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醉一回 ------------ 第一章 遇险 “将军,将军,前面大雪封山了。” 被眼前的斥候横着拦住了路,徐峥狠狠地一拉马缰,伴着白马扬起马蹄的嘶鸣声,这才提起头来脸色跟着一白,镶着铁掌的马蹄离他的头不过三寸的距离,不由得冒出了一阵冷汗,如果不是将军及时……那他岂不是…… 徐峥紧紧地拉着缰绳,一手安抚的拍了拍雪痕的脖子使他安静下来。 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跪在眼前的斥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更没有任何斥责对方太过莽撞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摆了摆手,示意大军挺直前进。 墨黑色的一条长龙在雪地中映衬出一个奇异的雪景,玄铁所制的盔甲虽然防御力一流,但同样的比起其他材质的更显笨重,即便是如此,整齐的队伍随着他的手势也只传来一个整齐划一的闷响,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同样骑着马跟在徐峥身侧的监军满脸敬佩的看向身侧停下来的白衣将军,军中一向以强者为尊实力为首,不问年岁,百年来极富盛名的黑甲军更是如此。 从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建立大宋开始成立了黑甲军,黑色玄甲一战成名,百年来所过之处攻无不克,现在俨然是三军中最为重要的一只军队,严谨、整齐、铁血就如同他们的将军一样。 徐峥,本朝徐烈将军的长子,七岁熟读兵法,十三岁开始就跟着他父亲的黑甲军身边做一名副将南征北战,直到……他十六岁那年将军战死…… “前方就是云雾山了,终年积雪,不易前行,不如就在此安营扎寨吧!安大人以为如何?” 身侧的白衣将军冷冽的侧过头看向他,安大人,这次出战随军而行的监军,回过头来的那个人墨色的黑眸中是无法融化的寒冰,看得他打了一个冷颤,连声说好,不敢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徐峥漠然的转过头去对他身边的传令官说:“传令下去,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吧。” 紧抿的唇角划出一道道坚硬的线条,有力俊朗的五官如同刀削的一般刻画出了最迷人的弧度,目光如炬一直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裂谷。 也许他该自己去看一看,他记得一本地理游记中记载,前方云雾山下方便是一处大峡谷被当地人称为鬼神渊,有去无回鬼神怨,如果有敌军埋伏的话…… 想到这里徐峥的脸色不由得沉了沉,这几年西征西夏,南下契丹每一次却都没有这样让他棘手过,北伐……匈奴人,不论是强者弱者都是马背上的勇士。 然而最让他心里难过的是,他的父亲,大宋朝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徐烈,就是在这里,云雾谷一役中壮烈殉国的,那时,他正好被父亲派遣回京送家书,前脚刚到随后就传来了噩耗。 虽然这次他领兵出战只是为了逃避……但…… 手中握着马缰的手越发的紧,一夹马腹便一个人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消失在了茫茫的雪色中。 轻扬的马蹄声不大却不断地在空阔的雪原上回响,再往前一些就是地势险峻的云雾山,不断地驱马前进,然而雪痕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到了云雾山的峡谷口怎么也不肯再往里面前进一步,徐峥不由得皱了皱眉,雪白的盔甲一动之间总是带着淡淡冷漠的味道。 云雾山下面的峡谷并不长不过百米长,两侧山峰高耸如云,被那薄薄的云雾蒙上了一层阴影,看起来似乎不过就是一条平常的小路,却总是带给人一种不安感。 心疼的抚摸了一会儿坐骑的脖颈,带着安抚的手掌似乎无论何时都充满了力量,渐渐地雪痕安静了下来,扬了扬蹄了,烈马的嘶鸣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徐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亲自下马上里面去探个究竟,他的雪痕是西征胜利以后西夏进贡的一匹千里马,被陛下赏赐给了他,就算在惊险的战场上他也不曾退缩过,可是如今…… 他皱了皱硬挺的剑眉,握紧了身边的佩剑,动作从容优雅的翻身下马。 随意的将马缰挂在一旁的石头上,瞪了一眼旁边不安分的雪痕,见他乖顺下来才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峡谷口走近。 警惕的走过了小道一大半的距离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动静,徐峥有些意外的抬头,除了异常冰冷的身体外并没有其他奇异的事情,难道是他多心了? 手中紧紧握着的佩剑一点一点的落回了身侧,徐峥知道再往前去就是出了名的鬼神渊,平地中突兀出现的一个深谷沟壑,在纯白的雪地中狰狞的裂开一个黑色的长龙,让人看得怵目惊心。 巡视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他轻扬的眉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失望往来时的路退了回去,只是一个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凛冽的剑起,他不屑地勾起唇角,这些人真是没有耐心。 甚至连身都没有转看似随意的剑鞘一摆,挡住了身后的一剑,身后的那个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诧异就已经被刚刚出鞘的剑锋划过没了声息。 这时一身白色盔甲的徐峥才转过身来,看见倒在雪地上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是匈奴人,不管是衣着还是样貌,怎么看都是一个中原人。 也是这是他谨慎地意识到事情可能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中计了,想要他死的不是匈奴人,契丹人,甚至是西夏人,而是他自己的国人,黑甲军是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他根本不愿意去怀疑里面是否有内奸,而想要他死的人是朝廷里那些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兄弟。 熠熠闪烁的眼底闪过一抹混着苦涩的疲惫,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去思考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了,他徐峥的命一向值钱,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些想要他命的人有没有那个资格去拿了。 挥剑转身,干净利落的没有留下任何怯弱,眉宇间的自信耀眼而又迷人。 紧抿的唇扯出一条淡漠的直线,鲜红的颜色染红了他身前的战甲,染红了洁白的如初的雪面。 这些围堵他的人甚至连面具都不屑去带,根本就不想去遮掩他们此行的目的,杀了徐峥,杀了大宋赫赫有名的白衣将军,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因为有人要他死,他就必须得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人似乎都感觉不到任何的疲倦,就算徐峥他武艺高强也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了,人还在不断地从不知名的地方涌出来将他堵在峡谷的正中间。 身上开始出现一道一道细小的伤口,随后行动就变得迟缓起来,就在他感觉到手臂传来一样感觉的时候,一直为首的那个头目似乎也看出了他的颤抖,冷笑着说:“大将军,我劝你还是放下你手中的剑乖乖束手就擒吧。” “知道你武功高,剑上已经淬了药。” 不用他说徐峥自己也感觉到了,没有不由得一皱,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些,却也更加的力不从心起来。 ------------ 第二章 醒来 “唔......好痛。” 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被一阵剧痛侵袭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即便如他铁骨铮铮的军人,也无法忍受这种全身骨节都裂解一样的痛楚。 那么,能痛就说明他还没死,怎么会? 咬着牙忍住痛楚,徐峥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米强烈的阳光刺的他眼睛生疼。 一阵晕眩过去后,他才不着痕迹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屋子,真是不可置信这里不是囚房,更不是想象中一片阴暗没有窗户的柴房,只是一眼就让他松下了一口气,他获救了。 不管救他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他暂时都不会有危险。 他所在的屋子是一间小竹屋,地方不大却胜在精致,白色的布幔随着风轻柔的扬起一片柔和的波浪,竹屋的窗户很大,阳光就是从那里面没有任何的阻隔照射进来的。虽然不能除去他身上的痛,但异常温暖的让他安心。 枕头边甚至屋子中都带着淡淡的药香,他也说不出是哪种植物的清香,就那么带着淡淡的安心,淡淡的抚慰......困倦的想要睡去,就连平时引以为傲的警戒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若换作是以往他必定会不顾身上的伤痛快速离开,不管这里到底让他有多安心,这是一个常年生活在战争中的狮子对于不知名的危险,应有的戒备。 可是......这一次......恩,就放纵一次好了。 阳光暖暖的将床上的人包围起来,在远处看就连他身上细小的毛孔都淬上了一层金光,深邃的五官更显迷人俊朗。 这个时候,一切都静悄悄的,一个少年背着药篓从门口进来,向里面望了望,俊秀的眉不悦的蹙了蹙,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又离开了。 当徐峥再一次醒过来是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胸口沉闷的压迫感让他没睁开眼睛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艰难的抬起手不悦的推了推,没动,似乎是......一个胳膊......。 这个意识几乎迅速的就让徐峥清醒过来,迷蒙的眼落在胸口,然而他迅速清醒,当看清楚自己狼狈的样子时,牙齿已经咬的直响,不只是一个胳膊压在他的胸膛上,对方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身体上的一阵阵酥麻,不断的提醒着他,对方恐怕以这样的姿势压了他一整个晚上。 明亮的眼危险的迷了起来,看向毫无防备睡在他身旁的人,凌乱的长发却掩饰不住对方消瘦的骨骼,是个少年。 手,在意识还没有清楚的时候,已经带着狠厉对准了那个人纤细脆弱的脖颈,略微透明的皮肤能够清晰的看到泛青的血管,温热的让人想要肆意的摧残。 对方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在不断地提醒他,这个人就是救了他的那个人,想要扣住对方脖子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他虽然杀过不少人,一如外人对他的评价铁血冷酷,却从来不喜欢滥杀无辜,更不会恩将仇报。 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旁边那个完全没有睡相的少年,从军四年以来,敢拿他徐峥大将军当抱枕的人他还是头一个。 厌恶的票了一眼少年放在自己身上的爪子,小心的拿了起来扔到了一边,刚想要撑身坐起来,胸口处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扫向自己的胸前,果然......被包扎好的地方已经裂开了,渗出一丝殷红。 徐峥咬了咬牙,对于自己的没用很气恼在想挣扎时,旁边被他扔到了一边的手,此刻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又缠了上来。 少年的皮肤细滑白嫩,不像他的常年在外已经晒成了结实的古铜色,他的眼神暗了暗,想要在伸出手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前天你被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没气了。” 徐峥的身子一僵,勉强的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掩在长发下明媚的眼,冷冷的问:“你是谁?” 少年轻笑着坐了起来,妩媚的将凌乱滑顺的长发收拢,这时徐峥才意外的发现这少年绝色的容颜,若是女子必定容貌倾城祸乱后宫,男子......看见他唇角那懒散惑人的笑容,还真像一只......狐狸精。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徐峥坚毅的眸子并没有因为对方惑人的笑容而有一点动摇,锐利而冰冷的目光,让少年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在了唇角。 真是一个古板又不知趣的家伙,少年可爱的津了津鼻子,娇气的开口道:“我叫白浅,师傅赐的字,字逸之。” “你可以叫我逸之。虽然我不是特别喜欢,不过是师兄弟们都这么叫我。” “喂,你叫什么哦?” 面对突然扑上来,他又挣不开的少年,徐峥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到了远处,冷漠的说:“长卿。” 白浅不悦的看着眼前的人撇过头,心里暗暗的附议,说他是古板又不知趣的家伙真是抬举他了,根本就是一个冷冰冰的铁块,师傅怎么会算出来这个人会是他的劫数呢? 趁着他不注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放开了他下了床坐在椅子上悄悄的地打量他,说实话,这个男人还真是好看,五官精致带着一股锐气,可惜,就是太冷了。 像是泄气一样重重地拍一下手下的桌子,发现那个男人像鹰一样锐利的视线宛如实质的刺向他,心里有些不安,又想起来师傅嘱咐过的那些话,不乐意的说:“喂,你......。” 徐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悦的打断道:“长卿。” 被他一瞪白浅乖乖的缩了缩脖子,不甘不愿的咳了一声,这个人......好可怕。 “知......知道了,长卿是吧!那个......你怎么会那么准时的从上面掉下来?” 没错是准时,他出现在那里并不是巧合,是他的师傅,55555......泪奔了,不要他了,前几日一脸高深莫测的将赶他下山,说是机缘到了,是福是祸全看造化了,叫他在那里候着,结果就......捡了这么个冷透的铁块回来。 徐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中有什么不对,身子僵在了床上,脸上染上了一片凝重,他掉下了鬼神渊。 被那群要杀他的人逼着跳下了鬼神渊,命大没被摔死,可是......是谁想要他的命,黑甲军中又有谁是叛徒? 嗷,今天起来莫名的想要听一首歌,此生不换,本人一直羡慕紫萱和长卿的爱情,即使两个人没有在一起,所以带着点私心就把主角徐峥的字定为长卿了,不管是巧合还是巧合,还是巧合就这么定了。 封面是俺自己做的,有木有觉得很萌,嘿嘿嘿嘿!我都偷偷看了好几回了,口水...... ------------ 第三章 换药 “喂,呆子。” 一出声顺着心里想的就这么叫出了口,白浅一想起来刚才那个人恫吓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捂住了嘴,不敢侧过头去看床上的人。 生怕一回头对上的是一双充满杀伐之气,沁了血的剑印样犀利的眼。 只是......等了半天也等到那个人开口呵斥他,他小小的疑惑了一下,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地转过头。 切,什么嘛,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更别说生气了,似乎就连刚才他说的话那个人都没有听见。 一看那个人脸上那么严肃就知道肯定在想什么事情,⊙﹏⊙b汗啥时候他不严肃啊!也对......不对,严不严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那个人正在出神没注意到他。 