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无情公子无情女 更新时间:2014-02-18 第一章无情公子无情女 “小姐,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白依依被若离的声音拉回现实来,淡淡地说:“那走吧!” 起身的时候看了看铜镜里的人儿。只见一双柳眉微微蹙着,杏眼却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白皙的脸颊因初夏的闷热而微微有些潮红,反而令她更加妩媚娇艳。只是嘴角的那一抹遮不去的青紫像是在泄露着些什么秘密似的。 白依依今日穿一件水蓝色的衣裙,完全没有任何样式可言,只是在裙边绣着大朵大朵的依云花,甚是妖娆。三千青丝被若离挽了个简单而不失大方的出云髻,上面插着崭新的流苏金钗步摇。白依依刚要走,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把头上的流苏金钗步摇取了下来,对若离说:“你把我的那支木钗拿来替我带上吧!” “小姐,”若离犹豫着,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今天第一天去给老夫人请安,您这样打扮会不会太素了,会招人口舌,说小姐您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的。况且,少爷他…” 白依依扯了扯嘴角,还是有些生疼,打断了若离:“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若离从首饰盒里找出那支木钗,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替白依依戴在了头上。 扶了若离的手,白依依从听雨轩出来,往老夫人住的沉香园赶去。 宋家作为帝都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宋府的气派自然是不能少了。府内一应设施,园林花草水榭池塘都是经过精心布局的,整个宋府可以说是大气中不失精巧。 白依依所住的听雨轩在整个府邸最深处的东南角,而宋老夫人所住的沉香园在西北角。所以,这一路上白依依和若离两个人穿花拂柳,急急忙忙向沉香园赶去。一路上都有丫鬟小厮看见白依依便远远地向白依依行礼。只是这看似恭敬的行礼却显得那么不情不愿。 白依依是个聪明人,自然瞧了出来。倒是若离这个小丫头,还真以为自家小姐今时今日身份不同了,所以难免得意起来。当然这一切也没有逃过白依依的双眼。 许是路上赶得急,又因了初夏的原因,到沉香园的时候,白依依的额上竟有细细的汗渗出。白依依顾不得这许多,带着娇喘声,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宋老夫人行了个礼。 “儿媳给娘请安。祝娘身体安泰,福寿无疆。”磕头的时候白依依的眼角余光瞟到一双白底镶金边的靴子,那靴子的底面竟然微微沾了些泥土,靴面有点湿湿的感觉。若不是跪着,想必白依依也不会察觉。大婚之夜,自己的新郎跑去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去了,真是讽刺。不露声色,白依依接过若离递过来的茶水,恭敬地给宋老夫人敬茶。 其实,这宋老夫人一点也不老。今年不过四十二岁。只是五年前宋家大公子宋琅跳下山崖,尸骨无存后,这宋老夫人就整天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嗓子也哑了。因此不怎么说话。反倒活活像是一个又瞎又哑的老太婆。 宋老夫人点头示意白依依可以起身了。白依依这才抬头看看了看上座的宋老夫人。因伤心过度,眼神早已空洞。但眼角眉梢残留的风韵仍在提醒着众人,她年轻时是怎样的风姿绰约。白依依似乎看到五年前自己被宋琅牵着,向宋老夫人问好,介绍自己的时候,那时的宋老夫人看上去精神饱满,体态雍容华贵,风仪万千,和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虽然自己终究成了宋府的人,牵着她的那双手的主人却也不是宋琅了,而是宋家的二少爷,宋玉。自己的这一生注定和幸福无缘。自己曾离幸福那么近,却仍然擦肩而过,那以后,便死了心,灭了情,绝了爱。只是为了宋琅的一句“要好好活着”,自己才行尸走肉般地活到现在。可是,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宋琅可能还活着,以为已经死掉的心又开始跳跃,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要找到宋琅。 若离递给白依依第二杯茶。平复下心里的千头万绪,接过茶,白依依乖巧地向那双白底镶金边的靴子的主人敬茶。 “相公,请喝茶。” 宋玉也不看她,接过茶兀自喝了起来。然后递给一旁服侍的冷月,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白依依旁边。伸出右手揽住了白依依纤细的腰,对着宋老夫人鞠了一躬,说:“娘,你也累了。儿子和依依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先退下了。” 话是说得很诚恳,可是听的人却感受不到一点诚恳。 也不管宋老夫人是否同意,就揽着白依依往外走去。若离慌了神,忙急急地向宋老夫人请辞,跟在二人后面。 梅香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愤愤地对宋老夫人说:“夫人,您是没看见那少奶奶的打扮,摆明了是欺负人嘛!”宋老夫人微微咳了一下。梅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嘴。伸手扶着宋老夫人往里屋走去。 却说白依依也不反抗,任由宋玉搂着自己往前走去。面上平静如水,看不出喜乐,心底却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宋玉的手劲儿出奇地大,直搂得白依依的纤腰生疼。她却只是紧紧地咬着双唇,秀眉紧蹙,始终一声不发。 宋玉一双丹凤眼将白依依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什么东西,又转瞬即逝。手下却鬼使神差地不由自主地加紧了力度。宋玉没有将白依依带回听雨轩,而是将她带到了他自己常住的璎珞园。若离紧跟在后面,生怕自己的主子出什么差池。刚进了园门,就被宋玉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吓得赶紧退了出来。园子了里的丫鬟小厮一见这阵势,吓得赶紧逃出园子,并将园门关上。守在园门口听候差遣。 宋玉一脚踹开房门,一把将白依依扔了进去。白依依一个身形不稳,腰撞在桌子上。疼得她直冒冷汗,却也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宋玉回手一甩,门便关上了。也不看白依依。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悠闲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白依依心里那个委屈,但面子上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心想,自己可能是最倒霉的新娘了。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夫君扇了一个耳光。新婚第一天又是这样的光景。 白依依小心地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剑眉斜飞入鬓,丹凤眼深不可测,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初夏的阳光斜斜地投在他的半张脸上,竟是一半阴暗,一半明亮。恍惚间,宋琅的样子又浮上眼前。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白依依艰难地开了口。 “以后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玉公子吧!我喜欢听你叫我玉公子!”宋玉看也不看白依依,淡淡地说道。 白依依心里正觉得奇怪,突然身子一轻,就被宋玉拉近了自己的怀里。宋玉紧紧地盯着怀里的人儿,一脸的茫然和委屈。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厌恶。却依然温柔地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地拂过白依依依然青紫的嘴角,语气里满是满满的宠溺:“依依,还疼吗?为夫昨晚喝多了。” 白依依看见那张俊颜上掠过一丝哀痛,不自觉地伸出手覆上依然停在自己嘴角上的手,柔声说:“不疼。” 眼角有泪自己就滑落了,这一滴泪是为谁而落,宋琅,宋玉还是可怜的自己,白依依也不知道。泪水落进宋玉的掌心,宋玉手心有暖意覆盖。宋玉低下头轻轻地吻去白依依睫毛上的眼泪,喃喃说:“对不起。” 白依依确实被宋玉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宋玉温润的唇已经覆到了她的唇上。让白依依全身一颤。白依依身体的颤抖让宋玉更加难以控制自己,打横将白依依抱起来往里间走去。 房顶上的人大约是看得久了觉得有些累了,而且大白天的偷看人家的闺房之乐也不是正人君子的所为。虽然他也根本谈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于是纵身一跃,施展轻功,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宋玉将白依依抱进里间的床上放下。耳朵却警觉地听着房顶的动静。想是听到房顶的人已经离去的动静,才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人儿,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心里的厌恶感又升了起来。压下心里的厌恶感,用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说:“看戏的人都走了,你就别那么入戏了!” 白依依脸上的神情看在宋玉眼里,就是白依依在讽刺他宋玉的无能,对她的无可奈何。白依依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起身坐了起来。宋玉在她的身下塞了个软枕,让她靠着舒服点。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尴尬的沉默在整个屋子里蔓延开来。 良久,两个人都未曾说一句话。久到两人以为谁都不会开口说话。 却不曾想,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我大哥在哪里?” “琅哥哥在哪里?” 话一出口,空气便更加凝固了。 宋玉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地表情,一双眸子冰冷到无以复加,冷冷地说:“五年前大哥坠崖生死不明,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相信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一直派人在暗里寻找大哥的下落。终于,有了一丝线索。而这线索便系于白家大小姐白依依的身上。” 白依依的脸上也是平静得如同一塘死水。宋玉顿了顿,将自己贴近白依依。用暧昧不明的语气在白依依耳边说道:“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大哥在哪里。这样也罢,反正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找到大哥要紧!”想了想又说:“怕是你比我还早就发现了房顶上有人,才故意和我演那样一场戏的吧!”温热的唇风拂过白依依的耳际,让她竟然有些莫名的骚动。“夫人!” 宋玉最后的两个字轻轻地落在白依依的耳边,对她来说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身子抖了又抖。 宋玉体贴地替她拢了拢耳后的发,将身子坐直。 “五年前,你没有能如愿嫁给大哥成为我的大嫂。五年后,却阴差阳错成了我的夫人。虽然江湖同道有些诟病,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说不定。。。” 白依依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看不出任何的变化。要不是她开口说话,宋玉简直以为他对面的是一个聋子兼哑巴。 “玉公子,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一点,你记住了,我爱的从来都只有琅哥哥一个人。”白依依的声音虽不大,却字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宋玉的耳朵里面。 宋玉那双可以杀人的眼睛盯着白依依看了许久。突然淡淡地说:“夫人头上的发钗未免太素了些。还是换个别的金的玉的戴戴吧!免得被人看见了,说我们宋府亏待了你!”说着,伸手就要去取白依依头上的木钗。 白依依一个轻巧的回旋,躲过宋玉伸过来的手。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坐在桌前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吃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茶水溅上宋玉月白色的袍子。宋玉也不恼。 “想是这茶不合夫人的口味吧!待我叫人重新替你泡一壶新茶来。” 说话间,宋玉的身形已经移至璎珞园门口。“若离,去给你家小姐泡壶上等的西湖龙井来。” 等若离反应过来,哪里还见得着宋玉的影子。 若离轻手轻脚地端着新泡的西湖龙井进到屋子里时,只看到白依依平静地坐在桌旁,像是在聚精会神地看什么,却又找不到焦距。若离见白依依头发微乱,脸色一片潮红,自己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柔柔地开了口:“小姐,我替你换盏茶罢。” 白依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 第二章 往事已去不可追 更新时间:2014-02-18 第二章往事已去不可追 “报告少主,宋玉和白依依没有什么异常。我看宋玉那小子倒是很懂得享受嘛!美人在怀,他才没空来理这些江湖琐事。只怕现在是夜夜沉沦芙蓉帐里吧!” 沈真说道这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劲,才恭敬地对上方的青年说:“少主,属下失态了。” 萧忆看了看下方站着的那个英俊少年,身着玄色长袍,腰间一条绣着依云花的腰带更让他显得身长玉立。眉眼如画,英气逼人。萧忆看着少年腰间的腰带微微出神,他隐约觉得,那个女子回来了,整个江湖又要乱了。有些事,不管过程如何曲折,那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很多人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这样的惨烈的结局。 回过神来的萧忆,摆了摆宽大的衣袖。 “你还是不要太大意了。对了,怕是江湖上又要生出事端来了。你手下的人回报消息要更加频繁才行,一天回报一次。还有,派得力的人去盯紧了随州尹府。总觉得他们这阵子太安静了,不是什么好事。”声音里透出的寒意让萧忆自己都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样子。或许是五年前吧。 “沈真,你当真已经放下了吗?”萧忆的声音稍稍有了点温度,却带着极度的悲凉。当初沈真那一场大醉差点要了他自己的命,若不是及时发现,恐怕他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了。 “秉少主,自五年前那场武林纷乱后,属下便已经彻底放下了。如今见到她也不再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了。就像是陌生人一般。”沈真用手摸了摸腰间的腰带。“之所以还戴这条腰带,一是习惯了,二是时刻提醒自己,相同的错误自己绝不能再犯。”沈真的语气里时谈及陌生人才会有的漠然和冷淡,可是,正是这样的漠然和冷淡让萧忆有些不放心。隐隐的有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你能这样想,便很好。我还担心你见了宋玉和白依依回来会有什么异样。如今见你,倒是真的放下了。哦,对了,千雨什么时候回来?她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千雨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依她的本事,不会出什么问题。顶多这一两日就回逍遥山庄了。”沈真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其实,五年前那场武林浩劫,说到底就是因白依依一人而起。不知死了多少人,弄得整个江湖人人自危。听到白依依三个字便如临大敌。谁也不会想到在落阳岗那一战,她居然能死里逃生。也不知是谁在暗地里帮了她。现在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嫁进宋家。真不知道宋玉那个脑袋在想什么。他明知道白依依心里爱的是宋琅。不过,依我看,现在白依依估计也被宋玉那小子给征服了。他也够能耐的。” 萧忆也回想起五年前在落阳岗那一场围剿。其实那一场战根本就没有打起来。因为围剿的对象奇迹般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消失了整整三年。一年前,江湖上又有了一个叫白依依的女子。不仅名字一样,就连容貌声音都一样。只是完全看不到当初那个白依依身上的邪气。 江湖上最开始很担心,担心白依依又会搅得整个武林鸡犬不宁。却发现三年后出现的这个白依依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早已不复当年的戾气。江湖中人见她并不有任何不轨之心,况且五年前她变成那个样子也事出有因,便不再担心白依依会对整个江湖带来什么威胁。只是现在,白依依嫁进宋家,倒是在整个江湖里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江湖又沸腾了。 “只是,可惜了宋琅兄,年纪尚轻,就坠落山崖,生死不明。照现在的局势看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萧忆回想起当年和宋琅把酒言谈的场景,便又生了一丝感叹。宋琅那样的人,明亮透彻,像天上的太阳,任何人一靠近,便会觉得温暖。而宋玉则恰好相反,心机深沉,脾气捉摸不透,他很少出手,看不出他功夫的高低,江湖上的名声极高,平时也没人敢招惹江湖上有名的玉公子。虽然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但那都是宋玉需要的。宋玉不需要自己出手,只需要样几个像自己这样的棋子便可以了。萧忆苦涩地想,自己或许只是他众多棋子中的一颗吧!无论如何,自己不会一生被宋玉掌控的。只要有机会,自己一定要脱离宋玉。暗中训练的只忠诚于自己的部下,如今的战斗力还不够,只能继续咬牙忍着。 沈真倒不以为然。宋琅是他的情敌,他私心里巴不得宋琅早点死去才好。“属下倒以为,说不定宋琅还活着。当年我们逍遥山庄和宋家都派了大量人手到山下寻找。除了一双鞋子什么也没有找到。少主就不怀疑,宋琅是被什么人救走了吗?或许他现在就在等一个机会重新回来呢?” 萧忆摇了摇头。“宋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宋琅,为他哭瞎了双眼,哭哑了声音。这在江湖上早已传开了。而宋琅和宋玉虽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秉性却迥然不同。宋琅最敬重的就是宋老夫人。若他还在世,听到宋老夫人这般伤心,哪怕冒生命之险,也该回宋府看看宋老夫人的。” “少主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沈真还想分辨。 “罢了。”萧忆打断了沈真。“不说这个了。你先退下吧。我有些累了。” “是。属下告退。” 萧忆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想,坐在床上,想着自己这些年来为了摆脱宋玉而做出的努力。如今,自己已经取得了江湖五大杀手中排名第五和第三的信任,能有他们为自己效力,将来对付宋玉也能多一分把握。这件事不能急,一定要慢慢来,忍辱负重而已。回想起童年时那些欢快的画面,那些和师兄妹一起练功,一起偷酒喝,一起闯祸,一起受罚的欢乐时光,想起少年时的孤身飘零,为了活下去不惜从乞丐手中抢一个馒头,为了活下去不惜出卖了自己的尊严,甘愿成为宋玉手中的一颗棋子,为了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自己苦练功夫,杀了九名一起训练的同伴的血泪往事,想起涣剑节上自己的一战成名,那样风光的背后不过是不堪提及的往事,那些血泪浸透的画面。所以,这一生,一定要挣脱宋玉的摆布,一定要查明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对,好好活下去,即使是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他也要好好活下去。为了那一个这一生中辜负得最深的女子,他也要好好活下去。想起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爱哭爱闹没心没肺,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喜欢在桃花盛开的时节用桃花瓣酿成桃花酿,然后分给师兄妹喝,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尝尝一个人在下雨天里发呆发愣。她现在可曾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可曾嫁人生子,可曾过着世上最平淡却最幸福的生活。 萧忆的嘴角沁出一抹苦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小女孩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自己连她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了呢?不知道如果今生有缘还能再见,自己能否一眼认出她来? 既然这一生注定不能和她长相厮守,那便只能遥遥祝福,希望她一生完满幸福。 ------------ 幽幽深情自难忘 更新时间:2014-02-20 第三章幽幽深情自难忘 白依依嫁进宋家已经一月有余。期间,宋玉从未在听雨轩留宿过。甚至连共进一餐饭都难得。只是在外面应酬的时候,两个人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倒是引得旁人一阵唏嘘不已,羡慕得紧。只有宋府的人知道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当家少夫人其实一点也不得宠。所以,下人们也不太拿白依依当回事。表面上对她恭敬有余,背地里却不知怎么在乱嚼舌根。还好宋府规矩繁多,这些话也就只在宋府内部流传而已。白依依也不计较。 只是,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短,可朦胧中还是有什么在发生着微妙得几乎不可察觉的变化。宋玉对白依依没有一开始的冷淡了,虽然整个人看上去冷冷的,可是,白依依心里清楚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是,她一时也拿不准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或者,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她不曾得知的。或者说宋玉性情大变,对她上心了,想从她身上找到些什么。 已是六月中旬。白依依倚在栏杆上,看着池塘里争奇斗艳盛开的各色荷花。白的赛雪,红的似火,粉的如霞,有风拂过,满塘荷叶荷花随风摇曳,荷香满庭。白依依命几个小厮下到荷塘的中心去采了几匹荷叶,想着让若离交予小厨房,做些荷叶粥来喝喝。这几天天气酷暑难耐,叫人心浮气躁,喝点荷叶粥清清火气也未尝不可。以前在家的时候,每逢荷花盛开的季节,爹会亲自摘荷叶,剥连心,熬了荷叶莲子粥来给自己喝。可是如今爹不在了,白府化为了一片灰烬,那些旧日温暖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在自己的心房萦绕,让自己的心隐隐作痛。擦去眼角的泪花,白依依提醒自己不能让这样的情绪影响自己,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突然,白依依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跳。 宋玉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她倒不是关心他或者担心他。只是两个人的命运注定纠缠在一起,今生今世都没有办法分开了。这样想着地时候,便眉头微蹙,脸上竟隐约有了着急之色。 “夫人,少爷回来了。请您去璎珞园一趟。”跟在宋玉身旁的木桐也不向白依依请安。直接给白依依带了这样一句话。只是好像木桐神色有些不对。白依依心头一紧,不好的预兆涌上心头。若离去给小厨房送荷叶去了,还没有赶回荷塘这边来。白依依只好一个人前往璎珞园。 刚到园门口,白依依就察觉了异样的气氛。气氛诡异之极。每个丫鬟小厮看到白依依都躲得远远的,仿佛见了鬼一般。白依依心口又是一紧,本来白皙的脸色就更显苍白了。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紧张不安。 局促不安地走进里屋,却发现宋玉负手而立于窗前,阳光打在他的全身,竟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白依依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美得一点都不真实。 “相。。。”白依依察觉到自己犯了错,急忙改口。“玉公子,找我来有何事?”白依依是真的怕了。五年前的她早就死了。只空留一个躯壳。她的心早就随着那个落下山崖的人去了。她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救她的人告诉她宋琅可能还活着。就因了这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这毫无希望的希望,她强撑着活了下来。而嫁进宋家的目的再简单不过了。她要从宋家开始,查出五年前那场武林浩劫的始作俑者。 如今,她隐去心性,隐忍不发。就是要等一个时机。 “过来。”宋玉转身看向白依依。心头一震。说不出的感情在心里激荡。面上仍平静如水。“给你看样东西。” 白依依忐忑不安地走向宋玉,每一步都无比艰难。直觉告诉她,有大事发生了。 宋玉缓缓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块布料。很不起眼的布料。当然这是在外人眼里。在他们两个人眼里,这块布料所负载的秘密却是天大的。白依依只一眼便认出那布料是何物。双脚一软,眼泪满溢。心口像有一块大石压着一般,心痛得无以复加。宋玉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任自己的衣袍被她的眼泪浸湿。宋玉神色复杂地看着怀里因哭泣而浑身颤抖的人,最终还是用他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声音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依依离开宋玉的怀抱,将那块布料放进自己的手里,轻轻摩挲。“这是琅哥哥的鞋面!上面还有我亲手为他绣的依云花!”白依依的手指拂过那细密的一针一线,心又飞回到从前给宋琅纳鞋的场景。情丝为线,爱意做针,白依依将自己对宋琅的爱密密麻麻地缝进了这双鞋里,鞋面上绣的是自己最爱的依云花。宋琅总是说白依依不为他考虑,要他一个大男人穿绣有依云花的鞋。虽然嘴里在抱怨,但是宋琅还是在婚礼那天满心甜蜜地穿上了这双白依依亲手纳的鞋,去迎接他美丽动人的新娘子。 却不曾想到,原本最美好的一天,却变成了两个人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开启了两人今生的追逐之旅。缘生缘灭,终究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白依依将眼泪收住,看着一言不发的宋玉。 “是有人送上门来的!我前几日去了旭凤镇的别院,弄玉坊。昨天晚上有人送上门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不过,我已经叫人去查了。我今天一早便赶了回来!”宋玉的神情很是凝重。 “这幕后之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就算他们不知道琅哥哥的下落,也知道当年琅哥哥跳崖的真相的!”白依依将布料小心地收进怀里。“也许,他们只是捡到了琅哥哥遗落的鞋而已!” 宋玉不再说话,转身走到了里间。他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真的累坏了。 白依依也不打搅,自己出了璎珞园,吩咐冷月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宋玉,自己便回了听雨轩。 宋玉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上,眼皮很重,身体很累,可是大脑却无限清明。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这样的东西?是敌是友?如果是掳走大哥的人,那么他们隐忍这么多年,为的又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是知情人,那么他又到底知道多少呢? 自己以为那布料是大哥的衣服上的,可是刚刚依依分明说是大哥的鞋面,依依不可能连自己绣的鞋面都认不出来?可是,那双鞋自己明明收好的啊?明明是放在宋家的祠堂里的啊?想到这里,宋玉再也睡不着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直奔宋家祠堂而去! 推开沉重的黄花梨大门,带着腐败刺鼻的气味的空气向宋玉袭来。房间里光线晦暗不明,虽然长年累月点着长明灯,熏着檀香,仍然阻挡不住那阴暗腐败的气息。供奉着宋家先祖排位的桌上有一块很特别,那是属于宋琅的。因为宋玉一直不相信宋琅已经遇难,所以他的排位是倒着的,并没有立起。 宋玉轻轻将门关上,看了房间中央那些逝去的先祖的排位,恭恭敬敬磕头上香,然后走到宋琅的排位下方。将排位轻轻抬起,摁住下面一个凸起的小点,东边墙壁上冒出一块砖头。宋玉轻轻将排位放好,径自走到那冒出来的砖头前。宋玉将砖头拉出,伸手摸向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宋府进了贼!宋玉将那砖头放回去,脑袋里闪过一丝灵光。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宋府里有奸细!不管是哪种可能,自己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 第四章 多情自被无情恼 更新时间:2014-02-20 第四章多情自被无情恼 这一夜,宋玉陪着白依依在听雨轩共进了晚餐。席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到杯碗交箸的声音。在一旁服侍两人进餐的若离再笨也察觉到了今夜的气氛不对劲,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行了。把东西收拾收拾伺候我们上床休息吧!”宋玉放下碗筷对若离说。“哦,对了,你告诉木桐,让府里的人今夜都警觉点儿,今夜谁都不能睡觉。去吧!” 若离得了命令,同另外两个丫鬟收拾好餐具便退了下去去给木桐带话。回到听雨轩的时候端了热水进来,服侍白依依卸妆,洗脸,洗脚。宋玉则坐在桌前看着白依依,脸上神色复杂,眼神里的那一潭深水也微微泛起了涟漪。 白依依被若离扶着走向床边坐好。宋玉看了白依依一眼便不再看她。他心里也是怕的。怕自己多看两眼会真的爱上这个女人。这个差点成为他嫂子,如今却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的女人。若离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她也拿不准宋玉是要在听雨轩就寝还是回自己的璎珞园。就只得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小姐。 白依依朝若离点了点头。若离才小心地对宋玉说:“少爷,我服侍您洗脚吧!”说着,便蹲下身去要替宋玉脱鞋。 宋玉开口止住她。“你退下吧!我自己来。” 若离退了出去,走之前不忘替两人挑了挑灯芯,将门关上,自己守在外面。 “还是我来吧!”白依依挪动身形到宋玉面前。扶着他到床边坐下。自己则蹲了下去,退去宋玉的靴子和袜子。开始给宋玉洗起脚来。 宋玉有些不适应。白依依小巧光滑的双手拂过宋玉的双脚,轻轻摩挲着,这让宋玉感到整个身体像被火苗点着了一般。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只得让白依依停了下来。白依依替宋玉擦净了双脚,服侍他到床上躺着,自己则躺在里面。 两个人和衣而睡,却也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不自在。 “你若觉得不自在,我到外间去睡罢!”宋玉心里的想法明明不是这样,说出来的话却是为躺在里面的人考虑。 “其实,你不必如此。在我面前,你装得太过了。过于冷冰,过于掩藏自己。”白依依转过自己的脸不去看宋玉。“你和他有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形,甚至连声线都一样。一开始我都会恍惚,觉得你就是他。”白依依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可是,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你们两兄弟。宋琅的左耳耳郭里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而你的是在右边。我那么爱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坠下山崖,却束手无策。那个时候我很想陪着他一起去死。可是他最后在我耳边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后来,我晕倒在火光遮天的白府门口,被人带走,带走的人告诉我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我才知道我已经有了琅哥哥的骨血,可是却没有办法留下。”白依依已经泣不成声了。 宋玉很想伸手将白依依揽进自己的怀里。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良久,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失眠着。 天快亮时,白依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宋玉却依旧睁着空洞的双眼。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就没有怎么好好睡过。过着食不知味,寝不成寐的生活。本来就清瘦的脸颊越发的削瘦了。脸上也尽是遮不住的疲倦之色。 窗外的人影一闪而过,也依旧没有能逃脱宋玉的双眼。他叫醒白依依,让她警觉一点。自己则翻身追了出去。 ------------ 第五章 镜花水月谁人识 更新时间:2014-02-21 第五章镜花水月何人识 帝都护城河边。小树林里。 远远看去,只见宋玉负手而立。初升的太阳光隔着树叶覆在他的身上,有恍若隔世的错觉。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让见过宋玉这副模样的人都终生难忘。 地上,一个人恭敬地跪着,在对宋玉说些什么。 宋玉永远是那副冰冷的表情,然后手一抬,示意地上的人可以起来了。 “少。。。”萧忆连忙改口,“玉公子,千雨带回来的消息是否可靠还有待进一步证实。若是真的,您打算拿白依依怎么办?” 宋玉不接萧忆的话。只是问道:“沈真怎么样了?那日在我房顶上偷听的便是他吧?是你故意安排的?”语气里竟带了丝丝缕缕的愤怒。 “沈真他已经放下了。他不会再因为白依依而误事了。”萧忆其实也不太肯定沈真是否真的已经放下了。毕竟,要没有沈真的私心作祟,宋琅也不至于跌落山崖。 “行了。天色渐渐亮起来了。你赶紧回逍遥山庄吧!免得惹人起疑。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接下来你就不用亲自来向我回报消息了。我若想知道些什么,会派人替你传信的。” 宋玉回到听雨轩的时候,白依依已经梳洗完毕了。坐在院子里的依云花下,愣愣地出神。 “怎么不多睡会儿?若离,去给小姐拿张毯子来,起风了。别凉着了才好。”宋玉走到白依依身后蹲了下来。在白依依耳边说了些什么。白依依脸上万古不变的冰冷终于如春日下的冬雪一般化了开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若离拿着毯子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繁茂的依云花下,宋玉蹲在白依依的身后,两个人靠的极近,而白依依的脸上有难得的笑意。若离心想,这下子可好了。两人终于跨过了心中的鸿沟。 宋玉看到若离拿着毯子出来。起身接过若离手里的毯子,轻轻地替白依依盖了上去。又吩咐若离去小厨房传早饭。就在这依云花下用饭。 宋玉和白依依两个人正在进早餐,突然听到园外一阵骚动。抬眼看时,只看见木桐一身是血地往宋玉他们这边走来。 宋玉赶紧让若离扶着白依依进了里屋。宋玉让一边让木桐坐下来慢慢说,一边遣人去请了府里的大夫来。 “少爷,属下没事。只是点皮外伤,这点伤属下还受得住。只是。。。”后面的话木桐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宋玉耳畔缓缓开口。“属下查到,白府虽然已经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但在那废墟里似乎仍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属下查探过了,白府整个府邸只有东南角的一间屋子在大火中没有完全倒塌。那个屋子从外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里面却大有蹊跷。属下刚想进去,就被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给拦住了。属下本欲留个活口,想问个明白。他们见难逃一死,便咬舌自尽了。属下也受了伤。只是属下从他们的着装上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 宋玉剑眉一挑,表示很感兴趣。 “在他们袖口上都用金丝绣着依云花。”木桐小心翼翼地说,说完后还朝里间看了看。 宋玉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我知道了。你先让大夫看看伤势吧!赶紧把伤养好。我还有要事交予你办呢!”说完起身示意赶过来的秦大夫给木桐检查伤势。 宋玉就站在依云花下,看着秦大夫给木桐清理伤口。等到伤口都包扎好了后,宋玉又让几个丫鬟扶着木桐回了他自己的住处。自己又在依云花下站了一会儿,才又进到里屋。 “木桐他没有什么大碍吧?”白依依见宋玉走进来,便迫不及待地走向前向宋玉询问。 宋玉到桌前坐了下来,白依依赶紧示意若离到外面守着,自己给宋玉到了杯茶,宋玉接过茶,却也并不喝。只是看着手里的茶碗里升腾起的氤氲的水汽。隔着一层水汽,白依依的脸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他仿佛又看到了四年前的那个白依依。 “没事。不过一点皮外伤,习武之人受点伤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白依依的脸颊绯红。手里的丝帕被她绞得早已变了形。白依依还想说什么。只是朱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将话嚼烂了咽了下去。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宋玉牵起白依依的手往屋外走。 “去哪儿?” 宋玉也不回答。只是兀自牵了白依依的手就往外走。 若离赶紧跟在两人身后。 ------------ 第六章 鸾凤齐鸣一场空 更新时间:2014-02-21 第六章鸾凤齐鸣一场空 五年前。 江湖上都知道武林盟主白远的掌上明珠将于十六岁生辰这天出嫁名震江湖的宋家的大公子,宋琅。 宋家,靠着独步江湖的沉香锁玉独步武林三十年。虽然宋家老爷早年不明原因暴毙,但依然毫未能动摇宋家在江湖的地位。宋家的两个儿子,宋琅和宋玉为孪生兄弟,长相无二,声音无二,身形无二,只是性格迥然不同。宋琅是老大,心性沉稳敦厚,与人为善,不善权谋,以善结交天下英豪,反倒为他和宋家赢得更好的名声。而老二宋玉则在武功修为上略胜宋琅一筹,性子却豪放不羁,整日里流连烟花之地,眠花宿柳是常有之事,从不将虚名放在心上。和宋琅一样,对权谋嗤之以鼻。因此,宋家的事务一向是由宋琅在打理,宋玉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逍遥自在。 “依依,再有半个月你就要嫁进宋家了。爹还真有些舍不得。”白远对这个女儿可是宝贝得不得了,虽然疼爱,但家教仍是严苛。因此,虽然白远疼爱女儿,白依依也没有大家小姐的骄横,更多的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白远不太赞成女孩儿家家的习武,但白依依从小跟在白远身边,多少受些感染,扭着白远要学武功。白远扭不过,只教了白依依轻功和一些基本的防身术。作为武林盟主的女儿,应该没有人敢来打主意。就算有,白远自信白府有能力护女儿周全。 “那,女儿不嫁便是了。”白依依倚在白远的怀里撒娇。“女儿要一辈子陪着爹爹。” “傻女儿,哪有闺女不嫁人的道理呢?”白远看着怀里乖巧懂事的女儿,眼里竟蒙上了一层水雾。“来,给你娘上柱香。给你娘说,你就要嫁人了。” 白依依从白远的怀里起来,到一灵位前上了一炷香,说道:“娘,女儿就要嫁人了,你开心吗?” 只见那灵位上赫然写着:白远之妻柳眉之灵位。 “爹,娘长什么样子啊?漂亮吗?” 柳眉是因为生产白依依时难产而死的。白依依对柳眉的印象从小到大就只有这个牌位。因此,白远对她来说既是爹又是娘。 “你娘啊,可美了。跟我的依依一样美。”白远的眼前一湿,竟有泪在脸上的沟壑里肆意。 出嫁前半个月,不时有宋家的人来白府商量婚礼当天的事宜和细节。邀请涵早在三个月前已经发至各路英雄豪杰手中。白府和宋家的联姻自然是武林里的一大盛事和要事,因此整个武林也因这一桩婚事而沸腾不以。 白府也已装饰一新,大红的喜绸和灯笼将白府装点得喜气洋洋。白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喜悦中。宋府也早已打点好一切,就等着吉时一到,便迎娶白依依。 这段时间,宋琅忙得不可开交。既要打理府上的生意,又要忙自己的婚事。真真让宋琅觉得时间不够用。宋玉则依然在外头逍遥自在得很。宋琅也不和这个弟弟计较,只是派人传了口信给宋玉,让他在婚礼当天一定要赶回家。 只是,这宋老夫人似乎不太中意这门亲事。在她眼里,这可不是桩婚事而已,其中牵扯的利益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虽说这宋琅和白依依早年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宋琅对白依依是一见钟情,但宋老夫人打心眼儿里高兴不起来。宋琅知道宋老夫人心里有隐隐的担忧,却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未开口说破。 大婚这日,整个江湖好不热闹。宋家的门槛都快被前来道贺的人给踏破了。拜天地的时候,却不见了新郎和新娘。急得整个宋府和白家鸡飞狗跳。后来有人来报信,说是在松风岗上瞧见了宋琅。众人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宋琅发了疯似的,在风中怒吼。等白依依哭倒在宋琅的脚下,一袭红衣凌乱不堪,宋琅蹲下身去,在白依依面前说了句什么,便踢开白依依的手,往崖下跳去。得众人缓过神来,宋琅已经一跃而下,大红的喜袍和如墨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煞是好看。宋老夫人心一凉,便晕了过去。这下子便更乱了。宋玉赶忙带人去了崖下,却只见着一只鞋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瞧见。白依依也至此下落不明。婚礼当天,白家惨遭灭门,一把火让整个白府变成了火海,火光冲天,映红了天空,也映红了白依依的眼睛。 一年后,白依依又重出江湖,一袭白衣胜雪,却让人闻之色变。出手狠毒无比,誓要为宋琅报仇,为白家雪恨。后来,武林中人同心协力,于落阳岗上围歼白依依,却眼见白依依被人救走。救走她的人说白依依不会再为祸武林。白依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三年后,白依依换了个性子,又回到了宋府,嫁给了宋玉。 ------------ 第七章 故地重游情难怯 更新时间:2014-02-22 第七章故地重游情难怯 宋玉带着白依依乘着马车来到一处废墟面前。宋玉先下了车,白依依打起车帘,宋玉伸出手让白依依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扶着白依依下了马车。若离和凌风,宋玉身旁除了木桐外的另一个贴身侍卫,亦是木桐的师弟,守在马车旁,看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朝废墟深处走去。若离的脸上满是好奇,而凌风的脸上则是谨慎和警觉。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白依依的脸色显然不好看。面对着已经化为废墟的白府,她心里自然是无限酸楚涌动,语气里也带了怒气。 “或许你想知道的一切,或者说我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答案。”宋玉一如既往地冷冰,只是这回,声音里有些什么不一样。 宋玉的话对白依依来说,无异于是给了她希望。她不是不怀疑。当真在自家的一片废墟中能将事情的真相还原。但她心里依然欢喜得紧。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残垣断壁,大火过后的狼藉一片。四年的时间里这些灰烬倒是成了很好的养料,给一些植物提供了充足的养分,植物长得好了,小动物也多了起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那一大片繁茂到无可比拟的依云花。宽大的叶子层层叠叠,白色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地开到绚烂,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还能记得大概的位置吗?” “什么?”白依依望着那片依云花有些出神。当年,她便是站在这片依云花下看到了宋琅。那时的他跟着师父到白府做客,不小心误闯了白依依所住的依云阁,英气的脸上写满了局促不安。 “我想知道你还记得你家的布局,知道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原来是什么地方不?”宋玉看到白依依出神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思。却仍没有好气地问道。 白依依仔细查看了下地形,又将白府的结构细细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竟然丝毫想不起自己现在站的地方以前是什么样子。宋玉见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时隔五年,又因大火的缘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白府的布局也在情理之中。正欲开口让她慢慢回忆,却听得白依依缓缓开口说道: “我自小在府中长大,对府里的地形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即便时隔五年,我也依然能看到白府当年气派的样子。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什么位置。这前方是我以前住的依云阁,左边从那里一直往左是花园,花园的尽头是藏剑楼。右边从那棵树一直往右是爹爹住的梅园,梅园后面就是客房。梅园前面那一排是厨房以及丫鬟下人的房间。从我们身后三丈远开始是白府的大堂和宗祠所在,再往外,马车停的地方便是大门了。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个交汇处,应该是个回廊之类的吧。绝对不会是什么房间。” “你是说,那是藏剑阁?” 白依依朝着宋玉手指的方向看着那残留的一幢建筑物看了一眼,朝宋玉点了点头。 白依依想着宋玉肯定会上去亲自查探一番,却没想到宋玉只是盯着藏剑阁看了一会儿,就对白依依说回府了。 “这里风大,你身子骨不好,不要着凉了。”宋玉的忽冷忽热让白依依极度不适应。 马车里,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似乎被凝固了一般。宋玉眯着眼假寐,白依依则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怎么了?”因为最近太累,宋玉居然真的在马车里睡着了,而且还靠在白依依的身上睡着了。这让宋玉后来很心惊肉跳。被喧闹声吵醒的宋玉有些不耐烦地问正在驾车的凌风。 “少爷,前面好像有人在闹事。要不,属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凌风恭恭敬敬地答道。 白依依的脸上似乎也有不悦的神情。 宋玉默许了凌风的建议。凌风施展轻功沿着街边的房顶一路往前,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观望了一会儿,便回到了马车上。 “秉少爷,是倚红阁。估计是哪个穷酸书生风流了后没有银子给那些姑娘了,被撵了出来,身上被棍棒打得不轻,却还嚷嚷着要找倚红阁的头牌碧儿姑娘。”凌风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轻蔑。“属下去让他们把道让开吧。” 白依依觉得好笑。更多的却是厌弃。“算了。我们改道吧!绕道朱雀街回府吧!” “是,少奶奶!”和木桐不一样,凌风倒是对这个少奶奶恭敬得很。 于是马车掉了头,往旁边的朱雀大街行去。 ------------ 第八章 谁家公子起纷扰 更新时间:2014-02-22 第八章谁家公子起纷扰 这帝都的街道设计比较中规中矩,三条主街平行,从南到北分别是青龙街,朱雀街,白虎街。三条主街由若干条巷子相连通。而宋府坐落在白虎街的尽头。 马车掉头从白虎街和朱雀街之间的弄花巷里穿了过去。往前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又停了下来。前面又是一阵喧闹。宋玉皱了皱眉,嘴里没好气地说到:“又发生什么事了?”白依依也是一脸沮丧。凌风这回没请示宋玉和白依依便自己前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风这回花的时间要略微久一点。 “怎么这么久?” “秉少爷,前面一个姑娘要卖身葬父,几个地痞流氓在那里捣乱。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想逞能英雄救美的文弱书生,结果自讨苦吃。我实在看不过,就暗中出了手。只是那些围观的人还没有散去。” “今天可真是不讨巧,也罢了。绕道青龙街吧。”宋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马车又掉头从朱雀街和青龙街之间的青花巷穿到了青龙街。青龙街相对偏远,往来人迹相对白虎街和朱雀街要相对少一点。宋玉心想,这下可以安心回府了吧。 马车继续往前走了一阵,便停了下来。宋玉心里一阵不耐烦。“又怎么了?” “少爷,属下觉得不对劲。这条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有埋伏?”凌风的声音里满是警觉。 “若离,快到马车里来。”白依依想着若真有埋伏,若离又不会功夫,待会儿一乱就容易受伤。便唤若离进来。 “小姐,没事。奴婢在外面保护你和少爷。” “你在外面只会添乱。待会儿还得分身顾你周全。快进来。”白依依的语气不容置疑。宋玉打起车帘,让若离进了车来。本就狭小的车厢立马变得拥挤起来。 “少爷,小姐,我还是出去吧!”若离张红了脸,低声道。却被白依依狠狠瞪了一眼。于是便不再坚持。 “凌风,走吧!”宋玉沉沉地说到。凌风驾起马车往前走。 “少爷,夫人坐稳了。”凌风快马加鞭,马车急驰起来。马车一路畅通地行到了青龙街尽头。 凌风驾车从落花巷穿出,进入朱雀街,又从惜花巷穿进了白虎街,一路没有异常。从惜花巷穿出再往回走便是宋府了。 “凌风,你驾车带着夫人和若离从后门进府,全力护她们二人周全。”凌风虽心里有疑虑却也照宋玉的吩咐驾车驶向宋府的后门。 下车前,宋玉握着白依依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叮嘱。又嘱咐了若离一番才了车,直接往宋府大门走去。 宋府因位于白虎街的尽头,往来人也不多,有什么可疑人迹也很快会被宋府的暗位盯上。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宋玉虽有隐约地预感,却又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想。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 宋玉进入大门的时候看了看门口的护卫,然后大步流星走了进去。进入前院大堂的时候,远远地就望见大堂之上坐了一个人,正在悠闲地喝茶,那泰然自若的神奇让人觉得他才是宋家的主人一般。堂下的丫鬟小斯则毕恭毕敬地垂手侯在下面。只是宋玉一眼便知道他们早已受制于人。而能入如无人之境进出宋府的只有一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江南春。 江南春何许人也? 江南春,祖籍邺城,世代靠行偷为生。虽说这职业并不光彩,可好在江南一家人立志要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竟也在十几年的时间内使得江湖上都知道江南一家的神偷绝技。自从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后,江南家便放弃了自己去偷东西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转而做起了替人偷东西的生意。这生意做得还不错。黑白两道都有人来找江南家替他们偷东西。是也,江南家在江湖中的地位竟也异常稳固。而这江南春便是第江南家第四代传人,江湖人称“玉面神偷”。 主要是这江南春长得一点不像小偷的样子。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一张脸惹得多少闺阁少女朝思暮想。论皮相,宋玉也可称得上是个美少年。可是和江南春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一些。 “如今,你的生意都做到我宋府来了。真是了不得啊!”说话间,宋玉的神情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暗中,手上已经聚起真气,以防万一。 “就怕玉公子不肯如我的意。”江南春依旧笑得满面春风。一边说话一边将手里的茶杯送了出去。茶杯在江南春的手劲下稳稳当当地朝宋玉砸去,一滴茶水也没有抖出来。眼看茶杯就要到宋玉脸上了,宋玉右手一伸,茶杯便已经稳稳地被他握在手中。然后,潇洒地将茶一饮而尽后,将茶杯摔在地上。砰地一声清脆的声响,在空荡地房间里回荡了三四圈才肯散去。 “说吧。你此行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宋玉在厅堂里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在江南春的左手方,方便宋玉做防御准备。 “我来找你要一个人。”江南春此刻依然嘴角噙着笑。一副无辜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却早已卷起了风暴。 宋玉的心里投进了一颗小石子,在心湖里激起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脸上却仍然看不出一丝表情。宋玉用嘲讽的语气说:“什么时候你们江南家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了,而干起了人贩子的买卖?看来,我是太久不过问江湖的事情了。” 江南春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没有功夫去和宋玉争口头上的输赢。只是,宋玉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的小小的动作还是没有能逃过他的眼睛,就在他告诉宋玉说他此行是来问他要一个人的时候。江南春心想:“我看你还能撑多久?”嘴里却笑着说:“玉公子说笑了。在下只是想问贵府要一个人而已。”将宋玉的微小的反应收在眼底后,故意顿了顿,“我要若离。” “不行。” 未等宋玉开口,一个声音便已经破空而来。两人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却见白依依绕过厅堂正门口的屏风,走上前来。 江南春第一眼见白依依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便觉得好笑。笑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资格来拒绝他。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心里的疑惑又多了三分。 “宋夫人,近来可好?”江南春压住心里的疑惑,一脸笑意无辜的样子朝白依依问好。 “我都听到了。我不管你接的是谁的生意,我都不会同意将若离交给你的。”白依依的脸颊绯红,更让她看上去有别样的娇媚。 “我四年前大难不死后被人所救,全靠若离悉心照顾,在我心中早已将她当做亲人,不会凭你一句话就将若离交予你。”白依依一想到这几年若离的陪伴,语气便更加坚定。 “宋夫人,你也不听听我的交换条件,就要这么拒绝我吗?”江南春似乎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白依依心甘情愿地将若离交出来,依然一副笑脸。“我若是说用宋琅来交换若离呢?” 江南春知道只要说出这个名字,宋玉和白依依二人都会动摇。他说完这句话后便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听到江南春的话,宋玉和白依依两人不由一怔。白依依的脸上满是惊喜,震惊,不可思议。宋玉虽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的波动,却还是被江南春的一双眼睛发现了眼角的微微颤抖。江南春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想:这桩生意成了后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宋玉和白依依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有说话。江南春也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三人各怀心思,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自己的心思。 白依依,若离以及凌风三人原是一同站在屏风后的。这天然的屏风上攀附着繁茂的依云花,在夏日的风的轻抚下散发出清凉的香气。在听到江南说要带走若离后,白依依便示意他二人留在屏风后,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此刻,若离听到江南春要拿宋琅来向白依依交换自己,脸上的神色复杂,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凌风低头看看身旁的女子,心里有涟漪荡漾开来。若离心里知道在白依依心里宋琅的地位如何。这几年的共同生活,白依依也曾偶尔向她提起以前的事。虽然只知道个大概,可她还是很清楚,宋琅对白依依的意义。宋琅是白依依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又听到厅堂里一阵诡秘的安静。若离深深地吸了口气,朝凌风示意。凌风下意识地想去拉住若离,可是手却停在了半空。 若离从屏风后转出来,站在三人面前,头埋得低低的,却坚定地的开口说:“玉面神偷,我跟你走。你把宋琅公子带回宋府。” 白依依被若离的话吓了一跳。虽然她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想宋琅能回来,可是要她拿若离做交换,她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江南春很无奈地笑笑,对宋玉和白依依二人说道:“看来,我这桩生意真的能成。” 就在江南春说话的一刹那,若离的身后闪过一道紫色的人影,快得他们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若离已经不见了。只听得有隐约的话语传来。 “我真的很好奇,这个小姑娘怎么值得你们三人为难成这样?她身上有什么是可以拿来交换宋琅的?” 三人走到院子里,才发现屏风后的凌风已经被人一掌打晕了过去。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江南春一脸懊恼的样子,语气里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然后一个身形移动,已经消失在宋玉和白依依的视线里了。 ------------ 第九章 似曾相识故人来 更新时间:2014-02-23 第九章似曾相识故人来 江南春紧跟着那道紫色的身影追了出去。江南春自恃轻功了得,自己一人追上那紫衣人应该不是大问题。毕竟那紫衣人还带了个包袱,速度应该赶不上他。江南春朝着紫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却还是扑了个空。这让江南春心里很不平衡。不知道江湖上谁的轻功这么厉害,带着一个人都可以快过他“玉面神偷”。 江南春又转身回到宋府,给宋玉白依依二人留下口信,说他会再来要人的。 宋玉和白依依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宋玉看那紫色身形,若料想不错的话应是萧忆。虽然萧忆要服从于宋玉,真正的逍遥山庄的少主,可明面上,萧忆才是逍遥山庄的少主,在江湖上有着振聋发聩的名声。论轻功,宋玉甘拜下风。这内情当然只有他们二人知情,连白依依也不得而知。 而白依依松了口气,则是她虽无法从那快如闪电的身形中辨别出掳走若离的人是谁,可是,她却分辨到了那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这香只有一个地方才会有。白依依和若离在那个地方生活过,所以白依依自然是不担心若离的安危的。 所以,两人并没有和江南春一道追出去。而江南春自是想到这一点后才会又返回宋府说他会再来要人。 二人的神情都放松了下来。折腾了这一天,两人都是一身的疲惫。白依依回到了听雨轩,宋玉则回到了璎珞园。 “晚饭到璎珞园吃吧!我已经叫厨房准备好了。顺便我有事情跟你商量。”宋玉看着白依依离开的背影说道。 那个纤瘦的背影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听雨轩走去。宋玉苦笑一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若离不在,白依依只得让浅儿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白依依在浴盆里舒服的躺着,内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狂喜,惊讶,悲伤,混合着一丝不知所措在她的心底翻涌。江南春的那句话让她看到了希望。她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 “浅儿,你将我那件阮烟罗的衣服拿来替我更衣吧!”白依依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丝放松。 浅儿替白依依穿好衣服后,又替她梳了发。白依依将那支木钗放在手里轻轻的摩挲着,在木钗的尾部很不起眼的刻着两个字,白依依的指尖拂过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便一暖,脸上也有了笑意。 “少奶奶,您笑起来可真好看!”浅儿看着铜镜里满脸笑意的人儿,不由自主的说到。 白依依转过头看了眼浅儿。浅儿目光清洌,单纯地模样让白依依有些羡慕。然后将木钗交给浅儿。“把这个给我戴上吧!” 浅儿接过木钗,小心翼翼地替白依依戴上。 这时,宋玉遣了丫鬟过来请白依依去璎珞园用晚饭。 白依依带着浅儿,款款地向璎珞园走去。 夏日的夜色来得晚,此时时辰虽晚,但暮色并不凝重,只薄薄地在大地上笼了一层,眼前的景色看不十分真切,却也还不至于分不出轮廓来。 璎珞园门口早有小厮在等候。一看到白依依,便立即迎了上去。宋玉早已在桌边等候。 桌上摆了几道精致淡雅的小菜,外加一壶酒和两只酒杯。酒杯里已经盛满了酒。 白依依坐下后,浅儿和另一个服饰宋玉的婢女冷月便开始服侍二人用餐。宋玉挥了挥衣袖,“你们都下去吧,在园门口候着。” 一干人等退下后,宋玉端起酒杯对白依依说:“依依,这杯我敬你!”说完便一饮而尽。白依依心中虽有疑虑,却也忍住,没有立即开口询问。便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玉黑色的双眸一眼望不见底。明明是那么勾人心魄的一双媚眼,却深藏着什么东西,让人看向他的目光只能被吸进去,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其实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白依依夹了一口菜,刚近嘴,又吐了出来。白依依似乎经常这样,吐东西。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我让人重做。”宋玉的耐心极好。 白依依偏头看了宋玉一眼,低声道:“没有不合胃口。只是不想吃东西而已。”放下筷子,白依依神情凝重地对宋玉说:“你不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很奇怪吗?今天下午回府的时候发生的事你觉得是意外吗?我先下想来到觉得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是推迟我们回府的时间。可是谁知道我们出了府,去了什么地方,会走哪条街回府呢?” 宋玉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是眼下宋琅的事分散了他更多的精力,反而忽略了这回事。经白依依这么一说,宋玉也觉得这件事不是巧合。“依你而言,府中可是有了奸细?”宋玉玲珑心窍,只一想便知道白依依想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况且我也找不到可怀疑之人?若真有奸细,依你看,谁的可能性大一点?” 宋玉将府里的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排除了一些人,虽有一人的嫌疑大,可眼下也没有证据。看来那人做事极为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想一下子揪出此人,怕也要费上一翻功夫。“我也不知。”宋玉又饮了一杯酒。淡淡地说道。“眼下,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宋玉顿了顿,在心里拿捏了下说话的语气和措辞,才缓缓开口道:“若离是你的人,你可否知道若离的来历。她此番被掳走,和大哥的事究竟有何关联?” 早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宋玉心里便起了疑心,为何白依依会让若离进到马车里来。当时宋玉只当是白依依担心若离的安危,可如今看来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那天我从落阳岗被人救出来的时候,身负重伤,往前行了不多远便昏倒在地。醒来时我已经被人救起。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起初,都是救我的人一直在照顾我的起居。直到我康复得差不多了,那人便将若离带到了我面前。说他要离开了,若离会代他好好照顾我的。并且叮嘱我,若离的安危和我的安危是系于一身的。”白依依沉入久远的回忆中,但言语却轻描淡写,似乎已经从那场伤痛中缓过来。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始终是无法释怀的。 “那你可知救你的是何人?”宋玉对救起白依依的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不知。我的双眼一直是被蒙着的。但我认得他的声音。”白依依缓缓的开了口。“他一开始也曾警告我,不要妄图去打探有关他的一切。他救我,是受人所托。当然,托他救我的人我也不得而知。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他便离开了。留下若离照顾我。我们吃了很多的苦头,若离为了替我采药,差点跌入山谷,为我付出了许多。而我打心眼里将若离当做我的姐妹了。我想,若离怕是也不知道她的安危会和我的安危联系在一起。否则,她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的。” 宋玉听着白依依缓缓道来。尽管白依依已经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宋玉还是听到了一丝隐藏的担忧和对过去不堪回首的伤感。 “也罢。既然那救你之人不想让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不会去打探。”宋玉嘴里虽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对在背后出手救白依依的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到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将白依依救下。而他又为什么救白依依?看来,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他也不相信,白依依会忍住心性,不去打听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吧,彼此都对对方有所隐瞒,他也没有理由要白依依对他事事坦白。 “对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白依依忽然想起,原本是宋玉有话对自己说的,却没曾想,自己却首先对宋玉说了这许多的话。 宋玉回过心神。“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你可是认识今天下午掳走若离的紫衣人?”宋玉想问的其实是,若离被紫衣人掳走。既然她的安危和你相依,你为何不追着那紫衣人,为何不让人去救若离。 白依依心里自然知道宋玉的心思。她虽不能完全猜透宋玉所想,但此刻,她还是能知道宋玉问这话的意思。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白依依开口说道。 “不错,我与那紫衣人是旧相识。他也认得若离。他是来替我解围的。或许,那紫衣人也与你相识吧?”白依依想问的自然是既然你也没有追出去救若离,想必也是识得那紫衣人的。 宋玉不说话,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优雅地一饮而尽后,对白依依说:“不说这些了,菜都凉了。吃饭吧!” “你为何敬我酒?”白依依想去方才宋玉的古怪,又开口问道。 “那杯酒是谢谢夫人今天告诉我有关藏剑阁的事。” 此后两人无话。白依依晚饭后便回了听雨轩睡觉。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她确实累坏了。宋玉亦是。加之喝了酒,就睡得更沉了。 半夜时分。一个黑影出现在白依依的床前。 ------------ 第十章 依云泣血诉往事 更新时间:2014-02-23 第十章依云泣血诉往事 次日,浅儿去往听雨轩服侍白依依起床。刚进听雨轩门口,便看见一人满身是血躺在院子里。浅儿霎时脸吓得惨白。大着胆子往前一看究竟。仔细一看,这人竟是昨日被紫衣人掳走的若离,浅儿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到若离鼻下叹若离是否还有气息,幸好,若离还有一丝气息尚存。浅儿赶紧跑去敲白依依的门。敲了半天也不见白依依开门,索性直接把门推开,推开门的一刹那,浅儿便傻了眼,呆坐在门槛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浅儿才跌跌撞撞跑出了听雨轩,跑进了璎珞园。 木桐的伤势已无大碍,见浅儿慌慌张张跟丢了魂儿似地,便拦下浅儿,问出了何事这么惊慌。浅儿结结巴巴才把自己在听雨轩见到的一切跟木桐说了。木桐赶紧遣了小厮去通知宋玉和宋老夫人,又唤了小厮去把秦大夫请到听雨轩,越快越好。自己则和浅儿先行到了听雨轩里面。 纵是木桐见惯了杀人流血的场面,还是被眼前见到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守在白依依的房门口,眼神里满是警惕。 不多时,宋玉也闻讯赶来了。宋老夫人也在梅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了听雨轩。凌风赶来了。秦大夫也来了。不多时,小小的听雨轩里便拥挤不堪。昨晚负责守夜的家丁一众跪在地上,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身体抖得跟筛糠似地。宋玉此时也无暇去追究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他现在心心念念想的是白依依可千万不能有事。秦大夫已经和一众小厮将若离抬了下去,替她诊治。 宋玉听木桐说了下大概的情况,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被眼前所见的场景给吓到了。 房间一片狼藉,整个屋子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同时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屋子里的安神香的香味,竟有说不出的奇异的味道。白依依的卧房在里间,屋子里也是一片凌乱。白依依就躺在那一片猩红色的血泊之中,身上的里衣早已被鲜血染红,脸色惨白,双眸紧闭,眉间似乎还能看见一丝浅浅的悲伤的神色。她的双手被绳子缚着,绑在身后,双脚也是用绳索捆着。嘴里塞着布条。当然,这样的场景并不足以让宋玉和木桐凌风等人惊惧。真正让人惊惧的是留在墙上的血字。 “依云花下,藏剑阁内。宋家公子,白家小姐。涣剑节上,自见分晓。” 宋玉淌过血迹,将白依依横抱了起来,往自己的璎珞园走去。彼时,宋老夫人开口了。“玉儿,为娘有话对你说。你将依依安顿好了便到沉香园来吧。” 宋玉答应道,但身形并未停顿。秦大夫给若离诊治去了,府里便只剩下莫大夫了。莫大夫只负责下人们的求医问药,是没有资格给主子看病的。虽说他的医术在秦大夫之上,可是,不知为何,自从宋琅坠崖后莫大夫便被冷淡了,只打发他给府里的下人们看病。这一来二去,宋玉便也忘了府里还养着个医术精湛的闲人。若不是木桐提起,怕是宋玉也不会知道府里还有个莫大夫。 “少爷,不如我让人去把秦大夫请来给少夫人看病,叫莫大夫去给若离诊治。”凌风开口道。他心里不知怎么的,担心若离得紧。或许是昨日依云花下的那一幕让他心里起了涟漪吧。 “罢了。就让莫大夫来吧。他的医术并不在秦大夫之下。”宋玉探了探白依依的鼻息,虽然气息微弱,但总是好的。又给她把了脉象,脉象微弱,弱得几乎都感觉不到。他此刻心里也很慌,他看到白依依这幅样子,心里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似地,生疼。眉眼里满是担忧,却又夹杂着疑虑。他守在白依依床前,给她输了真气,护住她的命脉。 莫大夫赶到璎珞园的时候,宋玉已经命人给白依依换了身衣服,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可是她们并没有在白依依的身上找到任何的伤口。别说伤口,白依依身上连个疤都没有。难道那屋里的血不是白依依的。若不是白依依的,那会是谁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事家丁护卫怎么会没有听到丝毫的声响?宋玉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莫大夫把一干人等都轰了出去,连宋玉也不例外。木桐解释道莫大夫就是这个怪脾气,给人看病的时候不许有旁人在旁。 宋玉担心白依依的伤势,只得作罢。想着先前宋老夫人的吩咐,便嘱咐木桐和凌风二人在房门前候着,有什么情况立即去沉香园找他。然后去了沉香园。去往沉香园的路上,遇上了秦大夫。秦大夫说若离只是被鞭打后留下的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伤口都不太深,也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这一身是伤若不能好生将养,怕是会留下疤痕。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宋玉听完秦大夫的话后,双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又急急隐了下去。又让秦大夫去璎珞园帮着莫大夫好好给白依依诊治。自己又往沉香园走去。一路上,宋玉脑海里翻滚不停,墙上的血字,白依依躺在血泊里,身上却丝毫没有伤痕,若离的伤看似严重却并不会置人于死地。他也没有闲着,趁着去往沉香园的路上,偷偷地给逍遥山庄发了紧急信号。 “娘,儿子来了。”宋玉恭恭敬敬给宋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宋玉很少给宋老夫人行大礼,此前唯一的一次是多年前在送老爷的葬礼上。 “你起来说话。”送老夫人眼睛虽然看不见了,耳朵却惯常的好使。“玉儿,有些事你该知道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娘这一生,亏欠她的太多了,如今是时候偿还了。你听着,无论接下来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答应为娘一件事。玉儿,你答应我。” 宋玉怔怔地听着宋老夫人缓缓地诉说着尘封多年的往事。虽然脸上竭力保持冷静,不动声色,可是内心里的波澜却早已将他的心淹没,不知所踪。俊秀的脸上是尽力掩藏自己心里震惊的努力,睫毛的颤抖出卖了他的内心里的暗潮汹涌。 “当年,为娘只是柳眉身边的一个丫鬟。哦,柳眉便是白远的妻子,依依的娘亲。柳眉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也出生书香世家,言谈举止,风度仪表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大家闺秀。那日,柳眉带了我去往白云寺烧香祈福。在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那雨不大,但下了也有一个多时辰。柳眉便同我在山道上的一个茶棚里避雨。向店家要了两杯茶喝。待得雨停住的时候,我们便起身往回走。柳眉怕回去太晚,家里人担心,便加紧了步伐。心里一着急,脚下一滑,便摔了一跤。身上满是泥水,狼狈不堪。我也被柳眉带着,摔了下去。我们两个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正用手绢给柳眉插去脸上的污垢,突然间一双手伸向了柳眉。柳眉和我同时抬头,便瞧见了白远。那时白远是江湖上有名的翩翩公子。武艺才情冠绝天下男儿。当然,那时我们并不知道他就是白远。白远送了柳眉和我回府。老爷和夫人对白远感激不尽。要留他用晚饭。白远说今天还有急事,改日再来。当时我们想这肯定是托词,怕是白远以后都不会来了。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柳眉已经对白远芳心暗许。可是我何尝不心动?只是碍于身份,我隐忍不发。一月余后,白远果真再次登门拜访,还向老爷夫人提亲。同白远来的还有你爹,和白远是异姓兄弟。那时,听闻白远要向柳眉提亲,我便心酸得很。便称身体不适,整天躲在房间里以泪洗面。那天晚上,白远和你爹留在柳家做客,席间,大家相谈甚欢,酒过三巡,白远便依稀有了醉意。柳家本是小户人家,客房不多,白远也不介意,便和你爹同住一屋。两人都喝醉了,醉地一塌糊涂。我呆呆地坐在他们的房前,想着自己心爱的人要取他人为妻了。心里一阵酸楚,便哭晕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你爹起来看见我晕倒在房门前,便叫醒了我。让我回房去睡,他们不需要人服侍。我心里一酸,跑到柳眉的房间,跟她说我要和她一起嫁给白远,做通房丫鬟也乐意。白依依一听,便甩手给了我一个耳光,骂我不知廉耻。我哭着跑出去,在花园见到白远和你爹。我在他们面前停下,幽怨地看着他们,他们你爹见我梨花带雨,模样甚是惹人心疼,便说要把我带回宋府。我瞪他一眼,说我要嫁给白远。两人神色一暗,又朗声大笑,说这玩笑可开不得。柳眉不知何时来到我们三人面前,说要收我为义妹,问你爹愿不愿娶我。于是,我们两在同一天出嫁。同时怀上了孩子。适逢武林上一年一度的涣剑节,白远便和你爹前往随州参加聚会。临走前,两人商量着便把我接到了白家。说是两个人在一块儿有伴。我心气高,总觉得柳眉当时不让我做她的陪嫁丫鬟是怕我到白家后白远会喜欢上我,便一直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后来,传来消息说涣剑节上出了乱子,你爹他负伤身亡,白远独自一人回来,还成了名震武林的大英雄。我一下子就觉得是柳眉伙同白远要害我们一家,便提前回了宋府。我心有不甘,你爹的头七过后,我便因为心气郁结,导致早产。生下你们两兄弟后,我修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我在修养期间,心心念念想的是如何为你们死去的爹报仇。我便将你们两兄弟托付给老管家和你们的乳娘,只身前往白家,寻机下手。可是白家防伪极重,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后来柳眉生产时的第一胎是个死胎,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白远和柳眉伤心欲绝。我那时见柳眉也确实可怜,便生了怜悯之意。留在白家照顾了柳眉一阵子。五年后,柳眉才怀上了依依。在柳眉生产那日,我见婴儿已经呱呱坠地,很健康,便想着她生下来就有父疼母爱,不禁想到你们两兄弟,尚未出娘胎就没有了爹,心头又有了恨意,便趁人不备,推了柳眉一把,造成柳眉产后大出血而死的假象。” 宋老夫人已经泪如雨下了。 “你大哥失踪后,白远找到我,对我说明当年涣剑节上发生的事。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白家,亲手害死了一直宽厚待我的柳眉。白远说,当年涣剑节上的幕后凶手一直逍遥法外,他二十几年来一直没有能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玉儿,你要记住,找出凶手,替你爹报仇,也是替你娘赎罪。” “玉儿,你千万要记住。无论发生何事,好好照顾依依,毕竟是我们宋家亏欠了她的。还有,若离这个女孩子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你要时刻留意。为娘总觉得她的心思不一般。”宋老夫人说完这些话后,微微有些喘气。梅香轻轻拍了拍宋老夫人的背,给她顺了顺气。她复才接着说道。“玉儿,你去看看依依怎么样了。为娘有些累了。” 梅香便扶着宋老夫人进了里屋休息。 宋玉花了点时间来平复自己心里的波澜。然后做若无其事状赶往璎珞园。秦大夫、木桐和凌风都守在门外。莫大夫一个人也不允许进去。索性宋玉便让凌风和秦大夫守在门口,自己和木桐去了听雨轩。 二人来到听雨轩的时候,昨夜守夜的家丁护卫还规规矩矩地跪在院子里。少爷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妄动。宋玉给木桐使了个眼色。木桐会意。对着地上跪着的一干人发话。“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去。有事找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寻了你们来问话。只是,这件事不希望被不相干的人知道了去。你们都是有家眷的人。行了,下去吧!”一干人磕了头便急急退出了听雨轩。 两人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房间里虽然凌乱不堪,但并未丢失什么值钱的物件。看来,来人并非冲钱财来的。那来人究竟有何目的?那血字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宋玉下定决心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忽地,宋玉想起白依依说过她的性命是和若离的联系在一起的。换句话说,只要若离没有性命之忧,那白自然不会有事。想到这里,便又放了心。随即吩咐木桐去找人来吧这里收拾干净,顺便把昨夜执勤的家丁护卫找来问话,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你一个一个地问清楚了。这件事便交予你去办。我有事出去一趟。天黑之前会赶回来的。” ------------ 第十一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更新时间:2014-02-24 第十一章乱花渐欲迷人眼 木桐得了吩咐,并将人唤至花厅,一一问话。 宋玉则只身前往了逍遥山庄。早前他已经给逍遥山庄发了紧急信号,他想,人应该都来得差不多了吧。 他在护城河的小树林里见到了萧忆。萧忆也不多说多问,给了宋玉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套逍遥山庄里的下人衣服。宋玉换了衣服,又在脸上做了些手脚,便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了。只一双眼睛里的光芒无法敛去。他把头埋得低低的,跟在萧忆身后,回了逍遥山庄。 “少主,你回来了。”沈真看见萧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便多看了一眼,但也没有心思去想萧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随从。“少主,属下收到您的紧急信号,便都已经赶往山庄了。人已经到齐了。少主,到底发生何事?”沈真是个急性子,一股脑儿地问出这许多话来。 萧忆也不回答,径直往大殿走去。 “属下参见少主。” 萧忆只见眼前一片红色。原来是千雨。千雨一身红色的衣袍衬得她更加的肤如凝脂,唇红齿白。说不出的娇娆妩媚。只是在这美貌的掩盖之下,真正的千雨可是江湖上一顶一的杀手。 “起来吧!我正好有话要问你。”萧忆看了看千雨,也没有停下脚步。宋玉把头埋得低低的,紧跟在萧忆身后。 “是。”千雨起身后和沈真一道并肩走在后面。 “千雨,你看少主身后的随从是不是觉得眼熟啊?”沈真这才从后面看到宋玉的背影。虽然穿着下人的衣服,头也埋得很低,可还是遮不住他的背影的英俊挺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凌踞众人之上的气质。 “没有啊。再说了,我刚回来不久,我怎么知道少主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随从。说不定也是个武林高手呢!”千雨讥诮到。沈真一直呆在少主身边都不知道此人是谁,她又怎会知道。 沈真白了千雨一眼。两人皆不再说话。跟在萧忆身后进了大殿。 萧忆在上方坐下,宋玉依旧将头埋得低低的,站在萧忆旁边。千雨和沈真分别站在两侧。大殿内已经站满了人,皆是收到宋玉发出的紧急信号赶来的逍遥山庄的各大堂主。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发出信号的并不是萧忆。 “属下参见少主。”一干人等看见萧忆坐下后,便给萧忆行了大礼。 “各位起来说话。”萧忆空灵却又不失沉稳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今日召你们来,是有要事和诸位相商。这件事事关重大,希望你们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的话自家性命不保,还会使整个江湖又掀起一场波浪。” 站着的人听到萧忆这样说道,面上的表情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皆是微微一怔,又瞬时恢复平静。 来逍遥山庄的路上,宋玉已经将昨天夜里发生在自己府上的事告诉给了萧忆。 “你们看看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萧忆缓缓开口。 “依云花下,藏剑阁内。宋家公子,白家小姐。涣剑节上,自见分晓。” 包括沈真和千雨在内的所有人都楞住了。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四年前的事。活下来的人都是闻之色变。 “依属下所见,此人再度提起旧事,怕是别有居心。只是,逍遥山庄和宋家并无往来,又为何突然关心起宋家的事来?”千雨开口。 “你还真是不动脑筋,你没听见最后那两句话说的是什么吗?涣剑节上,自见分晓。涣剑节,我们逍遥山庄每年都要参加的,这事和我们逍遥山庄脱不了干系。到时天下英雄齐聚,真相自然就能水落石出了。”沈真抢白了千雨一番。女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像千雨这般不动脑筋的傻女人,送给他沈真他都不稀罕。 萧忆止住两人的争吵。 “既然大家都没有头绪。那我们便只能沿着这几句话里所提供的线索自己慢慢去查了。这件事,我自会和宋玉宋公子商量。你们各堂主让手下的人好生去打听五年前的事,看看是不是还有些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注意动静别闹得太大了。沈真,你负责去白家大院的藏剑阁去探明情况。千雨则由我出面将你送入宋府,服侍白依依。而我,已经和宋玉商量好了,会以宋玉的义兄的身份住进宋府。”当然这一切都是宋玉事先在来逍遥山庄的路上便已经安排好了的。 “什么?让我去服侍白依依?我不去。”千雨一听这安排便来气了。她虽说是个杀手,可也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杀手。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便呆在逍遥山庄心安理得的做大小姐。向来是被人服侍惯了的。一下子要叫她去服侍别人,她一时也不能接受。再说,也有损她作为一名职业杀手的自尊。 “行了。”萧忆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虽然不是真正的少主,可是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还是有一份不怒自威的神态。“都下去吧!各行其是,各司其职。有任何情况随时告知我。千雨,你收拾下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去宋府。” 一干人等都退了下去。萧忆也进了自己的房间。宋玉紧随其后。 房间不大,布置得却不失风雅。房间内燃着提神用的罗兰香。 “属下参见少主。”萧忆给宋玉行了个大礼。他在宋玉面前向来小心谨慎。他刚刚在大殿上的表现很可能会让宋玉觉得他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逍遥山庄的少主了。 “别动不动就在我面前下跪。”宋玉的语气里有嘲讽,有不屑,也有很铁不成钢。“我问你,昨天当真不是你来宋府救走若离的?” 萧忆的回答很直接肯定。他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和倚红阁的碧儿姑娘在一起。要不是今天早上收到宋玉的急报,他估计这会子还在温柔乡里缠绵。 “你什么时候对女人动心了?真是难得。要真是喜欢人家,就替她赎了身子罢。”宋玉对萧忆回答显然不甚满意。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昨天下午和白依依回府的时候经过倚红阁的时候,凌风不是说有个穷酸书生嚷着闹着要见碧儿姑娘吗? “昨天我和依依回府的时候,路过倚红阁,看见前面有人在闹事把路给拦了。凌风说是有个书生在门口闹事,要见你的碧儿姑娘呢。” 宋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心里却有了十分的疑惑。难道萧忆在撒谎?萧忆要背叛他? “回少主。确有此事。那个书生后来被属下给打发走了。”萧忆恭恭敬敬地回到。“属下今日便要前去替碧儿姑娘赎身的。” 宋玉扬了扬眉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有看不见的深潭水,水面风平浪静,水底却是惊涛骇浪。 “行了,你去收拾下,明天和千雨一起到宋府。”语气极轻,却分明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命令。“我先回去了。” ------------ 第十二章 双生花开玉生烟 更新时间:2014-02-24 第十二章双生花开玉生烟 宋玉回到宋府已经是深夜。夏日的暑气并未完全消散,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的烦躁之气。宋玉回到璎珞园,木桐守在院门口。看见宋玉回来,恭敬地行了礼。 “少夫人醒了没有?”宋玉开口便是询问白依依的情况。语气里分明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担忧。 “少爷,少夫人还没有醒。”木桐的声音因一整天的盘问而变得有些嘶哑,满是疲惫。 “对了,可有问出些什么来?”宋玉听到木桐喑哑的声音才想起今天早上交代给木桐的事。他最近或许是太累了,记性开始不那么好。 “没有。他们都说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看见有什么人来过。只是,吉安说好像闻到一丝甜味。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他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就爱吃东西。什么东西都想尝尝。一来二去,鼻子和舌头倒是很好使了。只是,他说那味道太淡了,有些像房间里的熏香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木桐微微顿了顿。“会不会是来人用了毒?可是用了毒后家丁护卫应该会晕倒过去才说得通啊?可他们都可以拿身家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偷懒睡觉。” 宋玉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思索。两道剑眉微微蹙了一下,复又平展开来。“你让莫大夫和秦大夫给当天晚上所有的家丁护卫把把脉,看有何不妥之处。另外,再把吉安叫来。” 木桐刚要离开。又听闻宋玉问道。“若离可否醒了?” “还没有。秦大夫说没有大碍。估计是让人给下了迷药,等药性已过自然就醒了。凌风守着呢!”木桐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还是被宋玉听到了。 “随他们去吧!”宋玉没有闲心来关心两个下人的眉来眼去,你来我往。 看着床上的人儿,明眸紧闭,睫毛微翘,粉刁玉琢的脸上惨白白的,双唇没有丝毫血色。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心里的波澜翻滚得越发的厉害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着拳头,竭力控制住自己心底翻滚的波澜。注视良久,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儿的摸样细细地刻进自己的心坎上。 终是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便勇敢面对这一切好了。宋玉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妖艳无比,夺人心魄,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宋玉起身离开房间,临走前,细心地替白依依掖了掖被子。他反身将门关好,浅儿和木桐候在屋外。见宋玉出来,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两个人也不多问。木桐跟在宋玉身后,浅儿则进了屋里照看白依依。 宋玉来到若离的房间,凌风赶紧迎了出来。凌风的双眼布满血丝,还带着些许的懊恼和愤恨之意。“情况怎么样了?”木桐替宋玉问了话。 “若离姑娘还没有醒。秦大夫和莫大夫都来看过了。眼下正在守着煎药。”宋玉去逍遥山庄前交代过莫大夫,等给白依依看完病后便来也替若离瞧上一瞧。 宋玉一个眼色,凌风便去将秦大夫和莫大夫请了过来,自己则在厨房盯着,免得有人在药里动手脚。 两位大夫的神色看上去并不轻松。眉间的疑惑便是最好的证明。 “说吧,什么情况?”宋玉的俊颜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倦。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凉的。想来这凉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秦大夫没有开口,定定地望着莫大夫。莫大夫叹了口气,花白的头发,眉毛,胡须都跟着打颤。“回少爷,在下医术不精,未能看出少夫人所中何毒。” 一句话呛得宋玉喉头一紧,心神一乱,嘴里的凉茶全数吐了出来。旁边侍候的冷月赶紧递了丝帕上去,宋玉接过丝帕,擦了嘴角残留的茶渍,将丝帕又还给了冷月。 “你是说依依中毒了?”宋玉的话顿时冷了下来,眼睛里寒气毕露。到底是谁躲在背后,对她和宋家下这般毒手? “在下的师兄医术远在在下之上。或许能查明少夫人身中何毒。”莫大夫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语气也犹豫了起来。“只是,只是师兄向来闲云野鹤惯了,不太理会江湖中事。性格也怪异,医治之法也怪异,不同寻常,且不问所医治之人的来历姓名身份。” 江湖上确有传闻说有这样一名怪医。行事诡异,医术高明,堪比华佗在世。只是行踪飘忽不定,极难寻得踪迹。他也极少主动救治伤者,凡前去求他医治,必要伤者的至亲中的一人过他三关。若能过这三关,便可得偿所愿。只是,这沧老前辈只医治有缘人。只是何谓有缘人,这个得他自己说了算。 “难道你师兄是沧老前辈?”木桐不禁脱口而出。他对这个沧老前辈可是向往得紧。 莫大夫点点头,算是承认。 “既然这样,由你出面去请,胜算可否会大一点?”宋玉的眸光中有了一丝亮色。 莫大夫的脸上浮现出了为难的神色。 “少爷,据属下所知,这沧老前辈行踪诡秘,极难寻得。但每年的端午节都会出现在邺城的灵隐寺。会在那里住上十天。可是。。。”木桐的停顿显然让宋玉感到很不舒服。 “这沧老前辈在灵隐寺居住期间从不接待外客,更别说看病了。”木桐将未说完的话说完了。 先下离端午节还有十天的时间。赶去灵隐寺应该来得及。 “你们先退下吧。都忙了一天,好好休息,恢复体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们去办。” 木桐提醒宋玉,吉安还在外面候着。宋玉已经忙晕了头。木桐也觉得奇怪,怎么一向精明能干的少爷遇上白依依的事便糊涂了。于是宋玉又让秦大夫和莫大夫留了下来询问给当晚执勤的家丁诊脉的情况。 莫大夫说家丁没有中毒的迹象,到像是被人给点了睡穴。吉安闻到的甜味,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味道。只觉得有淡淡的甜,吸入肺腑中有股子清清凉凉的感觉,整个人觉得轻飘飘的。宋玉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挥手让众人退了出去。 遣散众人之后,宋玉独自一人回到白依依床前。浅儿正在床前打瞌睡。看见宋玉回来,瞌睡早吓没有了。宋玉也没有责备,遣了下去。小心地将安睡的人往里间挪了挪,自己和衣而睡躺在了外边。 宋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了。不过,睡得再晚,也不会有人敢来打扰他的好眠。宋玉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到天亮。侧过脸看向身旁的脸,依然熟睡。起身来到房门前,打开房门,耀眼的阳光呼啦啦地往房间里面窜。宋玉有些睁不开眼睛。房门外冷月和浅儿已经带着一干丫鬟在候着了。眼见宋玉起床了,便一溜烟儿地进了里屋,服侍宋玉梳洗,用早饭。浅儿则用温水浸过的帕子给白依依擦脸和手。 “少爷,您快来看啊!”浅儿的一声惊呼让宋玉蓦地呛了一口气。推开冷月递过来的茶杯,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白依依的床前,浅儿让开身来,让宋玉能看仔细。 这边,冷月已经遣了丫鬟去把莫大夫和秦大夫找来。 宋玉仔细看了看白依依的手,不仔细看到真的不能发现异常。在白依依右手尾指的指甲里有一丝不明显的红斑。淡淡的,若有若无,那红色浅浅的,像是涂在指甲里的。宋玉又将白依依的其余手指一一看过,只在右手尾指有这样一丝红斑。 彼时,秦大夫和莫大夫已经在下面候着了。木桐和凌风则谨慎地守在房间外面。 宋玉让开身子,让两位大夫仔细检查白依依的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两位大夫有些为难,毕竟白依依是他们的主子,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宋玉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这两位大夫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浅儿乖巧地递过一张丝帕,示意两位大夫用丝帕裹住自己的双手,这样便可两全了。 秦大夫和莫大夫仔细看了好半天,面上露出难色,宋玉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莫大夫让宋玉请人去将若离带到这房间里来。凌风得了命令,赶紧去将若离抱进了屋子里。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若离放在白依依旁边,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子,又守在房门外。 莫大夫又仔细检查了若离的双手,果不其然,在若离的右手的尾指的指甲缝里也发现了和白依依一样的红斑。 “她们中毒了?”宋玉的脸色变得惨白白的。 莫大夫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回少爷,少夫人和若离姑娘并非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蛊。这下蛊之人心思如何歹毒,居然下这样惨绝人寰的蛊。” 浅儿吓得脸色都白了。虽然她贴身跟着白依依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但在听雨轩当差期间,白依依对她们这些下人从没有挑剔过,多方爱护有加。是以,听到白依依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后,听雨轩里的下人都替这位仁慈的主子紧紧捏了一把汗,希望她能逢凶化吉,早日醒来。双手绞得丝帕都变了形。 “是什么蛊?”宋玉的声音像是在深不见底的寒潭里捞出来的一般,听得人在大热天里瑟瑟发抖。 莫大夫说这蛊叫“双生花”。名字虽好听,可是蛊毒却厉害无比。这蛊得种在两人身上,其中一人为母体,一人为子体。母体的人一旦受到任何一点外界伤害,哪怕是不小心割破手指头,便能引发蛊毒。母体毒发之际,便能引发子体毒发。母体所受外伤越重,蛊毒也便越严重,子体也随着加重。毒发的时候,母体和子体会先昏迷七天。七天过后,中毒之人便会醒来。但母体由伤口处便开始溃烂,子体相应的部位也开始溃烂。伤口溃烂之际中蛊之人便要忍受难以想象的蚀骨焚心之痛。直到蛊毒进入心脉,全身溃烂而死。 宋玉双拳紧握,手上的青筋毕现,眼里腾起的杀气直叫人胆战心惊。良久,慢慢平复下周身的杀气,宋玉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不该用白依依的命去换回大哥的命?明明是自己遇着白依依在先,自己先爱上白依依的,为什么又让大哥爱上了依依?一个是至亲手足,一个是心之所系,失去谁都会令自己一辈子不安。一直假装对依依冷冷冰冰,冷眼相待,甚至不惜在新婚之夜扇了她一巴掌,自己跑到倚红阁买醉。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是在责怪依依对大哥不够痴心?是在惩罚自己不该抢了大哥的女人?如今眼见依依命在旦夕,他却束手无策,叫他怎么能不揪心? ------------ 第十三章 求医问药灵隐寺 更新时间:2014-02-25 第十三章求医问药灵隐寺 “收拾下东西,马上启程去灵隐寺。”宋玉知道时间不多,快马加鞭到灵隐寺也需要四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也就是说他们就算赶到灵隐寺,也只有一天的时间了。还不知道沧老前辈肯不肯出手相救?但他顾不了那么多,哪怕机会渺茫,也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宋玉又想了想。“带上吉安。或许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少爷,有位自称是您义兄的公子在府外求见。” “知道了,你下去吧!” 萧忆和千雨进了花厅等候。看到宋玉一脸疲惫出来的时候,萧忆也愣了愣。千雨被木桐直接带往了璎珞园,去照顾白依依,路上碰到了匆忙的冷月,千雨和冷月的目光一碰,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由起来,千雨微微一笑,冷月也笑得勉强。木桐自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眼神和表情。 “浅儿,这是千雨。以后你们一起照顾少夫人。”木桐第一眼就瞧出花厅里的两人身手不凡。应该是少爷派来暗中保护少夫人的,只是走的时候又瞧了眼千雨,心里还是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老是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浅儿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瞧着刚来的千雨,瞧了两眼,便挪开了眼睛。虽然千雨长得很漂亮,尤其是她的皮肤很白,尤胜白依依。但她是一点都不喜欢千雨,她自己觉得这个千雨不像个好人,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冷冰冰的,像块冰一样。 “这位姐姐,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便要起身去灵隐寺了。”浅儿说话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千雨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么上上下下打量过呢。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要不是萧忆吩咐她不准妄动,要护白依依周全,她才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呢。如今一个下人都瞧她不人眼,千雨心里更气了。 听闻浅儿这样说道,便也不客气,“那就有劳妹妹了。姐姐我先歇会儿再来换你。”便自己在外间找了个地儿美美地睡了起来。 临行前,宋玉交代管家了一番,又前去沉香园给宋老夫人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势。萧忆给留守山庄的子墨传了消息,告知他自己这段时间不在山庄,外出办事去了。 午饭过后,一行人便从宋府出发,前往灵隐寺。 宋玉带着白依依、浅儿乘一辆马车,萧忆驾车;凌风带着若离、千雨乘一辆马车,木桐驾车。吉安驾了另一辆马车,秦大夫和莫大夫在车上。中途,萧忆给沈真传了信,让他骑马在十里亭等候。 虽然宋玉心里担心白依依的伤势,一心想早点赶到灵隐寺,却又怕路途颠簸,伤了白依依。所以,马车速度并不快。从宋府出来骑马只需一个时辰到十里亭,他们却足足走了两个半时辰。 到得十里亭的时候,沈真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眼见萧忆驾车赶来,心里升腾起无数疑问。但看了看萧忆的脸色,压下了心里的种种疑问。 一行人在十里亭稍事休息后又继续往前赶路。 一路上除了山路崎岖难行外,到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很是顺利便到了灵隐寺山脚下。 只是,沈真知道马车里昏迷不醒的人是白依依过后,心神便不由自主地摇摆了一下。他曾经对白依依极好,甚至不惜和家里人反目,却也始终得不到白依依的一个眼神。沈真自认为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自己好歹也是个有骨气的男人,被白依依三番五次地伤害,他自己也觉没面子。于是对白依依的心意也随着时间慢慢地淡了。他当时在监视宋玉的时候,看见宋玉和白依依你侬我侬的样子,自己都不曾如现在这般难过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绞得他的心像是变了形般,差点不听自己大脑的使唤。手里老是不由自主地摸着腰里那条白依依亲自缝制的腰带。这腰带还是当初他厚着脸皮在白府门前赖了半个月才换来的。如今,为他缝制腰带的人命在旦夕,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与心酸。 宋玉将白依依抱下马车,连续几天的奔波,已经让宋玉疲惫不堪,一路上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沉默得像块石头。木桐和凌风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沉默的主子。心里也是担心得不行。 虽然疲累不堪,但宋玉想到时间不多,不能再耽搁了。抱起白依依就往山上走去。 灵隐寺位于连心山半山腰。连心山山势又急又陡,海拔极高,大半个山长年累月都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雾气之中。云雾缭绕,灵隐寺若隐若现,让人望而生畏,心底瞬间升腾起对佛门清净地的敬仰之情。 石梯顺着山势拾级而上,繁茂的参天树木遮天蔽日,只有一星半点倔强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投下点点斑驳。林间不时有猴子窜出,叽叽喳喳地看着这一群人,又蓦地隐入林中不见踪影。枝头的鸟儿被这一群不速之客打扰了往日的宁静,在枝头吵闹个不停。 宋玉停下脚步,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点点阳光的反射下更显得整个人璀璨夺目。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样子落在身旁浅儿的眼里是多么夺目,深情的眸子更是让浅儿的心小鹿乱撞。浅儿赶紧低下头,把自己的心神定了定。告诉自己他是少爷,是自己的主子。自己怎么能胡思乱想呢。千雨瞧见浅儿绯红的脸庞,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这个不自量力的小丫头。 经过一个时辰的攀爬,一行人终于到得灵隐寺寺门。灵隐寺三个朔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似乎要将人的眼睛晃瞎。 一行人中除了会功夫的萧忆,沈真和木桐,其他人都早已是气喘吁吁。宋玉和凌风两人虽说有一身好的功夫底子,可毕竟怀里抱着一个,更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泛出一片潮红。 ------------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更新时间:2014-02-25 第十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吉安上前拉住门上的扣环,不轻不重地在门上敲了三下。扣环与大门发出清越的声音,在整个连心山回荡了一圈又一圈,惊起飞鸟无数。 不多时,一个小师傅便开了门,看着这一行人,露出好奇的脸色。 “敢问各位施主到弊寺所为何事?”小师傅一眼看到宋玉和凌风怀里抱着的昏迷不醒的人,心下便明白,是来找师父救命的。 宋玉给萧忆使了个眼色,萧忆赶忙领会了,恭恭敬敬地对小师傅鞠了个躬,其他人也赶忙给小师傅行了礼。 “还烦请小师傅通知贵派方丈明慧大师一声,便道逍遥山庄萧忆有事相求。” “哦。那烦请各位施主稍等片刻,我先去禀明方丈。” “多谢小师傅。”众人一齐道。 一刻钟后,灵隐寺方丈明慧大师带着一群弟子亲自到山门迎接。 “明慧大师,弟子此番打扰了!”萧忆上前和明慧大师打招呼。 “萧施主客气了!”明慧大师看着萧忆身后的一大群人,隐约已经猜到些什么。“施主,快,里面请。”侧身让一群人进了灵隐寺。 灵隐寺虽说是佛门圣地,可因其地势偏远,来此上香朝拜的香客却并不多,是以整个寺内的香火并不十分繁盛,可寺内的袅袅香火还是让众人心里莫名地放轻松了些。 明慧方丈在前带路,绕过巍峨雄伟的大殿,往后面的厢房走去。宋玉抱着白依依走在萧忆和明慧大师身后。 “萧施主此番前来弊寺,实在是令弊寺蓬荜生辉。”明慧方丈明显对萧忆很有好感。 这也不奇怪。 四年前,逍遥山庄刚刚在武林中崭露头角之时,大多数人都对萧忆这个后生小辈嗤之以鼻,并不看好。认为萧忆太过年轻,纵然他自己有一身好本事,也难以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更何谈自成一家。那年的涣剑节上,萧忆拔得头筹,凭借一人之力,落败众多武林前辈,成为当届涣剑节上的翘楚,这才奠定了萧忆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萧忆便是在那时和灵隐寺的明慧大师相结识。两人一见如故,颇有心心相惜之意。 后来逍遥山庄在江湖上名声渐起,明慧方丈也略有耳闻。逍遥山庄历来行事光明磊落,为武林中人称道不已。萧忆更是被称作“逍遥公子。” “大师过誉了。”萧忆笑着说道。“四年前难得大师不嫌弃,愿与在下一后生小辈结交,在下荣幸之至。” “此番前来打扰贵寺,幸得大师收留。”萧忆语气诚恳,让人动容。 “客气了。里面请。” 绕过灵隐寺大殿,来到一处开阔的庭院前。院里种着些花草,倒也显出一派清丽之色。 迦叶,也就是方才给宋玉等人开门的那个小师傅,开口为众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介绍起来。 “这个院子叫无相园。正对园门的是寺里众弟子的厢房之一,凝欲堂。左右两边都是客房,共有十六间客房。左边的唤作兰园,右边的唤作梅园。无相园后边是方丈和各位师叔祖的厢房,再后面便是藏经阁。无相园左方是食堂,右边也是弟子的厢房,清心殿。”迦叶小师傅简单的介绍了下。想了想,又抬起晶亮亮的眸子对着众人说。看来这个迦叶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 “藏经阁后面有一股山泉,我们平时就在那里取水。我们给起了名字叫天泉”说完后灿烂一笑。“这个天泉水不仅甘甜香冽,更能驱困解乏!” 萧忆对迦叶微微施礼,和煦的声音响起。“有劳小师傅带路。” 迦叶显得很愉快,寺里很久没有人来了,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明慧大师将众人安排在了兰园的一号至五号厢房里。宋玉和白依依住一号厢房,紧邻凝欲堂;千雨和若离住在二号厢房;萧忆单独住在了三号厢房。沈真、木桐和凌风住在了四号厢房;秦大夫和莫大夫以及吉安住在了五号厢房。 一番安顿之后,已是傍晚时分。暮色四合,一大片乌云在山顶聚集,林木间的风声越来越猛烈,看来一场暴雨是免不了的。 安置好众人过后,萧忆和宋玉在迦叶的引领下来到了明慧大师的禅房。 禅房内布置得简单大方,除了一床一几一书架并几只蒲团外再无其他事物。出家之人的清减从中可见一二。房间里有袅袅的檀香升起,将整个屋子寸寸包裹。 三人见过礼之后,盘腿坐在蒲团上。明慧大师居中而坐,手里的佛珠在昏黄的烛光照射下泛出一片幽光。萧忆居左,宋玉在右。 “对了,大师,此番前来萧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师见谅。”萧忆的声音空灵中不乏暖意,闻者如沐春风。 “萧施主客气了。但说无妨。”明慧大师面和从容温和,眼神里无波无澜,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想必大师也看见了,随我同来的这位公子是我的结拜兄弟。萧某不才,虚长两岁,换得宋玉公子唤我一声大哥。”萧忆谦和得体的话语再度响起。 明慧大师在寺门便瞧见了宋玉,虽然风尘仆仆,脸带倦色,但丝毫不能影响宋玉身上的光芒。想必此人必定出身不凡,未曾想到居然是江湖上有名的“玉公子”,宋府的二少爷,如今宋府的家主,宋玉。 明慧大师朝宋玉看去。一番梳洗过后,宋玉的光芒越发耀眼。身上的气质让人想亲近却又望而却步,却又心有不甘。不能靠近,又舍不得远离,只好在合适的距离内观望。连萧忆这样气度不凡的“逍遥公子”站在宋玉身旁,都会被宋玉的光芒所掩盖。看来这个宋玉确实不简单。那宋玉怀里的姑娘想来应该是白依依无误了。江湖人都知道宋玉娶了白依依,虽有违礼数,但四五年前白依依并未真正同宋琅拜过天地,所以世人也不敢对此多加干涉。除此之外,宋玉的名声在外,也无人敢反对。 “原来是玉公子。还请玉公子恕贫道眼拙,未能分明公子的真容。”明慧大师的声音带着出家人的无欲无求。 “大师多礼了。晚辈前来打搅大师清修,实在是罪过。”宋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丝丝寒意,但在明慧大师面前有所收敛,这种寒气竟像是从一块千年寒冰上透出来一般,荡涤了夏日空气里的沉闷。 一番客气过后,宋玉终于道出此番前来灵隐寺的真正目的。 “还望大师能替在下引荐一下苍老前辈。”宋玉的语气里有让人不容置疑的真诚和迫切。 萧忆在旁边帮衬。“苍老前辈性情古怪,众人皆知。只需明慧大师替我们引荐一番,至于如何让苍老前辈点头我们便自己想办法。” 明慧大师倒也干脆。“明日我那好友便会到得寺中。那明日晚饭时分老衲就做个中间人,替二位引荐一番。” “如此便多谢大师。”宋玉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线光芒。亮如星辰。 迦叶带着另几个小师傅给宋玉萧忆他们送来了晚饭。 “寺内粗茶淡饭,还望各位施主海涵。”迦叶礼数周全。 “小师傅客气了。”宋玉回了礼。 食盒内放着一碟素炒白菜,一碟小葱豆腐,一碗米饭,一壶新泡的山茶。 宋玉简单用过晚饭,倒了一杯茶,自己却不喝。端着茶杯坐到床沿,看着昏睡了六天的白依依,心中难免酸涩。白依依的脸色愈加苍白,嘴唇也因缺水显得干裂,失去了平日的温润红泽。 宋玉用手指沾了茶水,轻柔地涂抹在白依依干裂的唇上。又蓦地将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到嘴里,却含在嘴里并不下咽。他将白依依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俯下身去,找到白依依的唇,将茶水一点点喂进白依依的嘴里。 放下白依依,宋玉小心地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茶渍,替她掖了掖被子。自己坐在桌前思考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以及宋老夫人相告的事情。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谁又要处心积虑挑起宋家和白家的争执?又是谁在墙上留下血书?又是谁给白依依下了蛊毒?到底意欲何为? 不管这幕后之人如何强大,宋玉都要把这人揪出来,替父亲,替大哥,替白家,替宋府报仇。宋玉不禁将拳头紧握,美目里杀气泠泠。 窗外的风声越加猖狂。仿佛要将整个大地卷走般。隐约听得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一霎时一条银龙将天空撕裂,扯出的光芒将整个夜晚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不多时,一个惊天巨雷仿佛在脚下炸开一般,整个连心山都随着这声巨雷抖了起来。暴雨接踵而至。将整个连心山浇了个湿透。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不觉于耳,雨声轰鸣,看来今夜注定无法安睡。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借着这闪电瞬息即逝的银光,一群黑衣人在连心山山脚下站得整整齐齐,似乎在听训。 只是这闪电太过短暂,来不及分辨,整个世界又陷入无边的黑暗。等到下一道闪电到来时,已经瞧不见了那群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世界又被这闪电、雷声和雨声所主宰。 ------------ 第十五章 沧海月明花又开 更新时间:2014-02-27 第十五章沧海月明花又开 大雨过后,空气凛冽如新。山中空气本就不似城中那般厚重,自带着一股超脱俗世的意味。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更是让人身在其中流连忘返。 用过迦叶带来的早饭后,宋玉到了萧忆的房间里,两人一个眼神示意,并无过多言语,已经知晓彼此的心意。 两人喝茶天泉里的泉水泡的山中山茶,神色轻松闲适,只是眼神里的警觉与担忧丝毫不少半分。这产自连心山的山茶出入口时带了十分的苦涩,待得在喉咙里缓缓下咽时那苦涩分毫不见,只剩了七分的酸与三分的甜。叫人忍不住要细细品尝。 快到午饭时分,听得房间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宋玉起身走出屋外,见木桐他们也出了屋,只看到几位寺内德高望重的长老和一群弟子匆匆赶往大殿去。木桐机警地拉着走在最后的一位小师傅,询问出了何事。小师傅告知木桐那个脾气古怪的沧老前辈来了,便跟上大部队往大殿行去。 这沧老前辈脾气果真古怪如此吗?连灵隐寺内的这些得道高僧都要前去迎接。宋玉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萧忆给沈真递了个颜色,沈真便脚尖点地,施展轻功往大殿方向去了。 沈真小心的掩藏好自己的气息和身形,俯在一墙角高处远远地看着大殿内的一举一动。 那沧老前辈已同明慧大师一同步入了大殿。这个沧老前辈看上去十分瘦弱,头发眉毛胡子一片白,整个脸色倒看上去十分红润,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登山的缘故。远远地便听见两位老人的不染俗世尘埃的朗朗笑声从大殿内不时传来。沈真顿了下,起身往无相园方向行去。 刚刚进入无相园,迦叶便来请宋玉和萧忆前往大殿。二人整了整衣衫,随着迦叶往大殿行去。木桐和沈真随同,凌风和千雨留在兰园照顾两位昏迷不醒的人。 迦叶示意让宋玉和萧忆进入大殿,自己则和木桐沈真在大殿外守候。 二人进入大殿向明慧大师行了礼,才各自坐下。 “师弟,这二位便是我寺里的贵客。”明慧大师向沧老前辈引荐宋玉和萧忆。 听到明慧大师唤沧老前辈师弟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但很快又缓过来,脸上的神色恭敬异常。 “哦?”沧老前辈上上下下将宋玉和萧忆打量了不止一番,又转过头对明慧大师,脸上一副老朽不识得这二位贵客的表情。 “这位是宋府的二公子,人称‘玉公子’。这位是逍遥山庄的少主萧忆,人称‘逍遥公子’。”明慧大师一一道来。 “在下见过沧老前辈。”宋玉和萧忆向沧老前辈行礼。 这沧老前辈本名沧佑海,和明慧大师少年结识,二人又同出师门,只是这沧佑海少年时便是性情古怪,离经叛道,被逐出师门。从此江湖逍遥任遨游。不知从哪里习得一手好医术,江湖上便流传开来有这样以为性情怪异的神医。堪比华佗在世。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百草谷的谷主,在那里,有他多年醉心医药的结晶。 听闻自己师兄介绍了自己眼前的两位黄毛小儿后,苍老前辈终于又肯正眼看宋玉和萧忆两人了。 又是一番打量。 宋玉竭力隐藏住内心里的不忿,要不是担心白依依的伤势,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似是看出宋玉的不忿。“这就受不了?”沧佑海开口道。“小子,我肯多看你两眼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宋玉心里又是一番汹涌,这个沧老前辈还真是不好对付。 “晚辈不敢。” “你走吧!你的忙我帮不了!”沧佑海缓缓开口,简短几个字,却让宋玉如坠云端,身置寒潭。 “还望沧老前辈宽宏大量,不与晚辈计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古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相信前辈不会就此袖手旁观的。”萧忆替宋玉开口求情。 “那你把刚刚在墙角盯着我的那个臭小子叫进来。”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原来这沧佑海早就发现沈真了,刚刚一直打量他二人,只是确定是否是刚刚在墙角的那个人。沈真自诩自己的盯梢之术不会太差,况且方才隔得远,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自个儿。 沈真进得大殿,向明慧大师施了礼,转身面向沧佑海,右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礼。 沧佑海又是一番打量,那眼神似乎是要将人看穿一般。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海涵。”沈真嘴里说着恭敬的话,心里还是有点憋屈。 “罢了。我也不同你们计较。传出去说我一个老头子和几个黄毛小孩儿过不去,会让人笑话的。”沧佑海喝了口山茶,故意顿了顿。 宋玉似乎看到了希望。希望这沧老前辈能发发善心,伸出援手。 “你们走吧!”没想到这沧佑海还是不肯相助。 明慧大师见状,正欲开口。却被沧佑海抢先了一步。 “师兄,无需多言。”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去。 这可如何是好,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过了今夜子时,白依依和若离身上的蛊毒便会发作,到时便为时已晚。 心下一横,宋玉移动身形,已至沧佑海面前。伸出右手拦住沧佑海。 “小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和一个老人家过不去!”沧佑海眉毛一拧,脸上一股无辜的模样。 “不是晚辈故意要和前辈过不去,但确实是人命关天,希望沧老前辈能出手相救。依依身中蛊毒,命不久矣。身为丈夫,理当。。。” “依依?!白依依?!”沧佑海打断了宋玉的话。 此时明慧大师和萧忆等人也已经赶来。 “你是说白依依是你的妻子?”沧佑海又再次上上下下将宋玉打量了一番。 宋玉瞧见沧佑海的表情,料想他与白依依定是旧识,说不定当年白依依就是被沧佑海所救。心里的乌云顿时散去一大片。 “是的。我们成亲不过数月。” “跪下!你这个混账东西!”沧佑海突然发难,脸色极为难看。宋玉等人突然一惊,不知所谓何故。“要我救白丫头,你便在这里跪上一天一夜!”沧佑海的语气越发凝重,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白丫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说完便冲萧忆吼道。“还不快带我去见白丫头!”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宋玉和木桐在大殿前的院子里。萧忆向宋玉示意,他会好好盯着的,不会让白依依有事。 宋玉缓缓跪下。日头已经将这地面晒得发烫,宋玉却浑然不觉。木桐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木桐,你去兰园守着。有什么消息速来告知。” 日影西斜,宋玉的双腿早已经发麻,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身上的汗水湿了衣服,又被太阳烤干,原本白皙的面庞被强烈的日光烧灼出暗红色。虽然整个人疲惫不堪,但是那双凤目里闪耀着的灼灼光芒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沦陷在里面。 待得夜色完全笼罩大地,点点繁星在天空闪烁时,木桐来到宋玉身边。对跪了五个时辰之久的宋玉不知该说什么好。木桐黝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和难过,然后双手将衣袍一掀,在宋玉旁边跪了下来。 宋玉也不阻拦。 “少爷,那老头说少夫人的蛊已经解了有七成了。”木桐神色分明,言辞也豪不避讳。“余下的三分要靠药石好好调理。只是这灵隐寺内内的药材不甚齐备,得将少夫人送回宋府好生将养。” “木桐,不得对沧老前辈无礼。”宋玉当然知道木桐心里的愤愤不平来自何处。自己随师父一同出游时,在前往随玉峰的路上遇见了蹲在路边的木桐。那时木桐又黑又瘦,双眼却闪烁着和他自己年龄不相符的亮光。自己便是被木桐的眼神所吸引。那一年,宋玉十四岁。 “你叫什么名字?你可愿跟着我?”年龄尚小的宋玉是个明媚的人,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满脸笑意,语带暖意,让被饥饿蚕食的木桐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宋玉走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随从了。”小小的宋玉因为得了一个贴身的随从而感到兴奋,一路上把木桐问得哑口无言,甚至还求师父可以允许木桐陪自己练功。对于宋玉来说,木桐可不是个贴身随从那样简单。大哥坠落山崖后,自己一度消沉,便是木桐陪在自己身边,伴着自己从阴暗中走了出来。 在木桐心中,宋玉的分量当然也非同一般。若不是当年宋玉不嫌自己,救了自己,自己怕早已是飘荡在这尘世间的一缕孤魂了。这主仆二人便在灵隐寺的大殿前跪足了一天一夜。时间一到,宋玉便在萧忆和凌风的搀扶下进了房间。那里躺着的人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沧佑海的脸色也不好看,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给白依依和若离解蛊毒大耗心力所致。沧佑海看了眼气色同样不佳的宋玉,没好气地对宋玉嚷道:“别告诉白丫头我替她解了蛊毒。”宋玉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眼神里划过一丝讶异。“听到没有?我要你以丫头的性命起誓。”沧佑海极不耐烦。 宋玉眼里的疑虑更加重了。这沧佑海性情当真如此古怪,或是其中另有隐情?显然这沧佑海很在意依依,甚至不下于自己。在依依失踪的那一段时间内,究竟她经历了什么?又是何人救了她?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在宋玉的眼前重叠,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定了定心神,宋玉高举右手到头顶处。“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天我宋玉对天起誓,绝不将灵隐寺之事向白依依透漏半个字,否则我和白依依死无葬身之地。”宋玉起完誓,沧佑海又逼着在场所有人发誓不得将今日之事透漏给白依依,否则他会让泄密之人尝到后果。 沧佑海神色复杂的看了宋玉半响,宋玉喝了点茶水,又调了内息,看上去不似先前那边狼狈。又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依旧昏迷的白依依,眼神里满是宠溺和骄纵。 “依依再有半个时辰便可醒来。我得赶紧走了。这是药方,到时你按这方子给丫头抓药即可。一月过后,丫头身上的毒便可完全解除。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沧佑海突然将话锋转向凌风,“我看出来了,你喜欢若离这个小丫头。但老朽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话,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走了,不用谢了!” 沧佑海走出房门,脚尖一点地,身子已经远了。只在半空中有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传来。 沧佑海这话是什么意思?若离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娘亲也说若离不简单?宋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白依依和若离的毒都解得差不多了,宋玉也放心下来。只是这眼前的重重迷雾何时才能散去,露出这青天白日来? 宋玉只觉得浑身无力,疲惫极了。萧忆见状忙让沈真将宋玉扶到了自己的房间,千雨留下来和浅儿一起照顾白依依。木桐也被凌风扶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玉累极了,一脸几日份劳累奔波,又足足跪了一天一夜,心力交瘁,躺倒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 第十六章 痴情冷漠终两难 更新时间:2014-03-03 第十六章痴情冷漠终两难 半个时辰过后,白依依醒了过来。与此同时若离也醒了过来。 “少夫人,你终于醒了!”浅儿看到白依依醒过来,激动得眼泪扑簌地直往外掉。又惊觉自己失态了,才抹去脸上的泪。“少夫人,喝杯水吧!” 白依依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应答。她张开酸涩的眼睛,想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屋里熏着祛除蚊蝇的檀香。这里应该不是宋府。 千雨见白依依醒了过来,就转身出门去找萧忆了。 是以,白依依睁开眼的时候只瞧见一个红色的背影朝门外走了出去。 “浅儿,扶我起来。”白依依唤道。 浅儿小心翼翼地将白依依扶起来,又在她的背后垫了床被子。白依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稳,接过浅儿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端着茶杯,盯着浅儿一眼不发。 浅儿被盯得浑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一般。“少夫人,您快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什么都跟您说。” 白依依只记得那晚她同宋玉在璎珞园用完晚饭回到听雨轩后,就睡下了。若离在时,若离就睡在外间,可若离不在,自己还没有对浅儿放下心来,便遣了浅儿出去,一个人在房间里歇息了。那天实在是发生太多的事,躺下去不久就睡着了。自己醒来便在这里。 浅儿断断续续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告诉了白依依。只是绝口不提沧佑海替她解毒以及宋玉为了她跪了一天一夜的事。这头一件事,是沧佑海逼着大家伙儿都不能说的,至于这第二件事,则是宋玉下的死命。对外只说是灵隐寺里的明慧大师和寺里的众位大师合力替白依依和若离解的毒。 “那现下,少爷何在?”白依依看着说话说得结结巴巴的浅儿。 “少爷他。。。”浅儿正在绞尽脑汁打算蒙混过关。却听得屋外一个清寒的声音响起。 “夫人,你醒了便好。你好生休息,等为夫得了空再来看你。”宋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寒冷,却又似乎带了点其他的东西。 白依依心里一寒,果真,他果真对自己这般绝情。那为何又不远千里带自己来灵隐寺求医问药?可是,不对,宋玉的举止有些奇怪,可是自己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少夫人,你快躺下休息吧!您身上的蛊毒尚未完全清除,需要多休息。” 房间外,宋玉被萧忆搀着,自己不想让白依依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亦不想让白依依觉得自己已经对她动了心。他自己心下也有些懊恼,自己的武功底子不弱,也不至于跪了这一天一夜就这样了吧。也不做他想,萧忆又扶了宋玉回房。 宋玉这一觉睡到晚饭时分才算结束。在宋玉熟睡期间,秦大夫和莫大夫前来瞧了宋玉的膝盖,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 睁开朦胧的睡眼,宋玉看看坐在桌前纹丝不动的萧忆,径自摇了摇头,起身坐了起来。 “你醒了?”萧忆回头望向床上躺着的人。 “刚好,刚刚迦叶师父送来了晚饭。”萧忆一边说一边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饭菜,依旧是些清淡小菜。“还有,秦大夫和莫大夫给你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已经熬好了,你先喝了药再用晚饭。”宋玉默不作声地接过萧忆递过来的一碗汤药,褐色的药水散发出一股难言的苦味。宋玉眉头一紧,还是将整碗药喝得一滴不剩。 宋玉和萧忆未再多说一言,安静用晚饭。 这边一号厢房内,白依依正盯着千雨瞧。浅儿说这是宋玉在白依依昏迷后带来的婢女。白依依只一眼就瞧出这个千雨不只是个简单的婢女这样简单。便将浅儿打发了出去,只余下二人。 千雨也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白依依。千雨一袭红衣,妩媚张扬却又不失冷艳;白依依一身素白,清新脱俗,仿若雨后梨花,一尘不染。 “多谢千雨姑娘照看之情。”白依依缓缓开口打破沉默。声音干净不染纤尘。 千雨面上依旧冷冷的,和宋玉的冷又不一样,是一种近似于孤傲的冷,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不带任何一丝的人情味。千雨是最好的杀手之一。杀手是不会有感情的。具体点说,是对不相干的人毫无感情 “我只是奉命而为。你不必谢我。” 白依依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又是奉命而为?奉的是谁的命?为何要护我? 千雨当然看出白依依眼神里的疑虑。“你不必问,我不会说的。若你真想知道,自己去查便知。” 白依依心念一动,难道是五年前救我的人? 突然,千雨右手拿起尚未收走的筷子,朝门外一掷,那筷子以夹风带雨之势向门外的人影飞去。门外的人轻巧避过飞向自己的“暗器”,然后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千雨姑娘,何必动怒呢?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你出手也不用这么狠吧!”来人一脸坏笑,话虽是对千雨说的,可是一双眼睛望向的却是床上躺着的白依依。 “少夫人,别来无恙啊?”江南春笑眯眯地跟白依依打招呼,看上去并没有恶意。可白依依心里清楚,江南春安不了好心。 适时,宋玉萧忆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来到一号厢房。江南春见宋玉、萧忆、木桐、凌风、沈真等人都在,拍手大笑道:“真真是热闹啊!公子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这下总算有好玩的了!”笑声里隐藏着的杀气自然没有瞒过一干人等的耳朵。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做我的跟屁虫?我到哪里,你便到哪里。”宋玉步入房间内,在江南春的面前坐了下来,挡住床上的人。对江南春,宋玉嘴里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萧忆和沈真也进得屋里来。木桐和凌风则去了隔壁若离的厢房。 “早就跟你说过,我会再来问你要人的嘛!”江南春笑得一派云淡风轻。“我向来说话算话的!”江南春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茶挺有意思的啊!不错不错!” 这边,明慧大师和一干弟子听闻到兰园的动静也都赶来,明慧大师进到屋里。房间本就不大,一下子拥入这么多人来,显得更加拥挤,连空气都有些闷闷的。 “见过明慧大师。”江南春到没有忘了礼数。 明慧大师向江南春微微施礼,脸上神色如常,“不知江南施主到弊寺有何贵干?”明慧大师虽然极少出得寺门,但对江湖中事也并非一无所知。这江湖里的后生晚辈里,江南春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江南春依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倒没有一丝隐瞒,直言不讳。“不瞒大师,在下是为寻一个人而来。听闻她受伤在贵寺修养,这便巴巴地赶了来。谁知,玉公子一点情面不给,不许我见那人,连一面都不可以。”江南春此话原是不错,只不过他啊那脸上的深情款款的样子到让明慧大师觉得江南春是来寻自己的心上人的。 听闻江南春这样一番言语,宋玉眉角一动,白依依美目含怒,千雨不屑一顾,沈真笑得别有一番意味,萧忆倒是神色不改。 “不知江南施主所寻何人?”明慧大师见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还以为江南春是来寻白依依的。 “大师有所不知。我是来寻若离的。哦,就是少夫人的贴身婢女。”江南春故意将“少夫人”三个字咬得极重。“前次,在宋府的时候,若不是玉公子和少夫人的横加阻拦,若离也不会受这般苦楚,我一听说若离受伤了,心里疼得鲜血直流。这次,在下好不容易寻到了,可大师看这阵势。。。哎。。。枉费在下对若离的一番苦心。”江南春将这番话说得甚是婉转,不明就里的人怕是要被江南春这一番痴情,这一番千里寻人感动得涕泪连连了。 白依依眉头紧蹙,目露凶光,丝毫不见任何的柔弱娇气。“一派胡言!”谁知由于用力过猛,加之余毒未尽,白依依说完这一句,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千雨瞧白依依的样子,只好上前握在白依依的手,在衣袖的覆盖下,悄悄地缓缓地度给白依依一些真气。白依依抬眸看一眼千雨,微微点头,算是致谢。 江南春忽略掉白依依语气里的怒意,看看脸色苍白的白依依,又看看神色并无多大变化的其余众人,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反正,若离本公子是要定了!看在明慧大师的份上,我不在寺里动手,等你们离了寺门,我再来要人!”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此番打搅贵寺,实在过意不去!改天在下有空一定好好登门致歉!就此别过,不送!” 话尚未说完,江南春身形一动,便消失在连心山的密林之中。众人心里讶异,怎么说走就走了。 忽然,大殿传来一阵打斗声,众人这才明白江南春如此急着离去的原因。江南春是出了名的不参合和自己无关的事,坚决不蹚浑水。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凌风见若离也已经醒来,给她倒了杯水。