也点头，“是啊。” “嗯，还算有眼光，你穿上这一身，着实地脱胎换骨了，我原来都没想到你穿正装会这么帅气。” “呵呵，是吗？谢谢，咏馨她是很有眼光，跟她的职业可能有关吧？” 赵丹宁放下筷子，“她挺不简单的。要不是身上有点毛病，恐怕现在……” 袁也抬头看了看她，她什么意思？ 赵丹宁自嘲地笑了笑，“袁也，我想你肯定知道我、苏咏馨和安亦之间的关系吧？我是个傻瓜，你别看我做起事业来风风火火的，在感情方面，我就是个十足的傻子。我偏偏就喜欢那个花心大少，明明知道他根本不爱我，我也死心塌地地爱着他。可是他心里到底爱谁？还真不是他老婆，他老婆是他妈逼他娶的。” 袁也坦然一笑，“呵呵，我知道，他爱苏咏馨。” “你知道啊？”赵丹宁很意外，“说实话，我当初去找你们的时候，还以为你们仅仅是姐弟关系，后来听安亦说原来你们暗地里好上了。” “苏咏馨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她值得任何男人去爱。我只能说，我很荣幸。”袁也抬头看着她，目光中充满凝重。 “嗯，我也相信，要不然安亦不能那么痴迷于她。只可惜，她那点毛病断了他们的缘分，安亦那个该死的，虚荣得很，他不会把一个身体有毛病的女人娶回家。” “呵呵，那我除了说荣幸，还要说一声我很幸运了。”袁也微笑，“在我眼里，她是完美的，她的毛病都是美的。” “仅仅是因为她把你带出来，感恩？”赵丹宁问。 “不是，我真的爱她，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爱都拿摸不透，那可真的是白活一场。”袁也叹道。 赵丹宁举起酒杯，“羡慕你，来吧，为我们今后的精诚合作，也为你我未来的幸福，干杯。” …… 苏咏馨坐在家里发着呆。白天安亦着实地刺激了她。那个该死的乌鸦嘴，一点中听的也不会说。可是她又承认，他说的也未必不是道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想起伊燕的话：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要你爱他，你就一心一意地只管爱他。坏事没发生时就好好地爱，发生了再面对。不要因为担心坏事会发生而搅了本来可以拥有的好日子。 这是多么富有哲理的话呀，自己除了遵循伊燕的教诲，好好去爱他，还能怎么样呢？袁也来电话，报歉地说晚上要和赵丹宁一起吃晚饭，会晚些回来，又嘱咐她一定不许对付，一定要好好吃饭。她的心里温暖了许多，他知道惦念自己，这就够了。 等他，又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只得起身把电脑打开。自己的平面作图水平还不够，只是流于表面而己。袁也说了，自己是他的宝贝，留着以后重要的时候用呢。可自己能给他什么呢？趁着现在无所事事，不如好好学习，在平面作图这方面强化自己吧，也许在袁也打拼事业这阶段，自己的水平可以突飞猛进呢？ 人一旦有了理想，有了期望，就不会再空虚无聊，很快，她就完全投入到色彩和线条当中去了，忘了时间，忘了不安，忘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门声一响，袁也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束鲜花。 “咏馨，我回来了。”袁也欢快地说。 苏咏馨从电脑前站起来，迎到他面前，“辛苦了，袁总监，鲜花从哪里来？” 袁也一脸快乐的笑容，“今天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的日子，我的公司开业了，所以我要送一束鲜花，给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谢谢她给了我这一切。接受它吧，苏咏馨小姐。” 苏咏馨微笑了，她接过花，深深地嗅了嗅，真香啊，沁入心脾的香。 “开心吗？”袁也拥着她。 “开心，你呢？” “当然。”袁也亲着她的耳朵，“去找个花瓶把花放好，然后关电脑，上床等我，今天我太开心，太想要你。” 苏咏馨的脸红了，幸福瞬间便弥漫了她的全身，眼前这个男人爱她，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当她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听着袁也在卫生间里洗浴的声音，伊燕的话再次响起在她的耳边，就一心一意地爱他吧，懂得珍惜眼前的爱，才是最聪明最幸福的人。 ------------ 第六十二章 让你重新成为美丽健康的女人 一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一年的时间里可以平淡无奇，也可以风波迭起。 而一年的时间真的就匆匆地从人们的指甲缝里溜走了。 江晨月在彭医生的家里整整呆了一年。这一年里，她没有和家里的亲人朋友联系一次，她甚至断了自己在互联网上的一切活动。她发誓让自己彻底永远地消失于他们的视线。一年的时间，足以抹平韩星心中的伤痛了吧？他是不是早已经同田园园结婚了？没准快当爸爸了？苏咏馨她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袁也出息了吗？沈东辉他原谅自己了吗？重新面对生活了吗？ 这些问题常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没了她江晨月，大家还都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伤痛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都会消失殆尽。 而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与彭氏父子建立起了相当深厚的情谊。她的坚强，她的温婉，她的宽容，和她的博爱，让彭医生心悦诚服。而小彭博对她的依恋更是与日俱增，缘于他妈妈生前的病症，他对江晨月的身体不但没有抵触，反而更显亲近，他觉得这个阿姨的身体和美丽都太像自己亲爱的妈妈。而她的温柔体贴，对自己的悉心照顾又比自己妈妈差几分呢？小孩子有他独到的体察力，他体察到了这位阿姨对他的爱，这他十分听江晨月的话，不但生活上很乖巧，学习上也一点不马虎。马上就要进入小学，他却已经在江晨月的辅导下，把一年级的课程学完了。 有了江晨月，彭医生过上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家里里里外外总是干干净净，温馨宜人。孩子比从前乖了许多，每日都有美味的三餐。不经意间，他已经把江晨月当成了家庭的一分子，不值班的时候，三口人在家里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不知道的人都会羡慕这个三口之家的幸福呢。 最近，彭医生把注意力放在了江晨月的腿上。已经问过她，说是曾经的一起车祸造成的。本来她该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啊，真是天意弄人啊。而作为骨科医生，他真的想了解一下当年她伤到什么程度，手术是怎么做的，骨是怎么接的，怎么就会把好端端的一个女人变成残疾了呢？如今和江晨月已经相处一年，双方已经甚是熟悉，他也不怕江晨月心存想法，决定亲自检查一下。 晚上，江晨月把彭博哄睡，计划打开电脑学习一会儿，彭医生从卧房里出来说，“江老师，明天上午跟我去医院一趟好吗？” “干什么？”江晨月很诧异。 “给你拍个片子，我实在是想了解你的腿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有必要吗？十多年了，恐怕没什么可能改变了吧？再说，我都习惯了。”江晨月倒并不以为然，彭医生大约又犯了职业病了，总想研究人家的骨头。 “怎么就没必要呢？”彭医生过来，坐在她对面，“我是骨科医生，国家级重点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我的专业知识可以说是咱们国家的最前沿。你们那小医院的水平没法比的，这你接受吧？你说，如果有可能，我重新为你做一次手术，让你重新成为一名美丽健康的女人，那不好吗？你不期待吗？” 江晨月呆呆地望着他，那真的可能吗？自己还可以恢复从前的端庄体态吗？那简直就是一个梦吧？ “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到？”江晨月喃喃地说。 “可以啊，等我看了片子，如果有重做手术的可能，是值得一试的，你说呢？我也很期待，把一个残疾了十年的女人恢复成一个漂亮端庄的样子，太叫人期待了。只是你得付出一点痛苦，要把你这条腿重新弄断，再重新接合。现在麻醉技术很先进，你不会有太多痛苦，我说的痛苦，是指你要躺在床上很长时间。不过，跟今后一生的健康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彭医生兴奋地说。 “如果能够，就算没有麻药，我也心甘情愿啊，”江晨月激动地说，“可是，我有些难以相信，这简直就是一个梦。” 彭医生站起来，“我还不敢说能不能成，我需要看你的片子，明天跟我去拍片，就这么定了。” 江晨月激动万分，电脑还未打开，她已经无心做那些东西了。突然，她想到了现实问题，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可是，万一真的能行，手术费要多少？我出得起吗？” “在我们科做，我说了算，必须花的那部分我给你拿。” “那怎么行？”江晨月最怕欠人家的人情，如今这样的人情，让她如何能还得起？ 彭医生又转回来坐在她面前，真挚地说，“你是我的亲人，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了，所以，没问题。另外，这也是我的兴趣所在，如果你觉得欠我的，你就这么想，你是我的一个实验品，我是拿你当实验练手的，这样想，就不会那么觉得了。” 江晨月低头笑了，心里充满感激，“别那么说，彭医生，以后我会还给你的，还有，万一我去住院，孩子怎么办？” “他大了，在你的照顾下他也懂事多了。以后我带着他，没事的时候，让他在医院陪你。”彭医生说着站起身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们这真叫未雨绸缪啊。真希望所说的一切都能成为现实。在我的手术刀下，江老师变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健康美丽的女人，这太叫人期待。” 江晨月坐在那里，心潮起伏。如果所说的一切都能成为现实，那该有多么好？她的脑海里又闪出韩星，祝福我吧，亲爱的韩星，让健康再重新回到你姐的身体上吧。 江晨月激动得一夜都没能睡好。第二天，把彭博送去学前班，便跟了彭医生来到他的医院里。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如此规模的大医院，走在能照出人影儿的大理石地面上，心里暗自祈祷着，希望这个片子能让彭医生满意，希望自己还能有被救治的可能。 片子很快出来了，彭医生拿了片子和几个更具资格的老教授一起探讨。江晨月坐在外间焦急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晨月感觉度日如年，煎熬得手心出了冷汗。 彭医生终于出来了，脸色稍有些严峻，“江老师，我和几个老教授研究过了，片子情况不太理想，但值得一试，结果不敢保证。你愿意接受这一试吗？” 江晨月站起身来，激动地说，“我愿意试试。” ------------ 第六十三章 如果真的砸了，我会养你一辈子 三十岁的女人，经历了太多的麻难，江晨月已经不再是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小女孩。回到家里，她依然做着她每天必做的工作，打扫房间，洗衣服，浇花，摘菜做饭，生活内容还是一样，只是心里已是别有洞天。不管结果如何，她愿意试一试。哪怕最终比现在还要糟，她也无怨无悔，不是谁都能获得这样的机会的，残疾十年以后，竟然还能有希望重新拥有稳健的体态，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彭医生是一个热心肠的好男人，一年的相处，如他所说，彼此已经把对方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了。又如他所说，也许他真的是把这次手术当成一个实验呢，能为他做一点事，不也算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吗？ 想象着自己真的完好的那一天，以那么端庄秀美的姿态出现在家乡的亲人朋友们面前时，他们会是怎样的惊讶和激动？这样想时，她几乎快要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就能上手术台接受重新接骨。 晚上，她把更加精心调理的四个小菜摆上桌，牵了彭博的手叫爸爸吃饭。彭医生手里拿了一大本专业材料从书房里出来，嘴里说着，“我必须尽力做到最好，哪怕不能完美，也一定要比现在更好。” 江晨月感激地笑道，“我相信你，彭医生，快来吃饭吧。” 彭博在江晨月的教诲下已经会使筷子，他给爸爸和阿姨分别夹了一只鸡翅，“快吃吧，菜快凉了。” 他的一本正经逗得两个大人笑起来，彭医生感慨地说，“我真得谢谢你，江老师，你把我儿子影响成了懂得关心别人的孩子，看着他出息成这样子，我真欣慰。” “是我和孩子有缘，”江晨月微笑说，“我和孩子见第一面的时候，彼此就接受了，我打心眼里喜欢他，他也接纳了我。这样的话，一切就都是自然而然的了。是彭博的天性里就有这些东西，只是以前你没发现。” 彭医生微笑了。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这个曾经是素昧平生的女人亲热无间的样子，心底里涌动起一阵热流，想起当日周姐的话说得太对，她与这个家实在是有缘。 晚上，江晨月陪彭博看了动画片，写了作业，讲了故事，又给他洗了脸和手脚，把他送到床上去。孩子已经养成良好的习惯，上床很快就睡了。 从孩子的房间出来，江晨月看到彭医生正在客厅里等她。见她出来，起身凝重地说，“江老师，今天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想听吗？” 江晨月有些惊讶，“当然想听。” 彭医生起身打开自己的卧房门，回头对她说，“请进吧。” 江晨月更为吃惊，她来这个家一年了，还从来没有进入过那个门。今天，他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忐忑着跟他进了屋。卧房很大，宽敞明亮，墙上的几幅照片吸引了她，那一定是曾经的女主人了。太漂亮了，江晨月暗自惊叹，本来看着孩子，她已经猜测到他的妈妈是一个美人，可是事实上，她比她想象的还要美上几分。那是一种超脱的美，虽然仅是一张照片，江晨月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生前一定有着非凡的人格魅力。 她扫视了一遍屋里的摆设，彭医生从来都不让她进来一步，一定是怕打扰他对妻子的怀念吧？屋里的样子，一定还是女主人生前的样式吧？ 彭医生请她坐在一把藤椅上，“请坐，江老师，孩子他妈生前总是喜欢坐在这里读圣经的。” 江晨月本来已经坐下，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时不自在起来，就想站起来。彭医生摆手示意让她坐下。 “我让你进来，就是已经把你当成家里人，而不是外人了，坐吧，我喜欢你坐在这里。” “谢谢。”江晨月有些不安，低了头坐在那里。 彭医生叹了口气，“给你讲讲我的爱人好吗？她也是一名教师，受她家庭环境的熏陶非常虔诚地信奉基督教。她长得太漂亮，性格太温顺，是那种让你爱得发狂，舍不得伤她一点点的女人。当年追求她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但她看中了我。我们相爱了五年才结婚，婚后她为我生了儿子。我工作忙，她就肩负起所有的家庭重担，从来都不抱怨，身体不舒服也不说。我最恨的是，自己身为骨科医生，自己的妻子得了骨癌竟然不知道，等到发现时已经晚期。这一点让我无法原谅自己。我总是想，她就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她的上帝让她嫁给我，一定是希望让我来救治她，给她重生。可是，我忙着自己的事业，忽略了她。她又太坚强太懂得隐忍，忽略了自己。她最后那段日子，我比她还要痛苦。她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我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我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 彭医生说到这儿，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他抱住了头，弯下腰去，“所以，我一直打不开这个心结。她是含笑走的，她说，爱我，嫁给我，她一点也不后悔。还告诉我，上帝接她去天堂了，她是去享福的，让我不要悲伤。唯独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她说，上帝一定会眷顾他，一定会派一个天使来照顾他的。我一直没有顺从于她跟她一起信奉基督教，但是我宁愿相信她是真的去了天堂，真的去享福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的太短暂，没能留她多在世上几年，完完全全就是我的错。