白浅唇边立刻扬起了一抹罕见的,属于孩子般调皮的笑容,一点一点靠近床边蹑手蹑脚的,想必从前干坏事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靠在床边兀自出神的徐峥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身子猛然一僵,结实紧致的肌肉呈现出最完美的线条,绷紧了身体,危险的目光像豹一样,却不是看向他的,而是盯住了窗外。 白浅被他动作吓了一跳,像窗外扫了扫,什么也没有,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床上那个半合着眼的人身上不想离开。虽然慵懒危险却散发着致命的美丽。 “喂,干什么呢?呆呆的,不是要过来么?” “啊?”逸之被他突然地话语惊了一下,才发现刚刚不知道自己竟然看着一个男人入神了,脸庞蹼的一下子就红透了,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床上的那个人心思根本就没放在他的身上,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头涌上一层失落感,一股火气莫名其妙的就生了起来,白浅快速的走到了他的旁边狠狠地推了他一下,假装没看见他莫名的目光,扬起下巴道:“喂,你身上的药该换了。” 对于他的无礼徐峥只是扬了扬眉毛但并没有反驳,正了正身子,沉默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了身后的床板上,裸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膛,下半身随意的盖了一层薄被。 白浅眼神复杂的看向他,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人即使一举一动都带着迷人的魅力。 像一只野豹即使这样看似随意的样子,也是在积蓄着力量,只要一有异动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给你致命的一击,他就是这样。 手指轻柔的触到他的皮肤上,白浅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一震,似乎压抑了什么?压抑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野兽在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被碰触时,想要反击的本能。 感觉到对方动作的迟疑,徐峥只是将头侧向了一遍利落的说:“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我不是姑娘家不用避什么闲,这点疼更是不算什么。” 阳光散落在他纤细的睫毛上,打碎了一片素陌的流光,轻扇的羽翼带着动人的旋律,然而白浅在没有因为这个人片刻所展现出来的脆弱而迟疑。 也许……他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冰冷…… 这一次徐峥伤的很重,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刀伤剑痕,最致命的就是胸口那一处的,只要在偏上一点,就算他是大罗金仙恐怕也无力回天了,如此深的伤口就连皮肉都翻了出来,敷上草药,那个人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 其实想要欺负他一下,让那副刚毅的眉眼出现一点点屈辱的表情,只要手上用点力,布条缠的在紧一些,都可以让这个严肃的冰块脸两天以内只能躺在床上,动不了一下,可他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看着他隐忍的表情,刚毅的眉眼,突然舍不得。 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轻柔的为他缠上布条,叹了一口气说:“好了。” 徐峥迟疑了一下没去看他,低声道了一句谢。 刚要离开的白浅听见了他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懒懒的哼了一声,拐到门口拿起了一个药篓,便出门去了。 徐峥见他离开了脸上的一丝温暖也冻结在了冰雪的眉梢,充满了肃杀之气,冷冷的对着窗外的阴影喝道:“谁,出来吧。” “主子真是好眼力,就算是重病卧床也能感知到有人的到来。” 一个身影从窗户一跃就出现在了床边,来着讶异的看了床上的人,戏谑的笑道。 徐峥一听声音才放松了戒备,慢慢的靠好,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动作倒是还挺快。” “这次是雪痕报的信。”离影正了正神色,难得正经的回道。 “这次刺杀我的是什么人?” “恐怕不是太子的人,就是大殿下的人,刚收到水杉从京里面传来的消息,老皇帝似乎病危了。” 离影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屋里面转了一圈,找了一个看起来蛮舒服的凳子,坐了上去,随性而又充满危险的样子倒是和他的主人有七八分的相似。 “主子,你还蛮会挑地方的么,这屋里看上去旧了点,但随便拿出来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 顿时徐峥就觉得一阵气血上涌,被气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冷冷地瞪了悠闲的某人一样,什么叫他会挑地方,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摔死都是奇迹了,还挑地方.....要不是起不来,他一定顺着直接把他扔出去。 不过,说起掉下来......徐峥神色一沉,皱起了眉,冷酷的说:“这次我去察地形是临时起意的,黑甲军里面一定有内奸。” “这种事你不是应该早就有警觉么,怎么还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买通黑甲军内部的人,一会儿你去帮我通知凌将军,叫他们原地待命。” 离影听见他阴冷沉闷的语气并没有被吓到,只是轻浅的的一笑,满是戏谑的说:“当然原地待命了,不然你还以为他们能上哪去啊!听斥候的回报,匈奴大军的先锋部队在昨天经过赤龙岭的时候,嘿!被雪崩的都给淹了,一个没跑了。” “能确定消息的真实性么?” “应该没问题,我跟着人亲自去了一趟,发现不少的盔甲兵器什么的,就说他们活该。” 徐峥听到自己部下幸灾乐祸的声音只是一挑眉,就连眼角那沉重的倦意也卸下了不少。 “看来能倒出来十几日的时间整顿一下了,趁着这几日把内奸揪出来。”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明天记得把需要处理的军务带过来,对外就说我去考察地形了。” 说完徐峥慢慢的闭上眼睛,胸膛的起伏更剧烈了一些,刚才太长时间的紧绷已经让他刚刚有些起色的身体吃不消了。 离影听见他的话像是一愣,然后不可思议的问道:“老大不是吧!你不准备跟我回去啊?” “恩,这几天我先不回去了。” ------------ 第四章 火烧厨房 “老大,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在开玩笑吧。” 离影不可置信的盯着床上那个淡定的身影,谁能告诉他他崇拜了在么多年的老大,是不是要玩死他,就光从这上到营地就要了他的老命了,还要一天折腾几趟,他现在只觉得蛋疼。 徐峥不悦瞟了一眼那个夸张的身影,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喂,屋里那个,呃......长卿,你会不会做饭?” 离影怪异的往外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说:“老大,你不跟我回去不会就是为了给他留下做饭吧。” 青筋在他的额头凸了凸,徐峥发现想要好好跟他跟他正常说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事件,基本上外星人撞了地球都比这个概率大。 “赶快给我滚,都说多少回不许叫我老大了,你要是让他发现你,你就卷铺盖收拾收拾滚回京城去吧。” “老......我先滚了。” 离影根本就来不及更多的抱怨,因为一直在门口的白浅没有等到徐峥的回答,已经奇怪的放下手中的草药,走进来了。 离影不得不在一次从后窗户翻出去,不巧正好掉到了冰层上,脑袋上磕出了一个包。 “什么声音,你听见了么?” 白浅刚进屋就听见砰地一声,疑惑的抬起眼看向侧卧在床上的徐峥问道。 徐峥目光落在窗口,闷闷的说:“没。” 简单干练的一个字,一如他铁血的风格,而让白浅诧异的多看两眼的原因是......他竟然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一闪即逝,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从醒来就没有表情呆板的冰块脸竟然笑了,他竟然会笑? 顿时他就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诧异的看向窗子外面,貌似除了一阵明媚的阳光和外边单调的白似乎看不出来什么了吧!等他好奇的绕了一圈回来再看那个人时,徐峥早已经闭上眼睛恢复成原来来理不理人的样子了。 “喂......长卿,你会不会做饭?” 想起原本的目的,逸之努力地让自己假装无视那个躺在床上装死的大爷,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顺一些。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奈何他不会做饭,所以......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我?”徐峥听见他的话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向他,有些不解,不是应该他做饭么? “对啊!呵呵,那个我不会做饭。” 逸之努力让自己没看见那个没有表情的脸上**裸的嫌弃,没看见,没看见。 “你不会准备让我一个起不来床的病号做饭吧。” 徐峥似笑非笑的挑挑眉,看,他有充分的理由要求休息。虽然他真的不太会做饭。 “呃......。” “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的时候不应该是自己做饭么?” 徐峥看向他深邃的眼带着疑惑,照理说生活在这种地方说他不会做饭,应该没有人会信吧!深山峡谷里的上哪去买饭,不会做饭早就饿死了。 听见他这么理所当然的反问,逸之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他能说从小到大都是大师兄给他做好饭放在桌子上么?他能说他被师傅赶下山走的比较仓促没来得及带一堆干货么?他能说他还没来得及联系上师兄给他做饭么? 不能,当然不能。虽然他脸皮是厚了那么点,但是真心不想让这个人没有下限的鄙视他。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逸之他不得不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外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还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道:“我做的真的很难吃,你确定你不考虑一下么?” 而床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干脆就闭上眼睛没有表情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嘭” 逸之狠狠地甩上了房子的门出了门,蹲在地上对着刚刚摆好晾晒的草药发愁,为难的看了一眼厨房。 但愿......但愿不要在像几年前一样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发了一会呆,不得不认清现状,认命的站了起来捡了些柴火进了厨房。 这个火该怎么点,上次看师兄好像是吧柴火堆到那个窟窿里吧!应该是这个样子,逸之乖乖的把抱进来的柴火都堆到了灶台里,点火好不简单么,运起内力,灶台里的木材一下子就着了起来。 火起来了,逸之得意的笑笑冲着徐峥所在的那个屋子津了津鼻子,再一回头的时候就被满屋子的黑烟呛得直咳。 没一会儿工夫,火势就不受控制起来,噼啪的火光冲天而起,已经傻眼的白逸之站在原地连跑都忘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都熏变了色,一袭素雅的白衣更是蒙了尘。 浓烈的黑烟,很快的将附近所有的空气都熏变了颜色,就连在内屋休息的徐峥也不能被幸免,他第一次他承认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了,他不应该相信那个长得比姑娘还漂亮的公狐狸。 本来逸之出门以后因为疲惫他很快就睡着了,要不是屋子里面的烟雾太大将他呛醒,勉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的跑出屋子,他百分之百相信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人肯定都没有地方住了。 推开门的时候离他住的那个屋子不远的厨房已经全部都着了起来,明亮的火光旁边还傻傻的站着一个人,就连自己的衣角都烧着了也没发现,委屈的看着冲天的火光,让想要好好大骂他一顿的徐峥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站在那。 那个灰蒙蒙的身影,眼角带着朦胧的水光瞟了他一眼,委屈的让铁血的他也跟着心下一软,脸色和缓了一些。 白逸之看他什么也没说,哇的一声就冲到他的怀里抱住他,哽咽的抽泣了起来。 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怀里哭的委屈的少年,长卿身子僵硬的任由他抱住没有推开他,第一次他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柔软,哭并不是女孩子的特权。 他从来都没有哭过,因为他的父亲告诉他男人流血不流泪,所以他不会哭也不能哭。 只是......这个人,这个奇异的少年他哭了,哭的那么伤心,哭的他第一次抛弃了心中的想法,觉得心有点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能默默地提供自己肩膀,他觉得逸之应该是真的伤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环住少年单薄的肩膀,低声哄着他,带着自己都不曾想象的温柔。 “喂,长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徐峥低下头对上的是少年水润的明眸期待的看向他,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嘲笑他,此刻他却笑不出来只是僵硬的摇了摇头。 目光不自觉的放到了不远处已经烧焦的厨房上,古铜色的皮肤上染上了可疑的潮红。 “其实......长卿,你除了呆一点闷一点冷一点不会说话了一点,人还是不错了。” 徐峥的唇角因为听完他的话不自然抽搐了一下,这是夸他呢么? 眼看着他还要继续说话,徐峥脸色难看的将话截了过去,低声说:“没事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想办法将火势止住,如果你不想晚上没有住的地方的话。” 这是逸之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头看向已经烧焦的厨房,因为是刮起了北风的缘故,原本已经降下去的火势又重新的烧了起来,并且将旁边原本没有烧到的地方也撩着了。 “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 白逸之看见点着的晒药架气的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积蓄了几年的结果啊!当时怕被师傅给霸去了天天明防着暗挡着的,现在可倒是好了一把火都给他烧没了。 白皙的脸上因为被熏黑了根本看不出来已经涨红成了一片,徐峥有些无辜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无奈的耸了耸肩,勉强的撑着身子去提了几桶水跟着逸之一同灭火。 嗷,今天看见小爱的留言一激动就又码了一章,今天加更,亲们用评论淹没我吧!高兴了明天还给你们加更。 ------------ 第五章 高烧 当两个人将火扑灭都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徐峥身上那件不厚的纤白色长衫已经被冷汗沁透了,被风一吹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却只能和白浅一同瘫坐在地上,没力气动弹。 “喂,长卿,我饿......。” 他真说不出当一只面容精致的瓷娃娃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说饿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但绝对不是很好就对了。 