一时,凌风心里有太多的话,太多的疑问,在心里绕来绕去,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木桐愣愣地倚在门边,只留给屋里两人一个萧瑟的背影。 一时,三人皆是沉默。 听得江南春前来闹事,木桐本想前去看看,又想自己前去也帮不上忙,况且江南春本是为着若离来的,自己还是守在这边,以防若离有不测。后又闻得江南春已经离去,又听见前方大殿里又传来打斗声。这才和凌风交换眼神,木桐径直往大殿赶去,凌风扶了若离跟在后面。 ------------ 第十七章 情深似海终不悔 更新时间:2014-03-03 第十七章情深似海终不悔 待凌风扶了若离赶至大殿时,宋玉和萧忆等人也已经到了。白依依由浅儿搀扶着,千雨站在旁边,宋玉和萧忆站在最前面,沈真站在了萧忆右手方,木桐则在宋玉旁边。明慧大师带着寺内一众弟子在宋玉的右方。 吉安和秦大夫也赶忙出来。只有莫大夫还呆在屋里。因为沧佑海压根不认他这个一起学医的小师弟。这让莫大夫很是郁闷。这会正在房间里生闷气。 只见大殿前得庭院里五个黑衣人正和寺内的弟子打斗得难分难解。明慧大师见状,将手里的禅杖往地面狠狠一掷,禅杖和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震耳的声响,打斗正酣的人也被这声响惊动,两方才停了下来。 只见一黑衣人向明慧大师微微施礼,然后说明来意。“我们此番前来是为寻人而来的。明明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贵寺里,这群小师傅恁是不让我们进来,这才动起手来。” 明慧大师转脸看向刚刚参与打斗的弟子。“迦落,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叫迦落的弟子因为刚刚的打斗,呼吸尚未平复下来,微微喘着气。“师父,这群人来历不明,又身着夜行衣。弟子询问他们来我寺寻何人,他们也不说。直闯寺门。这才动起手来。” 听闻迦落的说法,明慧大师转脸面向刚才说话的黑衣人,用询问的眼神向黑衣人征求答案。 黑衣人看了眼明慧大师,又看了眼左边的宋玉萧忆,眼光扫过旁边的木桐和沈真,又看向了稍远处的凌风和若离,最后眼神落在由千雨护着,浅儿扶着的白依依身上。 几个人神色各异。宋玉全身杀气泠然,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聚集起无数的恨意,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敌意;萧忆则充满警惕,手上聚齐真气,以防对方突然发难;沈真和木桐则虎视眈眈地盯着领头的黑衣人,仿佛要将对方看进自己的眼睛里;千雨一副严正以待的架势,虽然不喜白依依,但奉了萧忆的命令,自己还是会全力以赴;凌风则小心地将若离护在自己的身后;吉安和秦大夫已经躲在角落里去了;浅儿紧张地扶着虚弱的白依依,心里害怕得要死,但转眼一想,对方仅有五人,自己这方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故而又胆子大了起来。 感受到黑衣人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白依依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温和无波,没有害怕,没有惧意,没有恨意,仿佛冬雪化开的一汪春水,轻轻浅浅,就那样迎向黑衣人炽烈的视线。黑衣人被白依依这一看,反而有点尴尬。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迎上宋玉的目光。 清洌寒冷,如万年寒冰,让人如置数九寒天。只是,这黑衣人却目光灼灼,似盛夏骄阳,令这本就酷热难耐的夏日更加灼热。两道视线相遇,二人皆不闪不避,直接看进对方的眼里。 “想必二位就是名满江湖的‘玉公子’和‘逍遥公子’了。”黑衣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不错。“在下正是来寻‘玉公子’的。”这话却是对着明慧大师说的。 明慧大师看向宋玉,宋玉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迎上黑衣人的,“不知阁下找在下所为何事?”一如既往冰冷不可接近的语气。 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用锦帕包着,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众人的目光下,黑衣人缓缓打开锦帕,露出里面的半块玉来。 碧玉玲珑剔透,上面刻着的花纹精细繁复,缺口不太平整,似是被人用强力掰成两瓣的。宋玉落在玉上的目光不为人所察觉的变得震惊,那只是一霎那的时间,极短,短得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萧忆、沈真、凌风和木桐皆是脸色一变,也是以极快的时间恢复如常,白依依则紧紧抓住浅儿的手臂,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晶莹剔透的雪花一般,仿佛一碰就会化掉。浅儿被白依依抓得生疼,却只能自己紧咬牙齿,不让自己痛出声来。若离的嘴角有一抹浅笑浮起,很快又消失掉。 黑衣人复又将碎玉用锦帕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胸前。似乎很满意各人脸上的表情的变化。眼带笑意,语带春风。“在下奉命而来,奉主上之令,给‘玉公子’送信。主上说,若想知道令兄宋琅的下落,就请于十月初八涣剑节前往随州尹府一叙。话已经带到,告辞了。”话音刚落,五个人影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几个人各怀心思的回了房间。 “你知道吗?琅哥哥没有死!他还活着!我要去找他!”白依依激动得声音也带了颤意。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琅哥哥还活着,她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可是她并不介意。她什么都不在乎,当初就知道,只有接近宋玉才有机会探得宋琅的下落。如今,终于让她知道了。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不在乎宋琅得知她嫁给了自己的弟弟后会怎么样,她不在乎这一生都无法和宋琅相依相守,她只在乎,宋琅。只要宋琅还活着,只要她能远远地看上他一眼,只要他能得到平安喜乐,她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白依依的眼眶泛红,几滴眼泪顺着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滑落。宋玉忍不住抬袖想替她擦去这泪滴。强忍住自己的双手,稳定自己的心神。 “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大哥若还活着,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想来,这其中必有蹊跷。”宋玉冷静理智地分析当下的情况。“随州尹府?难道是武林四大家族之首的尹家?大哥的事和尹家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江南春到底受何人所托,要强行带走若离?若离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些血字又到底是何人所留?你的蛊又是谁下的?何时种下的?又是谁伤了木桐?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不感到好奇吗?” 白依依被宋玉一连串地发问有堵住了卡在喉咙里的话。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着宋琅英俊的脸庞,修长的背影,深情的目光,温暖的胸膛,以及温柔的缠绵。白依依心里一阵痛楚,手里紧紧拽着那一块布料,霎时,血气上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宋玉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眼前似有大片血红的依云花在怒发,鼻尖一阵腥甜,待他缓过神来,白依依已经伏倒在桌上,双目紧阖,微翘的睫毛上有一滴泪悬着,最终一声清脆的“滴答声”,泪滴挣脱睫毛的束缚滴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玉低头看自己,月白的长衫上血迹斑斑,似作画间不经意间喷洒的笔墨,宛如那初升的朝阳炫目,又如冬季里盛开的腊梅冷艳。 宋玉将白依依嘴角残留的血渍擦去,小心地将其抱到床上,又轻手轻脚地给白依依盖好被子,才将浅儿唤了进来。 “好生照顾好你的主子。”宋玉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也不顾浅儿看到自己脸上身上鲜红的鲜血时的讶异。 ------------ 第十八章 又闻倾月人已非 更新时间:2014-03-04 第十八章又闻倾月人已非 萧忆在房间里等候宋玉一起前往若离的房间。 此时,千雨正守在若离的房门口。 见二人踏着月光缓步行来,千雨有些痴迷。但很快又宁静下自己的心神。月华如水,夏风轻抚,带来林间独有的清香,和着虫鸣声,让人心神荡漾。就在这皎皎月色下,宋玉一袭玄色衣衫,更显得他身长玉立;如墨长发用丝带轻挽,在夏风的抚摸下晃晃荡荡;眼神平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似乎目空一切,又似乎在怜悯众生。萧忆则一身青衫,衣衫随着步子缓缓流淌,似一条蜿蜒的小河,静静地,向前,趟过千山万水,趟过高山峡谷,趟过俗世红尘,直向那天际缓缓流去。精致的脸庞上不似宋玉给人一种逼着的压迫感,反而露出一股亲切,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千雨就这样看着二人踏月而来,仿佛天上谪仙。眼神里波光潋滟,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很多年以后,千雨回想起这一幕,才知道原来祸根就此种下。 “见过少主,玉公子”。千雨向二人行礼。 宋玉的眼里映入一个红衣的人儿。明眸皓齿,柳眉圆脸,薄唇翘鼻,倒是一个丽人。前些日子宋玉一直担心白依依的伤势,竟没有好好看看这千雨。今天一看,果然令人怦然心动。只是,大多数砰然心动的男人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宋玉微微眯了下眼。“你穿大红色正好。不俗不艳,更显傲然之气。怕是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压得住这颜色。”说完,也不看千雨微微有些潮红的脸,径直走进了房间。萧忆看了眼千雨,嘴角微微向上,跟着宋玉进了房间。跟在两人身后的沈真和木桐不怀好意地冲千雨一笑,这下,千雨的脸变得更红了,脸耳朵都开始有些发烫了。 本来在屋子里的凌风也被两人给打发了出来。千雨一个人不想被三个人嘲笑,自己跑到院子里去看月色去了。余下三个大男人,倒也无话可说。只是,凌风的眉头一直都未曾舒展开过。沧佑海临走前的一番话,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若离规规矩矩地跪在宋玉的脚下,整个身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被宋玉责罚还是因为害怕自己身上的秘密被人察觉而抖得厉害。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跟在依依身边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宋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让人冷到骨头缝隙里。 若离的声音带着因极度害怕而生的惧意。“回少爷,奴婢对小姐的忠心日月可鉴。奴婢原本是随州清河镇人氏,因五年前的一场洪水泛滥,家里受了灾,父母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家中姐弟四人,奴婢身为家中长女,理当扛起家里的重担。洪水退后,奴婢前往自家田地里查看,遇到了一位公子,他问我愿不愿跟他走。只要我肯跟他走,他便会替我安顿好我的家人。那位公子温文尔雅,器宇不凡。奴婢之前从未见过像公子那般好看的人。奴婢像是着了魔一般,就跟那位公子走了。那位公子信守承诺,替奴婢安顿好了家人,还给了爹一大笔银钱,算是带走奴婢的一点补偿。公子用黑布将奴婢的眼覆上,他手里用一根木棍牵着奴婢往前走。大约走了有四五个时辰,公子才将奴婢眼上的黑布摘去。奴婢这才看到原来已经到了一个峡谷里。那峡谷里风景如画,溪流,竹筏,木屋,鲜花,以及各种美丽的蝴蝶。公子将奴婢带到木屋里,见到了小姐。公子告诉奴婢,以后奴婢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宋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变化,自从上次被江南春看出自己的情绪起伏后,宋玉对自己要求更加严格,似乎要让任何人都不能看出自己内心里的哪怕一点点波动。 萧忆倒是满脸春风。明亮的双眼里笑意盈盈。“若离,你可知道那位公子带你去的地方是何地?” 若离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婢不知。” “想来应该是‘蝴蝶谷’。”宋玉似乎是自言自语。 “愚兄也是这样的猜测。”萧忆抿了一口山茶,神色自如。两人在外以异性兄弟自称,萧忆少不得口头上要占宋玉的便宜。 “你可还记得那位公子长相如何?”萧忆笑眯眯地问。 “奴婢不知。” “哦?”萧忆的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不曾见过人家的真容,又怎么说那人长得好看?” 若离的声音更加发颤。“奴婢确实不知。公子以面具遮面,奴婢未曾得见公子尊容。但看公子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着贵气,连说话都像山间清泉的叮咚声那般动听,想来定是长得好看极了。如同少爷和萧公子这般。” 萧忆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宋玉的眉毛动了动。“你怎知那人长得俊俏,说不定正是因为长相奇丑无比,无法见人,才要以面具遮面。”萧忆似乎心情很好。 若离被萧忆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头埋得很低,加之灯光昏暗,根本瞧不见若离脸上的表情变化。 “那日掳走你的人可还曾记得他的长相?他带你去了何地?为什么又会满是是伤地躺在听雨轩里?”宋玉的心情可没有萧忆那样轻松。宋玉本来以为是萧忆将若离带去了逍遥山庄,谁知萧忆说他那天在倚红阁呆了一整天,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何事。那掳走若离的肯定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认识白依依和若离,说不定还和白依依关系匪浅。 若离回想起那天的惊魂一幕,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回少爷,那天奴婢被人掳走之后,便被那人带到了一片竹林之中。那人将我点了睡穴扔在竹林之中,自己便离开了,所以奴婢并未看见那人长什么样子。当奴婢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奴婢远远看到竹林深处有一个穿紫衣的公子,背对着奴婢,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隔得太远,竹林茂密,夜色浓郁,奴婢根本看不清楚对面的是什么人。只是偶尔听到一两个字。说什么,白姑娘,还有什么宋府,哦,对了他们还提到了逍遥山庄。后来那个紫衣公子走到我面前,又将我弄晕过去,等我再次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密室里,一个黑衣大汉手里拿着鞭子正往我身上鞭挞。奴婢实在受不了,便昏死了过去。醒来后就在灵隐寺了。” 宋玉和萧忆的目光相对,似乎是在询问对方是否相信若离的话。而若离好像也看出来两人对自己的怀疑。赶忙争辩道。“少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有一句假话,我便不得好死。少爷。。。” 萧忆咳了两声,打断了若离的辩白。 “难道就没有人问过你什么吗?”萧忆对若离的离奇遭遇表示好奇。 若离再次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要回府了。”宋玉看看地上跪着的若离,心里的疑问更深了。 二人走出房间后,若离才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神清明,如晴空朗日,毫无一丝惧意。 木桐见宋玉出得屋来,赶紧迎上前去。“少爷,吉安求见。” 宋玉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点头示意木桐让吉安前来。 “少爷。”吉安恭恭敬敬地站在宋玉面前,头埋得很低。 “抬起头来说话。” 吉安微微将头抬了一点上来。“少爷,刚刚小的又闻到了那股甜味。就在黑衣人来的时候。他们走了,甜味就淡了,但是还是在空气中停留了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小的怕出错,特意又跑到黑衣人刚刚站过的地方又仔细闻了一回。” 宋玉手臂一抬,示意吉安可以退下了。转身看向萧忆。“大哥,这事你怎么看?” 萧忆并未立即给出答案,举目望向天上的那轮银辉,似在思考。半晌才缓缓开口,“这件事其中牵扯甚广,我们要从长计议。” 宋玉将目光投向远方,连绵起伏的连心山在月色的笼罩下,一片安静祥和。 只是这同一片月光笼罩下的远方,一场血雨腥风正在悄悄酝酿。 沈真见千雨在院子里的假山上坐发呆。月色朦胧下,清瘦的身影令人生出爱怜之情。沈真身形移动,想到千雨身边坐下。 不愧是顶尖杀手,千雨听见身后有动静,扯下一片树叶,当做暗器向来人射去。 沈真这才后怕,差点就被那个背影给骗了。忘了眼前这个看似和普通少女并无区别的人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杀手。避过径直向自己飞来的暗器,沈真坐在千雨旁边,看看天上朦胧的月色,又看看脸色依然绯红的千雨。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千雨耳畔响起。 “你别存了那不该存的心思。不管是对少主,还是对那个人。” 千雨白了沈真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以为我存了什么心思?”其实千雨心里还是有些心虚的。不过她在沈真面前一向逞强,自持武功修为在沈真之上,老是爱挤兑沈真。 沈真也不回答。扯了片树叶,含在双唇之间,吹出零碎的乐音。 “三更半夜的,小心吵到人休息。”千雨看看沈真,在月色朦胧中,沈真的脸庞轮廓分明,曲线刚毅,此刻却身上散发出一股柔和,千雨心里想着,看来这沈真还是有柔情的一面吧,只是这痴心错付的柔情到叫人少不得要叹惋一番。 千雨没有听出沈真吹奏的是什么曲子,但自有有心人能听出来这一曲情意绵绵的《倾月》。这支曲子由沈真这般吹奏出来,音律破碎,随风而逝,夹带着吹奏者的淡淡伤怀之情,倒少了温柔缱绻之情,多了欲求不得的遗憾之意。 白依依已经醒来。浅儿见白依依醒了过来,就要去把宋玉叫来,被白依依用眼神阻止了。 听得风送来的破碎的乐音,白依依心里一动。 “浅儿,你去看看是何人在吹这曲子。” 不多时,浅儿回到屋里,告诉白依依是沈真。听到这个名字,白依依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她醒来后,只见过沈真两面,连一声问好都没有。这样也好,自己决绝地彻底,沈真才会彻底死心。情字误人,爱字毒心,却偏偏人人趋之若鹜,如扑火的飞蛾,奋不顾身,让人无限唏嘘。你为我不顾一切,我为他踏遍红尘,到头来,仍是一场大梦。 白依依又想起宋琅来了。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大气沉稳的翩翩公子也曾在这般美好的月色下为自己吹奏一曲《倾月》。月色依旧,只是那吹笛人早已天涯相隔,只是那浓情蜜意的笛声早已随风而逝,只是那月下的承诺早已染上尘埃,徒留给自己一身伤痕,以及满腔无处可诉的思念。 ------------ 第十九章 少年佳人伴同游 更新时间:2014-03-04 第十九章少年佳人伴同游 这一夜,难得有几人有好眠。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的时候,当第一声鸟鸣在林中婉转时,当第一声钟声在山间回荡时,宋玉一行人已经拜别明慧大师和寺内的师傅们缓缓踏上了回帝都的路。 一路行来,风景宜人,山水树木,莺歌燕舞,蜂飞蝶绕,在前往灵隐寺的途中,一行人匆匆忙忙只顾赶路,自动忽略了这一路上的好山好水。 中午时分,日头正烈,草木都被阳光炙烤得焉了吧唧的,毫无生气。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离灵隐寺最近的一个小镇,右水镇。 右水镇因临近灵隐寺,民风淳朴,治安良好,环境优美,可以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凌风已经快马加鞭先行而至,在镇上最大的酒楼望月楼打点事物务。店家老板一看凌风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属下,赶紧热心迎上。吩咐小二将凌风的马牵去马厩喂食,又自己亲自招待凌风。凌风要了二楼的一个临街的雅间,又在外面要了两张桌子,吩咐店家将最好的酒菜备齐上到雅间里,至于外面两张桌子,随便弄点小菜就可以了。又将沧佑海给白依依和若离开的药方给店小二,让其按照方子去药铺抓药,然后煎好药送到二楼来。 等宋玉一行人赶到望月楼的时候,酒菜已经齐备。宋玉,白依依和萧忆三人坐在雅间里,千雨,若离,沈真,木桐和凌风五人一桌,剩下吉安和秦大夫、莫大夫以及浅儿四人一桌。 宋玉端起酒杯,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禁不住赞叹到,“想不到此地竟有这等好酒。这在京城千金难得的‘醉神仙’在此地竟然如此普遍。真是怪事。” 萧忆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被白依依伸手拦下。萧忆立时明白了白依依的用意,放下酒杯,看着白依依从怀里取出银针,一道菜一道菜地试,酒杯里的酒和酒壶里的酒都一一试过了。银针依旧闪亮如初。 “没有毒。可以吃了。”白依依小心地用包着银针的丝帕将银针擦拭干净,放回怀中,对上萧忆澄澈的目光,“出门在外,小心点总是无妨的。” 萧忆低头夹菜,问道,“不知为何要将酒壶里的酒和酒杯里的酒都用银针试一下?” 白依依给自己夹了片木耳,“酒壶里的酒没有毒就代表酒杯里的酒就一定没有毒吗?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在酒杯上抹了毒药呢?” 萧忆似是顿悟一般,“多谢少夫人提点。” 宋玉冷冷地插一句嘴。“吃饭吧。” 店小二来回话说,镇上的药材铺里没有一家能将方子上的药配齐的。就连镇上最大的回春堂也差了一味药。 “哦?是哪一味?”宋玉端了茶杯在漱口,听到店小二这样说,心里对沧佑海开的药方产生了好奇。连“醉神仙”都有的地方居然配不了一副药。 店小二被宋玉冰冷的气质所吓,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缺了哪一味药,你如实说来便是了。我们不会为难你的。”萧忆温润醇厚的声音让愣愣的店小二醒过神来。 “据回春堂的老板说,是差了药引子。这药引子是。。。”店小二的结结巴巴让宋玉很是不耐烦。 店小二似乎感觉到宋玉并不友善的目光,浑身直打哆嗦。“是依云花的花蕊。” 几人心里清明一片,难怪这里没有,原来是依云花的花蕊。 “行了,你下去吧。沈真,给这位小二哥一点银子,以作答谢。”萧忆看向沈真,缓缓开口。 沈真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店小二街了银子踉踉跄跄跑下了楼梯。急促的像逃命似的脚步声让宋玉微微蹙眉,其他人却是莞尔一笑。 依云花,此花对生长环境极为挑剔,一般不易成活,而且需要由人参、白术、何首乌、防风、连翘等十几味中药以雪水熬制的药水灌溉长达两个月之久,而且依云花略带毒性,普通人家是不会种植,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种得起的。何况是这偏远的小镇,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会用依云花的花蕊来当药引子。即使是白家和宋府繁茂的依云花,都是耗费了两家数代人无数的心血才种出来的。依云花,第一年开花一月,没有固定的开花时节,可能是百花争妍的春天,也可能在酷热难耐的夏季,也有可能在萧萧瑟瑟的秋日,也有可能在大雪纷飞的冬天。第二年开花两月,第三年开花三月,依次类推,直至常年花开不败。 白依依倚在窗前,看长街上的人来人往。这右水镇,虽然不大,但繁华空前。你来我往的商人让整个右水镇热闹非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袭白衣的潇洒少年和一身鹅黄柔裙的妙龄少女引起了白依依的注意。两人有说有笑,径直向望月楼走来。不多时,两人便上了二楼,到了隔壁的雅间。 二人的谈话放低了声音,但这并难不倒宋玉三人。 “雪舞,过了右水镇就是灵隐寺了。我们今天就不着急赶路了。今晚就在这镇上住下,好生休息一番,明日一早再去拜见明慧大师。”白衣少年的声音如月色下的清泉般干净,一听便知是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也不知这样干净的声音何时会染上杂质。 只听得那唤作雪舞的少女用银铃般动听的声音说:“尹哥哥说了就是。尹哥哥,那等我们用过午饭后就去集市上逛一逛,好不好?”明显这个少女在撒娇了。 “好的。雪舞有令,在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语气里的宠溺毫不掩饰。 “尹哥哥对我最好了。不像凶巴巴的爹和冷冰冰的大哥。”雪舞好像很喜欢很依赖她口中的尹哥哥。 小二上菜的声音过后,二人便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这边,宋玉和萧忆皆是心里有数了。这雪舞想来应该是尹长天的宝贝女儿尹雪舞,她口里的大哥应该就是尹府的大少爷尹雪飞,而与她同行的白衣少年应该是尹长天的义子尹凝。他二人应该是受尹长天嘱咐,前往灵隐寺给明慧大师送今年十月初八举行的涣剑节的邀请函的。 ------------ 第二十章 君心如水枉自流 更新时间:2014-03-05 第二十章君心如水枉自流 一行人用过午饭后,在望月楼稍事休息后,将马匹喂饱后,又往水壶里灌了开水,才又踏上回帝都的路。 下午的日头更烈了,一行人皆是昏昏欲睡。白依依和若离同乘一辆马车,宋玉骑了马和萧忆并肩走在前方。 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又想到五年前的那场不得善终的婚礼,以及四年前自己命悬一线时被人所救的种种场景,宋琅和宋玉两个人的影子在脑海里晃来晃去,一时让白依依觉得心浮气躁。 若离看白依依神色好像不对,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白依依看看若离,摇了摇头,苦笑一番,告诉若离自己没事。其实若离模样俊俏,一双杏眼里透着机灵,白皙的脸庞上永远有两朵不会消散的红霞,是个让人第一眼就会喜欢上的丫头。 “小姐?”若离试探性地开口。 白依依慵懒地斜靠在车厢上,身体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晃动,美目紧闭,连日来脸上的苍白有所好转,泛出淡淡的红晕。“有什么事说就是了。”白依依并未睁开双眼。 “若离不知道自己的安危和小姐的相连,若是若离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若离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半响,若离又咬着唇,“以后,若离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歹人伤害小姐半分。” 白依依嘴角漾开一朵花来,如牡丹倾国倾城,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又如兰花幽远清香。 等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一行人在一处开阔处停了下来。 此处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不远处有山泉缓缓流进小溪,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如星空中的繁星般,将整个草地点缀得格外生动。不远处的树林里有虫鸣鸟叫,到是个歇息的好地方。 木桐和凌风去树林里拾柴火,千雨和沈真则去林间看看能否打些野味。莫大夫和秦大夫以及吉安将马牵去树林里喂草。浅儿扶着白依依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若离一个人跑去摘野花去了。宋玉和萧忆并肩立在小溪前,水中两人的倒影被调皮的风搅得破碎不堪。 “你相信若离那个小丫头的话吗?”萧忆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宋玉抬袖拂走一只飞来的蝴蝶,眼神复杂莫测,“那个小丫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信不得。” 那只被宋玉挥袖拂走的蝴蝶似乎不甘心,又在宋玉身边绕来绕去,好像看宋玉不领情,又飞到了萧忆的手上。萧忆看看落在自己指尖的蝴蝶,轻呼出一口气,蝴蝶狼狈地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要不要去盯着,看她是不是又要捣什么鬼。”萧忆看着那只离去的蝴蝶,心里忽地生出一股心疼来。 “想来,她此刻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的。若此刻出事,她岂不是自揭老底?”宋玉的眼光扫到一旁天真无邪的少女,手里的鲜花可没有她的笑容更令人沉醉。 若离采了一束花,用了几根草叶将花扎紧,又编了一个花环,此刻日已西斜,昏黄的日光将人笼罩在里面。若离便自己头戴花环,手里拿着一束花,踏着这薄薄暮色,欢快地向白依依走去。 “小姐,好看吗?” 白依依看看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若离,仿佛自己也被感染了一般,笑着看着若离,“你这样子,倒像极了天上掌管百花的花仙子。连我看了都要心动了呢!” 若离脸上一红,更加明艳动人,“小姐,尽会打趣奴婢。” “浅儿姐姐,你也来,我们再编一个花环,也给你戴上,看看小姐会说你是天上的那位仙子!” “你个死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浅儿从草地上站起来,就逮着若离嚷着要收拾她。一时间,两个人打闹在一起,好不热闹。 等到两人闹得差不多了,木桐和凌风已经抱着一大捆茶回来了,沈真一手提着一只野兔,一手拽着只山鸡,千雨怀里则抱了些红红绿绿的野果。 几人就着月色,将野兔和山鸡烤了,用小溪里的水将野果洗净,一顿饭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吃过晚饭后,宋玉和萧忆沿着河边走了很久,两人也说了很久。对于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两人心里都不是很有信心。 若离和浅儿正在讲笑话逗白依依开心,白依依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三个人正高兴,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少夫人,属下。。。属下。。。”凌风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是来找若离妹妹的吧!”浅儿一把将若离拽起来,就往凌风怀里塞,还不忘了挖苦若离两句。“天上的百花仙子也动凡心了。” 白依依点头表示同意,若离便同凌风走开了些。剩下白依依和浅儿围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走了有一段距离,若离侧过身去看旁边的凌风,凌风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地,双手来回不停地搓,局促紧张不安全写在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了。 “呆子,你找我什么事啊?”若离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凌风突然回过神来,对啊,自己找若离说什么呢?问若离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沧佑海说让自己离若离远点。他问不出口。 支吾了半天,凌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晚月色不错,想和你一起看月亮。” “那你老看我干嘛?”若离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无害的效益。她醒来后,也听浅儿说了,是凌风将自己抱上灵隐寺的,在自己昏迷期间,也是凌风守候在自己身旁的。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感动的。 被若离这么一说,凌风的脸变得更红了,傻傻地望着若离笑。 “你慢慢看月亮吧,我回去了。”若离说完便扔下凌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风里。站了不知多久,才挪动有些僵直的双腿往回走。 木桐刚寻不见凌风,还想着去树林里看看。方向凌风呆呆地走回来,像丢了魂似的。心里纳闷,这凌风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木桐关切地问道。 凌风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没事。” “这样子,你先去休息一下,上半夜我和沈真看着,下半夜你和千雨来替我们。”木桐交代了凌风一番,摇了摇头,自己纵身跃往树梢,在那里如一只鹰般紧紧注视着地面的一举一动。 宋玉和萧忆回到马车停驻的地方,看见白依依已经睡着了,身下铺着厚厚的貂毛毯子。两人又往火堆里加了点火,就地坐下盘腿打坐调息。并且吩咐木桐等人,夜里机警一点,说不定江南春会出现。 夜风潜进每个人的梦里,勾起不同的情绪,又随着第一道曙光的出现而悄然离去。 浅儿和若离在溪边打了水,白依依就用这溪水擦了脸,看上去精神恢复得不错。 吃过干粮过后,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回帝都的路。 ------------ 第二十二章 蝶绕花飞玉伤情 更新时间:2014-03-06 第二十二章蝶绕花飞玉伤情 第二天一大早,宋玉便醒了。最近他担心的事太多,睡眠一直不好。想着白依依的病还需要依云花的花蕊做药引子,便打算今天便回帝都宋府。宋玉在亭子了看了会莲花,又逗了会儿藏在花间叶下的鲤鱼,春叔走来在宋玉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宋玉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他让春叔将众人叫到书房里,他想不到对方出手这么快。他在各地的暗哨都被对方拔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凤阳镇和帝都的。看来对方对自己的了解大大出乎宋玉本人的预料。 萧忆接到子墨的消息说,逍遥山庄在各地的暗探也被对方连根拔起了。这对宋玉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逍遥山庄真正的少主,这么能眼看自己一手创建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宋玉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自己连对方的姓名长相都不知道,何谈报仇。 白依依等人听到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众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射在若离身上,若离似乎感觉到事情不对,赶紧跪倒在书房中央,连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公子明察,奴婢昨夜一直和小姐在一起,小姐和浅儿都可以作证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依依起身将若离扶起,眼睛直视宋玉,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我相信若离。”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决。 宋玉剑眉一挑,眼神冷冽,“那夫人便告诉我那日掳走了若离的紫衣人是谁?”他一直对白依依绝口不提的紫衣人好奇得很,奈何白依依昏迷了这几日,醒来后又一直赶路,没有机会询问。想来直接问,白依依也不会说的。这样,用若离威胁,白依依说不定会告诉。 白依依将哭得瘫软的若离扶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嘱咐浅儿好好看着若离。自己则一提裙角跪了下来。白依依这一举动,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浅儿更是惊呼出来。“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又碰上白依依复杂的目光,赶紧将自己的嘴闭上了。 “你保证不伤害若离分毫,我便告诉你那紫衣人是谁。”白依依挺胸抬头直直对上宋玉可以杀人的目光。“我要你以你大哥的名义起誓。” 宋玉无奈,只好起誓说自己绝对不会伤害若离分毫。萧忆看着堂上的两人,有些哭笑不得。一个明明心疼对方得紧,却偏要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一个死过一回的人却拿自己最心爱的人来要挟对方起誓。真是一对冤家。 “那日的紫衣人是蝴蝶谷的谷主。”白依依的话清晰地落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夫人和若离既然在蝴蝶谷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那人将若离掳了去后为何又对其下毒手?”宋玉的好奇心可真是不少。 “小姐,不能说。不能说。若离死不足惜,但小姐你千万不能说。我们的蛊毒已经解了,若离的生死和小姐再无关联,小姐不可以为了我背叛谷主。”若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被浅儿死死摁在椅子上。 宋玉眼神转向若离,嘴角噙着一抹妖娆的笑,“不能说吗?”最后又将目光落在白依依身上。“夫人,你接着说,为夫洗耳恭听。” 白依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头上的木钗娶了下来,霎时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然后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将钗尾缓缓旋转开。原来这钗尾居然是空的,里面暗藏玄机。她取出里面的一颗药丸,又将钗恢复原状,将头发用钗挽了起来。 白依依的手里躺着一枚放着红色光华的药丸,药丸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 “谷主这样做,是为了试探我在你心中的位置。”白依依说完这一句,便将手里的药丸服下。换来若离撕心裂肺的一阵哭声。 “看来,蝴蝶谷主对在下的表现应该相当满意了。”宋玉冷哼一声。想起自己在灵隐寺上的举动,只感觉自己像是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猴子。 若离拼命挣脱浅儿的束缚,跪倒在白依依面前。抬手将白依依嘴角渗出的一丝黑血抹去。 “小姐,我们去找谷主,让谷主替你解了这‘七日断魂散’。”若离的哭声里满是心疼和对宋玉的愤恨。“宋玉!”她现在什么也不顾了,直呼宋玉的名讳,“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这辈子的良心都不会得到安宁的!” 宋玉在听到“七日断魂散”的那一刹,心就已经后悔了。可是他就是不肯承认。“是吗?本公子等着那一天。” 突然一股浓郁的香气在整个弄玉坊弥漫开来。随着香气而来的是一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紫衣公子。若离在闻到香味的时候,心里就知道小姐有救了,而白依依的嘴角一抹苦笑在黑色的血丝上绽放开来,看来这场用自己生命做赌注的赌局,自己赢了,可是怎么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紫衣公子缓步而来。看了眼涕泪连连地看着自己的若离,衣袖一挥,一句“没用的东西”后,若离便已经躺在书房外的院子里了。若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向紫衣人,嘴里不停地哭喊:“谷主,求求你救救小姐。” 紫衣人说了声“闭嘴”后,若离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宋玉如旁观者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幕。紫衣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见过玉公子,逍遥公子。” 宋玉和萧忆两人脸上神色一变,又恢复常态。宋玉的脸上带着不解的笑容,“谷主大驾光临,真是让宋某受宠若惊啊!” 萧忆也客气一番。“谷主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紫衣人睥睨了萧忆一眼,以挑衅的口气说道。“逍遥公子以为呢?”萧忆被这紫衣人的一眼看得心里发慌,这还是头一次遇见气场这么强的人。虽然此人以面具覆面,但那两道目空一切的狂傲目光实在是令人不敢直视。紫衣人再次将目光转回到宋玉的身上,“听说贵公子有一种名叫‘锦香’的茶,在下特地慕名而来。”紫衣人说得理所当然。 “实在是抱歉,今年的‘锦香’在下昨日已经用完了。谷主若喜欢,等明年的时候,在下一定邀请谷主前来品茶。”宋玉脸上笑得云淡风轻,似乎和眼前的不速之客讨论茶道让他忘了对面的人是个危险的人物。 紫衣人遗憾地叹了一声。“真是可惜了。”又转过身去看俯在地上的白依依,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撬开白依依的嘴,将药丸塞到她的嘴里,然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依依,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让我失望。” 说完后,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人,便潇洒离去。若离朝着紫衣人消失的方向,连连磕头,“谢谷主救命之恩。” 浅儿早已经看呆了,直到那紫衣人走了以后,才缓过神来,跑去扶起地上的白依依来。小心地将白依依嘴角的黑血擦干净,将白依依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给白依依端了杯茶。 “我还真想不到我的夫人居然是蝴蝶谷的人。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大哥才回来的。现在看来不是,是为了那个蝴蝶谷谷主吧!”宋玉语气里的厌恶毫不遮掩。 萧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愚兄还是先行离开吧!” 宋玉也没有阻拦,待萧忆离开后,宋玉吩咐木桐将白依依和若离立即送回帝都宋府禁足。绝不能让两人踏出听雨轩半步。 凌风见若离这样,心里也很难过。但他自己明白,现在不是时候,他相信少夫人和若离不会对少爷不利。 凌风将若离扶起,紧紧握着若离柔若无骨此刻却冰凉如水的双手,似乎要将自己这一生能给的温暖通过自己的双手传递到若离的心里。若离没有挣扎,只是用冰冷绝望的眼神看着凌风,“你也不相信我吗?” 凌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心里确实是不能百分百相信若离的。因为沧佑海的一句话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那天晚上他很想问个清楚,可是月色下的她那样纯洁,那样美,叫他如何忍心去要一个答案?或许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才想用这表面的和平来麻痹自己。 移开自己慌乱的目光,凌风从喉咙里挤出七个字“对不起,若离姑娘。” 若离不再说话,开始沉默,如同泥塑那般沉默。 ------------ 第二十三章 改情换性为哪般 更新时间:2014-03-06 第二十三章改情换性为哪般 这边木桐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浅儿扶着白依依,凌风扶着若离,三人进入马车后,木桐便驾车向帝都宋府奔去。凌风坐在木桐旁边,一直在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公子明明很在意少夫人的,为什么现在又要将少夫人软禁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少夫人会愿意就算背叛公子,背叛蝴蝶谷谷主,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若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沧佑海要抓走若离。这些问题连宋玉自己也想不明白,更遑论凌风了。 马车一路疾驰,中途没有一刻停歇,晚饭时分总算到了宋府。 白依依抬头看看依然气势恢宏的宋府宅院,想到自己就会被软禁于此,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收集有关于宋琅的消息。若离似乎对禁足也没有什么异议,很痛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浅儿似乎还没有从这场巨大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进入阔别多日的听雨轩,白依依居然从心里生出了一丝亲切感。宋玉只是吩咐下人不要白依依和若离以及浅儿出这个院子,其余的吃穿用度倒是一律如往常一般,白依依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日子倒也不难过。甚至,宋玉还派人每日将沧佑海开的方子熬好的药端给白依依和若离。浅儿一开始也不习惯,后来看白依依和若离两人怡然自得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安静下来,不再每日抱怨他家的少爷了。 白依依禁足期间,生活很规律,早饭后便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看书,用过午饭后,就开始绣东西,直到晚饭,晚饭过后就和若离浅儿两人在院子里坐下,一边吃点小零食,一边欣赏月色,一边说会话。 遇上下雨天,就呆在屋里看书,弹琴,作画,刺绣,日子倒也不赖。这期间,让宋玉从外面买了许多些花籽回来,种在了听雨轩里。都是些平常的花,宋玉也没有在意,便一一允了。只是白依依和若离的过分安静反而让宋玉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白依依在暗中酝酿些什么。 一个月后,宋玉解除了白依依的禁足,允许她外出了,只是白依依依然安然呆在自己的听雨轩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宋玉很是上火。他本想解除禁制后,白依依就会有所行动。只要她出门,自己就能跟上她发现她到底在打算些什么。 这一个月期间,宋玉在忙着将那些被人拔掉的暗桩重新培植起来,萧忆也在宋玉的授意下在山庄内训练手下。由千雨和子墨负责。 沈真负责去打探有关这个神秘组织的消息,到现在仍然没有有用的消息传回。那帮人似乎也安分了不少,并没有再生事端。江南春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前来寻衅闹事要人。萧忆也没有将倚红阁的碧儿姑娘赎回山庄,倒是有空的时候,也常常去碧儿那里坐坐,喝喝酒,说会儿话,并不在碧儿处过夜。一切都安静得有些可怕。 这天一大早宋玉正在书房里处理事情,便听下人前来传话,说听雨轩出事了。吵闹得很。听雨轩的大门从里面锁着,他们根本进不去,只听得见里面的吵吵闹闹哭哭嚷嚷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玉听闻,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和木桐赶往听雨轩。 在前往听雨轩的路上,木桐说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听雨轩一向安静不生事端,而且主仆三人关系好得跟一个娘胎里出来似的,怎么今天会闹得这么凶。宋玉心里也甚感不妥,但没有见到她们三人,自己还是不敢放心。 两人到得听雨轩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里面的哭闹声小了些,估计是哭得久了,有些累了,没力气了吧。 两人纵身一跃,进得听雨轩内,看见院内的场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藉,依云花的花瓣满地都是,上面沾着厚厚的泥土,树枝横七竖八地到处躺着,碗碟的碎片随处可见,空气中还弥漫着厚重的莲子羹的味道。若离和浅儿两个人坐在屋门口,衣衫凌乱,头发也散了,脸上皆是青一块紫一块,泪水将脸上的脂粉化开,让人不忍直视。两个人皆是抽抽噎噎,木桐问话,两个人却都保持缄默,绝口不提。 宋玉无法,只好进入房间,只见房间里也好不到哪里去。桌椅都倒在地上,茶壶也碎了,茶水流了一地。宋玉一不小心就踩在那茶水上,湿了鞋底,在屋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衣服在地上堆得到处都是,其中不乏宋玉刚让人送来的衣物。宋玉进得里屋,只见白依依只穿一件亵衣在床上坐着,双手抱着膝盖,披散下来的头发将这个脸都遮盖住了,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屋里的香炉里燃着不知什么香,味道倒还清新雅致,味道也和其他的香不同。 宋玉坐在床沿,伸手试图将白依依揽进自己的怀里,可是白依依一动不动。宋玉又怕自己太过用力,会伤着她,想了想便作罢。两人便这样不说话地坐了许久。宋玉终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依依,你还在怪我吗?其实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我知道你在在蝴蝶谷生活过,那谷主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为他办事也算是报恩。我当时是太生气了,气糊涂了才会怀疑若离的。只怪沧老前辈当初对凌风说的那句话,我便对若离产生了疑心。现在看来,若离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是叛徒呢?”宋玉这番话半真半假,语气倒也诚恳,只是白依依仍然不为所动,不说一个字,连头都不曾抬起来一下。 宋玉也并不在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今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闹成这样子了。不过也无妨,只要你开心,就是你把整个听雨轩拆了也无妨。若离和浅儿我也不会责罚,只当是你们在闹着玩儿。” 宋玉的话音还没有落,白依依便开口了,声音嘶哑无力,听得宋玉好不心疼。“谁跟你闹着玩儿了?我今早起来就想给送莲子羹去,我知道你最近忙,我怕你忙坏了身体,便巴巴地亲自熬了这莲子羹,也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刚出门口,就被浅儿撞了个满怀,莲子羹也撒了。我心里一生气,就回屋里砸东西,扔东西。若离在外头听见动静,就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浅儿正在那里收拾东西,我扔一件,她收一件,我便更生气了。若离上来想把浅儿拉走,也不知浅儿今天哪根筋不对劲了,居然和若离吵了起来,两人便又哭又吵又闹,还将园子的好好的花也给糟践了。”白依依这时才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水,妆也被哭花了,头发沾了些在脸上,看在宋玉的眼里,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宋玉伸手将白依依揽进怀里,又细心地将她脸上沾着的发捋到耳后,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白依依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开出一朵芍药花来,甚是美艳动人。 宋玉心思一动,低头在白依依的耳朵胖低吟。“依依,为我生个孩子可好?”说完也不等白依依的回答,便吻住了她小小的透明的耳垂。白依依全身一阵酥麻,挣扎着想从宋玉的怀里出来,奈何宋玉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宋玉又在耳边呢喃一句,“别动。”便将白依依从自己怀里放到床上放着,自己则侧着身子看着白依依。白依依下意识地将自己的领口拽得紧紧的,奈何她只穿了薄薄的亵衣,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白依依看着宋玉,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便闭上了眼,心一横,心想,横竖是过不了这关的,嫁给宋玉的那天起,她便知道有这样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 宋玉看着白依依双眼紧闭,双手紧握,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心里的想法早没有了。白依依见宋玉迟迟没有动静,便大着胆子睁开一只眼,见宋玉已经起身背对着自己,留给自己一个落寞萧瑟的背影。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让人来把园子收拾干净的。若离和浅儿就罚三个月的饷银好了。”宋玉抬脚迈开步子,正要离去。却只感到背后一暖,一双手覆上了自己的腰。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宋玉用力掰开束在自己的双手,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用了。”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宋玉离开后,白依依随便找了件外衣替自己披上,又将头发用木钗随后在脑后一挽,看着相携着进来的若离和浅儿,露出赞许的笑容。 “小姐,我们的表现您还满意吧?”若离咧着青紫的嘴笑着问道。浅儿也是笑得喜上眉梢。 白依依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俩表现得太好了,我就奖励你们半年的饷银,以作鼓励。” 两人赶紧谢恩。 “浅儿姐姐,你刚刚下手可真狠,瞧把我给打成什么样了?”若离摸着自己的花脸,嘟着嘴向浅儿抱怨。 浅儿也是一脸的委屈。“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怎么怕变丑了,凌风不要你了啊?”浅儿倒也没有忘记挖苦若离一番。 若离将楚楚可怜的目光落在白依依身上,“小姐,她欺负我!” 白依依有些哭笑不得得看着两人,“行了,赶紧去把脸洗了,衣服换了,然后随我去璎珞园给人家请罪。” 三人收拾了一番话,袅袅婷婷地从听雨轩出来朝璎珞园走去。路上碰见正给宋老夫人端药去的梅香。 “梅香见过少夫人。”梅香有些不乐意地给白依依行了礼。 “梅香姐姐快起来。”白依依将梅香扶起,“以前是妹妹不对,对老夫人的照顾少了,没有能多在老人家面前尽孝。辛苦姐姐替少爷和我照顾娘亲。以后我会劝少爷多到老夫人面前走动的。”白依依的这一番话说得甚是感人,梅香也不好意思了。 “少夫人,快别这么说了。服侍老夫人是梅香的本分,梅香自当尽力。” 白依依见梅香手里拎着药盒,便赶紧道,“梅香姐姐,快去给老夫人送药吧。药凉了,药性可就不那么好了。” 梅香这才往沉香园走去。边走边在心里打鼓,这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出来了不是,这素来冷漠的少夫人今天这般对自己,定有可疑之处,自己得赶紧告诉老夫人去。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白依依三人继续往璎珞园走去。刚到门口,便看见冷月抱着一个包袱往外走。白依依心里好奇,便让若离拦下了冷月。 “冷月姐姐,你怀里抱的什么,这是要往哪里去啊?”若离的嘴也便甜了,见着谁都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手也不自觉地搭上了冷月紧抱包裹的手。 冷月见白依依问话,也并不慌张,大大方方给白依依行了礼,“冷月见过少夫人。”也不知冷月生来嗓门就大,还是故意拉高了声音,这声音在白依依听来有些刺耳。 “奴婢得了少爷的吩咐,将一些不用的衣物拿出去丢掉。”冷月的回答很干脆。 白依依还想往下问什么,便见到木桐出来请白依依进到园子里去。少爷在等她。 白依依只好让冷月离开,给若离递了眼色,让她留意着点。三个人进到园子里,木桐则守在了院门口。 只见宋玉换了件黑色长袍,腰间一根金丝绣着祥云图案的腰带让他看起来更加修长挺拔。腰间别着根玉笛和代表家族符号的玉佩,以及一个不知哪位倾慕宋玉的女子绣地荷包。荷包上的翠竹歪歪扭扭,丝毫没有翠竹的清晰脱俗之气质。 白依依款款来到宋玉面前,主动将手挽上宋玉的胳膊,宋玉斜斜地看了白依依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跪下给少爷认错。”白依依对依然站着的若离和浅儿突然厉声喝道。 两个人身体一抖,赶紧跪下,给宋玉认错。 宋玉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对白依依说,“行了,又不是什么大错,已经罚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白依依嘴边噙着笑,含情脉脉地看着宋玉。“多谢相公。”又转头看向地上的人,“你们两个还不赶快谢过少爷,回去将听雨轩收拾干净。” 两个人忙不迭地又磕了个头,才急急忙忙地跑出璎珞园,回听雨轩收拾残局去了。 对白依依的突然示好,宋玉感到很不能理解。但既然白依依想演戏,他便奉陪到底。 “对了,依依,今天晚上我义兄在星云楼定了包厢,你今天陪我去吧!”宋玉看着白依依白里透红的脸颊说道。 白依依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娇滴滴一声“但凭夫君吩咐”,差点就让宋玉信以为真了。还好,宋玉脑袋清明,不至于被美色诱惑。 宋玉携了白依依进得屋里,将白依依扶到床上躺下,将被子替白依依盖好,用无比温柔无比轻柔的口吻对白依依说道。“依依,你好好休息,为夫还有事要处理。我晚上会来接你去星云楼。”说完,在白依依额上落下一个无比深情的吻,然后转身走出房门,将房门轻轻地掩上,便出了宋府。 ------------ 第二十四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更新时间:2014-03-07 第二十四章英雄难过美人关 白依依也不介意宋玉的离开,自己在床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若离和浅儿回到听雨轩的时候,早已有其他下人来收拾残局了。她二人便坐镇指挥,一副主人家的气派。若离想起白依依的吩咐,掩袖在浅儿耳边耳语一番。浅儿点了头,若离便借故离开了。 若离出了听雨轩,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便将腰间的小瓶子取下来,取下瓶塞,一只绿色翅膀的蜜蜂飞了出了,在原地滴溜溜地飞了一圈后,就朝着宋府大门飞去。若离则紧紧跟在它后面,一步不舍。 出府的时候,碰上管家,管家见若离急忙忙地往外跑,想拉住她问上一问,谁知若离跑得到快,口里只说出去给小姐买些胭脂水粉。 若离气喘呼呼地跟在蜜蜂后面,不知道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巷子,才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那只蜜蜂似乎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飞到若离的手上,扑棱着翅膀,似乎在讨要奖赏。若离从另外一个瓶子里倒了几滴“紫衣水”在手心,那只蜜蜂便欢天喜地地在那紫衣水里打了几个跟斗,然后便乖乖地回了瓶子里呆着,等着下一次任务。 若离看了看这处宅院,大门紧锁,也没有牌匾,也不知是哪户人家。若离记下了宅院的地址后便来到正街上给白依依挑些胭脂水粉。 白虎街上的“百花堂”是整个帝都最大最好的胭脂铺,也是京城大多数贵族人家的专用胭脂铺。里面的胭脂品种齐全。颜色鲜艳,香气清新怡人,有一股特别的甜味,是帝都所有女人的最爱。但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百花堂里最好的胭脂便是这“迷心”了。据说女人只要抹上这种胭脂,任何男人都会被迷了心窍,失了魂魄,当真对得起“迷心”二字。若离在百花堂里给白依依买了她素来一直用的“惜情”,又给自己和浅儿买了些“桃花醉”,便回了宋府。 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上次在右水镇有过一墙之隔的缘分的尹雪舞和尹凝二人。二人有说有笑地拐进了弄花巷。若离见两人心思单纯,而且也素无往来,便并没有多留心。自顾自地往宋府走去。 回了听雨轩,若离将胭脂交给浅儿收好,便打算去璎珞园找白依依汇报白日里看见的事。刚出听雨轩,并迎上了冷月。 若离满脸堆笑,“冷月姐姐这是要往哪里去?” 冷月冷哼一声,这不是明知故问。冷了声音对若离说,“少夫人醒来见你不在,叫我来听雨轩寻你。” 若离暗自庆幸,幸亏回来得还算及时。“劳烦姐姐了。妹妹刚刚在收拾屋子,刚收拾完,正要去寻小姐呢!还麻烦姐姐跑一趟。”若离巴结讨好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那姐姐,我们便走吧!” 冷月心里一阵哆嗦,若离一口一声的姐姐叫着,倒叫她心里不好受。两人无话,一前一后往璎珞园走去。 “小姐,你醒了?我给你倒杯茶润润嗓子。”若离进了房间便将房门关上,倒了杯茶给白依依。 白依依喝了一口,摇头叹道:“自从喝了‘锦香’后,其余的茶便算不得茶,入不了口了。想来这‘素风’也是茶里的上品了,奈何跟‘锦香’相比,还是差了不只一大截啊!” “若离那日只闻茶香,便觉得香气四溢,仿佛置身花海竹林之中,想来那茶必定是极好的。少爷也太会享受了!”若离仿佛又闻到了那日的茶香。 将茶杯递给若离,白依依用手绢擦了擦嘴角,“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若离将那处宅院的地址告诉了白依依。 白依依重复了一遍。“青花巷三号宅院。”嘴角府上一抹浅笑,白依依对若离低低的吩咐道。“晚上少爷要带我去星月楼吃晚饭,你和浅儿随我同往。到时我会找个借口让你离开,你趁机夜探此处宅院。行事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你的行踪。” 若离小心地点了点头。撩起裙角,看着绑在自己小腿上厚重的沙袋,眼里露出欣喜之色。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有功夫,自己自从入了宋府便日日沙袋不离身。只有受伤那晚,为了不让人发现,才将沙袋摘下。“小姐放心吧!若离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你去替我找几件衣服来,我要在今晚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白依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们的机会很快就会来了。对了,你先帮我留意一下帝都里但凡有点家世的人家的女儿,我要给少爷纳妾。” 若离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听到了,我要给少爷纳妾。”白依依面色不改又重复了一遍。 若离的眼睛一转,便想明白了白依依的用意。便出了璎珞园回听雨轩给白依依找今晚要穿的衣服。 傍晚时分,木桐到璎珞园接白依依前往星月楼。 “怎么,少爷不是说要回来接我的吗?”白依依在大门口没有见到宋玉的人影,便开口问木桐。 “公子有交代,让属下接少夫人前去。公子和萧公子已经在星月楼等候了。”木桐回答得干脆。 三人上了马,木桐便驾车往星月楼驶去。 星月楼,虽然不是帝都最大的酒楼,但却是帝都最风雅的酒楼。酒楼位于护城河畔,青龙街的尽头。整座酒楼小巧别致,在白天里看不出特别之处,一到夜晚,在酒楼里的灯光的装饰和点缀之下,整个酒楼宛如一只玲珑剔透的展翅欲飞的蝴蝶,令人生出无限遐想。 而星月楼并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只要你够风雅,有文采,即使身无分文,也可在星月楼里享用美酒佳肴,和志趣相投的同道中人吟诗作对,把酒畅谈人生梦想,对月直抒胸中情怀。这样一个地方,是很多文人墨客和青年才俊聚会的绝佳之地。 萧忆的宴席设在此地,当然不是为了和宋玉吟诗作对的,而是为了避人耳目,商量要事。 “少主,沈真和千雨前些日子去了白府的旧宅,将那片依云花下的土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萧忆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有,在藏剑阁内两人也没有任何收获。” 宋玉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想那个人应该不会直接告诉他们太明显的线索。“我近日总在想那几句话到底藏了什么玄机。‘宋家公子’,指的应该是大哥,而非我,‘白家小姐’自然是指依依。依依失踪两次,又和蝴蝶谷有密切的关系,而且沧佑海对她甚为看重,她的身上藏着的秘密果然不少。看来也真的只能等到十月初八的涣剑节上,一切才能分明了。我会再想办法问依依有关白府当年的情况的。你让你手底下的人也多留意下,随州尹家的动向。” 说道随州尹家,萧忆突然想起今天千雨说看见尹雪舞和尹凝也到了帝都。不过千雨对两人一点不放在心上,并没有继续跟着二人。 萧忆正要告诉宋玉这件事情,门外响起凌风的声音,“公子,少夫人到了。”萧忆便作罢了。想来,宋府的人应该也知道他二人来了帝都吧。 两人立即做无事状,一个立在窗前摇扇赏月,一个坐在桌前把酒畅饮。 白依依看见守在门口的凌风无泪以及沈真和千雨时,脸上的笑容便更暖了些。“多日不见,无泪的伤可好了?”白依依倒是问得直接。 “谢少夫人关心,无泪的伤已无大碍。”无泪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月不见,似乎她变化很大,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那我就放心了。”白依依又转过头看向千雨,朱唇微启,“多谢千雨姑娘当日在灵隐寺里对依依的照拂。” 千雨和无泪的感觉相同,沈真也觉得纳闷。就连凌风和木桐都对今日的白依依感到陌生。 不等千雨的回答,若离便推开房门,白依依便朝房间里走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宋玉不自主的地转头一看,这一眼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这一眼仿佛苍老了沧海桑田,这一眼仿佛凝固了时间岁月,很久之后,宋玉才知道这一眼让自己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一夜白依依一袭白衣胜雪,衣袂被夜风轻轻扬起,整个人仿佛如化羽之仙。眼神如春水荡漾,微波粼粼;面若桃花却比桃花更加美艳更加动人;朱唇皓齿,让人忍不住想要尝尝里面的甘甜温暖;如丝黑发简单地用珍珠链子挽在脑后,额前垂着一颗红得快要滴血的珊瑚,更显得白依依整个人更加的娇艳欲滴,明艳绝伦。白依依身上不知用了什么熏香,竟然让人隐隐地觉得骨头缝都要酥了。 就连萧忆也看呆了。白依依纤腰摆动,脚步生花,款款走到宋玉跟前,微微行了礼,“见过相公。见过萧公子。” 宋玉这才回过神来,忙扶着将白依依在身边坐下,萧忆也将折扇收进怀里,坐了下来。 “少夫人,客气了。还多谢少夫人不嫌弃,愿屈身前来,萧某荣幸之至。”这萧忆客气起来的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白依依嫣然一笑,“萧公子哪里的话。前些时日还多些萧公子的照拂。依依本当当面向萧公子致谢的,只可惜,不过,萧公子不会嫌弃依依的致谢太晚了吧!” 萧忆笑得有些不自在。忙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宋玉这才开口,“依依,你还不赶快敬萧兄一杯。” 白依依往萧忆的酒杯里添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望着萧忆甜甜一笑。“依依敬萧公子一杯。”说完便一饮而尽。萧忆不好推迟,只好举杯,饮尽杯中酒。 “这‘琉璃’确实赶不上‘醉神仙’啊!”宋玉自己喝了一杯,然后感叹到。又想到右水小镇,居然有在帝都千金难求的“醉神仙”便觉得好奇。 不一会儿,店家便将菜上齐了。精致菜肴,甘冽美酒,皎皎月色。凉凉夜风,君子佳人,倒是相得益彰。 白依依中途出去了一趟,说是自己有些凉了,让若离回府去给自己拿件披风来。回来后三人接着谈笑风生,好不自在快活。 若离离了星月楼,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换上夜行衣,足尖点地,便如一只黑燕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若离离开不久,无泪便出现在了若离消失的地方。顺着若离身上的香味,无泪很快便跟着若离来到了位于青花巷的三号宅院。 以无泪的身手,若离没有发现被人跟踪是在情理之中的。若离宛如一只燕子半落在主院的屋顶上,整个院子里似乎并没有太多人,戒备也不甚严,对若离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若离沿着屋檐离开屋顶,将自己隐在了一处假山后面。只听得有两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那尹雪舞和尹凝已经到了帝都了。我已经派人暗中盯住了。” “二弟,你记住了,不可以冒然行事。不然被公子发现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哥,你放心吧!这件事是我和尹家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就算不幸出了意外,我也决不会连累大哥的。” “大哥不是怕你连累我,大哥是担心你啊!对了,今天冷月姑娘送来的东西你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都检查过了。鞋底上沾着的茶水里有一种特殊的成分,只不过我还不知道这成分是什么。我还得花点时间研究一下才知道。” “你记住了,有了结果第一时间通知冷月姑娘。”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想来人已经走远了。 若离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换下了夜行衣,回到宋府给白依依娶了披风,才又赶往星月楼去。 “若离,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浅儿有些埋怨。 浅儿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天真无邪和不好意思。“浅儿姐姐,你不知道,在夜里我有些找不着方向,迷路了。” 浅儿一听乐了。“那你怎么不让凌风送你回去啊?” 若离狠狠瞪了浅儿一眼,两朵红云飞上脸颊,不再说话。凌风也被浅儿的话给呛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其他人除了无泪都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若离见众人都在笑她,忙将手里的披风塞给浅儿,“你快拿去给小姐披上吧!要是小姐受凉了,就全是你的不对了。”说完一跺脚就往楼下走去。 浅儿也不再打趣若离。轻轻地敲了房门。“夫人,披风给您送来了。” “拿进来吧!”答话的是宋玉。 浅儿进了房间,宋玉接过她手里的披风便让她退出去了。自己亲自给白依依披上了披风。大红色的披风衬着雪白的衣衫,白依依整个人便如同冬日雪地里傲然怒放的一朵红梅,却不似傲雪红梅那样孤高清冷,更多了一分妩媚妖娆。 出了星月楼,萧忆和沈真千雨回了逍遥山庄,宋玉白依依则坐了马车回宋府。 ------------ 第二十五章 暗度陈仓追往事 更新时间:2014-03-08 第二十五章暗度陈仓追往事 “依依,你今晚可真美!你是故意的吗?”宋玉抚弄着白依依的香发,鼻尖轻轻一吸。 “你喜欢就好。以前是我不懂事。禁足期间我都想清楚了,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你,就不该在心里还装着其他的人。所以,从今以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至于琅哥哥,他以后只是我的大哥,是我的家人。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找到大哥的。”白依依低眉敛神,脸上的表情让宋玉有些捉摸不透。 白依依这番话,让宋玉心里的疑心更大了。白依依是个聪明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会怀疑她吗? “依依,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宋玉这话倒也不假。只是白依依故意让自己怀疑她,宋玉便将计就计得了。“只是,要是大哥还在人世,看到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大哥会很伤心的。”你难道忍心看大哥伤心吗? 白依依的眸子闪了一下。“大哥会明白的。我和他的情缘太薄,今生注定无法相依相守。既然这样,我就做他的家人,也算是换种方式守护大哥。”白依依的话倒让宋玉觉得她心里的算计更深了。 “依依,你今天也累了。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宋玉将白依依揽进自己的怀里,闻着白依依身上的香味,自己也闭上了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睡。 宋玉携着白依依回了璎珞园,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若离和浅儿回了听雨轩。 宋玉替白依依解下披风,又给白依依倒了杯热茶,殷勤至极。 白依依将茶杯放在桌上,径直走到窗前,倚着窗户看月色。月色很美,她也见过很多比今晚更美得月色,可是总觉得好像看不够似的。也不知道若离的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宋玉走到窗前,将头埋在白依依的肩窝里,拼命想吸取白依依身上的香味和温暖。心里的欲望拼命地膨胀,像要将宋玉吞没。白依依并没有拒绝宋玉的亲近,只是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宋玉将白依依转过来,看着眼前如花般脆弱需要人呵护的人,宋玉低头吻住了白依依的红唇。宋玉顿时觉得嘴里一股香甜,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宋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白依依费力地将宋玉扶到床上,又将宋玉的衣服剥去,扔得满地都是,又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唇印,将被子替宋玉盖好后便离开了璎珞园往听雨轩走去。 避开了园子外守着的人,白依依进了听雨轩,若离赶忙将大门关上。二人进了房间,若离给白依依倒了茶,关心地问道,“小姐,少爷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白依依白了若离一眼。若离赶紧噤了声。“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若离将自己今晚打探到的消告诉了白依依。“少爷对小姐起疑心了呢?” 白依依笑得开心。“就怕他不起疑心。你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的。小姐,我想谷主最近就会有所行动了。到时我们配合,一定能查出当年的事情的幕后凶手。” 白依依想到那天,她用自己的命赌了一把,自己虽然赢了,可是谷主后来还是能想明白是自己设计了他吧!早在出右水镇那天晚上,白依依就知道谷主就在附近。那只只有蝴蝶谷才有的蝴蝶便是最好的证明。想来,谷主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那天宋玉疑心若离,自己便出面救若离,想来谷主为了自己的计划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死掉的。 “我累了。休息吧!”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白依依才又不引人注意地回到了璎珞园。白依依在宋玉身边躺下,将自己的外衣也扔得满地都是。又将自己的头发弄乱,才满意地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宋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胀疼得紧。抬手柔柔自己的太阳穴,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白依依,又看了眼满地凌乱的衣服,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宋玉伸出手去抚摸熟睡的白依依的脸颊,低头在白依依的眼睛上印下一个吻。 白依依被宋玉吵醒,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又想到了宋琅。心里涌上一阵酸楚,但很快又隐了去。“玉哥哥,昨晚睡得可还好?”白依依赖在宋玉的怀里,甜甜地问道。 宋玉嘴角一扬,反问道,“你呢?” 白依依扯了宋玉的头发绞在手指尖上,懒洋洋地说:“我睡得一点都不好。昨晚折腾了一晚,可累坏了人家。” 宋玉似笑非笑地,语气里有宠溺,“都是为夫不对。以后一定更加温柔。”顿了顿,宋玉接着说:“你再睡一会儿,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白依依看着宋玉起身,穿戴洗漱完毕后,又替白依依掖了被子,便出门去了。白依依又接着睡,直到午饭时分,若离和浅儿才进来服侍白依依起床。 看着满地凌乱的衣衫,若离和浅儿都大吃一惊。若离是装的,浅儿则是发自肺腑的。两人愣了一会儿,便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将地上的衣服收了出去,又端了热水让白依依洗脸。忙活了大半天,白依依才带了若离出门去。留了浅儿在听雨轩照顾那些刚发芽的花苗。 “对了,小姐,我昨天在街上看见尹雪舞和尹凝了。他们好像进了弄花巷。”若离这才想起昨天在街上看见两人的事来。 白依依将若离昨晚打听到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便知道要出事了。“我们快去弄花巷,说不定还来得及。”白依依拉起若离就往弄花巷跑去。 两个人到弄花巷巷口的时候,刚好看见尹雪舞和尹凝从一处宅院里出来。朝白依依这边走来。身后有两人鬼鬼祟祟地跟着。 若离故意将自己的小瓶子掉了一地,忙慌手慌脚地蹲在地上捡东西。白依依一副骄纵的大家小姐的样子,正指着若离骂她没用。两人便将巷口给堵住了。 一个瓶子刚好滚到了尹雪舞的脚下,尹雪舞弯腰拾起瓶子,将它交给了若离,若离接过瓶子,千恩万谢地回到白依依身边。尹雪舞和尹凝走过白依依和若离二人时,皆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里赞叹道:帝都的千金果然生得与众不同些,虽然刁蛮了些,但气质总是不差的。 待尹雪舞和尹凝二人走出了巷口后,白依依见那跟着两人的人也出去了,在巷口左右张望,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才好。二人见状便连忙从另一出口到了朱雀街。两人在朱雀街闲逛了一番,最后才走到了位于朱雀街怜花巷里一家不起眼的酒馆。 “老板,三斤‘醉神仙’。”若离冲着正忙着拨算盘的店家说道。 店家头也不抬。“没有。” “那‘琉璃’也行。”若离又改口。 “也没有。” “那便来一壶‘清风’好了。”白依依替若离开口道,声音清甜酥脆。 店家这才将手里的活停了下来。走到白依依面前,微微施礼,“姑娘里面请。” 白依依满意地笑了笑,便同若离往后院走去。后院里一颗繁茂的石榴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又似天上的晚霞。 白依依进了石榴花背后的一个房间,若离则在外守候。 屋内并无多余的杂物,没有点香,却香气四溢,将人笼罩在里面。一紫衣公子正在书案前提笔挥毫。白依依不敢打扰,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等那紫衣公子写完字后才能上前行礼。 紫衣公子放下毛笔,仔细端详自己的作品,似乎还算满意。别过脸看见白依依站在门口,便让白依依过来看他刚写的字。 白依依行了礼,走到书桌前,看着那宣纸上的字墨迹尚未干透,潇洒俊逸,刚柔并济,将书写者的霸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依依忍不住脱口念道:“金戈铁马,英雄逐鹿;美人何在?江山何处?” “依依,交代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紫衣公子正是蝴蝶谷谷主。 “回谷主,我已经成功地让宋玉已经对我起疑心了。我会利用他对我的疑心打探当年事情的真相。” 紫衣公子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赞许。“若离那个丫头呢?上次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怕你们两个都会没命。” 提及此事,白依依便有些心虚。明明是自己利用了谷主,谷主应该想明白的,却为何只字不提,只当自己不知。 “她已经没事了。在屋外守着。”白依依答得小心谨慎。“对了,谷主,似乎有人对尹雪舞和尹凝不利,哦,就是尹长天的小女儿和义子。” 紫衣人一声冷笑,“哼,尹长天吗?这下有好戏看了。叫你查的黑衣人可有下落了?” “暂时还没有。他们最近没有动静。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我便尽力查出他们的幕后指使之人。” “当年的涣剑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是个谜。看来,如今得靠我们来解答了。也能知道你爹真正的死因。”紫衣公子衣袖一挥,整个房间里的香气更加浓郁了。若常人闻到,只怕要觉得刺鼻了。但在蝴蝶谷生活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谷主没有别的吩咐,依依便告辞了。” “你叫人暗中护着尹雪舞和尹凝二人。他们若现在就死在不相干的人的手里,就不好玩了。”紫衣公子摆摆手,“你走吧!我也累了。” 白依依出来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每次见完谷主后,白依依都会魂不守舍好一阵子。 “若离,我们走吧。” 离开酒庄的时候,若离的手里多了一壶“清风”。 两人又买了一些小玩意儿,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到宋府。 ------------ 第二十六章 逐波一出风波起 更新时间:2014-03-09 第二十六章逐波一出风波起 老管家迎上白依依。“少夫人可算回来了。少爷在璎珞园等着您用晚饭呢!” 白依依谢过老管家后,便和若离同去了璎珞园。 “正好,我刚打了一壶‘清风’,我们两个今晚就不醉不休。”白依依在宋玉旁边坐下。“夫君说,可好?” 宋玉看着若离将自己和白依依面前的酒杯倒满,顿时酒香扑鼻,如清风拂过脸颊,如清风沁人心脾,如清风荡涤尘世,算是没有辜负这名字。 “夫人说好便是好。”宋玉开心至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白依依用袖子掩口,也将酒喝得一滴不剩。 “依依,离涣剑节越来越近了。可是那句话的意思我们一直没有能理解透彻。你聪明伶俐,蕙质兰心,可否能帮我解疑答惑。” 白依依乖巧地点了头。“萧兄派人去过白府了。将依云花下的土都翻了个底朝天也一无所获,在藏剑阁内也是空手而回。” 宋玉故意停下,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想来那依云花下,并不是指白府的那从依云花。”白依依细细分析。 “哦?那是哪里的?难道是听雨轩内的。”宋玉的眼睛里多了些好奇和疑惑。 “想来都不是。而是指当初我爹请人在一块汉白玉石上雕刻的依云花。后来我爹将这汉白玉石放到了荷塘里,在夏天的时候隔着水波看去,就好像真的是水底也开出花来了。想来,这玉石应该在荷塘的淤泥中。而藏剑阁内其实是有地下暗道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机关在哪里。我爹生前酷爱收集天下名剑,其中天下名剑之首的‘逐波’便是收藏在这暗道里。我也是偶然听爹说起才知道的。”白依依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声音开始发抖。“只可惜爹一生英明,最终却枉死他人之手。至今不能瞑目。我身为女儿,却不能替爹报仇雪恨,真是不孝!”白依依已经开始抽泣。 宋玉轻轻拍白依依的背,让她缓口气。白依依平复了心情,缓缓开口:“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眼泪老是自己跑出来。”白依依又给宋玉添了一杯酒。“对了,今天出去的时候遇见尹雪舞和尹凝了。好像被什么人跟踪了。我和若离替他们挡了一下。”白依依似不经意间说出口一样。 宋玉倒是觉得好奇。到底什么人跟尹家过不去,居然想对尹长天的宝贝女儿下手。估计是嫌命太长了。 “我想着,要是他们二人在此时出了事,恐会另外生出事端,要是影响到涣剑节就不好了。”白依依看了眼宋玉,对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你说的也对。看他二人行事太过单纯,也没有什么心机。我就让凌风暗中保护他们二人就是了。”宋玉将酒喝了个精光。 宋玉酒量不差,但今晚的“清风”里加了些能让人安睡的‘迷梦’纵是海量,也是抵不过的。不一会儿宋玉便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白依依连忙给宋玉倒了杯茶,宋玉喝了茶漱了口便躺倒床上睡着了。白依依看了一会儿宋玉,便回到了听雨轩。 一夜无话。 第二日,宋玉便和白依依出门前往白府,木桐和无泪,若离和浅儿随同。同时,宋玉也给逍遥山庄发了信息,让他们也赶到白府。今天他们要一探究竟。 宋玉和白依依到得时候,萧忆已经带了沈真和千雨以及子墨在白府等候了。 这是白依依第一次见到子墨。 子墨看上去年龄尚小,应该在十八九岁左右。身形偏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样子。眉清目秀,很干净的脸上却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成。 白依依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子墨居然是刹女。人人都知道刹女是江湖上排名第三的杀手,总是以一袭黑色衣裙出现,脸上蒙着黑丝,只看得到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刹女出手极快,腰里的软剑如同一条嗜血夺命的银蛇,不知什么时候便要了人的命。而且会在杀人后留下自己的名字,等着人前来寻仇。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胆子。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刹女居然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还是这么个看上去羸弱的男人。 一行人在白依依的指引下,找到了荷塘的位置。荷花早已枯萎凋零,一派残破不堪的凄凉景象。木桐和沈真挽了衣袍,脱了鞋子,将裤脚卷起,下到荷塘里面,用脚感受那块汉白玉石的存在。 两人同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物,便一个眼神交换,弯下腰用力将玉石抬出了泥土。宋玉早有准备,叫人拉了一车水过来。几人费力将汉白玉石用清水冲洗干净,才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玉石晶莹,触手生温,上面的依云花栩栩如生,仿佛风一吹过,便能随风摇曳,花香四溢。几人盯着这玉石看了老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便将目光都聚集在了白依依的身上。 “那个人说的是‘依云花下’,并不是这块玉石,而是这块玉石之下可能藏着的东西。”白依依很无奈地开口说。 这块玉石根本没有任何玄机,当时爹就是因为自己喜欢依云花,而那时自己家的依云花才第二年开花,离月月花开还很早。就因为自己喜欢说了一句想每天都能看到依云花开花,爹才找人寻了这汉白玉石并在上面刻上了依云花,作为十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了白依依。只不过在自己出嫁宋琅那天,便被爹放到了这荷塘里。不过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白依依正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的时候,木桐已经从泥浆里掏出了一块圆乎乎的东西。 用清水洗净过后,才发现是一枚腰牌。腰牌的一面清晰地刻着两个字:宋纹。另一面则刻着“风雾门”三个字。 宋玉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腰牌,额上的青筋突起。“爹的腰牌怎么会在白府?而且还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这件事和白远到底有什么关系?这‘风雾门’又是何方神圣?”一连串的疑问在宋玉的脑袋里盘旋不断。 白依依的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当年的涣剑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自己和宋琅大婚当天会发生那样的事?白府为什么会遭灭顶之灾?自己又是被何人所救?两次救自己的人是同一个人吗?会是谷主吗? 萧忆则举目眺望远空。天边一大片乌云正在朝这边飘来,看来一场大雨是在所难免了。 宋玉将腰牌递给木桐并嘱咐要他好生保管。又和众人一起往藏剑阁走去。 一场大火,加上数年的风吹日晒,藏剑阁早已不复当年的气派。腐烂的气息铺面而来,尚未烧焦的木梁上有青苔生出,打开摇摇晃晃的门,只听见里面老鼠受了惊吓乱串的声音,厚厚的蜘蛛网挡在众人面前,让人不愿再多踏进一步。 木桐用手里的剑拂去挡路的蜘蛛网,可是里面腐烂的气息还是让人闻而却步。白依依给若离递了个眼神,若离便从腰间众多小玉瓶中拿出一个,往里面喷了喷,霎时整个房间里的发霉的腐烂气息都消失了,只余下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和果香的味道。 萧忆点头赞叹道:“‘蝴蝶谷’的‘芙芬’真是名不虚传啊!” 白依依挑眉看着萧忆,嘴角向上弯起,语气却冷了下来。“原来少主也知道‘芙芬’啊?” 萧忆被白依依这么一看,也不觉有异。“早年有幸,感受过一回。” 白依依收了语气里的肃气,“难怪。我们快进去吧!”后面的话则是对宋玉说的。 无泪看着若离进去的身影,便觉得甚是好笑。主仆二人心怀不轨,明明身怀绝技,却偏偏要想方设法地掩饰,真不是居心何在。木桐看无泪自顾自地笑了一下,便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无泪侧过脸看着笑得温和无害的木桐。“你笑什么?” 一句话让木桐从头顶冷到脚底,嗫嚅着说了一句。“没什么。” 两人才默默地跟了进去。 萧忆让沈真和千雨在外面看着,以防有人来偷袭,自己和子墨进了房间里面。 天气阴霾,光线并不甚好。还好众人中除了浅儿都是习武之人,目力不差。藏剑阁里面的藏剑早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灰烬,被他们这一踩,便在空中飞舞,令人呛鼻。 待灰尘散开了去,宋玉才开口说道。“你们都好好找找,看看机关在哪里。大家都小心点。” 宋玉和白依依沿着东面的墙一路仔细寻找,并没有什么收获。萧忆和子墨沿着西面的墙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无泪和木桐在地面仔细检查,突然两人顿了一下,手下的石板地下是空的。看了就在下面了。两人用力打开石板,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令两人忍不住转过身吐了起来。 听到两人的动静,宋玉和白依依,萧忆和子墨赶紧走到两人身边。房间里顿时有一股恶臭弥漫开来,即使有“芙芬”,也很难让人不能闻到。 若离又拿出另外一个小玉瓶,往里面洒了些不知什么东西,这恶臭才渐渐消失。 萧忆这回倒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了。若离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看来萧公子并不如传闻中那样见识过人。” 萧忆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若离,似笑非笑。看得若离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小姐,我们下去吧!”若离两眼瞪着萧忆,向白依依走去。 “慢着。”宋玉一边阻挡冒冒失失的若离,一边顺手拿了个不知什么东西往下面扔了进去。只听得那东西着地的声音,滚了不知多久,听不见声音了,宋玉才放下心来。“走吧。” 宋玉和白依依走在最前面,若离和浅儿跟在后面,萧忆和子墨紧随其后,木桐和无泪则在最后。 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木桐和子墨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火光照耀下,两人发现周围墙上每隔不远处都有火把。两人将火把点燃,这才看清整个地道里的情况。 地道约有三人宽,前方应该还有很长,似乎看不到尽头。让众人心里倒吸冷气的是地道上躺着的阴深深的累累白骨。饶是宋玉和萧忆都被这场景给惊着了,更别说浅儿了,一声惊呼,差点就昏死过去了。 若离搀着浅儿,跟在宋玉和白依依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一路行来,映入眼帘的皆是这触目惊心的画面。看来多年前在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只是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死在这里的呢?是为了“逐波”?还是为了其他东西?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众人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走在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上。因为地上的尸骨实在是太多了,让人看不过眼来。 在众人都有些绝望的时候,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大厅,中间凸起的石台上放着那天下第一名剑“逐波”。宋玉正要抬脚踏进去,却被白依依一把拉住了。 宋玉不解地看着白依依。“爹爹生前曾无意中对我提起过,放着‘逐波’的地方布下了阵法,任何觊觎它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至于这布的是什么阵法,爹爹却从未曾提起过。况且,爹爹反对我习武,所以我没有学过阵法。” 萧忆将手里的折扇一合,笑眯眯地看着若离。“若离姑娘可知这是什么阵法?” “我哪里会知道?”若离没好气地回了萧忆。他这是故意的。 “在下不才,正好知道这是什么阵法。”萧忆目光一冷,直盯着不远处的“逐波”。“不归阵。” 几人一听这名字便觉得如置冰天雪地。“不归阵”,不是要让他们此行有去无回吗? “萧兄既然识得此阵,想必也是知道如何破阵的。”宋玉则不慌不忙不惊不惧地说道。 萧忆微微点头,算是承认。 “子墨,你帮着我。此阵极为凶险复杂,我们得万分小心才行。你们都往后走一点,此阵威力无穷,难免会波及到你们。此外,此阵一破,整个地道也会塌陷,我们拿到‘逐波’后便要及时往外走,不然便真的有去无回了。” 宋玉护着白依依往后面退了几步,几人定了下来,便看这萧忆和子墨如何破阵。 “待会儿见我手里的扇子打开的时候,你便迅速将‘逐波’拿走,动作一定要快。”萧忆最后又吩咐了子墨该如何做,便用足尖点地飞身到左右两边的墙上轻轻一踏,转瞬间便到了房顶。浅儿根本看不清萧忆的身形,只看得见半空中仿佛有一朵紫色蔷薇开放,让她眼花缭乱。 萧忆刚到屋顶,两边的墙面便有暗箭飞射而出。等一阵箭雨过后,萧忆又缓缓从屋顶落下,足尖在脚下轻点,整个人便在半空中横着转了几个圈,转圈的同时,手里的折扇在地面几块砖石上用力敲打,看似毫无规则的敲打,其实是按了五行八卦里金木水火土的顺序来进行的。待萧忆的身形稳在半空中的时候,地下刚刚被他用折扇敲打过的地方,瞬时便坍塌了下去,露出藏在里面的闪着阴深深光芒的暗箭,上面的剧毒在接触到空气的一刹那便发出“滋滋”的声音,霎时便成了一片暗黑色。萧忆又往石台方向挪动了身形,手中折扇化作利器,将地面划出一道口子来。然后折扇一开,子墨便连忙上前去了“逐波”便撤了回去。这一来一回也在浅儿看来也只不过是杂眼间的事。萧忆一声大吼,“快跑!”众人这才醒悟过来,阵要破了,地道也快要坍塌了。萧忆及时回到地道里,跟在众人身后往出口跑去,身后剧烈的震动彷如天崩地裂般,一阵火光冲天,感觉到身后的滔天火海,众人的步伐更加紧急。身后的地道一节节地塌陷,火海一步步逼近。他们不敢有丝毫放松,拼劲全力往出口跑去。 守在屋外的沈真和千雨感觉到脚底下的颤动,感觉到事情有变,赶紧向屋里冲去,只觉屋内一片热浪袭来,令两人有些猝不及防。二人正准备从地下的出口出去的时候,只见白依依从那里出来了,二人赶忙将白依依拉上来,后面的宋玉也跟着出来了。等萧忆出来的时候,众人便朝屋外空地扑去,只听得身后一身巨响,整个颤颤巍巍的藏剑阁彻底的化为了一片废墟。火光冲天,仿佛又回到了那年。 白依依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看着这滔滔火海,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惊恐。 宋玉迎上萧忆,“萧兄没事吧?”刚刚在地下萧忆的一举一动都被宋玉看在眼里,那样轻快敏捷的身手和深厚的内力,怕是自己也比不上的。看来,时间一长,萧忆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况且刚才子墨的表现更加令宋玉疑心。压下心里的怀疑,宋玉关切地询问到。 “无妨,贤弟无需担心。”萧忆只是有点狼狈,倒也未伤分毫。 沈真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空中传来的话语将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愧是‘玉公子’和‘逍遥公子’,能从‘不归阵’里毫发无伤的出来。我们门主让我来转告各位一声,下月十五,他在风雾山静候各位大驾光临。” 听这声音,便知此人内力深厚,身手定当不凡。宋玉此时也无心再多问什么,反正问了对方也不会说。“多谢兄台前来告知。我等到时一定前往赴约。” ------------ 第二十七章 江南雪舞尹凝来 更新时间:2014-03-09 第二十七章江南雪舞尹凝来 宋玉和白依依等人回了宋府,萧忆也带着沈真和千雨以及子墨回了逍遥山庄。 一路上,两人皆没有说话。宋玉闭着眼睛假寐,白依依则打起车帘,看外面的风景。 马车驶入白虎街的时候,宋玉睁开了双眼。“一路上的景致可还好?” 白依依放下车帘。“景致倒是好的,就是不如我们从灵隐寺回来一路上所见。对了,刚刚还在街上看见两位故人了。” 白依依瞧见的正是尹雪舞和尹凝。他们二人在此停留数日,难道不曾发现身边暗藏的危险吗?还是早就发觉,只等着来人上钩?他二人的心机不定如此,说不准压根就没有发现身边有危险。 “哦?是谁?”宋玉好奇地看着白依依。 白依依用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淡淡地说;“尹雪舞和尹凝。” 宋玉笑得清浅。“原来是他二人。” “你觉得雪舞怎么样?”白依依心思一动。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玉反唇问道。 白依依脸上依旧带着浅笑,仿佛接下来要说的事和自己无关一般。“依依觉得,尹雪舞人长得玲珑剔透,又心思单纯,和相公真是般配得很。要是相公愿意,我便请人去随州尹府向尹长天提亲,让尹长天把女儿许给你。” 宋玉一听这话心里便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只是脸上仍然笑意盈盈。“你是要给我纳妾啊?不说我不同意,就是我同意,那尹长天会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我做小妾?夫人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白依依嘴角一扬。“不试过又怎会知道?” 宋玉顿时脸色铁青,不再多说一个字。两个人继续沉默。 回了宋府后,白依依便在若离和浅儿的伺候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宋玉一番梳洗后,则在书房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风雾门’?爹和‘风雾门’到底有什么关系?这‘风雾门’究竟又是什么来头?”宋玉正在自言自语。忽然眸光一冷,对着房顶说道。“江南公子什么时候又喜欢做梁上君子了。” 房顶上的人闻言只好现身,江南春走到宋玉面前,一如既往的潇洒不羁,一如既往的风流随性。 “不愧是‘玉公子’,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江南春走进书房,给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 “不知江南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宋玉看也不堪一眼江南春,仍然盯着手里的东西看。 江南春倒也不含糊,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在下此番不请自来,是为了和玉公子谈一桩生意。” 宋玉的好奇心果然被勾起。将手里的东西收进怀里,宋玉抬眼看着眼前的人。这样的人居然会是江湖第一神偷。要是知道真相的那些闺阁少女,怕是要流干眼泪了哭瞎双眼了。 “愿闻详情。” 江南春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原来当初一个黑衣人找上江南春,让他来宋府偷一样东西。便是若离。江南春刚开始死活不肯,说这有悖于他的职业道德。随后那黑衣人开出的报酬让江南春动了心。黑衣人答应事成之后将奉上“逐波”,以做酬劳。江南春对“逐波”也是觊觎已久,自己也曾几次到白府寻,可几次都空手而归。如今黑衣人提出这样的条件,江南春便爽快地答应了。可是没有想到两番失手,黑衣人似乎也对江南春失去了信心。便毁了和江南春此前的约定。江南春追着黑衣人讨要说法,可是每次都悻悻而回。后来又听说宋府和逍遥山庄也在找“逐波”,便赶了来。上午他也在白府附近,亲眼看见子墨手里的“逐波”,便知自己是拿不到的了。但后来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便心生一计。 “如此说来,江南公子答应和我们一起对付‘风雾门’的条件便是事成之后以‘逐波’相赠了?”宋玉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江南春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正是。” “你也知道,这‘逐波’乃白家之物,并非我宋玉的,我可做不了这个主。”宋玉似乎并没有兴趣和江南春合作。 “相信少夫人会同意的。”江南春胸有成竹。 “哦?那我要如何相信你是真心实意愿意与我们合作,而非替‘风雾门’办事?”宋玉将手里的茶杯轻放好,黑色的眸子里尽是算计。 “在下有一物,或许可以表明心迹。”江南春说话的说话已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直接扔给了宋玉。“想来玉公子不会忘记这块玉的。” 宋玉接过白玉,只一眼便认出是大哥宋琅随身携带的玉佩。 “我大哥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宋玉这回问得更加直接。 江南春也不直接回答。“想尽快找到你大哥,你只能跟我合作。”江南春将茶一饮而尽,将茶杯放回原处。留下一句“这茶不错。”便离开了。在半空中又传来一句“我到时会在风雾山等着玉公子。” 宋玉在看着消失在半空中的人影,心里的阴云更加厚重,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凌风还在暗中保护尹雪舞和尹凝二人,没有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消息。一想到今天白依依说要给自己纳妾,宋玉便觉得头疼。这白依依是觉得事情还不够乱吗? 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宋玉有些出神。自从大哥坠崖后,自己便活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这些年来,宋玉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的同时,派人四处打探大哥的消息,但终究是一无所获。想起以往和大哥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宋玉忍不住觉得鼻子发酸。 白依依直到晚饭时分才醒来。用过晚膳后,和若离浅儿在房间里绣荷包。居然不曾注意到房间外有人在偷窥自己。若白依依知道自己被人看了这么久,都未曾发现来人的话,一定会狠狠骂自己一番。 宋玉在白依依房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回自己的璎珞园了。 第二日傍晚,宋府便有贵客上门了。 原来白天的时候,白依依让若离去找了凌风。说是宋玉觉得老是让尹雪舞和尹凝住在外边也不安全,便叫凌风拿着宋府的信物去向他二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且告诉他二人身边有危险。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是将二人接到宋府住下。同时白依依还以宋家少夫人的身份给尹长天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告知。 所以傍晚的时候,尹雪舞和尹凝便出现在了宋府。宋玉外出尚未回府,白依依便以少夫人的身份接待了二人,便安排二人在牡丹阁和凝辉堂住下。 二人也不推辞,便大方地住进了进来。 等宋玉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凌风还在璎珞园等着给宋玉回话。 “你怎么在这里?尹雪舞和尹凝呢?他们出事了?”问话的是木桐。 “公子不是让把他们二人接回府,这样更容易照看吗?现下,少夫人已经安排他二人在牡丹阁和凝辉堂住下了。”木桐满脸疑惑。 宋玉心思一转便知道肯定是白依依在背后指使,不然凌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罢了。这样也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少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玉没打算追究,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白依依的一举一动。“夜深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要带无泪去一趟‘蝴蝶谷’。你们便留在府里替我好好照顾两位贵客。” 木桐和凌风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下了。 “小姐,你是真的想给少爷纳妾吗?”浅儿听说白依依将尹雪舞和尹凝接回了宋府后,便一直缠着若离问为什么。听到若离说白依依可能是要给宋玉纳妾的时候吓得不轻。她真不知道小姐心里是怎么想的。哪有人会给自己的相公纳妾的?这小姐不是生病烧糊涂了吧? 白依依看着满脸好奇和疑惑的浅儿,笑着回答:“是啊!你也觉得那尹小姐长得漂亮吧!跟少爷很是般配呢!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天生一对!我就当成人之美了。” 浅儿这回是彻底晕了。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相公和别的女人的?除非,除非小姐根本不爱少爷。浅儿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闭了嘴,自己去忙自己的了。这若离大半夜的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浅儿一个人嘀咕着,该不会是去找凌风了吧!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又想到那日在前往灵隐寺的山路上宋玉的样子,浅儿便觉得心神荡漾。是啊,像少爷那样的人,任谁见了都会心动的。 浅儿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自己这是这么了? 第二日一大早,宋玉便和无泪出发去了蝴蝶谷。临走前让冷月告诉白依依,自己有事外出了,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就由白依依出面好好招待尹雪舞和尹凝二人。等自己回来了,再设宴款待他二人。 白依依趁宋玉不在的这段时间,频频让若离出去去探查有关青花巷三号宅院的事,务必要查清楚对方的底细。 早上,白依依通常会去宋老夫人那里坐坐,陪她说会儿话。然后去牡丹阁和尹雪舞一起打发时间。午睡后,便在听雨轩里看会书,等到用过晚膳过会,又会去找尹雪舞说一会儿话。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尹雪舞想起初次见到白依依的场景,那时的白依依颐指气使,丝毫没有现在的温婉贤淑,好奇之下便开口询问。白依依便将那日的事告诉了尹雪舞。尹雪舞听说了之后,对白依依的感激之情更甚。成日里两人以姐妹相称,好得倒像是一对亲姐妹似地。还让浅儿不高兴了好一阵子。 白依依也询问了尹雪舞为何会在帝都逗留这许久。对方说是要在这里等她大哥尹雪飞。尹雪飞去给其他武林同道送涣剑节的请帖去了,相约好三人在帝都会和的。尹雪飞后来来信说自己有事要耽搁几天,两人便在帝都逗留了这些日子。这些日子两人一直住在帝都自家的别院里,却也从没发现有人跟踪。想来是他二人涉足江湖未久的缘故。 ------------ 第二十八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更新时间:2014-03-10 第二十八章山有木兮木有枝 十天的时间转眼间便流逝了。宋玉传来话说自己明天中午会回府。想来宋玉想做的事已经完成了。而在这期间若离也成功打探到清花巷三号宅院里的人是唐家两兄弟唐山唐水。两人皆是宋玉的暗桩,平时在帝都里一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样子,经常出入赌坊妓院,别人一提起,便直摇头。暗地里则替宋玉收集各地的消息,并且这唐水对各种香料颇有研究。看来那天冷月就是去找他让他看看那天的茶水里是否有不妥之处。 白依依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是很镇定。那天的茶水里是加了东西,不过估计唐水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往茶水里加了什么东西。 萧忆这阵子在逍遥山庄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他这阵子想得很多,关于最近的事以及自己今后的何去何从。萧忆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虽然是表面上地少主,但自己也不过是宋玉的一枚棋子。萧忆心里的不甘最近在慢慢膨胀,毕竟谁也不愿意居人篱下,何况萧忆这样一个本就野心勃勃的人。一方面萧忆严格遵照宋玉的吩咐将事情办得妥当,另一方面,萧忆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亲信势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才有何宋玉全力一搏的资本。 此刻子墨正在向萧忆回报尹府的动向。 “这一月余来,尹府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尹长天在家闭关练功,长子和小女儿以及义子都在外面替他广发今年涣剑节的请柬。家中的事务都交由尹家的总管尹七打理。尹七也就是尹凝的生父。” 萧忆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子墨的叙述。“这尹七看来颇得尹长天的信任。” “据下面的人探得消息是这样的。不过,属下会再让他们顶着的。”子墨顿了一下。“眼下尹雪舞和尹凝都被白依依接进了宋府,少主对这件事怎么看?” 萧忆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微笑。“我们便等着喝宋玉的喜酒便是了。” 子墨闻言也是淡淡一笑。 上次千雨前往随州探得的消息是说,尹长天有意在今年的涣剑节上,为自己的掌上明珠挑选出众者为夫。看来这尹长天是把涣剑节当成比武招亲的擂台了。既然宋玉早就知道这个消息,那么早点和尹雪舞接触一下,培养感情,为后来之事做准备也未尝不可。 “对了,宋玉今晚便从蝴蝶谷回来了,今日要在宋府设宴款待尹雪舞和尹凝。我们今晚也去凑凑热闹。你便和我同去吧!”萧忆的声音变得空远起来。 傍晚时分,整个宋府上下好不热闹。 宋玉在府里的梧桐苑里设了宴席款待了尹雪舞和尹凝,萧忆也赶来作陪。 这是尹雪舞第一次见到宋玉和萧忆。宋玉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仪表不凡,面容如玉,眼若深潭,身上的俊冷之气让尹雪舞觉得对方像是画中人一般遥不可以;而一身青衫的萧忆则长身玉立,朱面丹唇,面目和蔼,目光柔和,唇边挂着的浅浅笑意让尹雪舞的心一下子便变得柔软,脸上一下子便一阵绯红。还好有烛光相映,除了自己,旁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宋玉和萧忆则是第二次见到尹雪舞。初次只是隔着墙听闻的对方清脆清甜的声音。今夜再次见面时,两人也忍不住为尹雪舞的风姿美貌所折服。只是这二人各怀心思,脸上的笑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尹雪舞明眸皓齿,身形婀娜,脸上隐隐带着的笑意让她远远看起来更是娇羞妩媚。浅紫襦裙带着长长的衣带在风里翻飞,步履细碎,如脚踏莲花。缎带般的长发在风中肆意,更是让在场中人看得目瞪口呆。 尹凝不是不知道尹雪舞的美貌的,只是今晚这样子美艳动人的尹雪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在今年的涣剑节上力压群雄,好让义父将雪舞许配给自己。 几人客气一番,落座以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尹雪舞坐下后,看向宴席中人,并没有瞧见白依依,便觉得有些好奇。便起身说道:“得宋公子不嫌弃留我和尹哥哥在此住下,雪舞真是感激不尽。这杯酒雪舞敬宋公子,还望宋公子不要推迟。”说完便抬袖将酒一饮而尽,宋玉也却之不恭,饮下满满一杯。尹雪舞接着说道。“平日里多亏了白姐姐的照顾,雪舞和哥哥才躲过一劫。本想今日宴席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感谢白姐姐的照顾之情,可是怎么未瞧见白姐姐呢?”两人关系亲密,早已姐妹相称。 萧忆心里一想,这尹长天教出来的女儿果真不差。天生美貌不说,这该有的礼节倒是一分不差的。 冷月又给宋玉添了一杯酒。“依依今天下午贪凉,多吃了几块西瓜,现下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宋玉想到白依依的小把戏便觉得好笑。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人?她对自己果真看不上眼,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吗?就连演戏都不能全情投入,倒让自己一人来应付。也罢,既然你有意成全,我便不能不如你的意。 萧忆闻言也是一笑。原来这宋家的少夫人也有这样的心思,真是令人意外。这个白依依身上的谜是越来越多了。看来,事情会更加有趣的。 只有尹雪舞和尹凝二人将宋玉的话当了真。“那少夫人她现在可好些了?不打紧吧?”尹雪舞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绝对是发自肺腑,毫无一丝杂质。这到让宋玉有些替白依依感到不好意思了。 “没事。休息几日便好。”宋玉赶忙敷衍了过去。 “对了,还没向你介绍,这位是。。。”宋玉的话却被尹凝接了过去。 “想必这位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逍遥公子’了,如今逍遥山庄的少主。在下对萧公子可是仰慕得紧啊!当年您在涣剑节上的表现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也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尹凝难以自控的激动之情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却让萧忆哑然失笑,宋玉抿唇微笑,尹雪舞则是双颊更加红艳了。 “尹少侠客气了!”萧忆有些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尹少侠少年英雄,也是一表人才,想必也有很多姑娘喜欢吧!”萧忆又不痛不痒地加了一句。 尹凝被萧忆说得不好意思,傻笑一番,算是糊弄过去了。 宴席结束后,宋玉去了听雨轩看白依依。萧忆则在客房歇下了,等明天再回逍遥山庄。尹雪舞和尹凝也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 第二十九章 清冷月色无眠夜 更新时间:2014-03-10 第二十九章清冷月色无眠夜 白依依正坐在桌前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宋玉一脚踏进房门,若离和浅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了一跳。 “少爷。”两人慌张地请安。 宋玉挥挥衣袖,示意二人退下。径自在白依依面前坐了下来。“你在想些什么?可否说来与我一听?”语气柔软温和,全不似先前的冰冷。 白依依回过神来。“结束了?尹雪舞可还能入相公的眼?”白依依的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一点酸意。 宋玉凝神一想。“嗯。甚是满意。那尹雪舞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白依依故作娇嗔地说道。“那便恭喜相公又得佳人了!” “依依是在生气吗?明明是你将尹雪舞推到我的面前的,可如今看来,似乎依依不喜欢我对尹雪舞动心。”宋玉明知道白依依是在演戏,还是不依不饶,不打算就此放过白依依。 “依依不敢。”白依依的语气越发地醋意大了。 宋玉挑眉看着白依依的脸,脸上的表情永远是宋玉不能猜透的。“可是,虽然本公子看上了雪舞姑娘,可是她好像并未曾将本公子看在眼里。真是可惜了!” “哦?”白依依这回倒是真的好奇了。难道这尹雪舞已经有了心上人?难道是尹凝?自己这几日倒未曾留意他二人的关系,不过从表面看来,他二人的感情深厚非同一般。若果真如此,只当自己打错了算盘便是。“不知那雪舞姑娘为何眼里瞧不见相公?” 宋玉将白依依的长发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因为,雪舞姑娘看上萧兄了。”席上尹雪舞看向萧忆的眼神里分明藏着爱意,宋玉可没有漏过。 白依依心里一惊,居然是萧忆。也难怪,萧忆这样的人是比宋玉更容易亲近些。不过白依依可不相信萧忆,此人虽然以宋玉的大哥自称,武功又在宋玉之上,怎么可能事事听从宋玉吩咐?此人必定心机深沉,藏而不露,真是可怕得很。 “萧公子一表人才,又谦和儒雅,易于亲近,雪舞姑娘看上他也在情理之中的。只是不知这萧公子意下如何?” “这个嘛,我也不知。且看他二人的造化如何。反正我是无福消受了。”宋玉笑得毫无心机,倒让白依依觉得全身发麻。 “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白依依开始下逐客令了。 “尽然如此,便休息罢!”说完宋玉便开始解去自己的腰带。 “你这是要做什么?”白依依连忙别过了头。 宋玉有些不解地看着白依依羞红的双颊,“夫人不是说累了,要休息吗?我也累了,也要休息了。难道夫人想让客人知道,我们两个并不向外面传的那样和睦?夫人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白依依一咬牙,走到床前,将鞋一拖,和衣躺在里面,将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宋玉觉得好笑。“难道夫人这时候还害羞不成?难道忘记了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同塌而眠了吗?更何况,那夜你我那样缠绵,难道夫人也忘了?” 白依依一声不吭地看着正脱去外衣的宋玉,眼里满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宋玉只穿了里衣,熄了烛火,便在白依依旁边躺了下来。“难道夫人想让为夫冻一夜吗?”白依依将整个被子都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会子宋玉倒真的觉得有些凉意。 白依依只好将被子递给宋玉一点,自己尽量将身子往里边靠。谁知宋玉一使劲,便将被子和白依依整个人都揽了过来。白依依挣扎不得,只好将头贴在了宋玉的胸膛。温热的体温,躁动的心跳,这一切都让白依依浑身不自在。那日她给宋玉下了药,如今再下药也来不及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到这一步? 宋玉闻到白依依身上的香气,整个人便精神振奋起来。感受着怀里的人的小心翼翼,一动不动,宋玉便觉得有些丧气。自己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在白依依的背上摩挲,感受着这抚摸带给白依依的颤动。 宋玉翻身将白依依覆在自己身下,双手找到白依依的衣带,一拉一扯,白依依的外衣便被宋玉解了去。白依依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宋玉,求他住手,求他不要。宋玉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压抑在心里的疯狂的想法早已让他失去了理智。很快白依依的身上便只剩了薄薄的一层里衣。 宋玉看着白依依紧闭着的双唇,心里的哀伤更加重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如果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得到你,便是算我对不起你了。”宋玉俯下身,在白依依的耳畔低语。“我知道上次我们俩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今晚你也不会如此抗拒我了。不过,就算你今后恨我一辈子,我今天也要定你了。”说完密密麻麻的吻便落在了白依依的额上,眉毛上,眼睛上,鼻子上,最后落在唇上。 白依依双唇紧闭,不让宋玉倾入。可是宋玉灵巧的舌头还是将白依依的牙齿打开一个缝隙,然后在里面疯狂地攻城略地,似乎要索尽里面全部的温暖甘甜。一滴眼泪从白依依的眼角滑落。 宋玉的吻一路向下,白依依的脖颈和锁骨处也留下了湿湿的痕迹。宋玉将白依依最后的一层防卫去掉,也将自己的里衣脱下,两个人便是真的肌肤相亲了。白依依的身体因恐惧和害怕和绝望剧烈的颤抖着。这对宋玉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宋玉低头吻住白依依哭泣的眼,止住她的眼泪,然后双手揽住白依依,让她整个人进入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缓慢地进入了白依依最隐秘的地方。两个人的身体同时一颤,白依依的唇都被咬破了,一丝鲜血缓缓渗出,白依依却丝毫不觉得痛,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那样的声音对白依依来说是对自己的背叛,是对宋琅的背叛,是对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子的背叛。 宋玉将白依依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像哄孩子那般将哄着白依依入眠。那夜宋玉一夜无眠,那夜白依依在梦里哭着喊了整整一夜宋琅的名字。那一声声带泪的哭喊,仿佛一根根尖针深深得刺进宋玉的心脏,那种心伤的绝望将宋玉淹没。自己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难道自己真的就比不上大哥吗?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难道这样也无法让依依爱上自己吗?明明是自己早大哥遇见依依的,却为什么阴差阳错让大哥和依依相遇相知相恋,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黯然神伤? 想到那如花般美丽的灿烂往事,宋玉的眼神里除了温暖,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绝望和痛楚。 那年春天,宋玉十四岁。正是年华正好的少年郎。在和师父前去随玉峰的路上,宋玉认识了改变了他今后人生命运的两个人。一个是木桐,另一个便是白依依。在将木桐带在身边后,三人在随玉峰的山脚下遇见了白远和白依依。那年,白依依年仅十岁。 师父和白远都是来随玉峰向峰主随清尘拜寿的。那时的白远虽然才三十几岁已经侠名远播,是深得人敬佩的英雄豪杰。此番前来随玉峰,白远也带上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让她长长见识。宋玉低头站在师父的身旁,白依依则羞怯地躲在白远的身后。师父和白远两人相谈甚欢,并未留意到身边的人。宋玉瞧见白依依小巧可爱的样子,心里便生出一个想法,此生非他不娶。但白依依似乎并不记得这件事情。以至于在很多年以后当宋玉对白依依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白依依依然没有丝毫的记忆。后来在随玉峰上宋玉和白依依也再未曾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白依依有心躲着宋玉。 宋玉知道白远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想来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匹夫草莽的。所以,从随玉峰回来后,宋玉便收了性子,跟在师父身边专心习武,立志要成为一个如白远般英雄的人物,要风风光光地将白依依娶进家门。如今,他是将白依依取了回来,但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一切,对宋玉来说是今生都无法释怀的一场情殇。 可是五年后,宋琅却将白依依带回了宋府,告诉他这是他的嫂子。宋玉在知道消息的那晚,在倚红阁大醉了一场,醒来后整个人便变了个性子,眠花宿柳是常事。这让宋琅一度很自责。认为自己身为大哥却没有能将弟弟照顾好。虽然也曾劝过宋玉不要再沉溺下去,可宋玉怎么听得进去,干脆离了家,在外天地任遨游。一年后,宋琅和白依依的婚事对宋玉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却不曾想,那日却成了宋琅生命的转折点。后来宋玉看着哭得晕死过去的白依依,心里何尝不难过。 萧忆当晚也是一夜无眠。窗外的月色清冷,也不知是月色清冷,还是自己的心清冷。萧忆回想起今天晚上尹雪舞的一颦一笑,竟然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笑了起来。萧忆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一向自负,而且以他今日的江湖地位,寻常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碧儿对他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但不是能让他心动,能让他感受到爱情的酸甜苦辣的那个人。碧儿对他来说,是知音,是知己,但不是他此生想要用生命来守护的那个人。今天再次见到尹雪舞,萧忆一眼便确定她就是自己寻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的人。 但是想到白依依的此番打算,心里便生了一层寒意。但转念又一想,也不知道这宋玉心里是如何打算的。要是宋玉自己不愿意,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是不会同意的。但看今晚的情形,宋玉对尹雪舞似乎并无反感,反而看她的眼神带着欣赏。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尹雪舞自己是怎么想的。若她已经芳心暗许了呢?那个尹凝似乎也很喜欢她?若到头来只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的话,萧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般难堪的。就算自己心里的爱意浓浓,但只要对方没有表明心意,自己是绝对不会迈出这第一步的。因为萧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输不起。 这一夜,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除了宋玉和萧忆,还有尹雪舞。那个青色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萦绕,不肯散去。那温文尔雅的言行,那暖若春风的浅笑,那潇洒从容的仪态,无一不在尹雪舞的脑海中一一闪现。那样的人,喜欢他的姑娘应该很多,多得数不过来吧!自己这样的蒲柳之质,怕是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他看自己的眼神平静无波,和看任何一个人的眼神都一样,并无任何不同。他对自己的笑轻轻浅浅,和对任何一个人的笑都一样,并无任何不同。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这一夜,天上的月亮格外清冷。照着地上无法入眠的人,也清冷他们的眼神。 ------------ 第三十章 多情往事不可追 更新时间:2014-03-11 第三十章多情往事不可追 第二日一早,萧忆便和子墨回了逍遥山庄。宋玉和白依依很晚才起床。就连一向早起的尹雪舞也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路上,萧忆问子墨觉得尹雪舞人怎么样?子墨回答得很直接也很干脆。“天真。”换句话说,尹雪舞是个很容易被掌控的人,只要稍微动点手脚,对她稍微好一点,就如白依依那样,她便会全心全意地相信对方。 萧忆不再说话。沉默着策马狂奔,子墨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赶紧追上,身后扬起一地黄沙。 用过晚膳过后,白依依找了借口将浅儿支了出去,只留下若离在房间里。若离对白依依的反常举动,心里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若离,”白依依的语气里满是疲累,“我很想快点找到琅哥哥的下落,查出当年之事,了却自己的心愿。然后便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安静生活,直到死亡将我带走。我现在这样活着,真的很累。每天都在演戏。温柔的我,冷漠的我,绝情的我,狠毒的我,工于心计的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若离,你告诉我,我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若离看着白依依脸上奇怪的表情,又听白依依这番话语,心里知道她在害怕担心些什么。“小姐,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若离永远都和小姐再一起。” “我知道。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会求谷主放你出谷。若你喜欢,便和凌风在一起好好生活。我看得出来,你并不讨厌他。” “小姐,你怎么这样说?这些年,我和小姐相依为命,早就习惯了。我才不要离开小姐。” 白依依不再说话。因为清楚地感觉到房间外有人。 宋玉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房间。若离识趣得退出了房间。 “我今天来,是跟你说一声,明天尹雪飞就会来接尹雪舞和尹凝回随州了。等他们走后,我便和萧兄一起启程前往风雾山。不知夫人可要和我们一起前往?” 白依依点头算是答应。 “那你好生歇着便是。”宋玉看了看冷如冰块的白依依,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原来,终究是自己痴心错付。也罢,那就做回那个风流成性的宋玉好了,免得徒增烦恼。还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宋玉只好出了听雨轩,回到了璎珞园。 翌日一早,尹雪飞便到了宋府。白依依称病不愿见人。宋玉也不愿多加苛责。 宋玉和尹雪飞两人在花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其中绝大多数是相互客气的。直到宋玉说起似乎尹长天有意在今年的涣剑节上为尹雪舞招婿时,两人的神色才变得凝重起来。 “不瞒玉公子,家父确有这样的打算。但其实家父这样做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尹雪飞的脸上面露难色。 宋玉就知道尹长天这老狐狸狡兔三窟,这件事的背后肯定另有隐情。“既然尹公子不方便说,在下也不便勉强。”宋玉说得自然。“令妹有倾城之容貌,又有显赫的家世,以及尹公子这样青年才俊的大哥,想来定会觅得如意郎君的。” “玉公子难道。。。”尹雪飞听出宋玉语气中对尹雪舞的看重之意。 宋玉坦然一笑。“尹公子多虑了。在下岂敢委屈了雪舞姑娘。只是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也是凡夫俗子一个,自然也不例外。但宋玉有自知之明,既已娶妻,必不会再参与进来。” 尹雪飞闻言面上居然有些尴尬。“玉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这话对宋玉来说却是刺耳得很。若他宋玉是正人君子,便不会强要了白依依。 “尹公子客气了。对了,我有一义兄,想必尹公子也听说过其人的。此人相貌气度家世均和雪舞姑娘甚是匹配。况且昨日宴席之上,我见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你可以试探下令妹的意思。我也可以帮忙打听一下。若二人郎情妾意,你我也算是成就了一桩姻缘,也算是一段佳话。”宋玉想起尹雪舞看萧忆的眼神,便打算将尹雪舞推给萧忆。若是他们真的郎有情妾有意,他便会设法玉成这件好事。到时再想办法让逍遥山庄重回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样一来,萧忆对自己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尹雪飞听宋玉这样一说,脸上又有了好奇之色。“不知玉公子的这位义兄是哪位?” 宋玉扬声,“正是逍遥山庄的少主萧忆。” 尹雪飞的脸上露出惊叹之色。“原来竟然是‘逍遥公子’。如果他二人真的能在一起,想必爹也会很开心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尹雪飞便起身要告辞了。宋玉也不留客。尹雪舞和尹凝早已经收拾妥当,在大堂等着宋玉和尹雪飞。 两人一见到尹雪飞,都有些紧张,想来是平日在家里尹雪飞对他们太过严苛的缘故。 “大哥,你来了。”尹雪舞的声音细弱蚊蝇。 “见过公子。”尹凝倒不敢忘了礼数。 尹雪飞点了头,然后携了二人转身向宋玉拜别。“令妹打扰贵府多时,给贵府添麻烦了。” 宋玉也客气一番,送三人出了大门,上了马车,才折身回到璎珞园。吩咐冷月替自己收拾包袱,明天他要出趟远门。又让冷月去给浅儿说一声,也让浅儿替白依依收拾好东西。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浅儿送走冷月后,赶紧回了屋收拾东西。白依依也不说话。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晚夜宴过后,小姐就一直这样不出声,也不理少爷。若离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浅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胡思乱想。不知道这趟出门又会遇上些什么人,碰上些什么事。但愿自己还能有命活着回来。不过浅儿又想到能和少爷同行,心里又有了甜蜜。 ------------ 第三十一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更新时间:2014-03-11 第三十一章美人如玉剑如虹 第二天城门刚打开,一行人便踏着朝阳除了城,往城东边走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 宋玉骑马在最前面,萧忆跟在身后。凌风和无泪则在马车一左一右,千雨在最后。子墨留在逍遥山庄打点事务,并没有同行。白依依,若离和浅儿三人坐在马车里,木桐驾车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白依依眯了眼睛假寐,浅儿也在打盹,只有若离时不时探出脑袋看看外面的风景,不时地伸手在空中飞舞,像是要将阳光抓在手里似的。 这样子落在凌风的眼里倒是可爱之极。凌风不由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在路边的茶棚里休息了片刻。用过随身携带的干粮,宋玉便和萧忆起身往一旁的枫树林走去了。余下几人在茶棚里躲避毒烈的日头。 “昨天尹雪飞来将雪舞姑娘接回随州去了。”宋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这件事。 萧忆闻言淡淡亦一笑。“这样也好。听闻少夫人有意替贤弟纳妾?不知是否是相中了雪舞姑娘?” 宋玉懒懒地应了一声,“恩。”故意顿了一会儿试探萧忆的反应。“她倒是有这个想法。我也觉得雪舞姑娘不错。”萧忆紧绷的脸上有勉强的笑容露出来。 “那愚兄便等着喝贤弟的喜酒了。”萧忆这话说得甚是违心。 宋玉心里暗哼一身,脸上换了一副伤心失望的表情。“只可惜,雪舞姑娘心有所属。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萧忆的眼神里有了一点轻松,既然不是宋玉,那就代表他还是有机会的。 “哦?不知雪舞姑娘中意的人是谁?竟然连堂堂玉公子都比不上?”萧忆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这我便不得而知了。怎么,萧兄也中意尹家小姐?”宋玉反问一句。 萧忆没有直接回答。眼神看向不远处的茶棚。“萧某也只是好奇罢了。” 宋玉见萧忆这个样子,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对了,此去风雾山危险重重,我们一路上得更加谨慎小心才行。” 萧忆点了点头。“这‘风雾门’神秘莫测,根本无从得知他们是何时冒出来的,怎么一下子就在武林中立稳了脚跟?” 宋玉也在想这个“风雾门”却是很棘手。派出去查探的人多半都折损了,连无泪这等高手都无法探知一星半点的消息。便可以知道对方有多难对付了。难道那群衣袖上绣有依云花的黑衣人便是“风雾门”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风雾门’的门主的武功应该更加深不可测。“既然他们邀请我们前去,我们这些做客人的就做好做客人的本分就是了。” 两人边走边说走回了茶棚。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马也喂饱了草料,喝足了水。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白依依便让停车。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坐马车又颠簸的厉害,让停下来休息一下。宋玉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也下了马来到马车上询问白依依是哪里不舒服。 白依依似嗔似怒地对宋玉说,自己觉得头疼得厉害。加之马车又颠簸,便更觉得难受了。 宋玉让若离和浅儿扶了白依依下了马车,在外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这一路行来皆是平坦的大路,这样白依依便觉得身子骨受不了,那接下来的山路岂不是更要了她的命了。 千雨就看不惯白依依一副娇气的样子,脸上的神色就没有好看过。也难得宋玉有这般好的性子,由着白依依任性胡来。宋玉哪里不知白依依是在给自己使小性子,但因着自己不对在先,只要白依依不闹得太过分,他便一一忍了。无泪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知道这个少夫人心思不简单,功夫更是不弱。单看若离那天夜里的功夫便知一二了。只是这白依依装得挺像,迷惑了众人的眼睛。 大概休息了一刻钟,几人才又上了路。这一路行来,走走停停,知道天黑了,几人才来到宋府在乌兰的另一处别院。管家收到消息,早早地便将整个庭院打扫了一番,自日落十分便在园门口等候,直到夜色降临才看见宋玉骑着马前来,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和随从。 宋玉等人下了马,自有下人前来将他们的马签到马厩去。