但是……，” 彭医生说到这儿抬起头来，“你出现以后，我突然觉得她的话灵验了，你真的是她的上帝派来的天使，你让这个家重新有了欢笑，你让孩子再次获得了母亲一样的爱。所以，今天，我带你到这间卧房来，我要让她感知你，我想让她为你祈祷，祈祷这次手术的成功。我已经对不起她了，那个过失我无从弥补。如今，你，她派来的天使，我不能再对不起。我一定要还你一个更灿烂的生命，让你重新获得健康。如果我能做到，我想，我也可以从那个心结中解脱出来了。” 江晨月听着彭医生的故事，震惊得几乎什么也说不出来。原来彭医生的心中有这样的一个伤痛，一个打不开的心结。身为骨科医生，忽略了最爱的妻子的健康，导致她英年早逝，这确实是很难令人接受。如果他把自己的手术，把让自己重新获得健康视做打开心结的钥匙，自己就更应该义无反顾了。 “彭医生，你就安心准备吧，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有孩子妈妈在天上看着你，你一定会成功的。”江晨月含泪说。 彭医生长吁一口气，“从此以后，我再没有秘密了，这间房你随便出入，打扫吧。”说着他凝视着江晨月，郑重地说，“另外，你不要担心手术的后果，如果真的砸了，我会养你一辈子。” 江晨月回避了他的目光，“那怎么能？万一真砸了，再不济我也就拄个拐罢了吧，还是一样的，我能做的事还是一样能做。” “不，万一砸了，我真的养你一辈子，孩子和我，已经习惯熟识了他妈妈生前的样子，你和她具有一样美丽的外表和灵魂，所以，你真的拄拐了，坐轮椅了，卧在床上了，孩子一样会爱你，只要有你在，我的心就很安宁。所以，你的外形是什么样子的，真的不重要了。” 江晨月轻轻笑了，“我信，彭医生，可是，怎么突然悲观起来了？事情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 “呵呵，是啊，”彭医生站起来，四周打量了一遍，“其实，我把你领进这个屋子，我的心结就已经打开了。我的心底再没有秘密了，所以我要全心全意心无旁物地准备你的手术了。这个家，就全交给你了。” ------------ 第六十四章 在我心里，你早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六十五章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爱上了他 袁也在家享受了美味的饕餮盛宴，早上高高兴兴地来到公司。手下的员工们都热情地跟他问好，那一声声的‘袁总监好’听得他是心花怒放。 昨晚，和苏咏馨亲热完之后，才又穿衣下地，把早凉了的菜重新回锅，两个人才一起吃饭。苏咏馨建议说，结婚的事该先跟赵丹宁说一声，两个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赵丹宁实际上还是公司的一把手，结婚这事不大不小，除非不张罗，领证就完事。但以袁也的意思一定要好好办一办，他要让苏咏馨享受和别的新娘一样的权利。因此该给她请示才对。万一和工作有冲突，总是不好。 袁也同意，事实上自己的确是公司的灵魂人物，如果动用太多的时间忙私事，公司事务一旦繁忙，那些小将们他还真不放心。因而决定上班就找赵丹宁谈。男人一生成家立业，如今已经立业，该成家了，该让袁家有个后代了。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人也就瞑目了吧？ 敲门进了赵丹宁的办公室，赵丹宁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自己的妆容。 “袁总监，早上好。”赵丹宁看样子心情不错，笑着先开口问了好。 “你好，赵董事长。找你，有私事要谈。”袁也微笑着坐在她对面。 “哦？”赵丹宁一挑秀眉，“大早上来找我谈私事？说吧，什么事？” “我要结婚了，”袁也微笑着说，“我打算跟苏咏馨结婚了。” 赵丹宁不觉大吃一惊。 最近赵丹宁也才刚刚松口气。公司总算在业界站稳了脚跟。自己最初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袁也也没让她看走眼，一切如她所期望那样，顺风顺水地过来了。当年的初衷仅仅是为了能得到安亦的另眼相看，拼这份事业仅仅是为了她那份可怜的爱情。如今功成名就，心境却变了。 曾经，对安亦，她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错觉。天生不服输，天性争强好胜的她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会败在方洁滢的手下。为了抢回安亦，她不惜付出全部心血想以事业上的成功来掳获他的心。如今事业成功了，在这一年的辛苦打拼过程中，她发现原来生活别有洞天，不光仅仅是安亦和爱情，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事业的成就感让她对自己的价值和人生有了重新的见解和感悟，而与袁也相处的这一年里，她对男性的认识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从小生活在富裕的环境之下，她接触的男生大多也是如安亦这样的富家子弟。贫寒家庭出身的男生几乎从未入过她的眼，她周围的人群都是花钱随便的公子哥，对于买块高级巧克力都觉得困难或者根本不知道高级巧克力是什么味道的穷人家的孩子们，她根本就瞧不上眼，她最受不了为几文钱算计来算计去的窘相。从前她的眼里也只有安亦，又俊秀又乖巧，太招人喜欢。除了安亦，她几乎不给任何男性机会。 袁也让她转变了从前的认知。这个不善言谈的大男孩，不光有着出色的专业水平，还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虽出身贫寒，却从来不小看自己，从来不向任何人点头哈腰，他总是不卑不亢地面对她，该争的必争，不该争的连瞧也不瞧。对于业务，他永远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对于其它各种诱惑，他总是泰然处之，不论是金钱，美女，名誉，地位，他都没有表现出过大的贪念。以赵丹宁的想法，这样一个贫苦出身的穷小子，遭遇到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夜之间，成名成腕，金钱地位一下子全有了，不知会怎么样的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可袁也居然始终保持着冷静平和的心态。没看出他有一点点嚣张和狂傲，没感觉他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和忘乎所以。这个人可太有城府了，心力真够劲。虽然文化不高，却一丝一毫也表现不出来浅显的样子来。和那些仗着父辈的地位，目空一切不可一视的家伙们比起来，这简直就是瓦砾里突然蹦出一颗珍珠，光华盖世。 而对于感情，那小子竟然会那么专一，对那个跛了脚的苏咏馨爱得一心一意，热火朝天。每次提到她，他都会满面笑容，如同在谈论一件稀世珍宝。这让一向高傲的赵丹宁多少有些不悦。这一年里，两个人并肩携手，一起打拼，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多，彼此增加了许多了解。赵丹宁忙得几乎没工夫找安亦，慢慢地心中那份感情竟淡了。年近三十，虽说好女不愁嫁，赵妈妈还是着了急。老两口都是事业型，一个忙政务，一个干实业，家里的孩子就脱了缰。不知不觉女儿已经三十岁，竟然还没找到对象，也曾耳闻说女儿同安亦那小子不清不白，可是人家已经成家了，哪还有盼头。正琢磨谁家小子合适的时候，袁也便出现了。 要论长相，没的说。那身材绝对人见人爱。要论能力，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唯一的差头就是出身贫寒，没什么文化学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两个人合开一家公司，把事业干得那叫一个红火，真真的是一对金童玉女，在谁的眼里那也是绝配呀。 赵妈妈跟赵丹宁说起这事的时候，赵丹宁还颇有些接受不了，不是吧？跟他结婚？跟一个自己从来没看上眼的乡巴佬结婚？转念一想，现如今袁也还是自己看不上的乡巴佬吗？绝对不是，他是本市平面广告界不可多得的人才，人中龙凤啊。可是，自己不是爱着安亦吗？袁也不也有苏咏馨这个女人了吗？ 赵妈妈倒不以为然。和安亦必须了结，那不是正经事，要跟一个能跟你厮守终生的可靠的男人过日子。他有女朋友？不是还没结婚吗？没结婚你就有机会，爱情面前人人平等。没看上？你好好想想吧，这样的男人还看不上，你还想怎么样？ 赵丹宁想了想，没看上他吗？似乎不是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这个人时时刻刻以他的人格魅力影响着她呢，在他的影响下，在与他的合作中，自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思想开阔了许多，眼里心里不再只装有狭隘的爱情了。 这话妈妈早都说过了，只是她没有露一点声色，她还要好好观察袁也的为人，好好评判一下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她要知道，要确定，她是不是可以爱上袁也。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袁也始终如一，淡泊，认真，专业，坚强。有魄力，有担当，果然是个好男人。心思在一点一点地向他这边倾斜，不自觉地开始关照起他来，各方面都比从前对他要好了许多。只是这家伙并无任何表示，并未对她的示好有一点点回报，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只要没事了，他就往家跑，往苏咏馨跟前跑。 那个女人就那么有魅力吗？不但安亦舍不下，袁也也被摄住了魂？这几天，工作暂时轻闲下来，她正琢磨如何处理和袁也的关系，他竟然跑来说他要结婚了？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容忍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跟别人结婚去？ 醋意大发，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真心，原来自己真的已经爱上了袁也。这一瞬间，她确定了自己的态度，既然爱上了他，如何能让他溜走？自己必须想个两全的办法，既不让他结婚，又能给自己余地让他爱上自己。不能明目张胆地搞破坏，这小子恐怕不会吃这一套。 看了看袁也，看他幸福得满面春风的样子，赵丹宁心里不觉恨恨的，他一定是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他，如果他知道，也许会高兴得不得了呢？眼下，得稳住他才行。 “恭喜你呀，袁也。”赵丹宁挤出一个笑容，“怎么突然就决定结婚了呢？” 袁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彼此也磨合好了，现在工作也都稳定了，我想给她一个家，给自己一个家。” “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结婚还不是早晚的事？忙的是什么？”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赵丹宁站起身来，“现在我又在接洽一份大活。这份大活足以顶得上咱公司全年业务量的三分之一。马上就要成了，单子一到，你必须全力以赴，疏忽一点儿都不行。结婚的事儿先推一推，等这个单子完成，我帮你张罗，你看怎么样？” 袁也看着赵丹宁一脸的严肃，说得也是正理儿，也就不好再坚持，站起身来，“好吧，赵董事长，那就等这个单子做完再说。” “嗯，回去跟苏咏馨好好解释一下，工作第一嘛。” “好的，她会理解我的。” 袁也开门出去了，赵丹宁望着他的背影，得意地笑了，小子，我看上的，就别想逃。 ------------ 第六十六章 他会经受得起这个诱惑吗？ 苏咏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满面红光，心里快笑开了花儿。自己终于快要当上新娘了，终于也快和别人一样拥有家庭了，终于可以过一直向往的那种幸福安定的生活了，从此以后，自己将再不会孤单，身边也会如伊燕一样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了。不久的将来，自己也可以当上妈妈吧？有一个像段佳男那样可爱的儿子，不，要女儿，她想要一个可爱的女儿，段佳男那么乖，将来就把女儿嫁给他，和伊燕当成亲家，岂不美哉？她为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笑开了花。 刚刚给伊燕打过电话，告诉了她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伊燕在电话那边兴奋得不得了，说话都带了喜极而泣的哭音。她最好的朋友，终于也如她一样获得幸福的家庭了，这比什么都要好啊。祝福的话说了一箩筐，当苏咏馨邀请她当她的证婚人时，伊燕痛快地答应了，并说她不能陪亲爱的好朋友去购置结婚用品，但缝纫类的活计尽可拿过来，她一定要为她尽一点心意。 两个好朋友结束了电话，苏咏馨还沉浸在喜悦和激动之中，电话里，伊燕帮她提了许多建议，诸如订婚纱，写喜帖等琐事。想着，中午下班，如果袁也不忙，两个人可以一起去看婚纱，照婚纱照呢。 电话响起，是袁也打过来的，他一定是告诉自己赵丹宁的态度吧？接起电话，袁也的声音饱含了歉意说道，“咏馨，公司又接了一宗大单子，恐怕最近要大忙一段，赵丹宁的意思是忙完这个单子然后再考虑我们结婚的事，对不起。” 苏咏馨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满面红晕顿时消逝，变成了一片惨白。虽然她事先想到了结婚会不会跟袁也的工作冲突，但是，心底里，她根本就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哪个人都会结婚，哪个人也不会因为工作耽误结婚。这又不是文学作品，大家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哪至于会发生那样戏剧性的冲突？ 可是事实上，赵丹宁就真的没有同意袁也结婚。隐隐地，敏感的她觉得事情也许不是那么简单。 “咏馨，说话呀，你怎么了？生气了？”袁也在那边着急地问。 “啊，没有，怎么会？”苏咏馨努力镇静了自己，“那要等多久呢？” 这倒问住了袁也，“嗯，她也没说，但我估计一两月应该就可以解决。不要着急，咏馨，咱就等一等，好吗？这段时间里，你就尽管为结婚做准备。等我忙过，咱们立刻结婚，好吗？” “嗯，好的，没事了，你忙去吧。” 放下电话，苏咏馨便忍不住流了泪。是好事多磨吗？还是自己没有这个福气？胡思乱想了半晌，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她觉得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该主动了解这件事，她突然对赵丹宁不放心起来，是不是她…… 安亦，她一下子想到了安亦，安亦是跟赵丹宁最亲近的人，他该了解赵丹宁的动向。这一年里，安亦和苏咏馨接触得并不多。安亦在生活上放浪不羁，工作上却很有一套，也许是天生就具备领导才能吧，再加上他父亲的关系，这个家伙在仕途道路上走得一帆风顺，是他局里后备干部的最热门人物，前途不可限量，目前已经提上了副处。官越当越大，公务应酬也就越来越多，没更多时间出来野疯了。 拨通安亦的电话，那头调侃的声音立刻传来，“哎哟，苏咏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我了？” “别没正经的，安副处长，当官的还跟老百姓闹吗？”苏咏馨微笑。 “副处长也是人啊，副处长也得跟老同学开玩笑啊。”安亦笑道。 苏咏馨却再无心思与他斗嘴，“安亦，如果有时间，中午一起吃个饭好吗？” “怎么？袁也还是没空陪你？” 苏咏馨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找你有事，我想跟你谈谈，你就说能不能来？” “能，当然能，你找我，再忙我也得去。” “好吧，中午来单位接我吧。” 苏咏馨放下电话，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她突然有些害怕，她担心触手可及的幸福会突然溜走。世间没有什么恒定的事，一切都是变数。 心事重重地上完上午的两节课，出了单位来到门口等安亦的车。大门两侧的花坛里，各色鲜花争芳斗艳地竞相开放着，她坐在水泥扶台上，眼睛虽看着花，大脑里却是空洞洞，痴痴地竟发了呆。 安亦开车过来，停在她身旁，她竟然没有发觉。这使安亦很是吃惊，“喂，苏咏馨，发什么呆呢？” 苏咏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我看这花怪漂亮的，就看入了神。” 安亦看了看她，摇了摇头，“你呀，三十都过了吧？还这么多愁善感？快上车吧，我请你吃狗肉去。” 两个人来到一家朝鲜饭店，要了狗肉冷面，米肠打糕等鲜族特色，苏咏馨闷闷地吃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安亦倒是觉得奇怪，苏咏馨这样的时候可不多啊。 “怎么啦？咏馨？”他忍不住问。 