四肢沉重的就像惯了铅一样,刚才灭火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可是一坐下所有的倦意都一同向他袭来,如果不是还坐在雪地里面,他想他会很快的就进入睡梦。 可是......还是不能够休息......。 在逸之期待的目光下徐峥无言的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冲着他苍白无力地扯了扯唇角,没有表情的说:“你先回屋吧!外面凉,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够吃的。” “你......。” 没再理会逸之想要说什么的样子,转身往烧焦的厨房走去,他实在不敢在对眼前这个少年存有什么期待,就连做个饭都能把厨房变成灰渣,除非他今天不想吃饭了,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理他。 绕着屋子前前后后寻找了一圈,竟然连一点点能够吃的都没有,冻肉、山货一样都没有了,徐峥傻傻的站在被烧了一团糟的房屋面前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算这时候去打猎也来不及了,先不说他这一身伤能不能让他活着爬到山里,就是现在的时间和季节都不允许,冬天啊!外面可是一层层白雪,动物大多数都冬眠了,就算没冬眠的也都是饿极的食肉动物到时候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一向足智多谋的徐大将军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征战四五年有余了,最惨的一次是他领着兄弟们一直吃了一个月的草根才等待大宋的救援,可是......冬天连草根都没得挖了吧。 看来今天晚上不得不饿上一晚上了,等到明天离影来了,叫他在送点食物了。 叹了一口,一阵寒风吃过微冷,一转身才发现原来那只小狐狸还没进屋呢?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回去吧!今天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吃了,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难道都不知道准备一些事物储藏过冬么?” 徐峥发誓他真的没想吼他,可是看看现在一团糟的情况,他很怀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安然无恙一个人长到这么大的? “我,我,我......有准备啊!准备了一麻袋的土豆和红薯放在了厨房里......。” 逸之原本说的理直气壮地,可是一对上那个人冷漠宛如刀子的眼睛,顿时一阵瑟缩,一时气也短下去了。 唔......又不是他想要这样的,明明是师兄跟他说冬天最好的储备粮是土豆和地瓜啊!而且他又爱吃,他又没想到厨房竟然会着火。 他很委屈,唔......这个大冰块(已经由冰块脸晋级到大冰块了)还凶他。 “你说厨房里原本放的都是土豆和地瓜?” 白浅小小的抬头瞟了一眼对面那个英挺笔直的身影,那个怪怪的的什么表情? 徐峥看着类似小动物一样的少年,他苦笑了一下,该不该夸奖他一下呢?也许事情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扬了扬下巴,习惯的命令道:“你去把那对烧焦的木头挖开看看,也许今天还不至于饿死。” 白浅的眼睛一亮看了他一眼。虽然很不满意某人说话的语气,不过鉴于自己今天貌似闯了很大的祸,他还是决定乖一点。 在某人冻死人的目光中,他很快就找了一堆,咕~~(╯﹏╰)b,煤炭球,就是烤焦了的土豆。 无辜的举了举手上惨不忍睹的“食物”,逸之小声说:“今天晚上不会就吃这个吧?” “不然你又更好的东西么,厨房都让你烧成这样了,还有东西能吃就不错了。” 徐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决定暂时先不要理他,免得被气死,咬着牙硬撑着没在逸之的面前露出难受的表情,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扔下他一个人进了屋子,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的。 将身上还带着冰碴的衣服脱下去以后,他就根本在没有力气去检查身上的伤势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死不了。 白浅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土豆和地瓜从厨房里面挖出来在回到屋子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相对而言还不错,反正都是一团黑)地瓜奇怪的看看屋子里。 没有一点亮光,吱嘎一声,门被他轻轻推开,伴着一阵寒风吹进了屋子,让原本就不甚温暖的屋子,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看清楚那个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动静的人以后,逸之手中拿着地瓜一抖,全部掉到了地上,他转过身快速的掩上了门,小跑到徐峥的身边,白色布条上的斑斑落红清晰而又刺眼。 伸手谈了谈鼻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不小心碰触到他皮肤的手指上传来不同寻常的热度,却又让逸之不由得皱起了眉。 “长卿,长卿,你醒醒啊。” 他几乎忘记了长卿他是一个病人,那个在雪地中冷眼看着厨房着火,安静而笔直的身影无比的英挺,那种安心踏实的感觉,让他忘记了,这个人的身体虚弱的其实只要一阵冷风就能吹倒。 轻轻地环抱住他光裸身躯,蜜色 诱人的皮肤结实而紧致,此时却暗暗发红,烫的要命,他发烧了。 该死的,他发烧了,白浅狠狠地瞪了怀中人一眼,他竟然发烧了还这么倔强。 明明就已经伤的那么重了,好不容易才退的烧......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坚持才让他能够硬挺下来。 真想要狠狠地扇他两巴掌看看能不能给他扇的清醒些,本来就已经伤的那么重了,还任由着自己发烧也不肯说,他知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某人很显然的忽略了长卿为什么会好好的发起高烧来,气不过的低下头狠狠地在他诱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直到感觉到身下轻微的抗拒才抬起头,对上那双朦胧不在遥远的黑眸,冷哼了一声。 抱起他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揭开已经湿透的布条,忍不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迷茫的人,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已经化脓了,混着血水不停地从伤口往外流。 去腐肉、消毒、换药整个过程即使是在他昏迷中进行的,那个人依然一脸苍白倔强的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白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着眼前这人的情绪这么复杂,讨厌么,也许一开始是的,可是看见那个人隐忍着痛楚倔强的摸样心就开始发疼。 他很生气,气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连做饭这样的小事情都不会,原来再山上的时候就常被催着学习做饭,他经常会调皮的烧了师兄的厨房,然后一跑了之,时间久了,师兄疼他也就不管他了。 如果......如果那时候肯认真一点,今天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冰块啊!冰块你不能有事情。 床边倾城的少年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发呆,自己都不曾发现那双暗沉的眼底闪烁过的迷茫跟眷恋。 ------------ 第六章 坚定地心 为什么一直这样冰冷倔强,就算受了伤也不肯坑一声假装坚强? 意外的火灾,意外的怀抱,带给他意外的安稳,原本不可能有更多交集的两个人。 因为意外,突然想要知道现在昏迷中的他为什么而忧伤,就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人,却牵动了他的心。 就像着了魔一样,白浅怔怔的看着他,纤白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他的脸庞,滑过他浓密的眉,俊逸的眼,苍白的脸颊,干涸的唇,想要抚平他紧紧蹙起的烦恼。 他的额头真烫,碰了一下之后就像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样迅速的收了回去,砰!心狠狠的跳了几下,腾地一下逸之的脸也跟着烫了起来,他都干了什么?⊙﹏⊙b汗,对着一个大男人发花痴,还是一个基本上陌生的男人。 这个意识让白浅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中不小心的咬了一下舌尖,敏感的神经末梢所带来的疼痛,让他一瞬间就将刚才所有的旖旎都抛在了脑后。 “咕咕~~” 肚子好饿,委屈的看了看床上正发着高烧的男人,又犹豫的皱起眉看了看门口掉在地上黑炭球。 厌恶的咬了咬唇,还是捡起了看起来似乎还能吃得地瓜,愤恨的开始扒皮,吃到嘴里那股烧焦的味道几乎让他想要吐出来,可是他不能不吃,因为他的那一把火不光将厨房烧个干净,连带着药材也没剩多少了。 就算是为了自己任性的代价,他明天也必须上山,为这个人......采药。 这种时节怕是连颗草都没有了吧!也许应该到这几天没去过的山顶看一看,听师父说,那里有个温泉,周围的话,应该会有消炎止血的草药才对,这个人......他今天意外的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师傅和师兄都不曾给过他这样的安全感。 目光不由得落在床铺上,那个人睡得极不安稳,就算是在睡梦中脸上的表情也严肃极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干涸苍白的唇一直在小声的呢喃。 白浅心不在焉的又啃了几口地瓜终于实在没办法忍受那股烧糊的焦炭味,将地瓜扔到了一边,抿着唇无措的站在床边,想要更靠近一些,心却在微微的颤抖,想要转身离开,可是那人脸上透明的脆弱让他不舍。 他一脸复杂的站在离床大约三四尺远的地方,迷茫的不知道在纠结一些什么。 “水.....水......。” 就在白浅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床上的人发出了声音,因为干涸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沙哑却又奇异的迷人。 几乎是在听见他说话的瞬间逸之就快速的转过身去,倒了一杯水,扶起他的头将水杯放在他的唇边,细心地喂他喝水,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怔怔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喂,你这个大冰块,我可不是因为觉得你有安全感才给你水喝的,我就是......就是心理愧疚,对愧疚。”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做的,明明就有病了,还要硬挺。” “你根本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笨蛋,哪有为了安慰别人自己在雪堆了吹着北风大半个时辰的啊。” “我看你根本就是记恨我不小心把厨房烧了,故意有病来惹我担心的,还要照顾你。” “喂,你能不能理我一下啊。” ...... 放下自己手中的水杯,忍不住气恼的两手扯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泄愤,狠狠地推了推他的鼻子,还真像......猪头。 真是越说越生气,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欺负他善良不忍心撇下他一个人不管,来给他加重负担的吧。 妄他刚才还因为他那么担心自责,都怪他张着这么冷硬俊朗的脸,害他刚才还突然觉得诱人,肯定是中邪了,明明就是一个没有表情上了锈的铁块,他怎么刚刚就看出来他忧伤了,恩,他一定是眼睛瞎了一会儿。 不对,根本就是这个人用这么一张脸来蒙骗他的。 可是......不忍心看见那张冷漠的脸露出疼痛的表情,不忍心看着他不知梦见了什么?睡梦中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脆弱。 他的皮肤滚烫,就连无意间轻触的指尖都能感觉到他古铜色皮肤那种轻微的颤抖,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开始不禁的颤抖。 “爹......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明明应该是兄弟的。” “不不不,我没逃避,我真的没想逃避.....如果......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好了。” 苍白干裂的唇突兀的发出沙哑的声响,一阵猛烈地挣扎,吓的白浅碰触他皮肤的手一阵颤抖,一晃滑了下来。 慌乱明亮的眸子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看着自己落在床榻上依然有些颤抖的手,咬了咬牙,第一次带上了和床上躺着那个人相似的倔强。 长卿,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管是为了什么?你的命是我救得就是我的,怎么能够就这样让你死呢?这个念头你连想都别想,就算是为了门前那清冷却厚实的肩膀,还是你脸上那隐忍带着脆弱的坚强,都不行。 逸之眼底暗淡的神色沉了沉,收起了白日里淘气不羁的笑容,穿上靴子到外面打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沁湿了手上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起了长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冰冷的水带着彻骨的寒,白皙的指尖在冰寒中有些瑟瑟发红,这水......还真冷。 没有一个医者愿意的用这样的办法去给病人做物理降温,或者说没有一个医者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去给病人做这样的物理降温,固然能够很好地降低病者身体所散发出来的高温,但是那是医者最宝贵的一双手啊。 就因为是学医的人才知道,这样的长时间泡在冷水中对手所带来的伤害,纤细敏感的手是医者的手,细微的感知才能够准确的拿起银针,才能够以线诊脉,越是医术高超的人越爱护自己的手。 长时间侵泡的冰冻和肿胀,向来是他的大忌,但这些此刻似乎变得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的手很冷很冷,刺骨的疼,就像在外面冻了几时辰一样,皱起的皮肤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美好的形状,可是......他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没什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双手而已。 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将渐渐温和起来的水倒掉,又打了一盆冰水,重复的沁湿手上的布巾,只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床上的那个人,即使一点点细微的动作他都不经意的收入眼底。 的确没那么重要了,似乎以前所小心翼翼所在乎的一切都变得些许不同,因为这个男人,这个叫做长卿的男人。 在他想要哭泣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坚实安稳的肩膀,仅此而已,那真真切切的温暖意外的安抚了他这些年来惶恐的心。 ------------ 第七章 我以为你是个庸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染黄了一地的银白,带着静谧和美好将屋子里的两个人笼罩的其中,细碎的流光衬托出两个半大的少年最完美的侧面,一个俊逸刚正,一个倾国倾城,没有防备的两个人相互纠缠在一起,奇异而又和谐。 半卷起的白色布幔堪堪的遮住了两个人紧紧闭合眼,床里侧的少年因为身边人轻微的动作,卷翘的羽翼微微地掀动了一下,有力的古铜色臂膀,无意识的将身上的人往外推了推。 胸膛上传来重压的沉闷感,微微地刺痛压迫着不停跳动的胸膛,不适感使得他不自在的想要翻个身。 