白依依也下了马车,盯着这“玉园”看了好一会儿,才在若离和浅儿的搀扶下移步进了园子。 这玉园倒是中规中矩,没有弄玉坊那样清新别致,看来宋玉是不常来这里的。一番安排过后,几人各自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这赶了一天的路,是该好好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 白依依不情不愿地跟着宋玉进了园子最深处的一间房。看来这里便是宋玉的卧房了。 刚进去,白依依便感觉到房间里面蒸腾的热气。原来早有下人将热水准备好了。“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书房就是。待会儿再过来看你。”宋玉丢下一句话便留下白依依三人在房间里面。 浅儿将房间关好,对白依依说,“少夫人快请沐浴更衣吧!” 白依依点了点头,却对若离和浅儿说道。“你们两个都下去吧,也去洗个澡。我自己来就行了。” 若离和浅儿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将门关好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依依见木桶里的水温刚好合适,新鲜的玫瑰花瓣在水汽蒸腾的作用下散发出迷离的芬芳。白依依解了衣带,将自己整个泡在了水里。白依依正在闭目养神,享受这旅途中难得的一份奢侈,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赶忙大喝一声:“谁?” “是我。”宋玉低沉魅惑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怎么,夫人还未洗完澡吗?” 白依依一边用丝帕将自己身上的水擦去,一边拾起下人早已经准备好的换洗衣服,匆匆地将衣服穿好了,头发还在滴水,白依依也顾不得这些了。这边宋玉不等白依依回答,已经自己推开门进来了。刚好看见白依依慌乱穿衣的样子,脸上被水蒸出来的红晕尚未上去,煞是好看。宋玉忍不住脱口而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白依依将外套穿好了以后,才缓缓开口:“怎么,还没有看够吗?” 抬眼看到宋玉带笑的眉眼,白依依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宋玉也已经梳洗过了。换了身绛紫色的长衫,衬得宋玉更加风采出众。 宋玉到白依依身边坐下,“夫人此话差矣。夫人貌若天仙,我是怎么也看不够的。”说完手朝白依依的纤腰一览,白依依整个人便顺势落在在宋玉的怀里。 “夫人生的这般容颜俏丽,能得你为妻真是我一生的幸事啊!”宋玉伸手抚摸白依依光洁的脸颊,肤若凝脂想必就是如此吧。 白依依别过脸不看宋玉。“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宋玉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的光芒,忽地大声笑出来。“我要你的人便是了,要你的心何用?我宋玉本就是个没有心肝的人。” 宋玉的一席话倒是让白依依不知如何应对了。原来宋玉真的对自己毫不在乎。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否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原来,在灵隐寺上的一切都是宋玉在演戏。真是好笑。两个人明明都在演戏,自己又何况去责怪对方呢? 白依依的沉默让宋玉陷入更深的绝望。既然如此,那我便一直当坏人好了。宋玉这样想着的时候,俯下身狠狠地吻住白依依的唇。这是一个充满暴力和血腥,带着报复意味的吻。白依依没有挣扎,平静地接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第二日宋玉并没有忙着起程。离约定的时间尚有些时日,倒也不急着赶路。第二日宋玉整整一天都在书房处理事务,前来回报消息的人络绎不绝,想来宋玉在乌兰的暗桩也不少吧。萧忆借口说自己第一次来乌兰,想好好逛逛,便带了沈真和千雨出门。直到用晚饭才回来。白依依则说身子不爽利,便和浅儿在园子里呆了一整天。凌风来找若离,说是想带若离出去走走,白依依同意了。木桐则陪在宋玉身边,不曾离开半步。 用过晚饭过后,白依依早早就躺下了。宋玉还在书房里忙碌。她的心里很累,很累。她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归于平淡安稳的生活。可是,生活往往不会尽如人意。比如今晚,一群不速之客便闯进了玉园。 白依依正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见外面的动静。白依依赶紧将外衣披上,打开房门,出了屋。若离和浅儿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赶到白依依身边。 听声音似乎是从书房那边传来的。难道有人要袭击宋玉?白依依赶紧朝书房走去。她可不是关心宋玉,而是担心要是宋玉真的出了事,谷主的计划便不能完成了。这可是件大事。 白依依赶到的时候,萧忆和沈真千雨也到了。只见四名白衣女子将宋玉和木桐以及凌风围在了中央。看来是遇上高手了。萧忆和千雨分别飞身向宋玉面前的两名白衣女子而去。眼看萧忆手中的折扇就要顶住白衣女子的喉咙了,只见她手中的白绫轻轻一挽,便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萧忆的折扇缠住,擦着自己的脸颊而过。白依依一声惊呼,好强的内力。萧忆连忙变换身形,从后面袭击白衣女子。出手狠毒,招招直击命门。两人在空中缠斗,难分难舍。青衫摇曳,白绫飞舞,两人皆是用尽全力,看上去是在以性命相搏。而白依依知道,萧忆只是在应付而已,以萧忆的本事,三招之内,那名女子就应该呜呼哀哉了。否则,怎么可能还和萧忆周旋这么久?此人,心机之深,难以测量。 这边千雨将动身前随手一抓的树叶变成了夺魂取命的暗器。一片片树叶以锐不可当之势直逼另一名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手中的白绫在空中自由翻飞,将树叶打落。千雨趁机靠近白衣女子,试图近身逼近白衣女子。谁知白衣女子手中的白绫似乎长了眼睛,往后轻轻一绕,便缠住了千雨的腰,千雨试图用内力挣断白绫的束缚,谁知竟然无济于事。眼看白衣女子的手就要扣上千雨的喉咙,无泪将手里的长剑一抖,剑气顺着剑锋直逼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不妨无泪会出手,忙撤回手抵挡无泪递过来的长剑。手中的白绫府上无泪的长剑,无泪借着对方白绫上的内力,自己用内力将白绫挣断,对方受到震击,束着千雨的白绫便失去了依靠,软了下来,千雨连忙闪身到一旁。只见白衣女子后退两步,胸口受到剧烈的震击,突出一口鲜血来。而无泪依然神色自若。自此,千雨对无泪的崇拜更是无以复加了。 宋玉并未出手。凌风和木桐艰难地缠斗着白衣女子。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却未曾退去半步。沈真用眼神询问千雨情况如何。千雨给了沈真一个放心的眼神。 无泪手中的长剑很快便将那白衣女子手中的白绫绞碎,片片白绫在夜空中飞舞,犹如冬日里晶莹的雪花。眼看那白衣女子不敌无泪,就要败下阵来,丢掉性命,她的眼角瞟到了站在一旁看似柔弱的白依依以及若离和浅儿。 白衣女子费力躲过无泪密集的剑雨,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不计其数,渗出的血已经将白衣染红。白衣女子全然不顾这些,冲破无泪的阻碍,来到了白依依身边。手扣上了白依依的喉咙。大叫一声“住手!”,缠斗中的人这才停了下来。其余三名白衣女子来到了这边,将若离和浅儿也控制了。 白依依看得清清楚楚,刚刚宋玉明明知道对方的意图,他也有机会出手,可是偏偏他没有。就任由自己这样落在敌人的手中。若离刚刚想出手,被白依依用眼神制止了。这个时候,若离可不能暴露出自己会武功。 白依依的嘴角扯出一抹绝望的笑来。“这位姐姐,你找错对象了。你以为拿我的命要挟,玉公子便会妥协了吗?” 白衣女子低喝一声,“住嘴。”估计是太过用力的原因,牵动身上的伤口,白衣女子的眉紧蹙了起来。“你们听着。我们奉命前来带走‘逐波’。想来玉公子看在自己夫人的面上不会不给的。” 宋玉冰冷的声音在冷寂的夜空中响起。“哦?那若在下不给呢?” 白衣女子吐了一口鲜血,脸上的表情狠绝,“那她们三人今日便要芳魂永逝了。”白衣女子手上的力度加大,白依依因窒息而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宋玉一副不以为意任对方予取予求的样子。“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宋玉没有这样的福气。姑娘动手吧!” 宋玉的话落在空气里,撞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房。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想不到宋玉竟然这般绝情狠心,为了逐波居然弃自己的结发妻子的性命于不顾。 萧忆忍不住开口。“贤弟?这。。。” 宋玉潇洒一笑。“女人嘛,多得是。死了一个白依依,还有红依依,黄依依,蓝依依。我不在乎。” 这话让千雨的心里像针扎一般难过。宋玉居然这样无情吗?那自己现在回头是否还不算太迟。 在听到宋玉的这番话后,白依依已经青紫的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起来,明艳动人,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去。 白衣女子听闻宋玉的这番话,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难道江湖传闻说宋玉对白依依用情极深难道只是谣言?若果真如此,这白依依也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趁白衣女子分神的时候,白依依用指甲划破了攥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藏在指甲里的毒药顺着血液迅速蔓延全身,白衣女子尚未反应过来,便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其余三名白衣女子见状都楞了一下。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仔细一看才发现倒下的那名白衣女子的手上一条黑线若隐若现。看来是中毒了。可是若离和浅儿看得明明白白。浅儿虽然胆小,但在性命攸关之际,自己平日里的小聪明这个时候便救了自己。她和若离交换了神色,学着白依依的样子,用指甲狠狠抓伤了禁着自己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不曾防备,受这一惊,连忙松手,放了若离和浅儿,坐在地上运功排毒。两人乘机逃离魔掌,和白依依站到一起。这时,无泪和凌风已经到了白依依身前护卫。 地上的两人调息一番后才发觉自己上了当,一时恼羞成怒,却又碍于自己势单力薄,只好和另一白衣女子赶紧逃之夭夭,回去给她们的主人复命去了。 宋玉也不看白依依,径直走到地上躺着的白衣女子面前。蹲下身,探了探气息,已然没有生命的痕迹了。又看着那女子手背上的伤口,汩汩黑血从里面渗出,散发出阵阵令人恶心的味道。“想不到夫人下手竟然如此狠毒。竟然用了‘碧心’。”宋玉的口气里居然带了责备。 白依依也不回答,只在一旁平复自己的呼吸。宋玉似乎并不打算等白依依的回答。又自己在白衣女子的身上一番摸索,却并没有能找到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物件。看来对方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并不想让宋玉知道。 白依依缓过气来,迎上宋玉苛责的眼神。“我既是蝴蝶谷的人,会用‘碧心’也不奇怪。”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孤傲。“既然你们都不肯出手相救,那我便只能靠自己了。” 宋玉的脸上又换了副温柔的表情,这变化之快真是令在场的所有女子都望尘莫及。“依依,刚才我若不这样说,你又怎能有机会下手呢?” 白依依闻言冷笑一声。“这样说来,倒是依依错怪相公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若离和浅儿也跟着回去了。临走前,若离留给凌风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凌风知道自己今晚让若离失望了。 剩下的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宋玉则在书房歇了一夜。萧忆让沈真给木桐和凌风送了治疗外伤的金疮药。一时无话。 从这个夜晚开始,宋玉他们的路程便不太安稳了。一路上前有狼后有虎,搞得一群人疲于应付,好不狼狈。这些人无一不是冲着逐波而来的。 天下名剑之首的逐波。“逐波一出,谁与争锋”这样的赞誉已经在江湖上流传数百年之久了。相传逐波是天山派的开山鼻祖用埋藏于天山深处的千年寒钢打造而成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这些都不足以让逐波名扬天下。逐波和其他剑不同之处在于,据说在逐波剑里藏有天山派的武林绝学:天之华。也难怪后世之人为了争夺逐波的风波从未停歇过。 ------------ 第三十二章 花飞花落香满天 更新时间:2014-03-12 第三十二章花飞花落香满天 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整个镇上只有一条街,一家客栈。说是街道,还不如惜花巷一条巷子宽阔,狭窄的街道上偶有夜不归宿的浪荡子还在外面游荡。除此外,再无他人。 只见夜色凝重,像浓得化不开的墨。在这沉沉夜色中,只见在街道的尽头处有一行大约十人左右的队伍朝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两位年轻力壮的彪形大汉,看上去凶神恶煞。后边则是衣着光鲜亮丽的一对老夫妇。老头花白的头发,花白的眉毛,花白的胡子,微微有些驼背。老太婆则是一副风韵犹存的样子。两人身边皆有侍女搀扶着,颤颤巍巍地往前面走。后面紧跟着以为年轻的公子,虽然衣衫华丽,却是面容丑陋之极,令人不忍直视。身后的侍女和侍从倒是眉清目秀,比这位主子好看多了。一行人在得月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正在打盹的店小二一看来人便知非富即贵,连忙将瞌睡虫撵走了,招呼起这尊贵的客人来。 这一行人正是宋玉等人乔装打扮而成的。实在是一路上的豺狼虎豹太多了,众人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以求能掩人耳目。前面的两个彪形大汉是木桐和凌风,后面的老夫妇自然便是宋玉和白依依,两人身边的便是若离和浅儿了。而那相貌丑陋的公子则是萧忆,剩下的两位就是沈真和千雨了。无泪则在暗中监视着,以防不测。 收拾停当,宋玉和白依依,哦,不对应该是高老爷和高老夫人正在房间里用晚饭。此时,门口一个黑影出现。高老爷不知是呛着了,还是吓着了,连咳了好几声。那个黑影进到屋里,正是无泪。“禀告老爷,狐狸已经出窝了,小狐狸也回窝了。” 高老夫人缓缓地拍着高老爷的背,让他缓一缓气。“知道了。你下去吧。”说话的是高老夫人。 无泪走后,两人才又安静用饭。不一会儿,店小二用送来了热水供二人洗漱只用。两人顺便又让他将碗筷撤了,给了一锭银子给那个店小二。高老爷在店小二的耳旁嘀咕几句,店小二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向两位保证,一定将事情办好。 两人洗漱过后,便和衣而睡了。这一路来,两人都已经习惯同塌而眠了。只是宋玉再也没有碰过白依依一次。 自从那晚过后,凌风便睡得不安稳。梦里老是看见若离那双冰冷失望哀伤的眼神。凌风很是歉疚,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总是想方设法多照顾若离一些。若离当然不会领情。现在凌风总算明白木桐和无泪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原来,哪怕是很小的一个误会,也会让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之间生出罅隙来。木桐当然也能明白凌风此刻的心情。只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萧忆收到子墨的飞鸽传书,来报说尹长天已经出关。尹雪飞和尹雪舞也已经回府了。但整个尹府的气氛很凝重,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的计划。派出去的人为了不被人发现,行事很小心,所以打探消息难免会慢了一点。 萧忆又想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有着如璞玉一般未经雕琢的脱尘之美。萧忆已经做好打算了,等从风雾山回来,便直接前往随州,以求能有机会再次和夜夜入梦的女子见面。 第二天一大早,店小二便给高老爷送来的一个包裹,里面全是治疗外伤的常备药。这一路走来,虽然不曾受过严重的内伤,可是外伤倒是避免不了的。 用过早饭后,高老爷一家便又上了路。出了这个小镇,再往北走十里的山路,便可到风雾山了。时间刚刚好。 山路崎岖难行,一行人便将马车寄管在得月客栈,策马而行。出来小镇不远,几人便恢复了各自原本的样子。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那些易容的药水站在脸上也是不太好受的,所以此刻众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红点。 在七月十五这天,宋玉等人如约到了风雾山脚下。只见整个风雾山都笼罩在一层常年不曾消散的雾气之中。云雾缭绕,云山雾罩,倒是让本来粗犷的风雾山多了几分秀美。早已有风雾山的弟子在山门迎候宋玉等人。跟着领路的风雾山弟子,宋玉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这座对他们来说充满未知的山。 山间鸟语花香,溪水淙淙,漫山遍野的依云花开得正艳,这让宋玉等人心里都清楚了一个事实。袭击木桐和无泪的黑衣人正是这风雾山的人。山间风景极好,可是当下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来看风景。只是秉息敛神,小心谨慎地往山上走去。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堂呈现在众人面前。高墙巍峨,似要直插云天,石刻大门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上面刻着的依云花和当初在白府发现的那块石板上的依云花一样,栩栩如生。大门里面的楼宇更是气势恢宏,大气磅礴。其主人应该是个很有霸气的人。领路的弟子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宋公子,小人便送到这里了。公子里面请。”说完便离开了。 宋玉只得抬步入内,白依依和萧忆紧随其后。木桐等人也赶紧跟上。并没有仆人或弟子出来迎接,宋玉只好一直走向他面前的那间房屋。房屋的门打开着,但由于山中弥漫着的雾气,并不能瞧见里面的摆设和坐在堂上的人。 直到宋玉踏进门槛的一刹那,才发现高高坐在堂上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和宋玉年龄相仿,却比宋玉更加老成持重。左脸上戴着用纯金打造的面具,只余右脸落在众人的视线里。但只看右脸,便知道此人必当英俊不凡,想来定是眉目如画之人。只是这样的装扮让他看上去身上更多了三分邪气。 宋玉的身形顿了一顿,还是大大方方地进了屋里。看着早已备好的热茶,宋玉微微一笑,在左下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白依依在宋玉的下方坐了下来。萧忆自是坐在了右下方的位置。待众人一一坐定以后,堂上的黑衣人缓缓开了口。那声音戴着三分邪魅,七分蛊惑,让宋玉都觉得全身一凉。 “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宋玉也不回答,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端起来便一饮而尽。白依依和萧忆无法,只好饮尽杯中茶。 茶香甘洌,清香微苦,确实祛除了他们连日来身上的疲惫之意。 黑衣人抚掌而笑。“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玉公子’和‘逍遥公子’。在下佩服。” 宋玉这才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凉寒冷。“门主应该不会让我们大老远来,就是来喝茶的吧!” 宋玉单刀直入,直接挑明来意。也不跟对方啰嗦。 黑衣人颇有意味地看着宋玉。“玉公子快人快语,在下甚是欣赏。既然玉公子开了口,在下便直接说了。”白依依和萧忆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知道这风雾门的门主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在下冒昧请二位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萧忆的笑永远那么清浅淡雅。“不知所谓何事?” 黑衣人将眼神投到萧忆的身上,然后又在沈真和千雨的身上逗留了片刻,最后将目光锁在了白依依的身上。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白依依抿唇一笑。“可是为了逐波?”白依依的话不轻不重,刚好在场中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黑衣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少夫人的话只对了一半。在下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同我们合作,一起查明当年涣剑节上发生的事。” 这话让宋玉的疑心更重了。“以风雾门的实力,想要查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想来并不是难事。何况风雾门三番两次重伤我的手下,而且还摧毁了我宋府多地的势力。除此之外,武林中大大小小数十门派都被你们给清理了,就连逍遥山庄也受到重创。”宋玉一提到逍遥山庄便觉得心痛。“门主是想以此作为合作的条件来威胁我们吗?” 黑衣人脸上永远看不出喜乐的表情,倒是和宋玉有时候很像。“玉公子所言非虚。但我风雾门并非奸戾之辈,断不会以此作为要挟的条件。我和你们合作的条件是我帮你们查出当年的真相和宋琅的下落,你们则将逐波相赠。此外,我还想同玉公子要一个人。” 宋玉的眼神一紧。大哥?大哥的下落终于有了眉目。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有希望找到大哥了。“谁?”声音里听不出喜乐。 黑衣人眉毛一扬,说出一个名字来。“白依依。” 白依依闻言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风雾门门主的青睐。正打算出言为自己辩白,却听见宋玉说了一个“好”字。 白依依的心霎时如置冰窟。原以为宋玉对自己哪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为了宋家的名声,也会出面保全自己的。谁知,自己果真看错了人。已经有过一次漠不关心了,自己怎么还能寄希望于他身上呢?自己是真的在他身边待得太久了,受他影响太深了吗? “牺牲依依一人,便能成全夫君。依依死也无憾了”。白依依的语气依然温和,只是在这温和之下藏着的绝望又有谁知道呢?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笑声,听笑声便知来人年龄偏大,而且内力深厚。白依依和若离自然熟悉这个笑声了。白依依忍不住出声:“沧爷爷?!” “白丫头,沧爷爷来看你来了。你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我便循着你的足迹跟来了这里。”沧佑海在房间里出现的时候,白依依的双眼已经装满泪花。若离也是禁不住热泪满眶。 宋玉萧忆和堂上的黑衣人皆是一愣,随后又恢复镇定。“原来是沧老前辈。不知沧老前辈前来我风雾山,有何贵干?” 沧佑海的头发眉毛胡子似乎比在灵隐寺的时候更白了。“老头子我口渴了,本来讨杯茶喝。却不想听见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般委屈我的白丫头。老头子心里气不过,这便要带白丫头和若离这丫头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依依心里一暖,拉了若离的手,便要到沧佑海身边去。谁知被宋玉伸出的手拦住了。“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跟我这个老头子走了!”沧佑海明显对宋玉不满意。上次在灵隐寺的时候,沧佑海还觉得宋玉是个可以让白依依托付终身的人,可是现在,他对白依依来说就是个魔鬼。 正当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空中飘来一股熟悉的浓烈的香味。来人正是蝴蝶谷的谷主。依旧是一身邪魅的紫衣,依旧用面具覆面。“沧老前辈,依依和若离都是我蝴蝶谷的人,自然该由我带走才是。” 白依依和若离赶紧行了礼。“谷主。” 紫衣人看也不看两人一眼,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想必堂上的那位便是风雾门的门主了。今日在下不请自来,还望门主见谅。刚刚听闻门主的话,在下觉得此事要说清楚了才好。白依依本是我蝴蝶谷的人,若门主真想要了她去的话,还得征求在下的意见。” 黑衣人依旧抿着唇,眯着眼睛看着堂下的好戏。这下是越来越好玩了。想不到这白依依居然还是蝴蝶谷的人。 紫衣人又转身看向沧佑海,深深一鞠躬。倒让沧佑海震惊不小。“上次在灵隐寺幸亏前辈出手相救,才保住了她们两个的贱命。”紫衣人用看着被木桐和凌风禁住的白依依和若离,冷笑一声。“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滚到我身边来?” 宋玉闻言脸上神色一变,刚想出手阻止,却只见木桐和凌风两个人已经各自惊呼一声,右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只觉一股暖流从指间流出。将手拿下来一看,才发现已经中了毒。 此时白依依和若离已经到了紫衣人的身后。宋玉美目圆睁,盯着紫衣人,“解药呢?” “只是普通的毒,死不了人的。只是暂且让他们两个全身无力几天而已。三天过后毒自己就解了。”说话的是若离。想来若离对凌风是真的失望透顶了。 凌风躲过若离直逼过来的视线,有些手足无措。 萧忆等人一直一语未发,看着发生的一切。这白依依和若离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宋玉眉毛一样,“是吗?”用眼神询问两人可有大碍。木桐回到:“确实只是身上没有了力气而已。”宋玉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点。无泪一直在暗处,没有宋玉的吩咐是不会现身的。“看来,谷主记性不太好,这么快就忘了你我先前约定之事?”宋玉干脆坐了下来,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杯又喝起茶来。眉头微微一蹙,这凉了的茶果然味道不太好。 紫衣人忽然爽朗一笑。“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话自然算不了数。难得玉公子肯看得起我。何况,玉公子毁约在先,也怪不得在下了。” 白依依心里升起了疑虑。“你和谷主见过面?你们有过什么约定?”白依依觉得自己早该随宋琅而去的,否则也不会经历这么多事,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子。 “依依,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紫衣人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各位,就此别过。涣剑节上,一切都将揭晓谜底。”紫衣人一手抓起白依依,一手抓起若离,腾空而去,轻功之高令人瞠目。 沧佑海见白依依被抓走了,赶紧跟了上去。“喂,你要把丫头带到哪里去?等等我!” ------------ 第三十三章 融融月色冷冷玉 更新时间:2014-03-12 第三十三章融融月色冷冷玉 此时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的无泪现了身形。“公子,属下这就去将少夫人带回来。” “不必了。”宋玉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放心。 无泪便走到木桐和凌风身边查看他们的伤势。 萧忆这才缓缓开了口。“这风雾山原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那萧某便告辞了。”手中的折扇优雅地在胸前来来回回。 “哦,萧公子莫非嫌弃此地?”黑衣人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悦。 萧忆将折扇一收。“这倒不是。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这一趟来本就是陪着贤弟过来的,本来也没我什么事。”宋玉闻言心头大叫一声不妙。这个萧忆这是要干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自己吗?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萧兄有事,门主也无需强留。” 黑衣人不悦地看着起身离开的萧忆沈真和千雨三人。“玉公子和萧公子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想到刚才萧忆的袖手旁观,黑衣人察觉到这两人并非像外界传的那样亲如手足,何况就算是亲兄弟,也有反目的那一天。 宋玉没有回答,只是说自己累了,不知客房在哪里。黑衣人这才命人将宋玉等人带到了客房休息。 确定没有人在外面监视后,宋玉才对无泪说:“你去找焚情交代完事情后便回来。你若不在,定会引人怀疑的。”又在无泪耳边低语一番,宋玉才有些疲累地挥手让无泪出去了。 也不知道白依依被那蝴蝶谷谷主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会是蝴蝶谷吗?想到这里,宋玉不禁又想起上次前往蝴蝶谷的情景。 那日,宋玉和无泪前往蝴蝶谷。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蝴蝶谷确切的地点所在。只是上次在灵隐寺的时候,若离说她是在随州清河镇遇见那蝴蝶谷谷主的。想来蝴蝶谷就在那附近不远处。于是二人日夜兼程,花了三天三夜的功夫才赶到了清河镇。二人按照若离的说法在清河镇附近方圆十里查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蝴蝶谷的下落。跟人打听,也没有人知道蝴蝶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天晚上,劳累极了的二人用过晚饭后正打算各自回屋休息,却有一紫衣女子前来,告诉他二人蝴蝶谷的谷主派人来接他们前往蝴蝶谷。宋玉倒并不好奇,自己这样大肆询问,自然会惊动蝴蝶谷的人。所以也没有多说话,便和无泪跟着那紫衣女子前往蝴蝶谷。 出了客栈,二人才发现早有轿子在外面等候。二人上轿之前,皆用厚重的黑纱蒙了眼,那位紫衣女子还给二人闻了一种能让人迅速进入睡眠的异香。等两人醒来过后,已经身在蝴蝶谷了。 只见两人在一间房里,房里有两张床,宋玉和无泪各自占了一张床。两人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运功,看是否被人暗中动了手脚。还好,两人都不曾受内伤,内力也没有损耗。仔细打量这房间,房间不大,除了两张床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窗户用竹帘挡着,想是用来遮挡阳光的。宋玉刚想下床,另一个红衣女子便端着两碗粥进来了。见宋玉和无泪已经醒来,便柔声说道:“两位既然已经醒了,便将这粥喝了,待会自会有人带你去见谷主。”说完将粥放在宋玉的床上,自己便退了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谷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用银针试探过没有毒后,两人便将碗里的粥喝了个一干二尽。不多时,一个绿衣女子走了进来,说是谷主让他们前去。 宋玉和无泪跟在那绿衣女子的身后,打量着这蝴蝶谷。只见谷里百花争艳,各种各样美丽的蝴蝶在花间飞舞,扇动的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奇异的光晕。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溪流夹带着零落的花叶一路向前。跟着绿衣女子大概走了有一刻钟左右,宋玉和无泪才来到了一个小潭边。绿衣女子说了声“请”,便凌空而去了。 宋玉看着站在小潭边有些落寞萧瑟的紫色背影,心里竟然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玉公子这番处心积虑想打听有关我蝴蝶谷的一切,是为了什么?”紫衣人并没有回头,藏在面具后的双眼盯着被微风吹皱的潭水,眼里有说不出的疲惫。 宋玉并没有上前,仍然站在原地。“只是想知道贱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宋玉这话原本不假,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白依依消失的这些时光生活在什么地方,过的是什么样地日子。或许解了白依依身上的谜,便能知道大哥的下落了。 紫衣人随手摘下身边的一朵蔷薇,放在鼻尖轻嗅,蔷薇浓郁的香味顿时充盈了他整个的心房。“依依很喜欢这里。他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 宋玉的黑色眸子落在了潭面,上面铺着的花瓣,让整个潭看上去似乎是一片花的海洋。“可是,依依似乎很怕你?” “怕?”紫衣人邪魅冷冰的声音响起。惊起花间的蝴蝶,霎时舞作一团,仓皇而逃。“是的,依依是很怕我。就像刚刚受惊的蝴蝶一样。” 宋玉月白色的长袍上沾满了落花,他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我此次冒昧前来,是想知道依依到底在执行你的什么任务?” 紫衣人的长发和衣袂被风吹起,在空中飞舞。宋玉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大哥的样子。如墨的长发和大红的喜袍也曾经这样在风中飞舞。宋玉定了定心神,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谷主放过依依,由我来替她完成这个任务。” 紫衣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你?就凭你?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做到吗?” “不许对我家公子无礼。”无泪实在是看不下去,紫衣人这样狂傲的态度简直是对宋玉的无视。 “无泪。”宋玉出声制止了无泪。“无泪也是无心冒犯。望谷主不要放在心上。” “我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动怒。”紫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甚至比宋玉的还要冷上千倍万倍。“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等到你和萧忆撕破脸皮的那一天,你再来找我,或许我可以考虑站在你这边。” 紫衣人此话一出,宋玉的心便紧做一团。紫衣人连这都知道了吗?明知装傻无用,宋玉干脆直接承认了。“既然谷主不肯如实相告,那宋玉便告辞了。”宋玉见紫衣人没有打算告诉自己白依依所执行的任务,便要走。 紫衣人也不挽留。按例,出谷的时候,依然要蒙了眼下了药才能送出去。蝴蝶谷可不是什么人想来便能来的。 宋玉和无泪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客栈里面了。只是宋玉的怀里多了一件本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宋玉已经出了房间,此刻正独自站在风雾山的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夜凉如水,星辰寂寥,夜风送来阵阵凉意,宋玉却也未曾动摇分毫。任由自己在冷风里吹了个够。手里紧紧地握着紫衣人留给自己的一封信函和一枚银针。 信函中说白依依是为了追寻宋琅的下落才出的蝴蝶谷。这枚银针正是从当日宋琅坠崖之处的草地里找到的。针头被人抹上了剧毒的“赤心”,虽已时隔数年,但针头红色的光芒仍然隐约可辨。信中还说道,蝴蝶谷答应全力帮助宋玉彻查当年之事,并且会暗中瓦解萧忆的势力,好让逍遥山庄重回宋玉的掌握。作为回报,宋玉要将“逐波”和白依依完好无损地送回蝴蝶谷。 白依依?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令风雾门门主和蝴蝶谷谷主为了你做这么多的事? 这下白依依被蝴蝶谷谷主带走,自己既得罪到了风雾门,又惹上了蝴蝶谷,中间还有沧佑海,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好过了。 “更深露重的,玉公子这样站在风里,也不怕凉了自己?”来人正是江南春。此人当初说得信誓旦旦,会在风雾山上和自己一起对付风雾门。可是白日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此人都没有露面。此刻又来做什么? 宋玉浅浅一笑。“既是更深露重,那江南公子何不待在温香软玉中快活,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做什么?” 这明显是在责怪江南春不守诚信,白日里未曾出面相助之事。江南春陪着一笑,“玉公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在下可是去办了件顶顶重要的事。” “什么顶顶重要的事?”宋玉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江南春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扔给了宋玉。“别说我没有帮你,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从那风雾门门主的寝殿里好不容易偷来的。” “江南公子这是要置宋玉于何种境地?”若门主发现自己的东西被盗,首先怀疑的自然是宋玉。这江南春可没安什么好心。 “所以你得抓紧时间看,然后我好趁他没有发现之前,还回去啊!”江南春真是想将宋玉给揍上一拳。这个时候也没忘了怀疑自己。 宋玉将手里的东西就着朦胧的星光一看,原来是和当初在白府发现的腰牌是一样的。只是背面刻着的名字倒是让宋玉吃惊不小。 “还你。”宋玉将东西一把丢给江南春。“多谢。”然后又不请不愿地给江南春道了声谢。 江南春接过令牌,也懒得和宋玉计较,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个身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公子。” “事情可曾办好了?”宋玉临风而立,一派出尘脱俗的样子。 “无泪已经将公子的吩咐转告给了焚情。相信焚情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 “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 “那公子你呢?” “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一会儿。” 无泪走后,宋玉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白远。”嘴角浮起的浅浅笑意却带着难解之意。 想起宋老夫人当初的话,宋玉的双手紧紧握着,骨节都快泛白了。“爹,你放心,孩儿一定会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找回大哥,以慰您在天之灵。” ------------ 第三十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更新时间:2014-03-13 第三十四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日清晨,宋玉被窗外的阳光晃了眼,这才醒来。阳光正好,灿烂得无以复加。只是宋玉此刻心中的阴霾不是这朝阳能驱散的。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的神色。 一番梳洗后,宋玉径直来到了昨日见到黑衣人的大殿。黑衣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玉公子昨夜可还安睡?”黑衣人这话分明讽刺之极。发生那样的事,常人怎可能安睡? 只是宋玉似乎不屑和黑衣人讨论这个问题。脸上没了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门主年龄和在下相仿,想来也是刚继承这风雾门不久吧!” 黑衣人嗓音一沉。“不知玉公子此话何意?” “只是好奇而已。想来门主年轻有为,是宋玉望尘莫及的。”宋玉将目光停留在对方那半张阴鸷邪气的容颜上。 黑衣人扬眉一笑。“玉公子说笑了。说到年轻有为,在下断然是不敢和玉公子相提并论的。玉公子,想必那逐波还在你手上吧?” 宋玉正喝茶的手一顿,继而继续喝茶。然后才点了点头。“正是。不过说来这逐波算是白家之物,在下只是代为保管而已。何况,我对逐波里的秘籍并不感兴趣。”看来逐波里的武林秘籍真的是人人欲得啊! “对了,在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教门主。不知门主可认识此物?”宋玉便将自己父亲的那块腰牌递给旁边站着的侍从。黑衣人从侍从手里接过腰牌仔细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敢问玉公子从何得到这枚腰牌?”然后便让侍从又将腰牌还给了宋玉。 收好腰牌后,宋玉便开了口。“这腰牌是在下父亲的遗物。在下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正是发现腰牌的那一日,便有风雾门的弟子前来报信,要在下前来风雾山一趟。”宋玉的话字字温和,倒收起了刚才的孤傲。 黑衣人大笑一声。“爹果然没有说错,玉公子行事光明磊落,果然是值得信赖之人。”说完黑衣人便走下来,在宋玉面前弯腰深深一鞠躬。“属下阿布见过公子。” 宋玉有些看不明白,却也并没有伸手去扶黑衣人。“门主这是做什么?” “还请公子上座,听阿布将前尘往事一一道来。”宋玉身后的无泪也是一脸愕然。宋玉无法,只好上座,听阿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过清楚明白。 三十年前,白远、宋纹和易天明,易天明也就是阿布的爹,三人当时风华正茂,同在风雾山拜师学艺。白远和宋纹不如易天明性格稳重,所以不受师父的重视。而易天明则被选为风雾门的继承人。当时的风雾门可不像现在,当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本来白远和宋纹都出生大家,并不在意谁接掌风雾门。而且他们并不只在一处学武,所以二人在风雾门呆了一年后便离开了。那年易天明也正式接掌风雾门,成了将风雾门发扬光大的第一人。 后来白远和宋纹在江湖上颇闯出了些名堂,易天明也为两人感到高兴。三人也不时在风雾山小聚,喝酒聊天。各自也娶了亲,成了家,当了爹。后来三人一起参加了那年的涣剑节。三人独占鳌头,武功不凡,又加之风采翩翩,是当时轰动整个武林的“三公子”。可是,就在涣剑节结束后的第二天,宋纹便突然暴毙,易天明也身受重伤,白远也受了伤,但并无大碍。两人各自回到府中疗伤。但没过多久,便传来易天明重伤身亡的消息。 这件事宋玉也有所耳闻,虽然人人都对当年的事唯恐避之不及,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多番打听,宋玉也还是知道了易天明的事,只是想不到这易天明居然是风雾门的上任门主,阿布的爹。 “当年爹身受重伤是不假,但并没有过世。只是当时爹为了掩人耳目,躲过敌手,才不得已对外宣布的自己的死讯。这些年来,爹一直卧榻不起,如同活死人一般。再后来爹听说在宋琅和白依依的婚礼那天,宋琅跳崖了,而白府一家惨遭灭门,白依依下落不明。爹知道了这件事后,狂笑不止,连声说‘报应啊报应啊!只是可惜了宋琅!’便吐血而亡了。爹在临死前,让我发誓在他死后,整个风雾门都要听从于公子您。我起先不情愿,韬光养晦了好几年。最近才在江湖上露面。一来也是为了暗中打探当年爹的死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阿布没有再说下去。 “为了考验我是否是值得信赖的人。否则你是不会放心将整个风雾门交到我的手上的。”宋玉替阿布将没有说的话说了出来。 “阿布不敢。”阿布的眼睛有些湿润。 “那这些年,你可探查到什么没有?”宋玉相信阿布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这件事和随州尹家脱不了干系。”阿布的声音变得无比的肯定,带着十足的恨意。 随州尹家吗?宋玉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脸怎么了?”看着阿布脸上的半边面具,宋玉不禁又想起了蝴蝶谷里的那个紫衣人。也不知他将白依依带到哪里去了。 阿布苦笑一声。“没事。不过是一场大火留下的烧伤。”阿布似乎不愿意回忆那痛苦的过去。宋玉也不再勉强。 “那肯定也不是你派人来掳走若离的了?”宋玉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仍然想从阿布的口中得到确认。 “没有。”阿布回答得干脆而利落。 宋玉明了地一笑。看来,确实是蝴蝶谷使的障眼法。 “这件事暂时还不宜对外宣称。你还是风雾门的门主。我们两不过是合作伙伴而已。”宋玉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萧忆。 “阿布明白。” “那我便先回帝都了。距离今年的涣剑节时日无多了,我们都要好好准备。”宋玉还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两天发生的事。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宋玉的掌控和预料之内,这让宋玉很是劳累。 宋玉和无泪出了风雾山,策马扬鞭朝帝都奔去。由于木桐和凌风身上的毒尚未完全清除,两人便留在了风雾山休息。等毒一解,便赶回帝都和宋玉会和。在知道宋玉居然成了风雾山的门主和当年的事情之后,木桐和凌风两个人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俩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接受这个消息。这事情来得也太突然了。 ------------ 第三十五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更新时间:2014-03-13 第三十五章君问归期未有期 半个月后,宋玉正在听雨轩里看着那花开不败的依云花,自顾自地发呆。白依依禁足期间撒下的花籽已经发芽长叶了。嫩嫩的小叶在风中飞舞,像个可爱的小精灵。木桐站在身后,瞧着宋玉的样子。他不明白,明明公子那么在意少夫人,为何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对待少夫人。这两个人,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地秘密。 自从回到帝都后,除了书房,宋玉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听雨轩了。连自己的一应起居都搬到了听雨轩。宋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总觉得待在白依依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能离她更近一点。宋玉很想走进白依依的心,后来才发现,自己都入不了她的眼,何谈入她的心。 凌风来报说焚情送了消息回来。这会子无泪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十天前,宋玉让无泪前去探萧忆在各地的势力分布情况。他要知己知彼,才能一击即中。接过凌风手里的信,宋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其实他只是习惯了这样的动作而已。 焚情在信上说萧忆从离开风雾山后,便在乌兰逗留了三天。这三天里,一直住在得月楼,白天足不出户,晚上的时候便去乌兰的妓院逍遥快活。当然焚情当然不会被这表面的功夫所迷惑。其实萧忆是在那里听下面的人报告情况。三天后,便带着沈真和千雨去了随州。眼下已经刚到随州,在随州最大的酒楼一品楼住了下来。 “萧忆。”宋玉从嘴里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想不到萧忆居然会背叛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逍遥山庄?为了逐波?还是尹雪舞?宋玉黑色的眸子里卷起风暴,将手里的信捏了个粉碎。 “公子,你如何打算?”木桐小心地问出了口。 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化为春泥的信,宋玉的嘴角开出一抹邪魅的笑来。“我们就等着喝萧忆和尹雪舞的喜酒好了。” 前几日尹雪飞来信说,尹雪舞果然对萧忆有意思。这样便好。好得很。尹雪飞说尹长天对此也感到很满意,特别是对萧忆赞不绝口。尹雪飞还特意感谢宋玉的提醒,成全了这样一对有情人。说是等到涣剑节的时候要好好同宋玉喝上一回。 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就要给自己找靠山了。尹长天?当年爹的死定和你脱不了干系。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你们在一起,倒省的我一个一个地去对付了。 宋玉的拳头越握越紧,仿佛要将拳头捏碎似的。 “公子。”无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不过,几个人早已习惯她的来无影去无踪了。 宋玉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萧公子在各地的势力上次因受到风雾门的打击后,尚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过,属下暗中查到,他在乌兰,随州和清河镇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我们安插在里面的人都被清除掉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掉才行。不然,到时候等他自己的势力庞大起来,我们要下手便更不容易了。”无泪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担忧。 宋玉将枝头已经枯萎掉的一朵依云花摘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长袖里。“这件事用不着我们动手。阿布会解决的。走吧,陪我出去喝酒。无泪你就不用去了。好好休息。” 说完便出了听雨轩,木桐和凌风赶紧跟上。无泪看着远走的身影,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倦意。 三人在星云楼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木桐和凌风从来没有和宋玉一桌坐着喝酒过,今天是第一次,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放轻松。你们两个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跟着我这么久。我宋玉真心实意地感谢你们两个。来,喝酒。”说完,宋玉仰头便将杯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木桐和凌风两人也举杯将酒喝下了肚。三人喝得痛快之极。直到暮色四合,三人才醉醺醺地从星云楼出来。 无泪见天色已晚,三人还没有回来。便带了冷月和一干下人直奔星云楼而来。无泪还是了解宋玉的,一般的酒楼他是不会,也不懈去的。在帝都,宋玉除了在自己的府里,只会在星云楼喝酒。 无泪今天换了身衣服。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娴静非凡,小巧精致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公子。”无泪见三个人出来,还未走近便有一股刺鼻的酒气传来。这是喝了多少酒才会有的味道。 宋玉醉眼朦胧中瞧见一张美丽的脸庞,上面焦急的神色不言而喻。“依依!依依!你回来啦?你原谅我好不好?”宋玉径直扑到无泪身上,一个劲儿地嘀咕念叨。无泪没有办法,只好让冷月前来帮忙,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宋玉扶上了马车。其他下人也将木桐和凌风扶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依依,不要走。。。不要走。。。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宋玉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无泪身上。冷月想将宋玉的身子扳正,却根本无济于事。无泪无奈一笑,让冷月不要再白费力气。 “依依。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宋玉的低吟声从未间断过。“依依,明明是我先大哥遇见你的。为什么。。。为什么。。。” “依依。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白依依,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离开我!” “依依。。。”宋玉的声音时断时续,却带着哭腔。 “啊!”白依依尖叫一声,看着地上的碎片,出了神。 闻声而来的若离满脸惊慌。“小姐,出什么事了?” 白依依缓过神来。“没事。只是不小心将花瓶打碎了而已。” 若离看着地上的碎片,以及满地凌乱的蔷薇花,暗自叹了口气。“我去拿扫帚来扫了。小姐你担心点,看着脚下。” “怎么回事?”紫衣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身后的蓝衣女子恭敬地回答。“小姐不小心将花瓶打碎了。” “没用的东西。”紫衣人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蓝衣女子没有听清楚,多嘴问了一句。“谷主有何吩咐?” “以后小姐的房间里不准再有易碎的东西。” “是。奴婢告退。”蓝衣女子赶紧退了下去。 紫衣人看着潭水中倒影着的月亮,眼中燃气了一股奇异的光芒。或许,是时候该送你回去了。 第二天中午,宋玉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床塌前坐着一个已经熟睡的人。浅黄色的衣裙让宋玉觉得有些新鲜。白依依从来不穿黄颜色的衣服。说是颜色太难看了。 宋玉以为是冷月,便开口叫了一声。“冷月。” 地上的人听到声音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公子,你醒了。要喝水吗?” “是你?”宋玉有些奇怪地看着无泪。 无泪起身揉了揉眼睛,给宋玉倒了杯水,递给了他。“昨天晚上公子喝醉了。把无泪当成了其他人。”无泪一向没有任何遮掩。 宋玉接过水,刚要喝,听到无泪这么一说,便没了心情。“水太凉了吗?我去换杯热水来。” “无泪,这些事轮不到你来做。”宋玉将杯子递给无泪。“去把冷月叫进来就行。你回去好好休息便是。” 无泪有些不知所以地走出了房门。木桐看见无泪从宋玉的房间里出来,衣衫头发有些凌乱,自己的心也变得凌乱起来。无泪直接从木桐身边走了过去。他们向来如此,都把对方当空气。 木桐没有忍住,出声叫住了无泪。“无泪。” 无泪脚下一顿,并没有回头,站在原地。“什么事?” “你,你在公子的房间。。。”木桐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无泪冷淡一笑。“我是在公子的房间过的夜又如何。你管不着。”无泪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无缘无故,她冲木桐发什么脾气。难道是因为木桐怀疑她和公子。。。 “木桐,你进来。”宋玉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 看着离开的无泪,木桐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木桐脚步沉重地走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衣衫完好的宋玉便知道自己误会无泪了。 “公子。”木桐的声音低到近似于耳语。 宋玉有些心疼地看着木桐。“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无泪。” “。。。”木桐一时语塞。 ------------ 第三十六章 再回首已成陌路 更新时间:2014-03-14 第三十六章再回首已成陌路 傍晚时分,宋玉正在书房里和木桐商量着有关涣剑节的事。凌风前来传信。说是少夫人回来了。 宋玉和凌风相对一眼,各自无语沉默。宋玉赶紧到了宋府门口,只见白依依一身素衣,脸上未施脂粉,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浅儿得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奔到大门口,看见憔悴了不少的白依依和若离,眼泪顿时便倾泻而出。 “夫人一路行来,辛苦了。”宋玉走上前去挽住白依依的手。白依依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若离跟在两人后面进了听雨轩。看到一切布置皆如从前的样子,白依依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感动的。 “小姐这几日在路上受了风寒,请少爷让秦大夫过来替小姐看看。”若离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宋玉有些担忧。 自己不是不担心白依依的。只是不曾想到她这次回来竟然变得如此憔悴,整个人也清减了不少。 “浅儿,还不快去叫秦大夫。”宋玉赶紧让浅儿去将秦大夫请过来。 冷月给白依依烧了壶热水,白依依喝了一口,便不愿再喝。想来这几日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楚。 宋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秦大夫前来。 不多时,秦大夫来了。给白依依探过脉象之后,秦大夫脸上喜不自胜,似乎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恭喜少爷,少夫人有喜了。一月有余。” 宋玉和白依依脸上皆是一怔。并没有一般人听到这种消息时的高兴。若离也是满脸愁思。只有浅儿觉得是件喜事。 “秦大夫,你可有确切的把握?”白依依试着问了一句。 “少夫人,错不了的。您的确是有身孕了。我这就给您开安胎的药去。”秦大夫说完便颤颤巍巍地出了听雨轩往药房去了。 白依依双手覆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一如既往的平坦,但在那里,有一个生命在悄悄成长。可是,这个孩子来得真的不是时候。 “你好生歇着罢!我先走了。”宋玉看了一眼白依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冷月跟在身后也走了。 “浅儿恭喜少夫人!”浅儿似乎并没有发现气氛的不对。 若离转过身对浅儿撒娇似地说道:“好姐姐,小姐和我赶了一天的路,现在饿得发慌,你赶紧去给我们寻些吃的来吧。” 打发走了浅儿,白依依盯着若离,气若游丝地说道:“若离,你可曾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和我的缘分太浅,胎死腹中了。”白依依想到她和宋琅的孩子,便觉得心里揪得难受。“现在这个孩子,我也不知道是孽是缘。” “小姐,你不会打算。。。”若离有些吃惊地看着白依依。 “你敢!你要敢伤害我的孩子半分,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的!”宋玉本想前来告诉白依依这些天就呆在府里好好休息,她的任务交给他来完成。谁知,却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于是怒气冲冲地踢开了门,冲着白依依吼道。由于太生气,眼眶都有了血丝。 白依依冷笑一声。“你的孩子?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你管得着吗?” 宋玉突然冷静下来,自己刚才的确太冲动了。“依依,我们不要这样相互折磨对方好不好?”宋玉将若离撵了出去,自己在床前坐了下来。握着白依依纤细的手,宋玉不禁潸然泪下。 “相互折磨?”白依依将手从宋玉的手里挣脱出来。“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宋玉的眸子顿时变得黯淡无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躺在床上疲累不堪的白依依,宋玉有些不知所措。“白依依,我爱上你了!早在十四岁那年我就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娶。为此,我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可是,你却要嫁给我的大哥,我的亲大哥!我最爱的女人要成为我的嫂子!你让我怎么办?我整日借酒浇愁,在外眠花宿柳,但你从来没有在我的心里消失过哪怕一刻。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大哥和你。你回来了,嫁给了我,我们虽然有约定,但我还是很高兴。哪怕只是一场假夫妻也可以。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面对你的时候,我根本不是我自己。刻意冷漠,故意讨好,在你中毒昏迷不醒的时候心急如焚,却又一次又一次亲手将你推到危险的边缘。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能换来你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可是,由始至终,你都不曾将我放在眼里。在你眼你,我宋玉就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如今,你有了我的孩子,我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不要相互折磨了好不好?”宋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一番话的。 白依依静静地听着宋玉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过度疲累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倦意。“你说完了?我要休息了。”说完,便紧闭双眼,假装睡觉。其实白依依是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自己心里的感情波动。 看着白依依紧闭的双眼,宋玉知道她这是在逃避自己心里的感情。便什么也没有说,自己走了出去。若离见宋玉出来,脸上的表情怪异得很,而且心不在焉,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冲进屋里,只见从白依依紧闭的双眼里流出两行清泪。 ------------ 第三十七章 冷月芳魂归碧落 更新时间:2014-03-14 第三十七章冷月芳魂归碧落 五天过后,白依依从听雨轩出来了。看样子,精神已经好多了。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白依依有了身孕的事,对白依依自然是恭敬有加。连宋老夫人都让梅香送来了好些东西,都是些补身子的好东西。白依依并没有亲自去沉香园谢恩,只打发了浅儿前去,说自己最近身体不舒服,不宜多加走动。宋老夫人也表示理解。 “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冷月刚刚从璎珞园出来,宋玉让冷月去找唐山唐水,询问当初交给他们办的事怎么样了,想来这么久,应该有结果了。 在出宋府的必经之路上看见了白依依。“我让若离陪我出去走走,透透气。”白依依有心隐瞒。 “可是,少夫人有了身孕。。。”冷月还想说什么,却被若离没有好气地打断了。“我自会照顾好小姐。用不着姐姐操心。”这次回来后,若离的态度明显改变很大,对冷月凌风等人的态度转变更是明显。 “我们走吧!”白依依不想再耽搁下去了,便和若离自顾自地走了。 冷月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回了璎珞园给宋玉汇报了此事。 “我知道了。我已经让无泪在暗地里跟着了。”宋玉正在看阿布传来的消息。“你赶紧去找唐山唐水,把事情弄个明白。这么久了,他们两个也没有消息传来。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是,公子。” 阿布传来的消息说,已经派人暗中前往乌兰和清河镇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萧忆的势力便会受到致命一击。只是逍遥山庄是萧忆的大本营,又有子墨在,阿布担心此举会打草惊蛇,所以派进去的人暂时按兵不动。而随州则有萧忆本人在那里,下手更是不方便。要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才动手。而最好的时机莫过于涣剑节这天。 冷月出了宋府,便往青花巷三号宅院去了。使劲敲了门,却没有人来开门。见左右无人,冷月一提气便纵身进入了宅院里面。整个人悄无声息地便到了唐山唐水的卧房门口。一敲门,还是没有人回答。冷月不禁有些担忧,便伸手一推,那虚掩着的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房间里面有刺鼻的酒气传来。冷月不禁怒骂一声:“酒鬼!”却在整个房间里都没有瞧见唐山唐水的人影。冷月出了房间,又将整个宅院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正在纳闷,冷月忽然感到有人欺近身旁。连忙身形一闪,便躲过了来人。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若离看着满脸戒备的冷月,笑得一脸不解。 “你怎么会在这里?”冷月不妨这个时候若离会出现在这里。无泪不是跟着她们主仆二人的吗?若离怎么会撇下白依依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无泪现在应该是跟在白依依后面的吧?要是让她撞见自己会功夫可就不得了了。到时一定会连累公子的。 “那姐姐怎么会在这里?”若离不答反问。“莫不是姐姐是来此会情郎的?” “你住嘴!”冷月喝道。小小年纪便这般不知好歹,若离,怪不得我了!冷月将藏在腰里的长鞭一抖,手上一用劲,鞭子便缠上了若离的腰身。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若离满脸惊恐。“妹妹不懂事,刚刚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姐姐不要和若离计较。” 冷月听木桐说了在乌兰别院发生的事,所以并没有将若离拉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两人之间隔了一丈远的距离。“若离妹妹,算是姐姐对不住你!”冷月话音尚未落下,左手已经出掌,掌风凌厉,竟是使了十成的功力,看来是存心要置若离于死地。 随着一身尖叫,一个身影重重落在地上,扬起无数细小的尘土。 尖叫的确实是若离,但倒在地上的却是冷月。原来,冷月左掌就要逼近若离的胸口的时候,若离一声尖叫,含在嘴里的一枚银针便射了出去,刚好打中冷月的眉间,加之若离身上的“化蝶”的香气,冷月便只能化作蝴蝶而去了。 若离满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又拍了拍落在自己身上的尘土,才吹了一声口哨,突然,空中出现几个蓝衣女子,麻利地将冷月的尸体抬走了。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若离算了算时间,给无泪下的“迷魂散”应该也要失效了。自己也应该回去向小姐复命了。 一个身形移动,若离便消失在了视线里,只留下空无一人的青花巷三号宅院。 白依依和若离刚出宋府便知道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二人将计就计,来到了百花堂。在二楼要了一个雅间,让老板娘将最好的胭脂拿上来,她们要一一细选。无泪便在百花堂对面的翠云阁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一阵风过,白依依便抓住时机,提起内力,将“迷魂散”混着胭脂一起吹向了对面的翠云阁。无泪只觉一阵香风吹过,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不过,因为距离远,无泪吸入的“迷魂散”并不多,所以若离要赶在无泪醒过来之前,将事情办好。 等无泪醒过来时,发现对面百花堂里,白依依和若离正起身离去。若离手里提着选好的胭脂。两人有说有笑出了百花堂,又去了朱雀街的怜花巷打了一壶“清风”便回了宋府。 ------------ 第三十八章 推心置腹忆前尘 更新时间:2014-03-15 第三十八章推心置腹忆前尘 刚回到听雨轩,宋玉便带着无泪来了。“听下人们说看见夫人打了一壶好酒回来,我特意过来尝尝。”宋玉又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依依本打算换过衣服就将酒给相公送过去的。”白依依也是一脸无事的样子。“相公知道,依依现在怀有身孕,是不能喝酒的。这壶酒,本就是依依特地买来给相公赔罪的。” 宋玉是越来越不懂白依依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前些天的冷漠,今天的主动讨好,这样的反复无常,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反复无常呢?只不过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让我尝尝,是什么好酒?”宋玉接过酒壶,便就着酒壶喝了一口。“清风。”宋玉喉间一股清凉。“果然是好酒!” “你也累了。为夫自己喝酒便是了。”说完提了酒壶就出了听雨轩。无泪临走之前,用不解的神色看着白依依和若离。这两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她是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天色已晚,天幕上几片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起来。看来,一场大雨是在所难免了。 “无泪,你去看看。冷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宋玉见冷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心里升起焦急和不安。冷月跟了他这么久,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心里肯定不会好过。 无泪刚刚离开,木桐和凌风便进了书房。“什么事?”宋玉看两人面上为难的样子,难道又出事了不成? 最后还是木桐开了口。“公子,发现唐山唐水的尸体了。” 宋玉不禁心头一紧,死了吗?难道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了?“在哪里发现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在城外五公里外的小树林里发现的。尸体已经抬回青花巷三号宅院了。”凌风的声音里带着恨意。 “不好,冷月肯定出事了。我们快追上无泪,还来得及!”宋玉想到久出未归的冷月,心里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木桐听到无泪出去寻找冷月的消息,便心里一阵抽搐。 “公子,放心吧!以无泪的身手,不会有事的。”凌风这话其实是说来安慰木桐的。 三人不再多话,径直往青花巷三号宅院策马狂奔而去。 到了目的地,只见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木桐进了一间房,找到一个煤油灯,用身上携带的火折子将灯点着。三人这才看清这里的环境。 房屋家具完好,连花花草草都没有遭到一丝的破坏。 “他们两的尸体呢?难道没有派人看着吗?”宋玉对现在的情况感到很不悦。 木桐和凌风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尸体去了哪里,看守的人又去了哪里。三人只好将整个院子翻找一遍。在柴房里找到已经中毒而亡的两名看守。看来是有人将尸体给抢走了。 难道是怕宋玉见到尸体后,会从上面找到有关于凶手的罪证,为了毁尸灭迹,才来抢走尸体?可是为什么又要等宋玉知道唐山唐水死了之后,才毁尸灭迹呢?是凶手故意而为?还是抢走尸体的另有其人呢?要是另有其人,那这人又会是谁呢?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宋玉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查看了地上的两名看守。“是‘紫心’。下手这么狠毒,究竟是何人所为?”宋玉百思不得其解。“通知他们的家人,厚葬了吧!” “无泪已经来过这里,但又离开了。”木桐有些怔怔地说道。 宋玉闻言,想起无泪。“你这么会知道?” 木桐将刚才在草地上捡到的丝带交给宋玉。 “这的确是无泪留下的。看样子,她是想告诉我们,她暂时没事。她肯定发现了抢走尸体的人,一时又不能及时通知我们,所以留下线索告知我们。”凌风又从宋玉手里接过丝带,看了一眼,又将丝带交给了木桐。木桐将丝带小心收好,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面。 宋玉和凌风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木桐。 “公子,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吧!”凌风看着外面的天空,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无法躲避。 回到宋府后,宋玉有些心神不宁。他在青花巷三号宅院里闻到了一种异香。只有蝴蝶谷才会有这种异香。他很想跑到听雨轩找白依依问个明白,是不是蝴蝶谷下的手,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一想到白依依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忍心这样怀疑自己孩子的娘亲。忍住心里的冲动,宋玉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的瓢泼大雨,心里也下起大雨来。铺天盖地的倦意袭来,宋玉还没有来得及褪去衣物,便倒在了床上。 若离站在雨中,看着晕倒过去的宋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若离悄无声息地又出现在了凌风的房间外面。隔壁便是木桐的房间。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若离隔着厚厚的雨雾,有些艰难地看着在房间里发呆的凌风。想起他也曾对自己那般好,心里便觉得酸楚。将迷魂散吹入凌风和木桐的房间后,若离便回到了听雨轩。 换掉湿透了的夜行衣,换上自己平时的衣服,又将沙袋绑好,才沉沉地睡了去。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谷主怎么安排来了。想着,今天以后就可能见不到凌风了,若离心里便觉难受。虽然自己也曾怨过凌风,可是,若是凌风这次因为自己而死,她还是会歉疚的。 白依依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狂雨骤,眉间有一丝隐忧。熄了灯火,换上夜行衣,白依依消失在了听雨轩。一个时辰后,回到听雨轩,换下夜行衣,沉沉入睡。 第二日,宋玉醒来时,整个宋府已经炸开了锅。下人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脸上的神情有鄙夷的,有叹息的,有不解的,有同情的,也有漠不关心的。 “冷月,怎么回事?”宋玉习惯性地叫冷月的名字。说出口后才察觉,冷月昨天下午出去后还没有回来,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宋玉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披了外套,穿上鞋子,往外面走去。只见一群人围在璎珞园门口,老管家也在人群里面。宋玉轻咳了一声,众人立即敛声,让出一条道来。宋玉走了过去,看着地上躺着的冷月。只见面上毫无血色,嘴角有一丝血迹。但更让宋玉惊愕的是冷月整个身上只有贴身的衣服,雪白的双腿露在外面,上面的雨水的痕迹还没有褪去。 看着那些指指点点的下人,宋玉连忙让老管家将人都带了下去,该干嘛干嘛去。自己则将外套脱下轻轻的盖在了冷月已经冰冷的身体上。 木桐和凌风也已经醒来。听说了冷月的事情后,便径直往璎珞园来了。 “公子,怎么会这样?”木桐和凌风异口同声。 宋玉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无泪回来了没有?”宋玉又想到出去找冷月的无泪也还没有回来,心里的担忧更深一层。 “还没有。”凌风也担心的说道。“我已经让秦大夫和莫大夫过来了,他们虽然不是仵作,但应该还是能从冷月的尸体上发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的。” 宋玉点了头,又对木桐说道。“你去听雨轩看少夫人醒了没有?请她和若离过来花厅一趟。”木桐走了过后,凌风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而且觉得头很晕。” 凌风此话一出,宋玉也觉得自己今天似乎睡得特别晚,头也不似先前清明,总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吉安呢?你去将吉安找来。先带他去你和木桐的房间闻闻是否有什么异味,然后再带他到我的房间。” 宋玉在花厅里等着白依依和若离。他不想知道白依依究竟对冷月做过些什么,又要这样毁掉冷月的名声。他只想知道白依依为何要这样做。为了找到大哥,就一定要这样做吗? 白依依和若离到花厅的时候,宋玉已经让木桐暗中将浅儿接到了璎珞园软禁起来。 “依依,你来了。”宋玉声音里的疲惫不言而喻。 “我听说了冷月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白依依出言安慰道。 宋玉并不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白依依。“依依,牺牲掉无辜的人的性命才能找到大哥吗?大哥知道了也不会愿意的。我不知道那个谷主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害怕。但我只想告诉你,我一定会阻止你的。不会再让你伤害无辜的人的。” 白依依看着脸色不好的宋玉,有些失神。 “你想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吗?”白依依也没有直接回答宋玉的问题。或许,自己告诉宋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就能够早日找到琅哥哥,而自己也能早日得到平静。 宋玉吃惊地看着白依依。他何尝不想知道,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开口问。如今,白依依主动提起,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还要回到我和琅哥哥婚礼前半个月。那日,我正在房间里给琅哥哥缝制大婚当天的喜袍,只差袖口上的花纹了。而绣花纹的金线用完了,我便和贴身的侍女彩晴去了朱雀街上的张记买丝线。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尹长天和尹雪飞。他们是受爹的邀请前来参加我和琅哥哥的婚礼的。便和他们一道回了府。用晚饭时,尹雪飞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那种眼神让我刻骨铭心。我借口身体不舒服便很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那晚,尹雪飞摸到了我的房间,意欲对我图谋不轨。没有想到尹长天的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下流的小人。我大声呼救,彩晴和爹已经尹长天闻声而来。最早赶到的彩晴被尹雪飞一掌拍死,爹后来将尹雪飞交给了尹长天。我本以为,尹雪飞会受到重罚,可是爹只是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敷衍了过去。我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琅哥哥,却又觉得心里愤恨不平。第二天便去爹的书房找爹。却在房间外面意外听到爹和尹长天的对话。尹长天要挟爹若是将昨晚的事说出去,便将当年涣剑节上发生的事大白于天下。当时爹已经是武林盟主了,爹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地位冒险。所以,爹便和尹长天达成了共识,二人皆闭口不谈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仓皇溜走,心里一直很纳闷,为什么爹会受尹长天的威胁。我也曾问过爹,可是爹只说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叫我不要管。再加上婚事已近,我也没有再去理会这件事情。婚礼那天,琅哥哥来白府接我,可是车轿行到碧波林的时候,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将琅哥哥和我掳走了。琅哥哥那么好的身手,都无能为力,更不要说我了。我和琅哥哥是被分开的,并没有在一起。那些送亲的人也被他们给残忍地杀死了。后来,我不知道他们对琅哥哥说了什么,琅哥哥变得很激动,一直说不可能,不可能。最后被逼跳下松风岗,至今生死不明。我也不知道那群人去了哪里,后来又听说白府着火了,便疯了一般赶回家,只见熊熊大火将整个白府笼罩,我便晕了过去。是沧爷爷救了我。他将我带回百草谷,悉心照料了我大概一月有余。我问沧爷爷为什么要救我。沧爷爷说早年在随玉峰上见过我,还向我爹提起过要收我为徒,却被我爹婉言拒绝了。爹也从来也没有对我提起过。我中了‘赤心’,毒解了以后,沧爷爷便传授我他的毕生所学。我在百草谷呆了一年。一年后,便重回江湖,立誓要为爹、琅哥哥以及枉死的人报仇。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们在落阳岗围攻我,我本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可是一阵烟雾过后,我便被人带走了。是谷主带走了我,也是谷主告诉我琅哥哥并没有死的消息。我很多次问过谷主,他怎么会知道,琅哥哥没有死。可是谷主却只是很肯定地告诉我,琅哥哥确实还活在世上。他也给我看了从琅哥哥身上找到的那枚有‘赤心’之毒的针和琅哥哥的玉佩。想来你都已经见到了这两样东西了。” “不错。我是见过。难道,你就没有怀疑那谷主便是大哥吗?”宋玉也很好奇为何那谷主这般肯定。 “我当然也有过这样的怀疑。还三番四次地进行试探。可是他们两个的性情,声音,走路的姿态,甚至连拿筷子的动作都不一样。我想也许是琅哥哥故意的,所以也曾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进行试探,可是得到的却是接连三个月暗无天日的惩罚以及这一生都逃脱不了的噩运。我当初为了能替琅哥哥和爹报仇,给自己服食了能助长功力的‘白心’。你知道的,‘白心’是有毒的。谷主将我带回蝴蝶谷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替我解毒。一个月后带回了若离。他便留下我和若离两人在蝴蝶谷。在他离开的三个月里,我和若离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考验,随时都有人会出现可能会要了我们两个的命。三个月后,谷主出现的时候,告诉我我已经具备了一个杀手该有的素质了。接下来,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培训我和若离,将我们两个打造成为了杀人机器。这期间,我们学习各种功夫,下毒,用药,用香,甚至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男人。你肯定很好奇,我和若离为什么会对谷主言听计从,因为我们谷主用我们最在乎的人的性命作为要挟。当年云氏一家的灭门惨案,便是我和若离的第一件任务。任务完成得很圆满,谷主很满意。答应我完成下一件任务,便放我们出谷,从此过上平静的生活。所以,我便和若离出了谷,来到了帝都,想方设法接近你。我本以为你会对我很抗拒,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便嫁进了宋府。”白依依顿了一下,看着宋玉英俊的侧脸。“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宋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为什么要杀冷月,还要这样对她?” 白依依嘴角爬上一抹苦笑。“或许你该重新看看你身边的人,哪些是值得信任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宋玉又追问了一句。 “是时候了。”白依依留下这样一句话,便要带着若离回听雨轩。 “依依!”宋玉叫住了即将离开的白依依。“看在大哥的份上,留住这个孩子!” 白依依的眼里有泪花闪烁,身形微顿,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径自离开了。 这时木桐和凌风带着吉安在花厅外面候着了。见白依依离开,三人便直接进了花厅。 “吉安,你慢慢说!”木桐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吉安被木桐一惊,有些语无伦次了。“吉安,你缓口气,慢慢说。”凌风语气缓和一点,打了个圆场。吉安才一一说来。 “回公子的话,小的在木桐和凌风两位大爷的房间里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反而在公子的房间里面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气。和上次的香气不一样,这种香气虽然也很淡,但是吸入肺腑后会觉得沉甸甸的,让人晕晕沉沉的,想睡觉。可能是种迷香。” 果不其然。宋玉示意吉安退下。待吉安走后,木桐和凌风两个人面面相觑。“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玉将手里的茶杯捏了个粉碎。“昨晚我们三个人都被下了迷药,而且还不是同一种迷药。”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木桐和凌风同时问出口。 “这件事先暂且放一放。无泪可有消息了?”宋玉想到冷月的惨状,不免替无泪担心起来。 “暂时还没有。”回答的是木桐。 “焚情呢?他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也没有。” “那阿布呢?” “也没有。” 宋玉感觉到事情发展的轨迹很明显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他在明初,只能任人摆布。但是宋玉岂能甘心?他下了决心一定要话被动为主动。 “浅儿还在璎珞园吧?” “还在。刚开始哭闹不停,现在已经不闹了。”凌风回答道。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凌风这回有些吞吞吐吐了。“也没什么,就是告诉她她要再哭闹,少夫人就会出事。” 宋玉浅浅一笑。“你们倒是找到她的七寸了。” 浅儿看见走进来的宋玉以及木桐和凌风,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少爷,浅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浅儿带着哭腔向宋玉发问。 “凌风,将浅儿扶起来。”宋玉幽远清冷的声音响起,让浅儿又想到那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宋玉。“浅儿,我问你,你对依依和我可忠心?” 浅儿被凌风搀扶着,有些不好意思。推开凌风的手,自己站稳了身体。重重地点了一个头,算是浅儿对宋玉的回答。 “那就好。你也知道,前段时间依依和若离被人掳走,那人用我的性命相要挟,要她们为他做事。而这件事会危害到她们两个的性命。所以,我要求你呆在依依身边,每天都要来向我报告依依的一举一动。这样我才能帮助依依和若离脱离魔掌。”宋玉的语气哀伤,饱含深情,令浅儿几欲落泪。“浅儿,你可愿意?” “浅儿愿意为了少爷和少夫人做任何事情。”浅儿信誓旦旦。 “但你记住,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让依依和若离知道。”宋玉不忘小心嘱咐。 “浅儿知道。” “你回去的时候,要是依依问你去哪里了,就说是我让你去收拾冷月的房间收了。” 浅儿离开以后,木桐有些担心地说道。“公子,浅儿太单纯,什么也不知道,要是少夫人知道了,浅儿的命就难保了。” 宋玉起身,看向清新明澈的天空。一夜大雨,将空气中的烦躁荡涤干净。空气也带着难得的清香。远处依云花的香味飘来,宋玉有些失神。“浅儿越单纯,依依便越不会忍心去伤害她。” ------------ 第三十九章 逍遥公子逍遥事 更新时间:2014-03-16 第三十九章逍遥公子逍遥事 随州。 一处低调的大宅里,萧忆正在看子墨传来的消息。“白依依有了身孕,已经回到宋府。无泪下落不明,唐山唐水尸身被抢走。只可惜了冷月,死了也要被凌辱一番。逍遥山庄在各地的势力被风雾门尽数连根拔起,除了大本营和乌兰清河镇以外。” 千雨看着面色没有任何改变的萧忆,不知这次子墨的消息到底如何。“少主,情况怎样?” 萧忆面色一沉,将信抛给千雨。“你自己看。节哀顺变。”千雨接过信一看,瞬间脸色变得苍白,额上冒出冷汗。沈真发现了千雨的异常,从千雨手中夺过信,从头看到尾,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千雨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莫不是这些死去的人中有千雨的亲人?但没有听说千雨有其他的亲人啊?少主为什么要让千雨节哀顺变呢? “千雨,你怎么啦?”沈真有些急了。“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月,是宋玉的贴身婢女,是千雨的表姐,也是我安插在宋玉身边的一枚棋子。”萧忆空灵的声音带着惋惜和心痛。失去这样一枚棋子对他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怎么不知道。”沈真有些糊涂。 千雨将眼泪吞回肚子。“我也不知道表姐是少主的人。虽然一开始我们俩个各为其主,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成为路人。”千雨收起心里的哀伤。“少主,宋玉是怎么发现表姐是我们的人的?表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后还受了凌辱?” 萧忆摇了摇头。“子墨的信上只说了这么多。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但根据宋玉对冷月死后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杀害冷月的肯定另有其人。” 沈真看着千雨微红的双眼,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是顶尖杀手,但她平时和一般的少女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心思有时单纯得让沈真很怀疑她是不是个杀手。 “少主,会不会是风雾门?”沈真想到那个神秘莫测的风雾门。毁了逍遥山庄这么多的势力,肯定不是好对付的。连无泪都差点折在他们手里,这个风雾门日后定是逍遥山庄称霸武林的一大劲敌。 “风雾门不会插手宋家的事。我倒觉得是蝴蝶谷的人干的。说不定就是白依依下的手。”萧忆想到那日在风雾山发生的一切,就觉得好奇。白依依到底是什么身份,招来这么多人?蝴蝶谷的谷主的真实身份又到底是什么?萧忆可是好奇得很。 “少主,这唐山唐水又是什么人?”沈真想起子墨说唐山唐水的尸体被抢走了。 “他们两兄弟是宋玉的手下。专门负责打探消息,其中唐水对香料也颇有研究。”回答沈真的是千雨。 萧忆点了点头。“冷月说宋玉让让她将自己穿过的衣服鞋子给唐水拿去,让他看看可有不妥。可是唐水一直没有回话,冷月这才去找他。谁知竟一去不返。” 沈真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少主,那我们要怎么做?” 萧忆空濛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天空,几片白云在蓝天下飘着,偶尔有鸟飞过。“我们先回一趟帝都,等重阳节一过,我们就再来随州。”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千雨的眼神里有毫不掩藏的迫切。 “明日就走。”萧忆知道千雨的心思,但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事情到底会怎么样发展。 三天后,萧忆一行人便回到了逍遥山庄。一回到山庄,萧忆便迫不及待将子墨叫道书房,询问这些日发生的事。 “冷月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忆直奔主题。 子墨的眼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本就清瘦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孱弱。只是嘴角的一抹让笑他有一个杀手应有的冷血。 “少主,冷月身份败露,这也怨不得别人。”子墨的话虽然狠绝不带任何感情,但萧忆知道他的内心里承受的痛苦不会少。 “那查出来是谁下的手了吗?”萧忆更好奇的是在幕后出手的人。 “冷月的尸身一直被宋玉的人看管着,如今已经下葬。不过属下打听到消息,宋玉怀疑是蝴蝶谷的人干的。因为冷月死的那个院子里有只属于蝴蝶谷的异香。”子墨将自己说知道的一一告诉萧忆。 萧忆眉梢一样,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只是蝴蝶谷的人为何要插手这件事? “你还查到了什么?” “属下还查到唐山唐水两兄弟的尸体已经被宋玉找到了。只是已经被火化了。有消息说他们两兄弟的死也和蝴蝶谷脱不了干系。” 萧忆眉头一紧,这个蝴蝶谷究竟要干什么。搞得整个武林鸡犬不宁的。 “看守唐山唐水尸体的护卫是中的‘紫心’而死的。蝴蝶谷的人下手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子墨想到冷月的死,心里又涌上无限的哀伤。 “子墨,你派人盯着宋府,特别是白依依和若离的动静。还有再你亲自带人去随州清河镇附近打听蝴蝶谷的所在。”萧忆倒很想看看这蝴蝶谷谷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了,听说那日,也就是冷月出事的那天,无泪也跟了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宋府的势力已经在多方打探了。”子墨突然想起无泪。虽然各为其主,但同为杀手,特别是他们五个人之间还有一段共同的回忆,子墨难免会替无泪感到忧心。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累了。子墨退下后,萧忆背对着大门站了很久。阳光的阴影里,萧忆颀长的身上有说不出的落寞。一声长叹,在浑浊的空气中久久不肯散去。 “冷月,我必不会让你枉死。”萧忆在心里发下重誓。 ------------ 第四十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更新时间:2014-03-16 第四十章此情可待成追忆 “公子,听说萧公子从随州回来了。”木桐将刚得到的消息告诉给一直闷闷不乐的宋玉。 无泪,焚情和阿布都没有消息传来,这对宋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萧忆回来,事情便更加扑朔迷离了。想到那日白依依告诉自己的事,又想到蝴蝶谷的谷主,宋玉的心里有了一个让他自己也不寒而栗的想法。 “那我们改日便去会会他。对了,加派人手再四处打听无泪的下落。”宋玉又想到冷月,不禁暗自神伤。“冷月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凌风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公子!公子!” 宋玉眉头一皱,这凌风今日做事怎么这样慌张,不知轻重。 “你慢点说,怎么回事?”木桐也有些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凌风这般仓促焦急。 凌风缓了口气。“公子,有无泪的消息了!” 此话一出,宋玉和木桐两人面上皆是喜不自胜。“快说,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无泪被蝴蝶谷给带走了。关在蝴蝶谷里。她好不容易才想了办法传了消息出来。告诉大家她的下落。”凌风将手里的信给宋玉。 宋玉也不看信,只让凌风赶紧告诉他无泪到底怎么了。 “无泪在信上说,那天晚上她到青花巷三号宅院的时候,便被事先埋伏好的蝴蝶谷的人围攻了。蝴蝶谷的人擅长用各种有毒的香料,无泪自知不是她们的对手,便在离开前留下了自己的丝带。等她醒来后,便在蝴蝶谷了。那谷主用封了无泪的内力,又给她服了‘软筋散’。所以,无泪便一直出不来。那谷主只来看过无泪一次,也没有说话,便离开了。期间,无泪试图逃跑,奈何自己内力被封,又浑身无力,所以一直被困在蝴蝶谷里面。一日,趁人不备,将信藏在一只风筝里给带了出来。” 宋玉让凌风去请白依依到书房来有事相商。自己和木桐则在书房等候。顺便讨论一下有关无泪的事情。 “蝴蝶谷的人为何要抓无泪?无泪被抓的当晚我们三人被下了迷药,冷月惨死,唐山唐水的尸体被抢,这几件事只见有何关联?”一连串的疑问压在宋玉的心头,如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起来。 木桐也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有问白依依了,到底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白依依便带着若离来了。 “听说有无泪的消息了?可是真的?”不等宋玉开口,白依依便直接问了出来。“还听说无泪是别谷主抓走了?那相公是想问依依蝴蝶谷在什么地方吗?” 宋玉不曾想到白依依说话这样直接。都怪凌风的嘴不紧,什么话都往外说。似乎察觉到宋玉对凌风的责备,白依依开口为凌风脱罪。“不是凌风说的。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白依依此话一出,宋玉三人更是吃惊不少。早就知道?看来,这一切都是白依依布下的局?而自己由始至终虽然怀疑蝴蝶谷,却始终没有怀疑过她半分。没想到,事情原来是她一手安排的。 “依依,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做的这些和找到大哥有什么关系?”宋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我今天告诉你三件事。希望你能看清楚身边的人是否忠心。第一,冷月已经成了萧忆放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第二,若不将无泪留在蝴蝶谷,她的下场不会比冷月好多少;第三,焚情今天便会带回一个你不想听到的消息回来。” 说完,白依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若离看了凌风一眼,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让凌风不寒而栗。 宋玉看着那个白色身影的离去,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两个人终究要走到形同陌路的境地吗? 冷月怎么可能是萧忆的人?难道除了萧忆和尹家,还有人在背后捣鬼?那要杀冷月的人又到底是谁?自己一直以为是蝴蝶谷的人杀了唐山唐水,听白依依的言外之意,难道不是?难道是萧忆的人杀了唐山唐水? 木桐和凌风也被白依依的话给惊到了,脑子半天反应不过来。冷月怎么可能是萧忆的人呢?少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晚饭刚过,焚情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书房。 “属下参见公子。”焚情一身黑衣,在昏黄摇曳的烛火下,一双褐色的眸子闪着亮光。刚毅的脸部轮廓在这夜色中烛火下隐隐带出一丝柔和。 “焚情,你来了就好。”见到焚情,宋玉并不吃惊,更令他好奇的是白依依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焚情今天晚上会回来?还有,她怎么知道焚情是自己的人?想来在私下里白依依定和蝴蝶谷有联系。 “公子,尹长天已经和萧忆结成联盟。尹长天更是打算要将自己的女儿尹雪舞嫁给萧忆,这件事虽然还没有公之于众,但整个江湖已经默许了。除此之外,楚家,最近也很不安分。”焚情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公子,您知道的,当年楚家长女楚娇容和您的婚事被您给拒绝了。这件事让楚家颜面尽失。这些年他们一直在韬光养晦,培植自己的势力,如今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再说楚娇容的脾性公子您最清楚不过了,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受了这样大的侮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就怕楚家和尹家以及逍遥山庄联合起来对方我们,我们孤掌难鸣,不会有胜算的。到时候肯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宋玉看着焚情的左脸上的那个不太明显的疤痕,又想到了风雾山上的阿布。“焚情,你无须担忧。我们不会孤立无援的。”至少还有风雾门和江南春。虽然和蝴蝶谷的约定已经不作数了,但从今日白依依的话来看,蝴蝶谷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就算不站在自己这边,也不会站到萧忆那一边。 “对了,焚情,你知道无泪被困在蝴蝶谷的事了吗?”宋玉想到他二人感情一向甚好,焚情或许会想到法子救无泪出来。 焚情闻言脸上神色一变。“怎么,无泪被困在蝴蝶谷了?” 原来焚情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是,焚情这些天一直在随州打探消息,没有机会知道有关于无泪的事。“只是暂时的,蝴蝶谷并没有为难无泪。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段时间,无泪不在,很多事便要交给你来办了。” “公子吩咐便是。”焚情的忠心宋玉是绝对信得过的。 “你去查查冷月的身份。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萧忆的人。记住,这件事要隐秘些。”宋玉看萧忆目前还没有反应,想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疑冷月的身份这件事了。 “是。属下告退。”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浅儿刚从厨房出来,额上的汗珠还没有干。她手里端着刚煎好的安胎药,正要给白依依端去,便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去路。正要发作,却听见头上传来熟悉的声音。“给我吧!这些天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宋玉从浅儿手里接过药,转身朝白依依的房间走去。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浅儿有些失魂落魄。这是第一次,宋玉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对浅儿来说,已经此生无憾了。 “若离,你出去,我来服侍依依喝药。”宋玉将若离撵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在房间里。一人躺在床上,沉默不语。一人端着药,坐在床边,满目深情。 “依依,你怪我,我理解。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自从得知白依依有了身孕之后,宋玉对白依依便妥协了许多。很多事,尽量由着白依依的性子,就连白依依要给他纳妾的事他都点头同意了。宋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不会这样在白依依面前低三下四。“药凉了,药性便弱了。趁药还热,赶紧喝了吧!”宋玉舀了一勺子药放在白依依的嘴前。白依依抬起眼睛,看着宋玉的脸,这张脸和自己朝思暮想的脸没有任何不同,但自己就是觉得反感。白依依一挥手,打翻了宋玉勺子里的药。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宋玉知道白依依还在怨恨自己。也并没有和她计较这些。看到白依依这么反感吃药,宋玉只好自己来喂了。只见宋玉仰头,将一碗药含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将白依依强拉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上白依依的嘴。药汁便缓缓渗进了白依依的嘴里。白依依试图吐出来,但宋玉的唇将她的唇封得死死的,她毫无办法。 等到药全部喝完了以后,宋玉又细心地替白依依擦去嘴角的药汁,对白依依说了一句,“你若不好好吃药,我便一直这样喂你吃药。”说完,也不看白依依,转身离去了。 白依依看着那个萧瑟落寞的身影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痛苦,不禁失声痛哭。 若离和浅儿闻声而来,只见白依依脸上满是泪水,整个人由于伤心过度,昏厥了过去。浅儿打来热水,给白依依擦了脸和手后,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天亮。 第二天,白依依醒来是已经是中午时分。夏季的燥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微凉的秋意赶走,连绵的阴雨天开始嚣张跋扈。窗外初秋的细雨密密麻麻,在天地间织就出一幅雨帘。一阵秋风拂过,丝丝凉意扑向白依依。白依依将身上的被子又裹了一下,还是感觉冷。也不知道若离和浅儿两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若离!浅儿!”白依依连着唤了四五声,也没有人答应。听雨轩里的下人也不见有人前来。白依依只好自己起身,找了件厚的秋装穿上才觉得暖和了些。白依依洗了把脸,将头发随随便便挽在脑后,也没有上妆,就这样出了听雨轩。 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偌大的府中竟然没有遇见一个下人。白依依正在纳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厅。猛然抬头,才发现花厅里黑压压地一片人影,跪在地上。宋玉正在花厅里训话。白依依正想离开,不知是谁看见白依依来了,便喊了一声“少奶奶!” 众人闻声,赶紧给白依依让出一条道来,白依依无法,只好走到宋玉身边站着。木桐赶紧给搬来了个椅子,白依依便坐了下来。 只见宋玉的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想来定是一夜为睡的缘故。“你们都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听雨轩的事情便是整个宋府最要紧的事情。听雨轩不能出一点差错。护卫队每夜都要轮值巡逻。木桐和凌风也会协助你们。可都清楚了?” “清楚了。”地下的声音齐声响起。 “那便各归其位。散了吧!”宋玉长袖一甩,带起的风让白依依身上一震颤栗,不禁打了个喷嚏。 “依依,你该不是着凉受寒了吧?快让秦大夫来看看。”宋玉的担心是装不出来的。 “我没事。相公是要将我软禁在听雨轩吗?”白依依明白了宋玉的用意。他表面是保护自己,实则是监视自己。 “依依,你想多了。若离,浅儿,还不扶少夫人回去。凌风,去请秦大夫和莫大夫给少夫人看看。”宋玉安排好了一切,便带着木桐出了花厅。 “公子,您这是何苦呢?”木桐实在是看不清楚宋玉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宋玉苦笑一声。“木桐,爱之深,责之切。你不会体会到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也怨不得别人。一切既是因我而起,那我便要咽下这苦果。”宋玉的表情是痛苦的,是追悔莫及的,是无法释怀的。“陪我去趟逍遥山庄吧!” 木桐不再说话。他想到了至今仍然被困在蝴蝶谷的无泪。或许他明白这种感受。他和无泪又何尝不是一转身便是沧海桑田呢? ------------ 第四十一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更新时间:2014-03-17 第四十一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宋玉和木桐策马扬鞭留下身后一番尘土,朝逍遥山庄狂奔而去。两人在秋日的蒙蒙细雨中有些落寞,有些寂寥,有些孤寂。 萧忆正在书房里看随州寄来的信件。突然沈真来报,说宋玉带着木桐来了。 萧忆赶忙和沈真千雨到了大殿迎接。 “贤弟冒雨前来,可是有急事?”萧忆看着满是水汽的宋玉和木桐。宋玉也没有说话,下马直接走进了大殿,坐了下来。 木桐和萧忆等人也紧随其后。 宋玉用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不算凉,却也带了一丝寒意。“我来是想知道,你是否已经和随州尹府达成了某种协议?”宋玉张口便问,他对萧忆的疑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来真是自己用人不当,养虎为患。“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萧忆笑得有些尴尬。“千雨,去给玉公子泡壶热茶来。沈真,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人进来。”将千雨和沈真支开后,萧忆看着宋玉黑色的眸子,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似乎要将他吞没一般。 “贤弟多心了。不过是愚兄的婚事罢了。”萧忆想到尹雪舞心里便有了一层甜蜜。“我和雪舞是两情相悦,能够修成正果,也多亏了贤弟当初的一番安排。”萧忆心里明白,当初白依依怀着的是什么心思,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居然成全了他们二人。 宋玉看着萧忆眼里浮上的笑意,那种笑是装不出来的。当提到自己心爱之人的那种柔情万分,是如论如何也装不来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你帮我留意一下楚家的动向,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萧忆,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没有我,没有逍遥山庄,你什么都不是。”宋玉的口气有明显的不能容忍丝毫背叛的恨意,语气冰冷彻骨,萧忆心里也被吓到了。 说完,便带着木桐离开了。出门的时候,看到千雨端着刚沏好的热茶朝这边走来。千雨看着宋玉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背影里有那么明显的寂寥和落寞? “玉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千雨没有注意到萧忆脸上的表情。没有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淡定,取而代之的是阴郁的神色。 沈真见到宋玉离开,也赶忙进了大殿。“少主,发生什么事了?看玉公子,他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沈真不明白,好歹萧忆也是宋玉的结义大哥,为什么萧忆却时时处处事事搜要受宋玉的压制。这个疑问已经压在沈真的心头很久了。 萧忆勉强一笑。“无事。不过是在有些事情上有些意见不和而已。”接过千雨递过来的热茶,萧忆喝了一口,暖了暖心房。“千雨,你派人盯着点楚家的动静,随时向我汇报。” “怎么突然关心起楚家来了?”千雨和沈真同样的不得甚解。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多问题了?”萧忆心里本来就憋着气,现在哪有耐心跟千雨和沈真解释这么多。 “是,千雨这就去办。”千雨和沈真见萧忆真的动怒了,也不好再问什么。便退了出去。 萧忆宽大的湖色长袖里,双拳紧握,骨节分明。 “小姐,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若离小声地在白依依耳边说到。 又到中秋佳节,花好月圆人团圆的好日子,自己却孤零零一个人。自己从小就没有娘,疼爱自己的爹也遭奸人所害,而自己心爱的人至今生死不明,不知所踪。白依依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支撑到现在的。“过节而已。”冷冷的一句话出口,若离便知道白依依的心事了。她何尝又不是背井离乡,抛亲弃有,孤身在外。 “小姐,你别伤心了。你还有若离。若离永远陪在小姐身边。” 白依依看着若离真诚的双眼,心里的感到溢于言表。“若离,我便只有你了。” “嗯。”若离重重地点了头。 “少夫人,少爷来看您了!”浅儿见宋玉前来,便大声通传。 在宋玉经过浅儿身旁时,浅儿的心跳都加速了,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一般。宋玉抿嘴一笑,落在浅儿的眼里,便是整个世界了。 “依依,你最近好些了没有?”宋玉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白依依,心里不免泛起一股酸涩。 “若离,你先出去吧!”白依依用眼神示意若离,若离会意,便退出了房间。 宋玉抬手覆上白依依的额,白依依有些闪躲。“还好没有发烧。你怀着孩子,大夫说不能这样伤神,对孩子不好。等雨停了,我扶你在院子里走走。” 白依依的睫毛微动,什么时候宋玉对自己这般轻声细语了,自己差点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琅哥哥了。 “对了,依依有好消息相告。”白依依抬起迷离的眼神看着宋玉。四目相对,却是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何止沧海桑田,何止桑田沧海。 宋玉眼角一弯。“你说。” “楚娇容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已经负过她一次,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负了她了。”白依依薄唇亲启,缓缓道出的话对宋玉来说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几日,白依依一直在院子里,就连听雨轩都没有出过,怎么可能前往远在千里外的随州去和楚家说这么亲事?楚娇容又怎么会答应嫁给自己做妾室?白依依,或者说蝴蝶谷究竟是怎么样打动楚娇容的?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倒是宋玉低估了楚娇容对他的一番深情。楚娇容接到宋府的婚书时,二话没说,当场就同意了。当然,宋玉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只是那个时候,楚娇容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将心里的重重疑问压下,宋玉笑得若无其事。“依依说怎么样,便怎么样。”握着白依依的双手,宋玉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依依,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有些累了。”白依依懒懒的样子,真是让宋玉更加心疼。 “那你便好生歇着。我晚上再来看你。”宋玉看着白依依合上双眼,似乎是睡着了,又看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听雨轩。 秋天的雨总是不够干脆,拖拖拉拉的,一下便是十天帮个月。似乎整个世界都被这雨水给浸泡了。 眼看中秋节将至,这雨怕是要停了吧。 “公子。”焚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书房。 宋玉没有抬头,看着手里的那根银针。“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冷月本是随玉峰上的一名弟子。因早年恋上自己的同门师兄,被逐出师门。后来在很多地方呆过,直到被公子发现,买入府中,成为了公子的贴身侍婢。” “这些我都知道。”宋玉抬起眼看着刚刚归来的焚情。 “那公子可知,冷月恋上的同门师兄是谁?”焚情一句话问得宋玉哑口无言。 “冷月没有说,我也没有细问。莫不是。。。”宋玉心里闪过一个人名。难道是他? “正是公子心中所想。正是如今逍遥山庄的少主萧忆。”焚情的语速很慢,字字清晰入耳,打在宋玉的心上。 “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宋玉更加好奇了。“萧忆怎么会是随玉峰的弟子?” “当初他们两个都被逐出了随玉峰。萧忆本不叫萧忆,是后来才改的名。这件事对随玉峰来说,是不光彩的事,谁都不愿谈及。所以知道萧忆宋身份的人并不多。属下也是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了萧忆本名原是萧恒。” “萧恒?”宋玉反复念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那后来呢?” “其实冷月从来没有对萧忆死心,还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直到那次少夫人中毒,冷月才瞧见了萧忆。两人应该私下见过,萧忆应该许诺了冷月什么,冷月才会背叛公子的。”焚情的语气里有丝丝叹惋。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冷月。”宋玉一声长叹。情之一字,为之放弃生命舍命相随的人何其之多。他并不怪冷月,只叹世间世事无常,不能尽遂人意。冷月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想来白依依早就知道府里的奸细就是冷月了吧!才会一早就提醒自己府中出了奸细。 “公子,再过五日便是中秋了。今年中秋星月楼有表演,据说倚红阁的头牌碧儿姑娘会在中秋当晚出现在星月楼。”焚情提醒宋玉。“碧儿也是萧忆的人。” 宋玉将针收好,看看外面的蒙蒙细雨,萧瑟秋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枝头,令人猝不及防。“那我们今晚便去会会这个碧儿姑娘。你就不用去了,我另有安排。” 宋玉在焚情耳边低语一番,焚情得了安排,便出了书房。 “木桐!凌风!”宋玉出声喊道。 “公子有何吩咐?” “今天晚上凌风同我前往倚红阁去找碧儿,木桐则。。。”又是一番低语。 凌风的脸上露出难色。“公子,可否让我留在府中,让木桐陪您前去倚红阁?” 宋玉一个冰冷的眼神便让凌风住了嘴。 傍晚时分,秋雨稍稍停了片刻,宋玉便带着凌风去了倚红阁。 还没有到门口,便能闻见倚红阁的姑娘们身上的脂粉气,两人不禁皱眉。这脂粉气实在太庸俗浓烈了。也不知这碧儿是否也是这般俗不可耐。隐隐的笑声和叫喊声在空中弥漫开来。凌风有些打颤,自己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宋玉虽然对这种地方不陌生,但每回都是来借酒消愁的,可不是当真来风流快活的。 两个人距离倚红阁正门还有一段距离,便有眼尖的小厮上来。“见过玉公子。” 宋玉看着眼前满脸谄媚的人,心里的反感顿时生出,却也并没有表现出来。 “玉公子,这边请。”小厮带着宋玉和凌风两个人绕过大堂,从一处拐角处地楼道上了二楼。大堂里面的淫笑之声让宋玉和凌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厮将两人带到二楼东南方向的一个雅间,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这时,倚红阁的老鸨也到了雅间,对着宋玉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副讨好的样子。 “去将碧儿叫来。”凌风按宋玉事先的交代将怀里的十片金叶交给了老鸨的手里。 那老鸨见这金叶,双眼早已放光,可是双手却将凌风手里的金叶推了回来。“玉公子要不要换个姑娘,碧儿已经被萧公子包下了。” 宋玉也不说话,也不看老鸨,只是阴沉着一张脸。 “快去!要是半刻钟后碧儿不出现,这倚红阁便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凌风威胁人的样子还是有的。 老鸨只好接过金叶,脚下颤颤巍巍地出了雅间。 不多时,房门外便有一个清甜酥脆地声音响起。“碧儿见过玉公子。” 宋玉眼神一敛,凌风赶紧回了一句:“姑娘快请进。” 门打开的瞬间,宋玉只感觉似乎有一道碧色的光影将自己的双眼蒙上。抬头一看,不禁赞叹,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和白依依与尹雪舞这样的名门闺秀相比,气韵风度丝毫不差。 只见碧儿一身浅碧色丝裙,玲珑有致的身形在丝裙的掩映下更是令人遐想翩翩。鹅蛋脸上精致的五官让宋玉和凌风有些移不开眼来。肌肤更是肤若凝脂,吹弹可破,身上也并没有胭脂味。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更是让碧儿整个人有一种飘渺的感觉。 “难怪萧忆会为了你神不守舍。”宋玉开口便提及萧忆。 碧儿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忧郁,很快便敛去。脸上的笑容始终轻轻甜甜。“萧公子对我确实不薄。”碧儿直言不讳,这件事众人皆知,她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不过,萧公子于我只是知音,并非良人。” “是吗?”宋玉将手里的酒杯递给碧儿。“不说他了。今夜在下只是来找碧儿姑娘喝酒的。”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碧儿先干为敬。”碧儿还真是不一般的女子,原以为娇羞,却不曾想这般豪迈。 宋玉也将杯里的酒一干而尽。 “听说,玉公子有纳妾的打算?”碧儿眼波流转,也自是明艳不可方物。 宋玉苦笑一声。“原来连碧儿都知道了。”宋玉心下一动。“不如姑娘便跟了我吧?” 碧儿将酒杯放下,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起她额前的碎发。“若公子有心,中秋之夜,碧儿在星月楼恭候公子。” 宋玉走到碧儿身后,俯身在碧儿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只见碧儿身体颤动,竟然有些不能自已。 “公子喝多了。碧儿先告退了。”说完便花容失色地出了雅间。 凌风有些好奇地看着宋玉,不知道宋玉对碧儿到底说了句什么。 宋玉似乎看透了凌风的心思,微微一笑。“我只是告诉她萧忆要和尹雪舞成亲了而已。你也看到她的变化了。萧忆可不仅仅是她的知音。” 凌风恍然大悟。原来这碧儿果真是萧忆的人。萧忆如此中意于她,想必也有过人之处。当看刚才的样子,虽出身烟花之地,身上却干净得很。“那公子会在中秋之夜去星月楼吗?” “去。当然要去。美人相邀,岂能辜负?”宋玉自斟自饮了一杯。“凌风,时间尚早,坐下来陪我喝几杯。” 凌风便和宋玉喝了个够,但两人绝对灵台清明。 ------------ 第四十二章 此花凋零彼花开 更新时间:2014-03-18 第四十二章此花凋零彼花开 木桐则一直守在听雨轩,监视着白依依和若离的一举一动。晚饭过后,白依依便和若离在房间里看书,浅儿则到厨房去给白依依煎药了。两个人都知道木桐在外面监视,所以并没有急于行动。 浅儿将药端在白依依面前。“少夫人,您就喝了吧!对您和孩子都有好处。请少夫人不要为难浅儿。” 白依依看着浅儿,有些担忧地问道。“他把你怎么了?” 浅儿有些哽咽。“少爷说要是少夫人不喝药,便是浅儿的不是。所以。。。”浅儿将衣袖撩起,上面的淤青尚未完全消散,看着就令人心悸。 白依依二话不说,将药接了过来,喝得一干二净。“浅儿,是我对不住你。” 浅儿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少夫人别这样说。浅儿受不起。” “我累了。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是。”浅儿和若离便一同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两人同睡一塌,平时也是无话不说。 “若离妹妹,你说少夫人和少爷是在呕什么气啊?”浅儿有些试探地问向若离。 若离将床铺好,自己先躺了上去。“浅儿姐姐,这个也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夜深了,睡吧!” 浅儿将灯熄了,自己也躺了下来。“也是。” 一刻钟后,若离见浅儿已经熟睡不醒了,便摸黑换上夜行衣,出了听雨轩。 若离不担心浅儿半夜会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因为浅儿的枕头里的“迷梦”足以让浅儿三天三夜都醒不过来。只是每次若离回来之后,都会给浅儿闻“辰落”,这种香正好可以缓解“迷梦”的药性。所以,浅儿从来不知道自己被这般下了迷药。 若离知道木桐肯定会跟在自己身后,所以出了听雨轩后便直接来到了冷月的房间,在里面逗留了一刻钟的时间。像是在里面找什么东西。一刻钟后若离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给浅儿闻了“辰落”,自己便沉沉睡去。 在木桐跟着浅儿离开的一刻钟里,白依依也消失了。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依依以为只有一个木桐,却不曾想还有一个焚情藏在暗处。 白依依换上夜行衣,直接到了朱雀街怜花巷里的小酒馆。 “见过谷主。”白依依看着眼前的紫衣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的感情。 紫衣人将白依依扶起。藏在面具后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依依,你可知道,要是萧忆和尹长天联合起来,宋玉便会遇上大麻烦了。如果你不能成功说服楚娇容站在你这边,你让楚娇容嫁进宋府的计策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依依明白。”白依依的眼神微敛。“只是不知道谷主什么时候才肯告诉依依琅哥哥的下落。” 紫衣人甩袖,转身背对着白依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中秋一过,便让宋玉将楚娇容迎进宋府。你下去吧。” 白依依的失落很明显。“依依知道了。”说完后,白依依展动身形,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紫衣人依然独自伫立窗前。心里涌上一层难以名状的苦楚。 焚情在白依依离开之后,也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了宋府。 这一夜,宋玉和凌风宿在了倚红阁,一夜未归。 第二日坊间有传言,说碧儿在宋玉的房间里待了一整晚。添油加醋的人更多。有人说是碧儿对宋玉一见倾心,才忘了萧忆。也有人说是宋玉看不惯萧忆一人独霸了碧儿,才强要了碧儿。各种传闻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更有好事者说宋玉将在中秋之夜将碧儿带回宋府,也有人说中秋之夜宋玉和萧忆定会为碧儿相斗一场。甚至还为此开了赌局,赌谁能抱得美人归。 第二天中午,宋玉和凌风带着一身酒气回到璎珞园的时候,白依依已经在璎珞园等了两个时辰了。 “公子,少夫人一直在等着你呢!”木桐看着浑身酒气的宋玉有些蹙眉。他不知道这回宋玉是像上回一样真醉,还是别有用心地装醉。 看看同样一身酒气的凌风,木桐觉得这回肯定也是醉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宋玉的脚步有些虚浮,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摔一个趔趄。白依依看着宋玉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面前坐下,便觉得反感。 “浅儿,去打盆热水来给少爷洗洗脸。若离,去厨房煮碗醒酒汤来。”白依依用手绢捂着自己的鼻子,尽量让自己离宋玉远一点。 “怎么,我就那么讨你嫌?”宋玉端起桌上的冷茶漱了口,眼神清亮,毫无醉意。 “既然没醉,干嘛装醉?”白依依见宋玉根本没有喝醉,心里的厌恶更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宋玉在自己面前装醉。 “既然没醉。那我便同你说一件正事。”白依依盯着宋玉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说。 宋玉将眼神移开,落在白依依依然平坦的小腹上。“你说。”语气里有了丝玩味的暧昧。 “楚家已经答应了,等中秋一过,便将楚娇容嫁进宋府。我看过了,八月十八是黄道吉日。”白依依没有任何感情地说着,似乎要娶妾的人不是自己的相公,而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宋玉抬眸盯着白依依。那张姣好的容颜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是倔强冷漠的神情却从来没有消失过。宋玉伸出右手,将白依依的头按住,让她不能乱动。俯下头去,强行吻住了白依依的唇。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白依依没有挣扎,只是紧闭双唇,绝不回应宋玉分毫。 宋玉将唇离开白依依的双唇,来到了白依依的脖颈处,轻轻地摩挲着。冷不防地狠狠一口咬下去,让白依依吃痛地叫了出来。 “你干什么?”白依依用力挣脱宋玉的禁锢。 一股温暖的腥甜在宋玉的唇齿间蔓延开来。宋玉心里竟然升起莫名的满足感。“不过是要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而已。”宋玉看着白依依用丝帕捂着被咬的地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过,婚礼一定要风风光光,别委屈了楚家大小姐。” 宋玉直接出了璎珞园,来到了花厅。一路上他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呢?可是,每次看到白依依永远冰冷的眼神永远淡漠的表情,自己便不能控制自己了。宋玉在花厅里颓废地坐了很久,秋风袭来,身上凉飕飕的,有些头昏,竟然朦朦胧胧地睡着来了。 白依依用丝帕将伤口擦拭了一番,看着丝帕上的点点猩红,有些想吐。浅儿刚端了热水来,却只见白依依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宋玉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少夫人,你没事吧?”浅儿关切地问道。 白依依回过神来。“我没事。你扶我回去吧。”白依依有些有气无力地对浅儿笑着说道。 若离端了醒酒汤过来的时候,只见整个璎珞园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便赶紧将醒酒汤放下,一径小跑回了听雨轩。 “小姐,你没事就好。”若离气喘吁吁地跑回听雨轩,才发现白依依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若离,你去准备婚礼的事吧。记住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不能委屈了楚家大小姐。”白依依别过脸,不让若离看到自己受伤的脖子。 若离踟蹰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个好字。见白依依似乎是睡着了,便自己出了听雨轩。去找老管家商量婚礼的事。 梅香将这件事回了宋老夫人。她也不知道这个少夫人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宋老夫人自从上回白依依出事后便一直在佛堂里吃斋念佛,并不愿意过多地去干涉这件事。“梅香,如今冷月出了意外,他身边也没有个服侍的人。我一个糟老太婆,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别人去,我也不放心。梅香,你可愿意替我去照顾玉儿?” 梅香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老夫人,您知道的。我以前一直伺候大公子的,大公子出事后,是您让我来伺候您的。如今,您又要把我推给二公子。”梅香说话间有些埋怨的语气。 宋老夫人听出了梅香心里的怨气。满是沧桑的双眼里有些无奈。“梅香,是我对不住你。如今情势复杂,我是真的担心玉儿。如今宋家只有他一人了。” 梅香拗不过宋老夫人,点头答应了。“那,梅香不在您跟前的时候,您得多注意身体。” “您去吧!还有寒秋在照顾我呢。”宋老夫人挥了下衣袖,示意梅香出了佛堂。 梅香一路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沉香园,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正要往璎珞园去,却在园门口遇见了前来的白依依。 “梅香见过少夫人。”梅香心里有怨气,此时口应心不应地给白依依行了礼。白依依什么命,让宋家的两位公子一个为她命断悬崖,一个为她魂不守舍。而自己却只能是下人的命。 白依依听出了梅香语气里潜藏的哀怨与妒意,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看见梅香手里拿着的包袱,不禁有些好奇。“梅香姐姐大包小包的是要往哪里去?” 梅香想到要去服侍宋玉,心里就一肚子的气。当年要不是宋琅事事由着宋玉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自己为了宋府劳心竭力,得罪了不少的人。不然至于有今天的下场吗?宋玉如今的地位都是宋琅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宋玉居然还娶了大哥的女人,而白依依居然不知廉耻,还有了宋玉的孩子。两个人真是蛇鼠一窝了。只怪自己身边卑贱,又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能替宋琅报仇。只能在人下忍气吞声。 “梅香奉了宋老夫人的命,前去服侍少爷。”梅香的回答里满是不满。 白依依闻言反倒轻松地笑了出来。“这可真是巧的很。我来沉香园正是想求娘这件事的。没想到娘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白依依的笑声落在梅香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仿佛每一声都是在嘲笑自己的懦弱无能。“少夫人没别的吩咐的话,梅香便先去璎珞园了。”不等白依依回话,梅香便径自埋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白依依看着梅香渐渐被花丛掩盖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来。 白依依回身朝外面走去。秋意渐渐的浓了。虽然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但偶尔的燥热还是让白依依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想着宋玉之前的举动,白依依的心里不受控制地涌上了酸楚。想着自己很快就能完成谷主的任务,并且能见到琅哥哥,白依依还是将那些酸楚强压了下去。 白依依不知要往哪里走,不自觉地走到了花厅。白依依看着花厅前那些常年花开不败的依云花,嘴角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正当白依依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恍惚间有朦胧的声音传来。白依依心里一惊,“谁?” 可是却并没有见有人出来。白依依觉得有些奇怪,想着可能是自己最近心神恍惚,听错了。 白依依无奈苦笑一声,正欲离去,却又听见了那朦胧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从屋子里传来的。白依依放轻了脚步,往里面走去。只见宋玉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躺在房门背后,身上的酒气依然刺鼻。 白依依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却听见宋玉嘟囔着说“依依,不要走。”之类的酒话。白依依脚下一怔,还是径直离开了花厅,头也不回地回了听雨轩。既然两个人早已注定不会有结果,自己又何必让自己泥足深陷呢?再者,要是宋玉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有些在意他的,岂不是更让宋玉不能自拔?她已经害了琅哥哥,不能再害了宋玉。他虽然外表阴狠,可是内心里的脆弱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样的人应该有个好女子来好好呵护的。而自己却不是那个人。 白依依让浅儿去告诉璎珞园去找梅香,让她带人去花厅将宋玉带回璎珞园休息。 梅香带着一干人将醉醺醺的宋玉抬回璎珞园的时候,白依依正在听雨轩里听着若离说着关于迎楚娇容进门的事情。 “管家已经派人将蕴风阁收拾出来了。倒是后楚家那位便在那里住下。”若离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白依依已经将谷主的安排和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若离。若离也觉得可行,所以对给宋玉纳妾一事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意见了。 “恩。蕴风阁和璎珞园只有一墙之隔,管家到挺会办事的。”白依依的语气里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 “小姐,婚礼的名单都拟好了。小姐要不要看上一眼。”若离将手里的宾客名单递给白依依。白依依借过来一看,都是两家交好的和一些武林同道中人。白依依的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 若离见状,赶忙问道:“可是有不妥?” 白依依收起眼神,抬眸对若离浅浅一笑。“没有。就这样吧!” 已经是晚饭时分,浅儿已经在院子里布好了菜,白依依便在依云花下用起了晚饭。 白依依并没有吃多少,用过晚饭后,便同若离浅儿三人在院子里闲聊起来。 白依依想到宋玉,也不知他醒了没有。“浅儿,厨房可还有现成的参汤之类的?有的话,你便端去璎珞园,顺便问问少爷醒了没有。” 浅儿走后,只剩了白依依和若离两个人。 “小姐,若离听说公子要在中秋之夜和萧公子争夺倚红阁的头牌,碧儿姑娘。”若离想起今日同管家商量婚礼的细节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管家说起的。管家说怕是宋府得办两场婚礼。 白依依看着天幕上的不甚明显的月亮,淡淡的说道:“既是喜事,多一桩又何妨。” 若离想想也是。反正任务结束之后,便要离开了。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又何必关心别人的事呢?只是想到那个憨憨傻傻的凌风,若离的心便像被什么东西给勒了一下似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看着天上轮廓渐渐分明的月亮,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 第四十三章 南柯一梦梦南柯 更新时间:2014-03-19 第四十三章南柯一梦梦南柯 明天便是中秋了。这几天若离一直在和老管家忙着准备婚礼的事,倒是忘了这中秋佳节也是要好好乐一番的。花好月圆夜,良辰美景地,对帝都的人来说,中秋佳节可是一年中仅次于新年的节日了。帝都因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每到八月十五这一天,月亮都特别的大特别的园特别的亮。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园灯笼挂在那里,仿佛一伸手便能摸得到。 但是对宋府来说,却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原因很多。宋老夫人自从宋琅跳崖后便不再过任何节日,害怕触景伤情;宋玉本就逍遥自在惯了,对节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而白依依却是害怕过节,逢年过节,别处都是欢歌笑语,花好月圆人团圆,她却只能和孤影相伴,也没有过节的必要了。宋府的下人也已经习惯了这府中不过节的怪事,所以即便临近中秋,也不会有人在意。 自那日咬伤白依依后,宋玉便躲着不肯见她。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见了白依依,两个人只怕是旧伤上又添新痕,所以干脆避而不见。 萧忆听说了宋玉要在中秋夜替碧儿赎身的事,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笑笑便将此事忘在脑后了。 千雨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冷月的死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沈真也没有敢去招惹千雨,和子墨切磋起武艺来。连千雨都瞧不上沈真的武艺,更别说子墨了,可是拗不过沈真的犟脾气,子墨只好出手指点沈真一二。沈真也没有辜负子墨的一番心血,武艺倒是精进不少。只是让子墨有些烦躁罢了。 