苏咏馨抬头看看他，不得不开口问，“我想问问，你最近跟赵丹宁的关系怎么样？” 安亦一下子明白了苏咏馨的心事。他太了解她了。 “怎么？袁也那小子对你不好了？”他立起眼睛问。 苏咏馨苦笑了，和安亦，真的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两个人太熟了，熟得连心事都掩藏不了。 “没有，他一直对我很好，昨晚他已经向我求婚了。” “是吗？那我祝福你呀，”安亦不无醋意地说，“那我就搞不懂了，你什么意思呢？” 苏咏馨叹了口气，“我跟他说，结婚这事也不算小，咋也该跟赵丹宁打个招呼。今早袁也上班，就打算把结婚的事告诉她。可是她竟然不同意我们结婚。说公司有重要生意，让袁也忙过这段再说。安亦，”苏咏馨抬头盯着安亦，“你说，这事会就那么简单吗？我怎么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公司再忙，她也没理由不让袁也结婚啊？我怎么觉得，是不是她……” 安亦盯着苏咏馨看了一会儿，一拍桌子，“她看上袁也了，肯定是。” “你也这么觉得吗？”苏咏馨有些微微发抖。 “跟你说，咏馨，我跟赵丹宁已经有半年多没在一起了。从前她总是找我，恨不得我天天陪着她才好。自从她干起自己的公司，找我的频率就越来越少。这半年一次都没有。我也忙，再说我也对她也是心不在焉，也知道她公司干得红火，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一直也没当回事儿。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醒悟了，她一定是和袁也那小子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了。我太了解她那个人，她太高傲，一般人在她眼里都是粪土不如。也许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看上一个乡巴佬吧？袁也这一提出要结婚，她才发现自己的感情，才急了。” 苏咏馨绝望地看着安亦，安亦所想跟她的内心如出一辙。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天啊，袁也，你会经受得起这个诱惑吗？ “咏馨，你怎么办？就凭你的实力，怎么跟赵丹宁竞争？”安亦表情严肃，倒不像是奚落而是真正的关心，“赵丹宁的背景太厉害，她爸，在咱们市也可以说有身份有地位，这还没什么，重要的是她妈她舅，那可是本市的巨富。能当她的男人，那可真的是一步登天了。袁也那小子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吗？” “安亦，有一点我倒是不明白，赵丹宁条件这么好，你为什么放弃她呢？” 安亦当然明白苏咏馨的意思，笑道，“袁也可不能跟我相提并论。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家世背景，除了没有强大的财团支持，哪样也不比她赵丹宁差。她爸和我爸在政见上一向不和，联姻的意思因此也就不太热。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我自己，我不希望我的女人高高在上，压我一头，明白吗？我自己有能力独挡一面，有能力靠自己这一面达到我想要的位置。所以，我还真没高看她。袁也就不同了，他本来一无所有，连大学都没读成的穷小子，能被这样的富家千金看上，怕是得感谢祖坟埋对了地方吧？他能舍得拒绝？我不信。” 苏咏馨的心里很痛，痛得浑身发冷，长吁了一口气，“也许，他真的就能舍得。安亦，得失我命，不再罗嗦。我们好好吃饭吧。” “咏馨，如果那小子真的对不起你，我会为你出这口气。”安亦狠狠地说。 苏咏馨泪眼盈盈笑道，“你不是想让我做你的情人吗？这样岂不正好？” 安亦自嘲地笑了，“你？你不可能给我当情人的，呵呵。我知道，但是这世上有谁对不起你，有谁对你不好，我肯定跟他不客气。” “谢谢你，安亦，认识你真好。”苏咏馨低头去吃面，泪水掉在碗里。 ------------ 第六十七章 是否愿意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江晨月穿了市总医院的病号服，坐在床上，等着通知。彭医生为她做了各项检查，所有指标都属正常，就等手术开始了。 江晨月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右腿和右脚。脚踝处稍有些弯曲，这是造成她跛足的根本原因。今天，彭医生和他的助手们将从这里强行断开，重新为她接骨。如果不出意外，康复后，她将如同正常人一样，稳健地走在大街上了。这太令人期待了，接连几天，她都是吃不好睡不好，兴奋的神经让她失去了曾经的沉稳镇定。朋友们，这太可以理解了，谁能够在这样的期待中做到镇定自若呢？还有什么比期许健康更令人激动呢？ 她看着自己修长的双腿，残了十年的右腿并未发生肌肉弛缓和废退，这得力于她长年的锻炼。如果手术能够成功，她也可以和其它漂亮女性一样，穿上短裙把这一双美丽的玉腿展露给世人了。想到这里，她不觉脸红了。 护士进来了，“二床江晨月，准备进手术室。” 江晨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接着又扑通一下落下去，如此几番剧烈的跳动，她就感觉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太紧张，太期待，太激动。跟护士进了手术室，迎面碰上彭医生，他穿了里层的手术衣，正准备去洗手。 “江晨月，不要害怕，一定要有信心好吗？”彭医生微笑着鼓励她。 “嗯。”江晨月说不出别的话，只有用力点头。 “这种破坏性的手术会很痛，考虑到麻醉效果，我决定给你做全麻，这样，你就相当于睡一个大觉，醒了，一切就都OK了，好吗？” 江晨月点头，强力抑制也没能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都听你的，彭医生，谢谢你。” 彭医生微笑了，转身走开。护士过来，帮她脱了衣服，躺在手术台上。当麻醉师将麻醉剂注入她的体内，瞬间她觉得几欲升仙的快感，然后就对一切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阵痛从下体袭来，疼得江晨月浑身一抖，一下子醒了过来，彭医生温和的脸正在微笑着看着她。 “醒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一名护士带着欣喜的声音报告。 “你可醒了，我都有点担心了呢。”彭医生微笑着说，“手术一切顺利，我们成功了。” 江晨月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腿部的巨痛也几乎被喜悦掩盖了。 “真的吗？彭医生？我真的可以恢复健康了吗？” “当然。将来痊愈以后，就算留有一点点瑕疵，也不会影响大局，稳健和美丽会再次回到你身上。”彭医生自信地说，“现在，你需要把这一段最痛苦的时期熬过去，然后，我会安排你做合理的康复运动，半年至一年之后，你就可以带着彭博追蝴蝶了。” 喜悦的泪水纵情地流淌，江晨月微微闭起眼睛，脑海里又浮现了韩星的英姿。亲爱的韩星，你现在好吗？你可知道你的姐姐经历了如此重大的变化？如果你此刻就在我身边，是不是一定会高兴得不行如何是好呢？真想你呀，韩星，你想我吗？ 一只小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江晨月睁开眼睛，彭博正轻轻地擦拭着她泪水，“江阿姨，你是不是疼哭了？” 江晨月满含热泪微笑着说，“不是的，阿姨是高兴得哭的。阿姨终于可以变得美丽，终于可以带着你去抓蝴蝶去了。” “可是，我觉得你原来挺漂亮的，等你的病好起来，还要比原来更漂亮吗？” “乖宝宝，阿姨会的，”江晨月抚摸着他的头，“跟爸爸回家去吧，医院不适合你。阿姨有护士姐姐照顾呢。” 彭医生揽了儿子的脖颈，“乖儿子，阿姨在医院不会呆多久，等危险期过了，咱们就把她接回到家里去。以前都是她照顾我们，等阿姨回家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她好不好？” 果然，没过几天，不到正常的出院时间，彭医生便把江晨月接回了家中。麻醉危险期已经过去，剩下的全是疗养，照顾骨科病人的各种活计，彭医生自然是手到擒来，轻车熟路。在家里，江晨月也能看护着彭博，‘一家三口’又能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彭博乖巧懂事，知道阿姨不能下地，因而自己也变得行为十分谨慎，生怕因为自己的淘气给阿姨造成负担。彭医生则推掉了许多公务和私下里的活动，尽量抽时间在家陪这一大一小。对江晨月是悉心照顾，尽心尽力，又亲自下厨烹制一日三餐。江晨月在这父子俩的精心照顾和悉心呵护下，身体恢复得很快。慢慢地，已经可以拄拐下地，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了。彭医生按时检查她的恢复状况，一切正常，一切良好。 这天晚上，江晨月照例陪彭博看动画片，给他讲故事，检查完他的作业，只是他自己已经能够洗脸洗脚，不用劳烦江阿姨了。等他上床睡去，江晨月才拄着拐出来。彭医生正站在窗前想着什么，听到声音，转回头来，“彭博睡了？” “嗯。”江晨月点头。 “到这边来，我们谈谈好吗？”彭医生说着，打开卧室的门进去。江晨月只好拄了拐跟去。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拄着拐活动了，家里许多杂事也已经都能做得来。 进了屋，江晨月不免大吃一惊，屋内有关他妻子的一切痕迹全都消失了，墙上没了照片，桌上没了各种零碎，藤椅不见了，就连床单也换了新的。他什么时候弄的？自己竟然浑然不觉。 彭医生示意她坐下，江晨月坐在新的扶手椅上，不知彭医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想说的是，”彭医生微笑着看着她，“我已经走出了我的心结，孩子妈妈的死对我的影响已经不在了，我已经看开了。我连生死都看开了，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跟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江晨月惊愕地看着彭医生，不觉得愣在那里。 “呵呵，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从我见到你那天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一个女人不会无缘无故远离家乡来到异乡求生的。你的心里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我一直没有问你，是希望能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今天，可以对我说说吗？”彭医生真诚地说。 江晨月望着他，想起自己痴情的一生，不觉流下泪来。彭医生给了自己重生，心底的秘密就不该再隐瞒于他了吧？泪流满面中，江晨月讲了自己的故事，从父亲再婚得了韩星这个弟弟，从父母双亡到车祸失去健康，从放弃学业抚养韩星到成为培训中心的当家花旦，从爱上韩星到被迫跟沈东辉订婚…… 彭医生静静地听着，虽时常面露惊愕，但却一直没有打断她，一直到她讲到偷偷来到本市住进周姐的女子公寓中。 “让你见笑了，彭医生，”江晨月拭着泪，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悲，很可恶？” “怎么会？”彭医生连忙说，“其实我真的很感动，对爱这么执着的人是值得敬佩的。只是我想问，时隔这么久，你的心还在牵挂着你弟弟吗？你对自己的现状有什么期望吗？或者直说的话，你现在对感情还是什么态度？” 江晨月低下头，“我下了这么大决心离开他，就是要彻底远离他，不再给他任何干扰和影响，为此我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远离了家乡，远离了最好的朋友，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还能怎么样呢？遇到彭医生你和彭博，我不至于再流离失所，为生计四处奔波，我觉得已经很幸运了。如今我竟然有幸医好了腿，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是你彭医生怜惜我。我没什么可求的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也做不来，只想着好好照顾彭博，把他抚养长大，也是我报答彭医生唯一的途径了吧？” 彭医生深沉地看着她，“如果我说，请你嫁给我，你会答应吗？” 江晨月大吃一惊，抬头去看，看到彭医生的脸上和眼神里充满温情的期待。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说要自己嫁给他吗？这怎么可能？” “呵呵，吓到了？”彭医生温情地说，“其实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看到你看彭博的眼神，我就被你身上母性的光辉感染了，你太像孩子的妈妈，那种温柔和慈爱，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太像她。而后一年的相处，我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你。你的身上有太多美好的品质，太具有典型东方女人的特质。我冷眼旁观，我知道你的心上有一把锁，我不确定我能否把它打开，可是，我决定试一试。有一点请你注意，为你治腿跟我对你的感情没关系。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为你治腿的原因有二，一是为了感谢你对这个家对我的孩子的付出，二是这也是我专业技术上的一个新突破，为此我写的论文已经发表在国家级重要的杂志上。因此，关于这件事，我们彼此不欠谁的。我不会逼你，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是否愿意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彭远鑫，你已经十分熟悉，彭博，他已经离不开你。这个家需要你。另外，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不会让你当全职主妇，我会让你重新工作，做你最爱的平面教学工作。你有独立的空间，绝不会是我彭远鑫的保姆和附属品。” 江晨月茫然地听着彭医生说着，许多话她还来不及反应和消化理解。一切来得太突然，她从来就没想过彭医生会邀请她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她从来就没期冀过这样的好运气。可如今，一切就浑然不觉地来到了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还有力量去爱了吗？脑海中又想起韩星，对他的爱，早已经刻骨铭心，深入骨髓，溶入血液，想要把那份爱忘掉是不可能的，忘不掉那份爱，心里还有培育新苗的土壤吗？新的爱还有机会扎根在自己的心田吗？ 彭医生蹲下身子，蹲在江晨月面前，“别急，也别紧张，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你养伤期间，我都不会再提。直到你完全康复，真正能带着彭博追蝴蝶时，再给我回复好吗？这半年的时间里，让我们各自忘却该忘的东西，主动去接受新的东西。生活是不断更新的，希望我们都能够接受新生活，去过一种完全属于我们的全新的生活。不管在世和在天堂的我们的亲人，总归都希望我们是幸福的，不是吗？” 江晨月微微点头，泪光盈盈中，她的脑海里闪烁着韩星，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打开心结，摆脱你的魔力？ ------------ 第六十八章 绝不会背叛我的爱情 几近一个月过去了，赵丹宁并未签到什么所谓的大单子，倒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让袁也陪她参加各种活动或上街、吃饭。这让袁也很是诧异。终于这一天，他实在忍不住，敲响了赵丹宁的办公室大门。 赵丹宁正坐在办公桌前喝着咖啡，见是袁也进来，立刻站起身来，笑盈盈地迎上来，“袁也，你看我这身新裙子漂亮不漂亮？” 袁也无心看她的新裙子，随口应付道，“呵呵，赵董事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赵丹宁笑成了一朵花，“哟，嘴还挺甜的？” 袁也坐下来，“董事长，你说会签到一个大单子，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我没见到什么大单子，而你似乎用到玩乐上面的心思甚至超过了工作。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赵丹宁看了看他，坐下来，“这个单子早晚会有，只是中间出了些差头，所以拖到了现在。既然工作不忙，我为何不能花点时间玩乐呢？人活着不能成为赚钱机器，要有适当的享受生活，懂吗？” “我当然懂，你可以享受生活，这是你董事长的权利。可是我也有我的私事，我不能总陪你参加那些无聊的活动。上次你说过，这个大单子办完了，就张罗我的婚事。既然这个单子出了差头，我看不如趁着这个空档把我的婚事解决了。