自从大军开拔到北方边境准备与匈奴交战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的一觉,就连每日如同噩梦一样缠着他的记忆都没来骚扰他,除了这该死的压迫感和胸膛的刺痛......匈奴,匈奴? 徐峥突兀的睁开了双眼,匈奴,他该死在军营中准备与敌军交战的。 茫然的注视着头顶洗的发白的布幔,即使褪去了初时斑斓的颜色,也掩不去旧时的华贵,这是哪里? 找回了焦距,目光渐移向自己的胸前,一个脑袋枕在自己的胸口上,莫名熟悉的华顺黑发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哪,记忆一瞬间回笼。 他在勘察的路上被袭落下了鬼神渊,而恰巧被这个人顺手救了。 想到这长卿不由得皱了皱眉,看起来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事情,竟然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太过于恰巧了,少年救他的时机。 只是短短的相处就让他连最初的防备都忘记了,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底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该叫离影顺便查一查这个人。虽然是大皇子他们派来的奸细可能不大,但是匈奴人的话就不好说了,不由得眯起黑眸,匈奴人......如果是匈奴人,这个时候应该会救自己,最好在趁着老皇帝病危在搅乱局面,好坐收渔人之利。 可是......昨夜少年那双孩子气委屈含着泪的眸子,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儿时那个轻轻柔柔叫他哥哥的少年清澈纯真的眸子重合在一起,让他心底又是一阵柔软,目光暮地变柔,应该是他多想了。 想着柔和的眼顺着那柔亮的黑发落到了少年半掩的袖子间,苍白的之间中还带着一抹拧皱的布巾,不由得怔住了,神色复杂的轻轻碰触了他苍白的指尖,冰冷刺骨。 感觉到手中的人因为他的动作而动了动,说不上为什么眨了眨眼睛,徐峥又阖上了眼睛,只是碰触过少年手指的指尖还沾着凉意向自己的袖子里面缩了一缩,恍若睡去。 迷茫中的少年如徐峥预测的那样醒了过来,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还躺在人家病好的柔韧的胸膛的,白皙的脸颊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红晕。 白浅快速的坐了起来,随手将还纠缠在指间的布巾准确无误的扔到了身后的水盆在,溅起了几滴水花便没有了痕迹。 偷偷地看了一眼被他压了一整晚的人,还好还好,人还没醒,兀自的懊恼昨晚自己似乎不记得给他擦拭了都长时间,竟然困倦的睡着了,还好是自己先醒了,不然他能够想象得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呆瓜一起来肯定又会在嘴角挂着似笑非笑嘲弄的冰冷。 “真是欠你的,发烧折腾了大半夜。” “不过......还好你没事。” 疲倦的叹了一口气,白浅小心的伸出手在他的额头探了探,烧已经退了,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白了他一眼,低声的有嘟囔了一句什么徐峥没有听见。 不知什么时候握住的手悄然的松开了,徐峥没有睁开眼睛自然不知道少年看着窗外发呆时迷人的摸样。 一直紧着的心头放松了一下,心里面悄悄地想,还是不要让离影去查了,这个少年不会害他的,所以还是不要去查了。 想着微微动了动,准备假装自己也是刚刚醒来的样子,意外的听见耳边压低的喝斥声。 “不许动,你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我给你换药。” 徐峥的动作顿了顿,乖乖的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动,黝黑的眼睛就像是迷人的深潭,深邃的带着暗沉的光芒,审视的目光锐利的带着锋芒,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白浅动作迅速的将他胸口的布条拆了下去,发现他胸口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没有马上的好起来,但是起码没像昨天晚上那样就那么的烂下去,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手下小心翼翼的给他上好药,又快速地将布条裹好,纤长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些污秽的杂物。 “我以为你会像昨天那样,不轻不重的压两下伤口,盼望着他在多出点血。” 白浅因为身后那个沙哑暗沉的声音,撩起袖子洗手的动作顿了顿,因为是背对着床,所以徐峥没有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昨晚......难道他还记得,他明明只是不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脸皮? 假意不屑地哼了哼,他故作轻蔑的回道:“不要以为我对你仁慈,只不过是我不会做饭,怕自己饿死,所以不得不快让你好起来。” “我以为......。” “无论你以为什么?都与我无关。”白浅有些惊慌的打断了他的话,他实在不从这个人的嘴里听见关于昨天晚上的任何事情。 那关于奇异的失控已经打破了他的底线,高傲又倔强的底线,为了一个陌生的人,他做了什么?把他珍惜保护的手指在冰水里泡了一整夜,就是为了给这个人降温,又或者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个男人而脸红了。 无论是感激也好,还是心跳的悸动也好,他都不想听见关于昨晚的任何评论,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那莫名的心疼。 身后的人听见他的话顿了顿,有些奇妙的笑了笑,开口道:“我只是以为你是个庸医,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 “该死的,你以为谁是庸医?” 刚刚还一脸怪异准备离开的小狐狸一手拿着木盆一边往外走,结果一听见身后人说的话一甩手中的盆子,怒目的准过身来......炸庙了。 看见徐峥唇角罕见的堪比天山雪莲一般清冽的笑容,怔了一下,随即想起那个人说的话,气的胃都疼了。 难得一次的大发善心救了这么个人,靠,不懂得感恩不说,还说他是庸医,你妹的,重点是他还傻乎乎的为了这个该死的没有表情的呆瓜把手放在冷水里冰了一晚上。 他一定是中邪了,再不就是撞上什么了,脑子肯定进水了,就算没进水也肯定不小心被门弓子夹过了,在不然就是被马踢了,反正就是昨天晚上肯定精神不正常了,才会认为这个强悍到死的男人脆弱的让人心疼,莫名其妙的为他难过。 恢复正常了,有点腹黑的冰山终于开始对迷茫的小狐狸伸出狼爪了......呃,好吧!只有那么一点点。 ------------ 第八章 意外的吻 “我庸医,你还敢让我用药?” 白浅瞪大了眼睛回过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皙的脸蛋气的直冒火,泛着红晕,床上的那个人根本连理他的意思都没有,说完了那句话整个人又躺下眯上眼睛了。 “喂,你倒是说话啊!都是因为你我的药材都被用没了,还敢说我是庸医,污蔑我的人格。” 床上的徐峥听见他明显诬赖的话语,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的挑了挑眉,很想提醒他昨天晚上到地是谁一把火点着了厨房,把东西都烧得一干二净了,不过看看天色估计离影应该快来了,抿了抿唇假装没听见。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表情,要不是我救了你,现在你早就死在峡谷底下了,你有没有......。” “我饿了。” “呃......什么?” “我说我饿了。” 白浅一下子就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差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了,怔住了,他饿了跟他说的话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很快他发现自己被耍了,竟然还真的听见他的话准备出去做饭,咬着牙怒气冲冲的一把抓住床上那个人的雪白的衣领,逼得他睁开眼戏谑的看着他。 “有事么?” “有,事,么?你还真敢问,我就这么笨的让你耍么?” 白浅一字一顿颇有气势的看着他,强烈忍着一把掐死他的冲动瞪着他。 徐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煞有其事的偏过头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好像是这样。” 就在白浅伸出手准备掐他脖子时,徐峥轻轻一闪,腕下使了个巧劲将他的手避开,逸之气恼的尽了全力,重心偏移,很不小心的栽到了床上。 一声闷哼,两个人一起倒霉,徐峥真的是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好容易愈合的伤啊!病途多舛。 被压在下方的徐峥不悦的试图推了推身上的人,他的胸口被压的好疼,见那个人全身僵住了一动不动的,有些气恼的开口道:“够了吧!你该起来了,在压一会儿我要被你压死了。” 白浅慌乱的一手撑起半边身子,想要对着那个脸色不好的男人说些什么?却没想到手壊一麻,好死不死的又倒了。 这回是......脸对着脸,嘴......你懂得。 唔......疼痛过去,唇上便传来一阵清冽的柔软,淡雅绵绵的就像棉花糖,甜甜的,带着好闻的水果味,伸出舌头试探的描绘了一下对方淡薄的唇形,砰地一声,白浅的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接吻了。 时光静静的流逝,阳光暧昧的婉转,暮然放大的瞳孔中只余下了彼此的身影,连思考都变得多余。 唇上柔软的触感就像电一样,狠狠地击中了白浅的大脑。 几乎是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的,转身落荒而逃,一阵旋风过后,屋子里的门因为震颤的频率过大,而不得不摇摆摇摆之后不堪重荷,像屋子里怔愣以及屋外慌张的人,宣布他任期已满。 原本一直锐利的目光此刻竟变得朦胧了起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交叠的碰触着带有外来气息而变得异常温暖的唇,疑惑的望向门口心跳微微加速,刚才在白浅转身的瞬间,他似乎看见他白皙脸颊上挂着酡红。 红白相应真是醉人的眼神,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确实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 平静的收回目光,没有再去纠结于自己为什么对于一个意外的吻,而开始变得反常。 与徐峥的反应有所不同,白浅一手揪着衣服涨红着跑出了门外,紧张的靠在了身后的屋子的墙上,目之所及一片银白,凌烈而过的寒风夹杂着不同屋内的冰冷,迅速的将他身上的热气带走了。 就算肾上腺素刚才分泌的在旺盛,不过片刻的时间也足以让他冷静下来,清醒的的头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变得无力起来。 只是一个吻而已,一场意外,他却......跑了,他竟然在亲了那个混蛋之后,吓跑了。 这样的念头让他整个人变得怪异起来,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可是不管是他还是长卿两个人都知道那只是个意外而已,明明和正常的一件事,因为他怪异的举动而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懊恼的低着头踢了踢脚底下的雪,天知道,他只是......他只是因为那个是初吻,而......有些慌张罢了,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不过,很难想象原来那个人的唇并不像他的人那样看起来那么讨厌,软软的热热的带着特有的水果清香,像极了他小时候最爱吃的水果膏,应该很q吧。 脑海中突兀的出现昨夜为他擦拭时,那张滚烫的脸庞,削去了平日的犀利带着别样的温柔。 也许他并没有那么讨厌吧!毕竟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人。 想着想着就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纠结的看看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叹了一口气对屋里的人说:“长卿,我去外面找点吃的。” “恩。” 几不可闻的一个无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只可惜白浅转身的太快,并没有细心地听见其中夹杂的困惑。 听见门外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徐峥才疲惫的靠在了床头,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后窗,低声说:“出来吧!偷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呃......。” 感觉到自家主子似乎不太友善的声音,离影选择乖乖的从窗户翻了进去,心下不由得暗自嘀咕,怎么那种时候还有心思注意到他的到来啊。 虽然眼前人的目光很是刺眼,但是身知他有多恶劣的离影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走了到时候......公报私仇,下场更惨。 “都看见什么了?在外边那么尽性,还敢给我笑?” “没没,主子,老大,我错了,我真没笑,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嘲笑您的英明。” 徐峥对于自己下属那种嬉皮笑脸的回答只是扬了扬眉,就让离影的心跟着顿时一凉,忙换上讨好的笑容。 “恩,我饿了,你去弄点东西给我吧。” “啊?” 离影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家的老大,对于他突然提出的要求有些茫然,不是准备对他兴师问罪么? “我说我饿了。” “是是是,您要是什么?” “你自己看着弄吧!就是不要土豆和地瓜,办好了就饶了你这次。” 说完徐峥就不再理会那个委屈的站在墙角极度狗腿的下属,明显的看见对方眼睛一亮,好笑的翻个身躺下了。 十分钟后,离影目瞪口呆的站在一片灰烬前无语的说:“老大,你玩我呢?什么也没有啊。” 除了一片静默外在没有听见一个声音,一阵北风吹过卷起一层雪花,甚是凄凉。 半个时辰后,徐峥抬眼看看眼前喘的像狗一样的下属,拿着筷子挑了挑青菜叶子,冷着脸说:“你拿的太少了,不够吃,至少也要把今天的伙食带出来,黑甲军不会克扣你饭菜的。” “老大......。” “厨房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你忍心看我饿一天的肚子么?”某人表情极为无辜的问。 “是......。” 其实想说的是,那你怎么就忍心冰雪寒天的让我来回在雪堆里跑啊。 只是想想罢了,不得不再次转身在雪地里奔波,t^t...... 小舞很抱歉撒,本来昨天应该正常更文的,可是偶家的网突然上不去了,今天偶爹爹去找人过来修了以后才能上,大囧。 ------------ 第九章 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徐峥慵懒的靠在窗子附近的一把摇椅上,优雅从容的像只敏捷的花豹,即使收敛起所有的气势懒懒的窝在那,也很难的让人将他错认成一只收起爪子的猫。 阳光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轻柔又细致的描绘出他完美的半边轮廓。 离影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气质上很冷,跟那种寒梅清莲不同的冷,不孤高不轻慢,他身上的冷冽是那种只是一眼就让人打从心底发寒的冷,那是杀敌千万用鲜血浇灌而出的一种冷彻骨的寒。 就算想此刻这样阳光温暖,温柔依旧,也带着来自黑夜之中的危险。 “看了半天有什么事就说吧!没事就回去吧!出来时间长了敌人该起疑了。” 隐藏在阴影中突然看向离影的眼睛出人意料的明亮,看的离影一阵心惊,忙谦卑的低下了头,恭敬地道:“这里位置太过危险容易暴露,还是回去吧。” 徐峥没有立刻的回答他好或者不好,目光落在窗外的银白上微微漏出一些迷茫,似乎在闪躲些什么?安静坐着。 沉默了半晌,低喃道:“还是在等等吧!毕竟我这两天才醒过来。” “可是?那个大夫根本就不知道是敌是友,更有可能是匈奴派来的......。” “够了,我心里有数,看样子那个家伙不过就是一个江湖上行走的江湖人士,不会有事的。” “但是江湖才是最混乱最危险的地方,知人知面......。” “我说过不要质疑我的决定。”