夜已经很深了,白依依伸了伸懒腰,将灯熄灭,在床上和衣而睡。 她已经习惯和衣而睡了,仿佛这样才会有安全感似的。 这天夜里白依依做了个噩梦,直到多年以后白依依想起这个梦,还是会觉得不寒而栗。 梦里,白依依一个人赤着双脚走在一片深不见底的竹林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走了不知多久,她看见前面有一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在竹林的尽头,那萧瑟落寞的背影,让她加快了脚步。 “琅哥哥,是你吗?”白依依望着近在眼前的那个身影,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那公子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是我。依依。” “琅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白依依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扑进了宋琅的怀里。那温暖熨帖的胸膛,那清晰可辨的心跳,以及宋琅那独有的魅惑无比的嗓音都让白依依觉得无比的真实。 “琅哥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白依依止住自己的哭泣,抬起充盈着泪水的双眼看向宋琅深情的眸子里。那双眸子里的温柔缱绻让白依依整个人都融化了。 只是一霎那,那温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凉寒冷。“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宋琅带着恨意的声音在白依依的耳畔响起。白依依的身子簌簌发抖。“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背叛你!琅哥哥,你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 “依依,过来,你怎么会在其他男人的怀里哭呢?莫非是嫌我的肩膀不够宽阔?”另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 白依依扭头一看,只见一身月白长衫的宋玉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月光在他的脸上跳跃,带起暧昧不明的气息。 “我。。。”白依依从宋琅的怀里跌落出来,摔倒在地。地上的寒气便不停地往她的身上涌。 “依依,还不快来,我带你回家!”宋玉依然语气轻柔,似乎再重一点就会将白依依吓走。 “依依,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依依,跟我回家!” “依依,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依依,跟我回家!” 。。。 两个声音在白依依的耳边不停的响起,一个寒冷刺骨,一个温柔和煦,白依依在地上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大声的喊出来“我没有!我没有!” 若离听到动静,赶紧进屋,看着床上的白依依手舞足蹈,脸上全是汗,被子早已被蹬下了地,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若离知道白依依是做噩梦了。只好打来凉水,轻轻地用手沾了一点拂在白依依的脸上。白依依受冷以刺激,便缓缓睁开的双眼。 看着眼前若离紧张的样子,知道自己又梦魇了。“若离,我有些害怕!” 若离紧紧地握着白依依的手,“小姐,不要怕。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过上我们想过的生活了。” 若离又给白依依倒了点水,白依依喝了水,才渐渐地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若离,从今以后,你陪我睡吧!” 若离也没有推迟,便脱了鞋,挨着白依依睡了下来。 ------------ 第四十四章 星月楼里星月梦 更新时间:2014-03-19 第四十四章星月楼里星月梦 中秋节这天,天上一轮明月如约而至,将整个帝都都笼罩在她薄薄的清辉里。 宋玉带着木桐踏着这如水月色向星月楼走去。一身绛紫色束身长衫的宋玉,看上去多了分邪魅。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木桐的双眼里则装满了谨慎。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宋玉在心里这样想到。有碧儿这样的美女相邀,看来今年这个中秋必定会终身难忘。这个中秋确实让宋玉终身难忘,只是是遗憾和震惊终身难忘。 宋玉和木桐进入了早就预定好的二楼临江的雅间。靠在窗前,宋玉看着江面上粼粼的银辉,以及许愿的孔明灯倒影在江面的一点红光,不自觉地想起上回在星月楼看见白依依的样子。 那样的倾城倾国的容颜,那样白衣胜雪的飘渺姿态,仿佛踏着月色从头而降的月光仙子,只是在这月圆之夜,在这佳节之时,她又在做些什么呢? “公子,萧公子在隔壁房间。”木桐出声打断了宋玉的沉思。 “罢了。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也是怪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没有能逃过隔壁有心偷听的萧忆。 萧忆正浅笑吟吟地看着窗外的月色,这样好的美景却全然没有能入了萧忆的眼。虽是双眼看着窗外,可仔细看那双眼分明放空,没有焦距。萧忆在听到宋玉的话后,并没有惊讶和失措。萧忆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甘心一直做宋玉的一条狗。这些年,他也忍得够多了。萧忆只是想到那个和他有了婚约的曼妙女子,会否在这月美人团圆的日子里想起自己。如同自己这般思念她一样。 “少主,玉公子在隔壁。可要去打声招呼?”沈真看着失神的萧忆,开口提醒到。 萧忆坐了下来,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你也坐。今晚的好戏就要开始了。”萧忆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他并不介意宋玉听到。 宋玉和木桐听到萧忆的话,两人的面上却都没有变化。宋玉示意木桐坐下来。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道:“可都安排好了?” 木桐点头,让宋玉放心。此刻,阿布正带着风雾门的人埋伏在逍遥山庄周围,而焚情和凌风则留在了宋府暗中保护白依依主仆三人。虽然宋玉知道白依依和若离自身有武功,而且蝴蝶谷的人肯定也在附近,但以防万一,宋玉还是让焚情和凌风留在了府里。 这时,大殿里原先低微散落的交谈声已经听不见了。只听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今天晚上承各位公子光临星月楼,我星月楼今天酒水全免。”这一声,引得众人欢呼雀跃。 “各位,今晚是碧儿姑娘的好日子,所以我也不废话了,有请碧儿姑娘。”话音刚落,大殿里的灯便都熄了,正在众人一阵骚乱的时候,灯火又亮了起来。只见舞台中间一个身着碧色的曼妙女子缓缓从天而降。“碧儿见过各位公子。”清甜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碧儿感激各位不嫌弃碧儿出身卑微,今晚无论是谁,只要能回答上碧儿的三个问题,那碧儿从此便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宋玉的眉角微微一动,想不到这个碧儿的心机这样深沉。价高得者的戏码看来不适合用在碧儿身上。 隔壁的萧忆依旧淡淡的笑着,似乎一点不担心碧儿会被别人抢走。 碧儿的一席话倒是引得大殿里的人一阵唏嘘。他们中大多数人本是想来看看热闹的,哪有那个实力同宋玉和萧忆争。如今,他们也有机会了。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迫切而渴望的神情。 “那烦请碧儿姑娘出题。”大殿里不知是谁出了声。 碧儿眼波流转,微微一笑倾倒众生。“只是,若是第一题答不上来便被淘汰,主动出星月楼,答对的人才能接着答题。各位可有异义?” “没有。”大殿里不知又是谁吼了一声。 “那碧儿便献丑了。”碧儿清甜甘冽的声音在大殿里悠悠回荡。“碧儿的第一题便是请各位尝出这酒中都有哪些味道。”以示酒无毒,碧儿先端了一碗,一饮而尽。 早有人将酒分给大殿里的人品茶了。自然也有专人负责给雅间里的贵客送酒。 那小姑娘刚刚将酒端进宋玉的房间的时候,宋玉便知道这碧儿是在酒里动了手脚的。怕也只是奉了萧忆的命令吧。 只是这回要辛苦木桐了。木桐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一般,自己哪会品酒。宋玉用茶水在桌上写道:“只一小口,无妨。”木桐只得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这就是普通的“清风”和“琉璃”混在一起的酒。这有什么不好猜的。木桐没有想到会这么简单。 宋玉将答案写在纸上并署上了自己的姓名,示意木桐递给门外的人。刚好,沈真也将萧忆的答案写了下来。 一刻钟后,碧儿宣布答对了的人的名单。几乎没有答错的。对这些好喝酒的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碧儿似乎早料到不会有人答错,并不惊慌。 “碧儿的第二题,请各位品茶这茶里有哪些味道。” 同样,木桐也抿了一小口,那四溢的茶香让木桐有些兴奋。虽有难度,可木桐还是知道这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里面混有竹香,兰香,茉莉香和百合香。 宋玉颇为赞赏地看着木桐,眼神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木桐将答案交给外面的人,安静地坐了下来,等待着碧儿公布答案。 又是一刻钟后,碧儿将答错了的人的名字念了出来。这回答错的人去了三分之二,看着剩下的人,碧儿柔声说道:“还望各位公子能答对第三题。” “碧儿的第三题便是请各位品茶这杯水的味道。” 一时大厅里剩下的人将分到的水尝了又尝,直到喝光了也尝不出这水里有什么味道。 木桐也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宋玉则毫不犹豫大笔一挥将答案写在了纸上。木桐好奇,公子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便知道这水里加了什么。看出木桐的好奇,宋玉将写有答案的纸递给木桐,木桐接过一看,不禁傻了眼,真的会是这个东西吗?木桐不禁有些反胃起来。 一刻钟后,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将写有答案的纸交给了碧儿。 “若没有更多的人知道答案的,碧儿便要公布答案了。”碧儿看着手里的两张纸,有些为难,但她必须做出选择。 “刚刚大家喝了的水里有碧儿的三滴眼泪。”碧儿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那有答对的吗?” 碧儿的眼光黯淡了一瞬,又随即恢复了明亮。“玉公子和萧公子都答对了。” 其余答错的人一听,也不好说什么,本就没有希望的,又何来失望一说,于是便出了星月楼。 “敢问碧儿姑娘要选择我们中的哪一位啊?”宋玉清冷邪魅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碧儿,难道你还在犹豫吗?”萧忆空灵温暖的声音接着传来。 此刻,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了碧儿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心。碧儿屏息敛神,却也并不说话,身形转动的瞬间,便到了二楼宋玉和萧忆的房间门口。 宋玉和萧忆两人同时出屋。“想不到,碧儿姑娘还有这么好的身手?”宋玉将碧儿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碧儿并不回答,只是微微施礼,又施展轻功从宋玉房间的窗户飞了出去,仿佛在月光下起舞。 宋玉和萧忆两个人对视一眼,将对方的情绪看在眼里。转身便要飞出窗外。 正在那时,一股无名大火在脚底燃起,眨眼间便将宋玉和萧忆等四人困在了火海里。这大火来得蹊跷,宋玉此时也顾不得去追究,叫上木桐便飞了出窗外。落在了江里。就在他们入水的一刹那,萧忆和沈真也跳入了水中。看着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星月楼,宋玉暗自庆幸,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察觉到了潜在在水里的危险。 四人虽身手不凡,但在水里却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只得拼命蹬水,拍打起水花,狼狈不堪。只是在这漫天的火光遮掩下,哪里还会有人注意到水里的人。藏在水中的杀手,将宋玉等四人的脚用事先准备好的铁链绑了起来,然后便泅出水面,将四人拖着带到了一处阴影里的船上。 碧儿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脸上一片乌青,本有的倾城容颜早已看不见。一双美目直直瞪着,似乎在诉说着死不瞑目的冤屈。 外面的人看见星月楼起火,便连忙喊着救火。奈何火势太大,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辉煌无比的星月楼化为一片灰烬。那些因为答错题被迫出了星月楼的人,看着眼前的大火,皆是一阵唏嘘,感叹自己命大。也有人在揣测是否是碧儿姑娘故意为之,只剩下宋玉和萧忆,好同归于尽。这种种的传言自然又让平静一时的帝都热闹起来。 ------------ 第四十五章 那堪往事痛如斯 更新时间:2014-03-20 第四十五章那堪往事痛如斯 却说,宋玉等四人被拖上船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苛待。船上的侍女早已经安排好一切,服侍四人换上干净的衣裳后,便将他们领导了船舱深处的一间雕窗小屋。 屋里并没有过多的陈设,除了一张桌子和桌子上的一壶茶以外,并没有其他器具摆设,而且也不见有任何人的踪影。 宋玉在桌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却也并不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萧忆,萧忆被宋玉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也不发一言,也坐了下来。 木桐和沈真皆是防备地看着对方,眼里的怒意如熊熊大火般燃烧着。四人沉默着在屋里坐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听见了屋外有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四人皆是防备有加。 四人看着走进来的人,顿时松了防备,转而是一脸震惊和不知所措。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华服玉面,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宋玉和萧忆都觉得心里一惊。 “你居然没有死?”宋玉将心里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你可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那中年男子,看了眼宋玉,也不回答,然后在桌前坐了下来。“你们两个也坐。你们两个,去门外守着。”前面一句话是对宋玉和萧忆说的,后面一句话则是对木桐和沈真说的。宋玉和萧忆点头示意,木桐和沈真便退出了房间,在外面候着。 那中年男子正是五年前死在大火中的前武林盟主白远,如今他“死而复生”,当然对外界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 “你不叫我一声岳父大人,反到质问起我来?”白远看着手里的茶杯,杯子里幼嫩的茶叶正在打着旋儿往下沉。 宋玉面上一动,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不配。这些年,依依受了这么些苦,你却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你不配做依依的父亲。”宋玉想到依依的样子,便有些激动。 白远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我不配做依依的父亲,那你就配做依依的相公?” 白远一句话将宋玉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萧忆则在一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罢了,我今天找你们来,可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白远看着宋玉脸上的痛苦的表情,在心里重重一声叹息,将话题转开了。 “哦,不知白大侠找我们来所为何事?”萧忆摇着手中的折扇,颇为好奇地问道。 宋玉心里也很好奇,失踪多年的白远此刻突然现身,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当年的涣剑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爹会突然暴毙,阿布的爹也会重伤?还有,五年前的大火究竟是谁放的,白远怎么又能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这一切的疑问重重地压在宋玉的心里。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当年涣剑节一事。有很多秘密已经被有心人掩盖多年了,是该解开了。”白远的眼眸一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端痛苦不愿回忆的往事。 “那当年的涣剑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宋玉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虽然娘曾经告诉过自己,不要怀疑白远,可是一切的矛头都指向白远,让自己如何不起疑心。如今白远就在自己的眼前,正是问明前因后果的大好时机。 “白大侠,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萧忆也适时表示出了自己的好奇。他可不想错过这样的一场好戏。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白远这话是对着萧忆说的。 萧忆笑得不明所以。“不知有何疑问,在下能替白大侠解答的?” 白远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你是否是随玉峰上的萧恒?是上一任随玉峰峰主的关门弟子?” 萧忆手里的折扇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眸子里也染上了一层幽远的寒意,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宋玉看着萧忆,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居然是峰主的关门弟子?那冷月可知道你的这个身份?”宋玉想到为情而死去的冷月,心里便隐隐作痛。 萧忆又恢复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白远沉痛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你果然是萧兄的遗孤!” “萧兄?你认识我爹?”这回该轮到萧忆吃惊了。 “不错,你爹是萧景阳,你娘叫季如烟。”白远看着萧忆的眼神多了些慈爱。 “你怎么会认识我爹娘的?”萧忆黑色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星光。宋玉看着萧忆微红的双眼,有些失神。 白远放下手里的茶杯,清了清沧桑浑浊的嗓音,将前尘往事一一道来。 “二十多年前,易天明,萧景阳,宋纹和我还只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由于家族的原因,萧景阳没有能同我们三人一样四处拜师学艺,而是孤身一人来到了随玉峰,成了随玉峰上的一名弟子。后来,我们四人相继成亲,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宋玉听到这里,心里不禁狐疑起来。为何在阿布的讲述中并没有萧景阳这个人呢?是易天明有意瞒着,还是阿布故意不说?这其中到底又有何恩怨纠葛呢?宋玉稳稳心神,听白远接着说道。 “那年,我带着依依上随玉峰给峰主贺寿,在山脚下见到了你师父和你。”这句话白远是对着宋玉说的。 “不错。”宋玉微微点头,“当年亲眼目睹的白大侠的风范,令宋玉心生景仰。”宋玉的言外之意是当初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一代大侠,如今却隐身江湖多年,真是讽刺! “后来,在随玉峰上我便遇见了那时已经是随玉峰上后起之秀的萧景阳和你娘,季如烟。”说道季如烟的时候,宋玉总觉得白远的语气里带着些些心疼和难以言说的惋惜。“我们两兄弟多年不见,自然是把酒言欢,一醉方休。那夜,我们两个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便听说你娘失踪了。你爹一直怀疑是我派人掳走的你娘,我们两兄弟为此也彻底决裂。” “我爹为什么会这样怀疑?”萧忆想到自己一夜之间便失去了自己的娘亲,便对那个暗中下手的人怀恨在心,仇恨的种子便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白远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有些苦涩地开口。“只因那季如烟同我原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当年白家和季家交好,所以自幼我们两个便一同长大。” “那为何她后来又嫁给了萧景阳?”宋玉颇为好奇的问道。这里面的关系是越来越复杂了,他可是十分地好奇。 “我十五岁那年便同易天明和宋纹开始在外闯荡游历。那季如烟对我暗生情愫,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胆子竟然如此之大,偷偷跟在我们后面,一跟便是三个月。我也不是没有发现,只是想着这样也好,我也可以暗中保护她。可是,一天晚上,我们三人正在随州清河镇外的一处林子里休息,碰上了出没的雪狼,我们三人自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去护着季如烟。我只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她尖利的叫喊声,那样的撕心裂肺,孤独绝望。正当我们以为自己会葬身雪狼之腹时,萧景阳出现了。他和另外几个结伴而行的同步用手中的火把驱散了雪狼,救下了我们和季如烟。后来,季如烟为了报答萧景阳,便以身相许了。跟着他上了随玉峰拜师学艺。” 萧忆的眼眸闪着淡淡的光芒,看不出喜乐。“那我娘到底是不是被你掳走的?”这句话倒是带着十足的恨意。 “恒儿,我知道你已经改了名字,叫萧忆。回忆的忆。那你是在回忆什么?”白远的语气似乎对面坐着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那样的轻言细语是宋玉从来不曾感受过的。自己尚未出娘胎,便失去了父亲,哪里感受过被父亲疼爱责骂的滋味。如今,看着白远对萧忆的疼惜,自己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妒意。自己的父亲不也是白远的兄弟吗,自己还娶了他的女儿,却也不见他对自己有这般的疼惜? “玉儿,我知道你狠想知道关于你父亲的死的真相,你不要着急,我自然会一一告诉你的。”似乎觉察到宋玉炽热疑问的眼神,白远转头看向目光泠泠的宋玉,宋玉随即别过头去,避开白远的眼神。但他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白远关切心疼的目光。 “我猜想,季如烟的突然失踪定然和当年涣剑节上的事脱不了干系,便托人将依依送回白府,自己则到了随州尹家,想要查明当年事实的真相。我找到尹长天,质问他是否将季如烟掳走,他也不否认,说季如烟就在他的府上。” “你是说我娘是被尹长天派人给掳走的?那我娘现在还在尹府吗?她过得可还好?”萧忆满脸的不相信。他知道尹长天老奸巨猾,可是却不曾想到他却是害自己自小失去母爱的凶手。 “恒儿,你听我说完。我在尹府见到了季如烟,想要带她回随玉峰。可是她竟然以死相逼,坚决不肯跟我回去。还让我发誓,不能让你们父子知道她在尹家的消息。否则,她便只有以死明志。我问她,是不是尹长天逼她的,她却矢口否认,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你娘自从嫁给萧景阳后,便一心一意对待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抛夫弃子的事来。这其中必定有内情。我再次找到尹长天,问明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碍于我武林盟主的身份,尹长天说这和当年涣剑节上宋纹的暴毙有关。” 宋玉的神色一暗,怎么会这样?季如烟怎么会和爹的死有关,为何娘从未提起这个人?是娘也不知道,还是故意瞒着?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当年涣剑节上我们三兄弟一战成名,自然是让许多江湖上已经名声在外的人心有不甘。你爹也带着你娘来了涣剑节,但你爹那时的武功虽进益不少,但仍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所以并未在那年的涣剑节上崭露头角。还有奈何技不如人,他们也无可奈何。当晚,我们四兄弟和尹长天在尹府的花园里把酒庆贺,尹长天不多时便借口不甚酒力便离开了。只剩下我们四兄弟。我们喝了很多酒,期间,你娘还来劝我们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但是我们只固着自己高兴,哪里会听得进去。你爹不耐烦地将你娘撵走了。岂料你娘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一旁看着,所以才会让他瞧见那可怕得一幕。”白远想到那一幕,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清晰如昨夜刚刚发生的一般。 “正当我们喝的头昏脑胀的时候,四个素衣女子从天而降,将我们团团围住。她们自称是天山使者,来此是要取回天山遗落的一件物品。我们喝得烂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只记得你娘从角落里奔出来,朝着我跑过来,死死地护在了我的身前,那原本该落在我身上的剑,便刺入了你娘的后背。尹长天和后来赶到的英雄豪杰将我们救下之后,却决口不提那件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娘为何要护着你,而不是我爹?”萧忆沉声一问。莫不是在娘的心里,始终忘不了白远吗?情之一字,到底有多大的魔力? “那天晚上,那四个女子似乎并没有使劲全力,而且她们中除了攻向我的一个,其余三个都是齐齐攻向了宋纹兄。” “什么?”宋玉不禁出声。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天山上的,值得天山四使者要这样对爹出狠手。 对上宋玉质问的目光,白远沧桑的目光里染上一声沉痛。“逐波。” 呵!居然是逐波!原来是逐波! 可是那逐波自己分明是在白府的藏剑阁下的地道里找到的,为何白远却说那逐波在爹的手里? “那逐波分明在白府!为何你要说它是我爹的东西?”宋玉一怒而起。爹已经死于非命,他不能再让爹身后再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 “玉儿,你不要激动。听我细细说来。”白远将站着的宋玉拉回了他自己的位置。白远虽然依旧容颜不改,但双眼中的沧桑落寞则出卖了他这些年来所承受的一切。谁知道,有时活着更比死去痛苦呢? “当年,宋纹兄手上的确实是后来名动武林的逐波剑。可是当时我们并不认得。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不敌天山四使,皆受了伤。我们中宋纹兄的伤势最重,当场就没了气息。” 宋玉挑眉看着白远,似信非信地看着白远,黑色的眸子里发出冷冽的光芒,将白远紧紧包裹住。“这么说,我爹是死于天山四使?” 白远听出宋玉语气中的怀疑,但还是沉重地点了头。 “哈哈哈哈。。。”突然,宋玉爆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笑声,让白远和宋玉二人都受惊不小。“枉我一直敬重你是江湖上德艺双馨的白大侠,想不到你原来竟是这样一个猥琐卑鄙背信弃义的人。想必,你同我爹和易天明结交的时候,应该是歃血为盟的吧。结义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宋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我爹惨死在你面前,你的另外两个结义兄弟身负重伤,季如烟为你挡了一剑,你却视而不见。你却成了日后人人敬仰的大侠,武林盟主。难道你在夜里就不会梦见那样的惨状吗?难道你不会良心不安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没有良心才对!你明明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却在这二十多年来决口不提,甚是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告诉大家你追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凶手!想必,当年,大哥也是被你逼死的吧!你不愿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被自己害死的兄弟的儿子,所以才会在婚礼当天派人掳走他们!对了,一定是你!你告诉我,你把我大哥怎么样了?”宋玉全然不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判断力,脸上竟然一片湿淋淋的。眼泪渗到嘴里,一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更加重了宋玉心里的苦涩。 白远也是两眼含泪,只不过这泪在宋玉的眼里只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我娘呢?她到底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萧忆现在不想去纠结别人的爹的死,他只想弄清楚自己在自己的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被尹长天当做威胁的把柄? 白远看了看已经恢复平静的宋玉,又看了看激动不已的萧忆,脸上露出难色。莫非是什么难言之隐? “你怎么不说了?你怎么不说季如烟听到了你和天山四使的谈话?”在这沉默的瞬间,一个空旷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宋玉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倒是放心不少。这是阿布的声音。 看着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阴鸷男子,白远有些猝不及防。那邪魅的半张脸已然带了十足的邪气和恨意。看来此人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或许,我还应该叫您一声世伯呢!”阿布投给宋玉一个放心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阿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宋玉还是放宽了心,既然阿布能在这里出现,表示那些潜伏在水里的杀手已经被解决了。 萧忆看着一身冷意的阿布,缓缓开口道:“原来是风雾门的门主!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丝毫不客气。 阿布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在白远的对面坐了下来。 “想不到风雾门的门主竟是这样的一位青年才俊!”白远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门主,你还是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吧!”宋玉看着白远脸上的笑就觉得虚伪和恶心。 “啊,对!”阿布似乎若有所悟。“大家都知道我是风雾门的门主,却不知道我还有一个身份是。。”阿布故意顿了顿,狠厉的眼神留在了白远的脸上。“易天明的儿子。” 白远听到从阿布口中缓缓吐出的几个字,吓得面色苍白,差点没有从椅子上摔下去。“不可能。你怎么会是易天明的儿子?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 “我阿布生来命硬。死不了。”阿布冷冷的回了一句。 看着白远的反应,宋玉甚是满意,这就是下场和报应。爹,易叔叔,你们放心吧,我和阿布定当为你们报仇! “门主刚刚说我娘听到了白远和天使四使的谈话?”萧忆看着白远的反应,又想着刚刚阿布的话,心里的层层疑问更加深了。 “不错。我爹在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白远便是那件事的主谋。那天山四使根本就不是天山上的人!我后来查过,那个时候天山里没有天山四使的说法,天山四使是之后才有的!那根本就是白远花钱雇的杀手!”阿布脱口而出。 白远一声狂笑。“是我布的局又如何?我费尽心机才探得逐波的下落,却不曾想被宋纹早得先机,将逐波据为己有。就凭他!也配?”原本慈眉善目的白远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狂笑。宋玉、阿布和萧忆都觉得脚下的地板都在剧烈的晃动。 “如今,我已经练到天之华的第三层了,放眼天下已经无人能与我为敌了。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吧!谁要你们非死死抓住当年涣剑节的事不放,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那我今日便叫你们都死个痛快!”白远因狂傲而放大的瞳孔里映出宋玉阿布和萧忆三人紧张愤怒的神色。 “宋纹是我杀的。宋玉,你娘杀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害死了柳眉,这些都是宋纹应得地。季如烟是我杀的。萧景阳是我杀的。季如烟背叛了我,萧景阳娶了我的女人,他们这对奸夫淫妇,该死!风雾山上的一把大火也是我放的。本来不干易天明什么事,可是谁让他多管闲事要替季如烟找大夫!宋琅也是被我设计逼下山崖的。宋琅根本不配娶依依,当初知道了尹雪飞意图对依依不轨之后,他居然忍气吞声,不敢替依依讨回公道!他也该死!就连白府都是被我一把大火烧掉的。”白远像是如数家珍般将那些往事一一道来。 “他们三个人结伴下地狱,倒也不孤独了!”白远手上的真气瞬间聚起,宋玉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们三个拼死一搏,或许才能和白远打个平手! 正当白远要出手之时,一声泣血带泪的“爹!”让白远瞬间失了心神。 白依依满脸是泪地出现在门口。白远不知道白依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听到了多少,但看白依依此刻的情景,想必是都知道一切了吧! “依依,这不关你的事!快到爹身边来!免得待会儿伤到你!”白远对白依依的关心自然流露,是骨肉情深的深情流露! “爹!”白依依跪在白远面前。 “依依,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到爹这边来!”白远看着白依依跪下,心里又急又痛。但依然没有放松丝毫的警惕。 “您要是还认我这个女儿的话,便收手吧!女儿和您一起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白依依已经是泣不成声。听到白远刚刚的话,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已经如同齑粉一般,碎得彻底,再也无法拼凑出一颗完整的心来! 自己心爱的人被自己的爹逼下山崖,生死不明!自己的娘被心爱之人的娘亲手害死!自己一心崇敬的爹居然是个心狠手辣背信弃义的人!你要她如何去接受这血淋淋的现实! “依依!你快过来!”白远已经失去了耐心,恨铁不成钢地朝白依依吼道!“看看你面前的人,他是害死你娘的凶手的儿子!难道你要同仇人之子一起生活吗?” 阿布心下一动,将手里明晃晃的长剑放在了白依依的颈间。白依依直觉颈间顿时一片冰凉。 “你这是干什么?”白远和宋玉齐齐出声。 白依依并没有躲闪和反抗。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能清楚地听到眼泪撞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竟然如同一如哀怨无比的挽歌,让众人皆是心头一痛! 阿布在心里对白依依和宋玉说了声抱歉,然后抬起阴鸷的眼神,直直地看着白远。他要赌一把,白远是不是冷血之人,会连世上最后的亲情都全然不顾。“想不到,你还是个舐犊情深之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不顾你宝贝女儿的命!” 白依依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爹,放下一切吧!爹,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她也想知道,在爹的心里,到底是仇恨名利更重要一些,还是她更重要一些! 白依依仰起头,看着进退两难的白远,哭红的眼里有了一丝明亮的光芒。爹还没有出手,证明爹还是在乎自己的! 只是似乎白依依的结论下得过早了。只见白远心一横,眼一闭,双手凝聚起无穷的威力,朝宋玉,阿布,萧忆和白依依袭来。 白依依原本晶亮的眸子突然失去了光泽,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白远出掌的一瞬,阿布和宋玉交换眼神,立即将跪在地上的白依依抛向房间外面,白依依的身体直直地砸向身后的木门,然后落在了另外一个房间里。白依依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就在白远凌厉的掌风即将靠近宋玉和阿布时,萧忆一转身绕到白远的身后,手中的折扇飞快在白远的后背一点,奈何自己的内力相比白远实在要差很多,这背后偷袭不成,反倒被白远周身散发出来的真气所伤。萧忆被震出三丈外,将木板砸了个稀巴烂。萧忆胸口一疼,喉咙间一股腥甜涌上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白远连瞧都没有瞧萧忆一眼,出掌快而狠地直直扫向宋玉和阿布。两个人被掌风所伤,受了内伤,也快要体力不支了。想不到这天之华的内功心法竟然如此厉害。白远才练到第三层便已经有这样的威力了。 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三人,白远鄙视地收了掌。突然,整个船舱受不了白远掌风所带出的巨大威力,竟然齐齐破裂,木屑横飞。一根横梁断成几截,其中一节重重地落在了萧忆胸口,萧忆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一些碎片落在了宋玉和阿布身上,也将两人埋在了其中,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衣衫一角。 “想不到江湖上名声赫赫的玉公子逍遥公子和风雾门的门主竟然是这般的不堪一击。”白远冷笑两声,又在三人身上各加了一掌,但并没有用尽全力。然后飞身将浮在水面上面容狰狞的碧儿一把捞起,带着碧儿消失在了融融月色之下。 第二天,便有传闻在坊间流传开来。有人说是亲眼目睹了一艘船突然爆裂,一个人影飞出,从河面上捞了个人后便消失了。没多久,就有一大批黑衣人出现在那艘破船上,从船上带回了好几个人,第二天有人去看那船,只见上面一片狼藉,满地鲜血。有人说其实是因为玉公子和逍遥公子为了碧儿争锋相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谁知宋少夫人知道这件事了,不干了,赶到船上出言责问玉公子为何朝三暮四,薄情寡义,玉公子不予理睬,随即两人大战变成了三人混战。而可怜的碧儿姑娘便成了无辜的牺牲品。还有人说,那飞出来的人便是玉公子,在碧儿落水之后,心疼了,便对宋少夫人下了手,然后不顾一切带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碧儿离去。很久之后,白依依无意中听到这些流言,笑着问宋玉是不是真的对碧儿动了心,宋玉想了想,厚着脸皮回答说其实是对碧儿的妹妹动了心。 ------------ 第四十六章 却道无情胜有情 更新时间:2014-03-21 第四十六章却道无情胜有情 白依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听雨轩里了。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有模糊的人影在跟前晃动。耳边听着她们又惊又喜的叫喊声,白依依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涌动。举目无亲的自己,还有她们的关心,是自己几生才能修来的福气。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明亮的光线让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遮住这刺眼的光线。 若离已经泪眼婆娑了,让浅儿去将门窗都关上,不让光线那么刺眼。 “小姐,你终于醒了!” “少夫人,你醒了!我去告诉少爷!” 若离和浅儿同时出声。 白依依看着憔悴了一大圈的若离,心疼地点了头,在嘴角扯出一抹笑,让若离不要担心。若离扶着白依依在床上躺好,又给白依依端了一碗翡翠莲子羹来,白依依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 “若离,我睡了多久了!”白依依看着若离双眼下的一片乌青。想来自己昏迷不醒的时间不短。 若离将碗在桌子上放好,走到床下坐着。“小姐,你都躺了有一个月了。” “什么?一个月?”白依依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自己已经躺了这么久。只记得自己被风雾门门主带到了一艘船上,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后来爹要对自己下手,是宋玉将自己救了出来。想到这里,白依依不禁问道:“公子他还好吗?” 若离点了点头。“公子和阿布公子都受了重伤,沧老前辈来看过了,并没有伤及筋脉,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是说沧爷爷也在这里?”白依依很是高兴,她也很久没有见过沧爷爷了。没有注意到若离提到了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 若离却摇了摇头。“少爷醒了过后,沧老前辈将少爷大骂了一顿,便回了百草谷。” “哦。”白依依有些失望地垂下了刚刚明亮起来的双眸。看着若离吞吞吐吐的样子,白依依猜想着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若离,有事你就直接说吧!”经过了这么多事,白依依已经看透了。 若离的小脸憋得通红。“小姐,少爷已经娶了楚家的长女楚娇容进门。” 白依依释怀一笑。“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门亲事本就是我一力促成的。”如今,只等自己的身体好一点,便带着若离回到白草谷和沧爷爷一起生活。 “还有,。”若离吞吞吐吐的样子让白依依有些好奇。从前那个快言快语的若离哪里去了。 “还有什么,快说。” “小姐昏迷期间,谷主也来看过。”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白依依抿嘴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能让自己情绪波动的吗? “小姐,莫大夫说。。。莫大夫说。。” “你今天是这么回事。这么这般欲言又止的。”白依依有些嗔怒。 “莫大夫说孩子没有了。”若离说着不禁掉下眼泪来。 孩子没有了。白依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双手覆上平坦的小腹,有些不知所以。本来自己也没有打算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白依依的心便痛了起来。想来这个孩子是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今,自己倒真的是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了。 白依依的眸子里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看透一切的空茫和淡然。“若离,不要难过了。这便是这个孩子的命。我也不想他生下来受这样的苦楚。” 若离将眼泪止住,在迷离泪光中看着一脸淡然的白依依,有些恍惚。 “可是,莫大夫还说,小姐以后再不会有孩子了。”若离说道这里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白依依闻言微微一怔,竟是连做母亲的资格也失去了吗?上天竟是这样惩罚自己的吗?或许自己也做错了很多事,做了很多错的选择,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吧! “既然已经如此了,我又何必再介怀呢!”白依依轻轻地替若离擦去脸上的泪痕。神色凝重地看着若离。“若离,你可愿意跟我走,远离这尘世纷扰。如果你放不下凌风,你便留在这里。想来,凌风定会好好待你的。” “小姐去哪里,若离便去哪里。”若离坚定地看着白依依,说出这句话来。 白依依知道要若离放下一切跟自己走,是有些强人所难。但看若离这般坚定,猜想肯定是凌风伤了若离,白依依便不再说什么。“那等我身子好些了,我们便去百草谷找沧爷爷。” 若离点了头,眼里的泪光却依然泛滥。 “少夫人,少爷来了!”浅儿的声音远远地便传进了白依依和若离的耳中。 只听门吱呀一声打开,耀眼的光线射进来,让白依依有些睁不开眼。看着在阳光下依旧俊朗的身影,白依依将双眼离开了。 只是来人不只宋玉和浅儿。在宋玉的身旁还有一个风姿妖娆的红衣女子。阳光耀眼,白依依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只能看见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皮肤,那样的肤光胜雪,让人移不开眼睛。曼妙的身子在一袭红裙的包裹下更是完美无瑕。白依依心下明亮,想来这便是那楚娇容了吧。 宋玉一个快步走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握着白依依柔若无骨的双手,眼里泛起心疼和自责。四目相对,一个清冷无波,无情无欲,一个满含深情,情深似海。两两相望,竟是相对无语。白依依是不知道该对宋玉说什么。面对害死自己娘亲的女人的儿子,她能说什么?宋玉则是满腹情思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陈年旧事就让它们都过去了。他不想再去追寻什么真相。早知道真相是如此地血淋淋,他又何必花费那么多的心机呢?到头来,只剩下自己独自吞咽苦果! 看着这屋子中都不说话的人,楚娇容有些尴尬地笑了。“姐姐,身体可好些了。” 这脆生生地一句,让白依依和宋玉都回过神来。抽出自己被宋玉攥紧的手,白依依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多谢楚妹妹关心。我已经无碍了。”白依依这才看清楚娇容的模样。果然是闭月羞花的美人儿。白依依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便缓缓开口了。“我昏迷的这段时间,辛苦妹妹照顾玉公子了。你对玉公子的一片深情,我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希望妹妹能好好侍奉公子,夫妻和睦才好。”白依依顿了顿,不理会宋玉已经暗沉下来的脸色,继续说道。“如今,我已经不能再有身孕了,这宋家发扬光大的重任就落在妹妹的肩上了。”看了一眼楚娇容微微泛红的脸颊,白依依心里苦笑一番。“我和玉公子之间的一切恩恩怨怨便到此为止了。等我身体稍微好一点,我便会带着若离离开,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依依。。。”宋玉知道白依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可是看着白依依苍白的脸色,宋玉又闭了嘴。依依留在自己身边,只会受苦。自己和白远的帐还没有理清,若依依这时仍留在这里,只会让让她更伤心。莫不如先让依依离开一阵,等自己将一切都解决以后,再将依依接回来。想到这里,宋玉才又开口。“就依依依说的办吧!” 白依依没有想到宋玉答应地这么爽快,心里一寒,想来自己定是高估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只是,在我离开之前,希望玉公子能答应我一件事。”依依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似乎是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你说。”宋玉此时的心痛已经无以复加,奈何自己只有表现得越冷漠,对依依来说才是最好的保护。 “希望玉公子能写下一纸休书,并且昭告武林。”白依依对上宋玉那双黝黑的双眸,里面隐忍的怒意让白依依不寒而栗。 本以为她要求自己放过白远,却不曾想是要和自己断绝最后的关系。宋玉的心像火炙烤着一般难受,却还是冷冷地从嘴里说出一句话。“我现在就写。” “相公!” “少爷!” 楚娇容,若离和浅儿同时惊呼出声。 宋玉起身愤然离开。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再不离开,便会不管不顾将白依依留下。扶着墙角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宋玉回到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仿若无事一般回到了璎珞园。 “我有些累了!”白依依将头转进里面,不再看屋里的人。 “那姐姐好生休息,妹妹改天再来看姐姐!”楚娇容看着床上娇小瘦弱的白依依,心里有些同情起她来。 “草心,我们不要在这里叨扰姐姐休息了!”唤过还在发愣的贴身婢女,楚娇容踏出了听雨轩。 床榻上,两行清泪已然将白依依的衣裳和头下的枕头湿透。泪痕犹在,泪却没有了温度。 “你们都出去吧!”白依依知道若离和浅儿还没有离开。可是她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若离动了动嘴角,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便和浅儿退了出来,将房门虚掩着。 璎珞园里一干下人正跪在园子里不明所以。只知道公子在听到浅儿来报说少夫人醒了过后,便欣喜若狂地赶到了听雨轩,谁知不多时便沉着个脸回来了。只听着公子在房间里摔东西的声音,连梅香都被撵了出来,看来公子定是生了很大的气。 梅香跪在地上,心里却想着别的事。要不是白依依,自己会在这里跪着吗?要不是白依依,公子会受这么重的伤回来吗? 忽然,屋里一声剧烈的咳嗽响起,然后又听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公子? 梅香顾不得许多,赶紧跑进去,只看见整个屋子里都是破碎的瓷器,宋玉倒在书桌旁,胸前的衣裳上满是点点猩红的血迹。那新鲜的血迹似乎还冒着热气,让梅香感到十分害怕。 “大夫!快去叫大夫来!”梅香抱着昏迷不醒的宋玉,大声呼喊着。屋外面跪着的人听到梅香的叫喊声,早已经有人飞快地去请了莫大夫和秦大夫。也有机灵的丫头去蕴风阁去请了楚娇容。 回蕴风阁必定会经过璎珞园。楚娇容很聪明,她刚刚从听雨轩出来,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去找宋玉。所以并没有进璎珞园,而是直接回到了蕴风阁。 当丫鬟来报说宋玉出事了的时候,楚娇容才刚刚进了蕴风阁的园门。楚娇容一听,便急忙和草心往璎珞园赶去。 ------------ 第四十七章 :恨悠悠一场大梦 更新时间:2014-03-21 第四十七章:恨悠悠一场大梦 楚娇容和草心一路小跑着到璎珞园的时候,只见院子里跪着的一大片乌压压的人。楚娇容心想,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跪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理了理微乱的发髻,楚娇容走进了宋玉的房间。触目的一片凌乱让楚娇容心下一沉,眼光很快扫到地上抱着宋玉哭泣不已的梅香。宋玉惨白的肤色上点点猩红,让他看上去奄奄一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梅香,我来吧!”楚娇容从梅香手里接过已经不省人事的宋玉,将他揽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凌乱的房间,楚娇容对梅香说道:“这里这样,也不方便,还是将公子挪到我的蕴风阁去吧!”梅香思索一番,含着泪点头答应了。 正当楚娇容和梅香吃力地扶着宋玉走到璎珞园的门口时,看到了听到消息赶来的阿布和木桐、凌风。 阿布也是重伤初愈,脸色也不是很好。而木桐和凌风受的伤更重,现在也只是能勉强下地行走而已。看着自家主子变成这个样子,木桐一向和善的面容上竟露出隐隐的恨意。双拳紧握,发出响声。凌风扯了扯木桐的衣服,暗示他不要冲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能妄下结论。 阿布和楚娇容将宋玉扶到楚娇容的床上躺好。草心又连忙打来热水,楚娇容用浸了热水的帕子不断地给宋玉擦拭着。手指碰到宋玉的额头,只觉得烫得吓人。只是这莫大夫和秦大夫怎么还不来。 正当楚娇容想让草心去催一催地时候,两个大夫才颤颤巍巍地进了蕴风阁。上了年纪的人,听到宋玉昏迷不醒的消息,又受了惊吓,难免走路就比平时慢了许多。 楚娇容和阿布将两位大夫让到床边,替宋玉诊治。阿布则神色凝重地看着楚娇容,用眼神询问宋玉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楚娇容心里一盘算,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番。“姐姐醒了,相公和我去看姐姐,谁料姐姐执意要离开,还让相公写下一纸休书。相公应该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阿布听完,脸上的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是公子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一切还是等公子醒来再说吧!” 这边莫大夫和秦大夫已经替宋玉诊治完毕了,两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神情并不轻松。 “相公怎么样了?”楚娇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和紧张。 莫大夫摇了摇头,“公子再受不得刺激了。上次受的伤还没有痊愈,今天受了刺激,导致怒火攻心,才会伤及自身。还望夫人能好好劝劝公子。”说完,便和秦大夫开方子去了。 “草心,跟两位大夫去拿方子,熬药。”楚娇容看着已经离去的两人,便急忙吩咐草心跟上。 木桐和凌风是不能随便入夫人的寝殿的,但是楚娇容和阿布的对话他们却听得真切。木桐恼怒地对凌风说:“都是那个不祥的女人,害了大公子不说,如今又要来害公子,还连累我们跟着受罪!” 凌风像是不认识木桐似的看着他。“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从来不这么激动的!” 木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表现似乎确实过激了。要是自己的这番话让公子听到的话,公子肯定又会生气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阿布从房间出来,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个人,说了一句:“公子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便是。你们两个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三个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漫天星辰了。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楚娇容,宋玉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来。那张姣好精致的面容让宋玉有些失神。抬手想拂上楚娇容的脸,却不曾想将楚娇容吵醒了。“相公,你醒了!醒了便好!”楚娇容看着刚刚醒来的宋玉,很是高兴。抬手覆上宋玉的额,也不烫了,看来烧是退了。 “娇容,辛苦你了!”宋玉想着自己受伤期间,都是娇容在床前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这一声“辛苦”饱含着宋玉最诚挚的感激之情。楚娇容嫁进宋府这么久,依然是完璧之身,想来她自己也是将苦水自己吞咽的。从前那个骄横的楚娇容想来是自己的偏见罢了。 “只要相公安好,娇容做什么都愿意的!”楚娇容的声音带着娇羞,双颊也染上了红晕。 “扶我起来!”宋玉的声音听来似乎已经恢复了精气神。 “相公,你刚好,大夫说要多休息才是!” 宋玉看着一脸担忧的楚娇容,抬手将掉落下来的青丝拂到她的耳后,“无事。她不是要休书吗?我现在就写!” 楚娇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玉,但还是将宋玉扶下了床,又给他批了件披风。 宋玉执笔在书案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一气呵成将休书写下。楚娇容身上的香味不停地在宋玉的鼻尖缠绕,让宋玉有些不能自已。 宋玉放下手中的狼毫,回身将楚娇容横腰抱起。楚娇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趴在宋玉的肩头笑得羞涩。 很快楚娇容的身上便只剩一件鹅黄色的亵衣了。宋玉的唇覆上楚娇容的唇,在宋玉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楚娇容的唇没有白依依的唇香软甘甜。很快,宋玉就将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挥去,有些粗暴地加深了这个吻。 楚娇容有些喘不过起来,宋玉却丝毫不曾停下,双手在楚娇容凹凸有致的身上隔着亵衣来回摩擦,楚娇容的身体的欲望被宋玉点燃,发出娇羞的一声呻吟。 这声呻吟让宋玉停了下来,然后从楚娇容的身上下来,躺倒床的里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吧!” 留下一脸错愕的楚娇容。楚娇容将被盖拉了一点,无声地哭了起来。 白依依一夜无眠,心神不宁,若离和浅儿也一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梅香便带着宋玉昨夜写下的休书来到了听雨轩。 接过休书,白依依笑得清浅。“以后还望梅香姐姐好好照顾公子!”梅香看着白依依脸上的笑,便觉得虚伪。也不说话便直接出了听雨轩回璎珞园复命去了。 若离拿着两个包裹站在院子里,白依依看也不看休书便让若离收好。浅儿拉着白依依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少夫人,您真的要走吗?” 白依依拍了拍浅儿的削瘦的肩,“浅儿,如今我已经不是宋府的少夫人了。蕴风阁里住着的才是。我和若离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们会想你的!” 浅儿抬起泪眼,看着白依依淡然的脸,狠狠地点了头。 没有一个人出来相送,白依依和若离两个人相携着,毫无留念地出了宋府,雇了一辆马车便一路往东城门而去。宋玉看着白依依渐渐远去的身影,宛若心也被带走了一般失了神。 出了东城门不久,白依依和若离便遇上了麻烦。那赶车的车夫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此时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去了。 白依依和若离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临风而立的紫色背影,缓缓跪下。“参见谷主!” 面具遮盖下的脸上有痛恨的神色闪过。但紫衣人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条路不是回蝴蝶谷的路。”言外之意很明显,他要带白依依和若离回蝴蝶谷。 “依依,你可想看看我的真实面容?”随风飘来的这一问句让白依依僵在了原地。若离将白依依搀扶起来,恭敬地说道:“我们同谷主回蝴蝶谷。” 一路上,若离将白依依昏迷的这一个月之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白依依又联想到自己经历的事,将事情的真相还原了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宋玉带着木桐刚走不久,阿布便将白依依掳走了。白依依本想在半路上逃走,但阿布的一句话让白依依放弃了逃走的想法。只因阿布说了一句“想知道宋琅跳崖的真相就跟我走!”白依依当然不愿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才自愿跟阿布走了。 原本在暗中保护白依依的焚情和凌风则被阿布给骗到了逍遥山庄,说是事情有变动,还将风雾令交给了焚情,让焚情可以调动风雾门的门人。焚情和凌风不疑有他,便接了风雾令直奔逍遥山庄而去。 浅儿和若离被点了睡穴关在听雨轩里,才躲过了那一劫。 阿布带着白依依来到星月楼的时候,只看到燃着的熊熊大火,和江面上已经惨死的碧儿。还好,阿布早已经派人在四周埋伏。暗探禀告说宋玉是被人带上了一艘大船。阿布便带着白依依立即朝大船消失的方向赶去。还好不算太迟。阿布解决掉了船上的人后,便让白依依在房间外等着,自己则进了房间,白依依才听到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而原本在房间外守着的木桐和沈真则被白依依给下了迷药迷倒来了。 第二天早上,宋府的人在里星月楼十里外的地方找到了那艘只剩甲板的大船和床上昏迷不醒的宋玉,阿布,白依依,萧忆、木桐和沈真。 同时,有消息传来说逍遥山庄一夜之间被颠覆,在那一场激战中风雾门和逍遥山庄都受了重创。子墨和焚情两大高手对决,几百招下来仍然胜负难分。而凌风则根本不是千雨的对手,被千雨重创,命悬一线。焚情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凌风,无奈之下只好出示了阿布留给自己的风雾令。风雾令一出,隐匿在逍遥山庄的风雾门人瞬间就将逍遥山庄给重重包围了。情势瞬时逆转,而子墨则带着千雨硬是杀出了重围,逃了出去。 萧忆本来是在宋府养伤的,可是第二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第三天便是宋玉迎娶楚娇容的日子,因宋玉受伤仍然在昏迷之中,所以并没有行大礼,拜天地。但楚娇容还是以宋家少夫人的身份住进了蕴风阁。 回到蝴蝶谷以后,紫衣人让白依依和若离先好好休息一番,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毓秀毓敏伺候白依依梳洗用过晚饭后,便退了出去。留下白依依一人。 看着未曾改变分毫的房间,白依依只觉得这些年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梦一般,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然而白依依知道,这不是一场梦,自己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物是人非的场景,如何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到头来又回到这个一切罪恶开始的地方,白依依不禁潸然泪下。过往的那些碎片,在白依依的脑海里不停闪现。白依依看到初次见到的宋琅,自己在爹怀里撒娇的样子,看见宋琅坠崖时的决绝,看见宋玉对自己的反复无常,看见爹发狂的样子,不知不觉竟然进入了梦乡。只盼望自己是真的身在梦中,等自己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等自己醒来,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相依相伴。等自己醒来,仍是那个天真无邪单纯的自己。 惟愿一切皆是一场大梦。 第二天,白依依醒来之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若离和毓秀毓敏已经在外等着伺候白依依起床了。一番梳洗之后,白依依来到了紫潭边,见到了那个仿若游离于尘世之外的紫衣人。这紫潭正是上次宋玉见到蝴蝶谷谷主的地方。 “参见谷主。”白依依微微低了身,行了礼。 “依依,你可曾见过和这张脸相似的脸?”转过身来的紫衣人,此时已经撤去了终年覆面的面具,那张不曾受过阳光照耀的脸看上去苍白得吓人。精致的轮廓像是用工笔画细细描绘出来的一般,恰到好处。那眉眼的妩媚,那薄唇的阴鸷,竟然和萧忆如出一辙。细看,还是能发现两人的不同之处。萧忆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而面前的人却仿佛不会笑一般,脸部表情僵硬得可怕。 “你怎么会。。”白依依看着面前的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紫衣人扬声一笑,等白依依再抬头之时,看到的已经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没有温度和表情的面具了。 “是不是让你想到了某个故人?”紫衣人的嗓音里透着丝丝沙哑。 白依依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是的,谷主。为何谷主同逍遥山庄的少主长相如此相似?难道你们是孪生兄弟?” 白依依不禁又想到了宋琅和宋玉。两张一样的脸,白依依却偏偏只执着于一张。那样的温柔除了宋琅,或许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能给自己了。就算是有,自己如今的境遇,也不配去拥有了。 “错了。依依。”紫衣人的话语将白依依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回。“我是萧景阳。” “萧景阳?!”白依依这下是真的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消化这样一个事实了。可是照年龄看来,萧景阳至少应该有四十五岁左右了。而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五岁上下。这二十年的年龄差距,以及二十年的容貌不老,都让白依依难以置信。 “我服用了‘驻颜丹’。”萧景阳一席话让白依依心里的疑问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驻颜丹”有让人永葆青春不老容颜的神奇功效,但就算是再怎么渴望得到不老的容颜,常人都没有那个勇气去服食这样剧毒的丹药的。“驻颜丹”虽然有能让人容颜不老的功效,可是其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每三个月一次的毒发足以要了一般人的命,就算是萧景阳这样的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忍受那蚀心腐骨的剧痛,毒发之时任你有再高的武功再深厚的内力又如何,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内力越是深厚之人,那毒便发作得越剧烈。除此之外,服食“驻颜丹”的人还会失去生育的能力,不论男女。 白依依心里突然同情起萧景阳来。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自己有这样大的勇气服食“驻颜丹”。 “谷主,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白依依想到萧景阳告诉自己这些,肯定是别有目的的。不禁心里又生出担忧来。自己难道就不能过上一天平静的生活吗?这样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生活,她实在是受够了。就是自己再受苦,也无所谓了。可是不能连累若离。 白依依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萧景阳的话言犹在耳,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呢?可是在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一定要救宋玉!不能眼睁睁看着宋玉跌进更深的阴谋之中! 白依依觉得自己的心口疼得厉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了。难道自己已经爱上宋玉了吗?难道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的竟然是自己已经爱上宋玉的事实吗?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白依依昏了过去。 (阴谋:尹长天在涣剑节上将会耍花招,让宋玉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可是,后来事情生变。) ------------ 第四十八章 风雾山上风雾罩 更新时间:2014-03-22 第四十八章风雾山上风雾罩 自那日白依依走后,已经过去了十天。这十天里,宋玉一直在璎珞园里闭门养伤。眼看自己的伤和阿布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木桐和凌风也好得差不多了。算算时间。离今年的涣剑节只剩下二十几天的时间了。何况,自己收藏的那把假的逐波如今也下落不明,不知被何人所窃,而宋玉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公开了,以免日后生出波折。 宋玉也在几天前收到蝴蝶谷的来信,说是让焚情去蝴蝶谷一趟,顺便带无泪出谷。想来焚情应该已经到了蝴蝶谷才是。 宋玉和阿布一番商量,便拿定主意先回一趟风雾山,再由风雾山出发前往随州,参加今年的涣剑节。楚娇容得知宋玉要先到风雾山,便央求着带着自己一起走。宋玉对楚娇容心有愧疚,只得答应了。 这趟出行并不像楚娇容想得那么舒适。由于时间紧迫,所以这一次宋玉他们都是策马而行。楚娇容虽然出生四大世家之一,但对骑马实在是不在行。所以,这一路上都是和宋玉同骑一乘,而草心则由凌风带着。 距离风雾山只剩半天的路程了,宋玉决定在离风雾山最近的一个小镇落脚。这个叫做莲花的小镇,和它的名字一样的清新雅致。民风单纯,居民也很热情。这让宋玉想到灵隐寺山脚下的右水镇。 一行人住进了莲花镇上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刚刚洗漱完毕,宋玉便听到了敲门声。 “谁?”宋玉警惕地询问。 “相公,是我。”房门外的楚娇容声音酥脆,让宋玉的警惕瞬间消失。 “进来吧!”宋玉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几日来的马不停蹄,确实让宋玉觉得劳累异常,也许是重伤初愈的缘故吧!洗掉一身风尘的宋玉此刻看上去如同一枚刚刚被擦亮的明珠一般,全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楚娇容刚进屋,便被宋玉给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一头乌发用一根碧色的发带挽在脑后,那刀刻笔画般地容颜在昏黄的烛光下竟是那般的耀眼。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看着在门口半天不进来的楚娇容,宋玉有些哑然失笑。 楚娇容回过神来。“娇容失礼了。”楚娇容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走近宋玉,在他身旁站定。 “你找我有什么事?”宋玉看着沉默不语的楚娇容有些好奇。 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这一路来宋玉和楚娇容都是分开住的,从来没有同塌而眠过。 “娇容是来请相公下楼用晚饭的。易公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楚娇容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宋玉的目的。 宋玉点了点头,“那便走吧!” 说完也不等楚娇容,径自出了房间,往楼下大厅走去。 席间,三人都没有说话,实在是因为隔壁桌的人的言论将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隔壁桌,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得口沫横飞。“听说中秋节那晚,星月楼付之一炬,逍遥山庄也毁于一旦,倚红阁的碧儿姑娘也在那晚玉陨香消。还听说那一晚玉公子和逍遥公子都受了重伤,就连风雾门的门主也是。后来这逍遥公子居然失踪了。这一个多月来,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你们说这事真有这么巧合吗?” 另外一个身着青衫书生打扮的男子压低了声音。“朱同大哥快别这么说,小心被有心之人听去了。” 那名叫朱同的男子也并不介意,只是不再说话,只顾喝酒吃肉。 同桌而坐的还有一名黑衣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震惊四座,看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依我看,穆兄弟也不必如此胆小。想来这定是那玉公子事先设好的一个局。谁不知道倚红阁的碧儿姑娘是逍遥公子的人,可是那玉公子却不顾兄弟情谊,非要强抢碧儿姑娘。他这么做无非是调虎离山,好让逍遥山庄陷于无人之境,才好一网打尽。碧儿姑娘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玉公子的对手,又不想殃及无辜之人,才会设法将无关之人赶出星月楼。眼看两个人为了自己大打出手,碧儿姑娘不忍心,便投河自尽了。宋玉见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伙同风雾门的人一起对逍遥公子痛下杀手。却不料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样的卑鄙小人,若被我等碰上,一定要快意恩仇,替武林除掉这个大害,否则必是武林之祸。” 这一席话更是让那个青衫男子吓得酒杯都端不稳了。只好找了个借口踉踉跄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宋玉却是一脸的淡然,仿佛他们在谈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只是不远处的木桐和凌风则是气愤不已,只差就要掀桌子和那两个人打上一架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角落处一老一少外加一个小姑娘,在听完那一番言论之后,便起身离席了。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三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寒冷,仿佛要用目光将他们千刀万剐一般。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宋玉躺在床上,回想起娘告诉自己的话,阿布的话以及白远的话,三个人的话似乎都不能完全相信。这三个人的话似乎都有不对劲的地方。难道这后面藏着更大的阴谋。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逐波?可是现在的逐波早就被白远给偷梁换栋了。他们在白府地下室里找到的只是赝品,是白远用来掩人耳目的一把假剑。为了天之华?那应该找白远才对啊?可是白远既然已经得到了天之华,而且已经练到第三层,又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呢?到底是为了什么?看来一切只有到了随州尹家,这一切的谜底才能够揭晓。 第二日中午时分,一行人便到了风雾山上安置了下来。 楚娇容一路行来是受尽了颠簸之苦,可是她却是生生得忍了下来,没有喊过一句苦,说过一句累。这让宋玉对楚娇容又有了新的认识。 用过晚饭之后,宋玉和阿布在大殿里商量着如何应对今年的涣剑节。突然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在大殿外的院子里响起。 两个人相视一眼,迅速来到院子里,只见又一个物体从空中坠落,重重地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接着大殿内的烛光和微弱的星光,两人才看清地上躺着的是风雾的守山弟子。 “谁?”阿布大喝一声。到底是谁敢在他风雾山上为非作歹,也太小瞧了他风雾山吧! 阿布将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吹出一个悠长嘹亮的口哨,不多时,一群训练有素的蒙面黑衣人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在后院的木桐和凌风听到前面的动静后,让楚娇容呆在自己的屋里,哪里都不要去,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殿。 他们两个赶到的时候,只见在一群黑衣人的包围圈中除了宋玉和阿布,还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他们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你们?”木桐和凌风走到宋玉身后,看着对面站着的子墨,沈真和千雨,不禁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他们三人便是昨夜在客栈里见到的一老一少和一个小姑娘。他们听到那一番话后,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宋玉布的局,于是便一路跟着宋玉来到了风雾山上,伺机下手,为萧忆报仇。 “宋玉,你这个卑鄙小人,拿命来!”沈真看着宋玉便恨得牙痒痒。一怒之下便举剑朝宋玉刺去。 宋玉身形一动,避开沈真的剑,看着沈真,有些无奈地问。“那天晚上的事你难道不知道?” 沈真横眉一挑。“我被白依依那个贱人下了迷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那个白远是不是你找人冒充的?我懒得跟你废话,动手吧!” 宋玉见沈真如此顽固不化,便不再相劝,只得出手。别在腰间的玉笛此时在宋玉手中便成了杀人的利器。三招不到,沈真便明显的处于下风,而站在一旁的千雨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提剑朝宋玉杀去。木桐和凌风也加入了阵营,同沈真厮杀起来。千雨手里一把化雨剑使得出神入化,银色剑花令人眼花缭乱。一招雨过天晴,千雨手里的长剑从极为刁钻的角度,朝宋玉的胁下刺去,宋玉不闪不避,右手的玉笛在空中划出一条碧色的弧线,宛若那流线天际的碧色湖水,宛若雨后的那一缕青烟,轻巧挡住了千雨的化雨剑,手上一使劲,将化雨剑生生逼到了地面。千雨的反应迅速,眼看一招不成,随即退身,剑尖和地面摩擦出火化,退了三丈,千雨剑尖一用力,整个人便纵身飞到了半空中,试图在空中使出一招疾风骤雨,剑风呼啸而过,带起不远处的树枝哗哗作响。宋玉的眼里露出一点赞赏,可是他不想和千雨再继续纠缠下去,抬起手中的玉笛,隔空一点,千雨突然觉得身子一软,便重重从半空中掉在了地面上。原来宋玉的隔空一点,竟然生生破了千雨的剑法,击上了千雨的胸口。千雨胸口一痛,力气全失,整个人便落了下来。 而阿布和子墨此时也是缠斗得难分难解。起先子墨也只是以一根随手折下的树枝做为自己的兵器,却也同阿布手里的长剑平分秋色,难分伯仲。不到最后关头,子墨是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突然千雨一声惨叫,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动弹不能。而宋玉连衣衫头发都不曾凌乱,站在远处,看着场中打斗的人。 子墨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千雨,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扔下手中的树枝,抽出绕在腰间的软剑,凌厉地朝阿布刺去。阿布来不及阻挡,被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的子墨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长剑便乱了分寸。子墨手里的软剑直直地朝阿布的心脏刺去,若不是宋玉看情势不对,一掌打偏了子墨的剑尖,只怕此时阿布早已经赶赴黄泉了。 捂着受伤的地方,阿布站在宋玉的身旁,看着眼前之人,恍然大悟地笑了出来。“原来你就是女刹!真是想不到,女刹竟然是一个男子!” 宋玉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早就知道此人不简单,没有想到居然是女刹! 木桐和凌风被阿布的笑声分散了注意力,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子墨,沈真抓住机会,一剑朝木桐刺去。凌风感觉到呼啸而来的剑气,慌忙回过神来,看着直指木桐而去的剑尖,想也不想,便飞身挡在了木桐身前,替木桐受下了那一剑。剑尖穿过凌风的身体,淌着鲜红滚烫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如泣如诉。木桐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凌风倒下的身体,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木桐接住了凌风的身体。汩汩而出的鲜血带走了凌风身体的温度,此时的凌风已经冰冷了,没有了一丝气息。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沈真,似乎要将沈真看穿一般。沈真冷笑一声,用力将剑一拔,立时一股鲜血模糊了沈真的视线。 宋玉看着到在木桐怀里的凌风,不禁浑身一冷。看着凌风死不瞑目的样子,宋玉和木桐皆是顾不得多想,一个举剑朝向沈真,一个手执玉笛朝子墨逼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杀!”阿布看着那一群黑衣人,有些愤怒。也是怪自己忘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没有见到风雾令或者听到门主的口令,他们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听到命令的黑衣人,立时加入了厮杀的战斗中来。很快沈真便不敌,败下阵来。眼看木桐的剑就要刺进沈真的眉心,不知哪里来的一颗石子将木桐手里的剑打偏,擦着沈真的耳际落在了坚硬的地上。 “想不到堂堂玉公子和风雾门门主居然以多欺少,真是好不害臊!”一个优雅清凉的声音隔空传入众人的耳中。 停下厮杀,宋玉看着那倒下的一排黑衣人,有些心惊胆战。这个子墨的身手到底有多么高,他一个人对自己和那么多的黑衣人,居然也能全身而退,还杀死这么多人!要知道风雾门的弟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连无泪都伤在风雾门的手下,为何这子墨却能分毫不伤? 来不及思考,宋玉便瞧见又多了一个人出来。 只见来人一袭素净的白衣,看来也是一个翩翩公子。朱唇玉面,一副风流倜傥的潇洒样子。“千雨怎么受伤了?子墨其实你不穿女装杀人的样子更好看!”看来此人对宋玉一行人的来路甚是清楚。 子墨抿唇一笑,有些颠倒众生的味道。“七月,你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是七月。难怪会认识千雨和子墨,哦不,应该是女刹。 七月笑得眉眼弯弯,像极了女子的笑容。“我要是不来,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了?”说完,眼睛一扫在场的众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无泪和焚情不在,否则五大杀手不是都到齐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空中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谁说我们不在?” 无泪和焚情无声地落在宋玉面前。“公子,我们来迟了!”无泪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凌风,心神一紧,哀伤之情溢于言表。此时,已经醒过来的千雨虚弱地对沈真说道。“沈真,扶我起来!” 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千雨,无泪有些茫然。只是各为其主,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敛去自己的心绪,无泪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孤高冷清。 七月看着如今奄奄一息的千雨,忍不住嘲弄一番。“我说千雨,这才多久不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在逍遥山庄的日子太舒坦了,让你忘了怎么做一名杀手了!” 千雨并不理会七月的嘲弄,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无泪。“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我表姐?” 无泪被千雨这一问,问得一头雾水。“你表姐?谁是你表姐?我什么时候杀了她?” 千雨冷冷一笑。“你不要再装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冷月?” 原来冷月是千雨的表姐! 不过无泪倒是真的不知道冷月是怎么死的。她赶到青花巷三号宅院的时候可什么人都没有见到。自己还被蝴蝶谷的人掳走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若不是在来此的路上焚情已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告诉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泪不打算和千雨纠缠这件事。转身回到宋玉身侧。 “我说,现在是怎么个打法?”七月永远改不了看热闹的坏毛病。 宋玉他们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而对方只有三人,其中还有两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子墨将软件重新缠进腰里,扶着千雨,对着宋玉说:“今日一战我们输了。但来日,我们定还会来找你们的!沈真,我们走!”话音刚落,子墨和沈真便带着千雨踏风而去了。 “这就走了!?”七月一副惋惜的样子。“无泪,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七月,你不会这么好心来关心我的安危吧?你也不会只是来看热闹这么简单吧?”无泪死死地盯着七月笑得无害的脸。 七月被无泪看得浑身不自在。“无泪真是冰雪聪明。我来是要告诉玉公子一件事。” 宋玉抬眸对上七月那双美得不像话的眼睛。“何事?” “宋琅现在在清河镇。”七月一眨不眨地看着宋玉,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不等宋玉反应过来,七月已经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在下还有事在身。你们也不必思念本公子,涣剑节上自然会再见面的!” 木桐抱着已经冰冷的凌风站在宋玉面前,脸上的神色哀痛不已。 宋玉的眼里也染上了沉重的哀伤。“好生将凌风葬了!我必不会让他枉死!” 看见宋玉步履沉重地走进后院,楚娇容赶紧迎了上去。“相公,发生何事了?” 宋玉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楚娇容,终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无事。我累了!你也早些歇着罢!” 留下一脸错愕的楚娇容和满脸迷惑的草心。顿了好一会儿,楚娇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玉怎么会不知道,七月手里的拿把长剑是楚家的家传宝剑素光剑。看来楚娇容和七月定然脱不了干系。而且刚才若不是七月出手,沈真只怕也已经死在木桐的剑下了!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还有既然七月知道大哥的下落,那楚娇容又怎么会不知道?好个心怀叵测的毒妇!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接近自己,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当年自己拒婚一事而怀恨在心,前来报复?那为此付出的代价未免会太大了一些? 宋玉一夜辗转反侧,终究难以入眠。 ------------ 第四十九章 真假难辨大公子 更新时间:2014-03-22 第四十九真假难辨大公子 在得知了宋琅身在清河镇的消息之后,宋玉同阿布商量一番,决定自己先前往随州清河镇,查探一番。阿布则留在风雾山养伤,待伤愈之后再赶往随州会和。 第二天一大早,阴沉沉的天空让人有些烦闷得透不过气来。看着这大雨将至的天色,宋玉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策马而去,身后跟着焚情和无泪。木桐将在风雾山滞留一天,他要将凌风好好安葬,然后再护送楚娇容和草心赶往清河镇。 看着新垒起来的坟堆,木桐的眼里满是痛楚和愤怒。这几年和凌风一起在公子身边,出生入死,两个人已经如同至亲手足一般。想起在弄玉坊里两人的以诚相待,想起在星月楼里的把酒言欢,木桐觉得那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可是现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凌风已经死在了沈真的剑下。木桐奋力将双拳朝地上一击,在心里许下了诺言:凌风,我木桐一定会为你报仇! 经过一天的马不停蹄,宋玉他们总算在黄昏时分赶到了清河镇。如今秋意愈盛,整个清河镇的树木都是一副凄凉萧索的样子。一阵凉风吹过,吹起宋玉玄色的衣袍,吹起满地的枯叶,吹乱清河的河水,也吹乱了宋玉的思绪。 想着自己就能见到自己的大哥了,宋玉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没有预想的激动,没有预想的紧张,甚至没有预想的惊喜,反而内心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涟漪。 “公子?”无泪看着站在清河边有些落寞孤寂的背影,忍不住上前询问。 宋玉回过神来,将枝头飘零在自己身上的落叶拂下,看着无泪和焚情担忧的脸,笑得有些力不从心。“没事。我们走吧!” 三人牵了马,往清河镇上的香满楼缓缓走去。 宋玉并没有住进宋府在清河镇的别院,而是住进了香满楼。香满楼是清河镇最大的饭馆兼客栈。前饭馆后客栈的结构让香满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可以说日进斗金是毫不夸张。 “几位客官里面请!”早有眼尖的小二迎了上来。那声吆喝颇有些一咏三叹的感觉。将马交给小二后,宋玉,无泪和焚情便踏进了香满楼。正是用晚饭的时间,楼上楼下都是人满为患。涣剑节即将来临,这清河镇是从南面进入随州的必经之地,当然是少不了武林豪杰的。有不少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进来的三个人是谁。就算没有见过无泪和焚情,但宋玉他们是断然不会认错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宋玉行礼。“玉公子!”虽然其间也有对宋玉不服气的,但他们也不会蠢笨到在这个时候出言挑衅。 宋玉并没有多说什么,眼神扫过众人,然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都坐下。客栈老板肖九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看眼前这三人各个风韵不同凡响,尤其是那走在前面的公子,更是如天上明月一般耀眼。又听见这屋里的人都恭敬地叫他“玉公子”,自然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了。 肖九笑得谄媚,一副嘴脸让宋玉感到恶心。“不知玉公子光临,在下真是眼拙!” 宋玉将眼光移开,不去看肖九的那副小人嘴脸。“给我们三间上好的客房,最好是相邻的。然后再送点吃的上来。”焚情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三枚金叶递给肖九。 肖九喜笑颜开地接过焚情递过来的金叶,点头哈腰地看着宋玉进入了后面的客房。 店小二将宋玉带到客房前,替宋玉将房门打开,然后便下去了。 三人进入房间刚刚坐下不久,便有人送来了热茶和一壶温酒,以及一些吃食。 “吃吧!”三个人从清早到现在都是粒米未进,是该好好祭祭五脏庙了。 无泪和焚情也不推迟,三人便动筷吃了起来。 用过晚饭过后,焚情和无泪各自回来自己的房间,早有人备好了热水。将自己身上的风尘劳累洗去后,宋玉在床上躺了下来。 宋玉知道自己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而自己出现在清河镇的消息,也一定会传到大哥的耳中。到时候兄弟团圆,是已成定局的事情了。 宋玉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能好好休息,连日的奔波劳累,加上伤势尚未痊愈,昨晚的的一战也耗费了自己不少的体力,所以不多时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肖九给宋玉他们安排的住房是单独隔开的。这里原本是肖九和自己的家眷住的地方,后来,由于客人实在太多,而且有身份的客人又不愿意住在那鱼龙混杂的前院,他便将这庭院腾了出来,用作雅间。专门招待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所以,这一晚,宋玉睡得甚是安稳,并没有人来打搅,也没有好事之徒前来闹事。 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宋玉便带着焚情和无泪回到了宋府在清河镇的别院。 “暖玉坊?!”无泪看着院门上的牌匾,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玉。 宋玉勾唇一笑。“怎么,这个名字不好听?” 无泪连忙摇头。只是这么温情脉脉的名字,和自家公子这冰冷的性格,可真是格格不入。想着自己在弄玉坊的时候,也是对里面的布局构造好奇不已。真想不到自家公子还有这么柔情似水,才思敏捷的一面。 宋玉难得还有心情来揶揄无泪。“是不是在想,什么时候公子也变得这么有情趣了?” 无泪看着宋玉温润的笑,有些失神。她很少见公子真心笑过。回过神来,无泪有些无语地对宋玉说,“公子,我们去瞧瞧里面是什么样子吧!” 宋玉也不说话,径自抬步往院中走去。 无泪和焚情急忙跟上,管家也跟着进来,将园门紧紧上。 暖玉坊里的结构并不如无泪想的那般精致,连弄玉坊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唯一一处让人眼前一亮的便是园中那常年花开不败的依云花。虽然此时已经是暮秋了,但那一簇簇开得分外妖娆的依云花,带着浓浓的春天的气息,让无泪生出错乱的感觉。围在依云花旁的各色菊花此时也开得正艳,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依云花的轰轰烈烈。 三个人刚刚在书房坐下不久,管家便来报说有人来找宋玉。 宋玉眉眼一沉,“叫他进来吧!”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宋玉心里对七月的话是有怀疑的,所以他并不能十分肯定前来的就是自己的大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没有能发现大哥的踪迹,七月又怎么会知道大哥身在清河镇呢?况且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来清河镇,若大哥真的在清河镇,为何不早点出来和自己相认,而要等到这个时候呢? 宋玉并没有出去迎接他这个已经失踪五年的大哥,而是坐在书房内,静静地等待着。 “公子,人已经带来了。”管家让出站在身后的人,然后退了出去。 宋玉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人,不禁从座位上起身,几乎是飞到那人身前的。 看着和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宋玉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那人也是热泪盈眶。两兄弟紧紧抱在一起。 “大哥,来坐下说!”宋玉将宋琅请进书房坐下。无泪和焚情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大哥,宋玉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如今的宋琅早已经不复当年的神采翩然。那双曾经闪耀着动人光华的眼睛里满是看透红尘俗世的苍凉和平静,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早已不见当年的丰神俊朗。 “大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和依依找你找得很辛苦?”宋玉有些哽咽。想来,这些年大哥一人在外肯定是受尽了苦楚的。 宋琅并没有回答宋玉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宋玉一句。“依依,现在还好吗?” 看着宋琅关心的样子,宋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要如何告诉大哥自己娶了依依,要如何告诉大哥依依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要如何告诉大哥依依已经伤心离开。 看着宋玉闪烁的眼神,宋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的事。我也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和依依在一起。既然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了。只要她开心幸福便好。” 宋玉听宋琅这样说,也不愿再谈有关白依依的事。“大哥,你还没有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琅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天,依依和我被人掳走,后来遇上了白远。白远告诉我依依已经被尹雪飞给玷污了。今天的婚礼只是一个形式。一个替依依讨回公道的形式。我很好奇,为何白远不去找尹雪飞报仇,反而来找我。白远告诉我就是因为我的胆小懦弱才会让尹雪飞有机可趁的。我想反驳,可是白远完全听不进去。他给了我一掌,我知道那一掌已经让我的五脏六腑碎了。后来白远将我带到松风岗上,依依也被带来了。我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想让依依对我死了心,于是跳下了松风岗。也许是老天怜悯我,我被山崖下的一户人家给救了下来。那户人家一直在那里生活,又精通草药,在他们的帮助之下,我的身体也有了起色。” 宋玉的脸上有沉痛的表情浮出。“这些年,大哥受苦了!”可是宋玉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据白依依所说,那尹雪飞当年并没有能得逞。而且这件事白远和尹长天都知道,但白依依并没有告诉给宋琅。还有,就算山崖下的那户人家精通药理,治好了宋琅的伤,可是他身上的“赤心”之毒又是怎么解掉的呢?此外,自己派出去在山下寻找的人并没有说山底下有人家啊?看来,这眼前的大哥很有可能是假冒的。 宋玉不动声色地又问了一句,“那大哥身上的‘赤心’也是那户人家帮忙解掉的了?” 看着宋琅微微怔住的表情,宋玉心底的怀疑更深了,一时之间也辨别不出眼前之人是否是自己的大哥。如果大哥是有意隐瞒的呢?如果不是呢?可是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容貌?难道是易了容?还是戴了人皮面具? 宋琅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点头说是。 两兄弟又聊了一下这些年来各自经历的事,很快便到了午饭时分。 “大哥,你我兄弟二人,分隔这么久,自然是要大醉一场了!” “玉儿,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宋琅看着一脸高兴的宋玉,缓缓说道。 “为何?”宋玉声音一沉。难道是怕露出狐狸尾巴吗?怕酒后失言,说不该说的话? “你嫂子还等着我回去呢!她现在有了身孕,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宋琅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笑,可是宋玉瞧得仔细,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笑意,而是一片空洞。 “大哥娶亲了?嫂子都有了身孕了?那大哥这么不将嫂子一块带来?”宋玉表现出一幅震惊的样子。 “你大嫂怕生。下次,到我家来吧!”宋琅有些惊慌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玉儿,我现在这样,也不能回到宋府了。我不在,娘就要靠你来侍奉了!”言毕,便急急忙忙出了暖玉坊。 “焚情,跟上大哥。”宋玉对在暗处的焚情吩咐道。 “无泪,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宋玉看着消失的身影,眼里卷起风浪。 无泪回来两天了,宋玉还没有来得及问无泪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在蝴蝶谷里经历了什么?为何那谷主又突然将无泪放了出来,还指名要焚情去接无泪? “回公子,那谷主只是将无泪的内力封住,又给我服用了软筋散,所以无泪一直被困在谷中,不能出来。上回少夫人被带回蝴蝶谷的时候,我也没有能见到少夫人。在焚情带我出谷的时候,我才知道,少夫人已经。。已经。。后来我问了焚情,那谷主对他说了什么,焚情说那谷主让焚情转告公子,要提防尹长天和白远。想来,焚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公子这件事。” 宋玉静静地听着,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这些事之间到底有何关联,他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那你是被蝴蝶谷的人带走的?”宋玉想着以无泪的身手,怎么可能轻易被俘。 无泪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她们给我下了‘媚毒’。不过后来将我浸泡在冰水里,才化了我身上的毒性。” 看着无泪憋得通红的双颊,宋玉有些哑然失笑。“媚毒?”亏她们下得了手!这样的药对无泪来说确实是没有办法抵抗的。幸好,无泪无事,保住了清白之身。 “我说,玉公子,你们宋府到底有多少家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南公子,你就不能堂堂正正从大门进来吗?”看着飞身而入的江南春,宋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明明是一表人才,干什么不好,非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江南春如回到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得一干二尽。“玉公子,在下可是有天大的消息,特意前来告诉你的!” 宋玉学着江南春的语气。“哦?什么天大的消息?” 无泪看着宋玉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 江南春脸色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白远没有死。他现在在乌兰呢!” 没有看到意料中宋玉吃惊的表现,江南春到吃惊不小。“难道玉公子见过白远?” 宋玉抿唇一笑。“何止见过,还伤在他手下?” 这回江南春更是要把眼睛都瞪出来了。“真是想不到啊!世事难料,谁曾想到白远居然还在人世!” 宋玉抬眼看了一眼江南春,“还有比这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呢!江南公子可有兴趣一听?” 江南春差点没有将刚刚喝下去的茶水给突出来。还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震惊的? “白远已经练到天之华的第三层了!上次我们找到的那把逐波是假的!” 江南春这下是彻底瘫软在椅子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江南春受到惊吓的样子,宋玉有些发笑。“不知,江南公子还愿意和宋某联手?各取所需?” 江南春缓过神来,没有听清宋玉的话。盯着宋玉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对方不是拿自己开玩笑之后,才问了一句。“刚刚玉公子说什么?” 宋玉又重复了一遍。江南春低头思索了一番。点头答应了。然后便飞身离去了。 这一天,暗探回报说最近尹家发生了不小的变动。不知什么缘故,尹雪舞被尹长天给禁足了,不许踏出自己的房门一步。而尹长天这些日子也是来回奔走于武林各大门派,不知在谋算些什么。那尹雪飞最近更是功力大增,简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萧忆的消息。子墨、沈真和千雨此刻也已经赶到了乌兰。不知道会不会碰上白远,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 宋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想着明天,木桐也应该带着楚娇容赶到清河镇了。一想到楚娇容,宋玉便觉得心口堵得慌。他弄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藏了什么样的心思。真是个危险的人。看来,自己得时时刻刻小心防备。 晚饭时分,焚情回了。 “如何?”宋玉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打大哥? 焚情灰褐色的眼眸里有亮光明明灭灭。“回公子。大公子回到了清河镇的一个名叫李家庄的地方。确实有一个有着身孕的女子在那里等他。那女子唤大公子‘琅哥哥’。”焚情想了一下又说。“属下已经派人暗中盯着大公子和那女子的动向了。如有变动,我们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宋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焚情,“就只有这些?”言外之意是你没有查查那名女子的身份来历。 “属下问过了。大公子是三年前住进李家庄的。那名女子也是同大公子一起来的。两人的感情很好,在李家庄的人缘也很好。村民对他们也都和热情友善。只是,属下暂时还没有查到那名女子的来历。不过,属下已经吩咐人暗中去了松风岗崖下去查是否有这样一户人家了。”宋玉总觉得焚情自从见过七月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焚情,你可知道七月的来历?”宋玉觉得七月和焚情似乎有很深的渊源。只是那晚夜色太浓,没有来得及细看七月的样子。想来应该也是长了一张祸害闺阁女子的脸吧! 焚情抬眼看着宋玉询问的眼神,不禁跪了下去。焚情的这一举动,倒是让宋玉吃惊不少。焚情可从来没有给谁下跪过。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宋玉厉声呵斥到。 焚情这才站了起来,面色难看至极。脸上的疤痕也变得更加丑陋不堪了。“回公子,我们五个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后来被师父收养,传授我们武艺,后来师父病逝,我们五个才开始做起了杀手。可是,我们都很厌倦了那种漂泊的日子,决定要另谋出路。后来我们遭仇家追杀,五个人走散了,再后来,无泪和我跟了公子,千雨和子墨跟了萧公子,而七月,我们一直没有七月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五个人中,只有七月和我的关系最好。每次打架受伤后,都是七月照顾我。每次生病,也都是七月照顾我。甚至为了替我出气,还跑去和人比试,结果自己也搞得一身是伤。所以,看到他平安无事,我便不那么担心了。但是看情况,他似乎要与公子为敌,所以。。。” 宋玉吃惊地看着焚情。他没有想到这五个人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也难怪,在弄玉坊的时候,千雨听说无泪受伤了,还悄悄去看过无泪。那时宋玉还觉得好奇,现在想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现在自己和萧忆已经敌对,到时候动起手来,无泪和焚情会不会心软。似乎看出宋玉的犹豫,焚情开口:“请公子放心,无泪和属下的命是公子的,定当不负公子救命之恩。” “日后,你们不和他们三个正面交锋便是。” 焚情的身子有些颤抖。“属下谢过公子。” ------------ 第五十章 再回首已身百年 更新时间:2014-03-23 第五十章再回首已身百年 第二日中午,宋玉便见到了从风雾山赶来和自己会合的木桐和楚娇容。 这连日来的奔波让原本丰娆的楚娇容清瘦了不少。花容月色的脸上是脂粉遮盖不住的疲累。但见到宋玉的时候,楚娇容依然笑得明媚,楚楚动人。 “娇容,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宋玉不想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和楚娇容撕破脸皮。所以,宋玉还是一如既往不冷不热地对楚娇容寒暄了一番。 楚娇容眉眼含笑,虽然疲累不堪,听到宋玉的关心后还是流露出了自己的欣喜之情。“只要相公不嫌娇容累赘便好。” 宋玉挽着楚娇容的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就在暖玉坊住下。明日我们再启程赶往随州。只是暖玉坊的房间不多,今晚你就住我房间吧!”听到宋玉这样说,楚娇容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这高兴还没有维持一秒钟,宋玉的下一句话就让楚娇容感觉失望,不是绝望。“我今晚会在书房休息。” 宋玉感觉到挽着自己的手臂一僵,还是若无其事地对草心说:“草心,好好照顾好夫人!” 草心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那你好生歇着,需要什么就让草心去找管家便是。”宋玉替楚娇容将散落的发丝拢回耳后,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宋玉离去的身影,楚娇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些年来,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到今天低声下气的地步?迅速恢复往日的表情,楚娇容让草心去打些热水来,服侍自己沐浴更衣。 “公子,已经将凌风葬在风雾山的半山腰了。”木桐还是不能从凌风的死讯中恢复平静。 看着憔悴不少的木桐,宋玉也不知道如何安稳木桐。虽然凌风之前一直是大哥的护卫,可是自从大哥失踪后,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和木桐一起替自己出生入死,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如今却落得这么个地步,真是老天不长眼。 “木桐,你下去休息吧!”宋玉长叹了一口气,让木桐退了下去。宋玉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叹气了,是因为最近烦心的事特别多的原因吧! 第二日,宋玉让焚情去了乌兰探听有关白远和子墨等人的消息,顺便再查一下是否有萧忆的消息,于涣剑节前一天赶往随州和自己会合。自己则带着无泪和木桐以及楚娇容赶往了随州。阿布派人传信说自己也将于两天之后抵达随州。再有五天便是四年一届的涣剑节了。想来,这所有的一切也应该终结了。 “公子,为何不让大公子和我们同行?”无泪骑着马在宋玉的左侧,风声太大,加上马蹄声声,宋玉没有听清无泪的话。 无泪只好用内力,以密语传音。“为何不让大公子和我们同行?”无泪觉得很好奇,公子既然已经和大公子相认了,为何却撇下大公子一人在清河镇,不让大公子在涣剑节上露面。好让大家都知道,大公子仍然活着。 宋玉同样密语传音。“这个大哥真假难辨,还是谨慎些为好。” 无泪明了地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说话,策马狂奔而去,留下一路漫漫黄沙。 木桐驾着马车在后面,速度却也不敢慢了下来,只因宋玉说时间紧迫,而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楚娇容和草心被颠簸得像是骨头散了架一般,却也没有发出一句怨言。只因楚娇容的心中另有盘算。 经过一天的奔波,宋玉他们总算是在日落前赶到了随州,住进了“雅玉园”,不用说,自然也是宋玉在随州替自己置下的别院。 “公子,您来了!”眼前之人正是凤阳镇上弄玉坊里的管家春叔。 “春叔!”宋玉看来对春叔的信任和依赖不是旁人可以享有的。 进了雅玉园后,无泪再次被宋玉的心思给惊呆了。整个雅玉园清新雅致不说,也不说那一花一草一木费心栽培,也不说那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匠心独运,单说园子中央偌大的一潭水,本是无根的死水,却硬是被宋玉不知用什么办法变成了一股股喷涌而出的活水。喷洒出来的水花浇灌着潭水周围的一片依云花和蔷薇花,阵阵花香涌入鼻尖,竟是如此香甜。没有依云花的浓烈,没有蔷薇花的单调,而是混合的一股清甜。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看着呆楞的无泪,焚情上去关切询问。 无泪回过神来,冲焚情笑得明媚,如冬日里绽开的一朵红梅。走在后面的木桐看见无泪朝着焚情的这一笑,心里顿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自从风雾山上无泪回来以后,两人到现在连话都没有说一句,更别说无泪朝自己笑了。 “走吧!”无泪收起笑容,和焚情往雅玉园深处走去。 木桐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才跟了上去。 午饭过后,宋玉便和春叔呆在书房里商量着有关涣剑节和白远的事。整整一下午,都没有出来。 楚娇容嫌呆在房间里闷得慌,便和草心出了雅玉园到了街上闲逛。这随州楚娇容早些年也是来过的,对随州的地形相对还是比较了解的。 出了雅玉园,楚娇容看了一下自己身处的位置,便带着草心往西北方向去了。大概走了有一刻钟的样子,两人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约莫一炷香以后,两人来到了位于小巷尽头的一处破败不堪的房子面前。 草心推开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门的门,两人便走了进去。 大概一刻钟以后,两人又出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楚娇容带着草心又出现在了热闹的随州街头。两人逛了一番,买了点胭脂水粉和随州特色糕点“梨糖糕”后,便往回雅玉园的方向走去。 楚娇容一眼便瞧见了再人群中的白依依和若离。白依依也看见了楚娇容。两个人走近,打了声招呼。 “少夫人!”白依依看着眼前娇媚不可方物的楚娇容,白依依微微一笑。 “姐姐!”楚娇容笑得脸若桃花盛开,看着面容憔悴的白依依,心里却是一番鄙夷。“姐姐这是要往哪里去?”楚娇容有些好奇,不是说白依依回百草谷去了,怎么又出现在随州,难道是来找宋玉的? “谷主要来参加涣剑节,便带着我和若离一同来了。”白依依依旧清浅地笑着。 白依依说的是蝴蝶谷谷主,而楚娇容则理解成了百草谷谷主。想到那个性格孤僻怪异的沧佑海,楚娇容便没有好脸色。 “那姐姐现在住在哪里?”楚娇容可没有打算放过白依依。 “我们现下住在城南的素溪楼。”白依依并不打算掩藏自己的踪迹,她此行就是要来找宋玉的。既然碰上了楚娇容,那便由楚娇容向宋玉转达这个消息便是了。 “哦。”楚娇容看了一眼白依依身后的若离,掩唇对白依依说道:“我们现在住在城北的雅玉园。姐姐有空便来坐坐。妹妹还有一事相告。凌风已经死在沈真的剑下了。还望姐姐好生安慰若离一番。”说完这番话,楚娇容又站直了身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楚娇容渐渐远去的身影,白依依才收回目光,对若离说:“我们回去吧!” 楚娇容回到雅玉园越想越觉得不对。白依依这个时候出现肯定不寻常。自己得小心应付才是。思索一番,楚娇容还是决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给宋玉。反正宋玉迟早会知道的,倒不如自己早一点告诉宋玉,一来可以试探宋玉的反应,二来也可以为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打定主意之后,楚娇容便唤来草心替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 “草心有一事不明?”草心一边替楚娇容梳发,一边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什么事?” 草心思考了一会,应该是想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让楚娇容生气吧。“小姐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又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为何少爷却始终对小姐不冷不热的?” 楚娇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实是一张可以迷惑男人的皮相。“不得胡说。相公本来就是那样冷淡的性子。再说,最近不太平,谁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草心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替楚娇容梳发。 楚娇容的头发黑黝黝的,柔顺异常。草心将楚娇容的一头长发挽了一个流云髻,别上了楚娇容最喜欢的金凤钗。楚娇容很是满意地看着草心。“草心,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草心笑得开心。“小姐快别取笑我了。” “你去将我那件大红色的衣裙找来,然后再将我那件白色的披风拿来。”楚娇容想着见宋玉的时候,一定要是自己最好的样子。不是为了让宋玉对自己上心,而是让自己能有机会多接近宋玉。 晚饭过后,楚娇容带着草心来到了宋玉的书房面前。 “少夫人!”木桐看着盛装打扮的楚娇容,不由想到了白依依。那天晚上在星月楼,一袭白衣的白依依宛若天女下凡,一尘不染,让木桐印象深刻。 “少爷他还在和春叔商量事情吗?”楚娇容并没有端出少夫人的架子,倒是亲切很多。 木桐点了点头。“恐怕少夫人要白来一趟了。”木桐和楚娇容接触下来,倒是觉得这个少夫人比白依依好很多。至少性子要和顺很多,不会惹公子生气,也不会连带他们也跟着受罪了。 “无妨,我在这里等着就是。”楚娇容是打定了主意的,无论如何今晚都必须要见到宋玉。 “木桐,什么事?”许是楚娇容的声音有些尖,宋玉听到了。 “回公子,少夫人在外面等着你。” 春叔看了一眼宋玉,“那我先下去了。” 宋玉点了点头。“让少夫人进来吧!” “少夫人,里面请!”木桐侧身将楚娇容让进屋里。楚娇容和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春叔擦肩而过,春叔摇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来了。”宋玉头也不抬,淡淡地问道。 楚娇容也不计较。在宋玉身旁站定。“娇容今天在街上碰到了一位故人。”楚娇容故意试探宋玉。 宋玉很是配合地抬起眼来,看着眼前娇娇怯怯的楚娇容,嘴角噙着笑。“哦,碰到谁了?” 楚娇容看着宋玉如墨般漆黑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涟漪,淡淡地说道。“娇容遇见白姐姐了。” 宋玉的眼中浮上了一层浓重的哀伤,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又被宋玉掩饰了过去。虽然是一眨眼间的事,可是楚娇容却看得分外真切。看来,宋玉还是在乎白依依的。 “白姐姐是陪沧老前辈来参加涣剑节的。现下正在城西的素溪楼住着呢。”楚娇容装作没有发现宋玉的异常,接着说道。她倒要看看,宋玉能不能忍住,会不会连夜去素溪楼找白依依。 宋玉端着茶杯的手握得死死的,再用力一分,这茶杯就一命呜呼了。放下茶杯,宋玉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宋玉瞬间清醒了不少。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宋玉冰冷的话语再楚娇容的耳边响起。 “那相公也早些休息!”楚娇容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退出了书房。草心见楚娇容出来,便跟着楚娇容回了房间。 “公子?!”木桐看着在窗边站着的宋玉,轻轻喊了一声。 “何事?” “大夫说公子的伤尚未痊愈,不宜吹风受凉。”木桐走上前去将窗户关上,又走进屋里,将门也关上。“少夫人,同你说什么了?”木桐看着满脸笑意出来的楚娇容,又看着自家公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猜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木桐,你去城南的素溪楼看看,看看依依是否在那里。不要惊动她,只要确定就好。”宋玉对着木桐沉声说道。 木桐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领命去了。 再说白依依从楚娇容口中知道凌风已经丧命的消息后,便一直在心里盘算,到底要不要告诉若离这件事,该怎么告诉若离。她相信楚娇容的话,这种事不会随便拿来开玩笑的。若离看着白依依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好奇楚娇容到底跟白依依说了什么。 “小姐!”若离连着喊了几声,白依依才回过神来。 “小姐,那楚娇容都给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样子魂不守舍的。” 白依依看着若离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心下一横,打算直接告诉若离这个消息。“若离,你听我说。凌风死了,死在了风雾山,死在了沈真的剑下。” 若离的唇瞬间张大,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待反应过来时,若离伸手抹去脸上的泪,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来。“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然后便跑了出去。一个人在素溪楼的后院独自掉眼泪。 想起凌风对自己的点点滴滴,若离的泪便掉个没完没了。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凌风是不会有结果的,但在得知凌风的死讯后,若离还是觉得心疼得厉害,仿佛被人狠狠划了一刀。 白依依找到若离的时候,若离已经哭累了,睡在了冰冷的石凳上。白依依唤醒若离,扶着她回到了房间。看着睡着的若离,白依依却怎么也不能入睡。想着发生的一切,白依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离开宋府的这些日子里,白依依每晚都会梦到宋玉。温柔的,冷漠的,残忍的,脆弱的。白依依不知道为何同一个人会有这么多面完全不同的样子。可是,白依依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木桐带回的消息让宋玉彻夜不能入睡。白依依和若离确实在素溪楼住着,而且她们似乎已经知道了凌风的死讯。但并没有发现沧佑海的身影。看来,白依依是独自前来随州的。只是她来做什么呢?宋玉只想这一切早些结束,再向白依依表明自己的心意,和她远走高飞,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公子。”木桐不知该如何开口。 刚刚梳洗完毕的宋玉看着木桐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从前那个果敢决绝的木桐去了哪里? “什么事?” “公子,春叔说白小姐在园外求见。”木桐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宋玉。迟早都会再见的。 宋玉没有想到白依依会主动来找自己,他原本以为,白依依是会躲在自己不见自己的。“那你还不快将依依迎进来。带她来我的房间。” 白依依跟着木桐走进了雅玉园,果然清新雅致,和弄玉坊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若离可没有心思看风景,她一心只想从木桐的口中亲口确认凌风的死讯。 “公子,白小姐已经到了。”木桐和若离退了下去,只留下白依依一个人在房门口。 白依依定了定心神,推门而入。 看着憔悴了不少的宋玉,白依依的心蓦然疼了一下。只是她依旧淡然地冲宋玉浅浅一笑。“玉公子,别来无恙?” 宋玉看着清减不少的白依依,心口也疼了一下。“我一切都好。你呢?” 白依依在桌前坐下,初冬的阳光晃眼却没有丝毫温度。看着窗外的那轮红日,白依依有些失神。“都挺好的。”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也不说话,任由那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远远看去,竟像是两尊雕塑。 宋玉开口打破沉默。“依依,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依依转过脸看着正深情凝望着自己的宋玉,淡淡地说道。“我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件,确定凌风的死讯和死因。第二件事,提醒你小心楚娇容和尹雪飞。” 宋玉很想像从前一样冷冷地笑,冷嘲热讽一番,可是如今面对白依依,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凌风是为了救木桐而死的。子墨沈真和千雨找到风雾山上,要为萧忆报仇,我们就打了起来。”宋玉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宋玉心里是高兴的。依依既然肯前来提醒自己,就说明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在乎自己的。 “听说你现在住在素溪楼?” “嗯。我觉得那里挺好的。”白依依和宋玉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心里也是明白宋玉这么问的用意。“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宋玉想开口挽留白依依,想让白依依就在雅玉园住下。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了,她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宋玉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那种被人遗弃的孤独。 “若离,我们回去了。”白依依将若离叫到自己身边,然后忽视掉宋玉眼里的请求,直接离开了雅玉园。 宋玉感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原来自己也会心痛,也会流泪的。 “听说,今天白依依来找少爷了?”草心正陪着楚娇容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早料到了。”楚娇容将手里的茶杯递给草心。 “那小姐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楚娇容笑得痛快。“我得不到幸福,他们也不要想得到。我就是要看他们两个相互折磨的样子。” ------------ 第五十一章 朱胎暗结凤求凰 更新时间:2014-03-23 第五十一章朱胎暗结凤求凰 离涣剑节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这冬天的气息也开始逐渐分明了起来。宋玉盘算着要不要在涣剑节前去尹府会会尹长天。想着尹长天最近诡秘的行踪,宋玉知道这只老狐狸一定在谋划些什么。为了一探究竟,看来自己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况且,当初可是他派人在灵隐寺让自己来找他的,如今却又躲着不见,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宋玉让无泪陪着自己去了尹府。看着面前气势恢宏的尹府,宋玉想都没有想便抬步要往里走。门口的护卫倒是很尽忠尽职,拦下了宋玉和无泪。“请问公子何人?来尹府做什么?” 宋玉抬起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拦下自己的护卫。这护卫被宋玉这一眼瞧得万分不自在,但还是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请问公子何人?来尹府做什么?” 宋玉的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冷冷的样子,也不说话。无泪也不说话,就站在宋玉身侧。见这架势,另外一个护卫早已经跑进去告诉管家了。尹七还没有走到门口,便看到了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光芒的宋玉了。随即对着那个护卫一顿斥责。“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拦下玉公子?” 那护卫听到尹七的话,早已经吓得脸色发青,双腿发抖,快要站不稳了。 “尹总管严重了。”宋玉伸手扶起那个护卫,对尹七微微一笑。“他也是尽忠职守而已。” 尹七这才放过了那个护卫。随即作出一个“请”的手势。“玉公子,里面请。” “尹总管,请。”宋玉和尹七并排着进入尹府。尹府的奢华可不再宋府之下。 “还没有请教玉公子来尹府有何指教?”尹七抬眸斜看了一眼,如今涣剑节将至,老爷又不在府中,这时候,宋玉来做什么? “尹总管太客气了。在下只是前来找尹公子叙叙旧的。”宋玉在尹府的待客大厅里坐下,已经有人奉上了清茶。宋玉喝了一口,不禁赞叹到。“果然是好茶!” “那玉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将大公子请来。”尹七看了一眼正在品茶的宋玉,出了大厅,去飞雪院请尹雪飞了。 “不知玉公子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还请玉公子见谅。”尹雪飞豪爽的声音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闷。 宋玉并未起身,只是点头对尹雪飞笑了一笑。“尹公子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 尹雪飞朗声大笑,那笑声让无泪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上次有劳玉公子出手搭救舍妹,按说玉公子已经到了随州,我们该尽地主之宜的。只是眼下忙于筹备涣剑节的事,实在是我们疏忽了。” 宋玉放下手里的茶盏,眼神扫了一圈,又看着尹雪飞,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见雪舞姑娘?” 尹雪飞的眸子淡了一下,脸上有不悦的表情闪过,立马又恢复了一副不羁的样子。“多谢玉公子关心,舍妹染上了风寒,不宜出来多走动。在下会向舍妹转告玉公子的关心的。” 宋玉露出一脸失望的样子。“既然这样,那还请尹公子转告雪舞姑娘,要她好好休息。无泪。” 身后的无泪随即双手奉上一个小巧精致的翡翠玉盒。宋玉接过后,递给尹雪飞。 “玉公子,这是?”尹雪飞满脸疑惑。 “这是在下送给雪舞姑娘的一点薄礼,作为给雪舞姑娘的大婚贺礼。”宋玉说得轻巧。 可是尹雪飞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自家妹子和萧忆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这宋玉就提早送来了贺礼。况且,谁不知道现在萧忆和宋玉已经撕破了脸,宋玉会这么好心吗?但尹雪飞还是大方地收下了礼物,对宋玉道了谢。 “对了,最近可有萧公子的消息?”宋玉试探着尹雪飞。这么久都没有萧忆的踪迹,他能躲到哪里去呢?他和尹府有亲事,想来躲在尹府也是极有可能的。 尹雪飞摇了摇头,面露沉重之色。“实不相瞒,我们也不知道萧公子如今身在何处。雪舞也是因为担心,才会一病不起的。” 宋玉看着尹雪飞的样子,似乎不像在说谎,便岔开了话题。 “对了,在下有一事一直不解,还望尹公子一解我心中疑惑。” “不知何事困扰玉公子?” 宋玉将那夜在风雾山上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尹雪飞的脸上也逐渐露出迷惑的神情来。 “如果你们有我大哥的消息,请务必告之。我定当感激不尽。”宋玉看着尹雪飞变化的表情,心里有些不确定。 “恐怕要让玉公子失望了。我确实不知道。不过,玉公子请放心,等我爹回来了,我一定帮你问问。宋琅兄年级轻轻便遭此不测,实在是老天不公。”尹雪飞一副悲悲切切的神情,到让宋玉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得尴尬地笑笑。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宋玉便离开了。 出了尹府,宋玉对无泪说:“无泪,你怎么看?” 无泪想了一下,“依无泪看,这个尹府大有蹊跷。偌大个尹府,却显得人气不足,尹凝并未出现,听尹雪飞的意思是说这几日尹凝感染了风寒,不宜见人。 宋玉并没有说话,不是不赞同无泪的话,而是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白依依和若离。无泪见宋玉不说话,正想发问,一抬头,也看见了两人。 一袭素衣的白依依并未过多的施以脂粉,却依旧清新动人,虽然憔悴了几分,却又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态。想来“病西施”也是这样的美艳吧! “见过玉公子!”两个人隔了有三丈之远,但宋玉还是感受到了白依依对自己的疏离冷漠。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呢?又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不能靠近她了呢? 将心里的慌张和心痛掩下,宋玉依旧冷若冰霜地开了口。“不知白小姐到此,所为何事?” 白依依闻言心里也是一痛,连称呼都改了吗?昨天见面时尚且叫自己“依依”,今天便叫自己“白小姐”了。还真是物换星移,人事已非啊! “有劳玉公子挂心。小女子只是路过而已。”说完白依依便带着若离朝宋玉他们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白依依,那个自己在午夜梦回时分总是挂念的女子,此刻就在自己身边,却不能伸手抓住。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白依依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宋玉彻底慌了神。想要抓住白依依,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若离走过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宋玉,眼里满是愤怒和仇恨,然后又埋头跟在了白依依身后。 回过神来的宋玉暗中叮嘱无泪。“去跟着她们。”宋玉此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尹家的势力范围之内,白依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路过此地?一是想知道白依依究竟在做什么,二是处于对白依依的担心。 白依依带着若离出了尹府的地界,来到了一个普通的房屋面前。屋前一棵繁茂的古松依然不改颜色,碧绿长青。若离敲了三下门,门开了,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开了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无泪将身形隐在古松的枝叶之间,看着进了房间的白依依和若离,心里也是一片茫然。 无泪在树上一眨不眨地盯了擦不多两个时辰,白依依才和若离从屋里出来。那个老妇人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三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屋子。待送走白依依和若离后,那个老妇人也回了屋。无泪等白依依走远后,才从树上下来。无泪浑身上下被树上的蚊虫叮咬得难受死了,却也一刻不敢耽搁地回了雅玉园。 “无泪,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木桐看着无泪狼狈的样子,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担心。 无泪没有好气地看了木桐一眼。“还不是被白依依给折腾的。”然后去了宋玉的书房。 看着无泪脸上的大包小包,宋玉也没有能忍住,笑了出声。“无泪,辛苦你了!” 无泪此刻脸上痒的难受,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三言两语交代了白依依的去向后,便去找春叔拿药去了。 宋玉坐在书桌前,仔细想着无泪刚刚说的话,总觉得白依依的行踪太让人匪夷所思了。白依依在世上除了白远,哪里还有亲人?难道白依依是去见白远了?想想也觉得不对。白远可以将自己女儿的生死不顾,白依依是不会原谅地吧?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看来今天夜里自己得亲自去一趟才行。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宋玉,换下了身上的夜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刚刚自己亲自去看了一番,那间屋子里就一个年迈的老夫人,除此之外连阿猫阿狗都没有。难道白依依真的是去同那个老妇人叙旧的?宋玉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楚娇容知道宋玉今天晚上会出去,便趁着宋玉不在的时间,也独自一人出了雅玉园,来到了上次去的那间破屋。呆了没有多久,便急急忙忙回来了。 “草心,给我倒杯水来!”楚娇容有些口渴。 一连喝了三杯,才觉得不那么渴了。“草心,伺候我休息吧!” 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楚娇容便觉得自己浑身发烫,而且似乎在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楚娇容心道一声不好,自己刚刚喝的水被人下了“媚毒”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楚娇容已经失去了理智,亢奋不已。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 一个黑影出现在楚娇容的床前。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楚娇容,来人不禁哑然失笑,刚想走,便被楚娇容一把拉住。来人不敢出声,怕惊动了旁人。刚想出手点了楚娇容的睡穴,却不想一张红唇便覆上了自己的。来人心想:这下完了。 “媚毒”,天下第一情毒。中毒之人会觉得全身欲火燃烧,而且很快便会失去理智。此外,“媚毒”的狠毒之处,便是若是中了此毒之人,只要吻了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都会将毒素转移到这人身上。两人会很快失去理智,做出疯狂之事。 楚娇容很快便和来人缠绵在一起。一夜的颠鸾倒凤之后,楚娇容终于昏沉沉地醒了过来。楚娇容看见地上凌乱的衣物,又瞧见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以及床单上的点点暗红,不禁大惊失色。 “小姐,怎么了?”听到尖叫的草心赶紧问道。她也刚刚醒来没有多久,正打着呵欠守在外面等着楚娇容叫自己。 楚娇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是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草心,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我再睡一会儿。” “是,小姐。”草心还有些迷糊。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瞌睡怎么这么多。 楚娇容赶忙起身穿戴好,然后将地上的衣物放进柜子里,又将那染血的床单藏好,换上了新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娇容才有时间来想昨晚发生的事。肯定有人暗害自己。