今天来我就是跟你说这件事。请你准假，让我去张罗我的婚礼。” 赵丹宁秀眉倒竖，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这样吧，今天下班，我们出去谈。” “这很复杂吗？”袁也有些急了，“不过就是我想结婚，你是我的上司，我理应请示你一下，适当准我些时间而己。” 赵丹宁转过脸去，再转过来时，脸上已经是温柔的笑容，“袁也，今天下班谈，好不好？” 袁也无奈，只好答应，起身走了。 赵丹宁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几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努力创造各类机会与他独处，带他去本市最高档的消费场所，让他体验从前他无法想象的奢华生活，极尽能事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过人妩媚和风情。她希望不要用嘴说出来，她希望袁也能够感知她的良苦用心，主动拥抱她，主动说爱她。可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好似木头一块，无论自己如何献媚，他都不动一点声色，就好像无视自己的存在。越是这样，越是助长了她想拥有他的欲望。征服这样的男人，有意思。 她正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能让这个木头疙瘩发现自己的用心，主动向自己靠拢呢？还不等她想出措施，袁也竟然来找自己又要张罗结婚。她可真是气急了，看来，什么计策也不好使了，只好摊牌，直接向他摊牌，这个傻小子大约从来都没想过赵大小姐会看上他，说出来，会吓他一跳吧？就凭苏咏馨，怎么能和自己竞争？今晚就把他拿下吧。 下了班，赵丹宁把自己的车停在车库里，自己则坐上了袁也的车。 “今天让我享受一把被男人照顾的感觉吧。”赵丹宁妩媚地笑着说。 袁也目视前方，一脸的淡漠，“想去哪里？” “我想吃烤肉。”赵丹宁撒娇地说。心里暗笑袁也一本正经的样子，一定是自尊心在作怪吧，他不想在她面前失身份，所以总摆出一副洁身自爱的样子。这真可爱，比那些拼命想要巴结她的男人们比，不知要可爱多少倍。 袁也驱车到了一家韩国烤肉店，二人上楼找了雅座坐下。赵丹宁主动叫菜，尽显活泼可爱之能事，哄袁也开心。无奈袁也情绪却是极其低落。 “干嘛？为什么无精打采的？”赵丹宁问。 袁也叹了口气，“我是觉得对不起苏咏馨。答应她和她结婚，却拖来拖去。知道的，说是我们公司有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敷衍她，虽然她表示理解，我还是接受不了，明明我很悠闲，明明公司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丹宁放下筷子，起身坐到袁也这边，嗔怨地说，“袁也，有时候我就想，你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本是个聪明人，可是为什么偏要表现得跟一根木头似的？” 袁也看了看她，“什么意思？赵董事长？” “别叫我赵董事长，叫我丹宁。”赵丹宁喊道，随即一把把袁也搂住，伏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我爱你，你不知道吗？” 袁也的身子僵直了一下，一动也没动，呆了一会儿，试图推开赵丹宁，但赵丹宁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赵……这不可能的，你知道，请自重，好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一起工作这么久，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了解你，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但是，我已经有妻子了，这么说是因为，我早已经把她当成我的妻子。所以，我说不可能。希望你理解。” 赵丹宁还是死死搂着袁也的腰，“你是嫌我跟安亦好过吗？嫌我脏是吗？可是，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也只跟过他一个，半年前我们就早已经断了。我发誓。” “我相信你，可这一切跟我都没关系。我已经有咏馨了，我的心里不能盛装第二个女人了。” “你说，我哪里比不上苏咏馨？” “也许你哪里都比得过苏咏馨，哪里都比她好，但我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你不懂我和她之间的感情。那种建立的过程终生难忘，已经扎根在我心里。我不会因为其它一切外在条件改变我对她的爱，所以，我只能谢谢你的抬爱，你能对一个穷小子说爱，已经很了不起了，已经很让我另眼相看了。” “袁也，”赵丹宁不甘心，“我知道，是苏咏馨把你从建筑工地上带出来，你的今天得益于苏咏馨的大力帮助，你对她很大程度上是感恩，你确定你对她的感情是爱吗？你想想，以你如今的地位，以你的品貌，她如何能配得上你？我和你才是朗才女貌，比翼齐飞的。我有巨大的经济后盾和政府方面的支持，以后我们想干多大就能干多大，有了这些支持，你我会有多么辉煌的未来？这些苏咏馨能给你吗？我可以答应你，给她一定的补偿，要多少钱都行。然后我们一起去做更大的事业，把咱们的广告做到省里，做到全国，我有能力扶植你在全国的平面广告界一领风骚。” 赵丹宁滔滔不绝地说着，袁也一直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末了，他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说这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如果我能拥有，那真是……呵呵，我都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但是，如果这一切是用我背叛苏咏馨，背叛我的爱情作为代价，那么我宁可回到建筑工地上去砌墙。我这样说是想让你知道，金钱很重要，但是它买不来一切。也换不来爱情。我和苏咏馨之间的渊源很深，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之间的那种东西。一句话，我不可能放弃苏咏馨，明天我就和她结婚了。这件事不会再有改变，对不起，我得回家了。” 袁也推开赵丹宁，起身回家，扔下赵丹宁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铁青。 袁也到了家，苏咏馨正在一边洗脚，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电视。 “咏馨，明天我们就结婚，好不好？”袁也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苏咏馨有些奇怪，擦了脚，过来坐在他身边，“怎么？公司不忙了？” “忙不忙也不管它，我们结我们的婚，无关公司，公司忙，我还结不成婚了？”袁也喘着粗气说。 苏咏馨诧异地看着袁也，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突然，袁也一把抱起她，进了卧室，扑倒在大床上，“我想要你，现在就要，好吗？别拒绝我。” 苏咏馨当然不会拒绝，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一次求欢，那是两人灵魂之间的交流。只是她不明白，袁也今天为什么是这样的情绪。 袁也进入了她，也不说话，大肆地律动着。苏咏馨配合着他，轻轻抚着他的头，吻着他的颈，“告诉我怎么了，好吗？” “没怎么，我爱你。”袁也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好。可是……你有心事。” 袁也又大力运动了一阵，软绵绵地伏在苏咏馨的身上。 “咏馨，我有预感，我觉得今后我的发展可能会受到阻碍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说？”苏咏馨吓了一跳。 “今天，赵丹宁找我了，她说……”袁也竟说不出口，抚着苏咏馨的脸，“可是，那怎么可能呢？在我心里，谁也不比不起你。” 苏咏馨一下子明白了，心里竟是一阵悸动。“她爱上你了，是吗？我早有预感了，从她阻挠我们结婚我就有预感了。” “不要在意，咏馨，我只爱你。我已经拒绝她了。” “你是怕她恼羞成怒，对你的发展横加阻挠吗？” 袁也叹了口气，“我觉得她会是那种人，她的心底里一点也不善良。她会为她想得到的不择手段。可是，没关系的，”他低头亲了亲苏咏馨，“我不怕，今天我说了，我宁可回建筑工地砌墙去，也绝不会背叛我的爱情。” 苏咏馨流泪了，紧紧搂住袁也，“谢谢你，袁也。只是，不要太委屈自己。我不想阻挠你前进的步伐，我希望你在事业的道路上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没有你，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袁也动情地说，“我就不信，她赵丹宁会一手遮天，不给我袁也活路？顶多我辞了这份工作，我们也不要她的房子。现在我们也攒了一笔钱了是吧？咱们自己开个公司，我说过，你是我的宝贝，在重要的时候才能启用呢。这回大约是你出马的时候了。咱们俩携手，一样可以把公司做好，你说呢？” 苏咏馨幸福地流着泪，紧紧地搂着袁也，热烈地亲吻着他，“真好，袁也。” ------------ 第六十九章 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第二天，在苏咏馨的鼓励下，袁也打起精神，一如既往地去上班。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如何面对赵丹宁。昨晚，自己硬生生把她扔在了饭店，一点情面都没有，她是不是会恨自己恨得入骨？ 进了公司，来到工作间，大伙都已经到位，各忙各的活。闲聊了几句，探听出赵丹宁还没有来上班。袁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认真审查着几个成品，心里想，能躲得初一就躲初一吧，管它十五如何？他和赵丹宁分属公司的两条命脉，没了谁公司都玩不转，料她赵丹宁能把自己怎么样？除非她放弃公司，撒手不干了，那不太可能吧？ 苏咏馨来到单位，上了楼，却发现，赵丹宁正站在自己的门前等候。心里不觉一动，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见苏咏馨过来，赵丹宁上前几步，面色深沉，“苏咏馨，不好意思，又来讨扰。” 苏咏馨微微一笑，“没关系，进来说话。”说着打开办公室的门，把赵丹宁让进屋。 赵丹宁坐下来，打量着苏咏馨的神色。 “袁也昨晚回去没跟你说什么吧？” “呵呵，他从来都不跟我瞒什么，有心事就说。”苏咏馨也面对赵丹宁坐下来，稳稳当当地说。 “哦？两个人之间完全透明，一点独立空间都没有？” “目前应该是吧，呵呵。” 赵丹宁恨得在鼻子里哼一声，“袁也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谢谢，这是我的福分。”苏咏馨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赵丹宁眉毛一挑，“你就这么有信心吗？也许他经历的少，见识的短，还没意识到他跟你在一起和我在一起的差别呢？你想想，他如果跟我在一起，他的前途将会多么光明？何止是在本市坐井观天？我有能力让他走向全国，让全国的广告界都知道袁也这个名字，仅仅是什么大奖赛的二等奖的头衔没什么用，重要的是有人赏识他，给他全力发挥的空间。你能给他什么？一天三顿饭？” 苏咏馨的脸上没了笑容，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翻开了花。 赵丹宁继续说，“人说爱情都是自私的，可是以你苏咏馨这样的高雅之人，也会让自私的爱情毁了袁也的前途吗？既然你爱他，为什么不放了他，让他轻松上阵，全力一搏，以他的能力，将会有怎样辉煌的人生？你就忍心以你的爱情为名义绊住他，毁掉他？” 苏咏馨在内心里*一声，“赵丹宁，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丹宁往后一靠，“袁也是拒绝了我，但是我不相信他对他的前途一点也不在意。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所以我找你，是想说，袁也他年轻，许多事情会一时意气用事。难保今后他会后悔今天的抉择。就算你们今天结婚了，那一张证书又怎能保证长久？所以我想我们不如约定一下，就给你我他一年的机会。你我公平竞争一下，也让他在这一年里好好审时度势，想好了再决定，别小孩子似的张口爱情，闭口恩情的，那很幼稚，不是吗？一年以后，如果他袁也还是一心向你，我服你苏咏馨的魅力。如果他转投于我，那只能不好意思了。眼下，你不该看着他孩子气，毁掉自己的前途。你爱他，所以你一定会答应我，是吗？” “好的，我答应你，给你我他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以后袁也会重新选择你，我会为你今天的建议感谢你。”苏咏馨站起来，决然地说。 “够爽快。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赵丹宁说，“从前安亦一直那么喜欢你。从安亦那里算，我们也算是老情敌了，如今到了袁也这里，情敌这个词也算是实至名归了。这回，就让我们明刀明枪地斗一回吧。” 赵丹宁走了，留下苏咏馨痴痴地坐在那里。为什么自己的感情会如此一波三折？想得到幸福就这么难吗？赵丹宁明显带着挑衅的态度而来，她在用她的权势和财力压制自己。她想向自己说明，只有她能给袁也一个光明灿烂的前途。可是，她说的何尝又不是道理？凭自己，如果和袁也一起打拼，拼到死也只是个小打小闹吧？可是以她们赵家和程家的财力和势力，要想捧起他，也真的能捧上天。袁也很是醉心于他的事业，他一心想创建自己的事业成为人上人。放弃这样一个被扶植的机会，他的心一定会很痛吧？一定是的，不然昨晚他不能那样跟自己发泄。他只是碍于对自己的感情。如果没有自己，他一定会很乐于接受这份过于丰厚的馈赠吧？ 赵丹宁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也许袁也真的就是一时意气用事，也许给他时间，他真的会放弃爱情，选择前途呢？也许，过了一段时间，他真的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呢？不管怎么样，如赵丹宁所说，该给大家各自一个机会，如果一年之后袁也的心仍不变，仍会如现在这样爱自己，那么为了爱，也就义无反顾了。 想到这儿，苏咏馨拿起电话，拨出那个记在心里的号码。 “袁也，今天我们就不去领证了好不好？” “为什么？”袁也惊讶地问。 “给大家一个机会，给赵丹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给我一个……认真思考的机会吧。” “你胡说什么呢？”袁也有些生气，“我对你的心还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呢？” 苏咏馨流泪了，“袁也，我知道你的心，我懂，可是，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发展的机会。我和你在一起，不一定非要那一纸婚书。但是没有这一纸婚书，你的事业可能会更上一层楼，你可能会有一个更灿烂更光明的前途。” “咏馨，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袁也惊问。 “没怎么，就这样吧，袁也，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只要你爱我，我就满足了，真的。” ------------ 第七十章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我很快乐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七十一章 你终于让我给找到了 彭医生去上海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了。走之前，他已经决定，回来后就和江晨月正式完婚。 这一段时日，江晨月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走在街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点跛的痕迹了。为此，彭医生带着她去买了好几套漂亮裙子，每一套都尽显腿部的优美。彭医生说，这双腿太漂亮了，不展示给世人看太可惜了。 江晨月有些不好意思穿那样短的裙子，自从出了车祸造成伤害，她就再也没穿过裙子。如今突然穿起把两截雪白的腿裸露在外面的短裙，着实地有些不适应和难为情。但彭医生逼着她穿，然后故意带着她出去散步。身边挎着这样的一个年轻漂亮的美人儿，彭医生自豪得很呢。 随着这样的生活的点点滴滴，两个人的感情在日益增深。当身体没了界限，心也自然地贴在了一起。江晨月已经适应了当一个男人的女人。