冷冷的打断了离影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涌出一股烦躁,他实在不想在听自己的下属说下去,即使明知道是为了他好。 因为徐峥突如其来的不悦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阵沉默,远远地瞥了一眼不在言语的离影,也知道自己的可能过了一些,不经意的扫过桌子上还带着热气的饭菜,叹了一口气。 “过两日我的身体恢复个七七八八的就回去,趁着这个机会也该把黑甲军里的内奸就出来了。” “不占天时,不占地利,如果连后背都不能够放心交给自己兄弟的话,这场仗必败。” 状似不经意的说完,果然离影原本失落的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徐峥的唇角悄悄地往上翘了翘,看不出来弧度却奇异的让整张脸看上去多了一份柔和,少了一份锐利。 真傻,根本就还只是个孩子,离影跟着他南征北走这么多年了,除了功夫见长其他的依然单纯,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全盘的否定了自己对他的全部信任呢? 不是他太容易轻信他人,只是那个家伙......一个单纯的意外,一点点微薄的温暖都能感动的一塌糊涂,除了性格顽皮了一些,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机,跟眼前的离影比起来怕是半斤八两。 “放心吧老大,交给我,没问题。” 离影一听说要去把那个将老大害成这幅惨样子的家伙,恩对,还害得他必须来回折腾的家伙揪出来,顿时有种热血沸腾的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真是......想要现在就冲出去啊。 忍住没让自己的额头出现三条黑线。虽然即使出现了也根本就看不出来,面瘫的脸上基本没有变化。 果然还是孩子,刚刚还低落的快要哭了,变脸跟变天一样快,一转脸就高兴的叫老大了。 “这次出事前一直在我身边的除了监军安大人安始,其中最为可疑的就是先锋蔡培源......还有一同前来的安落。” “安落?怎么会......。” 离影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自家的主子,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要说别人他百分之百的相信,可是这个安落怎么都觉得不可能,那是跟徐峥一起长大的拜把子兄弟啊!不算是青梅竹马,也算是竹马竹马,呃......就那么个意思,反正他觉得不可能就对了。 徐峥没有理会他眼中的诧异,黑亮的眸子有一瞬间变得黯淡下去,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兄弟,甚至刺杀这件事发生以前他都根本不回去这样认为,可是三年时间的空白,足以让人变得很多。 足以......将兄弟变成陌生人。 “回去通知云兮去查一查他们几个,联系水杉仔细着注意京城的动静,已经过去四天了,再怎么样京城那边也该有动作了。” 离影迟疑了一下,才道:“是。” 叹了一口气,笔挺的脊背不由得弯了弯,即使离影没看见,徐峥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累了。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逸之已经回来了,现在你还不方便见他。” “是,主子多保重。” 一道黑影闪过,同时屋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徐峥并没有多加理会,看向窗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之所以先让离影回去倒不是因为害怕白浅知道他的身份,而是似乎他们之间有些事情需要谈,有外人在并不方便。 誓如早晨那个无意的吻。 没有丝毫的拖沓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吧嗒吧嗒的声音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带着踌躇。 没想到他真的还在意,叫离影先回去果然对了。 只是一个吻而已,只是......有些留恋的温暖而已。 “回来了就进来吧!我知道你在门口,逸之。” 他的声音想起来以后,门外紧跟着就想起了一阵劈了啪拉的声音,不知道这次笨手笨脚的又把什么东西撞到了。 莫名的徐峥紧绷的眼角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好笑的心中够画出某人愚笨的样子。 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就是知道,那个人现在肯定涨红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懊恼,想着怎么进来继续打击他的坏主意。虽然后者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每次都被气得直跳脚。 门外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抹白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白浅疑惑的看着已经修好的门问道:“这门怎么修好了?” “不是出去找吃的了么,怎么两双空空的就回来了?” 没有回答那个看起来明显没话找话的问题,徐峥挑挑眉好笑的看着他纤细......却空荡荡的手掌。 “呃......冬天,没有东西吃也没有办法,不是还有地瓜和土豆么,我昨天都清理出来了,半个麻袋够吃上几天的了。” 白浅涨红着脸背对着坐在窗前的徐峥,一手搭在门上一边细细的研究起来了。 “呵......。”看着他好笑的举动,徐峥眼中带着笑意不由得出声,真的很单纯......单蠢。 “你......哪来的菜啊?” 白浅气恼的回过头想要用目光威胁一下有些幸灾乐祸的某人,不过目光意外的被桌子上一盘盘色泽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吸引了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能怪他馋,自从下了山离开师傅以后,就再没有吃过样式这么好看的菜,囧,因为师兄不在,么人做。 “过来吃吧!我的手下今天来过了。” “手下?那门也是他修得了?” “恩,门实在是破的有点惨,因为这个他在那念叨了半个时辰。” 半卧在躺椅上的徐峥好笑的看着他兴奋地脸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尴尬起来,看着他犹豫了许久之后,踌躇的背对着他做到了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 “其实早上的事情你不用太介意,那只不过是个意外。” 难得的看着那个人开心的吃起来,他的心情也跟着不错起来,说起来话也带上了一些稍温的暖意 是的......早上的那个吻,不过就是一个意外,不必太在意,可是这么想着心里总是有些说不出的闷。 和他的沉稳不同,背对着徐峥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低垂的眼睑出现层层阴影,将那一抹突然出现的阴霾,隐藏了起来。 嘿嘿!今天加更了,把昨天欠的那份补回来,沉默是金,沉默是银,徐小峥筒子要自讨苦吃了~~ ------------ 第十章 他不是下人 两天的日子平淡如水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虽然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至少他认为很正常。 只不过明显的能够感觉到白浅的不同,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子前紧紧地发呆,不会再像个孩子一样阔噪的在他耳边吵吵嚷嚷,或者在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就是因为目前太过正常,让他奇异的觉得有些不舒服,总是感觉怪怪的。 眼前白浅沉默的给他换完药就要起身离开,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于给他,倾国的容颜莫名的带着一股野性的冷艳,倔强的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收起自己的爪子将他藏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执拗的性子却在固执的反抗。 就如此刻乖顺的让人觉得不是他,不吵不闹沉默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去,一如两天重复的事情。 “其实你不必刻意的避出去的,我的手下就算让你看见也没什么关系。” 离影每天都会在晨起的时分过来给两个人送饭,一到这个时候白浅总会自觉地出去。 纠结了一下,徐峥还是决定别扭的把话说出来,已经连着两天了,外面刮着大风雪,似乎昨天还看见他有些咳嗽,受了些风寒。 白浅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工具整齐地放在一处雕花的盒子里,僵立了一会儿,自觉地走到靠着窗台的躺椅上,紧紧地闭上眼睛,任由肆意的阳光将他包围。 不到一刻钟,离影肃穆的身形就出现在房门口,比较滑稽的是怀中一直地抱着一个包裹。 头发凌乱,眼睛紧张的盯着怀中的饭,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子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老大啊!你就听我的......。” 离影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这才发现屋子中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人,诧异的看了白浅,硬生生的将剩下的半句咽了回去,其实他想要说的是,老大,你就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吧!别在这跟那个屁小子扯淡了。 徐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见离影乖乖的站到了角落里,才慢条斯理的打开放在桌子上的包裹,将菜放到碗里,翠绿的菜叶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油光,一层稀薄的雾气弥散在光晕中,吸引了白浅的目光。 徐峥好笑的瞟了一眼白浅悄悄吞咽口水的样子,将一副碗筷放在了他的面前。 白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倔强的撇过脸去,强烈的阳光让他一阵晕眩,却仍是不肯回过头去看那个人带着讥笑的脸。 “逸之,吃些吧!离影这些都是从外边新做好拿来的,杜娘的厨艺一向不错的。” “哼,我才不吃呢。” 一阵清香飘过,白浅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地腹议道:貌似确实很香。 徐峥一边拿起竹筷挑出了一块肉放在了他的碗里,带着愉悦的笑意说道:“你真的不吃么,前几日看你好像蛮喜欢吃的,不过到底没有刚出锅的新鲜。” “你......不吃,就是不吃。” 靠,他以为他一直睡觉呢?悄悄地偷吃了不少,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这是要看笑话的节奏么,这是要暴怒的节奏么? “哼,你爱吃不吃,本来这些东西也不是给你拿的,不吃更好。” 站在徐峥身后的离影不开心了,也狠狠地回瞪了白浅一眼,轻巧的一句话将白浅整个脸蛋气的涨红。 然而阳光下的白衣少年,转过头来的时候,让一旁的两个人同时一怔,即使是生气,也依然艳若牡丹,雍容华贵,倾国倾城,灵秀慵懒的侧卧在阳光中说不出的动人。 只是......诱人的薄唇轻启,不怎么文雅的话让人有一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错觉。 “该死的,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人,我爱吃不吃是我自己的事情,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你才是......。” “够了,闭嘴。”本来想要训斥一下离影的徐峥,听见白浅的话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突如其来的好心情顿时就被两个人一人一句给吵没了。 恍若深潭的眸子看了一眼离影,对着白浅命令的道:“吃饭。” 凌厉的语气让他惯性的向后退了退沉默的低下头,不由得乖乖的拿起勺子乘了些饭,开始吃饭。 徐峥也不再说话拿起了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只是周身的冷气不断扩散,没有回温的迹象。 屋子中有些冰冷的沉闷,安静了一会儿,耐不住寂寞的孩子悄悄抬起了头偷看自己对面那个从容不迫的男人,动作不快不慢,带着无可挑剔的优雅,俊逸的无关冰冷的瘆人,一直看着桌子上的菜饭,根本连个目光都吝啬与给他。 无聊的刚想低下头继续吃饭,就明显感觉不远处有一道愤恨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一想起刚才那话,窝了一肚子活,一边往嘴里趴着饭一边扬了扬眉毛,得意洋洋的送气一个挑衅的目光,得意的晃晃自己手中的碗,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吃的有滋有味的。 徐峥身后不远处的离影,越发的咬牙切齿想要撕了他,真是......欠揍。 笑呵呵的撩拨了半天发现对面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碗筷,斜歪着身子危险的带着戏谑一直看着他,古铜色的皮肤顺着半敞开的领子散落着细碎的金光,说不出的性感慵懒。 暗暗地在心中腹议了一句,该死的,又低下头乖乖吃饭,只不过动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愿意流连在那处古铜色的皮肤上,完美的肌理,混合着力量与爆发力。 虽然明明是他故意在上完药给他露出来的,想看着他在他属下面前丢丑,那么一点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依然优雅从容......羡慕嫉妒恨,他后悔了,明显看到的这一切不属于他自己,还得和屋子里的另外的那个死人分享。 “离影对于我来说不是下人,而是能够出生入死兄弟。” 带着警告的语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徐峥突然严肃的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平静,没有理会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他的两个人,目光一直放在窗户外面没有回过头,但是话中的语气让人不能产生质疑。 白浅轻轻地放下筷子,瞥了一眼那个站在阴影中依然身形笔挺的青年,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 第十一章 你不是外人 两个人的对话后屋子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平静,壁橱的火炉内跳跃着红色的小火苗,于屋外刮卷着银白色雪花的北风想必散发着淡淡的温暖,温暖却又压抑。 徐峥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少年,他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 白浅一直沉默的低着头,筷子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沉默让他打从心底里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他有信心掌控千军万马,他有魄力临危不乱转危为安,可是第一次他有些失措,有些不安,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少年让他不安,那种莫名激荡千奇百怪的实现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浅,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不确定因素,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影响力。 如果同样是对别人说相同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愧疚,因为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那个人是白浅,救过他性命的人,伫定的将话说完却让他觉得不安,那双光华流转的眼中突然失去的神彩,那低下头莫名的失落,让他打心里觉得愧疚......