草心跟了自己这么久,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那又会是谁呢?那昨夜和自己抵死缠绵的男子会是宋玉吗?想到这里,楚娇容决定去试探一下宋玉。 “小姐,你起来了?”看着穿戴整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楚娇容,草心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草心,我去一趟书房。你不用跟着了。”楚娇容一眼就看见草心眼睑下的一点暗红。果真是有人下了毒手。 “相公,娇容给你端了碗燕窝粥来。”楚娇容站在书房前的院子里,心里惶恐不已。要是昨天晚上的人真的是宋玉,那便罢了。要是不是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你拿进来吧!”宋玉低沉的声音响起。 将手里的燕窝粥放在桌上,楚娇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娇媚动人。“相公,趁热喝了吧!凉了,味道便不好了!” 宋玉看着无事献殷勤的楚娇容,心里冷笑了一番。但还是端起了燕窝粥,优雅地喝了起来。 “昨晚上,相公睡得可好?”楚娇容看着宋玉脸上万古不变的寒冷,怯怯地问道。 将嘴角的残渍擦去,宋玉对着楚娇容笑得惑人。“怎么,难道你昨晚上睡得不好?” 楚娇容将自己的手从宋玉的手里挣脱,不不敢去看宋玉的眼睛。“没有。只是最近越来越冷了,娇容只是想提醒相公不要冻着了。” 看着楚娇容一反常态的样子,宋玉到有些疑惑了。 “相公还有事要忙。娇容便不打扰了。”说话,楚娇容便快步走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楚娇容的脸上早已是一片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小姐,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草心看着楚娇容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楚娇容无力地苦笑了一番。“草心,我没有事。你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就是。”打发走了草心,楚娇容蹲在墙角,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楚娇容的眼里突然放出精光,嘴角绽开一抹狠毒的笑。 尹雪舞不知道被困在房间里有多少时日了。这些日子爹一次也没有来过,大哥倒是来过,但没有一次给自己好脸色的。尹凝也不知去哪了,这么久没有见到自己,不会担心吗? 又是夜色深沉,尹雪舞一个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来的遭遇,便不禁失声痛哭。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自从萧公子上门和大哥谈过两人的婚事之后不久,自己便被大哥软禁了。想着那个踏着月色而来的青衫公子,尹雪舞的脸上才有了一抹亮色。 突然听到房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尹雪舞一个激灵。“谁?” 刚要下床查看,却陷入了一个温暖滚烫的怀抱。 “雪舞,是我。”萧忆清洌迷人的声音落在尹雪舞的耳畔。温润的唇风扫过尹雪舞小巧的耳垂,惹得她心里阵阵发麻。 “真的是你吗,萧大哥?”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脸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尹雪舞喜极而泣,紧紧地搂住萧忆的脖子,不肯放手,生怕自己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是我。雪舞。”将绕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萧忆宠溺地在尹雪舞的额上留下深情一吻。 “雪舞,我就是来看看你。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萧忆不舍地看着眼前带泪的脸庞,心里蓦地疼了一下。 “萧大哥,你去哪里了?他们都说你受了伤,如今可好了?” 萧忆不愿将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和仇恨告诉给尹雪舞,也确实不打算告诉尹雪舞这些日子以来他去了哪里。不是不相信对方,而是尹雪舞知道的越少,她就越安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有人利用尹雪舞来威胁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取舍。所以,隐瞒对心爱的人来说是最好的保护。“雪舞,你不要听他们胡说,萧大哥很好。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不然,你数数看我的头发可有少了一根?” 尹雪舞被萧忆的打趣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觉得对方已经将自己松开了些。 “萧大哥,你要走了吗?”尹雪舞闻言,抬起婆娑泪眼,看着萧忆。“萧大哥,我不要你走。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尹雪舞,萧忆还是狠下了心。“雪舞,你听话。我答应你。等涣剑节一过,我便带着你远走他乡,过幸福的生活。” 尹雪舞知道最近大家都在忙涣剑节的事,于是擦干泪痕,对萧忆露出一过甜甜的笑。然后,踮起脚尖,大胆地吻上了萧忆的唇。 萧忆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一跳,不过也并没有拒绝。伸手扣住尹雪舞的头,埋头加深了这个吻。 绵长的亲吻过后,萧忆看着躺在床上的尹雪舞,握着她的小手,柔声说道:“雪舞,乖乖等我来接你!” 尹雪舞顺从地点了头,然后看着萧忆吻上自己的额头,看着那个身影消失不见。 尹雪舞沉浸在刚刚的甜蜜之中,不能自拔。想着自己再忍几天,便能和自己心爱之人携手逍遥,脸上不禁泛起红晕。 就在尹雪舞半梦半醒之间,一个男子出现在了她的床前。夜色凝重,尹雪舞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长相。“萧大哥,是你吗?你舍不得我是吗?我也舍不得你。” 来人一声不吭,便欺身上前,将尹雪舞按在了自己身下。 第二天早上尹雪舞醒来之时,看着一夜缠绵后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笑得羞涩却幸福。她却不知,自己这一生的噩梦就要开始了。 ------------ 第五二十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更新时间:2014-03-25 第五二十章:花自飘零水自流 算算时间,阿布也应该到了随州了。宋玉想着,离涣剑节越来越近,自己也应该和阿布好好计划一下了。一心只希望那幕后操纵之人能早点露出庐山真面目,等尘埃落定之后,自己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公子,易公子到了!”木桐看着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风雾门门主,急忙向宋玉通报。虽然木桐知道自家公子现在才是风雾门的门主,但名义上眼前这位还是大家公认的。 宋玉闻言,赶紧出门将阿布迎到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房间里。 “阿布,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用晚饭。”宋玉看着阿布略显惨白的半张脸,很是担忧。 “那我待会儿来找公子。”阿布一路上也听说了最近尹家发生的怪事。可是,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来想这些事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阿布换上一身干净的深蓝色长袍,一根同色腰带束身,更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银色面具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又多了一点邪魅。 “公子!”阿布出现在书房的时候,宋玉正在和春叔就涣剑节上的安排做最后的部署。 “阿布,你来得正好!我们先去吃饭,等吃晚饭后我再将这次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你!”宋玉看着眼前的阿布,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对了,这是春叔!这是阿布。是。”宋玉的话还没有说完,春叔便看着阿布一直说着“像啊!可真像!” 阿布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春叔认识我吗?” 春叔的小眼睛将阿布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知打量了多少遍。“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风雾门的门主。不仅如此,还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宋玉敛目沉思。“春叔口中的故人是易天明吗?”宋玉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春叔好奇地盯着宋玉。“你怎么知道易天明?” “春叔认识我爹?”阿布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回该轮到春叔震惊了。“你说易天明是你爹?” 阿布重重地点了头。“如假包换。” 春叔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了。“大哥,你在天之灵总是可以安息了。想当年我们兄弟反目,断绝了关系。我时时刻刻为当年自己的愚蠢而后悔不已。如今看到我的亲侄子长这么大,我是真的替你感到高兴。大哥,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舍身护着阿布和公子的!” “这么说来,你同我爹是兄弟?”阿布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听爹娘说过还有这么一个亲人。 “也难怪你爹不跟你说。”春叔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当年,我们两兄弟同时爱上了你娘,可是你娘却选择和大哥在一起。我一气之下,和大哥大打出手,两个人都受了伤,我们两兄弟也因此而反目,不再来往。 “春叔,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我们也不必再伤心了。如今你们亲人重聚,是值得高兴的事。我们今晚就不醉不归。”宋玉看着春叔伤心的样子,不忍心,便开口说道。从小到大,自己身边除了师父就是春叔对自己最好了。虽然师父教授自己一身本事,可是师父性情淡薄,无欲无求,对宋玉也只是师徒情分。而春叔则弥补了宋玉童年中缺少父爱的遗憾。在宋玉的心里,春叔便一直是自己的父亲。 “好!我们不醉不归!”春叔揽住木桐的肩往饭厅走去。 宋玉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欣慰之情。 “萧大哥,你来了!”尹雪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禁娇羞万分。 萧忆看着尹雪舞娇羞的样子,情不自禁将尹雪舞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了起来。 “萧大哥,再过两天就是涣剑节了。到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尹雪舞抬眸看着眼前之人,脸上有担忧的神色。 “傻丫头,我是那么容易被人伤着的吗?”说完,还伸手刮了一下尹雪舞小巧的鼻尖。 尹雪舞依偎在萧忆的怀里,手里拨弄着萧忆的青丝,“萧大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萧忆将尹雪舞抱得更紧了。“怎么会?我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你的。” “恩。”尹雪舞的脸颊绯红,像是火烧一般。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萧忆的手触摸到尹雪舞发烫的双颊,不禁焦急问道。“是生病发烧了?” “没有。”尹雪舞离开萧忆的怀抱,转过头不去看他。这萧大哥也是,昨天晚上去而复返,今天却决口不提,害她变成这样。 “那你告诉我怎么了?”萧忆扳过尹雪舞的身体,双眼直直地看着尹雪舞,眼神里满是担忧。“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尹雪舞扭扭捏捏地将一旁的被子掀开,床单上有点点如梅花盛开的殷红。“你自己看!” 萧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你哪里受伤了?” “萧大哥,这是我的落红。”尹雪舞红着脸鼓足勇气直视着萧忆。好吧,你不好意思承认,那我就由我来说了。 “什么?你说?”萧忆突然觉得全身冰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尹雪舞的表情和反应,难不成她以为昨天晚上自己是和她。。。 “萧大哥,你怎么了?”看着萧忆的表现,尹雪舞心里很是伤心。自己将最珍贵的第一次交给了他,他却是这个反应。难道萧大哥也是个负心汉不成?想着想着,尹雪舞便哭了起来。 “雪舞,你先别哭,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萧忆看着哭泣不已的尹雪舞顿时慌了神。一把将尹雪舞拉近自己的怀里,小心地安抚着。 尹雪舞停下哭声,抬头看着萧忆。“难道你不记得昨夜的事了吗?” “昨夜?我来看过你之后便回了客栈,和子墨沈真呆在一起。我们商量着涣剑节的事,整晚都没有睡。” “那昨晚后来出现的人不是你了?”尹雪舞的双眼已经通红。 “当然不是我。”萧忆都快疯了。到底是谁?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呢? 尹雪舞挣扎着奋力推开萧忆的怀抱。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将自己抱得紧紧的。“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尹雪舞已经明白过来,昨晚自己是被人强暴了。现在的她是配不上萧忆了。 “雪舞,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萧忆伸手想将尹雪舞拉进自己的怀里。可是尹雪舞始终拒绝着。 “雪舞,我先走了。你先冷静一下。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我明天再来看你。”看着颤抖不已的尹雪舞,萧忆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宽大绣袍里,双手已经狠狠握在一起,双眼里也是充满了恨意。 尹雪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外面依然是浓的化不开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尹雪舞勉励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将一根白绫绕上了房间的横梁,系了个漂亮的结。自己赤着双脚,踏上椅子,将头放进了结里。双眼闭上,有眼泪流出,湿了脸颊。用力蹬倒脚下的椅子,尹雪舞等待着死亡将自己带走。她已经不想活在这世上了。对于她来说,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无异于是毁了她这一生的幸福。而自己再也没有资格给萧大哥幸福了。 朦胧中,有人影在自己的眼前晃动,自己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是黑白无常将自己抓来的吗?尹雪舞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你看看,尹小姐是不是醒了?”若离将在院子里洗药材的白依依叫进了屋子。 看着尹雪舞半睁半闭的双眼,白依依转头对若离说:“她快醒了。你去打点热水来。” 尹雪舞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前对自己微微笑着的白依依。“白姐姐?”难道自己没有死?是白姐姐救了自己? “恩。你醒了便好。你好生休息便是。”白依依不想跟尹雪舞多说什么。同为女人,若离在给尹雪舞擦身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守宫砂已经不在了,然后告诉了白依依。看着一心寻死的尹雪舞,白依依更肯定了那个人不是萧忆。 “白。。。”尹雪舞看着转身离去的白依依有些不解。既然好心救了自己,为何又这样对自己? “若离,你好好照顾尹小姐。记得给她喝药。”白依依低声吩咐若离。 “尹小姐,你醒了?”若离端着热水进来,看着床上虚弱无力的尹雪舞问道。 “恩,辛苦若离姐姐了。”尹雪舞此刻还没有恢复过来。 “尹小姐,擦把脸,会有精神些。”若离将扭干的帕子递给尹雪舞。“我去给你端药。” 看着端着药站在自己面前的若离,尹雪舞有些好奇。自己只是上吊,又没有受伤又没有中毒,干嘛喝药。 “哦,小姐说了,这是进补的药。尹小姐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用药物调理一番。”若离说得诚恳,尹雪舞也不觉有他。 若离看着尹雪舞将那碗混有红花的药喝得干干净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尹小姐好好休息。若离不打扰了。”若离端了药碗退出了房间。 “小姐,为什么要救尹小姐呢?”若离觉得,既然她的哥哥对小姐心怀不轨,又何必出手相救呢? 白依依放下手中的药材,又舀了一瓢清水洗手。“好歹她叫我一声姐姐。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交代你的事可曾办好了?” “小姐,放心吧!我都办好了。”若离将装有药材的扁萝拿到太阳能晒得到的地方。“对了,小姐,后天就是涣剑节了,你说到时候沧爷爷和谷主都会来吗?” “恩。”白依依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远方灰白色的树枝。冬天,真的来了吗? “若离,我们进屋去吧!外面冷得很!”白依依刚要转身便察觉到了身边的一股浓浓的杀气。 “白依依,我要你血债血偿!”千雨的剑直指白依依而去。白依依巧妙地躲开千雨的剑,看着一脸杀气的千雨,不明所以。 “你说什么呢?什么血债血偿?”若离听到响声赶紧跑了过来。 千雨冷哼一声。“冷月是你们杀的吧!” “是我杀的又怎样?”若离毫不否认。“她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千雨,若离也是一脸迷惑。 “既然承认了,那我也让你们今天死个明白!冷月是我的表姐!”千雨提到冷月的时候多了些沉痛! “原来是这样!”白依依恍然大悟。 “废话少说,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为师姐报仇!” 话音未落,千雨已经提剑直扑白依依而来。白依依依然只是躲开而已,并没有还手。 “你为何不还手?”千雨认为这是白依依对自己的蔑视。 白依依看着千雨,淡淡说道:“我们只是各为其主,并没有深仇大恨。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千雨像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不过白依依的这番话对她来说确实是天大的羞辱。千雨不再说话,提起化雨剑便朝白依依刺去,招招狠毒,剑剑直逼要害。 “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离在一旁看着纠缠的红白两个身影,大声喊道。 白依依闻言,下定决心,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自己就要力竭而亡了。于是双掌一出,绕过举剑次来的千雨,在其身后击下致命一掌。只是白依依这一掌若是用八分力,千雨便可当场吐血而亡,而白依依却鬼使神差地只用了三分力。不过即使是三分的掌力,也已经让千雨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小姐!”若离知道白依依没有尽全力。“既然小姐下不了手,那便由若离动手好了!”若离抬起右掌,狠狠朝千雨拍去。 千雨认命地闭上双眼,是自己太冲动了。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白依依武功居然这么高,而且还掩饰得这么好。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居然也没有发现。自己看来今天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掌风,千雨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啊!”一声尖叫划过天空,刺痛了千雨的耳膜。缓缓睁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若离,千雨不禁哑然失笑。是谁来了?是沈真还是子墨? “千雨,你这么老是这么不小心?才隔了几天,你又将自己弄得一身伤了!”戏谑的话语在耳边想起,怎么是他?居然是他? 白依依扶起地上的若离,看着眼前笑得百媚千娇的男子,白依依的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似乎自己不认识这号人物啊?但那眉眼却又有一些熟悉?难道自己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 “怎么,还没有看够?”七月看着白依依直直盯着自己看的表情,浑身不自在。“本公子知道自己好看,可是你也不用看这么久吧?” 白依依收回自己的视线。“公子尊姓大名?” 七月将地上的千雨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好说好说。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七月是也!” “七月?”白依依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看白依依一脸茫然的样子,七月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连七月都没有听说过,还敢在江湖上混?” “小女子见识浅薄。还望七月公子赐教。”白依依挂着浅笑,望着七月。她相信,七月不会伤害自己。 “七月,你不必跟她废话。你赶紧帮我杀了那两个女人!”千雨愤怒地说道,用力过度,扯痛了身上的伤口,让她发出一阵呻吟声。 “千雨,我可是五大杀手之一,好歹还排在你前面。你怎么可以这样指使我呢?”七月佯怒,却在背后缓缓将真气度给千雨。 千雨知道七月就是这个性子,也不跟他计较。“那你赶紧带我走便是了!” “原来是七月公子!”五大杀手看来都来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七月会是谁的人呢?看样子应该不是萧忆的人。 “哼,这下长见识了吧!”七月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千雨往上提了提。看来千雨伤的不轻,自己得赶紧带她去疗伤。“好了,下次本公子再找你算账!” 看着远去的身影,白依依陷入了沉思。“小姐!?” 白依依回过神来,看着若离。“你没事吧?伤得重不?”握过若离的手,仔细把脉。看来没有内伤,也没有中毒。 “若离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对了,小姐,刚刚那个人真的是七月?五大杀手之一?”若离简直难以置信。那样好看的人会是嗜血的杀手? “恩。走,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楚娇容这两天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饭都是送进屋里的。宋玉也不想去理楚娇容,反正自己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多加提防便是。 无泪来报说,尹雪舞上吊自杀,被白依依救下,带回了素溪楼。另外一件事则是千雨刺杀白依依和若离,反而被白依依一掌打到吐血,眼看千雨不敌,却被七月带走了。 宋玉双眼迷离地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萧忆,你到底还是来了? “公子,是否要派人保护白小姐?”无泪看得出来,白依依在宋玉的心里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宋玉抬眸,看着无泪,摇了摇头。“焚情,依你看,白依依那一掌用了多少功力?” 无泪当时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白依依没有使劲全力,但已经伤了千雨的心脉。“依属下看来,不到五成。” “那你觉得你能受下她这一掌吗?”宋玉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无泪想了一会儿。“属下不能。” “那你觉得她还需要我们的保护吗?”宋玉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看来以前那个柔弱的白依依都是假的,都是装出来迷惑自己的,什么中了“双生花”,什么被白远伤到,都是骗人的!从头到尾,白依依都没有真心对待过自己!如今那些甜言蜜语,宋玉现在想来都觉得恶心! “公子,木桐已经打听到萧忆的住处了!要不要一直监视着?” “不用了!我自有分寸。这两天你和无泪就不要出去了。好好节省体力,涣剑节上可是有一场大戏等着我们呢!”宋玉想着两天之后的涣剑节就有些头痛,不是有些头痛,而是十分头痛。 “明天,焚情也该到了!”宋玉的眼里有一丝狠毒的光芒闪过。 ------------ 第五十三章 啼笑皆非涣剑节 更新时间:2014-03-25 第五十三章啼笑皆非涣剑节 十月初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和风送爽。似乎又回到了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随州。整个随州已经找不到空了的客栈了。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来参加涣剑节的英雄豪杰。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作为此次涣剑节的仲裁,自然是住进了尹府的别院。这里面有灵隐寺的主持明慧大师,随玉峰峰主随轻寒,百草谷谷主沧佑海,清雪阁阁主洛雪,武林盟主兼长生门门主尹长天,浅璧山山主秋离,紫薇楼楼主上官凤。 他们遵守着涣剑节的规矩,是在离涣剑节的前一天才住进尹府别院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从中买通这些人。而且他们的房间都是相连的,外面看守的弟子也是从武林各大门派选出来的弟子。 “小姐,快点,我们快晚了!”若离拉着白依依直往城东走去。今年的涣剑节在城东的苍山下举行。那里地势平坦空旷,而且紧挨着横穿随州的西釜河。在西釜河上停靠的十几艘大船上全是天下名医,和珍贵药材。为的是能及时对伤者进行救治。 涣剑节上比的就是天下谁的剑最快,谁的剑最狠,谁的剑能和自己的主人人剑合一。所以,历届涣剑节选出来的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用剑高手。白依依很是好奇,这萧忆当年可是出尽了风头,可自己却从未见他使过剑。宋玉也是。而且两人根本没有佩剑,一个是以折扇为器,一个用玉笛防身,两个人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冤家!当然,如果有人有本事,还可以挑战涣剑节上剑法最快最狠之人。若能赢,那便是名扬天下,即使败,也是虽败犹荣。所以,来参加涣剑节的除了用剑高手之外,也不乏其他各路高手。 “小姐,好多人!”若离第一次来参加涣剑节,自然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天下豪杰齐聚于此,可不是热闹非凡吗? 白依依可没有心情看热闹。她今天是来找人的,在人潮中四处搜寻,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白依依想,应该是人太多了,自己本来身量又不高,在这一群大汉中,自然是目光短浅了。思及此处,白依依拉过若离,飞身上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山坡上修有凉亭,是给平时爬山的人休息用的。两人到凉亭里,才觉得此处视野开阔不少。往下一看,密密麻麻的人如同五彩斑斓的蚂蚁一般蠕动着。白依依极目远望,终于在如注人潮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人群之中。 宋玉带着阿布和木桐出现在了擂台的左下方。七位武林中的前辈都已经落座,在正对擂台的地方,从左往右依次是明慧大师,随轻寒,沧佑海,洛雪,尹长天,秋离和上官凤。沧佑海看着站在宋玉身边的楚娇容,心里就来气。想着白依依这个苦命的丫头,这时候都想着要帮宋玉,沧佑海的脸色可是更难看了。宋玉有些尴尬地对沧佑海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他这次可没有想着要打败谁,只是来看一场大戏的。而在擂台的右下方,萧忆带着子墨和沈真也已经落座。看来,千雨的确被白依依那一掌伤得很重,竟然连涣剑节都不能参加了。两人视线相对,都是冷冷的。但随即两个人都同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大家静一静。”台上尹七沉声说道。在这么多人,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尹七的声音仍然清晰地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看来,这个尹七的内力真是深厚得可怕!”宋玉低声对一旁的阿布说道。 阿布赞同地点了点头。 台上尹七正在向各位介绍本届涣剑节的七位仲裁,而宋玉则闭起了双眼,感受着拂面而过的冷风。 “此次涣剑节,还请到了武林四大世家的家主,宋家玉公子,楚家楚天容,尹家尹雪飞,白家白依依,武林中的青年才俊的代表,逍遥山庄少主逍遥公子,风雾门门主易青云,玉面公子江南春,以及天山四使曜日使者,幻月使者,寒星使者和明辰使者前来观礼。以保证比武的公平性。”天山四使坐在楚天容的下方,而江南春和尹雪飞则依次坐在了白依依的下方。这样的座次安排恐怕也是别有深意的吧! “什么?依依也来了?还是来观礼的?”宋玉睁开双眸,看见坐在萧忆下侧的白依依,不禁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起来。白依依,你这个笨女人,你来干什么?就是你身手再好,能逃过尹长天和萧忆的毒手吗?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笨女人! 看着宋玉投向自己的复杂的目光,白依依冲宋玉微微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和若离说着什么。白依依了然一笑,原来这风雾门门主大名是易青云。还真是好名字。一朝得势,平步青云。只可惜不是官场中人。 楚娇容看着对面的白依依,心里更是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只是脸上的笑容依然亲切得不像话。坐在一旁的楚天容也看到了白依依,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强压怒火的妹妹,心里倒是明白了一些事。掩唇对楚娇容说了一番话,楚娇容的双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江南春看着对面的楚娇容,莫名其妙地觉得烦躁不已,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仿佛椅子上有钉子一样。。白依依看着在椅子上不安分的江南春,心里也产生了疑惑。 “下面,涣剑节正式开始。”随着一声悠扬的锣鼓声响起,涣剑节终于开始了。而好戏也拉开了序幕。 第一个上台的是慕容轩。一袭青衫,一把流云剑,倒是颇有当年他祖父的风范。四十多年前的慕容家族在武林中的名声是无人可比的。慕容铭,也就是慕容轩的爷爷当年就是凭着手中的流云剑在武林中名声大噪。只可惜慕容铭虽然英明一世,可是膝下子嗣单薄,在五十岁时老来得子,五姨太替他产下一子,慕容枫。这慕容铭对这个宝贝儿子可是心疼得紧,不仅疼爱有加,还将自己一身的武艺传授于他。可是慕容枫实在是资质平平,在武术上的造诣连慕容铭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不过好在大家都顾忌慕容铭的声望,即使在他过世以后,也没有为难慕容枫。只是这慕容枫虽然不济,而且这些年慕容家的风头早就被尹宋白楚四家给盖过了,但他的独子慕容轩却是继承了他爷爷的天资。看来,今天慕容轩是打算要借着涣剑节的机会,重整他慕容家的威风了。 “慕容公子不嫌弃的话,就让顾某来领教慕容家的流云剑法吧!”顾云鹤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轩,语气傲慢,丝毫也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顾公子客气了!”慕容轩倒是没有计较这些。两人大笔一挥,在生死状上签下自己的姓名后便毫不客气地拔剑刺向对方。 “不自量力!”宋玉看着台上的顾云鹤,冷冷地说道。虽然慕容家这些年是不复往日风光,但看慕容轩出的第一招,宋玉就知道胜负已定了。流云剑法,如行云流水一般,快如风,急如电,可不是顾云鹤这种人能应对的。 果然,五招不到,慕容轩的剑便落在了顾云鹤的颈间。 顾云鹤脸色难看之极,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输得这么快。慕容轩收回自己的流云剑,拱手对顾云鹤抱拳行礼。“顾公子,承让了!” 顾云鹤闷闷地一甩衣袖,径自离开了。 台下的人也在纷纷议论,看来慕容家的威风又要重现了。在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却始终连眼睛瞧都没有敲一下台上的人,正自顾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好天气。 “下面,就让我来领教一下慕容公子的剑法!”一个红色身影跃上擂台,满身的妖艳气质,让慕容轩也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白依依看着台上的两个人,可是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自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宋玉正半眯着美目盯着自己看。 “幻影宫苏宇蓝。”看着皱眉看着自己的慕容轩,苏宇蓝自报家门。此话一出,地下皆是一片哗然。就连台下的明慧大师都不禁多看了苏宇蓝两眼。 宋玉却是毫不吃惊,凭自己对苏宇蓝的了解,他虽然擅长用毒和使用幻术,可是这剑法可是不怎么样,但比那个不知好歹的顾云鹤还是强很多的。 “慕容公子,请!”苏宇蓝勾出一个邪魅的笑,让他看起来仿佛如地狱使者一般。 顿时,一阵剑风在擂台上肆略。青衫红裳交错,剑影盛气逼人,也算得上是一场精彩的比试了。 苏宇蓝的剑法虽然不如慕容轩,可是还是在慕容轩的剑下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刚刚躲过慕容轩致命一剑的苏宇蓝,来不及喘口气,慕容轩一招“和风细雨”便直逼苏宇蓝的眉间。 “我输了!”苏宇蓝倒是个爽快的主,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苍山之巅,其轻功之高,令人咋舌。 接下来上场的百花阁阁主金牡丹,邺城王家的王绍谦,雁荡山的大弟子李墨都相继败在了慕容轩的剑下。只是,此时的慕容轩连着打败五人,自己也被王绍谦伤了左臂,中了李墨一掌,体力也已经不济了。但是慕容轩想到自己肩上扛着的重任,还是强忍着伤痛,尽量抓紧时间,调息内力。 “慕容公子真是好剑法!”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黑衣男子跃上擂台,对着闭目调息的慕容轩说道。“在下无门无派,包小小,大小的小。”台下早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包小小,倒是人如其名啊! 慕容轩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身形瘦小,眉清目秀的男子,心里暗自思量:这人是看自己受了伤又体力消耗过多,来占便宜的吗?不过,慕容轩还是冲对面的黑衣男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木桐一眼就认出那黑衣男子就是那日在酒楼中大言不惭的人。想不到他也来参加涣剑节,那自己就等着看他如何出丑吧! 慕容轩使劲全力提起手中的流云剑,使出一招“风和日丽”,同时身形一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了包小小的跟前。剑风和身形移动带起的风声哗哗作响,平地起风,空气被撕裂。眼看带着凌厉气势一击必中的剑尖直逼包小小的心脏,他却不闪不避,底下人叹息着这包小小就是上来丢脸的时候,包小小却不紧不慢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将慕容轩的流云剑紧紧地夹住。这倒是让底下的人大吃一惊,连宋玉阿布和萧忆都觉得吃惊。此人的定力,眼力,内力,腕力和指力都不是寻常之辈。 慕容轩也是一惊,随即又将全身力气凝聚在右手上,试图拔出流云剑,可是居然拔不出来。这下,慕容轩急出了一身冷汗。包小小指尖用力一弹,流云剑从慕容轩的手里飞出,落在了擂台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慕容轩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对方连剑都没有拔,自己就已经输得彻底了。慕容家的颜面也被自己给丢尽了。拾起掉落的流云剑,慕容轩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走下了擂台,双眼无神,刚走没几步,整个人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来人,将慕容公子送到船上进行救治。”尹七也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沉声吩咐道。 擂台正下方的七位仲裁也是交换着意见,对台上这位包小小也是各持己见。 台下的很多人本来看着慕容轩的剑法,就已经放弃了上台的想法。如今包小小两根手指就打败了慕容轩,自己又怎么会是包小小的对手呢!一时间,到也没有人敢上前挑战。 “包小小,是吧!”一个白色的身影轻巧地落在擂台上。 “七月!”白依依不禁有些讶异。宋玉看着台上的七月也在费神思考,这个时候七月上来做什么。 “本公子倒要领教一下包公子的本事!”七月那张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包小小双手抱臂,看着眼前的七月,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定。 “怎么?包公子是瞧不起我七月吗?”七月冷眼看着面前的包小小,很明显对眼前不识泰山之人感到不满。 包小小眨了眨眼睛,然后对七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便闭上了双眼。 七月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提起手里的“素光剑”便朝包小小刺去。一招“天女散花”被七月使来不仅姿势优雅,杀气也是丝毫不弱。就在七月的剑就要刺向包小小的眉心的时候,包小小突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了这一剑。然后抽出腰里的软剑,和七月缠斗起来。 子墨看着包小小手里的软剑,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手里的软剑,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台上难解难分的两人。 就在两人打得火热的时候,宋玉用眼神示意身后的木桐。木桐会意,悄悄离开了。白依依也对若离低声吩咐,若离急忙挤出人群,找到了形色匆匆的木桐,并悄悄尾随其后。萧忆也递给沈真一个眼神,看看那两个人都干什么去了。 包小小手里的软剑如一尾灵巧的银蛇,在空中游动,耀眼的银光晃得七月好几次抬手遮挡。包小小抓紧时机,将剑身绕上七月的右手腕,七月奋力一抖,试图将剑身抖落,却不曾想那剑身就像是长在自己手腕上似的,越缠越紧,鲜血也早已经将白色的衣袖染上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忍着刺骨疼痛,七月将素光剑换到了左手,然后左手一挽,一招“凤舞九天”利落干净,直指包小小的心窝。包小小不料七月左手用剑也能如此游刃有余,心下一惊,急忙将软剑收回,试图挡住七月的素光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素光剑已经刺进了皮肤。包小小眉头一皱,然后不管不顾将手里的软剑缠上七月的左手腕,七月吃痛,将剑收回。包小小也收回软剑,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看着皆受伤不浅的两人,七位仲裁的也面露难色。这算是平分秋色,打成平手了吧!尹七会意,赶忙走到两人中央,刚要说话,便被七月恨恨地打断了。“你这是做什么?胜负未分,就要裁决了吗?” 尹七看看七月,又看看包小小,最后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了下面坐着的七人。尹长天起身,对着台上的七月和包小小说道:“两位公子都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用剑高手,看这情势,两位若再打下去,也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也不是我们乐意看到的。不知两位可否听我一言?” 七月扯下衣服一角,胡乱将受伤的手腕包扎了一番,包小小也将自己受伤的部位点了穴止血。“尹盟主但说无妨。”七月看着尹长天,淡淡地说道。 “两位再比试一招,谁能一招制胜,谁便胜出。”尹长天看似无意地说道。 “哼!这个老狐狸,又卖的什么药!”宋玉一声冷哼,很是不屑。 七月低眉一想,随即便开口:“我没有异议。” 包小小没有丝毫犹豫。“我同意。” 一招制胜?尹长天是想借刀杀人吧!阿布望着尹长天,后者的嘴角正含着一抹邪恶的浅笑。那笑不甚明显,但在阿布的角度看得是一清二楚。 人群中一直享受好天气的人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事,随即来了精神,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苍山上待命的焚情看到受伤的七月,也是着急得不行。这包小小到底什么身份?连七月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宋玉有令在先,恐怕此刻焚情已经飞身到了台上,替七月上场了。 一阵疾风吹过,扬起一阵风沙,吹皱了平静的西釜河水。风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台下的人也是屏息凝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生怕错过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精彩一战。 七月闭上双眼,摒弃所有的杂念,将素光剑紧紧地握在左手。成败与否就在这一招了。七月的最后的一招便是用左手才能使出最大威力的“浮光掠影”,而七月已经将这一招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七月以前遇上的对手,没有一个能让自己用左手出剑的。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用上这一招了,可是如今眼前看似柔弱的包小小,却逼得自己不得不使出这最后一招。 又一阵疾风掠过,七月忽然睁开双眼,右手出掌,左手提剑,使出“浮光掠影”,脚下生风,直逼包小小而去。包小小却是不闪不避,左手接下了七月的一掌,随即借力翻身到了七月的身后,腰里的软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右手里,朝着七月的背刺去。 底下的人都为七月捏了一把冷汗,而远处的焚情不自觉已经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子墨的双眼里则染上了一层寒意。天下还有比自己更擅长软剑的人?看来,若有机会,自己得和这个包小小好生切磋一番了!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往前刺去的素光剑不知何时已经反转过来,抵在了包小小的胸前,而那把原本要刺向七月的软剑,此时已经被他握在右手里,有滚烫的鲜血随着剑尖往下滴落! “你输了!”七月的眼里闪耀着灼人的光芒。 两人收回自己的剑,然后各自退后一步。尹七这才上到台前,向众位宣布七月获胜。七月的眼光一扫地下已经目瞪口呆的人,然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苍山上。而一直提心吊胆的焚情此刻也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木桐已经回到了宋玉身旁站定。白依依看着一脸无事的木桐,又担心起若离来。木桐都回来了,若离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被木桐发现了?沈真也穿过人群,回到了萧忆的身后。 “怎么,白小姐在担心什么?脸色这么难看?”萧忆满脸带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白依依说。 白依依脸上挂着浅笑,心里却担心得不行。“萧公子多虑了。依依只是觉得有点冷罢了!多谢萧公子挂心!”而在对面的宋玉看来,这萧忆和白依依简直就是当着自己的面在那里打情骂俏。宋玉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那闹人的一幕。 “如果今天没有人再来同七月公子切磋剑术,那七月公子便是今年的第一剑了。想要同七月公子切磋武艺的,就等到三天之后,再在此处一较高下。”尹七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再上台来同七月比试,只好上前结束今天的比试。 “萧公子,请留步!” 萧忆起身正要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便转身看着叫住自己的人。“原来是楚大小姐,哦,现在应该叫少夫人才对!” 楚娇容笑得娇媚动人,却让萧忆没来由得觉得厌烦。“不知少夫人找在下有何吩咐?”尽管心里厌烦,但萧忆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萧公子严重了。娇容不过是有事想请教萧公子。”楚娇容接过草心递过来的一方手帕,然后放到了萧忆的面前。 萧忆一愣,脸色变得铁青,嘴角抽搐着。楚娇容靠近萧忆,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脸上还挂着笑容! 宋玉看了一眼萧忆和楚娇容,压下心里的怒火,径自离开。楚天容没有看到楚娇容跟在宋玉身后,又看到宋玉难看的面色,便抬眼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楚娇容的身影。楚娇容已经和萧忆谈完事情,快步走到了楚天容的身侧。 “你刚刚去哪里了?”楚天容的语气里满是责怪,可是仔细听来,里面却是饱含关心。 “大哥,我不过是遇上一个故人罢了!大哥,我们走吧!”楚娇容撒娇地挽住楚天容的手腕,笑得单纯无害。 “你都已经嫁人了,还是这样没大没小的!”虽然是责骂,可是楚天容看向楚娇容的眼睛里却是满溢出来的宠溺。 白依依被人潮挤得晕头转向,正弯下腰来缓口气的时候,一个熟悉亲切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沧爷爷!”白依依抬起头看着正一脸慈爱看着自己的沧佑海。 沧佑海冷哼一声:“亏你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白依依拉过沧佑海到了一颗树下,小声对沧佑海说:“沧爷爷,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不怕。。。” 沧佑海没有好气地打断白依依的话,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白依依。“我当然怕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呢!” 这也不怪白依依替沧佑海担心。要是被人发现身为仲裁之一的沧佑海私自和参加涣剑节的任何人接触,都会被其余六位仲裁每人刺上一剑,以示他们仲裁团的公正。 “沧爷爷!”白依依的眼睛已经通红了。 “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你把这个拿着,关键时刻还能保你一命。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余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话音未落,沧佑海便已经从白依依的面前消失来了。 看着消失的身影,白依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将手里的小瓷瓶小心地放进自己的怀里,白依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提气跃身远离了喧嚣的人群。 若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事了。自己得去找木桐问个明白才是。 在雅玉园门口不知等了多久,白依依心急如焚,这个该死的宋玉去哪里了,半天不回来。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本来是想着等涣剑节一结束,自己便趁乱跟在他们身后的,可是他们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白依依此刻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这不是白小姐吗.?”宋玉看着在雅玉园门口来回焦急走动的白依依,扬声戏谑道。“不知白小姐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白依依懒得理会宋玉的嘲笑和戏弄,径直走到木桐跟前,一把抓住木桐的领口,冲着木桐大声喊道:“你把若离怎么样了?快点把若离还给我!” 木桐被白依依突如其来的声势吓了一大跳。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白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若离姑娘去了哪里呢?” “你不要装了,明明我让若离跟着你的,你肯定是发现了若离,就对若离下了毒手!”白依依已经很不耐烦了,纤纤玉手已经掐住了木桐的脖子。时间已经不多,在今天天黑之时一定要找到若离,否则被谷主知道的话,她们两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白小姐,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宋玉往前试图将白依依捏着木桐脖子的手松开。 白依依恶狠狠地盯了宋玉一眼,那一眼让宋玉直直往后退了三步。那是怎样冰冷无情狠毒的一眼!宋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白依依的一个眼神吓成这个样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白依依之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白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若离姑娘到哪里去了!”木桐看着已经发狂的白依依,不禁想起四年前的那个狠毒的白依依。 “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让你尝尝‘赤心’的厉害!”白依依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对宋玉做了什么,就让一向目中无人的宋玉吓得惊魂不定,明明自己只看了他一眼啊! “小姐!” 听到若离的声音,白依依才将自己的手松开。和飞奔而来的若离相拥而泣。 “你去哪里了?”白依依止住眼泪,询问这若离。这才发现若离身后站着的无泪。 若离扯了扯白依依的衣角,让白依依不要生那么大的气。“小姐,我被沈真给偷袭了!是无泪把我救出来的!” 白依依扯着一抹苦笑对宋玉说了声“抱歉”,又对无泪微微一笑,算是表示感谢,然后便拉着若离走了。 宋玉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哪里还有白依依的身影。 “公子,你还好吧!”无泪看着脸色苍白难看的宋玉,用眼神询问木桐发生了什么事,木桐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的样子。 “我没事。回去吧!”宋玉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 两人看着拂袖而去的宋玉,相视一笑,这才是他们的公子嘛! 突然又别过了眼,无泪有些尴尬地先走进了雅玉园。剩下呆立在那里傻笑的木桐。 经过今天这一场,随州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三个人。一个便是连败五人的慕容轩,一人便是凭两根手指就打败慕容轩的包小小,一人自然是左手一招制敌的七月了! 白依依带着若离回到素溪楼的时候,天刚刚黑了下来。折腾了这么久,两人都还没有吃东西,早已经饿得不行了。白依依一回到素溪楼便吩咐小二准备点吃的送到她们的房里来。 “白姐姐,你回来了!”经过一天的休息,尹雪舞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白依依有气无力地看了尹雪舞一眼,也不说话,洗了把脸便到院子中去了。 尹雪舞也不知道为何这次见到的白依依和上次见到的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想着从前白姐姐的温婉大方,体贴关心,又看看如今的白姐姐,冷漠疏离,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尹雪舞不禁潸然泪下。后来转念一想到,那玉公子休了白姐姐不说,还娶了楚娇容,想来白姐姐定是受不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吧!看着跟出去的若离,尹雪舞不禁想到自己的处境。自己不明不白地失了清白之身,失踪一天了,也没有人来找自己。爹和大哥不来就算了,竟然连萧大哥都不来。思及此处,尹雪舞更是泪如雨下。原本活泼可爱的尹雪舞一夜之间变得死气沉沉。 三天后,天下豪杰再次齐聚苍山脚下,西釜河畔,等着挑战本届涣剑节上剑法最快的七月公子。看着孤身前来的白依依,宋玉很是不解。平时她和若离可是寸步不离的啊!今天倒是奇怪。想着三天前白依依找自己要人的那副场景,宋玉更是觉得蹊跷了。 一声锣鼓响之后,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便跳上了擂台,欲和七月一较高下。木桐认出此人便是那个叫“朱同”的人。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这朱同手持一柄明晃晃的“斩风刀”,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毫无悬念,七月连剑都没有拔,朱同的刀便已经落地,而整个人也被七月给摔倒了擂台之下。台下一片唏嘘声。 “让我来!”一个女子清脆如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只见一个一袭绿裙的少女缓缓落在擂台之上,手中一根“龙吟鞭”蠢蠢欲动。 “原来是龙小姐!”七月看着眼前娇媚可人的龙霜霜,很是不屑。这些人是故意来耗费自己的体力的吗?不过七月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便是很懂得怜香惜玉。所以打算让龙霜霜输得不那么难看。 一声尖锐的鞭打声让七月回过神来,身体优雅敏捷地躲过了这一鞭。七月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反应够快,不然可就丢脸了! 这龙霜霜出手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鞭鞭直击七月要害。七月也难得再和她纠缠,还是省点力气对付后面的高手好了。一个蜻蜓点水,七月便纵身到了龙霜霜头顶上,左手掌直朝龙霜霜的天灵盖打去。 下面的人都看傻了,这七月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 龙霜霜也被七月这一掌吓得花容失色,眼看七月的掌风就要落下,七月却收了掌,用右手里尚未出鞘的“素光剑”点了龙霜霜的穴。地下的人也才松了一口气。 “得罪了!”七月将龙霜霜的穴解了后,对着龙霜霜颇有绅士风度地朝龙霜霜抱拳施礼。谁料那龙霜霜却是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然后纵身跃下擂台,消失在了人群中。 七月看着那消失的一抹绿影,嘴角也不经向上弯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接下来一一上场的人都败在了七月的手下,只是七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剑。那把素光剑还稳稳地呆在剑鞘里,似乎不愿被人搅了清梦。 “七月公子真是好身手,不如就让叶某来领教一下吧!”此人正是三日前在人群中晒太阳的那位兄台。 叶睿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七月,等待着对方的答复。白依依看着上台的叶睿,心里想着:你总算是出手了! 七月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叶睿,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方肤色黝黑,剑眉星目,一袭蓝衫,风姿卓越。而他手里的正是天下名剑之首的“逐波”。 “啊!逐波!”台下眼尖的人早已经看到了叶睿手里的那把剑。不是逐波还会是什么呢? 一时间整个擂台如同茶馆一般喧闹起来。而台下坐着的七位仲裁也是不安起来。而两侧前来观礼的人自然也是将眼神放在了叶睿手里的逐波上。天山四使则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逐波一出,谁与争锋! “七月公子是嫌在下一无名小卒,不愿和叶某过招吗?”看着迟迟不肯动手的七月,叶睿出言挑衅到。叶睿当然知道这些人都在怕什么,都在觊觎自己手里的逐波! “叶公子说笑了!请!”七月笑得轻巧,天知道他心里多么紧张。他的对手可是拿着逐波啊!就算那人的剑法不怎么样,可是就光凭手里的逐波,就已经能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可是他七月,好歹也是江湖五大杀手之一,怎么能这样认输! 手里的素光剑似乎也感应到了对手的强大一般,脱鞘而出,和七月一起迎上了这个强大的对手。 尹长天对身后的尹七一个眼神示意,接着看着擂台上拼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 叶睿一招“夺魂”,威力巨大,剑风让台下的人都感到浑身发冷,更别说台上勉力应付的七月了。 眼看七月就要丧命于逐波之下,三个人影齐齐围上了叶睿,让叶睿措手不及,一个人则乘机将七月拉开,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剑。 叶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个人,不屑地扬了扬眉,将嘴里的鲜血吐出,刚刚被人从背后袭击了一掌,虽然那掌没有能要了自己的命,但也让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 台下的人已经乱作一团,看热闹的人被撵到西釜河边,剩下的人则自动分成三拨。宋玉这些年培养的杀手和风雾山的弟子自然是一拨,而萧忆的人则又是另外一拨,尹家的手下和长生门的弟子也聚在一起,在人数上有明显的优势。 “要劳烦五大杀手联手对付叶某,还真是叶某三生修来的福气!”整个气氛一触即发,叶睿还有闲心在这里开玩笑。 无泪焚情子墨千雨看着被叶睿伤到肩头的七月,脸色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是焚情。虽然他们五个各为其主,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厚,就是连他们的主子都不能预料的。宋玉虽然已经送焚情那里得知了五个人的关系,但今天这样,五个人同心协力的场景还是给了宋玉很大的震撼。当然,依宋玉的性格,他不会在面上显露分毫。 宋玉看着台上的五个人,又扬眸看了对面也是一身防备的萧忆,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悠闲地喝起茶来。 明慧大师起身,看着尹长天,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不知尹盟主这是何意?” 尹长天仰天长笑一番,那笑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毛骨悚然。“自然是为了夺回逐波!” “好个不要脸的东西!”曜日使者一声怒斥。天山四使中曜日使者的性格最火辣暴躁,她今天忍了这么久也就算是她的极限了。 “曜日使者何处此言?”尹长天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曜日。 曜日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幻月止住了。“尹盟主,众所周知,这逐波本是我天山之物。只因早些年被那歹人盗出天山,才有了今日的一场误会!还望尹盟主不要插手!”幻月忍不住看了一旁看热闹的江南春。江南春也回以幻月一抹冷笑。幻月口中的歹人正是江南春的爷爷,江南桓。正是凭着这一件事,江南家才在江湖中逐渐有了越来越高的地位。 “几位,可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叶睿看着台下争吵的人,似乎很不开心自己被忽略了。毕竟如今逐波可是在自己的手里。 “那就凭真本事吧!”尹长天一挥衣袖,那些等着出手的尹家弟子早已经安奈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宋玉以及萧忆的人厮杀在了一起。 宋玉不去理会,径直飞身到了擂台之上。落地之后,发现白依依,尹长天,楚天容、江南春和萧忆以及天山四使也都到了台上。而阿布,木桐,尹雪飞和沈真则加入到了厮杀的队伍之中。 明慧大师则是满脸失望地离开了,沧佑海无意争斗,也和明慧大师一起离开了。而其余四位各怀鬼胎的仲裁则退到一边,看起了热闹。他们是要等到胜负已分的时候,再来坐收渔利。他们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好,可是有人自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难道,你们是要以多欺少?”叶睿看着眼前的一对人马,还是有点惊慌。虽然有逐波在手,可是自己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高手,实在是没有胜算的把握。 千雨已经将七月扶到角落里,扯下自己的裙角,替七月将肩上的伤口包扎起来了。两人一语不发地盯着对峙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就一起来吧!”叶睿鼓足勇气,吼出这一句。 “慢!”宋玉出手拦下了打算出手的阿布等人。 “玉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明辰使者不满地看着宋玉。 “各位不要着急,我们这样自相残杀,岂不是让那躲在暗中的人看笑话吗?”宋玉对着寒星勾唇一笑,真是魅惑众生啊! “白远,你还想躲多久,不敢出来吗?”宋玉忽略掉寒星脸上的一抹羞红,对着苍山喊出声来。一圈圈地回音在整个天地间荡漾,地下厮打在一起的人也不禁停下了手,满脸疑惑地看着宋玉。 “宋玉,你搞什么鬼!白远早就死了!”尹长天怒气冲冲走到宋玉的面前。 “尹盟主的结论是否太武断了呢?”宋玉看也不看尹长天一眼,不动声色走到了白依依面前。俯首在白依依耳边低语。“依依,你认为令尊是否还活着呢?” 白依依咬碎了一口银牙,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痕。白依依浑身颤抖,别开眼神,不去看宋玉那双让人沦陷的眼睛。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所有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苍山。 一股寒风吹过,夹带着浓郁的香气向众人吹来。 “不好,有毒!”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可是为时已晚,所有的人立刻失去意识,瘫倒在地,包括宋玉阿布等人。叶睿的身子一软,重重地倒在台上,而手里的逐波此时正在尹长天的手里。 “雪飞,干得不错!”尹长天看着手中的逐波笑得眉飞色舞。 尹雪飞绕过地上躺着的人,对尹长天说道:“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尹长天抬眼一扫,最后将视线落在宋玉的身上。“将宋玉萧忆白依依和那个戴面具的和他们的手下押到地牢离去,其余的人就算了。反正他们中了百花散,醒来也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 “爹,雪舞到现在都找不到,你看。。。”尹雪飞还是很担心尹雪舞的。之前之所以那样对尹雪舞,完全是因为害怕尹雪舞会牵连其中。 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尹长天也不禁忧心起来。“你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就行。我会亲自带人去找雪舞的。” “是。”尹雪飞看着尹长天的身影消失后,又立刻给自己的手下服了解药,然后一起将宋玉等人带到了尹家在城外的地牢。 ------------ 第五十四章 此情何处可安放 更新时间:2014-03-26 第五十四章此情何处可安放 白依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头昏沉沉的。光线不太好,似乎是在晚上,而且好像自己在一片密林之中。白依依逐渐适应了光线后,努力在自己的四周摸索着。忽然好像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吓得白依依连忙将手缩回来。见半天没有什么反应,白依依又大着胆子将自己的身子往那只手的方向挪了挪。 “这是怎么回事?”白依依借着微弱的星光确定那只手的主人是宋玉后,便不再害怕了。白依依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自己和宋玉会在这里? 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白依依随即挪开了自己的身体,尽量和宋玉保持一定的距离。“你醒了?”白依依忍不住,还是出口问道。 宋玉已经起身坐在地上了。看着故意疏远自己的白依依,宋玉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你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白依依看宋玉不说话,开口打破了僵局。虽然她也很不想和宋玉单独呆在一起,但是眼前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这林子看上去很深,说不定在夜晚会有野兽出没。 “不记得。”宋玉看着冷得瑟瑟发抖的白依依,淡漠地吐出三个字。 这初冬的夜晚确实很凉,白依依身上的裙子看上去根本不能抵挡这呼啸的冷风。 宋玉本来不想管白依依的,可是心里还是不忍。干脆起身走到白依依的身边坐下,手一伸,便将白依依娇小的身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干什么?”白依依挣扎着,但从宋玉怀里传来的温暖却让白依依极度贪恋。 宋玉的力气很大,白依依根本动弹不得,只得靠在宋玉的怀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白依依有种错乱的感觉。她在心里是喜欢这样和宋玉相处的。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玉已经取代了宋琅在她心里的位置,就算一开始两个人是相互利用,就算他们两个人曾经互相伤害过,可是毕竟宋玉也给了白依依很多温暖,关心和感动。自己身中蛊毒的时候,宋玉竟然在灵隐寺跪了一天一夜;明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不存,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自己;虽然宋玉对自己用了强,可是第二次的时候,自己明明可以反抗,却还是顺从了他,其实不能不说自己心里是渴望宋玉的靠近和温柔的。自己在蝴蝶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宋玉,梦见他对自己笑,对自己哭,对自己好,对自己凶。原来,自己对宋玉早已经情根深种。 宋玉低眉闻着白依依身上淡淡的花香,心里某个地方有一块寒冰开始融化,化成一江春水,百花盛开,蜂飞蝶舞,暖意融融。真想自己能一辈子就这样拥着怀里的女子,一生一世,永不改变。自己对自己的心最了解了,十四岁时的惊鸿一瞥,就已经让自己深深地爱上白依依了。虽然历经坎坷,可是她现在是靠在自己的怀里的吧,不是吗?不问爱与恨,只要现在。宋玉的俊颜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心满意足的幸福的笑容。 似乎更冷了,已经睡着的白依依不自觉地将宋玉抱得更紧了。而宋玉依然低眉双眼含笑地看着怀着熟睡的人,有说不出的喜悦。轻轻在白依依额上落下一吻,宋玉也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随州尹府。 “雪飞,你让爹说你什么才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尹长天怒气冲冲地看着在下方站着的尹雪飞。 在尹雪飞忙着将一干人押到城郊的地牢的过程中,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貌美的女子,硬是从一群大男人手中将人救走了。但万幸的是宋玉和白依依二人,由于尹雪飞的私心,已经暗自派人将他们送进了城东的不归林。这个不归林,就如同一个嗜血地狱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活着从不归林里走出来。不仅是因为林子深处随时可能出现的猛兽,更是因为在林子边缘处常年不散的瘴气。尹雪飞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两个人送进了不归林的深处。他叫人用布蒙上两匹马的眼睛,然后给马服食了可以暂时抵挡瘴气的药物,接着让受了惊的马驮着两人朝不归林的深处狂奔而去。 阳光费力穿透这茂密的枝叶,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白依依被阳光晃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将宋玉的腰抱得紧紧的,不禁急忙缩回了自己的手,别过头去,不敢看宋玉的脸。 “醒了?”宋玉一早就醒了,但看见白依依熟睡的样子,并没有惊动她。而是闭上眼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依依捡了根树枝拨弄着地上的枯叶,极度尴尬地回了一句。“恩。” 宋玉看着白依依现在的样子,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笑出来。只好装作冷漠的样子,对白依依说道。“走吧!” “去哪里?”白依依扭过头来,却看见正眯着眼睛看自己的宋玉,不禁脸一红,又将头别过去了。 “这林子这么深,少说也得走个两三天才能走出去。难道你想一直呆在这里?就算他们找到我们,只怕不是变成了野兽的美味也给饿死了!”宋玉一口气说完,心里却在犯嘀咕:蝴蝶谷培养的杀手就是这个样子的吗?真是不敢恭维! 两个人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确定自己现在身处的这片密林在随州的城东后,便朝着林子的西方走去。同时他们还注意到在理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匹已经没了气息的马,想来,定是有人耗费了不少心思才将自己送到这个可怕的林子中的。 宋玉走在前面,白依依紧紧跟着。这林子可真是大得可怕!还不时传来猛兽低吼的声音。不过这个时候应该不会碰上蛇,因为他们都冬眠去了。 “你还记得当初留在宋府墙上的血字吗?‘依云花下,藏剑阁内。宋家公子,白家小姐。涣剑节上,自见分晓’。可是如今涣剑节都结束了,那留下血字的人也没有出现,更别说见什么分晓了?”白依依想到那些血字,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双生蛊毒确实是谷主下的,可那些血字和若离身上的伤却是出自他手。只是,至今都不知道对方是哪路神仙。本以为涣剑节上能水落石出,可这一切,不但没有真相大白,反而更加让人疑惑了。 宋玉将挡路的树枝灌木清楚,让白依依能好走一点。“依我看,这些字说不定就是你爹留的。”宋玉还真是语出惊人。 “你是这样想的?”白依依心有不甘地看着宋玉。 “也许,你也是这样怀疑的。不然,为什么地上有那么多的血,可是你连根头发都没有掉,这怎么说得通?”宋玉顺手折断了一根横生出来的松树枝。 “可是,那也不一定是我爹干的啊?”白依依反驳。“我爹既然已经得到了逐波,甚至已经得到了天之华,那他又何必弄这么多事出来?何况,我是他的女儿,他有必要瞒着我吗?” “他要是把你当女儿,就不会毁了你和大哥的婚礼,更不会消失这么多年,让你受尽苦楚!”宋玉白了白依依一眼。 白依依咬了咬唇,无言以对。真的会是爹做的吗?可是,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要引导他们找到事情的真相吗?可是,爹为什么又要说那么一番话呢? “其实,得到了天之华,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依依很敏感。难道宋玉知道些什么。 宋玉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说,反正都会死的。这世上又没有长生不死药。” 走了两个时辰,两个人连林子的边缘都看不到。宋玉飞身到一株树的顶部,看着那绵延无际的林子,嘴角却绽放了一抹笑容。 “我们还得走多久啊?”白依依此时憔悴不堪了。脸上被树枝灌木丛和野草给划出了几道血印子,身上的衣服也被树枝刮破了。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而宋玉却还是完好无损,整个人依旧神采飞扬。 看着狼狈的白依依,宋玉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想着这是自己和白依依化解坚冰的最好时机,千万不能放弃,便压下了心里的不忍。 “时间不早了,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点吃的。”宋玉看看天色,应该到午饭时间了。自己也饿得不行了,白依依想必比自己还饿吧! 白依依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然后靠在一颗大树上,闭目养神起来。 宋玉一路行来,发现这密林中虽然极少有果树,但有一种藤蔓植物的果实是可以食用的,虽然口感不好,但已经能果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宋玉后来才知道,正是这种酸酸涩涩口看不好却能解百毒的果子让他们两个人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后来,他才从沧佑海的口中得知这种酸酸涩涩的红果子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月玲珑。 宋玉抱着一大包果子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白依依的踪影。顿时吓得将怀里的果子散落在地,自己则焦急地在附近寻找起白依依的身影来。宋玉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白依依本来就不愿和自己呆在一起,肯定是趁自己去找吃的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溜走了。这林子这么深,时不时还有瘴气,自己怎么可以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呢? “依依!你在哪里?依依!”宋玉的嗓子喊得都快冒烟了,还是没有发现白依依的踪影。难道白依依遇上猛兽了? 此时的宋玉哪里还有一丝风度,完全像个丢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他在密林里乱窜,早已经失去了理智。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宋玉的眼帘,宋玉来不及多想,便飞奔上去将白依依紧紧地拥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宋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天知道刚刚找不到白依依的时候,他像是丢了魂似的,仿佛自己的世界塌陷了一般。 白依依被宋玉吓得不轻,自己不就是找了个地方解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白依依用力将宋玉推开,冷眼看着双眼泛红的宋玉。这样的宋玉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宋玉定了定神,随即又用惯常冷漠的语气问到:“你刚刚到哪里去了?” 白依依嘴角一歪,没有好气地看着宋玉,“小解去了。” 看着白依依要走,宋玉一急将白依依扯进自己的怀里,不顾白依依的挣扎,低头吻住了白依依的双唇。一如既往的香甜,一如既往地令宋玉沉醉。 白依依很想挣扎,可是宋玉的手死死地将白依依的头扣住,动弹不得。后来白依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回应起宋玉来。感觉到白依依的回应,宋玉加深了这个吻。直到白依依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的时候,宋玉才松开了白依依,将白依依揽在自己的怀里。 “依依,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宋玉像是在乞求般。 白依依的身子一怔,但没有回答。 “依依,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们便隐姓埋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到时候,我们找一处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不再理会这俗世纷扰,安静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再生一群可爱的儿女,有他们承欢膝下。。。” 白依依突然狠狠将宋玉推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宋玉。“对不起,我不想要这种生活。儿孙满堂,我给不了你。你还是找别人去吧!”说完,转身,擦去眼角的泪花。 宋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上次受伤过后,沧佑海便告诉过自己依依已经不能生养了。难怪刚才依依的反应会这么大。 从背后拥住白依依颤抖的身体,宋玉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对不起,依依。刚刚是我不对。” 白依依没有动,也没有拒绝宋玉温暖的怀抱。既然上天眷念自己,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候还能拥有这样短暂的温暖,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你没有说错。是我自己命不好。” 将白依依的身子扳过来,宋玉看进白依依那双水汽弥漫的眼睛里。“依依,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会发生什么,我宋玉愿意一生和你在一起。此生此情,永不相负。” 白依依扭过头,不让宋玉看见自己滑落的泪。这样的幸福,自己今生是不配拥有了。 宋玉伸手轻轻擦去白依依脸上的泪珠。然后将白依依的手放进自己的手,牵着她往幸福的方向走去。 既然上天这样安排,白依依也只能接受。只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只要能抓紧现在的幸福就好。 “依依,这里有些果子。虽然口感不好,但还是可以止渴的。”宋玉将散落的红果子一颗一颗拾起来,使劲在自己的衣服上擦。 白依依顺从地张开嘴,含住了那颗鲜红的果子。果然口感不好,很酸涩,但汁水很多,确实能解渴。见白依依蹙眉,宋玉赶紧问道:“怎么,不好吃,那就吐出来。我再去找别的吃的。” 白依依摇头,让宋玉坐到自己身边,平静地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我很感谢你为我做这么多,真的。我现在很满足,很宁静,是前所未有的宁静。”白依依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宋玉,叫相公,早就不是了;叫玉公子,似乎又太生疏了。所以干脆将称呼省略了。 宋玉满心欢喜地靠着白依依坐下,然后又将一颗已经擦干净的红果子喂给了白依依,同时也给自己塞了一颗,两个人便这样不说话将一包红果子吃了个精光。 轻轻替白依依擦去嘴角的汁水,宋玉温柔地将白依依揽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抚摸着白依依有些红肿的脸颊,宋玉觉得哪怕自己现在就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依依!”宋玉轻喃。 白依依在宋玉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浅浅应了一声。“恩?” 宋玉低头吻上白依依的额头,温暖的触感让白依依浑身一颤 拨弄着白依依的青丝,宋玉不禁失神。刚刚的那番抵死缠绵让宋玉第一次感觉到白依依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否则她不会那么配合。前两次,白依依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到这里,宋玉不禁又俯首在白依依的眼睛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依依!”宋玉的嗓音充满魅惑。 “恩。”白依依有些累了。刚刚的一番翻云覆雨让她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享受刚刚的过程?闭上眼,白依依的心思依然难以平静下来。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我从十四岁喜欢你,这么多年,除了你,再没有别的女人可以入我的眼。依依,我知道,我太自负,太多疑,让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带给你很多伤痛,可是,依依,你要相信我,我之所以会那样做,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其实你和大哥没有能成亲,我在心里是很高兴的。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依依。。。依依。。。”宋玉呢喃着,很快就睡着了。白依依也靠着宋玉睡着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又朝着林子西方走去。幸好白依依身上随时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料和毒药,其中一种便是能妨虫蚁的,两个人才免了虫蚁叮咬的麻烦。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找了一个稍微平顺宽敞的地方休息。因为怕引来野兽,宋玉没有生火。两个人就着路上摘来的野果果腹,然后靠着树干坐着。 “也不知若离怎么样了?”白依依开始担心若离。自己也不知道是昏迷了多久才醒来的。现在外面的情形如何,他们是不得而知的了。 宋玉也半闭着双眼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那天,若离没有和你在一起。”宋玉的这句话是肯定语气,不带丝毫的疑问。“你让她去干什么了?” 白依依往宋玉怀里靠了靠,天气变得凉飕飕的。“不是我。谷主让若离去尹府了。” 宋玉将白依依拥得更紧。“还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在尹府附近碰到你的那天,你去干什么了?” “你不是让无泪跟着的吗?”白依依不回答,反口问道。 “原来你知道无泪跟着你们。”宋玉讪讪道。 “你自己也去过的,不是吗?”白依依接着问道。 宋玉看着白依依狡黠的笑容,方才领悟过来,白依依是在作弄自己。“依依,你老实说,你那天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的,是不是?” 白依依眉眼一弯,“看来你也不是太笨。”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不过我那天去了一个地方。你猜,我去了哪里?” 宋玉轻轻地捏了捏白依依的鼻尖,带着无比的宠溺。“猜不到。” “那天我从后门出去了,留下若离,就给无泪造成我们两个一直在屋里的假象。我跟踪楚娇容,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巷子,看到她和尹雪飞在谈什么交易。” 宋玉的身子一怔,“你是说楚娇容真的和尹雪飞勾搭在一起?” “好歹她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说的好听点?”白依依语带嘲讽。 “我们连堂都没有拜过,怎么可能是夫妻。我到现在为止,碰都没有碰过她。”宋玉的语气里充满坚定。 “当真?”白依依离开宋玉的怀抱,在黑夜里盯着宋玉。 “要不要我发誓?”宋玉抬手便要起誓。 一只纤纤素手覆上了宋玉的唇,白依依回到宋玉温暖的怀抱里,低低地说着:“我信。” “对了,你可知道尹雪舞的事?”白依依拨弄着宋玉的青丝。 “什么?” “涣剑节的前几天晚上,我奉谷主之命,潜入尹府,打听尹府的动向,却无意之中看见尹雪舞要上吊自杀。我心一软,便将她带走了,如今住在素溪楼里。”白依依想起面如死灰的尹雪舞,不禁心生怜悯。 宋玉听白依依说尹雪舞要自杀,不禁震惊了。“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自杀?” 白依依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我救下她后,让若离给她洗身子,换身衣服。若离发现了异常,便告诉了我。我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人强占了身子。” “怎么会这样?”尹雪舞怎么会被人给。。。“你知道是谁干的不?”虽然尹长天和尹雪飞不是什么好人,但尹雪舞正值妙龄,而且为人单纯,遭此不幸,宋玉也替她惋惜。 白依依摇了摇头。“你说,会不会是萧忆?他是想用尹雪舞来报复尹长天?” “不可能。”宋玉说得斩钉截铁。“尹长天已经答应了萧忆的求亲,萧忆犯不着这样。况且,我看得出来,萧忆对尹雪舞是真心的。” “哦。对了,我在尹府观察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尹凝的踪影。”白依依又想起尹府里的怪事。 “尹凝?”宋玉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说尹七的独子,尹长天的义子,尹凝?” “对啊!上次还到府里住过一段时间的。” “我想起来了。这个尹凝似乎对萧忆很崇拜,你说,会不会被萧忆收买了,现在在暗地里给萧忆做事。”宋玉揣测着。 “可是,你难道看不出来尹凝很喜欢尹雪舞吗?他对尹雪舞的感情可不比萧忆浅!”白依依出口反驳。 “你是说尹凝也喜欢尹雪舞?”宋玉似乎对这三人的关系理不清楚。 “是的。在右水镇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便拥着彼此,沉沉睡去了。 虽然宋玉早就从无泪口中知道了白依依救下尹雪舞的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刻意让白依依相信,自己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的心里,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怎么,还是没有公子的消息吗?”木桐看着从外面回来的无泪和焚情。春叔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易公子回风雾山去了,楚娇容被楚天容接过去了,现在雅玉园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和重伤在身养病的七月了。 “你去找过若离没有?白小姐有消息了吗?”木桐不甘心。 “我去过素溪楼了。掌柜的说若离带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跟着一个穿紫衣服,带面具的男子走了。”无泪轻声说道。 “你是说,白依依和若离被带回蝴蝶谷了?”木桐瞪大了眼睛。本以为白依依会和自家的公子在一起。 “不是。”焚情的嗓音有些哑哑的。“若离带走的不是白依依。据掌柜的说,有天晚上,白依依带了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回客栈,出事那天过后,白依依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照这么说,若离是知道白依依的下落的。否则她不可能扔下白依依一个人的。”木桐一番思索,得出了这个结论。木桐忘了关心一下若离带走的姑娘是谁,无泪和焚情也就懒得和木桐说,免得木桐又刨根问底。 无泪和焚情相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木桐看着两个人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没什么。你分析得挺有道理的。只是。。。”无泪忍住笑。 “只是什么?” “若离走之前,留下话给掌柜的,要是白依依回客栈的话,就让她赶紧回蝴蝶谷。”焚情看着一脸茫然的木桐,缓缓说道。 连若离也不知道白依依的下落?这可怎么是好。突然。木桐眼前一亮。“不如,我们去蝴蝶谷找那个谷主帮忙?” 无泪连忙摆手。“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不去。”想起被囚禁在蝴蝶谷的那些日子,无泪便有些抵触。 “可是我不知道蝴蝶谷在哪里?”木桐的眼神暗了下去。“就算去了,也不知道那个谷主肯不肯帮忙?” “还有一件事。”焚情的脸色变得沉重。“千雨和子墨说,他们也不知道萧忆去了哪里?” “什么?”无泪和木桐同时发出惊呼声。 这下事情是越来越乱了。眼看着逐波落入尹长天的手中,怕整个江湖又要不得安宁了。 “你们知道春叔去哪里了吗?”木桐想起这些日子,连春叔也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只知道在涣剑节的前一天,公子便让春叔收拾行李出门了。具体去哪里,办什么事,我们都不得而知。”无泪也是一脸茫然。 三个人在愁眉不展的时候,下来来报说七月已经醒了。无泪和焚情便丢下木桐去看七月了。 “依依,来,吃点东西。”白依依睁开双眼,看着宋玉递过来的红果子,使劲摇头。吃了一天的果子了,已经吃得白依依的舌头发麻了。 “这么大个林子,难道就没有什么小动物吗?比如山鸡野兔?”白依依想着上次烤的山鸡野兔,味道鲜美,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流口水。 宋玉将手里的果子放进自己的嘴里,浑沦吞枣地咽了下去。“依依,你听我说。这不是个普通的林子,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随州城外耸人听闻的不归林。” “什么?你说这是不归林?”白依依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或许白依依的表情太夸张了,让宋玉反倒心里发毛。 其实白依依是知道自己身在不归林的。可是由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她努力让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两人原本缓和的关系又变得生硬起来。很久以后,白依依才知道,自己是想留住和宋玉单独相处的时光。 “所以,你知道了,这个林子里除了毒蛇猛兽之外,是不会有其他小动物的。”宋玉又将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地道白依依面前。 白依依张嘴将果子含进嘴里,同时含进嘴里的还有宋玉的手指。 “依依,你干嘛?”宋玉将手指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多了一圈明显的牙印。 “我想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记号。这样,就算我们走散了,就算有天我不记得你了,我凭着这个记号,就能找到你。”白依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宋玉。 宋玉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白依依,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此刻柔情似水的白依依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了。宋玉将一颗红果子放进自己的齿间,然后将头埋下,找到白依依的唇,舌尖一推,那果子便进入了白依依的嘴。最后两人便痴吻在一起。 又走了一天,白依依身上妨虫蚁的药也用得差不多了。筋疲力尽的两个人靠在一棵树下,拥着对方入睡。 无泪焚情和木桐又找了一天,还是没有宋玉的消息。千雨子墨和沈真也失去了萧忆的讯息。此刻,六个人正在雅玉园里商量对策。只是有两个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木桐双眼恨恨地盯着沈真,沈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虽然事后沈真对误杀凌风表示歉意,可是在木桐眼里那就是做戏。沈真无法,只好提前走了。无泪也将木桐拉住,要是木桐冲出去的话,两个人打起来,还不知道该帮谁。现在各自的主子都不在,也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 “对了,这些天尹雪飞有什么动静没有?”无泪想着,这件事和尹家定然脱不了干系。 “这些天,尹家的人和长生门的弟子都在四处打探尹雪舞的下落。别的,倒没有什么异常。”千雨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 无泪计上心来。五个人一商量,达成一致。 他们的计划是约尹雪飞出来,将尹雪舞的藏身之处告诉尹雪飞,条件是尹雪飞必须告诉他们宋玉和萧忆的下落。 “你们别想骗我!”尹雪飞看上去并不相信焚情。 “尹公子,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去素溪楼找那里的掌柜对峙。”无泪看尹雪飞的样子其实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尹雪飞也拿不准到底对方是否在诓自己,便答应和四个人一起到素溪楼找掌柜的对峙。 “这下,尹公子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子墨冷冷地说道。 尹雪飞想着过了两天两夜了,宋玉和白依依已经尸骨无存了,就算自己告诉他们宋玉和白依依在不归林,他们找到的。。。 “宋玉和白依依在不归林。”尹雪飞的如意算盘打得可是滴水不漏。 “不归林?”几个人异口同声。 尹雪飞点了点头。 “那我家少主呢?”千雨急切地问道。 尹雪飞摇了摇头,继续剔自己的指甲。“我是真的不知道萧公子去哪里了?说不定自己回逍遥山庄了呢?” “你。。。”千雨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无可奈何。既然尹雪飞肯说出宋玉和白依依的下落,那他也没有必要不告诉自己萧忆的下落。况且,尹雪舞失踪,他们也应该要找萧忆商量才对,可是,他们却是自己在找。唯一的解释就是尹雪飞和尹长天都不知道萧忆的下落。 逍遥山庄被风雾门的人一把大火给毁了,萧忆会回去吗?可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说不定,萧忆真的暗自回了逍遥山庄。 一番商议后,子墨千雨和沈真连夜赶回逍遥山庄,而无泪焚情和木桐则第二天出发赶往不归林。大家的神情都稍微轻松了一点,只有木桐一个人不高兴。 “知道公子的下落了,你难道不开心吗?”焚情看着苦着一张脸的木桐,有些纳闷。 木桐给了焚情一个白眼。“原来你们早就知道白依依带回素溪楼的女子是尹雪舞,为什么不告诉我?” 焚情无奈地耸耸肩,“你没问。”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木桐看着同样忍俊不禁的无泪,气得直跳脚。 “我们要去看看七月,你去不去?” “不去!”木桐感觉自己像被耍的猴子一般,气得不行,恨恨地回自己房间了。 “依依,醒醒!”宋玉拼命晃着依然沉浸梦乡的白依依,语气里满是焦急。 眼看那一群嗜血的雪狼越走越近,碧绿的眼睛仿若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但是从那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宋玉不觉得背脊梁直冒冷汗。宋玉虽然风度翩翩,身手不凡,但平身最怕两种动物:一是无脊椎动物,那种软绵绵的,一扭一扭的,哪怕是条菜青虫都会让宋玉浑身冒冷汗,手脚发抖,脸色苍白;一是狼,小时候自己和师父在山林里遇上狼的场景历历在目,真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怎么了?”白依依的好梦被打断,自然语气不会好到哪里去。 “有狼!”宋玉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那不可一世的傲气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白依依随着宋玉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密林中确实有一群嗜血的雪狼在向他们步步逼近。转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宋玉,白依依不禁笑道:“你怕?” 宋玉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风度,只知道点头。那可怕的经历又在头脑中翻滚,让宋玉吓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解决他们!”白依依留下一个瓷瓶给宋玉。“将药粉洒在自己身上,他们便不会伤害你!” 宋玉抖着手将瓶塞抽出,一股刺鼻的酸味铺面而来,宋玉来不及掩鼻,紧接着一股难言的臭味再次浸入宋玉的五脏六腑。“味道是难闻了点,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就还给我!只是,倒是那些雪狼什么的。。。” 不等白依依说完,宋玉已经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将药粉洒在自己的身上了,连头发上都抹上了。 白依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白依依没有打算和那群残暴嗜血的雪狼硬拼,她可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和耐力。白依依走了十步便停下了脚步,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打开,然后将玉瓶里的绯色粉磨轻轻抖出,绕着宋玉画了一个圈。然后便回到宋玉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就可以了?”宋玉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轻松的白依依。 “恩。”白依依笑得花枝乱颤。刚刚她撒下的可是沧爷爷给自己专门研制的妨猛兽的“凝香”。 宋玉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被白依依给算计了。闻着自己身上又酸又臭的味道,宋玉真想一拳打向白依依。转念一想,不对,自己和白依依已经彼此交付了,她用不着这样对自己啊!再说,自己身上这般难闻,她不也能闻到吗? “依依!”宋玉语气轻软,像是撒娇般,“你告诉我,你刚刚给我的是什么药?” 白依依看着已经走远的雪狼,很是得意。“我刚刚给你的是‘万臭粉’,是用蝎子,蜈蚣,五步蛇等等磨成的粉磨。是用来解我们两个身上的‘百花散’的。”白依依的前半句话吓得宋玉屁滚尿流,后半句话倒是让宋玉恢复了冷静。 “百花散!”宋玉恨得咬牙切齿。“想不到这人出手这么歹毒!” “其实,我也拿不准到底我们是不是中了百花散,说不定能歪打正着!就算不是百花散,这下也没有蛇鼠虫蚁能靠近我们了!”白依依用衣袖掩着口鼻。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就行了,只是想不到宋玉怕成这个样子,浪费了她一整瓶的“万臭粉”! “你有没有什么香料能遮住这个味道的?”宋玉看着白依依腰间的锦袋。 “没有。这个味道水洗不掉,香遮不住,要等三十六个时辰后便能自然散去。对了,两个时辰过后,我们便能知道我们是不是中了百花散了!”白依依打了个呵欠,又睡了过去。 宋玉看着恶作剧得逞的白依依,脸色自然不好看。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宋玉将离自己有三尺远的白依依一把抓到自己的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 白依依拳打脚踢,宋玉都不放手。最后,白依依融化在宋玉那个报复的吻中,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天亮的时候,宋玉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白依依,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只是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时,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看来,真的是尹家父子在背后捣鬼。 两人又在树林里走了一天,还是没有看到林子的边际,想来他们两个定是被那受了惊的马给带进林子的中心了,不然也不会走了这么几天还看不到林子的边际。 此时,无泪焚情和木桐也在林子外面着急得不行。由于受瘴气的阻碍,他们根本连林子都不敢靠近。要是稍微靠得进了一点,不小心吸入瘴气,便会浑身无力,头昏脑涨。就是凭无泪这样的身手,也没有办法施展轻功,因为在林子上空常年不散的瘴气更是让他们束手无策。无泪此刻真是恨透了尹雪飞,居然将公子送到这么个鬼地方来。等救出公子后,无泪打算要和尹雪飞好好算一帐。 “我有办法了!”木桐一声大喊,吓了无泪和焚情一大跳。 “你说。”焚情看着一脸欢喜的木桐。 木桐瞄了一眼旁边的无泪,清了清嗓子。“我们放出消息说白依依在不归林,让沧佑海和那个蝴蝶谷谷主知道,他们一定会前来救人的。他们一个擅长施毒,一个医术高明,肯定有办法进入不归林,救白依依的。这样一来,公子不也救出来了吗?” 无泪抬起头,满脸惊诧地看着木桐,似乎不相信木桐这个木脑袋能想出这个办法来。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焚情很是赞同。无泪和他或多或少从木桐那里知道了当初在灵隐寺上沧佑海对白依依的上心。 “但是,这个消息不能由我们去说,否则他们会以为这是我们设下的圈套。”无泪想了想,“这样,我们让那些暗探去散布这个消息。他们的身份多变复杂,他们肯定会相信的。” 三人拿定主意,便将这件事吩咐了下去。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随州都知道了白依依在不归林的事。 “你不知道,这个白依依就是个克星。克死了她娘,克死了宋琅,克死了他爹,害了整个白家,现在又害得玉公子下落不明,如今死在不归林,也算是报应!”随州最大的酒楼里一个满身肥肉的胖子正说得带劲。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我看这位兄台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说话的人正是如今声名鹊起的包小小。 “包公子,是真的!”那个胖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你再给我说一遍,白依依在哪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拎到半空了。胖子乞求地看着沧佑海,表明他现在说话不方便。沧佑海没有好气地将胖子放了下来,一张脸气得通红。 “我说白依依在不归林!”胖子又小心翼翼重复了一次。 沧佑海不等人说完,已经骂骂咧咧地出了酒楼,直奔不归林了。 那天,沧佑海想一走了之,却被明慧大师拉住,在随州多待了两天。后来便听说出事了,白依依和宋玉等人都失踪了。等他去素溪楼的时候,若离也被萧景阳给带走了。现在知道白依依在不归林,他宁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白依依出来。他不能坐视不理。 “依依,我看我们这样走下去可不是办法?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我们也不得而知。”宋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红果子喂给白依依。 “恩。”白依依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们也走了这么久了,应该离出口不远了。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你有办法?”宋玉抬袖将白依依嘴角的残汁擦去。 白依依忽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和尘土,对宋玉笑得清甜。“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一试。” 宋玉只见白依依身形展动,宛如展翅飞翔的白鹤,身形灵动,体态优美,他从来不知道白依依的轻功这么好。只见白依依一眨眼便已经到了树梢之上,她朝宋玉示意,让宋玉也到树梢上来。 两人站的这棵树不算高,但视线还算开阔。宋玉极目望去,除了层层叠叠的树林,什么也看不到。白依依让宋玉扶着点自己,她将一个玉瓶从锦袋里拿出,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瓶塞打开,一只紫色的蜜蜂飞了出来,停在白依依的手心。 “她叫‘颜儿’。”白依依看着掌心里扇动着翅膀的颜儿,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颜儿,姐姐遇到困难了,你去找沧爷爷,告诉沧爷爷姐姐在不归林,让沧爷爷来就姐姐!” 白依依话音刚落,颜儿便闪动着翅膀飞了出去。两个人下到地面的时候,宋玉还是很怀疑。“颜儿?她可以吗?” 白依依将瓶子放回锦袋,然后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放心吧!颜儿的体力应该能飞出这林子了。至于能不能顺利找到沧爷爷,就要看运气了。” 宋玉不再说话,他从白依依的话中听出来,之所以白依依不早些让颜儿出去找沧佑海,是担心颜儿的体力不够。 “可是,就算颜儿找到了沧老前辈,他能进不归林来救我们出去吗?”宋玉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 “或许能想到办法,或许不能。”白依依眼神一亮,死死地盯住宋玉。“要是,他们进不来,我们出不去,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林子中度过余生吗?” 宋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意识中,自己是能出这个林子的。他还没有查明爹真正的死因,他还没有找到大哥,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虽然他很想和白依依一起生活,可是那是在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虽然心里有千头万绪,但面上只犹豫了一下。可正是这短短的一瞬,白依依便已经明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沧爷爷肯定会来的!不仅沧爷爷会来,谷主也会来的!” 白依依说完便不再看宋玉,自己闭上眼假寐。心里却是酸涩无比。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解他的危机,原以为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两个人已经能放下一切了,原来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神女有梦,襄王无意。 宋玉看着假寐的白依依也不再说话。自己那一瞬间的犹豫伤了她的心吧!宋玉无力地笑了笑,藏起心里的苦涩,靠着树干,看着层层叠叠的树木,独自发呆。不一会儿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白依依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熟睡的人,心痛得无以复加。好不容易爱上的人,如今虽然近在眼前,可是两颗心的距离岂止千山万水。一滴清泪低落在手心,冰冷刺骨,带着最后的决绝。 这天傍晚,守在不归林外的无泪焚情和木桐,等来了急匆匆赶来的沧佑海和闻讯而来的蝴蝶谷谷主萧景阳,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萧景阳就是蝴蝶谷谷主。 一只紫色的蜜蜂无力地坠落在沧佑海的手心,颜儿穿过厚厚的瘴气时已经注定她不能继续陪伴白依依了。 沧佑海小心地将颜儿放进一个小瓷瓶里,然后将躲在一旁的三个人揪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沧佑海看着三个人的样子,似乎在林子外边已经有些日子了。 “该不会是宋玉那个臭小子也在林子里面吧?”沧佑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三人。 “我说,谷主,是你进去还是我进去?”沧佑海走到萧景阳面前,没有好气地问道。 “我去吧!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还能妙手回春!”萧景阳看来一眼旁边的三个人,没有丝毫犹豫,便施展身形,飞到了林子的上空,闯进了那片要命的瘴气之中。 萧景阳凭借着白依依身上独有的味道,很快便找到了两人。 “谷主!”白依依似乎并不意外萧景阳会来救自己。 宋玉其实看了看面前的紫衣人,咬了咬嘴角,没有说什么,服下了萧景阳递过来的药。 “你们身上的百花散解了?”萧景阳闻着从宋玉身上传来的那股酸臭味,便知道白依依干了些什么。 “是的,谷主!”白依依低在紫衣人面前眉顺眼的样子宋玉是见过的。 萧景阳看了宋玉一眼,然后淡淡地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有什么事出去了再说!” 三个人闯过瘴气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主宰了整个大地。木桐燃起了火堆,四个人围在火堆前,各自沉默。 “公子!你出来了!”木桐看着萧景阳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不由得心头大喜。刚要靠近,便闻到了宋玉身上的味道。一向讲究的宋玉如今这个样子,怎么会受得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依依,你没事吧?”沧佑海拉着白依依上上下下看了几十遍,担心得不得了。 “沧爷爷,我没事。连根头发都没有少。不信,你数数!”白依依撒娇似地说道。 “丫头就会拿我这个老头子寻开心!”沧佑海笑得老泪纵横。 “我们走吧!”宋玉看着一旁的白依依,淡淡地对三个人说。 白依依看着渐渐远去的宋玉,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只是很快又将这难过掩下,拉着沧佑海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萧景阳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 第五十五章 心机女瞒天过海 更新时间:2014-03-27 第五十五章心机女瞒天过海 三天后。雅玉园。 “相公,你没事就好了!”从楚天容那里回来的楚娇容还在喘气,似乎是很担心宋玉,才着急赶来的。白皙的脸上挂着薄薄的汗珠,在这渐渐冷却的天气里似乎不太适宜。 宋玉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依旧看着园子里的依云花发呆。他仿佛又看到了白依依在依云花下欢笑的样子,那样的明媚,没有丝毫的哀伤,也没有丝毫的冰冷。要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样灿烂美好的时候就好了。可是他们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时光的刻刀改变了当初年少的模样。“你哥怎么样了?”宋玉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定定地看着楚娇容。 楚娇容似乎更加有风韵了。玲珑有致的身体被一袭对襟翠绿棉衣包裹得恰到好处,外面披着银白色的披风,披风上的点点红梅似傲雪盛开,风情无限。 “都挺好的。大哥让我向相公带好。”楚娇容敛了眼神,不敢对上宋玉那灼灼的双眼。 宋玉还以为楚娇容是害羞,毕竟成亲这么久,自己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想来,她心里肯定也不好过。 “对了,白姐姐还好吗?”楚娇容见宋玉也不说话了,有些尴尬,便开口打破了这冰封似的沉默。 宋玉的眉毛抖了抖,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她没事。”宋玉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刚刚踏进一只脚,又转了身,看着还在外面站着的楚娇容,终是淡淡地说了句:“外面风大。”然后便进了房间。 楚娇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便让草心回去了,自己进了宋玉的房间。 房间里果然温暖如春,隐隐的香味在空气中漂浮,带出一丝暧昧的情愫。楚娇容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放在一边,又端起桌上的茶壶,用手试了一下,水还是热的,想来刚换过不久。 楚娇容将茶杯递到宋玉跟前,宋玉伸出手,接过茶杯,两只手摩挲着茶杯,没有喝茶的打算。如今情势完全不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宋玉正在思考这几天来发生的事。 原来在他和白依依被尹雪飞丢进不归林的时候,尹长天已经对武林宣称自己已经拿到了逐波,并且得到了逐波里面的武林绝学天之华。这一消息让整个武林哗然,好好的一场涣剑节变成了如今的一场闹剧,倒让尹家人从中得利。只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尹长天怎么会知道会有人带逐波前来参加涣剑节,而天山四使居然眼睁睁看着尹长天将逐波和天之华据为己有;而且最近到处都在流传说白远根本没有死,而且白远手中也有逐波和天之华。大家都知道,只有一把逐波,一部天之华。可是现在白远和尹长天都有这两样东西,真相要么是两人有一人在撒谎,要么是其中一人根本就没有逐波和天之华,要么更甚至白远没有死的消息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引尹长天上当的,好伺机夺走逐波和天之华。可是知道白远没有死和白远有逐波的人并不多,除开自己和无泪焚情木桐,就是萧忆,子墨千雨沈真,阿布和江南春了。江南春?不对,江南春是怎么知道白远没有死的消息而且还在随州的?也怪上次自己没有留意这一点。看来江南春肯定知道些什么。 “对了,你可认识江南春?”宋玉这突然的一发问,让楚娇容吓得不轻。她看宋玉沉默了半天,似乎在思索什么,便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出言打扰。 “哦,听过的。哥哥好像和他挺熟的。怎么,相公有事找江南公子?”楚娇容将宋玉手里已经凉透的茶杯轻轻取出来,又换了杯热茶。在宋玉发呆的期间,已经有丫鬟来换过一次茶了。 看着氤氲的水汽,宋玉似乎又看到了在水汽之后白依依的娇颜。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了楚娇容的脸,只是手指刚刚触到皮肤的时候,宋玉便收了回来,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起身朝外面走去。“我出去走走,你就呆在屋里吧!” 楚娇容知道宋玉是把自己当成白依依了。她可不想成为某个人的影子。影子?楚娇容计上心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草心唤了进来。 “草心,我问你,你跟着我多久了?”楚娇容这么一问,倒是吓得草心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惹自家小姐生气了。 “回小姐,奴婢跟着小姐有七年了!”草心唯唯诺诺。 楚娇容没有打算将草心扶起来,只是看了看跪在自己脚下的草心,然后又将眼神投向了远处灰蒙蒙的天。 “那我对你怎么样?” 草心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不知道楚娇容要做什么。“小姐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奴婢一定照办!” “哦?”楚娇容伸出自己修长洁白的手抬起草心的下巴,“长得也算清秀,要是打扮一番,定是一个美人。” 草心被楚娇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楚娇容要干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今天晚上便替我服侍少爷吧!”楚娇容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在丝帕上擦了擦,才端起已经晾凉的茶喝了起来。 “什么?”草心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肯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双眼睛里满是怀疑震惊和惊恐。 “你没有听错。好了你下去吧!反正我的衣服平时都是由你打点的,你自己挑吧!”楚娇容闭上了眼睛,不让自己去看草心的带泪的脸。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狠不下这个心。 草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她要将自己的身子给少爷,虽然大家都说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虽然有很多女孩子做梦都想服侍少爷,可是自己不愿意。但是小姐救了自己的命,如今小姐的吩咐,她不敢不从。草心哭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擦干眼泪,然后细心地替自己装扮起来。草心不是属于那种让人第一眼就能记住的女孩子,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第一眼你会觉得她平凡无奇,第二眼你就会发现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再看一眼你就会发现她的五官虽然算不上精致,但组合在一起便是那样的浑然天成,有一种别样的美。草心给自己描了黛眉,画了红妆,梳了飞燕髻,穿了杏红色的百褶裙,批了草绿色的纯色披风,远远看去,正是阳春三月里开得正好的娇杏。然后按照楚娇容的吩咐,留在了楚娇容的房间里。 宋玉回来的时候,楚娇容已经睡了一觉了。 “相公,你回来了!”楚娇容起身,将宋玉肩上的披风解开。仿佛不知道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透过白纱,隐约可见里面的无限风情。 “把衣服穿上,回你自己的房间。”宋玉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向床边,将靴子脱下,整个人和衣躺在床上。奈何被盖上全是楚娇容身上的味道,宋玉怎么会习惯。 楚娇容已经将衣服穿好,刚要出门,便被宋玉给喊住了。“算了,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去书房。” 宋玉走后,楚娇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这时候,该草心了。去书房的路必定要经过自己的房间。 草心在楚娇容的房间等了很久,看到外面宋玉路过,便知道是时候了。便将早早备好的混有合欢散的酒拿上,跟去了书房。 “少爷!”草心在书房外隔着窗户看着独自发呆的人影,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叫了出来。 “谁?”宋玉听到有人叫自己,不由防备了起来。这木桐也真是的,居然让人这个时候进了自己的院子。 “奴婢草心,少夫人让奴婢来给少爷送酒的。”草心将额头的冷汗擦去,强装镇定。 “哦。你拿进来便是。”宋玉不由松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到桌前,等着草心将酒送进来。 宋玉看着盛装打扮的草心,便已经明白了楚娇容的心思。“你可以走了。” 草心见宋玉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耐烦,心里是很开心的。可是要是完不成小姐的任务,自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楚娇容的心狠她是见过的。上次宋玉据婚后,楚娇容将气撒在了原本和草心一同伺候她的禾馨上,结果禾馨被楚娇容给活活地折磨死了。想到楚娇容的狠毒,草心又有了精神。 “少爷,小姐说了,这酒少爷一定会喜欢的。”草心已经给宋玉斟满了一杯酒,玉手一推,酒杯便到了宋玉的跟前。 宋玉哑然失笑。酒香扑鼻,清香宜人,如一股清风拂去心头的所有尘埃。楚娇容还真是会投其所好。 “好吧!”虽然宋玉知道这酒里肯定加了东西,但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定力,是不会做出伤害白依依的事情的。 “那奴婢就先告辞了!”草心心里已经后悔了,她就算被楚娇容活活折磨死,也不愿失了身子。 “你急什么?”宋玉一把拉住草心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你们主仆不就是想把我灌醉吗?” 宋玉索性弃了酒杯,将酒壶直接放到嘴边,喝了起来。 “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宋玉将头埋进草心的锁骨里,深深地贪恋着草心身上的味道。 草心眼见宋玉已经失去了理智,便想溜之大吉,但宋玉在酒力和药力以及草心身上特殊的香味的作用下,已经失去了理智,产生了幻觉。 宋玉将草心抱到里间的床上,毫不温柔地撕开了草心身上的衣物。草心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草心推开已经昏睡过去的宋玉,拾起地上破碎的衣服,勉强将自己的身体遮住,然后,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楚娇容则已经将自己的衣服褪去,躺在了宋玉的身边。楚娇容不会担心宋玉会想起来,同自己共效于飞的是草心,而不是自己。因为草心身上的特殊的香味,会让宋玉什么都记不得,只会记得自己睁开眼来看到的自己,便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昨晚是和自己生死缠绵,而非他人。 虽然楚娇容现在还不知道那天晚上给自己下药的人是谁,又是谁趁机得了自己的身子,但她一定会知道的。她相信,能有“媚毒”的人,又能给自己下药的人,绝对会是自己身边的人,或者说是对自己的生活习惯有一定了解的人。 毫无疑问,第二天早上醒来,宋玉看见自己和楚娇容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块儿,加上床单上触目的鲜红,宋玉已然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了。想到要是白依依知道了的话,肯定更恨自己了。他没有惊动楚娇容,自己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出了雅玉园,来到了素溪楼。他租下了整个素溪楼,自己则却时常躲在白依依住过的那间屋子里,想从这里找到一丝一毫有关白依依的气息。 楚娇容一早就醒了,当她看见宋玉毫无留恋地走出去的时候,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楚娇容回了自己的房间。 “草心,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记得是你送酒过来的?”宋玉看了眼跪在脚下瑟瑟发抖的草心。 “草心不敢撒谎。昨天晚上少爷喝醉了,把草心当成了白小姐。草心自知身份低微,没有资格服侍公子,所以拼命挣扎,我的尖叫声引来了小姐,所以,。。。” 草心的尖叫引来了楚娇容?那无泪焚情和木桐没有听到吗? “你下去吧!”揉了揉眉间,宋玉让草心下去了。自己是怎么回事? “你们三个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宋玉看着站着的三人,这三人可不像是会因为睡觉而放松戒备的人。 三人面面相觑,这要怎么回答才好。昨天晚上他们确实听到了一些声音,只不过,那声音是男女交欢时的声音。 “你们听到了什么?”宋玉这回是真的怒了,朝三人大声吼道。 “属下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公子和夫人行房时发出的声音。”焚情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道。 宋玉面上一怔,顿时面红耳赤,一时间四人都有些尴尬。声音那么大?居然让他们听到? “咳咳。”宋玉有意转移话题。“我知道了。你们有白远的下落了吗?” “还没有。”无泪说道。这些天,他们都在寻宋玉的下落,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找白远。 “那就接着找。”宋玉淡淡吩咐道。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听到的只是楚娇容故意弄出来的声音。 ------------ 第五十六章 风雨潇潇蝴蝶谷 更新时间:2014-03-27 第五十六章风雨潇潇蝴蝶谷 与此同时,白依依也已经跟着萧景阳回到了蝴蝶谷,见到了萧忆和尹雪舞。不过看样子萧景阳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萧忆,否则萧忆也不可能对萧景阳这么抗拒了。 “若离,你去请尹小姐过来。”白依依一边说一边将刚刚剪下来的两支秋海棠插进了花瓶里。 尹雪舞自从被若离带到蝴蝶谷后,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也一直躲着萧忆。萧忆去看了两次,都被尹雪舞给赶了出来,便不再去看她了。 若离到尹雪舞住的“紫蝶居”的时候,毓秀正在给尹雪舞换衣服。刚刚毓敏端来了一碗人参鸡汤,却被尹雪舞给打翻在地,也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毓秀,我来吧!”若离接过毓绣手里的活,让毓秀退了出去。毓秀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尹雪舞,惋惜着出了紫蝶居。 若离替尹雪舞换了一副,又重新给她挽了发,才对尹雪舞轻声说道:“小姐请你去一趟‘彩蝶园’。” “是白姐姐吗?”尹雪舞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无神的眸子瞬间散发出逼人的光彩。 若离轻笑,点头说是。 “那你快带我去找白姐姐!”尹雪舞一直很想知道,既然白依依救了自己,那她肯定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谁。 两个人穿过大半个蝴蝶谷到彩蝶园的时候,白依依已经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睡着了。阳光轻柔地覆上那张精致的容颜,弹奏出一曲倾世颂歌。 两个人不愿打扰白依依,她们知道,白依依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别看她现在睡得这样香甜,每个夜里都会哭着醒来,嘴里喊着宋玉的名字。若离知道,宋琅已经不是白依依活下去的理由了,而宋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白依依的整颗心。 两个人就一直坐在屋外的秋海棠花下,阳光跳跃,微风私语,花香袭人,蝴蝶起舞,这是一副多美美好宁静的画面呀!尹雪舞一时失神,仿佛已经忘了身后的那些俗世,那些恩恩怨怨,纷纷扰扰,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白依依睁开双眼的时候,只看到在海棠花下翩然起舞的尹雪舞,宛若冬天里的晶莹雪舞,在寒冷的天空翩翩起舞,带着一碰就碎的美。可是白依依一想到尹雪舞的遭遇,就知道,这朵起舞的雪花已经碎了,已经融化了,已经回不去了。 “雪舞来了!”白依依起身走出屋外,叫住了正在旋转的尹雪舞。 尹雪舞停下舞步,走到白依依面前,亲昵地挽住白依依的手,笑得动人,只是不难发现,她的眼里却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笑了。 不远处的萧忆和萧景阳并肩而立,看着翩然起舞的尹雪舞,心里翻腾起不一样的波浪。 “尹小姐是个好姑娘。”萧景阳似是不经意间说出这样一句话的。 萧忆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在自己身边飞来绕去的几只蝴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谷主打算将我困到什么时候?”萧忆看着停在自己指尖上的一只浑身墨黑的大翅蝴蝶,正在用折扇逗它。它似乎很害羞,翅膀一扇,便飞走了。 “萧公子随时都可以走。你跟我说一声,我便会让人送萧公子出谷。”萧景阳的双肩微微颤动了一下,专注于蝴蝶的萧忆自然没有注意到。 “既然,谷主这样说,那萧某明日便走。”萧忆看着远去的蝴蝶,眼神变得空濛起来。 “萧公子自己走走吧,我就不奉陪了。”萧景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正常。萧忆自然不会关心这个,也不理会转身离去的萧景阳,继续看着未知的远方发呆。 “白姐姐,那天是你救的我?你当真不知道那晚的人是谁吗?”尹雪舞死缠烂打,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尹小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救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吊了。我哪里会知道那个人是谁?”白依依有些无奈。 尹雪舞不再说话。想想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后来的白依依怎么会知道呢? “那白姐姐,你知道尹哥哥去哪里了吗?哦,尹哥哥就是尹凝。你见过的。”尹雪舞又想起自己失踪这么多天,不仅爹和大哥没有来找过自己,就连一向最疼自己的尹哥哥也没有消息。想到这里,尹雪舞不禁伤心起来。 “你别哭了!”白依依被尹雪舞哭得有些心烦。“我还想问你呢,尹凝去哪里了?” 尹雪舞擦干眼泪,看着白依依,“白姐姐也不知道尹哥哥去哪里了吗?” “当然不知道。不然早告诉你了。”若离接过话。“对了,尹小姐知道你哥哥和楚娇容的事吗?” “楚娇容?”尹雪舞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是说已经嫁给玉公子的那个楚娇容吗?” 若离点了点头。“就是她。怎么,你大哥跟楚娇容很熟?” 尹雪舞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其实,我大哥一直中意楚娇容的。只是楚娇容一直心仪玉公子,纵然被玉公子据婚后也不肯嫁给我大哥,我大哥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娶亲的。” “这么说来,你大哥到还是个痴情种了?”白依依不屑一顾,想到当年尹雪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恨不得向世人揭穿他的假面。 “是真的。大哥为了楚娇容是什么都肯做的。”尹雪舞回想起当年楚娇容被宋玉据婚,在家要死要活的时候,大哥在她的房间外不眠不休地守了七天七夜,就怕楚娇容想不开,做傻事。 “小姐!”毓秀匆匆赶来,白依依想肯定是谷主找自己有事。 “今晚上雪舞就在我这里吃饭吧!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去去就来!”白依依跟着毓秀到了一处假山之后。 “怎么回事?”白依依看着毓秀慌张的样子。 “小姐,谷主又毒发了!好像最近毒发越来越频繁了,而且越来越严重了!”毓秀一边说一边掉泪。“毓敏正陪着谷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白依依听到这件事也吓了一大跳。怎么又毒发了?沧爷爷回百草谷去了,要是沧爷爷在的话,说不定能帮上忙。白依依从锦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瓶子,将瓶子交给毓秀,又在耳边嘱咐了几句,毓秀便匆忙朝蝴蝶洞方向去了。 萧忆看到形色匆匆的毓秀,感觉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刚要跟上去,便被白依依叫住了。 “萧公子,小女子有要事相告,不知公子是否得空?” 萧忆看着被花丛掩住身影的毓秀,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然后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如同在春日阳光照耀下的雪水,只是眼底暗藏的寒冷一旦触碰,只会让人寒彻心扉。 “白小姐严重了,在下洗耳恭听。”温和的声音仿佛潺潺流淌的溪水声。 两个人并不说话,一前一后来到了紫潭边上。潭水在清风的抚摸下漾起层层细碎的涟漪,初冬的阳光在潭水上跳跃,飘零的花瓣也随着阳光一同跳跃。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萧忆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白依依在心里衡量了许久,到底要不要将谷主的真实身份告诉萧忆。萧忆会相信自己吗?谷主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放过自己吗?她从来不知道宋玉和萧忆之间的恩恩怨怨,原本的好兄弟,这么突然间就对立了?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萧景阳知道自己的爹当年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又要救下自己,又要让自己嫁入宋家呢?萧忆的声音将白依依从自己的沉思里拉了回来。 “萧公子不想知道谷主的真实身份吗?”白依依看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一片蔷薇花瓣刚好被一阵清风卷起,飘进了湖面。 萧忆狐疑地看着白依依,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用意。“萧某愚钝,还望白小姐如实相告。” 白依依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仿佛一片随风起舞的羽毛落地的声音,仿佛冬日梅花绽放的声音,可是却在萧忆的心湖里激起足可以浑天灭地的滔天波澜。 “谷主的真实姓名是萧景阳。” 萧忆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脑袋发蒙。爹?怎么会?爹怎么会成了蝴蝶谷的谷主?白远不是承认了他亲手杀了爹的吗?怎么会?不对,这一定是一个骗局,一定是白依依想借此搅乱自己的心神,好对自己下手。 “白依依,你安的什么心?”萧忆怒目呵斥道。“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说不定这只是你们的诡计,无非是想替你那个作恶多端的爹洗涮罪孽!” 白依依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破碎的心疼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丝丝点点的悲伤和怜悯。“萧公子,你跟我来就是。我会让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音刚落,白依依便一把拽住萧忆的手,两个人一起跌进了紫潭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两个人包围,刺骨的寒冷将全身的皮肤一寸寸侵蚀,心脏承受着难以抗拒的重压,似乎就要破碎成碎片,似乎就要变成粉末。隔着水,萧忆看不清白依依的眼神,明明自己可以挣脱白依依的手,明明自己就不愿意相信白依依的胡言乱语,明明自己就可以一掌要了白依依的命,可是居然自己会鬼使神差地跟在她的身后,难道自己真的相信白依依的话,自己的爹没有死吗? 两个人潜到湖的另一端,靠岸的时候,萧忆不明所以地看了白依依一眼。要过湖也不用完全沉到水底啊,直接游过去就行了。似乎是看穿萧忆的疑惑,白依依将脸上的水珠擦去的同时,一边告诉萧忆:“湖面有瘴气。” 萧忆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个湖上总是烟雾缭绕,看不真切,只能看见最近的水面。可是,为何他们刚刚站在湖边那么久,都没有被瘴气所伤呢? “依云花可以解瘴气的毒。”白依依轻巧地抛出这句话,然后浑身湿淋淋地向着更深的花丛走去,萧忆甩甩身上的水,也紧跟在白依依的身后。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经过了多少从花,两个人终于来到一片开阔地带。只见周围繁茂的依云花围了一个圈,而在正中央席地而坐,面色苍白的人正是萧景阳,毓秀和毓敏正在替萧景阳擦着额头的汗。 萧忆在看到萧景阳如同白纸的脸时,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那似乎一碰就会碎的脸,比自己的轮廓更加清晰,那眉眼的冷淡,那嘴角的阴鸷,分明就是自己的爹。可是细细算来,爹应该已经四十二岁了,可如今眼前的人分明只有二十五六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萧忆的目光落在白依依的脸上,那张精巧的脸上满是担忧。 “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忆已经疯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依依将落在萧景阳身上的目光收回,投向不知名的远方。“你可曾听说过‘驻颜丹’?” “驻颜丹?”萧忆的身子一震,他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你是说,我爹服饰了驻颜丹?”萧忆看着不远处那个仿若天人的人,完全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爹。虽然萧忆也知道爹的样貌出众,可是没有想到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他宁可相信爹已经去了,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妖媚的男子会是自己的爹!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只是想让谷主最后的时间里能和自己最亲的人在一起。”白依依的语气很轻,带着同情怜悯惋惜遗憾和不易察觉的悲伤。“这个世上,只有你,只有你,才是谷主最亲的人!” 萧忆突然仰天大笑,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眼睑,湿了面容,湿了衣裳,也打湿了那颗失去父爱的心。“亲人?既然他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和我相认?难道他不知道我这些年生不如死吗?”萧忆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仿佛在狂风中遥遥欲坠的树苗,风再猛烈一点,便会折枝。 萧景阳被萧忆的笑声惊动,缓缓睁开沉重地双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狂笑不止的人。心脏突然有清晰的破碎声响起,那么轻,却又那么清晰。