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001 世外桃源 蓬莱岛上终年绿树成荫,鸟兽自由奔走。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而璇玑老人带着徒儿居住在岛心的草堂里,这里十数座屋宇连同一排低矮的篱笆组成的大门,四周连城一个一座院子。 院中三三两两的笸箩以支架架在木桩上,里头都是些用来制成药丸的药草。院中有一片空地,外围以小木桩围起,上头以低矮的喇叭花,野菊花作为装饰。看样子,是有心架在上头的。 空地上郁郁葱葱地生长着青菜,还有几株开得正美的葵花。院子里撒欢儿跑着三三两两的小鸡,鹅黄色的羽衣毛茸茸,小脑袋歪着一个劲儿地追着一只大公鸡跑来跑去。时而落在葵花上一两只蝴蝶,自由穿梭在院子里。 不一会儿便从草堂里走出一个身穿殷红裙装的女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如瀑青丝一泄如注,只是以一根湖蓝色发带松松束着,全然不似凡尘女子一般,一旦及笄便挽着各式各样的发髻。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看起来似乎更加赏心悦目。 女孩子一边推门往外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的竹筐。转身蹑手蹑脚地掩上房门,随即一个轻盈转身便来到阶下。伸手从竹筐中抓出一大把粟子丢在院子中,口中还模仿着母鸡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唤着:“咕咕,咕咕。”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散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看来都是那么光彩熠熠。 听见这样熟悉的呼唤,满院子正在追逐着大公鸡的小鸡们便扑棱着柔嫩的翅膀,朝着女孩子这边围了过来。听着小鸡咄咄的声音,女孩子只是甜甜一笑。随即将已经空空如也的竹筐,顺手搁在手边的架子上,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西边走廊,朝着紧闭的房门,朗声说道:“师父,吃饭了,吃饭了。”她的动作十分可爱,只是不住地摇晃着双臂,手腕上的铃铛便铃铃作响,如同一支愉快的乐曲,令人顿时觉得心情愉悦。 见房里并未有人回应,她只是转身坐在阶上。双手托腮,嘟着嘴巴看着依旧随着公鸡学习走路的小鸡,甜甜一笑。很快,身后便传来吱呀一声,她即刻从地上跳起身来,转身冲着依然站在门前的白发老者做了个鬼脸:“师父,你越来越懒了。” 白发老者,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苏苏,为师说过多少遍了。”话未出口,便被跑上前的女孩儿打断了,她只是一脸笑意地挽着老者的手臂,随即倚在他怀里撒娇似地说道:“师父,徒儿记得,不能大声喧哗,不能没大没小,不能。”忽然不说了,她只是转悠着眼珠,随即甜甜一笑:“剩下的我忘了,师父,你就别啰嗦了,我快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老者的手臂。 老者只是摇头一笑,随即点头应下:“走吧。”苏苏只是浅浅一笑,用力地点点头:“好,我今天给师父做了最爱的。”说到这里,忽然停住,随即脸上浮起一抹俏皮笑意。老者见她不说了,只是追问道:“最爱的什么?” “这个嘛,你猜?”苏苏见老者果然追问,只是一个转身跳到他的另一边。老者只是捋捋霜白的胡子,一脸神秘地冲着苏苏说道:“我猜,一定是龙骨汤。”他说着,眼里的宠溺却溢于言表。 苏苏听了,只是有些失落地说道:“每次都瞒不过,师父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呢?”她有些好奇,为什么她做什么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呢?每一次,她绞尽脑汁从外头弄着好吃的,都被发现。这样下去,她还怎么玩儿?想到这里,她只是有些负气似的冲着老者说道:“不行,师父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老者闻言,只是神秘一笑:“这个啊,是秘密。你忘记了,师父可是神机妙算的。”他只是摇摇头,保留了这个秘密。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是这个傻丫头,每一回都会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他想不注意都难,见苏苏这样好奇,他倒是想要留一份神秘了。 苏苏见老者并不打算告诉她,只是瘪瘪嘴巴:“不说就不说嘛。”她看似说落地低头,实则早已打定了注意。这有什么难的,她总有办法知道其中原因的。看来师父身上还是有秘密的,她只是低头偷偷笑着,心里早已决定去探寻。 老者见她这样偷乐,只是安慰一笑:这丫头十七年都在这岛上,也的确是闷坏了。只是外头的世界那么复杂,我怎能冒险让她牵扯进去。苏苏,别怪师父困着你,你一个女孩子,不像你师兄,可以独自面对。他如此想着,只是爱怜地摸摸苏苏的发丝。 苏苏抬头见老者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凝重,只是疑惑地眨眨眼:“师父啊,你怎么了?”在岛上生活十七年,她从来都不知难过是什么。十七年,师父和师兄对她疼爱有加,从未让她掉过一滴眼泪。她就像一个快乐的精灵,被无比强大的力量保护着。 老者只是摇摇头:“没有什么,只是在想,这一回龙骨汤里有没有小石子儿。”苏苏闻言,只是扑哧一声笑了出声。想起上一回的事,她便觉得好笑。于是抬头冲着老者撒娇似地说道:“师父放心,这一回一定不会让师父咯掉牙齿的。” 老者则有些不相信地追问道:“是吗?看来要苏苏先替为师尝尝了。”他说着,只见苏苏冲着他甜甜一笑:“不会的,苏苏的牙齿很硬,不怕咯。”老者听了,只是不住地笑着,苏苏见了,只是更加开心的笑着。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穿过院子,来到用饭厅。 饭桌上,苏苏一脸讨好地看着老者,老者见她如此,知道她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于是轻咳一声:“苏苏,你可是有话要与为师说?”苏苏自幼在他身边长大,他自然了解苏苏的心思。 苏苏见状,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又被他看穿了。只是赶紧从桌前起身来到老者跟前,很有眼色地从他手中接过茶杯,随即说道:“师父,我很久没有出去玩儿了。”原来她一大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是想出去玩儿了。老者见她一脸讨好地笑着,只是摇摇头:“不行,你有很多事情没做。难道你忘记了,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可是师父,我都做好了。不信你去看嘛,小鸡喂过了,菜园子也浇过水了。还有屋子,我也打扫过了。师父,你就让我去吧。”她就知道老者会这样回绝,只是一一说明。 老者闻言,只是无奈一笑:“原来你这丫头早就准备好了,看来为师是管不住你了。”老者只是摇摇头,随即将视线移向一边。苏苏不肯罢休,只是围着桌子绕了一大圈来到老者面前:“师父,你就答应吧,我保证不会离开你的八卦阵。”她说着,立刻换上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 ------------ 002 山中初遇 老者最终还是拒绝了苏苏想要出岛的请求,并且将昨日的占卜告诉她。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原来老者昨夜观天象,测算出今日或许会起大风,而苏苏的小竹排根本无法抵挡水上狂风。苏苏闻言,有些失落,但是并没有坚持。 苏苏被老者安排辨识药房里的草药,并且要将今日的功课做好。苏苏乖巧地应下,老者便安心上山采药去了。苏苏起初照着老者的吩咐在药房里认真抄背药房,只是窗外虫鸣鸟叫的声音深深吸引着她。 她最终还是没能安分留在药房,知道师父去采药了,她便可放心出岛了。她悄无声息地沿着早已熟悉的路线离开了草堂,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来到湖边。将自己的小竹排从树丛里推出来,可是用了好大的力气。 终于将竹排推入水中,她只是坐在岸边气喘吁吁地望着毫无波澜的湖面。心中便对师父的话产生了怀疑,看着天朗气清的,怎么会有狂风呢。一定是师父不想叫她乱跑,所以编出来吓唬她的。她心里这样想着,便从岸边起身。 轻轻撑着竹排驶离了小岛,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小岛,她只是娇俏一笑:“师父,对不起了。等我回来,再认罚好了。”呼吸着湖水清甜的空气,她只是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自由。即便这自由,只是离开小岛数十里,她也觉得知足了。 湖水澄碧,因为深不可测,所以湖面上很是平静。苏苏低头望着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只是俯下身子冲着湖面哈哈一笑:“鱼儿,我终于自由了。”鱼儿自然听不懂她再说什么,只是时而有一两只扑腾着跃出水面。而苏苏则将这一切,当做是鱼儿对她的回应。 终于到了岸边,她只是将小竹排栓在树上,随即尽情奔跑在树林里。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她觉得一切又变了样一般。树叶已经渐渐开始泛黄了,果子呢,却越来越红润透亮。她伸手摘了一捧,只是用自己的裙摆兜着。遇见了来不及闪躲的野兔,就笑着追上一番,直到它们吓得躲进了洞窟,苏苏这才罢休。只是将果子悄悄搁在洞口,随即心满意足地离开。 山中有很多大兽,但是它们却从来都不会攻击苏苏。一方面是苏苏早已习惯了如何与这些鸟兽相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身上带着师父配制的驱赶野兽的药丸。那种药丸释放出来的味道足以让野兽敬而远之,而那些药丸就收在她脖子里的香囊上。 师父特地吩咐一定要带在可以看见的地方,而苏苏淘气,她生怕自己弄丢,就干脆配在胸前,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了。她无所顾忌地穿行在森林里,好奇地摸摸长在树根旁的青苔,有些颜色很是鲜艳的蘑菇,她知道这些是有毒的,所以不会轻易去触碰。而碰到一些可以使用的,她便轻轻揪下搁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 这些都是很好吃的东西,所以她每一次都要摘一些回去给师父做汤。之前曾经提过那种被叫做龙骨汤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龙骨做成的,而是苏苏有时会在山上见到很多穿山甲,就拿回去。师父告诉她,这个很珍贵的。后来,苏苏直接叫它为龙骨。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八卦阵前,她看着师父布下的天罗地网,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不知不觉中走到这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看着眼前的八卦阵,她只是找了一棵大树足尖一点便站在了树干上。 坐在树上,低头看着眼前的山坡,她只是有些出神地想象着,在山坡之下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呢?那里真的有师父说的那么可怕吗?师兄也去了那里,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呢?想起师兄,她不禁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好奇。 或许师兄离开这里是对的,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美。她这样想着,不觉陷入了深深的遐想之中。不知在什么时候,山坡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人。苏苏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越走越近,甚至可以看清来人的穿着了。 苏苏不觉纳闷儿,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以往见过的樵夫模样。他们的穿着倒是很像师兄,一身白色的长袍,手里还拿着长剑。他们一边走,一边还说着什么。走在前头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他们不时盯着纸看,还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这个时候,苏苏的注意力全在那两个人身上。而那两个人正是常洛和莫羽,他们两个人从山脚下一路照着地图上来,只是临到八卦阵的时候,发觉这里的地形环境和地图上不一样,这才有些疑惑地来回查看着。 苏苏往日若是见了人,只是赶紧躲起来,以免被人发现。这次也是一样,当她看见两个人越来越近时,正想从树上下来。却比山坡上张望的二人,却先一步发现了她。莫羽远远地见她坐在树上,只当是找到了认路之人,以为总算是找到了救星。 而常洛也在恍惚中抬头,瞧见了有些慌乱的苏苏。只是担心莫羽冒失,吓跑了她。两个人便朝着这边走来,苏苏见那两个人竟然注意到了自己,只是一个不留神,身子一下子便失去了平衡。 偏偏这棵树又高又大,她若是这样摔下去,一定摔得不轻。所以她临了大叫一声,身子便如同一只蝴蝶一般坠落。她心想,这回一定死定了。早该听师父话的,不然,也不会遇见这么倒霉的事情。 伴随着一声惊呼,常洛和莫羽便看见苏苏从大树上坠落。早已慌不择路,他只是认定了方向飞身而起冲着苏苏过来。原来这八卦阵看似隔了很远,实则只要冲破了迷阵,就在眼前。 常洛闯入阵中,便直接冲着苏苏过去。所幸还来得及,他伸手便将苏苏接住。苏苏原本以为,她此番一定会鼻青脸肿地被师父说教,谁知竟然就这样毫无预期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怀抱像师兄的,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和师兄不一样,所以她缓缓地睁开一只眼睛,常洛的脸庞便映入了眼帘。 常洛抱着她落地,这才将她放下。苏苏只是觉得有些眩晕,所以她的手并没有松开常洛的衣袖。常洛只是温柔一笑,随即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苏苏只是有些怔怔地盯着他俊秀的脸庞,听见他这样问,只是猛地点头,但是忽然明白过来,又摇摇头。并不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早已忘记了说话。 常洛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只是觉得她的样子实在好笑,只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苏苏见状,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竟然盯着他看个不停,这才意识到,只是摇摇头:“谢,谢谢你。” 她只是觉得心跳得厉害,但是又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 003 三人同行 莫羽见两个人在里头倒是有说有笑,可他依然被困在八卦阵之中。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于是趁着二人都沉默之时,只是挥手冲着面对着自己而立的苏苏一脸笑意。苏苏见状,只是对常洛好奇地说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方才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翩翩公子,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 常洛这个时候才想起莫羽还为进来,朗俊的面庞忽然现出一抹笑意,只是对苏苏行礼道:“是,方才匆忙,还请姑娘莫怪在下失礼。我等乃是前来求见璇玑老人的,不知姑娘可是山下人家?”他清晰温柔地语句让苏苏早已沉醉其中,她顾不得许多师父的教诲,只是认真地听着,随即略显迟钝地摇摇头。 常洛见她摇头,心里未免一阵失落。原本指望她常年在山中或许能够带着他们找到璇玑老人的住处,只是见她这身打扮,倒也不似山野村姑的模样。这才有些泄气地说道:“原来是在下误会了,既然姑娘并非山中之人,还是早些下山去吧,山中野兽甚是凶狠,若是伤了姑娘怕是不好。” 原本只是无心寒暄,却让苏苏觉得他是这般体贴入微。她在山中这样久,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只是有些讷讷地望着他:他是在担心我吗?比师兄还要好,他要找璇玑老人。那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个人?她不知道常洛口中的璇玑就是她那个师父。而这些年从未有外人入岛,自然不会有人提起他的名号。 常洛见她只是讷讷地看着自己,心想必定是被方才的意外吓到了。只是略带些歉意地一笑,随即转身准备去找莫羽。他其实已经放弃了,原本就只是一个飘渺的传说,如今亲自到了这里,却根本没有地图上的线路。想来是找不到了,看来他不该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苏苏还沉浸在方才的遐思之中,见他转身准备离去,只是匆忙回神上前叫住他:“哎,你。”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开口叫住他,只是见他一脸疑惑地望向自己的时候,这才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是说,那个,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还有,你们要找的那个什么老人,我不认识,但是我师父可能知道呢,他一直住在这里,一定知道的。”她急着寻找能够让常洛留下来的所有信息,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师父搬了出来。 常洛闻言,有些动心。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口中的师父是何人?于是在思忖片刻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如此就劳烦姑娘代为引荐令师,我还有个同行的朋友,不知可否让他一同前往?”他很是谦恭,动作也十分得体。 苏苏只是应下:“好,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我师父。”她一心想要叫常洛留下来,自然满口答应他。再说,她见方才那人也实在好笑,手舞足蹈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想来,一定很好玩儿。她整日闷在岛上,除了师父谁也见不到,早就想多些人一起玩闹了。 常洛这才转身领着莫羽从方才情急之下打开的缺口进来,莫羽近前,这才看清苏苏的模样。只是有些惊诧地冲苏苏打量着,随即说道:“小姑娘,你是如何走进这里的?”这里的八卦阵一般人是根本无法分辨的,而眼前的苏苏看上去不过是个小女孩儿,怎么可能破得了这样的阵型? 苏苏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的都是漫不经心地调侃,只是有些不悦地冲他瞪去:这个人还真是讨厌,他们真的是朋友吗?她偷眼朝着立在一侧的常洛看去。见常洛也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只是移开视线重新对莫羽说道:“什么八卦阵我是不知道,倒是我知道,如果不是这位公子带你进来,你根本无法走进这里。还有,如果你想和我们一起去见我师父的话,最好别再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莫羽听到苏苏毫不客气地对他这样说的时候,只是有些诧异的望着她,随即有些不解地上前对常洛说道:“殿下,这个丫头一定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想必她口中的师父也一定是个野狐禅。”他可以压低了声音,只是凑近了常洛这样说着。 常洛闻言,有些不悦地蹙眉。只是并未当时推翻他的说法,莫羽说完这些之后,只是有些好笑地抬头。不料却正好对上苏苏审视的目光,即刻换上一脸恭维地笑容冲着苏苏拱手道:“在下错了,还请姑娘带我们前去拜见令师才是。”既然常洛不反对,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玩儿的事情。 苏苏闻言,只是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转身对常洛笑着说道:“好,公子请随我来。”说着便转身自顾往树林里走去。身后跟随的常洛正打算提步跟上,却被一旁的莫羽叫住:“殿下,她这是要去哪里。不是应该下山的吗?他只是觉得奇怪,这林子深处根本不会有人家,这丫头一定是存心戏耍他们。 常洛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冲着莫羽说道:“莫神医多虑了,她不过是个小女子,能拿你我怎样。再说了,你不是说照着地图一定无误,还不是被一个八卦阵困住了?”他只是觉得莫羽一直以来的孩子气很是好玩儿罢了,如今遇见了这样一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子,倒是遇见了冤家了。 莫羽听后只是有些不忿地摇摇头,随即眯起眼睛冲着已经走出几步之远的苏苏打量着,又对常洛说道:“还有,她为什么对我说话的时候那么凶,对你就很温柔。”他原来是在计较这个,方才苏苏的态度的确令人觉得奇怪,起码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哪里得罪了苏苏。 常洛闻言,想要对他说什么,却只是淡淡一笑:“这个,想必你自己可以问她。照着她的性子,想必不会对自己的心思加以隐瞒。”他从见到苏苏的时候就开始观察她的言行举止,觉得她言语之间透出的都是天真无邪。他在宫中早已看惯了心口不一的争斗,那些女子无论如何貌美,却始终叫人觉得眼里的算计无法令人找到一种如此舒心的感觉。 莫羽见他这样说,只是有些微怔地望着常洛,他还是头一次见常洛用如此话语来评价女子。常洛见他眼里分明有话,只是一笑而过:“莫,这山中只有她识得路途。若此刻与她分开,你我便只能做困兽之斗。”说着便朝着苏苏走去。 ------------ 004 路遇猛虎 三人前后行至密林深处,苏苏一直跟在常洛身侧,一路上有说有笑说着各式见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而紧随其后的莫羽见二人全然将他当做透明一般,只是负气一般地跟在其身后。渐渐地便离着前头二人有了一些距离,恰逢小径转弯处,他忽然听得一声虎啸,只是有些紧张地摆起架势。这山中丛林密布,有大兽自然寻常。 于此同时,已经渐渐走远的苏苏和常洛也听见了这声低沉的虎啸。常洛先是有些机警地护着身后的苏苏,一边小心对苏苏说道:“这山中怕是有大兽,姑娘小心些。”他一脸冷峻地扫视着树丛中的一切动静,苏苏在他身后只是觉得周身暖起。 抬头望向他深邃的眸子,苏苏只是有些微愣:他这是在担心我吗?可是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他就对我这么好。想到这里,她不免甜蜜一笑。常洛这个时候全然不顾上去看她,只是防范着周身的一切。忽然想起莫羽尚未赶上,便小声对苏苏说道:“姑娘,你小心跟在我身后,我们要回去找莫羽。”因为莫羽身上有配置的药粉,在他身边要安全很多。 苏苏只是轻轻点点头,常洛便一路护着她沿着来时路去找莫羽会合。只是莫羽这里的情形却是不容乐观,尽管他将身上所带的药粉都撒在周身的地面上,那只吊睛猛虎依旧慢慢地迈着步子向他靠近。他这个时候不得不警惕了,若是今日死在这畜生爪下,岂不枉负他在常洛面前夸下的海口。 那只猛虎眼看就要逼近,他已经渐渐将手中的长剑出鞘。猛虎袭击总是出其不意,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只是集中全部精神死死盯住同样对他虎视眈眈的猛虎。就在他挥剑准备与其一决雌雄之时,却见那只猛虎忽然停住了脚步,冲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叫了两声。 莫羽觉得奇怪,只是不敢有丝毫松懈。却见那猛虎叫了两声之后,忽然转身离去。他既是觉得幸运,又是觉得不解。他还没有开始行动,那老虎为何自己就去了?想到这里,低头看着自己在周身洒下的药粉,不觉露出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只是冲着猛虎离开的方向自信说道:“看来你还是怕我这药粉了,今日算你走运。”说着,便松口气随即将长剑重新入鞘。 “我看,你是走运吧。”此时苏苏和常洛依然来到眼前,苏苏见他如此不知死活,只是忍不住出言打趣道:“你可知道,若不是我们,你早就成了那只大虫的晚餐了。”苏苏对莫羽就是没有好感,只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低头瞧见了地上洒落了一圈儿的白色粉末,只是俯身下去。 莫羽听见她如此说,只是有些不忿地回道:“是吗?你可知道我这药粉是专门应付山中猛兽的,任凭它有吃人的本事,见了我,也要退避三舍。”他自然不知苏苏身上带着的才是灵丹妙药,只是以为苏苏对他的本事不以为然。 常洛见他二人如此针锋相对,只是淡淡一笑走上前拍拍莫羽的肩膀道:“莫神医,这回还真是苏苏姑娘救了你,你这药粉怕是没有那么神奇的效果。”说着,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正一脸好奇地审视药粉的苏苏:“方才那猛虎已经快要与你靠近,好在苏苏姑娘身上带着的香囊。” 来时路上,苏苏早已将身上携带香囊的事情告诉了常洛,原本只是想要叫常洛安心。没想到,二人找到莫羽的时候,竟然看见那只猛虎依然快要接近莫羽,顾不得许多,苏苏只是即刻将香囊取下,以药丸的气味将猛虎赶走。而被蒙在鼓里的莫羽,则以为是自己的药粉起了作用。 莫羽这个时候才有些惊诧地看着已经从地上起身的苏苏,只见她的食指上蘸着药粉,抬手就要凑近口鼻。莫羽见状,只当她要吃。即刻上前一把将她的手腕儿扼住:“你干什么,这药粉里头搁了许多硫磺,不能吃。”说着便将苏苏食指上的药粉用手擦干净,这才放了心。 苏苏见状,只是猛然将手抽回,随即怒目相视道:“你这个人,气死我了。我什么时候要吃了,我是要闻一下这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说着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即重新俯身取了一些粉末凑近了细细分辨之后将手上的药粉擦干净。 整个过程中莫羽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苏,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个小丫头竟然熟悉药性。若是只靠着闻一下就可以分辨其中药材,那他这个神医都要为之惊奇了。所以没等苏苏开口,他早已等不及一般上前询问道:“有哪些药材?” 苏苏见他如此急切,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将自己的香囊递给他:“与我这个十分相似,只是缺了一味。这是我师父配的药丸,对山中的大兽十分有用。记好了,若是下一次再弄些没用的药粉,害了自己不要紧,不要误人才是。”苏苏此刻俨然一个为人师者的模样,看着莫羽的眼神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常洛在一旁觉得实在好笑,昔日莫羽一向被人尊为神医。药到病除,哪里想到今日竟会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如此教训。看来这以后,他再也不能在这丫头跟前威风起来了。 莫羽听苏苏如此说,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将香囊接过。从中取出一枚黑褐色的药丸,轻轻在掌心碾碎,凑近了嗅了嗅,只是抬头冲着苏苏说道:“这里头可是加了青木香?”他很快便辨识出这其中他缺少的药物。 苏苏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错,看来你不算很差劲。”既然只是一场虚惊,苏苏便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掠过莫羽,直接来到常洛跟前笑吟吟地说道:“公子,既然他没事,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常洛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冲莫羽说道:“看来此番你的收获要多了。”他说着,只是见莫羽脸上也现出前所未有的期待。看来他还是对医术更上心一些,如此也好,一会儿见了那位师父,他倒是有更多话题了。 经过方才一场风波,三个人重又出发,这一回莫羽不再一个人走在她们身后了,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个劲儿地向苏苏打听这位神奇的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 005 争渡 常洛二人随苏苏来到岸边,二人望着眼前烟波浩渺的湖面,不由心生慨叹。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世人皆道此处仙山神秘,却不知眼前的这座无涯的天然翠湖,更是令人为之称奇。苏苏将竹排推入水中,转身冲着被眼前景色震撼的二人俏皮一笑:“你们在看什么?” 常洛闻言,只是温柔一笑:“不曾见过如此令人难忘的风景,苏姑娘可是要渡过这座湖吗?”他们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仙岛的,只当是要穿过这座翠湖,到达另外一边。苏苏还未开口,便听见莫羽一脸自信地说道:“不,不是穿过整座湖,而是要到湖心的小岛上去。”说着便不理常洛,只是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苏苏那边走去。 常洛见状,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跟上他的脚步。到得苏苏跟前,低头看着这样小巧的竹排,只是有些好奇地说道:“这样小的竹排,如何能够容下我们三个人。” 苏苏闻言,一脸笑意地望着常洛:“这个公子无需担心,这竹排可以容纳两个人,只需要这位莫公子游水过去了。反正这里离岛不远,相信莫公子不会介意的。”她一脸天真笑意,叫眼前的二人都失了神。好在莫羽及时反应,只是一脸不乐意地跳脚道:“为什么是我?” “既然莫公子知道这里离着小岛不远,看来当是熟悉这里的环境了。”苏苏见他如此模样,只是抿嘴偷笑。随即转身对常洛说道:“既然莫公子不愿意,咱们只好将他留在这里了。”常洛知道她是有意要叫刁难莫羽,只是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就听苏姑娘的安排好了。莫神医,你且委屈一下吧。”他对着莫羽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已经无法掩饰。 莫羽只是坚决抗议道:“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看这竹排如此结实,一定可以容下咱们三个的。”说着便不顾眼前二人是何反应,一个转身潇洒跃上竹排。双手抱臂一脸无赖表情冲着有些错愕的二人炫耀道:“我可是第一个上来的,谁也不能撵我下去。” 苏苏见状,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和常洛相视而笑。常洛只是小心扶着她上了竹排,竹排吃水略显深了些,但是苏苏依然十分轻松地撑着手中的竹竿。站在船上的二人就这样随着竹排悠哉于蓝天碧水之间,苏苏手中的竹竿上下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们知道一定是到了水深之处。 “苏苏姑娘,还是让在下来划吧。”常洛觉得他们二人看着苏苏如此吃力,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想要上前帮忙,苏苏闻言,只是感激一笑:“不必了,公子放心好了。我自幼长在岛上,对于这个还是十分在行的。”她知道常洛和莫羽长居陆上,自然不懂这行船之术。若是不得要领,只怕更加耽误力气。 莫羽从刚才就已经开始暗中注意苏苏了,见她额上已经渗出细汗。正想过去帮忙的时候,常洛却先开口了。他见苏苏拒绝了常洛,只是悄然转身来到竹排前头,伸手便将苏苏手中的竹排拿了过来。苏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我来玩玩儿,看你笨手笨脚的,还敢摽榜自己是行家?”他说话很不客气,只不过,他是想要叫苏苏先去歇歇。他表现得在行一些,自然叫苏苏放心一些。苏苏听他口气如此之大,只是有些不信地上下打量着他。见他分明与常洛不分上下,看起来都是没有做过粗活儿的公子。 莫羽见苏苏如此打量,只是自己也不觉有些心虚。于是狠狠朝着苏苏说道:“你这丫头,不信就好好看着。等本少爷叫你长长见识,不要到处对人说,是行家。”说着便一脸自信地将竹竿握在手中,苏苏这个时候倒是觉得好玩儿,她倒要看看这个爱说大话的家伙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常洛在一边看着互动频繁的二人,只是静静地不说话。他从未见过像苏苏一样的女孩子,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大笑,生气,甚至是和陌生男子如此斗气。或许他意识之中的女子,都是像城里的那些女子一样吧,说话时轻声慢语,行动时柔弱扶风。喜怒不形于色,如同一个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只是为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名利,为了荣华富贵,而甘愿将原本真实的自己掩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莫羽这边则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的蚂蚁,他原本看着苏苏手中的竹竿上下拨水很是容易。可是事情真的到了自己手上,却怎么也不如刚才一般听话。竹竿很长,足有一人多高,他拿着中间的部分,两头便不听使唤的来回晃动。更别提要将竹竿一头深深埋入水中了,这样连着试了几次,都是老样子。 苏苏这个时候,却表现得异常冷静。没有与他生气,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被手中的竹竿折磨得满头大汗,莫羽见苏苏迟迟不见动静,只是一咬牙将竹竿身手杵到苏苏面前:“本少爷不干了,真是个折磨人的差事。你这丫头,怎么做到的。”他这话似乎是在感慨,但是又像是疑惑。 “是你未得要领,还非要逞强。”苏苏见状,只是无奈一笑,随即将竹竿接下。来到莫羽跟前,抬头对他说道:“看好了,先握住竹竿中间往上的部分,像你那样,握着中间怎么不晃动呢?”她说着,一脸认真地进行着手中的动作,只是如同对自己说话一般。语气之中没有责怪,只是像个耐心的老师一点一点为眼前这个不懂事且又自大的学生解释。 莫羽此刻看着她一点一点进行着手中的动作,不消片刻便使竹排重新往前移动。想想方才他折腾了大半天,却让竹排在水中原地打转,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在苏苏这样一个小丫头面前,他觉得很没面子。没等他计较自己的颜面,苏苏便叫他过来,并且将手中的竹竿一手塞给他:“现在按我方才说过的,该你了。” 莫羽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抬头瞧见了苏苏眼底熠熠生辉的神采,只是有些讷讷地点点头。苏苏莞尔一笑,只是转身往常洛跟前去了。莫羽就这样仔细按着方才苏苏的动作小心划着手中的竹竿,这一回顺利很多。而且他毕竟比苏苏力气大些,竹排渐渐地快了起来。 ------------ 006 入岛 “快些上岸吧,这会儿师父想是正在药房里呢。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这边苏苏将竹排移至岸边,一边回身对正对着岸上密林出神的二人朗声说着。听话的二人只是有些微愣,相视一笑一并走上案来。 苏苏却并未如同他们二人一般清闲,先是小心将竹排拴好,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腰间悬挂的布袋。二人见她只顾低头摸索着布袋中,口中还振振有词地说着什么。 二人未及上前询问,苏苏早已喜笑颜开地抬头冲着二人大步走来。一边将布袋扬起,一边对二人笑语:“今日师父是否饶过我私自出岛,就看它们了。”说着,便一脸天真地冲着二人笑道:“咱们走吧,从这里走到家还要一会儿功夫呢。” 二人只是淡淡点头,随即一前一后随着苏苏沿着小径往草堂走去。苏苏这边擅自做主将两个陌生人带回岛上,却不知那边璇玑早已在堂前焦急徘徊了好几趟了。从山中回转,方才知道苏苏早已出岛去了。若是换做往日,也只是嗔怪她不知叫人省心了,只是今日与往日也实在不同。 这边急着转身回屋去准备出岛的用品,那边苏苏已然带着常洛二人回转。到得近前,苏苏却忽地放慢了步子。常洛二人只是有些不知所以地对视一眼,但是很快将视线转向猫腰靠近柴扉的苏苏。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腰间的布袋,轻轻点着脚尖迅速靠近篱笆墙。以墙头上蜿蜒盘曲的藤叶做遮掩,悄悄观察着院中的动静。 院子里阳光正好,嫩黄色的小鸡仔正团成一团啄食地上散着的玉米粒儿。房门都闭着,但是苏苏知道一定是虚掩着的。一如既往的安静,并没有让她放松警惕。以她多年经验判断,这个时候师父一定等在药房里。等她回去,便是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所以她在勘察过院中的环境之后,并未松口气,反而更加小心地转身往后退。身后二人一直未得到她的信号,只是老实站在原地等候,原本贸然闯入山中已是莽撞,若是平白惊扰了璇玑,他们便更加无望得其相助。 苏苏悄悄回去,这才直起身子对二人小声吩咐道:“我师父一定在里边儿等我,这样好了,你们轻一点跟着我到院子里等候,我一定说服师父将你们留下来。”苏苏根本不知眼前二人究竟为何事来到深山之中,亦不知将他们贸然带入岛上是否给璇玑带来麻烦。只是想到方才自己从树上跌落时,常洛相救的场面,便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二人听了苏苏的安排只是颔首示意配合,苏苏见计划顺利进行,只是自信一笑道:“好,出发吧。”说完,即刻恢复了原本的小心翼翼,只是如同方才一般悄悄前移,两只手也不经意地搁在胸前,弓着身子一点一点靠近柴扉。身后的常洛和莫羽见她这般模样,只是不由心生笑意。这样一个与凡尘无染的丫头,倒也难得。只是他们两个人却并未看起来那般轻松,从苏苏的言语之间他们早已猜到璇玑身份,而此行也绝非游山玩水。 好在院门开着,倒是叫苏苏少费了许多心思。来到了院子里,她转身给了二人一个安心的微笑,自己则继续朝着药房小心靠近。二人见苏苏闪身进了房里,这才觉得总算是松口气。四下打量着眼前的草堂,二人倒是分外好奇,这位传说中神乎其神的世外高人,究竟是怎个模样。随即二人的视线便各有所好了,莫羽从进门起就嗅到了淡淡的药草香,所以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见身边恰好有一个木头架子上头的笸箩里更是晒慢了许多稀奇的药草,便不觉迈步走近。 常洛则在打量了整个院落之后,将视线留在了堂屋上方悬挂的匾额。清风明月当是璇玑所提,即使这样看去,依稀可见非凡清远风骨,看来这璇玑老人的名声倒不是浪得虚名来的。他于宫中二十余载,见过有能力有才识之人,自是不在少数。只是这位璇玑老人,倒是叫他着实好奇。传说太祖皇帝曾邀其为入幕之宾,虽是虚妄,却也别有一番意味在其中了。 莫羽这边瞧见常洛盯着匾额出神,只是放下手中握着的药草,转身大步朝着这边走来。见常洛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匾额,只是勾唇一笑,随即打趣道:“殿下若是想要与这位璇玑老人结缘,这秦晋之好再好不过。想来,那个傻丫头也是愿意的。”他跟在常洛身边日子不短,所以才敢这样与他毫不忌讳地玩笑。这边常洛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莫,有些话是该留在心里的。再怎么说,本宫也是太子,婚事何事轮到你我决定了。我想要纳李氏为妾,尚且遭到父皇责难,还说什么秦晋之好。”他不是真的气莫羽口不择言,只是在笑自己未免太过无能。 莫羽闻言,即刻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常洛黯淡的眸子,他如何不知常洛究竟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皇上与郑妃多加刁难,他也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究竟放弃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最为明白吧。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将方才的话收回,只是转身望着院外的方向淡淡一笑道:“如此,那就只能让我来完成这件事了。” 常洛闻言,只是有些错愕地转身望着他无所谓的模样。他只是淡淡摇头,一声不经意的叹息叫莫羽回神。只见常洛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莫,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这一次,就交给我吧。我们两个的自由,全部交给你来享受。所以,不管将来如何,都不要做不喜欢的事。”望着眼前的向日葵,他忽然明朗一笑,或许上天是公平的,你想到得到什么,就必须先舍弃什么。他要皇位,就必须先丢掉自己。 莫羽忽然沉默了,这句话他很久之前就说过了,只是没想到,今日又一次听到,竟然会给他这样强烈的震撼。转头望向身侧的常洛,他闪烁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有敬佩,有仰视,同样,也有怜悯和无可奈何。 ------------ 007 璇玑生怒 药房内,璇玑背对房门立在药柜之前,小心检查着要柜中摆放的药材。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巡查一番之后,方才面露喜色。苏苏这丫头虽是调皮,却也孺子可教。这些药材倒是没有大意的,想起苏苏独自出岛,他不免有担心起来了,昨日夜观天象,今日临近黄昏之时便有一次潮汐,虽是对小岛影响不大,却对湖上风量有一定影响。苏苏往日乘坐的竹排简陋,若是湖面上骤起风浪,怕是有危险的。 思虑及此,心中不免觉得沉重。转身叹息一声坐在身后太师椅上,这个给时候恰逢苏苏从门外悄悄进来,璇玑见苏苏无恙归来,心中自是有了许多欣慰。欣慰之余倒是有了几分疑惑,这丫头往日总要在山中带上一整天的,这会儿刚刚过得正午,怎的就回来了? 心中虽是疑惑,却也并未与苏苏讲明。苏苏不敢抬头直视璇玑略有些阴郁的脸色,只是一脸小心模样。依旧轻点足尖,且将双手交叠于胸前,全然没了往日那般俏皮模样。 璇玑见她这般情形,觉得半是好笑,半是生气。苏苏往日虽是顽皮,却也有分寸的。平日回来,也总是这番模样,他倒也从未当真与她生气过。于是不动声色,抬头望着苏苏一点一点朝着自己这边走近。 这边苏苏未及到得桌前,便一脸委屈地低头冲着璇玑行礼道:“师父,这么早便回来了?”话一出口,她便瞧见璇玑脸上的严厉有了几分消减,只是略略带了些轻松笑意。依旧不改之前谨慎行为,小心来到桌前双手搭在桌上抬头对上璇玑深邃的眸子,只是俏皮一笑:“师父,你生气了?” 璇玑听见这一句,便再也绷不住了。只是无奈摇摇头,随即从座上起身来到药柜前对苏苏说道:“苏苏,为师是怎么吩咐你的。为何转眼,你又跑出去了?”即便没有当真生气,璇玑还是不能纵容苏苏这样的性子,若是当真在湖上遇上了风浪,也确实危险。 苏苏见她依旧没能逃过璇玑的追问,只是有些失落地嘟嘟嘴:“师父,徒儿知错了。”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黯淡的眸子立刻充满了光彩,随即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一枚灵芝举到璇玑眼前:“师父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她语气里的天真表露无遗,叫璇玑无论如何都无法再与她生气了。 璇玑见了她手中的灵芝草,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倒是认得这个,着实不易呀。来吧,将它放好。为师有些话,要与你交代。”说着便示意苏苏上前来。苏苏闻言,乖巧点头,将手中的灵芝与布袋一并搁在桌上,灵巧地迈着步子来到璇玑跟前道:“师父。” “苏苏,这里的药材为师要拿一些下山去,这些日子山下瘟疫肆虐,为师明日要下山一趟。”璇玑将心中的打算告知苏苏,苏苏却忽然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师父,徒儿也要下山去。师父,你就带着徒儿下山去吧。”不管三七二十一,苏苏听到璇玑要下山去,她自然不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璇玑见她如此 ,只是有些无奈地拍拍她的发丝:“苏苏,你未曾涉入尘世,才这般渴求。若是有朝一日,你当真在尘世中生存,定然觉得不如在山中自在。”璇玑自然知道苏苏对外头的世界有多期盼,十七年,她从未接触过任何人,这种孤独是自然的。只是苏苏这样的性子,山下如何适合她。 苏苏见璇玑还是用这些话来搪塞她,只是一瞬间便满脸委屈地挂着泪。抬头望着璇玑的眼神里,有着很多很多叫璇玑不知如何应对的东西。苏苏倒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在山中十七年,她早已尝遍了孤单的滋味。师父和师兄毕竟是男子,她有那么多心事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说。她内心有多希望能够有个姐姐或者妹妹,能够在夜幕之下,携手坐于星空之下,一起说着只属于姐妹两个的心事。 如今好容易可以下山去,她意味起码可以见识见识外头的世界。璇玑的这些说辞,叫她觉得沮丧。 “苏苏,为师此行要去许多地方,带着你怕是要耽误工夫的,你忍心看着那些生病的人久久等不到救命药草吗?”璇玑见苏苏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隐约不忍。于是转而动之以情,苏苏想来纯良,这招必然有用。 果然,璇玑见苏苏听到这话之后,虽是眼神之中的据说沮丧未减,却也多了几分不忍。看来他这招还是奏效了,随即趁胜追击安慰苏苏道:“苏苏听话,等你能够将为师传授的那套剑法练好了,为师便放你下山办事。到时,若是为师拦着你,你便与为师动手还不行?”璇玑从苏苏还在襁褓之中时,便对其加以精心呵护,苏苏对他来说,早已不只是徒儿。 苏苏听璇玑如此说,只是忍不住破涕为笑:“师父这是笑话徒儿呢,徒儿与师父横刀相向,岂不是要欺师灭祖了?”苏苏眼中带着笑,满是天真。璇玑只是欣慰一笑,随即说道:“好了,好了,为师今日也惹你哭了一场,今日你私自离岛之事,便也就此作罢。” “师父。”苏苏方才雀跃起的情绪在想起依旧在门外等候的常洛二人之后,忽然跌入低谷。私自出岛已经错了,如今她还冒失带回两个陌生男子,不知璇玑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所以,她的声音里又充满了小心翼翼地试探。 璇玑见状,有些诧异地望着苏苏道:“何事如此?”他只道是方才好容易劝好了的,苏苏这会儿又转了性子,不肯依他了。心中倒是有了几分为难,若是苏苏当真要跟着他下山,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苏苏自然不是为着下山之事,她满心期盼的自由,总有一日会来,这一点,她比谁都要坚定。听见璇玑这样问,她只是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对璇玑说道:“师父,徒儿方才在山中碰见两个迷路男子,所以将他们带回了岛上。”话到最后,她只觉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真切。 璇玑却将她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随即询问道:“他们现在何处?”苏苏见璇玑瞬间便异常谨慎,只是怯怯地抬头望着他一脸冰霜的脸色说道:“在院中等候。” 璇玑瞧着苏苏一脸小心的模样,只是无奈说了一句:“你呀,叫为师如何是好。”说着,便顾不上责备她,只是大步往门外走去。苏苏见状,即刻转身追了出去。 ------------ 008 岛上暂住 苏苏一溜儿小跑追上璇玑的脚步,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父,你可是要赶走他们?”她明知十七年来,从未有人走入过这里。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自然知道,璇玑绝对不会轻易准许任何人留在岛上。 璇玑见状,只是有些无奈地拍拍苏苏的头顶到:“苏苏,你不知道外头人心险恶。如今你贸然带回两名陌生男子,可会为岛上带来灭顶之灾。”他说这话的时候,着实瞧见了苏苏脸上错愕的神情。只是即便于心不忍,他也不能容许外人在岛上停留。 “可是师父,他们不是坏人。方才在山中,他们救了苏苏的性命的。”苏苏见璇玑当真不肯手下留情,只是有些悻悻地望着他忽然冷冽下来的眼神。她觉得常洛和莫羽并非坏人,尤其是常洛,他那么温柔,那么细心体贴。思绪及此,脸颊上不禁浮现两朵红云。便不觉有些讪讪地躲避璇玑凌厉的眼神。 璇玑一心担忧苏苏口中的陌生男子,究竟为何入岛。方才听她说起曾被那二人搭救,便更加疑心,此二人或许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座小岛,他用了毕生精力,必定不能轻易被世人闯入。 “苏苏,你老实留在此处,为师且去会会那人。”明知二人或许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璇玑为了照顾苏苏的情绪,只好收下留情,先问清状况在做定论。苏苏见状,只是乖巧点头应了要求:“师父放心,他们一定不会坏人。” 璇玑只是会心一笑:“去吧,今日的功课还未完成。门外那二人,为师自有定夺。”看着苏苏转身往书案前走去,他只是转身掩上房门,心中暗想:看来那二人已瞒过苏苏的眼睛,想必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不知究竟有何目的,也罢,且去瞧瞧。 院中正等候的二人见苏苏进入药房,良久没有动静。莫羽便渐渐失去了耐心,不在恭敬侧立,而是转身在院中转悠。瞧见院中有草药架子,便好奇地多不上前,以手中的折扇轻轻拨开药草。心头倒是十分激动,没想到这里竟有这么多珍稀药材,看来苏苏那丫头,倒是没有说大话。 如此想着,他只是邪邪一笑。转身冲着依旧恭敬等候的常洛说道:“看来此行非虚,即便没有什么世外高人,带回去一个鬼精灵丫头也是不错的。”说着便低头继续研究药草,就在此时,忽然觉得耳边一阵诡异的旋风。情治不妙,只是不动声色地拿起折扇,就在旋风逼近脸颊的时刻,一个转身便将手中的折扇抛出。便听得常洛一声低沉的怒吼:“莫羽,休得无礼。” 莫羽闻言,情知事情不妙,只是折扇已然脱手而出,只好极力收了出手的力道。自个儿后退几步,方才瞧见那折扇正朝着一白衣胜雪的老者飞去。好在常洛依然飞身而去,一把将折扇握住,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常洛早已看到这旋风的来源,只是担心莫羽莽撞,吃罪了眼前这个白发须眉的老者。没错,来着正是璇玑。听到莫羽对常洛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便不觉想要试探一下这两个看似平常的男子,究竟是何来历。 没想到这二人身怀武艺,且身法精妙。想必并非山野村夫,再瞧他二人虽身着寻常布衣。举手之间却另有一番气度,想必也非小门小户家出身的游手公子。于是即刻换上几声朗笑,上前对二人说道:“听小徒说,二位少侠在山中仗义相救。请受老朽一拜,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 莫羽和常洛见状,只是匆忙上前谢礼道:“师父不可,我二人原本在山中迷路,多亏苏苏姑娘将我二人解于囹圄之中,倒是我二人要叩谢姑娘与师父了。”说着便纷纷冲着老者行礼。 这边,三个人倒是客套起来了。苏苏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闪身出现。只是悄悄在老者身后停住,随后便一个劲儿地冲着莫羽和常洛二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莫要声张。常洛和莫羽只是不动声色地回以笑意。之后,常洛上前一步对老者作揖道:“师父莫怪我二人贸然入岛,我二人早已听闻师父隐于山中不问世事,只是一心想要得到师父指点一二治国之道,他日也好做一个明君,无愧先祖,无愧苍生。” 莫羽在身后听常洛竟然亮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有些担忧地上前轻轻碰碰他的衣袖。常洛只是回以安心笑意,随即抬头对璇玑说道:“师父是明理人,自然不容我等蓄意欺瞒。如今我等将身份表明,也是叫师父放心。原本我等并无恶意,只想与师父探讨一二治国之道。”这话虽是说给莫羽听得,实则是在告诉璇玑,他们此行的目的,以及自己的诚心。 果然,璇玑听到常洛这番话,只是哈哈一笑道:“老朽有眼无珠,倒是不知眼前乃是尊驾。还请尊驾恕罪则个。”说着,便俯身要行大礼。常洛则上前扶住道:“师父免礼,我等原本微服,何况来此更是小辈,怎敢受师父如此大礼。” 璇玑这才赞赏地对常洛一笑:“老朽虽隐居于此不问世事,可是这世间事也是知道一二的。世人都说尊驾无法撑起江山社稷,如今看来,倒是世人错了。如今,尊驾虽苏苏入岛,也是一种机缘。如此,老朽倒是有幸能与尊驾青梅煮酒了。” 常洛与莫羽闻言,只是释然一笑,二人随即谢过璇玑。之后才向苏苏报以感激的笑意,苏苏虽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但是看见他们一团和气的样子,便知他们是可以留下来了。于是一个雀跃,便欢呼着朝着璇玑拥上去:“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璇玑见她如此欢欣,只是无奈摇摇头。冲着有些错愕的二人道:“老朽一生,也就得了苏苏这一个可心儿。如今倒是叫二位尊驾笑话了,这丫头太不知轻重。”说着,便不觉嗔怪道:“没大没小,还不向二位恩公行礼。” 苏苏闻言,只是甜甜一笑,随即松开璇玑的衣袍。转身恭敬冲着常洛行礼道:“苏苏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苏苏此刻只是低着头,脸蛋儿如同红苹果一般。常洛只是回礼道:“苏苏姑娘不必客气,请起吧。” 苏苏只是起身,随即来到璇玑身后站着。这会儿,倒是满面羞涩,低着头,只顾搅着衣襟上的盘扣丝绦。莫羽见她对自己全然无视,只是有些愤愤地说道:“苏苏姑娘的眼里就只有救命恩人,我这个闲人看来真是多余啊。”这话本是与苏苏玩笑,只是不知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三人,心里却是难以平静。 ------------ 009 情愫暗生 常洛与莫羽得到璇玑准许,在岛上暂作停留。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为期半月,常洛每日里与璇玑在画阁之中商讨国策。莫羽自认对那些过家家大事不做关心,只是陪着苏苏每日在山中采药,二人倒是相处得十分愉快。 这日晌午,苏苏与莫羽从山上回来。见常洛正在院中舞剑,只是悄悄在院外偷看。被从后面赶过来的莫羽瞧见,莫羽便有意要捉弄于她。于是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竹杖作长剑使用,只是以极其小心的步子朝着苏苏靠近。 苏苏一心沉浸在常洛潇洒自如的动作里,哪里知道莫羽的蓄谋。只是忽地察觉到腰间被抵住。心中一沉:糟了,难道有人闯入岛上?思绪及此,她便不觉警戒起来。奈何今日上山时,将长剑搁在房里并未佩戴。如今也只好凭着一些拳脚功夫暂作抵挡,想必常洛很快就会注意到她身处险境。 如此想罢,她只是轻轻从袖中暗暗将梅花镖取出,正待转身,便听见来人低声道:“别动,不然小心你的性命。将背篓交给我,不然我就动手了。”说着便将抵着苏苏腰间的竹杖加重些力道,却有绝对把握,不会伤到她。 苏苏听到来人竟如此差劲,除了喜欢捉弄她的莫羽,还能有谁。只是狡黠一笑:“若我不给呢?”话音未落,她便一个利索的转身,将背篓去下护在胸前。抬头冲着来人笑道:“好你个莫羽,竟敢偷袭我。看来,本姑娘的太极剑不用不行了。” 莫羽见苏苏如此反应,只是将手中的竹杖收回。随即上前一步将背篓接过:“看来苏苏姑娘还是很机敏的,倒是璇玑师父护短,总是觉得你是个小笨蛋。”说着,便一个得意的眼神飞过,随即大步走进院中。 苏苏何时受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于是便追着莫羽:“莫羽,你站住。你敢说我笨,站住。”她的身手也不赖,知道莫羽宝贝那些药草,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背篓进攻。逼得莫羽不得不连着转圈儿,护着手中的背篓。两个人便这样在院中追逐着,苏苏只顾着与莫羽嬉闹,不知何时踢到了台阶上的葫芦,葫芦便滚到了苏苏脚下,没有在意脚下一只圆滚滚的葫芦。 一声惊呼,她脚下忽然失衡。只是当时莫羽以离着她有些距离,况且手中还抱着背篓,根本来不及。 苏苏只能在心里头默念不要摔得太惨,便闭上双眼等着与地上的泥土来个亲密接触。只是没有意料之中的冰冷和疼痛,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此刻,她心头小鹿乱撞,唇边的笑意不觉荡漾开来:是他,他又救了我一次。没错,他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真好闻。 许久之后,她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常洛修长的剑眉,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些愠怒。没错,是愠怒,他生气了?为什么? 苏苏此刻,依旧思绪万千,尤其是常洛眼神里的愠怒,她更是不解。难道是自己这样冒失,让他觉得厌恶?想到这里,她马上从常洛怀里挣扎着起身,随即冲着常洛行礼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常洛见她前一秒还那么无所顾忌地与莫羽打闹,这一秒面对自己的时候,便如此小心翼翼。不觉心头一阵烦躁,于是淡淡地收回僵持在半空的手臂道:“无碍,下回小心些便是了。莫羽想来散漫惯了的,你慢慢就习惯了。”说着,便不再看她,只是转身绕过呆愣在原地的苏苏,朝着厢房走去。 莫羽见状,只是有些歉意的笑着,将手中的背篓搁在地上,上前环视苏苏:“可有受伤?”苏苏闻言,只是摇摇头。心下却是一阵失落:连莫羽都知道担心我受伤,为什么他连问也不问。看来,他还是烦我了。 “苏苏,小笨蛋,小傻瓜?”莫羽知道苏苏此刻为何如此失落,只是常洛的性子向来如此,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苏苏此刻受伤的心了。可是,他毕竟不想叫她如此失落,只好连着叫了几声,希望苏苏不要沉浸在失落里。 这招果然奏效,苏苏见莫羽这个时候还如此没有正经,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还敢惹我,都是因为你。我不管,你不许吃午饭。”说着便伸手推开一脸笑意的莫羽,转身往厨房走去。 看着苏苏垂着脑袋,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莫羽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忍,于是大步跟上她的脚步:“苏苏姑奶奶,消消气,罚我做午饭还不成。我会做你最喜欢吃的菜,你信不信?”他说着,还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如此动作,只是叫苏苏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随即有些恨恨地说道:“鬼才信你,你说,我最喜欢吃什么?” 莫羽见总算是笑了,只是更加得意地说道:“这个自然知道,苏苏最喜欢吃水晶豆腐,珍珠丸子。”苏苏闻言,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可是我忘记采蘑菇了。” “我早就知道你忘了,所以,我在下山的时候已经采过了,在背篓里呢,你快去瞧瞧有没有被你扔掉。”说着便催促苏苏去瞧瞧。苏苏闻言,只是点头,转身便跑着去找背篓。没想到,常洛就站在拐角处,苏苏不知前头有人,只是与常洛撞了个满怀。 只是觉得额头有些疼痛,于是单手捂着额头,一边抬头想要看清来人是谁。在看见是常洛之后,不觉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说话。常洛见她拧着眉,知道方才是撞疼了。想要开口询问,见她如此惧怕自己后,便生生止住了到嘴边的关心。 苏苏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只是绕过他来到阶下抱起背篓,见果然有一小簇一小簇的蘑菇埋在药草下。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蘑菇转身,已不见了常洛的人影。不觉心下一沉:真是笨蛋,为什么每次都要在他面前出丑呢。她默默地在心底告诉自己,下一次绝对不能让自己这么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 ------------ 010 决心相随 转眼常洛与莫羽在岛上已十来日,常洛曾数次力请璇玑出山,璇玑拒绝并叫常洛早些回京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毕竟朝中瞬息万变,他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太子,再怎么被人忽视,也不该在宫外停留过久。于是,常洛在数次尝试之后,渐渐放弃。苏苏无意间知道他们可能很快就会离去的消息之后,只是连着两天都是闷闷的。 不去山上采药了,也不和莫羽打闹。只是整日在药房里,虽说是在做功课,可是终日都是心不在焉的。璇玑见她如此心神恍惚,只是暗自叹息。明知她心中有意常洛,只是常洛的身份,则是苏苏不能奢望的。 他一心想要将苏苏保护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只是不想叫苏苏涉入凡尘,受到伤害罢了。如今看来,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意外出现的常洛,竟然打破了他的初衷。他有心将苏苏继续留在岛上,奈何苏苏的心思早已随着常洛喜悲。 半月之期就在眼前,苏苏早已不能安心坐下来研习药理。璇玑走进药房的时候,便瞧见苏苏两手托腮,一脸落寞地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树叶。口中还碎碎念着什么,璇玑走近了才听清了一些,只听她不停地念着: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他什么时候来看我。 璇玑情知她口中的那个他,是指常洛。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敲敲书案。苏苏被这声响拉回思绪,见是璇玑。只是有些悻悻地抬头望着璇玑:“师父,他要走了是不是?”她眼神清澈如水,只是却不似之前明媚。 “傻苏苏,你可知道,你这是误了自己。他并非寻常男子,你若是陷了进去,只能害了你自己。他们原不该打乱你的生活,都是为师,当初不该留下他们。”璇玑看着这样的苏苏,只是觉得心疼。或许当初,这一切不发生,更好吧。 苏苏闻言,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便如同决堤一般倾泻而出。她从椅子上起身,扑在璇玑怀里道:“师父,我怎么办,他要走了,我怎么办。”十七年,她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 或许这就是天意,璇玑只是有些心疼地安抚着她:“苏苏,他总是要走的。你不能让他一辈子留在这里,他身上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他是个储君啊,苏苏,难道你要为师亲手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师父,我不想让他离开,我想一直看着他,一直为他沏茶,为他做饭,为他做衣裳。”即便苏苏在之前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男女情爱,但是遇见常洛,她便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而是一个想要真心守着常洛的女子。 璇玑不知苏苏竟对常洛如此深情,心中更是不知该如何劝解苏苏。良久之后,他只是一声叹息,随即对苏苏认真说道:“苏苏,你当真离不开他了吗?你知道他是个有家室的人,他是当今太子,将来更是一国之君。他身边会有很多女子,你愿意跟她们一起守着他过一生吗?如果,他讨厌你呢,不喜欢你呢,你怎么办?” 他无意伤害苏苏,只是苏苏必须明白,她若是真的跟了常洛,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若苏苏能早些放弃,他宁愿早一些让苏苏明白。常洛不可能给她一样的回应,不可能一生只穿她为他缝的衣,不可能一生只守着她一人。 苏苏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她听到璇玑的发问后,只是莞尔一笑:“师父,我不会让他欺负我,我喜欢看着他,喜欢为他做饭,为他缝衣。若他烦我了,我自会躲开,躲得远远地。我没有想要和别的女人一样拥有他,我只要他好好的,这样就好。”这就是她认为的喜欢,只要守着他就好。 璇玑从未听到过如此叫他震撼的话,苏苏真的只是个从未涉入凡尘的孩子吗?她只有十七岁,便知道这些事情吗?可是苏苏毕竟还太单纯了,她只想自己好好守着常洛就好,殊不知,别人却未尝能够容她。 “师父,苏苏决定了,不管他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他。就算有一天,他觉得厌烦我了,我会自己离开的。”苏苏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一样,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语气平淡自然。见到璇玑脸上的错愕,她只是娇俏一笑道:“苏苏不是好徒儿,可是师父还有大师兄,还有童儿。可是苏苏就只有常洛,所以,求求师父,让苏苏跟着他好不好。”她知道,璇玑待她很好,只是她明知若此刻不去追求自己心中挚爱,或许终其一生她都不能再遇到所爱之人。 “不行,为师不准。即便你一心想着他,也不能如此委屈了自己。若你当真想跟着他,为师也定要为你做主,他若不给你一个名分,为师断不答应。”璇玑知道苏苏向来有主见,做了的决定,便是谁说都没有用的。可是他也绝对不能看着苏苏飞蛾扑火一般,常洛若是当真有心,他便许了这桩姻缘。 苏苏则连连摇头:“不,师父,我不想叫他知道我的心思。若有一日,他自己说要我,我才应他,不然,任谁说的,他都不是出自本心。即便他应下了,我便是不愿意的。”她虽然心中爱慕常洛,却绝不容许常洛对她的感情里有一丝勉强。 璇玑此刻才知道,苏苏拥有的究竟是怎样一颗坚定又玲珑的心思。于是点点头,应下了苏苏的请求。只是要苏苏答应他,若是有朝一日常洛当真对她有所负心,她一定要及时离开常洛,不然他便是亲自下山,也要找常洛讨个公道。 苏苏闻言,只是笑着应了。两个人便有了一个秘密约定,谁都不说出这个秘密。璇玑便去找常洛商谈,结果是,苏苏作为璇玑的爱徒,自然掌握了许多璇玑的绝学。由苏苏代替璇玑作为谋士的身份跟在常洛身边,助常洛早日成为一代明君。 ------------ 011 湖边送别 苏苏最终还是决定跟随常洛下山去,璇玑明知劝阻不住,自然不再加以阻拦。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十七年的师徒情分,便要止于今日。十七年,苏苏无数次梦见过自己离开了这座小岛,去到多彩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只是如今,当真要与相处了十七年的师父分开,从此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一草一木,她的心情却并未想象中那般雀跃。 打点好一切,两个童儿为苏苏提着包袱,拿着佩剑。苏苏则在药房里最后一次听师父教诲,璇玑也一改往日的严厉。只是一遍遍叮咛苏苏到了外头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苏苏自知师父一心为着自己着想,只是乖巧地应声。 到最后,璇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将自己心中的牵挂一并交苏苏带走。只是叹息一声,转身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簪子:“苏苏,这簪子是为师入山之前一位友人所赠,你收好了。若是有何难处,不便告诉为师的,便去京城西郊三十里外找一座道观,只说是来代为师寻访故人的。到时,他自会帮你渡过难关。” 苏苏闻言,只是有些不舍地依偎在璇玑怀中:“师父,这簪子是你最宝贝的,我不能要。”这簪子,在苏苏这里在,早已不是新鲜物。她自幼顽皮,这簪子她倒是时常拿来玩耍的。每每被师父发现,都免不得一顿训斥。 今日她要离开,师父却将如此宝贝的簪子给了她。想到这里,不觉心里头有些酸酸的。璇玑见苏苏倒也乖巧,只是淡淡一笑:“傻丫头,你才是为师最宝贝的。为师隐居山中二十载,只有你是为师此生最大的安慰。女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的。如今你长大了,为师也只能送你走得远一些。”说着,便将簪子搁在苏苏手心里。 苏苏握着簪子,只是连连点头:“师父,徒儿记得了。等徒儿到了京城,一定去拜会师父的故人。”她知道,这簪子璇玑留在身边很多年,一直都很宝贝地收藏着。想必那位故人,在师父心中非比寻常。 “走吧,为师送你。”说着便牵着苏苏的手出了药房,苏苏只是沉默着跟着璇玑往外走。抬头见常洛与莫羽已经等候在门外,两个童儿手中也拿着早已打点好的行李。璇玑没有说话,只是牵着苏苏的手来到阶下。转身对常洛说道:“尊驾此去再无相见时候,今日老朽将苏苏交给尊驾,还请尊驾好生照料。” 常洛点头:“师父放心,在下一定全力相护。此去再无相见机会,望师父善自珍重。”说着便拱手作揖,璇玑此番受了礼,之后一行人便转身往湖边走去。两个童儿早已率先备好了离开的行船,常洛与莫羽辞别璇玑便先行上船,苏苏留下与璇玑话别。 “师父,要好好保重自己。苏苏早已教会童儿做师父最喜欢的饭菜,日常也都交代过了。徒儿一定会回来看师父的,师父一定要等着苏苏。”苏苏看着璇玑早已全白的须发,只是觉得他当真是老了。自己过去竟从未察觉到,如今要离开了,方才知晓自己往日的性子,或许真的只有师父才能包容吧。 璇玑只是淡淡一笑:“傻丫头,放心好了。下山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些年,为师也是宠你惯了,你也不曾经历过什么,为师只怕你入了尘世,经受不住。”言及此,璇玑也不觉哽咽,随即化作一声叹息:“罢了,既然你喜欢,便去吧。” 苏苏闻言,只是点头,上前抱着璇玑的手臂道:“徒儿走了,师父要保重。”璇玑知道苏苏舍不得,只是点点头叫她上船:“去吧,别误了下山的时辰。”说着便亲手送苏苏上船,两个童儿立在一旁恭敬送苏苏离开:“师姐保重。” 苏苏上前吩咐他们小心照料师父,随即转身上了行船。莫羽站在船头撑船准备起行,苏苏怕自己忍不住流泪,叫璇玑担心。只是躲在船舱里不敢回头,常洛见状,只是上前柔声安慰道:“此去请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全力护姑娘周全。”说着,便将帕子递到苏苏面前道:“姑娘拿着这个用吧。” 苏苏并未接下帕子,只是低声说了句:“不要叫我姑娘,我叫苏苏。”说着,便不再理会他,低头走出船舱,见莫羽正吃力地撑着竹篙,模样像极了一只行动不便的狗熊。只是觉得好笑,上前在他身后啧啧两声。 莫羽听见苏苏有意嘲讽自己,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苏苏姑娘来了,可看见这湖水都涨起来了?”说着便转身盯着苏苏有些微红的眼眶:“这涨起来的湖水里可是有不少姑娘的眼泪吧。” 苏苏原本还在想,这会儿正是晌午,哪里来的涨水。谁知竟是他有意调侃自己,于是一个不忿,上前一把将莫羽手中的竹篙抢过来:“莫羽,你若是再敢笑话我,小心我这手中的竹篙没有眼睛。若是将你打落水中,你可要好好尝尝这翠湖的湖水了。”说完,便一脸得意地望着莫羽。 “好了好了,不过是个小玩笑,莫要当真。”说着便转身,见苏苏已经在认真撑船,只是邪邪一笑:“苏苏啊。” 苏苏听见他如此叫自己,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回一句:“做什么?”苏苏有时都觉得奇怪,为何每次碰见莫羽,她就能立刻忘记烦恼。如此想来,只是觉得好笑。明明是相互嫌弃的两个人,却可以这么愉快的相处。 “你为什么不许殿下叫你姑娘?”莫羽是明知故问,而且是犯了两个人的忌讳。自从那日因不慎摔倒,与常洛有过接触外,苏苏便一直有意回避与常洛相处。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常洛身上,两个人便如此莫名其妙地生了许多隔阂。 莫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未曾在谁面前点破。如今三个人一同回京,想必这两人之间的接触是少不了的,若是一直如此别扭,怕是不好相处。趁着如今两个人谁都不能回避,他只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望着苏苏的背影。 苏苏并未答话,只当作没有听见一般。莫羽见她不作声,只是自顾说道:“殿下向来谨守礼仪,你是个未出阁的丫头,不叫你姑娘,叫你什么?”见苏苏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说道:“你若是因此生气,便太小家子气了。若是当了京城,怕是要被人家笑话的。” “莫,你若是再多话,本宫就将你送下去喂鱼。”船舱里忽然传来常洛低沉的声音,莫羽闻言即刻住了口,随即走到苏苏跟前小声道:“听见了,这才是真的生气了。”说完,便转身走进船舱。 苏苏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莫羽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却早已知道,莫羽是在告诉他,或许不该误会了常洛。如此想罢,她倒是觉得心中忽然释然。 ------------ 012 山下瘟疫 常洛终究是太子,离开了那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他依旧要背负江山社稷。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西厢这里是特地为苏苏安排的住房,虽然是驿站,所需的一切还是一应俱全。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来,她只是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即睡眼惺忪地揉揉如瀑的青丝。 已听到门外鸟儿的欢叫声,她只是甜甜一笑:“我终于自由了。”面对小岛之外的大千世界,苏苏的确是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在驿站已住了几日,没事儿的时候便缠着莫羽带她去街上玩儿,有时也会和常洛一起去。想到常洛,唇边的笑意便无限放大。 从榻上起身,她只着一件月白色中衣,略带些凌乱的头发衬得整个人都是慵懒的。伸个懒腰,她只是伸手拿起屏风上的穿好,随即便是一连串的梳洗。等她打扮得焕然一新时,莫羽便已经出现在门外。 听到敲门声,不用想就知道是莫羽到了。每日都会在这个时候送来早膳,她只是起身开门。见莫羽一脸明朗笑意,单手端着托盘。苏苏连看都不看,就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了。伸手接过托盘,随即示意莫羽进来。 莫羽得到许可,只是一个闪身,便来到桌前坐下。见桌上的茶壶空了,便即刻起身来到门外冲着楼下院子里的役差吩咐道:“福伯,沏壶茶送到小姐的房里来。”随即转身进屋,见苏苏已经开始大块朵颐,只是无奈摇摇头:小丫头。 苏苏瞧见他如此表情,自知又在心里瞧不起自己了。只是故作生气的模样,转身看着他道:“莫羽,你敢说我坏话。”说着,也不管莫羽是何反应,便继续专注于手中的羹汤。她只是觉得好笑,这些日子莫羽一个劲儿地献殷勤,就是为了她手中的凝气丸配方。看着他如此模样,苏苏只是觉得好玩儿。 果然,莫羽见苏苏恼了,只是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好苏苏,我哪儿敢说你坏话。你快快吃,咱们好去施药呢。”说着便双手作揖,一脸讨好地笑着。 苏苏见状只是禁不住扑哧一笑,口中的饭粒也不小心喷了出来。莫羽见状,只是连连啧声,随即从袖中取出帕子来:“瞧你,好好吃着饭,像什么样子。”一边抱怨,一边还不住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你还说,都是你诚心逗我笑。”苏苏见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只是即刻将饭碗搁下。气鼓鼓地瞪着他,可是口中的饭菜却还在不住地咀嚼着。如此可爱的模样,叫莫羽也不觉哈哈大笑。随即起身道:“好了好了,你吃饱了,咱们快些上街去吧。”说着便上前要拉苏苏的衣袖,苏苏则一个转身不去理睬。 莫羽见状,便跑到她面前,只是见她即刻转身。这边正是一筹莫展,便听见外头传来小鬼头的声音:“苏苏姐姐,你快出来。”这小家伙的声音急促,苏苏听了,即刻从桌前起身,见莫羽还站在那里,便上前一把拉过他的衣袖来到门外。 见楼下果然是小鬼头,一脸汗涔涔的模样冲着她挥手:“苏苏姐姐,你快来,小莺儿发病了。”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叫苏苏觉得有些心疼。只是匆忙拉着莫羽的衣袖往楼梯口去了,来到楼下,苏苏这才松开莫羽的衣袖,上前关切地询问小鬼头:“小莺儿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况且我已经给她配了药,为何还会发病?” 小鬼头闻言,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道:“药没用,今儿一早我给她吃了药了,可是没等一炷香的时间,她便不行了。开始的时候一个劲儿叫冷,可是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劲儿嚷嚷着说太热了。我这才跑来找苏苏姐姐,快去瞧瞧吧。” 苏苏见他如此说,只是不解:不可能,师父的药方向来奇效,况且前些日子的药都没有问题。如此,她便有些慌乱了。抬头看向一边的莫羽,见莫羽眉头紧锁,只是询问道:“可是有可差错?” 莫羽见状,只是点点头道:“若照着小鬼头的话来看,想必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我看咱们还是先去瞧瞧究竟如何,再做定论不迟。”药方之前他早已看过,不可能会引起如此反应。若他的猜测没错,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场瘟疫。看来这里并非表面上看上去一般,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何目的。 二人没有多讲,只是匆忙随着小鬼头往街上去了。这边常洛见二人匆忙而去,只是向一边的福伯了解了状况之后,转身又回到楼上去了。 苏苏与莫羽来到山神庙,见里头已经乱作一团。不只是小莺儿一个人出现如此症状,许多今日服过药的病人都是如此。她只是转身对身侧的莫羽说道:“我们必须要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莫羽,你去看看他们几个,我去那边。” 两个人分工明确,随即各自忙开了。苏苏一边为病人诊脉,一边询问他们身上究竟是何感觉。这边莫羽也在做相同的事情,两个人忙作一团。许久之后,方才停下来。苏苏额上已渗出细细汗珠,莫羽递上来帕子,她只是微微一笑接过来。 “咱们还要重新配药,你先坐下歇歇,我去抓药。”莫羽见苏苏有些累了,只是叫她坐在一边歇着,随即转身叫上小鬼头便往外走。苏苏忽然想起他手中并没有药方,随即起身叫住他:“哎,慢着。” 莫羽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没有作声,见她果然从袖中取出药方递到他手上道:“拿去吧,你梦寐以求的药方。”将药方搁在他手上,随即转身来到门槛上坐下来。莫羽只是淡淡一笑,转身随小鬼头去了。 苏苏转身见病人依旧在地上躺着,不断传出**声。她也只能暗自祈祷,让这场瘟疫早些过去吧。原来她在岛上,只听师父与师兄说起过在山下救治瘟疫,如今自己真的置身其中,才知道民生疾苦。 ------------ 013 暗黑水牢 一连数日,莫羽与苏苏全力调查城中瘟疫真相。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这日一早,苏苏刚刚起床,觉得有些口渴,便披衣下床来到桌前倒茶,见茶杯底下压着一张字条。见是莫羽给她的留言,说是先行一步,与小鬼头一同前往白溪镇追踪线索。 梳洗过后她拿起佩剑准备出门,在门前恰巧碰见了从门前经过的常洛。常洛一身玄色长衫,白玉簪子束发,整个人显得清冷孤高。苏苏见了他,只是微微欠身:“殿下早。”原本不指望他会对此做出回应,于是转身准备下楼。 常洛却一反常态地对她淡淡一笑道:“今日莫羽不在驿馆,我与你同去吧。”话音方落,见苏苏一脸惊讶地望着他,只是继而说道:“这几日也得了些线索,不如同去。”说着便率先提步下楼。 苏苏则全然没有反应,她一直都愣在原地,还想着方才常洛的笑容。刚刚开始甚至不敢相信常洛竟然如此主动,听到常洛叫她,这才确定不是幻觉。心下便忍不住一阵狂喜:太好了,他是关心我的,一定是这样。想到他竟然如此关心瘟疫的事情,心下便不觉对他又多了一分欢喜。想到这里,只是俏皮一笑,转身跟上常洛的脚步。 二人一同来到街上,苏苏原本走在后头,只是一脸欣喜地跟在常洛身后,偷偷观察着常洛的一举一动。