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修罗引魂 ------------ 第一章 邀请 更新时间:2013-06-17 连日大雨,终有了放晴的一日。终于不用再撑着那油纸伞走在满是泥泞的路上了,也不必担心再受那雨气的侵蚀。 人们的脸上总算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白日里和煦的阳光照的人心里直解冻。 晏颀望着家中院子里陈列着的一大堆制作精细的木雕艺术,暖阳洒在被雕琢的木艺之上,泛出异样的光泽,点燃了晏颀眸中的光芒。 半月闲置,终于得以拿出来晒晒。 带着满意的笑容,晏颀转身回屋搬了张太师椅,亦打算躺在院子中晒晒,一如那些木雕,去去潮气。 甫放置好椅子,转身时,却瞥见置于中间的一个木雕上有什么在闪光。逆着阳光,晏颀看不清楚,只觉一片白色闪耀。微微眯了眯眼睛,欲看个清楚,便走到木雕前,才发现不过是一张纸片而已。 这些木雕刚被他拿出来时便被认真的擦拭过一次,离开他的视线半柱香都不到,这纸片怎会出现在这儿? 晏颀望了望天,有风淡然,轻拂他的发,随即释然了。或许是风吧。 他随手将纸片拿起欲扔掉,却眼尖的发现纸片背面似乎写着字。他将纸片翻过来,拿近了些看。纸片上写着四行字,俱是用清秀的小楷写成,似乎是一首诗: 东风扶柳,淡月盈辉 涟杳青枝,双影葬泪 红尘万千,独宠一人 风流半世,执手花榭 微微蹙了蹙眉,他将纸片翻转着看了看,确定这上面这有这么几行字,心里有些疑惑。刚一拿到这纸片,他便有种感觉――这纸片是给他的,让他到诗所指的地方去。他知道那个地方,因为这诗是弱水河畔一块石碑上的刻字。弱水河是城里唯一的一条大河。 晏颀拿着纸片呆立了半晌,最终轻叹一声,进了屋子。 今晚,去看看吧。 夜阑人静。 唯一轮明月散尽银辉,洒遍尘世。 晏颀踏着满地银色来到弱水河畔。甫抽了新枝的绿柳低垂,直深入清粼粼的河水之中,荡起阵阵涟漪,杳杳成湮。 景色宜人处,总会萌生太多情愫。因而总有太多故事生于此处,葬于此处,徒惹叹息。 晏颀环顾了一下四周,夜风泠泠,清冷静谧,且四周空无一人,不由蹙起了眉头。难不成是他感觉错了?那只不过是一首普通的诗而已? 正思索着,忽觉有人靠近。晏颀警觉的转过身,便发现身后站着一人,身影清俊挺拔,气质温润出尘,俊逸无双的面容浮着淡淡的笑容,就这样与他对视。 晏颀讶异的看着那人,暗自想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他不开口,警惕的打量着那人,而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晏颀,眸中一片深邃。 “你是……”还是晏颀率先开了口,却被那人一个噤声的动作给阻止了。 “在下九方涟。此次来,只是想来邀请晏公子看一个表演,不知晏公子可有兴趣?”那人倒也不多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你……”晏颀有些诧异,他怎会知晓自己的名字?旋即又想到在这小镇之中,住户本就不多,若有心打听一个人并不困难,便释然了。只是……“什么表演?” 九方只是笑着,道:“修罗引魂。”言下,转身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也未回头再看晏颀,仿佛认定了他会跟上来。 不知为何,自看到九方起,晏颀心中便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无法形容。而后听到他说出“修罗引魂”四个字后,晏颀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理智告诉他这并非普通的表演,反而会非常危险,情感上却又多出一股力量,不停的催促他跟上去。 踌躇了一番,晏颀终是决定跟了上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晏颀随着九方来到一艘停泊在河岸边的小船旁。船头坐着三个人,围在一起,看样子是在下棋。听到有脚步声时俱看了过来。 “九方,回来拉。”当中一人探出脑袋,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晏颀。 九方并未言语,只淡淡地一颔首,不紧不慢的领着晏颀步上小舟。 船头盘膝而坐的三人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左首一人指尖尚夹着一枚棋子,当是正欲落子。 “这位小兄弟便是晏颀了吧?在下郝仁,这位是赫连,这位是柒释。” 方才探头出来的那人热络的向晏颀打着招呼,依次介绍了坐于左侧和右侧的人。 晏颀一愣,继而在心底苦笑。还真是自来熟。也亏得这个名为郝仁的男子,将晏颀方才的一些胆怯驱散了大半,向他们点头致意:“你们好,我是晏颀。” 郝仁的目光还丝纹不动的粘在晏颀身上,直盯得他不自在,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人该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同时又警惕的望着这些人。 孤身一人,特别是在夜晚,总是要格外小心。 看晏颀这般小心模样,郝仁哈哈一笑,欲站起身,本想上演一回衣袂飘飘的神祗下凡的场景,奈何坐得太久,脚早已酸麻,一个踉跄,便跌坐在了船沿。船身猛烈地摇晃了两下,死死扒住边缘的手一时不慎便松了开来,“哗啦”一声,建起的水花不偏不倚的淋在了棋盘上,冲散了整局棋,柒释尚未来得及收的棋子撒了一地,所幸衣服并未被淋湿。 如此一出闹剧的上演,算是彻底消了晏颀的胆怯,放声笑了出来。赫连和柒释亦是面含微笑,负手看着在水中扑腾的郝仁。唯有九方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伸手捞了一把郝仁。 “好人,你不是号称天下最会水的吗,怎地今儿个变成旱鸭子了?”赫连不失时机的调侃着。 郝仁怒气冲冲的掀了头顶上的水草,没好气的朝赫连丢了过去,冷冷道:“还不是你们俩说什么席地而坐有情调,害我坐得腰酸背痛,胳膊抽筋腿发麻的……” 他还欲说话,九方一瞥,及时制止:“郝仁,你先去舱中换身衣服,赫连,你来驾舟。” 九方似乎是这几个人的领头人物,二人也不争辩,只照着做了。 赫连抄起船尾搁着的长篙,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水面,小舟便是转过船头,朝着对岸行去。 水声潺潺,洗涤着日光下的尘埃,明媚而灿烂。 愈发接近对岸,景致已渐渐清晰。一直沉默不语的晏颀此时忽然变了脸色,猛地站了起来。 “喂,快停下,前面就是鬼灵山,去不得!” 那四人却是没有一点儿反应,该干嘛的还是在干嘛。情急之下,晏颀一把扯住一旁的九方:“你们要去鬼灵山?” 九方淡淡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须担心。然晏颀心底却陡然浮起一丝被欺骗的感觉,松开了扯着九方衣服的手,后退了几步,看着九方,面若冰霜:“你们要去哪儿我不管,烦请放我回去。” 晏颀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清晰而决绝,显然他并不想去这鬼灵山。九方却依旧笑着,一如他刚开始见到的模样。 “你在害怕。” 晏颀一怔,无语。的确,他在害怕。 这鬼灵山是这一代都知道的鬼山,说是阴气极重,凡进山的人皆会被妖鬼掳去,从未有人能活着从里边出来。晏颀很小便听过关于鬼灵山的事,那时的他不相信,便偷偷瞒着长辈们前往鬼灵山。他也是驾着小舟在这河中行进,不想离鬼灵山还有百尺远时,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他看到,自那座鬼灵山里面,缓缓探出了一张与山一样大的惨白的脸,慢慢的变大,变得清晰,没有瞳仁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当时的晏颀只觉得浑身冰冷,一种恐惧感霎那间包围了他。现在他相信了,即使没有进入那鬼灵山,他也相信了――这鬼灵山,是座邪山。之后他疯了一样的赶回家,但那张脸并未从他脑海中删除。几乎每夜入睡后,他都会梦见那张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正死死地盯着他。然后,他便被吓醒。如此循环,直至半个月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因此,当他知道这四个人要去鬼灵山时,他又想起了彼时的回忆,自然萌生了退却之意。 晏颀想,自己此刻的脸定是惨白到极点,他苦笑,低下头轻声道:“那是一座邪山。”他没说有鬼,因为他不确定是否真的是鬼。 此时,郝仁已换好了衣衫。一身蓝色的长袍,给人莫名的心安。 “晏公子不必忧心,我们既然敢带公子来这地方,便是知晓此地的凶险,也有把握能带公子安全离开。” 晏颀低头想了想,看样子这群人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的送他回去的。这群人定然是早就预谋好了,他居然就这么傻傻的跟来了,果然感觉什么的最不可靠了!也罢,如今也没退路了,总不能让他跳河去吧?既然那个蓝衣服的说保他平安,他就暂且相信他们一次吧。 如此想着,他仍是有些怨念,独自一人坐到了船舷处,也不说话,只是望着身下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方早已敛了笑容,古怪的看了晏颀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鬼灵山。 这次,未曾出现晏颀所说的那张脸。 恍然间,立身于船尾的赫连到了船头。原是船已停泊。 九方和柒释并肩而行,晏颀紧随二人,赫连和郝仁跟在晏颀身后,一左一右,俨然将晏颀护在了中央。 这鬼灵山说是山,不过是一个占地较大的黄土堆,土堆上又杂七杂八地长出了许多小土堆,其上的招魂幡随风飘摇。万籁俱寂,风过无声,说不出的诡异。 四处没有一点儿零星的小草和树苗,只有乱七八糟的野坟在春风中瑟瑟发抖,阴森的气息快要将晏颀的意识吞噬。 在他前头的九方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纠缠着衣角的手掌,彻骨的恐惧方才消散了些,亦步亦趋的跟上。 一行人穿行过了这一片野坟,才真正见到了鬼灵山的全貌,与其它的山丘一般无二,只是高大了些。葱茏的树木将山体包裹,鸟鸣声声,溪水潺潺,好不清幽。然而,清幽之下又杀机四伏。 传说,鬼灵山上有食人的妖物,入了其中,便只有成为妖物的腹中餐。 “晏公子莫慌,妖物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鬼灵山中不过居住着鬼灵一族。那些失踪的人怕是冒犯了他们,或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而被囚禁了吧。” 晏颀有些不相信柒释的话,问:“看了什么?” “就是我们要去看的表演。” “修罗引魂?” “不错。” 晏颀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继而又道:“你方才说看了这表演会被囚禁,那为何还要去看?而且若是这鬼灵山中当真住着鬼灵一族,又怎会一点儿人住的痕迹都看不到?一整个族的人住在这儿,再如何隐蔽,总会有些痕迹的吧?”况且离这鬼灵山最近的村镇不过百余尺,他不相信从来不曾有人察觉。 柒释微微一笑,正欲开口,一旁的九方却代替他回答了:“鬼灵族的人都死了,就在这山中。” 晏颀讶异的看着九方。这话是什么意思?鬼灵族的人都死了,那这表演又是从何而来?他们究竟要来干嘛? “你们……” “晏公子请放心,你只需跟着我们走即可。看到了,你便会明白了。” 至此,几人都不再言语,无论晏颀如何追问都不再开口。 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晏颀正被心底的谜团弄得心烦,忽听九方道:“到了。” 无人齐齐顿住。前方是一株神光灿灿的古木,璀璨的叶片上散发着碧色的光芒,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更为奇特的是,神树竟然是从一具尸骸上长出来的,盘虬交错的根与白骨纠缠不清,难分彼此,几近融为一体。 这一具白森森的骸骨为古木平添了几分邪气,晏颀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九方用一根银针划开了自个儿的手腕,抓着晏颀的手,用银针就着流出的鲜血在晏颀的掌心画下了一个繁复的符咒,一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五人皆如此连成一列。接着九方便将他刻着符咒的手按到了古木苍劲的枝干之上。 金色的光华自晏颀掌心扩散,队伍最后的柒释单手捏诀,低喝道:“破!” 旋即金光将五人齐齐卷进,待光芒散去,原处已空无一人。 ------------ 第二章 长廊 更新时间:2013-06-17 一瞬间,晏颀只觉一阵恍惚。再恢复意识时,四周已变成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反倒徒生一丝阴冷。 晏颀掏出火折子,正欲点燃,却有人先他一步。浓重的黑暗霎时被火光冲散,恰照亮了四周。 晏颀一时还适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方看清了四周。 五人如今身处一条长廊之中,两边是人工修筑的岩壁,岩壁上刻着一幅幅壁画,因光线微弱,看的并不清楚。而在岩壁的上方,嵌着一盏盏灯奴。每隔相同的距离便有一盏,一直延至长廊深处。 至此,晏颀才发现照明的并非火折子,而是左边的一盏灯奴。灯奴旁边站着的是九方,想来方才便是他将其点燃。 晏颀又望了望上面,然而不知是因为一盏灯奴不够亮的缘故,亦或是顶太高,他只望到一片虚无。 这时,他听到九方开了口:“我们走吧。记得现在开始,莫要回头看,只管往前走便好。” 晏颀注意到九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看来那话只是来告诫他的而已。只是,为何不能回头看?晏颀蹙了蹙眉,欲开口问,九方却并不看他,顾自向前走去,点燃了前面的一盏灯奴。 晏颀转头去看赫连他们,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接着郝仁的声音于他耳边响起:“别多问,走吧。”言罢,与他并肩向前走去。 整个长廊俱是静谧无声,唯五人的脚步声在这空间中回荡,被不断的放大,一声一声在晏颀耳边萦绕,听的晏颀有些悚然。九方在前面走着,边走边点燃壁上的灯奴。 因只点了一边灯奴,光线并不是很亮,仅能照亮四周一方尺地。长廊之中并无风,晏颀却注意到那些火光竟在不停的晃动,似被风吹过一样,以至于有些忽明忽暗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晏颀有些讶异地望着这些灯奴,顺带瞥了几眼被火光照亮的一些壁画。这里的廊壁上刻满了精致的壁画,火光照耀下并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得出雕刻的十分仔细与精致,俨然出自大师手笔。晏颀是学雕刻的,对着必然敏感些。很快,他便被这些壁画吸引了过去。 一时入迷,已不自觉的走在了最靠近灯奴的九方的后面。他伸手抚上那些壁画,仔细的摸过一道道刻痕,心中惊叹:这种笔法,在现世已是十分高超,随便拿一副出去皆可让世人为之惊叹。 这也是晏颀十分向往的境界,一时间不觉兴奋起来,随即想到这边壁上有,那右边的一定会有,想到此处便掏出火折子欲跑去右边点燃灯奴以便看个仔细。然而柒释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晏颀。晏颀疑惑地抬头看柒释,柒释淡笑着看着晏颀,道:“专心走去便好,壁画不止这边有,到时再看也不迟。”虽是一副淡然的语气,晏颀却能感觉到柒释的坚决,可见他并不想他去点燃右边的灯,亦或是不想让他看右边的壁画?晏颀看了一眼淹没在黑暗之中的右侧,心下明白柒释的坚持,虽心痒难耐,也只好叹息着作罢,继续去研究左侧的壁画了。 一连几处壁画看过去,晏颀发现这边刻得都是些农耕图。粗粗看去,画中的人与现在的人在身材样貌上并无甚差别,只是他们着的衣服尤为奇特。难道这就是鬼灵族的服饰? 此时,晏颀忽然感觉周遭的光线暗了很多,似乎是身后的灯奴灭了。想起这灯奴点燃时便是欲灭不灭的样子,可是他在这长廊中并未感觉到有风啊,灯又怎会自行熄灭呢? 忽然想起之前九方说的话:不要回头看。难不成后面有什么东西? 晏颀低头思索着,考虑该不该忽略九方的话回头看看,倏然一道影子自晏颀头顶掠过,在烛光中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看形状似是什么鸟类的翅膀,只一瞬间,快的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晏颀猛地睁大了双眼,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看。还未看到什么,就被人硬生生的阻止了。柒释站在他的身后,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捂住了他的双眼:“转过去,别向后看。” 晏颀觉察到柒释的语气中夹带着不可忽视的凝重,愈发好奇了。然考虑到自身的处境,自己对这里并不熟悉,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他怕是断然应付不过来的,不仅如此,也许还会连累到他们。而且,晏颀想着,这几个人是一伙的,他与他们从见面到现在不到半天,对于他们根本一点儿也不熟悉,万一他们个个都是丧心病狂之徒,他若一个不慎惹怒了他们,那还不死定了!只怕到时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想到这儿,晏颀自脑门上滴下一滴汗――他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惊得无语了。 晏颀乖乖的转回了头去继续走。然即使如此,他仍是无法忘却方才看到的那个影子。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么大的东西在这廊道中穿行,他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现在或许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他回头看了,不知这廊道中是否只有这么一只,还是有一大群?他想问,却觉得他们若要告诉他早就告诉了,何必等到他自个儿问?便也放弃了,安静的跟着九方走去。 在晏颀的身后,柒释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晏颀一番,不知在想些什么。现在他心里隐隐有股兴奋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刺激的事将要发生。 廊道是笔直的,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只是这尽头,却不是出口,而是一道石砌的墙。 死路? 晏颀看了看四人,却见他们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这里……怎么会有墙?”还是郝仁先开了口,问道。这条廊道他们走过两次,并不曾有墙堵在这儿啊。难道有人来过了?可是来就来了,砌墙干什么? 九方亦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去推那堵墙。不想才使了三分力时,便听到自墙体深处传来“喀拉拉”的声响。九方脸色一变,立即向后退了几步,来到晏颀身边。而那声音却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晏颀看到石砖与石砖之间开始出现较大的缝隙,整面墙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向后倒去。 四人俱是一惊,拉着晏颀急忙向后退去。还未退出几步,便听得“轰”的一声,整面墙霎那间倒塌。 几乎是一瞬间,晏颀只觉一阵热流扑面而来,四周的温度顿时上升了许多。接着晏颀便听到许多重物砸入水中的声音,激起无数水浪。 晏颀被热气熏得闭上眼转过头,此时,他仿佛忽然间听到许多动物的叫声。他好奇的睁开眼,却只看到身后一片黑暗。 难道是幻听? 晏颀转过头,猛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又迅速向后看了一眼。身后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之前所点的灯奴全都熄灭了,只剩下他们前方的一盏孤零零的亮着。 “这……” 晏颀还未从极度的诧异中回过神来,就感到有人拉了拉他,说了句“走吧”,他重新转回来,惊疑的看了一眼九方,希望他能给他一个解释。九方却并不说话,径直拉着他来到方才墙体倒塌的地方。 在此处,凭之前的那一盏灯奴已无法照过来。九方自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查看了一遍四周的情景。借着火光,晏颀看到他们所站的地方已是长廊的尽头,出口处修筑着一条窄窄的栈道,沿着石壁修建,不知通往何处。再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空间。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情景,不过依之前石块下落的样子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谷地什么的,而且下面有水,只是不知有多深。 周遭温度很高,与六月的酷暑差不了多少,逼得晏颀浑身出汗。这下面应当是一个地热泉才对,晏颀如是猜想。 九方拿着火折子并未立即走,只是在出口处,神情凝重,环顾着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 “九方?”晏颀忽然开口,欲问些什么,却被九方制止了。 “嘘,别说话。”九方拿着火折子蹲下身,以手指在地上抹了抹,抬手捻了捻,随即站起身,道:“有人先我们一步,已经过去了,只是似乎在此处出了什么意外,逼得他们简略的堆了道石墙……总之,我们得快些了。”他这话是在对赫连他们说,言罢,他伸手拉过晏颀,沿着栈道走去。赫连他们紧随其后。 ------------ 第三章 蠛蠓 更新时间:2013-06-17 因年久失修,甫一踩上那木制的栈道,晏颀就听到自木板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呻吟声,似一不小心便会断裂。栈道的外侧并无护栏之类的东西,再向外便是那看似无穷无尽的深渊。 听着木板的吱嘎声,晏颀只觉着心慌。为了安全,他只得尽量往里靠,贴着崖壁而行。 走在晏颀身后的是赫连,他亦点燃了一支火折子,周遭一下子亮了很多。借着火光,再加上之前走的路线,晏颀发现这整个山谷是呈圆形的,栈道紧挨着崖壁而建,呈一道环形。 崖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晏颀发现在石头与石头的缝隙之间嵌着什么黑色的东西,且数量颇多,目极之处,几乎覆盖了整面崖壁。细看去,那些东西非常小,呈不规则团状。 晏颀只觉着奇怪,却有怕是什么不能碰的动,故不敢去碰,回头问赫连:“这些是什么?” 赫连将手中的火折子靠近了些,仔细看了看,道:“这是蠛蠓的尸体,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都嵌在这些石缝中。放心,无碍。” “蠛蠓?这里有蠓虫生活着?” 赫连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我们来过两次,皆不曾遇到过。况且这里温度这么高,我想就算有,也不会生活在这种地方吧。”晏颀点点头,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到前方传来郝仁的催促声――他们已经在前面了,晏颀只得作罢。 转身看去,却赫然发现走在最前面的九方已与他们拉开一大截了。远处的黑暗中燃着一簇火光,忽明忽暗的,停在那里,并未移动。 “九方已经到了,我们快走吧。” 赫连说着,又点起一支火折子,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脚下的木板一直在发出“吱嘎吱嘎”的呻吟声,让晏颀自一开始便在担心它是否会突然断裂,毕竟也不知是何时修筑在这儿的。如今快要走到了,晏颀总算松了一口气。 郝仁与柒释先他们一步到达,站在一处等他们。走得越近,越能看清楚他们所站的地方。不想还有几步路时,晏颀脚下的木板忽然传出一声剧烈的断裂声,同时两人感到脚下一沉。 栈道断了! 两人的脸色俱是一白,这下面可就是地热泉,就这么掉下去,不摔死也得被煮熟。 还是赫连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快跑过去!”。现今他们所处的位置离九方他们只有几步之遥,若栈道还能承受一会儿,他们定能安全到达。然他们显然高估了这栈道的承受能力。晏颀刚踏出一步,脚下便传来一声更响的声音,紧接着“咔嚓”一声,脚下的木板应声而断。两人脚下一空,立即掉了下来。 晏颀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欲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那一刹那,晏颀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绝望之际,忽而一道光芒闪现,接着身上一紧,顿时停止了下落。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下落了,晏颀慢慢的放松下来。方从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他望了望身下一片黑暗,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额头,才发现上面都是冷汗。 冷静下来后,晏颀摸了摸腰间,发现救了自己命的东西是一根绳子形状的东西,想来应该是九方他们在他与赫连掉下去的那一瞬将绳子抛了下来,救了他们。只是之前他并未见他们有带什么东西进来呀,这绳子是哪儿来的? 这时,自上方传来了郝仁的声音:“赫连,晏颀,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赫连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晏颀也忙应了一声,接下来便是等着被拉上去。 不知自己掉了多深,晏颀发现这下面的温度显然要比上面高的多了,热气不断的扑到脸上来,几乎让人有种被蒸熟的感觉,随即想到这里有地热泉,那再下面也许就是岩浆区。且这岩浆区与这地热泉应有一段距离才是,否则这里的温度还要高。以这里封闭的地形来看,整个山谷都会成为一个大火炉,那他们连进都别想进来。 这也足以庆幸了。 此时,晏颀感到身上的绳索在慢慢地向上提,九方他们已经在将他们拉上去。 须臾,两人又重新站在了地面上。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土地,晏颀一下子软了下来,双腿亦有些发颤。 几人关怀了几句,确定无碍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接着火光,晏颀看到他们如今站在一个平台上,一侧是方才断掉的栈道,后面连着又一条长廊,不知通向何处。 仍是九方走在最前面,利用手中的火折子将左边墙上的灯奴依次点亮。四人随着九方小心翼翼地走着。四周依旧寂静无声,与之前的那条廊道一样。而这次他们没有告诫晏颀不要回头看,回想之前的那个影子,他不敢单纯的判断这里有没有那种东西。 然很快,晏颀的注意力就被石壁上的画吸引去了。火光下,几副壁画看过去后,晏颀发现这里的壁画不再是一些普通的农耕图。刻得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因只看了一部分,晏颀并不能知晓这工程要修筑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建筑,应该是由当时的统治者征集了大量的民工及奴隶、死囚来修筑。 只是不知他们究竟要修什么,竟要如此耗费民力。难道是皇帝的陵墓? 这时,晏颀的目光落在了一副壁画之上。画上刻的是大量工人在一个圆形山谷中修建栈道之类的东西。山谷之下是一泓泉水,正冒着热气。而在栈道相对的两处,是两个洞口。 这……难道就是方才他们经过的地方?!难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壁上所刻的神秘建筑?! 晏颀越想越惊疑,欲开口问,忽听前方的九方“恩”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你们看――” 几人顺着九方的目光看过去,俱吃了一惊。火光下,不远处的地上横躺着一具尸体,还未腐烂,显然刚死不久,大约是那批走在他们之前的人。然最令他们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具尸体的样子。 九方走过去,点燃了就近的一盏灯奴,以便看的更清楚些。 他们发现这整具尸体呈现一种缩水的状态,皮肤皆皱缩在一起,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比那些老人还要恐怖。整个身体则呈现出一种黑色,死气蔓延。死者的表情显得十分惊恐和痛苦,干瘪的脸上呈现出一个绝望的表情,异常扭曲。双眼瞪得大大的,几乎要突出眼眶。 “看样子是被吸干了血而死的,且就在不久前。”九方将尸体拨弄着研究了一会儿,断定道。 “吸血?这条长廊我们也走过,并无危险啊,怎么会……” 几人显然都十分疑惑,按理说,这条廊道他们都走过,要有危险早遇到了。怎么之前他们没事,反倒其他人一来便中了招了? 晏颀忽然想起之前在崖壁上看到的无数蠓虫的尸体。据他所知,蠓虫中有一部分是喜食血液的,难道这人便是被蠓虫将血吸干而死?可蠓虫的体型十分小,要吸光一个人的血,得需多少蠓虫? 一想到这里,晏颀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他宁愿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并不会成真,否则且不说蠓虫能不能在这高温之中生存下去,若真的生存下来了,那么多的蠓虫一起出动的话,非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不可。 正在这时,五人看到尸体的喉咙动了动,接着便从尸体张开的嘴巴中突然爬出一团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只蠓虫。 晏颀一下子呆了,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 其他人看到那小虫时亦是吃了一惊,继而变了脸色。 “糟了,他们竟然点了右侧的灯!我们快走!”九方立即站起身道。 然而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 第四章 谜团 更新时间:2013-06-17 就在几人越过尸体欲离开时,忽然自洞口处传来一阵嗡嗡声,像是什么虫子振翅的声音,且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几人看向入口处,顿时惨白了脸色。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堵住了洞口,正向他们飞来。所过之处,将之前九方点的灯都扑灭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跑”,晏颀感到被人拉了一把,方惊回神,慌忙地随着那四人没命地向前跑。 这一次,晏颀可谓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开玩笑,被那些蠓虫追上可不是被叮一口这么简单的事,想想刚才那具干尸,晏颀只觉得全身一阵毛骨悚然。他可不想变成那样。 因情势所逼,根本顾不上点灯。几人在黑暗中奔跑,只求前路畅通无阻,根本不知道前方通往何处。五人就这样在黑暗中跑了很久,身后的嗡嗡声仍是不绝于耳,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此时的晏颀已有些体力透支了,平常八百年难得如此大强度的运动一回,他根本没这么好的体力去和这些蠓虫赛跑。 渐渐地,晏颀的速度慢了下来。有几只飞在前面的已经追上了他。晏颀只感到身上好几处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蠓虫追了上来。这一痛算是刺激了晏颀,他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再一次与那些虫子拉开了距离。 奈何才一会儿,身体便再次支撑不住了。晏颀知道这一停下来他必死无疑,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而后面的蠓虫更是追得欢,紧紧地跟着晏颀。晏颀哀叹一声,以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时,眼前忽然一道火光闪现。 柒释拿着一根不知哪儿来的火把在晏颀四周扫了一圈,将那些蠓虫逼退了些,然后将火把塞入晏颀手中,道:“拿着,可以暂时驱赶一下这些虫子。”言下,一把拉起他向前奔去。 晏颀不敢怠慢地握紧火把,紧随着柒释向前跑去。好几次跑不动了想要停下来,又被柒释硬拉着不准停。约莫跑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跑到了尽头。接着火光,晏颀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扇半开着的石门。柒释拉着他一侧身闪进了石门里,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石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将那群虫子彻底隔绝在了外面。 停下脚步时,晏颀终于松了一口气,体力严重透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软倒在了地上。方才跑时还不觉着什么,此刻一放松下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叫嚣着,酸痛不已。 柒释亦不停的喘着气坐在了晏颀身旁,璀璨的双眸看着晏颀快虚脱的模样,忽而笑起来。晏颀莫名其妙的转头看他,却听柒释缓了缓气,兴奋道:“小晏颀,没想到带着你会这么有趣,早知道就该早点让九方来找你嘛。”晏颀听完,当即翻了翻白眼。有趣?这人脑子是有问题吗? 晏颀正腹诽着,便听一旁的九方用淡淡的语气道:“不必理他,他本就这样。” 晏颀无语。之前还以为柒释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温润佳公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一变态!他忽然有种又被欺骗了的感觉,果然这群人都不是好人。(晏颀在心里狠狠的扎小人) 休整了一会儿,晏颀总算恢复了力气,开始打量四周。 一个圆形的空间,因四周点着灯的缘故,不似方才黑暗无光,反倒十分明亮。穹顶高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便仰起头来也只能大致看清个轮廓,依稀见得是一些壁画,到底是什么内容便不清楚了。晏颀瞪着好奇的眼睛继续打量。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根与穹顶相接的黝黑的柱子。柱子的中央,生出八根如儿臂粗的锁链,镇住柱形空间的八方,深深嵌入墙体中的链条似乎与黑不溜秋的墙融为一体,再难分彼此。 晏颀盯着那柱子看了一会儿,柱子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晏颀难以移开目光,反而愈发被它所吸引了。他径直朝着中央行去,指尖滑过黑漆漆的神秘的柱子,心底便升起一抹奇异的感受,旋即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不停呼唤着他:“晏颀,我们的好孩子,快回来吧,回来吧……” 晏颀就像失了魂一样从柱子边上沿着其中一条锁链往另一边走,眼看就要撞着墙了,忽被人自身后用力扯了一把。 是柒释,笑得一脸猥琐。没错,就是猥琐。 眯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贴在晏颀耳朵边上道:“小晏颀,想到哪个漂亮姐姐了?都要走到火里去了。” 晏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鄙视了他无数次,不咸不淡地蹦出一句:“你头发掉进去了。” 柒释还真被唬着了,慌乱的去抓自己的头发,一点事儿也没有,反倒惹得郝仁在一边狂笑,任柒释无数眼刀飞过来都直接无视。 晏颀迈着步子走到九方他们所在之处,柒释也在后头跟着。便听笑够了的郝仁喃喃道:“这地方怎么越看越邪性。你们看这火,上两次咱们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旺,到现在仍是如此,一点也没有要熄灭的样子。”晏颀看向墙上的灯。说是灯,其实也不像灯,而是一根长长的架子,上面应是架着灯油,烧的很旺,让人觉着亮的有些晃眼。 “你说,上次你们来时这个也这样烧着?”晏颀问郝仁。 郝仁点点头,复又想起了什么,加了一句:“也许上次的火早就灭了,这里的火是在我们之前的那批盗墓者点的也不一定。” 晏颀看了看地上,摇了摇头,肯定道:“不是,这火不是他们点的。”几人俱看向他,他指了指地上,“你们看,这地上除了我们的脚印外,再没有其他人的脚印了。依照你们的说法,那群盗墓者是在我们之前进来,但时间不会很久,应距我们进来的时间不长才是。那若是有人进来,这里定会有痕迹存在,且会很明显。但是你们看看这四周,除了我们弄出来的痕迹,便全是厚厚的灰尘。”晏颀走到柱子边上,再次伸手摸了摸柱子,灰尘随之簌簌抖落,“这里的灰尘较浅,但也积了有段时间了,应是你们上次来时或是更早进来的人留下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的痕迹。由此可见,自上次到现在,没有人来过这里。” 几人默然不语,不知是同意了晏颀的话还是在想些什么,还是郝仁先开口:“这么说来,这灯从来没熄灭过?” “应该是的。”九方此时点点头。 郝仁诧异的不能言语,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仍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沉默了片刻,突然听他喃喃:“哎,你们说,这火会不会是从千年前鬼灵族灭族后就一直燃烧着?” “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做到的?”晏颀惊呼,只觉得不可思议。 然九方只是摇了摇头:“像鬼灵族这样诡异的种族,只是让灯燃几千年又有什么不可以?况且你们人族里不是也有长明灯这种东西吗,这应该与那个差不多。” 闻言晏颀点了点头,这确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晏颀猛然间抬头看向九方――他刚刚说“你们人族”,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不是人?晏颀蹙着眉,心里对这四人的提防之心更重了些。 柒释看着晏颀这样子,无声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兴味的光芒。这小兔子还不算太笨嘛,不过,九方说得也太明显了点吧。 “哎,管他呢,这些不重要。”郝仁提高声音说道,“能来到这里就好了。还好这条路没有别的通道,不然我们就来不到这里了……” “你错了。”郝仁话音未落,赫连便冷冷的打断了他。郝仁一愣,疑惑的看向赫连。赫连却不看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旁边铁链上的灰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若是没有其他通道,那么通道里那个死去的盗墓者的同伴都去哪儿了?” “呃……”郝仁语塞,然又想起什么,回道,“也许是往回路去了,那边的出口不是还砌了一道墙吗?” “哦?郝仁,那些蠓虫是往什么方向飞的?” “向我们这个方向飞的,怎么……”郝仁顿住了,他知道矛盾在哪里了。 蠓虫是从外向通道里飞的,这点他们刚刚亲身验证过了,那么那些盗墓者就不可能穿过层层蠓虫到达栈道的另一边去砌墙,他们唯一的路就是往前走。可若是通道只通向这个石室,他们就必然会到这里,也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而这一点刚刚晏颀也验证过了,这里除了上次他们留下的痕迹,并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那么那些人去了哪儿?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条通道还有其他的出口。可既然有其他的出口,为什么他们两次进的都是这个房间? 想不通,郝仁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九方,九方却似乎并未注意他们的对话,只是顾自在研究中间的那根柱子及周围的锁链。他又将目光转向柒释,却见后者正笑得一脸猥琐,咳,不是,是神秘。郝仁没由来的打了个寒噤,摸摸鼻子,心里想着有谁又要倒霉了。 没办法,他只好将目光又转回到赫连身上。这时晏颀开了口:“他们为什么要砌那堵墙?” 赫连冷笑一声,带着轻蔑的语气道:“也许是为了躲那些鸟吧。呵,一群什么也不懂得傻子。” “鸟?什么鸟?”晏颀想起他看到的那个影子,看起来确实像鸟,难道是指哪个?那为什么他们没事?他又想起在那个通道时他们警告他不要去点右边的灯,难道与这个有关? 晏颀一脸求知欲的看着赫连,一旁的郝仁先开口了:“小晏颀可还记得九方让你不要点右边的灯?因为啊,右边的灯其实是机关哦,专门吸引一些奇怪的东西出来的。像那个通道的就是一种鸟,这个通道的就是蠛蠓。只要不点右边的灯就没事。” 闻言,晏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想起在那里的时候他们不让他回头,原来是因为那些鸟吗?可是,只是些鸟而已,为什么不能回头?他想了想,开口还想再问,却被九方打断了。 “好了,别管这些事了,都过来吧。” 郝仁、柒释和赫连会意的点点头,拉着晏颀来到九方身边。晏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想问,但又觉得自己太多话了,终是没有问出来。 九方见几人都过来了,便抬手转动了嵌在灯架下方的一个石钮,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传出,随后柱子中也传出了类似机械转动的声音,原本松松垮垮的链子也在一点点绷紧。 放在出神之际,便听得九方低喝了一声:“快趴下,千万别动,也别发出声音!”五人立刻卧倒,郝仁还用手摁住了晏颀的脑袋,让他的脸紧贴着地面。 只听得一阵风声,急速离去后便又是可怖的寂静。晏颀一脸苦相地趴在地上吃灰。 “好了,起来吧!” 站起身,晏颀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本正经的问那四人:“刚才飞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郝仁一脸鄙夷状,也不知是在鄙视些什么东西:“那个啊,就是一些没脑子的鸟类,不用理会他……” 他们三人却是在重新打量这空间。 只见灯火依旧,墙壁上却是生出了八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原本连着墙壁的锁链尽头,缀着八个形似棺材的与墙体材质一般无二的石台,其上有一道裂缝,依稀见得是台体和盖子的分离处。 惊魂甫定的晏颀着实又被吓了个够呛:“那个东西,是棺材?” ------------ 第五章 通道 更新时间:2013-06-18 机关启动,四周的墙上顿时出现了八个黑洞,里面各摆放着一副石棺。 柒释晃晃悠悠的率先走向最近的洞口,装腔作势的在盖子上敲了一阵儿,回头笑看四人:“你们说,这些棺里会不会有粽子?” 赫连笑:“你开开看不就知道了。”柒释听完,还特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看着石棺突然抬手在盖子的一侧重重地击下一掌,登时尘埃四起风飞扬,连绵的灯火都被吹得摇摇晃晃,跟要熄了似的。 待尘埃散去,石棺的盖子已经翻在了地上,棺中样子甚是清晰。奇怪的是棺内没有任何尸体,其内只是置着一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寿被,上头覆着一层白白的石灰,看不真切。被子下似有什么东西,凸起着。 柒释的唇角绽出一抹灿烂的微笑,逆光看去,说不出的邪异。“明器?”他伸出手欲去掀开那被子,却被另外一只手给挡住了。柒释抬头,正好看到九方略带责备的看着他。心知自己大意了,他讪讪的收回手,忽听郝仁惊奇的叫了一声:“你们看――” 其余几人皆被郝仁的叫声引了过去,然后他们就看到,嵌在墙里的另外八个石棺也都开启了。 “这……” “难道这是一个连环开关?一个开启了其它七个也会一并开启?” “你们上次来的时候难道没开过?”晏颀看着那些石棺,疑惑的问。 柒释摇摇头:“上次我们只是看到了这些石棺,却并未去开它们。我们是从另一条通道走的。” “我们去看看。”九方说着,举步向旁边的一具石棺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抓住了晏颀的肩膀,堪比白骨的手指硬生生的戳进了他的肩,一个用力便将他拖入了身后的石棺。晏颀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被拖了进去,只留下一声惨叫。 “啊!”惊叫声传来,几人都吓了一跳,转身正好看到晏颀被拉进去的那一刻,都伸手欲去拉他,却都晚了一步。晏颀已然不见踪影。 几个人都大惊失色,连忙趴到棺沿上看,却见棺中的寿被依然掀开,露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底下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不知何处吹来的风竟将那八根锁链吹的“铿铿”作响,在空旷的石室中不停回荡。 九方眉头微皱:“看来此行有变,大家都小心些……”语毕,又扫视了一遍那八口石棺,最后目光顿在眼前这口石棺上。他似乎并不着急,凝视着棺中的那个洞,其余三人亦是如此。 “我们下去。”片刻,九方率先跨进棺中,攀着洞壁爬了下去。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晏颀被一只手狠狠的拽入洞中,期间撞在洞壁上无数次,全身疼得要命,最后一瞬时甚至将头狠狠的磕在了石头上,顿时眼冒金星,晕了片刻才醒过来,心里直骂娘。 拖他下来的那只手在他掉下来的过程中暂时放开了他,此刻也不知躲在哪儿。晏颀一落入这洞里便觉得一股阴气扑面而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胆战心惊的掏出身上唯一的防身工具――一把匕首,横在胸前,然右手一动便自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立时吸了一口冷气。晏颀忍着疼痛,警惕的提防着四周。 