丝丝寒意从头到脚将自己的身体包裹,每一寸皮肤都被这寒冷侵蚀,细碎的伤口瞬间布满全身,流出的血却在瞬间凝固。那是他的儿子!他心里最疼的人!他最在乎的人!他宁愿舍弃生命都愿意保护的人! “谷主!”毓秀见萧景阳一动不动地盯着萧忆看,不免有些担心。白依依快速走到萧景阳身边,将身上的“观音丸”喂进了萧景阳的嘴里。“观音丸”是天下至尊的解毒圣药,但白依依知道即使有“观音丸”,萧景阳也活不过三个月,因为“驻颜丹”的毒性已经压制不住了。但是,白依依还是执拗地将药给了萧景阳,因为她相信,这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查明事实的真相了。 毓敏和毓秀知道他们三个有事情要谈,便退出了出去,回到了谷中。她们还得稳住若离和尹雪舞,尤其是尹雪舞。 “萧公子,你过来吧!”白依依想萧忆招手。萧忆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管他认不认,眼前这个面容苍白的绝世男子就是自己的爹。步伐很缓慢,也很沉重,每一步仿佛都耗尽了萧忆全身的力气。短短几丈远的距离,萧忆仿佛花了一生的时间。风停驻了,花香停驻了,蝴蝶停驻了,空气停驻了,唯有自己胸腔里跳动的一颗心依然在提醒着自己,这残酷的现实。 萧景阳抬眸看着踏步而来的萧忆,一双黑色的眸子瞬间被浓的化不开的哀伤所覆盖。仿佛一碰就碎的面上泛起了层层红晕,就像被新郎揭起盖头的新娘脸上的红晕。白依依知道这样的比方不恰当,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萧景阳了。花香氤氲,浮动的空气里夹着浅浅淡淡的哀愁和浓郁的悲伤。一阵风过,吹起萧忆的衣袂,扬起他的一头墨发,吹乱了他满腹的心事。 “恒儿!”萧景阳几次张嘴,又闭上,时隔多年的一声呼喊终于冲破喉咙的束缚,裹着千言万语,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萧忆的嘴角微微抖动,藏在衣袖里的拳头也越握越紧,指甲已经掐进肉里,带出一抹猩红。 “谷主,我先走了!”白依依起身离开。萧景阳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白依依离开之前,再次看了这对重逢的父子,心里裂开了一个口子,有黑色的液体缓缓流出。曾经她也拥有疼她爱她的父亲,如今,她失去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恒儿,你听我说。”萧景阳那沙哑的声音在单薄的空气中激荡出层层涟漪,搅动起不安的氛围。 萧忆在萧景阳的身边坐了下来,沉默着,眼神凌厉,却又掩盖不住那深深的痛楚。 “当初,我被白远所伤,重伤昏迷。白远以为我死了,其实我也希望我那个时候死了。是上一任的蝴蝶谷谷主救了我。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真的很美,美得不可思议。一头及地的银发,一双碧绿的瞳孔,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庞,以及曼妙的身姿。她将我带回蝴蝶谷的时候,悉心照顾我,呵护我。可是,我并没有忘记你娘,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娘的事情。她收我为徒,不仅将我的伤治好了,而且将她所有的本事都交给了我。直到她临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之所以救我,只是因为我的眉眼有几分像她死去的爱人。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变成银发碧眸也是因为服用‘驻颜丹’的原因。因为她要以最美的样子去见她的爱人。她希望我也能一直保持着这张脸的美貌,我答应了她的请求,服下了‘驻颜丹’。”说到此处,萧景阳的眼里染上了更深更重的哀愁,那哀愁似乎要将萧景阳整个人都一口吞噬掉。 萧忆苦笑了一番。“那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疲惫的声音里满是责备和怨憎。 “恒儿,那时的我被仇恨蒙蔽,我以为白远不会放过你。所以,才没有来找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可是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萧景阳陷入了无边无际苦涩的回忆之中。 “涣剑节的那天晚上,白远,宋纹,易天明和我,我们四兄弟把酒言欢,甚是尽兴。可谁知道,四个自称是天山四使的女人从天而降,对我们痛下杀手,宋纹不幸惨死,易天明和我虽然躲过一劫,可是也身受重伤。眼看白远也要命悬一线的时候,如烟,也就是你娘却扑上去,替白远挡了那一剑。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娘奋不顾身冲向白远的时候,我是多么心痛吗?原来,这些年来,你娘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白远,甚至宁愿为他而死。后来,天山四使夺走了逐波,我们才躲过一命。从那以后,我回了随玉峰养伤,而易天明回了风雾山。可是,风雾山的一场大火夺走了易天明的命,也让我终于明白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从始至终,天山都没有承认过他们派了人来夺取逐波。我知道,这一定是一场阴谋。我虽然小心防范,却还是躲不过白远的暗算。后来,谷主救了我,将我留在了蝴蝶谷,我开始寻找机会,报复白远。直到我知道宋琅要娶白依依的消息后,便想借机毁了这场婚事。本来,我是打算亲自下手的,可是却让我无意中碰见了去参加婚礼的尹长天和他的儿子尹雪飞。于是我暗中给尹雪飞下了药,让他迷失了心志。我的本意是让尹雪飞对白依依下手,毁了白依依的清白,这样一来,这场婚事就完了,而白远也会受到致命的打击。就算尹雪飞不能得手,也能让白远和尹长天从此反目。可是,谁想到,白远不但没有责备尹雪飞,还压下了这件事。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可是,白远的心机实在是深沉,居然将这件事迁怒到了宋琅的头上,害得宋琅坠落山崖。蝴蝶谷的人救了他一命,他却不愿意留在蝴蝶谷,谷主也不愿勉强,便将他放出了谷,我们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想来,白远嫁女儿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他是想报复宋家。宋氏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和夫人,这笔账,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白依依被围攻于落阳坡的时候,我救走了她。因为,我不想看到她就这么死了。她本该过上幸福安好的生活,却因为我的一念之差,而全毁了。虽然,白远是主谋,可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是要负责任的。当初若不是我告诉了白远有关她妻子柳眉死亡的真相,白远也不会亲手毁了他女儿的幸福!我救了她,训练她,只是想让她有足够的能力去找到宋琅。只要找到宋琅,她便能过上原本属于她的幸福生活!” 萧忆在听到那被尘封多年的往事之后,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一切的一切,似乎根本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事情的起源只是因为天山遗落的逐波剑。一把剑,搅得两代人的生活支离破碎,让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受尽折磨。 “我放依依出谷的初衷,是想让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萧景阳的眼睛里有点点浮光在闪动。 并未走远的白依依在听到这一切后,平静地离开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远远没有结束,她哭天喊地也好,上前一掌打死萧景阳也罢,都无济于事了。她只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尘归尘,土归土,她就回百草谷,和沧爷爷一起生活。 “说了这么多,你是想在你死之前,让我同情你,让我放过宋玉,让我来替你赎罪吗?”萧忆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彻骨的寒冷。 萧景阳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萧忆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恒儿,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父亲?!”萧忆冷冷一笑。“我的父亲早就死了!当我被逐出随玉峰受尽凌辱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为了一口馊馒头和一群乞丐打架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生病发烧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宋玉像收留流浪狗一样带回宋府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宋玉当成一颗棋子替他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差点被白远一掌打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萧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整个人在风中颤抖得厉害。“我没有父亲!”萧忆丢下冷冷的一句话,起身离开。 萧景阳愣在原地,他不知道他的恒儿受了这么多苦。他以为他过得很好,他以为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以为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他只知道他当年在涣剑节上的飒飒英姿,他只知道他是江湖上年轻有为的“逍遥公子”!原来,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幸福!原来,是自己的自私害了自己的孩子!血气上涌,萧景阳口吐鲜血,晕死过去。体内“驻颜丹”的毒性已经将他的五脏六腑完全侵蚀,如今,他只剩下一个华美的外壳,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溃烂腐败。 ------------ 第五十七章 扑朔迷离儿女情 更新时间:2014-03-29 第五十七章扑朔迷离儿女情 这一个月以来,萧忆安安静静地呆在蝴蝶谷里,没有想过要出去。而尹雪舞也察觉到了萧忆的异常,但只能远远凝望,却不敢走近,生怕自己连这最后的一点奢望都会化成泡沫。白依依和毓秀毓敏三人轮流照顾已经时日不多的萧景阳。若离偶尔也会去帮忙。 这天,白依依刚刚从紫潭对岸回来,还来不及换下湿透的衣服,便被若离拉到了一个角落。 若离前些日子出过一趟蝴蝶谷,去买了一些药材和吃食回来。却不想听到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消息。犹豫再三,若离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给白依依,反正她迟早也会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关,白依依迟早要过的。 白依依看若离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好笑。如今自己已经打算放手了。她不想再去纠结那些无意的事了,她也不打算去找宋琅了,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自己现在的样子,难道还能渴望和宋琅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吗?爹的事她也不想去参与了,不管结果如何,她只希望自己能平静地生活下去。至于宋玉,两人不过是两条相交的线,各自有各自的轨迹,命运的车轮是不会随自己的意念而转变的,一切随缘就好。“若离,什么事,这么神秘?” 若离鼓足勇气,看着白依依浅浅盈笑的脸,将自己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小姐,楚娇容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就忘了宋玉吧!我知道,小姐的心里已经有了他这个人,只是如今他已经休了你,楚娇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小姐,你放心,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宋玉的!” 白依依根本没有听清楚若离后面的话,那一句“楚娇容怀孕了”在她的耳边如平地一声雷般炸开,让她失去了思考判断的能力。不归林中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地撞击,宋玉的信誓旦旦言犹在耳。“此生此情,永不相负!”如今誓言还是温热的,而那许誓之人,却早已经将誓言忘得干干净净!原来,誓言当真是用来辜负的!眼泪不听话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胸腔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将自己脆弱,伤痕累累的心脏反复揉搓,好像要将自己的一颗心揉碎!不是告诉过自己,要随缘吗?为什么在听到楚娇容有孕的时候,竟然会这般难过,仿佛整个生命被掏空,整个人失去了依靠,仿佛行走在无边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 若离看着泪流不止的白依依,虽然自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白依依剧烈的反应还是让若离吃了一惊。若离将白依依揽进自己的怀里,任她滚烫的泪水灼伤自己的皮肤。 “若离,我没事!”白依依抬起已经干涸的双眼,看着满脸忧心的若离。“宋玉是宋家唯一的继承人,楚娇容有身孕,也是迟早的事!否则难道宋玉能眼睁睁看着宋家绝后!”流过泪的双眼更加明媚动人,里面的光华更加璀璨。只是,白依依突然的转变,让若离觉得心惊肉跳,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腾起。 “谷主的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出谷了!若离,你去收拾一下,顺便问问萧公子和雪舞,他们是否愿意出谷。我们明天就出发。”白依依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泪痕早已被风吹干,看不出任何痕迹。 “萧公子,小姐让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出谷?小姐明天就出谷办事。”若离来到萧忆居住的“美蝶轩”,看到萧忆一个人正对子满庭飞舞的蝴蝶发呆。这一个月来,萧忆似乎清瘦了不少。本就削瘦的下巴更尖了,让人忍不住心疼。 萧忆挥袖赶走上前讨好的蝴蝶,看不出喜乐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你去告诉白小姐,明日我同她一起出谷!”不管萧景阳是不是自己的爹,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办。至少,他要知道,那晚潜入尹雪舞房间的人是谁!这些日子,他不是不知道尹雪舞日日在不远的地方凝视着自己。那思念的目光如同一道道丝线,将自己紧紧捆绑。有很多次,他也很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将心心念念的人牢牢拥在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在乎她!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让尹雪舞觉得自己是在同情她,可怜她。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所以,谁都不愿迈出这一步。情之一字,果真沾染不得! 若离离开美蝶轩,又赶往了尹雪舞所住的紫蝶居,尹雪舞在听到若离问她要不要出谷的时候,只是问了一句:“他呢?” 短短两个字,却将尹雪舞满腹的情思爱意倾诉得淋漓尽致。若不是爱到痛彻心扉,若不是珍若己命,又岂会有这种生死相随的豪情。若离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姐,想不到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如此坚定的心,一份如此决绝的情。只是,天意弄人,好好的一对佳人,却被无情拆散。 “萧公子,也要出谷的!”若离看着尹雪舞瞬间光芒万丈的双瞳,就知道她是一定会追随他的脚步而去的。纵使前路荆棘密布,纵使未来晦暗不明,她也会循着他的气息,跟着他的脚步,义无反顾,生死相随。 第二天,四个人便出了蝴蝶谷。临走之前,萧景阳和白依依密谈了一阵,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也没有人去问。清河镇依旧宁静,并没有因为涣剑节上的风波而发生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茶余饭后人们的谈资从涣剑节上的慕容枫,包小小和七月的风华绝代,变成了楚娇容有孕,宋家有后了。 白依依面上依旧平静得如同吹不起涟漪的一潭死水,其余三人则是各怀心事。尹雪舞也很是担心自己会有孕,可是过去这么久,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加上前几日刚过的月信,倒是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而萧忆在听闻楚娇容有孕之后,眼光便时常不经意地扫到尹雪舞的小腹之上,讳莫如深的眼里有风云在酝酿。 几人打听到,如今宋玉并未回到帝都,依然住在雅玉园里。所以,各怀心事的几个人便分头行动,前后脚到了随州。 于此同时,雅玉园里沉闷的空气似乎也在宣告着众人,有大事将要发生。 原来,那天早上宋玉走了之后,楚娇容便将草心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准备好的金叶和包裹递给草心,包裹里装的衣服都熏了麝香。草心接过金叶和包裹,谢了恩便出了雅玉园。谁知,却被七月给瞧见了。本来,七月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也不想住在宋玉的地方,正打算不告而别,反正宋玉也不会在乎。出于好奇,七月便跟着草心到了随州城西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七月见没有什么可疑的,转身就要离开。可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七月停下了脚步。七月好奇,便跃上屋顶,掀开一边瓦,眼前的场景到让七月吃惊不少。只见草心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面前是面色愠怒的楚天容。楚天容将哭泣不已的草心扶到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草心,你受委屈了。这次是娇容做得不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不愿同宋玉过夜,反而让你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只一次,不一定会有孕的,何况,你也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总有一天,我会替你讨回来的。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等你身子好一点,我就会接你进府,从此我们两个再不分开。” 七月闻言倒是吃惊不少,想不到楚天容竟然和自己妹妹的婢女勾搭上了。听楚天容的话里的意思,楚娇容似乎有什么事藏着掖着。思及此处,七月便收了要离开的心思,大大方方在雅玉园住了下来。本来,七月也没有想将这件事告诉宋玉,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谁叫他这个人就爱看热闹呢! 可是,这世界上的事不是光凭人力就可以控制的。前几天楚娇容身体不适,宋玉以为是受了风寒而起的,便让木桐去随便请了个大夫来瞧瞧。谁知这大夫却告诉宋玉说楚娇容有孕了。这让宋玉一下慌了手脚。没有要做父亲的喜悦,反而是在担心要是消息传到白依依耳里,自己该怎么像她解释。正在楚娇容为自己的瞒天过海感到窃喜时,楚天容突然带着草心来了雅玉园。这可让楚娇容不知所措。三个人在屋里谈了很久,谈话的内容却被无泪无意中给听到了。当时无泪和焚情刚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便发现了神色异常的楚天容和多日不见的草心。她便让焚情去向宋玉汇报事情,自己则挑了另外一条路到了楚娇容的屋后。 宋玉刚刚从焚情口中得知上回昙花一现的那个大哥已经失踪了有段时间了,而那个自称是他娘子的女子只不过是苍山上一户猎户家的女儿,她也是被逼的。那个人失踪后不久,她也失踪了。据说是回了家。宋玉早就怀疑上回见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大哥,可是他又没有确实的证据,只好派人盯着,想不到还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给装了空子。既然,背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楚娇容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又添了这件事,加上涣剑节上的事,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疲累,他还是一直强撑着,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下的黑手。 “公子,你看这件事。。。”无泪也觉得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宋玉俊秀的脸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愤怒和一触即发的恨意。无泪从三人的谈话中得知了楚娇容被人下了药,为了不让宋玉怀疑,便瞒天过海让草心代替自己服侍宋玉的事。如今楚娇容和草心都有了身孕,草心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而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连爹都不知道是谁。难道要宋玉来当这个冤大头? “这件事先别声张。依楚娇容的个性,她要是知道是何人给自己下了毒,又是何人强占了她,她早就除之而后快了。”宋玉薄薄的唇间吐出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只剩冷静得可怕的理智。“那我们干脆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好了!反正这个孩子也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认的。这辈子,只有依依才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无泪看着眼前冷静的人,听着他冷静的分析,听着他狠心的计划,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忠心耿耿追寻的公子。可是,无泪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为了自己唯一在乎的,都是会变的。她不也变了吗? “好了,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宋玉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无泪的分神。 无泪出去之后,一直强装镇定的宋玉彻底溃败,绷紧的肌肉瞬间松垮,原本冷漠的神色变得疲惫不堪,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倦意。 草心失踪后,宋玉便将浅儿接到了雅玉园,让她服侍楚娇容,也是让她监视楚娇容的一举一动。 “夫人,该喝药了!”浅儿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来到楚娇容面前,氤氲的雾气中看不清浅儿的表情。 坐在桌前的楚娇容看了一眼药,便大声斥责:“这么烫就给我喝,你有何居心?”草心有孕的事以及大哥要娶草心的事让楚娇容很是烦躁,又因有孕在身,原本丰满的脸也瘦了下来。 “夫人,大夫说这个药要趁热喝才好,凉了药性就散了。”浅儿不卑不亢地回答,短短的时间里,她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楚娇容斜睨了浅儿一眼,不再说话。浅儿便将药递给了楚娇容,自己则蹲下身来,给楚娇容捶腿。 “夫人,你说好笑不好笑,木桐今天告诉我,她在素溪楼看见白小姐了。”浅儿的语气似乎是在讲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般。 楚娇容喝药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药。“白姐姐大难不死,是她的福气。说起来,她还是你的旧主呢!” 浅儿则依旧不紧不慢地替楚娇容捶腿,力度刚好合适。“夫人说笑了。什么新主旧主,浅儿是宋家的仆人,自然是听宋家的吩咐。”浅儿的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她只听宋玉一个人的吩咐。 楚娇容用手绢将嘴角的药汁擦去,不紧不慢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忠心的人!”语气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对了,夫人,听说萧公子也回随州了,如今就在城东的泰景楼住着呢!只可惜了,本来萧公子是要和尹家小姐成亲的,只是可惜尹小姐无缘无故失踪了。夫人,浅儿是见过他们两个人的,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明艳动人,真是一对璧人!”浅儿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 在听到尹雪舞失踪的时候,楚娇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想来,现在的尹雪舞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吧! 城东泰景楼内。萧忆正和子墨千雨沈真细细分析这些天发生的事。突然,楼下一阵喧闹声让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千雨,你去看看。”千雨看着从蝴蝶谷回来后便消瘦得不像样的萧忆,心里某个角落里有不知名的心疼渐渐蔓延开来。 千雨走下来,拉住一个小二问道:“小二哥,这是怎么啦?他们在吵什么?”店小二早就被千雨的笑给笑蒙了,一五一十将事情全告诉了千雨。 千雨端着一壶热茶进了房间。“何事?” 千雨替大家换了热茶,这才将小二的话说出。“有传闻说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宋玉的。” 子墨和沈真面面相觑。萧忆依旧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变化。“传闻说宋玉和白依依被困在不归林间遇到了雪狼,为了自保,白依依给两人的身上撒了万臭粉,本来这万臭粉并不足以让人失去生育能力,只是白依依还用了一味凝香。两种药一作用,产生出的毒气便会让男子失去生育能力。而楚娇容是在宋玉回了不归林后才同宋玉过夜的。”千雨一边说一边看着三个男子看。 三个男子个个出类拔萃,英姿不凡,却又各有千秋。“千雨,你看够了没有?” 萧忆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起身走向窗边。千雨脸上一阵红晕,其余的两个人则忍不住笑了出声。 “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萧忆空濛的声音响起。 千雨摇了摇头。“只是,看样子,楚娇容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不知道她哥哥会怎么办?” 这个消息是无泪无意中告诉七月,七月心思转得又快,自然乐意替宋玉做个顺水人情。七月素来喜欢流恋花丛中,某个晚上一不小心,酒喝多了,就传了出去。 此刻,城南素溪楼里的白依依和城西雅玉园里的楚娇容都听到了外面的谣传。知道白依依回来随州的消息后,宋玉便退租了素溪楼。他想,白依依一定会再次住进素溪楼的。 “小姐,是真的吗?”若离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白依依。 白依依坐在院子里,双手支着下颌,看着灰蒙蒙的天。“什么是真的?” “小姐!”若离佯怒。“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说的那件事!” “你是说宋玉没有了生育能力还是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宋玉的?”白依依继续看天。 若离简直要跳脚了。“小姐,你告诉我凝香和万臭粉混在一起真的会让男子失去生育能力吗?” 白依依白了若离一眼。想不到这个宋玉为了让自己相信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连这样的谣言也敢散播,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不知道。”白依依扯了扯嘴角,吐出四个字,然后进屋去了。若离越来越搞不到白依依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女人,真是反复无常!只是她在感叹的时候,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宋玉一直没有来找过楚娇容,哪怕现在外面的流言漫天飞舞,都快要将整个随州给淹没了。宋玉反常的举动更是让楚娇容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正在楚娇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雅玉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南公子,好久不见!”无泪看着款款而来的江南春,笑了出来。这次江南春可是从雅玉园的大门进来的。 江南春没有心思同无泪说笑,只是问无泪宋玉在不在。无泪将江南春带到书房后便退了出去。 “江南公子翩翩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宋玉觉得江南春在此时出现定然是有目的的。他倒要好好问问江南春,他是怎么会有大哥的信物和白远的消息的。 江南春单刀直入,“听说你怀疑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宋玉眯起双眼看着眼前一身风尘的江南春,笑得颇有深意。“这是宋某的家事,就不劳烦江南公子费心了!” 江南春虽然不如宋玉那般在武林中有声望,虽然他给人的感觉是个浮夸公子,但他骨子里还是个铮铮好男儿。 “玉公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实话告诉你,夫人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江南春语气坚定,似乎不像在说谎。本来,江南春和楚家的关系并不足以让江南春出面来顶下这件事。难道,楚娇容怀的真的是江南春的孩子。 “哦?”宋玉的眼里满是狐疑。“江南公子和楚家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是楚天容让你这么做的吧?”宋玉心里虽然已经有七分相信江南春了,但他要的可不是七分,而是十分的确认。 江南春只好将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宋玉。 “照江南公子的说法,你也不知道是何人给楚娇容下的药了?”宋玉料想江南春也不会做这么龌龊的事。他虽然浮夸了一点,但本质上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我只知道,那药是媚毒。”江南春起身,理了理衣服,神色凝重地对宋玉说道:“还请玉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善待楚娇容。若玉公子绝对楚娇容继续住在宋家不方便,那就请宋公子写一纸休书,我也会将此事昭告武林同道,并将楚娇容迎进江南家。” 宋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让江南春稍安勿躁,合力找出下药之人之后再谈这件事。 “只是,江南公子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为何那天晚上会出现在雅玉园?”宋玉眼神凌厉。 江南春本来就打算将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告诉宋玉。所以,也并没有隐瞒那天晚上会出现杂雅玉园的真实原因。 原来,那天晚上,江南春之所以会出现在雅玉园,是因为他得知了宋琅可能身在天山的消息。因为之前有人以天山弟子的身份给了江南春一根属于宋琅的笛子。只是,江南春并没有得到那笛子,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人便收回了。虽然,他不知道那人用意何在,但既然对方是天山的弟子,那宋琅肯定和天山脱不了干系。所以,江南春便想来雅玉园找宋玉,谁知却阴差阳错进错了房间。这才有了楚娇容的事情。江南春不知道的事,正因为自己的这一差错,才没有让宋玉顺着对方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行动,无形中让宋玉躲过了致命的一劫。 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楚娇容的耳朵里。此刻,楚娇容正在屋子里砸东西发泄心中的怒气。本来她以为宋玉会为了自己宋家的名声,而将江南春灭口,谁曾想两个人居然还达成了这样的协议。这让楚娇容更是无地自容。一怒之下,楚娇容想打掉这个孩子。反正是一场意外,那就再以另外一场意外结束了便是。 城南素溪楼。 “小姐,你相信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玉公子的吗?”若离还是觉得好奇。她也很想知道要是真如传言那边,楚娇容会有什么反应。 白依依将刚刚收到的有关尹凝的消息藏进平静的眼眸里。“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白依依想到自己失去的两个孩子,不由心上一紧。如今自己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也不会再介意是谁替宋玉生下孩子了。她没有理由,没有资格,为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誓言而将宋玉捆绑,让宋家香火无继。 若离听白依依这么一说,又看白依依的表情,便知道白依依是想起了她早夭的两个孩子,也不再说话。 “若离,你今天晚上一趟尹府,去看看尹雪舞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白依依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今晚要去见宋玉。我们分头行动。切记,只要打听消息便好,即使被发现了,也不要留下线索,让人知道是你。” 若离郑重地点了头,两个人便分头行动去了。 黑夜如约而至,墨黑的夜空里一弯新月如勾,勾起多少或喜或悲的往事。白依依抬眸看了天边的那一弯新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自然一点。 “公子,白小姐求见!”雅玉园守夜的丫鬟急匆匆跑到书房向宋玉禀告。 宋玉的脸上瞬间布满能催得百花盛开的温暖,只是短短一霎,便又恢复了冬日般的寒冷。“去请白小姐到书房来便是。” 丫鬟走后,木桐看着依旧冷冷淡淡的宋玉有些不得解,虽然他一度责怪白依依,但他知道,在宋玉的心里,白依依是一个谁都不能替代的存在。“公子,白小姐深夜前来,不知是不是为了夫人的事。” 宋玉摇了摇头,他也猜不透白依依此时前来的用意。但不管白依依是何用意,既然她愿意来,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在丫鬟的领路下,白依依款款而来。浅色的紫裙在脚边翻飞,同色的腰带在腰间起舞,如墨的黑发在空中挽住宋玉的目光,薄施脂粉的脸旁在月光的轻抚下,更显娇媚。 新月如勾,媚眼如丝。 “依依深夜前来打扰,还望玉公子恕罪。”白依依微微低眉,向宋玉施了一礼。他们之间的生疏越来越重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条鸿沟也越来越宽了。 “白小姐说笑了,里面请。”宋玉侧身,将白依依让进屋里。擦肩而过的时候,白依依身上熟悉的香味侵入宋玉的口鼻,在心里搅动起不小的波浪。 木桐很识趣地替两人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玉公子,依依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的。希望玉公子能助依依一臂之力。”白依依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宋玉给白依依斟了一杯清茶,有雾气缓缓升起,模糊了白依依的双眸。对面的男子,曾经说好要一起牵手走过山山水水的男子,如今却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气来说话。命运真是弄人! “白小姐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整个宋府定当倾力相助。”宋玉注意到白依依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柔软的目光中混着遗憾和凉薄。 “希望玉公子能派人到成为尹家的地牢去将尹凝救出来。他或许知道一些事情。”白依依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杯中上下浮动的茶叶,如同自己的一生,不过二十几年的光阴,却经历了这许多的大喜大悲,起起伏伏,自己这一叶没有根的浮萍到底能否寻觅到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呢。 宋玉差一点就答应了,可是细细一想,凭白依依的本事,凭蝴蝶谷的能力,区区尹家地牢怎么会让白依依前来求自己。这里面肯定有更深的牵扯。尹凝到底知道些什么? 白依依看出宋玉的迟疑,便接着说道:“凭我自己,当然可以救出尹凝。只是尹家那边需要玉公子替我周旋。” 宋玉喝了一口茶,定定地看着白依依,眼里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既然白小姐开了口,宋某自当从命。只是,”宋玉抬起眼看着仅隔着一张桌子的白依依。“宋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白依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救出尹凝之后,我便告诉你到底是给楚娇容下的媚毒以及有关江南春的事。玉公子会有兴趣知道的。” 宋玉凝眸,或许这是个可以让他心动的条件。江南春的行事确实诡异了些。 “成交!” “那依依便不打扰了!”白依依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宋玉抓住了右手。白依依吃惊地看向宋玉,试图将手抽出来,无奈宋玉力道实在惊人,她只好作罢。“不知玉公子还有何事?” 从白依依手上传来的冰冷直透进宋玉的心底,让宋玉终是将手放开了,苦笑着说:“宋某冒犯了,还望白小姐不要见怪。” 白依依转身决绝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这天夜里,来访雅玉园的除了白依依,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这里干什么?”楚娇容没有好气地看着不请自来的萧忆,脸色自然不会好看。这些天,她一直试图制造意外,让腹中的孩子意外不保,奈何明处有浅儿,暗里有无泪和焚情轮流监视,让她根本出不了任何的意外。 萧忆也不恼,依旧笑得春风和煦。“来看看你。”萧忆的眼神却是直直地盯着楚娇容的小腹。 楚娇容看了看窗外,要是被人发现萧忆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更是要生出是非了。 “你不用担心。浅儿被我打晕了,无泪和焚情被子墨和千雨给缠住了,沈真找木桐去了,至于宋玉,想必他今天晚上是不会到你这里来的。”萧忆看着楚娇容担忧的神色,慢条斯理地说道。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萧忆推开窗,遥望夜空中的那一弯新月,夜风拂过脸庞,带着丝丝寒意。“不过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进了雪舞的房间?” 楚娇容面上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吗?别忘了你在涣剑节上对我说的那些话!”萧忆一想到如今承受着痛苦和折磨的尹雪舞,就觉得心痛得厉害。在他心里,固然有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比如报仇,但尹雪舞也牢牢地占领了他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位置。 楚娇容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你到底想说什么?”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 “告诉我,到底是谁?那个男人是谁?”萧忆在蝴蝶谷的时候细细回想起楚娇容告诉自己的话,总觉得楚娇容知道些什么。其实他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今晚时机难得,他要赌一赌。 楚娇容被萧忆身上散发出来的凌人的杀意吓得不轻。“我告诉你便是。是尹凝。” “尹凝?!”萧忆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最疼爱雪舞的吗?又怎会做出伤害雪舞的事?那个说崇拜自己的少年,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忆一把抓住楚娇容的衣领,将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放开我!”楚娇容不依不挠,百般挣扎,萧忆怕惊动宋玉,便只好松了手。 楚娇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喝了口茶压惊,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涣剑节前,我哥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助他,让尹家出丑。而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从尹雪舞身上下手。奈何尹家戒备森严,尹雪舞还被禁了足,我只好从尹雪舞身边的人下手。于是,我便想到了尹凝。本来尹凝就因为你和尹雪舞的事而郁郁寡欢,我只不过不小心提点了他几句。谁知道,他脑袋倒好使,行动更是迅速。只可惜,尹雪舞被白依依救走,而尹凝也后悔了,自己跑去跟尹长天交代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你哥为什么要你这么做?”萧忆实在是想不到楚天容有什么理由要让尹家出丑。 “还不是为了逐波。”楚娇容恨恨地说。“我哥明知道尹雪飞对我有意,并利用我接近尹家,套取逐波剑的下落。我去见过一次尹雪飞,设法套出了他的话。仅此而已。”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为了草心而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楚娇容便觉得委屈。楚娇容当然知道外面的关于宋玉的流言是假的,不然草心怎么可能有孕?这件事,定是宋玉起疑了,才会故意让人放出风声,让自己只能哑巴吃黄连。 萧忆飞快地将楚娇容的话在心里回想了一遍,确实没有可疑之处。想起还有一桩事,便又正色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宋玉的?” 此话一出,楚娇容便更觉心酸委屈。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给她下了毒手,如今,事情又被大肆传扬开来,让她一介女流任何自处。说到底,她还是没有白依依那般的平和心性,能泰然处之。眼泪将脸上的脂粉浸透,化作一团红泥,贴在楚娇容的脸上,很是狼狈。萧忆见楚娇容这样,心下也明白了几分,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只是,这孩子不是宋玉的,那又会是谁的? 萧忆不敢多呆,或许无泪和焚情很快就会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萧忆刚走后不久,无泪焚情和木桐便回到了雅玉园。在园中查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可疑之处,才回屋歇息了。这边白依依走后,宋玉便在思考该如何将拖住尹家的人。为何尹长天要将自己疼爱的义子关入尹家大牢,而尹七似乎也没有任何异议?按理说,以尹七在尹家的地位,他的儿子犯了多大的错,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莫非,和尹雪舞的事情有关。思来想去,宋玉也觉得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最合理。 当即便叫来了焚情,仔细吩咐了一番,焚情领命而去,宋玉也在书房里和衣而睡。 “小姐,你回来了?”刚刚悄无声息进入素溪楼的若离看着在房中端坐着的白依依,有些吃惊。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点灯?若离将烛火点燃,转过身才发现坐在床边的白依依脸上早已被泪水湿透。想来,是见了宋玉后,又勾起了伤心事吧! “小姐!”若离又气又急,她恨自家的小姐怎么是这个性子,白天里还发毒誓说已经将宋玉抛之脑后权当陌路人了,现在又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掉泪。若离小心擦去白依依脸上的泪,瞧见那一双美目已经红肿不堪了。这到底是流了多少泪啊? 白依依缓过神来,止住眼泪,才问若离尹家有没有什么异常。若离这才将在尹家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白依依。 原来,若离潜入尹家的时候,正碰见尹长天尹雪飞正在商量如何处置尹凝的事。 “爹,尹凝那个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对妹妹做出那般事来,我真是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尹雪飞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他不明白自己的爹是怎么个打算,如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妹妹也回来了,为何还不解决了尹凝? 尹长天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很是心烦。本以为,自己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能在涣剑节上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逐波剑。谁知,到头来,不过是被人算计了一场。现在倒好,尹家的名声也被毁了,他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鼓,他定然不会放过。只可惜,那个叫叶睿的已经服毒自尽了,想来应该是名死士。如今,自己家又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他一张老脸没地方搁。本来,想着自己的女儿能嫁给萧忆,两个人倒是珠联璧合的一对,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凭借萧忆的势力重新夺得逐波,可现在这个算盘是打不响了。听女儿的话的意思,萧忆已经知道这事了。这下更难办了。要是萧忆不知道,他还有办法偷龙转凤,可是,如今,家门不幸啊!他其实是不愿相信生性纯良的尹凝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说不定是有人暗中挑唆的。只可惜,那尹凝却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一时起了坏心思,才酿成了如今的大祸。 “飞儿,这件事缓缓再说。为父始终不相信凝儿是那样的人!”尹长天看着对面自己气得跳脚的儿子,缓缓说道。他知道,飞儿是怪他的。可是,楚家的姑娘说得清清楚楚,非宋玉不嫁,难道还要他一张老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爹!”尹雪飞还想争辩,却被尹长天打断了。“对了,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爹爹的话,孩儿查到出手害我们尹家出丑的是一个名叫青冥的公子。据说,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相貌非凡,身手诡异,其势力之大,恐怕连宋玉都望尘莫及。”尹雪飞想到自己连日来听闻的有关这个青冥公子的传闻,便觉得浑身发冷。 据说,这个青冥公子不仅长得玉树临风,更是妙手画丹青,朱唇奏长笛;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天上最明亮最干净的星星,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颠倒众生。更要命的是,他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国度,而且富可敌国。 “什么时候又冒了个青冥公子出来?”尹长天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满意。 尹雪飞将自己听到的传闻一一告诉了尹长天。 尹长天自是对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公子不屑一顾,以自己大半生的经历来看,此人多半是昙花一现。“那天山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想起天山四使,尹长天就更犯愁了。那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出手可是一点不留情面,这一个多月来,尹家在各地的据点,都被她们给搅得鸡犬不宁。 “她们也在追查逐波的下落。”尹雪飞想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尹长天。“爹,我们何不让她们去找逐波,我们只要派人盯着她们就是。一旦有了逐波的下落,我们到时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了。” 尹长天冷冷地瞪了尹雪飞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能多个心眼。天山四使是什么角色,早先派出去的人早就没了踪影,多半是被灭了口。要不是自己后来派出了长生门的人,否则只怕自己什么时候被天山四使给一剑刺了都不知道,还能知道她们的行踪。尹雪飞看尹长天面色不好,只好讪讪地呆立在旁,不敢出声。 “照你这么说来,那晚上进入尹雪舞房间的人是尹凝了?”白依依也是惊诧不已。虽然看得出来尹凝对尹雪舞早生出了爱慕之情,但是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尹凝会是这样的人。 “恩。尹雪飞说是尹凝自己认的。”若离端了热水来,给白依依洗了脸,净了手,又另打了热水来让白依依洗过脚,服侍她上床躺下后,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真想不到尹凝居然是个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若离言语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白依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四更天才浅浅睡去。 ------------ 第五十八章 风雨潇潇蝴蝶谷 更新时间:2014-03-30 第五十八章风雨潇潇蝴蝶谷 与此同时,白依依也已经跟着萧景阳回到了蝴蝶谷,见到了萧忆和尹雪舞。不过看样子萧景阳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萧忆,否则萧忆也不可能对萧景阳这么抗拒了。 “若离,你去请尹小姐过来。”白依依一边说一边将刚刚剪下来的两支秋海棠插进了花瓶里。 尹雪舞自从被若离带到蝴蝶谷后,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也一直躲着萧忆。萧忆去看了两次,都被尹雪舞给赶了出来,便不再去看她了。 若离到尹雪舞住的“紫蝶居”的时候,毓秀正在给尹雪舞换衣服。刚刚毓敏端来了一碗人参鸡汤,却被尹雪舞给打翻在地,也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毓秀,我来吧!”若离接过毓绣手里的活,让毓秀退了出去。毓秀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尹雪舞,惋惜着出了紫蝶居。 若离替尹雪舞换了一副,又重新给她挽了发,才对尹雪舞轻声说道:“小姐请你去一趟‘彩蝶园’。” “是白姐姐吗?”尹雪舞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无神的眸子瞬间散发出逼人的光彩。 若离轻笑,点头说是。 “那你快带我去找白姐姐!”尹雪舞一直很想知道,既然白依依救了自己,那她肯定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谁。 两个人穿过大半个蝴蝶谷到彩蝶园的时候,白依依已经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睡着了。阳光轻柔地覆上那张精致的容颜,弹奏出一曲倾世颂歌。 两个人不愿打扰白依依,她们知道,白依依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别看她现在睡得这样香甜,每个夜里都会哭着醒来,嘴里喊着宋玉的名字。若离知道,宋琅已经不是白依依活下去的理由了,而宋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白依依的整颗心。 两个人就一直坐在屋外的秋海棠花下,阳光跳跃,微风私语,花香袭人,蝴蝶起舞,这是一副多美美好宁静的画面呀!尹雪舞一时失神,仿佛已经忘了身后的那些俗世,那些恩恩怨怨,纷纷扰扰,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白依依睁开双眼的时候,只看到在海棠花下翩然起舞的尹雪舞,宛若冬天里的晶莹雪舞,在寒冷的天空翩翩起舞,带着一碰就碎的美。可是白依依一想到尹雪舞的遭遇,就知道,这朵起舞的雪花已经碎了,已经融化了,已经回不去了。 “雪舞来了!”白依依起身走出屋外,叫住了正在旋转的尹雪舞。 尹雪舞停下舞步,走到白依依面前,亲昵地挽住白依依的手,笑得动人,只是不难发现,她的眼里却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笑了。 不远处的萧忆和萧景阳并肩而立,看着翩然起舞的尹雪舞,心里翻腾起不一样的波浪。 “尹小姐是个好姑娘。”萧景阳似是不经意间说出这样一句话的。 萧忆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在自己身边飞来绕去的几只蝴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谷主打算将我困到什么时候?”萧忆看着停在自己指尖上的一只浑身墨黑的大翅蝴蝶,正在用折扇逗它。它似乎很害羞,翅膀一扇,便飞走了。 “萧公子随时都可以走。你跟我说一声,我便会让人送萧公子出谷。”萧景阳的双肩微微颤动了一下,专注于蝴蝶的萧忆自然没有注意到。 “既然,谷主这样说,那萧某明日便走。”萧忆看着远去的蝴蝶,眼神变得空濛起来。 “萧公子自己走走吧,我就不奉陪了。”萧景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正常。萧忆自然不会关心这个,也不理会转身离去的萧景阳,继续看着未知的远方发呆。 “白姐姐,那天是你救的我?你当真不知道那晚的人是谁吗?”尹雪舞死缠烂打,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尹小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救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吊了。我哪里会知道那个人是谁?”白依依有些无奈。 尹雪舞不再说话。想想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后来的白依依怎么会知道呢? “那白姐姐,你知道尹哥哥去哪里了吗?哦,尹哥哥就是尹凝。你见过的。”尹雪舞又想起自己失踪这么多天,不仅爹和大哥没有来找过自己,就连一向最疼自己的尹哥哥也没有消息。想到这里,尹雪舞不禁伤心起来。 “你别哭了!”白依依被尹雪舞哭得有些心烦。“我还想问你呢,尹凝去哪里了?” 尹雪舞擦干眼泪,看着白依依,“白姐姐也不知道尹哥哥去哪里了吗?” “当然不知道。不然早告诉你了。”若离接过话。“对了,尹小姐知道你哥哥和楚娇容的事吗?” “楚娇容?”尹雪舞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是说已经嫁给玉公子的那个楚娇容吗?” 若离点了点头。“就是她。怎么,你大哥跟楚娇容很熟?” 尹雪舞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其实,我大哥一直中意楚娇容的。只是楚娇容一直心仪玉公子,纵然被玉公子据婚后也不肯嫁给我大哥,我大哥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娶亲的。” “这么说来,你大哥到还是个痴情种了?”白依依不屑一顾,想到当年尹雪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恨不得向世人揭穿他的假面。 “是真的。大哥为了楚娇容是什么都肯做的。”尹雪舞回想起当年楚娇容被宋玉据婚,在家要死要活的时候,大哥在她的房间外不眠不休地守了七天七夜,就怕楚娇容想不开,做傻事。 “小姐!”毓秀匆匆赶来,白依依想肯定是谷主找自己有事。 “今晚上雪舞就在我这里吃饭吧!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去去就来!”白依依跟着毓秀到了一处假山之后。 “怎么回事?”白依依看着毓秀慌张的样子。 “小姐,谷主又毒发了!好像最近毒发越来越频繁了,而且越来越严重了!”毓秀一边说一边掉泪。“毓敏正陪着谷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白依依听到这件事也吓了一大跳。怎么又毒发了?沧爷爷回百草谷去了,要是沧爷爷在的话,说不定能帮上忙。白依依从锦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瓶子,将瓶子交给毓秀,又在耳边嘱咐了几句,毓秀便匆忙朝蝴蝶洞方向去了。 萧忆看到形色匆匆的毓秀,感觉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刚要跟上去,便被白依依叫住了。 “萧公子,小女子有要事相告,不知公子是否得空?” 萧忆看着被花丛掩住身影的毓秀,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然后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如同在春日阳光照耀下的雪水,只是眼底暗藏的寒冷一旦触碰,只会让人寒彻心扉。 “白小姐严重了,在下洗耳恭听。”温和的声音仿佛潺潺流淌的溪水声。 两个人并不说话,一前一后来到了紫潭边上。潭水在清风的抚摸下漾起层层细碎的涟漪,初冬的阳光在潭水上跳跃,飘零的花瓣也随着阳光一同跳跃。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萧忆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白依依在心里衡量了许久,到底要不要将谷主的真实身份告诉萧忆。萧忆会相信自己吗?谷主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放过自己吗?她从来不知道宋玉和萧忆之间的恩恩怨怨,原本的好兄弟,这么突然间就对立了?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萧景阳知道自己的爹当年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又要救下自己,又要让自己嫁入宋家呢?萧忆的声音将白依依从自己的沉思里拉了回来。 “萧公子不想知道谷主的真实身份吗?”白依依看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一片蔷薇花瓣刚好被一阵清风卷起,飘进了湖面。 萧忆狐疑地看着白依依,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用意。“萧某愚钝,还望白小姐如实相告。” 白依依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仿佛一片随风起舞的羽毛落地的声音,仿佛冬日梅花绽放的声音,可是却在萧忆的心湖里激起足可以浑天灭地的滔天波澜。 “谷主的真实姓名是萧景阳。” 萧忆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脑袋发蒙。爹?怎么会?爹怎么会成了蝴蝶谷的谷主?白远不是承认了他亲手杀了爹的吗?怎么会?不对,这一定是一个骗局,一定是白依依想借此搅乱自己的心神,好对自己下手。 “白依依,你安的什么心?”萧忆怒目呵斥道。“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说不定这只是你们的诡计,无非是想替你那个作恶多端的爹洗涮罪孽!” 白依依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破碎的心疼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丝丝点点的悲伤和怜悯。“萧公子,你跟我来就是。我会让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音刚落,白依依便一把拽住萧忆的手,两个人一起跌进了紫潭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两个人包围,刺骨的寒冷将全身的皮肤一寸寸侵蚀,心脏承受着难以抗拒的重压,似乎就要破碎成碎片,似乎就要变成粉末。隔着水,萧忆看不清白依依的眼神,明明自己可以挣脱白依依的手,明明自己就不愿意相信白依依的胡言乱语,明明自己就可以一掌要了白依依的命,可是居然自己会鬼使神差地跟在她的身后,难道自己真的相信白依依的话,自己的爹没有死吗? 两个人潜到湖的另一端,靠岸的时候,萧忆不明所以地看了白依依一眼。要过湖也不用完全沉到水底啊,直接游过去就行了。似乎是看穿萧忆的疑惑,白依依将脸上的水珠擦去的同时,一边告诉萧忆:“湖面有瘴气。” 萧忆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个湖上总是烟雾缭绕,看不真切,只能看见最近的水面。可是,为何他们刚刚站在湖边那么久,都没有被瘴气所伤呢? “依云花可以解瘴气的毒。”白依依轻巧地抛出这句话,然后浑身湿淋淋地向着更深的花丛走去,萧忆甩甩身上的水,也紧跟在白依依的身后。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经过了多少从花,两个人终于来到一片开阔地带。只见周围繁茂的依云花围了一个圈,而在正中央席地而坐,面色苍白的人正是萧景阳,毓秀和毓敏正在替萧景阳擦着额头的汗。 萧忆在看到萧景阳如同白纸的脸时,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那似乎一碰就会碎的脸,比自己的轮廓更加清晰,那眉眼的冷淡,那嘴角的阴鸷,分明就是自己的爹。可是细细算来,爹应该已经四十二岁了,可如今眼前的人分明只有二十五六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萧忆的目光落在白依依的脸上,那张精巧的脸上满是担忧。 “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忆已经疯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依依将落在萧景阳身上的目光收回,投向不知名的远方。“你可曾听说过‘驻颜丹’?” “驻颜丹?”萧忆的身子一震,他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你是说,我爹服饰了驻颜丹?”萧忆看着不远处那个仿若天人的人,完全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爹。虽然萧忆也知道爹的样貌出众,可是没有想到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他宁可相信爹已经去了,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妖媚的男子会是自己的爹!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只是想让谷主最后的时间里能和自己最亲的人在一起。”白依依的语气很轻,带着同情怜悯惋惜遗憾和不易察觉的悲伤。“这个世上,只有你,只有你,才是谷主最亲的人!” 萧忆突然仰天大笑,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眼睑,湿了面容,湿了衣裳,也打湿了那颗失去父爱的心。“亲人?既然他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和我相认?难道他不知道我这些年生不如死吗?”萧忆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仿佛在狂风中遥遥欲坠的树苗,风再猛烈一点,便会折枝。 萧景阳被萧忆的笑声惊动,缓缓睁开沉重地双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狂笑不止的人。心脏突然有清晰的破碎声响起,那么轻,却又那么清晰。丝丝寒意从头到脚将自己的身体包裹,每一寸皮肤都被这寒冷侵蚀,细碎的伤口瞬间布满全身,流出的血却在瞬间凝固。那是他的儿子!他心里最疼的人!他最在乎的人!他宁愿舍弃生命都愿意保护的人! “谷主!”毓秀见萧景阳一动不动地盯着萧忆看,不免有些担心。白依依快速走到萧景阳身边,将身上的“观音丸”喂进了萧景阳的嘴里。“观音丸”是天下至尊的解毒圣药,但白依依知道即使有“观音丸”,萧景阳也活不过三个月,因为“驻颜丹”的毒性已经压制不住了。但是,白依依还是执拗地将药给了萧景阳,因为她相信,这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查明事实的真相了。 毓敏和毓秀知道他们三个有事情要谈,便退出了出去,回到了谷中。她们还得稳住若离和尹雪舞,尤其是尹雪舞。 “萧公子,你过来吧!”白依依想萧忆招手。萧忆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管他认不认,眼前这个面容苍白的绝世男子就是自己的爹。步伐很缓慢,也很沉重,每一步仿佛都耗尽了萧忆全身的力气。短短几丈远的距离,萧忆仿佛花了一生的时间。风停驻了,花香停驻了,蝴蝶停驻了,空气停驻了,唯有自己胸腔里跳动的一颗心依然在提醒着自己,这残酷的现实。 萧景阳抬眸看着踏步而来的萧忆,一双黑色的眸子瞬间被浓的化不开的哀伤所覆盖。仿佛一碰就碎的面上泛起了层层红晕,就像被新郎揭起盖头的新娘脸上的红晕。白依依知道这样的比方不恰当,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萧景阳了。花香氤氲,浮动的空气里夹着浅浅淡淡的哀愁和浓郁的悲伤。一阵风过,吹起萧忆的衣袂,扬起他的一头墨发,吹乱了他满腹的心事。 “恒儿!”萧景阳几次张嘴,又闭上,时隔多年的一声呼喊终于冲破喉咙的束缚,裹着千言万语,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萧忆的嘴角微微抖动,藏在衣袖里的拳头也越握越紧,指甲已经掐进肉里,带出一抹猩红。 “谷主,我先走了!”白依依起身离开。萧景阳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白依依离开之前,再次看了这对重逢的父子,心里裂开了一个口子,有黑色的液体缓缓流出。曾经她也拥有疼她爱她的父亲,如今,她失去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恒儿,你听我说。”萧景阳那沙哑的声音在单薄的空气中激荡出层层涟漪,搅动起不安的氛围。 萧忆在萧景阳的身边坐了下来,沉默着,眼神凌厉,却又掩盖不住那深深的痛楚。 “当初,我被白远所伤,重伤昏迷。白远以为我死了,其实我也希望我那个时候死了。是上一任的蝴蝶谷谷主救了我。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真的很美,美得不可思议。一头及地的银发,一双碧绿的瞳孔,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庞,以及曼妙的身姿。她将我带回蝴蝶谷的时候,悉心照顾我,呵护我。可是,我并没有忘记你娘,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娘的事情。她收我为徒,不仅将我的伤治好了,而且将她所有的本事都交给了我。直到她临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之所以救我,只是因为我的眉眼有几分像她死去的爱人。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变成银发碧眸也是因为服用‘驻颜丹’的原因。因为她要以最美的样子去见她的爱人。她希望我也能一直保持着这张脸的美貌,我答应了她的请求,服下了‘驻颜丹’。”说到此处,萧景阳的眼里染上了更深更重的哀愁,那哀愁似乎要将萧景阳整个人都一口吞噬掉。 萧忆苦笑了一番。“那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疲惫的声音里满是责备和怨憎。 “恒儿,那时的我被仇恨蒙蔽,我以为白远不会放过你。所以,才没有来找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可是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萧景阳陷入了无边无际苦涩的回忆之中。 “涣剑节的那天晚上,白远,宋纹,易天明和我,我们四兄弟把酒言欢,甚是尽兴。可谁知道,四个自称是天山四使的女人从天而降,对我们痛下杀手,宋纹不幸惨死,易天明和我虽然躲过一劫,可是也身受重伤。眼看白远也要命悬一线的时候,如烟,也就是你娘却扑上去,替白远挡了那一剑。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娘奋不顾身冲向白远的时候,我是多么心痛吗?原来,这些年来,你娘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白远,甚至宁愿为他而死。后来,天山四使夺走了逐波,我们才躲过一命。从那以后,我回了随玉峰养伤,而易天明回了风雾山。可是,风雾山的一场大火夺走了易天明的命,也让我终于明白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从始至终,天山都没有承认过他们派了人来夺取逐波。我知道,这一定是一场阴谋。我虽然小心防范,却还是躲不过白远的暗算。后来,谷主救了我,将我留在了蝴蝶谷,我开始寻找机会,报复白远。直到我知道宋琅要娶白依依的消息后,便想借机毁了这场婚事。本来,我是打算亲自下手的,可是却让我无意中碰见了去参加婚礼的尹长天和他的儿子尹雪飞。于是我暗中给尹雪飞下了药,让他迷失了心志。我的本意是让尹雪飞对白依依下手,毁了白依依的清白,这样一来,这场婚事就完了,而白远也会受到致命的打击。就算尹雪飞不能得手,也能让白远和尹长天从此反目。可是,谁想到,白远不但没有责备尹雪飞,还压下了这件事。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可是,白远的心机实在是深沉,居然将这件事迁怒到了宋琅的头上,害得宋琅坠落山崖。蝴蝶谷的人救了他一命,他却不愿意留在蝴蝶谷,谷主也不愿勉强,便将他放出了谷,我们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想来,白远嫁女儿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他是想报复宋家。宋氏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和夫人,这笔账,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白依依被围攻于落阳坡的时候,我救走了她。因为,我不想看到她就这么死了。她本该过上幸福安好的生活,却因为我的一念之差,而全毁了。虽然,白远是主谋,可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是要负责任的。当初若不是我告诉了白远有关她妻子柳眉死亡的真相,白远也不会亲手毁了他女儿的幸福!我救了她,训练她,只是想让她有足够的能力去找到宋琅。只要找到宋琅,她便能过上原本属于她的幸福生活!” 萧忆在听到那被尘封多年的往事之后,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一切的一切,似乎根本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事情的起源只是因为天山遗落的逐波剑。一把剑,搅得两代人的生活支离破碎,让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受尽折磨。 “我放依依出谷的初衷,是想让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萧景阳的眼睛里有点点浮光在闪动。 并未走远的白依依在听到这一切后,平静地离开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远远没有结束,她哭天喊地也好,上前一掌打死萧景阳也罢,都无济于事了。她只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尘归尘,土归土,她就回百草谷,和沧爷爷一起生活。 “说了这么多,你是想在你死之前,让我同情你,让我放过宋玉,让我来替你赎罪吗?”萧忆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彻骨的寒冷。 萧景阳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萧忆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恒儿,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父亲?!”萧忆冷冷一笑。“我的父亲早就死了!当我被逐出随玉峰受尽凌辱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为了一口馊馒头和一群乞丐打架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生病发烧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宋玉像收留流浪狗一样带回宋府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宋玉当成一颗棋子替他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差点被白远一掌打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萧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整个人在风中颤抖得厉害。“我没有父亲!”萧忆丢下冷冷的一句话,起身离开。 萧景阳愣在原地,他不知道他的恒儿受了这么多苦。他以为他过得很好,他以为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以为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他只知道他当年在涣剑节上的飒飒英姿,他只知道他是江湖上年轻有为的“逍遥公子”!原来,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幸福!原来,是自己的自私害了自己的孩子!血气上涌,萧景阳口吐鲜血,晕死过去。体内“驻颜丹”的毒性已经将他的五脏六腑完全侵蚀,如今,他只剩下一个华美的外壳,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溃烂腐败。 ------------ 第五十九章 扑朔迷离儿女情 更新时间:2014-03-31 第五十九章扑朔迷离儿女情 这一个月以来,萧忆安安静静地呆在蝴蝶谷里,没有想过要出去。而尹雪舞也察觉到了萧忆的异常,但只能远远凝望,却不敢走近,生怕自己连这最后的一点奢望都会化成泡沫。白依依和毓秀毓敏三人轮流照顾已经时日不多的萧景阳。若离偶尔也会去帮忙。 这天,白依依刚刚从紫潭对岸回来,还来不及换下湿透的衣服,便被若离拉到了一个角落。 若离前些日子出过一趟蝴蝶谷,去买了一些药材和吃食回来。却不想听到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消息。犹豫再三,若离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给白依依,反正她迟早也会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关,白依依迟早要过的。 白依依看若离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好笑。如今自己已经打算放手了。她不想再去纠结那些无意的事了,她也不打算去找宋琅了,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自己现在的样子,难道还能渴望和宋琅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吗?爹的事她也不想去参与了,不管结果如何,她只希望自己能平静地生活下去。至于宋玉,两人不过是两条相交的线,各自有各自的轨迹,命运的车轮是不会随自己的意念而转变的,一切随缘就好。“若离,什么事,这么神秘?” 若离鼓足勇气,看着白依依浅浅盈笑的脸,将自己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小姐,楚娇容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就忘了宋玉吧!我知道,小姐的心里已经有了他这个人,只是如今他已经休了你,楚娇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小姐,你放心,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宋玉的!” 白依依根本没有听清楚若离后面的话,那一句“楚娇容怀孕了”在她的耳边如平地一声雷般炸开,让她失去了思考判断的能力。不归林中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地撞击,宋玉的信誓旦旦言犹在耳。“此生此情,永不相负!”如今誓言还是温热的,而那许誓之人,却早已经将誓言忘得干干净净!原来,誓言当真是用来辜负的!眼泪不听话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胸腔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将自己脆弱,伤痕累累的心脏反复揉搓,好像要将自己的一颗心揉碎!不是告诉过自己,要随缘吗?为什么在听到楚娇容有孕的时候,竟然会这般难过,仿佛整个生命被掏空,整个人失去了依靠,仿佛行走在无边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 若离看着泪流不止的白依依,虽然自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白依依剧烈的反应还是让若离吃了一惊。若离将白依依揽进自己的怀里,任她滚烫的泪水灼伤自己的皮肤。 “若离,我没事!”白依依抬起已经干涸的双眼,看着满脸忧心的若离。“宋玉是宋家唯一的继承人,楚娇容有身孕,也是迟早的事!否则难道宋玉能眼睁睁看着宋家绝后!”流过泪的双眼更加明媚动人,里面的光华更加璀璨。只是,白依依突然的转变,让若离觉得心惊肉跳,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腾起。 “谷主的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出谷了!若离,你去收拾一下,顺便问问萧公子和雪舞,他们是否愿意出谷。我们明天就出发。”白依依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泪痕早已被风吹干,看不出任何痕迹。 “萧公子,小姐让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出谷?小姐明天就出谷办事。”若离来到萧忆居住的“美蝶轩”,看到萧忆一个人正对子满庭飞舞的蝴蝶发呆。这一个月来,萧忆似乎清瘦了不少。本就削瘦的下巴更尖了,让人忍不住心疼。 萧忆挥袖赶走上前讨好的蝴蝶,看不出喜乐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你去告诉白小姐,明日我同她一起出谷!”不管萧景阳是不是自己的爹,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办。至少,他要知道,那晚潜入尹雪舞房间的人是谁!这些日子,他不是不知道尹雪舞日日在不远的地方凝视着自己。那思念的目光如同一道道丝线,将自己紧紧捆绑。有很多次,他也很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将心心念念的人牢牢拥在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在乎她!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让尹雪舞觉得自己是在同情她,可怜她。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所以,谁都不愿迈出这一步。情之一字,果真沾染不得! 若离离开美蝶轩,又赶往了尹雪舞所住的紫蝶居,尹雪舞在听到若离问她要不要出谷的时候,只是问了一句:“他呢?” 短短两个字,却将尹雪舞满腹的情思爱意倾诉得淋漓尽致。若不是爱到痛彻心扉,若不是珍若己命,又岂会有这种生死相随的豪情。若离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姐,想不到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如此坚定的心,一份如此决绝的情。只是,天意弄人,好好的一对佳人,却被无情拆散。 “萧公子,也要出谷的!”若离看着尹雪舞瞬间光芒万丈的双瞳,就知道她是一定会追随他的脚步而去的。纵使前路荆棘密布,纵使未来晦暗不明,她也会循着他的气息,跟着他的脚步,义无反顾,生死相随。 第二天,四个人便出了蝴蝶谷。临走之前,萧景阳和白依依密谈了一阵,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也没有人去问。清河镇依旧宁静,并没有因为涣剑节上的风波而发生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茶余饭后人们的谈资从涣剑节上的慕容枫,包小小和七月的风华绝代,变成了楚娇容有孕,宋家有后了。 白依依面上依旧平静得如同吹不起涟漪的一潭死水,其余三人则是各怀心事。尹雪舞也很是担心自己会有孕,可是过去这么久,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加上前几日刚过的月信,倒是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而萧忆在听闻楚娇容有孕之后,眼光便时常不经意地扫到尹雪舞的小腹之上,讳莫如深的眼里有风云在酝酿。 几人打听到,如今宋玉并未回到帝都,依然住在雅玉园里。所以,各怀心事的几个人便分头行动,前后脚到了随州。 于此同时,雅玉园里沉闷的空气似乎也在宣告着众人,有大事将要发生。 原来,那天早上宋玉走了之后,楚娇容便将草心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准备好的金叶和包裹递给草心,包裹里装的衣服都熏了麝香。草心接过金叶和包裹,谢了恩便出了雅玉园。谁知,却被七月给瞧见了。本来,七月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也不想住在宋玉的地方,正打算不告而别,反正宋玉也不会在乎。出于好奇,七月便跟着草心到了随州城西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七月见没有什么可疑的,转身就要离开。可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七月停下了脚步。七月好奇,便跃上屋顶,掀开一边瓦,眼前的场景到让七月吃惊不少。只见草心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面前是面色愠怒的楚天容。楚天容将哭泣不已的草心扶到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草心,你受委屈了。这次是娇容做得不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不愿同宋玉过夜,反而让你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只一次,不一定会有孕的,何况,你也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总有一天,我会替你讨回来的。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等你身子好一点,我就会接你进府,从此我们两个再不分开。” 七月闻言倒是吃惊不少,想不到楚天容竟然和自己妹妹的婢女勾搭上了。听楚天容的话里的意思,楚娇容似乎有什么事藏着掖着。思及此处,七月便收了要离开的心思,大大方方在雅玉园住了下来。本来,七月也没有想将这件事告诉宋玉,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谁叫他这个人就爱看热闹呢! 可是,这世界上的事不是光凭人力就可以控制的。前几天楚娇容身体不适,宋玉以为是受了风寒而起的,便让木桐去随便请了个大夫来瞧瞧。谁知这大夫却告诉宋玉说楚娇容有孕了。这让宋玉一下慌了手脚。没有要做父亲的喜悦,反而是在担心要是消息传到白依依耳里,自己该怎么像她解释。正在楚娇容为自己的瞒天过海感到窃喜时,楚天容突然带着草心来了雅玉园。这可让楚娇容不知所措。三个人在屋里谈了很久,谈话的内容却被无泪无意中给听到了。当时无泪和焚情刚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便发现了神色异常的楚天容和多日不见的草心。她便让焚情去向宋玉汇报事情,自己则挑了另外一条路到了楚娇容的屋后。 宋玉刚刚从焚情口中得知上回昙花一现的那个大哥已经失踪了有段时间了,而那个自称是他娘子的女子只不过是苍山上一户猎户家的女儿,她也是被逼的。那个人失踪后不久,她也失踪了。据说是回了家。宋玉早就怀疑上回见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大哥,可是他又没有确实的证据,只好派人盯着,想不到还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给装了空子。既然,背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楚娇容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又添了这件事,加上涣剑节上的事,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疲累,他还是一直强撑着,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下的黑手。 “公子,你看这件事。。。”无泪也觉得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宋玉俊秀的脸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愤怒和一触即发的恨意。无泪从三人的谈话中得知了楚娇容被人下了药,为了不让宋玉怀疑,便瞒天过海让草心代替自己服侍宋玉的事。如今楚娇容和草心都有了身孕,草心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而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连爹都不知道是谁。难道要宋玉来当这个冤大头? “这件事先别声张。依楚娇容的个性,她要是知道是何人给自己下了毒,又是何人强占了她,她早就除之而后快了。”宋玉薄薄的唇间吐出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只剩冷静得可怕的理智。“那我们干脆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好了!反正这个孩子也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认的。这辈子,只有依依才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无泪看着眼前冷静的人,听着他冷静的分析,听着他狠心的计划,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忠心耿耿追寻的公子。可是,无泪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为了自己唯一在乎的,都是会变的。她不也变了吗? “好了,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宋玉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无泪的分神。 无泪出去之后,一直强装镇定的宋玉彻底溃败,绷紧的肌肉瞬间松垮,原本冷漠的神色变得疲惫不堪,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倦意。 草心失踪后,宋玉便将浅儿接到了雅玉园,让她服侍楚娇容,也是让她监视楚娇容的一举一动。 “夫人,该喝药了!”浅儿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来到楚娇容面前,氤氲的雾气中看不清浅儿的表情。 坐在桌前的楚娇容看了一眼药,便大声斥责:“这么烫就给我喝,你有何居心?”草心有孕的事以及大哥要娶草心的事让楚娇容很是烦躁,又因有孕在身,原本丰满的脸也瘦了下来。 “夫人,大夫说这个药要趁热喝才好,凉了药性就散了。”浅儿不卑不亢地回答,短短的时间里,她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楚娇容斜睨了浅儿一眼,不再说话。浅儿便将药递给了楚娇容,自己则蹲下身来,给楚娇容捶腿。 “夫人,你说好笑不好笑,木桐今天告诉我,她在素溪楼看见白小姐了。”浅儿的语气似乎是在讲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般。 楚娇容喝药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药。“白姐姐大难不死,是她的福气。说起来,她还是你的旧主呢!” 浅儿则依旧不紧不慢地替楚娇容捶腿,力度刚好合适。“夫人说笑了。什么新主旧主,浅儿是宋家的仆人,自然是听宋家的吩咐。”浅儿的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她只听宋玉一个人的吩咐。 楚娇容用手绢将嘴角的药汁擦去,不紧不慢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忠心的人!”语气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对了,夫人,听说萧公子也回随州了,如今就在城东的泰景楼住着呢!只可惜了,本来萧公子是要和尹家小姐成亲的,只是可惜尹小姐无缘无故失踪了。夫人,浅儿是见过他们两个人的,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明艳动人,真是一对璧人!”浅儿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 在听到尹雪舞失踪的时候,楚娇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想来,现在的尹雪舞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吧! 城东泰景楼内。萧忆正和子墨千雨沈真细细分析这些天发生的事。突然,楼下一阵喧闹声让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千雨,你去看看。”千雨看着从蝴蝶谷回来后便消瘦得不像样的萧忆,心里某个角落里有不知名的心疼渐渐蔓延开来。 千雨走下来,拉住一个小二问道:“小二哥,这是怎么啦?他们在吵什么?”店小二早就被千雨的笑给笑蒙了,一五一十将事情全告诉了千雨。 千雨端着一壶热茶进了房间。“何事?” 千雨替大家换了热茶,这才将小二的话说出。“有传闻说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宋玉的。” 子墨和沈真面面相觑。萧忆依旧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变化。“传闻说宋玉和白依依被困在不归林间遇到了雪狼,为了自保,白依依给两人的身上撒了万臭粉,本来这万臭粉并不足以让人失去生育能力,只是白依依还用了一味凝香。两种药一作用,产生出的毒气便会让男子失去生育能力。而楚娇容是在宋玉回了不归林后才同宋玉过夜的。”千雨一边说一边看着三个男子看。 三个男子个个出类拔萃,英姿不凡,却又各有千秋。“千雨,你看够了没有?” 萧忆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起身走向窗边。千雨脸上一阵红晕,其余的两个人则忍不住笑了出声。 “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萧忆空濛的声音响起。 千雨摇了摇头。“只是,看样子,楚娇容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不知道她哥哥会怎么办?” 这个消息是无泪无意中告诉七月,七月心思转得又快,自然乐意替宋玉做个顺水人情。七月素来喜欢流恋花丛中,某个晚上一不小心,酒喝多了,就传了出去。 此刻,城南素溪楼里的白依依和城西雅玉园里的楚娇容都听到了外面的谣传。知道白依依回来随州的消息后,宋玉便退租了素溪楼。他想,白依依一定会再次住进素溪楼的。 “小姐,是真的吗?”若离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白依依。 白依依坐在院子里,双手支着下颌,看着灰蒙蒙的天。“什么是真的?” “小姐!”若离佯怒。“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说的那件事!” “你是说宋玉没有了生育能力还是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宋玉的?”白依依继续看天。 若离简直要跳脚了。“小姐,你告诉我凝香和万臭粉混在一起真的会让男子失去生育能力吗?” 白依依白了若离一眼。想不到这个宋玉为了让自己相信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连这样的谣言也敢散播,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不知道。”白依依扯了扯嘴角,吐出四个字,然后进屋去了。若离越来越搞不到白依依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女人,真是反复无常!只是她在感叹的时候,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宋玉一直没有来找过楚娇容,哪怕现在外面的流言漫天飞舞,都快要将整个随州给淹没了。宋玉反常的举动更是让楚娇容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正在楚娇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雅玉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南公子,好久不见!”无泪看着款款而来的江南春,笑了出来。这次江南春可是从雅玉园的大门进来的。 江南春没有心思同无泪说笑,只是问无泪宋玉在不在。无泪将江南春带到书房后便退了出去。 “江南公子翩翩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宋玉觉得江南春在此时出现定然是有目的的。他倒要好好问问江南春,他是怎么会有大哥的信物和白远的消息的。 江南春单刀直入,“听说你怀疑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宋玉眯起双眼看着眼前一身风尘的江南春,笑得颇有深意。“这是宋某的家事,就不劳烦江南公子费心了!” 江南春虽然不如宋玉那般在武林中有声望,虽然他给人的感觉是个浮夸公子,但他骨子里还是个铮铮好男儿。 “玉公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实话告诉你,夫人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江南春语气坚定,似乎不像在说谎。本来,江南春和楚家的关系并不足以让江南春出面来顶下这件事。难道,楚娇容怀的真的是江南春的孩子。 “哦?”宋玉的眼里满是狐疑。“江南公子和楚家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是楚天容让你这么做的吧?”宋玉心里虽然已经有七分相信江南春了,但他要的可不是七分,而是十分的确认。 江南春只好将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宋玉。 “照江南公子的说法,你也不知道是何人给楚娇容下的药了?”宋玉料想江南春也不会做这么龌龊的事。他虽然浮夸了一点,但本质上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我只知道,那药是媚毒。”江南春起身,理了理衣服,神色凝重地对宋玉说道:“还请玉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善待楚娇容。若玉公子绝对楚娇容继续住在宋家不方便,那就请宋公子写一纸休书,我也会将此事昭告武林同道,并将楚娇容迎进江南家。” 宋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让江南春稍安勿躁,合力找出下药之人之后再谈这件事。 “只是,江南公子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为何那天晚上会出现在雅玉园?”宋玉眼神凌厉。 江南春本来就打算将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告诉宋玉。所以,也并没有隐瞒那天晚上会出现杂雅玉园的真实原因。 原来,那天晚上,江南春之所以会出现在雅玉园,是因为他得知了宋琅可能身在天山的消息。因为之前有人以天山弟子的身份给了江南春一根属于宋琅的笛子。只是,江南春并没有得到那笛子,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人便收回了。虽然,他不知道那人用意何在,但既然对方是天山的弟子,那宋琅肯定和天山脱不了干系。所以,江南春便想来雅玉园找宋玉,谁知却阴差阳错进错了房间。这才有了楚娇容的事情。江南春不知道的事,正因为自己的这一差错,才没有让宋玉顺着对方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行动,无形中让宋玉躲过了致命的一劫。 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楚娇容的耳朵里。此刻,楚娇容正在屋子里砸东西发泄心中的怒气。本来她以为宋玉会为了自己宋家的名声,而将江南春灭口,谁曾想两个人居然还达成了这样的协议。这让楚娇容更是无地自容。一怒之下,楚娇容想打掉这个孩子。反正是一场意外,那就再以另外一场意外结束了便是。 城南素溪楼。 “小姐,你相信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玉公子的吗?”若离还是觉得好奇。她也很想知道要是真如传言那边,楚娇容会有什么反应。 白依依将刚刚收到的有关尹凝的消息藏进平静的眼眸里。“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白依依想到自己失去的两个孩子,不由心上一紧。如今自己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也不会再介意是谁替宋玉生下孩子了。她没有理由,没有资格,为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誓言而将宋玉捆绑,让宋家香火无继。 若离听白依依这么一说,又看白依依的表情,便知道白依依是想起了她早夭的两个孩子,也不再说话。 “若离,你今天晚上一趟尹府,去看看尹雪舞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白依依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今晚要去见宋玉。我们分头行动。切记,只要打听消息便好,即使被发现了,也不要留下线索,让人知道是你。” 若离郑重地点了头,两个人便分头行动去了。 黑夜如约而至,墨黑的夜空里一弯新月如勾,勾起多少或喜或悲的往事。白依依抬眸看了天边的那一弯新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自然一点。 “公子,白小姐求见!”雅玉园守夜的丫鬟急匆匆跑到书房向宋玉禀告。 宋玉的脸上瞬间布满能催得百花盛开的温暖,只是短短一霎,便又恢复了冬日般的寒冷。“去请白小姐到书房来便是。” 丫鬟走后,木桐看着依旧冷冷淡淡的宋玉有些不得解,虽然他一度责怪白依依,但他知道,在宋玉的心里,白依依是一个谁都不能替代的存在。“公子,白小姐深夜前来,不知是不是为了夫人的事。” 宋玉摇了摇头,他也猜不透白依依此时前来的用意。但不管白依依是何用意,既然她愿意来,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在丫鬟的领路下,白依依款款而来。浅色的紫裙在脚边翻飞,同色的腰带在腰间起舞,如墨的黑发在空中挽住宋玉的目光,薄施脂粉的脸旁在月光的轻抚下,更显娇媚。 新月如勾,媚眼如丝。 “依依深夜前来打扰,还望玉公子恕罪。”白依依微微低眉,向宋玉施了一礼。他们之间的生疏越来越重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条鸿沟也越来越宽了。 “白小姐说笑了,里面请。”宋玉侧身,将白依依让进屋里。擦肩而过的时候,白依依身上熟悉的香味侵入宋玉的口鼻,在心里搅动起不小的波浪。 木桐很识趣地替两人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玉公子,依依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的。希望玉公子能助依依一臂之力。”白依依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宋玉给白依依斟了一杯清茶,有雾气缓缓升起,模糊了白依依的双眸。对面的男子,曾经说好要一起牵手走过山山水水的男子,如今却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气来说话。命运真是弄人! “白小姐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整个宋府定当倾力相助。”宋玉注意到白依依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柔软的目光中混着遗憾和凉薄。 “希望玉公子能派人到成为尹家的地牢去将尹凝救出来。他或许知道一些事情。”白依依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杯中上下浮动的茶叶,如同自己的一生,不过二十几年的光阴,却经历了这许多的大喜大悲,起起伏伏,自己这一叶没有根的浮萍到底能否寻觅到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呢。 宋玉差一点就答应了,可是细细一想,凭白依依的本事,凭蝴蝶谷的能力,区区尹家地牢怎么会让白依依前来求自己。这里面肯定有更深的牵扯。尹凝到底知道些什么? 白依依看出宋玉的迟疑,便接着说道:“凭我自己,当然可以救出尹凝。只是尹家那边需要玉公子替我周旋。” 宋玉喝了一口茶,定定地看着白依依,眼里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既然白小姐开了口,宋某自当从命。只是,”宋玉抬起眼看着仅隔着一张桌子的白依依。“宋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白依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救出尹凝之后,我便告诉你到底是给楚娇容下的媚毒以及有关江南春的事。玉公子会有兴趣知道的。” 宋玉凝眸,或许这是个可以让他心动的条件。江南春的行事确实诡异了些。 “成交!” “那依依便不打扰了!”白依依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宋玉抓住了右手。白依依吃惊地看向宋玉,试图将手抽出来,无奈宋玉力道实在惊人,她只好作罢。“不知玉公子还有何事?” 从白依依手上传来的冰冷直透进宋玉的心底,让宋玉终是将手放开了,苦笑着说:“宋某冒犯了,还望白小姐不要见怪。” 白依依转身决绝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这天夜里,来访雅玉园的除了白依依,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这里干什么?”楚娇容没有好气地看着不请自来的萧忆,脸色自然不会好看。这些天,她一直试图制造意外,让腹中的孩子意外不保,奈何明处有浅儿,暗里有无泪和焚情轮流监视,让她根本出不了任何的意外。 萧忆也不恼,依旧笑得春风和煦。“来看看你。”萧忆的眼神却是直直地盯着楚娇容的小腹。 楚娇容看了看窗外,要是被人发现萧忆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更是要生出是非了。 “你不用担心。浅儿被我打晕了,无泪和焚情被子墨和千雨给缠住了,沈真找木桐去了,至于宋玉,想必他今天晚上是不会到你这里来的。”萧忆看着楚娇容担忧的神色,慢条斯理地说道。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萧忆推开窗,遥望夜空中的那一弯新月,夜风拂过脸庞,带着丝丝寒意。“不过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进了雪舞的房间?” 楚娇容面上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吗?别忘了你在涣剑节上对我说的那些话!”萧忆一想到如今承受着痛苦和折磨的尹雪舞,就觉得心痛得厉害。在他心里,固然有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比如报仇,但尹雪舞也牢牢地占领了他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位置。 楚娇容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你到底想说什么?”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 “告诉我,到底是谁?那个男人是谁?”萧忆在蝴蝶谷的时候细细回想起楚娇容告诉自己的话,总觉得楚娇容知道些什么。其实他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今晚时机难得,他要赌一赌。 楚娇容被萧忆身上散发出来的凌人的杀意吓得不轻。“我告诉你便是。是尹凝。” “尹凝?!”萧忆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最疼爱雪舞的吗?又怎会做出伤害雪舞的事?那个说崇拜自己的少年,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忆一把抓住楚娇容的衣领,将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放开我!”楚娇容不依不挠,百般挣扎,萧忆怕惊动宋玉,便只好松了手。 楚娇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喝了口茶压惊,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涣剑节前,我哥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助他,让尹家出丑。而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从尹雪舞身上下手。奈何尹家戒备森严,尹雪舞还被禁了足,我只好从尹雪舞身边的人下手。于是,我便想到了尹凝。本来尹凝就因为你和尹雪舞的事而郁郁寡欢,我只不过不小心提点了他几句。谁知道,他脑袋倒好使,行动更是迅速。只可惜,尹雪舞被白依依救走,而尹凝也后悔了,自己跑去跟尹长天交代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你哥为什么要你这么做?”萧忆实在是想不到楚天容有什么理由要让尹家出丑。 “还不是为了逐波。”楚娇容恨恨地说。“我哥明知道尹雪飞对我有意,并利用我接近尹家,套取逐波剑的下落。我去见过一次尹雪飞,设法套出了他的话。仅此而已。”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为了草心而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楚娇容便觉得委屈。楚娇容当然知道外面的关于宋玉的流言是假的,不然草心怎么可能有孕?这件事,定是宋玉起疑了,才会故意让人放出风声,让自己只能哑巴吃黄连。 萧忆飞快地将楚娇容的话在心里回想了一遍,确实没有可疑之处。想起还有一桩事,便又正色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宋玉的?” 此话一出,楚娇容便更觉心酸委屈。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给她下了毒手,如今,事情又被大肆传扬开来,让她一介女流任何自处。说到底,她还是没有白依依那般的平和心性,能泰然处之。眼泪将脸上的脂粉浸透,化作一团红泥,贴在楚娇容的脸上,很是狼狈。萧忆见楚娇容这样,心下也明白了几分,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只是,这孩子不是宋玉的,那又会是谁的? 萧忆不敢多呆,或许无泪和焚情很快就会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萧忆刚走后不久,无泪焚情和木桐便回到了雅玉园。在园中查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可疑之处,才回屋歇息了。这边白依依走后,宋玉便在思考该如何将拖住尹家的人。为何尹长天要将自己疼爱的义子关入尹家大牢,而尹七似乎也没有任何异议?按理说,以尹七在尹家的地位,他的儿子犯了多大的错,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莫非,和尹雪舞的事情有关。思来想去,宋玉也觉得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最合理。 当即便叫来了焚情,仔细吩咐了一番,焚情领命而去,宋玉也在书房里和衣而睡。 “小姐,你回来了?”刚刚悄无声息进入素溪楼的若离看着在房中端坐着的白依依,有些吃惊。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点灯?若离将烛火点燃,转过身才发现坐在床边的白依依脸上早已被泪水湿透。想来,是见了宋玉后,又勾起了伤心事吧! “小姐!”若离又气又急,她恨自家的小姐怎么是这个性子,白天里还发毒誓说已经将宋玉抛之脑后权当陌路人了,现在又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掉泪。若离小心擦去白依依脸上的泪,瞧见那一双美目已经红肿不堪了。这到底是流了多少泪啊? 白依依缓过神来,止住眼泪,才问若离尹家有没有什么异常。若离这才将在尹家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白依依。 原来,若离潜入尹家的时候,正碰见尹长天尹雪飞正在商量如何处置尹凝的事。 “爹,尹凝那个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对妹妹做出那般事来,我真是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尹雪飞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他不明白自己的爹是怎么个打算,如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妹妹也回来了,为何还不解决了尹凝? 尹长天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很是心烦。本以为,自己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能在涣剑节上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逐波剑。谁知,到头来,不过是被人算计了一场。现在倒好,尹家的名声也被毁了,他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鼓,他定然不会放过。只可惜,那个叫叶睿的已经服毒自尽了,想来应该是名死士。如今,自己家又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他一张老脸没地方搁。本来,想着自己的女儿能嫁给萧忆,两个人倒是珠联璧合的一对,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凭借萧忆的势力重新夺得逐波,可现在这个算盘是打不响了。听女儿的话的意思,萧忆已经知道这事了。这下更难办了。要是萧忆不知道,他还有办法偷龙转凤,可是,如今,家门不幸啊!他其实是不愿相信生性纯良的尹凝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说不定是有人暗中挑唆的。只可惜,那尹凝却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一时起了坏心思,才酿成了如今的大祸。 “飞儿,这件事缓缓再说。为父始终不相信凝儿是那样的人!”尹长天看着对面自己气得跳脚的儿子,缓缓说道。他知道,飞儿是怪他的。可是,楚家的姑娘说得清清楚楚,非宋玉不嫁,难道还要他一张老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爹!”尹雪飞还想争辩,却被尹长天打断了。“对了,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爹爹的话,孩儿查到出手害我们尹家出丑的是一个名叫青冥的公子。据说,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相貌非凡,身手诡异,其势力之大,恐怕连宋玉都望尘莫及。”尹雪飞想到自己连日来听闻的有关这个青冥公子的传闻,便觉得浑身发冷。 据说,这个青冥公子不仅长得玉树临风,更是妙手画丹青,朱唇奏长笛;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天上最明亮最干净的星星,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颠倒众生。更要命的是,他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国度,而且富可敌国。 “什么时候又冒了个青冥公子出来?”尹长天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满意。 尹雪飞将自己听到的传闻一一告诉了尹长天。 尹长天自是对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公子不屑一顾,以自己大半生的经历来看,此人多半是昙花一现。“那天山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想起天山四使,尹长天就更犯愁了。那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出手可是一点不留情面,这一个多月来,尹家在各地的据点,都被她们给搅得鸡犬不宁。 “她们也在追查逐波的下落。”尹雪飞想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尹长天。“爹,我们何不让她们去找逐波,我们只要派人盯着她们就是。一旦有了逐波的下落,我们到时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了。” 尹长天冷冷地瞪了尹雪飞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能多个心眼。天山四使是什么角色,早先派出去的人早就没了踪影,多半是被灭了口。要不是自己后来派出了长生门的人,否则只怕自己什么时候被天山四使给一剑刺了都不知道,还能知道她们的行踪。尹雪飞看尹长天面色不好,只好讪讪地呆立在旁,不敢出声。 “照你这么说来,那晚上进入尹雪舞房间的人是尹凝了?”白依依也是惊诧不已。虽然看得出来尹凝对尹雪舞早生出了爱慕之情,但是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尹凝会是这样的人。 “恩。尹雪飞说是尹凝自己认的。”若离端了热水来,给白依依洗了脸,净了手,又另打了热水来让白依依洗过脚,服侍她上床躺下后,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真想不到尹凝居然是个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若离言语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白依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四更天才浅浅睡去。 ------------ 第六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更新时间:2014-04-01 第六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冬日的寒冷已经毫不留情地将大地裹了个严严实实。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又特别冷,十月初的时候便已经有地方开始下雪了。到了十一月尾声的时候,一向以暖冬著称的随州已经被大雪给覆盖了。本来晴好的天却出人意料地下起了鹅毛大雪,噗噗簌簌下了个实在在,这一下便是整整一天,昨天一天,白依依都在屋里没有出去。今天雪好不容易停了,白依依便打算到外面看看雪景。 白依依起床推开窗,瞧见树梢枝头以及屋顶院落里铺得厚厚的一层雪时,也不禁有些呆楞。她就靠在窗前,看着屋外那一株被这冬雪催开的红梅,思绪飘扬开来。仿佛又看见十六岁那年冬天,自己第二次见到宋琅时的画面。也是刚刚下过雪的天,自己和原来的贴身丫鬟翠浓在花园里赏雪景,观红梅。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年让她有些惊慌失措。可是却又分明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自己便大着胆子问对方是何人。对方却并不回答,只是留给自己一个翩若惊鸿的背影和一句纵使历经岁月坎坷也不曾退去颜色的誓言。“今生,我宋琅必定娶你。”那时,她还在为这样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男子和突如其来的沉重的誓言而羞愧不已;如今场景何曾相似,却只道:时过境迁,人事已非。 “小姐,你起来了。这天也真是怪得很。下这么大的雪,真是冻得慌。”若离端着炭盆进了屋,灌进来的冷风在屋里肆略地发出掠夺的呼声。若离赶紧将门关上,看见白依依在窗前发愣,只好将白依依拉开,将窗户关严实了。 “对了,小姐,刚刚沈真来传话。我见小姐还睡着,便让他留下信息,打发他走了。”若离将白依依拉到妆台前,替她梳发。 白依依看了眼镜中自己红肿的眼睛,随即问道:“他说什么?” 若离的手指灵巧,加上白依依又不喜欢过于复杂的发髻,所以在白依依发呆和这说话的空隙中,已经替白依依挽好了一个简单的飞燕髻,发髻上依旧是那支木簪。此时,若离正将一件冬装抱到了白依依前。 “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说萧公子公子已经知道了是何人进入了尹小姐的房间。请小姐今天得空的时候到城南的泰景楼一叙,有事相商。”若离自得知了尹凝这件事后,便有些不太愿意去参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希望能赶紧了结了谷主交代的事,早日回到蝴蝶谷,过她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去。 白依依已经换上了一套石蓝底素面的棉衣,外面套了个银色的披风,披风上手绣的梅花开得正艳。 “想来,萧公子这几日便会动手的。我还是早些去见他才好。”白依依丢下这一句话, “白小姐不用这么着急赶来的。”萧忆看着气息尚未平复的白依依,浅浅笑道。似乎不像在蝴蝶谷那般冷漠和不近人情了。 白依依将披风挂在门后,然后看了看一屋子的人,除了萧忆,其余三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千雨甚至已经将头扭开了,看着窗外车流如注的人潮。 “既然萧公子已经知道尹凝的事了,不知萧公子有何打算?”白依依也不客气,直奔主题而来。 萧忆将一杯热茶递到白依依面前,自己也在手中端了一杯。“听白小姐话里的意思,俨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知,白小姐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萧忆不答反问。 白依依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其实我不相信尹凝是这样的人。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萧公子可知晓是谁?” 萧忆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淡雅如兰,冷傲如梅,只是事世坎坷,让她这样一个女子要遭受这时间这般的磨难。“虽然我知道是何人,但这件事事关尹家,宋家和楚家,萧某一介粗人,不好信口雌黄。” 白依依挑眉看着萧忆,听他的话,莫非这件事和楚家有关?是楚娇容?她似乎没有理由这么做吧?“萧公子这话依依便不懂了。如何又会牵扯上宋家和楚家?”白依依决定装傻充愣。 “白小姐,你知道的,最近外面的流言蜚语可谓是一浪接着一浪。又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萧忆习惯性地将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只不过,萧某无意中听说,最近江南公子去找了玉公子,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 白依依不知道萧忆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怎么突然间又将话题转到了宋玉和江南春的身上。“说了这么久,萧公子似乎还没有告诉依依到底要商量什么事。”白依依并不打算纠结这件事,而是转回这次来的目的。 “白小姐,你可听说最近江湖上又出了个青冥公子?他的风头可是连玉公子都望其项背啊!”萧忆也并不打算在探白依依的口风。她从白依依的反应已经看出来,白依依并不关心宋玉的事。虽然后来萧忆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但白依依此刻冷淡的反应和冷漠的态度确实让萧忆没有丝毫的怀疑。 白依依敛目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听过这个人的一些传言,但她并未放在心上。不过看萧忆的反应,似乎对这个青冥公子很感兴趣,莫非,此人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只是这些传闻多半是夸大其词,难以令人信服。” “如此说来,白小姐是并不知情了。”萧忆好整以暇地看着白依依。雪白的肤色,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却有深深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噙着浅笑的嘴角却丝毫没有应该有的笑意。“只是子墨这些日子一直想找包小小,就是涣剑节上用两根手指便打败慕容枫的包小小,切磋一下软剑。谁知,居然好巧不巧,让子墨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事。” 萧忆说得倒不假。自从涣剑节后,子墨心里便有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便是那个包小小。子墨一边找寻萧忆的下落,一边循着包小小的踪迹,希望能和他切磋一下。谁知这个包小小死活不答应,碰到子墨便逃得无影无踪。子墨岂肯甘心,在后面追得越来越欢。 两日前,包小小好不容易摆脱了穷追不舍的子墨去,前去向自家主人复命的时候,却不想被自己甩掉的尾巴又跟了上来,还发现了他的秘密。当然,包小小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那日子墨跟上包小小,刚要出声,却发现包小小面前站了一个人,而包小小的旁边还有四个素衣女子。虽然隔得远,那四个女子又是背对子墨,但凭着自己敏锐的观察能力,子墨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四个素衣女子便是在涣剑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天山四使。莫非这个包小小也是天山上的人?子墨心下一动,掩藏好自己的身形和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六个人。 “公子,属下无能,没有找到白远和逐波的下落!”包小小似乎正在请罪。 “无妨。”黯哑深沉破碎的声音响起,惊起林中的飞鸟,鸟儿振翅的声音瞬间响起。 “你下去吧!接着去查白远和逐波的下落,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我等得了。”那公子似乎身体不太好,说完这句话,咳嗽起来,而且咳得相当厉害。包小小转身离去之后,天山四使看着面色苍白的俊美公子,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们心里清楚,公子的时日无多了。她们必须尽快找到白远和逐波,一尝公子心中的夙愿。“对了,公子,属下已经找到了那个自称是宋琅的人,如今在随州城西的一家小酒店里关着。公子打算将他怎么办?”曜日开了口。 那公子咳了好一阵才缓了下来,面色更加憔悴了,声音也更显喑哑破碎。“你带我去见见他。他或许知道白远的下落。” 曜日觉得他们五个人一起出现实在太过抢眼了,到时恐怕会生出变数来。一番商量之后,决定由心思细腻的幻月陪同公子前去。子墨悄无声息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了位于城西素溪楼背后的一家小店。 “公子,这便是冒充是宋琅的那个人!”幻月将五花大绑的人押到那人面前。他定睛一看,确实是很像,旁人一看,定要认作是宋琅了。只是,他心里清亮得很,此人根本就不是宋琅。因为,此刻,宋琅正盯着这个面如菜色的假冒宋琅看。 “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要你假冒宋琅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这个面色有些发白的人正是这些日子大街小巷的传言中天人一般的青冥公子。只是,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正是五年前那轰动一时跳崖的新郎官宋琅。 地上的人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面色发白,仪态优雅,俊朗不凡的公子,将头扭到一边,呸了一声。“谁不知道宋琅和宋玉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你仔细看看我的样子,和那宋玉是不是一模一样。居然还敢说我假冒宋琅,我看你定是不安好心。等我那弟弟发现我失踪了,他一定会来救我,找你算账的。你知道,我弟弟宋玉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到时候,你就哭着喊着求我放过你吧!”说完,又呸了一声。 青冥公子并不懊恼,反而和悦地说道:“都说宋家大公子温文儒雅,学富五车,谦和有礼,仪表不凡。怎么眼前这个大公子却如市井小民一般口出恶言,言行粗鄙?想来,定是在外面受了许多的苦,连本性都改了呢!” 地上的人自知理亏,却仍然仗着自己和宋玉如出一辙的脸,不肯承认。“你等着吧!我弟弟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哦?他是谁?可是白远?”青冥公子笑得清浅。 地上的人这才知道刚才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但是自己分明没有说出那人的姓名,他又怎么会知道的?看他的衣着打扮,加上刚刚又说出白远的名字,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心思一转,便哭着喊着说自己是被逼的,是被人胁迫的,不是自己愿意的。 “只要你告诉我,白远在哪里便是?”这个白远不愧是个老狐狸,狡兔三窟,好几次发现了他的踪迹,却还是找不到他这个人。 “公子大发慈悲,小人真的不知道白远在哪里?只是,每个月月末的时候,他会派人来给小人送一些银两。何况,小人真的连白远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小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是背对小人的。小人真的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地上的人哭得鬼哭狼嚎的,让青冥公子很是焦躁。 “你再哭大声点,我就要了你的命!”青冥公子狠狠地说道。 地上的人这才止住了哭喊声。 “我问你,你姓甚名谁?白远要你接近宋玉的目的是什么?你和宋玉见过几次面?都说了些什么?” “小的赵四,原是苍山上的一名猎户,靠打猎为生。大概一个月以前,有个人找上我,要我假扮一个叫宋琅的人。我本来不愿意的,可是他给了我五十枚金叶,五十枚金叶啊!我一时贪心,便答应了那人!我按照那人交给我的说法,去见了宋玉一面。就只见了一面。”赵四将那天和宋玉的谈话原原本本说给了青冥公子听。 青冥公子见再问不出来什么,便示意幻月。幻月一掌将赵四打晕了过去。 “公子,这下这么办?”幻月将晕倒在地的人一把扔进里间,转身问道。 青冥公子又咳了几声,倒不是很厉害。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派人盯着他!我们回去吧!” 幻月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不早,加上天寒地冻,回府路程稍显远,便和青冥公子在素溪楼住了下来,一住便住到了现在。 “照子墨的话来看,如今那位风头正劲的青冥公子如今还住在素溪楼了?”白依依听完子墨的讲述后,眯着眼看着子墨问道。 子墨被白依依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好发作,只能闷哼了一声“是”。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白依依心里明白,萧忆无非是想让自己出面,去接近那个青冥公子。既然包小小和天山四使都是青冥公子的人,那么只要能接近青冥公子,自然就能知道白远和逐波的下落。她是白远的女儿,以这样的身份去接近他,自然是再好不过。 “难道,白小姐就不想知道那个青冥公子的真实身份?”萧忆看着一脸漠然的白依依,笑得别有用意。不等白依依回答,萧忆又接着说道:“白小姐会愿意知道的。而且,白小姐还会感激我告诉你这位青冥公子的身份。” 白依依闻言,心头一怔,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青冥公子为何要苦苦追查白远和逐波的下落,若只是关心逐波,还说得过去,毕竟江湖上有谁不想得到逐波。可是,他为什么要横插一脚,来干涉白远的事。而且还抓了个冒充宋琅的人。这个人又说自己是受自己的爹指使的。莫非,这个青冥公子果真是。。。 看着白依依瞬间发白的脸色,萧忆收起了笑容。“白小姐果真聪慧过人,萧某一提点,白小姐便已经猜到。白小姐不用言谢,萧某只不过是多谢白小姐在蝴蝶谷的照拂之情。还有,尹凝的事希望白小姐就不要插手了。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过问。” 萧忆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青冥公子的真实身份。是人都会有弱点,而青冥公子的弱点便是白依依。住进素溪楼的那一晚,青冥公子便瞧见了深夜归来的白依依。只见她脚步虚浮,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完全没有看到迎面走过的自己。就算白依依是清醒的,也不会认出自己,毕竟这张脸已经和宋琅完全不一样了。回房后青冥不放心,便潜到了白依依的房间外,听到了白依依无声的哭泣以及后来她和若离的对话。而回到自己房间的青冥公子却提笔画了一幅丹青,画中的女子正是白依依。躲在暗处的萧忆顿时了然于胸。 白依依回到素溪楼的时候,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白。刚刚踏进素溪楼的大堂,便看见秦掌柜笑吟吟朝自己走来。白依依定了定心神,迎向径直走来的秦掌柜。 “白小姐,你回来了便好。有位公子托小人给你带句话,说要在城中的落日楼宴请小姐。希望小姐能准时赴宴。”对于这个长住的金主,秦掌柜自然不会轻易得罪。况且,他也是真心喜欢白依依。他自己有个女儿,虽然才貌比不上白依依,但自己也是心疼得紧。如今远嫁邺城,他这个做爹的自然是思女心切。话又说回来,刚才似天人一般的公子给了他三片金叶,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让白依依今天晚上到落日楼赴约。 “多谢秦掌柜。”白依依对秦掌柜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亲近之情。“不知是哪位公子?” “这个我到不清楚。不过,那个公子相貌英俊不凡,待人又和气,已经在这素溪楼住了两三日了。想必是白小姐的旧识。只是他不好出面,才让老朽代为传话。”秦掌柜说起那个公子,眼睛便笑成了豌豆荚,连眼角的皱纹都笑得颤抖不已。 “恩。多谢秦掌柜。您忙去吧!”白依依有些迷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突然,心里一亮,难道是那个青冥公子?萧忆说他也是住在素溪楼里的?莫非他真的是。。。压下心里的惊惧,白依依有些不知所措。若那人真的是琅哥哥,自己要怎么去面对他?告诉他自己嫁给了他的亲弟弟,却又被赶出了宋家?可是,白依依又不甘心,若是那个人真的是琅哥哥呢,自己辛辛苦苦寻了他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自己真的愿意这么错过吗? “小姐,你回来了?”若离看着这几天越发憔悴的白依依,心疼得紧。“对了,萧公子跟你说什么了?” 白依依回过神来将萧忆告诉自己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若离,连同刚刚秦掌柜告诉自己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若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白依依的眼神变得迷离。 若离沉思了一会儿,端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语重心长地对白依依说:“小姐,你若心里还放不下大公子,那就去赴约。既然决定去赴约,就要想好怎么样去面对他,面对玉公子,更重要的是面对自己的心。若离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但有一点,若离知道,在小姐心中,已然已经有了玉公子的身影。只是,一颗心怎么可以掰成两瓣?所以,小姐你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是如何的?” 白依依被若离的一番话说到痛处。是啊,一颗心怎么可以掰成两瓣,这样心是会痛的?一颗心里怎么可以住下两个人?可是,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错过了,就可能一辈子就错过了。 若离想了一会儿,又低声对白依依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玉公子,我想他会愿意前往求证的。小姐就在暗处等着便是。若他真的是大公子,到时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的话我们就搬离素溪楼,另外寻住处便是。” 白依依在心里计较了一番,也好。这样子,也避免了到时的尴尬。“那你速去雅玉园告诉玉公子此事。另外,你在告诉玉公子,就说我同他说的那事已经作罢了,但我也会遵循许下的约定的。让玉公子稍安勿躁。一定,要亲口告诉玉公子。” 若离这边急急往雅玉园赶去,这边天山四使却跪在青冥公子脚下,齐齐劝阻让他取消今晚的晚宴。 青冥公子决心已定,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他知道自己是冲动了,可是在自己时日无多的生命的尽头,他想让白依依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他想让白依依知道,她一直是他此生唯一的牵绊。“你们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也不会忘记天山对我的救命之恩,更不会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着的血海深仇。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感情。”语气里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扮作侍女随我同去便是。”天山四使见拗不过青冥公子,只好点头答应。只不过扮作侍女的只有幻月和寒星,而曜日和明辰则潜伏在暗中,一旦生变,可以及时出手。青冥如今的身子是经不起折腾的。 再说宋玉得了若离的传信后也是半信半疑。他也听说了最近出了个青冥公子,几乎把他的风头都抢光了。当然宋玉并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冥公子会如白依依所说,果真是自己失踪五年的大哥吗?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去赴约。谨慎起见,木桐随同,无泪潜伏,而焚情还得留在雅玉园里盯着楚娇容,以免她又要搞出什么意外来。说起楚娇容,宋玉便觉得万分头痛。原来,楚娇容见在屋外不能出意外,便将脑筋动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顾自己有身孕,居然用布条将自己的腹部束得紧紧的,要不是浅儿心细,恐怕这下楚娇容已经得逞了。出了这事后,楚娇容房里凡是尖锐的,长条形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宋玉甚至拿楚天容和草心的性命要挟,要是楚娇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意外,那楚天容和草心也会如那孩子一样,出意外。