常洛倒是很不习惯她如此乖巧安静,可是见了形形**的玩意儿,吃食之后,苏苏的性子便暴露无遗。 她步履轻松,只是流连于五彩斑斓的物件儿之间,看到喜欢的,就要摸一摸,闻一闻。不多时,手中便都是她买来的小玩意儿了。远远地瞧见了糖葫芦,便飞奔过去,常洛见她忽然跑起来,只是有些担心。 等他拨开人群,便瞧见苏苏拿着两串儿糖葫芦来到了自己跟前,因为方才奔跑的缘故,苏苏的气息微微有些急促。只是一脸无邪地笑着,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常洛面前道:“这个很好吃,你尝尝。”说着,也不管常洛是何表情,只是塞给他,转身小跑着往前走。 常洛瞧着手中红彤彤的糖葫芦,只是无奈一笑:他何时见过如此可爱的女子,全然不顾他的身份,也从不在他面前娇柔作态。正如这糖葫芦一般,如此通透,如此甜蜜。如此想着,便不觉将手中的糖葫芦凑近鼻尖,一股清香的甜味儿让他瞬间觉得心情豁然开朗。 苏苏在这期间早已跑远,正吃着,不料与迎面来的行人撞了个满怀。手中的糖葫芦早已被打落在地上,苏苏未及抬头,便觉一阵晕眩,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来人的怀中。来人只是将苏苏拥在怀里转身,疾步转身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这会儿行人正多,来人的动作很小,所以全然没有引起注意。这边常洛刚刚回神,便已不见了苏苏的身影。只当她是太贪玩,被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了。于是也并未太在意,只是继续前行。 来到苏苏方才被人掳走的地方,他瞧见了地上滚落的糖葫芦,心下顿觉不好。这么一会儿工夫苏苏不可能走远。若是糖葫芦掉了,她不可能这么快便离开。于是他向经过的行人打听起苏苏的去向,只是询问几番无果。 他即刻拨开人群往前寻去,他四处查看却不见苏苏人影。心中的不安便渐渐升起,苏苏初入尘世,没有丝毫防范之心。若是当真被人掳了去,怕是要出大事。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下一阵懊恼:我怎能放任她一个人。自责过后,他极力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苏苏究竟为何人所掳。 正在思索之间,见莫羽带着一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迎面而来。瞧见他一人在此地徘徊,莫羽更是觉得奇怪。于是疾步上前对常洛说道:“殿下为何在此?” 常洛见是莫羽,方才无奈叹息一声道:“本与苏苏一同前往山神庙的,谁知半路上苏苏没了踪影。”说着,便不觉蹙眉,随即抬头对莫羽说道:“前几日收到线报,说是城东有一户人家甚是蹊跷。我想苏苏失踪一定与那户人家脱不了干系。” “没错,我在半路上便得到了飞鸽传书,的确是城东柳宅有蹊跷。”若不是提前得到了飞鸽传书,他这会儿或许已经在白溪镇了。听到常洛说起苏苏失踪,他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却并不曾露出担心的神色。 这边小鬼头听到常洛说苏苏失踪了,只是匆忙扯扯莫羽的衣袖询问道:“莫羽哥哥,苏苏姐姐不会有事吧?”他一脸关切,只是不想叫苏苏出事。若不是苏苏,他们早就已经死在瘟疫里了。 莫羽闻言,只是回以安慰笑意:“放心吧,苏苏姐姐很厉害。”他虽是这样说,可是表情里却还是透露出了隐隐的担忧。苏苏的太极剑是绝学,可是那丫头太单纯,若是被人利用,才是最麻烦的。 常洛与莫羽同样担心这个,于是二人叫小鬼头先回山神庙,他们则一同前往城东柳宅。柳宅到底藏着什么猫腻,这会儿也就只有苏苏知道了。她被人点了昏睡穴,一路带回柳宅,关在了水牢里。 水牢湿冷,苏苏渐渐恢复了意识,只是觉得身上传来阵阵凉意。觉得有些迷糊,她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墙壁,还有如碗口粗细的铁柱子。她单手撑在地上,身下湿漉漉的稻草让她觉得难受。 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于是开口冲着外面喊道:“喂,有没有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喊了许久,没有任何回应。她有些害怕,于是坐在那里双手搭在膝盖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常洛,莫羽,你们在哪儿? 平生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害怕。在岛上的时候,有师父和师兄保护,还有她熟悉的环境。她从未体会过如此的恐慌,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门。唯一可以透光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方空,很小,也很高。她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可怕,于是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 这样的恐惧持续了许久,她渐渐地睡着了。就这样坐着睡着了,梦里却还和师父在岛上采药。眼里的泪水便悄然滑落,她只是有些想师父了,想小岛了。可是那里没有常洛,没有如此新奇的世界。她喜欢在岛上,也喜欢在这里,喜欢糖葫芦,喜欢和常洛在一起。 ------------ 014 潜入柳府 常洛与莫羽赶到柳宅,未及靠近便瞧见柳宅没来由许多家丁装扮的男子来回巡逻,看来这里一定有蹊跷。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于是二人迂回来到后门处,门口亦有三五个。正在此时,常洛瞧见了围墙外的一棵老柳。与莫羽示意,二人颔首,随即飞身而上,趁着院中无人,便偷偷潜入了府中。 苏苏在水牢里不知外头是黑是白,只是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上的泪痕叫人心疼,忽然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她不禁轻轻抬头朝着牢房门口看去。随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开锁声,之后便是铁链叮叮当当的响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苏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她不知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心里头却早已在祈祷是常洛来救她了。于是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常洛,你快来。 等来人走近,她却忽然失去了勇气不敢抬头去看。直到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说话声,这才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来人。为首的是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体型微胖,肤色略微有些发白。两撇胡子修剪地很是精致,只是却与他硕大的身子极不相配。一身赭褐色丝绸长袍,手中拿着帕子不断忽闪着,似乎是嫌弃这里潮湿阴冷的环境。 他身侧还站着一名身材精瘦的男子,年纪比他还要稍长一些。胡须已经有些发白,手中托着一本蓝色的册子,另一手背在身后。一身深蓝色棉布长衫,始终弓着腰身。至于身后的另外两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她便看不清了。二人始终低着头,只是那身影叫她觉得似曾相识。 中年男子见苏苏如此狼狈模样,只是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敢坏我好事,原来就是个黄毛丫头。钱管家,这样的小丫头抓来做什么,直接卖掉就好了。”男子不屑的表情,叫苏苏觉得难受,于是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那精瘦的男子听见他如此吩咐,只是连连解释道:“老爷,这是上头的人带来的,说是要好生看管。”那男子如此说着,只是将手中的蓝色册子交给一侧的老爷道:“老爷,这是上头的人带来的指示。”说着,便将手中的册子奉上。 老爷见了,也不免正色接过册子。苏苏见他刚刚打开册子,脸色即刻变得难看。随后干脆将册子重新扔回身侧管家身上:“王八蛋,又是银子,银子。老子每年上缴的银子足够再有一百个柳宅,得寸进尺。”说着便愤然离去。 管家见他盛怒,也只是有些惶恐地提步跟了去。而身后的两名家丁却并未随他们而去,反而走近牢房。苏苏见他二人如此,只是有些惶恐地问道:“你们做什么?”她虽未曾经历过尘世险恶,却也知道方才那二人之间的谈话对她而言,并无半分好处。 那两名家丁中的一个只是邪邪一笑,随即说道:“你说呢,老爷吩咐过了,将你卖掉换银子。”说着,便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苏苏闻言,只是即刻变了脸色道:“你们敢。”她明知此刻自己根本无法使出内力,手中亦无兵刃。却也不能任人宰割,便是吓唬吓唬他们也是可以的。 谁知那家丁听了这话,只是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这小丫头还真是凶悍,看来咱们要卖得远一些才好。”这话是对一边的家丁说的,说着便推开牢门,一步一步逼近苏苏。 苏苏见情况不妙,心中害怕极了。只是迫于来人根本不畏惧自己,于是恨恨说道:“若你们再敢靠近,我就咬舌自尽。到时,你们只能落得一具尸体,就不怕老爷怪罪?”她早已没有办法自保,却也决不能叫人这样欺负了去。 看着苏苏认真的表情,来人总算停住了脚步。其实二人在听到苏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头皆是一震,没想到这样一个未经世事的丫头,竟然如此刚烈。好在是他们提前找到了她,不然后果无法想象。 常洛这个时候才开口道:“苏苏,是我们来救你了。”说着,便将裹在发上的白色汗巾去掉。苏苏听见常洛温柔的声音,只是有些恍惚,随即看见了他的脸,再转头看看同样将汗巾去掉的莫羽。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常洛见她愣在那里。只是上前将她从地上抱起,随即转身对莫羽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要快些离开。” 莫羽会意,二人便带着苏苏离开了水牢。二人依旧做家丁装扮,苏苏便在二人手中垂着头看起来像是昏死过去了。二人一路见人问起,只说是老爷要提审。骗过家丁之后二人这才将苏苏抱起,由进来时一般离开。 苏苏由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他们离开了柳宅,二人重新换回衣衫。苏苏身上的软筋散药效还未散去,只是一直被常洛抱在怀中。回到驿站,苏苏未莫羽诊脉确定无事之后,便先去通知小鬼头。常洛见苏苏已然睡熟,便想要起身离去。还有一些事等着他去办,所以他轻轻为苏苏盖好被子,准备抽身时,却发现左手还被苏苏握住。于是他轻轻挣脱,苏苏忽然极为不安,如同陷入梦魇一般:“不要,不要靠近我,我不要。” 常洛见她如此惊慌,只是轻轻拍着她的手臂:“苏苏不怕,我在这里。”如此反复多次,苏苏才重新平静下来。他见苏苏恢复了平缓的呼吸,便再次准备起身。 苏苏却在这个时候醒来了,泪眼朦胧地看着常洛道:“不要走好不好,我真的好怕。”其实她在梦魇挣扎的时候已然醒来,见常洛要走,郁结心头的委屈与恐惧便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常洛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于是坐下来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的。” 苏苏只是猛地扑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我好怕,常洛,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这是苏苏第一次如此无所顾忌地爆发,之前从未有过,是因为她从未离开过师父羽翼的保护。如今,她身处尘世,经历了之前的事情,那种安全感便荡然无存。如今,常洛便是她的救命稻草。若她无法从常洛身上找回那种安全感,或许一直都会被今日的阴影笼盖。 常洛忽然觉得心疼不已,这个只有十七岁的丫头,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如今经历了如此事情,却依然没有埋怨自己半句,即使今日在街上,他看着他走入人群。明知她可能有危险,而疏忽。于是轻轻拍着苏苏的肩头,他温存地说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做出承诺,给一个女子。 ------------ 015 初入京城 在济南停滞了大约一月,瘟疫之事的幕后主使者常洛早已心知肚明。请使用访问本站。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只是碍于目前他的羽翼尚未丰满,只能暂时罢休。莫羽从柳府寻回的证据也只能暂时搁置,以柳府图谋不轨结案。此事就此罢休,常洛于九月十八接到诏令,命他速速回宫。 三人便星夜兼程,到达京城时早已是人困马乏。苏苏向来精力充沛,即使如此劳累的情况下, 依旧被街上的繁华景象吸引。三人与马上时,苏苏便一个劲儿地问东问西。直到莫羽再也没有耐心,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真是被灵芝山参喂大的,连着这么久不好好休息,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苏苏在一旁自然听见了他的话,只是调皮地吐吐舌头:“那是自然,我自幼于山中隐居,那可是吸收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你这凡夫俗子,自然比不得。”说着便扬鞭要走,常洛见状,只是有些无奈地笑笑:“小心些,冲撞了行人,你又要一个劲儿地赔不是了。”向来一路上她如同一只黄莺般自在,只是叫常洛觉得生活原来可以如此轻松。 莫羽见她早已没了影子,只是转身冲着常洛抱怨道:“这丫头如此野性,怎能在皇宫那样的地方生存。殿下当真不肯叫她随我回府?”想起苏苏的性子,与那个规矩森严的皇宫内院,叫他如何放心。 “莫,我已应了她,此生绝不留她一个人。况且,皇宫之中固然勾心斗角,本宫还是有能力给她一片净土的。”常洛语气坚定,眼神里满是柔情。他早已在心中认定,此生定要守护这个风一个灵动的女子。 莫羽闻言,只是无奈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没想到殿下竟然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既然如此,莫羽便放心了。就此分开吧,我也该去见见那个未来的岳父大人了。”说道这里,他不禁有些不悦。那桩婚事本不该在他身上,既然父命难违,他也只能做些表面功夫了。 常洛闻言只是一笑,随即说道:“叫本宫看来,王大人家的二小姐也是不错的人选。本宫曾在宫宴上见过,姿容妍丽,言行举止倒也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想起这桩婚事,常洛也不觉有些烦心了。 二人正因婚事烦心,苏苏这里确实春风得意。看着街上繁华热闹的景象,她只是欢欣一笑。原以为济南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京城竟然如此繁华。这的一切都让苏苏觉得新鲜,街上琳琅满目的物件儿叫她目不暇接。 迎面来的马车自然没有瞧见,只见那马车迎面飞驰而来,路上的行人纷纷闪避。苏苏听见马蹄哒哒的声音,夹杂着行人惊呼躲避的恐慌。这才收回视线,瞧见迎面来的一辆马车正在人群之中冲撞。 眼看那马车就要驶来,苏苏只是即刻勒马停住,往前滑行了好一阵儿才稳住。翻身下马之际瞧见那马车就要撞上一个来不及闪避的妇女,那妇女手中还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顾不得许多,她只是足尖一点分身而起朝着那妇女去了。 好在即使闪避,苏苏只是一手护着男童,一边讲他们推向路边。自己则来不及闪避,撞向了路边的玉石摊儿。整个人便扑倒在玉石摊儿上,应声而倒。苏苏只是觉得身上一阵疼痛,还有玉石叮当落地的脆响。 等她从地上勉强起身的时候,才瞧见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一身绛紫色锦袍,腰间佩着一块儿鹅蛋大的碧玉环。五官很是精致俊美,尤其是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叫人看来,不禁为之倾倒。再看发上的羊脂玉簪子,更是白璧无瑕,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俊美。 就在苏苏有些失神的时候,男子已缓步上前。见苏苏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只是有些好笑地低头对苏苏说道:“小丫头胆子不小,可知这样冒失,会叫你粉身碎骨?”说着,便一脸戏谑地朝着苏苏伸出手。 苏苏见他如此傲慢,只是有些不屑地打落他的手:“不要你扶。”说着,便单手撑着地要起身,谁知方才摔倒的时候身下压着的都是玉石,一声闷哼,她只是觉得手臂有些疼痛。但是又不想叫来人看了笑话,只是勉强叫自己坐直了身子仰头看着他:“你今日在街上撞坏了这么多东西,赔银子吧。还有他们,要好好向他们赔不是。”说着,便伸手指指身后站着的妇女。她脸上的惊恐未曾消散,见苏苏如此说,只是连连摇头。 来人见状只是打趣苏苏瞎操心:“你呀,瞧见了没,多管闲事。你若是无事,我就走了。”见苏苏不哭不闹,他只是觉得很有趣。苏苏见他要走,只是伸手抓住他的衣袍:“你不许走,他们不要那是他们的事,可是你害我受伤,还撞坏了这么多东西。” 来人听见苏苏如此纠缠,心中不禁冷笑:我只当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单纯的女子,其实也不过是假象罢了。母妃啊母妃,你叫我成亲,我却找不到一个值得爱的女子。心中如此想罢,只是挥手示意车夫上前,随即见车夫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 苏苏见了,只是强撑着受伤的手臂从地上起身。缓步来到车夫面前道:“还数什么,这里的东西就算你家公子全买了。”说着便不顾背对着自己的来人,伸手从车夫手中拿过荷包,见里头还有许多银票,只是拿了散碎银子:“这个还你。” 车夫有些微愣,见苏苏摊着手还他荷包。苏苏见他如此反应,只是侧身来到男子满前道:“给你,记住了,做错了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些银子,就算你做善事了。”将荷包给了男子,随即转身将银两分发给方才受到冲撞的小贩。 男子见了,只是挑眉一脸兴致盎然的笑着。见苏苏连连向众人点头微笑,众人也连连施礼道谢。一番忙碌过后,苏苏轻轻拍拍身上的尘土,觉得手臂还是有些微微疼痛。稍稍活动了一下,没有大碍,便安心一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男子在身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苏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亦没有转身回答。只是牵着马离开了,等苏苏走远之后,男子才笑笑转身上了马车。 常洛找到苏苏的时候,发现她一人牵着马在前头慢慢走着。于是策马追上去,见她脸上有些脏了,便翻身下马并从袖中取出帕子:“可是方才闯祸了?瞧瞧你的脸,快擦擦吧。”常洛只是宠溺一笑,眼里都是柔情。 苏苏见是常洛,只是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蹭蹭,之后说道:“常洛,我的胳膊疼。”她方才未曾察觉,只是这会儿觉得手臂疼得厉害。见是常洛来了,眼泪便即刻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常洛闻言,即刻上前小心将她的手臂抬起。见她蹙着眉头,只是有些心疼地埋怨道:“就知道你又闯祸了,还伤了自己,叫我如何是好。”说着便将她横抱着送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将苏苏拥在怀中道:“前头便是医馆,你忍着些。”说着便扬鞭去了。 苏苏在常洛怀里,手臂上的疼痛早已减轻许多。贴着常洛的温暖,她只是柔柔一笑。 ------------ 016 蓝妃来访 苏苏随常洛回京,在太子府中住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眼看着太子府中的众人对苏苏这个新人,充满了诸多猜想。她自己倒是丝毫不知,每日里都是开开心心的过着。常洛是太子,时常要在宫中行走,在府中的时间倒是不多。 这样一来,苏苏便有了许多空闲。她原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刚开始的时候常洛怕她一个人无聊,便给她找了许多医书。她倒也很喜欢研究这些药方,只是日子长了,难免有些厌倦。这日常洛又往宫中去了,苏苏晨起梳洗过后,便在榻上翻看医书。只是还未等翻过几页,便觉得头昏眼花。想想自己在府中已有些日子了,整日都在这房子里闷着。她也觉得有些无聊了,还是怀念岛上的生活。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山里玩耍。 想着这些,心里头不禁有些酸酸的: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有没有想我。还有师兄,回家了吗。在这里想着心事,不禁落下几滴泪来。等她察觉,只是傻傻一笑,随手抹去眼泪:“傻苏苏,为什么要哭啊。这里不是很好吗,每天都可以见到常洛,可以跟他在一起。”想到常洛,她只是有些失落地笑笑。 抬头瞧见银杏正端着点心往屋里来,只是满心欢喜地坐直了身子道:“杏儿,好香啊。”说着,便将手中的医书随手搁下,穿上绣鞋下榻。 杏儿见她如此心急,只是抿唇一笑道:“小姐也太心急了,这里是梅儿做的桂花糕。”说着便将托盘搁下,见苏苏上前,只是伸手要扶。苏苏只是摆摆手,俏皮一笑:“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走。”说着,便上前瞧见如此可口的桂花糕。伸手要拿。 杏儿见了,只是好笑地说道:“小姐别急,刚刚出锅的,当心烫手。”苏苏闻言,这才将手放下来道:“好了好了,我等等再吃。”说着,便坐在了桌边的方凳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茶杯。 就在这个时候,梅儿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进屋来。瞧见苏苏只着中衣便坐在桌前,上前对她说道:“我的小姐,你快些去穿衣服吧。蓝侧妃这会儿就往这边来了,若是叫她看见了,不知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了。”说着便催促杏儿为苏苏更衣。 苏苏见她如此慌张,不觉对她口中的蓝侧妃有些好奇。于是轻轻推开杏儿的手,转身坐在榻上对梅儿说道:“梅儿,那个蓝侧妃这么厉害,瞧你吓的。”她从进府那日曾见过一些人之外,便再没有离开过这里了。 梅儿和杏儿见她如此说,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匆忙去衣柜里拿出一件来,便要往苏苏身上套。苏苏瞧她们如此模样,只是乖乖配合着穿衣。只是口中却还不停地嘟囔着:“你们呀,我倒是要看看那个蓝侧妃究竟有什么可怕。”说着,还不忘打趣梅儿眉头深锁的模样很像府里的一个老嬷嬷。 梅儿这会儿没有功夫与她说笑,片刻之后,苏苏便身着一袭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苏苏瞧着镜中妆饰一新的自己,只是淡淡一笑:“真好看,梅儿,好一双巧手。”转身,瞧着梅儿与杏儿额上细细的汗珠,只是偷笑一声道:“瞧瞧你们忙活的,快去擦擦汗吧。”说着便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二人。 二人犹豫一下没有去接,只是用衣袖拭去额上的细汗。随即冲着苏苏施礼道:“小姐,一会儿千万不要忘记了嬷嬷交给你的礼节。”苏苏学东西向来是心不在焉的,即便是礼仪也是觉得乏味。这样的态度便叫梅儿很是担心,若她在蓝侧妃跟前出了纰漏,怕是不好。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如此害怕那个蓝侧妃。我就救救你们吧,可是你们要提醒我该怎么做。”她固然不将这些规矩放在心上,可是瞧着眼前这两个丫头如此为难,她也知道不该任性胡来的。 就在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听见门外有通传声。梅儿与杏儿便纷纷来到苏苏身后,并且小声提醒道:“小姐,可记住了?”刚刚又教过一遍,二人倒是紧张地很。 苏苏只是重重地点头,小声道:“记住了。”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砰砰跳地厉害。就好像在岛上,每次师父要检查功课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想到这里,不觉偷偷笑了。两个丫头在身后,看着她身子直晃,只是心下把冷汗。 蓝侧妃说话间便到了屋外,苏苏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是领着两个丫头来到门前侧立。见来人有四五个,两个丫头打扮的留在了门外,另有两个跟着进了屋。为首的女子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粉黛明艳,珠翠生辉。 苏苏觉得有些面熟,仔细回想才知原来那日入府时曾见过的。那日,她还特地上前为常洛解下披风。今日依旧是一脸笑意,于是苏苏欠身行礼道:“见过蓝侧妃。”身后的丫头也跟着行礼,蓝侧妃见状只是柔柔一笑:“起身吧。” 梅儿即刻上前扶着苏苏起身,苏苏见蓝侧妃也不顾自己,只是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来。她也只是随着梅儿的引导来到蓝侧妃对面坐下,这个时候蓝侧妃方才盈盈一笑道:“妹妹在府中住了几日,可还习惯?” 苏苏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说道:“还好,不知蓝侧妃今日来找苏苏,所为何事?”她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蓝侧妃脸上的笑容叫她觉得有些奇怪。只是眼前也只能暂作应付,见她问起自己的情况,只是简单作答。 “如此甚好,只是妹妹太见外了。直接叫我姐姐就是了,何必如此生疏。殿下如此偏爱妹妹,看来你我做真正的姐妹的日子也不远了。”蓝侧妃依旧一脸不变得笑容,只是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苏苏见她如此热情,还主动拉过自己的手。只是笑笑:“这可使不得,苏苏只是府中的客人,怎可与侧妃姐妹相称。”她不知蓝侧妃此刻的热情是为何,只是直觉告诉她,蓝侧妃似乎不是很喜欢她。 蓝侧妃见苏苏如此说,不免有些尴尬。转眼瞧见了桌上的桂花糕,只是随手捏了一块儿:“妹妹不介意吧?”她只是淡淡笑着,眼神里也流露出些许真诚。苏苏见了,只是颔首:“侧妃请便。” 蓝侧妃用了些桂花糕,随即和苏苏寒暄了些不着边际的。之后,便推说府中还有事情处理,便匆匆去了。苏苏见她总算去了,只是一身轻松地对身后的两个丫头道:“总算走了,咱们也不必在这里受刑了。”说着便从桌前起身,伸手去拿桂花糕。 梅儿只是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小声对杏儿说道:“杏儿,今日蓝侧妃怎么这么奇怪,竟然如此轻易离开?”梅儿在府中的日子不短,自然了解蓝侧妃的性子。她是府中女眷中位分最高者,可以说是无冕之王。若是看谁不顺眼,定会找些事端出来,今日如此轻易放过苏苏,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二人在这里担忧,苏苏却只是开心地吃着桂花糕。见她二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便各自去忙了。她自己倒也未曾讲今日之事搁在心上。 ------------ 017 蓝妃生事 是夜 苏苏用过晚膳闲来无事,便与两个丫头在一处玩笑。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许久之后,苏苏这才想起常洛今日未归。只是随口问了句:“梅儿,今日为何这么晚还不见太子人呢?” 梅儿闻言,有些犹豫地转身,瞧着苏苏欲言又止。苏苏见状不免心生疑窦:梅儿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都是直来直往的,今日为何这般吞吐不安?如此想着,便起身对梅儿说道:“梅儿,我们如今在一处,你便不能瞒我。” 杏儿见梅儿几番为难,终究未能启口。只是上前前身行礼道:“小姐恕罪,不是奴婢们瞒着小姐,只是太子已遣人吩咐过了的,不许叫小姐知道。”说这话,便看向坐在桌前的苏苏。 “这又是为何?”苏苏听了杏儿这话愈发觉得奇怪,怎的连常洛都牵连进来了。这其中必定有些她不曾知晓的事情。于是继续对二人说道:“眼下我已然知晓你们存心瞒我,难道还要叫我装作不知?” 两个丫头听了,只是惶恐地跪在苏苏跟前道:“小姐息怒,奴婢们知错了。只是殿下吩咐过,奴婢们实在不敢拂逆。”说着便连连叩头。 苏苏见她二人如此,只是叹息一声起身上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何曾恼了你们的。起来吧,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不问就是了。”说着话,便伸手去扶二人起身。二人见苏苏如此,只是感激一笑,随即起身。 二人见苏苏果真不在纠缠此事,这才放了心。只是各自忙去了,苏苏一人在榻上翻来覆去,心里头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于是挣扎着从榻上起身,穿上绣鞋下榻。挑了一挑灯芯,她只是披着衣衫开门。 瞧着外头皎白的月光,她只是来到阶下坐下来。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梧桐树,从叶子的缝隙中渗透下来的月光一缕一缕地洒在院子里。只是觉得好美,只是自言自语道:“好美的月光,常洛,你现在也睡了吗?”想起常洛,她不禁有些好笑地低头。 就在这个当口,不然听见外头有些吵闹声,之后便是匆忙的脚步声。她不禁有些好奇,于是走到院门前开门。只见院外下人们纷纷在院外经过,手里提着灯笼通明。心想这会儿这般动静,不知有什么事情。 正好瞧见芙蓉园的李夫人正从前头匆匆行来,于是走到门外待李夫人上前,欠身道:“不知姐姐如此匆忙,是要往何处去?”李夫人乃是常洛于三年前从洛阳带回来的舞姬,容貌一绝,身姿更是妙曼可人。在府中三年,常洛却对她不温不火,这几日倒是时常带些小点心来找苏苏说话。 李夫人笑着上前欠身回礼,随即对苏苏说道:“不是要往哪里去,只是听后头的丫头说了句闲话,不知是真是假,想着前去瞧瞧的。”说话间还不时往苏苏身后的院子里瞧去,见院中黑着灯,只是淡淡一笑道:“这会儿妹妹不是应该与殿下在一处下棋的,怎么,今日为何不见殿下?” 这李夫人最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苏苏入府之后,常洛与她甚是亲密,心中便打起了如意算盘。她早已失宠许久,如今想方设法亲近苏苏,无非是想重获新宠罢了。见苏苏心思单纯,便也只装作与她姐妹一般。 苏苏听她问起常洛来,只是神色微微有些黯然,但是很快便换上明朗的笑意对她说道:“今日殿下并未来这里,想是被些事情绊住了。”她如何不知李夫人是常洛的侍妾,即便他早已有了正妃,侧妃,还有了这些夫人。但是她一颗心毕竟早已沦陷,又能如何。 也曾因为这些事情暗自生气,与曾与常洛说过这些的。只是常洛却始终未能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她也一样害怕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失去了常洛如今的关爱。所以两个人便如此相处,她是太子府里的客人,虽然地位不比下人,却也未能理直气壮地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李夫人见她这会儿一脸心事,心下一沉:瞧她如今这般模样,想必传言是真的了。既然这会儿太子在后头,那我最好快些过去才好。如此想罢,她盈盈一笑上前牵着苏苏的手说道:“既然如此,妹妹便早些歇息去吧。” 苏苏这会儿心情跌入谷底,自然不知她藏着这些心思。瞧着她眼波似水般温柔,只是勉强一笑应道:“是,姐姐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说着,便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李夫人见苏苏回到院中,便转身轻声对身后的丫头吩咐道:“走吧。”丫头颔首,随即上前搀扶着她往后头去了,瞧着那个方向是往蓝侧妃住的海棠馆去了。 杏儿在屋里等了许久,不见苏苏回来。只是有些担心,刚刚走出门来,便瞧见苏苏一个人在院中站着。夜来风寒,她担心苏苏着凉,转身进屋去准备披肩。苏苏并未瞧见她出来,只是一心想着常洛。 她沿着梧桐树来到阶前坐下,抬头望着皎白的月光从斑驳的树影中落下来,洒在院中的青白石砖地上,一阵凉风袭来,她只是觉得鼻头一酸。不知何时,眼泪便已悄然落下。杏儿再出来时,便瞧见她一身月白中衣蜷缩成一团坐在石阶上。有些心疼,她只是快步上前,将手中的披肩搭在苏苏肩上。 苏苏察觉到有人来了,只当是常洛。欢喜抬头却瞧见一脸心疼地杏儿站在眼前,眼睛里的光彩便有瞬间熄灭。杏儿自然知道她如此低沉是为了什么,只是有些心疼地说道:“小姐,夜已深了,早些睡下了吧。” “我不想睡,你与梅儿先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苏苏并未抬头,只是摇摇头说着。杏儿见她如此,不忍再劝,却也不能转身离开,只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苏苏并未说什么,只是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心里却在哭泣,她不知为何常洛忽然没了消息,心里还在责怪自己,是否哪里做错了。杏儿见她如此神伤,有些不忍心,却也无可奈何。 ------------ 018 泪落海棠馆 翌日,苏苏在绣榻上翻身起来,瞧着外头日头已高,只是不知梅儿她们去了何处。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心下疑惑,便起身下榻,打开房门瞧着院中四下无人,只是满地的梧桐叶子。想起昨夜,不禁蛾眉轻蹙:定是吹了一夜冷风,只是不知常洛宿在何处? 即使一个念头,她脑海中想到的还是常洛。想到这里,不禁笑自己整颗心早已在他身上。抬头瞧着院门虚掩着,便走下台阶。未及走到门口,便听见门外的说话声。原本是没有什么的,苏苏也并未当回事。只是听到她们谈论起自己的时候,不知为何,不然止住了步子。 门外的声音是两个女子的,听上去很年轻。苏苏知道定是府中的丫头,只是不知这两个丫头为何平白无故说起了自己,于是缓步上前凑近一些隐约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只听到她们说昨夜太子殿下因为蓝侧妃中毒,而抛下苏苏整夜守候在海棠馆的事情。 声音渐渐远了,苏苏却依旧愣在原地。她此刻心里只想着常洛昨夜在海棠馆,其中缘由却未曾往心里去。正待转身,便听见门外传来杏儿略带不满的声音。她也是在为此事抱怨,苏苏便依旧停留在原地,听她说着昨夜的事情。 察觉到杏儿与随行的人就要进门,她只是迅速转身离开。等杏儿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近前,推门而入的时候,苏苏早已回到房里。因为方才惊慌的缘故,她只是觉得心跳得极快。于是伸手扶着心口,等平复之后方才装作无事一般回到绣榻上坐下。 听见杏儿推门的声音,她只是微微抬头。瞧见杏儿一脸失落地模样。也不作声,只是等着杏儿走近后,方才启口道:“一早去了哪里?竟连一个人都没有,可是外头有事?”她不想叫杏儿知道自己早已察觉。只是故作镇定地问着,即便她极力克制。却依然无法做到了无痕迹,她刚刚张口,便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杏儿见她情绪如此,只是叹息一声上前柔声道:“小姐,殿下身边的如风来了,说是请小姐往海棠馆去一趟。”她早已知晓蓝侧妃借昨日来访一事,暗中生事。只是虽然心有不甘,她毕竟只是个丫头。 听到杏儿说这话,她不禁心头一震:他当真信了吗?说我下毒加害蓝侧妃,常洛,在你心里我当真如此歹毒吗?即便被蓝侧妃如此冤枉,她却并未因此觉得委屈。反而是常洛的不信任,叫她觉得心痛。 杏儿见她眼圈儿都是红的,生怕她哭出来。于是慌忙劝慰道:“小姐别怕,想必殿下是知道小姐不会做出伤害蓝侧妃的事情的,所以特地为小姐洗脱嫌疑的。”她虽是如此说,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若是常洛当真听信了蓝侧妃的说辞,而怪罪苏苏,常洛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 苏苏瞧着杏儿如此为难的模样,明知她如此不过是安慰她罢了,只是苦涩一笑:“这个我自然知道的。”说着,便低下头去扶摸着外衫上的刺绣蝴蝶:或许杏儿说的没错,我与常洛相处这么久,他该是明白我的。 如此想罢,她只是深深吸口气,努力叫自己保持微笑,抬头对杏儿说道:“走吧。”说着便起身要往外走,杏儿急忙上前说道:“小姐还未梳洗,叫奴婢服侍小姐梳洗过再去不迟。”她见惯了苏苏开朗无邪地模样,如今她如此冷静,却叫杏儿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如此便可,走吧。”她只是笑笑,将披在肩上的外衫穿好。杏儿见她执意如此,也只好摇摇头提步跟上。苏苏走到门外,瞧见院中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玄衣,只在袖口处镶着银白色的回纹花边,容貌倒是说得上英俊,眼神冷冷的,透着些骇人的凌厉。又见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上头盘着鱼鳞纹,想必是府中的侍卫吧。 那侍卫瞧见苏苏从屋里出来,并未梳妆,只是微微有些错愕。但是很快便掩去心头的惊讶,朝着苏苏恭敬行礼。苏苏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示意他免礼。二人如此简单交流之后,杏儿便上前与那侍卫说了些什么。那侍卫只是点点头,转身先行。 杏儿回来伸手要去扶,苏苏只是摆摆手:“我自己走吧。”杏儿闻言,便退后一些跟在她身后。三个人便这样往海棠馆去了。一路上倒是遇见了许多下人,来时还算是恭敬,只是退到一边低头行礼,只是等苏苏离开之后,便能够听见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情知侯门深宅之中是非多,便也不放在心上。 抬头瞧着前头的玄衣男子,苏苏只是低声询问跟在她身边的杏儿:“杏儿,他可是府中的侍卫?”她之前一直以为莫羽是常洛的随侍,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莫羽是太医之子,不过是与常洛私交甚好,所以才随着常洛一同出行。 杏儿闻言,只是点点头道:“是,清风侍卫是殿下的随身护卫,冷冰冰的像块儿石头一样。谁的面子都不给,除了殿下之外,谁也别想指使他。前些日子殿下不在府中,他便得了空闲回乡探亲。昨日才从乡下回来的,也难怪小姐不认得。” 苏苏闻言,只是点点头。随即不再说话。原来他是常洛身边的护卫,看来是个忠心护住的人。又听杏儿如此说,便知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便不禁多瞧了他两眼,正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正对上苏苏的眼神,于是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低头道:“小姐请。” 苏苏没想到他会忽然停住,加上方才与他对视。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有些尴尬地说道:“哦,哦。”见他转身,苏苏这才抬头瞧见眼前的院子,门前正中悬挂着匾额,这里就是海棠馆了。 虽然不知蓝侧妃究竟为何会中毒,为何又将此事与自己扯上关系,她只是沉下心思提步进门。无论如何,她都问心无愧。至于其他的,她相信常洛会给她一个公平的交代。 ------------ 019 蓝妃之毒 海棠馆是府中上乘的地方,这里的雕栏假山都是一绝。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苏苏进了院子里,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这里的景色比府中的花园还要还,石板路蜿蜒曲折,两侧种满了各色花卉,叫人觉得宛若在仙境一般。 绕过曲径,眼前便是正堂,堂前两棵海棠树开得正好。满树的海棠花叫苏苏觉得花了眼,瞧见门前空荡荡,她只是有些疑惑:这海棠馆如此美丽,为何不见下人来往?如此想着,便不觉提步来到街上,房门开着,苏苏在看到房内跪了一地的下人之后,愣住了。 并非海棠馆中没有下人,而是这些下人都因为主子抱恙,在这里等候处置。苏苏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站在哪里进退两难。 杏儿与清风瞧见苏苏愣在原地,只是即刻上前。杏儿瞧见厅里跪了一地的下人,只是微微有些错愕。但是却并没有像苏苏一般,被这场面吓到。见苏苏的确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杏儿只是上前解释道:“小姐刚刚入府,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咱们做下人的,一条命荣辱都在主子身上。若是主子出了差错,咱们都是难逃责罚的。” 苏苏只是觉得这未免有些不可理喻,若照着这样道理,那这些下人岂不是太冤枉了。若是说他们没有尽心服侍,他们何时敢怠慢半分。便是凭着这样一个意外,就要连累这些人一起受过? “这是什么道理,即便是要怪罪,也应该找到那个下毒之人。平白叫这些人为旁人的过错受累,岂不是太冤枉了。”苏苏哪里管得了这些,原本她心里头便憋着一股委屈,如今听见杏儿说起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更是无法抑制。 她原本也不是惯会隐瞒心事的,此番发作便叫杏儿知道,原来她早已知晓这件事情。瞧见了杏儿的神情,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一时冲动。于是叹息一声对杏儿说道:“杏儿,我并非有心瞒你,不过是不想叫你跟着我难过罢了。如今还是我自己不争气,竟连自己都管不住了。”说着,便不觉有些恼自己太过冲动。 “小姐无需多心,奴婢只怕小姐知道了伤心。哪里还管得了许多,如今小姐依然知晓,还是要放宽心,殿下一定会给小姐一个交代的。”杏儿见苏苏如此为自己着想,自然是感动。她十二岁便在府中当差,这些年早已对府中的一切习以为常。如今服侍苏苏,吃穿用度基本上与苏苏是一样的,如今见苏苏如此体恤她,心下自然对苏苏更是感念。 两个人在门外说着话,忽然听见从内室传来一声急促的怒吼。是常洛的声音,苏苏在第一时间便知道是常洛的声音,只是她早已习惯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常洛。这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如此愤怒的声音,于是不禁有些颤抖。手心里也汗涔涔的,听见他在叫大夫。苏苏心想自己好歹通晓些医术,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于是顾不得许多,便带着杏儿绕过厅里的人往内室去了。 进了内室,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鼻而来,她只是觉得呛得慌,不禁已手帕掩住口鼻。待习惯了之后,才将帕子拿开。内室里的药味儿还是很浓,苏苏近前瞧见常洛就坐在绣榻前,手中还握着榻上女子的手。 苏苏瞧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憔悴了很多,许是在这里守候了一整夜吧。身上还穿着昨日去时换上的朝服,温润如玉的脸上也如同覆盖了一层白雾一般,有些苍白。再看病榻上的美人,苍白的脸上都是泪痕,干裂的嘴唇,眼圈乌青,发丝凌乱。看上去像是奄奄一息,只是不停地唤着殿下。 常洛并未察觉到苏苏进来,苏苏见他连看自己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只是有些失落,但是看见榻上的病人,她还是提步上前。还未等她走近,便瞧见一个立在床榻边的女子朝着自己冲过来。苏苏不知为何如此,只是匆忙躲闪。却还是脚下一个踉跄,撞在了一边的矮几上。膝盖正好碰在尖角上,顿时便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只是紧紧咬着牙坚持着,杏儿在一边早已吓得惊呼一声上前一把将扑上来的女子推开。 那女子被杏儿推倒在地上,便坐在地上哭闹起来。苏苏不知她究竟是何人,待被杏儿扶着立起来的时候,才听见她口中的叫骂:“你害我姐姐命悬一线,我要杀了你。”她说着,还不忘挥舞着手臂,想要从地上起身。只是方才也摔得不轻,奈何自己根本无法起身。 苏苏听她说着这话,才知道原来她是蓝侧妃的妹妹,是一年前才进府的。如今被常洛封为夫人,在蓝侧妃的海棠馆住着。瞧着她哭得伤心,苏苏一时之间也无心与她计较。抬头瞧见常洛早已起身,只是并未走近自己,而是站在榻前。不觉心中有些失落:常洛,你当真怀疑是我害了她吗? 常洛见她表情异样,只是身子晃了晃,但是并未上前。苏苏瞧着他还是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是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疼痛,由杏儿搀扶着上前。常洛见她走近,方才开口说道:“为何不在外头等着,进来做什么?” “方才听见殿下叫大夫,我心下着急,便擅自闯了进来。我略懂些医术,不如教我先瞧瞧吧。”苏苏听见他如此问话,加上之前他冷漠的态度。只当是他如今连自己想要靠近蓝侧妃,也如此被他嫌弃了。虽然觉得很受伤,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常洛听后还未说话,蓝侧妃却挣扎着抓住了常洛的衣袖。常洛无奈,只好坐下来凑近问道:“筠儿,你要说什么?”他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只是在苏苏心里,却如同刀刃一般叫她觉得心痛。 蓝侧妃说了些什么,苏苏没有听见。只见常洛冲着蓝侧妃点点头,随即抬头对她说道:“不必了,本宫已经叫人去请了莫羽来,你且去外头歇着吧。”说着便不再看她,低头轻声安抚着榻上不安的蓝侧妃。 苏苏见他如此,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嘴,却未能出声。杏儿见她如此,扶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见苏苏要走,只好小心扶着她转身。在转身的瞬间,她便瞧见苏苏的眼泪应声而落。杏儿想要说什么,却被苏苏制止,便小心搀扶着苏苏从内室离开。 ------------ 020 又添嫌隙 杏儿扶着苏苏从内室出来,原本想扶她坐下歇息。请使用访问本站。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苏苏却执意要离开正厅,两个人便往长亭去了。斜倚在栏杆上,低头便是一汪翠绿的湖水,湖心是一座很是精致的亭子,只是回望四周,却并未瞧见连接湖心的走廊。 心中很是好奇,便转身对身侧的杏儿说道:“杏儿,为何没有通向湖心的栈桥呢?”原本一颗受伤心在海棠馆并未得到安抚,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转移注意力的新鲜事物,便立刻来了兴致。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的神情,就好像一个哭闹的孩子忽然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杏儿见她问起,先是有些讷讷地抬头往湖心看去,沉默了很久之后,她才恍惚:“那里是殿下专为云裳姑娘所建的,原本也是有栈桥的。只是后来姑娘出了事,殿下便将栈桥撤了,不许任何人靠近那里。”杏儿来府中日子不短,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里满是低落和伤心。 苏苏不知她口中的云裳究竟是谁,只是见她如此伤心的模样,不好再问什么。心中却对这个神秘的云裳留了个位置,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叫常洛如此相待? 杏儿见她不再说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个人在经历了许久的沉默之后,还是身后一个温暖的男声打破了沉寂。苏苏在听到男子的声音之后,脸上的黯淡便一扫而光,脸上也有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是莫羽,他从正厅过来,瞧见苏苏在这里凭栏远望,便走了过来。苏苏转身要起来,谁知膝盖上忽然传来钻心的疼痛,无奈她只好重新坐下来。抬眼瞧见一身月白色长衫的莫羽正从小径上往这边来,许是许久未见的缘故,苏苏忽然觉得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一时湿了眼眶。 若说她在这里是快乐的,却也并非全然依从本心而活。常洛总是忙于宫中政事,况且时常因为王恭妃的缘故,留宿宫中以尽孝道。便是常洛回府,也多半只是在她的住所停留一两个时辰,便匆匆离去。府中姬妾众多,哪一个都是绝色倾城的人物,叫她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正恍惚间,莫羽已经到了跟前。伸手在苏苏脑门儿上轻抚一下,随即闪身来到她身侧坐下:“苏苏姑奶奶这是病了不成,为何这般恹恹的?”说着便伸手要去为苏苏搭脉,苏苏却抬头轻笑一下避开道:“只是在府中闷了许久,瞧过了蓝妃没有?” 莫羽见她如此反应,有些微愣。再看她这身装扮,脸上仿佛还有未干的泪痕,青丝被风扬起再落下,有一些已经粘在了脸颊上。脸色也不如前些日子一般红润,消瘦了不少。只是有些心疼地伸手为她将青丝拢好,随即摇头叹息道:“傻丫头,分别不过月余,为何这般憔悴了?”他哪里知道苏苏在府中究竟是怎样过的,只是见他如此,心中难免有些疑惑。 “许是初到京城,有些不习惯罢了。蓝妃还好吗?她,究竟中了什么毒?”苏苏并未在意莫羽的这些关心,她满心想着的只是蓝侧妃究竟如何,若常洛当真认为她是下毒之人,她究竟该如何自处。 莫羽见她几次三番提起蓝侧妃,只是有些愠怒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一点儿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傻丫头。说来也怪,为何你不帮那蓝妃诊治?”他因为情绪激动,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不少,语气里头的心疼在苏苏听来更像是责备。 苏苏原本就觉得委屈,他如今又这般埋怨自己。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落。杏儿在一边觉得难受,便上前挡在苏苏面前冲莫羽怒道:“莫公子,你为何要这般厉害,我家小姐已经够委屈了,你还要在这里伤害她。是那蓝妃生事,我家小姐平白受了这些嫌弃。”杏儿性子耿直,虽然平日里也算是谨守规矩,可是面对如此情景,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莫羽瞧见杏儿说话的时候也是双眼通红,因为激动脸色微红。再去看苏苏的时候,苏苏只是低头啜泣。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于是轻轻推开杏儿道:“姑娘息怒,这究竟是怎么了?”他上前坐在苏苏身旁,苏苏却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些误会罢了。”她不想叫莫羽知道这些,毕竟这是她和常洛之间的事情,便是别人知道了,也没有用。 见苏苏不肯说,莫羽只是气得拉着她的手起身要走:“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们去找殿下。总有一个人要告诉我真相,一个月前还好好的,为何就成了如今这般。”说着便提步要走,许是手下的力道大了些,苏苏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上。莫羽转身,瞧见苏苏跌坐在地上,只是慌张上前将她扶起。见她的右腿膝盖弯着根本无法用力,这才知道她可能受伤了。顾不得许多,他只是将苏苏横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 杏儿跟在他们身后不知该如何开口,担心苏苏的伤,又担心莫羽如此抱着苏苏在府中行走,若是被常洛撞见了该如何是好。即便苏苏的身份是府中的客人,可是府中上下早已将苏苏看做未来的主子。 在做出曲径之后,杏儿便知道自己的担心并不多余,因为她一眼便瞧见了立在庭院之中的常洛。见莫羽抱着苏苏,二人如此亲密,他一时之间只是觉得心里头闷闷的,却也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走近之后,苏苏瞧见常洛站在那里,只是一个劲儿地示意莫羽将她放下。莫羽却因为赌气,而不肯听她的。于是两个人便在暗中较劲,两个人的动作在外人看来便更加亲密。常洛再也无法沉默,便主动上前冷然道:“筠儿醒了,本宫想请苏苏往正厅对质。” 苏苏闻言,一颗心瞬间便沉入了谷底,即便再怎么希望他信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场质问。正想开口应下,却被莫羽抢先阻止道:“殿下想要对质,也请等她敷了药再说。”他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给常洛商量的余地。 “莫,放我下来吧。”苏苏察觉到莫羽说话的时候,常洛剑眉微蹙。知道他可能不高兴了,也是为了顾全他二人的关系,她只能妥协。况且,骄傲如她,怎能容忍如此猜忌。即便是为了自己,她也应该找蓝妃说个明白。 这一声莫,叫常洛不禁暗自攥了拳头。她何时与莫羽之间如此亲密,便是在他怀里也依旧没有丝毫不适。不管蓝妃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可能相信,苏苏会加害于她。所谓的对质,不过是为了面上的交代罢了,毕竟蓝妃的父亲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 021 堂前受审 莫羽扶着苏苏来到正堂,跪着的下人个个垂着脑袋,敛声屏气,只是能够从他们微微颤抖的身形中可以看出其内心的恐惧。请使用访问本站。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若是蓝妃从昨夜开始就已经中毒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在这里已经跪了整整一夜?想到这里,苏苏不禁觉得高坐在殿上的那个面色冷然的男子,其实并非与表面上一般温润如玉。 手心里传来的是莫羽掌心的温热,不知为何,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或许是许久没有人给她如此温暖贴心的感觉了吧,或许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她,曾经那个在师父面前发誓能够为了殿上男子付出一切的苏苏,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会受伤,会觉得心痛,会在看见了他身边整日围绕着这些女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可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加上杏儿提起的那位云裳姑娘,她不知道自己在常洛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或许自己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他高高在上,一身明黄朝服,紫金冠上的明珠如此耀眼夺目。再想想自己呢,没有倾城之貌,没有温婉如水的体贴温柔。在他身边,她只是觉得自己如同一只井底蛙。 想着这些,她的那颗早已伤痕遍布的心,又被狠狠补上一刀。这些伤痛叫她明白,原来过去的十七年,她都是在怎样的疼爱与呵护下长大的。 蓝侧妃由侍女搀扶着从内室盈盈而来,依旧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脸蛋儿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真是我见犹怜。也难怪,常洛会衣不解带地守护着她。如今看来,还是她太傻,竟然一心以为只要她一心想着常洛,便能够得到一样的回应,殊不知,这人世之中的感情并非如此。 莫羽搀扶着她,感觉到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担心她疼痛难忍。低头看去,才发现她的视线随着蓝侧妃移动。便不禁抬头瞧着蓝侧妃一身湖蓝色长裙,外头罩着雪白的披肩由丫头扶着姗姗往常洛身边去了。 直到她坐在常洛身边,常洛这才转身将她的柔荑轻握在手中。关切地低头询问着什么,只见他二人一来一往说笑自容。那蓝妃哪里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分明就是春风得意。莫羽素来看不惯常洛府中的这些姬妾侧室争风吃醋的模样,只是碍于常洛素日对这些不大在意,倒也未曾提起。如今看来,这女人当真是个祸水。 虽然如此,他还是忍住了心里头的轻蔑,只是低头轻轻扯扯苏苏的衣袖。苏苏察觉到,便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很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这女人为何如此讨人厌,看来当真是个茬子。一会儿她若是撒泼,我便带你走,你不许拆台。”莫羽在随侍从往府里来的时候,早已听说了一些缘由。他对苏苏的为人根本没有怀疑,既然这蓝侧妃有心要在众人面前诬陷苏苏,他也只能全力保全常洛的颜面与苏苏的安危了。 常洛的难处他是明白的,如今朝中风起云涌,正是用人的时候。蓝侧妃的父亲正好是可以争取的力量,常洛自然要顾虑他的颜面。 苏苏不知他为何忽然这么说,却也听话地颔首:“好。”说完,瞧见了莫羽不羁的笑容,只是觉得好笑。便冲着莫羽莞尔一笑,随即低头。视线扫过堂上时,正好撞上了常洛的眼神。那眼睛里头的冷淡让她觉得陌生,所以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常洛见她有意躲闪,只是轻咳一声道:“既然蓝妃已经好了些,便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吧。”说着,便转向了一边依旧带着病容的蓝妃。蓝妃闻言,只是温柔一笑。随即小声咳嗽几声之后,以帕子掩住口鼻许久之后,方才放下来。 苏苏并未抬头,直到蓝妃的侍女说是因为昨日到苏苏的住处去过,回来之后才会发病的时候,苏苏这才猛地抬起头来。她不知那侍女为何一口咬定是因为蓝妃是在自己那里中了毒,况且,她从未给蓝妃吃过什么,就连茶都没有喝一口。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看着常洛说道:“我没有,若说我那里的吃食有毒,我与两个丫头都吃了的。”她说的没错,即便是食物有毒,也不该只有她一个中毒才是。 那侍女见苏苏辩解,便继续说道:“不会有错的,我家主子回来之后水米未进,便成了这般模样。姑娘还要抵赖吗?”她振振有词,句句都是理直气壮地模样。 倒是一边的蓝妃有些听不下去的模样,出言制止侍女:“春兰,不得无礼。殿下与客人都在这里,怎可如此放肆?退下。”说着,便挥了挥手中的锦帕示意侍女退下,那唤作春兰的侍女便很不服气地低头欠身道:“是。” 待春兰退下之后,蓝妃这才开口:“殿下莫怪苏苏姑娘,姑娘心中爱慕殿下,一时之间昏了头脑做出对妾身不利的事情来,也是能理解的。况且,妾身不是没事了吗?”这话说的极好,一来表明自己宽容大度,二来暗指苏苏嫉妒心强,容不得别人。况且方才斥责春兰对客人无礼,无非是说苏苏在府中根本就不是主子。如此一箭双雕,倒是用得绝。 常洛闻言,只是对在堂下的苏苏说道:“苏苏,筠儿是去了你那里之后才中毒的,你当真没有戏弄她吗?”这句话原本是想给苏苏圆场的,方才蓝妃话中句句如刺,分明就是想要将事情闹大。他有意提示苏苏,想要以苏苏不通世故,调皮任性收场,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此事的伤害。 只可惜,苏苏并没有他意料中的那么聪明。她听到这话,只当是常洛在质问她,也是在说她的不知轻重。于是,她连想都没想,便一句话顶了回去:“殿下如此说,就是认定了,是我存了心思要伤害她了?”她何时受过如此委屈,一时间所有的怒气都撒在蓝妃身上。蓝妃瞧见她如此生气地指着自己,只作受了惊吓的模样,一下子便抓住了常洛的衣袖,惶惶道:“殿下,妾身好怕。” 莫羽明白常洛的意思,只是未及阻止。苏苏已经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他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于是扯扯苏苏的衣袖小声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你们冤枉我,若我当真存了害人之心,她蓝妃还能活到现在?”苏苏早已顾不得许多,莫羽的好心提醒全被她归为对自己的怀疑。如今她觉得自己的处境竟然如此可悲,已经是四面楚歌了。于是,她用尽全力推开莫羽的手,飞身而起直冲着堂上的蓝妃去了。 莫羽生怕她铸成大错,于是上前阻拦。常洛见她竟然如此不顾一切,只是伸手将蓝妃护在怀里,扬手一掌正打在苏苏左肩上。苏苏原本就用了全力,加上常洛掌力凡是她运起的内力。一下子便将她弹出好远,在莫羽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她的身子便重重落在堂下的空地上。应声落地的那一刻,苏苏只是觉得此刻如同万箭穿心。 ------------ 022 负气领罪 就在苏苏到底的瞬间,被常洛单手护在怀里的蓝妃即刻换了脸色,在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之后。请使用访问本站。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她抬头,一脸无辜的模样冲常洛嘤嘤哭诉道:“殿下,你都看见了,她当真对妾身存折莫大的敌意。即便是在众人面前,也毫不掩饰。如今看来,妾身之前也当她是无心之过,是错了的。”她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我见犹怜。 未及常洛回答,从内室匆匆而来的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来到堂上。转身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苏苏,轻蔑一笑。随即转身冲常洛与蓝妃侧身行礼道:“殿下,姐姐。方才妾身跟前的嬷嬷从苏苏姑娘的湘竹苑带回一个人来,想必等姑娘见了那人之后,便再也无从抵赖了。”说话的时候,她眼底的笑意已有些掩饰不了。 蓝妃闻言,继而对常洛说道:“殿下,既然妹妹如此说,便见见那来人吧。若苏苏姑娘当真是冤枉的,妾身定当给姑娘赔罪。”她的笑容看似柔和无害,只是谁知那背后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心机。 她姐妹二人一来一往倒是说得十分热闹,只是在一边的常洛却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姐妹二人的把戏。若是换做平常,他早已拂袖而去,何况如今她们冤枉的是苏苏。只是如今朝中的形势对他来说不很乐观,若是丢掉了她二人之父的支持,怕是连这个太子之位也是岌岌可危了。如此思虑,他一时之间也很是为难。 方才苏苏被常洛一掌伤到左肩,莫羽绝对没有想到。他这会儿才将苏苏从地上扶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只是小声对她说道:“眼下情形对你不利,先跟我离开避一避吧。”他知道苏苏离开蓬莱是为了常洛,只是眼下常洛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必在江山和她之间,常洛会有所抉择。而这个选择,莫羽也是可以预见的。毕竟之前的二十多年里,常洛用尽了一切才守住的太子之位,不会因为眼前这个相识不过一月的女子而改变。 莫羽的提醒和善意并没有给苏苏带来安慰,她如今就像是置身于寒冬之中,一下子冷到了心底。方才的那一幕叫她永生难忘,她分明看见了常洛在护着蓝妃时对自己的毫不留情。那一掌,打碎了她之前所有的期待和幻想。 往事便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或许常洛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哪怕是一瞬间也没有。就在常洛出手的瞬间,她连一丝犹豫都不曾看见过。当初在师父跟前说过的那些话,如今想起来,如此可笑。 在莫羽询问之后,换来的却是苏苏无尽的沉默。莫羽看出了她眼底的绝望和委屈,也知道若此刻不出手阻止,或许一切就无法挽回。既然劝不了她,那么只能强行将她带走。如此想罢,他抬头对常洛说道:“如今真相未明,殿下便将她打伤,她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益处。我今日便将她带走,请殿下查明真相后再将她接回吧。”说着,便拥着苏苏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向温柔的蓝侧妃忽然提高了声音阻止道:“站住。”众人被她这一声怒喝吓得纷纷低头,只有莫羽和常洛不禁蹙眉。莫羽转身看着她满眼都是不甘心,只是淡淡扫过她,随即缓声道:“怎么,蓝妃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还是头一回叫殿下瞧见吧。你这贤妻良母的名号,倒是要还是不要了?” 莫羽与常洛相识有十年之久,对于这个蓝妃,他可以说是比常洛还要了解。因为蓝妃也只有在常洛身后才会露出她原本狰狞善妒的真面目。如今,竟然毫不顾忌身侧的常洛,当众如此,便可看出,她对苏苏的恨意不似一般了。 “即便背着不堪的名声,即便叫殿下觉得妾身咄咄逼人,妾身也要为自己求一个公道。若苏苏姑娘当真是清白的,何必害怕与人对峙。若当真如此躲了去,才会惹众人是非才是。”蓝妃并未因为莫羽方才一席话哑口无言,亦或是恼羞成怒,而是依旧笑容春风一般徐徐道来。见莫羽不再说话,她只是继续说着:“莫公子说,是也不是?” 莫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应答,看来她此番当真是铁了心想要叫苏苏折进这个圈套中了。如今苏苏的状态,根本不会与她争辩。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所以他向蓝妃身侧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常洛投去求救的目光。 出乎意料的是,常洛并没有给予他回应。反而是对一旁愤然起身的蓝妃说道:“筠儿,你身子未愈还是坐下来说罢。既然你要查明此事,本宫定然会为你主持公道。”说话的声音温柔依旧,可是这样的温柔究竟有多伤人,只有苏苏知道。 常洛话音落下,莫羽仍旧想要争辩的时候,忽然被苏苏扯扯衣袖打住了。他低头看向苏苏,苏苏只是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继续。他只是有些愤怒,于是甩开苏苏的手道:“当我多管闲事,既然蓝妃的毒已无大碍,那我先回府了。你们之间的事,我才懒得管。”他分明是个局外人,如此费心为她二人周全,谁知没有一个领情。于是也只是烦了,见苏苏依旧不肯离开,他只是转身离去。 在莫羽离开大堂后,蓝妃再一次提醒常洛召见门外等候的老嬷嬷。常洛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对殿下单手捂着肩头的苏苏说道:“既然你自愿留下,本宫便只能照章办事。那来人不管说什么,你不许再动手。若不然,本宫也无法再纵容你如此任性。”他说话的时候,分明少了方才的温柔,声音冷冷的,甚至带着些威严。 苏苏听后,不禁苦笑一声。随即抬头痴痴望着堂上的常洛,还有他身侧的蓝妃姐妹。就连一个笑容她如今都觉得如此牵强,只是轻扯嘴角勉强张口道:“既然明知我任性妄为,倒应该找个绳子将我绑了才安全,是不是?”她直直对上常洛冰冷的眼神,瞧见他沉默之后,只是轻笑道:“既然你早已认定是我存了害人之心,还问别人做什么。我承认就是了,你能如何?” 看着苏苏脸上绝望的笑,常洛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一样。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苏苏,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觉得如此熟悉,而又如此陌生。 ------------ 023 戴罪之身 蓝妃姐妹精心策划的那场中毒阴谋,因为苏苏的认罪二大获成功。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常洛纵然知道苏苏并非下毒之人,却在苏苏当众承认之后,无法为苏苏做任何辩解。于是,在蓝妃姐妹以及湘竹苑丫头翠儿的力证之下,人赃并获。一瓶不知何时搁在湘竹苑内室之中的夹竹桃粉,被当场找到。苏苏成了罪魁祸首,并且牵连了整个湘竹苑。 常洛终究没能全力相护,苏苏获罪。好在她是常洛的客人,在常洛一番安抚与温柔攻势下,蓝妃自然顺水推舟,为显示其大度,愿意对苏苏从轻处罚。但是却依旧要求常洛将苏苏赶出府去。 经过再三宽慰,加之常洛晓之以理。蓝妃勉强同意苏苏妥协。最后的结果是,苏苏留在府中,但是不再是府中的客人,而转为下等医女。原本在太子府里就有一个医馆的,所谓下等医女,便是在那医馆里头做些打杂的事情。 原本以为苏苏会负气离开,她却意外答应了。虽然口头上答应了,心里头却盘算着该如何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冲动承认罪名,不过是因为自己被常洛忽视之后的行为。等她以为自己看清了常洛的心之后,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不值。 她下山,是因为他,委曲求全留在府里看着他与那些姬妾纠缠,也是因为他。如今他竟对自己这般无情,那么她该为了自己了。若就这样赶出府去,她如何甘心背负着如此罪名?所以,她选择留下,并主动提出做一个医女。这样起码她还有自己喜欢的,也可以证明给常洛看,她并非是个心狠手辣,小肚鸡肠的女人。 在经过这一番波折之后,她从海棠馆离开,从始至终没有再掉一滴泪。杏儿一边担心她的伤,一边担心她如此未经世事的心灵无法承受常洛的冷漠。所以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德观察着苏苏的脸色。 苏苏自然察觉到了,只是停下脚步,转身正对上杏儿有些隐隐担心的眼神。于是勉强一笑:“杏儿,你都盯着我看了一路了,不累吗?”或许自己原本就不该是哭哭啼啼的性子,所以一旦清醒,她就不能再任人欺凌。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杏儿,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个丫头眼前了。方才在海棠馆如此狼狈的时候,杏儿从未从自己身边走开。所以,她知道,无论何时,杏儿都是她应该好好珍惜的朋友。 杏儿原本很小心,生怕苏苏方才的坚强只是因为不想在蓝妃姐妹面前脆弱。可是如今,瞧着她苍白的脸上竟然挂着如此笑容,便有些无措地对上苏苏的眸子道:“小姐,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了,你别这样委屈自己。”她知道方才的打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况且如今她主动提出要做个下等医女,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苏苏见她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模样。只是摇头笑了笑:“我哭有什么用,即便当着他的面,他都不曾看见过。我如今背着,哭来做什么。我不会再哭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为了他掉眼泪。”她虽然嘴上逞强,可是心里头却是一阵酸涩。是啊,即便当着他的面,他都无动于衷。如今哭来,又能如何?只会叫人平添烦恼罢了! 杏儿闻言,想了想。随即灵光一现,冲着苏苏说道:“小姐,咱们去找莫公子好了。既然殿下如此,我看小姐还是不要在这里受苦了。”她忽然想起了莫羽,原本就对莫羽有些了解,加上近日他在海棠馆如此照顾苏苏,她便做出了如此盘算。 苏苏听了之后,只是叹息一声。抬头望着眼前的小径落叶:“想必这会儿他是不会见我了,方才因为我的固执,他一定生气了。”想起莫羽,苏苏的心里总算还有一丝温暖。往日的点滴便又浮上心头,在岛上的时候,每日莫羽都在身边转悠,在济南的时候,他们一起施药救人。那个时候的常洛,不也是温文尔雅的吗?他的笑容永远那么耀眼,就好像太阳一般,瞬间可以融化坚冰。 想到这里,她眼里的光彩瞬间被点燃。这让一边的杏儿误会她是因为想到了莫羽,于是一脸坏笑地冲苏苏说道:“不会的,莫公子为人很大方的,他才不会生小姐的气呢。方才小姐都不知道,莫公子一直都维护小姐的。”她说着,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加深。 苏苏见她如此,只是伸手扯扯她的衣袖道:“我看你这丫头,是自己想去找他吧。还要拉上我,我可不去找他挨骂去。”说着,便独自往前走。杏儿被她这一句说笑弄得满脸通红,只是摇摇头追上前去说道:“奴婢一心为小姐盘算,谁知小姐竟如此没心没肺。在这个时候,还要取消奴婢。”说着,便嘟着嘴巴,一脸不悦地跟在苏苏身后。 苏苏明知她是一番好意,这才转身依旧拉住她的衣袖,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都是为了我。”说着,便亲昵地凑近她耳边说道:“这恩情,我记下了。改日我一定前去拜会莫公子,到时你可一定要挑最好的衣裳。”说着,便牵着她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为何要挑好衣裳,小姐去拜会,又不是我要去。”杏儿全然没有看见苏苏眼底闪过的狡黠,只是好奇地问着。苏苏闻言,只是笑着说道:“怎么,我为你去说媒,你还不挑最好的打扮着?”话音未落,她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等杏儿反应过来的害羞的时候,只是嗔怪一声:“小姐。”随即一路小跑着追上前去。 两个人便这样一路回到了湘竹苑,今日之祸自然波及到了这里,院子里早就站满了下人。除去服侍苏苏的杏儿和梅儿,另有四个小厮,两个老嬷嬷,一个洒扫的小丫头。翠儿揭发了她,自然不会再回来。若加上她,湘竹苑的所有人丁便都在这里了。他们早已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便开始坐立难安。等在这里,已经有将近半个时辰。 ------------ 024 人走茶凉 苏苏在迈进湘竹院的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弄得进退两难。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院门半开着,院子里头站满了下人,即便是在这里一月有余,如此景象也只有她头一日入住的时候才有的。 平日里有在厨房帮佣的,有在院中干些杂活的,还有在外头跑腿儿的。各司其职,倒也不常有机会聚在一处。 众人正在一言一语地讨论着今日之事究竟如何收场,正巧碰上一个身穿赭红色衣衫的老嬷嬷张口道:“这苏姑娘来路不明,若当真有心害蓝妃娘娘,咱们岂不是要被她连累死了!” 那老嬷嬷的话音未落,原本被苏苏落在后头的杏儿便破门而入。瞧见他们一个个脸上讨厌的表情,加上那老嬷嬷的话,更是无法控制情绪。众人听到响声时,纷纷向着门口方向张望,又瞥见了站在门前的苏苏。原本浮现在脸上的各种复杂表情便瞬间凝住,纷纷低头不再做声。尤其是那说话的老嬷嬷,吓得浑身哆嗦着俯身道:“姑娘恕罪,老身方才口不择言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大人大量,饶过老身这一回吧。” 苏苏见她如此,明知如今处境,自然不会与她为难。于是迈步进门来到杏儿跟前轻声道:“如今是我连累了他们,便不与她计较了吧。你也放宽心,这一句半句的,我自然不会放在心里的。”说着,便冲着杏儿点点头,随即示意她先消消气。 杏儿听她一席话,只是有些不服气地冲着那嬷嬷做个鬼脸道:“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苏苏瞧她如此生气,只是笑笑。 与她做简单的交代之后,苏苏这才上前一些提高了声音对众人说道:“今日之事,我已一力承担,你们无需恐慌,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只是有一点,无事莫要说他人是非。”说完,不管众人是何反应,转身对杏儿伸手道:“杏儿,我们回房。”她语气很是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中自然带着一份威严在。 这样的苏苏,与初入府中的那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已是判若两人。待苏苏走远了,那些下人这才纷纷出声,仿佛一瞬间有了生气。在听到苏苏的话之后,他们这才安了心。只是那老嬷嬷却有些顾虑,见众人纷纷散去,转身冲着正房紧闭的房门啐一口道:“瞧你能得意到几时!”说完,便恨恨转身而去。 回到房里的苏苏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在外室打扫的杏儿朗声道:“杏儿,方才在院中为何没见梅儿,她可是不在府中?” 方才只顾着解决眼下的困境,竟忘了她了。她这会儿行动不得,被杏儿安置在榻上,便只能一手轻轻揉着膝盖上的淤青。至于心口的隐隐作痛,她则不敢去碰触。 杏儿听见她问话,只是匆忙搁下手中的活计,疾步往内室去了。瞧见苏苏正揉着膝盖,这才想起竟忘记了给苏苏找个大夫来。于是,又有些懊恼地自责道:“瞧我,连大夫都忘记请了。”说着,便转身要走。 苏苏则叫住她道:“且别忙,我自己就是大夫,那药箱里有上好的活血化淤的伤药。”说着,便伸手指了指搁在梳妆台上的药箱。杏儿听了,只是忙不迭地点头,随即去拿药箱。随后便贴心地为苏苏上药,苏苏又想起梅儿来,便叫杏儿一会儿去找找。梅儿性子温柔,不似杏儿直来直去,决不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杏儿连声应着:“是是是,梅儿是小姐的心头肉。奴婢何时能有她一半,也就够了。”虽然有些酸酸的,苏苏却觉得很是开心。在山上的时候,她有师父和师兄疼爱呵护,如今到了府中,杏儿和梅儿是她在府中唯一的安慰。 两个人正说着话,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苏苏只当是梅儿回来了。便冲着外室唤了一声:“梅儿?”出乎意料,并没有得到回应。杏儿这时也起了疑心,只是将手中的药膏交给苏苏,随即起身往外头去了。苏苏未曾在意,只是在杏儿的一声怒喝后,她才觉得异样。无奈衣衫不整,只能匆忙整理后,便匆匆往外走。 并不是梅儿,而是几个老嬷嬷连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几个人正忙着从厅里拾掇着,其中一个双手插在腰间,一脸蛮横地与杏儿理论。在看到苏苏近前时,那嬷嬷也只是闪烁一下,随即绕过杏儿,径直走到苏苏跟前道:“那丫头不懂事也就罢了,难道姑娘也同一个丫头一般撒泼取闹不成?” 那嬷嬷眼里满是不在乎,看着苏苏如此娇小,加之她来府中日子不长。早在心里认定苏苏是个好欺负的,如今她又明知苏苏因为蓝妃一事失去了原本的尊贵身份,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 苏苏瞧她如此说,也不与她争辩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嬷嬷如此心事动众来我这里抄家,想必是得了主子的命令了。我还有什么不识趣的,你只管奉命行事便是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瞧见从那已经有些暗黄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于是又抬眼扫过厅里的其他人,都是些年纪大了的,至于那个年纪轻轻的丫头,她倒是认得。 瞧见了为首的年轻丫头正是蓝妃的贴身侍女,苏苏心下自然明了,没想到蓝妃竟如此心急,不给她留一丝得以喘息的机会。 那老嬷嬷听见苏苏说起这个,只是扬声道:“难得姑娘识大体,如此老身便得罪了。”说着,便转身冲着另几个嬷嬷吩咐道:“都瞧仔细了,可别落下什么,若是叫新主子住着不顺心,咱们谁都别想安生。”众听后纷纷点头应下,杏儿则早已忍无可忍。无奈,苏苏知道她的性子,早已上去带她离开。 杏儿只是气的直哭,苏苏知道这平白受了这些嫌弃,自然不好受。于是在院中梧桐树下牵着她坐下来:“杏儿,如今我只是个医女,便是住在这里也不方便的。倒是你,莫要因为我,与这些人做口舌之争。日后你还要在这里当差,要好生保护自己。”苏苏只是觉得自己像个长姐一般,杏儿多番为她着想。而府中的这些潜在的争斗,她觉得可怕。怎能叫杏儿因为她,在府中无法立足。 ------------ 025 忍无可忍 二人在院中等了许久,只听见里头叮当声不断,杏儿生怕她们存了心思要将这里弄得一片狼藉。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只是转身进了房里,果真瞧见几个嬷嬷正将一个红木的梳妆匣子里头的首饰往外倒,瞧着都是上好的货色,便纷纷往自己怀里揣。 “你们欺人太甚,这些都是殿下赏赐给我家小姐的,还不交出来。”杏儿几步上前,一把将这群目露贪婪之色的老嬷嬷推开,只是整个身子都挡在梳妆台前。瞧着众人一脸讥讽地笑着,她只是怒喝道:“谁不知道你们是蓝妃派来的,若你们这般欺负人,我便告到殿下哪里去,倒要看看是那蓝妃如何与殿下交代。” 