身后猛然掀起一股腥风,本能的侧身避开,一片漆黑之中,也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风声乍起,那东西骤然发难,速度快的惊人,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腕不放。饶是死命挣扎,也被牢牢地禁锢在那只爪子的掌心。晏颀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脸色因疼痛而惨白着,心里直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如此险恶的场面,倒也激起了晏颀骨子里的血性。不依不饶地甩着自己的手臂,同时抬起右手将匕首刺向对面。 匕首碰上一堆硬硬的东西,晏颀知道自己刺中了,使尽力气就把匕首刺进去。随着一声痛苦的低吼,那怪物吃痛,一下子甩开了晏颀。后者被那怪物巨大的力气甩的摔了出去,不想身后竟是一条螺旋式的通道,于是悲催的晏颀就顺着通道滑下去了。一路上在狭窄的洞中又是一阵乱撞,等停下来时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晏颀坐起身,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把眩晕感驱逐出去,喘着粗气休息着。须臾,晏颀扶着石壁站起身。 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似乎是一条河流流经。晏颀自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观察着四周,欲找找是否有别的通道。如今他心里只想着快些与九方他们会合,却再也不敢往方才那地方走。怕那怪物追下来,晏颀提着心眼儿寻找了一阵,还真找着了另一个笔直向上的洞口。 幸得这里的通道并不高,站起来便能触到顶。小心地摸索了一阵,发现里头有些不大不小的凸起,正好可以用来攀爬。此时的晏颀也顾不得这是通向哪儿的,他只想躲开那怪物,再去找九方他们。一咬牙,攀着那些突起便爬了上去。 通道是笔直的,爬起来并不容易。晏颀爬了几步便有些气喘吁吁了,当即苦了脸色,心道:“我这十几年来都没在一天内走过这么多路,今儿个算是撞了大运了……” 虽然心里是不情不愿,却也不敢怠慢,只停了一会儿便继续往上爬,谁让后头还有一不明不白的东西在催命呢,况且在这里挂久了也是很费力气的…… 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爬上了顶端。早已精疲力竭的晏颀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了,直接趴在地上就开始喘粗气。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方感觉好过了些,慢悠悠的坐起了身子。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作痛,他没有物品也不能处理,所幸早已不流血了,便打算先找到他们再说。 晏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墓室,墙上的灯亮着,地面上有着凌乱的痕迹,显然有人来过。四周的角落里各摆着一些罐子,密封着,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副棺材。就在他把目光移到那副棺材旁时,却突然被吓了一跳。他看到就在棺材旁边正盘膝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晏颀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逼得他在心里直哀嚎。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自旁边绕过来到那人的正面。 那人的表情异常狰狞,整个儿脸都扭曲了。胸口处插着一把挖土用的铲子,鲜血在他身上早已干涸,到是死得透彻。 晏颀倒吸了口凉气,不住地在心底安慰自己:“别怕别怕,不就一死人吗,又不是没见过……” 这时,那人的喉结忽然蠕动了几下,晏颀看得真切,吓得后退了一步,心想难道这人没死?然后就听到“噗”的一声,看到自那人的口中飞出一颗细小的虫子,仔细看去,竟是方才见过的那种吸食人血的蠓虫。 那人的喉结还在动,晏颀明白肯定还有很多,连忙跑到方才上来的那个洞口处。已经有几只蠓虫飞出来了,它们似乎发现了晏颀,一起朝着他飞来。 晏颀骂了一句,想去拿墙上的蜡烛,不想脚下一滑,又冲着方才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笔直的通道一栽了下去。 惨叫声划破了天际,万念俱灰之下,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小命儿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此时刚刚赶到此处的九方一行人听到这尖叫俱是吓了一跳,抬眼便又看见一团模糊的人影坠落。四人皆下意识的退开一步。然后,那人影便硬生生的摔在了一旁的岩石上,之后滚落下来在地上又滚了两圈落入了旁边的水流中。 晏颀在水中挣扎了两下,全身却疼得没有力气,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一旁的郝仁立马跨出几步,伸手抓住了晏颀仍留在水面上的一只手,把他捞了上来。 晏颀就跟一滩烂泥似的趴着,抬眼看见是郝仁,复又闭上眼,声音颤抖着说了句:“郝仁,你真是好人啊!” 郝仁无力望天,一拍晏颀的脑袋:“你小子脑壳被水浸坏了?我不是好人是谁啊!”略微紧张的气氛在郝仁的调笑下稍稍舒缓了些。有这四个人在身边,晏颀心里总算安了很多。 柒释示意他坐下来,不知从哪儿拿出绷带和药物来替他包扎。晏颀看着那雪白的绷带,嘴角有点抽搐……他们究竟是将这些东西藏在哪儿的? 九方看看晏颀,又看看晏颀掉下来的那个洞口,神色微有些凝重,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开口:“晏公子可是在上面看到了什么东西?” 晏颀一愣,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想起那上面的东西,脸色一变。这洞口是直通上面的房间的,他不知道那些蠓虫会不会飞下来,急忙将方才的事告诉了他们。 ------------ 第六章 盗墓人 更新时间:2013-06-18 晏颀说完,便注意到几人的脸色有点难看,唯有柒释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正笑的欢。刚想问怎么了,却见柒释拿出了几面阵旗,似是欲布阵。赫连抬手便想阻止他,九方却示意让他继续:“来不及了,禁脉已破,这地方的机关已经都开启了。” “你们先走,那虫子怕是快下来了……” 九方当先沿着那水潭另一侧的一条暗河而下。另三人亦步亦趋地跟上,柒释则留在洞口的下方凝神捏诀。四面阵旗自动飞起,稳稳地插入岩石之中。暗金色的旗面无风自舞,随着柒释诀印的变幻结成牢不可破的结界。 柒释布完阵法,摇晃了两下手中的陶罐,满足地向前行去。 待赶上了一行人,柒释也不说话,只晃悠着缀在队尾,貌似随意的看着那条看不真切的暗河。 四周太暗,纵然有火折子,九方亦无法正常视物,仅凭着潺潺的水声辨认方向。 晏颀收起了他那有点傻呵呵的好奇心,只安静的跟着九方走着,估计是被刚才那两番落入通道给吓着了。走在他后方的郝仁便伸手在他肩头搭了一下,估摸着是想安慰他一下。哪知晏颀跟被针扎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小晏颀,你这是怎么了?”郝仁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愧疚。 晏颀的目光闪烁了两下:“没,没什么……” 此时,赫连正看着河中一处,微微皱眉,水波荡漾得有些不同寻常。 “小心点儿,这地方有血的味道。” 闻言,几人皆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河中央。忽听“哗啦”一声,水滴四溅,一行人连连后退几步,终于没被溅到。 水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缓慢的向岸边游过来,手上好像还拖着什么东西。赫连一脸警惕,心说:该不会这么衰,一上来就碰到水鬼吧!同时和郝仁各自前踏和退后一步,四人又将晏颀护在中央。 待人影渐近,血腥味愈发浓郁,正是从那身上散出来的。终于,人影上了岸,却没有再走,而是奋力地将手中的东西往边儿拉。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柒释在晏颀耳边轻声道:“小晏颀不用害怕,他们应该就是走在我们之前的那支盗墓的队伍里的人,不碍事。” 倒是虚惊一场,五人不再理会那人,顾自顺着河而下。那人影此时已将水中之物拉了出来,也是一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那人将同伴拖上岸后,便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抬起头,便看到了九方一行人,一怔,然后立刻挣扎着欲站起来。无奈体力透支太严重,试了几次皆不成功。不得已便只能张大着嘴巴想尽力发出声音使他们注意到。然而奇怪的是他竟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奋力发出一些单音节词。 所幸在这通道里回音够响,九方他们的目光还是成功的被他所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几人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人。那人见成功喊住了他们,便更使力的喊着,并挥舞着双手,似想让他们过去。 “那人……似乎在求救?”晏颀看了一会儿,不确定道。 九方点点头,重新起步,向那人走去:“过去看看吧。” 几人跟上九方,晏颀听到柒释在身边轻笑了一声,道:“估计又是碰着了什么机关,如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哼,自作孽,不可活。就这样竟也敢到这地方来,摆明了是活多了。”赫连冷笑了一声。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好歹勇气可嘉不是?”柒释对着赫连眨眨眼。 “莽夫!” 晏颀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着好笑。转头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倒是很自信能毫发无伤的进入到里面?” “至少我们不会碰着什么机关。哪里像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也敢来这儿,当真是爱财爱的不要命了。这地方也是他们随便能进来的吗!”一直未说话的郝仁鄙视道。 听郝仁这么说,晏颀觉得有些奇怪。这几个人对自己的能力未免太过于自信了。从他们所说的及就他目前所知的那些来看,这地方定是极其凶险。一般人皆是把这地方当成一个忌讳,连靠近一步都不会。敢来此地的定是做过充分准备的。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的那些人必是专业的盗墓者。既是专业的仍是不可避免的碰着些机关粽子什么的,这群人到底哪来的这么大自信认为他们能安全到达里面? 如此想着,他越发觉得这几人可疑起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找一个陌生人来一起盗墓的吧,况且还是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怕拖累他们吗?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们也说过他们来过这里两次。既然自己可以进来,为何一定要带上他?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晏颀越想越觉得可疑,却又不思其解。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想着,几人已来到那人面前。那人因激动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又欲站起来,脸上呈现出可称之为惊喜的表情,口中不停地“咿呀”着。 九方蹙了蹙眉,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递过去,用淡淡的却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吃了它。” 那人楞了一下,停下动作,戒备的看着九方,迟迟不伸手拿药丸。九方倒也不在意。只是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似在比谁更有耐心。 还是郝仁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把夺过那颗药丸,来到那人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人被迫张大嘴巴,郝仁趁机将药丸往他口中一扔,一抬他的下巴,药丸便顺着那人的喉咙划了下去。 “啧,真是的,不就让你吞颗药丸吗?婆婆妈妈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那人本就精疲力竭,自是无法与郝仁抗衡,只得硬生生的将药丸吞了下去,差点没噎死他,旋即脸上又呈现出痛苦的表情,扭曲着脸不停的咳着,然还不忘抬眼瞪郝仁。 待稍微好了些,那人喘着气,扶着岩壁颤巍巍地站起身,一面恶狠狠的瞪着郝仁,几乎要喷出火来,似对方杀了他全家一般。 “瞪什么瞪,我们是在救你,不识好歹!”郝仁没好气的说。 “咳……有你……这么救得吗?”那人突然开口。许是长久不能说话的缘故,声音沙哑的及其难听。刚一说完,他就愣住了,迟疑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喉咙,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郝仁。“咦?我可以说话了?我可以说话了!太好了!”反应过来后,他狂喜地扑上前一个熊抱抱住了郝仁,其力道之大差点没把他勒死,“兄弟,太感谢你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你……你给我放手!”郝仁快要翻白眼了。费了好半天,才从那人手里解脱出来。 那人也冷静下来了,意识到自己失态,看向郝仁的眼神里带着歉意。而郝仁则第一时间离得他远远的。 那人坐下来,靠着岩石看着五人,道:“你们也是来下斗的?那我可好心劝你们一句,里面可凶险的很。” ------------ 第七章 加入了一个人 更新时间:2013-06-19 闻言,几人倒是没多大反应。而晏颀则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那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地方邪的很,我们已经有好些个兄弟死在这儿了。你们看,他也是。”他指了指旁边躺着的那人。几人看过去,发现那人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被血染成了红色,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有些被水泡的泛了肉。脸色却透着靑白色。神情狰狞,全身僵硬,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晏颀蹙了蹙眉,觉着有点恶心,转过头不去看,却见其他几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果然是看惯生死的吗?晏颀默叹了一声。 “我们在一间墓室里不慎触动了机关,好些冲在前头的兄弟都中了招。我还算是幸运的,只是失了声音。而他替我挡在了前面,就这样死了。有幸活下来的人都冲散了,我就带着他一直向前走着,一直来到这里。” 听其说完,几人对视了一眼。柒释挑了挑眉:“你们来时走的不是这条路?”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柒释,摇摇头:“不是。” “哎,我看这人都已经死透了,你还带着他干嘛?不是多个拖油瓶吗?”郝仁心直口快的问道。 “唉。你以为我们就没感情?虽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就得趁早把生死这等东西置之度外,什么时候死就是个不定数,看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毕竟是一起合作了这么久了的伙伴,也不忍心让他弃尸此地,就带着他出来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惆怅之意。 赫连看着地上的尸体,不无讽刺的说:“你们碰到的机关倒是多,能活到现在也算你命大。不过你要是再带着这尸体走下去,你也很快会变得和他一样了。” 那人一听,愣住了,随即又释然的笑笑:“死了也只能说是命数。” 听着那人的话,晏颀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接受。从小到大,他活的一直很平淡。他不是个看惯生死的人,不像他们一样,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这种随时随地都会把命搭上的事。然而此刻听他们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谈论着,他忽然有种预感,接下去的路,一旦走下去,也许回颠覆他以前的一切一切,甚至,他会疯掉的。 他看了看九方他们,他们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死不死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根本不值的在意的一件小事。他忽然有种深深的窒息感。 就在晏颀内心纠结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拍了拍他。他转头,正好对上柒释那闪烁着璀璨光华的双眸,后者对他露出一抹让他安心的笑容。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碍,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既然来到了这里,便走一步是一步吧。 那厢,郝仁干脆坐在了那人旁边,近乎道:“我说这位兄弟,我看你们一路走来触发了不少机关了啊。你们进来的时候就没好好了解过这里吗?这么莽撞就敢进来?” “去哪儿了解?我只知道君少和纳兰姑娘手中有这里的地图。我也是财迷心窍了,就这样一点把握都没有的进来了。”他说着,语气里带着些懊恼和后悔。 君少和纳兰姑娘?四人对视了一眼,一直未曾开口的九方问道:“君凌央和纳兰若?” 那人点点头。九方蹙了蹙眉,看了看柒释。后者则一直对着他笑,不知道在笑什么。郝仁和赫连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他们! 看着他们的样子,晏颀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直觉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但又找不出头绪,无奈只好先放着。 九方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可否帮我们一个忙?” 闻言,那人一愣,继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扯了扯嘴角:“要我带你们进去?” 九方点点头,表示默认。 “我如果拒绝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可以自己走下去。”九方笑了笑,“只是,这里应该只有我们身后的一条路可以出去才是。只可惜这条路刚刚被我们给毁了。你若是拒绝,那你便只能死在这儿了。” 那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死命的盯着九方想从他严重或是表情中读出一丝说谎的信息,盯了半天却只是徒劳。正犹豫间,又听九方说:“说是你跟着我们,至少,我们可以保证你能安全出去。” “当真?!” 九方点点头。 那人叹了一口气:“好,我跟你们走。不过,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信心确定自己能安全出去?你们究竟是谁?” 闻言,晏颀也一下子专注起来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否则他还真有些提心吊胆。 却见九方淡淡吐出一句:“九方涟。”那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猛地站起身伸手指着九方,一副震惊的模样:“你,你们……”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你既决定跟着我们,就准备准备走吧。” “等等,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想把我这兄弟葬了,好让他有个安身之所。” “你怎么这么麻烦。”郝仁有点不耐烦。不过几人还是帮着他将那人葬了才动身。 慢慢的,几人也熟识了起来。那人名为霍海,听到这名字的时候,郝仁毫不客气的笑起来。霍海和晏颀疑惑的看着他,柒释和赫连则鄙视的看着他,道:“心里平衡了而已,不用理他。”想到他的名字,两人了然的点点头。此时晏颀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好人和祸害……绝配啊。” “噗!”柒释和赫连喷笑出声。 将人葬好了,几人靠坐在石壁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时,霍海忽然注意到九方他们什么东西都没带,像是空手进来的。晏颀见他奇怪的看着他们,问了句“怎么了”。霍海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是空着手进来的?”见郝仁点点头,他呆了一会儿,立刻惊得跳将起来,颤抖的指着他们道:“他娘的你们空着手也敢进来?不想活了吗?” 听霍海这么一说,晏颀也发现了。的确,走了这么久的路,几人一直都是空着手的。之前也是他神经大条,若不是霍海提醒,并未发现。想来既是下斗的,连一些必要的工具都不带,说不过去啊。思及此,晏颀也同样疑惑的看着他们。 几人倒是无甚表情变化。赫连淡淡回答:“之前我们来过几次,嫌东西带来带去麻烦,就将它们放在了另一间墓室里。” 霍海“哦”了一声,继而又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才去拿?” “我们走错了路。”赫连意义不明的看了一眼晏颀,“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那墓室现在在哪儿。事实上,我们现在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 晏颀被看的有点心虚,还傻傻的问了一句:“呃,是因为我?”这下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尴尬的笑笑,果断闭上了嘴,沉默不语。 “那你们都按原路回去,再走熟悉的路呗。”霍海有些奇怪,既然走错了,为何还要继续向前走? 郝仁翻了个白眼:“你刚刚没听九方说吗?后面的路被切断了。” 柒释笑着来到晏颀身后,双臂搭在了他的肩上,将整个人的重量压了上去。晏颀吃惊的发现柒释居然这么轻。只听柒释回道:“小晏颀说看到了蠓虫,所以我们就把那里的路全封了。” 听罢,霍海当即喷出一口鲜血。他娘的这群人就不能靠谱点吗? “所以你们就打算这样空着手进去吗?”霍海无力的问。心中则算计着,留在这里是死,跟着他们最坏的结果也是死,前者是必死无疑,而后者却还有生还的机会,不如跟着他们博一下? 柒释看着霍海,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啧,何必如此悲观。也许我们运气好,重新能找到那个墓室也不一定啊。再说了,你看连小晏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敢进来了,你还怕什么?晏颀你说对吧?”言下好看了看晏颀,后者则瞪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你们骗我来的,如今想回都回不去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闻言,柒释略带无奈的看了眼靠在一旁石壁上的九方:“九方,他不相信我们。” 原本正闭目养神的九方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海。 霍海被九方看的有点慌,但仍是硬着头皮与九方对视。九方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冷冽的光芒,淡淡说道:“信与不信,那是阁下自己的事。”言罢,直起身向前走去,“走吧,否则该来不及了。” 几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跟着九方走去。晏颀有些犹豫,看了看霍海,问道:“那他……”柒释一把拉过他,道:“不用管他,他想跟上自然会跟上。” 霍海站在原处,脸色不停地变换着,终是低头叹了一口气,追上几人:“抱歉,是我说错话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闻言,九方和柒释也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赫连则冷哼了一声,不理他。倒是郝仁,回头看了看霍海,没好脾气的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胆子这么小,还敢来盗什么墓,你当小孩子玩过家家呢?再说了,”他话语一转,略带安慰道,“古语有云,祸害遗千年嘛。你放心,你一定死不了的。” “你他娘的才是祸害!”霍海当即就骂道。 郝仁亦不甘示弱,立刻就回了一句:“我是好人。” 柒释和晏颀忍不住喷笑出声。 最终霍海仍是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 第八章 怪物 更新时间:2013-06-20 没走出多少路,九方便停下来要求大家过河,一方面是因为霍海是从对面来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九方说这河是越往下游越深,若再走下去只怕会过不了河。 确认了几人都会游泳后,九方率先跳下了水。过了一会儿后,听得对岸“哗啦”一声――九方已经上岸了。 对岸有火。不知从哪里起,对岸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火把点燃着。靠着火把他们可以看到一座座的宫殿(暂且认为是宫殿吧,实际上他们只看到了一扇扇巨大的门及门前摆着的石像)。宫殿离河并不远,火光映照在那边的河面之上,泛起点点金光。 众人见九方安全到达,便纷纷跳入水中。然而晏颀看着这翻腾的河水,犹豫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河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但转念一下,刚才九方安全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应该没危险的吧。他摇摇头,不想这么多,纵身跳下了河。 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包围住了晏颀,晏颀能清晰的感受到水流翻滚流动的感觉。水有点深,晏颀试了试,若是站直了则水一直没过他的胸部。因为他之前从那个洞里掉下来的时候掉进过水里,那时的水还很浅,所以晏颀能明显的感受到水深的变化。九方没有骗人,这河确实越往下游越深。 又是几声哗啦,已有好几个人上岸了,晏颀也不再作他想,专心向着对岸游过去。 然而就在他游到河中央的时候,周遭的河水突然间变得急促了起来。黑暗中他看不清河水的样子,却也感觉得出河水的翻滚更加猛烈了,似乎是又什么东西在向他游过来,还是个庞然大物。 晏颀的脸色变了几变,心中无数草泥马跑过。为什么偏偏就他会遇上这种事啊! 无奈之下,他也知道只有尽快游到对岸才行,便也不耽搁,卯足了劲向对岸游去。 那东西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竟也突然间加快了速度向他冲了过来。晏颀一看势头不对,更加奋力的游,同时出声叫着九方。 对岸的人影闪了闪,晏颀听到九方开口喊着他道:“晏颀你先停住不要动,等着我。” 不要动?不动就要被吃了啊!此刻的晏颀已经完全认定了对方是个吃人的怪物,而自己即将成为它的餐点。思及此,晏颀内心默默的流泪。不过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什么,晏颀还是立刻停了下来,浮在水中央等着九方。 似是感受不到晏颀的动作了,那怪物竟也安静了下来。那河水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周遭安静的诡异,只剩下水流流动的声音。 然而晏颀可不敢大意,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怪物是离开了,指不定是躲在水里哪个地方等找到自己后来一个突然袭击呢!思及此,他就有些发冷,内心无比渴望九方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好歹死了还有人陪啊。 就在晏颀屏住气息全身紧绷不敢乱动之际,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晏颀一惊,立刻挣扎起来,安静的水流被打乱,发出不小的动静。那手的主人见此,迅速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晏颀,制止他的挣扎,同时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动,是我。” 是九方! 听出了九方的声音,晏颀立刻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安静了下来,任由九方抱着他向岸边游去。不需要自己使力的晏颀听着周围的水流声,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这水流……似乎只有平稳的向前流的声音,而没有一个人游泳该有的声音。 这九方,游泳都没声音的吗!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的晏颀想起刚刚九方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点声音也没有,害得他吓了一跳。 可是九方第一次过河的时候,他分明记得是有声音的。 谁能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现在抱着他的这个,其实不是九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一股冷意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不是九方,那会是谁?还是那个怪物? 他想开口,可是嘴被捂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确实是在往对岸前进。也许……是他多想了? 正当晏颀在纠结的时候,周围的水流一下子又急促了起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不远处一声“哗啦”,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晏颀一下子白了脸。九方见此,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九方快,那东西比他更快。“啪”的一声,身边一道水花溅起,紧接着水流开始剧烈的翻滚。 水中不比陆上,更何况手里还抱着个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九方也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没抓紧便将怀中的晏颀甩了出去。 扑通的水声掩盖了晏颀的喊叫,九方想去救他,却被那怪物堵住了前路。借着火光,九方看清了那怪物的样子。那怪物只露出了一个头和一半的身体,便有两个人的高度。那头像是蛇头,却长着两只狭长的眼睛,正目露凶光的瞪着他。身体倒像鱼,只是被拉长了不少。 看着这东西,九方难得的蹙起了眉。这东西他以前碰到过,全身看起来软软的,实际上那皮却硬的要死,可以说刀枪不入,唯一的致命点便是那双眼睛,这还是上次他和这怪物缠斗了很久才发现的。 可现下他在水中,虽说以他的本事打斗也不太会受影响,然而他手边没有武器,况且水中还有个晏颀在,万一误伤什么的就不好了。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在岸上的赫连三人看出了九方的窘境,早已有了默契的几人当即扔了一把匕首给九方。九方飞身握住匕首,水声惊动了怪物,怪物咧着嘴粘稠的唾液挂在嘴角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冲向九方,溅起大片水花。九方紧紧手中的匕首,看准怪物的姿势,猛然从水中跳起,凌空翻转身子骑到了那怪物的头上,将手中的匕首猛力刺进怪物的左眼,往后一挑,带着血管的眼球整个被扯出眼眶。怪物嘶吼一声,身体剧烈颤动。 趁着怪物受伤,九方并不乘胜追击,而是顺势向后一倒,在空中转了个圈下落到了水中,四处寻找着晏颀。 忽然,水下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他正想挣脱,突然觉得不对劲,便潜到水下,赫然发现正是被他甩出去的晏颀。此刻他正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抓着他的脚,想来是因为方才被他甩出去时一时没反应过来溺水了吧。 默默叹了口气,他潜入水中将晏颀抱出水面,此时那怪物因为重伤已然逃走,他也不想去追,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晏颀救醒。 ------------ 第九章 守陵人 更新时间:2013-06-24 将晏颀抱上岸,在岸上的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柒释很有默契的将人接了过来救醒。霍海看着,不由生出一丝疑惑。他是个直接的人,有了疑惑一时口快便直接问了出来:“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从来没下过斗的,你们为什么还要带着他?不是纯粹给你们拖后腿吗?” 闻言,赫连、郝仁迅速回头瞪了霍海一眼,把后者吓得一缩脖子,内心不断腹诽。却听得赫连说道:“我们要带谁与你何干!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我们的事你少管!” 当下霍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就此沉默了下来。 待晏颀醒了过来,六人再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便起身继续往下游走去。借着那些点燃的火把,几人发现这一路走下去俱是一座座的宫殿。一模一样的宫殿,一座连着一座,几乎连空隙也没有。宫殿巨大的铜门前均摆着两个石狮子,目露凶光,倒让人觉得有些不祥。 走了没多久,几人忽然停了下来。晏颀奇怪的看着他们,正想问怎么了,却被九方一个动作示意噤声,然后他一转头就看到郝仁正奇怪的看着铜门,表情很纠结,似乎在思考什么,手还不停地比划着。突然地便听他猛地叫了一声,一把扯住一旁的赫连,问道:“你觉得这里像不像我们上次到的那间墓室?” 晏颀无语。这儿的宫殿不都长一样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柒释则微笑着直接给了郝仁一个爆栗,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给我轻些,没看到那东西吗?”说着还一手指着右边石像后面一片阴影处。 几人顺着柒释的手指看过去,除了晏颀和霍海,几人均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那是……”郝仁震惊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个。 “我们小心点,记得动作尽量轻,不要吵醒了那个家伙。”赫连嘱咐道。 晏颀听得莫名其妙。因为那东西是在阴影处,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看见,但听其他人的话语,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此时他为了能看的清楚,站到九方身边去了,便转头看了看九方。九方轻声在他耳边道:“看石像后面。” 他依言望过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吃惊的发现在左边石雕的后面蹲着一个人形的影子。由于他们离得比较远,火光不能很清楚的照到,只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所以他一开始才会没发现。如今看到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他心中隐隐感到有些恐惧。 “那是什么?” 晏颀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却仍是往九方身边靠了靠。不知为何,九方让他特别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觉察到晏颀的恐惧,九方抬手,在他肩颈处捏了捏,道:“你可听说过守陵人?” 守陵人?晏颀微微皱眉。他曾听周围的老人们说过,所谓守陵人,就是专门养来为自己守护陵墓而不让他们盗墓的人。据说古时候那些个王公贵族,为了死后自己的陵墓不被人盗取,从生前便开始培养这守陵人。守陵人须从小培养,培养者先亲自挑选几个自己满意的儿童,将其养在尸堆里,靠吃尸体的皮肉过活。这样做据说是为了聚集尸气。而这个时期的孩子们叫做尸奴。待孩子们到了五六岁的年纪,便让人教他们学武,等他们学得差不多了,再让他们相互厮杀,留下一半的人。过不久,再将这余下的一半人扔进猛兽堆里。这一关若有人能活下来,便是有了成为守陵人的资格。之后的日子里,幸存者被喂以各种毒药,浸泡各种毒液,并不停地被带往各种凶险的环境中。另外,为了保证守陵人能够绝对忠诚,他们从小便被施以催眠。如此几年几十年的训练下来,能活下来的,便成为守陵人。而能成为守陵人的人,能不老不死,武艺高强。在世上几乎没有人能打败他们。因此,用这种人来守护自己的陵墓,相当于为自己死后安排了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 不过,守陵人的养成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因此一般都是皇室贵族等有财力有势力的人才会去尝试。更重要的是,其养成的成功率极低,在古时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养成一个守陵人。因此盗墓者很少能遇到守陵人。 没想到这里就有一个。 “这真是守陵人?” “恩。”晏颀转头看九方,发现他看着守陵人的方向,眼神是一贯的淡然而深邃,“鬼灵族拥有普通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要养出一个守陵人来很容易。而且甚至可能比其他的守陵人更强,普通人与其对上只能是找死。这里应该是个地位极高的人的陵墓。”说道此处,九方回头瞥了一眼霍海,续道,“有守陵人镇守,这里必是主墓室,想来陪葬的冥器应该多得数不清了吧。” 闻言,霍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却又马上被隐藏的很好。赫连捕捉到这一细节,无声的冷笑。 九方却似什么也没发现,道:“这东西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墓室里的东西也别想了,我们快走吧,记得轻一些。” 几人皆点头同意。霍海虽然心有不满,然而现在受制于人,不敢表现出什么,然而心里则在计算着如何进入到那间宫殿般的墓室里。他相信九方的话,就像他相信九方的能力。 几人本想就这么悄悄的走掉,不想,却在此时发生了意外。方走出几步,晏颀脚下突然拌到了一样什么东西。他低呼了一声,险些摔倒,扶住了身旁的九方才不至于失去平衡。然而被他踢到的那东西似乎是个陶罐,被踢到后发出了骨碌碌的滚动声,径直向着石雕那方向滚过去。九方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片刻,那陶罐狠狠的装在了石像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九方忙举起火把看,随着那一声脆响,他看到那守陵人的身体一颤。九方脸色一变,立即一把拉过晏颀望身后一推,道:“它醒了。柒释你带着他们先走,我来对付。”言下,便转身向着那守陵人走过去。与此同时,那守陵人慢慢地自石雕后面站了起来。 柒释接过晏颀,让赫连和郝仁走在前面,自己垫后,护着晏颀与霍海先前跑去。还没几步,晏颀便听到自铜门那边传来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声。他禁不住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九方的五指已经没入守陵人心脏位置,“噗秋噗秋”的声音随着手的转动响起,墨绿色的液体从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沿着九方的手臂流淌下来,“啵”的一声,守陵人的心脏被他抓出。同时,五指骤然收紧,只见又是一片绿水四溅,脆弱的心脏被硬生生的捏碎。空气里弥漫着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 第十章 壁画 更新时间:2013-06-25 恰碰上此等画面,晏颀惊得脚下一滞,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身,脸色煞白。他只觉着胃里一阵翻滚,几欲呕吐。 那厢,九方继续和守陵人缠斗着。守陵人经过几十年残酷的训练,早已变得不生不死,心脏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东西,这么点小伤于他们而言自然无碍。 跑在他后面的柒释见状,忙扯了他一把,将他扯了回来,拉着他继续往前跑去。被柒释这么一扯,晏颀仍是有些呆呆的,任由柒释拉着他跑。待再次停下来时,他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便开始干呕。 柒释拍了拍他的背,待他感觉好了点,拿过巾帕与水壶递给他。晏颀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壁站着,脸色仍然有些发白。接过柒释手中的东西,用巾帕擦了擦嘴角,再喝了一口水,晏颀闭上眼,微微消化了一下方才所看到的画面。然而一想起来还是觉着有些难受。 一只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在晏颀心中蔓延开来。他睁开眼,向柒释感激的笑笑,后者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些了没?” “恩。”晏颀点点头。 柒释轻叹了一声,道:“你要尽快习惯这些事。以后,你还会遇到许多。” 听到此,晏颀脸色白了一白,然终归未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默默呼出一口气,柒释转头,对着晏颀的背后那扇门中走出的赫连点了点头,后者亦点了点,继而以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晏颀,什么也没说便又走进了那扇门。 柒释拍了拍晏颀的肩膀,道:“既然没事了,那便走吧。”言罢,拉着晏颀向那扇门走去。 缓过神来,晏颀已经被柒释拉到了门里。甫一进屋,晏颀就被闪了一下眼。他眨眨眼,待适应过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房间很大,也很亮堂,不过不是因为点着灯,而是被到处都是的金子堆给照亮的。 晏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见无数金条堆成小山般高大,还不止一堆的分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连让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是赫连他们进来时略略整理出了一块地方,仅够几人坐下来。 等他吃惊够了,他坐到柒释的身边,问道:“这里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多金子?”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来这里。”柒释摇摇头,继而又不怀好意的笑道,“第一次来这里。怎么样,小兔子,要不要捡一些回去?你这辈子不用愁了啊!” 晏颀看着他,突然就面无表情了,一口回绝道:“不要!” “为什么?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你要我说真话吗?” “恩?” “……因为每次你笑得这么猥琐的时候总没好事。” “……”柒释被噎住了,郁闷的揉了一下脸,内心吐槽:你才猥琐! 郝仁听了毫不犹豫的喷笑出声,选择性忽略了柒释那张便秘脸,喘着气夸赞晏颀说得对。 一旁的赫连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而是注意着霍海。本以为他肯定会不安分,却不想他一直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休息,什么事也没做。赫连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霍海来。 在柒释终于忍不住暴力打压了一番后,郝仁终于笑够了,随手捡起一块黄金扔到一边,道:“没工具就是麻烦。也不知道九方怎么样了,那东西可不好对付啊。” “放心,他没事的。”赫连淡淡的瞥了一眼晏颀,道。 然而此时的晏颀却没怎么注意两人的话,而是被四周的墙壁所吸引了过去。