宋玉既然答应了江南春,就一定要保证楚娇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 随州落日楼位于西釜河南侧,距苍山有十里的路程。落日楼里赏落日。黄昏时分,一轮落日落入苍山的繁茂的山林之中,一抹残阳映入宽阔的西釜河面,波光粼粼的河面,跳跃的光点,带出些苍茫寂寥的味道。 此刻,青冥公子正坐在落日楼二楼的雅间,专注地看着那一轮缓缓没入苍山的斜阳,老僧入定一般,不为外界的纷扰所动。其实,他也不知道,白依依是否回来赴约。纵使她来了,自己要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说非她不娶的宋琅吗?他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报恩,不过是为了报仇。可是他心里知道,让他活下的力量是来自白依依,那个没来得及和自己拜堂成亲的如花女子。虽然,已经知道了她这些年来的遭遇,可是那一晚她失落痛楚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让他本就破碎的心更疼。他不知道,那样一个不谙世事,单纯善良的女子是如何熬过来的,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受的苦,一定不会比自己少。或许是吹了风的缘故,他又轻微地咳了起来。 “公子!”寒星有些看不下去了。 青冥公子回过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告诉她自己没事,虽然那个笑容看起来是那么无力。 “公子,里面请!”小二的声音吸引了屋里三人的注意力。“公子?”幻月有些迟疑。莫非白依依是女扮男装而来? 正在怀疑的时候,宋玉已经进了屋,身后跟着木桐。宋玉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窗前那个面色苍白,神情疑惑的公子。虽然容貌大不相同,但那双绽放出亮光的双眸他不会陌生。那样的眼神他不知见到过一次。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宋玉已经确定,白依依没有骗自己,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哥。 而青冥公子在看到进来的人是宋玉时,虽然脸上竭力控制,但自己的眼睛却是实实在在地出卖了自己。想不到,来赴宴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莫非,白依依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否则怎么可能让宋玉代替她自己前来。可是,她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两位公子,要上菜了吗?”门口的小二小心翼翼地问道。 幻月点了一下头,那小二便往楼下去了。 “想来这位便是江湖上人人景仰的玉公子了吧!想不到白小姐会让你前来赴约,想来外面关于你们不和的流言都是无中生有了!”青冥公子对宋玉的不请自来表现出明显的吃惊。毕竟,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宋玉是认不出来的。 宋玉微微一笑,坐了下来。“青冥公子!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宋玉托白小姐的福,得以一睹公子尊容,也是三生有幸了!” 宋玉一个“白小姐”便让青冥公子瞬间明白这两人之间的牵扯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了。 而此时隔壁房间的白依依手心里满是汗,连额头都冒了汗,紧张到全身发冷。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若离紧紧地握着白依依的手,给她温暖的支持。 “听闻,青冥公子来自天山?”宋玉只一眼便认出青冥公子所带的两个侍女正是天山四使中的幻月和寒星。 青冥公子苍白纤瘦的手正端了茶,听到宋玉这样一问,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有遮掩了过去。放下茶杯,对着宋玉点头。“不错。玉公子真是好眼力。我此次下山,便是追查逐波的下落。” “哦?不知青冥公子是否已经知晓了?”宋玉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憔悴,一看就知道是缠绵病榻的公子,问得漫不经心。 青冥公子正要说话,身侧的幻月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心下一动,带着几分怒意说道:“找到的不过是把假剑!想来那幕后之人心机深沉,让我真是伤透了脑筋!” 彼时,小二已经将酒菜上齐,宋玉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心里更是认定了此人便是自己失踪了五年的大哥。芙蓉鸡,清蒸鲢鱼,水晶饺,双色汤,莲花酥,无一不是白依依的最爱。宋玉不动声色,他很想知道自己这个阔别五年之久的大哥到底想做什么。“这样的饮食未免太过清淡了些!不如,我让小二再加个水煮牛肉和一盘酸辣蹄花?”这两样可是大哥从前最爱的呢! 青冥公子眼睫微颤,仿若欲展翅飞去的蝴蝶般轻盈。“我家公子自小便体弱多病,大夫说了饮食一定要清淡。”寒星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她知道眼前两人的关系,但她此刻更担心自家公子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妥之举。 “确实是这样。”青冥公子轻声说道。 宋玉很是惭愧,笑着赔罪。“是宋某唐突了。” “无妨。” 因青冥公子身体虚弱的缘故,不宜饮酒,所以宋玉也没有喝酒,两人以茶代酒,倒也尽兴。 等青冥公子和幻月寒星离开落日楼后,隔壁的白依依闯了进来。“如何?” 宋玉此刻已经收起了那副言笑晏晏的表情,取而代之的一贯的冰冷和疑惑。“这个青冥公子一定就是大哥!我绝对相信他就是我大哥!” 白依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便如一滩烂泥跌坐在了椅子上。想了一下,又开口问道:“你如何这边肯定?” 宋玉瞧了一眼如释重负的白依依,眼里布满了不知明的情愫。“他点的可都是你最爱吃的菜。你看看便知。” 白依依看着桌上剩下的菜,果然,全是自己喜欢的。这么多年,他还一直记着。不知道是喜是悲。 “大哥虽然容貌变了很多,但他的眼神没有变。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一直记挂着你。”宋玉还是说出了这句。“想来,他这些年过得也很辛苦。照我今日看来,他身上赤心的毒并没有完全祛除干净。”想到大哥那时不时冒出来的咳嗽,宋玉便觉得喉咙一紧,仿似自己刚刚咳了一阵般难受。 白依依不知该如何处置心中复杂的感情,琅哥哥的出现,对她来说,无疑是对这些年来她为了追寻而付出的一切的最好的回馈。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高兴,感到幸福,甚至要不顾一切投进琅哥哥的怀里,让自己的满腔思念倾泻而出。只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两个人都经历了太多的桑海沧田,早已回不到年少时那荼蘼的曼妙时光了。所有的往事都已经蒙上了尘埃,染上了岁月的痕迹。纵使能凭着心中的执念逆流而上,也不能确定心里的人仍然一直在那里,等候,不曾离去。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美好愿望终究是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泡沫。也罢,此生爱过一回,痛过一场,也不算辜负了这一生的韶光了。 白依依苦笑一声,不知道是劝慰自己还是宋玉:“只要琅哥哥过得好就行。如今既然知道了他的消息,我也就放心了。我不会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宋玉也不说话,天幕上几颗寒星闪耀着清冷的光。木桐和若离也陪在一旁发愣,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夜深了,我们回去了!”白依依从自己的深思里回过神来,对着若离说道。嗓音里深深的伤痛让若离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自己面前这个脆弱的人。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一些温暖。 两个人相携而去,房间里只剩宋玉、木桐和不知何时现身的无泪,以及一盏昏暗的烛台。 “公子?”无泪知道宋玉这样沉默着有些时候了。她知道他心里所想,可是又不能点破。只能让他自己一人独自承受。 “我们也回去吧!”宋玉惨淡一笑,在昏暗的烛火先的这个笑容竟然带着泪光。木桐和无泪两人心头一怔,随即又明白过来,自家公子是在亲情与爱情的天平上左右摇晃,不知如何抉择。到底该如何选择,才能换来海阔天空,才能换来风平浪静?谁都不知道。 “白小姐,你回来啦!”秦掌柜依旧面带笑容。 白依依无力地点点头。秦掌柜没有心思去发现白依依的异常,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白依依。“白小姐,这是那位公子托小人转交给你的。” 若离接过信,对秦掌柜客气了几句,便扶着白依依回了房间。 白依依的指尖在信封上摩挲,仿佛是在抚摸最心爱的人的面颊。她却没有勇气拆开信封,看看到底那人给她说了什么。若离坐在灯下,缝着刚刚经过院子时不小心被梅枝刮破的披风,只是,时不时地还是会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看在桌前发愣的白依依。 若离咬断线头,将披风折好,放在床头。起身走向白依依,一把抓过白依依手下的信,三下五除二将信封撕开,抖落了里面的信纸。白依依只是怔怔地看着若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也没有理由去责备若离,毕竟,这个世界上若离对她的关心是最纯粹的,最无私的。 “呐,你自己看!”若离将信纸展开放在白依依面前。 依旧是她所熟悉的狂草,张扬却又不失含蓄,夹带着疾风骤雨般的狠厉,字字句句映入白依依的眼里,脑里,心里,最终刻下即使时光荏苒,日月交替也不能抹去的痕迹。不过寥寥十数字,却让白依依产生一种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皆不能与之再见的错觉。疼痛袭来,整个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病体残躯,苟延残喘,为卿而已。今见卿安好,心愿已了。宋琅字。” 这一夜,白依依浑浑噩噩,嘴里含糊不清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这一夜,宋玉辗转反侧,心里在反复衡量着该如何取舍;这一夜,青冥公子独坐窗前,天上寒星作伴,似在嘲笑他的一生从来不随己愿;这一夜,萧忆潜入尹家地牢,带走了命悬一线的尹凝;这一夜,楚娇容躲过了浅儿和焚情的监视,亲手扼杀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夜,尹雪舞突然醒悟,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这一夜,萧景阳的病情突然恶化,即使华佗在世,也回天乏力;这一夜,有太多的事突然间就变了样,即使掩藏得再深,也会在黎明破晓时被揭开那块遮羞布,将血淋淋的真相放在阳光下,接受最后的裁决。 若人生真的能如初见时那般绚丽美好,或者就不会有这么多言不由衷,不会有这么多身不由己,不会有这么多恩怨情仇。只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 第六十一章 风雨飘摇一世情 更新时间:2014-04-02 第六十一章风雨飘摇一世情 无论多黑多深的夜总会过去,天边若隐若现的启明星带了的有一天到来的讯息。寒风夹着着碎碎的雪花,纷纷扰扰,似乎想掩盖什么。只是当东边那一缕穿破厚厚云层照亮整个大地的曙光,还是让雪花望而却步,回到了云层中继续随风游荡,游荡到那没有丑恶的地方。 白依依睁开眼的时候,只瞧见那无孔不入的冬日暖阳正费尽地挤进门缝窗户,在地上投下一地斑驳。转了个身,白依依面向墙壁,闭上双眼,不再看那带着初生喜悦般悦动的阳光。心里的阵痛早就让自己变得麻木,如同毫无感情的牵线木偶一般,按照既定的脚本,在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日子里开锣,上演一场又一场无人观看的戏。 宋玉辗转一夜,终究难以成眠。即便是楚娇容小产的消息,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动容。阳光透过窗棂,投下的光斑,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宋玉半开半阖的眼上。眼睑下的一团乌青,透露出的讯息不只是宋玉一夜的辗转反侧,更多的是心神不宁。 青冥公子独坐窗前,看着那九天上的寒星慢慢隐去身影,看着夜色一点点由浓转淡,看着天空的那颗忽闪忽闪的启明星,看着天空泛出的鱼肚白,看着那飘扬的雪花瞬间停驻,看着那破空而来的曙光将自己孤独寂寥的身影印在墙上。他本就苍白的肤色变得透明一般,连皮肤下那细小的血管都瞧得真切。 萧忆看着躺在床上遍体鳞伤的尹凝,眼里的冷漠被这冬日的阳光渐渐融化。一夜的长谈,一夜的挣扎,到头来,不过是两人惺惺相惜。同时爱上同一个女子,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责备尹凝?纵使尹凝以爱之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他萧忆难道就能看着尹凝不管,任他自生自灭吗?他虽然心狠,但对尹凝,他狠不下心。 尹雪舞看着天空那轮耀眼火红的太阳,心里一个多月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终于想明白,人活在这世界上,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若因为那件事,自己便这般白白断送了性命,不是让仇者快亲者恨吗?不仅辜负了白依依的救命之恩,更是枉费了这十几年来真心关爱自己怜惜自己的人。 萧景阳以为自己熬不过昨晚那一个漫长的冬夜。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将他啃噬,只残留一点清明在脑海中。也许是老天的眷顾,让自己还能看到这般瑰丽的景象。原来,日出是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动人心魄。从前,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大好山河的无限风光,如今,虽然时日无多,但只要自己能放心心中执念,也算不辜负这多彩的世界了。 楚娇容面无血色地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床单上触目惊心的一滩血迹提醒着她自己,昨晚的罪孽。是她亲手结束了她腹中的这个小生命。楚娇容是骄傲的,骄傲得不可一世。可是,为了宋玉,她却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拔去了所有尖锐的刺,将自己的满腔柔情都交付给了宋玉。即使不甘心,即使知道宋玉并不爱自己,但那也阻止不了她爱宋玉的一颗心。她在背后做那么多事,都是因为太爱宋玉了。无爱亦无忧,无忧亦无怖。得不到回应的爱,恐怕是最可悲可怜可叹的了。 阳光照常升起,寒风依旧凛冽,街头依旧喧哗,人声依旧鼎沸。昨夜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而已。此刻,白昼降临,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依旧继续,鸡毛蒜皮的小事是生活的全部重心,而悲欢离合、荡气回肠的故事只会在戏台上接踵上演、粉墨登场,谁也不会在意谁昨夜一夜未眠,而谁昨夜又经历重生。 “公子,您昨晚一夜未眠,这一大早的又要去哪里?”曜日看着正要出门的青冥公子没有好气地说道。曜日心里敬重公子,可是这敬重里难免又掺杂了些不该有的情愫。 青冥公子看着曜日同样憔悴的脸庞,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曜日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曜日有些惊诧,却又舍不得这渴盼已久的温暖,贪婪地呼吸着只属于他身上的味道。青冥公子破碎的声音轻轻地落在曜日的耳边,带着些决绝,带着些痛楚。“曜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是一个快要入土的人,我没有理由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你知道,在我的心中一直住着一个人。虽然我知道我和她今生已然无缘,但我的心也只能容得下她一人了。曜日,你不该对我动情的。你知道,我无法给你安定的生活,无法给你平凡的幸福,甚至我都不能承诺你我能活到明天。所以,曜日,忘了我,原谅我!”曜日的脸上早已经泪痕斑驳。最后那一句话落入耳中的时候,曜日也失去了意识。 青冥公子将曜日抱到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临走前看了一眼那泪痕依旧的脸庞,还是走得决绝。 他已经后悔了,他后悔昨夜的一时冲动,告诉了白依依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以让白依依在得知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之后再来面对自己的死讯呢?他的自私,让白依依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只希望,这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小姐,楚娇容的孩子没有了,尹凝不见了,尹小姐也不见了踪影。现在尹家的人正在城中四处搜索他们二人的下落。还有,江南公子此刻正往随州的路上。”若离将一早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白依依。经历过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这注定又是不平静的一个白昼。不见踪影的暗探早已经将那些不与人知晓的秘密掌握得滴水不漏。 白依依已经梳洗完毕,喝了点燕麦粥,此刻正拿了昨晚的那封信在炭盆里烧。一下窜起来的火苗然得正欢,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化作了灰烬。白依依起身,弹掉了身上的灰,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若离,让若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离,我不会让琅哥哥出事的。我要救他。”白依依的语气坚定,很是让若离震惊。“我想过了,琅哥哥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定是他身上的赤心之毒没有完全除去。我们立刻动身去找沧爷爷。” “可是,小姐,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大半个月,要是在这期间,大公子的病情突然恶化,那怎么办?”若离只是实话实说,白依依此刻只怕是身在庐山中,还不如她这个外人将情势看得分明。 若离这么一说,白依依才醒悟过来,自己确实太过冲动了。突然她想起涣剑节当天,沧爷爷交给自己的小瓷瓶,她记得那天沧爷爷说这是他能为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了。心下一动,白依依立即将那小瓷瓶找了出来,拔出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白依依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药丸约有小指的指甲盖那般大,放到鼻尖,细细闻着,脸上瞬间开出一朵娇艳明媚的花来。“太好了,琅哥哥有救了!若离,我们去找琅哥哥!” 若离只看到白依依拿了个瓶子出来,闻了闻里面的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白依依一把抓起,飞奔而出了。 “秦掌柜,昨天那位公子呢?就是让你给我带信的那位公子?”白依依一路飞到秦掌柜面前,抓着秦掌柜的衣领就问。 秦掌柜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脑袋有点发蒙。白依依只好松了手,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这秦掌柜也刚刚才起来,哪里知道青冥公子已经离开的事。刚要说就在楼上的天字号房住着,旁边的一个店小二却抢了话。“白小姐要找的那位公子,已经离开了。” “什么?离开了?”白依依这下慌神了。“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 小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白依依正急得跳脚的时候,见天山四使也下了楼,看神色似乎不大对劲。顾不了这么许多,白依依上前就问,“你家公子去哪里了?” 曜日刚刚被青冥给下了药,幸亏药效不重,加上前来找她的幻月发现晕倒了她之后,给她服了解药,只是头还有点昏。曜日看到一脸着急的白依依,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知道也不告诉你!” 白依依听曜日这么说,心下便放松了下来。将瓷瓶递给曜日,“曜日使者,这是能解赤心的解药,请你务必要让你家公子服下。你放心,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曜日没有想到白依依是来送解药的,可是明辰却不这么认为。“你这是做什么?借刀杀人?这一招,妙得很!” 白依依见自己被明辰误解,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替自己辩解。若离这时开口说道:“我家小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求你家公子能谅解。但这药是百草谷沧老前辈给我家小姐傍身的,能解百毒。我家小姐既然肯出手相救,那便是青冥公子和你们天山的福气。这药,你们要也好,不要也罢,反正我们也已经仁至义尽了。今日之事,就算是我们小姐替我家老爷对你们天山的补偿。以后再见,是敌是友,一切自有天意。” 说完,若离便将瓷瓶塞进了曜日的手中,拉着白依依走了。 四个人交换一个眼神,曜日便将瓷瓶收好,出门分头去寻青冥公子去了。 雅玉园里一大早也不得安生。楚娇容昨晚小产后,没有及时止血,今天一大早便大出血,如今失血过多,已经深度昏迷了。楚天容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跑到了雅玉园闹得不可开交。这边,宋玉正在安抚暴怒的楚天容,那边江南春马不停蹄已经到了雅玉园。无泪拦不住,只好让江南春进了楚娇容住的院子。 楚天容已经从宋玉口中得知了那个让自己的妹妹有孕的人是江南春。此刻,看着跑进来的江南春,怒火中烧,抡起拳头照着脸上给了江南春一拳。江南春心里急躁,正愁心里有火无处开发,又突然挨了一拳,便和楚天容扭打在了一起。两个原本风度翩翩的公子,此时正狼狈不堪地在院子里打得难分难舍,你一拳,我一脚,完全没有任何风度可言。 偏偏有人嫌事情不够乱,尹雪飞不知怎么回事知道了楚娇容滑胎大出血的事,也急匆匆赶到了雅玉园。看见地上扭做一团的江南春和楚天容,心里也是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玉公子,容儿,不,少夫人怎么样了?”尹雪飞走过地上依然扭在一块的人,径直走向宋玉,急切地问道。 尹雪飞和楚娇容的事宋玉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所以并没有对尹雪飞的出现表现出一点的惊讶。“大夫正在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宋玉如实相告。 要不是刚刚浅儿跑来说楚娇容大出血,怕是不行了,宋玉还不会将楚娇容放在心上。毕竟,现在的结果都是她自己一手照成的。而现在,楚娇容的情形不妙,他现在心里想的就是一定要从白依依那里知道到底是给楚娇容下了药,这样,自己对楚家才有一个交代。毕竟,楚娇容嫁进了宋家,自己还是有责任去关心她的。所以,浅儿刚走,他已经让木桐去素溪楼请白依依了。 七月这几天在雅玉园过得可是乐不思蜀了。好梦被吵醒,自然是憋了一肚子气。循着吵闹声,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在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地上拼命厮打的两个人。 无泪将七月拉到一角,免得七月又瞎搅和。焚情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样打下去,他们两个恐怕都会丧命的。焚情纵身越到两人面前,趁两人不注意,点了他们的睡穴,这才消停了下来。宋玉又让人将他二人抬回房间休息,刻意嘱咐了一人一个房间,房间还要隔得远远的。免得两个人醒来后,又掐起架来。 白依依被若离拉着出了素溪楼,没走几步,便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木桐。二人皆微微一怔。木桐来不及喘口气,便对白依依说道:“白小姐,公子让你赶紧去雅玉园。出事了,你赶紧去吧!”木桐走的时候自然不知道江南春和楚天容打了起来,也不会知道尹雪飞也来了。只是看一向镇定的木桐这个样子,来不及多想,便飞奔雅玉园而去。 白依依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替楚娇容用银针封了几处穴位,暂时止住了出血,又开了方子,让下人熬药。 “大夫,内人怎么样了?”宋玉看着满头大汗的大夫。 大夫将银针收好,摇了头,沉重地说道:“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日。公子节哀!” 尹雪飞一听这话就急了。“你说的什么话?定是你这个庸医,医术浅显,救不了容儿,你才这样胡诌的!” 那大夫也不生气,只是自己收拾自己的工具。“大夫,你别介意。我这个朋友就是这样。”宋玉笑着将大夫送出了院子,折回屋里的时候,看见尹雪飞正半跪在床前,将楚娇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无声地哭泣。 “公子,白小姐到了!”木桐在门外只看了一眼,瞧见那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人,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心里不免又想到当日惨死沈真剑下的凌风。如今,大公子回来了,而曾经追随大公子的他却已经赶赴黄泉了。只希望他能顺利渡过忘川水,走过奈何下,喝下孟婆汤,开始新的一轮轮回。 “让白小姐进来便是!”宋玉看着悲痛的尹雪飞,似乎他才是楚娇容的夫君,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局外人。 白依依走进房里,还是被房里冲人的血腥味和楚娇容的奄奄一息给吓了一跳。待看清地上握着楚娇容手的人是尹雪飞时,不禁想到在蝴蝶谷时尹雪舞的一番话。这样一个痴情男儿,怎么可能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白依依在瞬间,心思百转千回,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分辨到底谁说的是实话,而谁又在撒谎?或许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因了每个人的立场角度不同,所以看到的事情才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正如一盘臭豆腐,有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有的人则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玉公子,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收起自己的心思,白依依问道。 宋玉既没有尹雪飞的悲痛,也没有白依依的怜悯,更没有楚天容和江南春的愤怒,只是在他的心底深处,对这样一个痴爱自己的女子的离去,有的竟然是深深的愧疚。若不是自己,或许她会爱上尹雪飞的,会生儿育女,会和尹雪飞相携白首,共享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宋玉摆摆头,脸上隐约浮现愧色。 白依依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一直默默流泪的尹雪飞,心里的疑问愈发沉重。 “当日白小姐说知道那幕后下毒之人,还劳烦白小姐如实相告。”宋玉实在不习惯对白依依这般咬文嚼字,生疏得很。 尹雪飞一听这话,抹了眼泪,将楚娇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小心地替她拉好了被子,这才直直地盯着白依依。眼睛里仿佛有血滴出来,让白依依有些心惊。 白依依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用相对平和的语气将这件事告诉给他们两个人。 “其实这药是夫人自己给自己准备的。蝴蝶谷的人查到刚到随州城不久,夫人便带着草心去了西北方向的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在巷子的尽头,她们两个进了一处破败的房屋。就在那里面,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是那天,我刚好带着若离在街上碰见了夫人,还闲聊了几句。也是若离心细,闻道了媚毒的药气。我想来这药应该是夫人用来助兴的,所以吩咐若离不要将此事张扬。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和若离回了蝴蝶谷一趟,前几日刚出谷,便听见了那些谣言。”白依依看了宋玉一眼。宋玉自然知道她口中的谣言指的是什么,却也并不在意。“我始终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便让蝴蝶谷的人去找了草心,草心受不住刑,便一一交代了。那天晚上,夫人说口渴,让草心替她倒水。草心一时心急,居然将一个夫人用来试过药性的杯子拿给夫人喝水。按理说,这残留的药性并不足以让夫人中毒,只是夫人接着喝了三杯,才有了后来的事。草心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当天晚上故意让自己中了迷香,才瞒过了夫人。草心胆小,加上从前在楚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所以并没有将事情告诉楚天容。” 白依依的讲述让宋玉有些吃惊,想不到是楚娇作茧自缚,最终让自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而一边的尹雪飞却是变得激动万分,一直说着“容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呼号两声,便晕了过去。 “莫非,当日夫人去见的人是尹公子,而药也是尹公子给的?”白依依大胆揣测。 宋玉见尹雪飞的反应,心下也同意了白依依的揣测。他二人,如今的境地,真是让人嗟叹唏嘘! 这边宋玉白依依正在为楚娇容和尹雪飞的机遇感概,城南泰景楼里萧忆和青冥公子正在进行一场气氛诡异至极的谈话。 “萧公子,若能答应在下的请求,在下定当感激不尽!”青冥公子似乎志在必得。 萧忆有些猜不透眼前之人的心思,为何他要让自己接替他成为天山四使的主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和宋玉如今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恐怕萧某要让青冥公子失望了。萧某无才无德,岂敢肖想天山四使主人的位置!”萧忆并不打算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虽然,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自己现在的势力完全不能和宋玉相抗衡,更别说宋玉身后的风雾门。 青冥公子还想相劝,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子墨打断了。子墨刚要低语,却被萧忆拒绝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子墨看了眼萧忆,又看了眼青冥公子,才开口道:“楚娇容昨夜小产了,今早大出血,恐怕熬不过五天;楚天容和江南春打了一架,尹雪飞哭得死去活来,已经晕死过去了。白依依如今正在雅玉园。” 萧忆一瞬间便明白了这看似复杂的人际关系。而青冥公子这几日来收集到的信息,也让他不难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另一桩事。尹小姐今早就不见了踪影,尹家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子墨看了眼萧忆的表情,虽然变化不大,但他还是扑捉到了他眼里的焦虑。 “子墨,你暗中寻找尹小姐的行踪。找到了,不要惊动,给我报信即可。”萧忆吩咐了下去。 子墨走后,萧忆也不想同青冥公子再谈下去了。“虽然我们不能达成共识,但能认识人人称赞的青冥公子,也是萧某的福气了。”他这是在变相的送客。 青冥公子失望地离开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个重任交给自己最信赖的人宋玉手里,但他有更多的顾虑。 他刚刚踏出泰景楼,便撞上了四处找他的寒星。 “公子!终于找到你了!”寒星的反应过于激动了。她只是害怕他万一毒发,而她们又不在,那可怎么办? “寒星,你们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的。我们回天一楼!”青冥公子看着寒星,笑得明媚,却又那么无力。 收到寒星消息的曜日,幻月和明辰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天一楼。 “公子,这是白依依给的解药。说是沧佑海给的,能解百毒。”曜日将怀里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捧到了青冥公子面前。 青冥公子看着那个精巧的白玉瓷瓶,瓶身上泛着柔和的光,如同白依依温润的眼神。她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她心里还有自己的。虽然只是那晚的匆匆一面,他还是注意到了她发间的那支木钗,那支他亲手为他刻的木钗,木钗的样式是她最爱的依云花。他特意将木钗做成了中空的,在里面藏了他的一束青丝。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同白依依做一对能够结发夫妻。还记得当自己亲手家木钗替她簪上时,她害羞的样子,她羞怯地笑,她生涩的吻。也是在那天,他们初尝了禁果,将彼此的身心交付。而如今,再相见早已物是人非。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此刻最贴合自己的心意不过了。 “公子不试试?”曜日看着青冥公子对那个瓷瓶发呆,知道他又在想白依依了,于是出口提示到。 青冥公子将瓷瓶收好,摇了摇头,“此刻还用不着。”他并不想借着药石之力再苟活于世了。他只想在他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掉,既然一切由自己开始,那便由自己来结束好了。 而此刻,雅玉园里另一场风波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着。相隔数百里的蝴蝶谷里,萧景阳也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决定出谷。 ------------ 第六十二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更新时间:2014-04-03 第六十二章相逢一笑泯恩仇 三日后,萧景阳出现在随州素溪楼。这三日间,尹家和萧忆的人依旧在寻找无故失去踪影的尹雪舞,尹长天闭门不出,尹雪飞因楚娇容之事倍受打击,尹家上下大小事宜皆由尹七暂管。楚娇容仅凭参汤吊着一口气,早已不复往日的神采。每日醒来的时间不多,即便醒来,也只是睁着一双早已失去光华的眼睛,未曾出言一句。宋玉偶尔过来瞧瞧,只吩咐浅儿好生照料;其余时间都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也不知在谋划些什么。白依依本想从素溪楼搬出来,可却从秦掌柜那里得知了青冥公子已经离开的消息,所以仍旧住在了素溪楼,等待着萧景阳的到来。萧忆一边静候着子墨能带来尹雪舞的消息,一边让沈真将自己分布各地的势力调往随州。而青冥公子和天山四使一边查找白远和逐波的下落,一边暗中观察着宋玉的一举一动;包小小传来的讯息让在无人连日来的愁眉终于得以舒展开来。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风雾山上的易青云也已经动身前往随州。楚天容和江南春依旧赖在雅玉园不走,宋玉也不在乎;然而,一直呆在雅玉园的七月却在楚娇容出事的当天晚上不辞而别。 萧景阳洗漱后,终于卸下了终年覆面的面具。多年未见阳光的面容似乎并不习惯这带着寒意的冬阳。萧景阳伫立在院子中央,专注地欣赏着那一树开得正艳的红梅,雪已经融化,但看天气,新的一轮降雪即将来临。花瓣上的雪水在这冬阳的照耀下,反射出灿烂的光芒,凭空让这傲气凌人的红梅多了些暖意,少了些寒意。远处灰色的天空不时有寒鸦掠过,凄凉的叫声惊起有心人心底的涟漪。 “谷主!”白依依在一旁看着那张和萧忆相似的脸庞,勾起心底的疑问。当初,是什么让眼前之人抛下自己年幼的孩子,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不会是单单为了那个银发碧眸的女子临终前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心甘情愿蛰伏近乎二十年。可是白依依知道,此时开口询问,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若她手里有多的药丸,哪怕再有一颗,她便能同时挽救琅哥哥和谷主的性命。可是,那仅有的一颗,已经给了琅哥哥,所以,她已经下定决心,在谷主最后的时光里,她会尽一切所能完成谷主的心愿。 萧景阳收回自己的目光,投向白依依。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对这个看似柔弱却拥有异乎常人的毅力的女子,生出了疼惜之情。虽为着自己当初救她的目的不纯而内心自责,但如今,自己时日无多,他也不想再去过多地苛责于她。终归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他虽替她感到心急,感到前路坎坷,但也终究只能在心里祈盼上天能多多垂怜这个女子。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依依,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可是等时机成熟了,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知道那二十几年前的往事的真相。”萧景阳顿了顿,语气更显萧索寂寥,半生的沧桑尽在不言之中。“只是,有时候真相并不能让苦苦寻觅它的人感到欣慰解脱,它带来的只会是痛苦哀伤。既然二十几年的时光过去了,既然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了,但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勇气能撕开伤疤,让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度溃烂流血。纵使是我告诉恒儿的,亦或者是白远口中说出的,亦或者是易天明告诉易青云的,更甚至,宋氏(宋纹之妻)告诉宋玉的那些事,都不是事情的真相。当日之话,其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了。我们几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所以,纵使苟活下来,也终究躲不过命运审判的巨擘。” 白依依未曾想到萧景阳会有这样一番言论,原来,当年之事的真相果真匪夷所思,果真不是自己揣测的那样简单。原来,这几人的话都不是真话,想来就连宋纹的死也并非他们口中说的那般,是爹一人所为了。这也是他们的话相互佐证之时,却错漏百出的原因了!只是,他们为何众口一词,都将罪孽揽到自己的肩上,或者将罪孽推给已经死去的人,他们是为了何人而撒下这弥天大谎,留下这纷纷扰扰给自己的后辈?究竟在那一年的涣剑节上发生了何事,它的阴影在二十几后仍然笼罩上空,不曾散去! “谷主,依依知道。谷主,外面风大,谷主还是回房间歇着吧!毓秀已经去请萧公子了,想必一会儿萧公子就来了。毓敏已经照谷主的吩咐去给尹府送拜帖了,只是这几日尹长天一直闭门不出,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依依怕。。。” “你放心便是。尹长天会见我的。不出意外的话,你爹也会一同出现。”萧景阳说到白远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不会阻拦的。” 白依依并没有说话,只是搀扶着身体虚弱的萧景阳回了房间。若离正往炭盆里加碳,烧的通红的炭冒出丝丝的热气,将整个屋子熏得异常暖和。 话分两头,雅玉园此刻的气氛沉重哀伤得有些诡异。大夫让宋玉有个心理准备,楚娇容怕是挨不过今晚了。宋玉刚刚送了大夫出去,便瞧见无泪带着千雨朝自己走来。 “公子,萧公子有话,让千雨代为转达。”无泪看着宋玉略显倦怠的神情,恭敬地说道。 宋玉也不应答,只是看着并肩而立的无泪和千雨。她们是共同经历过一段艰苦的岁月的,可世事难料,多年之后,再见面已是各为其主。若有一日,非得同萧忆生死相搏,他们四人会如何抉择?突然觉得自己想得有点远了,宋玉蓦地轻笑出声。 无泪和千雨看着突然发笑的宋玉,皆是微微一愣。不为别的,只为刚刚那个笑容纯粹得让她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一向冷漠的宋玉怎么可能对着两个杀手有这样的笑容,及时宋玉对白依依的笑,至少就她们看到的,也极少这样纯粹,不含一丝杂质。 “千雨,你家少主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本公子的?”宋玉懊恼自己刚刚那个无心的笑,立即变得冷若冰霜。 无泪在心里腹诽一番,这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宋玉。 “少主让千雨来转告玉公子,请玉公子一道去素溪楼见一位旧识。此刻,少主想必已经快到了,还请玉公子不要推迟。”千雨的思绪被宋玉刚刚的那个无心之笑牵回到了在灵隐寺宋玉说自己穿红色好看的那个晚上。虽然知道,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为何那一句无心的话,却在自己受伤的那些日子里不断蹦出来。 宋玉心里虽然纳闷,却还是带了木桐骑马赶往素溪楼。他知道避无可避会碰到白依依,也猜到萧忆邀他去见的绝对不是白依依。这个人会是谁呢?此刻,宋玉也不想费心思去猜测了。只是策马狂奔,朝素溪楼飞驰而去。 尹雪飞,楚天容和江南春正一刻不离地守在楚娇容的房间外。三个男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很是尴尬。可谁也不忍在此刻发难于对方,若吵到熟睡的楚娇容,他们心里都会很难受。 宋玉赶到素溪楼的时候,萧忆已经在屋里与萧景阳面对面坐了一刻钟了。只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着,沉默着。秦掌柜将宋玉引进他二人所在的院子后,识趣得退了出来。刚进院子,宋玉便瞧见了那株梅花下亭亭玉立的身影。她似乎受了很多,旁边站着若离,和上次在蝴蝶谷照顾过他的两名婢女。他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三丈外站着正埋头不知看什么的沈真。院子里的人听到脚步声后,齐齐将目光投向闯入的来人。白依依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进屋,而木桐则很自然地找了个离沈真较远的地方发呆。 宋玉踏进屋里,看着对坐的两个人,心里不由一声惊呼。脸上虽保持着疏远的笑,但内心里的戒备却是十足的。他不知道萧忆在搞什么名堂。 宋玉自然地坐在为他留出的位置上,左手边是萧忆,,而右手边,虽面生,但从此人的紫色衣着和身上的寒气以及那张因终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宋玉不难猜出,此人真是蝴蝶谷谷主。只是这谷主和萧忆相似的样貌,难道是兄弟? “让两位久等,宋某自罚三杯!”宋玉端起桌上的茶杯,以茶代酒,连着饮了三杯。按理说宋玉本不用如此客气,他和萧忆之间也用不着。但当着自己拿捏不准的外人面前,宋玉免不了要作秀一番。 “谷主好兴致,怎么想到来随州了?”宋玉饮毕,复又替自己斟满了一杯茶。 萧景阳一愣,,宋玉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萧景阳低首看了自己的一身紫衣,顿时朗笑出声:“玉公子,好眼力!萧某佩服!” 宋玉面不改色,尽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果然姓萧?这两兄弟是想在今日设下鸿门宴吗? “想来谷主和萧公子之间的渊源颇深了!”宋玉冷笑道:“萧公子,你可是瞒我瞒得滴水不漏啊!你们今日要上演兄弟一心,其利断金的戏码吗?”宋玉将手里的杯子捏得粉碎!茶水湿了手心,顺着桌布流了一地。 萧忆并不说话,也不看此刻正发怒的宋玉,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水杯看,仿佛里面有一朵莲花绽开。 萧景阳也不生气,他对宋玉这般的稳不住心性,倒有些意外。以宋玉的性子,断不会如此武断。想来,宋玉,此番举动,定是别有深意了吧! “玉公子,你误会了!”萧景阳又另取了个杯子,替宋玉斟满茶,递到宋玉面前。“萧某和萧公子并非兄弟?” 不是兄弟,那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面容?莫非,这天底下真有长相相似的两个陌生人?转念一想,或许此话信不得。 “实不相瞒,萧某本名萧景阳。”萧景阳一顿,看着宋玉的反应。 萧景阳?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对了白远曾说过,萧景阳是萧恒的爹,而萧恒不就是。。。难道,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居然会是。。。宋玉不禁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想法给吓了一身的冷汗。 “诚如玉公子所想。”萧景阳透过宋玉突变的脸色,知道对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知道我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四十二岁的中年人。想来,玉公子应该听说过驻颜丹的?驻颜丹,顾名思义,能让人永葆青春,容颜不老。” 宋玉正视着萧景阳,虽然面容确实没有任何岁月流逝的痕迹,但那双眼睛里的沧桑,却将萧景阳半身的沧桑诉说得淋漓尽致。 “谷主,宋某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谷主不要见怪!”宋玉在听到“驻颜丹”的时候,难免又在心里揣度一番,为何萧景阳要服这剧毒的药物。容颜不老,对女子来说可能是一个诱人的陷阱,可是对萧景阳来说,又是为何? “玉公子,多虑了。萧某如今的样子,怕是惊吓到玉公子了!”萧景阳摆摆手。 萧忆从头到尾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表情变化都不曾有过。 “不知,谷主,今日所谓何事?”宋玉料想萧景阳既然肯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是有交换条件的。 萧景阳却不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萧忆身上,轻轻地问道:“恒儿,为父的心思你可明白?若明白,你又做何打算?” 萧忆依然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将五官的功能都屏蔽了一般。 萧景阳不急,宋玉自然也不会急,两人细细品着清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等萧忆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壶茶喝到底,萧忆才缓缓开口:“父亲的心思儿子自然明白,可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还是得看玉公子的意思。” 萧景阳似乎早就料到萧忆会有这样的回答,并没有很意外。宋玉虽然心下不明,但却并不急着知道。反正,就是他不问,萧景阳也会如实相告的。这一点,宋玉心里如明镜似的。 “既然恒儿没有异议,那为父便替你问问玉公子的意思如何。”萧景阳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至今不曾开口叫一声“爹”,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玉公子,能否放下和恒儿之间的成见,两人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待宋玉听清萧景阳的话后,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原来,做父亲的是替儿子化解冤仇来了。自己是否要答应了,自己的父辈们的故事,犯下的错误,他们这一辈的,是否能借前车之鉴呢? “谷主这话可是不在理了。宋某和萧公子之间,哪里来的成见,哪里有嫌隙,不过是一时血气方刚罢了。”宋玉打定主意,既然在白远空中已经丧生的萧景阳都能安然无恙,那么他一定知道关于当年自己父亲暴毙的真相。 “好!真是太好了!玉儿,你也别叫我谷主了,叫我世伯就好!”萧景阳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 宋玉愣愣地看着萧景阳,虽然按理说他是该这么叫,但,萧景阳的面容实在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 萧景阳这才反应过来,这样似乎确实很别扭。“无妨,称呼而已。”宋玉也陪着萧景阳笑,而一旁的萧忆却是冷着一张脸。不是他让千雨来请自己的吗?为何却又这样冷冰冰地对自己? 萧忆在得到毓秀的通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让宋玉也来瞧瞧这个大名鼎鼎的蝴蝶谷谷主长什么样子?而宋玉又会如何反应?可是,千雨刚走,他便后悔了。或许,萧景阳只是想同自己叙父子情,自己这样生拉硬拽地请了宋玉来,不是给自己难堪吗?所以,他索性不说话,不到逼不得已,不开口说话。不让宋玉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公子,易公子来了!春叔也回来了!”易青云跟在无泪身后,步入了这个本就拥挤的院子。一时,瞧见那么多的故人,易青云倒是有些意外。而易青云身后,真是不见了踪影多日的春叔。 萧景阳,宋玉和萧忆此刻正在屋里谈笑风生,确切地说是萧景阳和宋玉两个人谈得正欢。蓦地,听到无泪的声音响起,宋玉有些意外。这个时候,阿布来做什么?自己不是叮嘱过他,暂时按兵不动的吗? “想来定是风雾门的门主,易天明的儿子,易青云了!”萧景阳虽然对易青云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宋玉点头表示赞同。两人交换过眼神之后,宋玉朝着门外说道:“请白小姐和易公子都进来吧!” 白依依没有想到,宋玉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进去。易青云冲白依依笑得灿烂,让白依依先进,自己跟在后面。无泪和春叔自然和木桐站到了一处。 “谷主!”白依依朝萧景阳见礼之后,立在离萧景阳三步之外。 易青云可不知道萧景阳的事,蓦地看见一个和萧忆颇似的人,不禁唬了一跳。宋玉向易青云坐了简短的解释。阿布的脸色则变得很是难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揉,直到连白依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才明白,真的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萧景阳看着这四个孩子,心里生出无限感慨。上一辈的恩怨就不要再让下一辈来承担了,所谓的父债子还,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纵使是做父母的,也没有权利将自己的子女的人生规划。他是真的希望,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能看到这些后生晚辈能化解那些本不该由他们背负的所谓的仇恨,过上平静的生活。 “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放下仇恨,放下过往的一切,安心过你们自己想过的生活!”萧景阳说得悲切,白依依自然知道内情,所以不免最为动情。 当五个人和睦地踏出门槛的时候,守在院子里的一干人等都睁大了眼睛。尤其是木桐,想到凌风的枉死,他就恨不能将沈真碎尸万段,替凌风报仇。可是,宋玉的严令让木桐不得不顾忌。如今,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了,替凌风报仇更是不可能了。可是,木桐岂会甘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一定会让凌风安息的。 恢复安静的院子里,毓秀毓敏正在替萧景阳熬药。若离将上次晒好的药材拿出来,按照白依依的吩咐,在药钵里细细地捣碎,然后交给白依依。白依依正陪着萧景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难得的清闲,倒有些偷得浮生半日嫌的嫌疑了。 ------------ 第六十三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更新时间:2014-04-04 第六十三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宋玉和易青云回到雅玉园的时候,楚娇容便苏醒了。守在屋外的尹雪飞,楚天容和江南春三人看到一直昏睡不醒的楚娇容转醒,心里的沉重或多或少都减了那么一两分。怕三个人同时进入屋里,会让楚娇容觉得烦闷,便约定好一个一个进去看看病中的人。宋玉也不置可否,虽然,他心中明了,楚娇容的突然转醒,只怕会是回光返照。 浅儿给楚娇容喝了点热水润了喉咙,又给她喂了小半碗的血燕。替楚娇容擦过脸之后,才出了房间,看着外面翘首以盼的三个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是替楚娇容感到悲哀。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她,爱护她,守护她,她却偏偏不当回事,执着于不可执着之人。如今的场景,说是她作茧自缚也未尝不可。 楚天容第一个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人儿,楚天容的心便生疼。他自小怜惜疼爱的妹妹,那个傲慢无礼,乖张跋扈,却又不失活泼可爱的妹妹如今这个样子,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握着自家妹妹那瘦得只剩骨头的素手,楚天容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都不知道该向谁去讨个说法!宋玉吗?人家早就表明了态度,不愿意娶自己的妹妹,但自己的妹妹死活要嫁,所以当宋家的聘书一道楚府的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拦不住了。何况,虽然宋玉性情冷淡,但至少对自家妹子还是很客气的。白依依吗?虽然明知道当初是因为白依依和宋玉怄气,才以宋家少夫人的身份递了聘书来,但她也算是成全了自家妹子的最大的心愿。他又如何能去苛责白依依呢?尹雪飞吗?若不是他将那媚毒给了妹妹,妹妹也不会落到这个结果。自己虽然知道尹雪飞对妹妹的心思,可是奈何妹妹不仅不心存感激,反而利用了尹雪飞对她的一片真心!江南春吗?虽然不知道那晚江南春为何会出现在雅玉园,但他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几日,他对妹妹的关心和照顾,自己这个做兄长的看在眼里,也替自己的妹妹感到欣慰!思及此处,楚天容两行清泪滚滚而下,灼伤了楚天容的手背。 “哥!”楚天容的声音很无力,很嘶哑。“哥,你别难过!容儿已经想清楚了,这都是我罪有应得的!你不要替我难过,嫂嫂和年幼的侄儿还在家等着你呢!”楚娇容的泪也早已经泛滥成灾,湿了前襟。 楚天容替楚娇容抹去脸上的泪珠,又擦了擦自己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容儿说得是呢!你最心疼的侄儿星儿还在家等着你回去给他讲故事呢!等你好了,哥哥便接你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离开这个伤心地!过我们自己安安乐乐的日子去!” 楚娇容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但又不忍心让哥哥知道实情,流着泪,笑着点头。 “对了,容儿,尹雪飞和江南春还在外面等着,你想先见谁?”楚天容替楚娇容将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轻声说道。 楚娇容在心里长叹一声,天意弄人!若时光倒流,让自己先遇上尹雪飞,或许今日便不会有这样的场景了。“哥,我想先见见江南公子!” 楚天容原以为她会先见尹雪飞,没想到却是江南春。看来,妹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好的。你先躺着,哥哥这就去将他叫进来。” 楚天容走出房间的时候,尹雪飞激动地迎了上来,径直朝房间里走去。楚天容一把抓住尹雪飞的袖子,将他扯了回来,对着江南春说道:“江南公子,舍妹想必有话要问你。” 江南春踌躇了一会儿,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尹雪飞,又对着楚天容微微一笑,便抬脚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熏香有些重,想必是用来遮盖药气的。江南春走向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楚娇容,心里的感情翻天覆地。 “江南公子,你来了?”楚娇容听到声响,缓缓睁开双眼,眼瞳里的光华不再,只剩一片空白。 江南春喉头一紧,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楚娇容如今的处境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我有一事想请教江南公子!”想是心情有些激动,楚娇容咳嗽起来。江南春连忙倒了杯热水,喂了楚娇容喝下。缓过气来的楚娇容,定定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江南春,却并不再多言。 江南春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她是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在那晚进入雅玉园,而不偏不倚,又进了她的房间?又那么巧合,碰上中了媚毒的她?他要怎么解释,自己那晚是来找宋玉的,却不曾想,在雅玉园里迷了路,进错了房间?他要怎么解释,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意外,是巧合,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巧合?他要怎么解释,她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喝了草心递给她的三杯水?他又要怎么解释,那喝水的杯子是她用来试过毒的?难道,要让她知道,其实是她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吗? 理清思绪,江南春将自己那晚进入雅玉园的初衷以及迷路才会进错房间告诉了楚娇容,却仍然将真相掩藏了起来。告诉对方,他也不知道为何她会中毒。 楚娇容心里虽然还有疑问,但江南春和哥哥的话并没有出入,但两人却又好像在掩饰些什么。 “江南公子,你不必自责。娇容自知今日的一切,都是娇容自找的。若不是狠心,想毁了这个孩子,也不会让自己落得如今凄惨的地步。如今,娇容一命抵一命,算是赔偿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楚娇容无力的阖上双眼,任眼泪再次滚落。 江南春跌跌撞撞出了房间,瞬间便失去了踪影。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难过,不心疼! “尹公子,你进去吧!”楚天容看着江南春消失的方向,自顾自地说道。宋玉和易青云一直在院子口,看着这为了同一个女子揪心不已的三个男子。他在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自己是否真的太过无情了?毕竟躺在床上将死的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妻子?毕竟,若没有自己的冷漠,她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地步! “容儿!”尹雪飞几乎是飞奔到楚娇容的床前的。他跪在地上,将楚娇容那双小手揽进自己的怀里,想要用自己的满腔柔情温暖她冰冷的手,也温暖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你抱抱我,可好?”楚娇容蓦地开口。 尹雪飞有些惊讶,但很快便醒悟过来。他将楚娇容小心地往床铺里侧挪了一点,自己脱掉靴子,靠着床头坐好,再将楚娇容小心地拥入自己的怀里,最后,小心地替楚娇容盖好锦被。 楚娇容感受着从后背传来的带着男子特有的温暖干净的气味;以及那强有力的心跳,带着蓬勃的生命力。背后的男子有些紧张,有些拘束,但抱着自己的动作却是那样轻柔,那样小心翼翼。如果自己能早一天看破,能早一天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或许这样的美好不会是奢望! 尹雪飞湿热的唇风在楚娇容的耳畔袭来:“容儿,我的容儿!等你痊愈了,我一定会娶你的!就算爹反对,就算所有的人都反对,我都一定会娶你的!我这一生,就认定了你!容儿,你可愿意?” 罢了,又是一个执着于不该执着的人的痴心人!只是,这世间的痴心又怎么能经得起生死的考验!楚娇容闭上双眼,眼角一滴泪滑落,被尹雪飞握着的手慢慢滑落,那滴泪落在她垂落的手心,开出一朵娇艳的花来! “容儿!” 房间外的人听到屋里传来的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皆是心头一怔,顿时失去了理智,疯了般往房间里跑去。 倚在院门口的宋玉在听到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时,也不禁浑身一抖,她这样就走了吗?她在心中或许是怨恨自己的,否则,不会让自己见她最后一面的资格也不给! 宋玉进到房间里的时候,看着床上相互拥着的两个人,鼻子有些发酸。看了一会儿,还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小姐,听说楚娇容走了。”若离感叹着这世事无常的变化,谁曾想到那样鲜活的人怎么在眨眼间便不复存在。 白依依已然已经从毓秀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初闻此事的时候,白依依也是被吓得不轻,虽然自己也曾见过楚娇容病中的样子,但也不至于来得这样突兀。想来她在病中反而想清楚了许多的事,生无可恋的人是最可悲的。只徒留活着的人无限伤悲罢了! “毓秀已经告诉我了。”白依依颔首轻声说道。“若离,你说当初若不是我的任性妄为,或许她不至于这样。说来,我的心里也是万分愧疚的。” 若离却不以为意。“当初小姐昏迷不醒,才没有见到她刚进宋家时的狂傲。简直谁都不放在眼里。浅儿私下里瞧见过梅香偷偷抹泪的场景,我一打听,才知道居然将心思动到了梅香头上。三番几次害得梅香受委屈。要不是老夫人出面,或许,梅香这会儿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白依依倒是不曾想到原来还有这些渊源在里面。也怪她自己,醒来之后,也没有问问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去听那些女人间勾心斗角的事了。 看着楚天容抱着已经凉透了的楚娇容的身子,步伐沉重地走出雅玉园,宋玉别开了眼,不再去敲。却看见尹雪飞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嘴里不知哭喊着什么。看尹雪飞这样子,精神打击太大,想来,要痊愈怕是难了。 待三人离开雅玉园之后,整个园子立时便沉寂下来,连风吹落树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楚天容说不怪自己,可是,宋玉心里还是将自己责备了一通。他虽不喜楚娇容,可也谈不上讨厌;他虽怀疑楚娇容,却并不曾对她下手。若不是自己当初那一句“反正这个孩子也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认的。这辈子,只有依依才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落入了楚娇容的耳朵,不然,她也不至于那么狠心害死自己腹中的骨肉。如今,无辜的人因自己的冷漠狠心而丧命,自己若还能丝毫不为所动,岂不是泯灭人性了吗? “公子,你不必自责!”无泪轻声说道。跟在宋玉身边多年,无泪自是知道宋玉此刻的心思。 宋玉苦笑一番,“无泪,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怪我太狠心,太无情。既然不喜欢,为何又要将她娶进来?既然娶了她,为何又让她独守空房?” 无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陪着宋玉,静默地守候着。有时候,这样无声无息地陪伴才是永远的拥有。 “公子!尹小姐来了!”木桐的声音里有丝毫不曾隐瞒的讶异。无端消失的尹雪舞,此刻无端出现在雅玉园,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玉收起心思,示意木桐让尹雪舞进来。 看着依旧笑颜如花的尹雪舞,宋玉倒有些猜不透这个女孩子的心思了。短短一月的时间,她便能想通,她便能放下往事了吗? “雪舞见过玉公子。”尹雪舞微微弯了腰,朝宋玉福了礼。 “雪舞姑娘不必客气!”宋玉伸出双手,虚扶一把。 两人坐定后,宋玉忍不住好奇,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雪舞姑娘失踪多日,今日安然而归,不知个中情由,能否说来一听?” 尹雪舞笑得坦然,丝毫不见早些时日的娇羞和心伤。“雪舞去了苍山之巅的甘泉寺,在那里听了三天的佛经,又在佛祖面前还了愿。所以,雪舞这才能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原来是这样!”宋玉了然一笑。怪不得找不到她,原来是去了苍山之巅的甘泉寺,谁不知道甘泉寺一向只接待有缘人。看来,这尹雪舞自是与佛有缘之人。 尹雪舞已经知道了有关楚娇容的事,也是一番唏嘘不已。“想来,楚姐姐能让哥哥陪她最后一程,也是为了了却哥哥心中的夙愿。只希望哥哥不要辜负了楚姐姐的一番良苦用心。” 宋玉点头,“如今,你哥哥神智怕是有些不清醒。我已经让焚情暗中盯着,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宋玉怕尹雪飞一时冲动做出傻事,便早已让焚情跟了前去。 尹雪飞眼含泪花,起身对宋玉一拜。“玉公子有心了!” “相识一场,宋某只是略尽绵薄之力,雪舞姑娘严重了!” “雪舞此刻便回尹府,想来爹爹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的!” “雪舞姑娘,日后有事,不必顾虑,宋某定当全力以赴!”宋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这番话。想来,是被尹雪舞打动了吧!这样一个心地纯良的女孩子,不应该受这么多苦!世间已经有了一个白依依,足够了! 而此刻,苍山脚下,西釜河边。 楚天容和尹雪飞分跪在楚娇容的两侧,身后是楚家的下人正在搭建的木堆。寒风如刀子一般在皮肤上一刀刀地割下,西釜河水呜咽着向黄河流去,不时被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打着一个有一个的圈儿。天边那团乌云越来越厚重,似要沉沉地压下来。 藏身暗处的焚情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心里没来由得一痛。敛神将这突然而来的疼痛拂去,继续盯着尹雪飞和楚天容。 木堆已经搭好,火把也已经备好,黑色的烟在空中鬼魅地飞舞着,宛如一支来自地狱的舞蹈。楚天容将楚娇容抱起,轻柔地放到了那木堆之上,伸手勾画着楚娇容面部的轮廓。眼底的泪再次倾泻而出,这一眼后,再不能相见了。尹雪飞将楚娇容的衣服理好之后,又将压在背后的黑发整齐地铺在了她的脑后。如墨黑发,如花容颜,过了今天,便不复再见了。尹雪飞没有流泪,只是挨着楚娇容躺了下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吟:“生不能同寝,死亦要同穴。容儿,黄泉路上,你慢点,等等我!”楚天容怔怔地看着尹雪飞,却没有出言阻止。焚情见状,知道事情不妙,一边发了信号,一边纵身往前方而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在焚情发信号的时候,尹雪飞已经用怀里的匕首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楚天容接过下人递来的火把,眼一闭,点燃了那泼了油的木堆。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火光里,尹雪飞,楚娇容紧紧相依,面色安详。焚情无奈叹一口气,回了雅玉园。 等大火过后,楚天容将两个人的骨灰放进了骨灰盒里,紧紧抱在胸前,想要带回楚家的墓园。 闻讯而来的尹长天和尹雪舞,只看到了被风吹散的漫天白灰,以及那一个抱着骨灰盒,凄惨而行的楚天容。 “楚大哥,这里面,可有我哥的骸骨?”尹雪舞忍住哭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楚天容木然地点点头,却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 “冤孽啊!冤孽啊!”尹长天仰天长叹一声,一滴浊泪无声坠落。尹雪舞拍了拍尹长天的背,又对楚天容说道:“楚大哥,我哥哥对楚姐姐一番痴情,有目共睹。如今他二人终能在一起了,对他们来说也是解脱。希望楚大哥能看在我哥哥对楚姐姐的心意上,让他们葬入尹家可好?放心,尹家一定会给楚姐姐一个名分的。” 楚天容脚下一踉跄,差点跌倒。幸好一旁的小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楚天容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尹雪舞,便将骨灰盒递给了尹雪舞。不再多说一句,不再多留一步,在小厮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远。 “爹,大哥希望得到你的原谅的!”尹雪舞双眼含泪对着尹长天缓缓说道。“这么多年,大哥一直未曾娶妻,便是一心一意守着楚姐姐。如今,大哥算是得偿所愿了。但大哥心里最想得到的还是爹的认可!” 尹长天低低说了句“不孝儿!”便迈开步子离去了。尹雪舞紧抱着透着热气的骨灰盒,泪如雨下。 “想不到尹雪飞竟是这般的痴情男儿?”若离自言自语。 白依依虽早从尹雪舞口中知道了尹雪飞对楚娇容的痴情,但这般能为爱而死的情,确实让白依依震撼不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以生。生而不能死,死亦不能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白依依喃喃道。 若离倒没有细听白依依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世间的男子难得有这样一个痴情的,虽然我若离没有遇上,但能一见,也不枉在这红尘俗世间走一遭了!” 白依依嗔笑到:“合着,你是怨你自己没碰上个痴情的?” 若离脸一红,不再说话。心里却是想到了那枉死的凌风。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多少情分,但他对自己的心思,自己多少还是感动的。不然,也不会三番几次求证他的死讯了。 ------------ 第六十四章 暗潮涌动随州城 更新时间:2014-04-04 第六十四章暗潮涌动随州城 “也不知琅哥哥怎么样了?有没有服下我给他的解药?”白依依自言自语道。 “小姐,你在嘀咕什么呢?”若离将已经磨成粉的药仔细地用木勺舀进瓷瓶里。 “没什么。”白依依回过神来。“对了,最近天山的人可有异动?” 若离将已经装满药粉的瓷瓶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锦袋里。“自从那日见过之后,天山四使和青冥公子都没了踪迹。想来,是回天山去了吧!这天山一向与世无争,若不是为了流落的逐波,想来,也不会生出这些是非出来。小姐,听说天山的掌门人是个年岁尚不足十岁的小孩子,是真的吗?” 白依依斜睨了若离一眼,没有好气地道:“你是越发没顾忌了。天山的事岂能容我们这些人乱嚼舌根。既然,此次,天山逼于无奈,派了青冥公子和天山四使下山,一定有他们的打算。再说,逐波能早日回到天山,也算是替江湖免了一场血腥。” 天山里的那些秘史向来为人所忌讳,不管是谁,纵使敢和天山作对,也不敢在背地里乱说一句有关天山的事。天山想让人知道的,便百无禁忌,不想让人知道的,也断不会让人知道分毫。 若离四下瞧瞧,幸好没有人。自己一时贪图嘴快,却不知触犯了天山的禁忌,差点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小姐教训得是。若离不敢再犯了。” 看着若离调皮的样子,白依依莞尔一笑,不再多说。两人将药粉和药丸分门别类装进不同的瓷瓶,再取了各自所需的,放进自己的锦袋里。看着桌上仅剩的一个黑色的瓷瓶,白依依犯起了愁。这是她为琅哥哥所配的活血化瘀的一剂药。当然,活血化瘀的药到处都是,只是,白依依所配的这一剂药里,混了蝴蝶谷里的奇香。若是服药之人,遇到不测,一旦经脉受损,或是有出血的情况,那么这味奇香便能引来蝴蝶谷的死士,出手相救。可是,如今,宋琅踪迹难寻,叫她如何将药交给他? “毓敏!”白依依舒展了紧皱的眉头,将毓敏唤了进来。 “小姐,有何吩咐?”毓敏闻着房间里,一股子奇奇怪怪的药味,知道小姐又在摆弄药材了。 白依依将那黑瓷瓶收进锦袋里,才看着毓敏,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心思。“毓敏,你自幼便跟着谷主,和谷主的感情更为深厚。如今,谷主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一旦遇到突发情况,谷主怕是难以应付。现下的情况你也明白,宋家,尹家,楚家以及萧公子,还有那一向为人所忌惮的天山,甚至看似已经收敛锋芒的风雾山。虽然,此刻各方势力便面上是一团和气,可谁又能保证,这表面的和平能维持多久呢?所以,我们想要保全自身,难度不小。”在旁边的若离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忽略若离和毓敏脸上不解的神情,白依依继续。“如果我们能巧妙地化敌为友,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如今,大家都在追查逐波和我爹的下落,想弄清楚当年的涣剑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活着的人依然讳莫如深。反正,蝴蝶谷也脱不了干系,索性,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来一招引蛇出洞。” 毓敏的脸上依旧疑惑。“小姐说的,毓敏都明白。可是,毓敏能做什么,还请小姐示下。不要再打哑谜。” 白依依端坐,想了一想,也是,直接说清楚更好。“毓敏,我要你想方设法接近易青云,并且获得他的信任。在获得他的信任之后,将逐波和白远皆被困蝴蝶谷的消息透露给他。” “可是,这样,蝴蝶谷不是成了众矢之的?”若离插了一句。 白依依直接忽略掉若离的话,继续给毓敏灌迷魂汤。“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那易青云住在雅玉园,而宋玉见过你,自然知道你的身份。你担心的是也不是?” 毓敏将唇咬得紧紧的,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这也不是难事。让若离给你易容不就成了。也正好看看若离的手艺是否生疏了?” 若离对白依依刚才对自己的忽略很是不爽,又听白依依这么说,心里早就憋不住了,未经细想,脱口而出。“保证让毓秀都认不出来!” 白依依捂着嘴笑,若离这才知道自己被自家小姐给摆了一道。顿时小脸气得通红,闷闷地不再言语。 “毓敏,我知道你为难,可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再说,我们都希望这件事早一天结束,不是吗?”白依依诚恳地看着毓敏那张精致的脸庞。 毓敏被她看得不自在,只好答应了。 “但这件事得保密。得瞒着毓秀,谷主那里我自有分寸。这样,戏才能真。”白依依放下心来,自己这样做,肯定会让爹出现的。爹,女儿会尽力去弥补您犯下的过错,也会替您承担应有的惩罚,只希望爹能保全性命,让女儿有机会能承欢膝下!“行了。事不宜迟,若离赶紧给毓敏换张脸吧!” 等若离和毓秀离去后,白依依去了萧景阳的房间。毓秀刚刚将药端了进来,此刻药正冒着热气呢。“毓秀,你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便是了!你看你这几天,下巴都尖了!” 毓秀这几天休息得确实不怎么样,想着有白依依在自己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便应声退了出去,回房休息去了。 “谷主,趁热把药喝了吧!”白依依将药放在嘴边吹了几口气,才将其递到了萧景阳面前。萧景阳的气色看起来好很多了。面色也不再惨白,稍微有些红润。萧景阳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白依依将药碗放下后,对着萧景阳轻声说道。“谷主,我们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依依有一计,可以让我们化被动为主动!” 萧景阳确实觉得这样苦等不是办法,再说,自己的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那一天。萧景阳微微颔首,示意白依依接着说。 “我知道当日在涣剑节上出现的那把逐波是先前在白府的地道里找到的那把。只是,世人有所不知,那把剑是假剑。但大家都知道,那把剑在涣剑节前被人盗走,是以才会出现在涣剑节上。如今那个叫叶睿的已经死了,我们死无对证,也不知道到底他是受何人指使。倒不如我们放出消息,就说逐波和我爹都被困在了蝴蝶谷。这样一来,别有用心之人一定会闯入蝴蝶谷,到时我们凭借对蝴蝶谷地形熟悉的优势,便可以将之一网打尽。” 听白依依这么一说,萧景阳也觉得此方法虽有风险,未尝不可。但若是背后之人不上当又如何?再说,逐波可以有假的,可是到哪里去找一个白远呢?何况,那把假剑如今再尹家,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但依依既然这么说,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谷主肯能还不知道,楚娇容死了,尹雪飞为她殉情了。此刻尹府上下皆是一片凄惨景象。依依可以借着凭吊的机会趁机将逐波带出尹府。至于我爹,虽然依依不知道爹爹此刻藏身何处,但每逢腊月初二,爹爹都会到娘的坟前祭拜。到时,依依会劝服爹爹的。” 萧景阳心里本就纳闷,为何这些天了,尹长天还没有派人来请自己,原来是尹府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让他无暇顾及。他也就更没有心思来见自己了,何况要谈的还是谁都不愿意提起的陈年旧事。 眼下距离腊月初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先从尹府偷出逐波,再赶回帝都,设法擒住白远,时间还很充裕。只是,这个消息可不能流传得太早。否则,有人在外见到白远,那这个说法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再者,这个消息要怎么流传出去呢? “谷主,无需担忧。这件事,依依已经交给毓敏去办了。毓秀若问起毓敏的下落,谷主边说让毓敏回蝴蝶谷办事去了。”白依依冲着萧景阳眨眨眼睛。 若不是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这幅画面,还以为是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呢? 两人又将一些细节敲定了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伴随着夜幕降临的还有那飘飘洒洒的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不知疲倦地将大地覆盖,试图在这广袤的土地上多呆一些时候。 “公子,趁热将药喝了吧!”曜日看着眉头拧得紧紧的青冥公子,心疼得说道。明明有可以解百毒的药不服,却偏要每天服这苦死人的汤药。真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 幻月将打听到的消息传了回来。蝴蝶谷谷主一直呆在素溪楼里闭门不出,不知是病了,还是受了伤,药也未曾断过。楚娇容和尹雪飞的逝世给楚家和尹家带来的打击都不小,而那个自称是风雾门门主的易青云似乎和宋玉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在雅玉园里自由出入。萧忆这些天不是呆在房间里,就是带着几个属下去落日楼里喝酒看戏,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仿佛大家都约定好了,不再理会逐波之事。这也是青冥公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个一直在喝药的蝴蝶谷谷主,似乎很容易让人产生兴趣呢? “幻月可曾看清过那谷主的长相?”青冥公子将已经空了的药碗递给曜日。 “未曾听幻月提起过。因为那谷主和白依依以及他们身边的三个丫鬟都不寻常,所以幻月不敢盯得太紧,怕被发现而泄露了行踪。”曜日将碗放在一边,又拿起一碟酸梅给青冥公子,让他解解嘴里的苦味。 青冥公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取了一颗酸梅放进嘴里。“让寒星去把幻月换回来,我有话问她。”青冥公子顿了一下,“明辰去哪里了?这些天她在忙些什么?” 曜日将青冥吐出来的核用手绢包了起来,放在一边。“明辰这丫头,应该在某个地方偷偷练功了吧!这丫头年纪虽小,但性子倔得很。一心想早点将逐波送回天山,所以,加紧练功,到时一出手便能制敌。也难为她了!”曜日想到明辰,就觉得欣慰。 青冥公子眉头舒展不少。“你们辛苦了!若我身子好些,你们也不至于这般辛苦!” 曜日赶紧道:“公子严重了!大家都是为了天山好!既然掌门信任公子,我们也没有理由不相信公子!还请公子不要妄自菲薄才是!” 青冥看着面前这个正是青春好年华的曼妙女子,心里有更深的哀愁升起。当初,若不是自己固执己见,她们或许会有最平凡却最幸福的人生! “曜日,你趁着我不在,又在公子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明辰一脸轻松地走进房间,冲着曜日嚷嚷。 “你小声点,吵到公子休息了!”曜日避而不答。“你和公子说说话,我还有事!” “你就知道欺负我!”明辰冲已经端着药碗出去的曜日做了个鬼脸。 “公子,你可知道了那尹雪飞为了楚娇容殉情的事?”明辰撑着下巴,大眼睛里有闪烁不定的光芒在跳跃。 青冥公子点点头。“自是知道了!” “那公子怎么看这件事?那楚娇容本是宋玉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却怀了江南春的孩子,最后却不明不白和尹雪飞死在一起!听说,他们的骨灰会葬入尹家的墓园呢?”明辰向来对这些事没有什么好感,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轰动了,虽说死者为大,但明辰还是没有能忍住好奇心。 青冥对这起闹得满城风雨的桃色事件并不想妄加猜测,何况,死者已矣,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只能哀叹一声,其余的也做不了什么。 见青冥不出声,明辰只好当自己自讨没趣,遂转移了话题。“公子,这些天,是不是太安静了?” 连幻月都知道事情安静得过头,那就意味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听曜日说,你这些天在偷偷练功,那功夫可有进益了?” 正在喝水的明辰差点没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若是那样,青冥公子可要遭殃了。“这个曜日,什么都说。”明辰嘴里咕哝着。 “你说什么?”青冥公子看着明辰,有些失笑。 好不容易将水咽下,明辰才严肃地对着青冥公子说道:“公子,明辰只是想为公子分忧!” 青冥当然知道明辰的一片赤诚之心。“我知道。可是,这寒冬腊月的,你也别把自己憋得太紧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就算不能活着回去,也没有什么遗憾。可是,你们不同。你们四个,都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时你们大可不必顾虑我,知道吗?” 明辰听青冥这么一说,不禁红了眼眶。“公子可不许胡说。我们四个誓死追随公子!” 青冥冷着脸,“你们四个,是要让我背上背叛掌门的罪名吗?” 明辰自知自己刚刚口不择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公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明辰,你又惹公子生气了?”幻月看着屋里神色怪异的两个人,好奇得很。 “幻月,你陪公子说话。我练功去了!”明辰赌气离开了。 “谁惹她了?火气这么大?”幻月看着生气离开的明辰不解地问道。 青冥不打算纠结这件事。“对了,幻月,你在素溪楼这么久,就没有看清过那谷主的样貌?” 幻月摇摇头。“那谷主不常外出。即便外出,也会戴上面具。” 青冥若有所思,那张藏在面具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呢? “不过,他们似乎有所动作了。今天,白依依和那个谷主密谈了许久,我还看见若离将一个长相甚是妩媚妖娆的漂亮女子送出了素溪楼。”幻月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曾遗落什么,不然哪里又冒出个女子来? “那女子去了哪里?” “去了城北方向。想必,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幻月因为要盯紧白依依一行人的动静,所以并没有跟上若离。 “对了,那对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回了蝴蝶谷。这是我偷听到的。”幻月对那蝴蝶谷谷主在此时派人回蝴蝶谷也感到万分好奇。而青冥公子听幻月这么一说,便猜测那妩媚妖娆的女子必是那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人。只是,不知道依依这么做有何用意? “恩。派人盯着那女子,有情况立马告诉我。”青冥公子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疑虑的光芒。 幻月又陪着青冥说了一会儿话,寒星传来消息,素溪楼里并无异常。而跟着若离的人也传回消息说若离只是将那女子送到了马车上便回了素溪楼,而那女子不久后便进了雅玉园,没有再出来。由于雅玉园周围的势力太多,天山的人只用守在外围,坐收渔利便可。 城北,雅玉园。 宋玉和易青云看着送上门来的女子,不由得好奇起来。这场戏又是谁导演的呢? “小女子蒋姝见过玉公子,易公子!”唤作蒋姝的娇俏女子轻展樱唇,如春天黄鹂鸟般动听的声音打破这冬日的寒冷。 宋玉表现出了应有的风度翩翩。“蒋姑娘不必客气!请坐!” 蒋姝谢过宋玉,转身又对易青云行了个礼。这让易青云有些受宠若惊。 “玉公子,唤我姝儿便可。姐姐蒋碧和玉公子相识一场,想来玉公子不会介意姝儿此番冒昧打扰的。”姝儿一番话说得甚是婉转。 “怪不得有些眼熟。想不到是碧儿姑娘的妹妹。只是,你姐姐,可惜了!”想起枉死的碧儿,宋玉也不禁唏嘘一番。 姝儿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不瞒玉公子,姐姐生前曾向姝儿提起过萧公子和玉公子。姐姐说两位公子都是超凡脱俗的人物,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沉寂如水,虽性格迥异,却是世上难得的男子。今日,姝儿一见,方才知姐姐当日所言不假。” 宋玉瞧着眼前的姝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果真是个秒人!比起她姐姐碧儿,也是不落分毫。 “我与碧儿虽然交情浅,但我也是真心佩服碧儿的蕙质兰心,诗书才情!”宋玉叹道。 “玉公子此言差矣!在姐姐的心中,于玉公子虽只有短短的一面之缘,却为玉公子的七窍玲珑心所折服。姐姐说虽然萧公子于姐姐有知遇之恩,但姐姐心里知道,萧公子心里并没有姐姐。那日姐姐从玉公子口中得知了萧公子与尹小姐的婚事,虽然一时难以接受,却不至于乱了分寸。反而是玉公子的一番话,让姐姐及早拨开眼前的迷雾,看清前路。姐姐在去星月楼之前,曾与姝儿彻夜长谈,姐姐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姐姐不后悔。姐姐说,这一生,能为着自己的心意而做人,便是死也无憾了。”姝儿的泪花在眼中闪烁。“玉公子,你可知道,姐姐当日本来是可以活命的!姐姐水性极佳,怎么可能溺水而亡?后来,我们让人替姐姐验了,证实姐姐是中了紫心而死的。” 宋玉在事后,也曾派人去打听碧儿的下落。得知碧儿溺水身亡的消息之后,只觉得惋惜。从来没有想过,碧儿的死另有玄机!紫心?想来和蝴蝶谷脱不了干系吧! 蝴蝶谷的毒,碧心,紫心,赤心,七日断魂散,自己是见过的。加上其他不知名的毒药,蝴蝶谷应该改名叫百毒谷才对! “想不到碧儿是中毒而死?”宋玉诧异。 “恩。”姝儿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来随州找玉公子的缘故。这两个多月以来,姝儿料理完姐姐的后事之后,便一直暗中查探对姐姐下手的凶手。奈何姝儿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不能替姐姐报仇。所以,姝儿才会不远千里,赶来随州。求玉公子看在与姐姐往日的情分上,替姝儿了了这个心愿。姝儿,愿意为玉公子做任何事情作为回报。” 在旁未曾开口的易青云看着眼前的姝儿,心里实在是觉得蹊跷得很。碧儿都死了两个多月了,要怎么去证实姝儿说的话是实话?就算碧儿是中了紫心,可是如今时过境迁,要查明当日之事,并非易事。更何况,他们当务之急是寻找逐波和白远的下落,彻底弄清当年涣剑节之事,如今,凭空跑出一个姝儿,该如何处置? 易青云心中所思,正是宋玉在考虑的。“姝儿,你暂且安心在雅玉园住下,碧儿的事,我自当尽力。浅儿,带姝儿姑娘去客房休息。” 浅儿领着姝儿出去之后,易青云将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宋玉点头,正是如此。 “焚情,你速回帝都,查查倚红阁曾经的头牌碧儿姑娘可有一个叫蒋姝的妹妹;是否有人知道碧儿的死因是因为中了紫心。记住,此事不能惊动蝴蝶谷的人!”焚情领命而去,房间里,宋玉和易青云依旧在商量着什么。 城南,泰景楼。 “怎么样,查到青冥公子和天山四使的下落没有?”萧忆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 “暂时还没有。”千雨回答道。 “那么?包小小呢?” “也没有。”这次说话的是子墨。自从上次发现包小小是天山弟子之后,子墨便失去了包小小的踪迹。包小小整个人仿佛一滴浪花消失在大海中一样,再也寻不到丝毫的气息。 萧忆有些烦躁不安。如今,自己答应了爹,不会与宋玉敌对。但他自己知道,这只是表面功夫。暗地里的各方势力,指不定都蠢蠢欲动呢!逍遥山庄付之一炬,自己这个少主实在是名存实亡。只可惜,依目前自己的处境和能力,还不能重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逍遥山庄。看来,眼下也只能依附于爹的蝴蝶谷了。只是,这蝴蝶谷里似乎有很多秘密,爹对白依依的信任明显多过对自己的,爹能将蝴蝶谷的势力分给自己吗? “让手下的人机灵点!雅玉园那边有什么情况?”萧忆喝了杯热茶,暖了暖身子。这天气,真是见鬼了! “据说,碧儿的妹妹姝儿去找玉公子了!”千雨答得小心。她知道,碧儿的死,在萧忆心里是一道永难愈合的伤疤。 萧忆眯眼。“碧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姝儿?”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盯着便是。我们看看热闹也好。” “那公子,明日要去尹府凭吊吗?”沈真想到今天上午的那件事,由不得浑身打了个冷颤。这尹雪飞,果真是条汉子! “去!”萧忆说得肯定。“行了,你们都休息去吧!” ------------ 第六十五章 为逐波各怀鬼胎 更新时间:2014-04-06 第六十五章为逐波各怀鬼胎 “姝儿小姐,你醒了!”浅儿看着推开房门走出来的姝儿,赶紧迎上前去。 姝儿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乖巧可人的浅儿,心里莫名觉得亲近。“浅儿姐姐,你叫我姝儿便是。” 浅儿却是连忙摆头:“姝儿小姐身份贵重,浅儿身份低微,岂敢越矩。还请姝儿小姐不要折煞奴婢才是。” 姝儿微微叹息。“既然浅儿姐姐这么说了,姝儿也就不勉强了。” 浅儿赶忙扶住姝儿,两个人朝屋里走去。“小姐先坐会儿,浅儿这就去传早饭。” 用过早饭后,浅儿陪着姝儿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儿,雅玉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圈逛下来,两个人差不多花去了一上午的时间。两人此时正在园子里的飞瀑亭里歇息。听浅儿说,到夏天的时候,那些匠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水流从亭子的四周飞流而下,就像瀑布一般。夏天在这里乘凉的时候,最惬意不过了。浅儿哪里见过,不过只是按照宋玉的吩咐将园子里有关的一切都烂熟于心了而已。 “想不到玉公子这么有心思!”姝儿喘着娇气道。隔着那已经常年花开不败的依云花,姝儿的眼帘里闯进了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姿。藏青色的锦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对方身躯的线条,刚毅中不乏柔和。虽是一个背影,却也让姝儿看得脸红心跳。浅儿看着姝儿的脸一下变得通红,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这才知道了对方脸红的原因。“姝儿小姐忘了,这就是昨天晚上您见过的那位易公子啊!” 姝儿转眸看了浅儿一眼,脸羞得更红,并不出声,但眼里的期盼还是被浅儿给扑捉到了。“易公子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别看他年纪轻,但他可是风雾门的门主。风雾门现在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再过几年,风雾门发展壮大了,说不定连曾经辉煌一时的逍遥山庄都不能与之媲美呢!虽然易公子左脸留下了疤痕,需要戴面具,但那又怎样。易公子的风采可丝毫不减!” 姝儿听得出神,心里对浅儿一口一个称赞的易公子更加倾慕了。脸上的红霞也更加明显了。 “浅儿,我们回去了!”姝儿虽喜欢浅儿对她说有关易公子的事,可是毕竟自己寄人篱下,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两个人回了房间,刚好宋玉遣人过来让姝儿一同用午饭。姝儿补了妆,才跟着浅儿去了饭厅。 “姝儿见过玉公子,易公子!”姝儿向早已落座的两位公子行了礼。宋玉点了头,示意浅儿扶着姝儿落座。 焚情已经去了帝都,这个姝儿不论真假,接近自己都是有目的的。宋玉这一点很清楚。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姝儿忽地眼眶就红了。 “姝儿姑娘这是怎么了?”宋玉对姝儿突如其来的变化表现出了应有的关心。易青云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姝儿失礼了。只是,这桌上的菜肴大多数都是姐姐生前喜欢的,特别是这碟梅花糕,更是姐姐生前的挚爱。姝儿一看到梅花糕,就想到了姐姐,想到姐姐死得不明不白,姝儿替姐姐感到不公!”姝儿哽咽着,声音凄婉,字字敲在宋玉的心上。 “倒是在下考虑不周了,竟没有想到一盘梅花糕,惹得姝儿姑娘想起伤心事。姝儿姑娘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撇下碧儿的事不管。”宋玉示意丫鬟将那盘梅花糕撤走,免得姝儿看了伤心。 “姝儿姑娘为了替姐姐找出凶手,也得先有个好的身体才是。”易青云淡淡地开了口,虽然语气冰冷,但落在姝儿的耳朵里,却如那天籁一般动听。 “易公子的话,姝儿记下了!”姝儿朝着易青云破涕为笑,眼神里的爱慕之情不言而喻。 “行了,行了,吃饭吧!”宋玉自然瞧出了姝儿对易青云的心思,为了避免难堪,转移了话题。“姝儿姑娘,你可得多吃点!” 用过晚饭后,姝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大抵是吃得稍微有点多了,便让浅儿陪着自己在自己房间前的院子里走走,消食。 两人倒也谈得拢,本来浅儿还担心姝儿和那个楚娇容一样,心思七拐八弯的,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这么好相处的人,不仅没有脾气,而且还特别谅解她们这种身份的人。 “我们在耐心等等便是,等焚情有了消息传回来,我们便知道这姝儿的是真是假了!”宋玉对易青云提出的早点解决姝儿的建议并不赞同。万一她真的是碧儿的妹妹呢?宋玉对碧儿有好感,是从心底佩服这样一个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心豪爽大气的女子。 易青云不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路过姝儿住的院子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娇声巧笑,不禁紧了眉头,难道自己怀疑错了? 城西。素溪楼。 “也不知道毓敏怎么样了?能否应付过来?那个玉公子,可是个人精!万一被他发现端倪,毓敏可就遭殃了?”若离正喋喋不休地在白依依面前唠叨个没完没了。毓敏到雅玉园才一个晚上,她就唠叨了不下二十遍,听得白依依耳朵都起茧子了,以前没发现若离怎么爱唠叨啊?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易容术没有信心啊?”白依依趁若离歇气喝水的空隙,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若离白了白依依一眼,不理会她。虽然自己的易容术是很高超的,但难保时间久了,宋玉不会发现什么。再说了,那个易青云是那么好接近的吗?比起宋玉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宋玉好歹有个软肋,但那易青云貌似没有软肋。软肋?难道小姐手里有易青云的软肋? “想什么呢?”白依依见若离难得对自己的讽刺没有回嘴,真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姐,易青云是不是有把柄在你手里啊?”若离冲白依依不怀好意地笑道,那意思分明就是说白依依不够意思,居然瞒着自己。 “没有。”简单干脆,不拖泥带水。 若离失望地摆了摆头,又在替毓敏担心起来。 “小姐,谷主让您去一趟。”正当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时,毓秀带来的萧景阳的传话。 白依依起身理了理衣服,冲着毓秀笑了一下。“毓秀,你在这里陪若离说说话,她最近憋坏了。我去了!” 毓秀搞不懂白依依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问正在发呆的若离。若离一见到毓秀,就想起毓敏,心思早就飞得老远了。毓秀一个人也自讨没趣,便回了自己房间。 “谷主,你找我?”白依依对萧景阳福了福身子,算是见过礼。 萧景阳看上去很高兴,拉着白依依坐在他的对面。白依依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再过两天便是恒儿的生日了。我想替恒儿庆祝一番,顺便再将玉儿和青云也叫上,我们好好乐一乐。这些年我不在恒儿身边,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我想替恒儿热闹一番。想来,恒儿也不会有意见的!你觉得怎么样?” 白依依低头咬着自己的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日?想到十八岁以前,自己每一年的生个日都有爹为自己庆祝,每一年爹都会为自己准备生日礼物?爹为自己雕刻的那副依云花此刻也蒙上灰了吧?上回,她便将其带回了宋府,只是自己离开帝都这么久,又没有人替她清扫,那上面的灰尘应该很厚了吧?爹的笑脸仿佛触手可及,可是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将去诱骗自己的爹。父女之间竟要相互算计,真是好笑? “依依?”见白依依不回话,萧景阳出声问道。 “恩。。谷主,谷主说得没错。想来萧公子会喜欢的。”回过神来的白依依看着萧景阳脸上露出来的和那张脸极不相符的父爱的神情,心也被揪痛了。 “那,你说,恒儿会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萧景阳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白依依眼中的酸楚和羡慕。 想来,萧忆是什么都不会缺的,如果有什么真的是萧忆想要的话,和尹雪舞的婚约应该是最好的礼物了。“谷主,依依倒是有个建议,萧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正在愁眉不展的萧景阳,听到白依依说有好的办法能让自己的孩子开心,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是什么好法子了。 “谷主有所不知。萧公子和尹家小姐尹雪舞两情相悦,本来尹盟主已经答应在涣剑节上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萧公子,可谁曾想,这期间发生了许多的意外,让他们之间有了误会。可是,现在误会都解释得差不多了,所以,如果谷主能以父亲的身份和尹盟主商谈的话,这桩婚约一定能成。”白依依省略了尹雪舞被尹凝强占的事。 萧景阳听闻,心下一沉思。虽然这尹长天心术不正,但他的那个女儿尹雪舞确实是个好女孩儿。在蝴蝶谷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和尹雪舞之间的氛围不对劲,想不到中间还有这一番曲折。难怪,在蝴蝶谷的时候,恒儿看向尹雪舞的眼神里有几分柔情,又有几分怨憎! “那好!我今晚便去。”萧景阳开怀大笑。 “也好,依依今夜正要潜入尹府盗取那把假的逐波剑,谷主便替依依拖住尹盟主便好!”白依依也不反对。虽然最后的结果对尹雪舞来说肯定很难接受,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爹要反目,她夹在中间一定很为难。但毕竟,能跟自己爱的人厮守一生已是世间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了!相信,萧忆有能力让尹雪舞偏向他的一边。自己,也算是补偿了心中的那一点愧疚! 夜色如约而至。寒冷已经肆无忌惮地将其魔爪伸向了大地的各个角落。光秃秃的树干在空中突兀地矗立着,寒风吹过,也不过是徒劳,除了风声,那些掉光叶子的树就像忠实的护卫在天地间一动不动,守护着这世间的所有。 白依依和若离走进尹府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尹府被一种沉重的哀声包裹得滴水不漏。那些刺眼的白布让白依依的心里很不舒服,那些白色的灯笼在寒风中左摇右晃,更是晃得白依依头疼。想起自己对尹雪飞的误解,想起楚娇容最后悲凉的下场,白依依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我不是伯牙,伯牙却因我而死。在尹家家仆的引路下,两个人来到了灵堂。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白幡,白依依的眼神里也染上了浓重的哀伤。 “你来干什么?”尹长天看着身着素服的白依依,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当年自己受了蒙蔽,若不是当年有心人想要尹雪飞的命,若不是白依依从中作梗,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冤死?老泪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横流,哪里还有一点武林盟主的风范?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孤独的老人。 “爹!”跪在一旁的尹雪舞开了口。“爹,白姐姐也是一片好心!何况,大哥生前也并不曾对白姐姐有任何怨言!”尹雪舞的声音不大,但白依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遂对尹雪舞投去感激的一笑。 接过仆人递过来的香,白依依朝着尹雪舞和楚娇容的灵位三拜,正要将香插进香炉,却被人打落在地。白依依愣神,若离也是第一时间护在了白依依面前。“草心?”白依依和若离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心咯噔一下。看草心一身妇人的打扮,和微微隆起的腹部,白依依不由得眯了眯眼。 “心儿,你这是做什么?”楚天容一把拉过草心,他也没有料到草心会突然从自己的身后冲出来。“白小姐,心儿不是有意的,还请白小姐不要放在心上!”随后,又瞪了一眼草心。 心儿?白依依在心里琢磨着这个耐人寻味的称呼。楚天容果真深爱这个女子,甚至丝毫不介意她的肚子里怀的可是宋玉的孩子?白依依笑得清浅。“楚公子,言重了!” 接过旁边尹家家仆递过来的香,重新替尹雪飞和楚娇容上过香之后,白依依便和若离站到了不引人注意的位置。感受到草心投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白依依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草心为什么会恨她。虽然楚娇容也利用了她,利用的还是她那纯洁的身子,可是,楚娇容于她有恩,何况,楚娇容的死和她也有莫大的关系。只是说到底,还是当初自己的私心,才会有今日的境况。所以,草心将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一般的宾客上过香之后便回来,尹家和楚家的亲戚则都安排住在了尹家的别院,而像白依依他们这种怀着目的而来的,则都自觉地留了下来。 等到子时,吊唁的宾客该回的回,该去别院的去了别院,灵堂中剩下的人除了尹家妇女,楚天容和草心外,便是白依依,若离,宋玉,易青云,萧忆,木桐和子墨了。 萧景阳不知为何缘故,并没有前来,而是呆在素溪楼里练习书法。 看了看灵堂里站着的这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尹长天沉了一口气,不悦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和不孝子都是好朋友,我和你们的爹娘也是世交,但毕竟夜深了,还望各位都回去了,不要打扰飞儿了。” 一阵寒风打着个旋儿在灵堂中间肆略一番。等风声过后,宋玉率先出了声。 “尹盟主说笑了!有我们在这里送尹兄一程,他在路上也不会感到寂寞。”凌厉的目光扫过场中众人,目光落在了草心微微隆起的腹部上。宋玉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拳头紧握,想不到只一个晚上,她便有孕了!真是可气!感受到宋玉似要杀人的目光,草心将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楚天容身后挪了挪。 “玉公子说的正是!”萧忆点头附和道。目光却停留在消瘦了许多的尹雪舞身上。这些日子,她受苦了!尹雪舞自然知道萧忆在看自己,只是,她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回应他的目光。 “实不相瞒,萧某今日来一来是松松尹公子和楚小姐的,二来是将一位故人送回尹府!”萧忆将落在尹雪舞身上的目光收回,朝身后的子墨点头示意。 子墨拍手,屋外的沈真和千雨带着尹凝走了进来。 “尹哥哥!”尹雪舞惊叫道。“尹哥哥,你去哪里了?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为什么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尹雪舞飞奔到尹凝面前,抓着他的两只手臂,拼命摇晃。 伤口被尹雪舞抓痛,尹凝皱眉哼了一声。尹雪舞这才松开自己的手,泪眼汪汪地盯着尹凝看。他瘦了很多,脸上的青青紫紫交错的伤痕显示着他受过极重的鞭刑。“尹哥哥,你告诉我,谁对你下了这么重的手?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白依依看到走进来的尹凝,也是惊了一下。想不到这尹凝受的伤这么重,看来,当时的尹雪飞可真的是急红了眼,才会对尹凝下这么重的手。 宋玉和易青云挑眉看着一言不发的尹凝,又看了眼强压怒气的尹长天,心里微微一叹,看来,今夜又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原来是萧公子劫走了这家贼!”尹长天额上的青筋突起,恨不能一掌要了尹凝的命。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而送了性命,而自己的女儿却被眼前之人。。。难道是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太多的鲜血,上天竟然要自己的一双儿女来赎罪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情愿和宋纹一样,当年一死了之,省得受这些罪。 “家贼!?”尹雪舞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为何爹爹会说尹哥哥是家贼?尹哥哥偷了什么?眼眸一转,又落在了尹凝的身上,尹凝面色苍白,嘴角发抖,似乎爹没有冤枉他? “尹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爹会说你是家贼呢?”尹雪舞看着低头不语,也不看她的尹凝,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萧大,萧公子,是你救的尹哥哥,你告诉雪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尹雪舞将在场的人都看了一圈,最后眼神和萧忆的眼神接触上。 萧忆收回自己的眼神,幽幽地说道:“尹凝偷了你们尹家最宝贵的东西!” 想不到这个萧忆这么会打哑谜。白依依在心里嗤笑一番。宋玉心思一动,已然明了萧忆言中所指。 “最宝贵的东西?”尹雪舞喃喃道。是爹的秘籍吗?还是什么珠宝?实在是想不到自家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尹哥哥交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尹哥哥,你赶快将那东西还给爹就没事了!我会替你向爹爹求情的!” 尹凝还是低头不语,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自己有多么羞愧,多想找个地缝装下去,或者干脆一死百了。只可惜,自己此时被萧忆拿捏在手中,真是生不如死。自己对萧忆有什么用处,他要留着自己的一条贱命! “只可惜,这样东西,一旦被偷走,就失去了其宝贵之处!”萧忆昧着良心,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道。 尹雪舞这下慌了神,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金贵?自己怎么没有听爹说起过。 “既然萧公子这么说,那就请萧公子将那家贼交给我,尹家家事自然由我尹家处置!”尹长天此刻恨不得能将尹凝拆骨剥皮,食其肉,啖其血!恨不能给萧忆狠狠一掌!恨意毫不掩饰从他的眼里流泻出来。 “爹!”尹雪舞冲着尹长天大叫。大哥已经去了,她不想再失去尹凝,也不允许尹凝离开!怎么没有看见尹叔?这个时候尹叔应该在这里才对啊?“爹!尹叔呢?”尹雪舞疑惑地看着尹长天。 尹凝这才偷偷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确实没有见到爹的身影。爹去哪里了?难道老爷因为自己的事而迁怒于爹?“老爷!”尹凝挣脱千雨和沈真紧箍着自己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是尹凝一人犯错,请老爷不要迁怒于我爹!请老爷放过我爹!我爹一生终于尹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老爷能念旧情,放过我爹!”说完,便重重地在地上磕起头来! “尹哥哥!”尹雪舞扶起磕头不止的尹凝,想要阻止他继续自残。尹凝看了尹雪舞一眼,不说话,狠心将她一把推开! 尹雪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这到底怎么了?为何尹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爹为何要处罚尹哥哥,尹叔又去了哪里? “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去扶小姐回房休息?”尹长天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不争气,恨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尹雪舞的贴身婢女珍珠这才反应过来,小跑上前,将尹雪舞扶了起来。在另外几个小丫头的搀扶下,将她扶回了房间。 “还请萧公子不要为难!”这个萧忆,太目中无人了! 尹凝依然在磕头,地上已经有暗红色的血迹。若离远远地看了一眼尹凝,他的额头已经一片鲜血淋漓,血水甚至将他的整张脸都染红了,真是惨不忍睹。 子墨向千雨示意,尹凝在这样磕下去,必死无疑。千雨会意,一掌将尹凝打晕了过去。“其实,尹盟主不必如此心急,萧某只是想用尹凝的命向尹盟主换一个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尹长天皱眉。 宋玉,易青云,白依依和楚天容都由不得神色一暗。这萧忆搞什么鬼。 “这件事对尹盟主来说是举手之劳,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萧忆故意顿了顿。 “萧公子就不要卖关子了!”尹长天对萧忆的愤怒是越来越不满了。 “希望尹盟主能昭告武林同道,折吉日将雪舞下嫁给于萧某!”萧忆的声音在灵堂里响起,不轻不重,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尹长天这回被吓得不轻。本想着和萧忆的这门亲事是无望了,想不到这萧忆的舞儿的情这么深,竟然可以既往不咎。这样一来,尹家和萧忆的势力又可以捻成一股,各取所需了。 除了楚天容,其余的人却是将眉头皱的紧巴巴的。不知萧忆是出于对尹雪舞的真情还是另有目的,只是,两股势力合成一股,想要对付起来,就更难了。 “不知尹盟主考虑得怎么样了?”萧忆半眯着眼睛,看着尹长天那张老奸巨猾的脸。 “还不快请萧公子入座?”尹长天瞪了一眼旁边服侍的人。 这就表明了态度了,想来这场婚事是定下来了。 “小婿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岳父大人不要见怪!”萧忆也很快进入角色。 尹长天顿时笑得满面春风。 “恭喜尹盟主喜得佳婿!贺喜萧公子喜得佳人!”虽然是祝福的话,可是宋玉的眼睛里却是冰冷的。 白依依心下担心的是毓秀是否已经得手了。本来打算的是由萧景阳拖住尹长天,自己去偷逐波。可是萧景阳临时改变了主意,白依依只好让毓秀动手了。希望毓秀能不负所托。 突然城西的天空亮起一束耀眼的银光,刺得所有人都不由得闭上眼。白依依心下一松,看来毓秀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尹盟主,逐波是毁了依依一家的罪魁祸首,所以依依不想参与这件事。依依便就此告辞了!”白依依带着若离,转身欲走。 “白小姐,请留步!”开口挽留的却是久未开口的楚天容。 “不知楚公子,还有何事?”白小姐转过头,沉静地看着楚天容。 楚天容看了看一脸愤恨的草心,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这才信步走到白依依面前,俯在白依依的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白依依低语。末了,才直起身,大声说道:“后会有期!” 白依依默不作声,带着若离离开了风暴中心的尹府。 “心儿,你累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楚天容看着草心微有倦意,遂出声说道。 草心接到楚天容的暗示,便推说自己有孕在身,站了一天了,确实累了,便由着楚天容扶着回了尹家安排的房间。由于楚娇容的死,楚天容已经不想再去争那什么逐波了,若不是他的自私,妹妹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宋某也告辞了!”宋玉临走前看了晕倒在地的尹凝一眼,眼里有一缕莫名的情绪染上。 尹长天冷冷地看着宋玉远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宋纹,宋纹也是这个样子,桀骜不驯。当年的事,要不是宋纹那么顽固不化,就不会遗留到今时今日了。 “你是真打算取舞儿吗?”尹长天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萧忆。刚刚那么多人在场,尹长天配合着萧忆,演了一场戏。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萧忆真能不介意前事,娶自己的女儿?即便娶了舞儿,又会对她好吗?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愿意让她受苦! 萧忆起身,朝着尹长天深深一鞠躬,然后转身朝着子墨道:“子墨,东西呢?” 子墨从怀里掏出一个由锦帕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萧忆,还是将其递给了萧忆。萧忆当着尹长天的面将那锦帕揭开,露出里面包着的一块方形玉佩。 “尹盟主,这是我萧家世代相传的玉佩,今日我便将其作为聘礼送给尹盟主,希望尹盟主能成全萧某对小姐的一番深情。”萧忆将玉佩递给尹长天。 尹长天接过玉佩仔细观察,通体翠玉,正面刻着一个隶书的“萧”字,背面则是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果真是萧家家传之物!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代替舞儿答应了这么亲事。等飞儿的葬礼一过,老夫便将此事昭告武林同道,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尹长天此刻眼里算计的光芒大盛,没有注意到萧忆脸上鄙夷的神色。雪舞有这么一个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第六十六章 横生枝节闹人心 更新时间:2014-04-07 第六十六章横生枝节闹人心 “尹长天,你这个老狐狸,你要干什么?”白远看着手里拿着逐波朝自己走进的尹长天,眼里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巴不得夺过逐波,一剑刺死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 尹长天笑吟吟地走到白远面前,看着被精铁所制成的铁链绑了个结实的白远,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终究是晚了一步!”尹长天在白远对面坐下。“你知道吗?要查到你的下落,并把你给制服,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杀了我长生门那么多弟子,我会替他们都讨回来的。白远,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居然一早就看穿了你的计谋。自从你在涣剑节前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便怀疑了你的动机。你不会想到,你推荐给我的叶睿,其实也是我的人。你让叶睿拿着那把假的逐波现身涣剑节,无非是想引起天山的注意,让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那把假的逐波身上,而你,却能得到真正的逐波。可是,白远,你百密一疏,你忘了,你居然忘了那把假的逐波是我们四人一起打造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一把假的逐波?所以,我将计就计,让天下人都以为我得到的那把是就是真正的逐波剑。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我也会暗中查找你的下落,更不会有人怀疑,你的失踪和我有关。然后,我让长生门的弟子查你的行踪,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知道了你的落脚之处。尹七也真的没有辜负我的信任,虽然他死在你的手里,这也算是他替他儿子还债。” “呸!”白远朝尹长天啐了一口。“尹长天,当年若不是你儿子企图对我女儿不轨,我怎么可能让人因为这件事而让人装了空子。你的儿子死了,女儿被强暴了,都是报应啊!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尹长天气得不轻,额上青筋突起。“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若是个称职的爹,你会亲手毁了你女儿的幸福吗?她现在虽然还活着,可是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形容你女儿的吗?说她是扫把星!是克星!谁遇上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若不是被铁链束缚了行动,内力又被尹七给封了,此刻的白远恐怕要上前和尹长天同归于尽。 “好了。我今天来不是同你说这个的。你看看这个?”尹长天将前些日子萧景阳递上的拜帖递给白远。 白远接过一看,顿时脸就便青了。一把将那拜帖撕了个稀巴烂,顿时狭小潮湿阴暗的房间里飞满了纸片。“想不到,萧景阳居然没有死?还成了什么狗屁蝴蝶谷的谷主?我真是想不到啊?他的命居然这么硬!” 尹长天看了眼正在发狂的白远,嘴角的那抹冷笑带着嗜血的残忍。“萧景阳知道的事情可不亚于你我,所以,这件事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提起,想来也不会再提起的。只是,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自曝身份?为什么不以蝴蝶谷谷主的身份来找我们,而是以萧景阳的身份来?还有一点,我总觉得萧忆,就是萧景阳当年在随玉峰留下的那个孩子,萧恒。只是,他改了名字而已。” 白远听尹长天这么一说,倒是想起那天晚上萧忆的表现了。“不错,我早知道萧忆就是当年的萧恒。只是,现在萧景阳无端出现,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虽然如今我落在你的手上,但当年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漏风声。你赶紧和那人联系,让他出手,解决了萧景阳才是上策。” 尹长天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看了眼白远。“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受他的控制了。这件事我不打算让他知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至于真的逐波,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好了。我失去了这么多才得到了逐波,岂肯轻易拱手相让?” 白远现在担心的是对于当年的是萧景阳到底知道多少。易天明和宋纹没有他和尹长天的命好,一早就死了。可是,现在的他到宁愿和他们一样,早早就死了才好,免得面对这么多的风雨。 走出阴冷潮湿的地牢,尹长天看了看天色。已经五更天了。送走了萧忆之后,他便来找了白远。打了个呵欠,尹长天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品楼。 “七月公子请留步!”七月听到有人叫自己,便停住了上楼的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叫住自己的人。 “原来是慕容公子!”七月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慕容轩,撇了撇嘴,不知道这个慕容公子有因什么事找上了自己。 “难得七月公子还记得在下!”慕容轩虽然没有能见识到七月和包小小的那一场比试,但从坊间的传闻来看,七月左手出剑,一招制敌的风采可谓是深入人心, “慕容公子,客气了!慕容公子的流云剑法可是让七月打开眼界了啊!”七月对慕容轩一人独挑五人的战绩也是记忆犹新。 “不知七月公子是否能赏脸喝一杯?”慕容轩迎上七月的眼神。 七月笑得妖孽。“慕容公子诚心相邀,我七月岂有不从之意?请!” “请!” 两个人在一品楼的雅间里坐定,小二已经将酒菜都上齐了,两人这才对饮一杯。 “果真是天下第一的好酒!这醉神仙果真名不虚传!”七月饮下一杯醉神仙,美目半阖,陶醉在这撩人的酒香之中。 慕容铭也是陶醉其中。“果然是好酒!” “不知慕容公子为何还留在随州?”涣剑节结束都快一个多月了,按理说这慕容轩早就该回他老家通州去了,可是却仍留在这随州,只怕这背后有什么吧! 慕容轩给七月斟满了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实不相瞒,在下之所以逗留随州,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人?”七月挑眉,随即又会意一笑。“定是惹了那风流债,那美娇娘不许你走了吧?”说完,七月便哈哈大笑起来。 谁不知道慕容轩的正室是个河东狮,这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可是成了慕容轩一生里最大的败笔。 慕容轩尴尬一笑。“七月公子误会了!误会了!” 七月收起笑声。“误会了?慕容公子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谁身上没有点风流债,你若是怕被家里那位知道,就不必担心了。我七月的嘴巴可紧得很呢!”一杯酒下肚,顿时整个人便感觉有些轻飘飘的,仿佛身在云端一般! “七月公子当真误会了!”慕容轩也饮下一杯。“我之所以还留在随州,是为了千雨。” 七月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双脚又重新站到了结实的大地之上。“你是说千雨?” “是的。”慕容轩将头重重一点。 “那还不是一样!千雨这个女人,虽然长相不咋样,对人也不温柔,又是个杀手,但不杀人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怎么,你爱上她了?看你这个样子,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肯定碰了一鼻子灰!那个女人,可不是你惹得起的?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才好!”提起千雨,七月就不自觉有些多话。 “七月公子,你这话有些过分了!”慕容轩愠怒地将酒杯在桌上狠狠一掷。 “哟!这就当上护花使者了?”七月还真没有想到这个慕容轩对千雨这么伤心。“我真是为了你好!千雨这个女人,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请你对千雨放尊重一点!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妹妹!”慕容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什么?你说千雨时你的妹妹?”七月这回倒是上上下下将慕容轩打量了个遍。慕容轩的眉宇之间和千雨似乎有那么一点相似。 慕容轩收起了身上的戾气。“是的。千雨就是我那可怜的妹妹。五岁那年,爹娘带着我和妹妹去寺庙祈福,在回府的路上,却遇上了土匪,妹妹被他们劫走了,从此音信全无。直到,我在素溪楼里发现了千雨对白依依下手。千雨命悬一线之际,我正打算出手相救,谁知你出现了,救了千雨。”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千雨就是你的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光凭相貌就能断定千雨是你的妹妹吗?”七月才不会相信这慕容轩的一面之词。说不定慕容轩就是想接近千雨而已。男人嘛! “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妹妹的样子早就模糊了。但是妹妹随声佩带的只属于慕容家的玉坠不会变。那天,千雨受伤倒地的时候,露出了那玉坠。我正是凭着那玉坠认出了千雨就是我的那失踪了的妹妹!”慕容轩说道这里,情绪有些激动。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认千雨?” “不是我不认千雨,而是千雨不肯认我。千雨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是慕容家的小姐。我找了她很多次,可是每次都被她给拒绝了。”慕容轩重重地在桌子上给了一拳,若不是这桌子够结实,只怕已经散架了! 七月有些同情地看着慕容轩,心里居然羡慕起千雨来。至少,她已经知道她在这个世上不是无依无靠,还有亲人。而自己,连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都没有。这些年来江湖飘零的日子,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孑然一身的境遇。“千雨的脾气是很倔强,而且她一时肯定难以接受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愿意认祖归宗。” “七月公子,我知道你跟千雨的关系匪浅,你帮我劝劝千雨,让她回家吧!你不知道,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爹娘的时候,他们有多高兴!要是七月公子能劝动我妹妹,我慕容家上下都会感激不尽的!”慕容轩握住七月的双手,恳切地说道。 “慕容公子严重了!我尽力一试便是!”抽出自己的手,七月有些生气地看着慕容轩。他七月的手是任何人都可以碰的吗? 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慕容轩红了脸,“冒犯七月公子了!” “无妨!菜都凉了!我们不要浪费了!” “你怎么来了?”千雨看着一脸坏笑的七月心里就只发怵。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替谁办事的。 七月将身子在窗户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起来。“千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千雨走到门边,朝两边望了望,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将门关上。千雨做贼心虚的举动落在七月的眼里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这女人,果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没有心机。 “你知道了什么?”千雨紧张地看着七月,心里打着鼓,莫非七月知道了什么?可是这件事就连子墨都不知道,七月怎么可能知道呢?但看七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我不过就想问问你,上回你去刺杀白依依的时候,当真是为了替你表姐报仇?”七月问得漫不经心,似乎自己根本就不关心一样。 千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敢情七月是要问这件事。紧绷的面部松弛下来,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是。冷月是我的表姐。她不明不白死在白依依的手里,我自然要为表姐讨回公道。” 七月见千雨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心里暗恨,果真有诈!“得了吧你!我们五个从小一起长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你又从哪里冒出来个表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冷月和萧忆的那点事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随玉峰的弟子,后来因为私情被逐出了随玉峰,这个冷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成了你的表姐?” 千雨没有想到七月居然揪着这个事情不妨,不行,冷月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更不能上了七月的道。遂笑嘻嘻地对七月说:“看你说的,我们后来不是走散了吗?后来我和子墨遇上了少主,少主救了我们不说,还让我们跟在他身边。后来公子还替我们寻找家人,谁曾想到,在宋府见到冷月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有莫名的亲切感。后来私下里我们见过面,一聊才知道,原来她居然是我的表姐。这件事少主也是知道的,就连玉公子也知道。” 七月抬眼看了眼满口谎言的千雨,心里明亮起来。既然萧忆要让冷月的事掩盖起来,那这后面的用心肯定不会少。“原来是这样的啊?我不是担心你被人骗了吗?这无缘无故冒出来的表姐,你可得担心啊?” “你倒是挺关心我的!”千雨冷嘲一番。 七月扯了扯嘴角,这个女人果真不识好人心。“我不关心你,我干嘛救你。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也不要说自己是什么五大杀手之一了,说出去都没人信。上回白依依那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你就那样了,她要下手狠一点,只怕你小命早就不保了!” 千雨知道白依依那一掌没有用全力,也知道看似柔弱的白依依实际上才是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我知道了!要你多管闲事。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冷月的事?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千雨对七月对冷月的事突然关心有些不放心,毕竟七月只会对自己感到好奇的人和事才会上心的。 七月朝千雨看了看,纵身下到地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怡然自得地喝了起来。千雨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对饮起来。 “千雨,你干嘛呢?怎么把门给关上了?”沈真在门外敲门。 七月给千雨使了个眼神,纵身从窗户出了屋子,消失了踪影。 千雨将门打开,对着门外一脸焦急的沈真,歉意地说道:“我刚刚在屋子里睡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的。你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少主让我来叫你,说是慕容轩找你有事。你怎么惹上他了?”沈真看着一脸怒意的千雨,也不得甚解。 “他都说什么了?”千雨一边走一边问沈真,慕容轩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找上少主了? 千雨走进萧忆房间的时候,只看见萧忆和慕容轩两人的脸上都不好看,一触即发的样子。 “少主!”千雨给萧忆请了安。转身对慕容轩,没有好气地说道:“慕容公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慕容轩却像没有听见似的,起身对千雨说:“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慕容家的女儿,是我失踪多年的小妹,慕容羽。不然,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玉坠是哪里来的?那是我慕容家的子女才会有的,你身上既然有这个东西,就说明你的确是我慕容家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玉坠的?”千雨瞪着眼睛不相信地看着慕容轩。 “上回你被白依依打伤的时候,我看见了!”慕容轩没有隐瞒他当天看见的一切。 萧忆的脸色也是一变,莫非千雨真的是慕容轩的妹妹? 千雨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又不好说出来,只得胡编乱造。“这玉坠是我从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偷来的。她当时奄奄一息的,我正好路过,看见这个玉坠挺值钱,就给偷走了。子墨也知道的。”一边说,一边朝子墨眨眼睛。 子墨会意。“千雨说的不假,那时候我们五个人生活在一起,所以,都知道千雨这件事。” 萧忆可没有漏掉千雨的小伎俩,但也没有说什么。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慕容轩不相信千雨的话。 千雨一把将那玉坠从脖子上扯下来,塞到慕容轩的手里,“如果这是你妹妹的,那我就还给你!” 慕容轩将手里的玉坠握得紧紧的,那上面还有千雨淡淡的体温。“在下鲁莽了!打扰了!告辞!”慕容轩头也不回就走出了泰景楼。 “千雨,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萧忆的目光狠狠地剜了千雨一眼。 千雨浑身一冷,跪了下来。“少主!千雨不是有意隐瞒的!” “说!”萧忆的眼神更冷,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强烈。一旁的子墨和沈真也为千雨捏了把汗,还从来没见过少主发这么大的脾气!看了,这回千雨是真的惹少主生气了! “其实,那玉坠是冷月的!”千雨犹豫几番,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冷月才是真正的慕容羽!少主不记得了吗?冷月是六岁那年上的随玉峰,十三岁那年被逐出随玉峰,后来,我碰上了冷月,得知了她和少主的一段过往。我没想过要帮她,也没有想过要干涩少主的事。只是,冷月真的很可怜,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宋玉的贴身丫鬟了,不然,我一定会让她来服侍少主的。冷月似乎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才会将这玉坠交给我,让我替她找到她的家人。就是白依依出事那回。其实,少主早就知道冷月在宋府的事,不是吗?少主早就知道我和冷月认识的,不是吗?” 萧忆当然知道,只是没有阻止而已。而且他确实需要冷月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有关宋玉的消息。况且,他对冷月确实有一份歉意和内疚。“千雨!你不该瞒着我这件事!” “属下知罪!”千雨的眼里有泪光泛出。冷月,你哥哥来找你了,可是,我却不能让他知道你就是他的妹妹,请你原谅我! “行了!你下去吧!”萧忆也有些累了,这横插出来的一件事,搞得他也头昏脑涨的。这个慕容轩,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素溪楼。 “毓秀,你知道吗?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劳了!”白依依看着手里的逐波笑得合不拢嘴。事情居然这样发展,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毓秀从尹府偷回来的若离却不在意,一把假剑,送她还不要呢?“小姐,你说,谷主去哪里了?这么久了都没有回来?” 白依依将逐波收好,脸色也不好看。“也是,谷主去哪里了,真是让人不放心。这样吧!若离,你和毓秀出去打听一下,顺便,再去看看尹府有什么动静没?” 两个人得了吩咐,便出了素溪楼,两人分头寻去了。 白依依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想着原先的计划该取消了才是。关键是怎么让毓敏安全脱身才是。正在心里盘算着,只听见秦掌柜在叫自己。“白小姐,这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秦掌柜拿着一封信朝白依依走来。 那微胖的身形一摇一晃,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白依依的面前。“白小姐,这是你的信!” 白依依谢过秦掌柜,将信封撕开,将信纸抖开一看,上面七个大字赫然醒目。“萧景阳,蝴蝶谷谷主”。 没有上款下款,笔迹也不是熟悉的,只有这两个人名。“对了,秦掌柜,你知道是谁送的信吗?” 秦掌柜刚要走,被白依依一把拉住。“是个讨饭的小子。估计那送信的人也不想让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怎么,出事了?” “没有。谢谢秦掌柜的!”白依依看着信发呆,这到底是谁送的信,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小姐,都找遍了,没有谷主的踪影。你说谷主会去哪里啊?”若离一脸焦急。毓秀也是担心得不得了。“谷主要是不能按时吃药的话,身体肯定吃不消的!”