原本就不将杏儿搁在眼里的嬷嬷们,听见杏儿如此说。只是轻蔑一笑道:“笑话,亏你还是府里的丫头,如今跟着你家那小蹄子,倒也学会红口白牙说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了。如今莫说是殿下,便是请了万岁爷来,也定要叫她没个说话的本事。”说着,众人便一拥而上,哪里顾得上顾惜杏儿。 杏儿被她们推在一边,证要发作,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脆响。杏儿一心想着苏苏,便不再理会内室的混乱,转身冲到外头。却瞧见苏苏正坐在堂上,一脸冰霜的模样,叫杏儿觉得煞是威严。而蓝妃身边的侍女画眉正跪在堂下,身侧不远处的青瓷瓶子碎了一地。不知方才发生何事,她只是快步走到堂上。 苏苏瞧见她到了跟前,只是吩咐她道:“杏儿,叫内室的嬷嬷们出来。既然我如今还在这里,便不能叫这群不知轻重的明白。我即便落魄,也并非任谁都可以踩在脚下的。”说着,还不忘低头看一眼跪在堂下的画眉。瞧着画眉依旧一脸不屑的表情,只是轻哼一声,扬声道:“我倒是想知道,这府中的主子究竟是不是那不可一世的蓝妃娘娘。” 杏儿闻言,又瞧瞧跪在那里却分明一脸傲气的画眉,在听到苏苏说出这话的时候,瞬间煞白的脸色,便觉得大快人心。看来小姐并非一心忍让,早该给她们些厉害知道的。于是,欢喜转身到内室唤来几个嬷嬷。 那几个嬷嬷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府中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初来时,瞧苏苏倒不像个不好惹得,这才壮着胆子与她顶撞。如今外头的动静,她几人都听得分明。知道这小丫头当真是动了火气,加上她神秘的身份。早在杏儿开口之后便纷纷丢下手中的首饰,连同之前的都一一搁在内室。 众人都聚在厅里,瞧见苏苏端坐在堂上,不苟言笑。一副端庄的模样,只是觉得心头也有些隐隐做怕了。这丫头平日里看上去倒是无害,没想到这气势竟比府中的几位夫人还要厉害。就算是蓝妃,也要输她几分了。于是纷纷来到堂前,瞧见蓝妃身边的画眉跪着,几个人便纷纷敛声立在一侧。 “既然尔等奉命来清点物件儿,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你们实在不该再三为难,我倒是要听听,你们当真以为蓝妃娘娘是这府中的主子?得了她的允许,便如此不顾府中的规矩,如此横行?”这一句说得不气不恼,却叫人听来煞是威严。 苏苏原不想与她们争辩,谁想听见她们在内室如此与杏儿说话,加上那个叫画眉的丫头实在是无礼,口不择言不说,还有意损毁她的医书。她若如此任由这些人轻狂,如何在府中叫自己与杏儿立足。 众人听她如此发问,一时间都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方才连连行礼道:“姑娘哪里话,这府中自然是太子爷最大。奴婢等也是无奈,还请姑娘宽恕些个。”说着,便纷纷冲着苏苏要行大礼。苏苏自知受不起这些礼数,只是轻言道:“罢了,嬷嬷们是长者,苏苏实在受不起这些大礼。原不必你们在这里摔打,我自会清理。若你们是存心来叫我难堪的,还请早回。”说着,便从座上起身,杏儿匆忙上前扶住,小声道:“太好了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任由这些人欺负的。” 苏苏听了杏儿话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她浅浅一笑。二人走下堂来,几位嬷嬷自知在这里讨了没趣,便纷纷转身去了。只剩下依旧跪在堂下的画眉,她方才并未低头,如今也还是一样。一脸不恭顺的模样,一眼便知她此刻定是在抱怨了。 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苏苏停了下来。她原本就不屑一顾地表情忽然凝固在脸上,却碍于自己如今竟然被一个下等医女治住,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都表现在了那张还算是清秀的脸上。见苏苏许久未动,她的心也彭彭跳起来,方才那一席话她虽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这会儿,却忽然害怕起来了。 毕竟来这里捣乱是蓝妃姐妹授意的,而蓝妃姐妹没有经过常洛允许,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此番蓝妃姐妹成功叫苏苏认罪,但是她不是傻子,常洛对苏苏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若是苏苏当真要与她为难,那么蓝妃姐妹一定会将所有过错都推在她身上。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个寒颤。 苏苏看她分明是有些害怕了,只是轻笑着,俯下身子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当真想要得到殿下的心,倒不如好好在殿下身上用些心思。若不然,便是没有我,殿下身边依旧会有别的女子。”说着,便伸手在画眉肩头轻拍两下:“回去吧。” 画眉此刻才知道,原来她之前所认识的苏苏与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子,相去甚远。之前的轻蔑和不屑一顾,也换成了如今的敬畏与疑惑。如此聪明的女子,竟然如此轻易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丝毫不作辩解。 在苏苏离开之后,画眉方才匆匆起身离去。回到海棠馆,与蓝妃姐妹照实说了在湘竹苑的事情,并且说出了一句叫蓝妃姐妹寝食难安的话来。她只说,当时苏苏生气时的样子,像极了过世的洛夫人。 随后蓝妃便独自一人跌坐在椅子上,口中不断念着:“洛云裳,这不可能,不可能是她,洛云裳,洛云裳。”她说话的时候,情绪甚是复杂。或许就是因为苏苏像极了那个叫洛云裳的女子,所以蓝妃才如此容不下她吧。即便容不下,苏苏也还是留了下来。 ------------ 026 别苑医馆 苏苏成了下等医女,自然要搬离湘竹苑。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在那日之后,便没有人再来湘竹苑找过麻烦。只是下人们整日里议论纷纷,苏苏也觉得心烦。便在两日后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随即将她的医书装起来送去了太子府西侧别院的医馆。 没有再听到关于常洛的消息,或许是杏儿明知她心上的痛楚。所以处处小心,避免叫她听到关于常洛的任何消息吧。只是在苏苏决定离开湘竹苑的时候,杏儿却忽然出现她身边,一身鹅黄色衣衫,身上背着包袱。 她没有想到杏儿会自愿随她而去,在医馆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下等医女要做很多辛苦的活,比起湘竹苑自然是天壤之别。只是杏儿铁了心一般,经过苏苏多番劝解,即便是对她软硬兼施,杏儿依旧不改本心。 苏苏无奈只得带杏儿去了太医院。于她二人来说太医院的生活都是未可知的,而这一切都是苏苏做出的选择。即使前途一片迷茫,苏苏依然觉得只要重新开始,一切皆有可能。她对荣华富贵向来不在意,只是湘竹苑还有一件,是她放不下的。 自出了蓝妃之事后,梅儿一直未曾现身。苏苏总有一些不好的想法, 却始终告诉自己,梅儿不会背叛她。对于本身麻烦依旧的苏苏而言,梅儿跟着她无非也是被她连累,这样想来,如此倒也不坏。她便安了心,带着杏儿离开了湘竹苑。 二人只带着简单的行李,不紧不慢地走在通往医馆的曲径上。之前由于常洛公事繁忙,时常不在府中,苏苏情绪唯未免有些低落。整日里在湘竹苑,从未如此悠闲地游玩过。一路行来,花芳满径,小桥流水。当真是难得的良辰美景,只是可怜了眼前的这一对落魄之人。 二人正走着,忽的杏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即刻牵着苏苏的衣袖转身要走,并且口中一个劲儿地嘟囔着什么。苏苏对杏儿说的喃喃自语听得不很真切,隐约之间听到了什么魔王,要倒霉了千万不要被他瞧见了。弄得苏苏一头雾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顾着随她匆匆往回走。 只是不巧,前头站着一个身穿绛紫色朝服的年轻男子,挡住了她二人的去路。苏苏瞧着眼前人一身华丽的织锦云缎,以紫金冠束发。面若桃花般粉白,眉眼分明,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魅惑。心下不觉疑惑:这里是太子府上,瞧他这般穿着,定不是寻常人,想必是来府中做客的。 只是如此想着,又在转眼间对上男子的带笑的眸子。瞬间便觉得面皮发烧,恍惚从脑海中闪过一个人来。只是一瞬间的事,只是瞧他的眉眼却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与苏苏的反应不同,杏儿则是一脸大祸临头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看来人,只是一个劲儿的扯着苏苏的衣袖。她如此异常的举动,不禁叫苏苏心生疑惑。这才转身看向她,见她只顾低着头,眼神儿在来人脚上的登云靴上来回打转,分明是想躲避。 这才知道她方才为何如此惊慌,以致匆忙躲避。在不动声色间似乎参透了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于是会意一笑,凑近杏儿耳边极小声说道:“杏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说着,还不忘给杏儿一个大大的笑容。 杏儿见她如此,只是连连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谁知苏苏却只当她是因为对眼前人心怀畏惧。只是拍拍她的肩,叫她放心。 苏苏只是上前一些,冲来人戒备询问道:“你是何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横眉怒目的模样,实在可爱。来人只是朗声大笑,随即双手环抱着缓步上前。苏苏见他只是笑着,那笑容里的诡异叫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在来人渐渐靠近的时候,她只是缓缓往后撤步,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来人的一举一动上。 来人瞧苏苏如此模样,只是大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原来小梅花叫本王来,是为了救你这个傻女人。”他的声音很亮,同样也有一种邪气在。见苏苏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茫然地眨眨眼。随即向一边低头不语的杏儿说道:“杏儿,为何见了本王就要跑?本王是老虎吗?” 杏儿听见他如此问话,只是急着摇头:“不,不是。福王殿下误会了,奴婢只是忽然想起有些东西落在了湘竹苑,这才匆忙折回。”她急于辩解的模样,倒是逗笑了来人。 在一旁的苏苏,则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只是来人却并未将她遗忘,很快便向杏儿询问起了她的身份。在得知她如今的处境之后,福王只是转身快步来到苏苏跟前,低头打量她一番之后,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冲杏儿说道:“你说她?皇兄的眼光还真是,唉” 苏苏见他竟如此无视自己,便上前挡在他拉着杏儿就要离开。福王见她竟然真的恼了,只是坏坏一笑挡在二人面前。苏苏见他如此不肯罢休,只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冲着他说道:“福王殿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请移步。”说完,也不管他适合反应,拉着杏儿便往回走。 来人看着苏苏远去的身影,只是自嘲一笑:果真没有认出来吗?分明就是在街上遇见的傻丫头,没想到竟然在皇兄这里。看来,我以后的日子要有趣多了。如此想罢,只是冲着苏苏远去的方向张望一下,这才转身去了。 经过杏儿一路上的解释,苏苏总算是弄清了来人的身份。原来他是常洛的弟弟,福王常洵。年仅十七岁的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得到了封号。而常洛的太子之位,却等了足足二十个春秋。 天生优越的福王,有最得皇宠的母亲郑贵妃。所以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常洛,身为长子,却从未被父亲疼爱过。 苏苏并不知还有这些缘故,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如此明朗的男子。她的心莫名一痛:常洛,看着父亲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这个弟弟时,你的心,一定很难过吧?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别苑门前,抬头望着高悬的匾额。苏苏只是会心一笑,还好,她还能在这一方天地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 027 急召入宫 到得别苑,她不免有些失望。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并不大的院子里大大小小放着十几只木头架子,上头满满当当堆满了各色药草。还有一些分明是衣裳,大约有几件是女子的,另有棉被,褥子。在东北角靠近房门的地方摆着一排药锅子,东倒西歪,只有冒着热气的还勉强能看。 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场景的苏苏,不禁有些咋舌。这还不算什么,她再往前一些冲着屋里瞧去,只有两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在碾压草药,可是分明还很粗糙,便急着往外倒。 看到如此情景,苏苏不禁上前制止道:“不可以这样,如此粗糙,怎能计算它们的用量。这药是用来救人的,岂能如此儿戏?”说着便好心伸手上前要去接她手中的还剩下的药草。谁知那丫头一把将苏苏推开,转身悉数将剩下的药草放入药杵中。 瞧见苏苏竟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那名正在忙碌的女子也凑了上来。一脸盛气凌人地模样瞪着苏苏与杏儿,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她们道:“新来的丫头吧,哪个主子跟前的?竟敢如此说话,回去好好向嬷嬷学这些府里的规矩。”说着,便转身要走。 杏儿则在她转身之际上前一步叫住了她:“站住,你方才说什么?”那女子闻言悠闲地转身,瞧见是杏儿,只是微微欠了欠身,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原来是杏儿姑娘,怎么,可是来给洛夫人抓药的?”看她不屑一顾的表情,苏苏却在听到了洛夫人这三个字后一脸震惊地望着杏儿。 “小姐,我们走,自有人能教训她们。”说着,便有些仓皇地带着苏苏从屋里出来。二人出来之后,恰巧碰上了正往院中走来的凌长风。 面对凌长风的行礼,苏苏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杏儿及时解围,上前与他谈论着什么。苏苏一人站在远处,只是静静地望着杏儿出神:杏儿,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她从未想过杏儿竟然也有秘密,而且还是有心要瞒着她。方才那医女看她的表情如此奇怪,她此刻想起,或许府中上下都瞒着她一些事情吧。 在沉思中的苏苏丝毫没有看到杏儿走近,直到杏儿连着喊了她两声之后方才回神。见杏儿一脸惊慌,只是摇摇头:“我没事,凌侍卫有何吩咐?”如今她是医女,而长风是常洛身边近侍,似乎地位要高处很多吧。 “殿下差人来请小姐进宫去的,至于为何进宫,奴婢也无从知晓。听说是恭妃娘娘凤体欠安,请小姐前去。”杏儿也只是听长风说了这些,苏苏这边听她如此说,倒也不曾犹豫,便匆匆跟着长风去了。 带着杏儿匆忙入宫,来到恭妃寝宫时,已是晌午十分。宫人远远地迎出来,见苏苏身着浅紫色衣裙,虽然不很华丽,却也合乎规矩。便匆匆行礼,带着她入了寝宫。到得内室,苏苏顾不得之前的事情,只是淡淡扫过立在榻前的常洛,径直来到他身侧俯身观察于病榻上的病人。 只见王恭妃躺于榻上,脸色稍显苍白,却也不似身有疾病之状。于是伸手小心搭上脉搏,沉吟片刻之后,起身唤了一声:“娘娘?”待王恭妃睁开眼睛后,苏苏便询问道:“娘娘可有不适,还请告知小女。”她看恭妃脸色,脉象都如常人一般,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瞧见恭妃只是摇摇头,苏苏便疑惑地看向一侧立着的常洛。 只见常洛并没有任何反应,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了。再确定恭妃并无不妥之处时,她欠身道:”殿下恕罪,小女实在看不出恭妃娘娘有何不妥,脉搏并无异常。若此番只是为了考验苏苏的医术,那便大可不必了。若无它事,苏苏先行告退。”说着便转身要走。 榻上的王恭妃瞧见常洛竟如此放任苏苏离去,只是坐直身子对苏苏说道:”苏苏姑娘请留步,本宫并没有戏耍姑娘的意思。只是为了本宫这个儿子,特地请从速姑娘来这宫里走一趟。若姑娘真心要怪,便怪本宫好了。”苏苏闻言,即刻转身来到榻前欠身道:”小女并无此意,只是殿下无端请小女进宫小女女实在无法参透殿下之意。”说来她也实在无辜,原本被人诬陷担了罪名,如今又这般被人欺骗,那滋味儿一定不好受的。 恭妃听她说话间也如此守礼,只是浅浅一笑道:”本宫并无别的要求,只是近来身子不好。听闻姑娘精通医术,便请姑娘入宫。谁知听太子说,在府中叫姑娘受了委屈,便扯了这个借口,请姑娘入宫的。”恭妃的声音很温柔,听来便觉得舒服。 见苏苏不再说话,只是示意她起身。苏苏起身,随即被她招致榻前:”在宫中陪伴本宫几日便可,请姑娘给本宫一个薄面吧!” 苏苏没有想到她如此尊贵,竟然说出此番话来。再看她一脸慈爱地笑着,自己倒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行为了。她也只好欠身道:”小女听命就是,只是小女此行还带了一个人来,请娘娘准许她与小女做个伴儿。” 恭妃闻言,只是满口答应,并且特地吩咐宫人将偏殿腾出来给苏苏和杏儿住下。今日之事,才算是落下了帷幕。既然到了宫里,一切都要从头来过。用过膳后,她与杏儿在殿里打点。 心里头毕竟还牵念着今日医馆的疑惑,便旧事重提。问一边收拾东西的杏儿道:“杏儿,今日在医馆......”未等苏苏说完,杏儿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杏儿有些过激的反应反而叫苏苏更觉得奇怪,于是从杏儿身边离开一些,直直盯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神道:“杏儿,什么叫你们家洛夫人,洛夫人究竟是谁?”她明知那位洛姓女子实在太神秘,可是这一切却和杏儿有如此大的联系,叫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无知的傻瓜。 杏儿没想到自己隐瞒了那么久的事情,还是被苏苏无意间撞破。此番她已数次相问,若再瞒下去,怕是她连我也要疏远了。如此想罢,她只是上前一些欠身道:“小姐莫急,奴婢这就从实说来。”说着,便牵过苏苏的手来到阶上坐下。 苏苏见她一脸心事,只是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说道:“我不生气,只是一点,莫要瞒我。”她看着杏儿的时候,眼神里竟然有了害怕。若是杏儿也无法坦诚相待,她真的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 ------------ 028 前尘往事 二人并坐在偏殿阶前,苏苏抬头凝望着如水夜色。请使用访问本站。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只是忽然觉得很冷,一阵微风卷起了她的衣裙,却并不觉得这样冷冽的秋风比之她心头的寒冷,反而更温暖一些了。拢拢衣裙,她只是静静地等着杏儿告诉她,一个原本她早该知道的事实。 杏儿低头沉思着,双手不断搅着衣角。明知一切都已经无法在隐瞒下去,她也只好和盘托出一切。所以,在沉默许久之后,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对上苏苏略微有些黯淡的眸子道:“杏儿不敢再向小姐隐瞒过往,只是请小姐一定要相信,杏儿从未想过要伤害小姐。”或许对苏苏的隐瞒,就是一种伤害吧。 之前她也如同府中其他人一样,对这件事情保持缄默。只是近来,苏苏实在受了不少伤害。加上方才她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叫杏儿觉得,或许对她的伤害,从他们选择沉默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苏苏听后,只是很认真地点头道:“放心吧,我虽然只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却也知道,有些东西是可以感觉到的。就好像你对我好,我都知道。”说着,她忽然笑了。回想往昔,常洛对她的态度,如今看来,她或许早该知道,究竟对常洛而言,什么才是重要的。 杏儿听她如此说,只是平静地向她叙述着关于太子府,关于常洛,关于那位神秘的洛夫人之间的往事。苏苏从杏儿的叙述之中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常洛,实在是个可怜人。即便他是王储,是未来的王。但是在实际上,福王才是这位父亲最宠爱的儿子。而常洛的出生,在他的父亲看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常洛的生身母亲王恭妃,出身低微,原本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后因姻缘际会得到圣上临幸,而有幸诞下皇长子,奈何圣上在意她低微身份,连同亲生骨肉一并嫌弃。若不是得太后庇护,或许他母子连今日的地位都保不住吧。 常洛到了十几岁上,依旧不被允许入书房读书,莫说继承皇位了。于二十岁上,才得了太后及朝臣的力荐登上太子之位。母凭子贵,其母也才封了恭妃。而在同一日,圣上将福王之母尊为贵妃,可见其对常洛母子的厌弃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后来常洛于二十一岁上,迎娶了正二品文官洛书海的长女为侧妃。一年后纳其次女为夫人。至于正妃,圣意不明,未曾指婚。常洛也从未提起过,只是曾一度请求追封已故洛夫人为妃,圣意不许,他便不再提起。 如今府中的几位夫人,侧妃出身都不很显赫。多半都是些二品以下文官的女儿。而这其中的原因,想必常洛也心知肚明吧。近几年,蓝妃姐妹的父亲蓝品正功绩斐然,倒是升迁很快。况且蓝正品为官数十载,在朝中结交许多大臣,乃至武将。如今他正如日中天,常洛便积极拉拢,以求稳固太子之位,并谋求更多。 杏儿讲往事一一道来,如同在讲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是苏苏却完全投入,听到那位洛夫人仙逝,只是微微有些讶异。原本最为好奇的那位洛夫人,竟然早已仙逝。只是最重要的事情,杏儿似乎还没有告诉她。 “可是,这一切原本不该与我有任何关系的,不是吗?”即便她莫名入住府中,成为与常洛交往最近的人,也不至于遭到蓝妃姐妹如此嫉恨。加上在医馆内,杏儿在听到那医女提起洛夫人时,她的反常表现。她觉得,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杏儿还未说出。 杏儿听她这样问,只是叹息一声道:“这个小姐有所不知,当初洛夫人入太子府时,便早已与殿下两情相悦。所以,洛夫人在时,殿下一直相随左右,府中几位夫人,连同侧妃都不再受到殿下的宠幸。一时间,府中也是众说纷纭。每日里,谈论的都是殿下要立洛夫人为太子妃的消息。”杏儿说着,只是暂时停顿一下,随即继续说道:“就在这些说法在府中日益盛行的时候,洛夫人却忽然染病,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不到半年,便香消玉殒了。”说到此处,杏儿不禁面露悲伤之色。 苏苏见她如此,只是贴心地递上帕子:“别难过了。”从杏儿方才的讲述中,苏苏大概能够明白,这位洛夫人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只是可惜红颜薄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饮恨而终。加上杏儿曾是她的近侍,如今想起那些伤心事,难免伤感。 杏儿缓缓情绪,抬头对苏苏说道:“虽然此言不敬,可是小姐实在是与夫人太像了。殿下为了避免府中是非,便命人不得提起此事。后来,杏儿有幸可以在小姐身边服侍,实在是杏儿的福分。”看着眼前体贴的苏苏,杏儿不禁触景生情。 “原来如此。”苏苏听到这里,不禁苦笑:常洛啊常洛,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或许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便将我当做是那个女子的替代了吧。倒也难怪,若不是因为我像她,或许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吧。思绪及此,她不免心头一阵疼痛。或许是时候叫自己清醒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承了那洛云裳的福分。 杏儿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只是担心地询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或许是自己方才太投入,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控制对洛夫人的思念。在苏苏面如此前有变现如此,她只当是苏苏觉得伤心了。 苏苏轻轻摇摇头,无力地笑了笑:“没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如今我已知道了一切,也知道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日后,我们便还是如之前一般。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下了。”她不知道此刻该如何与杏儿若无其事地相处。即便口中说着没事了,可是心里头的那道坎,需要一些时间来迈过去吧。 杏儿起身,瞧着她转身离去。只是怔怔地盯着她的身影,暗自祈祷:希望小姐不要受到伤害,既然一切都已明了。或许小姐和殿下,才能真正打开心结。 ------------ 029 入宫陪伴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苏苏留在宫里头一晚便产生的念头。请使用访问本站。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恭妃待人和善,况且苏苏可以看出,她的身子虽无大碍,却有隐忧。既然入宫一趟,还是安心在她身边陪伴一些日子吧。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若不是因为认识了常洛,或许她一生都无法走进这个紫禁城。 在这红墙绿瓦之内,有太多太多被囚禁的青春年华。这一切自然不是苏苏刚刚入宫便能够体会到的,她只是被如此辉煌而又神秘的紫禁城吸引了。并非是这里的繁华,而是这里有太多苏苏好奇地东西。 在偏殿一晚,苏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来来去去都是一些身着绫罗绸缎的貌美女子,至于这些女子究竟在做什么,是哭是笑,她已无从分辨。梦醒时分,才知道原来纷纷繁繁,都是一场梦境。 在宫中便又不比在府中一般自由,未免引人注意,恭妃一早便吩咐身前的大宫女紫玉前往偏殿,为苏苏打点。苏苏这才刚刚起身,便听见殿外传来杏儿与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她们言语之间似乎提到了自己,这才起身往殿外去。 到外殿,苏苏瞧见杏儿正站在殿前与一个身着浅紫色宫装的年轻女子说话。那紫衣女子瞧见苏苏从内殿出来,只是与杏儿说了句什么。随后便与杏儿一同行至苏苏跟前,杏儿先是来到苏苏跟前说道:“小姐,这位是恭妃娘娘身边的紫玉姑姑。”说着,便来到苏苏身后站定。 苏苏这才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瞧着她似乎比自己和杏儿稍长一些,眉清目秀的。脸上始终带着笑,看起来倒是甚是可人的。 紫玉瞧见苏苏正打量自己,只是莞尔一笑:“奴婢紫玉,见过苏苏姑娘。”说着,便福身冲苏苏行礼。苏苏哪里受得起如此大礼,只是连连摆手道:“不必行礼了,我哪里当得起姑姑如此大礼。”说着,便上前一些示意紫玉起身。 紫玉见苏苏倒是个容易相处的,便笑了笑继而说道:“姑娘无需如此客气,娘娘担心姑娘在宫中不适,特地命奴婢来向姑娘交代交代。”其实不过是担心苏苏的身份引人怀疑,特地叫她来通个气的。 杏儿闻言,只是欣喜地点头。毕竟她在宫中也不常走动的,这样在宫中住下还是头一日。如今要和苏苏一并留在宫中,这些恼人的规矩,便是头等大事了。这宫里头,哪一个不是大人物,若是失了礼数,怕是连这条小命都没了。 这些话苏苏早已听了数次,如今瞧见杏儿听了紫玉这话,两只眼睛便如同黑夜里头的星星一般,瞬间点亮。只是好笑地对紫玉点点头道:“姑姑说得极是,我二人初来宫中,还要请姑姑多多费心了。”说着,便转身一脸好笑地冲杏儿眨眨眼。杏儿瞧见了,自然知道她在笑话自己了,只是有些不乐意地撇撇嘴道:“小姐惯会取笑杏儿。” 紫玉见她二人如此相处,只是隐隐有些羡慕地说道:“瞧你二人如此亲密,倒是叫奴婢放心不少。请姑娘上座,容奴婢细细说与姑娘听去才是。”苏苏并未推辞,只是请紫玉和杏儿一并在一侧坐了。 紫玉一番话下来,苏苏与杏儿也听了个差不离儿。于是在紫玉歇息的当口,杏儿好奇插话道:“看来这宫中的日子真的不好过,竟然有这样多的规矩。”瞧着她说这话的意思,是隐隐有些后悔了。只是为了苏苏,她倒是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在送走了紫玉之后,苏苏与杏儿还在自个儿琢磨着紫玉方才说的一番话。杏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便转身一脸疑惑地看向苏苏道:“小姐,若是有人看出你与紫玉姑姑并非亲戚该如何是好?”她倒是担心起这个来了,之前紫玉曾说,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只说苏苏是紫玉从老家新送来的宫女。此时正值宫女入宫的日子,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苏苏与紫玉没有半点关系,若是如此说,难免叫人觉得奇怪。 苏苏瞧见她又在操心这个,只是笑笑说道:“这个你有所不知,紫玉姑姑本姓苏的,况且她就是济南一带的人。这样说来,我们本就算是一家人了。”其实在苏苏看来这些思虑已经甚是周全,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怎么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呢。 杏儿闻言,只是点点头。没等她安定一会儿,便又来回在殿中踱步,一会儿蹙着眉头,一会儿又仿佛恍然大悟的模样。苏苏见了,只是觉得好笑,便不去管她。转身回到内殿去翻看医书,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紫玉又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见杏儿独自一人坐在殿外,只是笑笑上前说道:“这丫头在这里做什么,姑娘呢?” 杏儿瞧见紫玉回来,只是起身道:“姑姑来了,小姐在里头呢。又在看那些鬼画符的医书了,我头疼,所以跑到这外头来吹吹风。”说着,瞧见了紫玉身后的小丫头。只是一脸好奇地对紫玉说道:“姑姑为何还带了一个小丫头来?” 紫玉见她如此好奇,只是笑笑,随即转身示意身后的宫女上前。那宫女便低头托着手中的托盘上前,紫玉将托盘接过来,示意她退下。随即对杏儿说道:“这是给姑娘准备的衣裳,还有你的。日后你们都要穿着宫装在宫中行走,这里头有两件顶好的便装,是娘娘特地命人为姑娘准备的。” 杏儿闻言,只是欢喜接下。紫玉在殿外与杏儿又交代了些什么,便转身去了。杏儿这边则欢天喜地地捧着衣裳往殿里跑去,苏苏早已听见杏儿欢喜的声音,只是将手中的医书搁下。抬头间,瞧见杏儿捧着个托盘进来,只是起身上前接下道:“瞧你,方才姑姑的话,都抛到九霄之外了。” “这些都是姑姑给咱们的新衣裳,还有,还有两套是娘娘特地给小姐你的。”杏儿方才跑得急,这会儿还在喘着气。苏苏见她如此莽撞,只是好笑地将手中的托盘搁在身旁的桌上:“怎么说你在府中比我日子长些,竟还如此不知收敛些。看来,你是想要尝尝这宫里的棍棒了。”她喜欢的就是杏儿无拘无束的性子,不过是想给杏儿提着醒。 杏儿对苏苏的这些教训却丝毫不忘心里去,只是漫不经心地点头道:“小姐说的是呢,只是如今这殿里只有你我二人,拘束那些做什么。”她自然知道在宫中要小心些,只是那些心思还是留给外头的人吧。在苏苏面前,她希望,她永远都是最真实的样子。 ------------ 030 翠湖嘻乐 苏苏欣然接受了在恭妃身边做侍女的身份,既然在一开始应下此事,她也只能全力以赴。请使用访问本站。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既然决心留下,那么接受宫中礼仪的训练,便是头等大事。毕竟这座皇城是最接近天威的地方,所有人的言行举止,都必须是小心谨慎的。若是稍有差池,将要付出的代价,怕是要比太子府要眼中得多。 恭妃对她二人极好,尤其是对苏苏。这一点,是因为,苏苏在常洛身边的事情,她早已知晓。而她也看出,常洛看苏苏的眼神,不很一样。况且,只是洛云裳时常在宫中陪伴,她在苏苏身上,仿佛也看到了云裳的影子。只是这些,苏苏与外人是并不知道的。 紫玉奉命教导她二人,事事亲力亲为。她二人知道恭妃为人和善,在宫中倒也得到了恭妃多方照拂。对于这些规矩,倒也囫囵吞枣般地照单全收。只是在心里头并不将这些搁在心上,之所以会认真的学,不过是希望在宫中行走之时,尽量不给恭妃惹麻烦罢了。 在恭妃寝宫中大约七八日,苏苏陪伴在恭妃身边,几乎不离其右。慢慢的苏苏也大概了解了恭妃如今在宫中的处境,即便是身为太子之母,恭妃依旧是一个,被别人看不起的宫嫔。她常年被幽禁于寝宫之内,不得圣宠不说,日子更是艰难。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源于,当今圣上专宠郑贵妃。而郑贵妃素来与恭妃为敌,处处为难。而郑贵妃早已是宫中上下认定的无冕之王,即便是皇后,也要敬她三分。有哪一个,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所以宫中上下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对恭妃敬而远之。 即便是一个小小宫女,也不曾将恭妃放在眼里。寝宫上下能够与她贴心的,也不过一两个。寝宫中一切从简,她自己也时常着简朴衣裳。宫里上下对她,甚是克扣,而这一切她却早已习以为常。 她不争,不过是明知自己低贱的身份,根本无法得到圣上垂怜。亦不过是,想让她的儿子常洛,能够在他父皇面前,留下一些仅存的尊严。 恭妃的一番用心,在外人眼里,自然是无法理解的。毕竟常洛是太子,是圣上的亲生儿子。而她又是太子的生母,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忍气吞声,委屈着自己。 其实这一切在苏苏看来也是一样的,她看着恭妃每日里只顾吃斋念佛,终日在佛堂中为他的儿子祈求平安。时常数月不曾迈出寝宫一步,除去每日向太后请安,其余的时间,全部打法在佛堂里。如此数十年如一日,却从未想过去改变自己和常洛的困境。在苏苏看来,恭妃与常洛受到如此苛待,实在是公平的。 若有机会她当真想见一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究竟如何做到如此冷血无情的地步。面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还有亲生骨肉就能如此漠视。 而这些想法一旦在恭妃面前说出来时,恭妃便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就连身边的宫女,也劝苏苏莫有如此大不敬的想法。苏苏想,在这深宫红墙之内,唯一能够理解她的,怕是也就只有杏儿吧。 只是不曾想到,当苏苏在杏儿面前说出一样的话时,杏儿的反应竟然和众人如出一辙。这个时候的苏苏觉得,身边的人好像跟她不是一个世界一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估计和困惑。 带着这样的困惑,苏苏不知此刻究竟该向谁倾诉心声。 一个抽闲的午后,她趁着杏儿饭后小憩的功夫,独自一人偷偷溜出了恭妃寝宫。这里虽然看起来倒也巍峨耸立,雕栏玉砌。但是,想到恭妃在这冰凉的大殿里,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便觉得这宫殿叫她觉得压抑,只想离这份压抑远一些。 独自一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闲逛,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一个个只顾低头匆匆来去,并没有谁,对这个身着宫装的小丫头,投去太多的目光。 苏苏也不知,她究竟沿着宫道走了多久。只是那些纷繁的事情,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恭妃,常洛,还有这个陌生的皇宫,冷漠无情的人心,都让她觉得烦恼。 原本以为,这尘世如此繁华多彩。她从懂事起,就希望能够跟随师父下山去,过真正快乐的生活。如今愿望成真了,她身在其中,才知道并非如此。 不觉间,便行至一座望不到边际的翠湖旁,苏苏这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走得太远了。若在这里迷了路,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停下了脚步。抬头那一刻,瞧见眼前一汪碧水。她从未想过,在这高墙之内,竟然有如此美丽的翠湖。 苏苏生性就是爱水的,之前在山中的时候,她最爱的就是那翠湖了。如今离开了那翠湖,倒是更觉眼前这汪湖水叫她欣慰。 虽然已是深秋,但是苏苏想要玩水的冲动还是说来就来。今日天气不错,日头也还算暖和。 苏苏环顾四周,见并无人来往。只是在心中偷笑:幸好这里偏僻,我今日倒是捡了便宜。这样想罢,她只是迫不及待地来到湖边。 在岩石上坐下来,俯身瞧见水中游动着许多好看的鱼儿。褪去鞋袜,她以足尖轻轻拨了拨湖水,瞬间觉得清凉直达心底。就这样卷起裤管儿,她将小腿都浸在水中。 只是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头有一种久违了的轻松愉悦之感。这样许久之后,她才睁开眼,低头瞧见鱼儿,不禁玩性大发,只是挽起袖子,在水中与那游动的鱼儿嬉戏起了。 那鱼儿灵动活泼地游走在她身边,瞬间叫她忘却了所有烦恼,只是恍惚觉得,自己还在蓬莱山中。 或许她此刻依然开始怀念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只是眼前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叫她无法坐视不理。每每看到恭妃脸上牵强的笑,她就觉得心疼。还有常洛,他处于如此困境,叫她又无法说服自己置若罔闻。 思绪及此,不禁叹息一声:“师父啊师父,你派个人来救救徒儿吧。”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好笑,竟然在这里说起了痴话。 只是没想到,苏苏的这番自言自语,竟有了回应。只听道一个老者的声音如此说道:“乖徒儿,为师来也。” 苏苏听到这声音,惊诧地抬头向头顶看去。只是并未有天外来客,这才想到定是被人发现了。心下正在想说辞,便听到一连串放肆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 031 双双落水 循着那笑声,走来的正是福王常洵。请使用访问本站。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他一身紫色蟒袍,腰间系着蟠龙云纹腰带,上头还悬挂着一枚精致的明黄色香囊,香囊下缀着枚镶着明珠的流苏坠子。面如冠玉,一脸只是脸上依旧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笑。 原本想来这里躲躲清静,谁知竟在这里碰见了苏苏。只是此刻苏苏背对着他坐着,所以一时间也不知是谁。只是瞧见她一身浅粉色宫装,只是挽着简单的发髻,发上并无半点珠翠点缀,只有一支白玉簪子。只是在心头暗叹:没想到这宫里竟有如此大胆的宫女儿,如此打扮,便在宫中行走。 走近一些瞧见她高挽着衣袖,一双玉臂拍打着水面。身边的青黑色岩石上一双绣鞋,心中更是讶异:这丫头定是新来的。想到这里,他倒是觉得好玩儿了。这宫里头的女人,无论是妃嫔还是宫人,个个敛声屏气,千篇一律罢了。即便是闺阁女子,入了宫也都是一个样子的。 他倒是很喜欢如此无拘无束的,所以带着些好奇,渐渐靠近。瞧见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暗自庆幸。正要上前说话,却忽然听见她在那里自顾说了起来。恰好听到苏苏一声仰天长叹,便想着吓唬一下她,瞧瞧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丫头。 苏苏这边听得这一声放肆的笑声,眼前即刻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的面容来。心头暗暗吃惊:是他?倒真是冤家路窄,偏偏每一回都与他撞上。如此想着,她只是有些匆忙地从水中脱身。慌乱之中,只是手中提了鞋袜沿着岸边的长满了青苔的石块儿往回走。 身后来人究竟是不是福王,苏苏也无法顾及。她此刻只是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叫住我,若当真是那福王,我该如何是好?在景阳宫数日,从恭妃口中听到了太多关于郑妃母子的“事迹”。对这位人们口中的福王殿下,实在应该敬而远之的。 只是来人似乎并不打算如此罢休,瞧见苏苏这边只顾匆匆离去。只是觉得自己如此被一个小丫头漠视,实在是有损自尊。如此心性,他便定要瞧瞧这丫头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于是伴随一阵清风,他飞身而来。正挡在苏苏面前,瞧着眼前如此狼狈的苏苏,只是瞬间笑得前仰后合。 苏苏原本不想与他生事,最怕他不肯罢休。如今他当真追了上来,一如往常般放肆大笑。心中早已认定,是那福王无疑。只是暗暗咬牙:果真是那难缠的福王,苏苏啊苏苏,早该想到要遇见人的。如今四下无人,可该如何是好! 她当真是慌了,上一回在太子府中遇见,便闹了个不欢而散。此番又要与他纠缠,只是不知者福王,究竟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如今,人已在眼前,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于是,有些任命地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与他敷衍一番,早早离去了好。 主意已定,她只是尽量叫自己平静下来,还不忘挤出一脸笑容。只是后退一些,正准备行礼。却发现为时已晚。她瞧着那福王一发不可收拾,只是一个劲儿地指着自己笑道:“原来是你,竟然如此狼狈。哎呦,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苏苏不知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有多狼狈,只是瞧着他如此大笑。只是觉得心头腾起怒火,瞧着他此刻俨然一个小痞子的模样,暗想道:可恶,竟然三番两次取笑于我。既然这么好笑,那你就笑个够吧。 不知她心下究竟打定了什么主意,只见她抬头,狡黠一笑:“福王殿下是吧,真的有这么好笑吗?”她此刻一脸无害笑意,只是在常洵无意间,将手中的鞋袜丢在地上。拍拍手,悠闲地站在他对面。 常洵见她一脸天真地问着,只是尽量止住笑道:“哈哈,你说呢,你看看你呀。”说着,便再一次笑起来。的确,在他看来,眼前的苏苏,的确太与众不同了。一个宫女,竟然像个孩童一般卷着裤腿儿,衣袖。脚上,小腿儿上,衣裳上都是黑黑的泥巴。任凭他活了十几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苏苏瞧他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只是迎着他的笑,也嘿嘿一笑道:“既然真的那么好笑,那殿下也去试试,如何?”她说着,并未等常洵回答,只是忽然间伸手便攥住了他腰间的明黄腰带。 原本想给他些颜色瞧瞧,谁知,被他一个闪身只是将他腰间佩戴着的流苏香囊扯下。伴随着一脸错愕地看着她问:“什么?”。话音未落,苏苏用力攥住香囊的那只手便猛地抽离常洵的腰带,毫无防备,苏苏的身子便向后仰去。 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无论是蓄意为之的苏苏,还是毫无防备的常洵,都未料到竟然会出现如此状况。于是伴随着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苏苏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依旧站在岸上的常洛,在经过片刻呆愣之后,方才回神。看着在湖里挣扎的苏苏,才知道究竟是何种状况。 苏苏水性很好,只是落水突然,一时间没有防备。这才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只是为了调整身姿。只是不想,岸上的常洵却以为苏苏并不会水,只是一脸紧张地冲着苏苏喊道:“喂,你没事吧?” 此刻的苏苏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回答她。所以,没有得到苏苏的回应,他只是攥紧了拳头道:“算了。”话音落下,他便奋然下入水中。苏苏这边刚刚控制住身子,却冷不丁发现身边的常洵在一旁挣扎着:“喂,你在哪儿,我水性不好。”说着,便渐渐往水底沉下去。 这一句,叫一旁的苏苏彻底对眼前这个了不起的福王无言以对。水性不好?我看是不识水性才对吧。看着常洵毫无章法地在水中折腾,苏苏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入水双手抓住他早已浸湿的衣衫,硬是要将他拖上岸。 这边原本就惊慌失措的福王,发现有人在拽他,只是更加卖力地扑腾了。苏苏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只是提高了声音冲着他怒道:“福王殿下,你若是再折腾,我就将你丢在这里。”说着,只是强行将他往岸上拖去。 ------------ 032 劫后交心 即便这会儿阳光温热,可是毕竟时至深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湖水原本就是冰凉的,尤其现在两个人还全部浸在水中,衣裳里灌满了水。苏苏只是觉得有一股钻心的凉意,双手紧紧拽着常洵的衣衫,即便觉得寸步难行,她还是拼尽全力坚持着。 常洵没有像之前一般挣扎,只是因为知道苏苏正带着他游向岸边。渐渐恢复了意识,他才开始渐渐学会控制自己,虽然不识水性,却也努力使自己少给苏苏添麻烦。 苏苏渐渐觉得身上的重量在减轻,知道常洵已经恢复了意识,于是一边往岸边划,一边说道:“现在没事了,你试一下,这会儿已经能够直起身子行走了。”说着,便小心转过身子腾出一只手来撑着常洵的一只手臂。 经过一番努力后,常洵总算是勉强站了起来。二人已快到岸边,这里的水很浅,便这样搀扶着往岸边走去。苏苏毕竟是女子,体力有限,渐渐地觉得身子有些虚脱。于是单手抓着常洵的手臂,常洵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吃力,只是好心提议道:“你没有力气了,我抱着你上岸吧。” 苏苏只是摇头,有些吃力地说道:“不,不要,我扶着你的手臂就好了。”她坚持不肯,常洵只能尽量将她揽在怀里,她也的确是有些虚弱了,只是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往前走。 总算是到了岸边,常洵只是双手托住苏苏的纤腰,待她坐在一边的岩石上,自己才松一口气,随即在她身侧坐下来。 苏苏觉得有些累,只是平躺在岩石上,抬头望着头顶的蓝天道:“堂堂福王殿下竟然不识水性,看来,这皇宫里的传闻也不过如此。”此刻,她并未再将眼前这个早已被湖水浸湿了衣衫的男子,看做是洪水猛兽一般,避而远之。 经过方才一阵折腾,苏苏看着他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在水中挣扎。那一瞬间,忽然将苏苏心里头的坚冰瓦解。方才他对自己也是小心照顾,她只是忽然觉得,或许眼前这个男子,并没有众人口中那般强悍,不可招惹。他强势霸道的背后,或许也有不一样的一面吧。 就好像常洛,他在众人面前,看起来似乎弱不禁风。可是实际上,却并非脆弱得不堪一击。世人都以眼睛看到的,为评价标准。只是很多表象背后的,却往往不为人知。想到常洛,眼前便不禁浮现他温润如玉的形象。只是一瞬间,便换上了那眉头深锁的城府之人。不觉有些烦躁,只是甩甩脑袋,挥去了那些使人心烦的想法。 而躺在一旁的常洵,则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只顾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经过一番平静,他才在脑海中有了一个脉络。方才是这个小丫头将他救起来的,可是她竟然对自己如此粗鲁。只是这样想着,却又分明觉得心里头生起了一种暖暖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叫他觉得很开心,也很新鲜。 低头看看自己早已浑身湿透,只是有些好笑地偏着脑袋看向苏苏。正好瞧见苏苏平躺在岩石上,如瀑的青丝被水浸得湿透了,全铺在岩石上。如玉的脸庞,黑而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美丽。她如此安静,叫常洵一瞬间竟产生一种错觉。她很美,美得如此无暇。像是一个仙子一般,掉落在凡间。即便如此狼狈,却依旧叫人觉得移不开视线。 就在他如痴如醉之时,瞧见她秀眉微蹙,只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于是匆忙收回视线,只是有些尴尬地望着湖面。 苏苏睁开眼睛,只是觉得一阵心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常洛了 ,即便日日在恭妃寝宫,她依旧没有机会见他一面。别说是她,就连恭妃,若是没有圣上恩准,她也是无法见到儿子的。她常年幽禁在寝宫,连母子相见都是奢望。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疼,眉头便更是深锁了。 原本担心会被察觉的常洵,早已装作没事人一般,学着苏苏的样子躺在一侧。只是视线却始终在苏苏身上飘忽不定,瞧见苏苏一脸心事的模样,只是猛地坐起身子低头直视着苏苏道:“喂,你这丫头真是放肆,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皇子,你就如此对我?”不知为何,即便知道应该谢谢她的,却偏偏又不想再苏苏面前,如此轻易认输。 苏苏听到这话,只是在心头暗笑:果然,看来我早不该救他。如今将他救起,却要落得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心想,既然他并不领情,只当是扯平了。如此想着,只是单手撑着身子做起来,起身走出几步,俯身捡起地上的鞋袜要走。 常洵见她也不做声,只是匆忙起身,追上去道:“喂,你这丫头,你是哪个宫里的?”他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何况眼前这丫头已见了数次,却总是如此不屑一顾地模样。想到这里,他更加觉得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她离开。 “殿下究竟想要怎样?我是哪个宫里的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要找人来惩治不成?”终于,常洵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叫她想起往日恭妃所受的那些委屈,有一多半都是源自郑妃母子。如此想着,她如何能够泰然处之。恭妃待她极好,如今倒真是领略到这三皇子的厉害了。 常洵在瞧见苏苏转身的瞬间,便没了言语。因为他从苏苏眼中看见的,满满都是怒火。之前相遇,即便她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却也从未见她如此愤怒。只是一时间失了气势,却也暗自为自己委屈。他分明没有说什么的,不过是好奇罢了。谁想她竟如此生气,如此想着,只是渐渐缓了声音道:“我不是要惩治你,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哪个宫里的,你做什么如此大声地说话。” 苏苏见他瞬间没了之前的志气,只是摇摇头道:“殿下无需操心我,我自有去处。若殿下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既然他并未针锋相对,苏苏倒也不想再继续与他争执下去。于是转身去了,没走出几步,便又听见他在身后小声喊道:“喂,就算要走,你好歹也穿上鞋子吧。”这一句说得极为小心,像是生怕惹恼了苏苏一般。 苏苏闻言,稍稍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上还沾着泥巴,只是轻笑一声道:“倒是糟蹋了这鞋袜,罢了。”如此自嘲之后,她只是提着鞋子往岸边坐下来。 ------------ 033 莫名落泪 常洵见她坐下来,只是几步跟上去,也在她身侧坐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见她一脸心事的模样,只是轻言道:“喂,你怎么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每一回见到苏苏,仿佛都有一种魔力在牵引着他,叫他一步也挪不开。这种莫名而起的情愫,在他余下的日子里,始终挥之不去。 苏苏的视线远远地落在湖水的另一边,望不到边,就好像是常洛的心一般。她永远都不知道,常洛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或许这就是她痛苦的原因吧,明明知道常洛是不可捉摸的,可还是飞蛾扑火一般想要留在他身边。 即便是现在,她内心深处,依旧无法潇洒转身。这些日子没有与他碰面,偶然想起他的样子,只是不觉心里头一阵酸涩。回想在山中初遇,到今日形同陌路。一路走来,她究竟在什么时候真正靠近过他的心呢?或许没有吧,或许有,也不过是因为他将她当做洛云裳时的那一瞬间的心疼吧。 常洵见她只是深深的沉默着,便觉得有些心急。于是凑近了一些说道:“喂,你说话呀。你还在生气吗?”他只是不停地在苏苏耳边说着,直到苏苏有些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他才识趣地停下来,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苏苏。 许久之后,苏苏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殿下,你说,这湖水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许没有想过要得到答案,她只是低头穿鞋。 常洵却在听到她的问话之后,开始极力思考。经过一番眉头紧锁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忽然冒出一句:“不如咱们去看看吧,那头究竟有什么,看过了才知道。”说着便如获珍宝一般,起身要搀着苏苏起身。 苏苏闻言,只是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他。她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自言自语,竟然叫他当了真。这湖水尽头很远,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于是轻轻摇头道:“不用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怎么不用,既然你想知道,那咱们去看一看又有什么要紧。”常洵却异常坚持,只是一脸期待地等着苏苏答应。苏苏望着湖面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不必了,我连眼前的尚且看不清,何必再去寻找虚无缥缈的。时辰不早了,我该挥去了。”说着,便如同叹息一般长长舒口气,转身要走。 常洵见她要走,只是转身朝着她的背影说道:“你不想去,我可以代你去看。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找你?”他似乎很坚持,即便苏苏不愿同去,他依然不肯放弃。 苏苏听到他说这些,不知为何,心头竟莫名勇气一股温暖的感觉。有多久了,只是一句戏言,便被当做是心愿好好珍惜。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愿意为她这样做,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兄。至于第三个,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眼前这个仅仅见过一次的皇子。 在毫无察觉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手背一热。低头看去,却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就这样简单吗?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叫她觉得满足了吗?那常洛呢,常洛为何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想到常洛,她只是觉得一阵锥心之痛。 没有说话,她已无法开口,即便身后的人因为一句话叫她落泪,她依然不想叫他知道,她原来早已泪如雨下。无法回答,便就这样沉默吧。或许他们不该有太多交集,毕竟,他始终都是站在常洛对立面的人。无论他是否存心,郑妃早已对皇太子之位觊觎已久。这些原本不该成为她该考虑的事情,可终究无法叫自己不去理会。 常洵一直望着她,见她并未回应,只是径直沿着小径离开,心头便有万般不解,却依旧转身沿着湖边往远处走去。 苏苏不知自己沿着小径走了多久,只是觉得这小径怎么走来走去,都走不完。于是有些懊恼地抬头,望着眼前的湖水,只是自嘲一笑:“难怪总也走不完,原来我一直都在这里打转。”原来这里的小径很有意思,有直的,也有圆形的。这些圆形的小径,围着海棠树而建。苏苏不知不觉,便一直在这小径上打转,而自己却一直未曾察觉。 抬头望着没有边际的湖水,她只是有些担忧地蹙眉:那个家伙不会真的去了对岸吧?不知为何,她此刻竟然为常洵担心了。实在是觉得自己太过操心,她只是摇摇头轻笑一声道:“罢了,他去不去,于我无关。” 觉得时辰不早,她只是转身沿着小径直直往前去了。这下总算是走出来了,看到长长的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个个都行色匆匆,只是叹息一声:“即便这里雕栏玉砌,却依旧有如此多的人,忙忙碌碌。”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风吹得不那么难受,只是她的发髻已经散开,青丝随风飞舞。来往的宫人瞧见苏苏如此装扮,只是有些好奇地侧目。苏苏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不紧不慢地往恭妃寝宫走去。 就在快要到景阳宫的时候,她却在转弯的瞬间,停住了脚步。迎面而来的那一抹身影,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吗?只是不知会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与他相遇,苏苏只是觉得有些窘迫。于是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与他面对。 听到苏苏失踪,他便匆匆赶到。询问杏儿无果,他早已心急如焚。吩咐了宫中上下去寻找,迟迟没有消息,他便只能自己亲自前去。没想到,刚刚出门,便瞧见她一人无精打采地往这边走来。 即便还有一段距离,还是看见了她湿漉漉额衣衫,还有被风吹乱了的青丝。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何时这般羸弱了?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快乐的精灵。如今如此单薄的身子,只是叫他隐隐觉得心疼。 见她迟迟不肯上前,他只好主动迎上去。来到她跟前站定,这才看清了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知她在何处,竟弄得如此狼狈,他只是随手接下披风,上前为她披上,柔声道:“怎么弄成这般模样,快些进去吧,母妃正担心呢。”说着,便上前一些。 苏苏见他上前,只是后退一些道:“是我一时贪玩,殿下请先行。”她一句话便叫常洛原本伸出的手臂僵持在半空中,叫她如此防备自己,常洛不免心中有些受伤。想起从前,她是断然不会对自己这般冷漠的。若只是为了上次的误会,他或许可以解释。 只是苏苏并未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只是低着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随即,他只是有些失落地收回手臂,转身到:“你先去换件干净衣裳再去见母妃吧,我先去知会她一声。”说完,便径直离开。 苏苏见他先行,只是伸手将肩上的披风去下,只是拿在手里,跟着他往景阳宫去了。 ------------ 034 寝殿问安 回到景阳宫,苏苏并未受到恭妃过多指责,反而是受了许多恭妃的歉意。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至于苏苏究竟在外头遇见了什么,恭妃并不知情。而苏苏亦不想叫恭妃知道,她私下与福王见过。事情消无声息地结束了,常洛在寝宫停留半日,便离开了。 至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是杏儿告诉了她答案。原是杏儿发现苏苏没了踪影,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去前头请了常洛来。常洛如何着急,如何吩咐宫人寻找。如此如此,苏苏听后,只是暗自笑杏儿太天真。 若他当真如此心急,怕也是因为,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任性的小丫头罢了。若说他当真牵挂,也并不一定是因为她苏苏。或许是这样的想法,叫她不觉在常洛面前,更疏离一些。 这样陪伴在恭妃身边,转眼便是七八日。这些日子里,苏苏每日悉心为恭妃调理,渐渐地恭妃的脸色比前更红润了些。紫玉时常玩笑,说苏苏是常洛送给恭妃的宝贝。她一来,恭妃便又容光焕发了。或许如此吧,恭妃倒是对苏苏很是亲近。 这日晨起,为用早膳,苏苏便同杏儿往恭妃寝殿去问安。二人行至殿前,瞧见大殿门敞开着,殿里空无一人。杏儿便有些埋怨地说道:“这些人实在不像话,每日里只顾着自己享乐,连娘娘的寝殿,都无人打理。” 苏苏也觉得这景阳宫的宫人实在太过懒散,全然不将恭妃放在眼里。如今在宫里已有一段时光,一言一行也都看在眼里。只是暗自替恭妃惋惜:即便再怎么不得圣心,好歹也尊为妃子。这日子,却过得如此不堪。 虽说她眼中并没有尊卑,只是这些宫人连分内的事情都不做,实在是有失本分。若不是恭妃性子软弱,或许也不至于遭人如此轻贱。只是她自己都不愿计较,便更是吩咐苏苏与杏儿莫要与他人冲突。 她如此谨小慎微地活着,却依然换不来丝毫尊重。苏苏不禁觉得讽刺,原以为这世上的人们都该是向她和师父师兄们一样相亲相爱。只是从京城一路走来,每走一步,都叫她觉得寒心。 “小姐,小姐?”杏儿见她驻足良久,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加凝重,只是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苏苏听见她叫自己,只是回神道:“进去吧。”杏儿担心她有事,只是见她冲自己笑了笑,这才放了心,点头跟着苏苏进了大殿。 紫玉正在镜前为恭妃梳头,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不用回头,便已换上一副笑容俯身对恭妃道:“娘娘,姑娘来了。”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为伴,紫玉多少对苏苏有了一定了解。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对她和杏儿很是关照。 恭妃听了她这话,原本平静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变化。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是啊,这丫头实在是有心了。”说着,只是叹息一声。紫玉瞧见她依旧闷闷不乐,只是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娘。” “眼下本宫还不想提那件事,在等等吧。”仿佛知道紫玉的弦外之音一般,恭妃只是渐渐沉了脸色道:“此事万不可声张,本宫到时定会亲自与她说明白。”说话的时候,只是换上了一副异常冷峻的模样,一旁的紫玉只是乖巧应声:“是,奴婢去迎姑娘。”说着,便顺手将牛角梳子搁在妆台上,欠身去了。 未走出几步,苏苏便到了跟前。她只是盈盈一笑欠身行礼:“姑娘早。”行礼之后,不等苏苏说话,只是上前扶着苏苏道:“娘娘心疼姑娘,早就与奴婢说了,不许姑娘每日里来问安了。姑娘不停,倒是叫奴婢在娘娘面前为难了。”她挽着苏苏的手,只是温柔说着。语气里虽然有些许责备,却也被她如水的嗓音掩去。 苏苏听她说完,只是莞尔回道:“玉姐姐倒是怨我了,我不过是尽些绵力罢了。既然答应了留在宫中陪伴娘娘,我自然要尽力的。娘娘的身子经过一番调理,已好了大半。只需坚持服药,定会去除劣疾。” 恭妃常年幽禁寝宫,身子自然要虚弱一些。加上忧思过甚,头疼病也是常犯。这些日子苏苏一直翻看医书,找到了许多方子,一一试过。总算是找到了对症的,这才每日里晨昏定省,只是为了叫恭妃的身子早些好转。 仅仅在宫中数日,她便觉得厌倦。若是恭妃的身子有恙,她也不好张口说要离开。便是恭妃答应了,她自己也觉得于心难安。为了这个,她也就觉得乐在其中了。况且医者仁心,她自然知道希望能够调理好恭妃的身子。 二人说这话,便到了恭妃跟前。紫玉方才从苏苏身边离开,近前对恭妃道:“娘娘,姑娘又给您送药来了。”说着,便转身从杏儿手中接过药碗来,来到恭妃跟前,将药碗奉上。恭妃接过药碗,只是温柔一笑。随即抬头看向苏苏道:“每日叫你如此操劳,倒是叫本宫过意不去了。下回只管交给外头的下人去做便是,你知会他们一声便是了。”说着,便将药碗送到嘴边,慢慢饮下。 紫玉将药碗搁在桌上,苏苏便上前抽出帕子来递上:“娘娘。”随即退回去道:“并没有什么费事的,况且这药熬起来不容易。若是出了岔子,药效便要大打折扣的。我在娘娘这里,得到如此优待,哪里说得上操劳呢。”她一席话说来,只是叫一旁的杏儿连连点头。 紫玉瞧见了,便打趣道:“瞧瞧这丫头,倒是对姑娘的话,唯唯称是呢。”原是说笑,却叫一旁的杏儿厅听了,反倒是觉得有些委屈地辩驳道:“那可不是,我家小姐对娘娘尽心尽力,凡是亲力亲为。便是那些宫人每一个守本分做事的,便是支使了,也只当做耳旁风。哪里比得上我叫小姐?”她只是图一时痛快,却不想这话听在恭妃耳中,是个什么滋味儿。 果然,杏儿话音未落,便瞧见恭妃脸色渐渐没了血色。苏苏见了,只是上前宽慰道:“娘娘莫怪,杏儿这丫头向来满口胡说。这药的确需要些心思,我是怕他们做不好,这才自己做了。”说着,还不忘给杏儿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在说。 杏儿瞧见苏苏示意,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多嘴。只是不敢去看恭妃,低着头有些无措地拨弄着衣襟上的飘带。恭妃见众人如此,只是勉强一笑道:“没什么的,今日本宫觉得好了许多。苏苏,你随本宫一同去太后宫里一趟可好?” 苏苏只是点头应下,便和杏儿在殿外等候。趁着这个空档,只是好生叫杏儿日后千万不要在恭妃面前如此冒失。杏儿自知错在自己,也只是诺诺地应下。不消片刻,紫玉便扶着恭妃从殿里出来,苏苏便随了她们往太后寝宫去了。 ------------ 035 慈宁宫请安 慈宁宫是太后的寝宫,苏苏真正意义上见过的,不同于景阳宫的,也就只有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了。请使用访问本站。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无论是从外头进来,还是这寝宫之内的布置,都比景阳宫的萧索好太多了。 苏苏原本以为太后一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了,起码要和她师父的模样差不多。只是随了恭妃进殿,行礼过后方才看见一个身着墨绿色宫装的老妇人坐在殿上,哪里有一丝白发。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容光焕发的,说句实话,倒是比恭妃看起来,还要年轻呢。 恭妃行礼过后,苏苏便扶着她到一侧坐下来。太后便一脸慈爱地冲恭妃说道:“恭妃有些不日没来看哀家了,身子可好些了?”恭妃从前是服侍过太后的,自然在太后这里便多了几分庇护。 恭妃闻言,只是又起身行礼:“是,太后。原本每日都该来请安的,只是这些日子身子总也不听使唤了。这些日子多亏了苏苏丫头,不然,珠儿怕是还无法来向太后问安呢。” “行了行了,身子不好,只管坐着就是了。咱娘俩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你身边儿的那小丫头,可是你口中的苏苏?”她一边体谅恭妃身子弱,只是连连摆手叫她坐下,一边将视线移向站在恭妃身侧的苏苏。 恭妃见她问起,只是温柔一笑,随即转身牵过苏苏的手叫她上前:“来吧。”苏苏只是点头,随即上前一些行礼道 :“奴婢苏苏,见过太后。”好在紫玉早在路上提点过,苏苏照着做起来,倒也不难。 太后瞧见了,只是慈祥地招招手道:“到哀家这里来,叫哀家好好看看。”恭妃只是欢喜应下, 随即一手将苏苏的身子推出去一些:“去吧,叫太后好好瞧瞧你。”她的声音很轻,正好可以叫她听见。 既然如此,苏苏也只是提步上殿。来到太后身边,方才看清她额际已添了些繁霜。只是低头上前行礼:“太后。”心头却莫名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于是渐渐低头道:“不知太后召奴婢上殿,有何吩咐。”这不是问句,因为她明白,唤她上前,定不是为了吩咐她做事。 太后只是笑笑,随即说道:“这丫头倒难得,还会医术?”这话是和恭妃说的,至于究竟这难得二字是否别有深意,苏苏不知,只是隐约觉得,从太后和恭妃的笑容里,她感觉到二人之间有一些心照不宣的东西。 “正是,这丫头是紫玉的表妹。今年选进宫来的,起初倒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奴婢身子不适,她搭脉一试,便知奴婢的劣疾。这不,每日里起早贪黑,事无巨细。奴婢的身子,才有了起色。”恭妃只是如此说着,任谁听了,都觉得她这番话中都是对苏苏的感激。 苏苏听了这话,再看太后脸上逐渐加深的笑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娘娘垂爱了,奴婢不过学了些皮毛,恰好知道一些罢了。”她自然知道,在这宫中说话不可随心所欲。既然恭妃子太后面前如此抬举,她便该压着些。 这些并非宫廷争斗手腕儿,不过是这些日子见惯了恭妃为人处世的中庸之道,略加引用罢了。毕竟她也不想多惹是非,毕竟于出宫不益。 “这丫头倒是谦虚了,哀家瞧着极好,只是不知可否留在哀家这里几日?”太后显然没有将苏苏的谦虚之词放在心上,只是和恭妃之间一来一往,开始讨论起她的事情来了。恭妃哪里敢说个不字,只是忙不迭地应下:“这自然使得,这丫头性子灵巧,留在太后这里,奴婢倒也放心。” 太后听了,只是频频点头:“哀家这几日倒是觉得有些不爽,这丫头就留下来吧。不知这些日子,皇帝对你如何?”苏苏的去留定下,二人便又看是讨论起了正事。宫中的妃嫔,哪一个不是为了皇宠而活。 苏苏见没有她的事了,只是站在太后身边有些无聊。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飘带,听见殿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到。”苏苏听到这一声,只是有些错愕地抬头朝着大殿门口望去:郑贵妃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平日里她便处处为难恭妃,今日在这里撞见了,怕是又要掀起一番争执了吧。 苏苏暗自在心头盘算:若此时离开怕是躲闪不及,可是若是恭妃留在这里,便是任由郑妃欺负了。即便这里是太后寝宫,怕是那郑贵妃也不会有所收敛的。这些年她的风头太盛,哪里还将旁人放在眼里。 太后和恭妃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只见太后沉了脸色道:“这惹祸星又来了,恭妃,你且去后头躲一躲吧。”说着便示意身后的嬷嬷去打点。那嬷嬷很利索地将恭妃带入内殿,与此同时,郑妃已经进殿。 苏苏头一回见到这个在人人口中了不得的郑贵妃,只见一抹艳红身影由殿外而来。那一抹红,便叫苏苏过目不忘。随着她越来越近,苏苏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一袭艳红宫装,发上琳琅满目,珠翠叮当。一张如花的脸蛋儿,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只是一双含情美眸,叫人实在是不得不注视。 再看她修长的身姿,迈着步子,摇曳生风。苏苏看了,也不禁暗自惊叹: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她身边跟随着一名身着桃粉色宫装的少女,容貌清丽可人。瞧着这穿着打扮,不像宫女。苏苏不好猜测她的身份,只得临时放过。 她二人来到殿中停住,只是欠身行礼。那郑妃先启口道:“臣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绵长。”声音里分明都是漫不经心,瞧着她慵懒的身姿。太后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一侧的少女。 那少女继而行礼道:“见过皇祖母。”嗓音很是甜美,如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叫人听了,便觉得舒服。太后只是微微有了些笑意,只是和蔼地点点头:“姝儿乖,怎么今儿回宫来了?”原来这少女是公主,见太后叫她姝儿,苏苏在心头暗自推想:她是郑妃的女儿,福王的妹妹。太后唤她姝儿,那她一定就是云和公主了。 二人行礼之后纷纷起身,这个时候苏苏也只得朝着二人欠身行礼。郑妃和公主还是头一回见苏苏,自然不知她的身份。只是瞧见她一人在太后跟前服侍,也只当是新晋的宫女。郑妃虽然跋扈,却也知道皇帝孝顺,只是打量苏苏一番道:“太后跟前的这丫头,瞧着面生得很呢。” 苏苏正待开口,便被太后抢先道:“这丫头是新来的,哀家瞧着可人,就叫在跟前伺候了。” 既然已有太后解围,苏苏自然了得其所,只是回以笑意。郑妃倒也未曾多问,随即转身将身侧的云和公主推上前道:“ 还请太后给姝儿做主。” ------------ 036 贵妃谋 郑贵妃此举不知何意,苏苏只注意到太后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耐,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等郑贵妃再次开口时,她早已换上了一贯的笑容。听郑贵妃一席话,苏苏这才明白,原来这云和公主已经出嫁,只是夫君家中却对公主不是很好。 太后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苏苏自然不知者其中究竟有何深意,只是瞧见太后要起身,便小心上前搀扶。 郑贵妃瞧见太后起身,只是示意身边的云和公主上前去。云和没有办法,只是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凑到太偶偶跟前柔声道:“皇祖母,姝儿真的没有办法了。今日进宫,只希望皇祖母为姝儿主持公道。”说着,便一脸委屈地望着太后。 太后只是叹息一声,随即摇摇头道:“云和,你既然已经嫁做人妇,就该好生在家中服侍公婆,夫君才是。这三天两头便回宫来,像什么样子?”她只是亲昵地拍拍云和的手背,随即抬头对站在远处的郑贵妃道:“郑妃,你也是了。那驸马虽说叫哀家一声曾祖母,可毕竟是个远亲。早些前他祖父也是随着先皇鞍前马后的,如今他家中已是三代重臣,哀家如何还能说什么。”说着,便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瞧见云和一脸不情愿地模样,只是缓声道:“姝儿,驸马为人正直,心肠不坏。既然你已为人父母,就该好生相夫教子才是。我前些日子,可还听说,你那刚刚满月的小奶娃儿都是奶娘带着。这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云和听到这里,倒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地偎在太后怀里:“皇祖母,姝儿并非不安于室,只是那驸马一心只有朝政,眼里哪里还有我们母子?”她说着,只是一个劲儿的冲着身后的郑妃使眼色,郑妃见状,也只是一脸委屈地上前道:“是啊,前些日子那事儿太后也是知道的,若不是皇上压下,恐怕姝儿这会儿都要被休回娘家了。” 她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苏苏虽然不知者其中缘由,只是觉得这事儿,定然叫太后为难。只是眼下没有她说话的份,她也就顺从地低头,只是站在太后身侧。 太后闻言,沉默许久。见郑妃与云和二人此来,无非是希望她出面给驸马提个醒儿。这些事情在她母女身上已不是新鲜事儿,太后渐渐地也就懒得理会。起初还帮着从中劝和,只是那驸马的品行倒也不坏。云和自幼娇惯,在家中的公主架子也是了不得。即便郑妃回回带着云和来诉苦,她也是知道一二的。 “太后,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姝儿就这样跟着那驸马,委屈着?”郑妃见太后只是不说话,便又紧紧追问。她素来说一不二,想要什么,便一定要拿到手里才肯罢休。瞧见太后意向不明,只是有些心急。 太后见她不肯罢休,只是有些不耐地摆摆手:“罢了,姝儿已不是小孩子了,她家中的事情,郑妃,你还是少操些心吧。”正说着,瞧着郑妃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只是继而说道:“你如今多操心些皇帝吧,哀家瞧着,他这些日子倒是瘦了些。” 果然郑妃在听到这话时,只是即刻将话题从云和身上转移到皇帝那里。若说这皇宫里头,皇帝就是他的守护神,她满心都在皇帝身上,哪里听得太后如此说。虽说中宫王氏才是这后宫之主,可是她毕竟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照顾好圣体,自然就是她的本分。 太后知道这招奏效,瞧见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为难之色。只是乘胜追击,继而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说说这偌大的后宫,竟连一个体贴的都找不到。哀家不知说过多少次,你们都是皇帝最亲近的人,若连你们都对皇帝不上心思,难道还要交哀家这把老骨头,天天去教你们该如何做吗?” 郑妃原本就红了脸,如今听见太后如此说,只是有些诺诺地回道:“是,太后教训的是,的确是妾身疏忽了。”她此刻全然一副受教的小媳妇儿模样,叫苏苏看来只是觉得好笑。想想她在人前是何等威风,如今到了婆婆面前,还不是如此。 只是她如此谨小慎微地模样,也叫人能够真的感受到,她对皇帝,的确是真心的。若不然,她怎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或许是太后聪明,这些年相处,早已知道,她的软肋在皇帝那里。也或许,她真的是对皇帝用了心思的,若不然,她如此要强的性子,怎会如此轻易服软。 “哀家也实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些年你在皇帝身边,皇帝宠着你,也是因为你好。如今哀家老了,只希望有人能够好好照顾皇帝,也好觉哀家过几日轻生日子。若不然,哀家便是那一天闭眼了,也都要牵挂着那可怜的皇帝了。”太后瞧见此刻她算是占了上风,自然不会再与她计较。 郑妃闻言,只是抿唇一笑。她高兴,是因为她这些年的确得到了无上的宠爱,况且,太后也并未因她的风头太盛,而为难。这或许就是,她在得意之余,在太后这里还能听得一些教训吧。 云和见她二人如今倒是一团和气,只是有些不悦地嘀咕道:“早就知道是这样,还偏偏要带上我来这里找麻烦。”她似乎在抱怨郑妃,只是一脸情愿地表情,叫苏苏看了,觉得有些好笑。她已经嫁做人妇,却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倒也难得。 这样想着,不觉对眼前这个娇小可爱的公主有了一些改观。太后听见她自顾在哪里说些什么,倒也未曾在意,只是慈爱一笑:“姝儿,你在哪里嘀咕什么呢?” 云和听见太后问起,只是有些尴尬地看看一旁的郑妃,随即摇摇头:“没有什么,姝儿听了皇祖母交代母妃的这些话,倒也知道,该好好和夫君相处才是。日后姝儿一定好好学,皇祖母不要生姝儿的气了。” 她这样撒娇,只是叫太后会心一笑。从方才开始,苏苏便一直觉得太后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却是另有一番不为人知的城府。想想倒也能够释怀,毕竟这座皇宫里,太多人选择带着面具了,太后一路走来,想来,也是不容易的。这样想着,她不免有些心寒。这宫里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子,都是为了能够得到圣心,而不顾自己喜欢,实在可悲可叹。 ------------ 037 太后近侍 苏苏此行,原本只是陪伴恭妃前来请安,谁知竟被太后如此厚待。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郑贵妃原本带云和来诉苦,谁知棋差一着,在照顾皇帝的龙体上,反倒是被太后教训一番。没有说什么,只是诺诺地去了。 这个时候,恭妃才重新回到外头。行礼之后,重又坐下与太后说道:“太后,不知郑妃带了云和公主来,所为何事?”她一脸恭敬地笑着,只是这笑意却未达眼底。或许她是有意试探,也或许,只是想确定太后对郑妃的厌恶。 