柒释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晏颀,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墙壁上刻着的壁画。 “你在看什么?” 闻言,晏颀并未回头,只是抬起手指了指那些壁画:“那些壁画……有点奇怪。” “恩?”柒释仔细看过去,发现这些壁画只是连成一排的,在长明灯的下方。连着三面墙具是如此,从大门两旁延伸,一直到两旁墙壁的尽头。而最后一面墙……他歪着头看了看,惊讶的发现这竟是一整幅画。 只是他们现今站的位置离这面墙有些近,所以看不太清楚画上的内容是什么。 正此时,晏颀忽然站起身,走到左边墙壁的中间,对着其中一幅壁画仔细看了看,继而露出疑惑的表情,对着柒释找了找手,示意他过来。 柒释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站起了身来到他身边。 “怎么了?” 晏颀指了指壁画,问:“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闻言,柒释仔细的看向了那幅壁画。壁画的内容柒释很简单,上面刻着一些人,分为两派,相对而站。在左边那一堆人的前面摆着整齐地一堆圆形的东西,而在右边那堆人面前则摆着一堆长条圆柱状的东西。两队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人手中各拿着一件那些东西,似是在交换。 其实令两人更感兴趣的是那些东西,然而这里并未对这些东西描写太多细节,所以两人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 “我刚刚粗略的看了一下这里的壁画,发现几乎每张上都有这种圆盘和长棒,所以我特地挑了一张想仔细看看。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柒释摇了摇头,表示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正此时,郝仁他们也被两人的举动吸引了过来。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重量,晏颀回头,发现郝仁正趴在他的背上,眼睛盯着他们正在看的那幅壁画看,旁边站着赫连和霍海,同样观察着那幅画。 “哎,那是什么啊?”霍海指着那些圆盘和长棒问道。 郝仁偏着头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这些……难道是大饼油条?” 闻言,众人无语的看着郝仁,尤其是赫连和霍海,更是加上了浓浓的鄙视。 “你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赫连讽刺道。 郝仁当即炸毛,怒视着赫连:“那你说,这是什么!” 被问及此,赫连也没了语言。这东西确实古怪,在他所看的资料中,并未有记载这一东西的。鬼灵族居然还藏有这么深的秘密。 “这似乎是一场交易。”就在大家找不着头绪之时,晏颀忽然开口道。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晏颀,后者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轻轻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的郝仁,径直走向了墙壁的最里方,从那里开始缓缓沿着墙壁向外走,目光则一刻也不离开那些连着的壁画。 对于晏颀的举动,众人皆有些不解,唯有柒释依旧淡淡笑着,眼底的神情有些莫测。 待晏颀一直走到了对面墙壁的尽头,方转身看着那几人,开口道:“这些壁画上描述的,是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晏颀摇摇头:“你们按我方才所看的顺序从头看到尾,或许就能知道了。” 几人面面相觑,虽疑惑,却仍是未再问什么,乖乖的沿着方才晏颀所看的顺序将壁画一幅幅看下去,直至看完。 “如何,你们看明白了吗?”一等他们看完,晏颀便开口问道。 然而除了霍海,几人的脸色均都有些凝重,犹豫着该如何说。最后还是柒释对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说,另两人便拉着霍海到一旁研究壁画去了。 晏颀看着柒释,等着他给自己说明。 柒释想了想,开口道:“其实,这不是交易,而是一场祭献。” “祭献?” “恩。”柒释点点头,继续道,“每一个种族必有自己信仰的东西,鬼灵族也一样。那是一种叫做‘蚀’的生物,在族人心中,它便是神。其实我觉得‘蚀’也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然而鬼灵族延续至今,确实十分相信总有一天,‘蚀’会降临人世。所以在鬼灵族中,一直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祭献仪式,目的,便是为了唤醒‘蚀’。” 停顿了一会儿,柒释走到一张壁画前,示意晏颀过去,指着壁画里那些圆盘和长条道:“这场祭献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这些。” “恩……这些,是什么?有什么用吗?” 柒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我只知道,在祭献开始的前一个月,族人们分别制造出大批的这些东西,以供祭献时使用。这些壁画,便是记录了铸造这些东西及祭献的过程。只是……”柒释忽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祭献过程并不完全,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 的确,这些壁画并未刻画完全。在壁画的尾端,三张壁画的位置是空白着的。而最后一张壁画显然未把重要的祭献步骤画出来,所以晏颀才会以为这是一场交易。 “也许,他们是在隐瞒什么事。”晏颀走到三张空白的壁画前,沉吟着抬手摸了摸,道。忽然间便手一转向,触上了那面刻着一整张壁画的墙壁。 他有些疑虑的摸了摸一角的刻痕,蓦地收回手,向后一直退到了大门那边,目光触上对面的墙壁,猛然一惊。 “这……”他一手指着那墙壁上的画,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柒释看了看他,蹙了蹙眉,走到了他的身边,抬头望去,顿时也吃了一惊。 这面墙壁上并无其他东西,有的只是一只振翅而飞的巨鸟。巨鸟的样貌与有些类似于凤凰,却又比凤凰美丽些。双眼望着虚无,仿似穿过天地直视向宇宙洪荒。从中透露着一种参透一切的悲悯与淡然。 “这是‘蚀’。”片刻,柒释开口。 果然。 晏颀目不转睛的看着壁画上的‘蚀’,那一刻,他竟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那“蚀”,纵然只是一幅画,也有一种淡淡的威压,笼罩着晏颀。 原来,这,便是神祗。 即使只是一副壁画,也不可掩盖那凌驾于人类之上的优越。那是人类世代仰望却永远不可企及的存在。 猛然间回过神来,晏颀摇了摇头,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会产生这种类似敬畏的情绪。不过,这也证明了,这鸟确实古怪。 此时,他听到柒释“咦”了一声,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巨鸟下方的角落上。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 第十一章 机关 更新时间:2013-06-25 晏颀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发现这是一个往里凹的坑,似乎是被人按进去之后卡住了。晏颀有些无奈,暗暗腹诽:看来鬼灵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整个儿的豆腐渣工程。 柒释的目光却还在那类似机关的东西尚,“这个东西……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不就是一颗按钮?哪来‘意思’?”晏颀不解。 柒释便指着凹陷处,“你看这地方,积满了灰尘,而且在这里还有一圈类似浮雕的凸起,正好将石块卡在里面。显然是鬼灵族人故意为之。” 晏颀蹲下去,侧着脑袋往里瞅,还真跟柒释说的一样,石块是被死死地卡在里面的,根本就没办法把它弄出来。 “小晏颀,你说,这机关,会不会和那空白的三张壁画有关?”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但这语气却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晏颀站了起来,便觉得有点头晕眼花,“你说的是有可能,但这东西明摆着挖不出来,再把它往里摁就更不靠谱了。你想要怎么解决这个机关?” “这个么……就要靠你了,你会刻木雕,手指头肯定比我们长,也更灵活,我相信你可以把手塞进浮雕和石块的缝隙里的!”柒释脸上挂着微笑,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来表达他的所谓信任。 这笑看在晏颀眼里却是极度欠扁,他拿自己的手指头比划了一下,心说:就是再削掉个一半也不见得能塞到这比一张纸还小的缝里头去啊! 柒释见他还在犹豫,又开始在一边撺掇,“小晏颀,不要犹豫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后面的壁画是什么吗?” 晏颀让他说的也有点心动了,但还是不放心,“要是这里头有东西怎么办?” “放心吧,这个地方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几百年都不见得有人会来光顾,一定没有活物,像毒药之类的都这么长时间了,早就过了保质期了,这石头这么厚实,也不可能会有弩箭什么的藏着,就算真有危险,我也会帮你挡着的!”柒释说得十分确定,就跟他自己触发过这个机关一样。虽说这群人里面没人是靠谱的,好歹也进来过并且活着出去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念及于此,晏颀便打算去试试吧。 于是,晏颀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请求佛祖庇佑。 他找准了地方,眼睛一闭,就把稍长的手指甲卡进了缝隙中,然后就感觉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登时一惊,一紧张,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在那个冰凉的东西上一抠。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机簧转动的声音,挡住石块的浮雕旋转着藏进了墙体中,凹进去的石块上依稀有环形的窟窿,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柒释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空白的壁画依然空白,他就有些失望,又看向了那个机关。不死心地继续撺掇晏颀。 “小晏颀,事情应该还没有完,你顺便把那石块抽出来看看……” 晏颀看了看壁画,有看了看石块,一咬牙,将手指头插进了对称的两个窟窿中,小心翼翼地将石块抽了出来,结果,这块石头拼在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奇怪,似乎是拼图拼错了地方。 两人等了两秒,发现还是没事,刚想松一口气,就突然感觉到大地剧烈地都动起来,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柒释拼命地稳住身形,拉起晏颀就开始往外跑,同时向着不住抬杠的郝仁和霍海喊了一声儿,让他们也赶紧跑。 晏颀没有往身后看都知道现在这个墓室正在坍塌,头顶上簌簌飞下的灰尘让前方的路变得不怎么清晰,这对他们很是不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跑错路,至少前面没有石块掉下来挡住本就不宽敞的墓道。 一行人跑得累死,都没有心情说话,只听到郝仁一个劲儿地嚷嚷着,“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再不靠谱点?直接把这鬼灵山拆了得了!”柒释理都没理他,拉着晏颀闷头跑路。 就在这时候,晏颀忽然瞥见第一幅壁画上的情景,画上两方人相对而立,一方拿着长条状的物体,一方拿着圆饼状的物体。脑中立时闪过一丝光芒。 “我知道了!”晏颀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还试图挣脱柒释的手,“柒释,快放开去我,我知道怎么让那三幅壁画显现出来了!” 后面的墓道已经塌得不成样子了,柒释自然不会放他回去,“你不要命了!现在过去会死的!” 晏颀有些恼火,“你们不是谁死都不在乎的吗?管我干嘛!现在不回去看壁画就要被埋了!到时候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语毕,他便不顾柒释的阻拦,愣头愣脑的往里冲。掉下来的碎石几次都是堪堪擦着耳边飞过,再近一点就直接落在脑门伤了。 柒释拿他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一起往里面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下黑手。晏颀这小身板怎么禁得住他这一记掌到,立马就晕了过去。 他没有把他背起来,而是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晏颀,免得他被石块划伤。怀中抱着一个人,纵然身手再好,仍是有些被拖累。柒释有些艰难地在满是碎石的墓道中行走,还得当心着头顶上,纵然是他也觉得有些吃力,墓室坍塌的又急。不消片刻,背上便被砸了好几下,更有一块极锋利的石头就贴着他的眼睛落下来,眼角被蹭出了鲜血,差一点这眼睛就得废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墓道中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烛火被吹得摇曳不止,就跟现在的柒释似的,走得那个痛苦啊! 前方,郝仁看柒释还没把人带出来,果断的不淡定了,“柒释,你快出来!这边的墙壁要撑不住了!”也不知道那个机关是干什么用的,现在整座墓室都已经坍塌得差不多了,郝仁那边正和霍海还有赫连拼命顶着摇摇欲坠的左侧墓道。 柒释护着晏颀,加快了些速度,然后,身上就不免再多了些伤痕和淤青。他好容易穿过了最危险的地带,闪身过了即将倒下的墙体,一刻不停,招呼着另外三人赶紧撤。 一行人发足狂奔,总算有惊无险地出了这鬼地方。原本以为就只有这一个墓室被毁了,方走到外面的安全地带,在一个高台上居高临下,几乎将这一片的墓室看了个遍,便发觉其余的墓室都被殃及了。墓室前的铜门不安分地摇晃着,门上的铜锈却紧紧地长在上面,只有无数的灰尘被甩了下来。加上一直不住地脱落的墓室中的石头,尘埃四起,一群人站在这么远的地方还是非常郁闷地吃着灰。 “墓室塌了……” 霍海和郝仁似乎真是前世有仇,到这种时候他还不忘挤兑好人几句,“你当我们都瞎了?这么大动静会看不见?” “我不就感慨一下吗。”郝仁跑得一直在喘粗气,没心思跟他浪费口水,把头扭向了柒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柒释也有些挂不住,若不是他一直撺掇着晏颀鼓捣那个机关,也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现在墓室里是回不去了,我们继续沿着河走,说不定还能碰上九方。” 赫连替柒释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眼角的伤口,免得有脏东西进入到眼部神经。休整了片刻,他便催促众人上路,“这地方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柒释便扶起躺在一边的晏颀,看他还没醒过来,便觉得有些纳闷:难不成是我下手太重,醒不过来了? 正准备背起他,便感觉到有东西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心下一惊,才发现是晏颀拉着自己。 “你醒了?” 晏颀弱弱地睁开了眼睛,“柒释,现在还不能走,那三幅壁画关系着一个重大的秘密,应该很重要,现在不看只怕就会没机会了。” 其实四人都很好奇刚刚晏颀想到的是什么,能让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不顾性命地往里冲,八只眼睛就齐齐地盯着晏颀。他有些腼腆,脸上都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小兔子,别紧张,看到了什么说出来就是,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解决。”虽然仍然身在危险当中,郝仁还是一如既往地风趣,好歹也缓和了一下气氛。 晏颀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来:“你们看见第一幅壁画上的东西了吧!” “恩,那些大饼和油条?这和后面的‘蚀’有什么关系?” “这是祭祀用的法器,应该是玉制的,古人相信玉石能和神灵沟通,现在还有一些古老的部族沿袭着这种祭祀的传统。”晏颀停下来喘了口气,又接着道:“真正的祭祀仪式需要法器与神灵沟通,要想让这里的壁画显现出来,也和让‘蚀’出现一样,要用法器来开启这里的机关。” “不是吧!这说了不等于白说?我们现在命都快保不住了,上哪儿找法器去?” 晏颀突然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让人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郝仁一凛,心说:不会是这小兔子被我们骗得太多,想要扳回一成吧? ------------ 第十二章 魅影 更新时间:2013-06-26 无视郝仁那一脸警惕的表情,晏颀在柒释的帮助下站起身。 “你们先跟我过来。”语毕,晏颀当先向着坍塌的墓室走去,奈何铜门前挡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根本就进不去。 柒释与霍海在晏颀自己走过去的时候就起来跟上了,赫连嘲讽的瞥了郝仁一眼,也跟了上去。郝仁犹豫了一小下,便听到晏颀在前头喊话,“郝仁,你放心吧,别说在这地方,就算我们安全地在外面我也害不了你,别磨蹭了,快过来帮忙!” 听晏颀如此说,想着自己这么太过矫情也不好,便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清开废墟,进入那坍塌的墓室中。所幸那三幅壁画未被毁掉。晏颀站在壁画前,抬起手在墙壁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圆形的突起,便施力一按。只见墙壁中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身后几人当即一脸警惕的倒退了几步,晏颀却回身朝他们笑笑,示意无碍。 这时,众人看到在三幅壁画的下方赫然出现一个暗格,并从暗格里浮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上面放着一根棍子。 晏颀身后的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显得吃惊不已。 “这个……” 晏颀笑着点点头,伸手拿起了那根棍子,转身道:“这个,就是法器。” 郝仁惊讶地从晏颀手中接过这根棍子,上下打量着喃喃道:“竟然真的有……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顾郝仁有些怪异的神色,晏颀拿回那根棍子,解释道:“方才大家出逃时我瞥见第一幅壁画上的这东西,脑中忽然一下子清明起来,关于这些东西的信息也尽数显现。事实上,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显然,他对于这事也是十分困扰。 闻言,几人的神色更是怪异。赫连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柒释,却见柒释淡淡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果然……已经有感应了吗?赫连低下头,冷冷一勾唇角,某种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 然而就在赫连与柒释心照不宣之际,也唯有郝仁仍然粗着神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将问题引向了另一个重点上。 “这东西该怎么用?” 晏颀看了看它,面对着墙壁抬起手便欲将棍子一端向墙壁一处插过去。然而就在此时,众人都感觉到背后一股阴风袭过。一群人下意识的转身,身后是黑漆漆的墓道,那些火把因为墓室的坍塌已然熄灭了,什么也没有。唯有潺潺的水声在耳边回荡,却更添几分阴冷。 几人面面相觑,不了解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又是一阵阴风吹过,这次大家清楚的看到,在离他们不远处,一个白色的影子正漂浮在那里,冷冷的盯着他们,嘴角似乎在笑,那笑却十分诡异。而在它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只大约像鸟的东西,一动不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显,同样冷冷的盯着他们看。直看得他们起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晏颀有些颤抖的问。他对这些鬼什么的从小便有阴影。 “估摸着……是鬼?” 晏颀有些无语的看了郝仁一眼,内心在咆哮:你能不用这么好奇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吗混蛋! 柒释看着那东西,微微眯起眼,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只见他右手缓缓的抬起,食指指尖竟出现一团小小的白光。白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大,一瞬间便以如同人头那么大。正欲砸过去,那白影忽然开了口:“汝等并非吾族人,何以出现在此?”是个女性的声音,只是语调中掺杂了让人遍体生寒的阴冷。而停在它肩上的那只东西在它话音方落之际,眼中红色的光芒一瞬间变得更盛。 晏颀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同时心底却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这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 赫连看着那白影,忽然抬起手,只见他手中迅速出现一个如柒释手中一般的光球,毫不犹疑的向着那白影扔了过去。 只一瞬间,光球在白影所处的地方轰然炸开,刺眼的光芒几乎闪瞎了晏颀的眼。然而那白影却在光球近身的那一刹飘然远离,悄无声息。 待光芒散去,原地已空无一人。 几人谨慎的看着四周,那阴冷的声音又凭空回响在了几人的耳边:“汝等蝼蚁……冒犯吾族者,死!”言罢,众人周遭的几个墓室砰然炸开,一时间碎石乱飞,烟尘四起。而所有的碎石都在炸开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控制,尽数砸向同一个方向。 柒释神色一凛,手中的光球骤然消失,以指迅速在空中一划,一道薄薄的光幕赫然出现在众人上方,笼罩住了大家。无数的碎石铺天盖地而来,而在撞到这层光幕时无一不碎成了齑粉。 晏颀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神色惊疑的看着柒释。但他知道此刻不是问的时候,只得压下满肚子的疑问,专心对付眼前的情况。 待所有的碎石都化作了齑粉,柒释并未撤掉这一层光幕。他敛了平常的笑容,神色冰冷的望着黑暗中的虚空,手蓦地一扬,黑暗中凭空出现一张光圈,飞停在一处缓缓旋转着,似是束缚住了什么东西。 片刻,那光圈开始不停地抖动,幅度也愈来愈大,直至砰然爆裂。虚空中猛然吹过一阵阴风,众人眼前闪过一道剧烈的红芒,直向他们劈来,直至隐没在白色的光幕之中。然那光幕却开始颤抖起来,一丝裂缝赫然出现在光幕之上,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柒释也不空闲,口中默然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十指间光芒不断闪现,一半用作修复光幕,一半化作凌厉的攻势劈向虚空。 然而所有的攻势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被打碎,似乎只是这般根本无法伤到它一分一毫。 柒释也意识到了这样打下去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皱眉看了一眼赫连和郝仁,后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能够清楚的知道对方的想法。下一刻,两人已同时跳出了光幕,向虚空飞去。 这时,晏颀看到在赫连他们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肩上停着一只鸟,血红的眼睛冷冷的盯着他们。这,赫然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个白影。 两人突然出手,一起攻向那个白影。白影在空中迅速移动身躯,避开了两人的攻击。他们却并不给它停下的机会,灵活的一转身瞬间围住它。刹那间光影闪烁,三人已交缠在了一起。 从晏颀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三道白光交错。然而现在却没有时间来欣赏这个。柒释扯过他,收回了光幕,急道了句:“拉上霍海,走!” 晏颀转过头看向原本霍海站的地方,意外的发现人此刻已不在了。 他急忙扯住柒释,指了指旁边,道:“霍海不见了。” 柒释亦有些吃惊,向四周看了看,果然不见了霍海。一时间,他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晏颀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看向柒释,语气不由染上了焦急:“怎么办?” ------------ 第十三章 失散 更新时间:2013-06-26 柒释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顾不到他了,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走。” “可是……”晏颀还想再说些什么,发现柒释正眉头紧锁的望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吃惊的发现原本厮打着的三人此刻全部不见了。四周一片寂静,周遭的黑暗似乎更浓了些,化都化不开。 “他们……” “被支开了。”柒释轻叹。 “啊?什么叫……” “嘘……”柒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一会儿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出声,知道吗?” 话音刚落,两人便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有了明显的波动。气流缓缓旋转着,渐渐形成有形的白色雾状。旋即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立刻变成了片片利刃,于空中飞舞。 柒释匆匆嘱咐了一句“记住了”,同时手一挥,在晏颀周围立刻多出一层薄薄的光幕。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晏颀也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看那层光幕,发现这层光幕与方才那层有些不一样。之前那层散发着柔柔的白光,而这一层却是散发着冰冷的淡蓝色光芒。 这光幕,还有什么不一的功能吗? 晏颀的目光看向了柒释,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处,嘴角习惯性的扬起,乍看之下如沐春风的笑颜,到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的呢?”柒释淡淡的开口。 话音甫落,空中的利刃陡然停顿,下一息又开始高速旋转,以极快的速度聚向柒释所在的地方。柒释也不动,倒晏颀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被刺成了刺猬。到时候就只剩他一个人,那他只能地府哭去了。 不过显然晏颀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在那些光刃聚集到一处时,从被包围的人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白芒。那些个光刃在白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溶解。待光芒敛去,柒释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处,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明媚,眼底的冰霜却也越来越厚。 既然如此,便怪不得他了。 刹那间,柒释身上的气息大变,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杀伐之气。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眸似染上了血,变得幽暗而深沉。虚空中骤然闪过一丝红芒,霎时,他的手中已多出了一根暗红色的软鞭。他抬起手,向着空中快速的挥了两鞭,每一鞭都注入了具有巨大的力量,带起周边碎石无数,在空中俱化作齑粉。 而他所甩鞭的方向,空气仿似破碎了一般开始出现道道裂痕,不过一息的时间,虚空骤然破碎,紧接着浓重的黑暗淹没了那里。 晏颀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全身都僵住了,竟不知动弹。这,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到底摊上了怎样的一群人啊!此时他的内心正在不断的咆哮,他们真的是人吗!是人吗! 直至一声轻笑自远处传来,方唤回了他的意识。 虚空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个人。那人有着一头及地的雪色长发,柔顺而泛着淡淡光泽。穿着一身高贵典雅的白色衣裳,在这处处是黑暗的地方显得格外扎眼。再看那人的面容,晏颀再一次愣住了。其实他并未看清那人的面容。不知为何,他看那人的脸时,总觉得有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着,看不真切。然而他一看见那人,内心却突然升起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无关相貌,而是气息。仿佛他们很久以前便认识了。 然而不论如何想,他的脑子依旧一片空白,熟悉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晏颀定定地看着那人,有些恍惚,意识像被控制了般不能自己。正此时一道白光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没入了他的体内,他的脑子陡然间清明,忙偏过头不去看那人。一时间冷汗涔涔的下。也不知那人做了什么,只是看着他,自己便起了这般反应。又想起柒释之前的嘱咐,他觉得还是不要给他添乱的好。 柒释暗自将晏颀从幻觉中拉出来,却没有看晏颀。他给晏颀加的防护罩除了保护之外,还能将人暂时隐去身形与气息。防护罩虽不是最坚硬的,但这隐形的功能却十分霸道,除了施障者,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感觉出这里有人。 这也是柒释的独家手艺。不过这光罩有个缺点,就是里面的人一旦说了话或弄出了什么声音,那气息便会外漏,这就很容易让人发觉。这也是为什么柒释让晏颀不要说话的原因了。 此刻为了保护晏颀,他自然不能在敌人面前去看他,只能凭着感觉。知道晏颀没事,便也放了心,认真对付眼前的人。 他冷冷一笑,看着空中可以说是风华绝代的人,一句话也未说,便上了手。只见原地残影一闪,人已不在。再出现时,离那人也不过几步之遥。只见他手中长鞭一挥,鞭子带着凌厉的气势攻向那人。那人也未还手,只是移动了一下身子,避过了那一鞭。柒释自不肯收手,一转势又将鞭抽向了他。 那人一抬手,手中光芒乍现,将空气都凝结成了片片利刃,尽数攻向柒释。柒释也不避,身子猛地向后仰,整个人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鞭子收回向上方一挥,将那些光刃尽数打散。而后整个人又以极快的速度贴近对方,手中软鞭再次一扬。 两人的速度都奇快,以至于晏颀只看到空中一道道残影掠过,只觉眼花缭乱。一来二去,几百招已过,倒是谁也不让谁。 晏颀在下面看得心惊不已,却又要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实在是痛苦。 两人打了半天,仍是势均力敌。这两人都是拼尽了全力在打,招招欲置对方于死地。周围那些原本还幸存的墓室也被这强大的破坏力一间一间的摧毁。碎石或砸落在地上,或落于水中,惊起无数水花。而这些攻击都巧妙地避开了一个地方,那便是晏颀所站处。他看着打的正欢的两人,估摸着这样下去两人就算再打上个几天几夜也没问题。 然而意外却在此刻发生了。原本正聚精会神看着的他忽觉脑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毫无征兆的,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继而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远处悠悠传来,像是古老的洪钟,不断在他脑中回响。 那句话,他曾听到过。他说:“晏颀,我们的好孩子,快回来吧,回来吧……” 回来?回哪里?那个声音是谁的?他又是谁? 啊啊啊啊!!!!!!!!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冷汗不停地滴落,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双手死命的拉扯着头发,却不能缓解丝毫头疼的感觉。那声音像是一句魔咒,不停地侵蚀着他的思想。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空中两道身影一滞,俱看向了晏颀那里。那白衣男子轻轻一笑,一挥袖子,那光幕应声破碎,化作点点流光消失在黑暗中。 晏颀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柒释一惊,忙下去看他。不想那白衣男子却比他更快的来到晏颀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正欲收紧手指,却又似发现了什么而停下了动作。 他“咦”了一声,手掌下移覆在了地上的人的胸口。 此时柒释亦来到了那人的身后,趁其不备猛然拍出一掌。男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倒在了晏颀身上,当即吐出一口血。 生怕把晏颀压出个好歹来,柒释急忙将人扔开,看了看晏颀的情况。晏颀此时已经被生生痛晕过去了,柒释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吞了下去,然后抱起他飘然离去。 他懒得再管那个白衣男子,现在还是救晏颀要紧。至于偷袭的那一掌,哼,在他柒释的认知里,从来没有阴险不阴险,只有输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便是他的真面目。 那白衣男子缓缓从地上坐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轻声笑了笑。 天不亡……鬼灵。 ------------ 第十四章 追问 更新时间:2013-06-27 柒释生怕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影追上来,净往一些偏僻的小道走,他自己连带着怀中的晏颀都颠得慌。 不知不觉间,也不晓得跑出了多远。 转过一个拐角之后,竟又看到了那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河。 柒释的神经登时绷紧了――该不会走着走着又跑回来了吧?还是压根儿就是那个白衣鬼弄的? 但是柒释定神一看,发现这里虽然也是在地下河边上,但两边的墓室都好好的,没有半点坍塌的迹象。再仔细打量了一阵,这应该是在下游了,河面上隐约还有些浑浊,是方才的坍塌造成的。岸边还长着一棵树,这里不见得是适合树木生长的地方,常年不见天日,让树吃什么去? 但柒释也只是迟疑了一小会,毕竟这是鬼灵族的地界,发生什么都不见得有多少奇怪。 他见怀中晏颀眉头皱起,以为是这不要命的赶路法让这小东西有些扛不住了,便将晏颀放在树前较平整的地方,想让他好好休息。哪知道刚把他放下,想去舀些水来洗洗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晏颀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都够掐死一只猪了。 柒释手腕吃痛,只能任由他抓着。 看他脸上紧张的神情和额上的冷汗,心知他是做了噩梦了,便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低声念咒,淡淡的光华闪过,晏颀的反应便小下去一些了。 他一直将手放在他头上,一直到自己整条手臂都酸得能挤出醋来都不见晏颀醒过来,他嘴角竟然还带上了微笑,显然是把刚才那个所谓噩梦给忘了,睡得甚是香甜。 柒释不由感慨:一直以为你是兔子,没想到还是只猪投胎的兔子。 他刚腹诽完,一低头就看见晏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看见这样一双眸子,柒释莫名地心一慌,这样的眼神,像是有看穿人心的力量。他下意识地别开眼,避过这让他害怕的目光。 “小晏颀,你刚刚梦到了什么,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呢!”柒释本是想开开玩笑,改变一下气氛,但晏颀醒来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苟言笑不说,气势都是咄咄逼人的。 然而晏颀似压根没听到柒释的话,只瞪着一双慑人的眸子,却是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柒释,有一个问题纠缠了我很久了啊?” “恩?什么?” “你们,究竟是不是人啊?” “……” 柒释有些无语的望天。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且不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讲起他们的来历大概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就他们现在这样的处境,也不允许他说啊。因此只好暂时闭口不语。 晏颀见他这样子,却是不肯罢休,伸手用力扯了扯柒释的袖子,柒释低头看他,在对上他的眼眸时,不由得心一惊。 晏颀表面虽是笑着,然而平常总是清澈而透着纯良的眼眸中此刻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凛冽之势,直直逼视着柒释,希望他能给他一个解释。 柒释被他的气势一凛,陡然间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仿佛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孩般无力,没错,没有弄反,是柒释在晏颀面前就像婴儿一样。在这一瞬间,柒释有面对着壁画上那种叫做“蚀”的神灵的感觉,这样的威压,与个人能力还毫无干系,完全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力量。 晏颀目光灼灼,没有半分退让,意思是你不说,就别想让我乖乖跟你走下去。 柒释内心依然在苦苦挣扎,反抗着晏颀身上的威压,几次他都想将一切都告诉他,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冲动。 九方,郝仁,赫连,还有自己的一切,若告诉了他,便是彻底把他绑上了贼船,再没有半分回头的余地。 最后,柒释顶着巨大的压力,扯出一个笑脸,嘻笑道:“小晏颀,等时机成熟,我们自会告诉你一切,如今,你只要知道,我们万万不会害你……若是现在就了解一切,除了痛苦就只剩痛苦,你记住,瞒着你,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你……” 柒释头一次对晏颀说这么多严肃的话,虽然他的语气依然是在笑闹。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正等着那个不一样的晏颀的后招,却发现晏颀的眼睛变了,虽然还是清明,但又多了一些晏颀专有的迷茫和天真。 柒释松了口气,眯着眼睛掐了一把晏颀的腮帮子,笑呵呵道:“还是这样的小兔子惹人喜欢……” 晏颀像看神经质一样瞥了他两眼,满脸厌恶地拍开了他放在自己脸上的爪子。 “柒释!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么?问你问题不好好回答还把我当宠物捏来捏去,你想让我投河自尽吗?”晏颀一下子就摆脱了昏迷的状态,跳着脚开始“血泪控诉”。 柒释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欠揍表情,“小兔子,你先别生气,我刚不是说了吗,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晏颀别看平时是一副乖小孩的样子,犟脾气上来了几头牛都拉不住,他认定的事情也没人改变得了。 “柒释,你别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一路上的东西我看得清楚。霍海他们进来就折了大半的人手,而你们,什么都不带尚能全身而退,这次更是带了我这个什么都不会只能拖后腿的人来,还说能护我周全。刚才那个白衣鬼,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甚至可能比之前那个女鬼还要厉害,你们在那里打了半天都没有分出胜负。我昏迷之前,却真真切切地看见它受了伤……你说,这样近乎逆天的能力,是人类能拥有的吗?” 柒释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虽说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刻意向他隐瞒什么,但仅从这点点滴滴串起来看出端倪,这份小心,难怪,不愧是这个种族的后人。 “看不出来,你的心,还挺细的……” “过奖了!”晏颀依然没有放弃的迹象,脚步在一点点地向着地下河移过去。 “晏颀,你何必呢,既然你都已经猜到,就此停下不好吗?”柒释看见晏颀的神情,也有些急了,便松口道:“小晏颀,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在找到九方他们之后。而且,你得答应替我们保守秘密,绝对不能有第六人知晓。” 晏颀见他松口,眼里虽仍有怀疑之色,心里却有些动摇了,毕竟他们也没害过自己。 “话虽这么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晏颀还是有点怕他耍赖,要是见着九方他死咬着不让说那自己真没办法从他嘴里套出东西来,总得趁现在捞点消息来。 “好了,算我败给你了。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吧。” 晏颀心底欣喜若狂,但还是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说来听听,看对不对小爷胃口。” 柒释一看他的样子和语气中难掩的喜悦,便知道这小兔子诓自己呢。 他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付在他耳边道:“其实,我们来自一个古老的种族……” 晏颀听得入神,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对不起!”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觉得后脖子一痛,柒释一点都不手软地赏了他一记掌刀,在彻底昏过去之前,他脑子里想的是:靠!这跟没说有什么差别?老子早自己猜出来了! 话说柒释将晏颀砸晕之后,喃喃念叨:“小晏颀,你尽管恨我吧,醒来之后,就安全了……” 听着浩荡的水声,柒释跟扛麻袋似的将晏颀放在肩上,将他全身的要害都护住,朝着下游走去。 柒释轻轻淡淡的声音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河水声淹没,消散在了诡秘的墓道中。 走了一段路后,他肩上的晏颀突然不安起来,一双手紧紧地揪着他肩上的衣衫,脑袋不住地往后缩。 柒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晏颀感受到了他的安慰,稍稍放松了些,但心底的恐惧如何也消散不了迷迷糊糊中,他紧闭的眼眸前,清秀的眼睑和睫毛都在轻轻颤抖着,柒释看得不由心一揪,就连自己身受重伤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心痛。 “晏颀,九方在前面。” 九方的名字显然比他好用,晏颀听到后变彻底放松了下来。 ------------ 第十五章 断桥 更新时间:2013-06-27 因为要背着晏颀,柒释没有手点火折子,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很久,期间晏颀醒来过几次,却不知为何无法完全清醒过来。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直到柒释停下脚步。 觉察到柒释一直站在原地,晏颀有些奇怪,挣扎了几次终于醒了过来,却在见到眼前的景象时吓了一跳。 他趴在柒释的背上,呆呆的望着两人脚下那道巨大的沟谷,不知做何感想。 “这是……” 柒释早就觉察到晏颀醒了过来,听其开口,叹了一口气,道:“这里本来有一座吊桥,只是不知为何不见了。” 