她已经把彭医生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天天照顾他，陪着他，与他共眠。从身体被撕裂的那一刹那，她已经决定真心地跟眼前这个男人过日子，不再想入非非。 彭博已经上小学，每天早上，江晨月把他送到学校，晚上放学再接回。彭医生出了远门，送走了彭博，江晨月倒显得无所事事起来。突然好像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属于一个重获新生的女人的独立空间，该做点什么呢？ 江晨月从学校回来，沿街慢慢地走着。突然想起彭医生说过的话，两个人结婚以后，他会让她继续工作，他不会让她当全职主妇，仿佛她是他的附属品。两年多没有教过学了，她一时很有些期待。不如拣附近的培训中心走一走，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位置？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江晨月就觉得几乎迫不及待了，脚步也加快起来，眼睛东张西望四处搜寻着目标。走过了几条街，终于看到一家，门面挺像样，看样子规模不小。她站在门前，掂量着进去该说些什么。突然，眼睛的余光里，她觉得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好熟悉，那种高大挺拔实在是太熟悉了，是韩星吗？怎么那么像韩星？还不等她缓过神来，那个身影就转过街不见了。是眼睛花了吧？韩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江晨月站在培训中心门前愣了半晌，嘲笑了自己一遍，也检讨了一遍，怎么又想他了呢？既然决定跟彭医生过日子，就不该再想他了呀！ 江晨月长吁一口气，定了定神，推门走进去。一位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女接待员迎了过来。 “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晨月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江晨月，曾经是一名平面老师，有着十年的教学经验。我想看看贵公司是否有适合我的职位？” “哦，明白了，您是求职的。”接待员小姐笑容满面，“这样好了，江女士，您把您的联系方式留在这里，如果有时间您可以写一份简历送过来，一旦本公司需要人才，自然会通知您过来面试的。” “好的，谢谢。”江晨月拿起笔，在她们的备忘录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接待员看着她的名字，突然饶有兴趣地仔细看了看她，“江晨月？平面老师？” 江晨月很是诧异，“对啊，怎么啦？” “可是你的身体很棒啊，这就不对了。” “你在说什么？”江晨月突然心里一惊。 “哦，是这样，刚才有一个小伙子来过，他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江晨月的平面老师，腿上有一点残疾。我们说没有了，他又非得留下电话和姓名，说一旦有这样的一个女子来找工作，一定通知他。他一个劲地拜托我帮忙，满脸恳切的样子，弄得我都不忍了。心想着他找不到，我又去哪找呢？” 江晨月几乎晕厥，她扶住咨询台才镇定住自己，“他是叫韩星吗？” “对呀，只可惜，你们没碰上，他刚走。”接待员好奇地看着她。 江晨月呆了片刻，不再管女接待员和工作的事，转身便往外跑。刚才不是自己眼花，那个身影真的是韩星。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这个城市？他去哪了？ 站在大街上，江晨月茫然地四处张望着，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他？泪水不停地流淌，她的心绪再不能平息。独在异乡的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吃的穿的住的都还好吗？她的心再次被韩星牵引，无法安宁，那种揪心的惦念让她的心痛得发抖。许久，她才平复了自己，思想也清晰起来。刚才那个接待员不是说韩星留了电话了吗？自己怎么这么傻，站在这里能找到什么？ 转身意图回去，刚走两步，只听后面一个声音颤抖着叫道，“姐。” 江晨月猛一回头，大约二十米开外，韩星一脸惊喜地站在那里。江晨月使劲揉了揉眼睛，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韩星却已经大踏步向她跑来，“真的是你吗，姐？” 江晨月颤抖着，又哭又笑着扑进了韩星的怀里，“真的是你吗，韩星？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来这里？”她使劲敲打着韩星的后背，号啕大哭。 韩星紧紧地搂着亲爱的姐姐，哭道，“姐，你太狠了，你怎么就把我扔下不管呢？”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江晨月哭问。 “刚才我从这个培训中心失望而去，转弯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个人影特别像你，从来到B市我还没有过这种感觉。可是她却是健康的，走路不是你的样子。我走了很远，心里一直觉得她太像你，太像。所以我折了回来，我想确定，我想看到，哪怕不是你，只要她真的跟你很像，让我看上一眼，我也会很开心。” 姐弟二人抱头痛哭。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对他们投去了奇怪的目光，但是他们却浑然不觉，只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许久，江晨月终于止住了哭声，捧起韩星的脸，“快告诉姐，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就是找你了，我的时间全用来找你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根本无法活下去呀。自从你走后，我就一直在找你，我几乎快找遍了B市所有大大小小的电脑培训班，我几乎快要放弃了。可是老天还是有眼，它最终还是让我们姐弟相见了。可是，姐，”韩星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晨月，“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的腿为什么好了？” 姐弟俩都有太多的问题要问，都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时间倒什么也说不出来。韩星便建议去他的住处，好好聊聊。江晨月同意，她实在不想把他领到彭医生家里去。 韩星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仿佛生怕再丢了她，打了一辆车，来到他的住所。那是一处男子公寓，只是要比江晨月曾经住过的女子公寓高级得多，每人都是单间，公用的厨卫和大厅。屋里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有一台电脑。 江晨月坐在床上，韩星给她打开一瓶饮料，坐在她身旁，上下打量着她，“我实在太想知道，你的腿怎么好了？” 江晨月就先将自己的经历向他讲述了一遍，只是她略去了和彭医生已经订婚的事实。韩星听得目瞪口呆。 “姐，你真是太有运气了，出门在外，竟会碰上这样的好心人。”然后他把江晨月扶起来，前前后后地又看了一遍，“姐，你现在真是太漂亮了，我真为你高兴。” 曾经的尴尬隔阂早已经被久别重逢冲淡，两个人都忘了为什么分离，只有说不完的话和道不完的情。 “我讲完我的故事了，该你了，韩星，我真的很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来这个城市呢？” 韩星一下子黯淡下来，回头看了看她，“你不辞而别以后，我几乎快要疯了，什么也做不下去，谁也不想理，我只想找到你，只想让你回到我身边。我请了一周假，躺在家里，冷静地思考了我和你的感情。之前都怪我，没有理清我的感情，让你受了伤害。你走了，我才知道，我离不开你，我不能没有你，我对你的感情也绝不仅仅是姐弟之情。所以，我找到田园园，跟她说结束。我终于明白了，不管是谁和你竞争，最终我还会选择你，你已经深入了我的血液，无法分清彼此。所以我要去找你，找到你，告诉你我爱你。我辞了工作，结束了与田园园的关系，踏上了寻找你的旅程。我仔细地回想了你的点点滴滴，还能记清你喜欢的城市。记得你说过，B市，D市，W市，都是你很憧憬的地方。于是我就捡最近的D市开始找。我知道你一定还会从事平面教学这个行业，你已经干了十年了，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干什么别的。所以我就一家一家培训班找，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包括女子公寓我也全部打听。在D市我几乎用了一年时间，最后我失望了，你不在D市，不然你一定会感应到我的。于是我又来到B市，还是一样，一家一家地找。我同样给自己设定了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里我还是找不到你，我就再去W市。三个地方都没有，我就再去别的地方找，没钱了，我就一边打工一边找。姐，”韩星说到这里已经抽泣，“我们之间是有感应的，对不对？你终于让我给找到了？这很不容易，不是吗？这就是说，我们还有缘，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尽。我的选择是对的，老天爷都同意我找你了。” 江晨月泪雨滂沱。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韩星竟然会对她如此执着，竟然会放弃一切来寻她，大海捞针般渺茫的机会，换作谁也会觉得徒劳，可是他居然就一找找了两年多，由此可知他的对自己的心了。可是自己又如何面对他？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江晨月了，自己已经把自己期许给彭医生，如今韩星找来，该如何跟他说清？ ------------ 第七十二章 从今天起，我不再叫你姐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七十三章 我和那个孩子一样 曾经的姐弟，如今的情侣，这一对久经磨难的男女在那间小屋子里度过了最狂热最销魂的时光。终于，江晨月说服了韩星，结束了他的‘霸占’，两个人穿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间。韩星经历了男女之欢，情绪高涨得不得了，一边走一边绕着江晨月来回上下地看。 “真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我老婆真漂亮。”他快乐地喊叫着。 江晨月哭笑不得地看着韩星，此时的他又恢复了从前那个阳光可爱的男孩子。怎么忍心再伤害他？可是不伤害他，就会伤害彭医生，她也是同样舍不得。 接到了彭博，三个人一起坐车回家。彭博不停地打量着韩星。 “呵呵，为什么总是看舅舅？”江晨月笑问。 “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姓江？他长得也不像阿姨。” “呵呵，彭博是个小福尔摩斯吗？”江晨月笑道，“你是不是在担心舅舅是个大坏蛋呢？” 彭博没有吱声，江晨月却隐隐感到，小家伙竟然对韩星充满敌意，他感觉到什么了？小孩子的感觉真的很灵验吗？ 到了家，江晨月安排彭博写作业，自己便忙着做晚饭。韩星四下里打量着江晨月的新家。看得出，主人非常有经济实力，这个家很豪华。 “月，可能我眼下不能给你这么好的家了，这一点我没法跟他比。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我知道你不是贪慕虚荣的人，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个。” 韩星倚在厨房的门框上说。 江晨月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太了解自己，他太了解自己对他的感情。恐怕现在自己讲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他他都不会相信。 “他对你很好是吧？那个小孩子对你也很依恋，我看出来了。”韩星继续说。 江晨月几乎又要落泪。是啊，提到彭博，这也是她无法拒绝彭医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孩子已经习惯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如果真的跟韩星走了，这孩子可怎么办？两年的相处，她已经和孩子建立了母子般的感情，不要说孩子离不开她，就算是让她舍弃孩子，她也会心如刀绞啊！ “他当我是妈妈一样的。”江晨月闷闷地说。 韩星看了看她，“要是你跟我走，你会舍不得他的，是吗？” 江晨月到底忍不住哭了，“是的，我舍不得他。” 韩星叹了口气，“你呀，太善良。当年舍不得我，现在又舍不得他了，可怎么办？” 是啊，可怎么办？江晨月在心里说。太难办。 晚上，江晨月把彭博照例安排到床上睡觉，把他的卧室门轻轻带上，来到窗前。韩星正站在窗前发呆。 “想什么呢？”江晨月来到他身边，轻轻问道。 “我在想，你该怎么办。” 江晨月诧异地看了看他，韩星没有回头，继续说，“我现在冷静了，我得考虑为你着想，那才是爱你，对不对？我怎么可能让你扔下这孩子一走了之呢？你肯定做不到，我又不会强求你，这事难办了。爱情，恩情，亲情，让你抉择，你都舍不掉，对吗？” 江晨月泪眼盈盈，韩星又恢复了他曾经的可爱了。他的理智又回到他的头脑中来了。 “韩星，如果我选择恩情和亲情，放弃爱情，你能接受吗？” 韩星一下子转过脸来，瞪着江晨月。 “我是说，”江晨月有些慌，她不敢面对韩星那种眼神，“今天，我们已经……其实，无非还能怎么样呢？”江晨月语无伦次地说，“你已经得到我了，我们的爱情也算有结果了，可不可以考虑放弃？你还年轻，刚刚二十七岁，你还有美好的人生道路可以走。就留在这里，以你的学历和资历，找份高级白领工作很容易。我们还是姐弟。这个孩子和他的爸爸就是你的姐夫和外甥，然后我会帮你在这里成个家，找个比我好十倍的姑娘，好不好？” “不好，”韩星十分干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还是想跟那个彭医生在一起，但是，为什么放弃我？你给我说清楚。” “这很清楚，韩星，”江晨月说道，“彭医生给了我新生，我理应报答他。不报答他也行，还有这孩子，在我来之前，这孩子的心理已经出了问题，在我的照顾下他才又恢复了正常儿童的样子。他太依赖我，我都不能想象没有我他会怎么样？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我难以割舍这里的最重要原因。而你，韩星，你已经长大了，就算没有姐，你也一样可以拥有一切，正常的一切，幸福的一切。” “没有了，”韩星突然大声叫起来，江晨月吓得一下子捂住他的嘴，把他拉进自己的卧室里。只这一工夫，原来的韩星又不见了，又是那个冲动疯狂的韩星了。 卧室里，韩星挣脱了她，激动地说，“自从两年前我知道你爱我，我就再没有权利拥有一切正常的东西了。你懂吗？自从你抛下我一个人出走，我的一切就全部废掉了，我只能在你身上找回来，找回来可以让我正常可以让我幸福的一切。没有你，我正常不了，我幸福不了。我和那个孩子一样，都有可能成为心理上的废人，你信吗？你信不信？那是真的。” 江晨月张着两只手，颤抖着，她信，光凭眼前的韩星，她就信了，从前的韩星不是这样的，那个阳光灿烂的韩星让自己给毁了。她哭着把韩星的头搂在怀里，“对不起，韩星，对不起，我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韩星躲在她的怀里，不再激动，不再喊叫，如一头小绵羊贴在她的胸前，“月，不要离开我，我找你快找疯了，我的人也快完了，你不要再刺激我，不要再伤害我了。” “不会了，不会了，好韩星，姐不会再不管你了。”江晨月抚着他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深夜，江晨月打开灯，望着身边熟睡的韩星，暗自垂泪，睡前，他又一次要了她。她无法拒绝，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她的孩子，他的任何渴求她都不忍心拒绝，她只想一味地满足他。在她心里，她无条件地溺爱他，无论他长多么高多么大。 她悄悄下床，来到厅里，发出了一个短信，“远鑫，我弟弟来找我了，他找到我了，我该怎么办？盼你回来。” ------------ 第七十四章 她总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袁也坐在返程的飞机上，身边坐着赵丹宁。此行是公司全体员工的一次集体度假——新马泰三地游。这一年里，丹宁广告又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成果，公司的平面广告业务已经拓展到了全省，公司规模也扩大了一倍，袁也成了平面广告界人人皆知的明星人物。 为了庆祝公司两岁生日，赵丹宁举行了一系列大型活动，其中便包括了这次旅行。她的本意是要和袁也单独去玩，但袁也坚决不同意，他说，要么全体员工一起去，要么就不去。