觉得心疼。 想要说点什么?或者应该说点什么?至少能够安慰他一下,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将目光转向离影,低声问:“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安......主子,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说吧。” 离影刚想开口,但看到一旁坐的白浅,犹豫了一下又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不必,他......。” “确实不必,你们留在这里吧!我离开就是了。” 白浅突然睁开了眼睛,光华流转比星辰更加璀璨,平静的神色带着决裂的淡然,站起身来背离了流泻的阳光,拿起了自己的放在床边的那个精致的木盒就往门外走,经过徐峥的时候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最伤人的不是恨,而是真真正正的陌生。 心口一片疼痛,根本就没有经过思考,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徐峥已经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古铜色的大掌带着宽厚的热度透过白皙的皮肤,让他的心跟着一阵战簌。 没有去理会离影诧异的目光,低垂着头沙哑地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呵,那是什么样子?”白浅低下头透过细碎的发隐约的看见他高挺的鼻翼,挑起眉嘲讽的反问道。 “别走我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再说......要走也应该是我们走,这里是你的地方不是么?” “是啊!谢谢你提醒我,那么想必不用我亲自送客了吧。” 使劲的甩了一下手腕,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他的皓制,白浅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冷笑着瞟了一眼不满的离影,毫不犹豫的下了驱客令。 徐峥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松开手,只不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刚刚突然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手依然紧紧的握着他的,看了看桌面吃了一半的饭菜,转过头对离影说:“玄武,你先回去吧。” 离影先是一怔,因为对方的称呼,可是马上的就反驳道:“不行主人,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听我说安.....。” “马上离开这里,这是命令。” “主……。”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别忘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离影。” 最后的那两字带着叹息,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但离影也听出了里面所包含的无奈,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漠然的白浅和冰冷的老大,他咬了咬牙说道:“我晚上还会再来的。” 身子一晃,只留下了一道残影,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怎么你还不走?” 见离影离开,徐峥明显能够感觉到白浅不在抗拒的力道,只是声音中依然带着不屑地嘲讽。 徐峥抬起头,细碎的阳光将他衬托的越发的明亮起来,深邃的五官似乎带上了一种慑人的魔力,认真的看着他说:“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不是外人,对于我来说一直都不是。” 有那么一瞬间白浅听见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加快跳动的声音,心里的所有悲伤一瞬间都因为他的一句话驱散了,他明明不在乎的,可是这个人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他说,你不是外人,对于我来说一直都不是。 除了师父、师兄弟之外第一次愿意有人承认他......不是外人。 那双认真的眼有一种能够让人臣服的魅力,让人相信他所有的真诚,长卿的一句话乱了他的心,让他回答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带着颤抖,他低声呢喃着说:“是......真的么?” 第一次,他看见长卿笑了,没有表情冷酷锐利的男人笑了,单纯的毫无防备,整整切切的笑了,唇畔还有一抹不自然的僵硬,残留的冷酷淡化在阳光的温暖中。 看在白浅的眼里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好笑,努力地绷住唇角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撇过头去说道:“说实话,其实你真不适合施展美男计,长得虽然还凑合,但你一笑起来可真像个僵尸。” 徐峥的笑容因为白浅的话立刻消散在了嘴角,就连身体也跟着有些僵硬的不自然。 “我是第一次对别人这样笑,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笑容只能够留给真心的朋友。” “为什么?” “因为笑容会让人变得软弱。” 淡淡的一句话平淡的就像在重复别人的故事,甚至连语气都没有起伏,但是这并不能够抵消一点点听者的震撼以及心疼,他总是有能力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白浅这样想着。 反手握紧了徐峥握住他的手,这一次没有再试图着挣脱,低下的眼明显看见那个人古铜深色的皮肤下隐藏起来的暗红和......一点淡淡的不安。 不由得他轻声的笑了出来,对上那双让人忍不住沉溺的眼,愉悦的道:“看在你这么诚心的向我忏悔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老师说过,宽容一向是一种美德。” “呃......。” “行了收起来你那副无辜的样子吧!最看不惯你们那些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成天要死要活的严肃,真是乏味。” 说着说着白浅忍不住耸耸肩摇了摇头,一阵冷颤接着说道:“你还是板着那张死人脸吧!接着吃饭。” 徐峥真的将脸板了起来,倒不是因为乖乖的听了他的话,而是因为又一次听见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外号......死人脸。 周身的气温明显下降,这次并没有人再去理他,白浅只是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放下自己的全部家当――精致的雕花盒子,做到了他的对面直接无视他,继续吃饭。 忍不住悄悄在心里比了一个中指,真是没情趣~~~ 欢脱,带点小温馨~~~~~ ------------ 第十二章 离开这里 日暮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如火烧的云有些孤寂和着落寞的惨烈,徐峥懒洋洋的躺在床铺上没有任何防备的将自己的胸膛敞露给跪坐在他身边的人,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扫向窗外。 白色洗的有些脱色的布条被纤细修长的十指小心的揭开,古铜色的胸膛上坑坑巴巴的长出了些许嫩白色的肉,周围还有不少的结痂,暗红的颜色显得兀自狰狞,看的怵目惊心,白浅熟练地敷上草药,又快速地缠好布袋,目光带着不满的落在了那个漫不经心的男人身上。 “喂,你自己身上的伤难道就不能关心一下么?” “关心了又能怎么样,何必费那个心呢。” 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放在窗外的目光,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无力地身体。 躺的好累啊!真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就算比划比划剑好歹扎个马步什么的也好啊!七年了还是第一次躺在床上这么久,他很想说他真的没伤的那么严重,真的。 “我真的不能出去活动活动么,我觉得我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白浅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剪刀,布条收进雕花木盒里,放到了一边。 听见身旁的人语气中的那份嘲弄,冷峻的脸上绷出了一条刚毅的线条,不悦的侧翻了个身不理他。 白浅下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白天剩下的饭菜拿到火炉上热了一会儿,笨手笨脚的将没热透的韭菜倒进了瓷碗中快速的放到了桌子上,碰的一声倒是把躺在床上的徐峥下了一跳。 他无意识的皱了皱眉,看了看桌子上面的碗唇角有些微的抽搐,走到白浅的身边明显的看见他纤白的手指上被烫出了一块水泡,一把抓起那个呆呆的人拎着他那个受了伤的手放到了冰水里,听见身旁的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才放开手,站起身,冷冷的留下了一句“笨蛋”及委屈的少年。 回了屋子中徐峥将少年放在火炉旁还没来得及热的菜一股脑的倒进了锅里,动作熟练的翻炒起来。 白浅气恼着进屋的时候,徐峥已经拿起一旁的盘子迅速的装盘了,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好看。虽然一个高大的男人弯着腰在那跟着一个小小的锅铲奋斗,怎么看怎么好笑,可是他根本就笑不出来,因为他连锅铲都挥不明白。 “原来你会做饭啊?” 白浅有些尴尬的坐在一边看着徐峥“贤惠的”来回忙活,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也不能怪他好奇心太强,实在是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结实有力的手掌,还有那身凌厉的气势,不用说只要一眼就知道他必定长期拿着剑游侠一样的人物,据他所知这样的人少年有成难免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秉承着君子远离疱厨,应该比他好不了多少,没想到......。 徐峥回身意外的看见白浅那双傲气不逊的眼中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崇拜,不由得笑了。 “我不会做饭的,会这个也不过是不想饿死罢了。” “长年在外总会出些意外落单的时候,我父亲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当时还逼着我跟杜娘学了几个简单的样式,不至于出门在外把自己饿死。” 轻轻地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桌子上,疑惑的发现对面白浅意外的目光,下意思问道:“怎么了?” “你平常很容易遇到危险?” “算是吧。”徐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轻扯,没有弧度,却莫名的他对面的白浅知道他心情愉悦。 “能跟我讲讲么?或者讲讲你那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行,他看起来似乎很怕你。” “你不是讨厌他么?” “我也说不上来,算了还是吃饭吧!对了,他不是说晚上的时候要过来么?” 白浅挫败的看着眼前不懂风情的大木头。虽然他也不知道那玩意能卖几毛钱,但是不知道他上午时候自己说么,他们是朋友,朋友不是应该像他和小黄(一只小母狗)一样,没事就凑在一起唧唧喳喳么? 徐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不由得看了看窗子外面,太阳已经完全的落山了,要是影要来的话,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怎么还没有出现,心头涌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白天的时候他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被逸之一搅合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似乎事情不大对。 离影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被他打断的话,安? 安什么? 安......姓安的只有那两个让他去调查的两个人,徐峥的脸色慢慢的难看了起来。 安......安始还是......安落? 抓着筷子的骨节因为突然出现的预感而变得苍白起来,身体跟着紧绷起来。 不会是......这里被发现了吧!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年来敏锐的直觉让他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白浅疑惑的看向徐峥,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紧张了起来,面对着他肃穆起来越发俊逸的面庞,他不由得放下筷子问道:“你怎么了?” “恐怕我们得离开这里了,想要杀我的人,也许已经察觉到我还没死了。” 徐峥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锐利的视线宛如实质的穿过宽阔平坦的雪地,暮然落在了洁白的雪平中那几个不易察觉的浅浅印记上,是......脚印。 瞳孔突兀的放大,是他太大意了,已经三天没有下雪了,这几天离影一直来给他送饭,来回的话就算再小心也势必会留下一路的脚印。 虽然有心遮掩,但是......恐怕如果有心人想要找到的话很简单,如果顺着脚印找来,那么......那一种可能性让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已经坐不住了。 况且今天里出事那天已经过去七八天了,他们肯定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行踪,就那些皇族私底下的手段他在清楚不过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离影没被发现,他们迟早也会找到这里来。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却才想到......该死的。 这时静谧空旷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太在意,只是现在......已经找来了么? 来不及了,下一刻他已经站了起来,顾不得吃饭了,甚至来不及多说,一边抓起白浅的胳膊随手拿起了一件衣服,就带着他往后窗户越去。 逸之迷惑的看着突然抓住他的人,拽起他就往外跑,他一口汤才喝进半口呛得直咳,根本就来不及问他突然发什么风,只来得及在他一边拿起衣服时候,顺便一把扯住旁边的木盒揣到怀里。 一晃神,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拉着离开屋子半公里远了,外面的温度不同于室内的温暖,北风呼啸的吹过,一张口就呛进一口风,还得白浅连话都说不出口,只得被动的跟着前面人机械的迈着步子。 ------------ 第十三章 逃跑 屋中温暖的火炉因为突兀吹过的冷气晃动了一下,在不甚明亮的屋子中形成了一片阴影,窗口的白纱因为没关的窗户荡起一个鬼魅的弧度,几个黑影悄悄地潜伏如屋内,匍匐在阴影处像一条冰冷的蛇,缓慢却带着致命的气息一点一点靠近猎物。 门突然被一道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光劈开,几个人动作迅疾的闯进了屋子。 夜中除了一片安静什么也没有,几个人草草的翻弄了一圈屋子,同时将目光对准了打开的窗口。 “该死的,叫他跑了,看样子应该跑不了太远,追。” 声音刚落屋中的几个身影已经失去了踪迹,火光有跳跃了一下回复了平静,只余下一室的凌乱。 从屋子里逃出来了半个时辰,沉闷的徐峥一直紧紧地拉着白浅的手不曾放开过,也不说话,只是像一只迅猛的豹子一样,快速的带着他跑,七转八转的本来就路痴的白浅已经彻底的迷失在树林中了。 