晏颀从柒释背上爬下来,走到断崖边,低头向四周看了看,随即注意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柱状物体,隔了一段距离还有一个。 “柒释,有火折子吗?”他回头问道。 柒释也看到了那个柱体,自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走了过去,与晏颀一同蹲了下来。那是一个石柱,上面有一根断掉绳子密密匝匝的缠绕了好几圈。晏颀伸手扯了扯绑在石柱上的绳子,将那断掉的一头拿到眼前看,道:“是被砍断的,而且是不久前。可能是那群人,在过这座桥时遇到了什么变故,不得已将绳子砍断了。” 柒释没有搭腔,看着石柱,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问:“小兔子,你说他们是从这边走到那边的,还是从那边走向这边的?” “当然是从那边走向这边的,绳子是在这边砍断的啊。”晏颀理所当然的回答。 “可是,这一路走来我们可没碰到过任何人。” “恩?可能是走了其他路,或者绳子并不是今天砍断的呢。” “这绳子是刚砍断的,痕迹很新,离现在不超出三个时辰。” “你这都能看出来?” “当然,我是专业的。” 砍绳子专业的?晏颀白她一眼,继续思考。 绳子是从这边被砍断了,假设那些人真的是遇到了危险,比如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于是他们匆忙过了桥后将绳子给砍断了,那么他们必然是从对面跑到这边来的。可若是这样,他们来到这边后,应该会沿着柒释走的这条路走,那么柒释和他们必然会相遇,到时柒释必然会停下来。可柒释背了他一路,他虽未完全醒过来,却也是处在半梦半醒间,知道柒释一直走着从未停下来过,说明他未曾遇见过那些人。那就说明那些人并未走这条路。这里还有其他路吗? 晏颀再次问了柒释,柒释摇头说没有。 “我一路走来曾仔细的观察过四周,并没有其他路。” “也许是有什么暗道之类的?” “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在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摸清这里有无暗道吗?” “的确不可能,不过误打误撞呢?” “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嘛,也不排除灵异事件。”柒释站起身,向晏颀眨了眨眼睛,唇边是促狭的笑意,“不管他们了吧,先想想怎么过去才是。” “没有其他路了吗?”晏颀同站起身,问。 柒释摇摇头:“两边过去都是断崖,只有这一座桥。” 晏颀看了看那被黑暗笼罩的深沟,抬脚踢了一块石子下去,不多时便听到一声轻微的石子落地声。他松了一口气,知道了这沟并不深,回头问道:“要爬下去吗?” 闻言,柒释轻轻笑了笑,道:“小兔子真聪明啊。来,我带你下去。”言下,拉过晏颀抱住他的腰向下一跳。 晏颀被吓了一跳,忙闭上了眼睛,双手抱紧了柒释,心里面则不断怨念着柒释这混蛋,往下跳都不和他打声招呼,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不过几息,两人已安全到了沟底。待站稳了脚跟,晏颀放开了手,狠狠瞪了柒释一眼,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倒也没什么反应。 其实他还是相信柒释的能力的,这人平常看起来虽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不掉链子的。只是……他抬头望了望上空,问道: “柒释,你既然可以这么跳下来而毫发无损,自然也可以飞过去吧。” 柒释已重新吹燃了火折子,正在四周寻找着什么。听到晏颀问话,直起身笑道:“我可不是鸟,哪能想飞就飞。” 晏颀等他一眼:“你和那白衣鬼在空中斗了那么久都没见你回过地面,现在让你飞过这道沟就不行了吗?” “你观察的还真仔细。”柒释“啧”了一声,自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子,“看上面。”他将石子往上一抛,那石子似被注入了什么力量,一直向上,却在某一高度处碰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急剧往下掉。同时,晏颀看到空中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光芒。 “这是……”晏颀吃了一惊,转头看柒释。 “这是结界。若是我带着你飞过去,碰到了结界一样会掉下来。” 晏颀讶异的看着上空,那个高度,恰是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上面约一个人的高度。 “为什么会有结界?” “我也不知道。哎,先别管这个了,过来拾些树枝。”柒释眼里有光闪了闪,随即招呼道。晏颀转头,便看到柒释拿着火折子弯腰在地上寻着什么,另一只手中则拿着几枝刚捡的树枝。同时他也发现在这四周散落着许多树枝,陡峭的崖壁上黑影绰绰,竟是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这……柒释你在干嘛?要这些树枝何用?” 此时柒释正把捡来的树枝堆在一起,听其问话也不停下,边捡边回道:“背你走了这么久,总得歇歇吧。况且我们还有很大一段路要走,不好好休息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将新捡的树枝与之前的扔在一起,用火折子将树枝点燃,“这里是山中,常年照不到阳光,难免阴冷……”他转头笑看晏颀,“你不冷吗?过来坐会儿吧。” 晏颀看着那冉冉升起的火焰,烟雾袅袅,明明灭灭的光影映在柒释脸上,衬得他的双眸愈发璀璨。虽听他这么说,晏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就这样冒然的做火堆没关系吗?” “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有我在呢。” 就是有你在才危险!晏颀想起之前他撺掇自己按机关的事,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被柒释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有些冷意,便妥协的走了过去,与柒释坐在一起。 一阵无言。 火光照在晏颀身上,暖暖的。晏颀忽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想了想,开了口: “柒释,方才那白衣鬼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女子。” “恩?”柒释手拿一根粗树枝,不时拨一拨那火堆,“他们曾是鬼灵族人,后来鬼灵族覆灭,他们便一直守护着鬼灵族。我们的侵入惊扰了他们,他们自然是要出来阻挠我们的。” “是吗?那么,你之前为何要打晕我?” 柒释的动作几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旋即笑道:“谁让你要追问我的。” “你……” “别问了,你想不想知道关于‘蚀’的事?”柒释打断了晏颀的话,话锋一转,扯到了另一件事上。 晏颀一愣。蚀?那传说中的神灵? “关于‘蚀’的什么事?” 见晏颀成功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柒释轻声笑了笑:“你记得在长廊里面看到的那个影子吗?” 晏颀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个影子,正是因为那个影子,他才会想转身看看,却被柒释遮住了眼睛,强迫他往前走。 “还有为了躲避蠓虫进入的那个房间里,九方开启机关时所听到的翅膀扑腾声,以及之前那个女子肩上停着的那只鸟。这些东西,都是‘蚀’的后代。” “什么!你不是说……” 晏颀还未说完,突然被柒释一把捂住嘴巴。柒释拉着他迅速站起身,一挥袖子将那火堆扑灭,又以利落的身手藏入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上,小声道:“先别说话,有东西来了。” ------------ 第十六章 僵尸 更新时间:2013-06-28 话音方落,便觉一阵阴风吹来,直吹的人汗毛竖起。晏颀转头望去,只见在沟谷的一端深处飘来一阵浓雾,依稀听得有铃铛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在风的传送下飘散在四周,若隐若现,空灵飘渺。 随着浓雾的弥漫,铃铛声也愈渐清晰。一声一声回响在晏颀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却又只看到这一阵浓雾。对于这未知的事情,晏颀心里有些害怕,指尖微微发抖,不知道这回又会出什么事。他回头看了一眼柒释,却发现那厮正挂着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笑眯眯的把玩着手边一根树枝,另一只手则仍是捂着他的嘴。 晏颀翻了个白眼。刚刚是谁一副紧张的样子害得他也跟着紧张得啊! 柒释似乎是感觉到了晏颀的不满,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急,马上就来了。这次的东西可不好对付,记得别发出任何声音哦。” 不好对付你还这么悠闲。晏颀继续翻了个白眼,鄙视他。 正此时,浓雾已飘散到了他们跟前,即将要将他们淹没。柒释抬起拿树枝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立刻,一道白色的光幕包围住了他们,将浓雾隔绝在了光幕外。晏颀不解的看向柒释,后者则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儿再和他解释。 铃铛声已近在咫尺。透过浓雾,两人看到有一群人排成整齐的四行,正走在浓雾中,缓缓向前行进。 不知为何,虽有浓雾遮挡,但晏颀还是很清晰的看到了那一支队伍的全貌。 走在最前面的人头上带着一顶斗笠,边沿遮住了容貌,无法看到。他的右手举在半空中,手中拿着一个小铃铛,不时的响两下。左手则垂在一边,手中拿着一根鞭子。 而在他后面的那四行队伍,晏颀发现所有人都是面部身体僵硬,面部苍白。动作虽统一,却是无一例外的没有生气。更让晏颀惊悚的是,那些人睁开的眼睛中没有瞳仁,只有眼白。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因为在他看清了那些人的面貌时,就发现这些人的表情与他小时候看到的那张从山里探出的巨脸是一样的。 晏颀脸色发白的看着那支队伍,小时候的恐惧烙印在心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克服的了的。 队伍走的不快也不慢,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他们面前。晏颀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僵硬动作,心下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们是…… 他回头看着柒释,眼里带着疑惑。柒释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向他笑了笑,以口型说出两个字:僵尸。 晏颀一惊。果然…… 他重新回头去看那些僵尸,却在此时赫然对上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在那群原本正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向前走的僵尸中,忽然有一个僵尸不知怎么了,将头转了过来,正好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猝不及防间,他下意识的就向后退。然他显然忘了他此刻还坐在树上,向后退了一步的后果,便是直接从那树上掉了下来。 慌乱间,他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就在他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时,手上一紧,紧接着便感到一股力量抓住了自己,阻止自己往下掉。 他呼出一口气,第一个想法是,得救了…… 抬起头,果不其然,柒释一手抓着他,一脸无奈的笑着。 刚想开口道谢,不想他们实在高估了这树枝。只听得“咔嚓”一声,整根树枝从分叉处断裂。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齐齐摔落在了地上。 晏颀忍不住痛呼一声,狠狠瞪着柒释。后者扶着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依旧笑着开口道:“先别急着瞪我,解决眼前的事最重要。” 眼前的事? 晏颀忽然想起那群僵尸。之前柒释不让他发出声音必然是有原因的,可现今他们不但发出了声音,发出的声音还不小,那么那群僵尸…… 他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去,虽有了心里准备,可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还是忍不住哀嚎一声,只想现在晕了算了。 只见那一大群之前还整齐地向前走的僵尸全部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两人。而那个带着斗笠的领头人也转了过来,怔怔的看了他们一会儿,似在奇怪怎么会有人闯到这儿来。然这发愣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至一会儿,只见他抬起手,将手中的铃铛摇了摇。 铃铛声回响在这深沟谷壑之中,空灵悠远。那群僵尸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动了起来,向着两人围过去。 柒释看着他们,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晏颀的肩,用着戏谑的语气道:“恭喜,你成功引起他们注意了。” 听着柒释那似乎带着幸灾乐祸的话语,晏颀心里一恼,立刻回道:“什么叫我引起他们的注意?要不是你那么不小心,连树枝要断了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掉下来!” 柒释一怔,似乎没想到晏颀会反驳,意外的沉默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柒释有任何反应的晏颀觉得有些奇怪,而眼前这些僵尸越来越近,看着那一张张僵硬泛着青色的苍白面孔,心里的恐惧感有增无减。他一把抓住了柒释的手,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柒释想了想,道:“对方的数量太多,凭我一个人没办法全部解决。”而且还要保护你,“所以,我们想办法逃吧。” “逃?你确定我们逃得出去吗?” 此刻,僵尸们已团团围住了这两个人,只待一个命令,便可扑上前,将他们灵肉分离。 “的确有些难。”看着眼前的情况,柒释摸了摸下巴,轻笑一声,回头看着晏颀,“一会儿我带着你突出重围,你只要抱紧我,千万不能松手,记住了吗?” 晏颀看着柒释,不难看出他虽然笑着,但眼中盛满不可动摇的认真。他点点头,上前抱紧了柒释。同时,眼前一道红光闪过,柒释手中已多出了一条暗红色的软鞭――正是之前对付白衣鬼的武器。 铃铛声再一次响起,僵尸们像是得了特赦令,霎时如潮水般的涌向包围圈中的两人。 柒释抱着晏颀飞身而起,手中软鞭扬起落下,每一鞭都注入了不可抵抗的力量,抽向那些僵尸,精准而残忍。 而那些僵尸竟不能伤他分毫,只能等着他手中的软鞭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纵是如此,僵尸们毕竟是没有意识的东西,他们只依着主人的命令行事。现在主人要他们上,他们便不能停下来。 到底是数量占了上风。柒释纵然再厉害,也敌不过如千军万马。一批僵尸倒下了,立刻有另外一批上前,完全不给柒释任何休息的机会。柒释就算体力再好也会被消耗完的,更何况此时还带着一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斩杀了多少僵尸,柒释只觉着手中的鞭子越来越沉重,动作也慢了下来。这一慢,立刻为那些僵尸提供了机会,纷纷扑向他,却被他周身的防护罩给阻隔了。僵尸们不甘心的击打着这光罩,柒释知道,若再不解决,这防护罩也撑不了多久。 再一次挥鞭解决了几个,他抱着晏颀停落在了一棵树上,皱眉看着下面那一群。 该死的,怎么办才好?啧,要是他们在就好了。 柒释如是想着,手上也不含糊,收了软鞭拿出几面黑色描金旗帜。 既然攻击不成,便用另一种方法吧。他知道要想制服僵尸有两个办法。一是将那铃铛夺过来,自己控制这些僵尸。只是那个带着斗笠的人在刚刚僵尸攻击时便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他忙着对付这些僵尸,一时也没注意到他,因此这个方法自然不成。第二种方法则是这些浓雾。这些浓雾是那些僵尸的保护伞,也是他们的弱点,只要一离开了浓雾,僵尸便不再成为僵尸,只是一具没用的尸体罢了。 ------------ 第十七章 生死一瞬 更新时间:2013-06-28 柒释手中拿着阵旗,看了看旁边的晏颀,有些担忧的说:“一会儿我可能会离开你身边,你就在这儿别动,知道吗?” 晏颀点点头,示意明白。 柒释仍是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又为晏颀加上了一层防护罩,将一把匕首塞入他的手中,接着抱起他一纵身,跃到了浓雾边缘的一棵树上。然后举起手默念咒语,同时一次次挥手将一面面阵旗插入僵尸群四周的地里,欲用阵法的力量驱散浓雾。 就在柒释方插了一半的旗的时候,铃铛声骤然响起,且愈来愈急促。那些插下的旗帜开始震动起来,不等柒释反应过来,便只见那些旗帜纷纷爆破。而那些僵尸也开始疯了一般的涌向他们所在的树下,尖锐的指甲刮擦着树皮,发出刺耳的声响。 柒释蹙了蹙眉,抬眼望向浓雾深处。其实这些浓雾也就尸气重些,对这些僵尸起到一个保护作用,却是不影响人的视力。所以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隔着僵尸在浓雾的另一端,那个斗笠人正神情冷漠的看着他。 他停了停手中的动作,忽然单手将阵旗掷了出去,插入土中,代替了那些被破坏掉的阵旗。另一只手则挥出了鞭子,直笞向斗笠人。 斗笠人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旁边一闪,避开了那一鞭,同时手中的铃铛摇个不停,驱使着那些僵尸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对付那棵树,一部分则涌至斗笠人的身旁,将人保护起来,为柒释直接攻击斗笠人造成了障碍。 柒释神色一凛,此时阵旗均已布在相应的地方,只待他念动咒语以启动阵法。不过那斗笠人必然不会给他念这该死的咒语的机会,而且这个咒语太过繁杂,他不保证自己在念完咒语前能不受那人的破坏。因此他也顾不得再念咒语,直接飞身靠近斗笠人。 他一鞭解决一个僵尸,踏着那些僵尸的头顶越过去。那斗笠人自然不可能就这样站在原地等他过来。只见他抬起另一只原本拿着鞭子的手――手中的鞭子早已不在,此刻手中空空如也,却见自手心凭空燃起一簇黑色的火焰,在这漫无边际的白雾之中显得尤其突兀。 黑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瞬间变得跟人头一样大。他手一扬,黑焰飞出手心,却并不是向着柒释去的,而是分成了无数条细小的火焰,没入了那些僵尸的身体中。与此同时,那些僵尸刹那间发出了颤栗灵魂的尖叫声,直回响在整个山谷之中。十指的指甲伸长了一倍,全身力气暴涨,连速度也加快了一倍。原本只有眼白的染上了鲜血的眼色,爆发出嗜血的光芒,穿透过层层白雾直逼柒释。 僵尸们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柒释包围在中间。柒释一刻也不敢停下,不断挥鞭解决周围不断围上来的僵尸。然而体力终究是有限的。再一次暂时逼退了它们时,柒释停下动作,微微喘着粗气,咬牙看着这群该死的东西,竭力思考着对策。 忽然,自晏颀那边传来一阵惨叫声。柒释一惊,当即分散了精力转头看向晏颀。只见晏颀原本待着的树已轰然倒塌,晏颀则直接从树上掉落在了僵尸堆里,瞬间便被淹没。所幸他还懂得反抗,手中握着柒释塞给他的匕首砍着不断靠近的僵尸,再加上柒释给他加的防护罩,因此也未立刻就被僵尸们分尸殆尽,只是身上不停的挂彩,鲜血染红了衣衫。 然而晏颀毕竟没有练过,从小到大过着安逸的日子,又怎么会有这种打斗的经验?柒释知道他肯定支撑不了多久,不由有些着急。这一急却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因此露出了破绽,让那些僵尸有了时间一拥而上,淹没了他。 情急之下,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任鲜血滴落在地上,就着鲜血于虚空之中快速画出一个符号,同时全身真气暴涨,生生将周围的僵尸逼退了几步。 已经画完的符号在空中爆发出一阵红芒,分散成无数细小的针,一沾上那些僵尸的身体便成为一簇火焰,将僵尸整个包围焚烧,直至最后一丝灰烬消散。 周围的威胁暂时退去,柒释不敢放松,急忙冲到晏颀那儿,欲以同样的方法对付那些僵尸。正此时,一直站在角落旁观的斗笠人忽然飞身逼近,直攻向柒释,不给他画符咒的机会。 柒释回身挡住斗笠人,却在此时猛然吐出一口血――他方才所画的符咒威力虽然大,却对施咒人有着不可避免的反噬力,施咒便很容易得内伤。 他本想以这个方法快速的解决掉这些危险的僵尸,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个难对付的斗笠人。 斗笠人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猛然间收回攻势,转而朝着还在僵尸群中的晏颀飞去。 柒释强制压下自己的伤势,想也不想便追着斗笠人过去。此刻的晏颀还在努力与那些僵尸搏斗着,斗笠人来到晏颀面前,掌中蓄力,狠狠朝着晏颀胸前拍去。 晏颀早看到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说他现在对付这么一群东西都那么吃力,就算只面对斗笠人一个,他又不会武功,以那人那么快的速度,他肯定逃不开。 有那么一刻,晏颀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猛力将他扑倒在地,接着他便听到自己上方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柒释!” 晏颀转过身,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垂着头的柒释,一下子惊慌起来。 柒释勉强抬起头,看了眼晏颀,原本璀璨如星的眼眸有些暗淡,在看到晏颀无甚大碍时,微微扯了扯嘴角,明显松了一口气,便重又垂下头去,似是失去了意识。 “柒释,柒释,你醒醒啊,你别吓我!”晏颀抱着柒释坐起身,摇了摇他,却得不到任何反应。 有殷红的血不断的从柒释的嘴角溢出,无论晏颀怎么擦都擦不完,脸色亦苍白无比,纵然是在昏迷中,也依旧紧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晏颀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斗笠人,眸中带着深深的怨毒,同时也有着深深的绝望。如今柒释受伤昏迷不醒,九方、赫连和郝仁又不知所终,只剩他一个人面对这么一群不是人的东西,他该怎么办? 斗笠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周围的僵尸早已停下了动作,只是仍然围着两人。 蓦地,斗笠人再一次抬起手,欲就此解决掉这两人。忽然,周围的白雾开始流动起来,空气中闯入一股陌生的气息,周围的僵尸均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不停低声嘶吼着。斗笠人一顿,抬头看向晏颀他们身后。晏颀只感觉到耳侧一阵疾风过,还弄不清楚什么状况,他和柒释已被人抓着衣领离开了地面。 他低呼一声,伸手抱紧了那个抓着他的人。他有感觉,这个人是来救他的,而且他很信任。他的心底升起一股熟悉的安全感,只是此刻却无甚心思去看抓着他的人究竟是谁,只是专心抱着那人,以避免自己出什么意外。随着那人的移动,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只一会儿,那人停了下来,晏颀也再一次踏上了实地。 默默呼出一口气,晏颀不断庆幸着,松开抱着那人的手,一抬头,双眸蓦然间点亮,不觉惊喜地叫了出来:“九方!” ------------ 第十八章 醉红颜 更新时间:2013-06-30 本以为死定了的晏颀,幸得九方及时赶到,救了他们,感激庆幸之余不由得有些想哭。然而一想到柒释还生死未卜,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色,让九方快点救救柒释。 九方给了晏颀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示意他别急。接着将重伤昏迷的柒释平放在地上,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喂了他一颗药丸。 “怎么样?他要不要紧?”晏颀着急的问道。 九方摇了摇头,道:“情况不太乐观。” “啊?那怎么办?他不会死吧?” 九方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道:“我身边没有可以治伤的药,但是在这里有一种名为醉红颜的果子,可以治好他的伤,你能帮我去找来吗?” “当然可以,它在哪里?” “你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将会看到一颗结满红色果子的树,你只要采一颗那种红色果子就行。记着,那树枝上布满了小刺,你摘果子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被刺到,否则会有麻烦。” 虽然觉着九方的话有些奇怪,但晏颀还是毫不犹豫的去找果子了。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在树枝上,制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在路上照明用。 看到晏颀走远,九方眼中闪现着异样的神色。 就在此时,原本昏迷着的柒释突然睁开了双眼,同样看向晏颀离开的方向,神色复杂,虚弱的开口道:“这样好吗?让他一个人去?万一……” “有人会保护他的,而且,他必须要知道一些事了,否则我们无法走下去。” “这样……好吗?” “这是那个人的决定,我们不过是帮他执行这个计划罢了。” “可是晏颀毕竟是无辜的。”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柒释有些迷茫。 “无辜吗……”良久,空气中传来九方近乎自语的叹息,“我们……又何尝不无辜。” “九方……” 收敛起情绪,九方跪坐在柒释身旁,帮他把断掉的骨头接好:“柒释,你这伤自己清楚,那人是下了死手的。且不说身上没有治伤的药,就算有,你这伤要养好也需要些时日。因此我只能给你吃醉红颜。这东西虽能让你恢复到鼎盛时期,却只有十天的时效,而且十天一过你身上的伤会加倍。所以我们必须在十天内走出这里。” 九方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柒释恢复了懒懒的笑容,回到:“恩,我知道。那表演也该开始了吧。” “恩。” 另一边,晏颀走的有些急。虽然知道在这里随时都会发生什么,需要十二万分的小心,但此刻他心系柒释,只想快些摘到那果子,因此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所幸一路下来没碰见什么奇怪的东西。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样子,晏颀看到了九方所说的那棵树。严格的说他并没有先发现那棵树,而是先发现了那些果子。 晏颀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一颗怎么样的果树啊!只见无数闪着耀眼红光的圆形果子挂在同一棵树上,将整棵树映照的红光灿灿,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尤其突兀。 看着这棵树,晏颀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些东西,快得让他捕捉不到。便也没去管它,他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想起九方的嘱咐,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东西,松了一口气后便抬手去摘果子。 秉着“最显眼的就是最好的”的原则,晏颀选了从中光芒最亮的一颗果子。他小心翼翼的捏住果子中间,一个用力将它掰了下来,悬着心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发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正欲回去,不想此时大意的让树枝勾住了衣袖。不得已回身伸出另一只手去拨弄,却被树枝上的小刺给刺伤了手。 手指一阵刺痛,晏颀猛的缩回手,将手指放进口中。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注意到那树枝上也有自己的血迹了。突然想起九方说的被刺会有麻烦,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麻烦?什么麻烦?不会是有毒吧? 一想到有毒,他急忙把手从口中抽出,在衣摆上擦了两下,接着便有些欲哭无泪。都已经含了这么久了,有毒的话也没救了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九方只说有麻烦,有麻烦就说明还是有办法解决的。柒释现在还躺着,他必须先把这颗果子带过去,麻烦的事就让九方解决。 思及此,他也不再耽搁,转身就往回走。然而刚走了一步,身后忽然间光芒大盛。晏颀惊诧的转身,却被那光芒闪的睁不开眼。待光芒渐渐弱了,他才睁开眼。可还未看清什么,耳边先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何等蝼蚁,敢擅自摘取吾族圣果。” 接着,晏颀便看到那棵树好像活了一般,全身树枝疯狂地摇动,上方升起一缕缕黑烟,渐渐的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出现在晏颀面前。 晏颀看到这东西,第一感觉是危险,第二感觉就是快跑。一有这个念头,他就立刻转身跑去,同时不忘保护好手中的果子。 只听得身后的怪物冷笑一声,向前踏了一步,霎时间大地仿佛在震颤,晏颀踉跄了一下,勉强站住身体,可是他不敢停,他知道一停下来自己就惨了。 突然肩膀上一阵刺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那东西力道极大,生生将晏颀定在原地,凭晏颀一人之力无法抵抗。他回头一看,发现竟是那怪物陡然间伸长的手。那手生的乌七抹黑,整个手掌比晏颀的脑袋还要大,五个手指已穿透了他的肩膀,让他不得动弹,黑潺潺的血顺着手指流出来,很快就在地下汇成一条小溪流,让他有种下一刻就要去了的感觉。 “偷摘圣果者,杀无赦!”正在晏颀想对策的时候,那怪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震得他耳朵疼。接着便感觉身子一轻,却是被那怪物给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撞向山壁。 这一下撞到了脑袋,他感觉有点晕,眼前一片漆黑,意识也有些飘忽。可他没忘记要保护手中的果子,便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还没缓过来,那只手再一次抓住了他狠狠扔了出去。这次晏颀撑不住了,猛的吐出一口血。 娘的,这怪物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而且这么黑他是怎么看得清的! 晏颀强撑起身体,向旁边滚了两圈,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身体各处疼得厉害,此刻的他连动都动不来,他得想想怎么才能逃出去。 四周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那怪物似乎没再做什么,倒让晏颀觉得有些奇怪。可他没这个胆出去看看那怪物究竟怎么了。正当他想趁此机会蓄点力气好逃走的时候,耳边猛然爆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身体一痛,被一个硬物击中了身体,再一次飞了出去。 竟是那怪物生生将他所靠得石头震碎! 手中的果子再也握不住,被扔了出去。晏颀落在地上,看着那颗飞出去的果子,不由得苦笑。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想了想,自己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本本分分的,这次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他们来到这里,竟就这样要死在了这里,他顿时觉得有些冤枉,有些不甘。再想到此刻重伤着的柒释,若是自己迟迟不回去,柒释会不会有危险呢?九方应该会亲自来吧,来摘这个果子。这个怪物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威胁。到时候他也许会发现自己的尸体,那么他是会把自己找个地方葬了,还是不管自己?应该会不管吧,像他们这样的人……死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还是并不熟悉的……想到后来,晏颀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柒释…… ------------ 第十九章 离溯 更新时间:2013-07-02 晏颀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因为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独自一人乘着小舟,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漂泊,没有海岸,没有岛屿,也没有其他的船只,有的只是被残阳染红的海水和远方天际的夕阳迟暮。 也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就在晏颀快要疯掉的时候,忽然陷入一片黑暗,接着便感觉四肢百骸似被碾过了一般的疼。他,没死? 他缓缓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看不清。头很疼,疼得快要爆炸了。他重新闭上双眼,这时一双凉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他一惊,猛的睁开眼,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他认识,赫然就是之前和柒释打的那个白衣鬼。 “你……”晏颀想起身,却牵扯到了身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那白衣男子见状急忙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开口道:“你现在伤得很重,最好不要乱动。”他的声音清冽好听,让人不由沉醉其中。 晏颀看着他含笑的脸,这一次他看的很清楚,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模糊不清。这人长得倒是非常好看,雪色长发配上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整个一妖孽相,偏偏全身又散发着类似圣洁的气息。恩?他不是鬼吗?怎么会圣洁?还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救了我?”晏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白衣男子点点头:“我叫离溯。你之前惊醒了那里的树灵,因此会有所一劫。” “树灵?” “恩。醉红颜是鬼灵族的圣果,具有起死回生之效。为了避免圣果被乱摘,鬼灵族人封印了一只守护兽在树中,化作树灵,一旦有血的刺激便会将之唤醒。摘这果子需要技巧,那树上遍布不起眼的小刺,胡乱的摘取必然会被刺伤。也就必然会将树灵唤醒。” 原来是这样。 放下了心的晏颀忽又想起身边的人,身体一下子又僵硬起来。这人也是鬼灵族的呀,而且之前还和柒释打的这么凶。他好不容易逃过那什么劳什子的树灵,不会还是要死吧!显然他忘了是离溯救了他。离溯既然救了他就没必要再去害死他,又不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做。 离溯似乎看出了晏颀的心思,微微一笑,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边说边拿出一枚闪着红光的果子——赫然是醉红颜,递给晏颀,“来,把这个吃了。在这里最好还是不要受伤的好,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闻言,晏颀翻了个白眼。坏人会写着“我要害你”四个字吗?还有他这是在变相骂他没用吗?无甚表情的拿过离溯手中的果子,却并没有立刻吃下去,而是想到柒释需要的也是这种果子,而之前那颗被他弄丢了。再让他回去摘是不可能的了,那要不要把这个留着带去给柒释?柒释应该比他更需要这个吧。 明白晏颀眼中的犹豫,离溯又拿出一枚果子,道:“你把这枚拿去给你的朋友吧。” 晏颀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明白先前还与他们敌对的人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友好了?不是说鬼灵族的都不怎么友好吗? “你放心,我没什么害你们的心思。”顿了顿,意义不明的笑道:“他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过……”他突然俯身到晏颀耳边,“小心些,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闻言,晏颀瞪大了双眼:“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有些东西却是记得的。” “什么东西?” “呵,你以后会知道的。” “……” 长久无言。晏颀本身就是个不多话的人,这离溯又和他不熟,自然说不出什么话来。默默的吃完了那枚果子,他明显感觉到浑身上下疼痛减轻了不少,身体在慢慢恢复,真不愧为圣果。但沉默时间长了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想了想,还是打破了这沉默。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不是人啊?” 离溯忍不住笑出了声,让晏颀有些窘迫。 “我是不是人啊……确切的说,我们这一族的从来都不属于人。” “恩?什么……意思?” “我给你讲讲鬼灵族的来历吧。”离溯笑了笑,眼神有些飘忽,“混沌初开之时,神创造了世间万物,其中以人族最为尊贵,成为人间的统治者。然而人族的平均寿命短,死后灵魂作鬼,游于世间。其实不只是人,万物皆有魂,死后灵魂无处可归,便滞留在天地间。长此以往,世间阴气渐浓,引起了神的注意。为了管理这些鬼魂,神创鬼灵族,司掌死命,同时创神玥族,司掌生命。” 见晏颀听得入神,他继续道:“自此后,神隐。天地间主要由这三族掌握平衡,由此平安度过几万年。 几万年来,人族经历无数次朝代更替,对神的敬畏越来越淡,野心也随之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想要取代神的地位。 鬼灵族与神玥族的族人数量本来就少,只因有着神赋予的神力才能与人族相抗衡。但这两族是人族独霸天下的最大绊脚石,自然是要除去的。由此,人族想了无数种办法。” “等等。”晏颀忍不住打断,“你说人族想要灭了鬼灵和神玥,可就我所知,我身边并没有人知道有这两族的存在啊。我所看过的那些史书中也没有。” “恩,普通人确实不知道这两族的存在,只有那些上位者才知道。其实鬼灵族与神玥族都很隐秘,一开始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的,后来也不知怎的就被人发现了。那些上位者一开始还能将两族视若神明,到后来则……一千年前,鬼灵族被灭,但当时的鬼灵王似乎早就预感到了,便对敌人施了个障眼法,而将所有的族人都封印在了这鬼灵山中。只是被封印的族人说是活着,还不如死了。没有自己的意识,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离溯说到此处,不由得叹息。自己的族人沦落到此等地步,也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但细心的晏颀还是听出了问题:“你说鬼灵族是司掌死命的,那鬼灵族灭了,那些鬼魂怎么办?继续在世间飘荡吗?还有,你也是鬼灵族的人吧?既然你的族人走变成了行尸走肉,为什么你没有?” “呵,你倒是仔细。”沉默了一会儿,离溯笑道,“鬼灵族人即便是如行尸走肉,也不会忘记我们的职责。该做的事即使没有了意识,本能也会驱使着我们做。不过是做的更隐秘罢了。至于我……我既是鬼灵族人,也是当初鬼灵王所指定的守护鬼灵族的人。我在这里,不光是为了守护鬼灵族不受侵害,也是为了等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能把鬼灵族解救出来的人。”离溯说道此处,意味深长的看了晏颀一眼,让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知道‘蚀’吧。它是鬼灵族所信奉的神灵。但长久以来,除了初创鬼灵族时,并没有人见过它,有的只是记载。根据记载,族人发现族中有一种鸟,长得十分像‘蚀’,便将其认为是‘蚀’的后代。但传说毕竟是传说。族人想要一窥神明的容姿,便举办了一场场祭祀,名为——修罗引魂。” 晏颀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九方他们带自己来时说要去看的那场表演吗? ------------ 第二十章 谁在说谎 更新时间:2013-07-06 修罗引魂是鬼灵族最重要的一场祭祀。最初这场祭祀不是常常举办的,它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召唤神祇,而是选取下一代鬼灵王。鬼灵族的王并不是世袭的,而是靠天意决定。因此这场祭祀只在鬼灵王死去之后举办。 在祭祀之时,唯一的祭品便是一个属于阴时的女子。族人将这名女子绑在祭台上的十字架上,祭台中央是死去的鬼灵王的灵棺。祭祀开始时,祭司便将这名女子的血放光,顺着祭台上的血槽流入灵棺内。至于最后到底靠什么选出的,离溯没有告诉晏颀。但晏颀听着也够觉得恶心的了。活活将一个人的血放光,有够残忍的。 然而离溯说作为祭品的女子必须是自愿的,否则便无效。 本来是这样的没错。鬼灵族人寿命长,这祭祀撑死也不过百年一次,更何况鬼灵族人寿命本来就比人长。然而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鬼灵族渐渐衰落下去,族人无法制止,便将希望寄托在了神祇身上。可是除了创族之初,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神祇,如何召唤神祇成了鬼灵族的一件大事。再后来,族里的那些个长老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消息,说是“修罗引魂”也可以召唤神祇,于是他们便在原本的祭祀上增添了召唤神祇这一环节。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族欲灭了鬼灵,各种行动也愈加频繁。鬼灵族也日渐衰落,情况越来越不利。逼急了鬼灵族开始与神玥族来往密切,欲将两族联合起来共同抵御敌人。 “两族既然能联合,为什么不直接与人对抗,而只是抵御呢?”晏颀问。 “因为神的限制。” “恩?” 这一次的疑问离溯没有解答,而是笑了笑,道:“这次就先说到这里吧。你的朋友还重伤着吧,你还是快点将果子拿回去的好。 晏颀这才记起柒释,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听他讲了这么长时间,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他也不再纠结这些疑问了,匆匆道别离去。 晏颀的身影渐渐走远,离溯的嘴边一直噙着淡淡的笑容,眸中的神色却是淡漠如水。倏然,两个身影出现在离溯身旁,竟是之前那肩上停了鸟的女子和操纵着僵尸的斗笠人。 “真的是他吗?”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怀疑与担忧。 “他有那个特殊的标志,我检查过,没错。”离溯淡淡的回答。 “可是,现在告诉他这些事……” “呵,他们不就是想让我告诉他这些才让他只身一人来摘果子的吗。既然这样,何不满足他们。” 沉默半晌,那斗笠人突然开了口:“你做得太明显了。”声音有些难听,就像是拿锯子锯木头的声音一般,语气里是明显的不赞同。 离溯倒是不以为意,勾唇笑了笑,有些不明意义。 “哦?是吗?” 再说晏颀,因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此刻他的步伐有些急。同时心里感叹这醉红颜果然有效,现在的他就仿佛完全没受过伤一般。柒释应该很快能好。 他又想起离溯所说的那些话。说实话,他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那个表情…… 对,表情。 按理说,离溯是鬼灵族人,而他是人。依照离溯所说的,鬼灵族应该非常恨人族才对,可离溯在与他说的时候表情太淡漠了,淡漠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可离溯既然会守护鬼灵族那么多年,就说明他十分在乎鬼灵族。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说涉及自家事的时候一点感情也没有。 除非他在说谎!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不对,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离溯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太好了。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等他回到九方那儿,他仍是没想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待看到九方,他才暂且抛开这个问题。 柒释仍然躺在地上,然而已经醒了。