想到回了蝴蝶谷的毓敏,毓秀突然问道:“会不会是蝴蝶谷去了?对了,谷主让毓敏回去干什么呀?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瞒着我?” 白依依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告诉毓秀有关毓敏的事,否则,毓秀一冲动,事情就更不可收拾了。“这是谷主吩咐毓敏的,我也不知道。你不用担心,依我看,谷主不会有事的。”说完,便将收到的信交给了若离和毓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毓秀拿着信质问着白依依。虽然白依依的身份地位都要高于毓秀,可是毓秀是一直陪在萧景阳身边的人,对萧景阳的感情深厚真诚得多。 “你什么语气啊?毓秀,你着急,小姐就不着急了吗?”若离见不惯毓秀朝白依依吼的样子。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担心谷主的安危才会一时冲动的。毓秀,若离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白依依怕这两个人吵起来,赶忙拉架。“依我看,写这封信的人无非是以为抓住了我们蝴蝶谷的把柄,想让我们对他们惟命是从。现在,谷主在他们的手里,应该是安全的。要是谷主出了事,那他们就没有要挟我们的资本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将这件事告诉给萧忆,让他帮忙一起想办法。谷主毕竟是萧忆的生身父亲,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若离和毓秀对视一眼,觉得白依依言之有理,便由毓秀出面,去泰景楼给萧忆送信。 毓秀给萧忆送信的同时,白依依也在前往雅玉园的路上。她顾不了那么多,一定要将毓敏安全地护送出来。毓敏是被她送进虎穴的,她有责任保证毓敏的安全。谁知,半道上,却被曜日使者给请走了,说是青冥公子请她过府一叙。白依依只好让若离前往泰景楼和毓秀会和,然后回素溪楼等她的消息。与此同时,雅玉园里,宋玉也接一封陌生人的来信。信里让他于今夜子时到苍山脚下的西釜河边一叙,说有要事相告。 ------------ 第六十七章 恩断情绝相思泪 更新时间:2014-04-08 第六十七章恩断情绝相思泪 天一楼。 “曜日使者,这究竟是这么回事?”白依依坐在天一楼已经正整整两个时辰了,也没有见到青冥公子的身影。期间,幻月给她送过晚饭。看着外面的天色,白依依的耐性也被磨光了。这天山上的人的性子倒好,不急不躁的。只是,她白依依可没有这么好的性子。若不是看在琅哥哥的份上,她也不会不声不响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毓秀通知到了萧忆没有。 曜日给白依依端了盘点心,是白依依喜欢吃的的栗子酥。白依依看也不看一眼,没好气地将一整盘栗子酥掀翻在地。那还冒着热气的栗子酥滚了一地,其中一块,正好停在了要进屋的人的脚边。 “曜日,既然白小姐不喜欢,就让人重新做。对了,就做一份水晶饺和一份莲花酥好了。”青冥公子温润的声音在白依依的身后响起。 白依依转过身,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青冥公子,心里不禁怀疑:难道沧爷爷的药没有用?还是说琅哥哥根本就没有服下那药?所以才会依然这样病恹恹的。 “让白小姐久等了!是在下的不是。在下向白小姐赔礼了!”青冥公子朝白依依一鞠,让白依依吓了一大跳。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生疏!”白依依想也没想,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真是后悔得要命。 青冥公子闻言倒是眼睛一亮,眼里有浓浓的惊喜闪过,但抬眼看到白依依那张恢复了冷淡的脸后,那惊喜也在瞬间消失。“白小姐客气了!” “不知青冥公子让我来,所谓何事?”白依依硬是将琅哥哥三个字咽了下去,换成了硬邦邦冷冰冰的青冥公子四个字。 青冥公子一掀衣袍,在白依依对面坐了下来。“其实,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白小姐将逐波和天之华归还给天山。” 白依依闻言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有逐波和天之华的?他怎么肯定自己手里的逐波和天之华是真的?难道,谷主的失踪是他派人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依依打算死赖到底,她才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尹长天露出狐狸尾巴,找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青冥公子也不生气,他当然知道白依依不会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否则,她就不是白依依了。“白小姐,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顿了一下,换了语气,“依依,我知道真的逐波和天之华都在你的手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两过去的情分上答应我,让我将它们带回天山,也免了一场江湖风雨。” 白依依听青冥公子对自己改了称呼,心里也有几分动容。她当然知道它们对他的重要性。谁不知道,要是不能再指定的时间里完成天山掌门人安排的任务,下场会很惨的。琅哥哥这么着急找自己要逐波和天之华,想来是任务时间到了。她当然不想琅哥哥最后被天山掌门人责罚,可是,她心里也不愿意错过这个大好的时机,弄清当年的事。“青冥公子,我不是那种耳根子软心肠善良的人,我也不是那种大公无私的人,我有自己的弱点,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所以,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青冥公子听白依依这么说,心里也很受伤。若有选择,他又何尝愿意向白依依开口求助。他可以光明正大让天山之人到白依依的手里抢回逐波和天之华,他之所以不这么做,是不想到时候双方交手的时候,伤到白依依。何况,到时候宋玉也会很为难的。他夹在中间,帮谁都不对。“依依,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还带着我送你的木钗,就证明你心里还有我的,还放不下你我之间的那一段感情。更何况,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误会,我们一定可以回到从前的。依依,你跟我回天山,亲手将逐波和天之华交给掌门,掌门不会为难你的!依依!” 白依依忍住眼泪,努力让自己维持一贯的冷静。“青冥公子,你听好了!我对你早就没有任何感情了!我现在只爱宋玉一人!这支木钗是吧,那我还给你便是!”说完,伸手将发间的木钗拔下,塞到青冥公子的手里。“还有,你不要再拿过去的事来要当说服我的筹码,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好好地在天山做你的青冥公子便是,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出现来掺合这件事!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我恨你丢下我一个人!我恨你不让我知道有关你的一点消息!”白依依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凡是不是天山的人,没有得到天山掌门的许可,擅自踏入天山一步,都会死在天山脚下!你分明是想借机杀了我,不让我和宋玉在一起!” “够了!”青冥公子大叫一声,用力过度,心口又开始疼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对你的心可昭日月,从来没变过!这些年我忍辱偷生,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在死前见上你一面吗?我不敢和你相认,不敢和玉儿相认,为什么?还不是怕那些人知道我没有死的消息之后,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依依,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狠心?”白依依狂笑道。“我若是狠心的话,就不会入了魔,就不会闹得整个江湖不得安宁!我若是狠心的话,就不会为了你的一句话而苟且偷生,不惜成为别人的棋子!我若是狠心的话,就不会将沧爷爷给我的唯一一颗可解百毒的药给你了!我若是狠心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尹长天和萧景阳,宋琅还活着的消息!你居然怪我狠心?你有什么资格来责备我?你凭什么?” 青冥公子没有想到白依依的反应会这么大。眼看白依依身体摇晃,就要倒地,一把拉住白依依的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白依依死命挣扎,奈何青冥公子就是不松手,任由白依依在自己的怀里挣扎扭动,任由白依依的泪水湿了自己的衣裳。门外端着水晶饺和莲花酥的曜日看到这副场景,手一抖,盘子里的食物咕噜咕噜滚了一地,曜日拔腿就走了。青冥公子现在没有时间没有心力去安慰曜日,他现在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白依依。 那阔别已久的香味再次在他的鼻尖萦绕,那些尘封的画面再度鲜活生动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羞涩,自己说非她不娶时她满脸的红霞,月下一曲《倾月》让她芳心大动,两人策马扬鞭马蹄留香,一幕幕场景在脑海里纷飞,让他想要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哭够了的白依依,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你放开我!”冷冰冰的话语如晴天霹雳一般让青冥公子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怀里变得空空荡荡,她居然这么绝情!她连最后的念想都不曾留给自己! “我说过,要我交出逐波和天之华,这不可能!要我跟你上天山,更不可能!你尽管让人来抢就是了,我白依依奉陪到底!”白依依丢下这冷冰冰的一句话,便狠心绝情离去。只是,为何那些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为何心疼得要命,好像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曜日,你跑什么呀?”寒星看着拼命狂奔的曜日也是一脸茫然。突然一声“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乎是从公子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寒星顾不上曜日,直奔青冥公子的房间,只见整个屋子一片狼藉,地上全是吃的,桌椅也被青冥公子掀翻在地,此刻的青冥公子狂性大发,正拔剑将屋里的窗幔窗帘绞了个稀巴烂!” “公子!”寒星冲上前,点了青冥公子的穴道,顿时青冥公子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倒在了寒星的怀里。闻声赶来的幻月和明辰看着这一地狼狈,和晕倒的青冥公子,顿时焦急起来。本来公子的身子就弱,这么一刺激,他更受不了了。 “你们两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过来帮忙将公子挪到别的房间里去。”寒星看着正在发呆的两个人,没好气地吼道。 幻月和明辰这才反应过来,帮着将青冥公子挪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安顿好青冥公子后,三人才发现这么久了曜日都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曜日可是她们四个中间最担心公子的,没理由不来啊? “我看到曜日哭着跑出去了!”寒星这才想起自己看到曜日的时候,似乎在抹眼泪。 “肯定是那个白依依招惹的!你们在这里守着公子,我去找曜日!”明辰一脸怒气冲了出去。 “公子对白依依一片深情,却换来这么个下场!要是公子有什么好歹,我一定要将白依依碎尸万段!”幻月恶狠狠地将拳头握紧。 “对,不能放过白依依那个贱人!”寒星的眼里也聚起了浓浓的杀意。 苍山脚下,西釜河边。 寒风呼啸,河水呜咽;夜色笼罩整个大地,只是远方落日楼里隐隐的火光如夏日里的萤火虫一般轻轻跳动;寒意席卷而来,宋玉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这渗人的寒意让他的头脑清明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他宋玉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隐在暗处的无泪和焚情随时都会出手,不会让对方有可趁之机。当然,如果对方是和自己一条战线上的,自然另当别论。 “玉公子,果真是个守时守信的人!” 宋玉看着逐渐走进的人影,凭着自己过人的眼力,虽然是在黑漆漆的夜里,他还是认出了来人是谁。只是这个认知让宋玉有些胆战心惊。“随玉峰峰主,随轻寒!” “玉公子,好眼力!”随轻寒也不避讳。“玉公子,可是好奇为何我会出现在此?” 宋玉压下心里的恐慌,强装镇定。“峰主过誉了。宋某确实很好奇,为何峰主会出现在随州?但宋某更好奇的是,峰主让宋某前来赴约的用意?” 随轻寒笑了笑,虽然夜色正浓,根本瞧不清出他现在的表情。“玉公子的好奇心可真重!就不怕,好奇害死猫?” 宋玉拢了拢衣衫,“宋某自然怕死!但宋某相信,峰主不会对宋某不利的!一来,峰主不屑对宋某下手,二来,峰主还有事需要宋某出力,三来,峰主就算此刻对宋某下手,也讨不了任何的好处!所以,宋某此刻无需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哈哈哈!”随轻寒拍掌大笑。“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看了,我随某没有找错人!” “不知峰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倒是这桩买卖对玉公子来说只赚不亏,不知玉公子可感兴趣?” “在下洗耳恭听!” “现在人人将目光放在了尹长天和长生门的身上,只是迫于尹长天的身份,和长生门的势力,倒是没有人敢对尹长天发难。我对那逐波和天之华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当年涣剑节上的真相!我问过当年参加过涣剑节的人,包括明慧大师在内,所有人的说法都不一致,所以,我敢肯定,这其中的内幕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和你大哥宋琅的下落,而我手里也有一些有关宋琅当年坠崖后的去向的消息。如果消息可靠的话,你大哥就是现在风头正劲的青冥公子。我想当年的事肯定和天山脱不了干系,如今你大哥身在天山,你何不借着这层关系,上天山一探究竟呢?” 宋玉冷笑一声。“就算青冥公子是我大哥,那又如何?没有天山掌门的许可,擅自踏入天山一步的外人都会死在天山脚下!你这是要逼宋玉去送死吗?” 随轻寒急忙否认。“当然不是。你想,既然你大哥可以成为天山的人,那么你也可以啊?而且现任天山掌门对你大哥很是倚重,只要你大哥能替你在天山掌门面前说上几句话,你上天山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宋玉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随轻寒在心里骂了一句“臭小子!”,还是笑着说道:“这件事的风险虽然极大,但是你可以得知当年事情的真相,也可以为你父亲,为白家伸冤,这样一来,白依依对你的误解不全都化解了吗?你不是又能抱得美人归吗?再说,虽然你现在在江湖上的地位显赫,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你心服口服,只要这件事能成功,你在江湖上的地位将无人可及!” 宋玉冷声道:“我宋玉才不在乎那些虚名!只是想不到峰主对宋某的私事也这么关心,真是让宋某受宠若惊!” 随轻寒忽略掉宋玉的冷嘲热讽,“其实天山也不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固若金汤,不然江南桓怎么能将逐波给偷出来呢?你和江南春的关系不错,可以让他和你一起上天山不是?” “峰主果真是心思细密,这一点都让峰主想到了。只是,这危险的事都让我去做了,峰主又能做些什么让宋某觉得满意呢?”宋玉对随轻寒的精打细算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自己,他却是坐收渔利。 “玉公子,你难道还怀疑我的诚意不成?我已经联络江湖各大帮派,写了联名信,讨伐天山。这样一来,我们里应外合,天山岂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随轻寒当然知道自己得给宋玉许下承诺,不然这个臭小子是不会同意的。 “都有哪些门派?”宋玉轻问。随轻寒休要拿那些小门小派来充数。 “灵隐寺,随玉峰,清雪阁,浅碧山,紫薇阁,幻影宫,慕容世家,百花阁,雁荡山,邺城王家,江南龙家,西川罗家。。。。”随轻寒将答应了联名写讨伐信的武林各门派一一道来。 “行了。峰主的诚意我感受到了!那峰主准备何时动手?”宋玉猜这个时候随轻寒来找自己,肯定是被逼到悬崖边了。时间应该不等人了。 “就在正月初五动手。”随轻寒狠狠地说道。“每年正月初五天山都会举行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这个时候,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但玉公子的时间不多,你必须想方设法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进入天山才行。当然,能得到天山掌门的信任是最好的。” 宋玉在心里问候了一声随轻寒,你以为天山是那么好进的,你以为天山掌门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然,你去试试?当然,宋玉还是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说道:“依我看,我们还得说服百草谷和蝴蝶谷才行!” “这是自然!百草谷那边,已经由明慧大师去劝说了,至于这蝴蝶谷嘛,还需要白小姐的助力才行!” 宋玉已然知道了萧景阳的身份,要说服萧景阳不难,但要说服萧忆却是难事。不过,他还是会尽力一试。“蝴蝶谷和风雾山交给我就是了!” “玉公子果然快人快语!”随轻寒不忘奉承一番。 “公子,你真的要上天山?”无泪抿唇问道。天山!那可是天山啊!这些年来,除了一个江南桓,谁能上得了天山?更何况,江南桓出了天山不到一天就一命呜呼了!只是,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天山都没有大肆搜寻过逐波的下落,为何突然又行动了呢?真是令人费解!看来,天山上的秘密可真不少! 宋玉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想上天山比登天还难,但既然随轻寒和明慧大师都觉得天山的嫌疑最大,那他就一定要上天山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无泪不再说话,焚情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心里虽然也很担心,但他知道只要是宋玉的决定,就更改不了。他能做的,就是一心一意追随公子,生死不悔。 “姝儿!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宋玉刚刚进到雅玉园,便看见了姝儿的身影。焚情从帝都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这个女子确实是碧儿的妹妹蒋姝。所以,现在宋玉对姝儿是一点疑心也没有。“天这么冷,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宋玉一边责备,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姝儿的身上。 姝儿的身子一颤,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得到宋玉这样的关怀。“姝儿只是担心公子!公子安然归来,姝儿便心安了!姝儿不打扰公子了,姝儿回房休息了!”姝儿话音刚落,便转身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看着姝儿消失在花丛里的身影,宋玉笑了出来。“真是的傻丫头!”便回了书房。 “你总算回来了!”易青云看着毫发无伤回来的宋玉,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了下来。 宋玉将自己和随轻寒见面的事告诉了易青云,并没有任何的保留。“对了,春叔去哪里了?这段时间好像没怎么看见春叔?”宋玉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段时间没见到春叔了。 易青云愣了一下,才说:“春叔说是去拜访老朋友去了。估计这两天就回来了。” 宋玉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他想。这是春叔的私事,他不好干涉。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房歇息了。 萧忆在下午接到毓秀的报信后便开始有些心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在意起萧景阳来。或许是那种天山的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内心牵动,又或者是在尹雪飞的葬礼上看到尹长天流露出的父爱。看着窗外厚重的月色,他在房间内焦急地来回踱步。子墨都出去那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莫非爹真的被人给掳走了? “子墨,你怎么了?”千雨看着浑身是血的子墨倒在萧忆的房门口。子墨身上的伤口很多,虽然不足以致命,但足以毁掉子墨的自尊。身为最好的杀手之一,子墨从来没有失手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看来对方不仅武功高强,心机更是深沉。他这是要从心理上瓦解子墨,让子墨从此以后一蹶不振!此人用心真是歹毒! “子墨,是谁伤了你?”萧忆看着被沈真和千雨扶到屋里的子墨,眼里除了担忧还有杀意。 子墨俊秀的脸已经被血水染得一片暗红,头发也是一片凌乱,身上的衣服被对方割成了碎片,只有一双闪烁着清明的眼睛在告诉所有人,他子墨并没有被对手吓到! 萧忆看了眼子墨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下他手臂上的伤口。伤口细小狭窄,应该是剑伤,而且应该是极窄极薄的剑,难道是包小小? “是不是包小小?”萧忆脱口而出。 子墨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个包小小这么厉害,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下最擅长使用软剑的人,没有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包小小居然让自己伤成了这样!想到当初涣剑节上七月左手出剑一招制敌的场景,子墨更是觉得倍受打击!但他子墨是何人,还没有狂傲到目中无人的地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而已! “想不到这个包小小居然这么厉害!真是小看了他!”沈真小心地将子墨染血的外套脱掉。千雨已经出去打热水去了。趁着这个时间,沈真给子墨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他散开的头发也胡乱扎在了脑后。 “不过,包小小也未必比我好多少!”子墨忍着上药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了,我不是让你去找江南春的,你怎么会碰上了包小小,还和他动了手?”虽然是责备的话,可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语气。 “属下在返回泰景楼的途中,遇上了包小小。属下看包小小形迹可疑,便尾随其后,谁知被他发现了,这才动起手来的。”子墨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本来今天早上他就是要去寻江南春问一些事情的,可是谁想到江南春已经离开了随州,去了清河镇。他紧赶慢赶到了清河镇才知道江南春一天前已经回邺城去了。子墨扑了个空,只好先回来复命,谁知却遇上了包小小,子墨一早就想和包小小切磋一番,岂会错过这个机会。没有想到,平时一直躲着他的包小小这回却是主动出手攻击他。实在是令人有些好奇! “你在哪里碰上包小小的?” “尹府附近。” “他去尹府干嘛?莫非,白远藏匿在尹府?”萧忆揣测。“天山一直在找白远和逐波的下落。莫非白远和逐波真的落在了尹长天的手里?” “依属下看来,有这个可能!”子墨也同意萧忆的猜测。 子墨已经上好了伤药,千雨这才进了房间。“对了,少主,今天尹府突然传出尹雪舞身染怪病的言论来,不知是不是尹长天不想将女儿嫁给少主而搞的鬼?” 萧忆也听说了尹雪舞突然染病的事,本想上尹府探寻一番,谁知却被尹长天给拦住了。说是尹雪舞的病容易传染,不让他见她。“尹长天这只老狐狸,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属下谨记少主吩咐!” “千雨,吩咐下面的人全力寻找蝴蝶谷谷主的下落。我很是担心,蝴蝶谷谷主突然失踪,不是一个好兆头!”萧忆想起萧景阳的失踪,又联想到子墨在尹府附近被包小小所伤,以及尹雪舞突然染上怪病,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肯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第二天下午。已经下了整整一天的雨了。雨虽然不大,但由雨带来的寒冷可是实实在在的。 “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萧景阳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冥公子,没有好气地问道。原来,在昨天晚上,白依依前往尹府实行计划的时候,萧景阳已经被青冥公子给抓到天一楼关了起来。 此刻,萧景阳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驻颜丹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每次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开时的一刻钟到现在的一个时辰。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时辰里,萧景阳几乎送了命。 刚刚醒来的青冥公子并没有回答萧景阳的问题。“你中毒了?还是驻颜丹的毒?” 萧景阳试图挣脱捆绑,但一切都是徒劳。“不牢青冥公子费心!”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似乎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同病相怜!”既然不能逃脱,那便节省力气来应付眼前这个人的审问好了。 “若我说,我有能解百毒,能起死回生的药,你信不信?” “若真有的话,你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多说两句话都觉得气喘!”萧景阳可不相信青冥公子的话。 青冥公子将那个墨黑的瓷瓶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我只有这一颗。而这世上也只有这一颗。” 萧景阳看了看那个药瓶,药瓶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是白依依身上才会有的。这是白依依给他的?白依依为何要把这药给他?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什么意思?”萧景阳戒备地看着青冥公子。 青冥公子将药收回怀里,苦笑了一番。“没什么意思。蝴蝶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伤害蝴蝶谷的人的!你尽管放心!萧谷主!” 萧景阳怔了一下。“你是宋琅?” “正是。”青冥公子并不否认。“但现在我是天山上的青冥公子!” “原来,你离开蝴蝶谷之后,去了天山!难怪世人都没了你的踪迹!”萧景阳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男子。难怪白依依会将药给他了。“你的脸?” 青冥公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早就不是以前那张脸了。“不过是换了张皮而已。萧谷主,你可愿意和我做一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萧景阳不解地看着青冥公子。 “很简单。现在那把真的逐波剑就在白依依的手里。只要你说服白依依交出逐波剑,我便将这世上仅有一颗的药给你。公平交易,童叟无欺!”青冥公子提到白依依的时候,很是激动。 “以你和依依的关系,你可以直接找她要啊!何必来找我!”听青冥公子的话,白依依已然得手了,从尹府偷走了那把真的逐波剑!萧景阳倒真的不理解这青冥公子的所作所为了。他直接去找白依依就好了啊? 青冥公子的声音突然底了下去,变得喑哑。“依依,她不愿意!”语气里的失望之情让萧景阳感到意外。为何白依依会不愿意?既然舍得世上唯一一颗可以解百毒,可以起死回生的药,为何舍不得一把逐波? “既然依依不愿意,肯定有她的打算,你求我也没有用!反正,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二十几年了,也不想再活在这世上了!我欠了你和依依,这条命就当是我用来还债的!”萧景阳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青冥公子。 青冥公子没有想到萧景阳会这么说,他原以为,萧景阳不会拒绝的。萧景阳的态度却让青冥公子为难了。他不想以萧景阳作为要挟的筹码来逼白依依就范,他不愿意走到这最难堪的一步。所以,他才会分别找白依依和萧景阳谈。可是,结果都不尽人意。 青冥公子起身离开了关着萧景阳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公子,那萧景阳答应了没有?”幻月上前扶住脚步有些虚浮的青冥公子。 青冥公子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用萧景阳来威胁白依依!再不然,就直接去抢就是了!现在既然知道了逐波的下落,事情就容易多了!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要是被掌门知道的话,公子您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幻月对青冥公子拖拖拉拉的做法很是不理解。不止幻月,曜日,寒星和明辰都不能理解。特别是曜日。她现在巴不得将白依依撕成几大块!自从见到公子和白依依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后,她对白依依不仅仅事厌恶了,已经是恨了!女人一旦认真起来,真是可怕! “你让我想想!掌门答应过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现在离掌门规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不用心急!”青冥公子又咳了几声,声音更加嘶哑了。 幻月无法,只好将青冥公子扶回了房间。 “再这样下去,我怕公子等不到找回逐波的那一天了!”幻月喝了杯茶,不甘心地说道。 “就是!一个白依依,就让公子失去了理智!我们不能看公子这样沉沦下去!”明辰附和道。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寒星有些无奈。 “不如,我们自己去抢!我就不信,凭我们四个,难道还怕了一个白依依不成?”明辰建议。 “我看行!”幻月点头同意。“我们分工而行。白依依身边那两个婢女的功夫也不弱。我们中的三个拖住她们,剩下的一个就去将逐波给偷出来!这样一来,不就解决了?” “就这么办!”寒星一拍桌子。 “曜日,你怎么不说话?”幻月看着一直未曾开口的曜日。莫非,曜日不同意。 曜日扫视了三人一圈后,才冷冷地说道:“我去对付白依依!”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住笑,同意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明辰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动手!”开口的是曜日。 “我们都走了,公子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寒星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好办!待会儿我在公子的药里加点安神的药就是了。我们又用不了一个晚上,顶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幻月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能掉以轻心!蝴蝶谷的人擅长用毒!我们得万分小心!她们的指甲里,刀上,剑上,说不定都有毒!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轻敌!”曜日提醒道。 “行了!你就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明辰就不相信白依依有那么厉害! “大家都去准备一下!等公子喝了药以后,我们便行动!”曜日命令到! 在夜色的掩护下,四个黑衣人潜进了素溪楼的后院。此刻,寂寂黑衣,鸦雀无声。屋子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在窗户上投影出一男一女的身影。 “玉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幻月看见窗户上投影出来的身影,认出那是宋玉的,心下暗叫不妙。 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曜日下了决心。“不管那么多了,今天晚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屋外虽然寒气正浓,但屋里却是温暖如春。香炉里点着的檀香散发出袅袅香气,让屋子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那么紧张。 “我说过了,我不想参与这件事。谷主也不会同意的!”白依依的态度很是决绝。 宋玉还想说什么,却被白依依瞪了一眼。宋玉一愣,却见白依依暗示他外面有人。心下会意,两个人起身熄了灯,做出一副准备上床休息的假象。 “白依依这个贱人!还真是不要脸!”幻月低低地吼道。 “别说了!动手吧!”曜日朝其余的三人打了手势。幻月寒星朝若离和毓秀住的房间而去,而曜日和明辰则直接冲进了白依依的屋子。 两个人破窗而入,手里的长剑毫不犹豫朝床上刺去!剑尖似乎碰到了什么很软很绵的东西!糟了!没人!中计了! 曜日和明辰反应过来的时候,白依依和宋玉已经重新将烛火点亮,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恼羞成怒的曜日和明辰两个人。此时,隔壁房间的打斗声也传了出来。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出了房间,站在了那不大的院子里。 毓秀将手中的长剑从身后斜刺而出,躲过了幻月的一剑。幻月见状,连忙收回手里的“幻月剑”,左手出掌,右手提剑,足尖轻点,便飞身到了毓秀的上方。毓秀见状,身子一歪,躲过了直逼天灵盖的一掌,掌风插着左耳下去,肩头一阵酥麻;而此时幻月的长剑已经掉转剑尖,直逼毓秀的胸口而去。毓秀躲闪不及,只得用尽全身力气提起右手里的长剑,试图挡住幻月的剑。“叮”的一声,两把剑一交锋,发出尖利的刺耳声,毓秀虎口一酥,手中的长剑便飞了出去,幻月的长剑也刺入了毓秀的胸口。好在毓秀身子一斜,剑尖才没有刺入心脏。 而此时,若离见自己在功夫上不是寒星的敌手,只好用计。若离假装被寒星的掌风伤到,伏在地上起不来,寒星狐疑地看着若离,记起曜日的提醒,并没有靠近若离,而是用剑尖直指若离。若离见状,假装要起身,寒星不疑有他,并不曾移开自己的脚步。若离看着离自己的眉间只有一两厘的剑尖,眉头一蹙,作势要用手将寒星的长剑拨开,而寒星自然要收回手里的剑,同时出左掌,不让若离有丝毫脱身的机会。就在寒星收回长剑,而左掌还来不及出的时候,若离抓紧时机,将刚刚倒地时从怀里取出的淬了“碧心”的毒的银针朝寒星射去!寒星眼前一花,收回剑挡掉了两根毒针,却还是被最后一根银针射中!而若离来不及撤身,没有避过寒星的那一掌,胸口狠狠被狠狠一震,顿时口吐鲜血!寒星和若离两个人同时倒地!而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眨眼间! 白依依此时被曜日缠上,不得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毓秀和若离受伤倒地!而宋玉此刻正和明辰纠缠! 白依依袖中的白绫顿时化作夺命的利器,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朝曜日而去!曜日此刻对白依依的恨意已经上升到极致,出手狠毒,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只奈何那看似无害柔软的白绫,此刻在白依依的手中竟如那血腥残暴的白蛇一般,此刻正张大嘴,吐出那致命的信子,让曜日不得不对白依依刮目相看。只是,曜日手里的“曜日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她们四个人的名字就是手里的长剑的名字,人剑合一的境界她们早就达到了!一招“长虹贯日”将那白蛇撕成了碎片,紧接着一招“日薄西山”直逼白依依的胸口,根本不给白依依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在剑尖离白依依不到一寸的时候,白依依身形移动,快得曜日根本来不及反应,白依依已经在背后给了曜日狠狠的一掌!白依依这一掌虽未用尽全力,但八成力已经足够震碎曜日的心脉了!只见曜日嘭的一声倒地不起,嘴里鲜血直冒! 幻月见曜日被白依依所伤,从围攻宋玉的阵营里撤了出来,直逼白依依而去!白依依不料幻月会从背后偷袭,等察觉的时候,幻月的剑尖已经离她的后颈很近很近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宋玉避过明辰的一剑,一掌打偏了幻月的长剑,剑尖擦着白依依的脖子,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痕!宋玉一改对明辰的攻击只躲不攻的懒散态度,脚下一扫,将明辰撂倒在地,然后,一掌将明辰打得吐血不止! 白依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在伤口不深,并无大碍!倒是若离和毓秀两个人都受伤不轻!白依依给两人服了治内伤的药,又给毓秀止了血,这才盯着地上的曜日狠厉地问道:“我白依依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你们要对我们下这么重的手!” 宋玉在白依依的身边蹲下,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那么冲动!曜日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一手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试图坐起来,一手抚着自己的心口,忍受着心脉俱碎的疼痛。“你们还好吧?”她并没有看白依依,而是看着倒在地上的其他三人!四个人中,寒星和幻月的伤最轻,两个人将明辰扶到曜日身边坐定,这才眼神凌厉地看着满脸怒气的白依依和一脸漠然的宋玉。“我们只是来要回属于天山的东西而已!公子他狠不下心,那就由我们来!只要结果是一样的,谁又会在乎过程!” “别跟她废话了!”幻月打断了曜日的话。“如今我们落在你的手里,甘拜下风!你要打要杀,随便你!只求你给个痛快!”幻月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白依依这才明白,她们是为了逐波而来的。听曜日的语气,青冥公子对这件事似乎并不知情,看来一切都是她们四个自作主张!“我早说过,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将逐波交还天山的!如果你们一定要抢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白依依看着毓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这伤口到底有多深,竟然根本止不住血,再这样下去,毓秀会因流血过多而死的! 宋玉则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白依依一眼。想不到逐波竟然会在她的手里!她是怎么得到逐波的?而她们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将她们关起来再说!毓秀的伤一定要及时处理才行!”宋玉不紧不慢地说道。 白依依看了一眼宋玉,又看了一眼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毓秀,最后才将视线落在对面的天山四使身上。看来,她们并没有讨到任何的好处!“好!只是麻烦玉公子了!”白依依一手扶着若离,一手搀着毓秀,慢慢地回了房间。 宋玉吹了个口哨,隐在暗处的无泪和焚情以及守在院子口的木桐随即出现。“怎么样?你们两个刚才可看清楚了?”宋玉这话是对无泪和焚情说的! 两个人点头。“想不到白小姐居然掩藏得这么深!”说话的是无泪。焚情早在千雨刺杀白依依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白依依的厉害了,所以并没有太吃惊。 宋玉也点了点头。随即又吩咐道:“你们找个地方将天山四使关起来!对了,曜日的心脉估计碎了,而寒星中了碧心之毒,你们看能不能想办法让她们尽量多活几日!”说完,便不去看地上狼狈不堪的四人! 天山四使,从出道以来,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打击!她们的任务都完成得干净利落,堪称完美,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回,居然会在白依依的手里栽了跟头! 等无泪焚情和木桐将天山四使安置好后,宋玉已经回到了雅玉园。此刻正和姝儿说起刚刚发生在素溪楼里血腥的一幕。 听到毓秀左肩中了一掌,胸口又中了一剑的时候,姝儿的脸色一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那后来怎么样了?” 宋玉看着姝儿陡变的脸色,心下闪过一丝疑虑,不过又想到姝儿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所以肯定是被吓坏了。“她没事!没有性命之忧!以后,我还是不要和你说这些事了,看把你吓得,脸色都白了!”宋玉抬手似乎要抚上姝儿的小脸。 姝儿身子一怔,朝后面挪了挪。宋玉这才收回手,尴尬一笑。“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让浅儿扶你回去休息!”宋玉唤过一旁等候的浅儿,吩咐浅儿给姝儿熬一碗安神汤。看着走远的两人,宋玉这才对易青云说道:“这件事看来不那么简单!青冥公子这么着急得到逐波回天山复命,看来是规定的期限快到了!” 易青云扶了扶额头,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的!人人都知道,天山门规极严,若是在规定的期限内,没有完成规定的任务,那下场可是难以想象的!” 宋玉在心里算计着,或许这是个绝好的时机,只要自己能说服依依让她交出逐波,自己就能赢得青冥公子的信任。这样一来,自己要想上天山也就容易得多了。只是,依依的性子倔强,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法她,让她心甘情愿交出逐波呢?而依依不肯交出逐波又是为了什么呢? “对了,春叔传回消息,说他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下如何进入天山的细节。”易青云在宋玉去找白依依不久之后,就收到了春叔飞鸽传来的信息。 “嗯。是要和春叔好好商量一下,顺便问问春叔是不是知道更多关于天山的事。”宋玉拢了拢衣衫,这天气,真的是够冷的!看来,今年要过一个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春节了! 宋玉起身,跺了跺脚,这才感觉全身的气血在流动。“明天,我们再去一趟素溪楼。这件事,一定要依依同意才行!” 易青云也揉着双手,吹了口气。“行!这天越来越冷了!” “不早了!休息吧!”宋玉朝姝儿住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进了房间,而易青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离,你怎么样了?”若离被寒星那一掌伤得不轻,虽不至于伤到心脉,但还是要调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若离深吸了口气,“我没事。毓秀怎么样了?”眼神却是落在对面那张床上双目紧闭的毓秀身上。 白依依给若离掖了掖被角,不让冰冷的空气钻进被子里来。“毓秀的伤要严重一点。左肩膀被幻月那一掌打碎了,而胸口那一剑,虽没有伤到心脏,但伤口太深,流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毓秀的左手如果得不到好的医治的话,只怕就是要废了!”白依依转身擦去眼里的泪花,不让若离看见。 “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若离恨恨地说道,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行了!”白依依替若离擦干眼泪。“你好好养伤,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也不知道谷主去哪里了?现在怎么样了?”白依依叹了口气。现在的局势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对了,小姐,玉公子找你什么事啊?”若离想起今晚宋玉来找白依依时,两人那剑拔弩张的气势,就觉得不对劲。 “他说,随轻寒联合了武林各大门派,写了什么联名信要集合整个武林的力量讨伐天山。就连灵隐寺的明慧大师都同意了!他想让我说服谷主,让谷主也加入他们。我没有答应。除此之外,他还想通过琅哥哥,也就是青冥公子,获得天山掌门的信任,进入天山。这样里应外合,天山也就不足为惧了!”白依依想起自己听到宋玉说他想进入天山一探究竟的时候,她自己的心就停了半拍!她不愿意看着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开玩笑!那可是天山!对他们这些非天山之人来说,简直就是真实的修罗地狱!只是,她知道自己怕是阻止不了宋玉,也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她在知道宋玉的想法之后,并不是那么抗拒将逐波交给宋玉了。只是,没了逐波,怎么去要挟尹长天呢? 若离也呆了,没想到玉公子居然这么不要命了。“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白依依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若离想说她们现在谷主失踪了,毓秀和自己受伤了,而毓敏身陷虎穴,只剩白依依一个人,要怎么去对付天山还有尹府? “没什么可是的。我已经让人去百草谷通知沧爷爷了。希望能赶得及,救回毓秀的左手。”白依依打断了若离的话。她不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毕竟,天山四使伤在自己的手里,相信青冥公子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青冥公子能饶过自己,天山掌门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若离动了动嘴,但始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因着天冷,又受了伤服了药的缘故,不多时,若离便沉沉睡去了。白依依睡意全无,睁着眼等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依依终于有些撑不住,倒在若离的床边,睡着了。 “白小姐!”木桐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答。木桐转过身,有些无奈地看着宋玉。 宋玉扯了扯嘴角,推开木桐,一脚踹开了并不结实的木门。 “谁啊?这么吵?”白依依揉着红肿的眼睛,很不满意有人打扰了她的好梦。 本来,宋玉是担心白依依出事,没想到她根本是睡着了,连木桐那么大的敲门声都没有听到。看着屋里的三个女人,宋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依依!”宋玉叫了一声。白依依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太累了,居然都没意识到有人来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万一来的是天山上的人,那她们岂不是死定了。 “你们来干什么?”白依依警戒地看着宋玉和易青云。 “我们来看看白小姐。听说白小姐昨晚受伤了,还好吧!”易青云抢在宋玉开口前说道。万一宋玉又不给白依依好脸色看,今天就是白走一趟了。 白依依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伤痕,随即才冷冷地道:“不碍事。死不了!” “白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易青云对白依依似乎很是客气。 宋玉拉了一把易青云。“人家不接受关心就罢了!你巴巴地献什么殷情!”这语气,可不是好兆头! 白依依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若离和毓秀,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和宋玉闹掰,否则,她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我们出去说吧!” 宋玉也看了眼若离和毓秀,毓秀的情况不太好。点了点头,几人便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昨晚上打斗的痕迹依然存在,地上的鲜血提醒着他们,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你找我什么事?”白依依看着一大早就跑来的宋玉,实在想不到是有什么好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宋玉讥笑道。 白依依没心情和宋玉耍嘴皮子。想了一下,“是为逐波吧!”白依依又不笨,自然知道宋玉心里的算盘。 宋玉没有否认。 “可是,昨天晚上你出手伤了明辰,青冥公子不会不跟你计较的!再说了,你就那么有把握,他会相信你,还会帮助你上天山?”白依依其实是不想让宋玉去天山送死。 宋玉眯着眼看了看白依依。这个女人似乎变化很大。他也不知道哪个她才是真实的她。“你这是在替我担心吗?” 白依依斜睨了宋玉一眼,没有说话。 “我比你了解青冥公子!再说了,现在天山四使都在我手里,他不会不答应的!”宋玉确实了解他大哥。他大哥这一生最大的缺点便是重情。这两个字紧紧束缚了他一生!再加上,自己将逐波双手奉送给大哥,大哥能有不相信的道理吗? 白依依盯着那怒放的红梅,心里盘算着。“交给你也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宋玉就知道,要白依依交出逐波,没有任何条件是不可能的事!“你说!” “带我一起上天山!”白依依说得很慢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楚地落在宋玉和易青云的耳朵里。 宋玉一把扯过白依依,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有病啊?天山,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他简直要被白依依逼疯了?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白依依一把打掉宋玉的手,一边揉着自己被宋玉抓疼的胳膊,一边说:“凭什么你可以去,我就不能去?再说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逐波在什么地方。要是你不答应的话,就休想我交出逐波。你别这么看着我,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 易青云看着白依依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也在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居然提出和宋玉一起上天山? “你休想!”宋玉恶狠狠地盯着白依依。“就算没有逐波,我一样能想办法混进天山!” “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青冥公子交差的时间不多了!趁尹长天还没发现逐波不见了,你赶紧考虑考虑我的建议!”白依依也不躲闪,狠狠地将宋玉的目光盯了回去。 宋玉真想将白依依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你。。你。。。” “你什么你!答不答应随你!”白依依知道宋玉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在宋玉的心里,查明真相永远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宋玉现在对天发誓说他有多么在意自己,有多么深爱自己,那也只能说明,自己排在第二。永远排不了第一!这就是宋玉! 宋玉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自己一旦错过,就真的失去了查出真相的机会了。尽管自己不想让白依依上天山,但两相抉择,宋玉还是选了前者。“好!我答应你便是!”宋玉咬着牙,这句话说得极为艰难。 白依依在心里苦笑一番。我白依依果真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成交!” “现在,我们带上天山四使去找青冥公子!得赶在尹长天发现之前,将逐波交给青冥公子!这样一来,就算尹长天想找我的麻烦,也没辙了!”白依依拍了拍手,打算去找秦掌柜,让他给自己弄点吃的来!折腾了一晚上,自己早就饿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吃早饭!” 宋玉无力地看了白依依一眼,什么时候她变成这个样子了!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用过早饭之后,宋玉让无泪带着若离和毓秀去了雅玉园。毕竟,那里是他的地盘,要比素溪楼安全得多!无泪和浅儿留在雅玉园照顾她们两个,而自己则和白依依,易青云以及焚情带着天山四使坐了马车去了天一楼,找青冥公子! 青冥公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无力,太阳穴隐隐发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早了,为何曜日没有来叫自己起床。“曜日!”试着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更加嘶哑,像是用砂纸磨过一般。没有人答应,青冥公子又喊了几声,曜日还是没有来。正准备自己起床的时候,房间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公子,你醒了?要不要奴婢服侍公子更衣?” 青冥公子皱了皱眉,这个声音不是曜日的,不是天山四使中任何一个人的。看来,应该是天一楼里的丫头。 “你进来吧!”犹豫了片刻,青冥公子还是让那个小丫头进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翠绿色袄子,输者双髻,大概十五岁左右的小丫头进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青冥公子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丫头。 “奴婢名唤阿九。阿九见过公子!”阿九给青冥公子行了礼,然后便服侍青冥公子起床更衣。 青冥公子配合着,“你可知道曜日她们去了哪里?”阿九给青冥公子换上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袖广袍,腰间系了一根同色腰带。“回公子的话,奴婢不知。” 阿九给青冥公子束了发,如墨青丝用天蓝色丝带轻挽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那么病恹恹的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青冥公子心里有些烦躁,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自己又说不准是什么事情。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难道,她们找依依去了? 正当青冥公子准备去素溪楼找白依依的时候,两辆马车在天一楼门前停了下来。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紧接着一个穿白衣的女子也跟着下来。第二辆马车上下先下来的是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接下来是一个皮肤黝黑,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男子,最后俩个受了伤的女子一人扶着一个女子下了马车来。看来,这四个女子都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依依,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呢?”青冥公子压下心里的不安,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白依依说。 白依依看了眼青冥公子,似乎精神好了些,但,仍旧很是虚弱。“想必青冥公子是为了天山四使的事吧!我也是为了她们的事来的。她们四个,昨夜到素溪楼偷袭,害得我的两个好姐妹身受重伤,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宋玉瞥了白依依一眼,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了。 “公子,你别听她的!我们四个都伤在她手下,曜日的心脉被这个恶毒的女人一掌拍碎了,寒星中了碧心,我们两个也受了伤!”如果眼光能杀死人的话,幻月的眼神已经将白依依杀了好几遍了! 青冥公子来不及听白依依说昨晚发生的事,慌忙走到四人面前,探了曜日和寒星两个人的心脉,曜日心脉俱碎,若不是有人给她输了内力护住的话,只怕现在曜日早就没命了;寒星虽然中了碧心之毒,但好在及时服用了天山的解毒圣药“回魂丹”,虽然毒没有除尽,但总归是保住了性命。而明辰虽然受了宋玉一掌,但宋玉那一掌并没有使用内力,所以,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及心脉。四个人中只有幻月的伤最轻。 “我们进去再说!”见幻月还想说什么,青冥公子抢在了她的前头。这样的局面,对他们来说,可是非常不利的。 曜日,寒星和明辰被下人各自扶回了房间,幻月留了下来。宋玉和白依依将整个天一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虽然白依依不是第一次来天一楼,但这是第一次看清楚整个天一楼的构造。整个天一楼从外面看来就是一幢破败了的没人住的废弃了的建筑,但真正进入里面的时候,才会发现里面大有乾坤。难怪宋玉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青冥公子的下落,谁会想到青冥公子竟然会住在这样一幢破败的楼里。整个天一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是下人们住的地方,第二层是天山四使住的地方,而第三层则是青冥公子住的地方和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院子里的布局简单雅致,在看似无害的表面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龙潭虎穴。不知情的人一旦进入,便会进入布好的“乾坤阵”里。 “坐吧!”由于三楼的房间还在修缮中,所以,青冥公子在二楼自己暂住的房间里接待了宋玉和白依依。 宋玉和白依依相视一眼,坐了下来。 “依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冥公子虽然猜到了几分,但他不相信,他们两个只是为了替若离和毓秀讨个说法而来。 宋玉将昨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青冥公子。虽然三个人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和彼此之间的关系,但由于青冥公子并没有亲口承认,所以,宋玉和白依依还是以青冥公子相称。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宋玉说完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冥公子,试图从他的表情变化中瞧出些什么来。 青冥公子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早料到她们四个不会听我的安排行事。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她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青冥公子已经放弃了要回逐波的想法,既然依依需要,自己就成全她便是了。自己反正活不了几天了,早死晚死是一回事。 “公子!这件事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难道公子忘了下山前掌门的命令了吗?”幻月见青冥公子似乎有放弃争夺逐波的念头,在一旁急得跳脚。“公子,你放心,只要我们将逐波送回天山,掌门就有办法救公子和曜日!掌门不会见死不救的!” “幻月!”青冥公子呵斥了一声。 幻月闭了嘴,但她的心里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将逐波拿到不可。 “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和青冥公子商量。”宋玉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青冥公子自然知道宋玉的意思。对幻月说:“你去派人将包小小找回来,他或许有办法救曜日!” 幻月看了一眼白依依和宋玉,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房间。见守在门外的易青云和焚情,心里的无名怒火更加旺盛了! “玉公子,请讲!”青冥公子猜想宋玉要和自己商量的事肯定和逐波脱不了干系。但在听完宋玉的话后,仍是一脸的震惊,震惊过后便是极度的愤怒! “不行!这绝对不行!”青冥公子拍案而起,因情绪太激动,他微微有些喘不过起来。 宋玉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答应,但没有想到他的态度会这么强硬! 白依依知道,讲道理是走不通的,只能从三个人微妙的关系入手,这样一来,对方的防线才会被慢慢的瓦解。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无论如何白依依也要试上一试。 “琅哥哥!”短短三个字,让青冥公子和宋玉都忍不住心头一颤!“琅哥哥,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连累我们两个,可是,你知道吗?我们找了你五年,整整五年啊!如今,你近在眼前,却不肯和我们相认!但不管你承认与否,我们两个早就认定了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白依依的眼泪很自然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为了找宋琅,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累,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琅哥哥,你知道吗?当初你要我好好活下去,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虽然这五年来,我们各自经历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可是,在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琅哥哥!玉公子,玉公子他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找你!你们是骨肉至亲,血浓于水,如今你有难,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而我,也不会不闻不问!所以,琅哥哥,你就答应我们吧!” 青冥公子,或者应该说是宋琅,此刻早已经泪流满面。他何尝不知道他们二人为了寻找自己而付出的努力,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他何尝不想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不想和自己心爱的人朝夕相处,可是,他有他的苦衷!人在江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的!擦干眼泪,宋琅冷冷地说道:“白依依,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你要是心里还有我的话,怎么可能嫁给我的亲弟弟?你要是心里有我的话,怎么可能会怀上我亲弟弟的孩子?你要是心里有我的话,怎么可能和我的亲弟弟联合起来算计我?你要是心里有我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逐波给我?难道,你爱上的只是我的一张脸?反正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也不会在乎自己究竟嫁给谁了,对不对?你口口声声说你心里有我,我看你的心里,只有宋玉才对!我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苟延残喘,活不了几日了!你怎么可能为了我而甘心以身犯险?”宋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语气也越来越强烈,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戾气,让宋玉和白依依都有些猝不及防! “琅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眼看宋琅身形摇晃,就要站不稳,白依依立即起身,扑到了宋琅的怀里,顺便让宋琅的身子有个依靠,不至于摔倒在地。眼泪很快湿透宋琅的衣襟,带着白依依体温的眼泪一滴一滴流进了宋琅的肩窝,也流进了宋琅的心里。“琅哥哥,你可知道,我很多次在梦里梦见你,梦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梦到你在月下为我吹奏那一曲《倾月》的场景,梦到你我策马扬鞭的场景,很多很多的场景。梦里面,你对我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宠爱,可是每次我醒来的时候,除了湿透的枕巾,什么都没有!我以为那些只是我的一个梦,而你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以为我这一生都只能在梦里见到你,可是上天终究是眷顾我的,让我找到了你!让那所有的梦境都变成了真实的存在!”白依依的手紧紧地圈住宋琅有些纤瘦的腰,狠狠地抓住他的腰带,仿佛自己一松手,这个人便会消失一样! 宋琅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白依依的腰上。自己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怀里,他怎么能狠下心,不去理会她!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宋玉的眼神有些黯淡。原来,在你的心里,果真只有大哥一个人!原来,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放在心上!原来,那些所谓的柔情蜜意,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依依,你好狠的心! 只是,宋琅的手在落到白依依的腰上的时候,白依依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宋琅便狠狠将白依依推了出去!白依依脚下不稳,整个人狠狠倒在地上,腰撞上了床腿,顿时白依依觉得自己的腰好像要断了一般!而宋琅因为用力过猛,自己也连着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宋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依依!你没事吧?”宋玉将白依依扶起来在桌边坐下,关切地问道。 白依依对宋玉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多谢玉公子关心!” 宋玉扶着白依依的手愣在那里,心里的疼痛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依依,你非要这样和我划清关系吗?你非要伤人伤己吗?这样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宋玉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尚在喘气的宋琅,压下心里的疼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大哥!你误会依依了!她不是那种女人!会有现在的结果,都是我逼她的!我威胁她,要是不嫁给我,我就不会让她知道你的下落!依依之所以会怀了我的孩子,也是我强迫她的!不是她自愿的!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十四岁起便认定了依依,所以,所以才会用卑鄙的手段娶了依依!可是,依依每每在梦里哭醒的时候,都是喊着你的名字!大哥,你相信我!也相信依依!”依依,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成全你!哪怕此刻我自己已经伤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宋琅看着口是心非的宋玉,心里更是难过得要死!果然,自己的弟弟果然是喜欢依依的,不仅仅是喜欢,而是深爱依依!看来,是自己错了!早知道自己现在会给三人带来这样的伤害,还不如五年前就死了来得干脆!“依依?!你听听!你听听!我弟弟刚刚那番话,哪句不是为了你着想?哪句不是在为你辩白?他对你的情深意重,你难道看不见吗?”宋琅看着泪流不止的白依依,语言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宋琅的话像一把被千年寒冰冰封过的刀子一样在白依依的心上划过一刀又一刀,刀刃冰冷,汩汩流出的鲜血在碰到刀刃的时候便已经凝固了!宋琅最后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琅哥哥!” “大哥!” 白依依和宋玉两个人同时惊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宋琅身边。 将宋琅扶到床上躺好之后,宋玉和白依依两个人便出了房间。他们现在想知道的是宋琅的脸为何变了样子?他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刚刚白依依替宋琅检查伤势的时候发现,宋琅身上的赤心之毒早就解了,而导致宋琅如今身体虚弱的却是一种白依依叫不出名字的毒。这或许是天山掌门为了控制宋琅而下的毒手! “公子?”焚情看着脸色都不太好的宋玉和白依依两人,他和易青云在门外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这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微妙关系,所以难免担心自己家的主子会因为这样而乱了分寸。 “我没事。”宋玉给了焚情和易青云两人一个我很好的眼神。“对了,幻月回来没有?” “还没有。”焚情回答道。 “我们去看看另外三个人。”宋玉想了一会儿,天山四使是天山除了青冥公子外地位最高的四人,而且对青冥公子又是惟命是从,所以,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易青云看了看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冷汗的白依依,并没有说什么,跟在宋玉身后朝明辰的房间走去。白依依心里很是担心宋琅,她刚才发现宋琅中的不是赤心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了。 四个人走后,阿九留在了房间,照顾昏迷着的宋琅。 “你们来干什么?”明辰一脸戒备地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四个人。 “我们没有恶意。”白依依试图靠近明辰。 “你别过来!”明辰忍着身上的疼痛,冲白依依吼道。“没有恶意?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我告诉你们,我们虽然败在了你们的手里,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的!你们也不要妄想威胁我们!天山的规矩你们知道的,只要是任务失败,下场都是一样的!”明辰知道自己落在这群人手里也不过是一个死字,所以她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心! “不好!她要咬舌自尽!”白依依眼尖,清楚了明辰的用意! 宋玉眼疾手快,一阵掌风拂过,明辰便被点了穴,浑身动弹不得。“明辰,你相信我们,我们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若不是昨天晚上你们来素溪楼试图抢走逐波,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白依依将明辰僵直的身子靠在床头,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明辰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任凭白依依摆布,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愤怒和仇恨可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明辰,我知道你很在乎青冥公子。我们也一样!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冥公子!”白依依又给明辰倒了一杯热茶。明辰却双唇紧闭,白依依无法,只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宋玉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明辰,你如果真的关心你们公子的话,最好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们。我实话跟你说,你家公子身中奇毒,危在旦夕。如今,能救他的只有我们!你清楚了吗?”宋玉的语气带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坚决。 明辰的眸光顿时一暗,她当然知道公子身中何毒,不止青冥公子,天山之人除了天山掌门都中了毒,每隔三个月掌门便会派发一次解药。由于青冥公子之前被赤心之毒伤及的心脉,在尚未痊愈之时,被掌门中下了这奇毒,导致他的身子比任何人都要虚弱。掌门规定的完成任务的期限,便是派发解药之时。所以,现在青冥公子的身体会变成这样,她们并不感到意外。 “明辰,难道你就不想救你家公子吗?”宋玉见明辰的神情有所松动,缓了语气。 “明辰,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能救你家公子的!”白依依也附和道。 “明辰,不要说!”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寒星!”白依依吃了一惊。想不到寒星中了碧心之毒还能撑这么久,不愧是天山四使之一! 寒星不理会屋里其他人的或惊或怒的眼神,直直朝明辰走去。“明辰,你忘了?下山之前掌门的吩咐,还有公子的交代?”寒星试图解了明辰的穴道,但奈何宋玉点穴的手法太过复杂,寒星试了几次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们知不知道?琅哥哥现在已经命在旦夕了!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他!也只有我们能救你们!”眼见明辰好不容易有些松动了,寒星的出现却让好转的局面变得更加紧张起来。白依依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挑明了青冥公子的真实身份,和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 “哼!”寒星冷笑一声,看向白依依的眼神里全是鄙视!“琅哥哥?!亏你还叫得出口!你这样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女人不配这样称呼我家公子!我告诉你,白依依,就算公子完不成任务,就算公子性命不保,也用不着你来操心!我们四个答应过公子一定会和公子同生共死,既然公子活不了,我们也不会苟且偷生!”只有她们四个人才知道,她们和青冥公子之间不仅仅是简单的主仆关系!青冥公子从青楼里将她们四个救了出来,还带她们回了天山,给了她们天山四使的身份!虽然,她们心里也爱慕他,但也知道他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所以,她们并没有将自己的心事吐露,而是像家人一般照顾他,跟随他。至死不渝! 白依依被一番话呛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让自己拼命地大口大口呼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好受一点!苟且偷生!是的,寒星没有说错,她白依依就是在苟且偷生!她若是真的相信宋琅还活着的话,就不会委身嫁给他的亲弟弟!她若是真的爱宋琅爱得死去活来的话,就不应该用逐波来要挟他!她若是真的在乎宋琅的话,就应该陪着他,一起走向生命的尽头,而不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来伤害他!尽管另一个男人是他的亲弟弟! 宋玉的眼里已经能喷出火焰来了!寒星凭什么这么指责依依!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依依的选择有什么错!她也不过是大千世界里平凡不过的一个女子!她也不过是想过上简单快乐的生活!每个人都有私心,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寒星她凭什么这样指责他宋玉心爱的女人! 已经怒到极致的宋玉忍不住,一掌拂过,凌厉的掌风直逼寒星面门而去!寒星的反应也算是迅速,身子向后一样,双掌同出出,携风带雨的掌式丝毫不比宋琅那一掌弱,她宁可搏命一赌,也不要这样毫无骨气地死在宋玉掌下。两人的掌风已经撩起整个房间里的空气,撕裂的空气簌簌抖动,桌椅窗幔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压力,顿时化为齑粉。眼看就要两掌相接,寒星必死无疑,而宋玉或许也会受伤,一声锥心刺骨的尖叫破空而来!“不要!”同时一个白影闪过,落在了寒星面前,替寒星受下了那一掌!而寒星的那一掌也落在了白依依的前胸,前胸后背的双重掌力,纵使神仙附身也得抖三抖,何况白依依一个肉体凡胎的女子! “噗!”一阵血雨从天而降,洒落宋玉全身。宋玉顾不得脸上身上的血迹斑斑,直奔白依依而去。 “依依!”宋玉心里一痛,撕心裂肺的吼声让整个天一楼都在颤抖,急忙扶起口吐鲜血的白依依!刚才那一掌,宋玉是用了全力的,寒星自然也是,若不是白依依的内力深厚,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要…再伤害…伤害…天山的人了!琅…哥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白依依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便昏了过去!白依依从寒星的话里听得出宋琅和天山四使的感情深厚,所以,既然她已经不能再陪在他身边为他分忧了,那就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去保护她们了! “依依!你怎么这么傻!”宋玉看着昏迷过去的人,不禁大吼起来! “少装模作样!”寒星看着替自己挡了那一掌的白依依,心里的震惊不言而喻,只是她放不下面子和尊严,才会冷血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焚情,好好看住天一楼,只准进不准出!”宋玉丢下一句命令之后,便抱着白依依从窗户飞身而下。易青云紧随其后。易青云驾着马车,带着宋玉和白依依朝雅玉园而去! 白依依后来才知道,就从这一天开始,宋琅和她之间唯一的哪一点牵绊也化为乌有了!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宋琅当初的决绝不是为了他自己,不是为了她和宋玉之间的感情,不是为了天山四使,只是为了她!他要保全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白依依推开他的身边,越远越好! ------------ 第六十八章 雪舞挥泪斩情丝 更新时间:2014-04-09 第六十八章雪舞挥泪斩情丝 在宋玉和白依依忙着计划和天山作对的时候,尹府里也正在进行一场对话。气氛压抑,火药味十足。 “爹,女儿不嫁!”尹雪舞正在对尹长天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将自己许配给萧忆表示了极度的不满。 “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之前不是哭着嚷着非萧忆不嫁的吗?现在,你出了事,人家也没有嫌弃你半分,你倒好,还端起架子来了!我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尹长天真是搞不懂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想的。 尹雪舞缓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对尹长天说:“爹,你也不想想,之前女儿和萧公子确实是情投意合,但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岂能当真丝毫不介意?若他真的不介意,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女儿的位置。之前对女儿的好都是表面功夫,都是骗人的。这场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不管是出事情,还是出事后,他都可以借由这场婚事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难道,爹就真的愿意拿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做交易吗?难道,爹就真的愿意看女儿变成他用来对付爹的筹码吗?” 尹长天听尹雪舞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自从女儿出事之后,萧忆也没有上门来问一声,虽然也在派人寻找女儿的下落,谁知道那是不是掩人耳目的举动?再说了,要是他知道了自己当年曾对他爹下毒手,就更不可能好好对自己的女儿了?这场婚事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双方各取所需,只是看谁的盈利更多罢了! 尹雪舞见尹长天的态度有所松动,继续说道:“舞儿知道爹是为了舞儿好,可是爹,依我对萧公子的了解,他的心机深沉,只怕爹也赶不上呢?还有,那蝴蝶谷的谷主对萧忆很是客气,说不定,萧忆会联合起蝴蝶谷的势力来对付爹呢?既然,逐波已经在爹的手里了,那爹就抓紧时间修炼天之华。要是怕天山的人来找爹的麻烦,那爹就将天之华的秘诀背下来,然后再找个时间将逐波和天之华送回天山便是了。反正,有了天之华就够了,至于逐波,一把剑而已,我们尹家的家传宝剑追风剑也不逊色于它。相信爹即使没有逐波,也能凭着手中的追风剑也能发挥天之华的最大威力。爹,女儿说的可有道理?” 尹长天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样思考问题,看来自己的确是老了。不过,舞儿的话也有道理。虽然自己得到了逐波,可是要参透天之华不是一日两日之事,所以这件事一定要从长计议。而舞儿的建议虽然不能堵住悠悠众口,但至少可以将江湖上那些觊觎逐波的目光转移掉。值得一试! “舞儿长大了!好,爹就按你说的办!”尹长天拉过尹雪舞的手,拍了拍。“只是,江湖上已经知道了你和萧忆的婚事?难道要爹悔婚?” “不,爹就说女儿突然怪病缠身,不适宜这个时候举行婚礼。要等病好了,才能成婚。先拖上一拖。”尹雪舞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就按你说的办便是。” 尹雪舞给尹长天倒了一杯茶,“对了,爹,尹哥哥到底偷了我们家什么东西?您这么罚他?” 尹长天接过茶喝了一口,“那小子不识好歹,忘恩负义,我留他一命也算是开恩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尹雪舞见尹长天态度强硬,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尹雪舞便找了个借口回自己房间了。 “珍珠,你知道尹哥哥偷了什么东西吗?”尹雪舞始终想不通尹凝到底会偷了什么东西,让爹这么生气! “回小姐的话,奴婢不知。那个时候,小姐被禁足,也不准奴婢到小姐跟前伺候。大少爷怕奴婢暗中给小姐通风报信,把奴婢派到别院去了。小姐回来后,奴婢才从别院回来重新伺候小姐的!所以,奴婢真的不知道凝少爷到底犯了什么事,惹得老爷和大少爷这么生气!”珍珠是尹雪舞的心腹,她说的话尹雪舞自然不会有半分疑惑。 “那你知道尹哥哥被关在哪里了吗?”尹雪舞现在迫切地想从尹凝口中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尹公子被关在什么地方。说不定萧公子会知道。小姐可以找萧公子问问。”珍珠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既然是萧公子救了尹公子,那他也一定知道尹公子现在何处。 尹雪舞低头想了一会儿,自己真要去找萧忆吗?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用一场交易本质的婚姻将自己捆绑,将自己出卖,自己真的还要去找他吗?可是一想到尹哥哥现在生死未卜,她便觉得于心不忍。从小到大,只有尹哥哥一人是真心对自己的!小时候,爹和大哥虽然也很疼爱自己,但对自己的要求也格外严格。一旦犯了错,都会被罚到尹家祠堂面对着尹家祖宗思过。只有尹哥哥才会冒着被爹惩罚的危险偷偷来看自己,陪自己,给自己送吃的。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尹哥哥受苦而袖手旁观。 “珍珠,我们去找萧公子!”尹雪舞不再犹豫不决,虽然萧忆的行为很是卑劣,但毕竟只有他才能救尹哥哥。所以,哪怕豁出自己的这条命,也要救尹哥哥。 “小姐,现在就要去吗?”珍珠小心询问道。 “现在就走!” 泰景楼。 萧忆已经知道了天山四使到素溪楼偷袭白依依的事。他也猜出了天山四使去找白依依的原因。看来,逐波在白依依的手里。只是天山四使都栽在了白依依的手里,看来,自己是小瞧了白依依。 “少主!属下说过,白依依这个人深藏不露,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千雨想起白依依留给自己的那一掌,不禁有些后怕,若是当时白依依再用力一点,再狠心一点,她早就吐血而亡了! “这件事我们不要插手。由他们去吧!对了,可曾有蝴蝶谷谷主的消息了?”过了两天了,还没有萧景阳的消息,这对萧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并不担心有人会用萧景阳的命来威胁自己,只是纯粹的担心萧景阳而已。 “暂时还没有。”子墨被包小小重伤,仍在养伤,沈真和千雨这两天都在四处追查蝴蝶谷谷主的下落,没有任何线索。下面的人也没有有用的消息报上来。 萧忆狠狠地朝桌子上锤了一拳!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萧景阳?以萧景阳的本事,想要不留痕迹地掳走他不是什么易事!除非,带走他的人是萧景阳的熟人,这样一来萧景阳才不会有戒备之心!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一个人了!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一定是尹长天害怕萧景阳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才会杀人灭口!尹长天,我和你势不两立! “少主?!”沈真和千雨看着牙关紧咬的萧忆,有些不解。难道去了一趟蝴蝶谷,少主便开始为蝴蝶谷办事了吗?不然,为何少主这么关心蝴蝶谷谷主的事? “我没事。你们让下面的人盯紧尹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萧忆扫了一眼沈真和千雨。看来,自己有必要去一趟尹府一探究竟。 “谁?”门口突然想起了敲门声。沈真警觉地问道。 “小的是泰景楼的李三,有一位尹小姐在楼下大堂里等着见萧公子。您看这?”李三问得小心翼翼。泰景楼里的人都知道,这泰景楼背后的老板是逍遥山庄的少主,也就是这房间里的萧公子。 萧忆眼神一凛,她来找自己干什么?不是说她得了怪病,不宜出门见人吗? “你让那位尹小姐进来便是。”萧忆对着门外的李三吩咐道。 “少主!尹小姐怎么来这里了?她不是。。。”千雨疑惑。 “我也很好奇。不管了,她既然来找我,肯定是有事相求。”萧忆虽然不是很了解尹雪舞,但在蝴蝶谷里的一个月,他对尹雪舞的认识还是有一点的。尹雪舞是个心气很高的那种,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那种心高气傲,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若不是有事相求,她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难道,是为了尹凝? “萧公子!尹小姐已经来了!”李三在门口说道。 千雨走到门边,开了门。看见走进来的尹小姐,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还是不得甚解。自己见过尹雪舞的啊!她怎么换了个样子?莫非,这个尹小姐不是尹雪舞,而是尹长天在外面的私生女? “千雨,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尹小姐进屋里来!外面风那么大!尹小姐怎么受得了?”看着愣神的千雨,沈真一边念叨一边走到门边,想要推开千雨,让尹小姐进来。 看了一眼站在面前,面若桃花,肤若凝脂,言笑晏晏的陌生女子,沈真也愣了一下。只是,这女子虽然陌生,可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萧忆见千雨和沈真两人都愣在那里,不由得有些怒意。尹雪舞将来会是自己的夫人,是他们能这样盯着看的吗? “咳咳!”萧忆掩唇微咳。 “哦?尹小姐,里面请!”千雨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沈真让到一边,让这个尹小姐进屋。等她进了屋子后,两人便在门外守着。 “李三,你确定她说她是尹小姐?”沈真一脸狐疑看着李三。 这李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气氛似乎不对劲。难道这个女人不是尹小姐?而是刺客?“她确实是这么说的啊?她给我的金叶上还刻着尹家的记号呢?”李三将刚刚得到手的金叶递给沈真,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那枚金叶,生怕自己一眨眼,那金叶便会消失一样。 沈真和千雨一看,确实是尹家才有的记号。原来,大户人家使用的金叶上都会刻上自己家独有的记号,以防万一。看了一眼李三那发光的眼睛,沈真将金叶还给了李三。“行了,没你事了!你下去吧!” “奴婢珍珠见过萧公子!”萧忆被眼前这个尹小姐也吓得不轻。自己也没听说过尹家除了尹雪舞还有其他的女儿啊?难道是尹长天的私生女? “萧公子肯定很好奇。还请萧公子耐心听奴婢一一道来。”珍珠看见萧忆那戒备和怀疑的眼神,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强装镇定。以后,坚决不能听小姐的了!这么危险的事,要是萧公子将自己当做此刻给一刀了结了,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萧忆看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面生,但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况且,这个女子身上没有杀意,相反,她还很紧张。 “奴婢珍珠,是尹家小姐雪舞姑娘的贴身侍婢。”珍珠将尹雪舞交给自己的一方手帕递给了萧忆。萧忆接过一看,这手帕确实是尹雪舞的,上面的梅花是尹雪舞一针一线亲自绣上去的。萧忆终于想起来,那晚在尹长天的灵堂前带走尹雪舞的便是这个珍珠了。难怪会觉得面熟! “小姐突染怪病,不能出门见人。所以,才会让奴婢假冒尹家小姐的身份前来找萧公子。小姐让奴婢问萧公子,可否知道尹公子,也就是尹凝的下落。若萧公子知道的话,还望如实相告。”原来,在出府的时候,尹雪舞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让人散步了关于自己身染怪病的消息,自己怎么还能出府呢?只好让珍珠以尹小姐的身份来泰景楼找萧忆。为了让萧忆相信珍珠,还给了珍珠自己绣的一方锦帕。 果然是为了尹凝的事!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还比不上尹凝吗?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了,却还在替别的男人担心!萧忆不禁怀疑起自己来。难道那件事之后,两个人真的就只能越走越远了吗? “珍珠,是吧?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想知道尹凝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就让她想办法自己来找我!否则,我不会告诉她尹凝在哪里的!”萧忆逼着尹雪舞现身,不过是为了证实流言的真假,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让尹雪舞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给她保护的! 珍珠见萧忆生了气,而且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自己,对萧忆的好感顿时直线下降。“萧公子!你明知道我家小姐身染怪病,卧床不起,你却还是这样咄咄逼人,你难道要把我家小姐逼死才甘心吗?” “哼!我逼她?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可是现在,她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而费尽心思,她就不感觉到可耻吗?”萧忆没有想到珍珠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根本不是真心爱我家小姐的!你不过是看中了我家小姐的身份!若她不是尹长天的女儿,你还会这样对她?还会说要娶她吗?”珍珠和尹雪舞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所以,自然见不到任何人伤害尹雪舞丁点。“再说了,你明知道小姐一直将尹公子看做自己的哥哥,拿他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如今,家人有难,她岂能袖手旁观!小姐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了,难道你忍心看小姐连唯一的一个哥哥也要失去吗?你若是真爱小姐,就应该站在小姐的角度,替小姐考虑考虑!”珍珠一阵怒骂,让萧忆说不出一个字来! “少主!”千雨和沈真听见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便直接推门进来。“少主,你没事吧?”千雨扶着萧忆,一脸凶相地盯着珍珠。 “你什么身份,居然敢对少主大吼大叫!”千雨在门外已经听清楚了珍珠的身份,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你赶快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珍珠狠狠瞪了一眼萧忆,抬脚便要走。 “尹凝其实就在尹家别院。”萧忆还是将尹凝的藏身之处告诉了珍珠。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尹雪舞万万不会想到,尹凝就在尹府不远处的尹家别院。 珍珠身子一怔,然后飞快地出了泰景楼。 “少主!”沈真给萧忆倒了杯热茶。“少主,你怎么。。。” 萧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算了!反正他们之间的纠葛,我也插不上手!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若是尹凝有勇气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尹雪舞,那么,尹雪舞的心结或许能就此打开!“放心吧!我没事!” “子墨,你怎么来了?”千雨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子墨,连忙将子墨扶到房间里来,将房门关上。 “我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少主,没事吧!”子墨因为受了伤,刚刚又吹了冷风,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苍白无力。 “我没事。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了?”萧忆看了眼子墨,很是担心。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我一定会将这笔债讨回来的!”子墨想着那个瘦弱的包小小,眼里便是怒火燃烧。 “你还是好好将伤养好才是正事!”萧忆又嘱咐了一番。“对了,随玉峰峰主随轻寒最近联系了武林各大门派和江湖上有名气的各路好汉,要写联名信集体讨伐天山。我答应了。现在,就等着时机一到就对天山动手。” “什么?集体讨伐天山?”三个人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天山四使偷袭白依依那一晚的事。”萧忆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刺激了。 “可是,历来只有江南桓上过天山,下山不到一天就死了。”子墨想到那个神话一般存在的天山,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对于整个武林来说,天山一直都是独立存在的。只要一提到天山,想到的便是那些关于天山口耳相传的秘闻,以及那些残酷的刑罚和诡异的武功。 “既然,天山四使都不能奈何一个白依依,想来天山的武功也是被传得有些过了。再说,随轻寒说了,到时候自会有人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天山便不再话下了。”萧忆其实也很好奇为何随轻寒会这样说,莫非他真有那么的本事,在天山安插自己的人。 “里应外合?”三个人异口同声重复了这四个字。这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天山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叛徒,怎么可能有人会在太岁头上动土,背叛天山! “虽然随轻寒不肯详说,但我相信他!”萧忆对随轻寒的信任不是没有根据的。谁都知道,在江湖上,除了天山之外,最受人尊崇的便是随玉峰了。虽然近三十年来,随玉峰屡屡发生弟子被逐出师门的事件,但这并不能损坏随玉峰在世人心中的形象。特别是十年前上任的现任随玉峰峰主随轻寒,更是言出必行的大丈夫。若不是他明确表示自己对武林盟主之位不感兴趣,否则,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轮到白远和尹长天! “这样也好!总算有机会和包小小一决高下!”子墨知道包小小是天山的人,现在整个武林要讨伐天山,那么包小小肯定会露面的! “萧公子说尹哥哥就在别院?”尹雪舞没有想到,爹居然会将尹哥哥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是的。他确实是这样说的。”珍珠对萧忆刚刚的那一番话记忆犹新,恨不得在萧忆身上划上几刀,替尹雪舞出口恶气。 “萧公子,没有为难你吧!”尹雪舞看珍珠隐忍着怒气的样子,怕珍珠在萧忆那里吃亏。 “没有。只不过。。。”珍珠犹豫着,小姐那么喜欢那个人,要是自己将自己听到的,告诉了小姐,算不算是离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呢? “只是什么?”看着珍珠欲言又止的样子,尹雪舞便知道事情没有珍珠说得那么顺利。“他对你做什么了?” “啊!”尹雪舞的手伸向珍珠的衣领,想看看是不是萧忆对珍珠做了什么。“小姐,我没事!萧公子没有对我做什么!”珍珠急急忙忙将自己的领口整理好。 “那不要瞒着我!要是他欺负你了,我一定会为你出气的!”看珍珠慌张的样子,尹雪舞更加肯定珍珠有事瞒着自己。 珍珠在尹雪舞咄咄逼人的眼光下,将萧忆的话重复了一遍。“小姐,你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根本就配不上小姐!小姐不必为了这种人而伤心!”珍珠怕尹雪舞多想,便急急安慰到。 忍住眼泪,尹雪舞朝着珍珠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为了这种人而伤心的。我之前之所以会喜欢上他,不过是因为年少懵懂无知罢了!你放心吧!经历了这么多,我不会再执迷不悟了!”虽然不过是才半年而已,尹雪舞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我们两个,注定不是一路人!我也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所以,我现在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小姐!”珍珠想不到尹雪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眼里的震惊可想而知。可是震惊过后,却是用一种钦佩地眼神看着尹雪舞,似乎,小姐成熟了! “珍珠,现在我被困在府里,不能出去。去看望尹哥哥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好好劝劝尹哥哥,让他将偷爹的东西交出来!爹会放过他的!”尹雪舞至今仍然不知道尹凝为何会被尹长天囚禁起来。当然,珍珠也不知道。 “恩!”珍珠闪着泪光,重重地点了头! “你下去吧!我累了!”等珍珠走后,尹雪舞便一个人抱着被子无声地哭了出来。想不到,萧大哥居然会这样说自己!自己虽然捏造了自己身染怪病的事,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如果不这样的话,爹不会放低对萧大哥的警惕的!既然萧大哥这么狠心,那也别怪自己绝情!这千丝万缕的情丝是该斩断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见面,也只是陌路人而已! 尹雪舞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似乎还下着小雨。 “不好了!小姐!”珍珠一身是血的闯进尹雪舞的房间。 “到底怎么回事?”尹雪舞看着珍珠狼狈的样子,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 第六十九章 何时白日照青天 更新时间:2014-04-11 第六十九章何时白日照青天 原来,就在珍珠离开泰景楼之后,便一直有人跟踪着她。见珍珠回了尹府不久后又去了尹家别院,便跟在身后,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料,珍珠在尹家别院根本没有找到尹凝,反而见证了一场血腥的打斗。两拨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将尹家别院翻了个底朝天,杀光了整个别院里的下人奴仆,除了藏在柜子里的珍珠逃过一劫之外,无一幸免!两拨黑衣人谁都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只好抽身走了。等珍珠战战兢兢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看见满地的鲜血,满地的尸身,吓得魂不守舍,踉跄中摔了一跤,整个人身上脸上都染上了鲜血。 “你是说,你根本没有发现尹哥哥?而那两拨黑衣人似乎也在找尹哥哥?”珍珠只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已,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错误的猜测,让尹雪舞,萧忆和尹凝三人从此以后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无心的一句猜测,竟然害得尹雪舞惨死在尹凝的手中,珍珠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尹雪舞临死之前那痛苦绝望的眼神,若不是答应了尹雪舞将尹凝的孩子抚养成人,她也不会苟活! 尹雪舞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那种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杀气让她看起来有些吓人!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人!明地里告诉我尹哥哥的下落,可是暗地里却要置尹哥哥于死地!难道就因为我为了尹哥哥求你这件事吗?萧忆!我真是看错你了!尹雪舞此刻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尽快找到尹哥哥,不让萧忆再次对尹哥哥下毒手! “珍珠,我要出府,我们去找白姐姐!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一趟别院。”现在,唯一能从萧忆手里救出尹凝的就只有白依依了!更何况,自己相信的也只有白依依一人! 而这时,尹长天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心里的火气也是烧得旺旺的!想不到,蝴蝶谷和天山的人消息这么快,这么快就查到了尹府的别院,还让他们找到了那把机会可以以假乱真的逐波!只不过,幸好自己早有防备,谁都不会想到,真正的逐波剑就藏在尹府的祠堂里!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对了,之前白依依和宋玉将天山四使打伤,现在蝴蝶谷和天山又同时争夺逐波,看来蝴蝶谷这回是彻底得罪天山了!我们坐山观虎斗便是了!还有,尹七死了,以后尹家的总管便由你来担任便是了!也是时候让众人见见你的真面目了!”尹长天对天山四使为何突然袭击白依依并没有过多的猜想,在他的心里,天山的人做任何事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他们认为有必要做的事情,都会去做的!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这个人可是尹长天的一把利剑,只不过尚未开刃而已!当然,一旦开刃,便是轰动整个武林! “属下遵命!”地上的人将头埋得很低,根本看不他的面容!不过,那身形一看,便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以后就叫辛晓!是我尹府新提拔的总管!”尹长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狂傲的霸气! “谢主上!”辛晓的头埋得更低了,但谦卑的姿态依然掩饰不住他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 “你下去吧!自己喜欢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尹长天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逐波剑里的天之华的秘诀誊抄下来,然后趁着现在天山迫不及待想追回逐波的时刻,将逐波归还天山,让天山对自己刮目相看! 推开尹家祠堂厚重的楠木大门,一股阴深深的气息朝尹长天袭来。尹长天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很快将门关上,自己踏进了尹家祠堂。 祠堂正中间摆着一张三尺长三尺宽的红木桌子,上面摆满了祭祀用的鲜果,以及那盛满灰烬的香炉。在桌子后面的那一张桌子上,便摆满了尹家先祖的灵位。尹长天的目光扫过那一幅幅灵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幅刻有“尹氏第二十八代传人尹一道之灵位”的灵位上,久久不能移开。 尹一道是尹长天的爹,也是死于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涣剑节上。尹长天至今为止,对尹一道的死依然耿耿于怀,虽然很多人,包括明慧大师在内,都亲眼目睹了尹一道的自杀,可是,尹长天却觉得,在他爹自杀的背后,肯定藏有更大的阴谋。尽管,这些年来,仍然一无所获,但尹长天并没有放弃对当年事情真相的追查。现在,他手里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是天山在幕后操控了这一切。他甚至怀疑,就连江南桓能从天山偷走逐波也是天山精心策划的一起阴谋。他现在只有利用这千载难逢的契机,才能赢得天山对他的信任。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出不得一丁点儿的差错。 给尹家的列祖列宗磕了头,上了香后,尹长天纵身一跃,跃上了屋顶下祠堂门口那一块牌匾之后。伸手在里面摸了半天,除了满手的灰,什么也没有。尹长天的脸上瞬间便白,难道,有人捷足先登,偷走了逐波?可是,谁会知道逐波藏在这里?难道是有人监守自盗?尹长天在下一秒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当初藏逐波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说,这世上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逐波在这里?可是,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脸色阴暗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尹长天始终放心不下来。如今真假逐波都不见了,自己该怎么办呢?很快便是正月初五了,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他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进入天山了。想了想,尹长天决定再去问问白远。 “你来了。”是平静的陈述,不是疑问,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你似乎心情不好。遇上麻烦了。” 尹长天看了一眼被折磨得瘦骨嶙峋,脸色暗黄的白远,心里有些微的动摇。白远知道的事情远远多于自己,或许,自己和白远合作,及时没有逐波,也能对付那个人! “这不关你的事!”尹长天不想和白远废话,直接切入了正题。“我问你,你是不是将天之华背了下来?” 白远抬眼看了一眼尹长天,他现在有些同情这个人。为了逐波和天之华,他们两个人都付出了这一辈子最为惨痛的代价,毁灭了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毁了自己儿女的一生!他被关在这里的这些天,已经想得很通透了。他以前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只要得到了逐波,炼成了天之华,便能和那个人相抗衡,便能逃脱被他人掌控的宿命,可是如今,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错了!错得很离谱!“我虽然修炼了天之华,但我压根就记不住那些口诀!” “你少装了!记不住口诀,你怎么修炼!”尹长天见白远这么说,便是认为白远是在敷衍自己,不想让自己也修炼天之华! “我没骗你。天之华是天山的宝物,带着天山的魔性!我在修炼完天之华第一层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无论如何想要记住那些口诀,都没有用!因为天之华的力量让我根本无法记住,甚至,我能看到那些口诀,却无论如何不能开口念出来!”白远现在想到自己修炼天之华时所发生的一切怪异的现象,也觉得心有余悸。 “你当真?”尹长天见白远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我放了你,我们合作,一起对付那个人怎么样?被掌控了二十多年,难道你不想逃脱吗?”尹长天不相信白远真的不想得到真真正正的自由。 “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放我出去了,也没什么用。我想通了,既然这一生注定都不能逃脱他的控制,我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呢?更何况,我唯一的女儿现在也不认我了,我孤家寡人一个,还不如死了干净,活着也只是受罪!”白远的眼神和平静,平静得让尹长天有些怀疑自己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一身杀气的白远。 “你倒是想得开!”尹长天讥讽道。“不过,现在随轻寒联合了武林的各大势力,要集体讨伐天山,所以,就算你不肯帮忙,我一样能杀了那个人,得到真正的自由!” “什么?你是说整个武林要集体讨伐天山?”白远的眼睛一暗,难道,自己连这最后的宁静都不能安享吗? “是的。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一举踏平天山,让天山从此在武林消失得干干净净!”尹长天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进入天山,能手刃掌控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就觉得血脉喷张!那种在血管里涌动的杀人的快意让他忘乎所以,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里应外合?”白远更吃惊了!天山历来门规森严,这么可能出现叛徒。他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随轻寒就是这么说的!”尹长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人!从他手中夺回属于我的自由!” 白远看着有些癫狂的尹长天,微微摇了摇头。尹长天无异于是在白日做梦。他们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亲手杀了他! “你就好好留着这条命!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杀了他,替自己报仇的!”尹长天的话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了一圈又一圈,白远垂下了眼睑,陷入深思当中。 “这么晚了,珍珠姑娘要去哪里?”尹府大门口的守卫很是尽责,拦下了正要出门的珍珠和一个小厮。 珍珠美目一转,嗔怒地看着拦下自己的那个守卫。这个守卫便是敢拦下宋玉的那人。尹长天见他忠厚老实,又尽忠职守,而且不为美色金钱所诱惑,便让他做了尹家守卫的头头。今晚,正是他值班。 “小姐不是突染怪病吗?这么多天了,都不见好。老爷心疼得紧。吩咐我们了,不管小姐有什么吩咐,我们都要一一照办。这不今天晚上小姐的精神好了许多,便嚷着要吃城南的‘糖梨糕’,这不,我便要出府去找人家给小姐现做吗?”珍珠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谁不知道尹雪舞一旦骄纵起来,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尹长天也会让人给她摘来。更何况,如今尹雪飞没了,尹长天只剩下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在大婚前夕,又染上了怪病,好不容易想吃点东西,尹长天能不满足吗? “那你一人去便是了。为何还要带个小厮?”这守卫还是不依不饶。 “我说,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这大半夜的,到处黑灯瞎火的,城南又这么远,你让我一个姑娘家孤身前去,不出事还好,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丢了小命不要紧,要是小姐吃不上‘糖梨糕’,你就等着给好看吧!”珍珠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让守卫哑口无言,只好让她小心一点,尽量早点回来。 等两个人转过街角,朝尹家别院而去的时候,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尹雪舞忍不住说道:“看不出来嘛!珍珠,你倒是口齿伶俐得很呢!你老实说,平时有没有对我撒谎!” 珍珠听尹雪舞这么一说,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小姐,你相信我,我对小姐是忠心耿耿的!” 见珍珠被吓到了,尹雪舞笑了出声。“行了,我逗你玩呢!看你的样子!行了,我们走吧!” 珍珠一身冷汗跟在尹雪舞后边,急急朝尹家别院走去。要说珍珠对尹雪舞唯一说过的谎话,便是在涣剑节之前,有一天尹雪舞突然问珍珠喜不喜欢尹凝的时候,珍珠对尹雪舞说了谎话。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珍珠岂会不明不白尹凝对尹雪舞的感情,自己再怎么样,也只是的下人,下人是不能对主子产生感情的。所以,珍珠便将自己对尹凝的那份感情深埋在心里。听说尹凝出事,她心里的担忧不比尹雪舞少,可是,只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为尹凝做些什么,她是甘之如饴的! 整个别院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得到消息的尹长天很快便让人来收拾残局。此刻,别院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似乎发生在一个时辰以前的那场厮杀根本不存在一般! “珍珠姑娘,这大半夜的,天气又冷,你怎么来了?”其中一个负责监督的正是对珍珠穷追不舍的王磊。王磊正在指挥手下人干活,一转身,发现珍珠站在门口,便急急迎了上去。 “小姐听说别院出事了,便让我来看看。小姐之前在别院住过一段时间,有一件随身物品落在了屋子里,让我过来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珍珠看了一眼不坏好意的王磊,压下心里的厌烦,耐着性子对他说道。 “那珍珠姑娘里面请!”王磊立马笑脸嘻嘻,巴不得自己能讨好珍珠。“嘿!你是哪里来的?没看见珍珠姑娘和我有事情要办吗?你呆在外边,别碍手碍脚的!”王磊瞧见跟着两人身后的那个小厮,气便不打一处来。王磊这一说,还真合了尹雪舞和珍珠的心意。 “你在外面等我便是。我待会儿来找你!”珍珠对尹雪舞使了个眼色。“你别恼,小姐怕我一个人过来,路上遇上危险,便让他跟着我来的。”珍珠从来没有对王磊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过话,所以,这一番话让王磊很是受用。 尹雪舞见珍珠进了里面的院子,自己则便在那一堆堆的尸体中仔细翻查起来。她虽然不相信尹凝会死,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将所有尸体都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其中没有尹凝之后,尹雪舞稍微松了口气。她又仔细将发生打斗的地方检查了一遍,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的草丛里发现了一枚泛着银光的毒针。借着明亮的火光,尹雪舞一眼便认出了那枚毒针是属于蝴蝶谷的。她在蝴蝶谷生活了一个月,见过若离和毓秀毓敏使用过同样的毒针。她小心地将毒针放进锦帕里,然后将锦帕放进自己的怀里。 “你居然在这里偷懒!”尹雪舞刚刚放好锦帕,便被一个人给拎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现在都忙得不可开交了,你居然还敢偷懒!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住手!”正当尹雪舞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珍珠和王磊过来了。 “磊爷!”那个人似乎为自己无缘无故被吼了一声感到冤屈。 “还不放开他!他是珍珠姑娘从府里带过来的!”王磊见那人的手还没有松开,没有好气地解释一遍。要是珍珠将这件事给尹雪舞一说,那他岂不是没有好果子吃!连小姐的人都敢得罪,他王磊还没有那个胆子! “啊!”那人一听,赶紧收手。尹雪舞这才低着头走到珍珠身后。“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的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幸好我和磊爷还有点交情,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回去好好学学尹家的家规,不要以为小姐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王磊一听珍珠这话,更是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这可是小姐宠信的人,得罪不起啊! “珍珠姑娘,消消气!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没有管好手下的人!都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王磊一个眼神,刚刚冲尹雪舞吼的人便自己掌起嘴来。一边掌嘴,一边还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珍珠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冷冷地说了声:“算了!”然后又笑着对王磊说:“今天晚上就麻烦磊爷了!只是,小姐不希望让人知道她曾经让人来过这这里!还望磊爷能保守秘密!” 王磊一听珍珠的话,心里那个美啊!要想自己替珍珠保守秘密,那不就是等于珍珠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于是连忙不迭说:“珍珠姑娘放心!今天晚上,谁都没有来过!” “那便有劳了!我们这就回去给小姐复命了!”珍珠对王磊福了一福,然后带着尹雪舞离开了别院。 看着珍珠消失的身影,王磊对着院子里的人大声说:“今晚谁都没有来过,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众人齐声应道。 “那就好!做事去吧!”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等两个人离开别院,朝素溪楼而去的时候,珍珠忍不住问道。 尹雪舞没有回答珍珠,只是提醒珍珠小心王磊这个人。这个人的心思深沉,不像是普通的下人! 珍珠应了声,两个人不再说话,朝素溪楼而去。 当两个人感到素溪楼的时候,却被秦掌柜告知,白依依没有回来。自从昨天晚上出事之后,今天早上白依依和若离毓秀他们被玉公子接走后,都没有回来过。 两个人扑了空,只好谢过秦掌柜。珍珠在秦掌柜手里买了一包“糖梨糕”,这次和尹雪舞一起回了尹府。 此刻,已经是四更天了。 两个人一身疲累地走进屋里的时候,刚刚点燃屋里的烛火,却发现床上赫然多了一个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尹雪舞全身发抖,愣愣地看着床上笑得花枝乱颤的男人,艰难地问出了声。 珍珠见状,刚要呼叫,便被那人一阵掌风给打晕在地。尹雪舞连忙将珍珠挪进屋里,又关上了房间的门。 ------------ 第七十章 留得残荷听雨声 第七十章留得残荷听雨声 若离和姝儿正在雅玉园里的亭子里说话,忽然看见宋玉抱着一个人就冲进来了。若离定眼一看,宋玉怀里抱的不是自家小姐还是谁。脸色瞬间苍白,姝儿也看出来的,顿时小脸也没了颜色。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子了。 “小姐!小姐她怎么了?”若离冲着宋玉大喊大叫。过激的情绪波动扯动了胸口的伤。 宋玉直接忽略了若离和姝儿,绕过亭子,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易青云路过两人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姝儿慌乱的脸上。虽然只是一眼,易青云却感觉出姝儿不仅认识白依依,而且两个人关系匪浅。若离不动声色拉了拉姝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露出马脚。姝儿反应很快,立马揪住自己的衣襟,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 “姝儿小姐!你怎么了?”若离赶紧大声呼喊道。“浅儿!浅儿!姝儿小姐心痛的毛病又犯了!”浅儿本来看见宋玉抱着昏迷不醒的白依依回来的,便立即撇开了姝儿,跟在了宋玉身后。一听到若离的呼喊,便又撒腿朝若离跑去。 宋玉的脚步顿了一顿,眉头蹙了一蹙,然后抱着白依依进了自己的房间。 “若离,姝儿小姐怎么了?”浅儿看着一脸苍白,眉头紧皱的姝儿,不知所以。 “姝儿小姐刚刚被吓到了,心痛的毛病犯了!你快扶姝儿小姐回房间休息!我去看看小姐!”若离现在放心不下白依依,只能将姝儿托付给浅儿。 浅儿不疑有他,忙对若离说:“那你快去吧!去看看少夫人怎么了?”浅儿从若离手里接过姝儿,吃力地扶着姝儿回了房间。 宋玉刚刚将白依依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褥,若离便飞奔了进来。“小姐!小姐!”若离看着白依依嘴角那暗红色的血块,心止不住地抽搐。连忙将白依依的右手拉出被褥,给白依依探了脉象。脉息微弱,似有似无,心脉受损严重,如果不能及时医治的话,只怕是危在旦夕了。 “宋玉!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若离抬起泪眼,一字一顿朝宋玉说道。“小姐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宋玉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掌有多重,也清楚寒星那一掌是打算和自己拼命的,力度当然不会弱,若不是依依的内有深厚无比,此刻怕早已经毙命。自己虽然已经用内力暂时护住了白依依的心脉,只是要是耽搁久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了! “若离,你冷静点!”无泪拉起流泪不止的若离。“现在不是追究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救白小姐!沧老前辈不是很疼白小姐的吗?我们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救白小姐的!” “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小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若离一定跟你们拼命!”若离一把挣开若离的手,径直扑到了白依依的床前!“小姐!你一定不能有事!我们还要回百草谷过平静的生活!你答应过我,还要替我找个好人家的!小姐!你怎么可以不恪守承诺!小姐,你不可以出尔反尔的!” “够了!”宋玉突然间大喝一声,吓得若离和无泪不知所措。“依依现在还没有死,你就在哭丧了吗?我不会让依依有事的!”宋玉一把拉开若离,将她扔了出去,若不是无泪反应够快,只怕若离要狠狠地摔在地上了!“你们都出去!”宋玉又低吼了一声! “走吧!若离!公子会好好照顾少夫人的!”无泪将若离拽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焚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泪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焚情,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焚情和木桐两个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无泪没有想到,白依依会受伤,是因为要替寒星挡掉宋玉的那一掌,她以一己之身生生受下了宋玉和寒星充满杀气的两掌! 若离的反应更加剧烈!眼看就要冲进房间,被易青云一个手刀给打晕在地。“无泪,现在若离的情绪太激动了!你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无泪带走若离后,易青云又让木桐去将城里最好的大夫都青来,现在三个人都身受重伤,一定要有大夫在旁。 “焚情,这件事虽然是公子的私事,可是,毕竟事关逐波,所以,我们不能被这件事给牵绊住。要想尽办法,找到真的逐波,然后设法和青冥公子合作!”易青云知道,现在宋玉根本没办法冷静! “这是怎么回事?”春叔刚回雅玉园,便觉得园子里的气氛不对。 “春叔!你回来了就好!”易青云和焚情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春叔,心里的担忧减了几分。春叔是公子信任的人,而且,春叔年纪较长,心思细腻,行动果断,有春叔在,事情就容易多了! 易青云言简意赅将春叔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春叔的小眼睛里的光芒忽明忽灭,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去和公子说说!公子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春叔安慰一番。 春叔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宋玉正在给白依依擦去嘴角的血渍。听到身后的响动,宋玉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专心致志给白依依擦拭着脸庞。 “公子!”春叔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慌乱,他从没有见过宋玉有这样的眼神。即使是宋琅坠崖的时候,他也没有有过这样忧伤绝望的眼神。刚刚宋玉的那个眼神是那样的让人心疼,心疼这个一直强撑的男子。没有人能听他说说他心里的痛,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伤口有多深。他只是一直在强撑着,一直在努力给身边的人保护,却让人忘记了,不管他多强大,他也是个平凡人,也会有自己的心事,也会受伤,也需要人安慰和保护。 “春叔!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一直以来以为我能保护好依依!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可是,没有想到,我却亲手将依依推上了死亡的边缘!”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落在白依依干涸开裂的唇边。“或许,我离开了,依依就能过上安定的生活了!” 春叔走上前去,夺过了宋玉手里的帕子,将宋玉拉了起来,坐到桌边。“公子!你振作一点!白小姐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公子从来没有伤害白小姐的心思,今天只不过是一场误会!白小姐醒来后,也不会责怪你的!” “春叔,你说,依依真的会醒过来吗?”宋玉看着床上依然昏睡的人,心里的伤痕又深了几分。 “会的。我回来的路上,打听到沧佑海已经从百草谷出发,前往随州了!或许,他也知道了白小姐的事!他不会置白小姐的生死于不顾的!”春叔确实在路上得知了沧佑海已经出谷的消息。他也知道了随轻寒的打算。看来,围剿天山的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宋玉黯然无光的眼神里有一星星的光亮亮起来,逐渐的,整个脸庞也开始有了光彩。“春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个人走出房间,易青云无泪焚情立即迎了上来。“对了,姝儿怎么样了?刚刚她肯定吓坏了!”宋玉这才记起刚刚抱着白依依进来的时候,姝儿的脸色都被吓白了。 “姝儿小姐没事了。浅儿刚刚来说,姝儿小姐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所以才会导致心痛的病复发。不过,现在姝儿小姐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无泪见宋玉的精神好些了,也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宋玉点了点头。“对了,若离呢?” “刚刚若离吵得厉害,我怕她吵到白小姐休息,便将她打昏了。”易青云开口说道。“若离的伤没有好,现在又受了刺激,牵动伤势,只怕要好好调养一阵子了。” 几人在亭子里坐定,宋玉看着池塘里那枯萎的荷叶,一派萧索凄凉的场景。凄凄切切的冬雨不期而至,打在那凋敝的荷叶上,更是引得人一阵哀叹。 “现在,蝴蝶谷谷主不见了,依依等人又受了伤,整个蝴蝶谷没了主心骨,难免这时候,有人利用蝴蝶谷的势力来作乱。”宋玉没有明说,他话里的有人自然是萧忆,蝴蝶谷谷主萧景阳的儿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焚情的目光有些迷离。刚刚下面的人来回报说就在他们被天山四使袭击的那天晚上,尹家别院也发生了一场打斗。打斗双方正是蝴蝶谷和天山。而原本关在别院里的尹凝也不见了踪影,这件事,不知道是谁干的。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们去找萧忆。”宋玉顾不得自己和萧忆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或许只有萧忆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自从尹雪飞和楚娇容死后,江南春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在雅玉园里住得好好的七月,也突然不知所踪;慕容轩去找萧忆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慕容轩怎么又牵扯进来了?想到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宋玉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这样,我和木桐去找萧忆,无泪追查江南春的下落,焚情追查七月的下落,青云就去探查蝴蝶谷谷主的下落,而春叔就驻守雅玉园,保护她们的安全。”宋玉一番安排后,几人便各司其职。 *** 而此刻,尹雪舞已经和突然出现在自己床上的那个笑面如花的男子对峙了整整两个时辰。天已经大白,昏暗的天空,阴沉的冬雨,刺骨的寒风,只是,这屋子里的两个人仿若浑然不知。 “你究竟想怎么样?”尹雪舞被七月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不知道七月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甚至不知道,七月究竟是替谁卖命的。她虽然隐隐知道,江湖上顶尖的五大杀手虽然各为其主,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却不容人质疑。只是,七月不声不响坐在自己的床上,已经两个时辰了。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笑着看着自己。 七月终于伸展了有些泛酸的身体,从床上跳下来。“尹小姐的床真是既暖和又柔软,还有幽幽的香气,真是让我流连忘返啊!” 尹雪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这个登徒浪子!”言毕,不再看七月。 “尹小姐过奖了!我七月向来潇洒不羁,风流成性!只不过,遇上尹小姐这般俏生生的人儿,倒是让我七月有了改邪归正的念头了!”七月走到尹雪舞身边,用青葱般的手指抬起尹雪舞的下巴,调笑着看着尹雪舞。 “拿开你的爪子!”尹雪舞没有想到七月居然这般对自己,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七月刺去。 “女孩子的手是用来拿绣花针的,是用来服侍男人的,可不是用来拿刀子的!”七月轻巧得躲过尹雪舞刺过来的刀子,然后反手将尹雪舞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尹雪舞的手一吃痛,刀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尹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可不能学白依依和千雨,她们两个根本算不得女人,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真是没劲!”七月将尹雪舞捞到自己的腿上做好,尹雪舞的整个身子便落在了七月的怀里。七月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弱,其实都是错觉。其实,七月这个人如果不吊儿郎当的话,还是个很正派的俏公子。 “你放开我!”尹雪舞见状,就要去咬七月捏住自己右手的手臂。奈何,七月可不是她能奈何得了的。 “尹小姐,你也不必挣扎,我来找你,自然是有正事和你说。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呢?万一我放了你,你趁我不注意,背后给我一刀,那我七月岂不是含冤而死了?”明明是七月占了尹雪舞的便宜,却还说得有理有据,让尹雪舞见识了七月的无赖。 “那你说,我听着便是。”尹雪舞害怕珍珠醒来,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要和七月拼命,只好不再挣扎。 “这样不就对了。”七月其实只是想试试尹雪舞,没有想到尹雪舞比他想象中要识时务得多。“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昨天晚上救走尹凝的人是我。” 尹雪舞一听是七月救走了尹凝,立马脸色就变了,变得更加难看。七月的主子到底是谁,他为何又要救走尹凝? “尹小姐不要心急。尹凝现在很安全,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七月见尹雪舞又有点激动,只好出言安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尹雪舞知道,七月一定没有安任何的好心。 “因为,我想要一个人的命。”七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其起来,弑杀的气息瞬间将整个屋子笼罩。 尹雪舞心里一愣,以七月的身手,要取他人的性命可谓是在股掌之间,用得着自己吗? “谁?”尹雪舞冷静地问了一声。 七月看着冷静的尹雪舞,不由得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起来。“萧恒。” “萧恒?”尹雪舞在心里将自己认识的人快速过滤了一遍,在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之后,对七月说:“可是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七月又恢复了调笑的语气。“不,你认识的。好了,我得走了。今天晚上未时三刻,苍山之巅,甘泉寺,那里有你想见的人。”尹雪舞还没有反应过来,七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若不是下巴和手腕清晰的疼痛,尹雪舞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的错觉。 昨晚上折腾了一晚,又被七月纠缠了这么久,尹雪舞觉得累到了极致,躺倒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