太后只是无力摆摆手:“她能有什么正经事,无非是嫌哀家还不够操心。罢了,不说她了,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宫歇着吧!”说着,只是连连叹息。 恭妃只是面带感激地应着:“是,奴婢得太后垂怜。如今身子好了许多,还是托太后鸿福。”言语之间可以听出恭妃的情意,也难怪,这些年恐怕不是太后,恭妃母子也不会有今日。 太后闻言只是转身看向苏苏,苏苏原本抬头看着恭妃,见太后将视线转向了这边,只是微微露出些笑容,随即欠身行礼:“太后请吩咐。” 太后瞧着她言行举止倒是乖巧地很,加上恭妃的夸赞,她只是慈爱一笑。苏苏看到她如此笑了,心下却忽然有些不自在。只是,这其中缘由,她又实在不知。 太后端详苏苏许久,随即对殿下已然起身的恭妃道:“苏苏丫头,哀家就留下了。日后若是身子不爽,只管差人来找就是了。” 苏苏听到这里,不禁为之一愣:听太后的意思,莫非是想叫我一直留在宫里?这可不行,我不能留下。可是若我此刻当面反对,对恭妃定然不好。 只是见恭妃脸上带着谦恭的笑意,她倒是有些为难了。恭妃在后宫的处境,她不是不知道。太后恐怕是她唯一的一傍,便是太后说的,她自然不能有异议。 如此一番考量,她只是暗自咬牙:罢了,先应下再说,不然,不知恭妃该如何自处?抬头看着她瘦弱的身子,苏苏只是觉得于心不忍。至于日后该如何出宫,还是日后再议。 如此想着,她便一一应下恭妃的吩咐。太后听了,只是笑笑:“这丫头性子灵,你就不必唠叨她了。人在哀家这里,你就安心吧。” 恭妃与太后说了些吉祥话,随即准备离开。太后只是示意苏苏道:“苏苏丫头,你且去送送恭妃,想来,也是哀家夺人所爱了。” 苏苏闻言只是恭敬欠身道:“是,太后。”随即在恭妃行礼后,便同紫玉一起扶着她离开大殿。 一路上恭妃说了很多 几乎都是交代苏苏要小心服侍太后。这些苏苏自然知道,也一一应下,只说请她安心便是。 只是恭妃临了还说了一句:“你在这儿,总好过在景阳宫,整日盼个心焦,也盼不来洛儿一面!”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苏苏,只是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也正是如此,苏苏才觉得奇怪。她不过是个小宫女,似乎不该是对她说的。或许只是一时感慨,这样想着,倒也未曾放在心上。 送恭妃走了很远,分别时,她想起了杏儿还在宫里,只是请恭妃将她送回太子府。 恭妃应下,她便站住宫道上送她们走远了,这才转身往回去。她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想想今日发生的这些事,不免心中充满了疑问。 的确叫人想不通,为何太后如此挽留。如今她从一个冒名顶替的假宫女,变成了太后近侍。这样的转变,的确叫人难以接受。 在转弯的时候,苏苏有些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你给本王站住。” 此话一出,原本匆匆而过的宫人,纷纷驻足。见来人是福王和太子,更是一脸惶恐。个个低着头,生怕他方才叫的正是自己。他一 可是苏苏听见这声音,只是有些无力地摇摇头:“我们的福王殿下,不知哪个小丫头又要掉进魔掌了!”只是自言自语地感叹着,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来人正是常洛兄弟,常洵瞧见苏苏的背影,只是一脸欣喜地冲身边的常洛说道:“皇兄,就是她,那个傻丫头。”他语气里难掩心头的喜悦 ,只是见她就要走远,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出言叫住。 谁知这一路的宫人都停下来了,只有她只当没听见一般,还是转过街角。瞧见她的身影消失,常洵追出几步,见已没了影子。 只好一脸落寞地回到常洛身边,暗自叹息:“难道还是幻觉吗?皇兄,你没有看到吗?”他此刻急于证实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幻觉,那日一别,他已打听了大半个皇宫,依旧没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常洛只是远远地望着街角,心里头隐隐升起一丝不悦:他何时见了苏苏的。瞧他如此上心,想必是动了心思。想到这里,他脑海里竟蹦出来一个年念头。只是很快,他便在心里否决。 只是转念一想,似乎又开始犹豫。最终,他只是轻轻眯着眼睛,远远地看着街角:苏苏,若此番你能靠近他,或许,我就可以一举打破郑氏的束缚。 常洵见他沉默,只是急着问道:“皇兄,你想什么呢?” 这一声将他从思绪里拉回,不知常洵问了什么,他只是轻轻摇头,随即笑着道:“三弟若是想找她,为何不找一张画像,这样比你描述她的容貌要方便多了。” 常洵闻言,只是忙不迭地点头:“对呀,皇兄你可要帮我。”他明知自己画工不行,自然想到请常洛帮忙。 常洛并未应允,只是淡淡一笑:“走吧,父皇还等着回话呢。”说完,便率先转身离去。常洵见状,只是疾步跟上,一边还在央求着。 ------------ 038 神秘画像 苏苏在慈宁宫服侍太后,论说是比之在景阳宫要好得多了,便是吃穿用度都不知要强多少的。请使用访问本站。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只是这里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杏儿的陪伴,也没有紫玉的悉心教导。太后纵然对她爱护有加,毕竟她不能时时与太后在一处。 在下人房里,终究是要和那些宫女们相处的。只是这里的宫人似乎还要比外头的要刁钻一些,就说与苏苏同住一间房的小宫女来说吧。 她比苏苏早进宫一年,在慈宁宫的差事也相对轻松许多。但是毕竟没有机会到太后跟前伺候,这样一来,瞧着苏苏每日里的吃穿用度都要比她好。她心下自然是不服气的,不服气能如何?无非是个没有见识的小丫头,不过是使些小性儿罢了。 只是她三天两日里,便因为些琐事闹得鸡犬不宁。掌管下人房的嬷嬷因更护着她些,她便次次不依不饶。起初苏苏还不想与她计较,她闹,便随她去了。谁知,今日竟带着个小太监来到她屋里。 当时苏苏正好要往前殿去伺候,瞧见那丫头只是一脸怒冲冲地推门进来。苏苏瞧见她趾高气扬的模样,只是觉得好笑。转身端着水盆儿往门口走,谁知她却有意左右为难。苏苏有些无奈,只是抬眼瞧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道:“你又想怎样?”早已习惯了她每日里吵吵闹闹的招式,自然屡见不鲜。 那丫头只是一脸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即仰着头笑道:“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站在这里不许动。”她此刻语气极为强硬,只是吩咐一般地说完,转身跑到院子里与一个身穿湖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交谈着什么。 苏苏从她的笑容里分明看到了得意和幸灾乐祸,指指点点一番后,那小太监只是微微点头。她这才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杆踱步来到苏苏跟前,扬手便将苏苏手中的水盆打翻。苏苏明知她不怀好意,只是早就留了心。 瞧见她如此动作,只是一个急转身,一盆水悉数洒在那丫头身上。顷刻间,她便尖声大叫着:“啊,你,你放肆!”她一边大声叫着,一边使劲儿拍打着早已被浸湿了的翠色宫装。瞧着她如此模样,苏苏只是轻哼一声道:“实在是可惜了,这衣裳真是好看呢。” 她从不想与人为难,只是面对如此不肯罢休的刁难,她自然不会逆来顺受。瞧见那小太监依旧站在院中,只是好笑地看着那丫头在那里依旧喋喋不休地叫骂。瞧见苏苏正看着他,他只是轻咳一声,止住了笑。 苏苏见那丫头不肯罢休,只是清清嗓子,有意提高了声音道:“春儿,你这会儿还不去拾掇花草,若是叫太后瞧见那满地的落叶,不知可还能容你在这里无端惹事?”她从不拿所谓的权威压人,只是这唤作春儿的丫头,实在是过分。 原本还在叫骂的春儿闻言,只是微微怔了怔,随即一脸不服气地指着苏苏说道:“你莫要得意,哼,得罪了福王殿下,你就等着倒霉吧!”她横眉怒目,只是丢下这样一句,随即甩袖而去。 见她总算是离开了,苏苏只是松一口气。低头瞧见水盆倒在阶下,只是提步上前,俯身捡起水盆。这个时候,她才冲着依旧等候在原地的小太监莞尔:“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她明知春儿带着这小太监回来,定是她自以为抓到了把柄。 况且方才听春儿提到福王,她便在心里头断定,此事必定与那福王脱不了干系,原本以为可以和他再无瓜葛,谁知还是找上门来了。 只是她有一点好奇,这小太监并未见过她,为何能够通过春儿找到她?她自认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想要找到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是不大容易的。 那小太监一直站在原地,通过苏苏方才与那春儿的一番争执。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果然与众不同,倒也难怪福王如此记挂着她。只是觉得好笑,毕竟这后宫之中的纠葛实在太多。不是大打出手,就是四处传人是非。像苏苏这般,不急不恼的,倒是罕见。 瞧见苏苏主动问话,他还是笑吟吟地上前行礼道:“奴才见过姑娘,方才姑娘忙着,奴才未敢上前打扰。奴才此行,并非来找事儿的。”他如此说着,不过是不想让苏苏以为,他和那春儿是一伙儿的。 苏苏闻言,只是觉得好笑:这人,看来是个玲珑惹人物。别看他年纪轻轻,倒是很会说话呢。罢了,既然已经找上门来,定然不会这般轻易罢休。想起常洵,苏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原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每每想起来,那清晰可辨的音容笑貌,便全在眼前了。 “罢了,春儿向来喜欢与我为难,你既然与她无关,便是老找我的了!”既然来人是福王身边的,那她只好小心应付了。不过,瞧着这小太监,倒不是个不讲理的。 那小太监闻言,只是连连点头应和着:“姑娘最是个明事理的,今日奴才来,还请姑娘看一看奴才手里这张画?”他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瞧着苏苏的脸色,瞧见苏苏只是微微笑着,便从身后拿出画轴来。 苏苏瞧见他手里拿着的画轴,只是一脸疑惑地接下。从他脸上,苏苏根本看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只是有些犹豫地慢慢将画轴摊开。瞧见上头画着的是女子的裙摆,她便猜想应该是一幅仕女图。等到看到画中人的容貌,她才彻底愣住。 那小太监看看画,再看看苏苏脸上的表情,只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瞧见苏苏愣在那里,只是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苏苏这才回神,冲着他有些僵硬地问道:“这,这是?”虽然那画中的女子像极了自己,可是那身华贵的衣裙,确是她从未见过。若说这是有人在她不在意的时候画下的,实在牵强。即便是事后回忆,也不该有这样一身她从未穿过的衣裳才对。 那小太监瞧见苏苏如此反应,只是笑着回道:“见了姑娘,奴才便知,这画上的神女正是姑娘没错了。奴才已奉命在宫中好了好几日,好在总算是找到了,还请姑娘随奴才去见福王殿下。” 苏苏只是有些讷讷地说道:“是该去找他问个清楚!”她说着,只是不知是在说给眼前人听,还是在自言自语。若这画儿当真是福王所画,她总该弄清楚,这其中缘由。还有那身衣裙,不知为何,她看到那画儿的时候,竟然猛然想起了那个女子――洛云裳! ------------ 039 疑是故人来 苏苏随了那小太监去找常洵碰面,这莫名出现的画像,以及画像之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女子,叫她满心疑惑。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在之前的十七年里,她从未想过,此生竟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煞费苦心。 洛云裳,那个谜一样的女子,存在在常洛的心里。所有人都对她称赞有加,无论是谁,只要是她认识的,对于那个女子,都了如指掌。唯独她这个局外人,只是因为与她容貌相似,便牵出了无休止的波折。 只是没想到,福王这张画像一出,她只是觉得全世界都知道那个女子。而且,甚至像常洛一样,将她当做那女子的替代。若福王也是如此,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纷繁的尘世了。 这幅画像在她手里紧紧攥着,她随着那小太监一路曲曲折折,只是觉得这去路很是陌生。隐约想起,似乎是那日从景阳宫去翠湖的小径,只是一脸疑惑地冲身侧只顾匆匆前行的小太监说道:“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那小太监闻言,只是不以为然地说道:“自然是去见殿下了!”经过方才接触,苏苏已大致了解一些他的身份。福王身边的贴身近侍,也是福王寝宫的大太监。苏苏得知他的身份后,只是微微讶异。 从见面开始,只是见他笑吟吟地模样,谁知竟是个不小的人物。也正是如此,苏苏才对他多了一份好感。毕竟在这里头仗势欺人的,大有人在。即便是春儿那样的丫头,口口声声都要拿管事姑姑来压她,何况,眼前的,真正是个大人物了。 苏苏见他有是避重就轻,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那小太监领着她一路来到湖边,瞧见福王正在岸边等候,只是一脸欣喜地转身道:“姑娘,咱们到了。奴才在此等候,还请姑娘自己过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依旧一脸恭敬笑意。苏苏闻言,远远地望见湖边站着一个身穿绛紫色朝服的男子,因为离着一些距离,只是隐约看出个大概。瞧见他如此说,只是微微颔首:“有劳公公。”说着,便在心里默念:福王,若你当真将我当做那女子的替代,休怪我翻脸! 她早已受够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为了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女子,难道就要叫她在这牢笼一般的皇宫里,做一辈子替代品吗?她只是迈步朝着湖边走去,只是越来越近,方才看清了站在湖边的常洵。 常洵一身绛紫色朝服,面对着浩淼烟波,负手而立。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湖面,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日的景象。只是恍惚回神,有些失落地叹息道:“已经过去这么久,这丫头究竟藏在何处?”他只是有些抱怨地说着,随即深呼吸,身子前倾一些,冲着远处无际的湖水喊道:“傻丫头,你究竟在哪儿?” 就是这一声呼唤,一下子便闯进了苏苏心里。她原本就有些紧张,忐忑不安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于是脚下的步子不禁停住,只是有些愣神儿,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正在她神思缥缈之际,常洵有些落寞地转身。 “傻丫头,是你吗?”原以为或许真的找不到她了,谁知在他黯然转身之际,她竟然就站在身后。此刻,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更或者,只是出现了幻觉。如此想罢,他有些苦涩地笑了。 苏苏见他如此,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看着他走近,脸上挂着如初的笑容。只是在他伸手将自己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才恍然。从未经历过这些,苏苏显得有些无措。她不知该不该任由常洵这样抱着,所以渐渐地开始不安起来。 却在常洵开口说话之后,打消了念头。常洵只是紧紧将她拥住,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只是像做梦一般。感觉到她的不安,他只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动,就一会儿,就让我抱一会儿。我怕我一松手,你就不见了。” 这是苏苏第一次见他如此温柔,那声音竟然充满了期盼和请求。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决心将他推开。于是就这样,她停下挣扎,渐渐地抚平心中的不安。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以及她伏在他胸膛上,隐约听到他急速的心跳声。苏苏只是一时出神:好温暖,不知道,常洛的怀抱,是不是也一样?她心头一阵酸涩,随即轻轻推开了常洵。 原本沉浸在欣喜和幸福之中的常洵,在被她推开的那一刻,眼底满是落寞和伤感。只是那样的神情,也只是一瞬间。在他看向苏苏的时候,早已换上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嘴角依旧带着邪魅的笑,瞧见苏苏的脸颊微红,只是拍拍手,故作轻松地后退一些道:“真是个傻丫头,看来,我是不怕你揍我了!” 苏苏见他依旧如此不正经,只是有些无奈地瞥他一眼:“原以为福王殿下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和常洵一样,她在回过神来之后,只是觉得自己再一次成了洛云裳,那可悲的替代。 常洵听见她竟然这么说,只是一时语塞。脸颊也一直红到了耳根,见她一脸笑意,只是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你胡说什么,我何时痴情了?再说,我又不喜欢你。”毕竟是个少不经事的小孩子,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猜中心思。何况,被喜欢的人看透,实在不是件叫人高兴的事情。 苏苏听他如此说,只是轻轻笑着:“福王殿下这是不打自招咯,我何时说过,殿下喜欢的人是我了?”她玩笑一般说着,却早已在心里头断定,方才常洵的一切行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也深爱着洛云裳。只不过,那女子成了常洛的夫人,他便只能苦苦相思。 想到这里,再联系方才他的行为。苏苏只是自嘲一笑:看来我真是三生有幸,有一张和那女子一模一样的脸,还碰到了如此痴情的一对儿兄弟。只是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可怜的福王了,想想,那洛云裳最终成了常洛的夫人,而他呢,只留下满心痴情。 两个人互相误会,却越描越黑。苏苏在心里断定他对洛云裳有意,随即将手中的画轴交还给他:“这个物归原主,若殿下翻遍整座皇宫,只是想借奴婢以解相思之苦,那奴婢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她说着,看着一脸茫然地常洛,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奉劝殿下一句,我并非那画上的女子,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请殿下早些放下吧,后会有期!”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常洵,扬长而去。 ------------ 040 相逢叙旧 常洵在听到她一番话之后,只是觉得一头雾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见苏苏转身离开,他匆忙上前几步,随即当在苏苏面前,张开双臂拦着苏苏的去路:“你不许走。”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她了,如何能够这样轻易又放她走掉。 苏苏瞧见常洵一脸孩子气地模样,只是有些无奈地叹息道:“福王殿下,我早已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连他都如此食古不化。她分明不是洛云裳,为何这人就是听不懂。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找的就是你,你敢说,那日不是你将我推到了这湖里?”这边常洵也是丈二和尚,一脸茫然地反问着。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他竟然被这丫头弄得一团乱。好好的,说什么不是那个人。他难道是老眼昏花了吗? 苏苏见他如此不可理喻,只是上前一些,随即伸手将他左手握着的画像拿过来。抬头冲着他认真地解释道:“你要找的人是她对不对?”她一边问着,一边将画像摊开。瞧见常洵有些微愣地点点头,她继续说道:“那就对了,这画上的女子并不是我,你看见了,她身上穿着的衣裳,跟我的不一样。”她一边解释着,一边试图让常洵明白。 常洵听见她这样说,只是灿然一笑,随即上前一些说:“我自然知道你没有这样的衣裳,这衣裳可是皇子妃的朝服。”原来他在找到常洛画像时,竟然接到这样一张画像。当时他也有相同的疑问,只是常洛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便欣然接受。 “那就对了啊,我只是个小宫女,哪里是什么皇子妃?”她听着常洵解释,只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他明知如此,为何还要一口咬定,她就是这画上的女子。这一切在她看来,实在是不可理喻。 常洵听了这话,只是渐渐敛起脸上漫不经心地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苏苏从未见过的严肃。看着这样的常洵,苏苏恍惚间觉得,这样的他,竟然像极了温文尔雅的常洛。转念一想,只是笑自己:他们是兄弟,自然是像的。 常洵见她依旧如此固执地坚持着,只是淡淡笑着说道:“只是觉得你穿这衣裳一定好看,所以才画的。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他一脸温柔地笑着,见苏苏依旧一脸茫然地愣在原地,只是上前一些,握住她的手:“你不是想知道另一边是什么样的吗?我这就带你去看看,跟我来!”说着,趁着苏苏还在愣神儿之际,牵着她转身便跑。 苏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无措,同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等反应过来时,她只是连连阻止正沉浸在幸福里的常洵道:“等一下,等一下。”她说着,只是停下脚步,随即拽住常洵的手臂。 常洵停下来,转身看向她:“怎么了?”他不解地望着苏苏,见苏苏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于是轻轻避开苏苏的视线。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苏苏见常洵丝毫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是时候该叫醒他了。若想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洛云裳,那么只能叫常洵自己清醒了。 常洵听她问起这个,只是哈哈一笑,随即负手而立。起初以为苏苏在和他开玩笑,只是静立片刻后,见苏苏依旧一脸严肃,知道她并非说笑。于是轻咳一声,脱口而出:“这个还不简单,我们第一次见面,实在长安街上。当时你为了一对儿妇孺,当了我的马车。” “错了!”苏苏没等他说完,只是冷冷地打断道:“我从未见长安街上见过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太子府后花园。”她说着,只是一脸自信地回望着常洵。 常洵见她如此急于反驳,只是在心里暗笑:这傻丫头果然不记得在街上那次见面,看来我该好好提醒提醒她了!如此想着,他只是狡黠一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来。 苏苏一眼瞧见那玉佩,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便有些疑惑地看着常洵:“这是?”那日在长安街上,她曾想索要这玉佩作为抵债的物品,却被常洵拒绝。如今,倒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常洵见她果然忘记了,只是出言提醒道:“那日我得到允许出宫去,谁知道,半路上便碰上了你这傻丫头。你真的忘记了?”常洵有些不甘心地提醒着,只是希望苏苏能够想起来。他是觉得有些不公平的,那件事情一直都在他眼前,在心里。这丫头,怎么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经他如此一说,苏苏这才恍然。仔细回想当日情形,再看看眼前的常洵。她只是恍然大悟,只是有些好笑地指着常洵道:“原来那贵公子就是你,难怪,难怪!”想起当日与他争执,后来竟然忘得干净。只是不免觉得好笑,看来真是天意弄人。原本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谁知竟然又遇见了这么多次。 常洵见她想起,只是继续说道:“在皇兄府里是第二次,可恶你当时根本就没认出我来。明知我是皇子,还如此无礼!”常洵说起往事,只是觉得委屈。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皇子,所到之处,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怎么到了她面前,就一无是处了呢? 说着说着,常洵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丫头,似乎每一次都来去匆匆。上一次还将他推到湖里,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离去。偏偏每一次相遇,都叫他觉得人生充满了未知。每一次相遇,他总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一颦一笑。 苏苏听着他一连串儿的抱怨,只是也觉得有些委屈。分明是他每一次,都来势汹汹。怎么如今,倒是成了她的不是了?于是不服,便与他理论起来。二人在一场争辩中,沿着湖边走了很远很远。 ------------ 041 林中小屋 翠湖波澜不惊,随波逐流的只有落在湖面上的点点阳光。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两个人说着笑着,只是一会儿功夫,便走出了很远很远。 来到一处林子旁,常洵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冲苏苏微微一笑,伸手指着林子深处道:“就是那里了,有好玩儿儿的!”。他说着,眸子里满是自信的光彩。 苏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是瞧见一片茂密的树林子。再看看他得意的表情,不觉有些讶异:这里如此偏远,虽是皇城之内,却也没有人烟,还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如此想着只是一脸不解地抬头望向一侧静默不语的常洵:“殿下,这是?”她不解,只是见常洵似乎并不讶异,便觉得蹊跷。转念一想:既然他早已来过这里,想必早已知晓的。 不出所料,常洵见苏苏如此惊讶,只是微微一笑:“这里就是你好奇的风景了,跟我来!”他说着,只是伸手牵着苏苏沿着青石板小径往林子里走去。 苏苏只是一心随着他往前走,沿着小径兜兜转转走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原以为这里不过是一片普通的红树林,没想到,眼前却突兀出现一处院落。更叫她讶异的,是这院子,分明就是她在岛上的草堂。 以竹子围成的篱笆桩上歪歪斜斜地攀爬着一簇一簇的牵牛花,粉的,白的,蓝的,还有紫黑色的。隔着篱笆,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有些不敢相信,她只是一脸茫然地抬头盯着正上前轻推木门的常洵。 常洵推门而入,苏苏却依旧愣在原地。等常洵上前询问是,她只是讷讷地摇摇头:“不,不可能,这里怎么会?”她始终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对于常洵的询问,她丝毫没有听到。常洵见她如此反常,只是有些着急了,转身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句:“莫羽,你快来!” 随着常洵的呼喊,院中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当他一身月白色长衫出现在苏苏眼前时,苏苏方才回神,见他依旧如初打扮,手中还拿着药草,只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莫,你怎么在这儿?” 莫羽听见常洵的呼唤,只当他遇到了麻烦。在瞧见站在他身后的苏苏时,微微有些讶异。只是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副明朗的笑意:“这不是苏苏姑奶奶,我只当是你赌气回家了,谁知竟然成了福王殿下的入幕之宾了。”他一脸漫不经心地说着,只是玩笑似的拱手冲着常洵行礼。 常洵也只是摆摆手,熟稔地说道:“几日不见,你这嘴上功夫见长。今日贸然来访,倒是别撵我为好。”二人寒暄着,只是相视一笑。随即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苏苏身上,常洵转身示意苏苏上前,随即对莫羽说道:“原来你们认识,那我便不啰嗦了。这丫头一直想知道翠湖之后的风景,今日,我特地带她来见看看。”说着,便冲着苏苏笑着。 莫羽见他看着苏苏的时候,眼里满是宠溺和甜蜜。只是暗暗有些吃惊,上一回听他说起初识个一个很不一样的女子,当时未曾多想。如今看来,他怕是已经恋上苏苏了。若当真如此,他可真的要头疼了。 这一边他二人寒暄着,却叫一旁的苏苏有些无法理解。她知道莫羽和常洛交情很好,而常洛和常洵虽然是手足,但是郑妃却对常洛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二人为何如此亲近?难道常洵并不知莫羽和常洛之间的关系,还是他和常洛之间,有些事情,是外人所不知道的?这一切都压在苏苏心上,叫她觉得闷闷不乐。 常洵看出了苏苏的反常,只是凑近她耳边说道:“怎么,你不喜欢这里?”他不知道苏苏为何从一开始就如此低落,只是有些担心。原本是想叫她开心的,谁知,她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没事,这里很好,我也很喜欢。”苏苏见常洵问起,只是轻轻摇头否认。抬头冲着他牵强一笑,随即低下头去,在心头暗自思忖:虽然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纠葛,我如今也管不了这些了。只当是和莫羽重逢叙旧吧,也许久未见他了。 想到莫羽,她的情绪稍稍有所好转。随着二人来到屋里,手中捧着青瓷茶杯,她环视四周的环境,倒是与草堂截然不同的。见常洵起身在屋里转悠,她只是起身来到屋外,瞧见莫羽正在园中侍弄花草。没有多想,只是上前压低了声音道:“莫羽,你为何会在这里?” 莫羽见她问起,只是微微有些迟疑。瞥见常洵从屋里出来,只是小声说道:“这个我日后再向你解释,只是请你相信太子殿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他说话时,表情很是复杂。在苏苏看来,他一定是隐瞒了些什么。只是莫羽很快便直起身子,叫了声福王。她知道,或许莫羽是在有意回避,便没有继续追问。 她不知道常洛究竟有什么苦衷,也不知道莫羽说话时,眼神里的同情和无奈究竟是为了谁?听见常洵和莫羽说着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着。从他们的谈话中,她大概有了一些头绪。 常洵原本是不知道这里的,只是她那日无心的问话,驱使他走到了这里。好在他是一个人来的,在发现了这里之后,莫羽给了他一个解释。这里是他研究药理的地方,因为僻静且无人知道,所以才适合做他的药方。 莫羽的父亲是宫中太医,而他也早在三年前,便入了太医院。只是因为年纪尚轻,只是做些闲差。而他与常洵相识,也是因为常洛的缘故。郑妃虽然觊觎太子之位,可是常洵却实在无辜。他只是喜欢粘着常洛,时常与他一道玩耍罢了。至于郑妃的“教诲”,他从未放在心上。 也正是知道他没有害人之心,常洛和莫羽才对他放心些。只是有些事,他也并不知情。毕竟他是郑妃的儿子,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即便是无心,怕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苏苏知道这些,不免心情复杂。看着那个笑得无邪的常洵,她忽然觉得。其实常洛没有那么脆弱,而常洵,也并非真的那么坏。他只是个孩子,一个被宠坏了的皇子。如此想着,不觉对他多了几份好感。 上前示意他一起离开,常洵只是一脸笑意地问道:“才刚刚来到,怎么急着要走?”苏苏闻言,莞尔道:“已经看见了,就可以了。咱们走吧,我想回去了。”她并没有说出理由,因为有些事,毕竟选择了瞒着他,他若总是在这里,恐怕会给莫羽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常洵听了,只是点点头:“好,那我们走吧。”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既然苏苏提出要离开,他便带了苏苏离开。二人向莫羽辞别,随即漫步在林荫小径上。 ------------ 042 太后生怒 慈宁宫 太后正一脸严肃地高坐于殿上,微微闭着眼睛,手指轻叩着贵妃榻一旁的扶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身侧的老嬷嬷只是轻轻在她肩上敲打着,殿里静极了,每个人都低头小心翼翼地站着。而在殿下,却跪着掌管下人房的姑姑和春儿。她们只是战战兢兢地垂首跪着,屏住呼吸,只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殿上盛怒的太后。 过了许久,太后方才抬眼望着殿下二人:“说吧,你们究竟怎么欺负那丫头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叫人很难猜测,她此刻的愤怒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只是从她有些严厉的眼神里,还能捕捉到一些压抑的怒火。 老嬷嬷见太后只是摆摆手,随即识趣地欠身退下。几步来到殿下,俯身冲着跪在地上的姑姑说了句什么,只见那姑姑脸色刷得变得惨白。随后,便听见她忙不迭地伏在地上叩头的声音,口中还断断续续地求饶:“奴婢自知罪不可恕,还请太后开恩。” 跪在一侧的春儿,原本就吓得不轻,如今瞧见她如此模样,只是三魂七魄都不在了。转眼瞧见老嬷嬷一脸厉色,只是恍惚觉得,此番怕是要被那个死丫头害死了。她如此想着,只是暗自攥紧了拳头:苏苏,你存心害我! 毕竟只是个小丫头,她平日里纵然再猖狂,也不过是仗着身后有人为她撑腰罢了。如今瞧见一向偏袒她的姑姑也难以自保,只是一咬牙,冲着殿上的太后大呼冤枉:“太后明察,并非奴婢与姑姑欺负苏苏,实在是她平日里散漫,目中无人。奴婢今日与她争执,实在是迫不得已。至于她莫名失踪,更与奴婢没有关系。”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地表演着,生怕殿上的太后不明白一般。 太后见她如此理直气壮,只是轻哼一声:“小小年纪,一张利嘴倒是了得。哀家问你,你一个小丫头,为何眼里带着刺儿?哀家告诉你,你是个什么人,哀家不知道,但是,苏苏那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哀家可是清楚得很。!”她如此说着,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权威。 春儿瞧见自己的诡计难以得逞,只是恨恨地咬牙:可恶,看来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死在那死丫头手里了。她虽然是个小丫头,可是在宫中向来也是不饶人的。性子使然,她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 想到福王身边的管事太监,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随即换上一脸无辜的模样,抬头冲着殿上回道:“太后明鉴,苏苏虽然新入慈宁宫,可是那性子却是任性地很。她早在之前便冒犯了福王殿下,她跟随华春宫管事的张总管离来,乃是奴婢亲眼所见。” 她以为那福王身边的管事公公找来,定是来者不善。如今为了自保,她只能讲此事和盘托出。并且在说完之后,眼里满是得意。 太后闻言,先是心头一惊:洵儿?不可能,苏苏是恭妃的人,如何会和洵儿相识?转念一想,既然她是被常洵身边的宫人带走,想必是身份被郑妃察觉。思绪及此,她只是暗道不好。心下虽然思虑甚多,但是表面上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叫人看来,丝毫没有破绽。 “既然如此,哀家知道了,事情究竟如何,哀家自会找苏苏丫头问个明白。今日冤枉了尔等,倒是哀家听信了一面之词。”她如是说着,眼神里的冷淡渐渐褪去,换上一脸慈爱地笑意:“云姑,打赏她二人些小物件,算是对她们的安抚了。” 太后口中唤作云姑的,正是那老嬷嬷。只见她微微一笑,随即欠身道:“是了,奴婢自会打点!”说着,只是侧身冲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二人道:“你们还不谢恩,太后素来心慈,也是你们的福分。” 于殿上长跪的二人闻言,只是连连点头,随即向殿上的太后行礼道:“奴婢谢太后,太后福寿绵长。”此刻她二人算是风光无限了,一时间便从阶下囚成为了座上宾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打赏,却足以叫她们面上有光。这宫中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惯会见风使舵的,谁得了主子青眼,便会好过许多的。 二人欢欢喜喜谢恩,太后只是示意她二人随着云姑退下。二人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只是跟在云姑身后离开了大殿。二人来到殿外,与云姑行礼道:“多谢姑姑从中提携,奴婢等感激不尽。” 云姑此刻只是淡淡地颔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对儿黄玉指环。二人瞧见了,满眼期待地伸出双手一脸笑吟吟地伸手接下那指环。等捧着指环,一通打量后,连连躬身回礼,随即相视而笑,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二人已走下台阶,云姑却忽然叫住了她们。此刻的云姑早已不似方才那般,一脸冷淡的看着二人。 她二人只是停住,随即转身行礼道:“不知姑姑还有何吩咐?”毕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即便是那掌管下人房的姑姑也同样是老人,在她跟前,也与春儿无异。 “今日之事,虽说你二人振振有词。只是这后宫之中,明里暗里有多少东西是看不见的。想来,你们比老身更清楚。太后在宫中数十年,对你们这等拙劣把戏,自然心知肚明。太后慈悲,不愿与你等计较,你等也该知道些收敛。若下回再犯,便是太后不忍心,这皇城的宫规也绕不了你们。”云姑此刻,分明一个高高在上的说教者形象。她在人前的那种平易近人,此刻却也早已将笑意收敛。 二人见状,又听得她一席话。只是方才还雀跃的心,一下便凉了半截儿。诺诺地应下,只是低头盯着依旧捧在手中的黄玉指环,只是不知是喜是忧。 她二人从内宫出来,只是一路上两个人心事重重地。正巧,这个时候苏苏随着常洵从宫门口进来。二人瞧见她与常洵在一处,只是在心头暗自揣测,定是福王带着她来找太后理论。如此想来,只是觉得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待苏苏从她二人身边经过,只见她二人只是侧身而立,弓着身子,一脸恭敬向走在前面的常洵行礼:“见过福王殿下!”从二人轻快的语气中,便可听出她二人心情不错。 常洵只是摆摆手,见苏苏远远地跟在身后,只是停下来等她走近,一脸温柔地笑着:“快些,听说皇祖母正着急呢。”说着,便伸手牵过苏苏迈步进了内院。 正幸灾乐祸的二人,见了这场面,只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彼此时,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瞧见他们走进大殿。才刚刚好转的心绪,却在顷刻之间更加郁闷。 ------------ 043 共叙天伦 苏苏并不知太后正急着找自己,只是随着常洵来到大殿。请使用访问本站。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在殿内,云姑向她说明了之前的一番故事。原来太后差人去找她,众人都不知她的去向。后来,云姑从一个小宫女那里听到了今晨的一番争执,这才有了之前的审问春儿二人的那一幕。 说起春儿,苏苏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见云姑只是看着自己一脸笑意,只是有些别扭地说道:“云姑,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擅自离开,太后也不会生气。这样好了,我去向太后请罪。” 云姑闻言,只是赞许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原本太后是怕你受了委屈,又无处诉说,这才一走了之。如今你没事,太后也该宽心了。这会儿怕是在里头歇着了,我去去就来。”说着,便示意福王和苏苏在殿中稍候。 虽然今日之事并非苏苏的过错,只是事端却是由她而起。惊动了整个慈宁宫不说,还叫太后亲自过问,且动了肝火。她自然不能装作没事人一般,所谓认错,也不过是让太后小气罢了。 只是对于苏苏这样的逻辑,常洵便显得有些无法理解了。他方才见云姑在,只是不好说。瞧见云姑去了内殿,只是一脸不悦地说道:“什么请罪,根本就是那些人存心为难你。我看,直接叫皇祖母将她们统统赶出宫去,这宫里也就清静了。”他说着,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倒是很符合他百无禁忌的性子。 “我的殿下,你大手一挥可以将她们赶出宫去,可是我呢,我日后还要不要和其他宫人相处?今日之事,虽然不是我的错,毕竟是因我而起。春儿和姑姑素来不喜欢我,今日一闹,怕是我连最后的清静都没了。”苏苏听着常洵的长篇大论,只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毕竟他们身份不同,要常洵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也实在是不妥。 常洵的确无法理解她的逻辑,只是正要张口争辩,便瞧见太后由内殿出来。这才算是偃旗息鼓,只是换上一脸无邪笑意迎上前去。苏苏见了,只是笑他,未免变得太快了。 太后见他上前,只是宠溺一笑:“洵儿来了,倒是有些没来看哀家了。今日倒是稀奇,前些日子偷偷出宫,可是被郑妃关了一月禁足?”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一脸稚气的孙儿,太后不免流露出难得的宠溺。 此话一出,只是叫众人不禁纷纷低声笑起来,苏苏在一旁,也觉得好笑。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自由来去,原来上回是偷偷溜出去的。看来这个不可一世的三皇子,也不过是个不肯乖乖听话的小孩子。 见众人都笑话自己,常洵自然不愿意了。他只是不高兴地撇撇嘴,随即上前挽着太后的手臂,一脸无辜地埋头撒娇道:“皇祖母,你又取笑洵儿。母妃像个母老虎一样,连父皇都怕他。我还能逃得出她的管教吗?上次实在是意外,皇祖母和父皇都如此狠心,看着洵儿被禁足,都不向母妃求情!”他一番话说下来,倒是叫在一旁听着的苏苏提心吊胆。 他口中的郑妃,俨然一个王者的形象。甚至连太后和皇上,都要用求情二字?她一时之间只是觉得常洵必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宠爱,才能将这些话说得如此漫不经心。或许事实就是这样的吧,她见惯了恭妃的小心翼翼,常洛的如履薄冰。如今看到这样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常洵,只是觉得讽刺。 同样是皇子,常洛还是皇长子,原本理应属于他而一切,却被他拼尽全力保护着。而眼前这个一无所求的小皇子,即便他从未要求过,却早已得到了一切。想到这里,她不觉心头一针酸涩:常洛啊常洛,叫我究竟如何是好? 看着他祖孙二人共叙天伦,苏苏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头,百转千回,都是常洛的身影。直到他们的话题回到自己身上,她才恍惚回神。见二人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她只是有些尴尬地低头。 太后见状,只是慈爱一笑:“瞧这丫头,倒是害羞了。来吧,随哀家到这儿来坐着说话。”不知苏苏为了何事如此入神,她只是暂时按下心头的疑问。转身往殿上走去,苏苏和常洵便一左一右搀着她前行。 来到殿前,太后只是微微打量二人一番过后。将视线停留在常洵身上:“洵儿,哀家听郑妃曾提起,你也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祖孙二人的话题始终都围绕着常洵,从饮食起居到日常读书,习武。如今还提到了亲事,苏苏只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多余。 常洵听见太后提起这事,只是偷眼瞧着站在他身侧的苏苏。不经意间,只是流露出一脸温柔,太后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只是暗自在心头盘算着前些日子与恭妃说过的那件事。等常洵一脸羞涩地摇头时,她只是笑着说道:“等过了年,洵儿也二十岁了。叫哀家看,也该找个好王妃了。” 常洵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苏苏,虽然苏苏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他却始终如此,瞧见苏苏忽然抬头。他只是匆忙收回视线,恰好太后说起这事,他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不,皇祖母,这件事情还早。母妃总说我贪玩,我也不想找个人被管着。”他说话的时候,恨不得咬了舌头。 苏苏果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只是有些不解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正红着脸和太后说话。只是觉得好笑,看他与自己说话时,是多么不可一世,侃侃而谈。为何到了太后这里,便如此笨嘴拙舌了。这样想着,不禁笑出声响来。 常洵见苏苏笑了,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他只当苏苏在笑话他,只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只是暗自恨自己,实在是不争气,竟然因为偷看她,差一点儿被发现。如今落得如此窘迫的地步,倒是自己活该了。 与此同时,苏苏察觉到自己失态,只是微微欠身,略带些歉意地对太后说道:“奴婢一时失态,请太后恕罪。” 太后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正待开口说话,便听见殿外传来通禀声:“太子殿下到!” ------------ 044 福王捉弄 众人瞧见常洛由外殿进来,只是齐齐将目光转向他。请使用访问本站。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只有苏苏例外,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常洛,只是有些狭促地埋着头。有些无聊地玩弄着衣裳上的丝绦。常洵见状,只是暗暗在心里笑她:原来这傻丫头是害怕皇兄,看来,日后我可是有取笑她的理由了。 常洵不明就里,只知道苏苏曾在太子府中,只当她是个丫头。而常洛在府中向来甚有威望,府中上下怕他是应该的。只是瞧见常洛近前拱手冲着殿上的太后行礼,温润如玉的声音,只是叫人觉得温暖:“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这边瞧见是他到了,脸上挂满了笑意。在他近前时,只是亲切地摆摆手道:“免了免了,今日倒是齐了,你兄弟二人都想起来哀家这里了。也好,今日就留在哀家这里用膳吧。”说着,只是由云姑搀扶着来到殿下,苏苏见她走下来,只是匆忙提步上前。 经过常洛身边时,她始终没有抬头。只是瞧见他衣摆上的翻云祥文,便知他穿的是哪一件朝服。来到太后跟前乖巧行礼:“太后,让奴婢来。”说着便上前代替云姑搀扶着太后。太后只是慈爱一笑,轻拍苏苏的手背:“好好,走吧!” 一行人便随着太后往殿外走去,起初常洵还兴致盎然地走在前途,只是转身瞧见常洛一个人在后头跟着。只是渐渐放慢了步子,等着常洛近前。待常洛走近,瞧他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凑上前小声询问道:“皇兄这是怎么了?” 常洛听见他问话,只是摇摇头:“没事,许是今日在御书房久了,觉得有些乏了。快些走吧,一会儿皇祖母又要催促了。”借故岔开了话题,他只是有些不自在地说着。常洵听他如此说,又见他已经自顾离开,无奈只好快步跟上。 在偏殿用膳,苏苏在太后身后等候服侍。只是这会儿云姑在身边,苏苏倒也插不上手。只好有些尴尬地站在后头,生怕与常洛目光相遇,她只好百无聊赖地低头拨弄着衣带。桌上的菜色似乎不合常洵的胃口,他只是有些无聊地来回拨弄着碗里的饭菜,时不时偷眼瞧着站在一边的苏苏。 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只是轻咳一声。待众人将视线移向他时,他只是有些懒散地说道:“皇祖母,我想叫那个丫头服侍我。”他一边撒娇似得说着,一边伸手指向站在角落里的苏苏。 这个时候,众人便将视线一起转向了正在哪里出神的苏苏。原本漫不经心地苏苏,听到他说话,顿时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只是心头一顿:这个福王,真是个恶魔。她不禁在暗自祈祷,原本就是为了躲避与常洛接触,所以才特意躲在这里。结果,还是被常洵逮住不放。 太后见他如此,只是有些不悦地拒绝道:“洵儿,在哀家这里也不收敛些你那要命的性子。”她只是如此说着,从带着些严厉的话语中却丝毫听不出对常洵的埋怨。于是常洵便继续央求道:“皇祖母,洵儿就知道这丫头想偷懒,你看看她呀,躲这么远。看来,要好好****才是。”他如是说着,语气里头的放肆丝毫不加掩饰。 众人对此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他在宫里为所欲为是出了名的。莫说是太后,便是皇上,也是有求必应。所以,在这个宫殿里,除了苏苏,其他人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来。苏苏早就在暗中观察殿里的一切,见众人早已习以为常,自然知道太后是无法拒绝他这个要求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让太后为难。这样想着,她只是微微放松了一些:既然躲不掉,那就迎头而上吧。做了决定,她只是深吸一口气,提不上前。来到常洵身边站定,她只是温柔一笑:“奴婢在此,福王殿下请吩咐。” 常洵见状,只是得意一笑,随即挥挥手示意身侧服侍的宫女退下。苏苏从一宫女手中接下碗筷,只是回以和善的笑意。站在他身侧,她只能尽量避免与就坐在对面的常洛有任何接触。只是常洵却并没有想过要轻易放过她,见她总是低着头,只是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这丫头真是没规矩,谁许你如此无视主子的?” 苏苏知道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就在她准备道歉时,一直沉默着的常洛却忽然开口道:“三弟,既然今日难得在皇祖母这里用膳,你便收敛些吧。不过是个小丫头,你总是为难她做什么。” 这一番话说来,只是叫一边不可一世的常洵渐渐败下阵来。他只是有些讪讪地笑了,抬头对上常洛清冷依旧的眸子。许是真的过分了,所以输了气势一般,只是埋头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虽然不曾想过会有人替她说话,可是常洛在开口为她求情的时候,还是叫她心存感激的。或许常洛并不知她和常洵是相识的,也不知常洵其实并非当真是存心叫她难堪。只是,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此刻为她求情,才真的是难得的。 原以为他为了保存实力而一直隐忍着,即便是面对眼前毫无心机的常洵也是如此,一定是很小心的。如今听到他为了这些琐事,与常洵如此对峙。想来,并非对她不屑一顾地吧。既然他已开口,那么她便没有什么可抱怨地了。 于是欠身道:“奴婢失礼,殿下息怒。”她说着,只是暗咬银牙:常洵,你今日实在是过分,看来我是太好欺负了。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怒气叫常洵觉得好笑,但是又怕她是真的恼了。只是装作无奈地摆摆手道:“罢了,既然皇兄都开口了。便算了吧,你且仔细些。”常洵就是这样,输人不输阵。即便明知自己错了,还是要硬撑着一个面子。 苏苏见他不再捉弄自己,只是放松了不少。原本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常洛的,经过方才他为自己,如今倒是也觉得放下了不少。既然他如此豁达,自己又何必不肯忘记呢。即便日后不能再心存幻想,毕竟能够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也是一种安慰。 一餐饭倒是风平浪静,太后最后交代他兄弟几句,便带着云姑回了内殿。苏苏原本以为总算是过去了,正准备退下。却被太后留下,等他兄弟二人离开了,她才能回去复命。 ------------ 045 画像生事 三个人在外殿,苏苏远远地站在离着他二人很远的地方站着。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兄弟二人正坐在殿前聊得正在劲头上,苏苏只能耐心等待了。常洵的视线一直围着她打转,见她根本没有看自己。只是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却让一旁的常洛尽收眼底。 他实在不知此刻心里头的那种莫名的感觉是为什么,但是瞧见苏苏只是一个劲儿地拨弄着手上的衣带。转眼瞧见常洵正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一脸焦急地摸索着。只是微微蹙眉道:“三弟,你在找什么?” 常洵此刻根本顾不上与他说话,只是急匆匆地从座上起身。围着大殿找了一圈儿,依旧一脸焦急。苏苏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上前询问:“殿下,你究竟在找什么?”常洵只是有些急躁地说道:“画像啊,方才搁在哪儿了?这要是弄丢了,可如何是好,皇兄说了,只有这一张。” 情急之下,他早已将常洛的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原本是无心,却不想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旁的苏苏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恍惚。而依旧坐在那里的常洛,却将视线紧紧盯着苏苏。 他紧抿双唇,原本就冷峻非常的脸色,如今更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在衣袖下紧攥的双拳,以及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无论如何,苏苏始终都是最震惊的那个人。她愣在原地许久,只是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确定方才是否听清的常洵的话,更不知,常洵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常洵在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后,猛然醒悟,只是抬头看向苏苏他虽然不知为何常洛再三叮嘱他不许将此事告诉苏苏,可是如今自己的过失,的确是叫人意外。看着愣在原地的苏苏,以及一脸紧绷的常洛,他也只能暗暗懊悔。 “殿下,你方才说什么?那张画像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刻的苏苏,只是觉得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她不知该如何自处,也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常洛。她原本以为的,总是在最不该的时候,给她以无情的打击。 之前喜欢常洛是这样,如今她想要放下,还是这样。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或许她的确听到了,只是内心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此刻的表情叫常洵觉得害怕,如水的眸子里早已蒙上一层散不去的雾气,他不知道苏苏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也不知此刻该如何回答。所以他一时间,只是微微愣住。 苏苏见他不说话,只是猛地转身朝着常洛奔去。常洛在她往这边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显然,他想要解释,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罢了。苏苏只是有些苦涩地笑笑,抬头望着他道:“殿下,请你给我一个解释。那张画像可是殿下所出,那张画像上的究竟是谁?” 原本以为总算可以将过往那段事情放下,就这样可以看着他,可以在遇见的时候,相视一笑。这样就够了,只是可笑,就连这样的愿望,对她来说都是奢望。上天为何如此残酷,难道连她最后的奢望都要无情剥夺。 常洛早在之前便已想到,或许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只是他没有想过,当他真的面对如此伤心的苏苏时,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既然无法辩解,他只能选择沉默。如今常洵也在这里,他知道,有些事既然一开始选择了隐瞒,就应该让真相石沉大海。 抱着这样的心态,常洛只是淡淡地启口道:“原本就没有什么,三弟要找姑娘,所以本宫便为他做了一副画像,便于三弟在宫中寻找姑娘的。”他说得如此轻易,脸上依旧不带一丝表情。 而在他对面的苏苏,早已控制不住应声而落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不争气,总是在他面前如此狼狈。只是伸手抹去泪水,她抬头望着眼前一脸云淡风轻的常洛:“是吗?那殿下可否告诉我,那画像上的女子为何穿着一身朝服。我看,那画像上的女子,根本不是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此刻在他面前,不该只是软弱落泪。 常洛见她如此说,只是避开她的视线。有些艰难地开口解释道:“至于那朝服,不过是本宫觉得好看罢了。况且,三弟一心想要找到姑娘,本宫便以为姑娘是三弟的心上人。既然是心上人,那么本宫便为姑娘作一幅画像作为贺礼。” 苏苏只是觉得可笑,于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太子殿下真是情深,只是奴婢出身低贱,怎能换上那一身凤冠霞帔,还请殿下莫要叫福王殿下误会了才是。我与福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请太子殿下,日后若是再热心为他人作画,还请看清楚才是。”她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即便在太后身边那般小心谨慎,顾全大局。面对常洛,她依旧是那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或许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卸下所有防备,将自己的内心给他看个清楚。 常洵在一边听到现在,只是觉得不对劲儿。看着苏苏如此表现,他不禁皱着眉头上前:“皇兄,你不是认得这丫头的?之前我见到她和小杏花儿在一起的,怎么你不认得她吗?”毕竟他没有常洛那番心思,见常洛好像和苏苏很生疏一般,只是有些不解。 “呵呵,我只是个奴婢,哪里敢高攀太子殿下。之前在府里,也是不曾相识的。”苏苏只能尽量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既然他当面否认了之前的一切,甚至装作只是个陌生人一般相待,那她还能乞求什么呢?到今日,她才总算看清了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心思,藏着什么样的计算,她恐怕终其一生,都无从得知。 常洵见她哭着奔向殿外,只是焦急地转身追去。留下常洛一个人,不知他此刻的心情是否如同面上一般,无动于衷。许久之后,他只是松开紧攥的拳头,转身离开大殿。 苏苏哭着跑出来,不知去了何处。常洵在外头寻了半天都没有头绪,瞧见常洛由殿内出来,只是匆忙上前:“皇兄,你帮我找找那傻丫头吧,我担心她出事。”他这会儿一心都在苏苏身上,至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原本就是云里雾里的,这会儿便更顾不上了。 常洛只是轻轻点头,常洵这才放心跑向另一边。常洛见他的身影消失,这才冷冷冲着身后跟随的凌风道:“动用所有暗卫,务必保全她毫发无损。” 身后的凌风只是拱手应下,随即消失在月色里。站在原地,他只是暗自攥拳:苏苏,既然你恨我,那就恨到底吧。此生,我注定被皇位牵绊,来世,一定要等我。他脸上的寒冷在想到苏苏的时候,化作无限疼惜和温柔。恐怕这样的表情,苏苏从未看到过吧。 ------------ 046 竹林遇险 苏苏从慈宁宫出来,沿着小径越往幽静处走去。请使用访问本站。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她想要逃离常洛身边,只是想要控制自己难以平复的亲情。远处一座红漆绿瓦的凉亭,下首是一座方塘,里头满满一池清水芙蓉。夜色如水,晚风微凉,所过之处留下一池萍碎。 正沉浸在有些微冷的夜风里,苏苏只是一门心思留在与常洛的争吵之上。想起那张画像,她只是觉得好笑。难怪那画像上的女子穿着一身朝服,如今知道乃是出自常洛之手,倒是都合乎情理了。想着这些,不觉叹息一声:“常洛,我决然撇下一切跟随你来到这里,究竟是对是错?” 她的声音很轻,虽然看似是疑问,实际上不过是一声突然叹息罢了。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察觉到有一道黑影由前头的竹林穿过。等她追去几步,却又不见了那道身影的踪迹。心下疑惑,只是暗自忖度:不知何人深夜在此,既然叫我瞧见了,便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如此想着,她只是以极轻的步子渐渐靠近那片竹林。 她一手护着胸前的护身符,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戴在身上的,里头有璇玑为她配的独门解药。只要在身边,就可以百毒不侵。另一手中则轻握着迷魂香粉末,这个则是她习以为常的防备。无论何时,袖中总是藏着一个香囊,里头装着迷魂香,以便应不时之需。 竹林中的确有人走动,竹叶儿沙沙的响声,不只是因为风吹过的缘故。苏苏屏住呼吸,只是一点一点走近竹林深处。忽然瞧见一个人影从前头不远处闪过,她只是一个闪身便掩入黑暗里。 那人影闪过,只是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苏苏仔细分辨着二人的声音,无奈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自觉地将身子前倾,并且尽量压低身子,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那说话声渐渐停下了,苏苏这个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靠得太近。就在她准备后撤时,身后却忽然出现一个黑影。苏苏转身时,恰好与他撞见,没有任何防备,她只是扬手将握在手中的迷魂香撒向来人。 来人没有想到她竟然有所防备,只见那白色粉末袭来,连连后退几步,只是单手捂着眼睛,随即怒冲冲地拔剑冲向苏苏。苏苏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只是这样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远处的人影,只见他们即刻握着长剑往这边跑来。 苏苏虽然曾跟随璇玑学了些功夫,只是平日里总也不放在心上,只有轻功还算像话。如今瞧见这些人朝着这边袭来,只是往后退了数步,随即足尖轻点,飞身而起。瞧见那二人扑空了,便全力往安全的地方撤去。 等她离开了小径,转身看身后漆黑一片。知道他们没有追来,她只是拍拍还沾着白色粉末的双手:“哼,想追我,尝尝迷魂香的味道吧。”说着,只是得意一笑,转身准备离去。谁知就在她转身之际,忽然被一只大手攥住了手臂。 苏苏暗道不好: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追来的。未等苏苏讨饶,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一清冷的男声:“殿下,他们都倒在竹林里,似乎是迷魂香的味道。”那人声音冷峻,苏苏却觉得似曾相识。正在心里头回忆,只是听到常洛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将他们带回去,本宫要亲自审问。”声音里不似往日般温柔,而是比方才那声音还要冰冷。 “可是,殿下,你的......”未等来人说完,只听常洛压低了声音道:“去吧。”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苏苏却觉得常洛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出来。未曾多想,只是有些别扭地甩开他的束缚,连回头看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苏苏只是径直往前走,手中不断搅着手中的衣带。那衣带跟着她也实在受苦,从见到常洛的那一刻开始,它便一直在苏苏手里,如今早已皱巴巴成了一团。 直到她走出很远,身后依旧寂静无声。她只是有些不争气地抬头拭去落下的眼泪,就在准备转弯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当时也不知是怎的,她忽然转身。瞧见常洛已倒在地上。瞧见他倒在地上,苏苏只是转身不顾一切地跑向他倒下的地方。 “殿下,殿下?”她来到常洛倒地的地方,只是半跪着。一手撑着他早已失去意识的身子,一手搭在他手腕上。低头瞧见他胸前一片殷红,泪水便即刻模糊了视线。想到常洛可能受了重伤,她只是很快地拭去眼泪,随即尽力将他的身子抬起。 无奈,尝试了数次,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她原本就娇小,如今常洛又失去了意识。她只能无助地想要向路人寻求帮助,无奈这会儿并没有来往的宫人。就在她求救无门之际,忽然瞧见朝着这边奔来的常洵。 常洵已经围着慈宁宫找了很久,正跑到这里来想要去瞧瞧苏苏是否回宫了。谁知却瞧见苏苏梨花带泪的模样,只是低头瞧见了倒在地上的常洛。只是匆忙上前焦急查看常洛的伤势。见苏苏脸色苍白,眼睛也红红的。只是安慰道:“没事,皇兄只是中箭了,你起来,我来背着皇兄。”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着苏苏起身。 苏苏此刻瞧见常洵,只是如同遇见了救星一般。他说什么是什么,见他早已甩开袍子,正将常洛扶起来。她只是有些茫然地立在一旁,直到瞧见常洵接着几次试图将常洛扶起,这才恍惚醒悟,上前一些手忙脚乱地帮忙。两个人好一会儿才将常洛扶起,二人便一左一右,撑着常洛往端本宫去了。 端本宫是太子寝宫,原本常洛在未出宫时,就在那里。如今那里只是空着,常洵虽然平日里很是莽撞。只是眼下,却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先是命人将常洛安置妥当,差人去请莫羽进宫。后来,再是吩咐宫人不得走漏消息。一顿安置下来,叫一旁的苏苏,只是为之咋舌。 一切都很顺利,苏苏看在眼里,只是暗自佩服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的常洵。见他正好看向自己,只是冲着他侧身点头一笑。他瞧见了,只是回以明朗笑容。 ------------ 047 化险为夷 端本宫 常洵在外殿等候苏苏为常洛处理伤口,只是有些焦急地来回在殿中踱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之前他并不知苏苏精通医术,只是即便差人去找了莫羽,但是毕竟一路上也需要时间。苏苏看着常洛的伤口附近的血已经渐渐变成了紫黑色,知道等不得,只是向常洵吩咐了些药材,随即将常洵推出内室。 再怎么说,他毕竟是皇子,若是被人知道见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势必引起一场不小的麻烦。常洛的伤势不知能瞒到几时,若是这个时候郑妃借题发挥,那么常洛就只有吃亏的份儿了。 内室,苏苏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常洛的伤口。或许是太紧张了,她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蛾眉紧蹙着,只是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常洛。他紧闭双眼,眼圈儿和嘴唇上的青紫已经隐约可见。 只是经过一番小心处理,苏苏只是微微松口气。伤口周围的血渍已经处理干净,好在里头没有留下箭头儿。身后的小太监匆匆端着干净的汗巾上前,瞧见那伤口如此狰狞,只是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怪他如此反应,原本箭头上就有毒,加上这伤口又如此可怖。苏苏瞧见那小太监如此反应,只是不在意地随手拿起汗巾来。另一名小太监瞧见苏苏这会儿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可以上药了。只是伶俐地端着各种创药上前。 “姑娘,这些都是福王殿下宫里拿来的,都是些上好的药。”他说着,只是前趋着身子,努力伸长手臂,想要叫苏苏看清楚一些。苏苏抬眼扫过那些瓶子,只是摇摇头:“这些都用不着,你且去找一些纱布来。”她说着,只是留心着手下的动作。 那小太监瞧见她对这些上药不屑一顾,只是有些隐隐不快。但是毕竟是她吩咐过了,只好有些泱泱地转身端着托盘离开了内室。走到外头,正碰上常洵在殿中来回踱步,只是上前行礼道:“殿下,这些好东西,姑娘竟一个也瞧不上。”他说着,语气里满是不悦。 常洵瞧见他如此模样,只是微微一笑道:“罢了,那丫头鬼点子多,你且照着她的吩咐办吧。”即便是他一心想要将最好的都拿来,苏苏用不上也都无用。对于这些,他倒是不在意的,瞧见那小太监有些情绪,只是尽量开解。 那小太监闻言只是点点头,有些泄气地回道:“是,殿下。”说着,只是端着托盘往殿外走。出了大殿,转身瞧见常洵正一脸焦急地对着内室张望,只是摇摇头:“殿下真是中邪了,我怎就看不出那丫头有什么神通!”虽然心下牢骚满腹,但是还是很快去换了纱布来。 内殿里,苏苏立在榻前,望着脸色渐渐恢复的常洛,只是长舒一口气。身边的小太监只是连连称赞道:“姑娘真是好本事,才这样一会儿工夫,殿下便有了好转。”方才他就在这眼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苏苏只是拿出脖子上的香囊袋子,从中取出一枚琥珀色的珠子放在常洛口中含着。不过一刻工夫,常洛原本乌青的脸色便渐渐有了好转。虽然并未完全恢复,倒也知道已经脱离了危险。 “我哪里有什么神通,不过是全凭这护身符罢了。好了,这会儿殿下已无大碍,你且去外头向你家福王复命去吧。!”望着沉睡的常洛,她只是欣慰一笑。想起常洵还在外头等候,她只是向那小太监感激一笑,接下他手中的托盘搁在一旁的矮几上,打发他去了。 那小太监只是连连回礼,随即转身往殿外去了。常洵正焦急,瞧见他从里头出来,只是迎上去。那小太监瞧见他如此焦急,只是行礼道:“殿下放心,太子已经无碍。姑娘请奴才来复命,还请殿下也早些回宫歇下吧。” “你且回宫去,本王还有事要与她说。记得,谁都不许提起此事。还有这宫里的宫人,若是有人问起,只说太子是老毛病犯了。”他听到说常洛已经平安,只是轻松了一些,临了还不忘叮嘱他们小心些。 那小太监只是连连哈腰:“是,奴才们自然知道要管住了嘴。”他说着,只是辞别常洵往殿外去了,等他就要离开大殿时,常洵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是转身叫他停下:“等等。” 那小太监不明所以,只是回身:“殿下吩咐。”常洵只是上前一些,在他耳边小声吩咐道:“这宫里头也有不省心的,你且提防些,莫叫他们四处张扬。”这端本宫虽然是太子东宫,只是这其中却仍旧牵扯了许多不明不白的事情。这些他虽然不伤心,却也并非丝毫不知。若是这宫里头当真有那号存了坏心眼儿的,只怕要给苏苏惹麻烦了。 “是,奴才自当小心处理。还有张总管呢,他平日和端本宫的王总管私交甚好。想必张总管定会为殿下操心的,奴才这就去了。”他说着,只是转身去了。 常洵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只是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母妃啊母妃,若不是你,我何必如此小心在你与皇兄之间周旋。他这样想着,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正在出神,只是瞧见殿外匆匆走过两个人来。打眼细瞧,方知是宫人带着莫羽到了。莫羽远远地瞧见常洵正在殿中,只是低头冲着身边的宫人吩咐了些什么,那宫人便欠身去了。他走近时,脸上依旧带着笑。瞧见常洵正一脸笑意看着他进门,只是拱手冲常洵行礼道:“来时匆忙, 不知殿下在此,失礼失礼。” 常洵见他衣衫不整,满脸焦急,心想定是着急前来。只是摇摇头道:“哪里哪里,这三更半夜,换作是谁,都该如此。况且皇兄的情况特殊,不能惊动太医院,只能命人去寻了你来。好在你并未回府去,若不然,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说着,只是上前迎着莫羽往内室去了。 莫羽听他如此说,只是面带焦急地询问着常洛的伤势。常洵只是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与他听了,当他知道苏苏也和常洛在一起时,只是暗自吃惊。只是面上却并未表露,二人说着,便径直入了内室。 ------------ 048 别有心机 苏苏在内殿,正小心将手中的香囊重新佩戴好,便听见殿外传来常洵和莫羽的说话声。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低头望了一眼已经面色如常的常洛,她只是拍拍衣袖,换上一脸轻松笑容转身冲进殿的二人微微一笑。 莫羽进殿,先是撇下常洵,大步往里头走去。瞧见了苏苏,只是微微示意道:“如何?”和苏苏相处的默契依旧,苏苏只是点点头:“已经没事了,好在我随身带着护身符。”二人说着,只是相视一笑。 常洵在那边将二人之间的视线交汇尽收眼底,只是不觉对眼前的苏苏,更添一层疑惑。她不过是个小宫女,竟然能够如此泰然处之。他不是傻子,方才在慈宁宫,她和常洛之间的对话,以及她看着常洛时,眼底流露出来的心痛,都叫他心里头隐隐不安。 苏苏见莫羽去瞧常洛,只是微微松了口气,抬头望见常洵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她只是上前,见他思绪并不在跟前,只是轻声唤道:“福王殿下?”她这会儿心里头也是思绪万千,她在宫中的身份是个小宫女,如今却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实身份,不知他心里头该如何猜度我了。 常洵回神,见她眼里满是小心翼翼,只是摇头笑了:“没想到你这傻丫头,还有这么一手。这护身符可是好东西,今日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打算如何谢我?”他说着,眸子灿若星光,一脸坏坏的笑着。 苏苏见他只是一贯的作风,只是好笑地说道:“罢了罢了,早知道你这儿等着求回报呢。”既然他并不说破,那么苏苏也只能暂时将这些放下。若是常洵当真不问,她想,等事情过了,她自然会向他解释清楚。 如此想罢,只是稍作思索,随即灵机一动道:“这样好了,明日太后要往香山寺上香去。到时,央求太后带了你我同去?”苏苏说着,只是俏皮地眨眨眼。 “好,好,那咱们就去找皇祖母商量去。”这边常洵早已将方才重重心思丢到了九霄云外一般,只是一心在这件事上。苏苏倒是也能理解,瞧着他满是期待地望着自己,只是莞尔一笑:“那也要等等才是,这会儿怕是太迟了。明日,明日你早些来请安便是了。” 想到太后兴许已经睡下了,况且有句话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若是提前说起,怕是要生变故。等事情到了跟前儿,想必要好一些。常洵闻言,也说有道理。二人便在这里说着,只是忘记了还有莫羽和常洛在一旁听着。 莫羽一边小心为常洛诊脉,一边留心听他二人说话,虽然常洛并未睁眼,他却也能够感受到此刻他狂跳的脉搏。想来觉得好笑,当初几次三番劝他找回苏苏,却偏偏不肯。如今瞧见苏苏和常洵在一处,如此要好,倒是不觉又要生气。 想到这里,只是不禁笑了。只是怕惊动了苏苏他们,只是伸手轻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切莫一时冲动,此番原本就将苏苏吓得不轻。若是知道他们这不过是个连环局,怕是又要图惹麻烦了。况且,这常洵也还在这里。 苏苏这边,瞧着外头夜已深了,只是小声冲常洵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她知道这边已经用不着她操心了,这会儿常洛已经没有大碍,况且还有莫羽照料。只是想想之前和常洛一番争执,她更是想要早些离开这里。 常洵闻言,只是点头应下。二人便一同来到榻前,常洵先开口冲常洵道:“既然皇兄已无大碍,本王便带着苏苏先走一步了。”他和莫羽很熟,所以说话也并不拘礼。苏苏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附和着常洵笑了笑。 莫羽这才起身,只是拱手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福王和苏苏姑娘,劳烦费心,二位请早些歇息。”他说着,只是低头往榻上瞧了一眼。常洛脸色平静,就像是睡熟了。似笑非笑地转身,望着二人道:“太子殿下这里,自有在下照料,二位请回。” 常洵与苏苏便随着他来到殿外,只是寒暄一阵,便转身去了。离开了端本宫,苏苏原本想在这里分开,谁知常洵却推说夜色深沉,这宫道上不好走。苏苏无奈,只好由着他同行。 夜色如水,宫道两旁昏黄的灯光映着横斜的树影,洒落在地上,倒是奇形怪状的。只是若强说恐怖,倒也言过其实。二人一前一后,只是不紧不慢地行在寂静的宫道上,不知过了多久,苏苏抬头时,已到了慈宁宫门前。 转身瞧见常洵离着她一些距离,只是有些无聊地摆弄着腰间的玉佩。她只是上前一些道:“我到了,殿下请回吧。”今日也折腾了一天,想来,他也累了。再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即便在她面前强装无事,却依旧是小孩子心性,有些什么事情,都摆在面上。 常洵闻言,只是愣了一愣,抬头看向她时,她已转身去了。望着她掩映在夜色里的身影,只是久久不语。末了,只是仰头望着如水月色道:“苏苏,若此番不是亲眼所见,或许我还不知,你无意间的悲伤,究竟从何而来!” 苏苏踮着脚尖从大门进来,瞧见门房的差人已埋着头打盹儿,没有叫醒他,只是悄悄往院中去了。瞧见中殿已熄了灯,只道太后已歇下。转身要往后头去,却忽然听见云姑轻声唤她。 云姑由大殿出来,见她近前,只是轻声询问道:“姑娘回来了,二位殿下可都回宫去了?” 苏苏点点头,随即回道:“是,二位殿下已回宫去了。奴婢瞧着太后已歇下,想着明日才去回信儿,谁知还劳烦姑姑在这里候着。” “无碍,咱们做奴才的,哪里有什么白天黑夜。不过是想着提醒你一句,太后已特地分拨了偏殿东厢与你住下,日后便少了与那些眼皮浅的扯皮。”云姑倒是和颜悦色地笑了,随即走近了一些道:“快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 苏苏闻言,只是温顺地欠身道:“正是呢,姑姑也早些歇着去吧。今日之事,叫姑姑操心了。”她知道云姑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原本也不想与那些不相干的人纠缠。如今倒是清静了,她倒是求之不得。 二人分别,苏苏便拖着疲惫地身子往偏殿东厢去了。偏殿东西两厢,各有三间厢房。除去她那一间,剩下的便是在太后跟前的老嬷嬷们。如今她倒是破格了,早不用去那下人房与春儿受气,倒是省去不少烦心事儿。 ------------ 049 一波未平 端本宫 莫羽送走了苏苏和常洵,转身来到内殿时,常洛已经从榻上起身。请使用访问本站。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他只着月白色中衣,一脸冷淡地坐在桌前。一只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在桌上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桌面。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瞧着莫羽由外头进来,他这才停了手下的动作。两手交握着搁在胸前,起身走出几步道:“走了?”语气很平静,看上去并不期待莫羽的回话。莫羽点点头,有些不悦地转身背对着他站着。 月色由窗前洒落在地上,常洛见莫羽如此反应,只是袖手来到窗前,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和树影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许久不语,到底还是莫羽耐不住性子,只是猛地转身:“我早已说过,此事不可冒险。如今你伤成这样,还牵扯了丫头。若此番受伤的是她,你究竟能否如此泰然处之?” 