九方此刻坐在柒释的身边陪着他聊天。看到晏颀回来了,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番。晏颀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晏颀也没想太多,将那枚果子递给九方。 “九方,我取回来了。” 九方看了看那枚果子,再看了看晏颀,点点头,接过果子递给柒释,示意他吃了它。柒释也很干脆的接过,边吃边笑眯眯的看着晏颀,戏谑的开口道:“小兔子,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呀?” 奇怪?这形容词……晏颀无语的看着柒释,同时奇怪的想柒释怎么知道自己碰到什么人了。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我刚刚遇到离溯,就是之前和你打的那个穿白衣服的人了。” 接着,晏颀将他去摘果子时遇到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听完,九方再一次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番,连柒释也是。 “你吃了醉红颜?”柒释问。 “是啊。离溯说这东西有起死回生之效,是鬼灵族的圣果。当时我重伤,就吃了,没想到效果这么神奇,才这么一会儿我就痊愈了。” “两颗果子都是他给你的?” “恩,对啊。不过我不明白,他不是应该与我们敌对的吗?为什么会救我们?” 九方和柒释趁晏颀不注意交换了一下眼神,柒释开口敷衍道:“谁知道呀,鬼灵族的都是一群怪人。小兔子,别管这些了,坐下来休息休息准备走吧,还要去找郝仁他们呢。” “恩。柒释,你感觉怎么样了?”晏颀望着柒释依旧有点苍白却明显好了许多的脸关心的问。 柒释笑笑:“我没事。这醉红颜果然名不虚传啊。” 此时的柒释已经被九方扶起靠坐在一棵树上,晏颀坐到他身旁,看他一脸玩味的笑意,嘴巴一快就问了出来:“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不是说鬼灵族极少有人知道的吗?”更何况你们还这么熟悉。 话一出口,晏颀就有点后悔,因为以之前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来看,只要是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他们一定会避而不答,所以问了也没意义。然而这次却出乎晏颀的意料,九方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个离溯是怎么和你说的?” 晏颀怔了一下,意识到九方是在问他,心下不由惊讶,难道这次他们不打算瞒着他了?想归想,表面上他还是将离溯和他说的事简化了告诉了两人。 听晏颀说完,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晏颀看着他们,不由得有些忐忑。良久,柒释轻笑一声,打破了这份沉默,开口低语:“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也不只是说给晏颀听还是在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晏颀看向柒释,问。 柒释却把目光转向了九方。九方想了想,道:“他在骗你。” 晏颀一听,“啊”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他为什么要特意来骗我这些?” 是的,特意。一开始是离溯主动提出要说鬼灵族的来历,不是他要求的。在这种地方,离溯肯定不会是闲着无聊找个人说话这么简单,他和自己说这些,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之前虽然有怀疑他是说谎,可心底不知为何还是存有一份相信的。然而此刻九方是直接说离溯是在说谎。 到底谁说的是对的?晏颀的思绪忽然混乱了起来。理智告诉他他两方都不应该信,毕竟两方不管怎样他都一点都不了解。 看他纠结,九方似乎没想怎么解释,只是有些担忧的望着虚空,却不知在担忧什么。 晏颀有些迷茫,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连自己跟着他们到这种地方来都是莫名其妙的,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眼角一瞥,意外的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有什么东西泛着银光。 ———————————————————————————————————————————————————— 哦,我都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捂脸~~~ ------------ 第二十一章 石碑 更新时间:2013-07-11 因着好奇,晏颀走过去绕到树后,然后蹲了下来。九方和柒释看着他蹲在了那树后,有些奇怪,仔细看去,发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晏颀身边,发现这里竟然竖着一块石碑。 石碑斜斜的插入了地里,有一角露出了树边,因此被晏颀看到了。 “这里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柒释奇怪的低语。 晏颀回头看他一眼,问:“你的伤好了?” “恩。”柒释点点头,“醉红颜效果极佳,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晏颀点点头,又去看那石碑。石碑因长久的无人问津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甚至覆满了青苔,遮掩了上面的刻字。晏颀抬手,用袖子将一部分青苔擦去,露出了上面刻着的字。 “额,这是……什么?”一看到上面的字,晏颀就傻了眼。因为他根本就认不出那上面的是字还是什么,总之在他看来就是一些奇怪的笔画。反正就是他看不懂。 九方没回答他,而是抬手将整块碑都擦干净了,露出了整片石刻。 “这是……”柒释忽然奇怪的“咦”了一声,凑近了点去看那石刻,看了半晌,了然的一笑,低语:“原来如此。” “柒释,这是什么?”晏颀问道。 柒释看了看他,推脱道:“让九方告诉你吧。” 晏颀的目光转向九方。九方也正看着他,纯黑色眸子不似柒释那般璀璨,却是深邃不知底。见晏颀看他,便开口欲解释,声音较轻,足以让两人听清。 “这是鬼灵族的文字,上面记载的是上一代鬼灵王在位时的一些事。” “上一代鬼灵王?那不是很重要吗?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我曾有耳闻。”柒释接口道,“传说上一代鬼灵王并不是自然死的,他因为一些原因背叛了鬼灵族,而后遭到鬼灵族的追杀。每一代鬼灵王都有一块这样记载着生平的碑,供奉在圣祠中,谁都不能去动。而上一代的鬼灵王因为背叛鬼灵族而逃到人间,后又不知什么原因偷偷回到鬼灵族,将这块碑偷了出来。” 偷了出来?那怎么会在这儿?晏颀沉默了一会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块碑。正思考的时候,不自觉的移了一下脚步,却在此时忽然绊到了什么,一跌,扑到了那碑上。 柒释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关心道:“你没事吧?” 晏颀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土,指着那碑问道:“那这块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鬼灵王为什么要背叛?” 晏颀注意到他在问了这个问题后,柒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带着些愤怒和鄙夷,然而马上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个嘛,这块碑上倒是提到了,说是与妖女私通。” 不知道为什么,晏颀感觉柒释在说“与妖女私通”这几个字时,语气有些愤恨,就像骂了他娘一样。 该不会真是他娘吧?咳…… 看到晏颀的表情,柒释毫不留情的赏了他一个爆栗:“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 晏颀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连鬼灵族的文字都让你们知道了。该不会……其实你们是鬼灵族人吧?”晏颀发誓他真的就这么随便一说,好吧,他承认带了那么一丁点儿试探,却意外的冷了场。 两人都没有回话,让晏颀有些不自在。 “你们……怎么了?”该不会被他猜中了吧。可是鬼灵族的人不是都在这山中吗?不对,这一切都是他们告诉他的,也许是在骗他也不一定。 “我们不是鬼灵族的人,只不过比别人多些门路,能看到关于这方面的东西罢了。”沉默了半晌,九方解释道。 然而这样的解释却更让晏颀起疑了。他想起之前离溯告诉他的,说关于鬼灵的存在只有那些上位者知道,若这话是真的,而九方又否认他们是鬼灵族的人,那么也许他们是皇家的人! 思及此,晏颀皱起了眉。若真是皇家人,那还真是……麻烦啊! 晏颀这般胡思乱想着,忽然喉咙突然一紧,竟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且有越来越紧的趋势。窒息的恐惧一点点笼罩着晏颀,让他有种下一刻就要死去的感觉。他睁眼,惊愕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九方,有些不可置信,不明白为什么。 九方冷冷的开口:“晏公子,我们虽然需要你,但不该问的事你最好还是别问,否则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言罢,放开了他,又道,“关于我们的身份,晏公子不需要知道,也别妄图去知道,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反倒不是好事。你只需记着我们不会害你就是了。等出去了,我们自会平安送你回家。”声音较之方才倒是柔和了些,只是晏颀此刻听不太出就是了。 言罢,九方站起身伸出两手抓住那石碑用力向上一提,竟将那石碑生生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甩手扔给了柒释。 “拿着,有用。” 柒释伸手接住那块石碑,有些担心的看着晏颀,担心九方这么做是不是过了。 晏颀无力的跪在地上,手抚着嗓子咳嗽,仍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得不说让他对九方他们有些又恼又怕了。该死的,又不是他自愿来的,他不玩了行不行! 什么叫“我们虽然需要你”,敢情把他骗进来是为了能够利用他是吧。那利用完了呢?杀了他吗?混蛋! 低着头,晏颀无声冷笑。他知道在这里没有他们他是走不出去的。出去也许会死――他才不相信他们会将他平安送回家。不会害他?鬼才信!但既然他对于他们有利用价值,就说明在这里的时候他是安全的。既然如此,不如先靠他们出去再自救。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在利用完他之后就立刻干掉他,这样的话,他就必须早做准备了。看来接下去的路只能靠自己了。 “晏公子若是没事了,那我们继续走吧。时间快到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言罢,九方转身欲走。 晏颀的喉咙好多了,也不说什么,安静的站起身。柒释小心翼翼的拉了晏颀一把,却被他一下子甩开。待柒释眼含不安和担忧的看着他时,便见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旋即掩盖掉,对他们说,他想去方便一下,可不可以让他们等一下。 “小兔子……” “抱歉,我会很快。” 九方与柒释对看一眼,便许了他。 晏颀垂目,转身走进黑暗,只余手上一根火折子照明。他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蹲下来,展开手上的一张小纸条。这是刚才他跌在石碑上的时候忽然出现一只手塞到他手里的。那手异常冰凉,十分瘦小,就像只有一堆骨头一样。他当时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来,再想去摸那只手,却只摸到一片土。本来他打算将这事告诉九方和柒释的,然而临时又出了这事,他一气之下,便决定瞒着他们,找了个借口离开他们来看看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火光靠近那小纸条,待看清那上面写的字,不由一怔。只见那上面写着:“欲安全离去,找到纳兰若与君凌央,跟着他们走。” 这话什么意思?那人早就知道他想要离开九方他们,还是单纯的想帮他离开,或者是另有阴谋? 他不敢轻信这上面的话。那纳兰若与君凌央他听九方他们提到过,却是从没见过。且不说九方他们不会允许,贸然去找两个陌生人,还不知道是好是坏,那是很危险的。现在的他不敢轻信任何人,看样子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也要推翻了,毕竟谁知道是演戏还是真的呢。 晏颀真心厌恶这种感觉。他过去的生活都太单纯了。可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也没法回头了。 小心翼翼的将那纸条烧掉,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冒险按着纸上说的去找找那两人看。思及此,他起身欲回到九方那儿去。他怕时间太久会令他们起疑。 然而就在起身的一刹那,从他脚下的土中忽然钻出一只手,扣住他的脚踝将他拖了下去。 “啊――救命――” ―――――――――――――――――――――――――――――――――――――――――――――――――――――――― 最近卡文卡的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 唔,几人路走下来太顺了,来点嫌隙~~ ------------ 第二十二章 鬼影重重 更新时间:2013-07-20 一听到晏颀的呼救声,不远处的两人暗道不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晏颀那儿,却终是晚了一步。那晏颀早已不见身影。 “该死,疏忽了。”柒释有些懊恼。 九方没说话,观察了一下四周。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四周一片空荡荡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诡异, 九方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冷,仿佛能结出冰渣子。那人真是……好样的。 “走,去祭台” “不去找小兔子吗?” “他们自然会将他送去那里的。”九方冷哼一声。 再看晏颀,自被那枯手一拉之后,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时,只见眼前一片光影交错,而他则躺在一个类似木箱的地方,那长长的形状感觉有点像……棺材。 愣了半晌,他坐起身,发现他还真是躺在一棺材里。 从棺材里爬出来,晏颀站在棺材旁,整了整衣服,这才观察起周围来。四下看了一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台中央,旁边是刚躺过的棺材。棺材后方不远处竖着一根绑人的刑架,上面绕着一圈圈的绳子。前方则有一口高出圆台没多少的井(大概吧),井台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闪着金色的光芒。 而在圆台的地面上,覆满了一条条凹槽,末端皆隐没在中央的棺材下面。若是晏颀从上空看下来,便会发现这些凹槽组成了一个熟悉的图案,那就是“蚀”。 更让晏颀震惊的是圆台之下。只见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圆台的阶梯铺下,一直延伸到远方黑暗里。而在红地毯的两边则整齐的摆放着一具具棺材,看得到的目测有上百具。 这么多棺材,是用来干嘛的? 晏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半晌才回过神来。 周围没有一个人,寂静的可以。他记得他是被一只枯手给拉了下去,接着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那只手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多问题让晏颀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想,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顺着阶梯走下圆台,他独自走在红地毯上,看着两旁的棺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间,晏颀听到左边的某一具棺材里隐隐约约的传来什么声音,就像是一个人在磨牙一样。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就被放大了无数倍,刺激着晏颀的神经。 他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看向左边,那声音却戛然而止。就在晏颀以为刚刚的只是幻觉时,那声音又突兀的响了起来,甚至比之前那次还要响。这次晏颀确信不是幻觉,而且仔细的听出了声音是从哪具棺材里传出来的。他有些害怕,毕竟棺材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奇心又驱使他过去看看。他有些挣扎,万一是诈尸怎么办?自己这小身板能安全逃离吗? 晏颀有些忧伤。 还是过去看看吧,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做好准备,做个明白鬼总好过做个什么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的死了。思及此,晏颀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往那具棺材走去。 随着晏颀的走近,那棺材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来到棺材边,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惧,双手覆上那棺材盖,闭上眼睛狠狠一推。就在此时,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直击晏颀的耳膜。晏颀吓了一跳,手下一松,“砰”的一声,棺材盖掉落在地上,显得格外清晰。还未等他缓过神来,紧接着周围烛火开始剧烈摇晃,变得忽明忽暗。黑暗之中隐隐有钟声传来,古老而洪亮,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在宣告着什么仪式的开始。 晏颀看了看四周,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接着又低头看那具被他推开了的棺材,想看看那尖叫的究竟是什么,不想就在此时周遭烛火尽数熄灭,让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下一秒,周围开始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无数块木头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仔细一想,分明是上百具棺材一起打开的声音。 晏颀被吓得心脏急速跳动,连滚带爬的远离那些棺材,来到红地毯的中间。 那些声音还未停止。黑暗中晏颀看不见,导致了其他感官格外的灵敏。钟声、棺材开盖声,还有若有若无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在晏颀耳边不断回响。 晏颀不敢乱跑,在这里他辨不清方向,怕跑到棺材堆里,只能站在原地,捂着耳朵尽量不去听这些声音。 “砰”的一声响,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周围恢复一片寂静。还没等晏颀放松下来,远方又开始传来若有若无的吟唱,就像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又像是梵唱,让晏颀的小神经又开始受着折磨。 就在此时,周围的烛火开始纷纷点亮,却比之前要黯淡许多,烛火摇摇晃晃的,将这里渲染成一片暗黄,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就在这一片昏黄之中,晏颀看到这里的棺材上的盖子全部被打开,落在一旁的地上。而从那些棺材里都开始传出了之前晏颀听到的磨牙声,一阵响过一阵。 晏颀吓得发抖,简直快哭了。如今好歹有了些灯光,他也管不了什么了,跌跌撞撞的就沿着红地毯逃离这里。 当下,棺材里的声音加快了速度,变得更加密集了,且戴上了一些其他的声响,“咔嚓咔嚓”的,好似上百个人在活动肢体导致骨头咔嚓咔嚓的响。 骨头啊。 晏颀欲哭无泪,脚下却不敢停。他简直想骂娘,他这是遭了什么孽! 突然间,整个空间开始狂风大作,那本就微弱的烛火开始猛烈摇晃,甚至直接就灭了。晏颀一个不防被狂风迷了眼睛,接着脚下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致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风擦着晏颀的耳畔,似是鬼声的在他耳边徘徊。晏颀的手在地上无意识乱摸,便被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甚至还有黏稠的触感,沾了他满手。 他一愣,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抓着那东西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分明是一根骨头!不用说,那黏稠的液体肯定就是血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 耳边风声未停,正当他蹙眉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似有所感的抬头,紧接着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他看到,黯淡的烛光下,无数个黑影漂浮在空气中,拥挤着四处涌动。再转头看后面,也全部是这些东西。一层一层的,将他包围在中间,无处可逃。 ------------ 第二十三章 千年一梦(一) 更新时间:2014-02-14 晏颀看着周身一层又一层黑影漂浮,绝望开始弥漫。现在就他一个人,什么都不会,死定了啊。 半晌,晏颀警惕的看着周围这一片东西,一动也不敢动。然而他不动不代表那些东西也不动。只见烛影摇曳中,那一层层的鬼影飘飘荡荡的向着晏颀靠近。包围圈渐渐缩小。 晏颀看着这些一团黑看不清面貌的东西,简直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呀!早知道就待在九方身边了啊,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啊。 晏颀摸了摸手边的这根骨头,思索着用一根骨头打倒这些东西的可能性。 远方的吟唱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让人滋生恐慌。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晏颀的肩膀上。晏颀惊得跳起来,转身向后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就在此时,那些个鬼影突然加快了速度,全部潮水一般的向晏颀涌过来,直欲将他淹没。 “啊!!” 与此同时,在这神秘境地的某一处,九方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祭台的方向。 “怎么了,九方?”赫连问道。 九方皱了皱眉,道:“晏颀有危险。” 几人一怔,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色有些担忧起来。 “应该……不会有事吧。”郝仁不确定的嘀咕,“不是说有那个人在吗?” 四人沉默不语,却并未有谁提出要去救人,不过片刻又继续手上未完的事。 …… 幽幽的,自远方传来轻轻的水流声,夹杂着些许虫鸣鸟叫。鼻尖有淡淡的花香缭绕,沁人心脾。晏颀便是在这袅袅花香中醒来,入眼已不再是那黑暗中飘荡的重重鬼影,而且一派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让他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他怎么会在这儿? 仔细回想了一遍之前的事,他记得当时那无数的鬼影围绕着他,慢慢地向他靠近,忽然后脑一阵头痛,然后……然后他就晕过去了,醒来便是到了这里。 这是哪儿? 晏颀摸摸仍有些作痛的后脑,站起身,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溪水潺潺而流,有风微起,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与鸟鸣声相和,悦耳动听。可不知怎的,晏颀就是觉得这里十分诡异。 他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心底十分不安。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纵使他此时处于平时看来再正常不过的环境,他还是觉得不正常,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不得不说,在某些事情上,晏颀的感觉还是挺准的。正当他打算去寻找出路时,忽然眼前一花,待看清时,就见那位自称离溯的白衣男子站在他的面前。 “你……” “呵,别紧张,我不会害你的。”离溯开口,安抚着晏颀。 晏颀沉默,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不问我怎么回事吗?” 闻言,晏颀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他算是看明白了,像离溯这种人,包括九方他们,就喜欢欺骗无知者,不把人骗的团团转就誓不罢休,还老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会保护他,不会害他什么的。也只有他这么蠢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相信。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离溯轻笑出声,晏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摇摇头,道:“你是在你的梦里。” 晏颀一愣。梦?他在自己的梦里?开什么玩笑! 不管晏颀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离溯的目光望向远方,自顾自的说道:“我将你从那些魂体的包围中救了出来,然后控制了你的梦。不过我没有多少时间来和你闲聊,所以接下来我所说的话,请你务必记住。” 话音刚落,晏颀只觉眼前一花,已不见了那青山绿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就跟昏迷之前一样的无边的黑色,莫名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一阵一阵袭来。环顾四周,已没有了离溯那唯一能让晏颀在此处感到安心的白色身影。 他不会又在骗他吧…… 晏颀在心里默默吐槽,突然离溯的声音就从虚无当中飘了出来:“你记住,不管一会儿看见什么,都不要妄图改变它。你只能看,不能动不能言,一定要忍住,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晏颀似懂非懂,开口想问些什么,却怎么叫都不见有人答应了。 瞬间,漆黑的梦里突然多了点东西。只见前方多出了一个高高的台子,而在台子上,一个巨大的容器安静地搁在上头,仔细一看,俨然是一口棺材。 圆台之上,熟悉的浮雕,绕满绳索的刑架,棺材前古怪的井,沿着台阶延伸向远方的猩红地毯,以及地毯两侧望不见尽头的棺木,正是先前的那个墓室。唯一不一样的是,先前圆台下的那些棺材盖子都是盖着的,而这里的却是开的。且举目望去,每一个棺材当中都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紧闭双眼,面容安详,只是皮肤苍白的可怕。 晏颀看的有些毛骨悚然的,可是又不能说离开就离开。虽说这是他的梦,可明显是被离溯给控制了。也不知道要给他看什么,又要说些什么。 四周依旧安静的可怕,那些个棺材就这样静静的摆放在黑暗之中,毫无人气存在,就仿佛世间再无生灵。 忽然间,灯火通明。 前一刻还被浓重的黑暗包围着的地方霎时间变得如同白昼一般,之前不知为何在如墨般的黑暗之中也能看清的东西便更直接的暴露在了晏颀的眼中。 晏颀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目,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待适应了这光亮之后,再睁眼时发现那圆台上的刑架上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白衣少女,此刻被那一条条结实的绳索牢牢地固定在刑架上,双目紧闭着,脸色苍白的可怕。 远处又开始传来之前晏颀听到过的钟声,洪亮而沉重,似在宣告着某种仪式的开始。紧接着,晏颀便看到了颠覆世界观的一幕。只见少女的身躯一点一点的开始缩水,就像是被人缓慢的抽干了血液一般。脸色也愈发的苍白,逐渐变得青灰一片。双颊深深地凹陷,四肢宛若干枯的树枝一般挂在绳索上,令人奇异的是那些个绳索居然会随着少女的缩水而系紧,不让少女因绳索的松开而掉落在地上。原本少女身上合身的白衣也随之显得宽大,松松垮垮的挂在少女身上。不多时,少女便成为了一具身形丑陋的干尸。 晏颀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少女的变化。一个妙龄少女转眼变成一具干尸,这个实在是太惊悚了! 此时的圆台也发生了变化。只见遍布圆台的凹槽中开始缓缓流动着红色的液体,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用猜便是那少女的血液。这也解释了少女为何会转瞬间变成一具干尸。 血液沿着凹槽缓缓流淌,所过之处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一会儿几乎流遍了所有的凹槽。而最终的目的,则是放在中间的那具棺材。 血液从四面八方涌进棺材的底部,只见整个棺材从底部开始渐渐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远处钟声不息,甚至越来越响,其中似是夹杂着梵唱之声。 忽然,一道白光自晏颀眼前闪过,直直的没入棺材中央,刹那间光芒大盛,直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待到光芒柔和了一些,晏颀睁开眼,惊讶的发现在那棺材中间,坐起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晏颀只看到光芒中的一个人影。不知为何,竟让晏颀有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地,光芒退去,棺中的人也渐渐清晰起来。此时他正背对着晏颀,乌发未束,披散在身后,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衣服,只见光芒完全散去之后,那人从棺中站起,转过了身。 那一刹,晏颀只觉一道晴天霹雳,将他劈的体无完肤。他呆愣的望着已转过身的那人,口中不自觉的喃喃出一个词: “父亲……” ------------ 第二十四章 千年一梦(二) 更新时间:2014-02-18 晏颀其实是一个孤儿。不,严格来说,是他五岁之前仍有父亲的疼爱,而他的母亲……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也从未与他提过,也许是与别人跑了,也许……是死了。 晏颀的父亲名为晏池。在他的记忆里,父亲非常疼爱他,但就是经常喜欢外出。外出的时间有时很短,有时很长。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每次外出,家里便只剩晏颀一个人,因此晏颀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父亲外出的时候。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因此每次外出,晏池便将儿子托付给隔壁做木匠的人家。 在晏颀五岁之时,晏池有一次外出,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晏颀只记得那段时间他天天往家跑,没事便在家坐着,等着父亲回来。几个月过去了,却始终不见父亲的身影。其实晏池以前也一次外出几个月过,虽然次数少,但毕竟是有过。但那次晏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父亲临走前他也试图拦着他不让他走,但很显然没有用。 事实证明,小晏颀的预感还真准,至少直到现在,他爹还是没有回来过。 之后嘛,大概是晏池嘱咐过,所以隔壁的老木匠收留了晏颀。老木匠一直是单身一人,也没妻儿,也没徒弟什么的。收留了晏颀,便将他当作儿子的养,让他吃好喝好,还将自身的技艺都教给了他。因此他也就这么顺利的长到了现在。 咳,扯远了。 重点是晏颀从小记忆力就非常的好,许多小时候的细节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即使他爹是在他五岁的时候离开了他,但他依旧清晰地记得他父亲的模样。 十多年没见过的人,如今猛地一下出现在面前,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晏颀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脑子一抽差点喊出声来。所幸有人从后面及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才不至于让他出声。 “别出声哟,会出事的。”离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本惊恐欲挣扎的晏颀松了一口气。 见晏颀放松,离溯才放开手。甫一放开,晏颀就转过身欲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记性很好,他确信他不会看错,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失踪了十多年的父亲。 离溯仿佛知道晏颀要问什么,及时制止了他的问话,与此同时晏颀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了离溯的声音。他说:“你只需看下去便是。这些都是千年前的事,你也无法改变什么。” 千年前的事?那这个人便不是他的父亲了……可是,人世间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不,不是相像,是一模一样。不只是相貌,连感觉……都一模一样。 不对,外貌可以骗人,可那种亲人间的感觉都能骗人就太说不过去了。晏颀怀疑的看着离溯。之前说过,晏颀的记忆力好,其实不只是脑子的记忆力,还有感觉的记忆力。他对于每一个接触过的人所产生的感觉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从未出错过,即使是只接触过一次。更何况这是他一起生活了五年的父亲?所以他能肯定这就是他的父亲。那么,要不就是离溯在骗人,要不就是……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是离溯的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响起:“别多想,先看下去,一会儿我会与你说明。” 闻言,晏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那棺中人。他决定还是再信一次。不信又能怎么样呢?虽说这是他的梦,可是控制梦的不是他啊摔! 晏颀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父亲身上,却陡然一惊。他发现父亲的脸上并没有以前在他面前时一贯的温柔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淡漠,却带上了一种可说是睥睨天下的气场,双眼透着冰冷,看向祭台之下。 晏颀不由觉得有些浑身发冷。 “恭迎吾王!”一群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将还沉浸在自我中的晏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发声处看去——那是从祭台下传来的。 待他看清,双眼却蓦然睁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眼前忽然一黑,耳边什么声音都没了,一切归于寂静。不过一会儿,意识回笼。等他能看清东西,便发现已不在那祭台上。 晏颀现下还犹自回想着之前看到的画面。当时在祭台之下,只见足足有几百个人跪着,脑袋深埋在地上,因此看不清神色,不过显然对于祭台上的人表现的十分恭敬。再联想到之前那句话……晏颀神色变了变。如果这都是真的,是不是意味着…… “别多想,先看下去。”离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同时感觉到肩膀被他捏了一下。晏颀抬头,奇怪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而且是在离溯说话的时候……对了,他想到了。从之前开始,他就没见离溯开过一次口,声音都是直接在脑子里出现的,这不科学! 晏颀用怪异而防备的眼神看着离溯,后者见状,怔愣了一下,随即好像反应过来似的,说了句:“传音入密。” 传音入密?他记得好像以前老木匠给他讲传奇故事的时候会说到有些武功高强的人能够做到这个来着。难道离溯其实是个武功高手?也对啊,之前他和柒释打架的时候武功确实挺高的,那这么说来柒释他们也都是武功高手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离溯略带着无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打断了他的天马行空:“有人来了。” 闻言,晏颀转身,便看到远处隐隐透出一点火光,一点在移动的火光。借着这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光,晏颀终究还是勉强辨认出了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片密林。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影影绰绰的树枝树叶摆出各种造型,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在晏颀出神的刹那,场景顿时从远景切换成了近景,原本模糊的火光变得足以照亮火光下的人。 那是两个人,都套着宽大的斗篷,连面孔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样貌,仅从身形来看当是一男一女。晏颀一靠近,便对这两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且那个男的,那个熟悉的身形,晏颀敢肯定,那是他的父亲。那么另一个难道是…… 晏颀差点又想惊呼,幸好残存一点理智,及时抑制住了。而后烦躁的甩了甩脑袋,喃喃:晏颀啊晏颀,你乱嚷嚷什么呀,看下去就知道是不是了! 那两人本手牵着手在林中飞速奔跑,似乎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们,却在离晏颀不远处停了下来,摘下了罩在脑袋上的帽子,用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与他十指相扣的女子,柔声道:“秀漪,你真的想好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了吗?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会送你回神玥。” 秀漪——就是那女子,听闻此言,从斗篷中露出的那张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悦:“晏池,若是你想丢下我与我腹中的孩子独自离去,你便将我送回神玥好了。” “秀漪,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秀漪含泪浅笑:“我当然知道,你不过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一起面对两族的追杀。但你可知,一旦这个同时流着鬼灵神玥两族之血的孩子在回到神玥之后会有怎样的结局?” “可是……” “你不要再多说了,”秀漪打断晏池,“我们没得选择,如果不让我跟你一起走,便只能将孩子送上死路,或者将我交给鬼灵。” 晏池英俊的眉眼布满了愁云,显然还在挣扎。 “晏池,不要再想了,鬼灵族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了。”秀漪面露急色。她已经听见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至此,晏颀已十分确定这个名为秀漪的女子便是他从未见过的娘亲。他记得他父亲曾经说过,他此生只爱过娘亲一个人,一生也只有娘亲一个女人在身边。不过离溯说这是千年前……他父母亲都是妖怪吗!还有这个孩子……不会是他吧== 身后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看样子还不止几个。眼看他们即将被围上了,晏池咬咬牙,终究还是紧紧握住秀漪的纤手,快速向前跑去。离溯带着晏颀飘在他们身后。 “晏池,你莫要被这妖女惑了心智!你可是一族之王,当以全族为重!念在你曾为鬼灵王的份上,若你现在交出妖女,便不再追究你的过错。”身后追兵中,以头发胡子都花白的类似长老的人物破喉大叫,妄图让晏池改变主意。 “你才妖女,你全家都妖女!”晏颀虽然从未见过他娘亲,但出于血脉的力量,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对那个老头破口大骂。 晏池跟晏颀也不愧是父子俩,在晏颀暗自大骂的时候,晏池也是半分不想让。 “死老头子,曾经对你客气是老子给你几分面子,既然现在撕破脸皮了也不用再遮着掩着了。什么劳什子鬼灵王,说白了不就是给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打下手顶祸用的吗,还想让老子回去听你们使唤,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晏池嘴上骂的欢快,脚上也半分都不含糊,可谓足下生风,一日千里。况且他之前早就在这里查看好地形并做了一些陷阱,现下跑起来才异常顺利。很快就甩掉了后面的那帮人。 见到爹娘顺利逃脱,晏颀也松了一口。就在此时,眼前场景又是一变。 依旧是这片森林,只是却不复宁静。到处都是大火蔓延,土地崩塌,大风呼啸,天降雷罚,俨然一副末世的光景。 尖叫声,哭喊声,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得晏颀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居住在此处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又被火焰吞噬,此地很快变成了一座废墟。 这便是,鬼灵灭族的真相吗?晏颀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便只好闭上眼不忍看。离溯见状,手一挥,晏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第二十五章 身世 更新时间:2014-02-21 醒来的时候,眼前有一些微弱的光。晏颀发现自己正躺在什么地方,狭小而压抑,那种感觉有点熟悉,似乎是……难道他又躺在棺材里了? 他想坐起身确认一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试着叫喊,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挣扎了半天,才接受自己真的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的事实。晏颀叹出一口气,闭上眼开始回想之前的事。 在梦里,那两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与亲近,因此他可以确信这就是他的父母。没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真的可以看见母亲,虽然是在梦里。 只是按离溯的说法,这是发生在千年前的事。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也就说明,他的父母至少活了千年之久。一般人能活那么久吗?那也就是说……可若他的父母都不是人,而且他爹还是这个叫什么鬼灵族的王。至于他娘,好像是另一个种族的?既然如此,那显然他也肯定也不是人。可他确信自己的记忆只有这短短的二十年,在梦里他可是亲眼看见当时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难道那个孩子不是他?可他也没听说过自己有哥哥啊。还是那个孩子其实早死?或者根本没有生下来?又或者……他其实并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 想到这里的晏颀都快哭了。他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而已,不带这么玩他的。 此刻他多么希望能有谁来解答他的疑惑。正想着,离溯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晏公子,他们俩确实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用怀疑。” 