他绝不会和董事长单独出行，这实在是好说不好听。赵丹宁拗不过他，只得妥协。 公司上下都知道董事长在追求袁总监。人们背地里也认为这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许多时候竟会主动给这两个人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人们都在期盼这份姻缘。人们也知道袁总监身边有个女人，是个比他大两岁还有些残疾的女人。他们不了解苏咏馨，不知道她的优秀，仅凭直观的印象，他们都觉得那个女人实在是配不上才貌双全的袁总监。不时地，会有人自以为和袁也关系不错，明里暗里地劝说他几句。 这一年里，赵丹宁明着暗着，公着私着，对他发动着各种各样的进攻，金钱，名利，地位，美色，轮番轰炸。但是袁也不给她任何得逞的机会，他绝不会单独与她去私人场所，他永远把工作放在首位，他不会让赵丹宁抓到任何把柄，他所能做的，就是让公司出最好的作品，让公司离不开他的能力，这足以能扼制住赵丹宁的命脉，足以保证自己在公司稳固的地位。 如今，旅行结束，他们即将回到本市，一年之约也就到了，他们该有个了断了。袁也笔直地坐在座位上，喝着空中小姐送过来的饮料，一言不发。赵丹宁在旁边看着他，又爱又恨。爱的是，他总是这么有个性，就算是在飞机上，他都挺直了腰板，恨的是，不管她如何献媚，他竟然如同石头一块，一点不动摇。一年期限马上就到了，她得下狠茬了，对他她已经仁至义尽，软的不行，得来硬的了。 “袁也，干嘛坐得那么直？不累呀？”赵丹宁主动找话。 “不累，我习惯了。”袁也头也不回。 “到了市里，就不去公司了，大家就都回家休息，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改天吧，我给咏馨买了几样礼物，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不要这样刺激我好不好？”赵丹宁有些羞恼，“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到她吗？这么久了，你们天天在一起，你就不厌烦她吗？” 袁也侧过头看了看她，“其实，你又何必呢？这一场赌局一年前就已经注定了胜负，你不过又浪费了你宝贵的一年，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但是你不听。” “袁也，你也别把话说大了，我偏要看看，你的硬气还能持续多久？”赵丹宁恨得牙根直痒。可偏就怪了，袁也越是这样对她，她越是喜欢他。哪怕他对自己恶语相向，她也生不起气来。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够贱，气急败坏之后，她又觉得，在爱情面前，失去尊严失去一切也并不丢脸。她希望有一天，袁也能够被她的执着感化，对那个苏咏馨厌烦，转而投入她的怀抱。可是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她快失去了耐心。 再回头看看袁也，他径自闭了眼睛休息，不理她了。她不敢过于声张，让别人听见又不好。只得作罢。好不容易熬到了飞机降落，又雇了一辆微型面包车回到了市里。 下了车，大家都各自回家，赵丹宁拉住袁也，“我要和你谈。” “改天不行吗？”袁也有些不耐烦，他急着回家见苏咏馨。 “不行，一定今天。”赵丹宁也来了横的，“今天必须谈，一年期限到今天就算截止，不然我还要拖你一年。” “好，今天就今天，但是我必须先回家，你说去哪里，我准时到。”袁也一点不让步。 赵丹宁气极，“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一个小时后，樱桃园见，如果迟到一分钟，后果自负。”说完转身跑掉。 袁也长吁一口气，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回家。这两年的相处，他已经真正了解了赵丹宁，他不得不承认，赵丹宁是一个极富个性的女子，直爽泼辣，敢爱敢恨，能力非凡。凭心而论，如果没有苏咏馨，他是可以接受她的，她不乏有她可爱的一面，正因为如此，他一直对她很尊重，在保持距离的同时，一直在努力帮助她，扶植她，他希望她能够醒悟，不要再执迷于这份无果的爱情角逐。偏偏她和自己一样是个死心眼，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没办法，他只能辜负她，在他心中，苏咏馨的地位永远也不会变。他永远记得两个人曾经的对话，苏咏馨说一定是袁辛指引她来照顾他的。而他则含泪说，也许是哥指引他来照顾她的呢。那次谈话，让他把苏咏馨印在了心里，把照顾苏咏馨当成了自己毕生的责任，九泉之下哥交付的责任，他不敢怠慢。 下了车，一口气跑上楼，开了门，看到苏咏馨正在吃一碗汤面。 “咏馨，我回来了。”袁也快乐地喊道。 苏咏馨吓了一跳，真是又惊又喜。袁也这个家伙明明说明天才回来嘛，怎么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了？连忙起身迎过来，“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又骗我？” 袁也把手上的旅行包扔在地上，一把抱起她抡了个圈，“我就是不想让你做好准备等我，我就是想看你一个人在家时是什么样子的。” 苏咏馨搂了他的脖子，把热吻送上，“坏家伙，给我买什么礼物了？” 袁也这才把她放在地上，拉过自己的旅行包。 “那几个女生逛商场，我也跟去了，发现一套特别漂亮的衣服，一万八千多块，给你买回来了。” 苏咏馨张大了嘴巴，一万八千多块？虽然这两年袁也收入颇丰，两个人的消费水平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但也不至于花一万八千多买一件衣服吧？貂皮才多少钱？ “还有各种那边的小吃，泰国买的小首饰。”袁也边说边从包里往外掏，苏咏馨一样一样地捡起来看，那套贵得让她心惊的衣服果然有上好的质地，绝佳的做工，样式也很新潮。 “快穿上给我看看，”袁也说，“看完了，我还要出去。” 苏咏馨很是惊讶，“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袁也无奈摇头，“赵丹宁，她一定要今天和我摊牌，说一年期限到了，她要讨个说法。” 苏咏馨一下子没了试穿衣服的心情，赵丹宁她又要耍什么手段？ 袁也看出了苏咏馨的心思，过来扶住她的肩，深情地说，“放心吧，两年的考验我都走过来了，还差这一晚吗？这次我坚决跟她说清楚，如果她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会辞职。我不跟她干了还不行吗？她总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苏咏馨捧了袁也的脸，“不至于的，袁也，这一年里，我对你已经是十足的信任了，你用你实际行动证明了你的心，所以，没关系的，不要动不动就说辞职，那是你深爱的工作。” 袁也微笑，“我心里有数，把衣服穿上，我看看。” ------------ 第七十五章 被一个女人挟制住，还叫一个男人吗？ 袁也开了自己的车来到樱桃园。这个樱桃园是新开的一家综合性休闲会馆，餐饮，洗浴，健身一条龙，算是本市最高档的一处场所。他在健身房找了赵丹宁。此时，赵丹宁正在跑步机上跑得汗流浃背。 “你还不嫌累吗？”袁也站在她旁边说，她明明就是在折磨自己。 “累到了极限，就能睡着了。”赵丹宁又跑了几下，停了下来，“我去洗澡，你到302室等着我。”说着甩过来一把钥匙。 这话听着太暧昧，袁也踌躇了一下，“我还是去吧台那边等你吧，我看现在那里没什么人，说话也很方便。” 赵丹宁气喘吁吁地站在袁也面前，“害怕了？怕我*你？怕你自己扛不住？” 袁也一皱眉头，“不要这样好不好？” 赵丹宁转身径自走了，“你要是不去，我今天就不跟你谈。” 袁也暗自嗟叹，这个女人够麻辣，也罢，去又怎么样？只要自己知道洁身自好，又有什么关系？捡起钥匙，找到302室，开门进去。这是一间高级休息间，双人床，电视电脑电话，各种现代化设施配备齐全，洗浴设施也很完备。赵丹宁没有在这里洗澡，这真令人庆幸。袁也在心里想。 几分钟的工夫，赵丹宁回来了，身上松松垮垮地穿了休闲会馆特制的休息服，头发湿漉漉，性感迷人。袁也还是头一次见她不施粉黛，素颜亮相，看着似乎要清纯了许多。 “坐呀，站着干什么？”赵丹宁见袁也到底来了这房间，心中自然高兴起来。 袁也回头看了看那扇门，赵丹宁立刻注意到，一下子把门锁上。 “现在，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我们在里面干什么了。”她笑。 袁也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没看我累成啥德行了？咋也得休息休息呀。”赵丹宁说着，找出一瓶红酒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换了只杯子倒满递到袁也面前，转身躺在了大床上。休息服没有扣子，是用带子拦腰系住的那种简易样式。赵丹宁躺在床上，两片衣襟便裂了开来，露出两条丰腴雪白的大腿。肉色的底裤也露出了一小边儿。 “把红酒喝了。喝完我再跟你说话。”赵丹宁柔声说。 袁也把目光投注在红酒之上，强压制着焦躁的情绪，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住这一晚，她早晚要把话说清楚。 “我不会喝的，酒是乱性的东西，这我知道。”袁也倒是直白。 “怕我给你下*吗？”赵丹宁咯咯地笑了。 赵丹宁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偷眼瞧袁也，他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心里不觉气急，坐起身来，恨恨地说，“袁也，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赵丹宁，赵局长的千金，本市最富家族的继承人，丹宁广告的董事长。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对你痴心一片。你要是跟我好，你的前途将无限光明。我妈已经承诺我，只要你我结婚，她就到省里去给我们投资一个公司，她会全力在财务上扶植我们，她会进行各种商业运作，让你我的名气红遍全国。现在她还没有动作的原因是她还信不过你，她担心养肥了别人家的狼。只要你同意和我结婚，所有你期盼的一切都会立刻成为现实。” 袁也把目光从那杯红酒上收回来，“这些我早知道，但是，我也给你讲过我的故事，我和苏咏馨的故事。你给我的诱惑太大，大得让我几乎难以承受。但是人活一生，更要求个平实，我和苏咏馨在一起，就是踏实，我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名利地位美女香车是好，但未必是美好。不想说太多了，说太多就显得虚伪。我也不否认我对你的条件很是动心，很是向往。但是，我选择放弃。” 赵丹宁一下子从床上起来，快步走到袁也面前，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里面除了一条半透明的小底裤，一无所有，那一对雪白浑圆的山峰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动着。 “看着我，袁也，你好好看看我，这么美的身体，你舍得放弃吗？” 袁也嗖地站起，“对不起，如果今天你不想好好谈，那就改天奉陪。”用肘轻轻把赵丹宁推开，转身欲走。 “站住。”赵丹宁声嘶力竭地喊。 袁也站住，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能把衣服穿上，庄重地把事情谈完，可以。” 赵丹宁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坐回到床边。袁也叹了口气，回来又坐到沙发上。 “赵丹宁，今天，我不叫你董事长，我叫你的名字，我把你当朋友来待，可以吧？其实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你很可爱。你值得好男人去爱。天底下有的是好男人，你不要总是重复老路子，错一次就够了，还要错第二次？当年你跟安亦已经犯过同样的错误了，他不能娶你，他只拿你当玩物，那你也死心塌地地跟他，耗费了你好几年的大好青春。如今你不但不醒悟，还又盯上了我。我和安亦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注定不能给你承诺的人。你该去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能够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人。为什么又钻进死胡同里了呢？而于我，无论你给我的前途多么光明，我都不会忘掉我曾许下的诺言。这个诺言不是我许给苏咏馨的，是许给我九泉之下的哥哥和一个瘫痪在床的天使般的女人的。我曾经向他们发过誓，这一生都不会辜负苏咏馨，我会照顾她，给她幸福的一生。还要我怎样解释呢？赵丹宁，你该听得懂，该理解我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该放了我，不是吗？” 赵丹宁阴沉着脸，一声不响地听完了袁也的话。他越是这样说，她就越舍不得他，就越加深了想要得到他的欲念。见他说完，起身来到他身旁，也坐在沙发上。 “袁也，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如果你一定要放弃我，跟苏咏馨结婚，那么，丹宁广告就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袁也轻轻一笑，“我想到了这个后果，我甘心承受。” “哦？”赵丹宁身子一歪，“那我倒是想听听，离开丹宁广告，你要干什么？总不会是回工地砌墙去吧？” 袁也高傲地一笑，“那你也太小看了我吧？离开你，我就一定要砌墙去吗？” “不妨说说你的打算？” 袁也长吁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没有你我就干不成这行了吗？这几年，我也积累了许多经验，我更有一手高水平的技术。再有苏咏馨的协助，我可以自己开一家广告公司。虽然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财力。但我懂得从头做起，我不在乎先赚些小钱，我会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以我和苏咏馨的能力，总有一天，会做出个样子来的。” 赵丹宁大笑，起身又回到床边坐下，面对着袁也，“我还真跟你说，没有我你就干不成。在这个城市，我赵丹宁可以易如反掌地做到一手遮天。你想开广告公司，一点儿门都不会有。我会发动我全家的号召力垄断本市的广告业，你别想捞到一个单子，那些商家都会给我家面子，不会为了你得罪我们家的。没有单子，没有生意可做，就算你的公司有幸可以开业，还早晚不是个倒闭吗？我可告诉你，袁也。今天我话就给你搁这了，顺着我赵丹宁，我保证你飞黄腾达，否则，除了回去砌墙，你别无出路。开广告公司？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袁也望着赵丹宁气结。他知道，赵丹宁有这个能力，她说到就能做到，并且，她真的就能狠心做到，她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缓缓地，他站起身，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我终于解脱了。赵丹宁，从现在起，我不再是袁总监，我还是在工地砌墙的穷小子了。明天，我会交一份辞职报告，公司那边也好交差。再见。” 袁也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听见赵丹宁在身后叫喊着，“袁也，我不信你能做到，我等着你回心转意。” 袁也微笑了，突然解脱般地全身畅通松快。走出休闲会馆的大门，他看到外面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们都在享受夜生活呢。他慢慢走在大街上，脸上布满微笑。我是男人，活得要顶天立地，被一个女人挟制住，还叫一个男人吗？砌墙就去砌墙，很丢脸吗？想起苏咏馨，他的心底升起一阵暖流，这才是懂他的女人，就算是要饭去，她也绝不会嫌丢脸，她会高高兴兴跟自己去讨饭。赶快回家去，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他要好好跟心爱的女人亲热去。 ------------ 第七十六章 我一定要带她走 彭医生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本来研讨会结束以后，还有所有与会人员一起参加的一个三日游。会议期间，他得到消息，江晨月的弟弟来找她了，并且此时就在自己的家中，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生。江晨月的情感经历很是特别，她与她这个弟弟的关系可非比寻常。两个人见了面，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江晨月什么也没说，只说让他到家以后再说。他从她的态度上已经窥出了一点端倪，这事不好办了。