一身被汗沁湿的衣服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伽,苍白的皮肤上泛上了一层不自然的薄红,半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他跑不动了,疑惑的看着眼前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的男人,模糊了视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前面还想在快一点的徐峥不得不停下来自己的步子,跟着身后的人一起栽坐在雪地上,紧抿着唇看向两个人的后方。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要逃跑?” “想要杀我的人来了,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走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徐峥冷硬的线条在月光下更显得铁血冰冷,只有那双眼,明亮恍若星辰的眼认真地看着他时,他才没有掩饰的看到了他的担心,得到了回答白浅没再说什么?狼狈的从雪堆里打了个滚坐了起来,捧起一把雪放在嘴里,晶莹的洁白瞬间融化勉强滋润了一下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唇。 沁心得冰凉让他整个人冷静下来,简单的判断了一下地形,突然反手抓住徐峥的手,说:“跟我来。” 徐峥只是一挑眉,没有犹豫的就跟在了白浅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另一个方向跑。 仅仅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梅花林,还没进林子中就被扑面惹来的一阵清香所包围,快速的拉着他钻进林子里,跑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徐峥好奇的四处张望,梅华林看起来面积并没有想象中的小,不疏不密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的隐蔽效果,但是比起在茫茫的大雪地上逃生,这里显然更好一些,调整了呼吸诧异的回过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林子?” “我又不是你天天在屋里面呆着,以前我常常来这个地方采药,不过都是夏天来,冬天上这个地方倒还是第一次。” “你这点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跟着老师我还就只来过这么一个地上,今天还叫你给碰上了。” 白浅不屑地撇撇唇,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嘟囔道。 哼,他又不是白痴,就算平时是做事情毛手毛脚了一些,但是......用得着这么鄙视他么? 一阵凉风吹过带着彻骨的寒意让两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趔趄,徐峥看了看前面那个骄傲的单薄身影,唇角带上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看了看手上的青灰色衣物,叫住了他。 “逸之。” “恩?” 他诧异的回头,意外的看向自己身后恍若战神的男子,凌烈的气息就像一把没有剑鞘的利剑,煞气肆意,风彩卓绝,然而目光碰触到他时,就像镜花水月一般消失无踪。 伸手接过他给的衣服,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沉默的任由身后的那个男人细心地将衣服披到他的身上。 “其实你不是我所猜测的什么剑客侠士吧。” 走在前面的白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面对着他,问道。 “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 这一次徐峥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从他的身旁走过时低声说:“何必明知故问呢?你救起我时,我该是穿的那套银色铠甲的。” 白浅因为他的回答怔了怔,快步的跟上他的脚步,追问道:“你真的是将军?” “那为什么你会落下鬼神渊,哪里根本就不可能是交战的地方?” “追杀你的人到底是谁?” 白浅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前面人给出的答案,一急快跑了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倔强的注视着他的眼镜。 徐峥只是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簇,就快速的撇开了头,绕过他快速的往前走。 他不甘心的还想要拦住他,徐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宠溺,厚实的大手安抚的摸摸他的头,低声说:“别闹了,这些都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我们现在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 “为什么?” “你不是有些武功底子么,难道感觉不到周围已经有人在逼近了么?” 白浅这才回过来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敛了敛气,果然身后传来一阵凌空的脚步声,声音不大,然而在安静的地方却异常的敏感。 两个人的神色越来越严肃,脚步尽量轻的不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越往里走林子也密集了起来,树木的种类也多了一些不止是梅树更多的是一些梧桐或者泛黄的松树。 松树的松香逐渐的取代了刚才那片梅花所发出的清香,越往里眼前所能看见的范围也跟着越来越小。 因为林荫的关系视野变得黑暗起来,没有月光照射进来,让前面的路也变得阴森起来。 感觉到身边人攥着自己袖子的手隐隐的有些颤抖,他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徐峥皱了皱眉,往回路看了看不由得摇了摇头说:“不行,没事的,越是这样的条件对于我们逃跑来说越有利。” “只要坚持过今晚,最迟明天就有人来营救了。” 白浅只是不安的缩了缩脖子,没有再说什么?手拉着他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徐峥知道他在怕些什么?再往前应该就是森林了,这里有狼,刚才那不大爪印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有办法,他们必须从这里走,越是树林密集的地方才越容易甩掉身后的追兵。 ------------ 第十四章 掉坑 “逸之,快一点。” “不行,不行,我......真的跑不动了,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两个人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对于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向来没有表情的徐峥也不由得邹了邹眉头,目光中带着犹豫的望向身后的少年,黑顺的发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在了一起,狼狈的让人怜惜。 相对于他来说少年略显羸弱的身体,已经难以坚持着在前进了,如果不是徐峥一直拉着他,他已经站不住了。 白浅身上早都被慌张中流出来的汗沁湿,和着风中卷起的灰尘让明媚的五官已经蒙上了尘,空气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层雾气,让原本看起来就并不清楚的林子更显阴森。 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你还是先走吧!带着我根本就逃不出去。” “谢谢你,一直都没有放开过我的手。” 徐峥感觉到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异样,正想回头,一直跟在徐峥身后的白浅松开了一直被他紧紧攥住的手,在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推了徐峥一把。 一股冲力将他往前送了几步远,身子有些不稳,着急的想要回头,却怎么也没有办法。 而反向得力将白浅撞到了身后的一棵树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整个人无力地顺着树干滑落到了地上,昏了过去。 只是几个瞬息间,狼狈,疲软却倔强。 徐峥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向前跑出十几米的才艰难的停了下来,复杂的看向逸之,紧张的将昏迷中的他抱了起来,沉闷的低声道:“果然是个笨蛋,我不习惯欠人一命,就算是朋友也不行。” 抱着逸之,行动变得笨拙起来,徐峥咬咬牙抵制着从胸口不断传来带着拉扯的痛楚,四处看了看放弃了原来一直还算顺坦的道路,一步迈进盖着雪的灌木丛中,脚上传来被划伤的痛楚和沁骨的冰凉,让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唇边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阴暗的树林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喀嚓,喀嚓”声,越来越大,在空阔的树林中回荡,沉闷而又让人不安。 雪沾了他一身,融化了渗入衣服中跟汗水混在一起,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股冷是从心里散出来的还是雪化了带来的。 昏暗的夜色中,徐峥一边走一边张望,艰难在盖着雪的灌木丛中走出了十几米,瞬间眼睛一亮,找到了。 在不远的几棵树下隐藏着一个不大的洞口,如果不仔细去找的话根本就不会注意到,看起来更像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留下的巢穴,洞口的周围还被不少的荒草半遮了起来。 徐峥快速的走了过去,小心的抱着白浅,将出来时随手拿出来的衣衫铺在了里面,才将白浅放了进去,幽暗的洞口堪堪才能容下一人的身形,放入了一个人后顿时变得狭小。 松了一口气,徐峥深深看了他一眼,回身捡了一些树枝仔细的把洞口掩好。 做完这一切徐峥转身向另外的一个方向,一路上刻意的将衣摆扯成了几块布条仍在沿途的明显的位置上。 长卿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逃得过这场劫难,无论是因为他的粗心也好,大意也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惹出来的祸事,跟白浅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不想让那么一个善良的公狐狸因为这样的意外丧命。 既然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怎么都能追上他,只是早与晚的问题。 如果对方察觉到隐藏白浅的地方有异,肯定会找到他,所以......他干脆就将衣服撕城一条一条的扔到灌木丛里,配上一旁的脚印,那些人必定会沿着这个方向一路来寻他,那时......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他的唇角轻扬,没有弧度却异常惨烈。 身边少了一个人做负担,徐峥的动作异常的敏捷,即使身上带着不清的伤,也不影响他任何。 只是几个瞬息间他已经跑出了数米远,身后的那几个黑影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根本就没有停留的追着他离去的方向过来了。 双方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徐峥才真正的确定了对方的人数,一共来了五个人,修为并不低,若是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徐峥没把握将对方全部留下,但绝对有能力全身而退,只是现在......他的唇边有些抽搐,对方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不断细心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前行一边盘算着怎么将者五个人利用地形一个一个的留下来。 他天生就是一只优雅的豹子,即使面对着任何的危险都能够从容的不失去理智,他的父亲跟他说过,勇者从不畏惧任何危险,智者从不畏惧任何困难,只有智勇双全的人,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所以他不惧怕危险。 幽暗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轻蔑,看见前方尤为茂密的灌木丛眼睛一亮,一跃一头扎了进去。 脚如预期的落在了一堆灌木上,只是还没等站稳他的身子就觉得一空,身子意外的往下坠,重重的落到了地上,冰冷坚硬的地面让他的身子被巨大的疼痛卷过四肢百骸,一阵麻木,眼前一黑半天没缓过来劲,他咬着牙没有出一声。 慢慢的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才发现他并没有跟传说中那些主人公一样,被追杀中不小心掉进了什么了不得的密道,苦笑了一声,不由得打趣起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够想起,那些在路边小道的茶棚里面听见的怪谈。 还来不及做什么?上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徐峥向来不改颜色的脸也不由得凝重起来,杀手来了,而他......现在除了躺着什么也不能干,只能尽量的屏住呼吸,在心里暗暗祈祷那些人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七号,人不见了。” “搜。”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的,踩在雪地上的步子付出巨大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在静默的夜里格外的刺耳,莫名的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 第十五章 一窝狐狸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的响,一声一声慢慢的拍打在他的心上。 徐峥有些颓废的倒下,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原本还有几分胜算的计划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坑给彻底坑了,如果被发现......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心悬了半晌,听见上边传来的声音,也跟着起伏。 “这里没有。” “这边没有。” “这里......等等......。” 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开始紧绷了起来,没听错的话,说这句的话的人应该是站在离他掉落下来这个穴口不远的地方,他发现了什么? 上面再没有了声息,只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神经正绷得紧,头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碰触砸下来一团雪球,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他的脸上,几乎是下意识的攥在手中的暗器就要放出去,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 “这里也没有,是只兔子。” 举过头顶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原来是只兔子,差一点......就,暴露了。 上面的人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走,脚步声都跟着向远处去了。 徐峥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时候才松下来,疲倦的眼无力地合上,任由一阵黑暗将他席卷。 ......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虽然尤是漆黑一片,但仍有一缕缕的光从头上被灌木虚虚掩盖的洞口透露出来。 