所以他也不是人…… 晏颀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任谁安安分分的活了那么多年突然被告知其实你不是人都不可能一下子坦然接受的。可怜的晏颀还在怀疑其实是离溯在骗他,或者九方他们也有份?毕竟只是梦而已,不是吗?至于目的?谁知道呢…… 晏颀自暴自弃的这么想着。离溯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道:“离仪式开始还有些时间,我便将你的身世告知与你。当然,信不信就随你了。”因为不管你信不信都没用啊。 闻言,晏颀双目一凝。他的身世?他倒要听听看。 “之前与你说过,因人族死后鬼魂游荡,神创神玥以司掌生,创鬼灵以司掌死。之后的这两族其实同人族一样,会有一个王来统治全族。鬼灵与神玥族人因数量较少,因此寿命很长,不出意外很难会死。而鬼灵王并不像人族的王一样是父位子承的,而是靠神选出来的。选王的方法,就是你之前看到过的那个仪式,名为,修罗引魂。” 晏颀想起他在梦里看到的那个据说是选王的过程,心里一阵发毛。一个活生生的妙龄少女在他面前活活被吸干鲜血,最后只剩下一句干瘪的尸体。这种场景他一想起来就想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次。 离溯可不管晏颀心里在想什么,兀自说着:“你的父亲,晏池,是上一届的鬼灵王。你在梦里看到的就是他的继位仪式。你的父亲继位后也算是恪尽职守,认真的为鬼灵族做事。他本该就此直到死亡,然而在一千年前,他遇到了你的母亲,赫连秀漪。 赫连秀漪是当时神玥王的女儿。王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她,并且两人很快情投意合,并互许终身。只可惜当时的鬼灵与神玥二族关系并不好,因此他们俩的恋情被发现后遭到了两族人的强烈反对,没想到他们竟不顾一切的私奔了。之后,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他们私奔后,因为下一任的鬼灵王并未出生,鬼灵族群龙无首,神发现后,一气之下便降下天灾,意图灭了鬼灵族。” 听到这里,晏颀就觉得不对。他想起之前离溯也和他说过一次关于鬼灵族的事,很明显与现在说的有些出入啊。 离溯似是听到了晏颀的疑惑,随即解释道:“你所看到的那些天灾只是灭了一部分的族人,更多的人则是在灭族前被封印起来了,而且确实是被王。不过不是有先见之明,而是觉得这场灾祸算是他带来的,所以觉得亏欠而补偿吧。” “王与赫连秀漪私奔时,赫连秀漪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本来他们要隐藏踪迹的话,族人们肯定是找不到的。没想到那个孩子竟是下一任的鬼灵王。” “鬼灵族的王并不是父位子承的,而是靠天意。鬼灵王是天定的,每一代鬼灵王的出生意味着上一代的寿命将近,而且出生时必会天降异象。族里的长老们就是凭借这个找出新王并将之带回抚养。没想到这一代的鬼灵王竟是上一代的子嗣。王的出逃也意味着新王的失踪。族人们一直认为族灭是因为群龙无首,只要等到新的王继位,鬼灵族就能重新存于世间。然而这种状况的发生,不得不让族人们考虑一定要将新王找回来。” “王也知道这事,因此在那孩子出生之后,他们俩便迅速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那孩子封印了起来,以便不让族人们找到。而他们两个也混居在人族里,就这样过了千年。” 听到这里,晏颀便隐隐猜出了些什么。果然,不等晏颀问出来,离溯已说了出来:“而你,就是那个被封印的孩子。” 不!我不是! 晏颀无法出声,只能在脑子里拼命的这么说。 “你是。族里的长老们找了你千年,却因那两人的封印太过强大而始终找不到。二十年前赫连秀漪意外死去,封印松动,你爹没办法,知道若是继续这样很快便会被找到,于是只能解除封印,并暂时隐去了你的气息,生活在人群之中。只是这毕竟是暂时,你的身体里流淌着鬼灵族人的血液,你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离溯淡淡的说完这些话,晏颀已成呆滞状态。不,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这一生只会在那个安静宁和的小镇里度过平常的一生。他不是什么鬼灵族人,更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的王。对,一定是离溯在骗他,一定是! 离溯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接受也没有用。你已经来到了这里,便逃不过这场仪式。你注定要成为鬼灵族的王,从而解救整个鬼灵族。” 晏颀似乎没有听见离溯的话,不,或者他听见了,只是不想理。他还是不能够接受自己的父母乃至自己都不是人的这个事实,除非他的父亲亲口和他说。 对,父亲。他要找到他的父亲,他知道父亲没有死,他有感觉。所以,他一定要出去。不管去何处,他一定要找到他的父亲。 强烈的欲望迫使他再次挣扎起来,却只是徒劳——他依旧一动都不能动。 颓废似的软下身子。晏颀闭上眼,一遍遍想着以前的事。其实仔细想来,他爹那时不时出远门的行为已经够怪异的了。他试着问过,但晏池从未与他说过,而且似乎刻意在躲避这个问题。 后来晏池失踪后,他也想过要出去找。但是天大地大,一点线索也没有的他又如何去找?况且当时他年纪还小,一个人出门多有不便,不说其他,资金便是个问题。没办法,他只能等着长大,然后拼命地赚钱。然又何尝不是在等着有一天晏池就自己回来了呢? 其实他也想过晏池或许已经死了。但每次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心底便有个声音强烈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事到如今,他想要去找到晏池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他如今这样,只怕需得有人帮忙才行。 不知为何,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九方的身影。难道要寻求他们的帮助? 可他又想到能来这里还是被他们给骗来的,只怕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事了吧。或许他们与离溯是一伙的,只是为了将他骗到这里。 想到这里,晏颀不由得有些心寒。他难得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却没想到还是被骗了。看表演?呵,是让他表演给他们看吧。现下可能连性命都要丢了,果然,他还是太嫩。 正当晏颀心下悲戚之时,远处忽然传来清晰的钟声,洪亮而庄重,其中夹杂着低低的梵唱声,似是在宣告着某种仪式的开始。这让晏颀猛然一震,忽然想起梦中的场景。难道…… 正此时,离溯的声音忽然又冒了出来,淡淡劝道:“你莫要再多想了,事到如今,安心便可。时间已到,仪式快要开始了。” 离溯的话验证了晏颀的猜测,这让他更加惶恐不安起来。他不想成为这什么该死的鬼灵王,还是这么一个相当于被灭了族的族人的王。他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他只知道,此刻他必须要打破这该死的禁锢,然后逃出去。 这么想着,晏颀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原本以为仍是徒劳,没想到这次竟让他真的冲破了禁锢,猛地一下从棺中坐了起来。 ------------ 第二十六章 修罗引魂 更新时间:2014-02-23 整个祭台灯火通明,一点也不妨碍视线。晏颀一坐起来,先是愣了一下,似是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坐起来了,接着便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刺激的猛地一缩瞳孔。 视线中出现了一根十字刑架,一个白衣少女被条条绳索死死地绑在刑架上,紧闭着双眼,似是失去了意识。与梦里的场景一样,少女的身躯迅速的干瘪下去,不一会儿便成了一具干尸。宽大的白衣挂在身上,形如鬼魅。 晏颀被吓得忙从棺中站起来。仪式已经开始,鲜血沿着台面上的凹槽流动,所经之处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若是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流满整个祭台,最终延伸至棺材底部。 不,他不能让这个仪式顺利完成,他才不想做这个什么鬼灵王,所以必须要阻止。 那些血液的最终目的是这个棺材底部,看样子那血液与这个棺材才是关键。那是不是只要他离开这个棺材就可以了? 想到此,晏颀忙不迭的开始爬棺材。这个祭台那么大,那些血液要流遍整个祭台来到棺材处还需要点时间,他要抓紧时间才是。 只是没想到晏颀刚碰到棺材边沿,就感觉触碰到了一层墙壁一样的东西,阻挡着他离开棺材。晏颀一慌,眼睛又看不到什么,忙沿着棺材摸索了一圈,果不其然,整个棺材的四周都有这透明的墙壁。他试着敲打,却只是徒劳。 又一次颓废的坐下,难不成只能坐以待毙不成? 此时的晏颀变成了背对着刑架,换个说法就是面对着祭台之下,前方不远处是一口像井一样的东西,井台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闪着金色的光芒。 这时,晏颀就发现凹槽里的那些血液并没有像梦里的那样尽数流向棺材底部,反而是流向了前方那口井。 晏颀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忽然,井台上的光芒大盛,将整个井口都包围了起来,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依稀看得有一个巨大的影子从井里慢慢升起。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晏颀只觉得脑仁一阵疼痛,抱着脑袋蜷缩下去,也恰好幸运的躲过了那瞬间增强的足以刺瞎人双眼的光芒。 下一刻,一阵狂风刮起,几乎吹熄周围那通明的灯火,一个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整个祭台。待头疼好了些,晏颀睁开眼,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探出棺材,霎时又被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巨大的鸟飞在半空中,几乎等同于整个祭台的双翼大张着,覆盖在祭台上方。巨大的头颅向天仰起,长而尖的鸟喙张开着,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发射出红色的光芒,就如两盏灯笼一般。 仔细看去,那大鸟身披五色羽翼,模样似是凤凰,却又比凤凰还要美丽,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让人不可凌驾的优越,神圣而高贵,让晏颀有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是“蚀”—— 那被鬼灵族视为神祇的鸟。 晏颀呆呆的看着这只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是传说中的神竟然真的能看到,还那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就在他感叹之际,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忽然出现了四条绳索,直接分别缠在了“蚀”的长颈、双翼与尾翼之上,并紧紧的拉住。 尖锐的叫声再次响起,让晏颀的脑袋又开始疼痛,不过比刚才好了很多。他忍着疼痛,向四周看去,只见四个方位分别站着四个熟悉的身影,绳索的另一端在他们手中,自下而上缠绕住“蚀”,并且还在不断的用力,似乎是想直接勒死它。 “九方……”晏颀惊讶。 那四个人正是九方几人,脸上俱是十分严肃的表情,专注的盯着那只大鸟,手上一刻也不放松。 那“蚀”被如此对待,瞬间吃痛,长嘶一声,双翼开始大力的扇动,同时身躯开始不停的扭动,想要挣脱那绳索。 九方他们虽然厉害,但毕竟身体大小悬殊,这鸟据说又是神祇般的存在,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它的双翼一旦大力挥动,拉住双翼上绳索的赫连与郝仁一下子支撑不住,顿时向空中飞去,狠狠撞在了四周的柱子上。而拉住长颈与尾翼绳索的九方与柒释见状,忙稳住绳索,并将绳索迅速死死地绑在了离他们最近的柱子上,同时借力飞身而起,直冲向“蚀”。 九方并未从正面直接对上“蚀”,而是避开了它的视线范围,从下方冲向它的颈部,,并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软剑,想要直接割开它的喉咙。 不想“蚀”因为之前的吃痛,双翼乱挥着,正好挡住了九方的一击。那翅膀一挥带起的巨风不是人所能招架的,九方收回攻势,顺风飞向一根柱子,在柱身上一个借力翻身骑在了“蚀”上,同时举起软剑狠狠刺了下去。 整个过程发生的十分迅速,软剑深深地刺入“蚀”的颈部,一时间血肉翻飞,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洒而出,像血雨一样洒落在四周。晏颀坐在敞开的棺材中自然不能幸免,那隐形的墙壁居然没有封顶,因此血雨大量的从上倾下,以致全身都染上了血液,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周围。 与此同时,柒释也从另一边飞身至“蚀”的尾部,拿出鞭子在它脊椎处狠狠一抽,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一时间鲜血染红了“蚀”那本是五彩斑斓的羽毛。 一道更加尖锐的声音自它的口中溢出,身体更加剧烈的扭动起来,双翼乱挥,想要把背上的两人先甩下去。缠着颈部与尾部的绳索也不胜其力,纷纷断开,甚至将绳子另一端的柱子都拉的开始摇动,险些折断。 九方与柒释见状,连忙从它的背上下来,却还是慢了一步,在下落的过程中纷纷被那巨翼打中,飞向四周。 赫连与郝仁见状,接替了九方与柒释来到“蚀”的身旁。郝仁重新拿出一卷绳索,从后缠绕上它的长颈并拉紧。赫连与九方一样从下飞身而上来到它的喉部,将一把刀狠狠插入,并且握着刀柄试图向下划开。 晏颀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感到恐惧又恶心。 这群人到底要干嘛! 棺材四周的隐形墙壁还是没有消失,晏颀无法离开这如修罗场一般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忽然,那“蚀”的双翼在挥舞之间误中了晏颀所在的那具棺材,强大的力量使得整个棺材四分五裂,四周的墙壁自然也跟着瞬间破碎。晏颀比较幸运的恰好避开了那翅膀的尖端,只被双翼所带来的强风扫中,狠狠地向后飞了出去,直接撞倒了后面的刑架,落在了几十米开外。没想到这里的地面居然是向下倾斜的,让晏颀撞到地面后不等反应过来,已经咕噜噜的向下滚了下去。 柒释是最靠近棺材的一个,一见此景,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晏颀飞远。 “糟了,小兔子!”柒释强忍住伤势,转身就要向晏颀被拍飞的地方冲去。 不想此时那“蚀”的口中竟然喷出火焰,将四面八方都烧了一圈,直接阻挡了柒释的去路。九方见状,道:“先把它解决了,再去救晏颀。” 四人再次冲向了“蚀”。 ------------ 第二十七章 鸟舌 更新时间:2014-02-25 晏颀被蚀挥翅时所带起的强风扫中,不可抵挡的向后飞了出去。没想到那祭台后的地面竟是倾斜的,他还来不及抓住什么,就已经滚了下去。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疼痛,就像被上千匹奔跑的马从身上踏过一样,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而且一点力气都没有,动都动不了。 他在地上躺了好久,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左手手腕处一直传来钻心的痛,似乎是扭伤了。晏颀没法,只能用用右手手肘撑着地面小心翼翼的从地面上爬起,尽管已经将动作尽量放轻放慢了,可是整个过程依旧苦不堪言,用了好久才堪堪站定。 四周漆黑一片,晏颀身上的火折子早就丢了。他无措的望了望四周,一点光亮也没有。一丝恐惧在内心升起,让他拼命的压下,希望着那些人中有谁能快点来救他。 左手腕似乎越来越痛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只觉得连同整条手臂都越来越疼痛难忍,且一动都不能动,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左手摔得最严重吧。晏颀用右手轻握住左手腕,那里不出意料的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一样了。他忽然害怕他的这条手臂就这么废了。 作为一个木雕师,若是手废了,他还能做什么。 算了,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先找出路吧,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让他就这样出了这山也不一定。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晏颀心里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 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晏颀选定了一个方向慢慢手扶走去。 走了十几步后,他忽然撞到了一堵墙壁。着墙壁沿着墙的方向走了一段,便发现这墙壁是圆弧状的。看样子似乎是个房间……若是这样,那一定会有出口。晏颀继续沿着墙走,又走了几十步后,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扇门一样的东西。 欣喜之下,晏颀就要就要去推门。只是他高估了此刻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这扇门的重量。在只有一只手的情况下,总之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门也未动分毫。 晏颀皱眉,这门推不开可怎么办?不然再找找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门?只怕情况也是一样的。 这时,晏颀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种武侠小说,一般那种密室什么的门上必定会有控制开合的机关。虽然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密室,但试着找找看总可以吧,也许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存在而且被他找到了呢。 想到这里,晏颀就迫不及待的在门上及门周围开始四处摸索。四处都摸遍后最后在门边的一个小角落里摸到了一个凸起。 找到了! 晏颀兴奋地将那凸起按下,耳边果然传来了重物推动的声音。等那声音停下,他又等了一会儿,便伸出手。本该有门阻挡的地方已经一片空――门已经开启,不过眼前仍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前方。 他忽然有点犹豫,万一出了这里前方是个死路怎么办? 啧,不管他,总要先去看看,若真是死路,再返回找别的出路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晏颀扶着墙,摸索着向门外走去。 谁曾想还未踏出门外,四周忽然传来绳索破空之声,接着几十条纤细的绳子迅速地缠上了晏颀的手上,身上,脚上……将他捆的动弹不得。那绳索不知是什么做成,十分的纤细坚韧,甚至可以说是锋利,隐隐的泛着红光,不仅拉不断,而且越来越紧。他都感觉到它们能将他的衣服割破,并开始嵌入他的皮肤,而且还在不断的收紧,简直就想把他给分尸了。 鲜血顺着皮肤淌下,眼睛看不见,感觉就特别明显。晏颀试着动了动,挣不脱那些绳索,反而收的更紧。鲜血流失的太多,他都开始觉得眼前出现重影了。 他现在忽然明白了之前那只“蚀”的感受。这简直比给他一刀还要痛苦。 难道他要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头无意识的向后仰去,忽然,视线中出现了几十双泛着血红光芒的眼睛,分散在周围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让他一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这是……蚀? 这里竟然有那么多只,难道这些绳索是它们的? 晏颀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些鸟都成精了吗?竟然还会用绳索。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听声音似乎是什么金属类的东西。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上次柒释塞给他的匕首。 太好了,只要有匕首,也许就能割断这些绳子。听它掉落的声音,应该是在他的右边,幸好右手还能动。 晏颀努力弯下腰,可因为那些绳子收的太紧,让他只一动,那些绳子就在他的皮肤中嵌的更深,以致他疼得都动不了。一咬牙,忍痛用力一弯腰,右手在地面上迅速搜寻了一下,万幸摸到了那把匕首。他站起身,握紧匕首凭感觉用力一挥,割到了几条绳子。只听空中立即传来几声似是痛苦的鸟鸣声,勒着他的绳索少了些。 眼见有效,晏颀一喜,忙又挥了几次,直到绳索尽断,他也不再犹豫,立刻跑出了门外。 身后仍旧传来那些鸟的叫声,痛苦而凄惨,就像有人割了它们的舌头似的。 晏颀跑了很久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光亮,似乎是火光,顿时松了一口气,强提起早已透支的体力。再怎么样也要跑到有光的地方才能歇息,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待晏颀离得近了,才发现那里有一个转角。火光是在转角处,所照到的范围有些小。等完全跑出阴暗后,晏颀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他倒得地方恰好是拐角处,因此他没有看到正好有一群人从拐角的另一边走过来,于是好巧不巧的就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传来,晏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倒在一个人的怀里。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只是刚收了那样的重创,又拼了命跑了那么多路,实在是没那个力气了。他只能低声说着“抱歉”。 头上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揽上了他的背,另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接着一个带着调笑的男声响起:“哟,我还以为是又是什么怪物呢,没想到是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怎么又是小兔子,他长得有那么像兔子吗? 不过晏颀目前已经无力吐槽这个称呼――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没有回答那人,那人也不介意,动作还算轻缓的将他放平在地上,接着挑起还挂在他身上的一节绳子,疑惑道:“咦,这是什么?” 闻言,晏颀将视线转到他的手中,发现一根红色的绳子正挂在他的手指上,两段还在不停的往地面上滴着血液,那人的手指也被染成了红色。这显然是他的血,也不知道那绳子是本来就是红色的还是被他的血染成这样的。只是在这光亮下看过去,那截绳子似乎有些奇怪。 “唔……好奇怪。”那人观察了一会儿,又用手摸了摸,再次开口,“这是什么动物的舌头吧,中间被截断了,看来不止这么长。啧,居然会有这么长这么细的舌头。” 闻言,晏颀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感到恶心。舌头?难道是那些鸟的舌头?刚刚那里有那么多鸟……怪不得,怪不得它们都叫的如此凄惨。 一想到有那么多的舌头曾经勒进他的皮肤,他就感到一阵惊惧与恶心,一时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这一下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让他一时间痛的撕心裂肺。 晏颀的这一系列动作总算引起了身旁那人的注意。他扔掉那截舌头,蹲到晏颀身边,忽然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拨开了他身上的衣服。皮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让晏颀感到一阵慌乱。 “你要干什么!”他想拉上自己的衣服,无奈动不了。 听到晏颀近乎慌乱的声音,那人动作一顿,接着又是轻笑一声。只见他俯下身,来到晏颀上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一手扣住他的下巴,用近乎魅惑的声音道:“怎么?如此紧张,怕我吃了你吗?呵……” ------------ 第二十八章 盗墓团伙 更新时间:2014-03-02 近距离接触这人,让晏颀总算看清了他的相貌。长的倒是俊美无双,甚至比之女子都不遑多让,只是感觉透着一股邪肆与霸道,一双桃花眼玩味的看着他。 晏颀心里一抖,这人只怕不是善茬啊。 “你……呵呵,怎么会呢。”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他还指望活着出去呢,“只是我对陌生人的触碰有点不习惯而已……” “哦?是吗?”那人笑了笑,捏着他的下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忽然站起了身。 晏颀一愣,以为他是要丢下他不管,急忙开口叫住他:“等等!” 那人确实没走,低下头看着他。晏颀有些窘迫的开口:“你……能帮帮我吗?” “恩?” “恩……可以带我出这座山吗?”只要出了这座山就好,这么诡异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呆了。也不知道这人可不可信,万一又被骗了怎么办……“或者,只要帮我治一下伤就好。”他试探着问。只要治好了伤,他总还有出去的机会,否则就只能等死。 见晏颀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那人又是轻笑了一声:“救你?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想活!不过如果这么说了那这人一定会说他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吧。 “我……”晏颀咬着下唇,努力思考着该怎么说。 “这样吧。”那人打断晏颀的思考,重新蹲下身,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右手却暧昧的抚上晏颀的脸颊。晏颀被他弄得浑身鸡皮疙瘩,想躲开,无奈动不了。“我救你,然后你嫁给我怎么样?” “……啊?!”晏颀被他的话给彻底惊呆了,嫁给他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把他当成女的了吧,“可是我是男的……怎么……” “男的又怎么了,我不介意。我救了你,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如何?” 不介意?男的和男的,那是不正常的吧。没想到这样都能让他碰上一个有如此嗜好的人。晏颀看着这人,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想骂人,但是又怕把这人惹生气了就真的抛下他不管了。或者遇上凶残的会直接给他一刀?反正在这里杀人谁也不会管吧。 那人看着晏颀这副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没再说话,只用手将他身上破烂又被血尽染的衣物轻轻地褪了下来,防止衣服粘在血肉里,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晏颀的身上,将晏颀打横抱起。 “你,你要干嘛嘶……”晏颀下意识的一挣扎,扯动了身上的伤口。 “别动。”男子制住他,不让他乱动,“我带你去疗伤。” 一听此话,晏颀立刻聪明的不动了,只是对于这个姿势感到很尴尬,因此一直很僵硬。 男子抱着他浑然未觉的走着,时而言语上调戏调戏晏颀。晏颀被他弄得浑身不自在,还没法反抗,只能忍着,并拼命在心里暗示自己,就当抱着自己的是个女子。 谁家女子行事会如此彪悍啊!! “小兔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晏颀。” “恩。还是小兔子好听。君凌央,我的名字。记住了哟,把你治好了你就算是我的人了哦。”男子,哦,君凌央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亲切――至少晏颀没感觉到。 对于君凌央的后半句话,晏颀聪明的当做没听到,只是沉默不语。 在君凌央抱着晏颀转过几个弯后,终于停了下来。还没等他将晏颀放下,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先响起:“你又捡了什么回来?哟,这次居然是个人。” 那女子的声音有些冷淡,似乎对于这君凌央时不时的带些东西回来已经习惯了。 不过捡…… 君凌央将晏颀小心的放在地上,回道:“把伤药和纱布给我些,我要给他治伤。” 晏颀转头向君凌央身后看去,便看到一个着短装打扮的女子,长得十分美丽,柔顺的长发被简单的束起,靠着一堵墙坐着,一腿曲起,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坐的很是轻松,一点儿都不同于其他的女子那般规矩,此时也正抬眼打量着他。而她的旁边还坐着几个人,似乎是一伙的。 晏颀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女子看起来也不好惹的样子。 那女子打量够了,忽然笑道:“你从哪儿捡到这么个奇葩?看样子不像是干这行的啊。” 晏颀对于这女子豪放的言行简直无话可说,尤其是形容自己的那个称呼。 “恩……的确不像。”君凌央边帮他处理伤口便搭话,“也许是跟着谁一起进来的图个新鲜吧。” “啧,除了我们居然还有人进鬼灵山?胆子可真大。”那女子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呵,怎么没人敢。”最后在晏颀身上用纱布恶趣味的打出一个蝴蝶结,君凌央将他抱到那女子身边,让他倚墙而坐,然后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只见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你指他们?”君凌央不置可否。 晏颀在君凌央的帮助下坐好,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人的伤药效果极好,涂在身上清清凉凉的,疼痛感也减轻了很多。 “谢谢。” 听到晏颀的道谢声,君凌央一个转身出现在晏颀上方,右手从后方环过他的脖子,左手则捏住他的下巴。晏颀的身体又开始僵硬了。 “你……” “小兔子,告诉我你是和谁一起进来的?” 晏颀沉默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将九方他们的名字说出来,万一这两人与他们是敌人,那他们会不会很危险?自己是与他们有关系的,会不会也很危险?可是不说,他又该找什么借口?一直不说话吗? 就在晏颀纠结之际,那女子忽然开了口:“是九方涟?” 晏颀吓了一跳,惊讶的看向那女子。他这样的反应,倒是证实了两人的猜测。君凌央笑了一声,自语道:“果然是他们。” “不过他们从来都是四个人一起,从来没见他们身边有别的人,这次怎么会带上你?”女子转头,疑惑的看着晏颀。这人一看就是从未接触过这一行的,为何会被他们带进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晏颀低声回道。他在想这两人到底是谁,听两人的语气似乎不像是他们的仇人,而且似乎与他们挺熟悉的。他忽然想起了霍海,那时霍海似乎提到过两个人,然后九方他们也说过那两人的名字,其中一个似乎就叫君凌央。 他再次讶异的看向女子,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姑娘是否叫纳兰若?” 纳兰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们告诉你的?” 果然是……他该说什么好呢?大概他们就是九方他们说的那伙来盗墓的人吧。听霍海的说法,他们来时应该有好多人,可是看这里的数量最多也不超过十个,难道那么多人都死了吗?他不敢想象。 “你和他们什么关系?”纳兰若又问道。 晏颀摇摇头:“我和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被他们骗进来的而已。”这确实是实话。想到此,他就没由来的感到心口窒息。 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着实不好。 下巴上的力道重了些,晏颀回神,对上君凌央那双似乎总是笑着的桃花眼。 “小兔子,我可是依言替你治伤了,从今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哦。”君凌央痞痞的话语让晏颀一阵脸红,躲开眼神不去看他。没想到君凌央忽然低下头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晏颀瞬间呆滞。 最后还是纳兰若看不下去了,抄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君凌央你给我够了!” ------------ 第二十九章 无题 更新时间:2014-03-09 因为晏颀的缘故,君凌央他们又在原地待了些时间。期间纳兰若问了他一些问题,全是关于九方他们的。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纳兰若大概是觉察到了这一点,便也没有说很多。 而从他们的谈话来看,他们也只是单纯的盗墓者,为了钱财而进来。不过来时的几十人现今也只剩下了十个不到,可见此地的凶险程度。 现在想来,晏颀觉得自己还是十分幸运的。也许也是因为离溯说的那个身份?不过他始终不能理解这些为了钱财什么都干的人。他一直觉得生命才是最可贵的。 养伤期间,一直是君凌央在照顾他。君凌央也是个很细心的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对于晏颀这个陌生人照顾的可算十分周到。 不过晏颀一直认为君凌央说那些话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可再这样想他也还是不能适应君凌央那时不时的调戏行为,又怕一个不能控制惹恼了他反把命丢了。因此每一次晏颀都在不停地暗示自己:他是个男人,被摸一下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君公子,请你放尊重点好吗!”几次之后,晏颀实在是忍不住了。 闻言,君凌央愣了一下,而后又笑着捏了捏晏颀脸上的肉,道:“看来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我们走吧。”言下先行站起身,走到一边开始整理东西。 这次换晏颀怔愣了。他看着君凌央的身影,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纳兰若似乎也为他突如其来的行为疑惑了一下,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也开始整理东西。那些原本坐着的人也都开始动作。 这是要走了吗? 晏颀疑惑的看着他们,试着站起来,随即他便感觉到身上没有那么痛了――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也不知是因为他们那药的缘故还是什么,总之他觉得自己恢复的很快,感觉好多了,起码自己行走不是问题。 君凌央整理好东西,过来扶他。晏颀看了他一眼,撑着他的手站起。 “小若,你带路,我们往那边走。”君凌央指了个方向,与他碰到晏颀的那个方向相反。 大概是忌惮着那些不明的鸟类。 几人全副武装的向那个方向走去。这是一条通道,宽度大约可容三个人并排行走。两边的墙壁上也有灯奴装嵌着。晏颀注意到他们也只点了左侧的灯,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被蠓虫吸干了全身血液的人,想来一定就是他们的人。看样子是怕再次把蠓虫招来才这样做的吧。也不知道是牺牲了多少人才得来这样的安全。 这里的石壁上并没有壁画,反而总是看到一扇扇紧闭着的门。 “这是耳室,不过里面放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吃人的怪物。”君凌央怕晏颀出什么意外,因此一直走在晏颀身边。见他一直打量着那些门,如是解说道。 “吃人的怪物?你们进去过?” “恩,我们就是从这边过来的。当时并不知晓,因此在这里也死了不少人。”君凌央的语气有些淡漠,仿佛死的并不是他们这边的人。 晏颀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来这边?” 君凌央轻笑了一声:“你的问题还真多。遇到你之前我已经观察过,这条通道只有这两个方向,要么向你来的那条路上去,要不就是这边。不过这条路的前方有一个分叉口,我们现在往另一条路去。” “那你们知道前面有什么吗?你们是去干什么?”问完这个问题晏颀就有些后悔了。且不说他们不一定知道,他一个外人也没资格管那么多呀。 晏颀以为君凌央一定会生气,然而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坏笑着将手搭上晏颀的肩膀,调笑道:“我只对自己的媳妇儿知无不言哟。” 晏颀的脸立刻染上了一层薄红,恼怒的瞪了君凌央一眼。 “呵呵,开个玩笑。按地图上画的,那边应该是一座挺大的墓室,埋得似乎还是什么挺尊贵的人,想来陪葬品应该不少。至于去干什么,自然是为钱财了。”纳兰若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说那么多有所不满,不过被他无视了。“做这一行的,大多数都是为了钱财,不然谁会来做这么危险没保障的事。也只有九方涟这帮人似乎什么都不图,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拿钱财,能力又很强,而且似乎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说到这儿,他看了晏颀一眼,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真是好奇他们把你带进来的目的啊。”不只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他说。 晏颀的心里有点毛毛的,他摇摇头,甩掉这种感觉,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地图。 他记得之前霍海也提到过这两人的手里有地图,而且似乎来路不明。按九方他们及离溯的说法,这里根本不是属于人类的地方,而且知道的人极少。那些皇家人即使手里有地图,也不会轻易外泄吧。这两人不仅知道,而且有详细的地图,不是有极硬的后台就是手段高明。 总之肯定又是不好惹的人。晏颀默叹一声,不打算再问什么,只是沉默的跟着他们走。而君凌央竟也沉默了下来。一时无话。 这么一沉默,倒是让晏颀想起一件事。就是他在和九方柒释他们看到那块被放在树后的石碑的时候,那时地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趁他摔倒之际有一只手塞给他了一张纸条。后来他和九方吵架,他避开他们去看那张纸。他记得上面写得内容是若想要安全离去,便让他去找君凌央和纳兰若。当时就觉得蹊跷,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太多,一下子忘掉了这事。现在想起还真是可疑。给他纸条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他来找这两人? 他有太多的疑问,现在却不适合问。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弄清楚。 在转过一道弯后,几人来到那分岔路口。纳兰若带着众人走了左边这一条,晏颀向右边那条路看了一眼,那里没有灯火,一片黑暗。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忽然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睛,正阴冷的瞪着他。他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了?”君凌央及时扶住他,问道。 听到问话,晏颀迟疑的伸手指向那个方向,却发现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他眨了眨眼睛,眼前仍然只是一片虚无。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站直身体,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头的冷汗。刚刚那个……是幻觉吗? 众人顺着晏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然也只看到一片虚无,均疑惑地看着晏颀。 “没什么,是我看错了吧,抱歉。” 闻言,众人也不再追究,继续向前走去。只有君凌央,向着那个方向凝视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几人又是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尽头看到一扇巨大的门。门两边的墙壁上各燃着一支火把,照亮了前方这一块区域,也将铜门的样子清晰的展现在他们面前,看上去蔚为壮观。 “怎么进去?”几人观察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大个子问道。 他旁边一人白了他一眼:“自然是想办法开门进去。” “笨蛋,我是问怎么开门!”那人显然是个脾气暴躁的,立刻吼道。 “你……” “行了,都别吵了!”打断他们之间的争吵,纳兰若走到那门前,伸手在门上四处摸了摸,接着来到左边的那只火把前,用手在固定火把的那东西上摸摸按按,显然是在找是否有能开门的机关。 显然是无果。她又来到右边的火把前,照样摸摸按按了几下,忽然“咦”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皆在她的身上,只见她一把握住了那支火把,接着向上一拔,竟将那火把拔了出来。 立刻,只听一阵沉重的吱呀声响起,众人的目光转向那厚重的铜门,发现那门竟然缓缓的向里开启。 惊讶过后,还未来得及欢呼,只听得君凌央的一声“趴下”,接着便听到一阵似是什么气体喷出的声音。晏颀只感觉整个人被人紧紧抱住然后狠狠地往下一按,整个人都被撞懵了,让他简直想骂人。 就这么趴着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按住自己的力道消失了。他急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前方的大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灯火通明,燃着之前他看到过的那种长明灯。正中间摆着一只棺材,其他的倒是没看到什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里的几人都是经过许多危险的人,因此不过那么点小插曲倒也没有人因此丧命。几人小心翼翼的走进那大门,一触及整个房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整个房间倒是挺大,只是这么大个房间除了正中央的那副棺材,便只有四周的角落里各摆放着一只并不大的瓦罐,皆被盖子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 最近事情有些多,没来得及更文,实在抱歉。 感觉前面人物性格并不是很鲜明,有点精神分裂的感觉==不过我会努力改过来的~~ 另外本文神鬼向,任何不合常理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不喜者慎入。谢谢各位的支持~~ ------------ 第三十章 人彘 更新时间:2014-03-23 乍一看见这样的情形,几乎所有人都愣了,继而开始抱怨。按照地图上的显示,这个房间是这条路的尽头。若不是以为这是间陪葬品颇多的大墓室,他们压根不会走这条路。按照现在这个场景,也就意味着他们白走了这条路,还要浪费时间走回去去寻找其他的路。这怎能让人不懊恼! 有些人不死心,打起了房间四个角落的瓦罐以及这一具棺材的主意。君凌央还未来得及叫住他们,几人已奔向了其中一只瓦罐――因怕有危险,便先开一只看看。还有几人则围到了棺材旁边。 晏颀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盯着那几只瓦罐,心里没有来得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眼见那些人就要打开那个瓦罐,他内心一动,嘴巴先于理智的喊了出来:“别动!” 然而已经晚了,就在晏颀喊出口的同时,那些人已将瓦罐打开,霎时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几人急忙掩鼻后退。 “我的娘嘞,这什么东西!“其中一人嫌恶的看着这瓦罐,喊出声。其他人也纷纷敬而远之,生怕染上什么。 一直站在原地的君凌央和纳兰若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只见瓦罐里盛着满满的一瓦罐的水,在灯火下呈现出浓墨色,就像是一瓦罐的墨水一样。乍一看去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只是从中一直发出一阵阵尸体腐烂后的臭味,熏得人不敢上前。 君凌央皱着眉看了看,忽然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走到那瓦罐前,毫不犹豫的将手插进了那黑水中。接着似乎抓住了什么,用力往上一提。 那东西一从水里出来,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至于晏颀,他觉得自己又要吐了。他闭上眼睛,拼命深呼吸,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这空气都被那臭味给污染了,让他一个忍不住开始干呕。 