他必须早点赶回家中，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的家庭他可不想随手毁掉。 彭医生在下午二点赶到了家中，开门进屋，一下子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韩星，英俊挺拔，果然一表人才。江晨月曾经会那样痴心迷恋也不奇怪了。 韩星听到门响，转回头来看，进屋的是一个三十八九岁的男人，高高瘦瘦，文质彬彬，十分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一定就是那个彭医生了吧？ “你好。”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两个字。 彭医生微笑，“呵呵，你是韩星吧？我是彭远鑫。” “彭医生你好，我是韩星。”韩星礼貌地过来，接过彭医生手上的旅行箱。 “你姐呢？”彭医生四下搜寻，发现家里并无江晨月的影子。 韩星用手指了指卫生间。 “哦，呵呵，我还以为她不在家。”彭医生笑道。 “那怎么会？我既然找到了她，就不会再离开她一分一秒，我是绝不会让她自己出去买菜的。” 彭医生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韩星，隐约中，他觉得这个男孩对自己充满敌意。 江晨月从卫生间里出来，“你回来了？累不累？快坐下休息一会儿。”说着，去倒了一杯茶递给彭医生。 “谢谢，别忙了，你弟弟来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彭医生温柔地看着她。两个人曾经度过了如胶似漆的许多个夜晚，如今小别以后，亲昵之情溢于言表。如果不是因为韩星在，他一定会抱住她求欢，诉说思念之情的。 江晨月心里一抖，她太害怕的时刻终于来临了，谈？谈什么？最终必定有人受伤害，不是彼就是此，而于她，不希望是任何人。 “坐飞机很累的，你先休息一下吧？”江晨月说。 “不累，在飞机上我睡了一觉的。”彭医生说着，看看韩星，笑道，“小伙子，你很厉害呀，竟然能在人海茫茫中把你姐找到，不简单。” 韩星坐在窗前的靠椅上，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地说，“是的，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找到她的。” “很好，小伙子不简单，现在你们姐弟终于团聚了，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庆贺一番呢？”彭医生说着，转头去看江晨月，江晨月连忙躲闪了他，低下头去。 “但是，彭医生，我得带她走。”韩星坚定地说。 “带她走？什么意思？”彭医生惊讶地问，“你姐没跟你说我和她的事吗？我们已经……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我知道，”韩星冷静地说，“但是我也一定要带她走。她是我的女人，谁也抢不走。” 彭医生的心里明白了几分，这个小子是来找茬的，他来抢他姐姐来了。可是，事情会那么容易吗？你个小毛头小子，说要带她走我就会让你带她走吗？笑话。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动声色，“韩星，你和你姐的故事我是听过的，姐弟之情很令人感动。但是两年前你姐离家出走，就是为了给你自由和幸福。从那时起，她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江晨月。她在这两年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决定做我的新娘。事实上我们早已经在一起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能不忘姐弟之情千里迢迢来找她我很感动，既然你们姐弟重逢，咱们可就是双喜临门了。别提走不走的，以后你也就留在B市吧，我知道你的学历和能力，在这里安家轻而易举。这样，你姐她才是真的幸福了。” 韩星倒并未表现出激动和狂躁，很平静地说，“彭医生，谢谢你这两年对她的照顾，更感谢你能治好她的腿。我也知道她已经成为你的女人。但是有一点你得清楚，她爱的是我，她心里爱的永远是我。她当年离家出走是错以为我不爱她，伤心而至。而我，放弃了一切，出来找她，一找就找了两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她，然后告诉她，我爱她，然后和她一起过幸福的生活。如今，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我找到了她，我告诉她，我爱她，我要和她一起生活。她也仍然爱我。你说这样的一段稀世情缘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因为你彭医生断掉呢？任何人也会感动于我们的爱情吧？我不在乎她把身子给过你，因为此前她不知道我爱她，我在找她。如果她知道，她不会的，她一定会把她的纯洁留到今天，留给我韩星。并且你们还并未结婚，她还是自由之身，她有选择的权利。所以，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就是想跟你说，放了她，让她跟我走。” 江晨月把身子贴在门中，绝望而痛苦地闭着眼睛，他们的每句话都如刀尖一样刺在她的心上。 彭医生呆住了，他没想到眼前的韩星会如此直白，他告诉他他的到来就是明明白白地来打劫自己的幸福的。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甘心受这样的侮辱。他站起身，冷冷地看了韩星一眼，“小子，你过分了是吧？我看在你是晨月的弟弟，不跟你计较，如果你懂事，我还当你是弟弟一样看待。江晨月是我的女人，我彭远鑫就会那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笑话。” “你想怎么样？”韩星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 彭医生没有理他，径自来到江晨月面前，此时江晨月已经快支撑不住，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把手，在那里瑟瑟发抖。 “晨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彭医生冷冷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江晨月的身子蹲了下去，靠在墙上。 彭医生回头对韩星说，“你我说了都不算，现在我把权利交给江晨月，如果她心甘情愿跟你走，我绝不拦阻。如果她愿意跟我彭远鑫在一起，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韩星站起身走过来，“她会跟我走的。” 江晨月突然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走，“我要去接彭博了，他要放学了。” 韩星意欲跟着她，但江晨月张开双臂阻止了他，“不要跟我来，不要跟我来。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彭医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想起他手上有彭博这张王牌。这两年来江晨月对孩子的感情可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正发自内心深处的爱，她怎么会舍得彭博跟韩星离去呢？自己可以给她提供如此优越的生活，对她又情至义尽，真心真意，她怎么舍得离开这个家？想到这里，心情自然舒畅了许多，又坐回沙发，喝起他的茶。 “韩星，让她去接孩子吧。咱们哥俩是不是该继续聊聊？” 韩星也觉得没有江晨月在场，两个可以聊得更开些，就对江晨月说，“好吧，你自己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江晨月出去了，韩星又坐回来，面对着彭医生。 “韩星，我听你姐讲起过你，说你是一个特别可爱特别懂事特别阳光的男孩子，她爱你爱得几乎迷失了自己，为了你，她宁愿放弃一切。” “是的，曾经的我是那样的一个男孩子，生活在姐的关照下，阳光，蓬勃。可是，自从我知道她爱我，自从她弃我而去，一切就都变了。那个你口中的可爱的我不见了，我没了一切，丢了一切，放弃了一切，只是满面沧桑地寻找她。在我的计划里，我把我的一生都放在寻找她的路上，我已经放弃了我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我从精神到肉体已经伤痕累累，没有她，我想我过不了正常的日子了。你明白吗？彭医生？我知道你能给她更优越更安定的生活，但是我知道，她不看重这个。她不会忍心看着我受伤害，痛苦，迷失，她跟你在一起，心也会跟我走。所以，我要带她走，她跟我在一起，物质生活可能比不了你，但她会很安宁。幸福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这你同意吧，彭医生？” 彭医生没有说话，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对姐弟彼此对对方的了解已经深入骨髓。是的，江晨月绝不是贪恋虚荣和荣华富贵的女人，也正是她那份淡泊和善良可了他的心。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韩星会很难处理，他得征求一下江晨月的意见，如果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他会采取任何措施捍卫自己的幸福。另者，两年相处，他还不相信江晨月对他一点没有感觉，又有彭博这个有力武器，她一定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的。如果她真心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只是碍于韩星的情面，自己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的。 “韩星，我明白你的心了，”彭医生和颜面悦色地说，“你变成这个样子，你姐会很痛苦的，不是吗？刚才你已经看到了，她痛苦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她是对你造成了伤害，可那都不是她有意的。如今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该体谅一下她的心情，不该逼她立刻做出选择，对不对？她太善良，她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她才那么痛苦。你就在这多呆几天，咱们哥俩也互相了解了解，给晨月一个缓冲的机会，大家心平气和地把问题解决掉，你说呢？” “我不会呆太久，但我可以给她几天考虑和适应，但最终我一定要带她走。”韩星决绝地说。 ------------ 第七十七章 我只能这样选择。对不起 江晨月心如刀绞，两个爱自己的男人在为自己明争暗斗。她不能让这个场景继续持续下去，她不能让他们两败俱伤。不管谁胜谁负，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失去尊严。这事取决于她自己的态度，她不能用哭来解决问题，她必须得挺身而出了。 从家里出来，她哭了一路。而这一路上，她也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绝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了断。接到彭博，两个人一起坐车回家，小彭博注意到了阿姨红肿的眼睛。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 江晨月鼻子又是一酸，扶着孩子的头，强笑着说道，“阿姨是高兴哭的，你爸爸回来了。” “是吗？爸爸回来了？”彭博高兴地叫道，“他给我买礼物了吗？” 江晨月点头，“当然，爸爸怎么会不给彭博买礼物呢？” 彭博又想了想，转过脸问，“爸爸回来了，舅舅是不是就要走了？” “会的。”江晨月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这个孩子很明显不喜欢韩星，真不知是为什么。 路上，江晨月又去市场买了菜，无论如何，今晚她要为大家做上一顿丰盛的晚餐。回到家，她看到韩星和彭医生仍然坐在厅里，只是双方都在沉默。彭博见到爸爸，小鸟般地飞过去，扑进爸爸怀里，问长问短，叽叽喳喳，暂时让这个空气几乎凝固的家里充满了人气儿。 江晨月躲进厨房，精心摘拣着各类蔬菜，不管怎么说，彭医生出门刚回来，该让他吃上一顿丰盛的家宴。外面，彭氏父子在欢声笑语。韩星呢？他在干什么？心事重重中，她把一桌饭菜做好，饭厅里，四个人就座开始吃饭。 “远鑫，这些天在外面，吃得还好吗？”江晨月给彭医生夹了菜，问道。 彭医生很高兴，“谢谢。在外面要说吃得还不错，但是咋也不如吃家里的菜舒服。尤其是你晨月做的菜。” 江晨月看了看韩星，他并未抬头，只是低头吃饭。 “多吃点，韩星。”江晨月关照他。 韩星点点头，也没说话。 彭博坐在江晨月身边，当然受到的照顾最多，摘鱼刺，挑细嫩的肉块，这都是江晨月的活。此时他已经吃得半饱，又让江晨月舀了半碗汤来喝。 “彭博，阿姨跟你商量个事好吗？”江晨月笑盈盈地说。 “嗯，你说吧。” 江晨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两个男人，低头柔声细语地说，“舅舅这次走，阿姨想跟他一起回去，阿姨也有自己的家，也有妈妈，爸爸，姑姑，舅舅，阿姨想回去看他们了，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彭博小朋友已经长大了，快上小年二年级了，不需要阿姨照顾了，可以自己独立了。你看行吗？” 彭博抬眼看了看江晨月，又看了看韩星，突然将手上的半碗汤连同碗一起摔在韩星身上，大哭大叫，“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坏蛋，你来了就是要把阿姨抢走。我讨厌你，你不要呆在我家，请你出去。”说完哭着跑进了自己的卧室，咣当一声把门摔上。 这是令人始料不及的，谁也没想到这孩子会有如此暴烈的举动。江晨月傻了，手足无措地去看韩星。韩星倒是冷静，并未动怒，只是拿了桌上的抹布擦着自己的衣服。 “你就是有一套，把我弄得生死都离不开你，如今又让这小孩子着了魔。”他竟然开起了玩笑。 彭医生的脸色冷峻，不用明说，他已经明白了江晨月的意思，她要放弃自己，跟韩星走啊。她真的就那么狠心，要抛下自己和儿子吗？小卧室里，彭博还在大哭。江晨月已经跑到了卧室的门前，哭着求彭博开门。好好的家，怎么就乱成一团了呢？彭医生长叹一声，起身离开饭桌，来到彭博的门前。 “儿子，别哭了，把门开开，阿姨骗你呢。她是在考验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离不开她。既然你这么离不开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走呢？” 江晨月伏在门上，听了彭医生的话，心如刀绞。可是此时，她不能说别的，把孩子稳定住才是最要紧的。 到底是孩子，彭博果然停止了哭声，抽泣着问，“阿姨，爸爸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走吗？” 江晨月泪如雨下，“好孩子，阿姨是逗你玩呢，别哭了，把门开开，好不好？” 半晌，彭博过来，把门打开，扑进江晨月的怀里。江晨月把彭医生关在外面，自己搂了孩子进了屋，如往常一样，陪他写作业，给他讲故事，跟他聊天，最后又帮他洗脸洗脚，一直到他安然睡去。 孩子睡着了，家里安静了许多。韩星一直坐在窗前，彭医生则一直在他的卧室里，这一晚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江晨月从孩子的房间出来，来到韩星面前，望着他。韩星也望着她，微微一笑，“我理解你。” 江晨月顿时泪眼朦胧，“韩星，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你都会理解我吗？” 韩星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月，除了当他的老婆以外，我都理解。你只能是我的老婆。” 江晨月擦了擦眼泪，“让我去跟他谈，你等着我，好吗？” “我就一直在这坐着，等着你。”韩星又坐回去。 江晨月整理了一下自己，敲门进到彭医生的卧室。彭医生正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见她进来，也没有动声色。 江晨月走过来，坐到床边，“远鑫，我们谈谈吧。” 彭医生转过脸来，看着江晨月，此时，这个女人因为痛苦折磨已经失去了往日容光焕发的风采，双眼红肿，面色惨白，不由得心疼万分。 “晨月，我真不想看到你如此痛苦。”彭医生痛苦地说。 江晨月嘴角微微一动，却不能奉献给他一个完美的笑意。“好好听我说好吗？听我说说我的心里话。” “好的，我听。”