面对莫羽的质问,他只是无谓一笑:“不过又是为了她,莫羽,本宫早就说过,她的出现原本就是个意外。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只不过三弟晚了一步出现罢了。”他说着,视线却始终没有移开。 莫羽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愤然道:“意外吗?你可曾看见她眼底的伤心和恐惧。即便已经确定你无恙,她还是那么害怕。你难道真的不为她想想,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莫羽待苏苏的感情,和常洛不同,也和常洵不同。只是一见如故的知己,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只是这些常洛却并不知道,他每每看到莫羽这般为苏苏担心,便觉得心头一阵烦闷。或许这些就是他内心深处对苏苏莫名的占有欲吧。即便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动心,可是到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沦陷在苏苏的一颦一笑里。 所以,莫羽此刻说的这些话,无疑是点燃他内心怒火的导火索。未等莫羽说完,他便拂袖怒道:“够了,若你此番只是为了教训本宫,那大可不必,退下吧。”他此刻也不知怎么了,分明不是真的想要对莫羽发火,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选择了将一切怒火都发泄在莫羽身上。 莫羽见他如此不可理喻,只是心头一阵寒心:这些年,他跟随着他,算不上出生入死,可是却也一片心思全部倾倒。见他如此态度,只是拂袖而去。 常洛见他走了,只是一拳砸在窗柩上。手关节上通红,可以看出他究竟用了多大力气。其实他何尝不知莫羽对他的忠心,只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方才听到苏苏和常洵之间,那般无所顾忌地说笑,他便觉得心烦意乱。 原以为和莫羽就这样不欢而散,谁知莫羽却在离开之后,又折了回来。他生气归生气,可是对于常洛的性情,他也是了解的。况且,他又何尝不知常洛内心的煎熬呢。所以,他带着一壶酒回来。 常洛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回来,只是有些惊诧地看着他。瞧着他若无其事地只顾着倒酒,随后举杯示意他近前。他这才上前,拿起桌上的酒杯。莫羽瞧着他一脸不解,却又不肯开口。只是摇摇头,将手中的酒杯凑近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殿下若不是因为这隐忍惯了的性子,怕是也不会错失苏苏了。今日之事,也是我一时气急了,还请殿下恕罪!”他说着,只是自斟一杯:“今日之事,便随它去吧。”莫羽自来是个豁达之人,只是他这样一来,倒是叫常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只是难得他又回来了,常洛只是笑笑:“本宫方才也是慌不择路,竟将这些无名火都倒在你身上了。倒是该罚我的!”他说着,只是连连饮了两杯。两个人便坐在桌前,相视一笑,从此不再提起此事。 “今日之事,的确是意外。只是好在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这件事一定要成。若不然,本宫不知要等到何时。”常洛只是冷冷说着,他眼底的冷淡中隐约还带着些怒火。这样的表情,倒是从未见他在苏苏面前流露过。 莫羽闻言,只是点点头:“正是,好在苏苏请三皇子帮忙,若不然此事就该棋差一着了。”二人如此默契,只是在眼神里便可会意。只是不知究竟这其中有常洵什么关系,也不知苏苏贸然出现,会给这件事情带来多少变故。 这一切都无从得知,只是看着二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免心生疑惑。眼看着这夜色渐渐沉了,莫羽只是起身迎着风,匆匆离开了端本宫。而端本宫里,此刻依旧清醒的,恐怕也就只有常洛一人了。 翌日 太后寝殿,苏苏一早便起身梳洗停当。只因今日太后要往香山寺去,所以阖宫上下每一个是闲散无事的。即便这件事早已开始准备,可是今日依旧忙作一团。 云姑为太后梳头,苏苏便在一旁和两个内殿的小丫头准备衣裳。挑拣了一阵后,选了两套来,苏苏便上前搀扶着太后从镜前起身。 太后这边只顾着和苏苏说话,只是打眼瞟了那两套衣裳,随意指了一指道:“要那套湖蓝色的,显着肃静。”宫女儿闻言,只是即刻将那套湖蓝色往前递来,另一套明黄色的便重新装入柜中。 穿衣的活儿自然不必苏苏来,太后便牵着苏苏的手道:“昨夜哀家累了便先躺下了,两个孙儿可还好?”太后只装作无事一般,随口提起。 苏苏闻言,只是心头一震:莫非太后知道了什么?照例说,不该才是。昨夜虽然惊心,却也及时被常洵遮掩过去,一路上有人问起,只说是太子旧疾发作。这样想着,她只是微微欠身道:“回太后,昨夜许是受了凉风缘故,太子殿下旧疾发作。好在只是一场虚惊,殿下已无恙了。” 太后闻言,只是点点头。瞧见苏苏先是变了变脸色,随即说出这话来。只当不知,也并不追问。只是叹息一声道:“哀家这可怜的孙儿,自小身子骨就弱。这两年总算是好些了,可是那旧疾还是时不时缠身。”她说着,只是转身对云姑道:“云姑,哀家这几日都在山上,你备些上好的补品差人送到太子府去。” 云姑闻言只是应允,太后这才欣慰一笑。继而问苏苏道:“昨夜可是忙坏你了吧,听云姑说,你直到将近子时了才回来?” 苏苏只是连连点头:“是,昨夜太子的身子是缠人了些,好在福王殿下及时相助,若不然奴婢真的是乱了方寸了。”她只是小心回着,却也在听到太后的问话时不免心惊,即便在这深宫之中,却还是对一切都洞若观火,看来她真的是不能小看了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太后没有再问什么,穿戴妥当,便先去佛堂诵经。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出来用膳。这在偏殿用膳,便听见宫人来禀,说是福王前来请安了。 ------------ 050 一波又起 随着一声通传,便瞧见常洵一脸春风地笑着往这边来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苏苏抬头瞧见他依旧那么不可一世,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一身墨绿色长衫,袖口上滚着金边儿,腰间竖着玉带,佩戴着流苏玉佩,下摆上也只是简单已金线压着一圈儿如意云纹。 太后瞧着他难得如此精神,只是一脸慈爱地笑着。见他近前,只是拱手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了,皇祖母福寿安康!”他的声音很是明朗,虽然带着些慵懒,却也足以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得了得了,又赶上哀家这素斋了。来吧,你也尝尝!”太后常年念佛,自然是一日三餐都是食素的,常洵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自然是不喜欢这些清汤寡水儿的。这个太后自然知道,每每他来请安,倒也不留他用膳。 谁知常洵却一点儿都不介意,只是连连点头道:“再好不过了,这几日我那小厨房也不知怎的,总是弄些入不得口的东西来。我看,还是皇祖母这里的膳**致。”说着,便毫不客气地从宫人手中接过碗筷。 太后见他如此不加拘束,只是笑笑,继而接着用膳。苏苏在一旁为太后端着茶盏,瞧见太后这边已经搁下了筷子,只是盈盈上前递上茶盏:“太后请用!”说着,只是抬头看着常洵。 恰好常洵早已等得不耐烦,一双眼睛只是来回在苏苏身上打转。瞧见苏苏总算是看到他了,只是连连冲着他递眼色。苏苏会意一笑,只是接下太后手中的茶盏,递上帕子。借机柔声道:“太后,奴婢前些日子听云姑姑说,要往香山寺去的。奴婢在这宫里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可否随太后一同前去?” 常洵见她已经开始说话,只是一脸期待地等着。太后见她如此说,只是慈爱一笑道:“哀家本就打算带着你去的,这些日子,你倒是成了哀家的左右手了,倒是离不了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向常洵。 常洵瞧见她盯着自己看,只是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皇祖母,你这样看着孙儿做什么?”他原本想要借机说话的,谁知这忽然被太后这样注视着,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苏苏瞧见太后似乎有所察觉,只是暗自想法补救。暗暗给常洵递个眼色,示意他乘胜追击。常洵会意,只是起身来到太后身侧,弯腰在她肩上轻轻捶背道:“皇祖母,香山寺,孙儿还没去过呢。这样好不好,孙儿自告奋勇,为皇祖母护驾。”总算是说明了来意,他只是一边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手下的动作,一边以撒娇的语气央求着。 太后见他如此模样,只是摇摇头,随即转身将他打在肩上的双手拍去:“你这小子,哀家早就看出来了,你和苏苏丫头,一进门儿就开始眉来眼去的。你当哀家看不见?”丝毫不加掩饰,太后只是佯怒般地瞧着他。 常洵闻言,只是连连否认:“皇祖母看错了,我与苏苏不认识,哪里有什么眉目传情。皇祖母,你就答应孙儿吧。孙儿好久都没有出宫去了,这宫里头闷死了。”他急于否认,只是连连请太后应允。 太后哪里肯依,只是转身对站在身后的苏苏道:“苏苏丫头,你说,哀家说的是也不是?”她今日倒像是和这二人杠上了一般,不达目的,绝对不罢休的。 苏苏瞧着她的脸色沉下去,只是在心里头暗自衡量:原本也不是大事,既然她已然知晓。那便不能再瞒,倒不如照实说了。想来,太后一片慈爱心肠,定不会为难常洵。如此想罢,她只是打定主意。 见太后这边一直盯着她瞧,只是欠身道:“太后明鉴,原本就是想要借机央求太后带着奴婢同去的,谁知福王殿下也有此意,这就撞在了一处。还请太后允了吧!”苏苏这边不仅要为她和常洵求情,一边还要顾及太后的心思。 常洵在一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二人便一言一语地请求太后答应。太后便坐在一边看着他二人这边说服,许久之后,见二人总算是停住了。只是转身笑着对身后的云姑道:“这两个小孩子,真是好一张嘴皮子,哀家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了。” 云姑这边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只是笑着上前道:“太后也是乐在其中吧,瞧着殿下和苏苏丫头如此心意相通,倒是难得。叫奴婢看呐,这福王殿下也是难得能够陪着太后,倒不如带着他们同去?” 经过云姑这一番劝慰,倒是叫三个人都安心不少。太后原本便没有为难他二人的意思,云姑一语道破玄机,只是叫她脸上的笑意愈加深了。这边苏苏二人则欢喜,原本太后就无意为难,如今看来,这事儿倒是成了。于是二人相视而笑,常洵便上前一些在太后膝前放低了身子道:“谢谢皇祖母成全,孙儿会好生侍奉皇祖母的。” 太后见状,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点点头道:“罢了罢了,哀家就是看着你和苏苏丫头这眉目之间定是有事儿,瞧瞧你,还不承认呢。倒是不如苏苏丫头坦诚!”这话里分明有旁的意思,只是她不说,众人自然不好妄自揣度。 苏苏也顾不得许多了,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暗自缓口气:总算是没有白费周折,只是不知太后这话里话外为何总是将福王与我往一块儿说和。这的确叫人生疑,只是碍于太后并未言明,她又如何贸然想问。 这边常洵正伏在太后膝头撒娇,只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到!”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只是落在苏苏耳中,那么清晰。不禁暗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他怎的又来了,昨日的伤口怕是还需要些日子才能好,不知这会儿又来做什么? 如此想着,她只是缓缓抬头望向常洛。今日倒是特别,没有像往常一般穿着一身朝服,反而是一身苍蓝色长袍,袖口以银线压着云纹,袍子上的竹叶儿纹路也很清新。看他依旧温润如玉般地脸色,只是比之平常略有些苍白。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不知是什么图样的。 ------------ 051 恭妃寻死 原以为他是来陪太后前往香山寺的,谁知待常洛说明来意,苏苏方才恍然。请使用访问本站。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原来是他从恭妃那里过来,一五一十将景阳宫的状况说与太后听。众人方才知道,原来又是恭妃出了事。只说是在宫里寻死,幸好被常洛及时发现。这才救回一条性命,只是这会儿却在殿里闹得厉害,没有法子,才来请太后前去瞧瞧的。 太后不明所以,只当恭妃又在何处受了委屈。只是急哄哄带着一行人往景阳宫去了,苏苏自然也在其中,同行的还有常洛兄弟二人。 未等太后进殿,便听见里头宫女儿哭作一团。听着这动静,倒不似小事儿。只是苏苏暗自纳闷儿:这恭妃平日里打落牙也要咽在腹中,怎的,今日竟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只是越发觉得奇怪,见太后已经进殿,只好收回思绪,跟着往殿里去了。 外殿空无一人,常洛和常洵是男子,不便入内,二人便只好退在一边等候。太后入了内殿,瞧见殿里的情形更是叫人无法直视,恭妃一身淡紫色中衣坐在大殿上,身边围着二三宫女,一个个也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桌上的茶杯也东倒西歪,有的还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恭妃脚边倒着一个梨花木的方凳,循着恭妃往上看去,只见一条素白色的长绸子打了个死结挂在梁上。死结处有一个端口儿,很整齐,应该是被匕首之类的东西划断的。 见了这番场景,苏苏大致也能猜到恭妃之前经历的事情了。只是她不该莫名寻死才是,定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们不知道的。只是瞧着太后脸色不善,她只能小心等待帮衬的时机。 她之前在景阳宫当差一月有余,哪里见过如此场面。这里只有她一个是和恭妃相识的,如今看来她去劝是最合适的。于是欠身对太后低声道:“太后,奴婢且去归置归置,想必太子殿下知道其中缘故,倒不如先于他说说话?” 太后闻言,只是颔首:“去吧,真是不叫哀家省心。这也不知是怎的了,竟闹成这样!”此刻她的表情很是凝重,脸上的笑意早已不在。松开苏苏的手,只是自顾转身往外头去了。 苏苏见太后离去,只是上前拉起一旁的紫玉道:“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方才没见太后的脸色,快些扶着娘娘起身吧。”紫玉向来行事稳妥,性子更不用说了。如今竟然也如此狼狈模样,叫苏苏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紫玉这边只是摸一把眼泪,随即扯着苏苏的衣袖道:“好妹妹,你总算来了。你快劝劝娘娘,这地上冰凉,娘娘这身子如何受得住?”苏苏被她这么一通拉扯,更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不得许多,她只能先吩咐跌倒在地上的宫女将恭妃搀扶着起身。恭妃脸上仍旧挂着泪痕,脸色也很难看。抬头瞧见苏苏来了,只是挣开了宫女儿,抓着苏苏的衣袖道:“本宫要见太后,苏苏丫头,你带着本宫去见太后。” 苏苏见她像疯了一般,哪里敢带着她去见太后。若是惊了凤驾,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于是只好耐心地劝慰道:“娘娘,太后就在外头坐着。只是娘娘总要有个欢喜样子,才能和太后说话不是。若不然,惊了太后,可如何是好?” 恭妃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苏苏见她虽不说话,却也不似之前一般闹了。只是小心搀扶着她往镜前坐下。一边小心为她梳头,一边柔声安慰道:“娘娘放心,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向太后说就是了。之前就是因为娘娘太过隐忍,才能叫那些人平白认为娘娘是好欺负的。”她也是心疼恭妃的隐忍,瞧着她如今的状态,如何忍心呢。 身边的紫玉一边抹眼泪,一边对苏苏道:“姑娘不知道,娘娘平白受了多大的羞辱。若不是今日太子恰好得了皇上的恩准来请安,怕是娘娘这会儿又如何了。”说着,便禁不住又哭起来。 她这样一弄,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也跟着抹眼泪儿。苏苏生怕恭妃再过去,只是示意她们不要哭了。随即说道:“原来是那郑妃,只是不知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郑贵妃纵然再无礼,难道还能这般肆无忌惮?”苏苏有些不信,难道那郑妃当真如此胆大?怎么说这后宫之中也是有皇后的,她怎能如此欺凌恭妃? 恭妃闻言,只是恨恨道:“那郑妃从来时便看我不顺眼,恨不能一只手指头将我碾死。我忍气吞声这些年,不过是为了太子。如今太子竟也遭她毒手,叫我如何能够继续装聋作哑?” 恭妃说着,眼里满是怨恨。不知何时开始,她竟将自己的隐忍一点一点丢掉,剩下的,就只有**裸的恨。 苏苏见她如此说,便不觉想起昨夜之事。莫非昨夜常洛受伤,乃是郑妃所为?可是这件事情极其隐秘,为何今日她便知道了?便当真是那郑妃所为,为何还要打上门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一般,叫她觉得看不清楚。 怕太后等急了,苏苏只是配合着紫玉为恭妃换上一件儿新衣裳,随即随她一同往殿外去了。这会儿她倒是恢复了如初的唯唯诺诺的模样,只是谨小慎微地来到殿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殿上一脸薄怒的太后。 常洛见她们出来,只是起身来到殿下。苏苏瞧着他近前,只是悄悄后退一些。随即转身往殿上去了,到太后跟前微微欠身。太后只是冲她赞许一笑,随即示意她退下。苏苏会意,只是乖巧地站在她身侧。 “母妃,儿臣实在是吓坏了,这才去请了皇祖母来。这会儿总该叫儿臣知道,究竟所为何事?” 常洛一手挽着恭妃的手臂,一边关切地问着。 恭妃这边便又来了眼泪,抬头瞧着常洛道:“洛儿,郑妃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你告诉母妃,你昨夜是不是遇到刺客了?”她只是一边说着,一边要揭开常洛的衣衫去看。 常洛见这里这么多人,只是阻止道:“母妃,你这是听谁传的闲话,儿臣好好的,怎会遇见刺客?”他虽然极力否认着,但是言语之间的犹豫却也隐约可见。 太后这边也听不下去了,只是厉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恭妃瞧见太后当真动怒了,只是连连挽着常洛往殿前来。待到得殿前,只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众人猝不及防,只是也不知该不该去扶。 ------------ 052 太后昏迷 太后总算是恼了,只是以手掌拍着椅子的扶手道:“哀家一把老骨头了,可是也不能纵容那无良的奴才欺负了哀家的孙儿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恭妃,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 常洛见她如此,只是连连叩首道:“皇祖母请息怒,都是些没影儿的事儿,是母妃一时糊涂了,才会如此多心。”他一边辩解着,一边安慰依旧在哭泣的恭妃。 太后哪里肯听他打诨,只是摆摆手道:“哀家不听你说的,你自小就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肯说。恭妃,哀家要听你说。”苏苏这也是头一回见她如此生气,只是这怒火却也并不殃及无辜。她只是急于知道其中缘由,也是为了保护恭妃母子。 恭妃这个时候只是极力忍住了哭声,随即对常洛道:“洛儿,原来她欺负我也罢了。我只当为你谋一个清静,谁知她竟要害了你,今日太后在此,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她说着,只是将常洛轻轻推开。 太后见她如此说,只是一言不发,等着她说话。恭妃稳了稳身子,只是抬头对太后道:“太后,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寻死不成,也撇不下洛儿可怜一个人。如今他受了重伤,还要在这里安慰奴婢,叫奴婢如何忍心?”她说着,只是一脸委屈模样看着太后。 太后闻言,只是转向苏苏。昨夜之事想来苏苏也是知道的,所以此刻她一脸严肃地盯着苏苏,苏苏知道她在问自己,只是快步走到殿下。和常洛四目相对,她只是匆匆避开,随即跪在殿下道:“奴婢知错,不该存心隐瞒。只是殿下早有言在先,不许声张此事,奴婢才、、、、、、” “够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瞒着哀家,还有洵儿,你是否也知道了此事?”太后见苏苏果真知情,并且还有意隐瞒,只是气得浑身颤抖。一旁的云姑瞧见了,连忙上前去抚着她的后背道:“太后息怒,这些小孩子家的知道些什么,不过是疼惜太后的身子,怕你老人家着急不是。” 云姑跟在太后身边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性。如今见她如此生气,只能尽量说和。太后缓了好一阵儿方才顺了气,只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叹息道:“一个个都是这样悄没声的,叫哀家这把老骨头操碎了心。” 恭妃见太后如此生气,只是渐渐地又转身低声的哭诉。这一番话下来,只是叫太后脸上的颜色越来越冷。等恭妃一席话之后,方才了解个大概。 原来是身边的小丫头说漏了嘴,叫恭妃知道昨夜有几个刺客押进了天牢,而且那些刺客还是常洛的贴身侍卫亲自送去的。这才推想是常洛受了刺客袭击,如此一来,恭妃自然是坐不住的。 匆匆用了早膳,便前往郑妃宫里讨个说法。谁知连宫门都没进去,便被轰了出来。如此却还不算,还未等她们在宫中坐下,便来了兴师问罪的郑妃。说是存了心思,血口喷人。恭妃原本就有怨气,如今听她倒是反咬一口。如何能够忍下,二人便发生了口角。郑妃气急,只是命人将桌子也掀了,那内殿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就是这样来的。 恭妃平白受了如此委屈,便喝退了宫人,独自在殿里。等常洛进门时,便瞧见恭妃竟寻了短见。好在他来得及时,若不然这会儿只怕是早已入了阎罗殿。 苏苏在一边早已感受到从太后身上传来的怒气,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只是一个劲儿地敲打着手中的佛珠:“造孽啊,造孽。” 平日里郑妃猖狂惯了的,宫里哪一个都让她三分。她不过是个贵妃,难道还想捅破天? 想到这里,太后只是愤然起身。苏苏忙上前扶住,她只是往殿下走。在恭妃跟前站定,随即喝道:“今日之事如何都不能就此罢了,哀家带着你们去找皇上。便是这后宫掀翻了,哀家也要问问他,到底办不办那小蹄子。”话音未落,只是觉得眼前一黑,便到了下去。 好在苏苏在身边扶着,众人只是一阵慌乱地将太后扶到榻上去。经过一番折腾,这才缓缓醒了过来。只说是就留在这里,叫皇帝来看看。众人纷纷退避,她只是叫恭妃母子留在榻前。不见皇帝,绝对不离开景阳宫。 苏苏等人便在外头候着,既然去传了懿旨,那皇上是定要来的。听紫玉说,皇上自从恭妃被幽禁,已经有十多年未曾踏入过景阳宫。只是不知这一趟,他究竟有没有什么感触了。 见常洵脸色不好,只是悄悄退出了大殿。苏苏担心他出事,只是紧跟着他去了。到了殿外瞧见他正对着一棵海棠树出气。 苏苏上前,只是心疼地抚摸着树皮道:“你要生气就生气,何必伤了这可怜的树,瞧瞧这一地的落花,倒是可惜了。”说着,只是俯下身子去捡起一捧花瓣来。常洵转身,瞧见她依旧一脸温柔笑意,只是怯怯地抬头望着她道:“你不生气吗?我,我母妃伤害了恭妃娘娘和皇兄。” 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如此无所适从的模样,叫苏苏看了去,却觉得很心疼。于是她只是认真地摇摇头,随即将手中的花瓣扬手洒落:“我为什么要生气?我虽然不知道你母妃是否害了太子,可是我却亲眼看见是你,常洵,救了太子殿下。” 常洵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只是有些惊喜地抬头望着她。瞧见她眸子里依旧是善意后,他只是摇摇头,有些悲伤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他们都说我母妃很坏,总是欺负别人。所以,他们也很怕我。”或许这是他内心深处的隐痛吧,不然他也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如此悲伤。 苏苏听到这里,不禁恍然:原来他的强悍和霸道都是装的,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既然人们已经认定了,他是个坏人,他倒也习惯了以那样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是至少,她看到的常洵,并不是一个坏人。 “傻瓜,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个坏人。虽然你很喜欢捉弄人,但是你也是善良的。至少,你没有伤害过我。”苏苏站在他眼前,一脸真诚地说着。见他的眼里竟然蒙着一层白雾,只是笑笑:“你先回去,等这里的事情定了,我们还要一起去香山寺呢。” 苏苏知道,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一定很不方便,所以只好先劝他离开。这样,起码不会叫他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常洵闻言,听从了苏苏的提议,只是转身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苏只是叹息一声,随即转身回到大殿。 ------------ 053 初见圣驾 太后就在内殿躺着,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清醒。请使用访问本站。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只是任谁劝,她都不肯回宫去。只说叫人请皇帝来,众人没法子,只好差人去了前头请皇帝往这里来。趁着这空当,苏苏只是为她悉心诊脉,好在平日保养得当,倒是无碍。 众人这才放了心,只是留下常洛和恭妃在殿内陪着。硬是要看常洛的伤口,待到瞧见,只是泪涟涟地道:“可怜哀家这孙儿了!”这样一说,倒是叫一旁已止住了哭泣的恭妃,又忙不迭地抹着泪。 景阳宫门外传来一声清朗通禀:“皇上驾到!”随着这一声,殿内之人,除去太后依旧不动声色地在榻上外,一个个都慌了神儿。 顾不得许多,她只能随着人潮往殿外接驾。苏苏只能从众人面上有喜有忧的,打眼瞧着匆匆在前头的恭妃,她只是一手揽着衣襟,一手轻扶着发髻。 想必这景阳宫迎驾倒是不多见的,只是瞧着这一个个都慌了手脚,便不难想见。恭妃自被禁足景阳宫,已有四五年光景。这些年头,想必他从未踏进过这里。 来到大殿之外还不算,众人只是规规矩矩排列齐整后弓着身子等候。待到瞧见前呼后拥的人群后,只是纷纷下拜行礼。跟在紫玉身旁,她只是微微颔首:想来这阖宫上下这些年,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场面。 眼下已是深秋,风很凉。今日恰巧日头不大好,只是阴沉着天,一阵风起便扬着一院子的落叶纷纷扬扬地四散在地上。有的落在人身上,却不见一个人伸手拂去落叶。恰巧苏苏裙角儿上坠落一片梧桐叶子,只是悄悄抬手。 “别动,苏苏姑娘,圣驾在此,切莫触怒龙颜!”未等苏苏的动作完成,便听见一旁紫玉低声的警告声。缓缓抬眼正对上她略带些薄怒和恐慌的眸子,只是讪讪地点头应了,正待开口,忽然想起她先前的警告,只是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既然不叫动,她只好忍下那片没规矩的叶子。只是眼睛却一直停留在那叶子上,整个轮廓都看得清晰。深褐色的叶片,发白的脉络,相间在叶片上。倒是像极了一把扇子。想到这里,只是觉得自己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 正要回神,便听见众人齐声道:“恭迎圣上!”苏苏未及反应,便生生被一旁的紫玉迅速拽着衣袖扑在地上叩头。实在是突然,苏苏不禁低低惊呼,好在众人声如洪钟,只是将她这一声淹没。 经过这样一下,她倒是惊醒了不少。直到听到前头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声音:“平身吧!”声音里略带些威严,更多的是冷淡和一丝丝的厌烦。未敢抬头,苏苏只是暗自在心头揣测这圣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待转身之后,她跟在人群后头。抬头时,却已看不见来人。只是一群人前呼后拥着前行,待到大殿前,随行的宫人已经分立两侧。一个个弓着身子,敛声屏气地站着。苏苏从他们身边经过,甚至觉得他们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没有。 正要提步进殿,却忽然被门外一个身着银灰色盔甲的男子拦住。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将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横在殿前。苏苏瞧着他横眉竖目的模样,知道他定是将自己当做闲杂人等了。 倒也不生气,只是福身,随即莞尔道:“大人明鉴,奴婢乃是太后跟前儿服侍的,还请高抬贵手。”她的声音很平静,波澜不惊的眼眸注视着跟前人。 那男子见苏苏如此看着他,倒是自己有些讪讪地避开她的注视:“失礼,姑娘请!”一个利落的转手,便将手中的长剑收回,也不看苏苏,只是自顾手握长剑,眼神注视着前方。苏苏见他如此,只是微微笑一笑,往殿里去了。 外殿另有些宫人等候,一个个与殿外的没有什么两样。如同泥偶般规矩立着,只一个身着紫红色宫袍的中年男子,倒是有些着急似的来回躲着步子。 这样的举动倒是引起了苏苏的注意,仔细端详他一身装扮,大约是个内官,手中握着一根翠玉长柄拂尘。瞧着这装扮,该是皇帝近身服侍的宫人。就在苏苏暗自猜测他身份的时候,他正巧和苏苏四目相对。瞧见苏苏正看着他,只是找到了目标一般踱着碎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苏苏见他过来,先是暗自吃惊:糟了,竟被他撞破了。莫非,这是得罪了他不成?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便听见来人清了清嗓子道:“你,你过来。”苏苏暗道不好,只是微微有些尴尬地抬头冲他牵强一笑。 瞧见他正指着自己,知道闯了祸,只是吐吐舌头。有些不情愿地欠欠身子,只是迎着他走了上去。待到跟前,只是微微福身道:“公公请吩咐。”如今被他瞧见,也只能自求多福。只要她表现得规规矩矩,想必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这样想着,她只是尽量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眼前的状况。 “你速去凤藻宫传个话,就说这边儿不好,请娘娘移驾!”来人也不管苏苏拘这些礼数,只是急急吩咐着。没等苏苏反应,他便出言催促着苏苏速去速回。苏苏这边正待开口说话,便听见有人叫她。 抬眼一瞧,原来是云姑。来人瞧见是云姑,只是连连转身冲着她点头行礼。云姑也只是欠欠身子,随即招招手示意苏苏上前。苏苏这边略带些歉意地冲来人道:“公公见谅,奴婢是慈宁宫里的,这会儿姑姑叫了,还请公公将此事托福与他人!”原本她也不会去了,只是正不知,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拒绝。 来人知道是慈宁宫的,又见云姑唤她一句“姑娘”,只是连连陪着笑脸儿道:“倒是奴才错了,姑娘快请。”他说着,只是即刻换了一副模样。 苏苏瞧着他这一笑不打紧,眼角附近满是笑纹儿,只是忍不住抿唇一笑道:“公公客气了,唤奴婢苏苏便是。多有不便,还请公公见谅。”说着,只是欠身行礼,随即匆匆往云姑跟前去了。 “这会儿功夫,瞧你半天不见人,太后倒是催了三四番了。怎的与皇上身边儿的冯总管说上话了?”云姑领着苏苏进殿,一边不忘笑吟吟地说着。末一句到是充满了惊奇,瞧着苏苏只是摇摇头,说是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她倒也没有再问下去。 ------------ 054 皇帝退让 寝殿内很安静,没有人出声,宫人规矩侯在一旁,榻上的太后倚在榻上,手里不住地转动着墨玉佛珠。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榻前下首端坐着一明黄色宫袍的中年男子,苏苏知道他便是当今圣上。进宫虽有些日子了,却是头一回见到圣颜的。 皇上孝顺,每日都要往慈宁宫请安。只是每每都因为太后准备参茶而错过,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里见到。他脸色凝重,眼里满是凌厉。一手托着枚枣儿一般大的明珠,通润得很。一手贴着膝盖平放着,在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常洛母子时,不觉攥成拳头。 苏苏没有说话,只是随着云姑向他行礼。随即二人便来到榻前侧立着,听候吩咐。偷眼向恭妃母子瞥了一眼,见他二人脸色煞白,面上也露出些许畏惧。便知这个皇帝,对他们而言,竟是如此遥不可及。 太后瞧见他只是不说话,便将手中的佛珠重重地磕在床沿儿上。众人见她如此动作,只是匆忙上前劝着。都说这佛珠是有灵性的,哪里经得起如此磕绊。这样一下,倒是叫原本沉默不语的皇帝不得不出声了。 “母后息怒,朕听你的便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全凭一面之词,岂不是有失公允。“他说着,只是将手中的明珠换到另一只手上。即便妥协了,态度上却并无太大转变。 太后见他分明就是摆明了偏袒郑妃,只是怒喝道:“够了,哀家什么不知道?你且给哀家一个痛快,那郑妃,你究竟办是不办?”郑妃得宠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她并没有想到,皇帝竟如此偏袒她。 皇帝瞧见太后大怒,只是起身来到殿前恭敬行礼:“母后息怒,还请保重身子。此事兹事体大,请容朕与大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定夺。若当真是郑妃所为,朕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他既已做到如此地步,说明这已经是极大的忍让。 太后见他已如此,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道:“哀家老了,还要什么交代?纵然要交代,也该是恭妃和洛儿!”她语气凝重,只是不愿再说,摆摆手示意皇帝退下。 既然言语不和,皇帝也未做停留,还是拱手道:“如此还请母后早些回宫歇着,前朝事未了,朕先去了。”他说着,只是转身。低头瞧见跪在那里的恭妃母子,只是略带些厌恶地说道:“今日之事朕会彻查,太子,你该好生劝劝恭妃才是。” 常洛闻言,只是郑重叩首道:“是,父皇。”没有多余的语言,似乎只是一个臣子对君主的顺从,他们之间,哪里有一点儿像是父子?从这儿,苏苏便可以想见,常洛过去二十年的父爱,究竟有多少了。 望着皇帝离开,太后气急,只是将手中的佛珠摔在地上。翠玉的珠子落在冰凉的汉白玉砖地上,那声音惊破天人。只是殿里没有一个人敢去捡,云姑只是上前轻抚着太后的后背劝道:“太后息怒,当心身子要紧。” 恭妃和常洛始终未发一言,苏苏此刻望着他们,只是觉得,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泥偶人。比之外头那些宫人,他们仿佛连灵魂都被抽去了一般,没有丝毫生气。悲从中来,只是不禁落下几滴泪来。 幸好没人瞧见,她只是伸手抹去。见太后起身,只是上前扶着:“太后慢些。”扶着她坐直身子,退在一边。听她语重心长地对恭妃母子道:“今日哀家算是将皇帝逼到最后一步了,到底如何,哀家也不能保证。只是一条,郑妃那个贱人,早有一日,要自己喝下那杯毒酒。”她说着,语气很轻,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常洛和恭妃听到这话,只是身子微微一震。没有说话,只是齐齐叩首谢了恩。太后只是摆摆手:“起来吧,跪了这些时候,也不见皇帝看一眼。恭妃,哀家老了,顾得了你们一时,还能顾一世不成?你也该明白了,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这话似有所指,却并未点明。 恭妃只是垂首沉默着,良久之后,只是伏着身子行礼道:“奴婢明白,谢太后教诲。”她说着,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太后见她如此,只是无奈地叹息道:“这话不知哀家听你说过多少次,但愿这是最后一回了。”说着,只是挥手示意苏苏上前。苏苏会意,只是上前搀着她起身。她慢慢走着,待要离开时,只是转身望着滚落了一地的墨玉珠子道:“这珠子哀家带在身边十来年了,倒是可惜了。恭妃,好好收着吧。” 恭妃连连欠身应下,她才算是欣慰地点点头:“嗯,今日一闹,便是皇帝存心偏袒怕也瞒不住的。洛儿,此事成与不成,倒要瞧你了。”见常洛只是会意颔首,只是点点头。见二人要送,她只是摆摆手拒绝道:“罢了,歇着吧。” 太后的脸色不大好,许是因为方才晕倒的缘故。这会儿还是有些发黄,抬头望了望几近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长长叹一声,没有言语,只是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从景阳宫出来,正要转身,却忽然自个儿停住了。 苏苏和云姑不解,目光交接,却只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不解。知道今日之事错综复杂, 许是叫太后费心了。这会儿不知她心绪时好时坏,也不好开口问。身后的宫人更是不明所以,只是一个个私下里以目光交流着。 太后忽然抬头望了那烫金的匾额一眼,转身继续前行。苏苏倒是留恋地瞧着看了有一阵儿,只是从那耀眼的匾额里并未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怕太后察觉,她只好在转身时收了视线。 待要走远时,只是叹息一声道:“景阳宫倒是个好地方,只是,可惜了。”她说着,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苏苏听见了,心里头不禁将这话重复一遍。有些不解,但是隐隐又能从中悟到些什么。 ------------ 055 情势逆转 常洛毕竟将此次遇刺案提上了朝堂议事日程,仅仅三日,皇帝便被不计其数的奏疏扰得焦头烂额。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这其中最为烦心的,自然是郑妃了。原本以为皇帝定会将此事压下,谁知竟闹到如此境地。 只因皇帝早已在数年前便已不再临朝听政,这几日下来,倒也不得不恢复早朝。只是每每与殿下大臣争个面红耳赤,只是数次无果。加之郑妃惯会使些性子,倒是叫他更是烦恼。 既然在前朝得不到清静,他也只能退避后宫。后宫之中又有郑妃日日纠缠,他干脆躲进了皇后的坤宁宫去。这一去不打紧,倒是叫郑妃当真恼了。只是在宫里又是吵闹,又是赌咒发誓的,只说这辈子都不再见圣驾。 这一来,这整个后宫都因此事震动。这样不过五六日,便听见宫中有人传出郑妃失宠的议论来。郑妃哪里听得这些话,只是命手下得力的宫人揪了些“典型”,个个赏了一顿板子,这还不算,竟将矛头指向皇后。 只是她纵然心头有不平之气,却也无可奈何。原本以为皇帝不过是一时与她置气,谁承想,那次的事情竟然对她越发不利。常洛不止从那几名刺客处得了供状,还有她凤藻宫的信物。 这样一来,皇帝倒是对她越发冷淡了。此事并未再追究下去,皇帝以抚恤太子之由,允了其先前的请奏,特赦恭妃。此后恭妃便重得自由,皇帝不只是什么缘故,倒破天荒一般往景阳宫去了几回,只是时间不长,只是稍坐便离去。 便是这样简单,却也能够叫这宫中的情势发生转变。如今皇后得了圣心,且平日里郑妃积怨过多,阖宫上下虽是巴结有余,却并非真心相随。瞧着她倒是渐渐落魄起来,一个个自然懂得见风使舵。 趁着太后发下话来,个个都挤破头一般,往慈宁宫倒是走动得愈发勤了。郑妃见此光景,倒是一改往日张扬跋扈的性子,反而关起门来,自怨自艾起来。将自己禁足寝宫之内,只说无颜再见天日。 慈宁宫倒是热闹起来了,每日里都有三三两两的嫔妃登门请安。哪一个都不是空手来的,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孝敬。阖宫上下都知皇帝素来孝顺,对太后更是极力侍奉。这些年,倒是有目共睹的。 这一日,天色沉着,从昨夜就已纷纷扬扬落这些细小的雪花儿。苏苏早早地便起身了,在太后寝殿服侍她起身。只是瞧着她脸色不大好,便关切地询问道:“太后,可是昨夜睡眠不佳?” 太后闻言,只是摆手。正忙着为太后梳头的云姑接口道:“姑娘快别提了,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太后总是梦见先皇。这不,昨夜又是如此,这一整夜几乎没有合眼。”云姑在太后身边服侍,几乎不离左右。 苏苏听了这话,只是略作踌躇道:“原是如此,倒是有一方子可以一试。只是想必这其中多半是太后心思过甚,这才梦有所思。”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一层缘故,只是她毕竟只是个侍女,若是问了那些不相干的,倒是无益。 “罢了,前些天耽搁了不少,这些日子倒是清净了,哀家也该歇歇了!”她只是这样说着,随即叹息一声道:“先皇倒是记挂着这江山,倒是叫哀家不知该如何与他交代了!” 苏苏见她如此说,只是想起当今圣上只顾贪图享乐,数年来不理朝政。这些日子倒是临朝听政,只是每每在殿上昏昏欲睡,对朝政也是日渐倦怠,的确叫太后平添了不少忧思。先皇在位时,哪里是这样一番光景。 正在这儿说这话,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通禀:“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苏苏听得这一句,只是连连上前搀扶着太后起身:“皇上这就来了,倒是请太后宽心吧。” 太后闻言,也只是欣慰地点点头:“但愿皇帝能够好好听听皇后的劝导,那郑妃终究是哀家一块儿心病!”不知怎的,这会儿倒是又提起她来了,只是摆摆手不再说下去。来到殿外,只是瞧见皇帝与皇后并肩而立,皆是一身明黄色朝服。瞧着面色倒是精气神儿不错,二人这样站在一处,倒是很般配的。 皇后是容长脸,只是略施粉黛,看上去别有一番风韵。身量不算很高,但是因为偏瘦一些,倒是衬得整个身条儿细长有余。若单论容貌,这阖宫上下哪一个都比不上郑妃姿容妍丽。 只是皇后却自有皇后的气度,一脸温婉的笑容,形容举止倒是端庄大方,衬得起这“母仪天下”四个字。似乎在苏苏的印象里,她倒是极少见到皇后的,几乎不曾如今日这般细细看过。或许是这些日子她格外容光焕发吧,所以整个人都散发出光彩一般。 太后来到殿上坐下,二人便一同上前一些行礼道:“给母后请安!”二人出奇一致,只是叫殿上的太后满意地颔首,随即和声道:“免了,去坐着说话。” 莫说这些日子皇帝与皇后时常出双入对,便是瞧着他如今他对皇后倒是比先前更体贴了不少。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这皇后虽然紧守本分,在皇帝面前也是有些地位。却始终不得皇帝宠爱,如今看来,倒是有些眉目了。 二人只是谢恩,随即一并在左侧坐了下来。太后见皇帝面色倒是不错,只是开口道:“皇帝可是下了朝过来的?”按着时辰算,倒是过了早朝的时间了。若是他当真对朝政上了心思,倒是叫她欣慰不少的。 皇帝听太后如此问,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这边悄悄与皇后对视一眼。皇后见了,只是温柔地笑笑,随即起身来到殿前欠身道:“母后且安心就是,皇上这些日子很是勤政的。今儿是从前朝回来,这就来给母后请安了!”她的声音不算很美,但是却听来如和煦春风一般,入耳舒心。 太后与皇帝听见她如此说,只是笑逐颜开。皇帝似乎放了心一般,只是得意地轻拍衣袖,见皇后起身回转,只是伸手捏捏她的手心。二人相视而笑,任谁看去了都是恩爱夫妻的样子。 太后这边自是不胜欢喜,只是笑着吩咐道:“既然如此,哀家倒是安心了。倒是不枉哀家一番梦魇纠缠,如今倒是觉得利落了十分。”她说着,只是随手接过苏苏侍奉的茶杯,揭开杯盖儿,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苏苏重新接下茶杯,只是后退一些将茶杯搁在一边。上前接过太后递过来的手炉,摸着已是半温,这才转身命身后的宫人去换了新的来。这边话为吩咐完,便瞧见殿外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现。 ------------ 056 恭妃复宠 待身影渐渐近了,苏苏方才看清,不是恭妃是谁?前些日子她一直称病歇着,曾去送过几回汤药。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这些日子忙着,未曾去见过,倒是不知身子如何了。 只是今日的恭妃,倒是换了个人儿一般。一身正紫色宫装,上头绣着大朵儿的玉兰花儿。梳着个当下最流行的发髻,发上簪着只翠玉钗,缀着蝴蝶儿坠儿。一双翠玉耳环,与发上的配饰相得益彰。 恭妃的容貌在皇后之上,而在郑妃之下。加上如今一番精心装扮,倒是明艳照人。比之从前,至少觉得年轻了二十岁。一双明眸带着笑,便是面上不笑,也似秋水一般,脉脉含情。 待她进殿,到底是艳惊四座。太后先是有些吃惊,只是回过神儿来时,只是满意一笑。接着便是皇帝和皇后,瞧着装扮一新的恭妃,二人先是惊讶,随即却是表情不一。皇后唇边的笑意明显有些僵硬,但是却依旧带着笑看着她进殿。 皇帝却不同了,在他的印象中,恭妃给人的印象,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平庸的小婢女。这些年,他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因为被她吸引,那此临幸,不过是意外。而今时今日,瞧见就在眼前的恭妃,他竟有一种惊喜的兴奋感。 或许过去的二十年,他从未正眼瞧过她。所以才会将她定义为一个丑妇,如今这样的想法,倒是随着眼前人的艳丽,渐渐瓦解崩塌。即便前些日子他曾去过景阳宫几次,却也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 这边恭妃却像是没有察觉众人的反应一般,只是盈盈上前对太后行礼:“奴婢给太后请安!”她说着,只是微微欠身行礼。太后见了,只是笑着摆摆手:“免了免了,你身子未愈,快些起身吧。”太后对恭妃一向很好,更何况,今日瞧着她如此上进,自然喜笑颜开。 她这边起身,便转身再次行礼:“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她半蹲着什么,及其谦卑恭敬地行礼。却被一双略有些冰冷的手搀起,那双手的温度,她几乎无法辨别。或许是从未感受过吧,她只是觉得身子一震。 皇帝终究被她如今楚楚可怜的模样折服,只是不自觉伸手将她扶起。瞧着她眼里几乎能滴出泪来,只是爱怜地捏捏她的手道:“你是朕的恭妃,走到哪里还称奴婢?倒是朕这些年委屈了你!”他这样说着,只是有些入神地看着她眉目微低的害羞模样。 他说到底还是一国之君,便是再宠爱一个人,也总是喜欢这样小鸟依人的女子。看到她,不禁想起郑妃来。微微皱眉,只是不觉在心里头想起郑妃这些年的骄横性子来。倒是对眼前的恭妃和皇后,更是觉得合心意些。 这样的疼爱倒是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不敢有任何动作。她的手便被他这样握着,只是这感觉却并未叫她有任何触动。在他眼里,她二十年都低如草芥。正是因为如此,她一向谦卑,自知身份卑微,向来都以奴婢自居。只是这样一说将近二十多年,却从未有人在意过。今日被他提起,竟觉得很是讽刺。 恭妃毕竟是恭妃,她二十年如一日的折磨不是白白承受的。如今她便是心里头风起云涌,也不会在面上表现一分。皇帝的那些歉意,她虽未曾感动。却也依旧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只是微微挣脱他的手,后退一些欠身道:“奴婢不敢,奴婢自知低贱,怎敢如此放肆!”她的声音极其柔弱,叫人听了,只是以为她是一只受惊的小鸟。 她此刻战战兢兢地模样,倒是更叫皇帝怜惜。于是皇帝上前扶着她起身,只是笑了笑:“爱妃多虑了,日后只管安心便是了。”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示意恭妃到对面去落座。恭妃依言谢恩去了,只是捡了最末的位子坐下来。 皇帝瞧见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些温和的笑意,皇后在一旁瞧见了。只是即刻换上一脸如初的笑容,看向恭妃道:“妹妹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了,本宫正想着找个好日子,约着妹妹一叙。谁知这些日子,倒是忙着服侍皇上了。” 恭妃闻言,只是略微前倾着身子以示恭敬。随即回道:“皇后言重了,奴婢本该是往娘娘宫里请安去的,只是身子刚刚好一些,便急着往太后这边来了。”二人这样寒暄着,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从她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此刻倒是称心如意了。皇后的性子想来宽厚大度,且常洛自幼便跟着她多一些。她对常洛是很尽心的,人也算孝顺,倒也难得。恭妃更不必说了,她如今有了起色,倒是不怕。 皇帝见这里都是女人家的事儿,只是起身告辞。太后也只说叫他早些回去歇着,政事毕竟是定要紧的,也不可松懈了。皇帝只是满口应着,只是转身去了。 待皇帝走后,皇后稍坐片刻,便也起身告辞:“母后见谅,前些日子出了些琐事,倒是日日牵挂着臣妾,臣妾不能多留!” 太后听了,也只是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哀家知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郑妃不懂事,日后,你还要好好规劝些。毕竟你是后宫之主,如何连一个贵妃都约束不了?如今皇帝也回头了,可是时候该好好整治整治这不正的风气了。”她说着,只是摆摆手示意皇后退下。 皇后只是连连应声,随即只是与恭妃打个照面儿,恭妃起身要送,她只是温柔一笑:“妹妹快免了吧,本宫这就去了。”说着,只是带着宫人匆匆去了。 恭妃见都走了,这才从座上起身。直走到殿中双膝跪地冲着殿上叩首道:“奴婢叩谢太后,若非太后从中出力,太子也不会有如今翻身之日!”说着,只是连连叩首行礼。 太后瞧见了倒是有些心酸,示意苏苏上前扶她起身,只是有些无力地说道:“哀家老了,倒是要指望你了。好好侍奉皇帝,洛儿也算是可以安心做这个太子了!”她说着,只是起身,示意恭妃随她往内殿去了。 ------------ 057 吐露心声 一场变故,恭妃复宠,郑妃失去圣心。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真道是风水轮流转,这边景阳宫人来人往,那边凤藻宫却是门可罗雀。若不是此番失宠,或许郑妃还不曾知晓这人情冷暖。只是一味苛责旁人,倒是不知,到最后连一个人都未能留下。 身边的宫人虽然见她失宠,却始终忌惮她原本就张扬跋扈的性子。如今加上失宠,心境更是不敢恭维。这样一来,一个个虽然没精打采,却还算是尽心。在她面前依旧恭敬相待,丝毫不敢怠慢了半分。 即便如此小心伺候着,依旧无法平息郑妃的无名怒火。不是今儿打了板子,就是明儿丢了性命。郑妃虽然失宠,却并不收敛任性妄为的脾性。她从未想过圣心真的会变,从她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被捧在手心里,如何会为了一群人老珠黄的弃妃,而将她置于度外? 或许就是这样的执念支撑着她,她每日里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等着迎接圣驾。只是这样一日一日等下去,却都是一场空欢喜。这样的境遇下,她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宫人身上。 皇后纵然想要整治,却奈何她手上有皇帝钦赐的玉佩。便是皇后见了这玉佩,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容着她闹去,传到皇帝耳朵里,也是只作是听不见一般。这样持续了将近半月,郑妃终究被无望的等待,折磨地几近崩溃。 这日,又是一通摔打。大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殿里跪了一地的宫人,她只是涨红了脸色,扬手将身边的花瓶打翻在地。这一声巨响,终究淹没在偌大的紫禁城里。 她既不需人说,却也依旧无法将所有人的口都封了去。所以,很快她的这些无礼取闹的暴行便在宫里传开了。苏苏正从大殿出来,便瞧见院中丫头一个个都聚在一处里,议论着什么。只是上前,走近了一些,方才听清了。 又是凤藻宫的事,不禁叹息一声。正想开口去劝她们散开,便有一个眼见的正好瞧见苏苏正在那边儿站着,只是三言两语叫她们散开。众人这才匆匆排成两排转身冲着苏苏行礼:“姑娘!” 苏苏原就不想与她们计较,只是上前一些吩咐道:“说话归说话,还是要好好尽了差事才好。太后这会儿要用莲子羹,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上。”这些小丫头在宫里,无非是借着这些传闻取乐,总是能够理解。 众人只管应下,随即便纷纷去了。苏苏见院中的枯木只有深褐色的枝桠在冷风中站立着,只是忽然觉得它们实在是可敬可佩。眼下已近腊月,再过一些日子便到了年下。倒是听见太后说起,要开始筹备着过年了。 在这宫里转眼就是半年了,她还记得当初随着常洛下山,还是初夏。谁知这恍恍惚惚地,倒是已过了大半。如今想起当初那般自信满满的和师父话别,倒是觉得自己当真是太天真。 想起常洛,不禁觉得心头一阵烦闷。如今恭妃复宠,他的太子之位倒是稳住了。这些日子未见,不知他近来如何?想着,只是摇摇头:罢了,我纵然望穿了这慈宁宫,也是见不到他的。 黯然转身,只是在转身之际,一双盘云纹的玄色冬靴引入眼帘。微微有些讶异,怎么是他?他何时进来的,为何未曾听到通禀声?不必想,她便知道这双靴子的主人是谁。只是微微后退一些,欠身道:“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声音很平静,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就要跳出来。这样拘着礼,也不敢动。半晌不见来人说话,她倒是微微有些着急。只是有些怯怯地抬头,只是一下子便撞进了他如深渊一般地黑眸里。 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苏苏只是在此开口:“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常洛才开口道:“免了。”他的声音里,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那冷淡里却似乎多了一些苏苏难以捉摸的情绪,至于究竟是什么,她并未再追究下去。 既然行过礼数,她只是起身准备离去。却被身后的常洛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她不知此番究竟又有怎样一番波折,只是轻轻甩开:“殿下请松手,奴婢还要去服侍太后!”她真的害怕了,害怕和他如此近距离接触,也害怕自己不争气的心,再一次被他捂热了。 常洛并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反而一个用力便将苏苏拉入怀中。苏苏没想到他竟如何大胆,这里可是慈宁宫正殿。若是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要坏了事。于是她一边焦急地挣扎着,一边说道:“殿下放手,这里是慈宁宫,若是被人瞧见了,殿下该如何自处?” “苏苏,本宫不怕被瞧见,只怕你再也不对本宫笑。”常洛异常神情地说着,只是将苏苏紧紧拥在怀中。见苏苏渐渐停下了挣扎,他只是继续说道:“苏苏,本宫不愿再受相思之苦的煎熬。你随本宫去禀明皇祖母,随本宫回府去。”他说着,只是牵着苏苏的手便要往大殿去。 苏苏却挣开了他,后退了好几步:“不,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想要逃开。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她不能,不能再纵容自己沉溺在常洛的温柔里。 常洛在看向她时,眼里满是伤痛。他不知道苏苏为何要拒绝,所以他试图靠近一些。只是他每往前走一些,苏苏就退得更远。他不敢再往前走,只是停下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拒绝?” 苏苏只是摇头,没有回答。她只是觉得自己眼前已经被迷蒙的水雾弥漫着,她害怕在他面前忍不住落下泪来。只是猛地转身往院外跑去,正好撞上了正往这边来的常洵,她抬头时,眼泪已经落下。 常洵见她如此模样,只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他伸手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只是却被苏苏紧紧握住手臂,央求道:“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她此刻见了常洵,如同遇见了救星一般,她此刻心乱如麻。只想逃离这里。 常洵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宫外跑去。此刻常洛已追到门前,只是远远地望着二人飞奔而去的身影,不禁紧蹙剑眉。 ------------ 058 常洵安慰 冬天的翠湖早已不似初秋那般苍翠欲滴,树叶儿随西风一片一片凋落,只剩下千篇一律的枝桠。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有余温度低,湖面已薄薄结了一层冰。没有了秋风送波的层层涟漪,更没有满池绽放的荷花。 原本铺满了小径两旁的花木也一个个垂着枯黄的叶子,寂静无声。沿着小径往湖边走去,苏苏只是时而伸手拭去掉下来的泪滴。 常洵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在身后守护着她。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问,因为知道苏苏此刻只想安静。所以他就这样默默地跟着她,亦步亦趋地沿着她走过的脚印,一点一点往前走着。 苏苏在前头,望着前头苍茫的湖水,只是伸手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一阵风起,常洵方才惊觉,苏苏只着一身薄冬衣,这会儿又起了风。只是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上前几步追上去:“天冷,别冻坏了!”说完,不管苏苏是何反应,他只是动作轻柔地为苏苏披上。 “谢谢,你为什么不问?”苏苏没有推辞,她只是双手将大氅的对襟拢在怀里。抬头对上常洵满是关切地眸子,只是猛然觉得心头一阵酸涩。似乎每一次,她无助的模样,都被他看到。 一路走来,她以为他总是忍不住要问的。谁知竟一语不发地这样跟随着,面对他如此安静地陪伴,终究还是叫她觉得感动。或许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温柔的守候。只可惜,常洛永远都不会懂。 常洵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黯淡,但也只是一瞬间便熄灭了。他只是勉强笑了笑,随即走在苏苏前头。二人于岸边站定,常洵远远地望着湖面:“若你想说,我便不问,你自然会告诉我!”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停留在湖面上。 苏苏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单凭声音便可以听出。他的情绪不高,似乎有些伤心。苏苏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常洵,他好像变了,不再像从前一般蛮不讲理。反而多了几分深沉和内敛。 “没错,不过还是谢谢你,能够在我最难堪的时候,依然守在我身边。”最终,苏苏只是无力一笑。既然他不问,那她又何必说出来,叫他为了自己烦恼呢?想来,他这些日子也不好过的。 郑妃的事,若说牵连,怕是他受伤最深吧。苏苏早就听说他最近总是和郑妃争执,每每不欢而散。这些日子,只顾着照顾恭妃和太后,倒是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他纵然再不经世事,总也该多少体会到一些人情世故了。 看着眼前的常洵,苏苏忽然想起了之前的自己。他们何其相似,原本被捧在手心里,根本无需操心任何事。如今呢,与之前的境遇,可谓天壤之别。他从前霸道,不讲理。如今却也这般深沉了,他脸上德尔表情透露了他的心事。或许这就是尘世吧,总在不经意间,教会一个人成长。 而这成长的过程,未免有些残酷。她是这样,常洵又何尝不是呢?想到这里,不禁心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上前一些,从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常洵,我们都长大了。可是长大了,就不能再笑了吗?长大了,就一定要戴上那虚假的面具吗?”她今天真的是脆弱极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觉得常洛就像一个谜,永远都猜不到他的真心究竟是什么。 常洵听到苏苏这样的发问,只是觉得心头一震:傻丫头,终究还是被你看穿了心事。看来,我们当真是天生一对呢!如此想着,他只是悄然将苏苏的手拿开,转身正对上她泪眼婆娑的眸子:“傻丫头,我们不用戴面具,我们还要笑,要笑给自己看。”他说着,只是紧紧握着苏苏的手。 苏苏回以莞尔笑意,只是甩甩他的手道:“正是,日后我们依旧可以笑,可以以本来的面目示人。从此,我只唤你常洵可好?”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不再是玩闹的朋友,而是同病相怜的两个知心人。 常洵闻言,眸子里光彩四溢。他只是一脸惊喜地笑着:“好,那我叫你苏苏,不,不好,我还是叫你傻丫头好了。”他说着,全然一副小孩子模样。瞧着苏苏脸上明朗的笑容,他只是觉得心头阴霾一扫而光。 两个人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一般,只是手拉着手沿着湖边飞跑着。苏苏忽然想捉弄一下他,于是甩开他的手,故意装作歪歪斜斜地样子。常洵瞧见了,只是惊慌失措地张开双臂抱住她:“傻丫头,小心!” 原本是玩闹,存心吓唬他的,谁知被他这样大力一抱,当真失去了重心。为了避免二人倒向湖面,常洵抱着她一个转身,二人便倒在了一旁的枯草地上。常洵被苏苏压在身下,只是一声闷哼。 苏苏惊觉他可能受了伤,只是赶紧起身,来不及站起来,只是双膝跪地,就在他身旁焦急询问着:“受伤了没有?快让我看看。”说着,只是抓住常洵的手臂扭动。 常洵一个坏笑,只是抓起地上的枯草丢在她衣襟上,随即哈哈一笑:“傻丫头,骗你的,瞧你紧张的!”说着,只是一个闪身,便从地上起身。苏苏知道被他骗了,只是故作生气地指着他道:“常洵,你骗我,你别跑。” 二人就这样追逐着,欢笑声惊起一树寒鸦。二人瞧见展翅高飞的寒鸦,不禁相视而笑。 树林转角的凉亭里,常洛一身玄色长袍,外头罩着狐皮大氅。两个人此刻亲密的样子,全然落入他的眼睛。这地方他已不是第一次来,从苏苏第一次发现这里,他就已经在她身后了。从那以后的每一次,她和常洵之间的争执,玩笑,交心。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也真是如此,他才如此确定。 他的一颗心,早已全然交付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子。曾经,他想要将那颗心收回来,却再也无能为力了。不止一次,他想要将苏苏找回来,可是常洵却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而更叫他无法忍受的是,苏苏每一次都会为了他,拒绝自己。 如今瞧见他二人如此亲昵地在湖边谈情,叫他如何不难过?或许他该放手的,明知爱上那个女子,他便从此万劫不复。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放纵了自己,如此沉沦在她的一颦一笑里。 远远地望见他们的身影,他只是久久无法转身。许久之后,只是暗自攥拳:苏苏,万劫不复也好,放弃一切也罢,此生,我常洛,非你不可!他下定了决心一般,只是决然转身离去。 ------------ 059 郑妃生计 自那次之后,常洛倒是许久未曾露面。请使用访问本站。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曾于无意间听到恭妃曾和太后提起过,似乎是关于他府中姬妾的事情。听得多了,渐渐地倒也不在意了。她早就告诉过自己,常洛,永远都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苏苏不知是喜是忧,也不知心里头究竟为何总觉得不是滋味儿。这些日子,恭妃得宠得紧,日日伴驾左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与宫嫔们更是姐妹相称,好不亲近。 太后这些日子倒也难得身子好,便时常与她们一处在御花园赏雪。这半月已连着下了好几日,晨起便瞧见外头银装素裹的,枝桠上都是白白的一层。整个皇宫红墙绿瓦倒是都被这白雪夺去了颜色。 打眼望去,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将近年关,宫里已开始筹备着了。各处挂着宫灯,装饰一新。倒是叫人觉得愈发喜兴了,只是凤藻宫却是冷清如常。郑妃这些日子倒是消停了不好,没有再四处撒泼。 听人说,似乎是有心悔改。每日里,只是在殿里抄写佛经。倒是稀奇,众人初听说时,只是一笑置之,当个笑话说过也就罢了。毕竟照着她那个性子,如何肯乖乖就范,只是不知在想什么法子,蛊惑圣心呢。 这日,苏苏正吩咐外头的宫人扫雪。只因太后晌午要往景阳宫用膳去,这才一早就命人打点开了。正忙着,便瞧见从殿外匆匆忙忙过来一个人。起初并未在意,在看清了是景阳宫的总管孙公公时,只是不觉心头一紧:这孙公公怎的这会儿来了,如此匆忙,不知所为何事? 顾不得许多,她只是提步上前。孙公公正好从外头进门,瞧见苏苏正往这边来,只是匆匆以衣袖拭去额上的细汗。苏苏上前,瞧见他竟慌张地满头汗,知道是一路匆忙。行了行礼,只是缓声道:“公公这是怎的?为何如此匆忙?” 孙公公一身蓝色宫装,瞧见苏苏问起,只是忙不迭地行礼:“姑娘快些通禀一声吧,可不得了了!”他说着,气喘吁吁地,连话也不连贯了。 苏苏自当是出事了,担心惊了太后,只是示意他小声些:“公公莫慌,这会儿太后正在佛堂,切莫声张。”她知道太后这些日子心情虽好,可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如何经得起这样一惊一乍的。 孙公公听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于是连连拱手道:“奴才一时没了分寸,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姑娘拿个主意。”他说着,只是上前一些,低声道:“今儿一早皇上就被凤藻宫叫去了,这会儿都未有动静。娘娘担心有他,只是吩咐奴才快些来知会一声。若是此番凤藻宫再得圣眷,怕是又要卷土重来!”他说着,只是一脸事关重大的表情。 未曾料到竟是这事,苏苏只是愣了半晌,随即冲他点头道:“如此,奴婢自会禀明太后。还请公公带个话,请娘娘安心便是了。凤藻宫怎么说也是贵妃,况且旧日恩情也在。如何都不能不闻不问的,想必只是一时有事牵绊住了。”她这样说着,只是心里头也觉得七上八下的。 若说郑妃是否复宠,她不能断言。毕竟之前,圣上如此眷顾她,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看来,这次她是想要卷土重来了。只是不知圣意如何,这会儿事情还未明朗,只能先叫他多加安抚。 孙公公闻言,只是连连应下。匆匆又去了,苏苏将他送出宫门之外,远远地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不禁叹息一声。转身瞧着满院子忙碌的宫人,只是再无心思去说什么。匆匆提步进殿,只是这会儿太后还未出来,她便是再急,也只能等着。 良久,太后出来。云姑瞧见苏苏正在殿外踱步,只是在太后耳边提醒道:“太后,你瞧姑娘那般模样!”她只道苏苏毕竟是小女儿性子,这样等着,自然无聊一些。又瞧她蹙着蛾眉,紧咬朱唇的模样也煞是可爱。 太后抬眼瞧去,也只是笑笑:“这丫头是个灵性的孩子,倒是可心。”说着,二人只是缓缓迎着苏苏走来。苏苏正着急,抬头瞧见二人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倒是有些犹豫了:此事若是告诉太后,怕是又要惹她烦心。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按下不提,怕是又要坏事。 “丫头,哀家这才进去了一会儿,你就急成这样。这日后若是嫁了人家,服侍起公婆来,岂不是更着急了?”太后哪里知道她此刻的心思,只是笑她耐不住性子。她虽然在身边有些时日,终究是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况且性子又活泼些,自然要贪玩一些。 苏苏听见她如此打趣,又见云姑也在一边笑着。只是有些羞赧地上前道:“太后惯会取笑奴婢,姑姑也是,只是帮衬着太后。”她虽是嘟着嘴巴,太后和云姑却也只是笑笑。 终究瞒不住,她只好退后一些,在太后跟前说道:“太后,方才景阳宫过来传话,说是,皇上一早便往凤藻宫去了,至今未归?”她说话的时候,不住地看着太后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叫她发怒。 可是太后似乎很平静,这会儿倒是唤作苏苏有些愕然了。难道太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还是,太后这会儿已经气糊涂了?这样想着,她不禁有些担心,只是小声唤了一句:“太后?” 良久,太后只是勉强一笑道:“倒是难为你了,定是怕哀家生气,这才等到这会儿才说。哀家早知道会有这一日,那郑妃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好在恭妃如今已自成气候,便是郑妃复宠,想必也不能如何。” 苏苏听她一席话,方才恍然。原来如此,太后早就知道或有这一天,只是她如今倒是不担心恭妃再受威胁。皇帝毕竟和恭妃之间有了情谊,就像皇后之前一般。况且郑妃便是复宠,也定大不如前,毕竟先前闹出了那些事,众人也都看在眼里的。 ------------ 060 手抄心经 不出所料,郑妃果然留住了圣心。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自从那日皇帝留宿凤藻宫,她便重新得了宠爱。只是这份宠爱却不似先前一般那么专注,皇帝除了在凤藻宫,还会隔三差五往各个宫里走动。这样算下来,后宫之中倒是有了几分天下。 坤宁宫的皇后,景阳宫的恭妃还有凤藻宫的郑妃。她三人是最得圣眷的,其中郑妃最下。而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从复宠,她倒是收敛了不少。不再那般飞扬跋扈,反而变了性子一般,时常往慈宁宫请安,还总是带来些精致的糕点。 不得不说,悔改之后的郑妃倒是变了个人一般。皇后素来宽厚,见她如此受教,倒也时常在太后面前为她说话。三宫主位时常在慈宁宫共聚,倒是别有一番景象。恭妃保持着她一向的谦恭,与郑妃虽然不甚亲近,倒也并不冲突。 就这样,太后得了三个贤惠孝顺的媳妇儿。皇帝似乎也对朝政更热心了些,只是在朝堂上还是偶尔有些心不在焉。这些倒还好说,太后只当他已渐渐用了心思,总有一日,会好起来的。 眼看着年关就到了,各宫嫔妃都忙着为太后准备贺礼。这是宫里的规矩,没每逢年下,都要给太后送上一些福气。 这日,日头还算不错。只是冬日里的日头,总觉得不温不火的。便是照在身上,也觉不到多少暖和气儿。外头的雪积得很深,单凭这样的日头,是融化不掉的。苏苏一早起身,踏雪来到太后寝殿外。 正要进门,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通禀:“贵妃娘娘到!”苏苏听得这一句,只是微微有些愕然:这样早就来了? 转身瞧见郑妃一身紫色外氅,正由身边的宫人搀着往里走。瞧着她摇曳生姿的模样,苏苏只是觉得她不过是改了些性子,可是骨子里头的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慢,依旧没有减轻半分。 待她走近,苏苏只是退至一侧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她对郑妃想来没有好恶,毕竟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除了觉得她天生一副傲然于世的模样外,别无其他体会。 郑妃只是摆摆手:“起来吧,姑娘可早。倒是不知太后起了没有,本宫昨夜连夜抄完了经书,特地给送了来。”说着,只是转身示意身后的宫人将佛经奉上。苏苏打眼瞧了,是一本般若波罗密心经。倒是有心了,于是淡淡一笑道:“奴婢也是刚来,还请娘娘进殿等候,奴婢这就通传一声。”说着,只是转身先往内殿去了。 到了内殿,瞧见太后正打镜前起身。只是上前一些欠身道:“太后,贵妃娘娘到了,就在殿外候着。” 太后只是颔首,随即挥手示意苏苏近前。苏苏便起身,快步来到跟前搀扶着她往殿外去了。郑妃正在殿中盯着一座落地瓷瓶看,瞧见内殿有动静,只是转身来到殿中站下。 待到太后坐定,她只是亲手端着那本经书上前:“臣妾给太后请安,昨夜臣妾总算是抄完了这部经书,特地给太后送了来。倒是不知,合不合太后心意。”她说着,只是小心将手中的推盘举高了一些。 宫人匆匆接过,呈上来时苏苏只是上前接下。转身来到太后跟前,太后搭眼一瞧,只是点点头:“难为你一片心思,先前可是为了这经书,才累倒了?”太后想起什么一般,只是转而问到。 殿下的郑妃只是有些不自在地欠身道:“太后言重了,臣妾不过自知罪孽深重,只想做点儿什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为太后尽孝,乃是臣妾的本分。”她说着,只是微微欠着身子。 太后听了,仿佛觉得有些好笑一般,只是撇撇嘴角:“本分不敢当,这身子要紧,若是再为了这些事惊动了皇上,可是哀家的罪过了。”她如是说着,只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殿下郑妃的脸色。 瞧着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觉得好笑,似乎是想起要顾及她的颜面,只是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这样早便来了,倒是随哀家往佛堂念念经书吧。倒是不枉费了,你对哀家的这番用心了。”说着,只是要起身。 苏苏上前要扶,只是被她轻轻推开:“不用你,你且去歇着。今日,哀家叫郑妃服侍就好。”苏苏会意,只是欠身退下。郑妃这个时候,自然识趣儿地上殿。搀扶着太后时,还一边温柔地提醒着:“太后慢些。” 太后似乎并不领情,只是有些冷淡地说道:“哀家身子骨还没散落到走不动的地步,倒是叫你费心了。”说着,只是有意将身子往她身上倾斜一些,郑妃哪里受过这样的刁难,只是有些不自然地趔趄着脚步,却依旧带着笑意。 苏苏望着她们走远了,只是松口气。万事大吉,她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常洵了。不知他眼下如何了?正想着,便听见殿外传来一声通禀:“福王殿下到!”苏苏闻言,不觉惊喜:这才想到他,没想到他就到了。 这样想着,不觉已提步往殿外迎去。刚刚迈出大殿,便瞧见常洵已到了院中。手里拿着一把银白色长剑,倒是平添了几分英武不凡。这边瞧见苏苏,脸上的笑容便即刻绽放。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殿上。 苏苏正想开口,便被他抢了先。只见他炫耀一般地将长剑横在苏苏眼前:“看,这是我新得的兵器,如何?”他像个孩子一般,炫耀着手中的玩具。一脸笑意看向苏苏,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苏苏起初没有看清,后来瞧见那柄长剑,忽然想起来那日见过的那个冷面的御林军。他手中的长剑似乎与这一把很像,于是她满是好奇地抬头看着常洵道:“这长剑倒是眼熟的很,只是不知在何处见过。” 常洵见她如此,只是一脸狐疑地说道:“不可能,这可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你当真见过?”他倒是不信,这长剑一直都在他那个了不起的师父手上,她如何见过? 苏苏以为自己弄错了,只是连连摇头道:“没,没有,可能是我看花眼了。”说着,只是抬头将那长剑推开:“还不收起来,这可是太后寝宫。你这样带着兵器,不怕伤了人?”原本只是吓唬他,谁知他只是乖乖点头:“对对,这若是被皇祖母瞧见了,又要唠叨我了。”说着,只是连忙将长剑收起。 苏苏只是觉得他此刻的模样有些滑稽,便忍俊不禁地偷笑着。常洵见她笑了,也跟着傻傻一笑。 ------------ 061 太后中毒 转眼便到了腊月末,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谁知近日太后的身子却不大利落了,不知什么缘故,起初只是觉得有些眩晕。苏苏瞧了,并未觉出异常来,就用着太医院送来的汤药。这日已是腊月二十八了,皇后一早便往慈宁宫来,有些事儿还是要请太后过目。 太后身子不爽,在榻上歪着。苏苏在一旁小心调试着手中的汤药,待能入口后,上前服侍她将汤药服下。 “太苦了,哀家这阵子吃了一辈子的苦药了。苏苏丫头,快给哀家拿些蜜饯过来。”太后皱着眉头,像个孩子一般说着。苏苏瞧见了,只是会意一笑:“是。”转身从宫人手中接过一个描金的红木盒子来,取出一粒胭脂红色的蜜饯。 太后将那蜜饯填在嘴里,脸上才露出了笑意。皇后正在榻前为她捶腿,瞧见她如此模样,只是柔柔一笑道:“恭妃妹妹到底是贴心,这蜜饯倒成了太后的心头物儿了!”她这样说着,只是有条不紊地继续手下的动作。 “别说她了,哀家知道你们孝顺。哪一个哀家都爱,这些事儿你就掂量着办去,哀家还信不过你?”太后闻言,只是欣慰一笑,抬手拍拍皇后的衣袖。皇后只是笑盈盈地颔首:“是,臣妾知道了!” 二人正说着话,太后却猛然蹙眉,随即捂着心口处。众人瞧见了,只是个个惊慌失措地起身。皇后更是后退一些,苏苏即刻上前去为她抚着心口道:“太后,这是怎么了?”她不知太后为何忽然发作,只是平日里也并未有过这样的情景。 太后唇色苍白,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哀家,哀家心头针扎一般,疼得厉害。”这边早已叫人去请了太医来,苏苏不明就里,从脉象上诊不出任何异常,只是急得紧咬朱唇。众人见了,只是在一旁站着,不敢出声。 没法子,苏苏只好先将太后平放在榻上躺着,渐渐地倒是好转了不少。只是嘴唇儿却由苍白渐渐发青。这会儿苏苏总算恍然,太后这番光景,怕是中毒了。可是太后的吃食向来检查的仔细,怎会中毒? 正想着,心里头却咯噔一下,一个不好的想法,叫她顿时觉得慌乱。她不禁将视线转向了那盒子里的蜜饯,恭妃送来的,所以她不曾试过。不肯相信一般,她只是连连摇头,否定了自己这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是恭妃呢?她没有任何理由加害太后才是,除非,除非那蜜饯被人动了手脚。若当真如此,就麻烦了。 再看太后时,她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好在只是暂时昏迷了。她不禁攥紧了袖中的拳头,若此事当真,该如何是好? 就在苏苏绝望时,忽然听见外头太医到了,只是匆匆将床前拾掇利落。未等太医坐下,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通禀:“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苏苏的心随之跌入谷底,若那蜜饯当真有问题,恭妃和常洛,怕是在劫难逃了。 管不了许多,她只能尽量守住这个秘密。暂时不能叫人察觉此事,她随着众人跪下来,只是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皇帝和郑妃来到内殿,只是匆匆甩手示意宫人平身,随即往榻前去了。 苏苏起身,站在一侧。瞧见郑妃正站在床头,低头瞧着太后青白脸色,只是狐疑地冲皇帝说道:“陛下,你瞧太后的脸色,可是中毒了?”她这样一说,看似无意,实则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皇帝听了,只是将视线转向太后的脸色,渐渐地沉下脸色。瞧着那太医正战战兢兢地把脉,只是冷冷开口道:“太医,太后当真是中毒了?”他此刻面若冰霜,叫人看了,便不禁觉得害怕。 那太医听见他问起,只是颤巍巍地收回手,双手撑在地上行礼道:“臣无能,太后的确中了毒,只是这毒究竟是何物,臣暂且不知。”他说着,极力压低自己的身子,生怕皇帝龙威会要了他的脑袋。 皇帝一听,只是愤然起身,指着那太医道:“混账,朕要你何用!若不能找出太后病因,朕便拆了那无用的太医院。”他说着,脸色已经由方才的冷漠变成了盛怒。 郑妃这个时候,只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劝道:“皇上息怒,总要容太医查清楚才好。”说着,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帝坐下,低头瞧见那太医依旧一脸惶恐地跪着,只是压低了声音道:“还跪着做什么,太后的吃食向来谨慎,想必是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且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里有损害太后身子的毒物!” 那太医闻言,只是连连叩头:“是,臣遵旨。”他一边应着,一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身。宫人们纷纷转身去拾掇,他则弓着身子正转身要往外走。就在他即将离开时,郑妃却忽然指着那描金盒子道:“那个是什么,拿来给本宫瞧瞧!” 苏苏原本未曾在意,只是瞧见她手中接过那只描金盒子时,方才想起大事不妙。想要开口阻止,却发现为时已晚。那盒子已经在郑妃手中,况且她已捻起一粒填入了口中。这边连连称赞味道不错,一边将盒子随手丢在那宫人手里。 此刻苏苏早已没了旁的心思,她只是时刻留心着郑妃的动向。半晌不见她有异样,只是渐渐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心里头正在暗自庆幸,好在不是这蜜饯除了问题。却猛然听见郑妃一声**,便倒在了榻前。 她双手揪着胸前的衣襟,只是不住地喊着:“陛下,陛下,我心口好疼。”