纳兰若看了晏颀一眼,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眼底的那抹鄙夷却无法掩饰。 好不容易压下了呕吐的感觉,晏颀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打算看看那东西。君凌央已将那东西放在了地上,整个东西湿漉漉的,周围的地面都晕开了水渍。这些人不敢随便去碰那看起来就很诡异的水,纷纷站在水渍的外圈。 晏颀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东西,乍看之下还是不免吃了一惊。那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被砍了双手双脚,全身毛发被人剃光,双眼紧闭,鼻子被割的人。说来也奇怪,这人虽然如此惨象,但泡在水里尸体不但不腐,而且保存的与活人一般。 “这,这是什么?”有个人率先问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 “是人彘。”半晌,传来君凌央淡淡的声音。 晏颀转头去看他,发现他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人彘?” “恩,这是古代的一种酷刑,一种,把人变成猪的酷刑。施刑者将犯人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更有甚者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然后再用一种药使其永不再长毛发。一般很少有人能忍受这般的酷刑,有在行刑过程中就死了的,没死的,就被放在厕所里做成了人彘,任其自生自灭。”君凌央平淡的叙述着,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不过听的人就没那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了,纷纷面色发白。 “谁他娘想出的这种东西,太恶心了。”一人骂道。 君凌央没理,只是看着地上的人彘。依这情形,这房里四个角落的罐子里大概都是这些东西。可是将人做成人彘不过是一种酷刑,又不能辟邪什么的,弄那么多放在墓室里做什么? 这时,众人只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响,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下意识的转身,却惊讶的发现房间中央的那具棺材上的盖子被挪开了一条缝。 众人惊讶的看着那具棺材,面面相觑。还是君凌央迅速反应过来,快步来到棺材旁。 “你们,谁动了棺材?”其实他也没期望得到答案,刚刚他们所有人都在一起,棺材离他们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这地方特别空旷,不可能会有人去动那棺材却在他们转身之后消失无踪的。 他抬头看看,又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地方可以藏下一个人,又仔细的数了一遍他们的人,一个人都没少。没有人……难道这棺材是自己动的么! 正这么想着,他放在棺材盖上的手忽然一震――那棺材又动了一下。他一惊,后退了几步,讶异的看着棺材。 真的是它自己在动! 这时其他人都围上来了,集体看着那棺材。 “凌央,怎么回事?”纳兰若问道。 “棺材里有东西。”君凌央蹙眉。 有东西?众人警惕的看着棺材,好半天,那棺材还是没再动第三下。 有人耐不住了,道:“有什么东西打开棺材看看不就知道了,就这么干站着等它自己动,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说罢便要去推那棺材盖。 晏颀眼皮一跳,又想喊住手。但这次还没喊出来,只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那棺材盖整个儿翻在了一边地上。 只见那大汉目瞪口呆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棺材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我还没推啊。刚碰到,它,它就,就自己开了。”那大汉显然太震惊,说话都不利索了。 君凌央和纳兰若没理他,走到棺材旁,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可还没看清,忽然一只手棺中骤然伸出,直取君凌央的脖子。君凌央瞳孔一缩,本能的向后一躲,右手抽出一把匕首,反手砍过去,却扑了个空。 两人退开,谨慎地看着棺中。只见棺中坐起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子,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只是那女子的面色确实十分青白,双目呆滞,表情十分僵硬,此时正定定的看着前方。 “诈尸了!”有人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快,快用黑驴蹄子啊!”不知谁立刻叫道,并且立刻拿出一个黑驴蹄子朝着女子扔了过去。 “没,没用。”众人惊惧的看着那女子。晏颀也有些脸色发白,他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啊,不要说诈尸,尸体都不怎么看到过啊――当然,被骗进这里之后除外。 看这样子,还真是诈尸,不过竟能将死了不知多久的尸体保存的如同活人一般,这地方还真是诡异。还是说……这些人彘的作用其实是这个? 君凌央呵斥住众人,警告了一句大家小心,握着匕首警惕的看着这女尸。只要一有什么异动,他就能迅速反应过来。 等了许久,那女尸终于动了一下。只见她缓缓地从棺材中站起,踏出棺材,双手垂落在身侧,青白的十指上长着几乎有手指那么长的黑色指甲,泛出森森冷意。 周围的人都不敢怠慢,纷纷拿起手边能打或能防御的东西。 那女尸站定,顿了一会儿,忽然就抬手成爪,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这一行人。众人一惊,纷纷四散逃开。不过女尸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不是君凌央,而是……晏颀。 晏颀吓了一跳,一矮身躲过了那女尸锋利的指甲,不顾形象的滚到了一旁。那女尸一击不成,也不肯罢休,追着晏颀而去。 君凌央见状,急忙来到晏颀身边将之拉倒自己身后,抬手用匕首挡住随之而来的锋利指甲,使力一挥,本欲将那指甲给砍断,没想到那指甲竟异常坚硬,对上那锋利的匕首都能丝毫不损,只能看看将其挥开。 女尸见状,瞬间暴怒,用上双手向君凌央攻击而去。君凌央一矮身,握着匕首刺向女尸。整把匕首没入女尸的身体,那女尸却只是停顿了一下,便丝毫不见异样的继续攻击。君凌央来不及将匕首拔出,便弃了匕首躲开她的攻击。刚稳住身躯,只听得一阵破空声传来,同时还有纳兰若的一句“用这个”,他伸手一接,手中已多了一把约两尺长的刀。他顺势一跃而起,提刀便向女尸的手臂砍去。那女尸也不是傻呆呆站着被人砍的,抬手就用指甲挡住了他的刀。 一击不成,君凌央果断收回刀,单脚在墙上借力翻身来到女尸背后,提着刀就往女尸的脖子招呼。女尸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个转身竟单手生生接住了刀刃。君凌央想拔回刀,可那女尸力气极大,生生将那刀刃扭曲的变了形,最后只听咔嚓一声,刀身从中被她折断。 没了阻碍,她的指甲直戳君凌央的咽喉。君凌央见势一躲,却因那女尸动作太快而未完全躲过。尖利的指甲擦过他的手臂,有一根更是直接插进了血肉里。他忍着痛,提起另一只手一掌拍开女尸。这时一把刀忽然从女尸的背后飞来,目标直击她的脑袋。 女尸像是感受到了这凌厉的杀气,利落的躲开了。原本被女尸挡着的君凌央来不及去接,同样躲开了那把刀。那刀一时收不住势,直奔君凌央身后的墙。那一瞬间,从角落里传来哗啦的一声响,伴随着兵器落地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那只放着人彘的瓦罐被刀击中,碎成了渣渣。 ------------ 第三十一章 墓中墓 更新时间:2014-03-28 腐臭的黑水横流,所过之处皆冒出了淡淡的黑烟。有人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些,只见那些黑水迅速的腐蚀了鞋子。众人见状,慌忙逃到没有黑水的地方,惊惧的看着这些黑水。那被腐蚀了鞋子的人迅速逃到安全的地方,一脸后怕。要不是穿着鞋,只怕腐蚀的就是他的脚了吧。真不知道那些人彘是怎么被浸在黑水里而保持不腐烂的。 君凌央站的地方是离瓦罐最近的,所受到的危害也是最直接的。瓦罐破碎时溅起的黑水直向他飞来,纵然他在第一时间躲开,也免不了的沾上了几滴。身上的衣服被腐蚀出一个个破洞。有一滴滴到了手背上,顿时那被滴到的地方就如火烧火燎一般,皮肤在瞬间被烧成了黑炭。而那把将瓦罐击碎的刀,几乎是在瞬间变成了渣渣。 “凌央!”不远处纳兰若喊了一声。君凌央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接着他便发现一件事。 那女尸站的位置离那瓦罐也不远,只是恰好被他给挡住了。黑水溅起来的时候他及时跳开,可那女尸却是一动未动,任由黑水溅到自己身上,漫过脚下站的地方。可奇怪的是,那黑水似乎对女尸无半点作用,不会像他们一样遇到即被腐蚀,反而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水。 看来,这黑水针对的只有活人。 如此一来,便更要小心了。 君凌央全神贯注的盯着女尸,等待着她的下一个动作。女尸沾了黑水似乎呆滞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君凌央左闪右闪,有意将之引到房间中央,这样砸碎瓦罐的几率就变小了,也不用担心黑水的问题。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君凌央有些惊讶。那女尸的动作似乎变慢了,动作也僵硬了一些。变化不大,不过直接与之对打的他感受的很明显。 君凌央又一次闪身避开女尸的指甲,一个弯腰转到了女尸的身后。女尸扑了个空,一下子没收住力道直直的酒装上了那副棺材,竟生生将那棺材给撞得散了架。君凌央的手里没有武器什么的,这女尸身体的坚硬程度简直令人咋舌,他自然不敢直接就这么用肉体去打。女尸这一撞,将木制的棺材都撞成了根根木条,君凌央随手拾起一根比较粗的,对准女尸的脖子就狠狠砸了下去。 那力道,其他人看着都觉得疼,也亏得君凌央对着这么一张绝世的脸还砸的下去,那女尸的脖子那地方更是被砸的凹进去了一大块,但她愣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一转身继续朝着君凌央扑了过去。反倒是那木条,直接就被砸成了碎片。 纳兰若看君凌央一人着实难搞定,随手抽了同伴手中的一件武器就打算过去帮他,却突然被晏颀给拉住了。 “你干什么?”纳兰若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知道有办法可以打败那女尸。”晏颀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纳兰若还是有些怀疑,毕竟晏颀看起来实在太弱了。 “什么办法?” “砸碎那几个瓦罐,应该就可以让那女尸丧失行动力。”晏颀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简明扼要的说了他的办法。 “砸碎瓦罐?你在开玩笑么?你也看到了,那些黑水……” “我知道。”晏颀看着纳兰若眼中那预料之中的怀疑之色,默叹一声,打断她的话,“你看这个房间除了棺材就是那些瓦罐,总不是来陪葬的吧?这墓主人是有多大仇才会用四个人彘来陪葬?连些金银财宝都没有。而且据你们的说法,这里应该是座大墓,那么墓主人的地位必定不低。可是看那棺材都是木制的,连副棺椁都没有,再看这女子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像是地位多么高的人。这样的话,这里的一切就太不正常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座并不是真正的墓。” “你的意思是……” “我刚刚观察到那女尸沾到黑水后虽然不会腐蚀,但之后的行动就显得迟缓了些,所以我猜想这些人彘什么的估计是用来养着女尸的,一旦破坏就失去了力量……大概就是这种意思。所以我想打碎这些瓦罐试试有没有用。” 听完晏颀的话,纳兰若沉默了下来。虽然晏颀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样一个一点倒斗经验都没有的人能信吗?万一出了什么事…… 这厢纳兰若还在纠结,那边君凌央几乎快抓狂了。这女尸全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根本找不到弱点,他都快崩溃了。恰逢此时听到晏颀的话,便急忙喊道:“小若你就按着他说的试一试吧。站远点拿东西扔就行,叫他们都往中间站。这地方这么大,就算没用黑水也不会沾到。” 恰此时他又重新拿了一根木条挡开了女尸的一击,在向后退的过程中正好来到之前摆棺材的那地方,忽觉脚下一空。他想伸手抓住什么,可此时女尸又恰好再次扑了过来。闪躲间也没顾得上再抓住什么,就这样掉了下去,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凌央!”纳兰若大喊,扑过去想救他,可女尸在那边挡着,她纵然焦急也过不去。 心焦之际,她想起晏颀的话,咬了咬牙,也不再犹豫,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三把小匕首,对准那三个瓦罐就扔了过去。 只听三道瓦罐碎裂声同时响起,四周黑水四溅,意料之中的三具人彘摔在地上,更弄得腐臭充满了整个墓室,熏得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吐了。 晏颀忍住不适,将注意力集中到女尸身上,果然不出意料的发现女尸的身体狠狠一颤,继而动作开始变得僵硬而缓慢。 纳兰若急着救君凌央,手里拿着武器一脸狠戾的就冲上去打。那股狠劲……果然两个女子打架只会更狠…… 失了作为养料的人彘,就相当于鱼离了水。女尸的力量渐渐流失,身体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坚硬。纳兰若一刀砍下去,也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只是没有血流出,反而流出了像浸泡那些人彘的黑水。纳兰若小心翼翼的避开。不多时,那女尸便彻底僵硬不能动了。 纳兰若一脚将她踹开,也不管其他人,找到君凌央掉下去的那个洞就直接跳了下去,连声招呼都不打。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不觉骂了一声,却也没办法,只能跟着纳兰若跳下去。天塌下来有他们俩顶着呢,他们只管在他们俩身后就行。 晏颀来到那洞前,发现这洞的位置恰好在棺材的正中央,想来是为了掩藏这个洞才布置了这么一副棺材。洞不大,正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下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他没猜错,这洞的底部,应当才是真正的墓室。 他本想找找洞壁上是否有什么可以攀爬,可那洞壁却是十分光滑,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攀着。他一咬牙,跟着众人就这么直接跳了下去,一路滑到底。这时他才发现这洞是弯曲的。他之前看下来漆黑一片恰是被转弯处给挡住了光线。 待有光线出现,他的眼睛被光刺得下意识眯了起来,忽然身下一空,他一慌,本能的想伸手抓住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人给一把抱住。 他睁开眼,恰好对上君凌央那一双盈满笑意的眼。 “谢,谢谢。”晏颀有些不自然的道谢。 “小兔子,我可是又救了你哦。”又是那不正经的语调,让晏颀再一次的红了脸,他恼怒的瞪了君凌央一眼。 君凌央难得的没再逗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晏颀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这才发现那个洞是直通顶上。这距离少说也有七八米。若刚刚君凌央不接住他,就他这小身板,摔下来决定能断胳膊断腿。 君凌央将晏颀放到地上,晏颀站稳后便开始打量周围。这房间与上面那个房间差不多大,不过放的东西就多多了。正中央同样放着一副棺材,不过不再是木棺,而是一副巨大的水晶棺。透明的水晶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折射出闪亮的光芒,棺中躺着一具穿着华贵紫衣的年轻男子。神奇的是他与上面那具女尸一样,容颜半点未枯,仿佛只是睡着了。 在水晶棺的周围则另外摆着五具石棺,想来不是陪葬品便是陪葬的人。而在房间的四周,则摆放着大堆大堆的金银玉石。 跟着下来其他人都没受伤,看着这几乎堆成山的金银财宝,眼里都闪着贪婪的光,几乎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忙不迭的跑到那财宝堆上,贪婪的抚摸着,然后开始拼命往随身带的包里、身上开始塞,所有能放的地方几乎都不放过。若是可能,估摸着他们能把整个墓室给搬空。 君凌央与纳兰若站在一旁,没有加入他们的队伍,只是表情微妙的看着那副水晶棺。 “原来竟是一座墓中墓。”君凌央低声喃喃。 ------------ 第三十二章 变故(一) 晏颀看着这些人那贪婪的模样,再看看君凌央和纳兰若那看似淡定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疑惑。 似是觉察到晏颀的想法,君凌央看向他,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很疑惑?明明也只是为了钱财而进来的,怎么不像他们一样去装那些金银珠宝。” 晏颀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不解。君凌央走到他身边,忽然俯下身靠近他的脸庞。晏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伸手推开他,双颊染上了一层薄红。他站直身体,玩味的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还真是可爱。” 晏颀恼羞成怒的瞪他一眼。一直在一旁站着的纳兰若显然也有些不满了,皱着眉开口:“凌央。” 君凌央却没有理她,转身走到那具水晶棺旁。晏颀也跟了过去,却见他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兀自还在往身上塞金银财宝的人,接着一手放到了水晶棺盖上,低声说道:“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鼠目寸光,头脑简单……呵,这样的人,还真是容易糊弄啊。”也不知识说给晏颀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晏颀看他的动作,忽然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人,不会是打算把这副棺材给带出去吧! 且不说做这种夺死人睡得棺材的事是多么不道德,就算他真打算带走,这么大一具棺材,他是打算敲碎了打包带出去吗? “君凌央,你……”话音未落,只见君凌央忽然出手,一掌拍在棺盖边沿,竟将那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棺盖一击拍落。 一声巨响,带起尘埃无数,墙上的长明灯倏然熄灭,整个墓室瞬间昏暗,只剩下那些金银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华,成为了照亮整个墓室的光源。同一时刻,忽的在棺中出现两个青色光点,看那位置……晏颀脸色一白,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位置似乎是棺中躺着的人的眼睛。 所以,是棺中人睁开了眼睛吗? 他害怕的后退了一步。那些还在金银堆里的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给弄懵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那传来巨响的地方,自然同样也看到了那如鬼火一般的青色光点。 “这,这是什么?”有人问道。 “不知道……过去看看。”有人如此提议,几个人站起来就打算往那边走,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光点的边上,突兀的站着一个人影,隐没在那处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却陡然让人觉得一阵阴冷。 晏颀知道那是君凌央,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想掏出火折子,可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这时,一只冰凉的手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一惊就想叫,还没出声就被人给捂住了嘴。 “别动,是我。”纳兰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止住了他的挣扎。 纳兰若拖着他来到远离水晶棺和其他人的黑暗中,晏颀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女子的力气之大,就听到自棺材那边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的声响,仿佛有谁在敲石头一样。他想起了水晶棺周围的那五具石棺,难道是…… 接下来只听得连续的五声巨石落地声,然后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晏颀的目光瞥到那堆满金银的地方,金银的光泽所照亮的地方,除了那些跟着下来的人,忽然出现了五个纤细的身影。看身形似乎是女子,均有着几乎垂地的长发,看不清楚脸。 只见她们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那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人身边,伸出长着与之前那具女尸一样长的指甲的手,利落的插入了那些人的颈部。鲜血喷洒而出,那些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已经命丧黄泉。 而有一些没在第一时间被杀的人见状,吓得惊叫起来,四散着逃跑想要寻找出口。可是他们是从上面下来的,如今又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又怎能如此轻易的找到? 紧接着黑暗中又是几声惨叫响起,宣告了几条生命的结束。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接着,晏颀就看到那几个女子撕开了那些尸体的衣服,张大了嘴巴,露出了两根特别长的泛着寒光的獠牙,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撕下一块块血肉,咀嚼吞下,将那些个尸体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 晏颀惊恐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要不是有纳兰若撑着他,又捂住他的嘴巴,最怕他会立刻瘫软在地并且惊叫出声。不过事实上晏颀觉得现在的他连惊叫出声都做不到。 也不知是因为他和纳兰若躲在黑暗中的原因还是什么,那几个吃人的女尸似乎没看到他们,并没有朝他们这个地方来,否则现在的他们也不过是两具残破的尸体了。不过晏颀现在顾不上这个,脑子里满满都是女尸吃人的场景,将之深深地打击到了。 他忽然想起君凌央,想起那双散着青色光芒的眼睛,他似乎就在棺材边上,那他会不会也…… 他回头看了纳兰若一眼,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他能感觉的出来她很淡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君凌央。为什么?还是说这一切其实是他们计划好的?可是目的又是什么? 不远处咀嚼声不断,伴随着那种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忽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好像是被人给掐断了声音的源头一样,又像是突然身处一个虚无的深渊,一片死寂。 一股阴冷的感觉袭上背部,让晏颀有些冷得发抖。然后,他看到那双闪着青色光芒的眼睛开始向上移动,显然那人从棺中坐起来了。根据眼睛的移动,晏颀看到他转了转头,似乎旁边有什么东西,而他正看着。 那个位置……是君凌央之前站着的位置。 兵刃刺入肉体的声音突兀响起,一时间,四周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声,刺得人脑仁疼。似乎是那些女尸,痛苦而惊恐。 发生了什么?!晏颀睁大眼,想看个清楚,看到的却只是黑暗中几个模糊的影子。不过他看到那些原本在蚕食尸体的女尸全部站了起来,痛苦的抱着头。 “哧”的一声,灯,忽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两人睁不开眼,尖锐的叫声倏然停止,一切归于寂静。待适应了后再睁眼,两人便看到在那些个金山前面,五具女尸低着头颓然的站着,长发遮住了整个身体,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而在她们的脚边,是几具残破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残忍的让人不忍直视。 在那具水晶棺旁,那个原本躺在棺中的华服男子变成了坐在棺中,目光转向一旁,心口的位置则插着一把匕首。令人惊讶的是,竟有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涌出。然而匕首的另一头却没有人握着。 水晶棺旁,有几个人相对而立,均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一边的自然是君凌央,而另一边,竟然是离溯,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这两人晏颀也见过,分别是之前出现过的将郝仁与赫连引走的白衣女子,肩膀上依旧站着一只“蚀”,以及那个崖底的赶尸人。 ------------ 第三十三章 变故(二) 纳兰若带着晏颀来到君凌央身边,先是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君凌央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只是脸色却是异常的苍白,藏在衣袖下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而离溯一见到晏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淡淡的开口:“过来。”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 晏颀蹙了蹙眉,说实话现在除了九方他们,离溯也是他不想见到的人。那些事情,都是他告诉他的。他连准备都没给他时间做,就这样贸然的告诉他那些足以颠覆他世界观的东西,残忍而直白。 因此他宁愿跟着刚认识还总是戏弄他的君凌央一起,也不愿再见到他们。 他朝旁边看了看,正好对上了君凌央的目光,带着怀疑的神色。他一怔,随即低下头。 呵,他怎么这么傻。看刚刚那样子,这两方必定不会是什么友好关系。而离溯刚刚的那一句话明显看得出他和他们认识。而且像君凌央和纳兰若这种人,因为遇的危险太多,再天真的性子也会被磨得疑神疑鬼的,相识多年的人都不一定相信,更何况他才与他们相识那么一会儿。 如此,便连跟着他们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正这么想着,耳边忽然传来猎猎风声。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两只胳膊已被人抓住。他看看左边的君凌央,再看看右边的离溯,瞬间有些无力。 “你们……干什么?” “这里需要你,你不能走。”离溯垂眸看他,淡淡道。 “呵,他不愿意留下来又何必强求。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另一边的君凌央冷笑,手上的力道毫不放松。晏颀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离溯抬眸看他,目光扫过他的肩膀,眼底有讥讽神色闪现:“你已中了尸毒,只怕自身都快难保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能耐能带他出去?” 闻言,纳兰若和晏颀皆惊讶的看向他。中毒? “是……刚刚那具女尸?”纳兰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君凌央苍白的脸色有些难看,握住晏颀的手紧了紧。的确,方才他被女尸的利爪所伤,上有剧烈的尸毒。 “没有……解药吗?”晏颀问道。 纳兰若神色凝重,摇了摇头。晏颀转头去看离溯,后者一脸云淡风轻,漠然看着这一切。 他忽然想起了那种名为“醉红颜”的果子,离溯说过,醉红颜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他也亲自吃过这果子,当时一身的伤没过多久就痊愈了,既如此解毒也应当不在话下。可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更不知道那长果子的树在何处,又要如何去摘?弄不好还没等他找到那东西君凌央就已经撑不住了。不过,也许……离溯会有?就算没有,他也一定有别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君凌央都帮了他好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君凌央死。 看着离溯的不禁带上了哀求。离溯一如既往的嘴角含笑,眼底却一片漠然。 “醉红颜不能解他的毒,不过,能让他迟些日子死罢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怎么可能解不了这点毒?” “你忘了我和你说的?醉红颜,是鬼灵族的圣物。”离溯放开晏颀的手,雪色长发无风自舞,“既是我族圣物,当然只有本族人才能用。” 闻言,晏颀猛地甩开君凌央的手,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神情激动:“你说什么!什么叫做只有本族人才能用?” “醉红颜对于本族人来说确是疗伤圣药,起死回生当然是可以的,而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不过若是外族人吃了,疗伤自然是可以的,而且会让人的身体状况恢复到鼎盛时期。不过,疗效却只能维持十天。十天之后,原来的伤痛会加倍,死亡的几率会更高。” “死亡的几率会更高……也就是说……柒释……”柒释若非族里人,十天过后,也许,会死。 是他,害了他。 似是看出了晏颀为何事担忧,离溯再次开口:“放心,你那朋友不会死。不过你若是想拿醉红颜给你身边这位吃,那么他必死无疑。” 他这是什么意思?晏颀拼命克制住想要冲上去抓他衣领的冲动,沉声问:“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吗?” 离溯的目光定在他身上良久,直看得晏颀开始不耐烦,他才开口,却只是明知故问了一句:“你想救他?” 一句“当然”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为何?”紧接着又是一句。 晏颀一愣。为什么? “我不喜欢欠着别人,他救过我,我自然要还他。” “哦?”一丝笑意漫上眼底,他看着晏颀,不知在想什么,却无端让晏颀有些心虚。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有那么点私心。他想让他们俩带着他出去,如今在这里,似乎也只有他们能带他出去。 可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是危及生命的事?他不过是在保命而已。 他垂首,不去看任何人。 “我可以救他。”沉默了一会儿,离溯开口。晏颀猛地抬头,却听到他又说:“我救了他,你便留下。” 留下?不,这怎么可以!他不要呆在这个地方! 他开口就想拒绝,目光却突然瞥到一旁的君凌央。他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已隐隐泛着黑气,眸子里却无甚情绪。 他……救过他很多次,甚至这伤,严格来说,也是为救他而受的。他本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如今这般情景,叫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君凌央去死? “你在犹豫。”耳边忽然拂过一阵冷风,离溯的声音近在咫尺。 晏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退开,却被人紧紧搂住了腰。 他看着眼前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离溯,欲哭无泪。心脏都快吓出毛病了好吗! “呵,你是我族中人,你本就该留在这里,这个事实不容置疑。除非,你想像你父亲一样,背叛鬼灵族。”离溯的声音很低,低的只能让两个人听到。 晏颀脸色一白,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不相信,也不愿承认。他不愿留在这么一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帮助一个已经死亡的种族做什么复兴的事,他如今只想找到他的父亲,问清这一切。 所以,他一定要出去! 可是,君凌央若死了,纳兰若必不可能会带着他,也许她自身都会难保。那么,还有谁会带他出去? 他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他纠结之际,有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传来,晏颀腰间一松,已被人推着退开两步。一道暗红色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地面上,将地面抽出一道深深的鞭痕。 几人转头望去,只见九方四人站在众人一直忽略的大门处,而他们身后的大门,已经悄无声息的大开了。 —————————————————————————————— 我觉得我开始乱扯了orz ------------ 第三十四章 变故(三) 见到这几个人,晏颀的第一个念头是惊讶于他们的出现,然后是无语。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门可以进来,他一直以为入口只有那个洞。 之前那一鞭自然是柒释挥的,此刻成功分开了抱着的两人,他便收起鞭子,一个闪身来到晏颀身边,一把抱住他,脸上依旧挂着痞痞的笑容,璀璨的眸子里似乎透着安心。 “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伤的严重吗?”闻言,晏颀愣了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想什么。仪式已经结束,他的利用价值也应该没了吧,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他?还是说,他其实还有用? “没事就好,当时真的快吓死我了。”柒释捏了捏晏颀的脸,忽然又想到什么,伸手就想脱他衣服,“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晏颀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避开他的爪子。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凌央!”一声惊呼。 众人看过去,却见君凌央全身开始泛着黑气,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痛苦的蜷缩着。晏颀一惊,上前就想去碰他,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晏颀有些着急,语气也开始不好。 “他的尸毒发作,你碰了也会中毒的。”柒释皱眉。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他挣开柒释的手,来到离溯面前,道:“我答应你,快点救他。” 离溯轻笑一声,起步来到水晶棺旁。那棺中的华服男子依旧保持着坐起的姿势,转头望着他们的方向,似乎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 对上他那双泛着青光的眼睛,晏颀的心里一悸。他到底,是人是鬼? 之前的匕首一直插在男子的胸口,鲜血却并未流多少,堪堪染红了伤口周围的衣服。离溯伸手将插在男子胸前的匕首拔了出来,扔在一旁。只见那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连衣服上的血腥都开始一点一点的褪去,被刺破的衣服也变得完好如初,一瞬间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下一刻,几人就看到离溯俯下身,吻上了那男子的唇。 一阵光华自两人嘴唇相贴处泛起,接着离溯离开他,只见一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珠子自男子的口中浮出。离溯伸手接住它,那男子便闭上了眼睛,重新倒回了棺材中。 离溯拿着珠子来到君凌央身边,纳兰若见状,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知道他是要救君凌央,起身打算退至一旁。 “你已经被染上了尸毒,还是别动的好。”离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说道。 言罢,他将拿着珠子的手伸至两人的上方,只见那珠子浮起至半空中,然后开始慢慢旋转,渐渐地越来越快。周身光华随着旋转的速度而渐渐凝成一道类似漩涡的光景,君凌央周身的黑气被一点点的吸入当中,消失不见。 大约半个时辰后,黑气被吸收光了,君凌央的表情也不再痛苦,只是依旧有些苍白,闭着双眼躺在地上,额头上布满冷汗。 离溯将珠子收回,也不看他们一眼,重新回到水晶棺旁,依旧是以口渡之法将珠子重新送回男子的体内,然后抬起地上的棺盖盖上。 “好了,他已经没事了。等他醒来你们就可以出去。”离溯看向纳兰若,“不过,奉劝一句,有些东西,不该拿的就不要妄图得到,否则,会有报应的。”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绝美的容颜令人惊艳,却让人无端觉得阴冷。 言罢转身朝晏颀走去。 “报应?”身后传来一声仍透着虚弱的冷笑。 “凌央,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纳兰若扶着他,见他无碍,松了一口气。 君凌央对她安抚的笑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在她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目光移到那具水晶棺,眼底闪现着浓浓的恨意。 “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若这样也要遭报应,那么,即使是天道,我也要违抗!” 离溯猛然转身,一贯的温柔笑意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君凌央。 “你说,那是你的东西?” 君凌央转头,直视他的眼睛:“千世轮回,万道归一。” “百里君家?”离溯蹙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不错。千年前你从我族夺来此物,导致君家千年没落,这仇,你说该不该报?” 离溯沉默半晌,忽而轻笑一声:“报仇?就算再厉害,你们君家,终归只是人而已。更何况你们君家已经没落至此?” “呵,你们又能好到哪儿去?如今这般模样,还不是活不活死不死的。” “既如此,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我放你出去,待你伤好,再来找我报仇如何?你赢了,我便将东西还给你。如若你输了,那么,你便留下来陪葬吧。” “好,我答应你。”说完,他看向一边的晏颀,脸上绽开一抹笑,一如他们初见,“小兔子,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哦。”言罢也不给晏颀说话的机会,让纳兰若扶着就走了出去。 晏颀看着这神展开有些懵,转头看一旁的柒释,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百里君家,从有历史记载起就存在的术士大家,统领人世所有的道士与术士,专与鬼打交道……”柒释蹙着眉向晏颀解释,“以前他们的能力很强,不过从一千年前起,他们就开始没落,到现在基本上已没人知道这个家族的存在……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吗?”他转头去看九方,后者面无表情的来到两人身边,什么话也没说。 “这是何意?”离溯问道。 “他不能留在这里。”九方终于开口说了话。 “为何?仪式已经结束,他已是我鬼灵族的王。” “那又如何?你是想让他死在这里吗?”九方的话语间乍然散发出一股凌厉。 离溯有些无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晏颀则听得一头雾水。 “我说……你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方回头瞥了晏颀一眼,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带着些无奈:“先出去吧,回头再给你解释。”言下率先向门口走去。 “凭什么都瞒着我!”晏颀突然的拔高声音,将在场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目光均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却见他异常愤怒的样子,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们无缘无故的把我扯进这种事情,还打算什么都瞒着我。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开心!” 九方蹙眉:“我们不会让你死。”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耍着我很好玩吗!” “小兔子,你别这样……” “别碰我!”晏颀挥开柒释想碰他的手,退开他们几步远。 “呵。”离溯冷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既然不能留,那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说罢与从一开始就站在一边的女子和赶尸人消失在眼前。 晏颀看着四人的目光,带着怀疑与疏离。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郝仁最受不了这种气氛,咋咋呼呼的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哎呦我说晏颀,你能不能别闹?快跟着我们出去,不然就来不及了。”他旁边的赫连皱着眉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闭嘴。 晏颀不理他也不动,执意要一个解释。 “你想知道什么?”九方淡淡的问。 “目的。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九方……”赫连开口,被九方瞥了一眼,还是没说什么。 “你若想死在这里,那么,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听我解释完。” “什么……”意思。 话到一半,就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打断了。晏颀摇摇晃晃的就要跌倒,被九方抓住了胳膊。他紧紧抓着九方的手,不让自己摔倒。 “怎么回事?地震吗?”晏颀有些惊恐的问。 一旁的柒释闻言笑了一声,道:“这可是山中,再怎么样也是山崩吧。” 晏颀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事已至此,他也顾不上听什么解释了,看向九方的目光带上了求救的信号。九方触及道晏颀的目光,一愣,神情有些微妙,但还是果断说道:“我们赶快离开,机关已经启动,再不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说罢带着晏颀率先跑出了这里。 ------------ 第三十五章 逼问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用三层纱帘隔出两个空间。纱帘之外的台阶上,坐着两个身形狼狈的人。 “怎么样?还好吗?”九方仍有些喘,语气却淡淡的,隐隐有些担心,为晏颀敷药包扎的动作温柔而细致。 “恩,没事……嘶!”晏颀痛的脸色有些狰狞。果然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人。他自嘲的想。 回想起方才那凶险的场景,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也不知道柒释他们三人怎么样了。 之前他们从那摇晃的墓室里逃出来,沿着墓道一直走,不想地面摇晃的厉害,没走出多远,只听得一阵极其恐怖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接着五人脚下的土地便裂了开来。 众人一见此景,大骇,加快速度向前面跑去。然而地裂的速度实在太快,况且他们还带着晏颀这个拖油瓶,一个不慎便脚下一滑,都来不及抓住裂口的边缘就这么掉了下去。关键时刻九方瞥见岩壁上有一处凸起,便果断的一手抱着晏颀一手用力一撑,使自己转变方向朝那凸起处落下,脚尖踏上那一处一使力便向上跃去。上了地面后几乎都是九方抱着他在向前跑,许久才远离了还在地裂的那处,转而找到这个地方。 