彭医生把身子也转过来，正面对着江晨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洗耳恭听。” “远鑫，自从韩星找到了我，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取舍，才能不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可是我又知道，无论我怎么决定，注定要有人受到伤害。我先把孩子排除在外，只考虑你和韩星。韩星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他已经习惯了我的一切。我弃他而去，原想着给他一个独立的空间和自由的爱情。没想到反而害了他。我弟弟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原来的他那么阳光单纯那么善良可爱。可是在找我的这两年里，他变了，变得十分敏感脆弱，变得有些……甚至有些神经质，你没回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试探他，我发现他经不起一点点激惹，尤其是来自于我的哪怕一点点的反对，他都会立刻激动。潜意识里，他已经把一切罪责都加在了我的头上，是我害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啊，就是我害了他，害他失去了一个正常年轻人的单纯活泼。我必须对我的行为负责，我不能再害他了，所以，我是决定跟他走的。我不会考虑我自己未来的幸福，我只要眼前，我一定要把韩星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等他恢复正常，工作生活，精神状态都来到正常轨道，哪怕他再抛弃我，我也认了。而于你，远鑫，这两年来你对我的爱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会深深埋在心里，你是我这辈子的恩人和贵人，可是我不能当你的妻子来报答你了。你是一个成熟又成功的男人，你不会因为失去一个女人而发疯发狂，对不对？我只能以这个原因放弃你，伤害你。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韩星变成一个不正常的男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毁掉。远鑫，你能理解我吗？” 江晨月声泪俱下。彭医生痛苦地闭上眼睛。是的，他是不会因为失去一个女人发疯发狂，但是，他会痛苦，那是又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可是，既然爱她，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她痛苦挣扎呢？ “我理解你，晨月，可是我想知道，你对孩子，有什么想法？” 江晨月深深叹了口气，“远鑫，关于彭博，我想，他毕竟还小，不理解大人之间的事。短期内，我可以不离开这座城市，我还会让他经常见到我，慢慢地，他就长大了，大了就懂事了，就不会觉得离不开我了，是吗？” 半晌，彭医生又开口问，“晨月，你的心里是不是还爱着韩星？你的托辞借口找得很合情合理，但是我要知道你在内心里对他的真正感情，就算他没有变疯变狂，你是不是还在爱他？” 江晨月点头，哭道，“远鑫，我不能对你撒谎，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酸甜苦辣的日子，那份爱已经深入血液，根本无法澄清。别说两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去，我也还是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疯了，傻了，残了，废了，我也一样爱他呀。” 彭医生痛苦地*了一声，“那你对我呢？有爱吗？还是仅仅是你所谓的报恩？” 江晨月起身来到彭医生面前，紧紧地搂住了他，“我爱你，远鑫，自从我把我自己交给了你，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如果没有这份动荡，我真的会全心全意地跟你过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只能这样选择。对不起，远鑫。” 江晨月伏在彭医生怀里，忘情地痛哭。彭医生轻轻扶着她的背，泪水掉在她的头发上，“我明白了，晨月，你能爱我，我真的已经很开心了。我不会再束缚你了，我会放你走。关于孩子，暂时你先呆在这个家里一段，一直呆到放暑假，然后我带他出国旅游，让他开开眼界，不要把眼光局限在眼前。然后二年级我就把他送去贵族学校，两周回一次家。如果他舍不得你，就烦劳你两周来照顾他一次，如果他可以没有你，你就尽管飞吧，愿意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 江晨月放声大哭。 ------------ 第七十八章，一起去B市打拼(大结局) 袁也不顾苏咏馨的劝阻，到底辞了职。 “一个男人不能过被人要挟的日子，不维护别的我还要维护我的尊严。”袁也这样说。 苏咏馨心疼他，她舍不得让他放弃他那么喜爱的事业，但既然他这么说，这么坚决，也就不再拦他。 “这回我可真的成吃软饭了，以后我要靠老婆来养自己了。”袁也笑言。 苏咏馨感动于袁也对她的痴心和作为男人的硬朗。吃老婆的软饭不丢人，被人挟制，委曲求全才丢人。她千般爱抚着袁也，每晚都给他如火如荼的*，而袁也则主动承担了一日三餐和接送苏咏馨的任务。不再忙于工作，日子竟清闲惬意得很。 赵丹宁放下话来，她就不信袁也能真的放弃这如日中天的事业，她更不信袁也能放弃这一行。如她所说，在这个城市，她真的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以她的人际脉络，想控制袁也发展真的是易如反掌。因而，她就等着，等袁也回头来求她那一天。那个家伙不过是一时硬气，维护他那点儿可怜的自尊，等以后他知道被封锁的滋味，发现过平常日子和当人上人之间的天地之别时，他一定会后悔的。她甚至想到，有可能，说不定哪一天，那个苏咏馨会为了袁也来求她，那是个有牺牲精神的女人，她有可能为了袁也的前途放弃自己的爱情。赵丹宁可不管什么由头，只要能得到袁也，别的都无所谓。因而她并不着急，一边继续打理自己的公司，总监位子也仍然为袁也保留。她在等，等他向她低头。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袁也这边倒是风平浪静，一连拼了两年，心身疲惫，觉得各方面都透支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好好放松放松。他知道眼下赵丹宁不会放过他，他做什么都会受到阻碍，所以干脆就先什么也不做，休它一年半载再说。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早晚自己可以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生存之路，正好现在好好陪陪苏咏馨，恩爱之间，造人大计也不能怠慢。 这天，是伊燕的儿子段佳男的生日，袁也接了苏咏馨下班，一起带了礼物去伊燕家。两个人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伊燕家了，这是因为伊燕历时两年修改了三遍的小说《枕着爱情入眠》就要截稿了，她天天起早贪黑修整自己的文稿，连做饭都是段龙包了，哪还有工夫接待朋友。伊燕说了，在儿子生日之前一定要弄完，然后这一天，大家好好高兴高兴。 苏咏馨为朋友的成果倍感欣慰，此前伊燕在网络上写的一些小诗散文和小说都很受欢迎，网络点击率非常之高。她便劝说她好好写一部，不是为了逢迎某些人的口味，而是用真正发自内心的情感，写一部现实题材的力作，然后投放到真正的出版社去，在实体小说这一块打造自己。伊燕听了她的话，一边在网络上锻炼自己，一边倾力构思打造这部包含了自己也包含了苏咏馨情感经历的小说。昨天，段龙已经把伊燕的小说邮寄出去了，大家都在期待着结果。终于可以休息，两家人要好好地乐一乐了。 苏咏馨和袁也带了一大包好吃的和一套衣服来了。段佳男开了门，跳上了袁也的肩头，“干爸，想死我了。” 袁也倒是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叫自己干爸了？ 伊燕在屋里开怀笑道，“我让孩子改口的，等你们结婚也不结婚，我们可等不及了，先改口了。” 苏咏馨忍住笑，把礼物拎进来，“服了你了，燕子。” 袁也在后面笑道，“干爸？这个称呼我爱听，以后就这么叫了。为了货真价实，明天我就领证去。” 段龙从厨房出来，张着两只油腻的手，笑道，“这就对了，领了证，咏馨也就安定了，正式成为你的妻子，婚不婚礼的还能怎么样？我和伊燕结婚时连爸妈还不同意呢，这不也幸福地过了十多年？” 袁也点头称是，“只是，我觉得会委屈了咏馨，这些天我也在想着这件事呢，咏馨说不急，说让我休息一段。” 苏咏馨接过话来，“是啊，袁也张罗结婚了，可是我觉得不是时候。他刚辞职，和赵丹宁搞得也不愉快，立刻就结婚，怎么也觉得不妥。这两年累着他了，让他好好歇歇，等风头过了，风平浪静了，再说吧。反正他天天跟我在一起，想跑也跑不掉。” 段龙伸起大拇指，“这话说得好，想跑？看我段龙答不答应。” 段佳男立刻模仿，“想跑？看我段佳男答不答应。” 袁也连忙告饶，“不跑，不跑，打死我我也不跑。” 大伙全都开心地笑了。袁也放下段佳男，就准备洗手，“咏馨，你和伊燕聊天去吧，我帮段龙做饭。” “总是两个女人聊天，两个男人做饭。”段佳男嘀咕。 “这是因为我和你干妈都找到了好男人，他们愿意给我们做饭。”伊燕骄傲地向儿子说，“去看你干妈干爸给你的礼物去吧，我和干妈要聊天了。” 两个姐妹又依偎在床上，伊燕还是拉了咏馨的手，“好久我们没有这样轻松聊天了。” “你这大作家时间太紧嘛。”苏咏馨微笑说。 伊燕却不接她的话，“其实，我一直对袁也捏了一把汗。经历这么大的诱惑，他竟然真的挺过来了，在心里，我已经敬他几分了。” 苏咏馨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谁能预科到结果呢？全是凭自己的心。我反正是听了你的话，一点儿不报怨，一点儿也不拖他的后腿，就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他，爱他，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取什么舍什么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嗯，你做得对，这才是一个好女人该做的，也正因为如此，袁也才宁可舍弃那些名利吧！但是，咏馨，”伊燕凝重地说，“袁也放弃了那些，也不等于他就放弃了光明的未来。他和段龙可不一样，段龙就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一心一意开出租车，一心一意跟我们娘俩过日子。袁也却不是，他骨子里是有野心的，他也具备实现他的野心的能力。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袁也会东山再起。” 苏咏馨微笑，“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不会说出来，我能做的，就是永远站在他身边，需要我，我就站出来，不需要，我就当好他的女人，侍候他一日三餐。” 伊燕咯咯笑了，“咏馨，你可真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了，看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切呀。” 苏咏馨翻过身来，感慨地说，“我也觉得我变了，不知不觉地就变了，我已经不再想其它的，就是一心一意跟随着袁也，为他付出，与他同喜同悲，感觉很幸福。”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归宿，你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获得自己的幸福，我真的为你开心，我们一起期待吧，期待我们一生的幸福，好不好？” 苏咏馨微笑了，与伊燕紧紧握了一下手，这个家伙总是很会煽情，差不多要把自己的泪给驱出来了。 吃过饭，段龙提出要打麻将，“从前你们都是大忙人，我都不敢提出这低俗的要求，现在，袁也也下岗了，伊燕也写完书了，咏馨那工作根本不用提，不如趁着这个高兴的机会，咱们打几圈？” 袁也笑道，“下岗这个词用得妙，既然大家都这么开心，又都这么清闲，干嘛不乐一乐呢？只是，对不起段佳男小朋友了，今天可是人家的生日。” 伊燕忙说，“他已经很开心了，他爸给买了蛋糕，又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你们又给他那么多礼物，该满足了，他现在也得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段佳男听话地去睡觉，两对夫妻便到大卧室里去打麻将。 “夫妻之间不许使眼色动手脚啊，咱们得动真章儿。”段龙开玩笑说。 苏咏馨笑道，“事先又不知道要打麻将，还没机会商量怎么作弊呢。” “就你胡说。”伊燕嗔爱地瞪了段龙一眼。 快乐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不知不觉一个四圈打完了，两个女人输，两个男人赢。 “哈哈，再打一个四圈，我还没赢够呢。”段龙意犹未尽。 “我舍命陪君子。”袁也笑道，“就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吃不吃得消。” 正在这里，苏咏馨的电话突然响了，谁会在这么晚打电话？她起身掏出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脸色立刻就变了。 “晨月，真的是你吗？”苏咏馨惊叫。 电话那边，江晨月的声音也已经带了哭音，“咏馨，是我，你还好吗？” “我好，你这个家伙，跑哪里去了？”苏咏馨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哭开了。 江晨月把自己的大致情况说明了一下，直听得苏咏馨目瞪口呆，“韩星真的找到你了？他现在跟你在一起？” “是的，他和我在一起，并且我们也不打算再回去了，就在B市定居，一起做起一份事业。”江晨月淡定地说，“今晚就特别想你，想得连等到明天早上都等不及。所以打扰你了。” “没什么的，我还没睡呢，知道你的消息我太高兴了。”苏咏馨忙说。 “袁也呢？他怎么样？一定很有成就吧？” 苏咏馨便把袁也的情况也大致说明了一下，最后幸福地说，“我们也在一起了，非常幸福。” 江晨月在那边感慨万千，不过两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多变化。 “对了，咏馨，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我们还没想呢，只想着先呆一段时间再说呢。” “你会考虑和袁也一起来B市发展吗？”江晨月说，“有你，有我，韩星，袁也，我们四个合手，就干平面广告公司，你说会不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在B市，只要我们有水平，有本事，就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的。你跟袁也商量商量，是否愿意离开小城，来大城市谋求发展？” “好的，晨月，我跟他商量，如果他愿意，我一定追随。”苏咏馨激动地说。 放下电话，苏咏馨扑进袁也的怀里，“天啊，袁也，江晨月原来一直爱的是韩星，他已经找到了她，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伊燕夫妻和袁也都连声嗟叹，也就都明白了江晨月这些年的怪异行为。 “爱情有时太可怕，不过，有时也太动人，是不是？”伊燕又感慨。 苏咏馨转向袁也，“江晨月邀请你我一起去B市发展，和韩星我们四个一起在那里搞平面广告公司，你会愿意吗？” 袁也的眼里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好啊，如果我们四个一起干，一定会成功的。只要有本事，到哪里都有饭吃，何必在这里受人要挟？” 伊燕一边高兴一边低落下来，“真好，你们一定会成功的，可是你们走了，我就没有好朋友了。” “谁说的，伊大作家？”苏咏馨搂了她的肩膀，亲热地说，“等我们安定了，闯出一片天空，我就把你接到B市去，段龙照样开他的出租车，你呢，就安心在家写小说。小说出版了，你会红得让我们眼热的。大家一起到大城市去，换一片天空活着，多好啊！” 两对夫妻又一起畅想了未来的生活，苏咏馨和袁也才回家。第二天早上，苏咏馨起床刷牙，突然一阵干呕。 “袁也，袁也，”苏咏馨跑出来抱住袁也，“我好像怀孕了。” 袁也欣喜地看着她，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他捧起苏咏馨的脸，“太好了，咏馨，一个小生命开始孕育，你我也要有个新生，辞职吧，我们到B市去，让孩子一出生，就能感受到大城市的气息。让我们远离这里的纷繁复杂，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好不好？” “好。”苏咏馨紧紧拥抱着袁也，在泪光中微笑了。 四个月后，B市，馨星平面广告公司正式成立。 与此同时，伊燕在家中，收到了出版社发来的签约合同，她的书出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