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皇帝的龙袍。皇帝见她如此清静,只是匆忙唤着殿外的太医。太医匆匆由殿外入内,瞧见郑妃如此情形,一时之间也慌了神儿。 皇帝见他无用,只是愤然道:“废物,给朕将莫流岚叫来!”那太医闻言,只是连连叩谢着转身去了。皇帝命人将郑妃送回宫中,他则留下来陪在太后榻前。 苏苏一颗心算是沉入了海底,那郑妃的症状和太后一模一样。她早已心乱如麻,此刻太后不知情况如何,她亦脱不开身。 ------------ 062 对你表白 连绵阴雨已连着下了十来日,这恼人的天气,就像是配合着紫禁城的气氛一般。请使用访问本站。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慈宁宫正殿,香炉里头袅袅升起的紫烟经由一阵风吹起,屡屡飘向内殿。殿里宫人悄悄来回,只是敛声屏气。 太后躺在榻上,面色不善。榻前坐着皇帝,一身明黄龙袍。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有些焦躁地转动着手中的明珠。 另有两名身着正蓝色官袍的太医,一左一右正伏在榻前。其中一名稍年长一些的,已经是鬓发斑白。将一条素白的薄纱覆在太后腕上,只是瞧着他时而眉头深锁,不经意间摇头叹息。看着像是不大好,身侧的另一名则是垂着头,一声不吭。 云姑和苏苏远远地侯在一边,云姑面色不是很好,苏苏也是一样。自从那日中毒昏厥,太后便一直病着。原以为是错判了,谁知竟是长时间服用那蜜饯惹的祸。倒也难怪太医们瞧不出病来,那蜜饯上头的乃夹竹桃花粉,无色无味。 最要紧的是,谁都不曾怀疑过世中毒所致。这样一来,倒是耽误了。起初太医院只说是急火攻心,加上入秋气躁。开了些调理的方子,苏苏看了,也觉得妥当。只是服了这些日子,却依旧不见好转,反而越发厉害起来。 后来因为郑妃也中了同样的毒,这才查出是那蜜饯惹的祸。苏苏都快恨死自己了,分明可以早些知道的,谁知就这样任由太后的毒已到了药石不灵的地步。她虽每日在小厨房研究方子,却也清楚地知道,太后的身子,怕是救不回了。 皇上下了朝头一件事儿便是来这里守着。只是每每瞧见太后昏昏睡着,无可奈何,只能训斥太医院无能。今日龙颜大怒,撤换了先前的太医,这两个新来的,算是最好了的。 许久之后,皇帝由榻前起身,那两名太医便纷纷起身跟了出去。苏苏眼看着他们先后离开,只是随云姑一同上前,瞧着太后这会儿沉沉睡去,二人只是对视一眼,作无奈状。 “姑娘还是去歇歇吧,这没日没夜地服侍着,还要找方子,倒是难为了你!”云姑瞧着苏苏脸色如此憔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如今哪里还有一点儿光彩。这些日子太后病着,着实叫她为难坏了。 苏苏听了只是弱弱一笑:“姑姑哪里话,这些日子倒是累坏了您的身子了。我还撑得住,姑姑还是先去歇歇吧。”她和云姑在太后身边守着,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能合眼。这阖宫上下哪一个不是悬着心的,她瞧着太后的病情如此缠人,哪里还有心思休息。 二人正说着话,只是听见外头传来吵闹声。云姑只是叹息一声:“唉,定是皇上又在为难恭妃娘娘和太子殿下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是隐隐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苏苏闻言,眼里便满是担心地朝着殿外望了一望。谁说不是呢,原本恭妃就是可怜人。谁知皇上却因为此事迁怒了他母子二人。说来也实在是不公平,但是这后宫之中,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渐渐地殿外的声音息了,想必是皇上离开了。苏苏便和云姑一道往殿外去了,瞧见恭妃和常洛齐齐跪在殿里,只是匆忙上前扶起。恭妃脸上依旧挂着泪痕,常洛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云姑小声对恭妃说了句什么,恭妃只是有些讷讷地点点头。苏苏见她二人往内殿去了,只是转身要走。刚刚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常洛的声音:“苏苏,本宫有些话,想要与你说。”他的声音很轻,若不是离得近,或许苏苏根本就听不见。 停下脚步,她只是转身。抬头望向他依旧冰冷的眸子,只是勉强一笑:“殿下还是先去瞧瞧太后吧,奴婢还有些方子没看完,失礼了。”她这些日子脑子里都是太后的病,所以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自己的感情纠缠。 “本宫要说的,正是皇祖母的病。若是方便,不知可否容本宫与你同去?”常洛却异常坚定,他只是上前一些:“再说,本宫听说,这些日子你一直都没有头绪。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他像是有了什么主意一般,只是坚持要和苏苏谈谈。 苏苏没有办法,只好应下。二人便一同离开大殿,来到偏殿后头的小厨房院儿里。挨着东墙有一排药罐子,都是苏苏用来为太后试药的。平日里没有人理会,只有苏苏打理这些。这会儿刚刚过了早膳时辰,加上太后身子的缘故,这里的宫人往往都在这个时候歇着。 常洛踏进院子,只是瞧着苏苏娴熟地生火,只是走近一些。瞧着她忙活一通之后,脸上便抹上了黑黑的锅灰,只是从袖中取出帕子来递上去:“擦擦吧,这会儿都变成小花猫了。”他说着,声音里满是温柔与疼惜。 苏苏抬头正对上他满是神情的眸子,有些尴尬地笑笑,随手只是在脸上一抹。谁知竟比之前更多了一道儿,常洛这时只是忍不住低笑一声。只是上前单手将苏苏揽在怀里,一手拿着帕子小心为苏苏拭去脸颊上的黑色。 “殿,殿下。”苏苏哪里知道他竟会做出如此亲昵地动作,顷刻之间便红了脸,只是有些别扭地挣扎道:“我,我自己来吧。”不知何时开始,她竟然从心里头升起一些对常洛的畏惧。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畏惧,她有些排斥常洛如此靠近。 常洛见她如此排斥自己靠近,只是隐隐有些失落。但是很快,他只是温柔一笑:“傻丫头,本宫不过是瞧你笨手笨脚的,不知何时才能好好听我说话。”说着,只是继续进行着手下的动作,瞧着苏苏鬓边的碎发被风扬起之后落在脸颊上,只是温柔为她拢起。 苏苏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这样近的距离,他砰砰不停的心跳声,清晰可辨。那种熟悉的味道,叫她不觉沉醉其中。那种魅惑的感觉,仿若初见时一般。想起他那时的眼神,不禁陷入遐想之中。 常洛见她不再挣扎,心里头觉得甜甜的。瞧着她无辜而纯良的模样,只是恍惚间觉得,或许这些天,心底蔓延得思念,就是为了这个。不觉动情,只是轻轻抚着苏苏微烫的脸颊:“苏苏。”一声轻昵呼唤,他的唇便贴上了苏苏的额角。 原本这一幕早该出现的,苏苏原本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吗?所以,这个时候,她一颗少女玲珑心,早已沉沦在常洛无边的温柔里。若是时间就此停住,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苏苏。”随着一声满是欢喜的呼唤,叫他们猛然从梦中叫醒。是常洵,他为了帮苏苏找到方子,从昨儿晌午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容易找到一个,便忙不迭地捧着医书往慈宁宫来了。原是想给苏苏一个惊喜,谁知竟撞上了这一幕。 ------------ 063 常洵误会 二人猛然惊醒,只是常洛似乎并没有要松开苏苏的意思。请使用访问本站。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所以等常洵进门时,他们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这一幕落在常洛眼里,只是怀疑自己花了眼。他愣在原地很久,只是怔怔地望着苏苏略显慌乱的眸子道:“皇兄,苏苏,你,你们?” 显然,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即便从前知道苏苏或许和常洛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他都以为,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清楚看到苏苏眼里的悲伤,也看到了常洛拒不相识的场面。可是这一刻,他们却如此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他开始怀疑,他之前所看到的,所以为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有些慌不择路地转身离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看着他眼里的震惊,苏苏只是有些无措。奈何,常洛却不知怎么了,只是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不管她怎么挣扎,常洛就是不放开。直到常洵转身离开,她才奋力将常洛推开。 也活着并不是她的反抗真的有效,而是常洛有意叫她挣开的。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常洛:“殿下,你究竟在做什么?”方才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招架。如今经过常洵这样闯入,她方才清醒了些。 常洛见她如此激动,只是渐渐沉了脸色道:“苏苏,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今生不会留你一个人。”他此刻脸色凝重,如同宣誓一般地说着。 认真的表情叫苏苏忽然乱了心,是啊,他这样说过的。可是后来发生地那些事,究竟算什么呢?想到蓝妃姐妹,想到那个在他眼里,心里接近完美的洛云裳。她到底要怎么说服自己,他还记得当初的诺言。 常洛见她只是无力地摇头,一边往后退。上前一些握住她冰冷的手道:“你记得,我也记得。可是你却选择离开我,你可知道,这些日夜,你都要将我折磨疯了?”或许这是他头一回表白,所以显得慌乱,也很激动。 苏苏挣开他的手,只是摇头否认:“不,不是真的。你心里没有我,即便有承诺,那也不是对我!”想到洛云裳,她便觉得一阵绝望。那个女子才是他爱的人,她,不过是个替代罢了。一个能够叫他时刻想起洛云裳的替代品。 “苏苏,你究竟要我怎么办?我何曾不想,那个叫我朝思暮想的,那个如精灵一般的女子,不是你。是随便一个人都好,起码我可以将她留在身边。可是你不行,你那么倔强,那么不可捉摸。”他上前一步,紧紧将苏苏拥在怀里。在苏苏看不见的时候,潸然泪下。 苏苏依旧不肯相信,她已经得到了教训。那一掌不止打在她身上,也在她心上。如果叫她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即便心里头还爱着他,她也不能这样没出息。常洛不肯放手,她只好停下挣扎。但是眼泪却难以控制,她只是冷冷道:“殿下请放手,若是此刻叫外人撞见了,只怕要坏了殿下的名声。” 常洛听她这么说,只是又用力些抱着她:“我不放,就算父皇要夺了我的太子之位,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他语气坚定,只是一字一顿地说着,像是宣誓,又像是在逼迫自己下决心一般。 苏苏听到这里,只是拼命摇头:“不,不行。就算你丢了太子之位,也不能困住我。”她说着,只是用力挣脱着他的束缚。常洛终究是松开了手,他有些绝望地看着苏苏满是泪痕的脸:“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苏苏,你也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常洛。既然一切都变了,那要怎么样,才能叫我们回到原点?”苏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是为了那些伤害,也或许,是因为她早已明白,常洛,自有他难以言说的苦衷。 若说他之前的二十年一直都活在刀刃儿上,那么这些日子,他就连刀刃儿上都无法落脚。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权势通天的郑贵妃,她不过三言两语便夺了圣心。 或许她在这个时候该给常洛一些安慰,但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若这个时候,她和常洛之间的事情被郑妃抓住把柄,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和恭妃走出如今的困境。 没有等常洛开口,她便转身跑开了。常洛没有追来,只是不觉攥紧了拳头立在原地。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神里,能够看见很深很深的绝望。 身为一朝太子,他究竟还能留住什么?太子之位,苦苦挣扎二十年,依旧岌岌可危。便是郑妃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拿了去。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却连一丝父爱都不曾给过他。原本以为利用常洵和郑妃反目,从中扳倒郑妃盛宠。 谁知因太后重病,一切罪过反而由他和母亲承担。一连数日,他每每在圣驾前,看着母亲无端承受那些谩骂和侮辱,他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原以为丢掉了皇权名利,他可以带着母亲和苏苏远走。即便最后只落得一片封地,他也能安然度日。 打定了主意决心向苏苏表明心意,偏偏苏苏却如此抗拒。或许是他太天真,以为只要丢下皇权名利,就可以返璞归真。只是想想,不觉可笑。他苦苦经营了二十年,一旦有朝一日失去了这些庇护,便如同一个废人,还有什么能力保护母亲和苏苏? 想到这些,他不禁重燃斗志。既然清静不得,那就只能在这重重华丽的牢笼里拼死挣扎了。那高高在上的皇权,终究是他唯一的归宿。 站在那里许久,直到来了人。他方才松开紧攥的拳头,提步离开。不知在路上踌躇了多久,他总算是摸索到了景阳宫的大门。整理好心情,他只是勉强露出如常温柔笑容,只是故作轻松一般提步进殿。 ------------ 064 太后薨逝 二月初春,淅沥沥的细雨依旧下个不停,这半月似乎从未有过一个晴天。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今日也是一样,天刚蒙蒙亮,慈宁宫便传出噩耗。 太后的病情终究没能控制住,不是太医院不尽心,而是天意难违。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太后撒手人寰。当时只有云姑和苏苏在侧服侍,等他人赶到时,太后已气绝。 慈宁宫内,一片哀嚎声,皇帝,嫔妃,皇子,公主,连同宫人满满跪了一地。云姑因为伤心过度被扶了出去,苏苏这边强忍着哀痛,跪在人堆儿里。听着耳边嘤嘤的哭泣声,她却一滴泪都没有。 好在哭声很大,所以即便她不出声,亦没有人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做戏一般,那哭得最凶的,竟然是一身艳红宫装的郑妃。她只是撒泼一般跪坐在榻前,两手抱着床榻。身边站着的,便是一身龙袍的皇帝。瞧见郑妃如此悲伤,只是有些心疼地俯身劝慰着。 其余的宫嫔便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即便是哭,也不敢肆意。只是偷偷用手帕擦着眼泪,苏苏忽然间觉得好笑。平日里那些嘴脸,如今倒是一个都见不到了。正恍惚间,只是听见郑妃故作悲伤地说道:“皇上,这一切都是恭妃姐姐的不是。若不是为了她,太后也不至于这样就去了。” 不出所料,经她这样一说,身后即刻传来宫嫔们纷纷呼应的声音。皇帝的脸色不善,只是闷声轻哼:“朕早该办了他们,留着只是徒增灾祸。”他倒是说得绝情,哪里是一个父亲,一个夫君,该有的绝情。 苏苏这个时候才想起,常洛和恭妃并不在这殿里。心里头正焦急,便听见门外传来太监总管冯保的声音:“陛下,太子和恭妃娘娘在殿外。执意请皇上开恩,为太后尽孝。”他说着,只是尽量弓着身子,手中的拂尘已经将要扫到地面。 皇帝闻言,只是拂袖怒道:“他们倒是还敢来,传朕旨意,既然要尽孝,便在殿外跪着。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起身!”他的声音很洪亮,便是不必冯保传旨,外头也是能够听得见的。 冯保依言退出,殿里的宫嫔,没有一个为他母子求情的。只装作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不小的哭声里。不知跪了多久,许是皇上听她们哭烦了,只是挥挥手道:“罢了,都回宫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郑妃留下。” 众人一听,便若同得了赦令一般,即刻纷纷行礼。一个个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身,苏苏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跪着,只是扶着早已麻木的膝盖起身。云姑不在,她只能上前迎着宫嫔们离开。瞧着宫嫔们鱼贯而出,她只是叹息一声,正想转身回去,却忽然想起还在殿外跪着的恭妃母子。 没有打伞,她知道,即便送了伞,也用不上。外头的雨点儿打在地上,劈啪作响。便是不看,也知道已经下得很大了。走到殿外,瞧见冯保正往这边来,只是悄悄转身退在一边。冯保没有看他,只是径直往内殿去了。 她这个时候方才迈步出了大殿,雨滴串成了一条线,簌簌往下落着。眼前迷蒙蒙的,如同隔了一层帘幕。仔细辨别,方才瞧见那跪在阶下的一双人影。其中一个歪斜着倒在另一个怀里,苏苏这个时候才急了。只是匆忙冲进雨里,瞧见二人早已浇得湿透,恭妃脸色苍白如纸,倒在常洛怀里。 常洛惊觉时,她已站在眼前。上前俯下身子大声对常洛道:“殿下,娘娘身子弱,这会儿若再淋着,怕是要撑不住的。你且去求求皇上吧,赦了娘娘这一场吧。”常洛闻言,只是苦笑一声:“我去求吗?若这会儿我去了,怕是我与母妃,连这等待遇都没有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如同寒冰一般。毫无温度,苏苏见他如此说,只是转身奔跑着消失在雨里。 来到大殿,她只是快步入了内殿,瞧见皇帝正和郑妃说着什么,而常洵,则一个人低着头在窗前站着。视线扫过,瞧见苏苏浑身湿透,只是有些焦急地上前:“这是怎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关切地将苏苏额前被雨水打湿的秀发拨开,瞧她冻得直抖,只是拉着她转身要走。 苏苏不肯就此离开,只是挣脱他的手。来到皇帝跟前跪下道:“皇上开恩,恭妃娘娘已经撑不住了,还请皇上赦了娘娘这一场吧。”她说着,已经急得掉泪。 皇帝和郑妃见她如此,只是厌恶地盯着她瞧着。许久之后,郑妃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着衣衫道:“这丫头倒是菩萨心肠,原是太后跟前儿的,臣妾倒是瞧着可心。谁知竟如此糊涂,皇上,你说,恭妃姐姐和太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该赦不该?” 皇帝闻言,微微有些踟蹰,随即冲郑妃一笑,拍拍她的手道:“朕早已说过,他母子二人不知天高地厚,倒是该打发他们走远一些了。”他说着,只是正眼都不瞧苏苏。只顾着与郑妃说话,苏苏见他们竟如此狠心,只是向一边的常洵投去求助的目光。 常洵原本便觉得常洛母子无辜,如今瞧见他们如此。只是上前掀起袍子跪在苏苏身侧,郑妃和皇帝见状,即刻变了脸色。只是一脸关切地瞧着常洵,常洵只是恭敬叩首。 郑妃不解,只是宠溺地说道:“洵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说给你父皇听便是了。”如今对着常洵,郑妃便一改冷漠的表情,只是一脸温柔地笑着。换做任何人,都只当她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常洵只是坚持跪着,拱手冲二人道:“父皇,母妃,儿臣以为皇兄和恭妃娘娘并不该受到如此惩罚。请父皇收回成命,请恭妃娘娘和皇兄回宫去。”说着,只是连连叩首。 郑妃何时见过他如此模样,只是慌了,匆忙起身道:“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心疼儿子,她哪里看得常洵如此。只是见常洵坚持,她无奈,只好向一边的皇帝投去柔弱的视线。 皇帝只是轻咳一声:“洵儿,起来吧。朕答应了你便是,只是他母子二人实在可恶。从今日起,恭妃打入冷宫,至于太子,朕看,也是时候废黜了他了。”说着,只是示意冯保上前,待冯保拱手后,他方才冷冷道:“传朕旨意,送恭妃去冷宫,太子,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进宫来!” 冯保转身去了,常洵见他竟如此说,只是还要开口:“父皇。”只是话为说完,便被郑妃怒言阻止:“洵儿,你也胡闹够了。我看,是时候回宫去了!”这会儿的语气却满是威严了,与方才的疼惜和宠溺又不同。 皇帝见郑妃如此说,只是连连点头道:“去吧,去吧。朕还要和你母妃说说话,你且回宫去。”凡是知道是郑妃开了口的,他便没有二话。即便是如此,还要小心翼翼地瞧着郑妃的脸色。 常洵见状,只好作罢。明知多说无益,他只是伸手要扶苏苏起身,苏苏却轻轻闪过身子。只是自顾起身,没有看他,只是径直往殿外去了。常洵见她如此冷淡,只是紧跟着离开。只剩下郑妃望着二人离去,凤眼眯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 065 郑妃威势 太后薨,自此后宫之中能够压制郑妃势力的,再无旁人。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皇后虽为一宫之主,也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自郑妃获宠,皇后便只作她的贤良淑德,从不与后宫妃嫔争抢什么。 不过短短半月,宫中便盛传郑妃封后之事。不知此事从何处传出,皇后也只作不知一般装聋作哑。言论愈传愈盛,未曾有人出面表态。 宫中风闻四起,阖宫上下除去慈宁宫外,人人都巴望着能够攀上郑妃一些边角。这日晌午,苏苏随云姑从佛堂出来,抬头瞧着外头日头极好。自太后去后,苏苏便随云姑一起在宫内整理太后遗物。 “姑娘,太后去了,这慈宁宫也要散了。这些日子苦了你,不妨找找人,将你调往御前吧。”云姑理理衣角,只是语重心长地说着。跟在太后身边半辈子,这下太后走了,她便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只是每日行尸走肉一般勉强度日。 苏苏闻言只是轻轻摇头:“不劳姑姑费心,姑姑自要往那深山里去,倒不如带了苏苏一道儿。这宫中我早已厌了,只是无奈眼下自由不得罢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在这宫里留着,莫不说这宫中争斗她早已厌倦,便是叫她整日里,在这如同牢笼一般的铁盒子里,只是觉得了无生趣。 恭妃那边入了冷宫,常洛被圣上禁足在太子府内。不说每日朝上提过不知多少次要废黜了太子之位,好在朝臣们一个个挂着个先祖旧例的借口,只是强作抵抗。任凭皇帝对这个太子多不满,毕竟是祖宗传下来的惯例。为了这条铁铸的惯例,倒是没少叫郑妃闹腾。 云姑瞧她坚决,只是无力叹息道:“姑娘这是说傻话呢,老身已是半截儿入了黄土的。这一辈子,无甚指望。可是瞧瞧姑娘,如花一般地年华,休要说这些不着边儿的话了。”这话自然不错,她服侍太后一生,从不懂事儿的年纪,便将太后当做此生唯一的依托。如今太后去了,她难道还要在这宫里熬着? “姑姑这话不是,虽是青春,却也了无生趣。倒不如随了姑姑入了那深山,也好静静心。”苏苏显然对云姑的这些教导不以为然,即便有大把的青春又如何,她如今孤身一人,可怜恭妃无依,却也无从相见,更别说常洛了。倒不如早些离了这皇宫,找一处清净地。 云姑只是叫她早些了了这心思,没有再提此事。三日后,苏苏从宫人口中得知云姑已离宫,至于究竟去了哪里,他们也说不清楚。剩苏苏一人在佛堂外,怔怔地望着紧闭的殿门,久久未能收回心思。 既然慈宁宫已无人居住,那么这宫里的宫人自然也要重新分派。苏苏眼下亦无法子,只好静静等候着重新分派。只是等来的却不是调令,而是郑妃的传唤。 不明所以,她跟着传旨的宫人一路往郑妃寝宫去了。在宫中这些日子,她却从未涉足过这里。抬头望见宫门上高悬的烫金牌匾,只是不觉心惊:这匾额上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正是像极了郑妃张扬跋扈的性子。 宫人瞧着她如此表情,只当她没有见过世面。有些不耐烦地以拂尘捅捅她的衣袖:“快些去吧,若是娘娘等急了,仔细你我的小命儿。”说着,只是有些轻蔑地笑笑,自顾先行。 苏苏只好快步跟上,随着她来到正殿前头。见他毫不客气地指使自己在此等候,只是威风凛凛地往殿里去了。等了一会儿,瞧见他回来,只是在阶上甩甩拂尘,只是示意她进来。 提步上殿,苏苏一颗心却提在心口。她素来与郑妃不曾有过瓜葛,可以说,连句话都不曾说的。只是不知眼下,为何偏偏找了她来回话。即便思绪万千,也不得不暂时按下,随那宫人来到大殿门外。 那宫人并未进去,只是侧身立在殿外。苏苏在殿前,便又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小宫女前来领路,苏苏只是跟着她低头往殿里去。 一阵扑鼻的香味儿,从苏苏未靠近时便已经袭来。苏苏有些不适地挥手,香味儿飘散开来,她才瞧见了搁在殿中的鎏金大香炉,里头袅袅青烟随风而散,想必这香味儿正是里头散发出来的。 走近一些,方才看清斜倚在贵妃榻上的殷红宫装的郑妃。身侧站着丫头为她轻轻打着团扇,她一手搁在矮几上,一手撑着额角。眼睛似张未张,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身边一身着翠色宫装的女子瞧见苏苏近前,只是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人到了。” 郑妃闻言并无任何反应,不禁叫人怀疑,她是否听见了宫人的回话。许久之后,苏苏瞧着她没有任何动静,知道定是醒着。只是盈盈上前行礼道:“奴婢苏苏,给娘娘请安。”说着,只是欠身行礼。 依旧一片沉寂,没有得到郑妃的回话,她又不能起身,只好尽力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她不知道郑妃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渐渐觉得身形有些微晃。但是若此刻失礼,不知她会如此说了。 这样想着,苏苏只能尽量提气,只是极力稳住姿势。郑妃渐渐睁开眼睛,慵懒地抬起右手,只是微微扬手道:“起身吧,到底是太后跟前儿的,稳重是稳重些,只是愚笨了些。”说着,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挑着纤细的手指,只顾着仔细端详指甲上的凤仙花汁是否涂匀了。 苏苏不知该如何作答,也知道郑妃又是存了心为难。这样一来,她只是暗暗告诫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于是只是垂首低眉,并不做声。 郑妃见她干脆不开口,只是有些轻蔑地笑笑:“方才还说愚钝,这会儿看来,倒是存了心思怠慢本宫了。”她说着,只是微微直起身子,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身边的宫人瞧见了,只是冷冷冲殿下的苏苏道:“大胆奴婢,娘娘与你说话,你便这样无礼放肆?” 苏苏瞧着这一趟当真是鸿门宴了,说话不是,不说也不是。于是她只好做惶恐样,跪在殿上道:“奴婢失礼,请娘娘息怒。” 郑妃这个时候只是冷冷一笑:“这会儿倒是活了一般,既然你要跪着,那就跪着回话!”声音里满是慵懒,只是一脸薄怒地甚是着殿下的苏苏。 ------------ 066 郑妃反目 大殿之下,苏苏长跪并颔首不语。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殿上的郑妃由身侧宫人扶着起身,踱步来到阶下。凤眸微微眯起一条缝儿一般,冷冷开口对眼前跪着的苏苏道:“本宫今儿找了你来,可知所为何事?” 苏苏只是觉得她身上散发出来得那种浓烈的熏香叫她隐隐觉得不适,不觉便稍稍后仰着身子答道:“奴婢不知,还请娘娘明示。”她并未抬头,只是平静地回话。 郑妃瞧着她如此清淡的模样,只是轻哼一声:“本宫知道你早已知道,你凭这些狐媚手段迷惑了洵儿。只是本宫也要叫你知道,本宫是他的母亲,若是要惩治你,易如反掌!”她说着,言语之间满是狠戾。 苏苏听得这一句,方才恍然。只当她是为了何事,原来是和常洵有关的。如此想着,她不禁哑然失笑:迷惑吗?这个词儿倒是新鲜了,她和常洵之间清清白白,何来迷惑之说?毕竟她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岂肯与她争执。 “怎么?”郑妃瞧着她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她此刻究竟是何心思。只是俯下身子,单手捏着苏苏的下颌,硬是逼迫苏苏抬头看她。苏苏原本不想与她计较,只是见她如此,有些吃力地回道:“娘娘,想要奴婢说什么?” 她眼神里满是清冷,另有一份不可动摇的坚定。郑妃见她如此表现,只是用力甩开她的手:“哼,说什么?难道你还要本宫教你?若你今日老实交代,本宫还能看在洵儿的面儿饶了你!”她说着,只是抽出袖中的丝帕轻轻甩了甩,随即捏在手里自顾瞧着上头的牡丹花色。 苏苏见她如此,只是冷冷一笑:看来她今日硬是要我承认了,只是我与常洛清清白白,哪里有什么魅惑?她虽然身为宫婢,却也自有气节。若如此简单便屈打成招,那么她也就配不上常洵眼中的那个苏苏了。 如此想罢,她只是微微直起身子道:“娘娘明鉴,奴婢与福王殿下并无关系,若是娘娘不信,还请找福王殿下前来对峙!”她不能就这么认了,即便明知今日怕是无法轻易走出这凤藻宫,她也始终不能说服自己说谎。 郑妃听到这一句,原本就不善的情绪便更加恶化。她转身,左手高高扬起,应声而落时,苏苏已经倒在地上。她只是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觉伸手抚上脸颊。抬头望着那个一脸盛怒的郑妃。 “你口口声声在这里狡辩,本宫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多硬。”她说着,只是狠狠转身,吩咐身边的宫人道:“来人,将这丫头给本宫关到密室,本宫就不信,她能熬得过本宫!”说着,只是头也不回地往殿上去了。 宫人听到吩咐,只是出来两个上前一些,一左一右将苏苏拖起来。苏苏这会儿已没有力气挣扎,方才那一巴掌来得太突然,她这会儿脑子里依旧嗡嗡作响。只看见郑妃一脸狰狞的模样,倒是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没有等苏苏反应过来,便被宫人强行拖走。正好走到大殿之外,便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常洵。常洵一眼望见正被两个宫人拖着前行的苏苏,只是猛地上前推开那宫人。苏苏此刻方才好转了一些,听见常洵焦急的呼唤,只是有些怔怔地抬头。 常洵瞧见苏苏脸颊上紫红的手印儿,只是心疼地伸手。待快要碰到时,又猛然停下。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苏苏从地上起身,一边心疼地问道:“苏苏,到底是谁?”他此刻已经满心愤怒,若不是翠竹跑来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苏苏竟被交到了这里。 苏苏见他如此生气,只是勉强自己笑了笑,谁知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红肿。笑容僵住,眸子里即刻蓄满了泪水。苏苏知道,这个时候的泪水,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常洵出现在她身边。 常洵则完全误会了,只当苏苏是被吓坏了。不管殿内是何情景,他抱着苏苏转身就走。这个时候,郑妃身边的宫人已追了出来。瞧见外头两个宫人正倒在地上,苏苏已被常洵抱在怀里。 他似乎有些犹豫,眼神里也微微带着些惊恐。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迈步追了上去。瞧见常洵面色不善,他只是战战兢兢地说道:“殿下且慢,娘娘请殿下往殿里一叙。”他很清楚常洵的性子,只是很小心地说着。 常洵没有停下脚步,视线始终停留在苏苏脸颊上,冷冷对身边的宫人道:“本王不管母妃是什么理由,只是她伤了苏苏,本王便不能原谅她。”他说着,只是大步往宫门走去。那宫人见常洵丝毫没有听话的意思,只是在原地转了个圈儿,末了一跺脚,只是匆匆往殿里去了。 苏苏一路上都被他护在怀里,只是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忽然间觉得好累:常洵,谢谢你。她知道,有些话她早已无法说出口。只因他一直这样默默地守护着她,一个心有所属的傻丫头。 不经意间眼泪便落下,常洵瞧见了,只是心疼地安慰道:“傻丫头,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别哭,有我,我会保护你。”他这样说着,只是低头吻上苏苏的额头。苏苏一时间愣住。 他很快便恢复了如初的温柔笑容,只是手下的力道却紧了一紧。渐渐地,苏苏只是猥着他的胸膛沉沉睡去。这些天,她活在对太后病情无力的自责里,对恭妃打入冷宫的牵挂里,还有对常洛的担心里。 只有在他身边,她才可以安然入睡。若不是她早已爱了常洛,或许常洵,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常洵抱着她回宫时,她早已睡着。小心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命宫人拿来伤药,只是小心翼翼地为她敷上。苏苏睡着,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轻柔的冰凉,做了一个很美很美得梦。 那个梦里没有常洛,没有皇宫。只有她和那个美丽如初的仙岛。常洵在榻前寸步不离地守着,瞧见苏苏脸上的笑容,只是觉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的梦里,一定是有皇兄吧。皇兄,你何其有幸,能够叫她先爱上你。 ------------ 067 常洵庇护 苏苏在常洵寝宫养伤,其实也算不得养伤。请使用访问本站。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不过是常洵硬是借此将她留下罢了,这样一住就是三日,脸上的红肿早已消褪。常洵硬是不放她走,她拗不过,无奈只好留下来。这样一来倒是叫苏苏有些不好意思,每日在这样华丽的寝殿内住着,身边的宫女一个个姑娘姑娘的叫着,倒是叫她实在是有些别扭。 这日,常洵奉命到御前伴驾,无奈他只好丢下苏苏往前头去了,只是临行前叮咛了无数次,只说叫苏苏好好歇着。哪儿都不许去,苏苏见他如此哆嗦,只是连连答应着催促他去了。 用过早膳,身边的丫头,一个名唤玉兰的,只是捧着茶从殿外进来。苏苏正巧在榻上有些乏了,只是准备穿鞋起身。这丫头瞧见了,只是连声叫着:“姑娘,姑娘别动!”苏苏被她这样一惊,倒是愣在那里,只是不明所以地抬头望着她。 只见她匆匆跑过来,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随着便是即刻来到榻前,伸手扶着苏苏道:“殿下千叮万嘱的,莫要叫姑娘妄动。姑娘这样不听话,倒是为难死奴婢了。”她说着,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苏苏从榻前起身。 苏苏见她一副正经模样,只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看你才是最危险的。这一惊一乍的,倒是不知殿下为何选了你来。”玉兰年纪不大,刚刚入宫半年。性子灵动活泼,又极爱热闹。 凡是有她在的地方,必定一派热闹景象。如今倒是好了,常洵生怕她闷着,便叫这丫头在跟前伺候着。那玉兰听见苏苏打趣,倒也不恼,只是带着笑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宫里头规矩太严,你去瞧瞧那一个个的,都是面无表情的,哪里像我,如此活泼?”她倒是一脸得意地说着。 苏苏见了,只是连连点头,接过她递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倒也是,你可是殿下钦点的,我哪里敢挑理。”她说着,只是伸手在玉兰腰间抹了一把,随即笑道:“你这样窈窕的身子,倒是可惜了。” 玉兰不明所以,只是瞪大了眼睛道:“姑娘说什么可惜?”她哪里知道苏苏是存心取笑她,只是天真地看着苏苏,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苏苏。 苏苏瞧着她如此模样,只是一口茶水未曾入喉便悉数喷了出来。正巧,打湿了玉兰一身翠色宫装。玉兰惊慌地连连后退,手舞足蹈地跳着:“哎呀,哎呀!”一边叫着,一边用手拨着衣裳。 半晌,不见苏苏出声。她忽然停下了动作,只是低头看看狼狈的衣裳,又看苏苏正强撑着笑意。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只是上前来到苏苏跟前,嘟着嘴巴道:“姑娘真坏,这身衣裳可是殿下赏的,只有这一件儿。如今偏偏被姑娘糟践了,姑娘赔我!”她说着,当真伸手递到苏苏面前。 苏苏瞧她一脸认真地模样,倒也当真了,抬头认真地望着她道:“此话当真?”她倒是没想到这或许是玉兰最看重的衣裳。这茶渍倒是不好洗掉的,这样想着,她倒是可惜起这身儿衣裳了。 从桌前起身,只是思忖片刻后道:“既然这身儿弄脏了,那我再央求殿下赏你一套新的便是了。”玉兰待她极好,她也很喜欢玉兰毫不做作的性子。如今看她小脸儿皱成一团,一脸委屈地模样,倒是有些不忍了。 谁知这个时候,玉兰倒是绷不住了,只是撑着腰哈哈大笑:“哈哈哈,姑娘被我骗了。殿下何曾给人做过衣裳呢?怕这世上,除了姑娘,再没有人能叫殿下如此上心了!”她笑着,瞧见苏苏这才有了些明朗的笑意,只是渐渐止住笑:“姑娘,你这些日子,总算露出个笑脸儿了。”她说着,只是体贴地扶着苏苏坐下。 苏苏不知她竟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只是有些惊愕地对上她浩如烟波的眸子。对方才那一句避而不谈,她只是淡淡一笑:“你这丫头倒是聪明了,我这些日子倒是天天都笑来着,为何到了你那里,这才算是有了笑脸?”她倒是不知玉兰的玲珑心思,只是这些日子,她也的确不曾笑过的。 玉兰闻言,只是得意地摇摇头道:“姑娘别骗人,奴婢每日看着姑娘,姑娘一颦一笑是个什么模样,奴婢还是知道的。”她说着,只是忽然正经起来一般,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苏苏看。 苏苏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望着窗外已渐渐发芽的柳树道:“玉兰,这屋里太闷了,我想去外头吹吹风。”这些天不过是些小伤,常洵却如何都不肯叫她离开这个寝殿。一方面是她心情不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常洵担心,她只好听话。 今日常洵往前头伴驾,想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转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她忽然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关在笼子里头的鸟儿一般,被折断了飞翔的翅膀,只能靠着这些锦衣玉食才得以生计。 玉兰听了微微有些为难,只是瞧见苏苏望着窗外,眼里满是期待。最终只是点点头:“好,既然姑娘想去,那奴婢就跟着姑娘去外头走走。”她也知道,这被困在寝殿的滋味儿不好受。 苏苏见她答应了,只是一脸欣喜地望着她:“真的?你真的同意我去外面?”她原以为玉兰会想方设法阻止她,毕竟她的主子是常洵,而不是她。 玉兰见她倒是有些怀疑,只是重重地点头:“是,奴婢答应姑娘了。”她说着,只是豪气地点点头。苏苏见她应允,心头的阴霾即刻一扫而空。披上湖蓝色外衫,便由玉兰陪着往殿外去了。 这会儿宫人正忙着打扫,大殿内外的宫人瞧见了苏苏,一个个都恭敬地叫一声姑娘。苏苏倒是有些不习惯似的,不知该如何应答。好在身边有玉兰,她一个个与那些宫人是说话,只是小声在苏苏耳边提醒道:“姑娘不必觉得为难,只是冲他们笑笑便可。”她还是看出了苏苏的尴尬,只是好心提醒着。 苏苏见她如此贴心,只是柔柔一笑。再遇见宫人行礼时,她便会意一笑。 ------------ 068 郑妃刁难 苏苏这边正和玉兰说着话,隐约听见外头有些吵闹声。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玉兰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冲苏苏一笑,随即转身去了。虽说这里是常洵寝宫,她作为一个客人,实在无需操心这些宫人之间的事情。 这样想着,苏苏倒也未曾在意的。只是那说话声却越发大起来,不得已,她只好抬头朝着那边望去。这样一瞧倒是不打紧,正对着她视线的那宫人分明就是那日在凤藻宫的。瞧见了她,只是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身边的宫人这才纷纷低头退下。 那宫人自然早就瞧见了苏苏,只是朝着这边走来。玉兰赶在他之前来到苏苏跟前,小声在她耳边道:“姑娘,这张公公怕是来者不善。这会儿殿下不在,倒是不知该如何与他争辩了。” 苏苏闻言,只是轻轻摇头:“不必为了我争执,一切随他去便是!”不用问,来人必定是冲着她来的,若此番叫这里的宫人为了她起了争执,怕是不妥。她早已有所准备,既然已经找上门来,她自然回避不得。 今日在常洵宫里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若是唤作别处,怕是早已动粗了。她已欠了常洵太多,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如此想罢,未免伤到玉兰,她只是轻轻伸手将玉兰往自己身后推一推:“玉兰,一会儿莫要搭腔!” 玉兰眼神里多了分安慰,只是冲着苏苏点点头:“是,一切全凭姑娘做主!”她对苏苏充满了崇敬,因为苏苏精通医术,且武艺完全可以自保,她自然是放心的。 苏苏没有说话,只是冲她微微一笑。这边张公公已然来到跟前,身后跟着两个人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苏苏见了,只是在心里头暗笑:看来郑妃早有准备,竟还带着大内侍卫。只是可惜,她原本就不曾想过要在这里闹起来,况且,若是当真要逃脱,便是再多,也不在话下。 那张公公脸上依旧堆着笑,上前将手中的拂尘抖了一抖,随即搭在手臂上行礼道:“姑娘有礼,奴才奉娘娘之命,请姑娘前往凤藻宫一叙!”他说着,语气虽然恭敬,可是眼神里却带着些不屑。 苏苏自然知道他此番表情是何意思,与他也已不是初次接触。想来那日,在慈宁宫遇见的就是他了。没有多余的客套,她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欠身道:“有劳了,公公请先行!”她说着,只是伸手已是礼貌。 那张公公却并未转身,只是回头冲着身后两名侍卫使个眼色。那两名侍卫只是点头,随即握着长剑往苏苏跟前来。苏苏见他们来者不善,只是牵着玉兰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对上张公公一副泰然的眼神道:“公公这是何意?”她的声音很冷,已没有了之前的客套。 张公公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抖抖衣袖道:“娘娘有令,姑娘身手不凡,为防万一,请姑娘委屈片刻才是。”他说着,身子却直挺挺地站着,高高抬头,整个身子向后仰着,态度傲慢。 苏苏听他这样说,不禁冷笑一声:“呵,娘娘倒是看得起奴婢了。”说着,瞧见那两个侍卫要上前,只是伸手阻拦道:“站住!”这一声冷喝倒是见效,那二人见苏苏冷若冰霜,只是有些犹豫地转身朝着张公公望去。 张公公瞧见他二人偷来求助的目光,只是有些不满意地摇摇头,随即拖长了声音道:“你们真是蠢,难道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吗?”他如是说着,只是乜斜着眼睛看向苏苏。 苏苏见他二人得了指令,只是继续往前走。带着玉兰闪到一边,轻声吩咐她躲开。玉兰很听话地推至一边,一脸期待地望着苏苏。 “我只说一次,若你二人继续上前,休怪我手下无情。”原本她无意与他多做纠缠,谁知他们竟如此小人之心。 那两名侍卫听见苏苏如此说,看着她一脸厉色,自然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二人这下便再次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这里是福王寝宫,苏苏的身份又不是寻常宫女。 就在离着苏苏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二人对视一眼,只是有些犹豫地对苏苏道:“姑娘莫要为难奴才,且跟着奴才往凤藻宫一去。” 他二人不过是当差的,如今竟夹在这里左右为难,那郑妃的性子他们早有耳闻,也曾有不少兄弟在他哪里吃了亏的,他们只求平安无事。 苏苏见他二人面露难色,只是微微有些动容。毕竟他们也实在无辜,若此番与他们争执,恐怕他们定要平白吃着一场哑巴亏。想想,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于是淡淡对他二人说道:“我原不想为难你们,你们且去回了他,我自愿前往,无需人押送!” 那二人闻言,没法子,只好匆匆去了。来到张公公跟前将这话一说,那张公公只是一脸怒气,抬手在他二人帽子上打了两下,随即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姑娘是个明事理的,既然不想为难奴才们,那就请吧。”张公公也不过是个跑腿儿的,先前郑妃吩咐带着侍卫,也无非是担心苏苏不肯乖乖就范。如今见苏苏倒也是个软心肠的,倒也乐得两方成全。 苏苏见他应了,只是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且去外头候着。我这里要交代两句,未免父王回来,他们不好交代。”她心里头自然担心此去怕是凶多吉少,经过上一回教训,她早已领教了郑妃的狠辣。 张公公见他这样说,脸色忽的又变了,苏苏知道她担心什么,只是冷冷笑了:“公公安心便是,奴婢不过交代两句,毕竟也不想交福王与娘娘之间因此事纠缠。”她自然不想再将常洵牵扯进来,若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轻易就范。 见张公公将信将疑,她无奈只是转身对身边的玉兰道:“玉兰,我此去想必无事,你且安心。记得,切莫将此事告诉殿下。若是殿下问起,你只说我出宫去了。”她说着,只是拍拍玉兰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玉兰自然不听她这些,只是连连摇头:“不,姑娘,你不能去。”她怎能叫苏苏去呢,郑妃分明有意为难,若不然,怎会带着大内侍卫来?她知道苏苏不过是想叫她安心,她却如何能够装作不知。 苏苏见她不肯,只是靠近一些,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吧,他们打不过我的。你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她故作轻松地说着,在看见玉兰总算是勉强点头后,她便露出一个轻松地笑容。 ------------ 069 被囚石洞 苏苏昂首在前头走着,身后跟随着的便是张公公和那两名侍卫。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转过长街,抬头便望见了耸立巍峨的凤藻宫了。心里头虽然有些怕,但终究鼓起勇气往那边一点一点靠近着。想起常洵临行前的叮嘱,她不禁苦涩一笑:常洵,对不起了。这件事,只能由我来了结! 正想着,只是忽然听见身后之人朗声说了句:“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原是她这会儿分了神,这一声倒是叫她微微愕然。 收回思绪,常洛便远远地站在她对面,隔着几步远,她能够清楚地看见常洛沉郁的脸色。这些日子不见,倒是猛然觉得他瘦了不少。回头想想也是,太后去了,恭妃入了冷宫,他如今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怔怔地望着他许久,瞧着他提步上前,苏苏只是微微调整了思绪。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唇边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容,后退一些侧身道:“见过太子殿下!”她没有抬头,因为无法与常洛面对。 常洛见她只说了一句,便再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冷冷地挥手道:“平身!”众人起身,张公公上前示意苏苏继续前行,苏苏微微颔首,转身正要离开。 “公公,本宫有些话要与苏姑娘说,可否行个方便?”常洛忽然转向一边低头不语的张公公,这样说着,眼神里却满是自信和坚定。 苏苏听见他竟如此要求,只是一脸不解地抬头望着他。瞧见他眼底的坚定之后,只是不觉将视线移向一边的张公公。这个时候张公公只是弓着身子,苏苏想起他平日为人,况且他还是郑妃跟前儿的。想必他一定会找借口,百般推诿。 出乎意料地,张公公并未阻止。反而是一反常态,在听了这话后只是微微拱手道:“殿下请!”他脸上带着类似于恭维的笑容,在那种笑容里,她甚至能够觉察出一些忠诚来。想想只是觉得好笑:他是郑妃身边人,如何会对常洛有如此态度。 只是转念一想,毕竟常洛还是太子,还是东宫之主。便是郑妃如何嚣张,也总该分个尊卑贵贱。他终究不过一介宫人,如何能够傲慢到连常洛也不放在眼里。 张公公说完,只是转身冲着依旧立在原地的两个侍卫甩甩拂尘。三个人只是微微走开一些,背着身子在路边站着。 苏苏不知常洛究竟要和她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倒是有些别扭地避开他深情的眸子。 常洛见她有意躲闪,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上前一些,在她面前站定:“本宫这些日子行动不便,不知你在宫里受了这些委屈。如今本宫虽回到了原点,可是本宫对你,依旧不改初心。”他这样说着,眼中满是深情。 苏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常洛见她不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双手。苏苏第一反应便是抽回她的手,随即后退一些道:“殿下,如今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若是殿下别无吩咐,请放奴婢离开。”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常洛眼底的深情竟是那么真实,那么叫她无法自拔。只是她毕竟不再是那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子,看见了这后宫之中的明争暗斗,她早已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常洛见她如此,并未坚持。上前与她擦身而过时,只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苏苏,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说完,只是直直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苏苏却久久沉浸在他方才信誓旦旦的誓言之中。他究竟为什么这么说,他这些日子究竟是怎样过来的?这些他都没有说,她从这样简单的对话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直到张公公重新回来,苏苏方才回神,抬眼瞧着他的身影已消失在街角,只是不禁在心里头叹息一声,转身随着张公公去了。 凤藻宫倒是安静地出奇,她不禁隐隐生起一种不安来。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样安静地凤藻宫,甚是异常。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她只是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就离危险更近一些。 她跟随着张公公一路走来。却发现并未往大殿去,暗自纳闷儿:这张公公究竟搞什么鬼?不是应该去见郑妃的?难道郑妃这会儿还有当真有闲情逸致与她说话不成? 心里头虽然疑惑,但是毕竟张公公是敌,她不敢轻易暴露了自己心思,只好沉默着跟随。一路随着他来到花园之后后,忽然瞧见眼前立着一座假山。 苏苏不知张公公究竟是什么主意,正在思虑,忽然听见一声闷响。猛地转身,瞧见身后只有张公公一人,那两名侍卫早已不知去向。张公公只是拱手冲着苏苏道:“姑娘这边请!” 苏苏不明所以,只是随着他往前去了。绕过假山,瞧见张公公拨开藤萝,她先进去。眼前赫然出现一方石门,那扇石门此时半开着,里头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张公公这个时候忽然后退一些,只是示意那两名侍卫上前。苏苏正沉浸在思索之中,哪里知道身后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只是猛地推了她一把,她身子一个前倾便往那石门之内摔去。 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听见石门砰的一声关上。里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只是有些慌乱地转身,试图拍打着石门:“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不知道这样叫了多久,始终没有听见外头有任何动静。 渐渐地她有些绝望了,如今想来,倒是他们一步步都计划好了的。如今自己深陷这漆黑的石洞,倒是中了郑妃的设计全套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灰:苏苏啊苏苏,枉你聪明一世,谁知却终究要命丧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里简直可以说与世隔绝,即便她困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常洛,常洵。如今一个都救不了她,这样想着,她只是渐渐失去了力气一般,顺着石门滑下身子。蹲坐在地上,脊背贴着冰凉的石门,只是将头埋在膝盖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她不争气地眼泪。这些日子她担心着太后的身子,担心这恭妃的处境,担心着常洛是否安好。可是如今在这样的绝境里,她忽然觉得,这世上最可悲的,其实是她自己。 ------------ 070 意外发现 苏苏的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石门,经过一番发泄后,她渐渐地冷静下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抬头望着前头黑压压一片,只是努力吸吸鼻子:如今我既被秘密关在这里,想必是没人来搭救的。若郑妃想叫我在这里无声死去,我也只有接受现实。 她冷静下来,头一个念头便是分析郑妃的动机。既然郑妃将她秘密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秘洞里,想必是想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再不然,便是想要利用这些卑鄙的手段,逼迫她认下蛊惑常洵的罪名。 无论是哪一条,她都是不可能答应的。她刚刚十七岁而已,难道就要这样无声在这里死去?从此再也见不到外头的阳光,再也无法想念这世上的一切?显然,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 如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她自己了。如此想着,只是不觉抬头朝着前头望了望。没有再做迟疑,她只是单手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或许是这样蹲坐着时间久了的缘故,起身时微微有些吃力。 轻轻锤着微微有些酸麻的双腿,暗自庆幸没有受伤。她自幼在山中长大,倒是时常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山洞吸引的,常常冒险一般跑进去也是常有的。这一点倒是给了她走出这山洞的信心了,就这样她微微挪动着步子,一点一点靠近一边的墙壁。 以手指能够接触到墙壁为宜,她一边试探着脚下,一边往前缓缓挪动着步子。开始回忆这里的环境,外头长着许多刚刚发芽的藤萝。虽然叶子和藤蔓还是枯黄的,但是却依旧顽强地活着。 手指触摸在石壁上,一种滑腻腻的感觉叫她心中暗喜:这里一定有水源,不然不会这样潮湿。既然有水,那么她想要在这里求得一线生机还是有希望的。这样想着,心里头不觉渐渐明朗起来。 不知她这样试探着往前走了多久,忽然听到隐隐的嘀嗒声,一声连着一声,韵律整齐。苏苏这时,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她估计的不错,这里果然有水。 怀着信心往前走着,中间转过一个拐角,没有放弃,她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虽然这里有阴又冷,可是苏苏一直紧绷着神经,额上也随之渗出细细的汗珠。 觉得汗珠都要滴下来,她只是轻松一笑,抬袖拭去汗珠。随即继续往前走着,渐渐地竟然觉得眼前出现些许光亮。心里头忽然雀跃起来,便不觉加快了步子。随着她慢慢接近,那光亮也是越来越明朗。 渐渐地,她已经能够完全放心地大胆往前走,带着一种紧张和期待地心情,她一点一点朝着那一大片空地走去。那里简直是一个天方夜谭,四周如同镂空一般,只是以简单的石溶柱支撑着四角儿。 正中心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碧绿的潭水如同一颗祖母绿一般,正镶嵌在这空地的中心。潭水周边的地面上铺满了汉白玉砖石,靠近潭水的岸边整齐摆放着一张石桌以及几张凳子。 石壁上大大小小满是以剑锋刺上去的狂草,龙飞凤舞一般盘旋在哪里。只是隔着这样远的距离看去,那上头苍劲的笔力依旧清晰可辨。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这里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山洞,其中确实别有洞天。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知郑妃可知这里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景象? 一时间,苏苏竟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哪里见识过如此场面,原本以为这里不过是个废弃的山洞。谁知竟藏有如此惊天玄机,只是觉得此刻进退两难。 踌躇良久,她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朝着那满是剑痕的石壁走去。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便只能往前走,后退,只能将自己困死在这里。既然这里有人来过,那么她必然还能见到他。如今她不知出口在何处,也只能慢慢摸索。 只是这字迹的主人是谁,她无从得知。不知是敌是友,她自然不能轻举妄动。眼下这里还算安全,她经过一番巡视后并未察觉到有人在这里。这才渐渐放了心,只是沿着这石壁走了一圈儿。 断定这里一定有出口,她便来回在这看似天衣无缝的涵洞里四处搜寻着出口。只是来回很多趟,她始终未曾发觉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同。石壁坚不可摧,根本没有任何破绽之处。渐渐地,她不觉又被一种无力的绝望包围。 折腾了这么久,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无意间抬头,望见那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只是不觉苦涩一笑:原以为总算有希望,谁知竟是有一个绝境。如此想着,她不免有些心灰。无奈,她只好缓步往潭水边走去。 在潭水便席地而坐,随即脱掉已经被污泥弄脏的鞋子搁在一边。轻轻撩起裙摆,踮起脚尖轻轻拨一下,只是觉得浑身即刻被一股冰凉之气浸透了。这潭水真凉,苏苏不觉笑了。渐渐地适应了这水温,一双玉足便全然浸在了水中。 低头望着毫无动静的潭水,只是笑笑:这里连一只鱼儿都没有,不知可是太寂寞了,所以都沉在了水底。如此想着,一个调皮的念头便浮上心头。她只是笑着搅动了在水中的玉足,瞧着原本沉静的水面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便觉得心头豁然开朗。 如此自娱自乐,她倒是乐在其中。也许很久没有如此无所顾忌地玩笑了,她只是忽然觉得又回到了之前在仙岛上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那些日子,又不禁唏嘘不已。 这样玩儿了一会儿,她觉得好了许多。重新振作起来,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来到石桌前坐下。望着墙壁上的剑痕,只是渐渐觉得有些困倦。只是这石桌太硬,她只好双手捧着小脸,就这样微眯着眸子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地睡熟了。已经不是方才一般地动作,而是两只手臂交叠着压在脑袋下。这里很冷,她方才还玩儿了水,渐渐地便觉得身子有些发冷。不觉耸了耸肩,只是蜷缩着身子睡着。 睡梦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拂过她的脸颊,很温暖,很舒服。随即整个身子都觉得暖了,恍惚觉得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知是不是做梦了,她脸上此刻已带着甜蜜的笑。只是晃晃脑袋,偎着那温暖而又柔软的角落继续睡了。 ------------ 071 神秘来客 苏苏在秘洞里,如同被世界隔离了一般。便是什么时辰都不知,何况还是在如此幽闭的空间里。甚至连白天黑夜都无法分辨,好在她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无论眼前什么样的境况,只是一颗豁达明亮的心。 秘洞内毫无光亮可,即便苏苏找到了如此空旷的溶洞,却依旧无法改变这里漆黑一片的事实。外头即便艳阳高照,这里也依旧是没有任何感受的。 滴答、滴答、滴答、、、、、、溶洞的石壁经过长年累月的侵蚀,已经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笋。渗透而出的水底就这样一点点敲打着坚硬而冰凉的地面,落在水中的更是如同一颗沉重的石子一般,咚地一声,直直坠落到潭水最深处去。 “啪嗒”一声脆响,一颗坠落的水珠不偏不倚地落在苏苏的脸颊上。许是觉得冰凉的水滴有些不适,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伸手抹去正缓缓顺着脸颊滑落的水滴,有些不愿地睁开迷蒙的双眸。 朝着水滴落下的方向抬头望去,瞧见头顶的石壁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滴。揉揉有些干涩的眸子,只是自嘲一笑:如今就连这水珠也会欺负人了!想起昨夜的梦,唇边渐渐勾起了一些些弧度。 毕竟在这石桌上这样趴着睡了,手脚都有些酸麻。想要伸开双臂舒缓一下,谁知抬头之际便不觉闷哼一声。是真的痛,这石桌坚硬,况且这里如此潮湿。在这样的环境里竟也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 缓了好大一会儿,方才觉得好转了一些。双手扶着左脚揉了揉,这才试着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些。换个动作,只是谨慎地扶着石桌起身。缓缓走出几步,这才觉得筋骨舒活开了。没有那么难受,她只是简单运气,打了套师父教给的拳法。 顿时觉得舒朗不少,只是环顾四周坚不可摧的石壁,不免有些踌躇。这里没有出口,便是真的有,她也一时之间无从找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腹中传来,她不自禁地伸手覆上已经瘪瘪的肚子:早上只用了些早膳,这会儿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只是这会儿上哪儿去找吃的来? 有些茫然地垂下手臂,她站在原地打转。四周的石壁上虽不乏藤蔓,可惜眼下不过初春,哪里有可以果腹的吃食?如此想着,只是有些丧气地摆摆手臂,转身双手撑在腰间,死死盯着深不见底的深潭。 良久,她不得不垂下小脑袋自自语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看来是非找到出口不可了!”如此给自己打气,随即信心满满地拍拍手:“先去那边儿瞧瞧。”她说着,只是迈步朝着满是藤萝的那面石壁走近。 她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在石壁上,顾不得石壁上传来的冰冷。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不住地伸手敲打着石壁,企图从中找到一些破绽来。正在小心摸索着,神经紧绷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漏掉些什么。 忽然听到细微的沙沙声,她有些奇怪地往自己周身观察着,并未现自己蹭到了藤蔓的叶子。只是那声音却并未停下,她有些疑惑地松开手。远远地后退几步,仔细观察着身边的动静。 那“沙沙”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儿,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这下察觉到不妙,即刻戒备着闪身往隐蔽处跑去。她此刻心异常复杂,说是恐惧却又不全是,还有些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且不说来人是谁,便是这里有人迹,对她而,就是天大的幸运。她正愁找不到出口,这边便有人送上门来。她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观察,找机会离开这里。于是她小心闪避在一处石柱之后。 那嘎嘎声只是短短的几下,随即就是细微的石门转动的声音。那声音很轻,若不是这里实在太安静,恐怕是不易察觉的。 苏苏提着心,只是又有些好奇来人究竟是谁。小心翼翼地躲在石柱之后,两只手一左一右撑着石柱,微微倾斜着身子,透过石壁与石柱之间的缝隙往外看去。 一扇圆拱形的石门被小心推开,外头明朗的光线便随之倾斜而入,由于是逆光,苏苏只能勉强看见随即一个身影迅速闪入。那石门便随之关闭,原本的亮光也被彻底隔离在外。许是被抢光照射的缘故,苏苏只是觉得眼睛被晃得有些看不清了。 既然视线不清,她只能靠听力来辨别来人的脚步声。来人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能够分辨出其中的小心翼翼。 总算是适应了,苏苏这才悄悄朝着外头望了出去。奈何这里实在太黑,她除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如此,她只是小心翼翼地闪身躲入石柱之后。既然她已知道了出口在哪儿,只消等待时间方能趁机离开这里。 只是不知来人是何身份,她对自己的那点儿拳脚功夫倒是没有什么信心的。如此想着,她也只好静观其变。 只是忽然瞧见来人竟点燃了火折子,一簇橘红色的火苗将来人周身照亮。只见他一身蓝色宫袍,半弓着身子往前走着。左手手腕儿上搭着一柄拂尘,随着来人来回摇摆的步子,左右摇曳着。右手则拎着一个红漆食盒,盒子很稳,很沉的样子。 可惜她不敢太过暴露自己,再加上来人低着头,她无法看清来人的相貌。只是在心中暗自猜测来人的身份,已大致知道是个宫人,且品级不低。既然他对这里如此熟悉,想必就是凤藻宫那位张公公了。 不敢确定,她只是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接着那火光朝着石桌那边看去。他倒是熟门熟路一般,径直往石桌前走去。火折子在手里握着,只是将食盒搁在桌上,抬起衣袖在额头上轻轻擦拭着。 正好,他因为要擦汗不得不将火折子举高。虽然早有准备,在看到来人是张公公时,苏苏还是差一点儿便惊呼出声! ------------ 072 惊天密谋 “姑娘,姑娘?”张公公从进来时便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苏苏的踪迹,只是这里太暗,他根本看不清。见这里四处无人,便轻声唤着。 苏苏听到他叫自己,不知他究竟何意,倒也不敢贸然答应。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的动作,见他叫了半晌,没有人答应。只是渐渐停了,将火折子搁在桌上立着。 苏苏见他不再说话,只是自顾卷起袖子来,一边揭开食盒的盖子,一边说道:“姑娘,奴才知道你在这儿呢。这是殿下叫奴才送来的吃食,姑娘且放心,奴才是不会害姑娘的。”他说着,似乎自自语一般。 将食盒里的碗碟一一拿出,他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奴才受了殿下的恩典才有了今日,定会好好服侍姑娘的。姑娘已有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多少用一些吧。”他说着,只是继而朝着四周张望一下。 苏苏听他这样说,心里不免有些活动:殿下?他口中的殿下是谁?常洛吗?不可能,他是郑妃身边人,便是跟常洛有关联,也只能是仇人吧?那他口中的殿下是谁?莫非是常洵吗? 想到这里,她只是犹豫着:若他是为常洵而来,那也就是说,常洵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为何不直接救她出去?如此思量未果,她终究不能全心托付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宫人。 就在苏苏思量之时,又听那张公公说道:“姑娘若是不信奴才,大可想想,殿下和姑娘之间初次见面时,姑娘可是穿了一身红衣裳?” 他一边问着,一边小心将碗碟都摆放在桌上。 苏苏听他如此说,心下不免一阵狂跳:他是常洛的心腹?若不然,他如何知道的?想来是常洛怕她不信,这才告诉他这件事的。这样想着,不免放松些。况且,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又在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倒是瞒也瞒不住了。 有些尴尬地闪身从石柱后出来,她只是低着头上前去。张公公瞧见她往这边来,只是欣慰一笑:“姑娘可算出来了,真是叫奴才好生担心。若不是殿下笃定姑娘就在这里,奴才早就往那黑洞中寻去了。”他说着,只是弯着腰挪动着身边的石凳。 苏苏听他这样说,倒是觉得方才是自己过分了。两颊的红晕更深了,只是有些扭捏地来到桌前冲着张公公欠身行礼道:“公公莫怪,苏苏也是无可奈何。”说来,她变得如此小心,倒也实在是势所逼。 张公公则一脸不在意地摆手道:“姑娘重了,奴才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敢暴露了身份不是。”他说着,只是示意苏苏坐下来,随即将碗筷放在苏苏手边道:“姑娘想是饿坏了,先用些饭菜再说吧。” “谢谢公公!”她此刻倒是感激不尽,从这食盒打开的那一刻,她便忍不住了。只是为了自身安危,她倒是不得不小心些。如今知道张公公无害,她倒是无法将心思从这些香喷喷的饭菜上收回了。 张公公只是随和一笑,见她只是一个劲儿地谢,便摇摇头:“姑娘无需多礼,还请听奴才将此事一一道来。”他说着,只是叫苏苏一边吃着,他一边将前往事一一说与苏苏听来。 苏苏点头应了,顾不得许多,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从张公公的叙述中,她总算大致明白了他和常洛之间的关系。 听完他的叙述,苏苏不免心生慨叹:原是如此,常洛啊常洛,为何你总是以冷漠的伪装,拒绝别人看见你那颗原本善良的心呢? 这些话她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因为不忍心,也是因为,不想叫他觉得自己处境可怜。面对这样坚强隐忍的他,苏苏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足够的尊重。 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好心为自己送饭的,谁知他竟然还带来了帮助她离开这里的“绝妙计划”。苏苏不知他为何如此冒险,毕竟帮助她逃脱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在郑妃那里如何交代? 所以当苏苏听他提出要助她逃脱时,毫不犹豫地起身拒绝:“不,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明知此事会牵连他,甚至会因为他身份暴露,而牵扯到常洛。她如何能够为了自己的安慰,而将他们弃之不顾? 张公公见她如此激动,只是上前拱手劝道:“姑娘息怒,听奴才慢慢道来。此事乃是殿下精心安排,不但不会牵连奴才,还能做到天衣无缝。一切只需要姑娘点头答应,剩下的,奴才来做就是!” 苏苏听他如此说,且见他一脸自信的笑容。不觉有些好奇,他口中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这样想着,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听他道来。 待他说完之后,苏苏原本渐渐舒展的眉头不觉又紧蹙:此事要牵扯到常洵,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若此番还要连累他,怕是承受不起他如此深。 想到这里,她有些犹豫地启口道:“福王殿下眼下如何?”想起常洵,她不觉心生愧疚。想到他前些日子为了自己与郑妃公然闹翻,如今不知又是怎样一番景了。 张公公见她问起,只是如实回道:“不瞒姑娘说,昨日福王殿下便来凤藻宫大闹,若不是郑妃气得没了法子,他才不会如此罢休。今日天还未亮,便又来了。一定要找到姑娘不可,且话若是找不到姑娘,他便告到皇上那儿去,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这傻子!”苏苏听他如此说,只是无奈叹息一声。原本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打打闹闹,谁知他竟动了真感。如今叫她倒是左右为难! 张公公见她犹豫着,只是进而劝道:“姑娘便是为了福王殿下,也该早些离开这里才是。若不然,真不知福王要闹出什么事来。” 苏苏沉默了半晌,终究无奈地点点头:“如此,也只好照计划行事了。公公来了不少时候了,还是早些去吧。千万小心,切莫被人撞见!”她思量过后,终究应允了常洛的计划。如今之计,这是最好的法子。 ------------ 073 常洵相救 翌日清晨,常洵一身绛紫色蟒袍出现在凤藻宫宫门外。宫人慌张通禀时,郑妃还未起身。 无奈那宫人只好请常洵往里头去等候,常洵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往院子里去了。院中来来往往有几个小丫头,听她们窃窃私语着什么。常洵原本并未在意,只是忽然听见一个对另一个小声说道:“你也听到了?那声音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她一边说着,二人只是摇摇头,不愿再提起一般匆匆去了。 常洵正纳闷儿,瞧见又来了两个同样如此,只是这一次他倒是有些好奇了。上前挡在二人面前,二人见前头有人,只是后退一些抬头见是他,只是纷纷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福王殿下!”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常洵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只知道她们口中那神神秘秘的事倒是极为诡异。 二人听他问起这个,只是不觉绷紧了身子,随即异口同声道:“奴婢没有说什么!”她二人不知为何,忽然表现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倒是叫常洵更加觉得奇怪。于是提高了声音道:“你们不说没关系,本王这就告诉母妃去。我就不信,你们还能瞒着母妃不成?” 常洵说着,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不时偷眼瞟着眼前二人目光相对时的为难表。他倒是不急着催促,只是甩甩手臂,自自语道:“倒不如找母妃去问个清楚。” “殿下留步!”那两个小丫头瞧见常洵就要转身离开,慌忙之中只是匆匆行礼叫住他。见他停住,潇洒转身时脸上带着的邪魅笑容。只是暗自咬唇:“奴婢说与殿下听就是了,还请殿下放奴婢一条生路!” 常洵见目的达到了,只是轻咳一声,做不在乎模样道:“本王早说了叫老实说来,现在可以说了?”他说着,只是抖抖衣袍,瞧见前殿来往的人太多,只是冲着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跟着自己往偏僻地方去。 二人无奈,只好转身匆匆跟着他离开了前殿。常洵径直穿过长廊,转个弯儿就要往小花园儿去,二人却忽然停下来,迟疑地对视一眼,随即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丫头冲着已走出几步远的常洵说道:“殿下不要往那边去了,奴婢们实在不敢!” 常洵闻,不觉停下来,转身望着二人一脸惶恐地模样。有些不耐,却也依旧朝着二人走近。瞧见二人不像是假装的,只是耐着性子道:“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说吧。” 二人犹豫片刻,依旧是那胆子大些的丫头开口冲常洵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几日奴婢们夜里都能听到从这花园里传出来凄惨的哭声。所以,这才、、、、、、” 她并未说完,依旧有顾虑一般。 常洵见她如此,再看身边的小宫女更是惶恐不安地搅着手中的帕子。知道她们所非虚,只是摆摆手:“原是如此,不过是些怪力乱神之说。到此为止,若传扬出去,本王定严惩不贷!”这后宫之中此类传不少,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毕竟关乎凤藻宫名声,他不得不管。 二人只是连连欠身应下:“是,奴婢知道了!”二人行礼过后,只是转身匆匆离去。瞧着二人慌张的背影,常洵只是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声:“原以为能找到些苏苏的线索,谁知竟是这些无谓的东西。” 不得不说,他有些失望。一连好几日了,他每日都来这里与郑妃讨人,只是郑妃却一口咬定,并未将苏苏藏在这里。只是他早已翻遍了整座皇宫,根本没有苏苏的踪迹。 无奈,他只能讲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里。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失落地转身。抬头瞧见眼前的小花园,只是摇摇头。正打算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只是快步朝着小花园奔去。 一路来到花园儿最深处,也就是那座假山之前。他似乎坚持着什么一般,只是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现没有异常。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绕着假山走了一圈儿,并且不断呼唤着苏苏的名字。 苏苏起初并未听到声音,只是等常洵渐渐靠近出口处时,她方才隐约听见了声音。原本低落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从石桌前起身。她只是跌跌撞撞地朝着出口奔去。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苏苏就在靠近出口的地方使劲儿用手中的石块儿敲打着石门。一声一声,虽然有些微弱,但是还是让站在外头的常洵觉出些一样。 所以他停下脚步,试图分辨那一声一声的闷响究竟从何而来。于是他用手拨开挡在跟前的荒草,朝着石壁走近。那声音也渐渐清晰,于是他朝着石壁内大声呼唤着苏苏的名字。苏苏听得清楚,便用全力敲击着石块儿回应着。 常洵确定里头有声音传出,只是匆忙拿起一块儿石头拼命往石壁上撞击着。苏苏听见外头撞击的声音很大,知道的确是常洵找到了这里。一时之间,只是觉得百感交集。毕竟这些天不见天日,她的身子也渐渐开始透支。不过是为了等待他的出现,所以她这才一直坚持着。 外头的常洵用尽了力气,那石壁依旧巍然不动。他渐渐地听不到里头的声音,只是担心地唤着:“苏苏,苏苏,你听得见吗?”没有回应,他一时气急,只是用力将手中的石块儿丢在石壁上。 双手不断地在石壁上捶打着,只是恨自己无能。苏苏明明就在里头,他却无能为力。这样的疯狂持续了一会儿,他方才冷静下来。抬头望着眼前坚不可摧的石壁,只是攥紧了受伤的拳头:既然这石壁如此坚硬,那就一定有入口。 想到这里,他不觉重燃希望。一边摸索着石壁,一边对里头的苏苏说着:“苏苏,你别怕,我会救你出来的!”他说着,丝毫不顾早已受到重创的双手,只是拼命寻找着出口。 苏苏此刻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话,没有任何回应。她只是顺着石壁坐下来,眼泪却如同洪水一般决堤:常洵,对不起! ------------ 074 苏苏脱险 就在他几近绝望之时,不然瞧见一个宫人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来。未免意外,他只好暂时闪身躲避。只见那宫人一身蓝色宫袍,手里拿着柄拂尘,如同做贼一般左顾右盼一般接近这里。 来人慢慢接近石壁,不消片刻功夫便在靠近他的一处停下来。俯下身子去在地上摸索了半晌,伴随着他手下的动作,常洵忽然听见吱吱嘎嘎的声音。想必那里就是入口,只是这宫人究竟是谁? 有些诧异,但是救人要紧。就在那宫人起身之际,却忽然被常洵扬手打晕在地。上前看着来人竟是郑妃跟前儿的张公公,只是不觉攥紧了拳头:母妃,果真是你囚了苏苏!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恨意。 未等他反应,便瞧见眼前忽然满是藤萝的石壁上出现了一扇拱形的石门。那石门轰然打开,一股阴冷之气便随之迎面扑来。常洵一心想着苏苏,顾不得许多,只是即刻往石门内走去。 刚刚踏入石洞内,他便不觉打个寒颤。顾不得许多,他只是匆忙去寻找苏苏。苏苏就倒在石门前,听见石门打开的声音。知道常洵找到了机关,这才有些安心地笑了。 瞧见常洵就要往前奔去,她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抬手叫住他:“常,常洵!”