然而柒释他们就没这么好运了,晏颀上去前看到的就是三人向下面落下去。而更让他担忧的是,从裂缝下漫上来的浓浓热气一起就他向下看的那一眼,他敢确定这下面的就是滚滚岩浆。那么妖冶的火红色在下方燃烧着,不管什么东西掉下去都会在瞬间被熔蚀殆尽,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想到此,晏颀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反观九方,虽然脸色也不好,不过是因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的事故,而不是因为担心那三人。 “你……不担心吗?”晏颀看着九方这一副淡漠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九方抬头看他半晌,微叹一声,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顿了顿,又道,“再休息一会儿,我就带你出去。” 晏颀听闻一愣。带他出去?事情……结束了吗? 不过他也没多问,九方也不再说什么,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了好久。 终是晏颀受不了这沉默,开口打破:“九方。” “嗯。”九方偏头看他。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又算什么?”寂静里回响着晏颀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九方听到晏颀的问话又是沉默了半晌,就在晏颀以为他不会回答内心正空落时,他突然出了声:“晏颀,你不该问。” “为什么?”晏颀一个激动,转身怒看着九方,声调都拔高了些,“你们莫名的把我带入这地方,连命都快没了,难道我就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吗!” “你不会死。我们答应过那人,不会让你死。” “谁?”晏颀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 九方低下头,似乎叹了一口气。再抬头时竟唇角勾起,带上温柔的笑意,一如他们初见。 这么多路走下来,晏颀知道九方基本上是个面瘫,除了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他笑的温和,其他时候很难见到他笑,连对着那三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让他差点以为那天晚上看到的是错觉。如今再一次看到,不由得看呆了。 不得不说,九方长得真是不错,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特别舒服。只是他不长笑,因此一笑起来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惊艳。 眼见九方开口想说些什么,忽然自纱帘后面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 这声响一下子就将晏颀从呆愣状态惊醒过来,想到自己居然看着一个男人看呆了,不由得有些脸红,随即想到刚刚听到的声响,蹙眉去看九方。 九方早就敛了笑容,表情冰冷的看着那层层纱帘。 “九方……” “嘘——”九方抬手,示意晏颀噤声,自己则站起身,放轻了脚步走向那纱帘。 晏颀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些害怕。这地方似乎什么东西都有,不管是尸体,还是别的什么。而不论是什么,都能要他的命。 晏颀看着九方的手慢慢地放上那纱帘,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得“撕拉”一声,纱帘被狠狠撕开,一个未着寸缕全身青灰色皮肤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双手双脚被铁链给绑住,青灰色的脸上与身上都有着血色纹路蔓延,可怖而丑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几乎要碰到耳朵根,露出的牙齿都是泛着血红色。手脚也正不停地扯着那些锁链,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晏颀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忽然就见那人猛地一下拽,将那条条锁链生生拽断,毫不犹疑的就向他扑了过来。 晏颀骇的怔在了原地,幸的九方反应及时,飞身过来将他救到一旁。 “这……这是什么?”晏颀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尸鬼。”九方脸色凝重。居然在这里碰上这东西,还真是麻烦! “尸鬼?那是什么?”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九方想向他解释,奈何这尸鬼可不会等他们,一见目标移位,立刻调转方向继续扑过去。 九方只好带着晏颀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四处逃避。 不是他不想打,实在是身边带着个晏颀施展不开手脚。 晏颀觉得很郁闷,为什么这些东西第一个追的就是他?上次那只女尸是,这次的尸鬼也是?难道就看他最弱所以好欺负吗! 而且,看九方的样子,似乎是被自己拖累了啊。 他叹了口气,也不敢乱动,怕又给九方带来什么意外的麻烦。 终于,九方觉得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看样子这里是不能待了,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吧,他记得进来时没关门。 循着记忆靠近门边,那石门果然大开着。九方松了一口气,一个虚晃让尸鬼认为自己跑向了另一边,趁着它未反应过来加快速度冲出门外,顺便在石门周围可能安装开关的地方摸了摸,果然让他摸到一个凸起。他毫不犹豫的一按,石门移动,将欲冲出来追他们的尸鬼关在了里面。 至此,九方也不敢懈怠,将晏颀背起就沿着墓道走,弯弯曲曲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离那里很远。 “九方,你,你放我下来吧。”晏颀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九方脚下的步子一顿,就真的停了下来,到墙边将晏颀放下,和晏颀一起靠墙坐着。 “没事吧?” 晏颀摇头。他一路都是被他护着的,又哪会受伤。倒是九方,之前本就有伤在身,现下又带着他这么大个人跑,要有事也该他有事。 “你呢?身上的伤……”晏颀看着九方手臂上重新被血染红的纱布,有些心疼。 九方看了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不甚在意。晏颀却看不下去,执意让九方拿出剩下的纱布和伤药,然后小心翼翼的拆下染血的纱布,为他重新上药包扎。 九方低头看着晏颀那认真为他上药的样子,神色有些莫名。 “好了。”包扎好,晏颀笑吟吟的抬头,仿佛做了一件什么特别好的事。 这样的人……还真是单纯。 “九方,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晏颀关切的问话,将他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道了句抱歉,便转头不再说什么。 虽然觉得这样的九方好奇怪,但晏颀也没有多加追究。他的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件事,需要九方为他解答。 “九方,为什么这里的东西会缠着我?”在祭台下棺材里的那些鬼魂,与君凌央他们在一起时碰到的女尸,这次的尸鬼……他想起再之前在水里碰到的那只怪物,其实那不是巧合,也是专门冲着他来的吧,所以才会在其他人过河时无甚反应,偏偏轮到他过河就…… “恩?何出此言?”九方皱了皱眉。 晏颀便将他所遇到的事与九方说了。九方想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你的身上,有着鬼灵族人千年来一直在祈求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九方施施然看了他一眼:“你忘了吗?你是鬼灵族……遗失千年的王。” “什……”晏颀瞪大了眼睛,想问个究竟,却被九方的动作打断了。他站起身,站在晏颀的面前,迫使晏颀不得不抬头看他。而他的右手则缓缓抚上晏颀的脸。 “晏颀,这里的水太深,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此次带你进来也是迫不得已,等我们出去了,你就继续回到那个小镇上,忘了这次的事,做回以前的你。” 九方难得一次说那么多话,晏颀却只觉得心有点冷。忘了这次的事?抱歉他从小记忆就非常好,忘不掉。 “九方,你把我当成什么?有价值就用,利用完了就扔一边还想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真当我晏颀是软弱的可以任人欺凌的吗?”晏颀挥开九方的手,“我只问你一句,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无端把他拉进来,却命令要保他周全,难道是认识的人吗?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得,我会永远保护你。” ------------ 第三十六章 祭品 晏颀呆愣愣的看着九方。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他开口问个清楚,只听黑暗之中忽然想起了一些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像是小虫子振翅的声音。 晏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惊慌的站起身看向九方,以眼神询问着他该怎么办。 该死的,居然又会碰到这些蠛蠓。 九方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别担心,跟着我来。” 两人快速穿过长长的墓道,来到一处断崖。说是断崖,更确切的说是一处峡谷。两侧的崖壁特别陡峭,距离也特别的近,仿佛一步就可以跨到对面。 说实话,晏颀也确实认为九方是想带着他跳过去,然而事实总是让他吃惊。 “来,抱紧我,我带你跳下去。”九方认真的嘱咐。 “哦,好……啊?跳下去?!”晏颀半抬着手,不可置信的看着九方。九方莫名的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哦,没事。”晏颀心底翻了个白眼。怎么老是要跳崖! 然而就在晏颀想要抱住九方的时候,又出了幺蛾子。两人的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喀拉”声,就在他们循声向上看的时候,只见一块足以砸死人的石头无故断裂,直直朝着两人砸落下来。 由于两人站的位置离崖边较近,晏颀在石头下落的那一刻本能想要躲开,却忘了后面就是悬崖,后退之下一脚踩空都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就掉了下去。九方伸手去救他,一时没收住力竟也被他拉了下去。而那块石头在狠狠砸到地面后也因为惯性跟着滚了下来。九方为了避开下落的石头,用空着的那只手在崖壁上一拍,借力向旁边而去,恰好避开了那块巨石。同时,他抽出一把匕首,用力插进岩壁之中,阻止了两人下落的趋势。 待到两人像糖葫芦串一样的挂在岩壁上不再下落,他才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手中的另一个人一点动静也无。 他讶异的轻晃了晃右手:“晏颀?” 良久,下方才传来他略有些发虚的声音:“……嗯,我在。” “你怎么了?还好吗?”他有些担心。 他当然不好?老是这样来几次都不用他摔死直接被吓死好吗! 不过这些话他还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狠狠骂,声音却仍是虚弱的快死一样:“我没事……” 九方低头想看看他,他这样子实在有些让人担心。不过这里一片黑暗,他只分辨得出下方他的轮廓,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更别说观察他的状态了。 “抱歉,这只是个意外。” 晏颀无力吐槽。这一路的意外够多了。 “我们先想办法下去吧,这么挂着总不好吧。”事实上是他的手好痛,感觉快断了啊,“你刚刚不是还打算抱着我跳下去吗?现在也行的吧?” 九方有些无奈,这么明显的抱怨语气他再听不出来就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我们不是要去下面。” “恩?那是要去哪里?”晏颀想抬头,不过鉴于这个姿势实在太吃力,他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在这崖壁之上有一处洞口,从那里进去可以到达一处出口,我打算带你去那儿。” “为什么要找这里的出口?”这地方太危险了,一不小心会死人的好不好。 “我们破坏了鬼灵族的这场仪式,这座山的最终保护机关启动,上面所有的上面的路被切断了,只有这里才能出去。”顿了顿,他又解释道,“这里是前人挖出来的路。” 好吧,他懂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那洞口呢?” “……我找找。” “……” 晏颀不知道这黑灯瞎火的九方要怎么找,不过既然他说有办法大概就真的有办法吧,在这种事情上他只能相信他。 两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晏颀忽然感觉手一晃,他奇怪的抬头看向上面的人,还未看到什么就感到身体跟着剧烈的一晃,然后就急速的向下落去。 猝不及防间,他尖叫了一声,害怕的闭上眼,以为自己要摔死了。然而不过一瞬便落了地,接着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九方的声音便从头顶上方传来:“好了,没事了。” 他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正扑在人家怀里,双手还紧紧抱着对方的腰,他的脸又一次的红了,幸好是在黑暗中,对方看不清,他也因此没有看到九方眼中那夹带着困惑、无奈的复杂神情。 “走吧,我们赶快出去。”没一会儿,九方便收拾好情绪,淡淡道了一声,转身走去。 这时晏颀才发现他们正好落在崖壁上一块凸起的地方,前面大概就是九方说的洞口。他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赶忙跟上九方的步伐。 洞口内是一条不长的通道,与上面的那些墓道似乎一样,也是以石头砌成,而且两边同样装着灯奴。神奇的是,他们一进入这个洞口,两边的灯奴便悉数燃起,恰好为他们照亮脚下的一方路。 晏颀有些奇怪,不是说是别人挖的吗?怎么可能做的这么好。 没过多久,两人面前就出现一道门。九方上前按下机关,门应声而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九方皱了皱眉,似乎踌躇了一下,最后仍是走了进去。晏颀不疑有他,跟着走了进去。 没想到甫一进门,就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关门声。晏颀回头,那廊上通明灯火尽数消失,他伸手摸了摸,果然只摸到一片冷硬的石壁。 门,关了。 “九方……” “没事,出口不在这里。” 既然九方这么说了,晏颀也只好压下心底的不安,跟着他走进去。 然而越走,他便越感到不安,这地方,似乎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其他东西。直到两点红光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一如他之前见过好多次的红色眼睛。 那……那是什么?果然有其他东西么。 显然,九方也看到了。他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红光的方向,使得晏颀也跟着停下。他们一停下,便发现这红光不止这么一双,目之所及像是有三四双泛着红光的眼睛,而且还在慢慢的增多,恐怕不过多久,他们身周便都会围满。一想到此,晏颀便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九方……这是什么?” 九方摇摇头,忽然意识到黑暗中他看不见,便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晏颀惊讶的看向他:“你不是来过吗?” “我也是第一次来。”九方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地方是有人告诉我的,我从未来过。” 之前他们来从未触发过机关,连仪式都没开启,现下这番情景却是从未料到的。九方也很无辜,那人只说了这里有出口,也不说清楚这里有什么其他东西。 “你身上还有火折子吗?”九方问。 “没了,可能是掉下了。” 九方没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在随身的包里找了找,忽然松了一口气,便见他从包里掏出一颗斗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珠子。 晏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是……” “夜明珠。身边能照明的只有这个了。” 晏颀从九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嫌弃。他有些无语,这么贵重的东西,九方不仅随身带着,还嫌弃的那么理所当然?难道是在嫌弃不够亮么…… 不过很快他就没时间唾弃九方了。就着九方手里的夜明珠,他看清了离他们最近的那一对红光的真正面目。 那确实是一个人的眼睛。那是一个人,从那宽大的白色衣物以及及腰长发来看依稀辨得是名女子。只是她整个身体包括脸就跟缩了水一样的完全干瘪,双手及整个身体被繁复的绳索绑在一根刑架上,枯瘦的手指上长着尖尖的指甲,脸色十分惨白,唯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们,满是怨恨。 乍一看清,晏颀一惊,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是在梦中时看到的那个在祭台上被吸干了全身血液的妙龄少女。 难道说,这里的……都是所谓的祭品? ------------ 停更道歉。。 各位读者实在是抱歉,前些日子有些别的事所以更得不勤,然后最近要准备考试,所以会停更几天,等考试完了一定好好更文。 子婳在此表达我的歉意。 ------------ 第三十七章 困境 看着周身越来越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心里就越沉。这里究竟是有多少这种东西? 晏颀向着九方那边靠了靠,九方没说什么,警惕的望着那些东西,只是伸手握住了晏颀的手,示意他安心。 “九方,现在怎么办?”晏颀极力抑制住害怕的情绪,话音里却仍是有些颤抖。 “找出路。”九方沉默了一会儿,道。 晏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说那条出去的路。可这周围目及之处皆是被这些干尸围着,能不能突破这包围圈还是个问题。 他转头看了九方一眼,以九方的身手,即使多了他这么个拖油瓶,应该……没问题的吧? 拼命的告诉自己要相信九方,可看着周围那些越来越靠近的干尸,他还是觉得没底。 就在这时,九方忽然放开了晏颀的手,随手一挥,便见两人的身周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光幕。接着他拦腰单手抱住晏颀,凭着记忆中的方向身子一掠,向着与他们进来的地方相反方向的地方跑去。本就在不断向他们靠近的女尸见他们动作,一下子加快了移动速度,几乎是瞬间靠近两人。九方见此,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用空着的那只手单手挡开那些女尸。然而即使如此,两人周遭的女尸却是越来越多。双拳难敌四手,九方就是再厉害,就算现在还能撑得住,时间一长也架不住人家围攻啊,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个人。 晏颀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周围的女尸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让九方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虽然有保护罩挡着,但估计也成不了多久。而且这地方似乎特别大,即使在离两人很远处也依旧有红色的光点闪动。眼看两人身周的白色光幕出现裂缝,晏颀正暗自焦急,一直抱着他的九方忽然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见从两人身周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围在两人周围的女尸也全部停住了动作,诡异地静止在了原地。光芒只出现了一会会儿便熄灭了,而即使光芒散去,那些女尸也依旧定着身,这让晏颀再一次不得不佩服九方,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这一点点的时间,便足以让两人看清整个石室的情况。整个石室是圆形的,很大,直径几乎有上百米。此时的他们正处在整个石室的中央,周围围满了身体干瘪的女尸,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怨恨而贪婪的看着他们,若不是九方定住她们,只怕早就扑上来了。 晏颀显得心有余悸,若是没有九方,只怕他都不知道死几回了。也不知道这些女尸怎么想的,干嘛摆出一副这么恐怖的表情?不是说她们的祭献必须是自愿的吗?怎么还会产生这么大的怨气?说起来,他突然觉得好冷。 随即敏锐的他又发现了一件事。他们是背对着进来时的门的,方才光芒乍起的时候他就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除了身后的门再没有任何像门的东西,目及之处皆是冰冷的墙壁。而且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他找不到进来时的那扇门了。显然九方也觉察到了这一点,蹙了蹙眉,道:“我们先到墙边,也许是有机关什么的。” 听九方这么说,晏颀觉的也有道理,但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两人趁着那些女尸还定着身,迅速来到与门相对的那端,双手开始在墙上敲敲摸摸。然而找了好久,两人都没有找到所谓的另一个出口。 “九方……没有。”晏颀失望的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他感觉到手下的墙壁有了一丝异样。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几乎将全身都贴在了墙壁上,不久,他便发现了一件事。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九方,正好对上对方的眸子。 “九方,这墙壁是移动的!”晏颀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这个发现。九方闻言蹙了蹙眉,同样自己感受了一下,忽而脸色一凝,猛然回头,朝着空中扔出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在空中直接爆炸,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只一瞬,便足以让九方看到对面的场景。果不其然,那扇他们进来时的门已经找不到了。对面的墙壁没有裂缝,只是一片完整的墙壁 晏颀在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这一状况,脸色猛然一白,不由自主的便靠近九方。原来他之前的感觉不只是幻觉而已。 “怎么办?”晏颀轻声问道。 九方紧抿着唇没有做声,晏颀知道他在想对策,便也识趣的不去打扰他。 那门其实原本就不大,大概有两人并肩站着那么宽。就现下的情况看来,这里只有那么一扇门可以出去,现在这扇门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们算是被困在里面了。而这里又有那么多的祭品,即使他刚刚将整个空间静止了,也不能维持多久。毕竟这个术法太过逆天,若不是形势所迫,他也不会这么做,要知道这对于施术者本身也有极大的伤害。 而一旦等到术法作用消失,这些充满着怨气的女尸一扑上来,两人就可以立刻交代在这里。可这个石室面积实在太大,地方又太黑,让人辨不清方向,即使他想欺骗自己只是他们弄错了门的位置也很难在一片黑暗中迅速正确的找到门的位置。况且他们确实发现了这墙壁在移动。 那么,那人说的出口究竟在哪里?他当时又是怎么出去的?还是说他只是骗他?若真是这样……想起当时那人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九方脸色一寒。若真如此,他必不会放过他! 而如今,该怎么办? 正思索着,身边的晏颀忽然一声惊呼。他抬头看去,正对上晏颀的眸子,散发着一点似乎是希望的光芒。 “怎么了?” “九方,我突然想到,这墙壁既然是在移动的,这入口也会因为被墙壁的移动而消失,那么同样的关于这边的出口会不会也是这样,随着墙壁的移动而出现?” 晏颀的一番话蓦然点醒了九方:“你的意思是……” “若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等到一段时间,那出口必定会出现。”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 “没有时间了。” “什么?” “定身不能维持多久。再过一会儿,那些女尸又会重新活过来,到时候只怕我们还没等到出口的出现,便已……” 晏颀呼吸一滞,他还以为他们没有危险了,没想到……那若是他刚刚的猜测是错的,两人岂不是没活路了? 不对不对,晏颀,冷静,冷静…… 晏颀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九方,它们这样还能维持多久?” “大概还有两刻钟。” 两刻钟。从他们从入口进来一直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大约有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之前他贴在墙壁上感受过,这墙壁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之前两次借着光环顾过整个石室,实在是大的有些离谱,若想在两刻钟之内让出口出现在他们所站的位置,只怕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这位置…… “九方,你确定出口是在这个位置吗?” 九方蹙眉:“那人与我说时便是说在入口的对面。若是我们没有将入口方向弄错,那么他所说的出口应该是在此处没错。” “你说的那人,亲自来过这里吗?” “他说来过。怎么,你怀疑他?” 晏颀皱眉,若是来过,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说清楚呢?不是他们弄错地方了,就是他在骗他们。唔……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试想如果那人进来的时候也像他们一样恰好碰上石门出现,他进了这间石室,然后与他们一样遇上了这些事。不过他没有像九方一样的可以静止空间的本事,而是靠着自身强悍的战斗力得以保全自身,那么在他从出口那边来到对面的时候,也许正好赶上出口的出现呢? 虽然这种几率十分渺茫,不过也不代表没有呀。 晏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九方,九方想了想,觉得却有可能。可是这墙壁的移动速度并不快,照这速度,要想等到出口出现只怕要很长时间。九方十分清楚那人的实力要远高于自己,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些尸体的身上花费太多时间?而且这石室一点儿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如果不是偶然,就是他在这里逗留了很长时间。”晏颀如是下结论。 逗留了很长时间……他为什么要逗留?而且,他为何不告诉他这里有那么多的祭品? 就在此时,一直将手随意放在墙壁上的晏颀忽然身体一震,呆滞了一下转头看着九方:“九方……这墙的移动速度,变快了。” ------------ 第三十八章 出路 移动的速度变快了?九方一愣,认真感受了一下,确实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面面相觑。 如果这墙的移动速度会变快,而他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话,也就是说那门出现的时间会比他们想象中的快得多。那么如果从石室的那一边走过来,路上再被几个女尸挡一下路什么的,也许当他到达这一边的时候,也是那出口恰好出现的时候也说不定……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这门出现的时间并且恰好在门出现的那一刻到达门旁边的呢?这里明明有那么多的女尸阻挡。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而且,这里为何没有曾有人在此打斗过的痕迹?还是说其实有只是他们没发现? 疑点太多,让晏颀有些头疼。 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揉了揉脑袋。说起来他们运气可真好,居然恰好让他们赶上了入口开启的那一刻。 九方曾想试着找找是否还有别的路或者想着干脆破开这里的石壁,但这里的石壁实在太厚实,凭九方一人之力着实有些困难。 难道只能这么等着出口出现吗?又能否撑得到九方的定身法消失之前? 面对这种困境,两人实在有些没辙。正焦躁间,忽然从这山体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两人扶着墙壁稳住自己,互相对视了一眼。 “怎么回事?” 九方摇摇头,忽然想起那三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人,面色一沉。这三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场震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待到稳定下来,晏颀正想松口气,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一股凉意自脊椎升起,晏颀大叫一声忙想要逃开,那只手却像是铁臂一般紧紧抓住他,让他无法动弹,而且还有越抓越紧的趋势。晏颀急的简直快哭了。 九方被晏颀的叫声惊到,急忙过来一手拉住晏颀,一手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往他脚边一扔。晏颀只觉得拉住自己的力道一松,一个踉跄向旁边扑去。 九方伸手接住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空气中便似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一股阴气开始出现,石室中的温度陡然下降。 “糟了。”九方瞳孔猛然一缩,“刚刚那下震动把空间震碎了。” 果然,原本那些静止的女尸一个个都开始动起来,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就准确的向着两人扑过来。 晏颀有些着急,石壁的移动速度虽然加快了,但这地方那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入口才会出现,而眼前的危机却是迫在眉睫的。 九方紧抿着唇,知道此刻再不做出什么动作两人就会命丧于此。看黑暗中红光的数量,这里起码有上百只女尸,凭他一个人打是打不过的。思索了片刻,他忽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个小球状的东西,控制好力道朝着石室中央一扔。“砰——”的一声响,小球炸开,一阵烟雾弥漫在空气中,一阵恶臭也随之散发在空气中。 “唔,好臭,这是什么?”晏颀捂着鼻子皱眉道。 “骨灰,加了点料,能掩盖我们身上的活人气息,希望能暂时瞒过去。” 果然,自这东西撒了之后,那群女尸便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开始乱转。其中一具偶然撞倒了晏颀,被晏颀惨白着脸迅速的躲开,才避免了被那长长的指甲给刺伤。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等。”九方一手撑在石壁上,感受到手下石壁的移动速度又加快了些速度。希望能再快点把。 一只手忽然扣上了晏颀的脖子,晏颀吓了一跳,却因手的位置而不敢动。冰冷尖利的指甲泛着寒光,死死地抵住他的脖子,让他感到一阵发寒。 毫无预兆的,那只手上的力道一下子加重,尖利的指甲一下子刺破皮肤。温热的鲜血流淌,晏颀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一声惨呼便被生生扼住了。然而只这轻微的一声也足够让九方听到了,更何况这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鲜血味道。他迅速的反应冲过来对着晏颀身后就是一掌。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晏颀的肩膀一松,那只手的力道消失,让他一下子软倒在地上,喉咙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九方顾不上那个偷袭的人,连忙去查看晏颀的伤势。他蹲到晏颀身边,拿出夜明珠。 晏颀的伤口还在冒血,整个人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却是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尖利的指甲刺得略深,怕是伤到了声带,还好未有生命威胁。 他找出伤药和绷带帮晏颀止血包扎,做完后他在两人身周加了三层光罩。 看着周围越来越密集的红色光点,九方的眼神越发冰冷。 这一趟,本该是做好万全之备的。他不允许自己出错,当年不行,现在更不行! 受伤的晏颀触及到九方眼里的冰寒,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蔓延。他费力抬起手,拉住了九方的衣服。九方回头看他,晏颀无法说话,只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九方抿了抿唇,眼底的冰寒散了些。半晌,默叹一声,从包裹里找出一个小圆球塞到他手里,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若是出口出现了就捏碎它,以便通知我。” 你去干什么? 似乎看懂了晏颀眼中的意思,九方冷笑一声,却没有回答,站起身面向黑暗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敌人。 既然暂时无法出去,那么,杀! 拼尽全力,他也要护得晏颀安全,这是他与那人之间的约定。 一柄闪着清光的剑出现在九方的手中。晏颀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进女尸堆中,担心却无法阻止,只能暗暗祈祷。 清冽的剑光划破浓重的黑暗,在墨色中画下华丽的笔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晏颀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所靠着的墙忽然一空。因他的注意力都在九方身上,根本没注意身后,身后空了后他就直接倒了下去。 晏颀呆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出口出现了。毫不犹豫的捏碎了手中九方塞给他的小圆球,与此同时,一阵淡青色烟雾升起,中间似乎夹杂着点点荧光,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 一阵风自身旁掠过,接着晏颀便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开始摇晃。 九方自感觉到晏颀发出的信号,知道大概是出口出现了,便果断的脱离战斗,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晏颀身边并抱起他冲出门外,同时朝着石室的中央扔了一颗雷火弹。 这种雷火弹是经过郝仁改造过的,比普通的弹药威力要强上好几倍,而且是落地即炸。九方见识过这弹药的威力,因此扔出弹药后一点也不敢停的向前跑去。 他没时间回头看后面的境况如何,不过他相信郝仁的技术,这弹药不说能毁了整个密室,造成的破坏也够大了。远离了身后烟尘滚滚,他也就没有看到在爆炸的那一瞬间,石壁移动的速度瞬间加快,封闭了整个石室。 ------------ 第三十九章 神秘的守护者 九方带着晏颀顺着出来后唯一的一条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看着这弯弯绕绕的通道,他皱眉,这是要通向哪里? 耳边传来一声晏颀的呻吟,九方一惊,忙停下脚步将他放下来。 “还好么?”九方查看了一下晏颀的伤势,纱布上映出了点点血迹,应该是方才抱起他的时候动作太过剧烈而导致的。 看着九方近在咫尺的脸,晏颀突然觉得脸有点烧,心跳也有些不正常,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你忍忍,等我们出去了再……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九方正说着,一抬头就看见晏颀红着一张脸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后却迅速的转移了视线。 晏颀猛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却躲躲闪闪的一直不肯与九方对上。他有些懊恼,刚刚……怎么就会看九方看痴了呢?虽然九方确实长得还不错,可他们都是男的啊…… 九方皱眉看了看他,又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有些烫,便认为他是因受伤而有些发热。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尽快出去了。 重新背起晏颀,九方看着眼前不知尽头的通道,抿了抿唇。 而今之计,只能继续走下去看看了。 出乎意料的是,九方背着晏颀只走了一会儿,便发现走到了尽头。而这个尽头,有点出乎九方的意料。 摸着挡在眼前的这一堵墙,九方有些想不明白。那人既然说要与他们合作,甚至把晏颀都扔给他们,又何必要骗他?可若是说没骗,他所说的出口确确实实把他带进了死路。而且他仔细看过,没有机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只是一个障眼法? 等等,他记得,那人在告诉他这个出口的时候,似乎强调了一句话,只不过他当时没怎么注意听。若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人说的是……若选择这个出口,务必带上晏颀。 所以,找到出口的关键是在晏颀身上? 可是,关键是什么呢…… 正在九方思索之际,忽觉背上的晏颀哆嗦了一下,紧接着一缕阴风拂过,虽然很小,但还是让九方捕捉到了。他利落得一侧身,一抹银光自眼前划过,没入了身前的墙壁之中。 “谁!” 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神鬼殊途,汝不该出现在这里。” 九方一听这话便知是在与他说,所谓的神与鬼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鬼,而是指神玥族与鬼灵族。 九方嗤笑一声:“所谓的鬼灵族如今也不过只剩下一座不见天日的废墟,何人不能来?” “吾守护鬼灵族至今,只要有吾存在一日,鬼灵族便不容侵犯!”话音方落,诡风乍起。 九方将背上的晏颀小心翼翼的放下,令其靠坐在角落里。晏颀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九方虽然奇怪,却也没多想。安顿好晏颀,九方便全身心的开始面对那个神秘人。 这人来历诡异,他从未听说过鬼灵族有这么一号人。而且他自称为鬼灵族的守护者……据他所知,鬼灵族的守护者,一直以来不都只有一个人吗?除了离溯,何时鬼灵族竟出了两位守护者? 无论如何,得小心才是。 那人冷笑一声,空中的风立时化作一道道风刃不间断的向九方飞去。九方挡在晏颀面前,将那些风刃一一挡下。 那人见状,“咦”了一声,突然便出现在了九方面前,一出手就掐住了九方的脖子。 九方没想到这人的实力如此恐怖,他甚至完全没看清那人是何时出的手,更何况之前的那一战他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只凭这一招,他敢确定,即使是鼎盛时期的他也未必能打得过此人。 鬼灵族何时有了如此厉害的人? 九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有着一头与离溯一样的雪白长发,穿着也是一身银白,看面容也差不多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薄薄的双唇紧抿,一脸的冰冷,只是那双眼眸,却是如火一般,仿佛要将人灼烧。 此时他正疑惑的打量着九方。 “呵,居然是你。”良久,那人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九方皱眉看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认识他? “神玥族这是也要覆灭快了么?竟由得你到处乱跑,还踏入鬼灵族的地方。” “这是何意?你究竟是谁?” “呵。”那人放开九方,又将目光转至他身后的晏颀,九方见状,移步将晏颀护于身后。“这便是晏池的儿子?” 九方不语。 “呵,晏池倒是好,祸害了鬼灵那么多年,如今又要让他的儿子来继续祸害。”顿了一下,又道,“还勾搭上了神玥族。” 九方看着眼前的人,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他似乎也认识这个人,然而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前辈您……”九方试探着开口,却被那人打断。 “前尘已逝,又何必再想起。这一次,我便饶过你们擅闯鬼灵之罪,并且可以送你们出去。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言罢,随手将手指划破,以血为引,在空中划出一个符号,打入那堵墙之中。 一时间那堵原本纹丝不动的墙开始发出极大的声响,慢慢的墙壁自下而上升起,一个出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原来,开启通道的钥匙,就是鬼灵族人的血。 九方看了一眼那个神秘人,还想说些什么,昏迷之中的晏颀忽然有些不安的挣扎起来,九方来不及开口,忙转身蹲下查看,正好听到晏颀无意识呢喃的一句“父亲……”。在这寂静的空间之中即使再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好几倍,显然那人也听到了晏颀的呓语,愣了一下,随即诡异的笑笑,忽然间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虚空之中,传来那人吟唱一般的声音:“雾引迷魂,林回梦生,月匿清泉,血玉入尘。” 九方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踪迹,只得作罢。至于最后的那四句话……他表示现在没心思深究,先记着,出去再说。 这么想着,九方抱起晏颀,继续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一丝光亮自前方投射进来。有光,怕是快到出口了吧。九方加快脚步,向光亮处走去。 忽然,他注意到前方传来越来越明显的响动,之前一直注意着怀里的晏颀而不曾关心,此刻这声音随着他的走动而越来越响,便不得不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这声音,像是瀑布……难道…… 为了验证猜想,九方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前方的光越来越亮,昭示着他们离出口也越来越近。没过多久,当真正的出口展示在眼前时,九方突然间便有些无力。 呈现在眼前的赫然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洞口,看样子海拔很高。四周有暗河汇集到此处,流向洞口,形成一条瀑布。奔腾的河水呼啸着冲向山地,翻滚起白色的浪花。一些石头在水流的冲击下甚至碎成了几块。 若这便是此处唯一的出口,跳下去必死无疑。 九方仔细的摸索了一下四周,确定这条通道只通向这一个出口,顿时有些不解。如果这就是那人所说的出口,他们这是要跳下去么?就算他可以勉强保住自己,那晏颀怎么办?毕竟他还只是肉体凡胎而已。 也许是他疏忽了?真正的出口应该隐藏在哪个地方才是。现在想想那人当时嘴角的那抹阴险的笑容,只怕是故意不告诉他们这些事的吧,呵。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快些找到真正的出口才是。方才九方为了看清瀑布下面的情况,特地来到洞口前。此刻他想往回走的时候,忽觉有什么软软的十分滑腻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腿。 水下有蛇! 意识到这一点,九方连忙单手抱住晏颀,另一只手伸进水中欲抓住缠着他的那条蛇。然而还没等他动作,那蛇忽然便放开了他,与此同时他所站的这块水域周围开始泛起一些奇怪的波纹。九方随手给两人加上一层防护罩,踩着水欲强行穿过这看起来便不寻常的河流回到通道里。就在此时,水面的晃动开始变得剧烈,所有的水纹开始向着九方袭去。九方动作一顿,反射性的向后退去,却忘了此时他正站在洞口。待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能抱着晏颀沿着瀑布向下摔去。 在跌落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将晏颀保护在怀里,给两人加上三层保护罩,直到摔进水里,因为强大的水压而浑身疼痛甚至摔晕过去,他也未曾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