她的声音很微弱,却依旧叫常洵听得惊心动魄。 转身望见苏苏倒在石壁前,便快步奔上去。苏苏见他朝着这边跑过来,只是无力地垂下手臂。不知是否当真在这儿的时辰久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冻僵了。 常洵来到跟前,单膝跪地。看着眼前的苏苏,心疼不已。见她只着一身单衣,连个披风都没有。浑身的衣裳不知为何,也都湿透了。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前额上的早已湿透了,紧紧贴在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心疼地将她抱住,感受到的便是她身上传来的入骨的冰凉。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只是抱着她起身,恨恨朝着这阴冷的石洞看了一眼。转身离开,来到外头。 外头阳关明媚,悉数洒在苏苏身上。他才觉之前石洞太暗,苏苏此刻狼狈的已无法形容。许是得了些温暖,苏苏缓缓睁开双眼。对正上常洵满是怜惜和心疼地眸子,只是缓缓启口:“常洵。” “别怕,我来救你了!你再也不会被关在里头了,咱们这就走。”他说着,感受着苏苏在他怀里毫无重量一般,只是觉得心头的怒火要将自己炸开一般。 只是眼下苏苏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只是抱着苏苏一路离开花园儿。来到前殿,来往的宫人瞧见苏苏如此模样,个个不由得惊呼。常洵只是狠狠瞪着她们,叫她们一个个不得不噤声。 难怪她们如此害怕,苏苏此刻的模样,恐怕与鬼也相差无几的。没有找郑妃理论,他只是径直离开了凤藻宫。 回到寝宫,正等候在殿外的玉兰,瞧见他抱着一个女子回来。不是苏苏是谁,即刻冲上去,瞧着苏苏一身衣裳都湿透了,一动不动地在他怀里。只是心疼地落下泪来:“殿下慢些,奴婢这就吩咐人请太医来!” 常洵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苏苏往内殿去了。玉兰吩咐宫人匆匆去请了太医来,随即吩咐宫人烧水,准备姜汤。 等她来到内殿,瞧见常洵正将苏苏安放在榻上,并且为她盖着厚厚的锦被。玉兰上前阻止道:“这样不行,要为姑娘换上干净的衣裳才好。殿下还是先出去等候。” 常洵见她说得有理,只是轻轻颔,有些留恋地转身去了。玉兰叫来两个宫女帮忙,经过一番折腾,这才为苏苏静了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中衣。忙完这一切,常洵回到内殿,瞧见苏苏的脸色已有所好转,只是冲着玉兰感激一笑:“玉兰,多亏了你。” 玉兰闻,只是连连摆手:“殿下折煞奴婢了。”她说着,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汗巾覆在苏苏额头上。常洵接下帕子,小声道:“你去吧,我自己来。” 玉兰见他如此贴心,只是微微笑了:“是,奴婢去殿外等着太医。”她说完,只是欠身去了。 常洵这边轻轻为苏苏擦拭着手背,只是在心里暗暗誓:苏苏,此生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胆怯,所以才叫苏苏受到如此伤害。若他早些将她保护起来,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玉兰领着太医来时,常洵依旧在小心翼翼地为苏苏擦拭着手背。上前欠身道:“殿下,太医来了,还请太医先为姑娘诊脉才是。“她说着,只是伸手接下帕子。 常洵闻,只是颔。从榻前起身,太医只是上前拱手行礼。话未出口便被常洵阻止:“免了,快些瞧瞧她究竟如何?” 太医见他如此紧张,不敢有丝毫怠慢。经过一番诊治,他这才轻松地点头。起身来到常洵跟前,拱手回道:“回殿下,姑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微臣开了些驱寒调养的方子,用些时日便可痊愈!” 玉兰听了,只是将太医送出大殿外。转身回来时瞧见常洵依旧一脸凝重,只是笑笑,上前劝道:“殿下安心便是,太医也说了,姑娘并无大碍!”多番解释,常洵这才安心一些。只是在苏苏苏醒之前,他如何都不肯离开这里。 玉兰无奈,只好先去煎药。汤药烫手,常洵便硬是要接下。玉兰瞧着他如此痴心模样,只是暗暗为苏苏高兴。她原本也知道常洵有意苏苏,只是不知,他竟如此深。看来苏苏以后,再也不会受到如此伤害。 苏苏昏迷着,没有办法服用汤药。无奈常洵只好叫玉兰从旁协助,他亲手将汤药喂进去。经过一番折腾,倒是累得不轻。好在苏苏顺利服下汤药,气息平稳。 玉兰这才笑了,瞧见常洵额上已沁出汗来,只是贴心送上帕子:“殿下擦擦吧!”常洵闻,这才察觉到玉兰一脸不明笑意,没有说什么,只是接下帕子。胡乱抹了几下,便将帕子给了玉兰。 视线始终停留在苏苏身上,玉兰知道自己在这里确实碍事了。只是悄悄退下,留下常洵和苏苏独处。 ------------ 075 赐婚被拒 苏苏安睡于榻上,面色早已恢复了七八分颜色。***毕竟在那阴冷的石洞中一连困了将近三日,倒是当真损了身子。阳光洒在她脸颊上,长而卷曲的睫毛有余阳光阴影的投射,显得更加浓密。 许是感觉到了那暖洋洋的日头,只是由锦被中扬手覆上额头。蛾眉微蹙,睫毛随之颤动几下。知道是醒了,却只是懒懒翻身。 房里很静,苏苏这样安静地躺着。回想着这几日的景,末了,撑着身子坐起来。睁开迷蒙的眸子,正对上刺眼的阳光。 她侧身背过阳光照射,只是有些茫然地打量着眼前的环境。待眼睛适应一些,方才迎着阳光看去。透过窗子,能够看见那棵梅树歪斜的之感。 阳光正好,透过菱格窗子洒落在地面上,映出兰草花细长细长的阴影。知道这里是常洵寝宫,她只是微微舒口气。这里是常洵寝宫,她安全了。 觉得口渴,便自顾揭开锦被,正待弯腰穿鞋。听见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迟疑片刻,只是停下了动作,抬头往外头望去。 由殿外走进一个人来,一身淡紫色长裙,饰很特别,不像是寻常宫女一般。当视线转向她的脸,苏苏蓦地愣住。 来人正是早已消失多时的梅儿,自从那日在海棠馆受审,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梅儿。没想到,她竟到了这里。心头诸多疑问,未及开口。 梅儿却早已到得眼前,待她连着唤了苏苏几声小姐时,苏苏这才恍惚回神。见她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有些不自然地扯起嘴角,勉强冲着她点头:“梅儿?” 不知为何,她此番见到梅儿,却觉得不像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梅儿了。即便她依旧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女子模样,可是苏苏总觉得那里不对。只是想了想,并未察觉到异常之处。最终,只好罢了。 梅儿见她有些恍惚,只是关切地捧着茶杯上前欠身:“小姐,喝口茶吧!”她毕竟伺候人是惯了的,自然懂得察观色。瞧见苏苏有些白且干裂的嘴唇,就知道她此刻需要什么。 苏苏见她如此贴心地捧着茶杯,只是冲着她莞尔:“谢谢!”看着梅儿一脸温柔的笑容,她只是渐渐打消了心头的顾虑。许是她多心了,梅儿依旧那么体贴,会照顾人。 端着茶杯抬头,见梅儿就在一边站着,正要开口与她说话。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这才好奇地朝着梅儿看去,梅儿也是一脸茫然。随即欠身道:“奴婢去瞧瞧!”说着,只是转身匆匆去了。 未等苏苏回神,便瞧见玉兰一脸薄怒地从外头进来。苏苏不知她这时为何,只当是方才在外头有人吵闹,叫她恼了。玉兰性子直爽,向来都是如此,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不过相处几日,苏苏倒也大致了解。 并未在意她,苏苏只是自顾起身来到桌前坐下来。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原处,见玉兰依旧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这才开口道:“玉兰,你这是怎么了?” 玉兰原本愤愤然地嘟囔着什么,瞧见苏苏只着中衣在那儿坐着,也不气了。有些心疼地拿来外衫给苏苏披在肩上,瞧着苏苏脸色好转了不少。这才叹息一声道:“姑娘是不知道,方才紫露殿的丫头无端在这里吵闹,说咱们仗着殿下欺负人,真是气得我!” 苏苏闻,心中了然:毕竟我来了这些日子,倒是叫她们多想了。瞧见玉兰依旧气鼓鼓地,只是笑笑:“好了,她要说什么就随她去吧。等我好了,自会离开这里。到时候,谣不攻自破。” 玉兰听她这样说,只是有些疑惑地顿了顿:“姑娘说什么傻话?”她此刻一脸不解地表,倒是叫苏苏有些奇怪了。难道她说错什么了? “殿下一早便去了前头,说是请皇上赐婚的。若圣上允了,那姑娘便是我端阳宫的主子,还有谁敢非议半句?”玉兰见苏苏如此表,倒是一脸不解地说着。 苏苏闻,不觉心头一震:“什么?赐婚?”她极不愿意承认自己心头的想法,常洵不可能这样冒失。她是什么身份,常洵又是什么身份!郑妃会怎么想,难道皇上会答应吗? 不能再等,苏苏只是猛地起身要往外走。玉兰见她如此,只是匆忙叫住:“姑娘你还未梳妆,使不得!”见苏苏早已冲到殿外,玉兰顾不得许多,只好追了上去。苏苏跑得太快,外衫从肩上滑落了也顾不得。 玉兰捡起衣裳,追出大殿。好在此时常洵从外头回来,她这才松口气。 苏苏不知常洵回来,一下子撞在他身上。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道歉,却依旧要往外跑。 常洵不明所以,只是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苏苏,你去哪里?”苏苏此刻才知道来人是常洵,转身站住。瞧着他一身朝服,定是从前头回来。于是匆忙问道:“常洵,你?” 未等她说完,常洵便已将她抱在怀里。她有些慌乱,只是依旧重复着之前的话。常洵见她如此模样,只是心疼地低头道:“苏苏,我一定给你一个名正顺的身份。” 二人来到殿内,苏苏这才示意常洵将自己放下。常洵将苏苏轻放在榻上,见她丝凌乱,只着一身中衣便要往外跑。只是温柔一笑,随即伸手抚上她的丝道:“身子刚刚有了起色,这样一身打扮便要往外跑?” “常洵!”苏苏见他如此宠溺地说着,只是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但是她很清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和常洵成为夫妻的。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道:“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不出所料,常洵眼里的温柔在瞬间凝固。他有些慌乱地避开苏苏冷静的视线,不自在地摇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可是现在他保护不了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有的,我都有!” 苏苏只是无力地摇头,眼里忽然蒙上一层水雾。望着受伤的常洵,她苦涩一笑:“对不起,我不能骗你!”她终究无法无动于衷地进行那个所谓的完美计划。 常洵此刻眼里满是黯然,他沉默了良久。始终没有勇气去看苏苏的眼睛,只是低头自自语道:“可是我宁愿你骗我!”他说着,声音里仿佛带着些沙哑。 不敢再去看他,苏苏有些不安地搅着丝帕。沉默良久,常洵转身走了。望着他落寞的身影,忽然鼻头一酸,不觉落下泪来。 ------------ 076 双面恭妃 常洵没有再提起赐婚之事,也似乎有意无意地躲着苏苏一般。就这样过了两日,苏苏已完全恢复了。没有见到常洵,她不知是否该这样不辞而别。或许这皇宫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只能选择离开。 常洛的计划她没有办法完成,因为她不想伤害任何人。既然如此,她只能选择忍痛离去。无论如何,此生,她和这个皇宫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这日又是如此,常洵一早便离开寝宫。苏苏试图从玉兰那里问出一些线索来,只是玉兰却只说不知。没法子,她只好自己想法子去寻找。 但是这个端阳宫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迷宫。除了这寝殿,她对这里一无所知。既然想要见到常洵,她只能自己去找。于是趁着玉兰坐在那里打盹儿,她瞧瞧将手中的医书放下。猫腰从她身边走过,悄悄绕过内殿,便往外去了。 宫人见了她,也只是恭敬行礼。没有人拦着,她便大摇大摆地从端阳宫出来。低头瞧着自己一身宫女装,倒是不算惹眼。只装作来往的宫女一般,低头匆匆行走在人群之中。 正在茫然该从哪里找起,却忽然听到正从对面过来两个小宫女在低声议论着什么。原本并未自已,忽然听到了恭妃二字,她忽然警惕起来。趁着二人不注意,便悄悄跟在她们身后。 听到恭妃近况时,她不禁唏嘘一阵。渐渐放慢步子,待那两个走远了,这才叹息一声:“世事难料!”恭妃被打入冷宫还不算,竟为了恕罪而终日以泪洗面。方才那两个宫女甚至听到传闻,说是恭妃哭瞎了双眼。 她不禁有些不安,既然难得出来一趟。她倒不如偷偷溜去看看恭妃,这样想着,她只是转身朝着后苑快步走去。这样一身装扮,倒是极好的掩护。只是可惜,她不知恭妃被关在何处。倒是颇为踌躇,正犹豫间,忽然瞧见一对宫人正朝着冷宫方向去。 苏苏悄悄跟上去,不动声色地跟在最后。倒是未曾惹人注意,她见众人手中都拿着托盘,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不得不压低了身子,双手端着搁在胸前。装装样子,倒也无妨。 众人来到冷宫大门外,苏苏微微抬头瞧见匾额上刻着冰冷的大字“梧桐苑”。想必这里就是了,只是这偌大的梧桐苑,恭妃又在何处?暂时顾不得许多,她只是跟在那些宫人身后来到大门前站定。 随着铁链哐啷打开,宫门被三四个宫人大力推开。大门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听上去很是刺耳。这里不同一般宫殿,就连宫门上都满是剥落的斑驳痕迹。靠近地面的,甚至只露出黄腐烂的黑褐色。 果真是冷宫,想必这里早已被遗忘了吧。就在她叹惋这些可怜弃妃的命运时,却忽然听到为的大太监朗声道:“办事儿吧,记住了,一个都不能漏掉了!”他说着,尖利的声音很是刺耳,倒是与这里的寂静不相称。 众人却齐声应了,随即鱼贯而入。苏苏未免被现,自然不动声色地跟随着他们进去。见他们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苏苏没法子,只好暂时躲起来。倒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只好悄悄寻找着恭妃的下落。 院子里堆着歪歪斜斜地枯树枝,落叶满地都是。有的已经被踩碎了,混合着空气中霉的气味儿,只是叫人觉得想要呕吐。苏苏努力忍住,只是踮着脚尖来到两侧的厢房边儿上。那些宫人很不客气,只是直直踹开房门,横冲直撞地走进去。 苏苏不知他们这是做什么,只是不多会儿便传来刺耳的哭喊声。苏苏被吓得不轻,只是抚着胸口。未免自己出声,她只好压低身子暂时蹲在地上。原来他们是负责这里的清洁的,倒也难怪。这些宫嫔大都没人理会,倒也不会有专门的宫人服侍。 耳边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她只是觉得此刻心如刀割,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想起这些,她不禁一阵心寒:这些宫嫔大半早已疯了的,想来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想起恭妃,她不禁暗自悬心。不得不加快了动作,绕过厢房,瞧见西边儿尽头有一间屋子并未有人进去。只是不知那里是否是恭妃的住处,她正要朝着那边去。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 知道就要有人出来,她只好暂时躲避。闪入拐角的矮墙下,很快便听见一阵慌乱地脚步声从院中离开。 哭喊声渐渐止住,她总算觉得轻松一些。弯着腰越过厢房,只是直直往那间独立的屋子去了。房门紧掩着,苏苏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没有动静。但是能够感觉到并未上锁,于是她直起身子用力推门。 房门吱呀一声被她推开,里头很暗。她几乎看不清里头究竟是什么景,但是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待到适应一些,方才看清屋子里头的摆设。简直是空空如也。只是一张红木大床,一张八角方桌,两三张笨重的圆凳。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怕是这里最好的东西了。 屋里没人,她轻声唤了几声娘娘,并未有人回应。无奈,她只好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走到门口时,忽然瞧见恭妃正摸索着从外头进来。手里握着一根手杖,一身这褐色衣裳。上没有任何装饰,面如菜色。 看到这样的恭妃,她只是觉得心里一阵疼痛。当初的那个郁郁不得志的恭妃她见过,那个意气风,复得皇宠的恭妃她也见过。眼前这个哪里是个只有四十岁的宫嫔,她如今看上去全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 恭妃许是注意到门开着,只是启口道:“洛儿,是你来了吗?”她一边问着,一边激动地往屋里走。苏苏心疼她看不见,只是上前搀扶着她。 许是注意到了苏苏身上的香味儿,她只是有些诧异地转向苏苏。苏苏看着她浑浊无神的双眼,只是不由得一阵心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恭妃猛地推开苏苏,只是一脸警惕地以手杖挡在身前:“你,你是谁?”她此刻一脸冰霜,语气也毫无善意可。 苏苏不知她为何如此反应,回想方才来时经历,忽然醒悟。这里常年落锁,如何有人会到这里来。便是迷路,也不能进来。 想到这一层,她只是远远地望着恭妃道:“娘娘!”张口,却现声音早已哽咽。恭妃闻,有些微怔,随即一脸疑惑地说道:“你是谁?” “娘娘,我是苏苏,可还记得?” 苏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她走近。恭妃在听到这一句时,方才放下了手中横握的手杖。只是一脸悲戚地抬头,一双无神的眼睛望向苏苏。 苏苏上前搀着她,觉她的手臂不自觉地颤抖着。心疼地扶着她坐下,未及苏苏开口,她却忽然摸索着起身,并艰难地跪在苏苏面前。 ------------ 077 陷入两难 苏苏将她扶起,想要为她倒茶,却现茶壶早已空了。起身要往外去,却忽然瞧见常洛正站在门外。犹豫片刻,只是提步上前,欠身冲着常洛行礼道:“殿下!”有些不适,她只是匆忙起身要走。 常洛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一个人到了这里,瞧见她如此悉心地照顾着恭妃,忽然觉得心里头最坚硬的地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塌陷了。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常洛久久未能回神。只是在这个时候,恭妃却忽然起身,此刻却全然不似方才一般衰弱。一双眼睛也恢复了神采,只是冷声冲着站在门外的常洛唤了一句:“洛儿!” 常洛回神,转身提步往她身边走去。瞧见她一脸冷淡地做着,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拱手道:“母妃!” 恭妃只是摆摆手,随即起身背对着常洛站着。视线一直落在门外的长廊上,常洛见她不说话,只是先打破沉默:“母妃,照您的吩咐,儿臣已打点妥当。只是,儿臣不想叫母妃受这样大的委屈。”他说着,语之间忽然有了难得的优柔。 “哼!”不料恭妃却对他如此态度并不满意,只是愤然拂袖:“洛儿,有些事你早该明白。纵然心里不舍,也一定要放手。若不然,只能一败涂地。”她说着,脸上丝毫没有之前的憔悴,反而是一脸阴狠。 常洛听见她如此说,没有反驳,只是拱手道:“是,儿臣知错!” “本宫知道你放不下,可是你必须清楚。如今太后走了,这宫里,只有你我相依为命。旁人,半分都指望不上!”她说着,随即换上一脸悲伤地模样看着常洛,常洛最怕的便是她如此模样。 有些不忍,只是微微避开视线:“儿臣知道!”他早就知道,这宫里除了她们母子,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成为他们的庇护者。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只是叫他亲手将心爱之人,推向别人怀中。叫他如何无动于衷? 恭妃见他如此冷淡,只是不以为然地摆手:“罢了,既然你不忍心。那就交给本宫来做,那丫头心性不改,只需略施计策,必定乖乖就范。”她说着,望见苏苏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只是冷声吩咐道:“你且避一避,本宫自有办法!” 常洛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恋着苏苏的身影,闪身隐入暗处。 苏苏端着茶壶走近,瞧见恭妃依旧一脸悲戚神色。只是不见了常洛的身影,寻了半天未果。只是走上前去,将茶壶搁下,随即说道:“娘娘,这些日子您受委屈了。” 恭妃闻却只是缓缓摇摇头,只是一脸欣慰地笑着。伸手摸索着什么,苏苏怕烫到她,只是小心提醒道:“娘娘,您需要什么?” “本宫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好好瞧瞧你。这些日子,听洛儿说,你也受苦了。这不是,叫本宫日日悬心。”恭妃一脸温柔地笑着,一改之前面目。 苏苏只是暖暖一笑,随即起身来到她身侧。半跪着身子,伸手握住她略微有些粗糙的双手道:“娘娘受苦了,苏苏不知该如何减轻娘娘的痛苦,实在是惭愧!”她也的确是自责的,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的心,恐怕无人能够体会。 恭妃动容地抬头抚上她的,随即微微叹息一声:“唉,是洛儿没福气。若不是本宫害了他,他早该娶了你做王妃的!”她说着,只是不觉伸手抹去眼泪。 苏苏听她如此说,不觉心口一热:是吗?他真的打算娶我?或许不过是一时戏吧!想到这里,不觉苦涩一笑。 “本宫也曾劝过,只是洛儿一颗心全在你身上。为了一个字,茶饭不思。这些日子,皇上没少拿他出气,说是要夺了他的太子之位,圈禁一生。这样,他怎么还敢要你?”恭妃说着,愈动,只是一个劲儿地喘着。 苏苏见不好,只是匆忙起身,为她抚着后背道:“娘娘不要说了,是苏苏福薄。若非此生遇见殿下,恐怕也无法体会这世间爱恨痴缠。如今苏苏,已别无所求只求娘娘和殿下平安!” 恭妃闻,嘴角笑意不觉加深。只是未能叫苏苏瞧见,只是爱惜地拍拍苏苏的手背道:“你这傻丫头,难为了你们一对有人!” 苏苏听她如此说,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没办法,最终只能选择沉默。恭妃见她久久不说话,只是叹息一声道:“都是本宫的过错,倒不如叫本宫就这样去了。也好在天上,保佑洛儿平安!” “娘娘!”苏苏见她如此自责,只是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儿。想起之前她便曾寻死,只是更加担心。既然如今她已如此落魄,自然不能叫她如此消沉下去。如今她是常洛唯一的依靠,若是连她都不在了。常洛该如何自处? 如此想着,她只是悉心劝慰道:“娘娘莫要有如此念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若娘娘就这样将殿下弃之不顾,叫殿下怎么办?” 恭妃见苏苏如此说,不觉得意起来。看来她的计划已经奏效了,于是乘胜追击。主意暗定,她只是惨然一笑:“哪里还有什么希望?郑妃步步相逼。洛儿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本宫几度命丧刺客之手,哪一个不是她派来的?” 苏苏听她这样说,只是有些心疼地说道:“即便郑妃步步逼迫,也总有法子解决的。殿下的太子之位是得到祖制认可的,只要大臣们不肯松口,太子之位就不会被郑妃拿去!”虽说事实如此,可是苏苏却也不能对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十足把握。 毕竟郑妃的手段非同一般,且皇上亦有所偏向。只是这些话,她不得不说。恭妃听她这样说,只是故技重施。起身来到她跟前跪下,怎么也不肯起身。 苏苏无奈,只好陪着她跪在地上。听她说出一番话来,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如此执着地恳求,不过是叫她变身细作留在常洵身边,进而接近贵妃。 她怎么能同意,郑妃固然可恶,可是常洵是无辜的。她如何能够为了保住常洛的太子之位,而狠心伤害常洵?只是这些话,她却未能说出口。 无奈,她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从冷宫出来,她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在宫道上。茫然四顾,竟不知何去何从! ------------ 078 狠心自尽 冰凉的宫道上,苏苏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跌坐在那里。***来往的宫人形色匆匆,即便朝她看去,也不过是好奇打量一眼,继而置若罔闻一般离去。 端阳宫则因为苏苏的失踪而乱作一团,玉兰小憩醒来现苏苏不见了踪影。问了门房才知道,眼来是离开了。正想着该如何与常洵交代,便碰上常洵从前头回来。 这些日子常洵始终都在御前伴驾,不知是否郑妃有意安排。常洵总觉得,圣上似乎有意叫他接手一些政事。这些是他向来不擅长的,况且还日日担心苏苏的安危,自然不上心了一些。 回来瞧见宫人神色不对,询问玉兰,方才知道原是苏苏不见了踪影。这些日子他因为苏苏的拒绝,心乱如麻。原以为避而不见,或许对两个人都好,谁知竟会出现如此状况。 来不及多想,他便匆忙往外去了。常洵找到苏苏时,就现她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跪坐在冰凉的地上。眼神空洞而黯淡,脸上带着泪痕,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跑上去抱住她的身子,只是觉得她浑身都是冰冷的。担心她生病,只是脱下身上的外袍将她瘦削的身子裹起来。 苏苏不知自己是怎么被他带回寝宫的,只是知道自己无端冲着他好一通泄。硬是将他生生推出门外,将自己锁在房里整整一夜。 常洵在门外心烦意乱,只是又不敢贸然闯入。无奈只好在门外守着,无论谁劝,都不肯离开。就这样,一整夜都坐在门外。 苏苏一夜未曾合眼,知道他就在门外守着。往事一幕幕路,只是叫她如同万箭穿心。狠心告诉自己,总有一日郑妃会将常洛逼入绝境。她不能坐视不理,可是却又无法说服自己去欺骗,伤害常洵。 或许眼下她只有一个选择,握着那颗赭红的药丸整整一夜。最终,她在写下一行字后,吞了那颗药丸。那药丸是她近来研制的,为了防身用的。谁知,最终竟然用来了结了生命。 倒在桌上,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无力地朝着房门望去,她知道常洵就在门外。药效渐渐开始起作用了,苏苏只是觉得那噬心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厉害。紧咬着唇,尽力不让自己出声。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她只是垂泪倒在桌上。 而在殿外的常洵却不知里头生了什么,想到苏苏如此反常,他再也忍不住强行将房门撬开。 常洵进来,见她这样睡着,只是因为她一时累坏了,未曾在意。上前将她抱起,却忽然现她手中握着的那张字条掉落。 玉兰上前捡起,瞧见上头的字迹,只是慌张起来。跑上去将字条交给常洵,常洵在看到字迹时,愣在原地。 不敢相信一般,他俯身贴着苏苏的脸颊,却现她气息微弱。心下一阵慌乱,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苏苏抱在怀里,低声唤着:“苏苏,苏苏?”始终没有反应,他只是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抱着苏苏的身子,如疯了一般咆哮着。 玉兰在一边看着他如此模样,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哭着,一边叫人即刻去请太医来。与此同时,得到了消息的常洛,不顾一切地冲到端阳宫。 不敢相信,他每往前走一步,眼底的心疼便加深一些。看不到苏苏的脸,只是她一身殷红宫装,上的绢花如同一团火,就这样停留在她如墨的上。 常洵双目无神,只是抱着苏苏这样坐着。外界的一切他都无动于衷,常洛看见丢在地上的那张纸。拿起看时,早已痛彻心扉。上头只是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妾本无意,奈何君恩重!愿来生,将身嫁与,一生休! 泪落,心伤。他不忍再看,只是攥紧了拳头,用尽全力砸向一边的朱红柱子。就在这个时候,莫羽忽然从外头进来。瞧见屋内这般光景,只是上前不由分说便要将苏苏从常洵怀中抱走。 常洵哪里肯放手,只是用尽全力抱着苏苏:“不要,不要!”莫羽无奈,只好一拳打在他肩上:“你这傻子,到底还想不想叫她活下去?” 常洵和常洛听到莫羽这话,只是齐齐望着他。他倒是故意卖关子一般,只是示意常洵松手。常洵这才犹豫着松开,见莫羽将她抱着往榻上去了,这才踉跄着跟上去。 常洛停在原地,只是视线却始终追随着。莫羽一番忙碌,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药丸喂苏苏服下。常洵见苏苏并无反应,只是有些担忧地开口道:“莫羽,这是什么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莫羽见他如此质疑自己的实力,只是微微摇头道:“既然你不信我,那何必问我?”他说着,只是一脸漫不经心地转身来到桌前桌下,只是自顾提起茶壶,斟茶自饮。 二人见他如此气定神闲,知道许是无碍了。这才放了心,只是二人四目相对,心里头却依旧是心有余悸。 莫羽见他二人只是这样站着,只是缓声道:“二位殿下真是厉害,竟将一个小女子逼得无路可退。看来这皇宫当真是不能留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将她带走吧。”说着,只是起身要往榻前去。 常洵先拦住他,挡在榻前道:“不行,谁都不能带她走。”他此刻眼神里不再是漫不经心,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或许是经历了方才一场惊心动魄,叫他明白,真正的失去的时候,究竟有多心痛。 莫羽见他如此固执,只是笑着道:“殿下,你想要的一切都有了,还要将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女子绑在身边做什么呢?” 常洵闻,一时语塞,只是迟疑片刻后。他毅然对上莫羽审视的眼神道:“我可以放弃一切,带她前往封地。若你不信,我即刻前去请父皇恩准!”他说着,只是提步便要往外走。 常洛见状,只是上前拦住他:“三弟,莫要冲动。莫不过与你玩笑,无需当真!”他明知此刻不是常洵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若不然当真逼反了贵妃,对谁都没有好处。 常洵见他阻拦,只是郑重其事地说道:“皇兄,此番我决心已定。既然这皇宫给不了她幸福,那我就带她离开这里。” 莫羽和常洛一时哑然,看着常洵坚定地离开。二人四目相对,却也只是默然。常洛来到榻前,低头望着榻上的苏苏。瞧见她脸色依然恢复正常,只是依旧有些担忧地说道:“如何?” 莫羽点头:”好在及时,服了解药当无大碍。“常洛闻,只是朝着苏苏深凝望,莫羽瞧见了,只是摇摇头,并未说话。 ------------ 079 往事随风 常洵冲动之下去了前朝,常洛和莫羽在确定苏苏无恙后,一并离开。***殿内只有玉兰守在榻前,望着苏苏睫毛轻轻颤动,以为她醒了。于是一脸惊喜地起身,小心摇晃着苏苏的手臂:“姑娘,姑娘?” 苏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呼唤着什么,只是轻蹙蛾眉。玉兰瞧见她久久没有动静,只是有些担忧地叹息一声:“姑娘,你快些醒来吧!” 单手抚上隐隐作痛地眉心,缓缓睁开眼睛,恍恍惚惚地瞧见眼前站着个人。只是在她看来,却有些陌生。于是疑惑地望向一脸惊喜地玉兰:“你是谁?” “姑娘你总算醒了!”玉兰见她总算醒了,只是满心欢喜。可是随后听到她如此问,只是有些怔住。见苏苏四处张望着,眼里的茫然不是假的。这才有些担忧地俯身上前,小心回道:“姑娘,奴婢是玉兰啊!” 苏苏听到她这样说,只是微微蹙眉:玉兰?我从未见过她,为何她却如此称呼我?心头虽然满是疑惑,但是她还是勉强一笑,对上玉兰的视线道:“玉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师父呢?” 玉兰这下彻底愣住了,她不知道苏苏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了呢,昨日还好好的。这样想着,只是有些慌张地解释道:“姑娘怎么会不认识奴婢,奴婢是玉兰啊。” 苏苏见她如此紧张,只是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应该和师父在一起的吗?想到这些,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马上戒备起来,勉强坐起身子往后退。 玉兰见她忽然有如此动作,只是伸手要去扶着她。苏苏却扬手将她的手腕抓住,随即一个用力便将玉兰反手擒住:“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在这样奇怪的地方,只当是有人要对她不利。 在山中她几度想要下山,可是每每却被师兄那些骇人的故事吓唬。如今她倒是不得不怀疑,是否遇见了悍匪! “苏苏!”常洵从外头回来,瞧见玉兰扭曲着身子被苏苏擒住,大惑不解地近前。瞧见苏苏眼里满是戒备和敌意,只是不明所以地唤了她一声。 苏苏瞧见又来了一个陌生人,而且这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她非但没有松开玉兰,而是加重手上的力道,冲着常洵冷道:“若想叫她活命,就快些放了我!”眼前陌生的环境,叫她以为是遇到了不测,便自然激了她的自我保护意识。 常洵见她如此,只是担心她受到伤害。于是停下来,且小心翼翼地望着她清冷的眸子道:“好,我不会过去,你先放开玉兰。” 玉兰见苏苏竟如此激动,只是连忙向站在几步之外的常洵解释道:“殿下,姑娘醒来就是这样了。莫不是被妖邪侵入心神,还是快些想法子救救姑娘吧。”她这样说着,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还被苏苏控制着。 常洵闻,先是有些微愣。但是很快,他便匆忙往殿外跑去。苏苏不知她去了何处,只是不知该不该松开玉兰。于是极其谨慎地望着周围的摆设,瞧见窗子开着,只是盘算着是否该从窗子哪里逃跑。 玉兰见苏苏似乎有些不安,于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柔声对苏苏道:“姑娘别怕,奴婢和殿下不是坏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子,因为失去重心的缘故,她只能尽量撑着,避免倒向苏苏。 苏苏见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自己,反而看出自己此刻的不安。倒是有些不解地低头望着她脸上有些异常的表,渐渐放松了手下的力道。玉兰感觉到这一点,只是欣慰一笑:“姑娘若是不信奴婢,就将奴婢绑起来好了,这样姑娘也好安心。” “你,你真的不怕我会杀了你?”苏苏被她这样一说,倒是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了。方才看着常洵一脸担忧的眼神,还有玉兰这番话,她倒是觉得没有理由怀疑他们的。 玉兰感觉到苏苏松开了手,只是尽量直起身子。转身瞧着苏苏黯然的神色,只是有些心疼地说道:“姑娘别怕,殿下就去请人来帮姑娘回来。” 苏苏抬头对上玉兰一脸温柔笑意,只是忽然感动:“谢谢你,玉兰!”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温暖,什么人能够在如此况下还能这样笑着呢? 玉兰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去为她倒杯茶来。苏苏接过茶杯,只是不时抬头望着一旁站着不动的玉兰。轻抿一口,只是觉得有些苦涩。将茶杯递给玉兰道:“好苦,竟然还有人喜欢这味道。” “姑娘饿了吧,奴婢去拿些点心来。”玉兰瞧见她方才一脸不解的模样,只是觉得好笑。似乎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见过苏苏如此俏皮的模样。于是转身将茶杯搁在桌上,不巧,这个时候,苏苏地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起来。她听见了,唇边的笑意愈加深了。 转身瞧见苏苏一脸尴尬地冲她笑着,只是体贴她许久未曾进食。且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倒是该饿了。苏苏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看着她离开,苏苏方才垂头伸手抚上瘪瘪的肚子自自语道:“真是没出息,笑死人了。”她一边嘟囔着,一边不自觉也笑了。 这才是当初那个混不怕的苏苏,只要还有吃的,什么都不可怕。见这会儿这里空无一人,只是小心翼翼地揭开锦被,瞧见自己一身月白中衣,就连榻前的鞋子也不是自己的。低头望着那双绣鞋微微出神:这里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地方?我是何时到这里来的,师父,你到底在玩儿什么啊! 眼前的一切与她而,都是那么陌生,却又充满了吸引力。或许这就是她梦想了十七年的人间吧,想到她或许已经离开了那座无聊孤寂的小岛,倒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和兴奋! ------------ 080 妖邪入体 常洵拉着莫羽一路回到端阳宫,常洵带着他不由分说来到内殿。***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苏苏只着月白中衣,正在桌前大快朵颐地吃着栗子糕。一旁的玉兰瞧见她如此着急,只是小心翼翼地为她轻拍着后背,手里还端着茶杯。 二人笑语相迎,哪里有什么失去控制的场面。原本悬心不已的莫羽,只是有些好笑地拨开常洵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道:“福王殿下真是好眼力,妖邪入体?” 常洵此刻的讶异绝对不比莫羽少,莫羽瞧见他竟顽固不化,只是握拳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让殿下心服口服。”说着,只是打赌一般挥挥拳头。 见常洵没有说话,他只是轻咳一声。玉兰瞧见是他们,只是微微上前欠身行礼:“殿下,莫公子!”见他二人倒是不慌不忙地,只是微微朝着苏苏地方向递个眼色,随即微微摇头。 莫羽见玉兰如此反应,只是微微眯起双眸,一脸审视地望着依旧岿然不动的苏苏。苏苏察觉到有人证看着她,于是抬头望向对面站着的莫羽。 只见他一身翠色长袍,外头罩着滑丝褂子。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自己,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见他近前,只是十分亲昵地扬手在自己额上轻轻一试,随即勾唇一笑:“安然无恙!” 苏苏见他一脸得意地看向常洵,微微一愣:“你,你是谁?”她心里头纳闷儿极了,为何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跟她很熟悉似的,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见过这些奇怪的人。 莫羽脸上得意地笑,在听到她这句问话后,蓦然凝固:怎么可能,分明没有差错,为何会这样?不解地望着苏苏,瞧见她一脸无辜地盯着自己看,只是忽然觉得不妥。 “不许碰!”苏苏望着他出神,瞧见他的手就冲着自己伸了过来,戒备从桌前抽身离开,随即扬手打落他的手臂:“我与你不曾相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莫羽望着她一脸冷漠地望着自己,感受到她眼神里的冷清和陌生,只是忽然觉得不妙。于是上前,再一次伸手要为她诊脉。苏苏见他竟如此大胆,正要闪躲,却被他反手扣在怀里:“别动,让我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苏不明所以,只是忽然被他这样抱住,两颊即刻晕上一层红云:“你,你这登徒子,快些放开我。”她自然不能这样被人占了便宜,于是挣扎着从他怀中挣脱。 “玉兰!”从莫羽怀中挣脱,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奔向站在一边的玉兰。玉兰见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躲在自己身后。只是转身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姑娘别怕,莫公子是大夫,就是他救了你的!” 苏苏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地望着站在那里愣神儿的莫羽。随即有些不屑地说道:“谁要他救,我自己就是大夫。”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伸手敷上手腕儿。许久之后,她只是恢复平静,直直朝着莫羽望去。 见莫羽只顾着自自语着,她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提步上前,用力在莫羽肩上拍了一把:“喂,你在这儿说什么呢?别想打我的主意,我告诉你,我很好,除了方才与你搏斗时心率加速外,没有任何异常!” 莫羽听她这样说,只是将信将疑地说道:“若当真如此,怕是暂时无碍了。”其实他也知道苏苏地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竟忘记了一些事。想到这里,他不觉想到了常洛。不知常洛知道了,适合反应。 苏苏见他只顾着出神儿也不去理会她,只是又跑到玉兰跟前儿央求她:“玉兰,我吃饱了,咱们出去玩儿吧!”这屋子里真是闷死了,她早就等不及要往外头去了。 玉兰见她如此撒娇,只是有些为难地望着站在一边的常洵。常洵只是微微颔,她这才笑着应了:“好好,只是姑娘要先梳洗妥当了才能出去。” “好,那快些吧!”苏苏见她答应了,只是立刻欢呼起来。自然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了。玉兰带着苏苏往梳妆台前坐下,苏苏望着镜中自己清瘦的脸,双手捧着脸颊道:“这就是我吗?” 玉兰觉得她如此问,实在是好笑。只是抿唇一笑,随即说道:“正是呢,姑娘如此好看,倒是叫奴婢都羡慕了呢!”如今的苏苏俨然一个小孩子,玉兰倒是忽然觉得她需要好好疼爱的。 或许这样也好,起码她不会再那样忧伤。想起之前苏苏眼里挥之不去的忧伤,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如同活泼精灵一般的苏苏更美,更好。 常洵始终没有说话,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听着她如黄莺一般欢喜悦耳的嗓音,感受着她如同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性子。或许这才是真的她吧,就像是在长街上初见时一般。 莫羽见他如此入神地瞧着苏苏,眼里满是宠溺。只是猛然觉得他或许早就不是那个三心二意的小孩子,上前低声道:“既然她无恙了,在下先行告退!” “且慢,本王还有话要说,殿外说话!”常洵回神,只是转身叫他离开了内殿。莫羽不知他此举何意,只是在殿外停下脚步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常洵朝着内殿望了望,随即对他说道:“本王已决心带着苏苏离开京城,请莫兄转告皇兄请他不要再见苏苏。”或许他这样的要求是自私且不近人的,毕竟他很清楚地知道,常洛对苏苏有。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只是因为他决心带着苏苏离开。 莫羽沉默了半晌,只是淡淡一笑:“人世间最难为的便是一个“”字,若殿下知道太子为了苏苏付出了多少,或许不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在下无能为力,还请殿下好好照顾她!” 望着莫羽头也不回地离去,常洵不觉暗下决心:不管皇兄如何,我此生,绝不放开她的手!如同誓一般,掷地有声。听见了苏苏和玉兰说笑的声音,他只是换上温柔笑意转身入了内殿。 ------------ 081 天真本性 端阳宫外殿,一身着粉色宫装的丫头正弯腰仔细擦拭着落地青花瓷瓶,一会儿工夫便伸手撑着纤腰,缓缓直起身子来抬手逝去额上的细汗。***身后的一黄衣宫女见状,只是随手甩掉手中已经满是污渍的帕子。 听见声响,粉衣宫人转身:“如意,你就别再使性子了!”说着,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去俯身将帕子拾起。高举到名唤如意的宫女眼前道:“你也不是不知,咱们宫里喜事将近,自然要劳累一些。” “凭什么?”如意似乎不大领,只是愤愤不平地顶撞道:“同样都是宫婢,慈宁宫的就那么了不得吗?”瞧着她一脸愤恨地冲着内殿望去,粉衣宫女只是上前连连拍她的衣袖:“小声些,如今事已成定局,你就不知道小心些?” “我不过是气不过罢了,你倒是说说,咱们一同被贵妃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受着分罪的?”如意说起话来时,一脸不在意地模样。旁若无人一般,只顾一股脑儿地抱怨。 那粉衣宫女瞧她如此口无遮拦,只是有些懊恼地甩甩帕子:“罢罢罢,你只管气,算我狗咬吕洞宾!”原本一番好意被这样平白辜负,那粉衣宫女只是也有些恼了。 如意见她如此,只是有些懊悔地咬唇。瞧见她就这样转身要走,这才陪着笑脸儿追上来:“姐姐别恼,如意认错就是了。”看样子,她倒是很依赖这粉衣宫女的。一连委屈地望着她,瞧见她终究无奈一笑,这才嘟着嘴巴道:“好了好了,我这就干活儿去还不成?” 二人终究相视一笑,从而冰释前嫌。就在二人转身之际,忽然瞧见正站在殿前的玉兰。二人先是一怔,随即低头冲着对方暗递眼色。 玉兰见她们总算是说完了,只做无事人一般径直朝着内殿走来。二人瞧见她一脸冷淡,只是微微有些胆怯地分立两侧,待她走近一些,方才恭敬行了礼:“姑姑!” “忙去吧,这端阳宫的规矩,想必你们也清楚。与其在这里说长道短,倒不如老实做事。”玉兰没有看她们,视线始终停留在二人头顶之上。 二人闻只是连连行礼:“是,谨遵姑姑教诲!” “姑娘, 姑娘?”玉兰端着托盘从外头进来,瞧见殿内空无一人。不知苏苏去了何处, 四顾寻找亦没有踪影,心下有些着急: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姑娘失忆,这会儿又没了踪影。 正想着,忽然被一双柔软的小手遮住了视线。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莞尔一笑:“姑娘又顽皮了,快些松开来。奴婢手里有汤,当心烫着!” 原本一脸兴致的苏苏听到这话,只好乖乖将手收回。玉兰会心一笑,随即将手中的托盘小心搁在桌上。瞧见苏苏正来回在桌边儿转悠着,双手背在身后,弓着身子,俨然一副小孩子模样。 “又是参汤,我不要喝!”苏苏忽然捏着鼻子,连着后退数步。侧着身子,眼里满是不愿地盯着桌上的玉碗。 玉兰见她又是如此,只是耐心地劝道:“姑娘别闹了,这是殿下吩咐的,一定要用的!”苏苏这些日子身子虚,太医也说要好生调养。这不,常洵便每日吩咐膳房备下一盅参汤。已经连着喝了十来日,哪里有不烦的道理呢。 苏苏听见她这样说,只是一脸沮丧地望着她。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满是不愿。玉兰也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端起玉碗小心吹了吹:“姑娘身子弱,这些是一定要的。” 没办法,苏苏见玉兰坚持。无奈,只好不愿地挪动着步子往前走。玉兰见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只是笑着走上前去。 极不愿地从玉兰手中接过玉碗,苏苏望着碗里冒出来的热气,只是闭上眼仰头喝下。许是太着急,一时之间竟呛到了:“咳咳,咳咳咳,玉,玉兰!”玉兰见她眼泪都要出来了,正待上前,便瞧见从外头进来的常洵早已抢先一步。 苏苏这会儿只顾着自己难受了,丝毫没有觉察到常洵的到来。只是缓缓地觉得好了一些,这才直起身子道:“我没事了,玉兰!” 玉兰抬头笑了:“姑娘要谢的,并非奴婢!”她说着,只是朝着依旧站在苏苏身侧的常洵笑了。 苏苏这才觉出异常来,只是抬头对上常洵温柔的眸子:“是你来了,我还以为!”常洵没有让她将话说完,只是一手揽着她的纤腰:“怎的这样不小心?”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即便带着些隐隐的责怪,在旁人听来也全是心疼和怜惜。揽着苏苏往桌前坐下,随即瞧见玉兰手中已空了的玉碗,只是会心一笑:“退下吧!” 玉兰识趣退下,苏苏望着玉兰的身影道:“还不都是你,每日都逼着我喝那参汤?”她只是一脸委屈地说着,抬头正对上常洵温似水的眸子,一时间竟有些入神。 常洵见她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倒是好笑地说道:“为何这样看着我?”这些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苏苏,无非是想要让他从此在苏苏心里扎根。 事实是,他似乎真的做到了。苏苏自从那日醒来,便成了一张白纸。凡是她忘记的,常洵便会将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一一填补进去。如今,苏苏的记忆里,只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他用一个满是善意的谎为苏苏填补了失去的记忆,同时,也用这个谎,许给他们二人一个未来。只是他从此,再也无法安然入睡。知道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用心经营的谎,他便无法不为之惶惑不安。 苏苏望着他半晌,瞧见他眼神忽然越来越复杂,那种莫名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不安。于是稍稍挪动身子,常洵方才从深思中回神。 “怎么了?”不知苏苏为何忽然如此,他内心忽然闪过一丝慌乱。瞧见苏苏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只是尽量掩饰过去:“母妃想见你了呢,明日随我去瞧瞧母妃如何?” 苏苏只是机械地点头:“恩!”郑妃她已见过几次面的,还记得头一回见,只是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畏惧。瞧见她倒也十分和善,倒也未曾多想。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是隐隐觉得,郑妃似乎并不像她看到的那样。 ------------ 082 又逢郑妃 时值早春,满院花开遍。姹紫嫣红各有一番风采,常洵因兴致极好,早早地便从前朝回来。在院中瞧见丫头们正在洒扫,便亲自接过那水瓢来,为手边的花草浇水。 来往的宫人瞧见了,一个个面带惊恐之色。她们进宫服侍这些年,何曾见过她们的福王殿下竟有如此闲逸致。只是回头想想,齐齐往大殿望去。 有几个胆大的,也不顾常洵是否听见。只是窃窃地说:“姑娘真是好福气,便是殿下如此疼爱,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常洵听了这些,倒也不曾回应。只是温柔一笑,眼底满是温存。 差人回了内殿时,苏苏还未梳洗,得知常洵早早地回来。没办法,只好催促着玉兰抓紧。经过玉兰一番精心妆扮,苏苏这才由玉兰陪着从内殿出来。 正巧瞧见常洵一身绛紫蟒袍,精神十足。常洵这边正和宫人吩咐着什么,瞧见苏苏出来,只是即刻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做无事人一般理理衣袍,随即换上一脸明朗笑容。只见苏苏一袭湖蓝色长衫,外头罩着梨花白的外氅。眉如远山黛,目是琉璃影。如此娇美的样子,倒是叫常洵也不禁为之讶然:只当她天真烂漫,精灵般俏皮。却不知,便是娇美起来,也如此倾国倾城。 苏苏已到了眼前,他只是温柔一笑:“走吧!”伸手揽过苏苏的腰,只是转身便走。他的步子很慢,明显是在照顾苏苏娇小玲珑。二人便神仙眷侣般相伴而行,沿着宫道一路往凤藻宫方向走去。 苏苏平日总也不得空出来,常洵诸多借口阻拦。她倒是不曾在意过,只当是担心自己惹祸。如今好容易得了这般自由,只是望着宫道两旁盛开的花朵移不开视线。 经过一个拐角,苏苏忽然瞧见在桃花深处似乎隐约有两道身影。一黑一白,看不真切。她心下不觉生出几分好奇来,只是不觉停下了脚步。 常洵察觉到异样,只是随着她的视线冲着那桃花林子望去。只一眼,他便即刻变了脸色。微微颔,瞧见苏苏眸子里满是好奇,隐去异常只是扬起衣袖遮去苏苏地视线。 苏苏见瞧不见了,只是微微有些怔忪地回神,对上常洵稍显清冷的眸子。常洵没有说话,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走吧,母妃该等急了!”正说着,忽然一阵风过,扬起苏苏鬓边一缕青丝。 “恩,走吧!”感受着常洵手掌传来的余温,脸颊不禁浮上一层红晕。有些不自在地垂着眼睛,只是随着步子的移动,瞧着脚上那双翠色绣鞋上双飞的蝴蝶儿。 二人渐行渐远,只是桃林深处的那对儿身影依旧在远处。正是常洛与莫羽,莫羽一身翠竹色长衫,望着那边二人远去的身影,不禁感慨一般说道:“殿下,如今看来一切顺利!” 常洛闻,唇边若隐若现的弧度叫人难以捉摸。伸手拂落飘落在肩上的粉红色花瓣,只是冷冷道:“一切都是母妃想要的,只是,不知是否当真能遂愿。” “我配制的药丸里有一味与她的红丸药性相冲,想必正是症结所在!只是如今福王殿下不准我等接近,着实棘手!”莫羽见常洛分明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却还偏偏要强撑着微笑,只是觉得替他担忧。 常洛则摇摇头,一脸严肃地对莫羽说道:“既然她选择忘记,便是那些过往伤了心。这样正好,三弟会待她好。母妃那边,我自会交代!”他明知自己如今身处窘困之境,实在不忍连累苏苏陪他受罪。 苏苏此前竟为难至此,在那之后,他便试着说服自己放弃的。如今苏苏忘了那些过往,他便决心将此封存。况且,自这事一出,常洵似乎也变了许多。郑妃那里又有了不小的动作,他如今自顾不暇,实在难以分身。 莫羽见他如此,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未能成。毕竟他的江山大计,始终不能依托一个弱女子。况且,在他看来,苏苏也的确无辜。便是心头有,也不能被人视作细作一般,为了这些无谓的权谋牺牲。 二人去了,只留下一地的花瓣儿。 苏苏随常洵来到凤藻宫,郑妃跟前儿的张公公正候在殿外,瞧见二人进来。只是急忙从阶上下来,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瞧见常洵满面春风,精神儿头甚好。又见苏苏一身得体宫装打扮,二人相携而立。自然得出些消息来,于是一张脸上满带着笑:“见过殿下,苏苏姑娘!” 常洵没说什么,只是扬手示意他起身。随即见他一路小跑着冲到最前头去,弓着身子只是在前头引路。苏苏在常洵身后跟着,入了大殿。只是微微颔,以余光注视着殿内的动静。 这正殿她已不是头一回来,只是每一次,都仿佛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思来想去,却也不知其中缘由。来不及多想,只是听见大殿上传来郑妃慵懒的声音:“皇儿,今儿怎的这样早就到了?” 苏苏没有抬头,一来是在殿下站着,若要与郑妃相视,必定要仰着头。她觉得不习惯,也不愿那么做。二来是心里头始终对郑妃有一种莫名的疏远,总觉得她那张美艳的脸不似面上看来那般无害。 “母妃,儿臣急着带苏苏来见您。这才心急了些,不知母妃是否向父皇提起此事?”常洵见郑妃只是自顾低着头,注意力全在手指上那只翠玉戒指上。只是拱手道:“儿臣恳请母妃答应!” 郑妃见状,只是微微挪动些身子:“看来皇儿当真是上心了,罢了!本宫想听听苏苏是和想法?”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略微讥讽地说着。 苏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成了她注意的对象,倒是觉得不去面对也不行了。这才微微从常洵身边走开了一些,随即上前一些恭敬行礼:“一切全凭娘娘做主!”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郑妃的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083 书信迷局 自从失忆,她记得的只有和常洵之间的点滴。当她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才现在这里,她除了常洵和玉兰,谁都不认识。常洵待她极好,她自然知道的。只是婚事,她却未曾想过! “倒是叫本宫为难了,你与皇儿的婚事,怎的叫本宫做主?”郑妃闻,只是不由冷笑一声,随即拉长了调子,尾音拖得很长。 她这样一说,倒是不觉叫苏苏心头一震:看来她对我并不十分满意的,起初不过是我疏忽了。既然她对我并不属意,我何不如劝常洵将此事放一放。 如此想着,未等她开口常洵便请先一步对郑妃道:“母妃,苏苏身子未愈,你不要吓到她了!”他自然知道郑妃的性子,况且郑妃本就极力反对他坚持要与苏苏成婚。后来多番争执,这才勉强答应。如今见她仍旧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只是不免有些慌张。 郑妃见常洵如此紧张,只是暗自瞥了苏苏一眼:这丫头真是厉害,竟然将洵儿收拾的服服帖帖,看来,本宫要好好与她谈谈了。如此想罢,只是正了脸色道:“皇儿,你实在是心急。本宫只说了苏苏一句,你便如此心急。那日后,我们婆媳之间,还要不要闲话家常了?”她说着,瞧见常洵满眼欣喜地望着自己,只是宠溺一笑:“本宫已提过了的,只是皇上说要忙过这一阵,这才暂且搁置下了!” 常洵听郑妃如此说,倒是放了心。只是满心欢喜地说道:“多谢母妃,如此甚好甚好!”这会儿,他全然一个大孩子一般。脸上带着难以表的幸福笑容,只是连连冲着苏苏示意。 苏苏瞧见他如此开心的模样,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内疚了:他如此待我,我若还要拒绝,怕是要叫他伤心的。如今我在这里只有他,何不就此将此生托付与他,也好相依为伴。不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愫,苏苏只是淡淡回以笑意,随即回到他身侧站定。 郑妃见他二人如此你侬我侬,倒是只是淡淡一笑:“本宫要与苏苏说说话儿,皇儿你且退下歇一歇!” “母妃!”常洵有些担忧地忘了苏苏一眼,见苏苏一脸无辜的模样,只是拱手冲郑妃行礼。 郑妃自然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只是从座上起身:“皇儿放心吧,本宫不过要和苏苏闲话些家常,女人家的事儿,你也要听?”她说着,只是淡淡笑着往苏苏跟前来了。 苏苏不知她意欲何为,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瞧见郑妃上前来,只是亲昵地将她的手握住,一脸温柔地笑着:“放心吧,本宫吃不了她。你且去吧!”说着,只是冲身边的常洵摆摆手。 常洵见状,正要上前说话。苏苏瞧出郑妃隐隐有些不悦,只是抢先一步对常洵会心一笑:“殿下先去吧,娘娘这里,我会好生服侍的!”既然不能叫他操心,苏苏只能尽量叫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正是呢,瞧瞧苏苏多大方。洵儿,你且安心去吧!一会儿,本宫自会差人送她回去!”郑妃见苏苏倒是很有眼力见儿,这才冲常洵小小,示意他放心离去。 常洵见苏苏也坚持,只好作罢。踌躇半晌,只是勉强一笑:“既然如此,那儿臣先行告退!”他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苏苏。见苏苏只是回以笑意,这才安心地转身去了。 望着常洵恋恋不舍的眼神,郑妃只是不觉暗自打算:如今洵儿一心都在她身上,本宫既不能伤了她,也不能不顾她和常洛之间不明不白的纠缠! 苏苏见她神色有异,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无奈之下,只好垂下头去,装作不知。郑妃回神,瞧见苏苏一幅小女儿模样,只是有些不耐地甩开她的手:“本宫倒是不知道,咱们的苏苏姑娘,何时这般小鸟依人了!” 苏苏不知她何出此,只是微微愣住:“娘娘说什么?” “哼,洵儿都走远了,你还要与本宫做戏到何时?”郑妃瞧见苏苏如此模样,只是轻哼一声,随即转身自顾上殿。 不明所以,苏苏只是不解地望着她。瞧见她回到殿上去坐下来,只是低头不住地审视着手指上的那只翠玉戒指,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洵儿如此死心塌地地要你,本宫也无可奈何。只是一点,你一五一十告诉本宫,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苏苏不知她何出此,只是不觉有些惶恐:“苏苏不知娘娘此何意,还请娘娘明示!”方才郑妃如此表现,叫她不明就里。只是她如此高高在上,倒是不免令人心生敬畏之心。 “明示!你当本宫和洵儿一样天真,失忆是吗?本宫从不信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本宫早已查过,若你当真清清白白,那这些作何解释?”郑妃说着,只是一脸盛怒地扬手将手边的一叠儿信纸扫落在殿下。 苏苏不明所以,瞧见那些书信飞得满地都是,只是隐隐有些不安。不觉双手紧紧攥住,瞧,此时郑妃眸子里满是愤怒,她只是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一张桃色的信纸。望见那上头的字迹时,不觉眼神一滞:这是我的字迹,可我何时写过这些东西? 郑妃瞧见她满脸疑惑,只是拍案而起:“本宫还要明示吗?这些都是从你寝殿拿来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娘娘,我从未对殿下有过二心,还请娘娘明鉴!”虽然不知这些书信究竟从何而来,她也只能尽量证明自己的清白了。看着手中这一张张的书信,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郑妃闻,只是讥讽一笑:“笑话!白纸黑字,你还要巧舌如簧?” 苏苏此刻已百口莫辩,看着郑妃盛怒的颜色。只是一时之间失去了辩白的勇气,是啊,这些书信都是她的字迹没错,她还能抵赖什么?至于是否当真是她所为,她却半点印象都不曾留下。于是她终于丧失了勇气,只是无力地垂下手臂:“既然娘娘认定是我所为,为何不直接告诉殿下?” “哼,你以为本宫不想吗?可是本宫也不傻,明知如今洵儿一心都在你身上,本宫说什么,都是对你的诬陷!”郑妃一脸盛怒,凤眸生威。 ------------ 084 大意烫伤 半个时辰后,苏苏从正殿出来。正巧常洵也有些心急,由偏殿正往这边儿来。瞧见苏苏只是低着头,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一般。心下暗忖,只道郑妃与她为难,这才急急迎了上去:“怎么了?” 经过方才与郑妃的谈话,叫苏苏不得不陷入深深的疑惑中。那些书信,她从未见过,可郑妃却笃定就是她所为。若说此事当真与她无关,她倒也有些犯嘀咕的。毕竟之前失去了记忆,若此事当真与她有关,且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那又该如何是好?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看到常洵过来。自然,也不曾听到他的询问了。常洵这里瞧见她半晌没有反应,只是有些着急地握住苏苏的手道:“苏苏?” 苏苏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又听到他带着些许不安地呼唤。只得暂且放下,勉强笑了一笑:“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常洵瞧见她如此反应,只是放宽了心。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开。 苏苏在他身侧,微微抬头便正好对上常洵温柔的眸子。莞尔一笑,常洵这才继续前行。望着他温柔俊朗的侧脸,苏苏心下只是不由一阵不安:常洵,若我当真做了那些事,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常洵此刻带着笑,只是小心牵着苏苏往前走着。满心只想着早一日和苏苏成婚,他此刻只希望能永远将苏苏留在身边。 二人回到端阳宫,未等进殿去,便听见内殿传来隐约的争吵声。苏苏听出是玉兰的声音,只是隐隐听到说些什么“假慈悲”之类的。只是有些不解地抬头望着常洵,常洵与她一样茫然,只是拍拍她的肩:“玉兰向来泼辣,不知又是哪个惹了她了!” 苏苏闻,不禁笑了:“倒也是,还是快些去瞧瞧吧。”玉兰的性子她自然也清楚,平日里这殿内的宫人哪一个都是服服帖帖的,全凭她一人打点。 提步进殿,瞧见殿内站着个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眉眼倒是清秀可人,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就要滴下泪来。看上去,倒是怪叫人觉得心疼的。 苏苏的视线还在那小丫头身上,便听见殿内的宫人纷纷行礼问安。这才回神,瞧见众人一个个都是紧锁着眉头,一脸惶恐模样。 “免了,这是怎么了?春雨,你为何在这里?”常洵瞧见这殿内气氛极为诡异,怕扰了苏苏,便紧锁着眉头,轻抿薄唇,似是有些不悦地说着。 苏苏见他问话的丫头,正是自己方才注意到的。这才不觉将视线又转向了那丫头。唤作春雨的丫头见了常洵,只是连连行礼:“殿下可回来了,我家夫人,玉兰姑姑她......”这丫头带着哭腔说着,只是怯怯地冲内殿指了指,随即即刻低下头去。 “胡闹,她来这里做什么!”常洵见她说着,方才的愠怒似乎减少了一些。只是转身柔声对苏苏道:“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清楚。”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苏苏来到一旁坐下来。 苏苏没有说话,只是乖巧地应声:“去吧!”原本也不是她能管的事,她倒是乐得置身事外。瞧着常洵急急往内殿去了,只是自顾低头摆弄着胸前垂下的流苏玉坠儿。渐渐地,殿内没了声音。苏苏抬头时,只是瞧见一抹翠绿身影由眼前闪过。 没等她看真切,已瞧见殿外远远地走去两个女子的身影。淡紫色的她方才已见过的春雨,翠绿色的倒是不曾见过的。不觉起身要看个清楚,却被常洵的身子挡住了视线。 “是个不懂事的惹恼了玉兰,这会儿没事了。”常洵瞧见她的视线远远地落在大殿之外,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只是故作镇定一般,伸手挽着她往内殿去了。 玉兰正在床头站着,面色通红。苏苏见她只是有些默不作声地垂而立,知道定是被常洵教训过了。这整个端阳宫,也就只有常洵的话才管用了。 常洵安顿苏苏坐下来,随即在她身侧俯身道:“苏苏,我这会儿有些事要处理。你且随玉兰歇着,午膳时我就回来!” 苏苏点点头,只是叫他安心去了。 常洵走后,苏苏只是安安分分地坐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悬心书信之事。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觉有些灰心。 瞧见玉兰正在一旁绣着一方锦帕,只是捧着脸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玉兰自然有些不习惯的,将手中的绣工放下来,对上苏苏的视线道:“姑娘,瞧着奴婢做什么?” 苏苏只是摇摇头,随即想起书信的事来。便略带些试探地问道:“玉兰,我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原本只是无心,却不想玉兰猛地扎了手指。瞧见玉兰忽然的慌乱,苏苏原本就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更是揪得紧了些。莫非她真的和那些书信有关?若当真如此,那她又该如何面对常洵? 玉兰忙着找补的那些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脑海里一片空白,便不觉有些心烦。伸手端起茶杯,谁知茶水入口才知道很烫:“好烫!”说话时,便将手中的茶杯急急搁在桌上,谁想慌张下洒在了手上。 玉兰瞧见她叫着烫,只是匆忙上前扶着她起身:“可要紧,快些叫奴婢瞧瞧!”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扶着苏苏的下颌。瞧见舌头已是通红,只是一脸自责地说着:“奴婢真是该死,快些来人!” 殿外匆忙跑过来一个小宫女,被玉兰呵斥着去找药膏。苏苏见她如此紧张,只是勉强笑了笑:“玉兰,我没事。”说着,接过玉兰递来的凉水含了一口。 玉兰这才渐渐平复下来,接过宫人递来的药膏。只是低声吩咐她们退下,随即叫苏苏将凉水吐了。苏苏瞧见那药膏倒是清凉,只是笑笑:“手上凉凉的,好多了!” “姑娘还说呢,吓死奴婢了。这叫殿下瞧见了,该如何是好?”玉兰瞧见苏苏竟依旧笑得如此明朗,只是有些心疼地为她擦药。 苏苏自然知道玉兰待她极好,也知道她是怕常洵的。听着她如此说,只是淡淡一笑:“放心吧,不会叫他罚你的!” “姑娘安生些比什么都好,要不找个太医来瞧瞧?”玉兰显然不放心,望着苏苏手上的一片通红,不觉蛾眉紧蹙。 苏苏瞧她倒是紧张过头了,只是笑笑:“不碍事,只是烫伤。涂了药就没事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放心吧。”经过苏苏一番安慰,玉兰这才将信将疑地放下心来。 望着玉兰忙碌的身影,今日之事纷纷在眼前浮现。苏苏忽然觉得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我究竟是谁,究竟做了些什么? ------------ 085 神秘信笺 殿里有些闷闷的,苏苏见玉兰这会儿只顾着吩咐宫人做事,倒是忙得紧。几番想要开口,却都止住。正无聊间,忽地瞧见由窗边闪过一抹淡紫色身影。起初倒是不曾在意的,只是不经意间想起,那身影倒是像极了那个名唤春雨的小丫头。 她在端阳宫这些时日,从未见过除去这寝殿之外的宫人。每每出门,都是由玉兰陪着。玉兰向来妥帖,倒是叫她生了不少的心思。如此一来,倒是对其他人不曾在意的。 今日在外头见了春雨,又想起那抹未及看清的翠绿。只是忽地心生好奇,不觉起身往窗边走去。彼时那抹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心下未免有些扫兴。正打算转身回来,却不经意瞥见了那盆兰花叶子下像是有什么东西。 白色一团,抬手时不觉微微蹙眉。低头望去,才想起手上有伤。无奈只好勉强以另一只手支撑着手肘,勉强将那兰叶儿拨开。这才看清了,原来是一张纸团儿。不知为何,她竟莫名觉得这纸团是方才那抹身影留下的。 如此想着,只是悄悄将那纸团儿拿了起来。未及捏住,却被玉兰一声突如其来的“姑娘”弄得六神无主。未免麻烦,她迅速将纸团儿攥在手中,转身自然将手臂背在身后。瞧见玉兰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瞧,只好干笑两声。 ”姑娘做什么呢?”玉兰见她笑得这样不自然,只是有些纳闷儿地要往这边来。 苏苏见状,只是一个劲儿地挥舞着手上的手臂:“没事没事,我不过是瞧着这兰花儿开得极好,这才来瞧瞧!”一边说着,还不忘侧身将兰花儿避开些,也好叫玉兰瞧见。 玉兰听她这样说,只是好笑地摇摇头:“原来如此,姑娘小心些便是,那兰叶儿锋利地很,当心伤了手指。”方才被苏苏那样没来由的问话弄得有些心慌,如今瞧着她倒是抛到了脑后一般,这才渐渐放松了些。 苏苏见她倒也未曾瞧出端倪来,只是微微松口气,满脸带着笑回道:“我自会小心,你且忙去吧!”说着,只是故作轻松地冲着玉兰摆摆手,谁知这手上的烫伤却依旧缠人,经过她这样大力一扯,倒是隐隐作痛。 勉强撑着笑,待玉兰重又转身去了,这才不觉扯起朱唇做痛苦状。低头望着手上的红肿,只是在心里头暗自责怪自己太大意。 悄悄转身面对着窗子站定,她方才小心翼翼地将攥着纸团儿的手掌摊开。那原本就团在一起的纸团儿经过她方才一番用力,倒是更加难看了。许是方才太紧张,手心里已沁出了一层细汗。 偷眼瞧着殿内宫人根本无暇顾及她,只是轻轻吐气:还好瞒过了玉兰,叫我瞧瞧这上头究竟有什么猫腻儿。 因那只手实在是伤得厉害,无奈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将纸团儿揭开。好在她倒是有极好的耐心,只是不紧不慢地将那纸团儿一点儿一点儿揭开。上头有墨迹,想来是有人想要递消息给她。 只是刚刚瞧见了姑娘二字,忽然听得殿外传来一声尖细且长的通禀:“贵妃娘娘到!”这一声可不要紧,苏苏手下一抖,那好容易才被揭开的纸团儿皱巴巴一张信笺便从手中悄然飘落。 急得她不由一声惊呼,待众人看向这边时,她却又慌慌张张地解释:“没事没事,方才被那叶子扎了手。”说着,只是连连上前几步:“贵妃娘娘到了,快些往殿外接驾!”趁着贵妃来的这当口,苏苏倒是做了个极好的掩饰。 众人这才纷纷应和着往殿外去了,苏苏这边未及转身便被宫人搀扶着一同往殿外走去。可怜那张信笺还在窗外,她此刻心里头却也只剩下无声的呐喊:那信笺千万不要被人瞧见了才好! 众人前呼后拥着往外头去了,来到大殿之外时,已瞧见一身紫色宫装,装扮妖冶的郑妃正往这边来了。容不得多想,她只是在玉兰的搀扶下来走在众人前头迎了出去。 “恭迎贵妃娘娘!”众人照次序排着跪倒了一地,只是齐声冲着郑妃行礼。 苏苏并未抬头,只是闻见那弥漫的香味儿,却也已知道郑妃已到了跟前。不知郑妃为何忽然造访,只是觉得从心里头莫名腾起一些不安来。如今常洵并不在殿中,这郑妃想必来者不善。 正思忖间,察觉到身边的玉兰正小心提点道:“姑娘,娘娘叫起身呢!” 苏苏回神,只是有些怔怔地颔。身上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是勉强撑着玉兰的手起身。玉兰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只是隐隐有些担忧地悄声问道:“姑娘,奴婢差人请殿下回来吧。” “不要打扰他,我这里可以应付!”苏苏见她如此担心,只是故作坚强地笑笑。玉兰显然并不认可苏苏的话,眉头深锁着继而劝道:“娘娘来者不善,姑娘想必要吃亏的。” 苏苏自然知道,她不傻,能够真切感受到郑妃周身散出的威严和冷淡来。只是她很清楚,常洵与郑妃之间几番争执,全是因她而起。如今她甚至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如何能够再生事端。 “玉兰,听我的!”她的声音很轻柔,语之间却别有一番不容商量的坚定来。 玉兰没有再坚持,只是恭敬应了一声:“是!” 郑妃进殿,只是由身边的宫人搀扶着来到殿上坐下。众人一个个都敛声屏气,默不作声地垂站着。苏苏比之他们,却也并不例外。 郑妃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来回扫视着殿里的一切,时不时将视线落在苏苏身上。只是并不说话,如此反复几次。殿内安静极了,苏苏站在那里,只是垂望着绣鞋上的那对儿偏飞得蝴蝶儿。 众人在殿里立着,不见郑妃说话,只是一个个更是警惕。郑妃来势如此浩荡,却只是高坐于殿上,一不。倒是比之平常怒,更叫人觉得害怕。一个个不免心思动摇起来,以余光偷眼瞧着苏苏。 苏苏此刻只觉得如芒在背,大殿里如此安静,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一颗颗投入湖里的石子儿,叫她难以平静。 ------------ 086 玉兰被斥 从郑妃进殿到现在,不过片刻工夫。苏苏却早已在心里头盘算了千万回,只是不知她究竟是何来意。想起今日在凤藻宫的是,她忽然心头一震:莫非? 随即她又否决这想法,只是不觉将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了些:那张信笺,莫不是?只是否认了却仍旧挥之不去,她只是觉得那张莫名出现的信笺就像一个烫手山芋。 原本以为不过是个巧合,谁知竟是有人精心设计!想到这一层,她不禁鼓足勇气,微微抬头朝着殿上的贵妃榻望去。 郑妃歪斜着身子靠在榻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轻轻拨弄着那只翠玉戒指。苏苏看向她时,她正微眯着凤眸望着苏苏。苏苏一时觉得心虚不已,只是觉得她一脸玩味地笑着,倒是叫她有些别扭地避开视线。 终究还是苏苏耐不住这样的煎熬,只是微微上前一些:“不知娘娘此番,有何吩咐?”即便她在这端阳宫不过一个客人,可是眼下却也并无可做主的人了。与其叫众人这样陪着小心,倒不如她来打破这僵局。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这喜事倒是有一桩!”郑妃只是笑着,那语调拖得很长很长。听上去有几分慵懒,多的则是不屑一顾。 郑妃瞧见苏苏如此小心翼翼地模样,倒是好笑地坐起身子。瞧着众人一个个倒也俯帖耳的,只是觉得心头一阵得意。毕竟这后宫里头,她向来威仪万千,便是任谁都要恭恭敬敬的。 苏苏闻,只是微微一怔:喜事?倒是不知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也罢,既然她已到了眼前,便只能小心应付。如此打定主意,她倒是渐渐放松了些。 “还请娘娘明示!”既然她已开口,自然要将这谈话进行下去的。 郑妃见她如此妥帖周到,只是淡淡一笑:“罢了,都不必拘着了!”说着,只是扬扬手示意众人免了礼数。 众人如蒙大赦,一个个这才仿佛活了一般:“谢娘娘!”声音很是洪亮,一时间响彻整个大殿。如此行礼后,只是各自去了。留下的也都是谨慎伺候着,端茶递水的恭顺。只是瞧着这等光景,便知郑妃在宫中是何等叫人敬畏。 郑妃瞧见苏苏还在那里站着,一幅小媳妇儿的模样,只是冷冷一笑:“坐着吧,若是叫洵儿瞧见了你这等模样,倒是又要怪本宫为难你了!”身边的宫人小心奉上茶盏,却被她伸手推开。那宫人只是小心翼翼地退下,将那茶杯搁在一旁的方桌上。 “是!”苏苏自当恭顺,原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是微微欠身应下。玉兰扶着来到一侧坐下来,只是微微抬头注视着殿上的郑妃。只是不知该如何与她交谈,倒是颇为踌躇。 心想如此干坐着也不是法子,这才勉强挤出一些笑容来张口正欲说话。却被常洵一声欢喜呼唤打断,转眼瞧见常洵大步流星地从殿外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 苏苏这会儿倒是忽然觉得安心不少,满心欢喜地起身时,他已到了身边:“父皇答应我们的婚事,苏苏,我可以娶你了!”常洵说着,只是欢喜地将苏苏抱在怀里。 苏苏听他这样说,只是不知心下究竟是何滋味儿:同意了婚事,难道这便是郑妃口中的喜事? “洵儿,本宫一个大活人在这儿坐着,你当真瞧不见?” 郑妃说这话时,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意却仅仅停留在面上,起身由宫人扶着来到殿下,就站在离着二人不远的地方。 常洵听见郑妃说话,这才松开了苏苏。转身望着郑妃只是明朗一笑:“儿臣一时心急,还请母妃息怒才是!”说着,只是连连拱手作揖。 “你这孩子,当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本宫瞧着,倒是该好好拦着些这桩婚事!”郑妃说着,脸上忽而现出一抹威仪与冷淡。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依旧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只是叫苏苏看来,那种温柔,倒是叫人觉得隐隐有些别扭。听着她和常洵之间的对话,不觉渐渐出神:如今皇上真的应了这婚事,可是我真的应该高兴吗?书信的事还未弄清楚,若我当真这样匆忙与常洵成婚,真的好吗? “苏苏?”常洵与郑妃说完话,转身来瞧见苏苏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上前一些关切地唤了一声。苏苏回神,瞧见他脸上满是担忧地望着自己,只是勉强一笑道:“殿下说什么?” 常洵见她如此心神不宁,只是隐隐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没说什么,只是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说着,只是伸手温柔抚上苏苏地额头。 苏苏见他如此担心,只是笑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道:“我没......”话未说完,便瞧见常洵盯着自己的手,眸子里却已蓄满了怒意。顺着他的视线,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一时疏忽,竟忘了这手还伤着。 一心想着要瞒下来,谁知还是叫自己给搞砸了。想到这里,不觉暗自咬唇:完了完了,真是笨蛋! “怎么回事?”常洵眼里的怒意悉数转为心疼,小心翼翼地捧着苏苏的手,只是隐隐压抑着怒气责问一边的玉兰。 玉兰近前扑通一下便跪在常洵跟前,只是连连叩道:“奴婢该死,一时大意,竟叫姑娘烫了手。”她这样说着,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 常洵闻,正待怒,却被苏苏止住:“殿下!”眼看着他扬手要打,苏苏哪里能这样任由玉兰受罚。 “苏苏,你松手。”常洵这时见苏苏只是一心护着玉兰,只是冷冷示意她松手。苏苏却坚持地摇摇头,一双眸子里满是坚定地回道:“不怪玉兰,都是我的错。殿下若要生气,只管打我好了。” 常洵闻,只是有些无奈地收回手,随即冷冷对跪在地上的玉兰道:“既然苏苏为你求,此番便算了。只是你实在太不小心,还是去洗衣房当差吧!”说完,只是小心拥着苏苏转身要走。 苏苏想要说话,只是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却忽然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冷酷坚决的男子真的是常洵吗?从未想过,常洵竟有这样一面。终究没能张口为玉兰求,只是因为切实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 087 两心相依 跟随常洵往内殿走去,苏苏转身朝依旧跪在那里的玉兰望了一望,见她此刻只是小心翼翼地垂首行礼,额角几乎要贴在汉白玉砖地上。苏苏只是忽然觉得,她与平日截然不同了。 往日的那个玉兰,有点儿像她,一副精灵模样,即便在常洵面前也是落落大方的。如今这般卑微如斯,不觉叫人唏嘘!只是不知此刻,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见玉兰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淡紫色的帷幔里,这才有些怔怔地转过头来。感受着常洵掌心的温热,她忽然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苏苏?”常洵一声轻唤,这才叫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苏苏。抬头正对上她茫然的眸子,只是温柔一笑,单手按着她的肩头坐在桌前。 苏苏回神儿,一眼撞进常洵满是脉脉深情的眸子里。只是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稍显忸怩地避开些视线,勉强笑着回了句:“贵妃娘娘何时走的?”不知为何,她想要为玉兰求情的心思仿佛被洞穿一般,只得找些无谓的事搪塞一时。 “母妃要为我们操办婚事,以先回宫了!”说起此事,不觉含情一笑,俯身将苏苏拥入怀中。贴着苏苏发上的馨香,只是温柔道:“日后你也要母妃了,苏苏,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说着话,不觉将怀中的苏苏抱得又紧一些,只是生怕一丢手苏苏就消失了一般。 苏苏自然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只是微微一愣:今日常洵为何这样奇怪?心下疑惑,不觉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衣袖道:“常洵,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前朝有事?” 本是无心一问,却明显感觉到常洵听到这话时,身形一滞。却也只是一瞬,随即便听到他故作沉静道:“没事,我是高兴,总算让我等到你了!”他说着,语气温柔依旧,却不似之前那般轻快。 苏苏忽然觉得心头酸酸的:他竟这样担心我离开吗?只是他这样对我,我却偏偏什么都不记得。若我当真嫁了他,真的就可以和他厮守一生吗?终究还是犹豫了,空白的记忆,扑朔迷离的身份,她真的乱了。 轻轻松开常洵的衣袖,她只是微微一叹:“常洵,如果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会?”话未说完,便被常洵打断。他忽然慌了手脚一般,只是急着松开手臂,绕道站在苏苏面前:“苏苏,你在胡说什么?” “我,我是说,如果我是个坏人呢?”纵然不想承认她或许别有用心,可是,终究抵不过常洵的万般痴情。她是万不能允许自己伤害常洵的,所以,真的乱了。 常洵原被她一番话弄得心惊胆战,他只当是苏苏想起了什么。只是听到后来一句,才微微松口气。上前将她扣在怀中,只是有些心疼地低声道:“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爱的那个傻丫头!” “那我......”苏苏听他一席话,只是不觉湿了眼眶。心头感动之余,不免更坚定了查明真相的信心。刚刚张口,便被从殿外来的宫人打断了。来的是个小太监,行礼过后只是伶俐向常洵道“殿下,午膳已备齐了!” 常洵闻言只是淡淡颔首,随即扬手吩咐道:“去吧!”那宫人依礼退下,随即冲着殿外高喊一声:“传膳!”便瞧见各色宫女儿鱼贯而入。 “想来折腾了几回,你定饿了,来!”常洵望了望菜色,只是满意点头,随即揽着苏苏如是说着。苏苏只一点头,随他来到桌前坐下。因伤了手,不好拿碗筷,正待张口唤玉兰上前,话到嘴边,忽然想起玉兰还在殿外,只是生生忍住了。 常洵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情知她是习惯了玉兰伺候的,想来方才也是一时气急,这才斥了玉兰几句。如今想来,话是说重了。只是他毕竟是主子,即便错了也是没错。于是,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苏苏趁着常洵自顾反省时,已好不客气地开动了。手中的玉箸实在不听话,偏偏她还拼命与那珍珠圆子较真儿。在常洵回神之际,便是这样一副情景:苏苏紧蹙峨眉,手已随着那筷子扭成麻花儿一样,眼神死死盯着那盘中咕噜噜滚来滚去的圆子,一脸苦大仇深模样。禁不住笑了,随即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瞧见苏苏倒是腾出空来,只是死死瞪他一眼,一双翦瞳如秋水一般盈盈动人。起身时,身后的宫人早已准备伺候,他却只是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就这样弯腰将那圆子捡起,只是小心搭在苏苏跟前的勺子上。 苏苏见圆子到手,只是欢喜一笑:“谢谢!”那一句谢谢早已因口中的美味而说得含糊不清,只是常洵依旧笑得那么开心。看着她好不端庄的吃相,只是觉得一切都释怀了:皇兄,一人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照顾她。 一餐饭苏苏吃得开怀,这些菜色都是她喜欢的。好像理所应当,只是不知常洵在其中用了多少心思。酒足饭饱,苏苏坐在桌前只是满足地拍拍衣袖:“玉兰,倒茶!”说完,只是做无意般摊开掌心。 身后的宫人将茶杯恭敬递上,她只是微微蹙眉嘟囔了句:“有些凉了!”抬头见不是玉兰,只是转身朝宫外望了望,随即对身侧的宫人道:“罢了,你去给我那些茉莉来!” 那宫人颇踌躇了一番,只是恭敬行礼道:“姑娘明示,茉莉搁在何处?”那宫人的声音小很低,仿佛犯错了一般小心翼翼地拘着。 苏苏见了,只是恍然:“罢了,平日都是玉兰拾掇的,我也不知搁哪儿了,不用了!”说着,只是低头揭开杯盖,轻泯了一口,做不适状蹙眉。只是并不做声,自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常洵早已闲倚绣榻瞧了半晌,只是唤宫人叫玉兰进殿回话。苏苏只是窃窃笑了,看来计谋成功了。 ------------ 088 玉兰被赦 玉兰跟随宫人垂首由外头进来,这时常洵已起身挨着苏苏坐下来。低头轻轻抚着苏苏烫伤的手背,瞧着已褪去了不少红肿,这才微微放心了些。 只是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心里头便满是柔情和甜蜜。如果这样守着她一辈子,倾尽天下,又何妨? 原本他不想争,对于郑妃处心积虑的绸缪,他向来不曾放在心上。那个皇位有什么好,他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只是到底为什么变了呢? 瞧见苏苏如初天真的脸颊,他忽然释然:就是她了,这个无礼的小丫头。第一次见面,多么嚣张啊,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一心想为百姓主持公道。 再见时,便隐隐有些心疼她眼神里的哀伤。即便她带着笑,哄着身边的丫头。可是那一抹哀伤,始终挥之不去。后来,他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如今近在咫尺,朝夕相伴。她只属于他一人,从前那些过往她忘了,是天意。母妃说的对,他若不争,怎么能留住她一辈子? 深情凝望着眼前的苏苏,只是不觉攥紧了袖中的拳头:皇兄,不要恨我。 苏苏不知他此刻是什么心思,只是感觉着他的温柔,倒也隐隐觉得兴许他并非真的要处置玉兰。若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因为方才自己的一番话召见玉兰。 如此心思下,苏苏倒是更大胆了些。常洵似乎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便要好好把握先机了。只是希望玉兰不要伤心才好。毕竟之前,她和常洵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如今朝夕相处,早已一家人一般了。 抬头望着玉兰,瞧她只是小心翼翼地跪在跟前儿,倒是多少有些不忍:“玉兰,你也别这样为难了自己,今日之事殿下并非当着迁怒与你!”这话倒不是她信口开河,倒是有一定凭据的。 只是常洵终究未曾开口,是何心思,也未曾明言交代,她倒是有些心虚地照顾起常洵的心思来。所以这边和玉兰说着话,那边还不忘谨慎地以余光观察着常洵的脸色。见他并未有明显变化,这才放了心。见玉兰只是默默低头跪着,也不说话,不知她此刻是何反应。只是继而说道:“你先起来吧,跪了这些时候,怎么吃得消?” “奴婢不敢,原是奴婢错了,甘愿受罚!”玉兰听得苏苏一席话,原本满是惭色,如今倒是多了几分感动。不觉红了眼眶,只是并未叫苏苏瞧见罢了。她虽平日随性些,却终究是常洵手下的暗卫精英。为着苏苏精灵天真,这才奉命与他随意相处。如今她犯了大错,如何还敢,心存侥幸?纵然知道苏苏善良,也不敢在常洵面前造次。 苏苏见她如此,只是有些为难地向常洵投去求助的目光。那意思好像是说:都是你吓到她了,还不说话? 于是常洵会意,只是极小心地将苏苏的手握在掌心里,望着她哀怨的眸子邪魅一笑:“倒是你来做好人,叫本王落得里外难为!” 苏苏闻言只是俏皮一笑,凑近一些在他耳边道:“知道你也不舍,我这就身先士卒了。” 常洵见她如此精灵,只是宠溺揉揉她早已散开的青丝。 良久之后,方才将视线从苏苏身上移开。落在跪在那里的玉兰身上,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全然不似方才一般满是宠溺和温柔。只是轻咳一声,这才缓缓开口:“起来回话!”语气有些淡淡的,叫人琢磨不透他究竟是何情绪。 话音方落,玉兰只是如蒙大赦一般深深叩首:“谢殿下恩典!”她这样说着,只是久久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苏苏看了,只是觉得一阵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 前一秒还温润如玉的常洵,这一秒便威严十足地受人膜拜。此刻,只是觉得眼前的常洵很是陌生,却又不知究竟为何会有如此感觉。 “既然苏苏为你这般费心,此番便作罢了。权且顾念你平日周到,日后尽心服侍就是了!”常洵在她行礼后,只是微微有些动容,随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叫人觉得官方地紧,就好像玉兰和寻常宫人并无两样。 苏苏被他的话拉回思绪,瞧见这会儿玉兰已无事了,总算是稍稍放松些。 玉兰从地上挣扎着起身,许是跪了太久的缘故,竟一时无法支撑。身边的宫人倒也伶俐,只是小心翼翼地上前搀扶着她起身。 苏苏见她也实在可怜,身子只是瑟瑟颤抖着,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怕是早已倒下了。这会儿常洵无事,一时也不会离开。未免玉兰尴尬,她只是起身上前一些到玉兰跟前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你先歇着去。若是有事,我差人寻你就是。” 玉兰只是连连谢恩,想要行礼偏偏双腿哆嗦地厉害,勉强弯曲全然徒劳,倒是歪歪斜斜地为难了身边的宫人也虚晃几步。 苏苏上前扶住,只是有些心疼地握着她冰凉的手说道:“别硬撑着了,快去歇着吧!”说着,只是摆摆手失意宫人扶着她退下。 玉兰勉强被宫人拖着不听使唤的身子往殿外去了,望着她们的身影消失,苏苏这才不觉叹息一声。 转身无意撞上常洵深情的眸子,只是缓步回到他身侧站下。常洵并未说话,只是起身将她拥在怀中:“苏苏,你不要怕我。”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只是他语气里的颓废和无奈,却不免叫人听出几分味道来。 苏苏自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伸手抚着他的肩头道:“不怕,你这么好,我怎么会怕?” 常洵只是沉默着,良久说出一句:“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苏苏只当他是自言自语,未曾当真深究其中意味。 ------------ 089 探望玉兰 午膳过后常洵硬是要和苏苏在一处小憩,苏苏拗不过他,只好应了。命他在软榻上睡了,醒来之后也不说要走。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说说话,加上自己无理取闹一阵,业已日落西山。毕竟是圣上赐婚,他二人的婚事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了。 常洵未免有些紧张,毕竟这婚事是头一遭。他原本对这个是不上心的,也从未想过日后的妻子。只是如今换了苏苏,便不一样了。他们之间能够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况且这婚事也是他几次三番才求来的。 陪着苏苏用了晚膳,只说是外头还有些公事,便匆匆别了苏苏自然去了。苏苏也只当他如今得了皇上重用,必定要比平日要操劳些。只是微微叮嘱几句,便放他去了。 这些时候过去,只是忽然想起玉兰来。身边的宫人只是在一侧候着,瞧见她起身要走,只是恭敬欠身道:“姑娘要去哪里?” 苏苏见那宫人小心询问,只是微微一笑:“这会儿不知玉兰如何,我记挂着,不妨去瞧瞧她!”说着,只是起身要走。 那宫人闻言,只是趋着步子上前:“奴婢带着姑娘去罢!”说着,只是乖巧上前伸手去扶苏苏,苏苏并不习惯被人这样搀扶着,便微微摆手示意她莫要上前。 “奴婢惶恐!”来人见苏苏如此排斥,只是有些战战兢兢地后退些,便往下跪。 苏苏哪里知道自己无心的动作竟叫她如此惶恐,只是有些无奈地摇头:“起来起来。”说着,只是上前阻止那宫人道:“我原不是恼你,只是素来不喜欢被人这样伺候着。你且前头带路便是,我跟着你去!” “是!”那宫人面色方才缓和些,只是低头应了一声,随即退在一边对苏苏行礼道:“姑娘这边请。”说着,只是恭敬等候苏苏先行。 苏苏见她一脸恭顺,只是点头应了。提步走出一些,瞧见她这才快步赶上。并未说什么,只是随着她一路往玉兰的住处去了。 外头天色已渐渐暗下来了,虽在两侧点了宫灯,绕到后廊时,光线便有些昏暗了。苏苏眼神儿还算不错,只是脚下的石子路却并不如意。走了几步有些歪歪斜斜的,只是在心里头暗自抱怨这石子路折磨人。 身后的宫人只是小心在一侧跟随着,瞧见苏苏这几步走得歪歪斜斜,只是不忍她摔着。有了方才的教训,只是柔声在苏苏身侧道:“姑娘,这里实在昏暗,奴婢还是扶着些罢?”她说着话,全然是询问的语气。 苏苏知道她一番好心,也是自己在这石子路上有些吃不消。听她这样说,心里头自然也是欢喜的。于是停下来微微冲她笑了一笑,随即伸出手去:“如此甚好!” 这石子路虽说不长,却为了照应这园子里的景致,倒是修得甚至蜿蜒曲折。好在有身边的宫人提点着,倒也顺利通过。双脚总算是沾地了,苏苏只是长吁一声:“总算是过来了!”无意扫过身侧宫人也同样带着些欣喜地眼神,只是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人倒是未曾料到苏苏会这样问,一时有些愣住。苏苏见她不答,只当自己冒失。于是暗自咬唇,只好装作未曾问过一般,只管往前走。那宫人见苏苏自顾走了,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小跑着追上去。 “姑娘恕罪,奴婢方才一时失礼!”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许是方才跑了一阵的缘故。这样说着,缓过气来,这才继续说道:“奴婢贱名如眉。” 苏苏见她只是微微低着头,双手不住地搅着手中的帕子。原本觉得她倒也贴心,这才无意问了一句。谁知她竟如此不安,倒是奇怪得很。心下思忖,也只好归结于她实在是胆子太小。 “如眉,倒是个好名字。我看你也贴心,倒是不妨在玉兰身边儿当差吧。”苏苏见她实在是太胆小,想必在外头做事定是要被人欺负的。她随不懂这宫里的规矩,却也将那些宫人之间的相处看得几分明白。 内殿的和外殿的不同,常差的又和跑腿儿的不同。之前倒是从未在内殿见过她,想来也是今日才到里头伺候的。虽说不善言辞,看着羞怯些,倒也是个可心的姑娘。 经过今日一事,她也多少知道玉兰不易。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倒也为难了她。如今多了一个如眉,倒是叫她能少操劳一些。 如眉听得苏苏如此吩咐,面上只是露出喜色。随即忙不迭地谢苏苏,苏苏只是笑着叫她不要这样拘礼,日后好好当差便是。 转过了几个弯,便瞧见一排灯火通明的房屋,想必这里就是了。微微放松些,如眉扶着她走上石阶去,指着那东边儿头里一间亮着灯的厢房道:“姑姑就住在那里,姑娘小心些脚下!” 苏苏会意,只是随如眉往那屋子去了。这会儿已经陆续有些房间灭了灯,如眉便柔声对苏苏道:“这会儿灭了灯的多半是外头的苦差,白日里活儿重,歇得早些!” 苏苏只是点头,转眼便到了玉兰的住处。如眉行礼后只是上前先去叩门,听见里头有人问:“是谁?”声音有些弱,苏苏还是听出了是玉兰的声音。想起白日里的情形,也只是暗自觉得着实委屈了她。 “姑娘记挂着姑姑,这才亲自来了!”如眉此刻倒是镇定不少,回话也很是得体。这样倒是叫苏苏不觉又对她刮目相看了。原以为她一副怯怯地模样,谁知礼数倒也十分周到。 屋里在这句话后,便是一阵忙乱声音。伴随吱呀一声,房门从里头打开。玉兰抬头瞧见果真是苏苏,只是即刻红了眼眶。许是太惊讶,一时竟忘了行礼。苏苏自然不在乎这些,只是迈步进门。 上前拉着她的手,瞧着她脸色仍旧不大好,只是微微心疼地说道:“玉兰,委屈你了!”今日之事的确是她自己不小心,虽说最后常洵并未真的发落,她始终连累玉兰跪了许久。 玉兰听见她这样说,只是落下泪来。这才想起自己失态,正待行礼,便被苏苏劝住:“快些免了这些吧,我如何受得起!”说着,只是小心扶着玉兰往床前走去。 “外头这样黑,姑娘怎么就来了?”虽说是不忍,语气里却满满都是感动。 苏苏只是笑笑:“外头月色可好了,原本赏月的,跟着月亮就到了这儿了!”苏苏说得轻松,只是不想叫玉兰觉得有负担。 玉兰闻言,只是噗嗤一声笑了:“姑娘惯会惹人心疼!”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笑了。 ------------ 090 婢女如眉 “姑娘,这是?”三个人笑着,玉兰抬首无意瞥见站在苏苏身后的如眉。这丫头倒是见过几次,她记得一直都是在外头伺候的,今日怎的跟着苏苏出来了?心下存着疑惑,只是冲苏苏询问道。 苏苏未曾在意,正待说话,便瞧见如眉已抢先一步上前冲着玉兰盈盈施礼道:“奴婢如眉,今日姑姑歇了,奴婢便被叫进里头服侍的。”她说着,面上很是恭顺。 “是啊,如眉倒也伶俐,只是胆子小些。我已应下,叫她日后跟着你在内殿服侍了。”苏苏这边也向玉兰解释着,随即握住玉兰的手道:“你每日里服侍我也的确辛苦,有个丫头分担也是好的。” 玉兰见苏苏如此,只是颇踌躇也一阵:这丫头来端阳宫不过数月,且还是从凤藻宫拨来的。殿下曾叮嘱过,凡是凤藻宫来的,总要小心提防些。 “玉兰?”苏苏瞧见玉兰只是将视线在如眉身上打转,瞧着如眉甚是别扭,这才觉得奇怪:今日这一个个的到底是怎么了?未曾多想,只是轻轻拍拍她的手背道:“想什么呢?” 玉兰被她这样一问,只是微微摇头。望见如眉这会儿只是一副乖巧模样,便暗自在心头计较一番:如今姑娘这般看重她,我自然不能拂了姑娘的意思,只是她来历不明,当小心才是! “如眉是吧,倒是瞧着面生。之前是在何处当差?”玉兰回神,打定主意后,这才恢复如常。只做无意询问,倒是要叫她将自己的身份在苏苏面前说个明白。 如眉原本有些忌惮玉兰,她虽满腹心思,却毕竟是凤藻宫出来的。苏苏失忆了,她们可没有。之前种种,贵妃和苏苏之间的计较,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正在绸缪该如何应对玉兰的精明,这边便被这句问住了。 好在她素日也算稳重,只是微微闪神便忖出计谋来。眼珠儿一转,只是恭敬欠身道:“回姑姑话,奴婢原是凤藻宫贵妃娘娘跟前儿侍弄花草的,前些日子娘娘送了殿下许多花草,奴婢等便随着那些花草一并来了殿下这里服侍。” “原是如此,倒是有这么一桩,既然侍弄花草,为何又到了外殿服侍?”玉兰瞧她倒是答得滴水不漏,一个侍弄花草的丫头倒是无关紧要。只是她分明见过如眉与另一个丫头总是嘀嘀咕咕地在一处,想必定有隐情。 如眉见躲不过,只是咬牙:看来今日是蒙混不得了!既然如此,便只能撇下如意了。那丫头平日便惯会在娘娘面前编排惹事,倒是该叫她长些教训。如此打算,她只是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苏苏见她忽然如此动作,只是吃了一惊:“如眉,你这是做什么?”她倒是不知好好的说着话,如眉为何忽然跪下来。 “姑娘恕罪,奴婢的确只有侍弄花草的本事。只是奴婢有个表姐叫做如意的,本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丫头,后来不知怎的她也随奴婢等人往端阳宫当了差。后来,她便买通了吴总管,这才将奴婢调到外殿服侍!”她说着,只是连连赔罪。 玉兰听了这话,十分不以为然。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如眉继而说道:“如意时常支使奴婢做些苦差,她自己便时常与内殿的宫人交好,也是时常进到内殿去玩耍的。”她说着,仿佛戴罪立功似的。 苏苏并不知其中有这些计较,瞧着她说得也实在是可怜。未免动了恻隐之心:想来那唤作如意的,便是郑妃派来的奸细了。看来那些书信,多半与如意有关! “起来吧,你也受委屈了。日后便跟着玉兰就是了,快些别哭了!”苏苏见她梨花带泪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只是连连催她起身。 如眉一边以衣袖拭去泪水,一边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恭顺回到苏苏身侧站下,她只是一脸楚楚可怜地望着玉兰。 玉兰见她如此,不觉在心里头盘算:若她所言属实,那么那个如意倒是个祸害。只是照她方才一番,倒是不知是真是假,我还是要小心防范着才好。 瞧着外头夜色渐渐沉了,玉兰这才想起苏苏还要回到前头去歇息。只是从床边起身道:“夜深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下才好!”毕竟她只是个奴才,若是叫殿下知道,她想必又要被责备了。 苏苏闻言,只是点点头:“也好,见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说着,只是准备转身离开。瞧见玉兰在身后跟着,只是温柔一笑:“你就别去了,今日叫如眉守夜就是了!”既然新得了如眉,她也好叫玉兰安心歇歇。 “是,姑娘慢走!”玉兰原本对如眉是极不放心的,只是想着今夜还要去见常洵,这便没有坚持。既然如眉想要接近苏苏,那么一时半刻想必也不会轻举妄动。暂且叫她得意一回,此事还要早些告诉常洵知道,才能早做定夺。 从东厢出来,两排房子的灯已灭了大半。苏苏只是抬头望了一眼斜挂在梢头的明月,随即提步往阶下走去。好在去时玉兰细心,特地找了灯笼给如眉提着。如眉提着灯小心照亮脚下的路,苏苏便省了许多心思。 回到寝殿,瞧见宫人已累了。苏苏只是吩咐她们下去歇了,只留如眉在殿里伺候着。其实说是伺候倒也夸张,平日里是用不到她们的,吃饭穿衣都是自己来。只是今日伤了手,这才叫如眉帮着梳洗一番,随即只是吩咐她到外头的矮榻上歇着去了。 如眉退下后,苏苏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走到窗边望着从窗外落下的月光,只是忽然想起晌午时被她慌乱中扔出窗外的纸团儿。不知还在不在那里了,心思又被勾起了。这会儿殿里静极了,想必如眉也已睡下了。 打定了主意,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窗台儿那盆兰花移到一边,轻轻一跃,身子便以飞出窗子。足尖轻点落地,她只是放松一些,轻抚着心口:好在这会儿没有巡逻守卫,只是不知那纸团儿是否还在。 借着月色,她弯腰小心查看着窗根儿边上的草丛。伸手摸索了半天,总算是被她找到了。将纸团儿捏在手心里,她这才如同方才一般重新回到屋里。 ------------ 091 密会梅儿 002 小心翼翼地将窗子掩上,她便一阵小跑着来到桌前坐下。摊开掌心,那纸团儿便这样静静躺着。不知怎的,她竟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变。许是太紧张了,加上方才一来一去的,倒是有些出汗了。 这纸团儿已经从她手里绕了好几圈儿,这会儿总算是到手了。带着些许欣喜,再加上一些紧张,她只是将纸团儿轻轻摊开,微微前倾着身子凑近烛火。借着昏黄的烛火,她总算是揭开了这纸团儿上的秘密。 一张淡粉色的信笺,上头的字迹很是娟秀,大约两三行。内容倒是很简单:姑娘,今夜三更,后花园拜月亭,静候!瞧见上头的署名,苏苏不觉蛾眉微蹙:“梅儿是谁?” 苏苏只是觉得一阵心跳:莫非这信是给我的?可是我从不曾认得什么梅儿,拜月亭,那不是我去瞧玉兰时瞧见的那个亭子?瞧见拜月亭这三个字,她忽然想起回来时曾指着一座很远的亭子为了一句,如眉只说叫拜月亭的。 这会儿心情忽然沉闷下来,她不知者信上的姑娘指谁,只是不管是谁,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她应该亲自去探探,可是贸然前往,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为着此事实在是踌躇,她便这样手里攥着信笺在灯下徘徊不定。 眼看就要到约定时间,她最终还是决定前去一探虚实。匆忙翻开衣柜找出一件身侧的披风,再次将窗子打开一跃而出。弹指将烛火熄灭,随即将窗子掩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往花园去了。 由于之前已来了一趟,总算顺利找到了花园。只是那拜月亭却是十分隐秘。须穿过一片儿极为幽暗茂密的林子,才能到。苏苏虽然胆子大些,毕竟此行并非光明磊落。如此,便只得如同偷儿一般,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这会儿月亮升高了,倒也觉得没有之前黑了。只是风却飒飒响个不停,吹着那刚刚长出来的叶子呼啦啦一阵,只是叫人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苏苏便是这样一种感觉,身上的披风兜着风,她也只好双手紧紧攥着,如同一只蝙蝠穿行在树林里。 眼看就要走出这林子,苏苏不觉心头一阵雀跃:这林子实在恼人,不知那人来了没有。心下倒是关切起那信笺的主人了。眼见那亭子越来越近,苏苏倒是渐渐觉得有些怯了:若我贸然前往,难保被动。倒是不妨先观察一番,再作打算才好。 毕竟是冒险,苏苏自然考虑多了些。如此一番计较,只是闪身引入一处半人高的草丛处,偷眼瞧着亭子里头的动静。对面是座人工湖,夜风袭来,水波一层一层从中心荡漾开来,只是静得出奇。 没人,苏苏不觉疑惑:按说那人是约定之人,为何迟迟不现身?莫非此事另有玄机,看来我当真是多事了。倒不如趁着没人,早早脱身为好。这样想着,便准备起身。甚至身子刚刚动了一动,便听见林子里有极匆匆的脚步声。 不得已只好重新藏好,只是视线却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树林子。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苏的呼吸也越发小心起来。想想只是觉得自己好笑,倒当真有了些密会的意思了。 总算是瞧见了人影了,来人步子很快,像是在赶时间。一身玄色披风,只有脚上一双翠色的绣鞋看得分明。那绣鞋越来越近,身形也渐渐能够分辨。苏苏肯定,来人应该就是那梅儿了,只是不知这女子究竟在和人密谋着什么。 来人见亭子里空无一人,只是微微放慢了步子。就在她越过草丛往湖边去的同时,苏苏也闪身而起,悄悄跟在她身后。看她倒不像高手,只是渐渐有了些胜算。足尖轻点,只是瞬间靠近她,伸手锁喉一气呵成。 来人身形一滞,先是从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慌,但随即便带着些试探性地询问:“姑娘,是你吗?” “你是何人,深夜为何来此?”苏苏见她倒是一点儿工夫都没有,心下的疑惑倒是更深一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如此大胆。 来人听见苏苏的声音,只是松了口气般笑了:“姑娘又在玩笑了,快些别闹了!”她说话的声音极温柔,像是丝毫不担心生命受到威胁。 苏苏见她如此,只是松开了手。转身望着湖面,只是冷冷道:“看来你要找的人,的确是我了。”原本还存着一丝希望,只是如今见她如此和自己如此熟络,倒是没错了。她此刻心里不安极了,若她当真有些不一样的身份,又该如何面对呢? 来人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反常,只是略带着些焦急地上前一些跪地行礼道:“姑娘,我们不能再等了,殿下已被废了太子之位,眼看就要被圈禁了!”她这番声泪俱下,只是不住地扯着苏苏的披风哀求一般说着。 苏苏听得她一席话,只是心头一震:太子?圈禁?为什么她要说这些,我在等什么? “殿下已危在旦夕,求姑娘快些下手!”来人见苏苏似乎有所动摇,只是勾唇一笑,随即乘胜追击。 苏苏只是忽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良久,她方才有些讷讷地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道:“梅儿?”即使事实就在眼前,她却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太子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梅儿听见她叫自己,只是抬头直视着苏苏地眼睛,瞧见她眼里的慌乱和无可思议。苏苏不知梅儿究竟是何目的,她从未见过太子,为何梅儿以为她非救太子不可? “我,我在失忆前,曾见过太子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或许是想要弄个清楚,自己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吧。她很清楚,若不是经历了重大打击,是断然不会失去记忆的。她自己是大夫,也曾试过用药恢复,只是可惜根本没有效果。 梅儿听她这样问,脸上便渐渐染上悲戚之色:“姑娘,你当真已经忘了个干净?”不可思议一般,梅儿只是一脸痛心地反问一句。 苏苏见她如此说,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当真不记得了,就连你,也是不认得的。”虽然不忍心看她如此伤心,可是苏苏却也的确无法说谎。 “姑娘早在结识福王之前,就和殿下有了誓言的。如今竟忘了个干净,倒是殿下的一片痴心错付了!”梅儿如此说着,只是叫苏苏觉得一片混沌,头有些疼,她只是强撑着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先走了!” 不待梅儿回答,她便转身去了。梅儿跪在那里,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随即提高了声音冲着苏苏离开的方向道:“姑娘,殿下为了姑娘连命都舍了,却换得一个圈禁的下场。看来我是错了,还奢望福王殿下的正妃娘娘去救殿下!” 苏苏听到这样一句,只是觉得心里头一阵慌乱。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内殿,衣裳也没脱,只是穿着鞋子倒在榻上。梅儿的控诉如同咒语一般,始终在她耳边回响。不知何时,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092 郑妃探望 梅儿的控诉终究没能唤起苏苏的记忆,却给她留下了莫大的疑问和挥之不去的纠结。恍恍惚惚被人唤醒,她只是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身子如同灌了铅水一般,重得抬不起来。 玉兰一早便来服侍,瞧见苏苏竟穿着鞋子倒在榻上,身上穿着紫色披风,发丝凌乱。近前竟发现她脸上还带着泪痕,心下万分疑惑。 只是担心她受凉,这才小心翼翼地唤她醒来。只是见她丝毫不应,整个人都像是中了邪一般,只是昏昏沉沉一阵便直直倒在自己怀里。慌张命人去传了太医,这边常洵得了消息也即刻赶来。 苏苏在榻上睡着,一张脸憔悴苍白地叫人心疼。常洵紧蹙眉头,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苏苏。身后跪了一地的宫人,玉兰和如眉在头里,良久常洵方才冷冷开口:“昨日是谁服侍的?” 如眉闻言,身形索瑟一下,只是颤巍巍地俯身道:“是,是奴婢伺候姑娘睡下的!”她并不知苏苏昨夜出去,谁知初次服侍,便出了这样的差错。如今只是满腹遗恨,若不是她急于求成,也不至于受此连累。 “来人,拖下去杖毙!”常洵只是低头扫过她低垂的身子,随即吩咐了一声。那声音寒冷至极,便是玉兰也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冷酷。 如眉听到这一句,整个人便瘫软在地。瞧见从外头来了侍卫,不由分说便挣扎着向常洵求情:“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常洵见她如此纠缠,只是不耐抬脚照着她心口踢了上去:“滚!” 侍卫不敢怠慢,只是强行拖着她往外走。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极为不耐烦的声音:“洵儿,这是怎么了?” 随着这一声漫不经心地询问,郑妃一袭紫色宫装便摇曳着踏进了内殿。瞧见郑妃,如眉便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只是一劲儿地冲着郑妃喊着:“娘娘救我,娘娘!” 郑妃瞧着她一身狼狈,发髻早已被扯得七零八落。只是厌恶地踢开她的手,后退一些道:“洵儿已发话了,求本宫有何用!”说着,只是递个眼色道:“还不拖下去,在这里闹成这样,真是放肆!” 如眉听得这话,只是忽然发了疯一般狂笑几声。渐渐远了,不知口中嘟囔着一串儿什么。郑妃也只当没有听见一般,往前走了几步瞧见苏苏躺在榻上。常洵知道她此行定不是为了苏苏。只是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玉兰这才小心示意身后的宫人全部离开,她走在最后。临了,只是望着榻上的苏苏微微有些担忧地转身去了。 郑妃见众人去了,只是微微有些慵懒地斜倚在床柱边儿上。瞧见常洵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苏,又上下细细打量苏苏一番。 最终,一边转动着手上的翠玉镯子,一边忍不住啧啧两声,随即抬头望着常洵依旧满是深情的眸子时,玩味说道:“这丫头怎么看都姿色平平,倒是不知皇儿究竟看上她什么?”这个儿子她还是了解的,早从几年前便叫他看了各色名门闺秀,只是一个都不曾上心。谁知,竟被苏苏收拾地服服帖帖。 常洵只是有些不悦地蹙眉,抬头瞧见她一脸玩味地打量着苏苏,只是上前挡住她的视线:“母妃!” 那语气里的不悦已十分明显,他一直都知道郑妃并不十分喜欢苏苏。即便她多番争取,也依旧如此。如今虽说得了父皇允许,可是她的心思却也昭然若揭。方才那个如眉,他早就知道底细。不过借着今日之事,彻底除掉罢了。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本宫不过说了她一句,瞧瞧你这模样吧!”郑妃倒是不大在意常洵的态度,反正这些年,她早已我行我素惯了的。如今总算常洵肯听她的话,积极争取皇位,其他的,也就由着他喜欢了。 纵然他多喜欢苏苏,她还不是一样将苏苏牢牢攥在手心儿里。哼,这世上能够跟她斗的人,还没出生呢。 “不知母妃今日来,所为何事?”常洵已习惯了郑妃如此模样,倒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这些人在这儿,总会打扰了苏苏。 郑妃见他总算是问了正事,只是轻咳一声,随手抚着发髻道:“如今正是你表现的机会,你却在这里为了一个女人荒废朝政吗?” 常洵闻言,不觉轻笑一声:“皇兄一日还在东宫,我便一日无需操心这些。母妃也是知道的,如今父皇还摇摆不定,想来我不该如此积极辞呈此事比较好!”他虽无心朝野争斗,却也是个聪明人。 郑妃听他这样说,倒是露出几分喜色来。只是终究还是板着脸劝道:“你也实在不听话,这丫头不过是得了小病,你便天塌了一般。若来日,还能将她揣在怀里不成?” 常洵听郑妃如此说,只是不答。原也不想与她争辩什么,既然是些无谓磨牙,他倒也无心理会。 郑妃见他并不睬自己,只是微微正了正面色道:“婚期也近了,你总该去试试喜服,除了守着这丫头,什么都不上心,难道还要叫人替你拜堂成亲不成?” 常洵听到这儿,只是微微拱手道:“儿臣知道了!” “罢了,本宫早知自讨没趣,还巴巴地来了。”说着,只是转身示意身后的宫人上前。那宫人便近前将托盘高举至胸前道:“娘娘特地为姑娘备下的!” 郑妃只是起身,望了望那锦盒道:“毕竟就要是本宫的儿媳了,怎么也不能太上不了台面了!”说着,只是转身便走。 常洵只是拱手在她身后行礼道:“多谢母妃费心了!” 郑妃只是摆摆手娟儿:“罢了,还是上些心吧!”说着,只是扶着宫人的手往殿外去了。 不消说,常洵自然知道她话外之意,自然是叫他对朝政多多上心。转身望着苏苏这会儿倒是安然睡着,倒也放了心。只是吩咐玉兰进来将那些锦盒儿拿下去,玉兰便将这些锦盒儿拿到殿外悉数丢在杂物间。 ------------ 093 心生疑惑 苏苏从昏睡中醒来,只是觉得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了一般,连抬头都需要费上一番周折。轻哼一声,努力使自己清醒。伸手抚上眉心,微微蹙眉:我这是怎么了? 努力回想着昨日的情形,不禁一个激灵:昨日见了梅儿,可是为什么梅儿要说那些奇怪的话?太子究竟是谁,看样子,我该弄个清楚才是。 想起梅儿昨日的一番话,她才猛然惊醒:常洵,常洵对她说得那些都是谎言吗?可是,她分明能够感觉到常洵对她的好,又不是假的。 只是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只是微微摇摇头,以手腕敷上额头。恍恍惚惚冒出一些画面来,她分辨不清那些画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依稀是梦里的情景,梦里的人她已记不清,只是隐约总是能够瞧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玄色长袍,总是负手而立,冷若冰霜的样子。那是谁,她不知道,可是自己为何对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 听到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这才将手腕放下,有些吃力地摇摇手臂:“玉兰,是你吗?”身上的锦被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实在没有力气翻身,她便这样求助一般对来人说着。 来人正是玉兰,刚刚请常洵往殿外去歇着。这才进来,便瞧见她醒了,只是惊喜地跑上前去:“姑娘?”眼里带着欣喜和担忧。 苏苏见她如此担心,只是笑笑:“我没事了,许是昨夜受了风,身子有些虚弱罢了!”她如此说着,声音很轻,就连扯出的笑容都显得有些牵强。 玉兰此时只顾着查看她的身子,倒是一时忘了外头常洵还焦急等着。这边瞧见苏苏已无大碍,这才匆忙转身冲着殿外唤了一句:“殿下,姑娘醒了!” 许是高兴的缘故,那声音清亮极了。殿外常洵听闻,一个跃身便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进内殿,瞧见苏苏已被玉兰扶着坐起。这才安心一笑,上前关切说道:“可算醒了,叫太医再瞧瞧吧!” “哎,不用劳烦太医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会儿已没事了!”苏苏瞧见他如此心急,只是忙着张罗太医来。这才即刻出言阻止,惊动太医未免大费周章。 常洵见她如此说,只是温柔一笑:“我倒是忘了,还好没事,不然,叫我如何是好。”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抚上苏苏散落的青丝:“服侍你的那个丫头已经办了,日后还是叫玉兰在跟前服侍着。不然,叫我如何放心。” 如眉?苏苏听见常洵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只是不觉为那个小丫头担心起来:她胆子小,怕是经不起常洵这般吓唬。况且昨夜是她偷偷溜了出去,倒也怨不得如眉失责。 “昨夜是我自个儿闲屋里闷,这才偷偷跑出去的。那丫头并不知情,便饶了她吧?”苏苏瞧见常洵说起如眉时,似乎有些不悦,倒也添了几分小心。询问一般说完,只是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的神情。 常洵听她这样说,却转身冲着玉兰颔首。玉兰会意,只是小心呈上一对翠玉镯子来。苏苏瞧见了,不觉疑惑:“这是?” “姑娘,如眉如意乃是贵妃娘娘身边近侍宫女,后来连同赏赐到了咱们这里。这对镯子是娘娘给她二人的赏赐,奴婢亲自证实过了。”玉兰有条不紊地说着,随即将镯子收回,重又回到常洵身后站着。 常洵瞧见苏苏怔怔地,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上前揽着她的纤腰,只是低声道:“如眉刻意接近你,一定是母妃的意思。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 尽管他声音温和,可是苏苏在听到斩草除根时,还是不觉身子一震:这真的是我认识的常洵吗?她虽没了之前的记忆,可是她的眼睛和感觉却不会骗人。她分明感觉这段时间,常洵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不舒服吗?”常洵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只是微微有些隐忧地问。 苏苏只是轻轻颔首:“许是外头起风了,所以觉得有些凉意。”不知为何,她竟对常洵撒了谎。或许是真的感觉到了常洵的变化,这些变化她之前总是尽量选择忽视。只是今日,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常洵小心扶着她躺下,只是温柔一笑:“那就好好躺着,我在这儿陪着你。”看着苏苏只是甜甜一笑,他也回以明朗笑意。只是在抬头的瞬间,视线扫过紧闭的窗子,眸中的温柔却忽然凝滞。 未及多想,便听见殿外传来吴总管的声音,像是又是要禀报。常洵低头望了一眼苏苏,此时苏苏早已窝在他臂弯里睡了。 他低头凑近苏苏耳边道:“玉兰在这儿陪着你,我去去就来。”说完,只是动作轻柔地将手臂从枕上撤出。 起身,命令一般对玉兰点点头,玉兰会意只是微微欠身道:“恭送殿下!” 听着常洵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苏苏这才松了口气。不知他去做什么了,想起昨夜梅儿一番话,她只是忽然冒出一个不安的念头。 只是玉兰还在这儿,她不能轻举妄动。只是不知太子是否有事,昨夜梅儿似乎说,他就要被圈禁了。圈禁是个什么意思她尚且不大明白,可是瞧着梅儿的模样看,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锦被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不觉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太子担心起来。终究是未能睡着,她在榻上安静躺了大约一刻工夫,便张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子出神。 玉兰见她如此,上前欠身道:“姑娘,可是想要什么?” 苏苏回神,只是转过头去看着她道:“玉兰,殿下去哪里了?”她此刻只是觉得一分一秒都那么难过,如果梅儿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和那个太子,一定是相识的。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她为什么平白无故来了宫里,还失去了记忆? 这一切如同一个梦魇一般缠着她,叫她无法安心。或许不能再等了,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姑娘莫要担心,殿下不过是前头处理些琐事。”玉兰瞧见她有些心急,只当她是挂念着常洵,倒也未曾在意她的反常。 苏苏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 094 花园小叙 自常洵去后,直到晚膳都未曾露面。苏苏撞上打殿外路过的吴总管,也只说前头有些琐事绊住了,这才一时未能抽身离开。 苏苏知道他或许真的在忙,便不再过问。只是独自用了晚膳,早早睡下了。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来过,只是不知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 过了大约五六日,婚期渐渐近了。司衣监的喜服已送来三四回,试过又改,改过又试。总算是有了定数,这阵子常洵似乎格外忙碌,总是整日整日不见人影。 想起梅儿也许久未曾露面,倒是隐隐有些担心起太子的安危了。那件事始终在她心上,只是不知该如何着手调查。玉兰时刻都在身边,她也知道,常洵是绝对不会叫她和梅儿见面的。 无奈,梅儿是她唯一能够接近真相的办法。当务之急,便是避过玉兰的注意,去见梅儿。只是究竟如何开口,她却犹豫不决。 又过了一日,晨起梳妆罢了,只是转身对身边呢的玉兰道:“玉兰,我与殿下就要成婚,可是殿下的诸位侍妾我却还不曾见过,今日,你领我去拜会拜会如何?”既然常洵有意叫梅儿回避,她自然不能直言要见梅儿的意愿。 如今婚期就到了,那些未曾谋面的侍妾倒是一个好借口。毕竟她即将成为王妃,日后总是要与她们相处的。 玉兰闻言,只是颇为讶异地望着苏苏:“姑娘怎的忽然想起了她们?” “并非一时兴起,这个想法我早已琢磨多时,只是觉得日子还远着,这才暂时作罢了。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倒是有了空闲。”苏苏说着,只作无心提起的样子。 玉兰犹豫了片刻,只是欠身道:“姑娘无需劳心,奴婢吩咐人请了诸位夫人来就是了!”既然苏苏要见,她定然没有拦着的道理。只是常洵早已吩咐过不许梅儿接近苏苏半步,只能让步只说要请了众人前来。 苏苏见玉兰已让步,不好再坚持。只是微微思索片刻,随即一脸欣喜地说道:“如此也好,只是在殿里闷了好几日,不如约在花园小叙?”一人让一步好了,想必玉兰也不会多想。 玉兰应了她的要求,只是转身吩咐宫人前去知会一声。苏苏这边只是微笑点头,随即选了一件湖蓝色长裙穿上。随着玉兰来到花园时,花园里已坐了三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瞧着穿着打扮,应当就是几位夫人了。 只是视线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儿,却并未瞧见梅儿的身影。心头一阵失落,却也无可奈何。早该想到的,玉兰既已得了常洵的命令,势必会阻止梅儿前来。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先见过这些侍妾再说了。 待苏苏走近,众人只是纷纷起身依次站定,随即盈盈欠身行礼:“见过姑娘!”她们倒是恭敬,虽尊称苏苏一声姑娘,却全然照着恭迎主子的礼数做了。 苏苏倒是有些不适如此排场,只是微微愣神儿。玉兰见苏苏一时不适应,只是搀扶着她越过众人来到桌前坐下来,随即转身对众人说道:“夫人免礼,今日只是小叙,请入座吧,” 众人对玉兰只是盈盈拜了一拜,随即各自散开坐下来。瞧着那模样,倒是对玉兰甚是恭敬。玉兰是常洵身边的近侍,宫中上下皆尊一声“姑姑”。竟连侍妾都如此恭敬,苏苏心里头不免对玉兰的身份多了一分疑惑。 入座后,玉兰只是一一为苏苏介绍过。苏苏心上并不在意,只是礼节性地冲着众人点头。等玉兰说完,苏苏只是作无意般问了一句:“殿下一共就三位夫人?” 玉兰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听那身着一身翠色宫装的女子接话道:“姑娘有所不知,还有一位梅儿妹妹的,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竟忽然病倒了。担心将身上的邪气过给姑娘,这才回避了。” 苏苏听她这样说,这才抬头瞧了她一眼。仿佛叫个什么红玉的,容貌尚可,只算得清秀,声音温柔极了。听来倒是很是舒服,不觉对她笑了一笑。 “原来如此,既然病着,倒不妨我去瞧瞧。”既然称病回避,她便有了机会。 众人闻言,皆是诧异地望着她。只见她并非玩笑,众人才连连摇头:“使不得,她正病着,若是姑娘在她那里染了病,可就罪过大了。” 玉兰此时也是紧张万分,瞧着众人的话似乎没有作用。只是隐隐有些不安,她万万没想到红玉如此多嘴,竟坏了事。 “姑娘,夫人自有太医看诊,不碍事的。今日难得与众位夫人一聚,总是说那些晦气的,实在不妥。”不得已,玉兰只能暂时拖延一二。 众人也是应和着,随即一句半句的便将此事隔了过去。苏苏见计划失败,不免有些低落。 一声婉转柔和的呼唤打破了苏苏的冥思,抬头对上一张如花的容颜。似乎叫个翠蝶的,只见她一身桃粉色宫装,衬得这个人更为娇美。正对上她含笑的眸子,微微一怔:“夫人说什么?” 那女子只是微微有些脸红地笑了笑,随即重新端着一盘精致的核桃酥递到苏苏眼前道:“这是妾身特地备下的,听说姑娘喜欢这点心,这就拿来献丑了!” 不知为何,苏苏竟对她生了莫名好感,只是微微颔首,感激一笑:“多谢夫人费心了,我是喜欢的。”说着,只是正要抬手接下碟子,却被玉兰横空接过。 玉兰只是小心将碟子搁在石桌上,随即对苏苏道:“姑娘可以吃了。” 见她小心翼翼地收起银针,苏苏见方才那女子脸色分明有些不好,只是略觉抱歉地冲她笑笑:“真是抱歉,这丫头平日一向如此,还请夫人见谅。” 那女子闻言,只是脸更红了。随即连连摆手道:“妾身不敢,姑姑在殿下身边服侍数年,自然是极为周到的。” 众人又闲扯了一番,苏苏有些乏了。众人这才渐渐散去,苏苏忽然想起那盘核桃酥,只是叫住了翠蝶。翠蝶转身盈盈施礼,苏苏起身上前握着她的手道:“今日时辰还好,倒是想和你说说话。” 翠蝶只是笑着应了一声:“是。”说着,便随着苏苏重又来到桌前坐下。 ------------ 095 翠蝶离间 翠蝶和苏苏相熟就是因着一碟核桃酥,之后的相处中也时常做些精致的点心款待苏苏。一来二去,两个人倒也如姐妹一般相处着。 原本想借机去瞧瞧梅儿,只是无奈玉兰似乎将她的心思看破。嘴上虽不说什么,却也不肯给她丝毫机会。 这日一早起身,常洵去了前朝。她便有些无聊地在殿里翻着几页医书,只是时间久了,也觉得有些厌倦了。随手丢在榻上,只是来到桌前坐下自顾倒上茶,瞥见桌上正搁着一碟核桃酥,只是盈盈笑着:“翠蝶的手艺实在是好,近来是愈发勾起我的馋嘴了。” 这样说着,只是伸手捻起一枚来。还未送到嘴边,便听见外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姑娘可在?” 苏苏听了,只是即可欢喜起来。顾不得那手里的美味,翻身便往殿外去了。瞧见果真是翠蝶正与殿外的宫人说话,只是一路小跑着上前去:“翠蝶!” 一声满是欢喜地呼唤叫翠蝶笑着看向她,随即只是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这才迎着苏苏走过去:“姑娘。” “你可来了,我一个人都要闷死了。”待翠蝶近前,苏苏只是一把环抱住她的双手,撒娇似的说着。 翠蝶见她如此模样,只是忍不住偷笑:“姑娘眼看就要成为王妃了,怎的还小孩子一样?”如同哄小孩子一般说着,倒是像极了恭顺和善的姐姐。 翠蝶要比苏苏年长一些,应当是有二十岁了,入端阳宫已三年有余。无论是年纪还是为人处世,都要比苏苏成熟许多。只是性子要内敛些,显得也更沉静一些。 苏苏只是嘟嘟嘴,牵着她的手道:“我就要做个孩子,永远都不要长大。翠蝶,殿里闷死了,我们去花园赏花好不好?”这会儿玉兰不在身边,她倒是得了放松的机会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地央求。 “这......”翠蝶颇为难的模样,只是微微蹙着秀眉道:“还是问过玉兰姑姑才好!” 苏苏见她如此顾虑,只是微微有些不悦地嘟囔道:“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整日都要在她的监控下行事。” 虽是小声嘟囔,却也被翠蝶悉数听了去。只是上前一些,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姑娘快些说这些,玉兰姑姑是殿下跟前的近侍,宫里上下都是以她为大,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听她的?” 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翠蝶说的这些话,恰好击中苏苏心里头扎下的那根刺。所以,此言一出,叫苏苏心里头觉得好不痛快。只是她竟不知,何时对玉兰起了这样的情绪。 或许是那次见了梅儿之后,也或者是如眉被杖毙之后,总之,她也说不清楚。总觉得玉兰不过是常洵安在她身边的眼线,固然对她极好,只是却一向以常洵唯命是从。 后来,她又隐隐约约听到玉兰和常洵之间不止一次私下谈论着什么。只是听得只字片语,却也渐渐在心里头生了隔膜。 就这样,愣在那里许久。直到翠蝶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算是猛然清醒。瞧见翠蝶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她只是有些恍然地摇摇头:“我没事。” “玉兰姑姑今日怎的没在身边,可是临时派了差事?”翠蝶瞧见苏苏回神,分明心事重重的模样,却又没有多问。 苏苏听她问起玉兰,只是有些无谓地甩甩脑袋:“不知道,从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许是被殿下叫去了吧。” 翠蝶明显觉出她语气里的冷淡,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却也只是转瞬而逝,随即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原来如此,既然玉兰姑姑不在殿里,咱们还是回屋去坐会儿吧。若是我贸然带你出去,殿下怪罪下来,实在吃罪不起。” “也好。”苏苏只是讷讷地点点头,若有所思一般愣在原地。翠蝶见她如此,只是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往殿里去了。 内殿空无一人,翠蝶倒是有些奇怪地来回打量着。外头宫人也不少,只是为何没人在里头伺候。苏苏无意间瞧见她眼光游离,只是好奇问道:“瞧什么呢?” “没什么,你这跟前儿为何没个人伺候着?”翠蝶随着她来到桌前坐下,只是一脸好奇地说着。 苏苏只是淡淡一笑:“平日里都是玉兰服侍着,外头的人不曾进来过的。”说起此事,她不觉又想起如眉。不过才在她身边半日,这就获罪死了。想起,不免一阵阵觉得内疚。 常洵和玉兰那一番说辞,她起初是没有过怀疑的。只是后来,渐渐地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只是这一层担心和疑惑,她却埋在心里头,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的。 “竟是这样,看来殿下对姑娘真是用心良苦了。”翠蝶听到这话,微微显出些讶异,随即换上一副歆羡的表情说道:“我与几位夫人入宫已三年有余,也只是远远地望着殿下。如今倒是姑娘有福了,能够叫殿下如此费心周全。” 苏苏听她这样说,不免有些疑惑:“为何这样说?” “玉兰姑姑从前是跟随殿下出入的,这些年从未见过她真心给谁一个笑脸。如今,姑娘来了,殿下费心将姑姑安排在姑娘身边,打点一切。还不见,殿下真心?”翠蝶倒也不厌其烦地解释着,只是叫苏苏听得一阵心烦。 或许常洵对自己是用心的,玉兰也是真心待她好。只是自从那日见了梅儿,她便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太子,起了一些莫名其妙地情愫。究竟是什么,她至今都不得其解。 想起了梅儿,她不觉又担心起来。这会儿玉兰不在身边,说话倒是方便许多。苏苏便趁着这机会,向翠蝶打听起梅儿的状况。 翠蝶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叫她本就不平静的内心,如同投下一枚石子,一时激起千层浪。之后的每句话都在梅儿身上打转,经过翠蝶一番讲述,她只是觉得自己猛然如坠冰窖。 ------------ 096 暗夜相见 苏苏从翠蝶口中得知梅儿早在三日前被常洵休弃离宫,如今不知所踪。太子圈禁宫中,终生不得自由。毕竟关系皇家体面,自然不能惹人非议。对外只说,太子身子羸弱,于宫中休养。 行程就在明日,她只是觉得思绪百转千回,终究下定决心去见常洛一面。有些事,若不现在弄个清楚,或许她一生都无法触及真相。 是夜,玉兰服侍她歇息。她只是乖乖配合着,等玉兰去后。即刻从榻上翻身而起,匆匆披上斗篷溜出了端阳宫。 明日太子就要启程往陪都去,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好在今日圣上恩准太子留在寝宫,以便明日一早向恭妃辞别。 一个人匆匆行走在宫道上,她丝毫不敢放松。小心翼翼地绕开大道,只是沿着早已熟悉过的小路歪歪斜斜往端本宫去了。 端本宫早已人去楼空,苏苏沿着后墙靠近,足尖轻点只是身轻如燕地越过宫墙,落地的瞬间方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进来了,好在没有人发现。 毕竟不知这里的底细,苏苏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顺着宫墙一点一点往前摸索着,四处打量之后并未发觉有巡逻的侍卫,这才稍稍直起身子。瞬间觉得轻松许多,快步朝着大殿靠近。 出乎意料,整个端本宫竟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连个亮灯的屋子都没有,苏苏立于大殿之外,抬头望着紧闭的殿门,不觉叹息一声:“原以为还能见上一面,谁知竟也成了奢望。” 倒不是为了太子圈禁难过,她只是觉得真相又离她远了许多。或许翠蝶是对的,既然常洵待她如此好,她何不放下这一切呢? 可是真的可以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每日面对常洵,心里头不知闪过多少疑问。即便她不去追查真相,又如何能够与他如当初一般坦诚相待。 他们各怀心事,谁都看不清对方的心。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够结为夫妻呢?她不能理解,也不能强迫自己坦然接受。 转身望着天边的圆月,不觉苦涩一笑:看来今夜是要无功而返了,太子啊太子,即便我们不曾相识,也愿你此去平安。 “什么人?”一个冰冷的男声传来,苏苏只是觉得心砰地一阵跳动。匆忙转身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转了一圈儿之后,却并未瞧见有人。 半晌不见有声音响起,她只是壮着胆子开口道:“还请阁下现身!”这里是皇宫大内,苏苏料定此人若不非太子,便只能是潜入宫中的刺客。 不管究竟是谁,她总不能这样坐视不理。此刻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最好是太子。 随着一阵旋风迎面而过,苏苏不免下意识后退一些。待她回神,眼前已站着一位身着玄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分明就是常洛,只是许久未见,倒是更清瘦了些。 只见他一袭玄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柄玉箫。肤若白雪,如墨长发被风扬起,自是别有一番神韵。一双剑眉入鬓,星眸深不见底。不知为何,苏苏忽然觉得心里一痛。却又不知为何,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却依旧移不开视线。 “你是何人?”苏苏望着他,不免一阵出神。只是猛地回神,一脸警惕地望着她。方才那股旋风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这世上除了师父和师兄,不可能还有人会这样的工夫。眼前人,她从未见过,自然不可能与师父和师兄有关系。 今夜是他留在宫里的最后时间,却终究没有勇气去见苏苏一面。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唯一能够排遣思念的方法,就是坐在屋顶上远远地望着端阳宫出神罢了。 苏苏从翻墙而入的时候,他便已然察觉。只是不知来人是谁,也就隐忍不发。瞧见来人只是一身斗篷将身子和面容遮了个严实,无奈只好按兵不动。瞧见来人只是呆呆站着,不免心生疑惑。 随后见苏苏似乎颇为惆怅地抬头望月,不免开口询问。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牵引,他竟头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更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如此大胆。分明是不速之客,却还斗胆请自己相见。许是许久未曾如此好奇了,他只想好好会会这个神秘来客。 扬手将苏苏发上的斗篷褪下,苏苏猛地后退,脚下一时踩空。身子一个趔趄,便直直往阶下倒去。许是求生心切,她伸手将常洛手中的玉箫抓住。伴随着一声惊呼,两个人便一同往阶下倒去。 在落地的瞬间,却并没有传遍全身的疼痛。反而是听到一声闷哼从身下传来,这才低头望见了常洛。斗篷落下的瞬间,常洛才看清来人是苏苏。原本就已万分震惊,这才一时大意竟和她一同倒了下去。 在落地之前,他早已双手抱着苏苏的身子,一个转身便将苏苏护在身前。倒下去的时候,苏苏这才万幸没有伤到。 苏苏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只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这边未及起身,只是撑着身子半跪在常洛身边:“你怎么样?” 常洛见她笑脸儿皱成一团,只是一脸抱歉地向自己询问着。忽然觉得心下融化了大半,只是转瞬想起他如今处境。方才的欣喜若狂便被生生压下,淡然拂去苏苏落在他手臂上的玉手:“没事!” 苏苏明显感觉到他的冷淡,手臂僵持在半空中,抬头望着他已然站起身。良久,只是自顾从地上爬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常洛已没有勇气看着她,只是背过身去站着:“你走吧。”声音依旧冷淡,叫人不免觉得疏离。 “哦!”分明感觉到他的冷淡,苏苏也只是有些低落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才重又转身望着他的背影道:“你是太子殿下吗?” 常洛握着玉箫的手不觉颤抖一下,只是启口淡淡道:“不是!”为什么要说不是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没有勇气面对苏苏吧,毕竟当初苏苏服毒,多少是他的错。如今他这样处境,的确不该与她再有瓜葛。 听到这样一句,苏苏眸子里的光彩瞬间熄灭。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瞧见常洛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宫里高手很多,阁下不如早些离开的好!”既然不知太子,想必便是不速之客了。 只是瞧他方才随着自己摔倒时的毫无防备,便暗自猜度他或许工夫并不十分高明。没有回应,她只是自顾摇摇头。伸手将斗篷重新整理一番,这才提步去了。 常洛等了很久,直到苏苏地脚步声消失才转过身。望着苏苏离开的方向,只是不觉握紧了手中的玉箫。 ------------ 097 心生隔膜 常洛最终被圈禁于后山,后来苏苏听说是他自己选择的地方。她倒是对那个神秘的后山充满了好奇,无奈就连走出这端阳宫的宫门,尚且需要玉兰跟着。何况是那后山,一天一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囚在笼中的雀儿一般。 婚期还有半月,常洵似乎越来越忙了。整日整日不见人影,即便偶尔陪着她用膳,也是匆匆忙忙的。至于究竟忙什么,常洵从未提过,她也未曾问过。 倒是从翠蝶那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大概是皇上近来龙体欠安,已经准了常洵监国。虽说常洵还未登基为太子,却也早已是名符其实的。 宫中只有常洛河常洵两兄弟,其余皇子早已去往封地。如今朝中内外,早已默认了的。 郑妃曾不止一次来找她说话儿,虽说打着婆媳亲近的幌子,却每每告诫一番自顾离去。苏苏早已习惯了的,与玉兰不甚亲密了。翠蝶因这阵子身子不爽,倒也很少来往。 整日在殿中无非是翻翻医书,或者恹恹地歪着。玉兰似乎感觉到她的疏离,嘴上虽不说什么,行为言语却比之前也要恭敬许多。这些都不是苏苏在意的,既然她为常洵效命,那也无可厚非。 这日晌午,天气渐渐热了。苏苏身着一袭碧色白纱裙在榻上翻着医书,玉兰打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白玉盅,上前欠身道:“姑娘,梅子汤送来了。” 苏苏搭眼瞧去,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说话,只是自顾将医书搁在榻上。翻身下榻,只是轻轻推开玉兰近前搀扶的手臂:“我自己来。” 玉兰微微愣了一下,很快掩饰掉眼底的慌乱,只是微微颔首退下。 来到桌前坐下,瞧见桌上已盛好了一碗。没有说什么,只是端起来凑近嗅了嗅:“挺新鲜的,你也用一点儿吧。”说话的时候,只是自顾品尝着美味。 玉兰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有些无措地回道:“是,谢,谢谢姑娘!” 苏苏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曾。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们之间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有多叫人心寒。 曾经她们之间无话不谈,玉兰曾是她自以为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只是后来,她们之间却以为诸多秘密隔阻了关系。玉兰是常洵的人,想必什么事都是照着常洵的吩咐行事。那么她们之间又算什么呢,究竟玉兰对她有几分真心,她不知道,也不敢想象。 将空碗搁下,她只是自顾理着衣袖往殿外走去。玉兰瞧见她走了出去,没有问她去哪里。只是将梅子汤重又盖好,随即追了出去。 瞧见苏苏正坐在荫凉下荡秋千,微微叹口气并未上前。望着苏苏在树底下自娱自乐,她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不是不知道苏苏这些日子的变化,她一点儿也不快乐,对她也是日渐冷淡。 只是她却从来不敢问苏苏,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疏离。或许她心里头也是担心的,和殿下之间的那些计划,她一点儿都不敢让苏苏察觉到。 苏苏坐在秋千上,并不叫人靠近。只是掂着脚尖,一点一点来回晃悠着。一手握着红绸,一手搭在额头上遮挡着从树叶子上漏下来的日光。 常洵从外头回来,望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会心一笑,只是随手将手中的折子递给身边的宫人。宫人识趣退下,他方才大步流星地往秋千这边去了。 视线不然被一双大手挡住,苏苏只是不觉心头一震。这种感觉她已渐渐习惯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对常洵生了些许惧怕。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着,那种恐惧一点一点在她心里头蔓延。她讨厌这种感觉,活了这样大,她从未觉得这样辛苦过。每日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一个人,提防着身边的所有人。她不知道究竟谁是带着目的的,谁才是倾心相对的。 或许这个皇宫太可怕,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苏苏了。如今的这个苏苏,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时刻不敢放松地提防着再次成为猎人的目标。这个猎人,给了她无上的宠爱,给了她世间女子想要拥有的一切。 只是这样就够了吗?她无数次问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她怀念以前的生活,即便每日要在师父的监督下做功课,起码她还可以开怀大笑,可以窝在师父臂弯里撒娇。 明显察觉到苏苏的紧张,常洵只是温柔将双手撤下:“怎么了?” “今日怎的这样早就回来了?”忽然被他的声音唤醒,苏苏只是匆忙掩饰掉思绪,随即转过身子抬头对上他温暖的眸子。 常洵见她笑着,只是微微放松了些。俯身从背后环住苏苏地身子,声音轻柔地说道:“可是天气热了,为何这几日总是见你闷闷的?” 这些日子他周旋于前朝和母妃之间,也的确是疏忽了苏苏。只是每日瞧见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由于和哀伤,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今日在前头忙活了一阵,忽然发了疯一般思念苏苏。这便将一堆折子带了回来,只想看着苏苏安然无恙,他才能安心。 “兴许是吧,这些日子你总是忙着,我便无聊了些。”苏苏听他这样说,只是不觉在心里头苦笑一声:如今我和圈禁又区别在何处呢?恐怕太子的日子,都要比我自由一些吧。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 常洵这时已绕到她跟前,只是单手拥着她的肩头道:“外头日头这样大,进殿去吧。”今日日头不小,瞧见苏苏方才也是一手遮挡着日光,只是劝她回去。 “殿里太闷了,我在这儿坐着透透气。”那个屋子,她早已厌倦了。即便如今好动的性子收敛了许多,毕竟那小小的屋子,不可能再生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 常洵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怔。随即颇为难地蹙眉想了一想,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倒是我疏忽了,整日叫你闷在这殿里,也的确是委屈你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便牵着苏苏地手起身。 苏苏好奇地抬头望着他:“去哪里?” “走吧,你一定会喜欢的。”常洵却并不说破,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见常洵兴致勃勃地模样,她只好跟着他脚步去了。 ------------ 098 重获自由 眼前一望无际的翠湖,微风徐徐,烟波浩渺。苏苏立在常洵身侧,忽然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一般。不解地抬头望向常洵:“这是?” 常洵温柔一笑,伸手拂去飘落在苏苏发髻上的柳叶儿:“这是我们初次遇见的地方,你不知一直都想看看?” 初次相识?常洵用他们之间的记忆填补了苏苏失去的那部分。只是未免苏苏想起常洛,他便有意将之前的一切统统略去。自此,在苏苏地记忆中便没有常洛的存在。 “你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苏苏闻言,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欣喜。常洵说她是在这里被救下的,当时是个什么情形常洵并未细说。对此,她也一直深信不疑。 常洵笑了笑,一脸宠溺地说道:“正是,只是可惜,到底还是忘了!”叹息一般说着,不知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惋惜,几分庆幸。或许庆幸要更多一些吧,毕竟他最后抱得美人归。 苏苏见他如此说,微微有些羞涩地低头。常洵望着她一脸娇羞模样,怜爱地将她拥入怀中:“苏苏,我只想永远守着你。你若不喜欢总是被人看着,以后便无人能够限制你的自由。” 终究还是选择了让步,一天一天看着苏苏消沉下去,他如何能够视而不见。不过是太在乎,才会担心失去。如今常洛圈禁,或许是时候还她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生了。 苏苏想要的,他从来都知道,只是如今为了留住她,他不得已做了很多事情。纵然不是他的本意,却也的确让苏苏受了伤。 “真的吗?”苏苏没想到常洵竟这样说,她期盼自由已期盼了太久,只可惜时刻活在旁人的监视下,她早已渐渐心灰意冷。 常洵捕捉到苏苏眸子里久违的光彩,忽然释然一笑:“我只要你欢喜,之前是我疏忽了,日后你便自由了!” 苏苏一时雀跃,欢呼着:“太好了,我自由了!”她此刻不自觉地抱紧了常洵,常洵感受到她从未有过的主动和热情,忽然从心里闪过一丝苦涩。这些日子相处,她虽乖巧,却从未与他如此亲近过。 许久之后,苏苏方才冷静下来。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只是长舒一口气:“这里真好!”见常洵笑而不语,她便牵着常洵的手来到岸边坐下来。 常洵见她早已迫不及待地卷起衣袖,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温柔一笑,轻声在她耳边道:“眼看就要成为福王妃了,怎的还是如此随性?” 苏苏闻言,面色微红,伸手将他推开一些:“什么福王妃,我才不想当。殿下若是嫌弃我,我便将这王妃之位拱手相让!” “我才舍不得,福王妃非你不可!”常洵见她如此说,眼里满是女儿家的天真和娇羞,心下大悦。伸手将她圈在怀中,低头瞧见她低垂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如蝴蝶一般美丽。只是一时情不自禁,俯身吻上她的额头。 苏苏没想到他竟如此动作,一时间更是娇羞满面。常洵得了甜头,只是温柔一笑:“福王妃,你是做定了。” 没有说话,苏苏只是贴着他的温暖。忽然觉得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常洵的心意她早就知道。今日重获自由,她便瞬间觉得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只是想起无辜失踪的梅儿,还有那个神秘的太子,她不觉又是一阵烦闷。 常洵见她不说话了,神情变来变去,忽然担心起来。低头望着她,伸手挑起她的小脸:“怎么了?” 苏苏恍惚一下,摇摇头:“我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换了一套说辞,她依旧觉得没有底气。 “忘记了就忘记了,我会守着你一辈子!”常洵见她如此说,只是忽然将她揽在怀里,没有注意到苏苏微微皱起的眉头,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手下的力道太重。 苏苏见他忽然反常,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我不想了,咱们回去吧!”似乎这个地方并不是那么美好的,她忘得干干净净,而常洵也是一再反常。 常洵颔首,只是小心扶着她从岸边起身。清风拂过,一阵凉意席卷全身。苏苏不觉一个轻颤,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湖面,忽然讷讷地问了一句:“湖水的尽头是什么样的呢?” 常洵听到这句,眸子猛地一缩,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但只是一瞬,等对上苏苏茫然的眸子时,他依旧温柔一笑:“湖水的尽头应该是天吧,你看看,是不是水天一色。” 有意岔开话题,他不情愿苏苏对那个地方有太多好奇。之前她曾问过一样的问题,只是此番他再也不愿意叫她知道。 苏苏见他如此说,只是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应该是吧,莫非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句玩笑话,却忽然觉得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红衣女子从一棵参天大树上掉下来,一下子落在了一个身着玄衣男子的怀中。太快了,她根本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容貌,再想下去,只是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常洵瞧见她微蹙蛾眉,一手撑着额头,一脸痛苦地模样。扶着她站定,只是小心询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苏苏使劲儿摇摇头,只是勉强撑起一丝牵强的笑容:“没事,头有些疼。”不想叫常洵担心,她只是将方才的不适一语带过。 常洵拍拍她的肩,柔声安慰了一句什么。苏苏没有听见,她一心想着之前的画面。却依然一片空白,就连刚刚出现的画面也再也想不起来了。 回到端阳宫,玉兰见她脸色不好,只是扶着她往榻上歇着。待她渐渐睡熟后,玉兰才转身出了大殿。 常洵正负手立在梨树下,玉兰近前微微欠身行礼:“殿下!” “以后别再看着她了,我已允了她自由,日后你只需好好服侍她便是!”常洵语气冷淡,甚至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玉兰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面上满是担忧地回道:“是,奴婢遵命!”纵然心里头万分挣扎,她还是选择隐下心头的担忧。 ------------ 099 后山迷路 常洵果真说到做到,苏苏自那日从外头回来,便重获自由。起初苏苏还有些怀疑,只是渐渐地发觉玉兰似乎真的不再时时处处跟着她。 确定了玉兰的确不再干涉她,她便渐渐放心了。午膳过后,司衣监送来最后一套改定的喜服,重又确认后,才放心去了。 晨起下了一场雨,这会儿雨过天晴,外头的天儿好极了。苏苏随手拈了一本医书,信步走到院中坐下来。一盏茶工夫,苏苏便有些累了。将手中的医书随手搁在一边,随即揉揉眼睛。 起身望着院中的宫人正自顾忙碌着,她便沿着小径信步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出了端阳宫,身后没有人跟随,倒是自在不少。忽而记起那日曾虽常洵去过的翠湖,天性使然,她终究还是对山水情有独钟。 凭着记忆,她沿着宫道一点一点摸索着。翠湖在整个皇宫的东南方向,而端阳宫则正好在它的对角线上。转悠到一处桃花林,才恍惚有些不记得去时的路了,这样兜兜转转竟不知身置何处。 这桃花林倒是别致,从外头看去,只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子,走进去后才发觉内中别有天地。青石板的小径,小径旁零星开着各色的野花。一时沉浸其中,渐渐地能听到流水声。不觉更为惊奇,难道这里还有水源不成? 转过一个歪斜小径,眼前便恍然开朗。再看时,却不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有些惊愕地望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景色,恍如梦境一般。 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她从一开始便对这里产生了莫名的注意。此番迷了路,也依旧到了这里。不禁提步往前走去,空地上 房门虚掩着,院子里头也静悄悄的。苏苏不觉伸手推开了柴扉,望着眼前的情景,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就是她的家。 她只觉得心砰砰跳得厉害,这屋子的主人想必与她有些渊源吧。这里是皇宫,绝无半点可能是她远在蓬莱的家。 院子远没有她蓬莱的家大,只不过两三间屋子,却也精致地围成一个方形的院子。院中三三两两的笸箩以支架架在木桩上,里头都是些用来制成药丸的药草。院中有一片空地,外围以小木桩围起,上头以低矮的喇叭花,野菊花作为装饰。 空地上郁郁葱葱地生长着青菜,还有几株开得正美的葵花。除了院子里撒欢儿跑着三三两两的小鸡外,竟然连蝴蝶都是一样的。时而落在葵花上一两只蝴蝶,自由穿梭在院子里。葵花很矮,像是刚刚长大的样子。 瞧着这院中的景象,苏苏不觉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伸手想要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房门,竟发现整个身子颤抖个不停。终是鼓足了勇气伸手触到了房门,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屋子里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方桌,上头只摆着一套白瓷茶杯。一张方榻,再就是另一侧搁着一张红木书案,案上铺着一副女子的画像,不觉一步一步靠近那画像,她只是觉得时间也停止了一般。那画上的女子是她吗? 看上去是,却又不敢确定一般。画中女子一袭红色长裙,三千青丝随风而起,只被一条湖蓝色的丝带若隐若现。腰间一个打着补丁的布袋子,还有胸前那枚独一无二的护身符。没错了,这就是她在山中时的装扮,心头不禁满是疑惑。 她在山中从未见过除师父和师兄之外的人,师父和师兄是从不作画的。如今看来,倒是蹊跷得很。这座屋子,这屋子的主人,叫苏苏一时间浮想联翩。 画上有题字,未等她看清,便被一声怒喝吓得猛地缩回手臂。如同做贼一般,只是怯怯地转身循着声音望去。 常洛一身白衣,手中提着个药篓正从外头进来。瞧见屋里有人,便不觉一声怒喝:“你是何人?”这里如此隐蔽,若非有意来此,绝不会这般容易找到。 苏苏被他这一声怒喝,吓得怔住:“我,我是……”话未说完,忽然想起那也在端本宫遇见的神秘男子。回神细想:原以为他不过一个刺客,如今看来倒不像了。他若是这里的主人,那么究竟和她有什么渊源? “你究竟是谁,这里为何会有我的画像?”反客为主,苏苏倒是开始质问起了常洛。这回换做常洛有些怪异,他目光一凛,随即恢复一片冷清道:“画上的女子不是姑娘,而是在下的一个故人!” 一语带过,他不想多做解释。转身自顾将药篓取下,他抖落衣袍上的花瓣:“若姑娘无事,还请早些离开!”只顾低头倒茶,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站在那里愣住的苏苏。 苏苏听到她如此说,不免心生疑惑:故人吗?这话上的女子分明是我,不对,他方才分明说不是我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我,为何这草堂都和岛上一模一样。 “我不走,除非比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可曾去过蓬莱仙岛吗?”苏苏这样一想,便不觉鼓起一些勇气来,直直望着常洛。即便此刻没有看她,常洛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苏苏的注视。 听到蓬莱仙岛时,他握着茶杯的手不觉微颤。但也是一瞬间,恢复了如初的平静,他只是摇头道:“不曾去过,我是谁不重要,这里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还是请回吧!”将手中的茶杯搁下,他只是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负手而立。 苏苏见他如此不欢迎自己,只是微微有些失落:我就这么讨厌吗?上一次见他,他就是这样,连看我一眼都觉得费劲!想起几番被这男子忽略,苏苏不觉一阵烦躁。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不知为何,话音落下,竟有十分的委屈在其中。或许是被常洵宠坏了,她渐渐地竟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冷淡的态度了。 常洛不觉身形一滞,未曾转身,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苏苏只是觉得心狠狠疼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去了。望着苏苏远去的身影,常洛忽然紧握袖中的拳头,很久之后才渐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