借着这一点点通透的光徐峥才将这方小天地收入眼底,穴口不大仅有尺寸大小,洞深三米有余,粗略一扫就知道这里并非是天然形成的,若说是密道便牵强了些,大致看了一圈当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那个上了锈的夹子时,他不由得苦笑出声。 的确这个出现的有些蹊跷的洞口不是什么密道,里面也没那么多幺蛾子的玄机,因为......这根本就是山上猎户用于冬天捕猎时挖的陷阱。 他不知道是应该感叹命好,突然出现这么个地洞救他脱离了危险好,还是该感叹点背,根本无法离开这里,那条被夹子夹住已经没有知觉的腿根本连动都不能动。 向后退了退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力的双腿在染着血的黄土上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痕迹,他强忍者断骨的剧痛,用力的将右腿上的三个夹子卸了下去,原本已经干涸的伤处又开始不停地出血,鲜红的颜色混着夹子锯齿处渗入伤口的铁锈一起流了出来,而后脱力的靠在石壁上不住的喘息。 这个时候逸之应该已经脱险了吧!不知道他有没有一点想起自己,笨笨的样子,应该能够安然离开吧。 真是个笨蛋,往日里笨手笨脚的就算了,就连逃跑都不忘记自以为是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倔强又傲慢的家伙。 眼前一阵迷雾,逸之笨拙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唇边微微的弯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坐在原地想办法想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也或许是半个时辰。 头顶的上方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于昨晚的不同,明显的能够感觉得到来着拖沓的步伐,并不像一个习武者会有的脚步声,也可能是一个受伤的人。 徐峥坐在洞底还在犹豫要不要求救的时候,被灌木掩盖住的洞口就已经被人扒开了。 一阵白光恍的他睁不开眼睛,然而耳边的一阵奚落声让他已然知道来着何人。 “长卿,你还真像是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山鸡。” 温润的轻笑声自耳边响起,就连他倾城的面容也跟着生动起来了,语气带着欣喜的打趣。 仰起脸自有一道光自头上照了下来,将他眼前有些凄惨的摸样照的分外真实,刀削刚毅的五官并没有因为他略微刻薄的言语而有任何不满。 白浅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他唇畔那一闪即逝的弧度,较之彩虹都相形见拙。 收起眼中诧异的惊艳,悄悄地在心里说,也许落难的凤凰比起被拔光了毛的山鸡跟适合现在的他。 “看够了就拉我上去吧。” 白浅轻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他的话,悄然收回落在他腿上疼惜的目光。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将一端系在了树上,他自己拽着另一端跳了下来,撇撇嘴扫了他一眼,不满的咕哝道:“怎么没一次看见你都这么狼狈。” 一边说话语气恶狠狠地,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小心的将他背到自己背上,用绳子固定,才拉着绳子往上爬。 徐峥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听着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一直不停的碎碎念,心却一阵温暖。 高挺的鼻翼几不可见的掀动了几下,想说些感谢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静的趴在他不算宽厚的背上,此刻却无比的安心。 出了洞口托白浅的福,他才仔细地看清四下的环境。 心里止不住的暗呼惊险,若不是昨天夜色深沉,他这条命怕是捡不回来了吧。 思起昨夜,目光又不由得落到了背着他地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合着血腥味飘进他的鼻翼,近处更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柔顺的发像杂草一样铺着灰纠结在了一起。 这样细小的身板,昨夜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甩开他的手用力将他推到更远的地方? “你昨夜为什么要推开我?” 想着话在他打住之前就出了口,徐峥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身子一阵僵硬,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白浅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似乎有意避开,向前走了一段路,就在徐峥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说:“今天有个老猎人在狐狸窝洞口叫醒的我,给的我那卷绳子。”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本来好好地衣服沾上了一身的骚味,害得我在那边的水边洗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洗掉。” 听出白浅抱怨中莫名的撒娇语气,让他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说:“正好你们一窝的。” “什么?” “没什么?你们蛮有缘的。” “哼。”白浅冷哼了一声,很不小心的拍了他受伤的腿一下,听见他冷嘘了一声才罢手。 ------------ 第十六章 你欠我两条命 “原来的地方已经回不去了,我们不如到前面那个老猎户家里去落脚吧?” 熹微的阳光透过树叶间散落在白浅栗色的头发上,染上了淡淡的浅紫色光晕,迷惑了徐峥的心神,就连前面那个人说话的清脆声都没有听见。 两个人踩在雪上发出一阵低沉的咯吱声,一片不知何时落到他们身上的梅花,悄悄地滑落到地面。 没有得到身后人的回答白浅也不怎么介意,依旧小心的将身上的人向上送了送,喘了口粗气,不停地往前走。 困倦的徐峥和着午后没有风雪的暖阳微微眯合上了眼,头慢慢的靠在白浅的背上,褪去了倔强,褪去了坚强,褪去了冰冷的外衣,褪去了成熟的睿智,褪去了锋利的气势,睡着的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不及双华的俊朗少年。 鼻息轻喘出的气体在寒冷中凝成了一片白色的雾气,划过身前那人白皙的脖颈,一阵痒痒的感觉让身前的人不由得红了脸。 “喂,你是故意的吧?” “喂,喂......我说你是故意的吧。” “我说的就是你,别装傻,干嘛故意的在我耳朵边上喘气,你不知道这样会很痒么?” “长――卿――,你是在装死吗?我再问你话你干什么不说话。” 白浅气急败坏的在前面吼了几声,也不见背上的人答话,气恼的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一下,避开受伤的患处他的腿竟僵硬的让他拧不动。 “嗯?” 迟钝的徐峥感觉到身上的痛处,淡淡的偏过头,朦胧的睁开眼,疑惑的轻嗯了一声。 感觉到身后那人的困倦,清冷的嗓音带着孩童般糯糯的磁性,让他心底的一根弦波动了一下,难得没有任性的跟他继续计较,冷哼了一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那么消瘦紧实,还真是紧实啊!死沉死沉的,才走了不过半个时辰白浅就已经有一种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感觉了,不过......还好没有几公里的路了。 住在山上的老猎户家并不难找,就在云雾山正北面下山的小道上,是用简单的木头堆砌成的小屋。 找到老猎户家的时候白浅已经快要趴到地上了,可是即便如此,依然小心翼翼的走,小心翼翼的确保徐峥睡得香甜。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白浅耐着性子敲了半晌,才有人懒洋洋的起来应门,也不问是谁一把就把门拉开了,看见门口的两个人一愣,不甚友好的道:“你们是谁啊?” “呃......这里不是应该住着一个老猎人吗?” “那是我阿爹,你们找他有事么?” 听见少年的不友好的语气白浅犹豫了一下想要离开,可是身后的人,他叹了一口气勉强撑起一个讨好的笑容说:“今天早上你阿爹救了我们,他去狩猎了,叫我们到这里来找他。” 开门的少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徐峥身上,显然是看见了他俩身上的暗红色血印,不太想让他们两个人进门杵在门口,又因为是自己老爹让来的不好将人赶走,三个人僵持了半天,少年才不情不愿的让开了门,将两个人让进屋来。 屋子结构很简单进门是个走廊,左手边和右手边各有一个屋子,让两个人进了门少年靠在右手边的位置抱着肩,厌恶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不客气的扬了扬下巴,冷漠的说:“那边是我阿爹住的屋子,既然是他让你们来的你们就用他的屋子吧!这便是我的屋子,不要乱闯。” 说完也不等白浅回答就冷哼了一声推开身后的门转身进屋了:“嘭”的一声狠狠地将门拽上。 白浅咬了咬牙铁青着脸拉开左手边屋子的门进了屋,就听见身后的徐峥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声音,这......是哪里?” “哼。” 白浅也不理他快步的将他放在屋里面唯一简陋的炕上,然后整个人就瘫在他的身边,粗粗的喘着气,脸憋得通红。 徐峥迷茫的四下望了一圈,不经意挪动腿的时候碰到了伤处,冷抽了一口气。 白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到底没心狠到将他扔到一边不管他,又恼不过刚刚一路窝火的气,气恼的起身一把将他受伤那条腿的裤管撕开,从底到上边就剩下一层雪白的兜裤堪堪遮掩住重要部位,两人具是一呆。 徐峥先回过神来别扭的撇过脸不去看,白浅则是一愣,脸也跟着一片火辣辣的,虽说两个人都是大男人理论上没什么?可是......真这么坦荡,说不出的别扭。 “真不知道上辈子我是造了什么孽了,乖乖的听师傅话到了云雾山一个不小心就差点被你从天上掉下来砸个正着。” “救人一命我也认了,没过两天安生日子就被人追杀,差点没挂那。” “这也就算了,为了你我还得挨着冷脸受着气,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钱啊!这辈子追都追到我家门口了,啊。” “累个半死,还得给你换药。” 本来白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找点话,结果自己越说越火大,手上虽然依然有条不絮的给他,祛瘀血腐肉,换药,可是徐峥明显能感到那力道......真心是越来越大。 黑耀耀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复杂的回过头来看向为他换药的白浅,看着那个初见时优雅出尘的少年,心底的愧疚越浓,苍白的额头因为剧烈的疼痛已经布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消瘦的身躯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熟练地换着药感觉到手下的皮肤不正常的抽搐,疑惑的抬起头,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朦胧却异常明亮的眸子,刀削似的脸颊严峻的紧紧绷起了一条冷酷的弧度,知道他是疼得厉害了,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轻了几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算算这几天下来我救了你至少两次了,你已经欠我两条命了。” “谢谢。” “我要的不是这么没诚意的两个字。” 白浅不屑地撇撇唇,一边说着一边将徐峥已经报废的裤腿扯成一条一条的裹在他受伤的地方,冷声道。 徐峥也没在意他的态度,抬起眼看向窗子外风轻云淡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呃......。” 白浅倒是被他的话难住了,他想要什么?他也不知道,回头对上那双睿智的恍如看透一切的眸子不自然的撇开眼,撇开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先欠着吧。” “在我想好之前,我决定先跟着你好了。” 在徐峥转过头去去以后,白浅坏笑着加上了一句,也不去管他在想什么?似乎想通过了什么轻松地躺在了身下的炕上,这就对了么,想要报复这些莫名其妙受得气,得跟着这个人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徐峥听他说要一直跟着他,眉头不自觉的皱到了一起,只是叹了一口气,最后没有反驳算是同意了。 ------------ 第十七章 我和你的关系 老猎户回来时天色已近傍晚,昏黄如血的夕阳将屋子照的朦胧起来,床头纠缠不觉睡在一起的两个人暧昧丛生。 门外少年不愉声音响起,懒散不羁的靠在门边冷冷的对刚进来的老者说:“阿爹,你怎么什么阿三阿四的人都往家里捡啊?” “嗯?你是说那个白衣少年?他来了啊。” “你这个孩子,以前你阿娘在的时候怎么教你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那孩子怎么看都透着灵气,不小心误入山林,不过就是借宿一晚罢了,对了人呢?” “切,不就在......。”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不在乎的推开门,门口正对着床上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动静,一阵冷风悄悄吹过,让已经熟睡的两个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趔趄,白浅微微的往怀里的人身上又缩了缩。 门外的两个人呆呆的站在门口,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忘记了语言能力。 不甚干爽的炕上铺着一层已经洗掉了颜色的被褥,一个下身没穿什么双腿大张的被另一个少年压在身下,青色纠缠,白色和着泥泞的残破的衣角遮遮掩掩半露不露的勉强将两个人遮了起来。 可是......就算如此,这样的姿势已经让门外的父子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呆呆的站了半晌。 率先回过神来的少年轻蔑的哼了一声快速的将门摔上,冷声对依然发呆的老父嘲讽的说:“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打野食都玩到咱家了,真让人恶心。”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屋子也跟着微微的晃了晃,一向浅眠的徐峥皱了皱眉朦胧的羽翼轻忽扇了几下,一声低低的**自唇边流泻而出,头该死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门声震得晕乎乎的,门外少年不加掩饰的声音让他不禁蹙起好看的眉峰,不解的想要睁开眼睛。 动一下全身就像散架子了一样,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睡颜,毫无防备的样子纯洁的就像一个孩子,乖乖的将头枕在他的勃颈处,后知后觉的他才发现自己被身上的人以一种既不雅观的姿势压在身下,少年华顺的长发有几搓俏皮的溜到了他的鼻子下,散发着一阵阵青草香,下身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他紧实得皮肤很是不自在的拧了拧腰。 “两个大男人真是不要脸,断背,龙阳......。” 门外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挡的闯进了他的意识中,这样的姿势......让他的脑袋也跟着嗡的一声,徐峥脸跟着一白,手臂跟着就将身上的人推到一边。 看见他依然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和已经换好布条的伤口,他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脸色依然乌云密布,不自然的将头撇向了另一边,不去看迷迷糊糊醒来的人,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脸色阴晴不定,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白浅他又......给他换药换完睡着了,这样的姿势醒来倒不是第一次,可是......现在不是在小竹屋啊。 原本白浅睡得正香,即使在睡梦中也隐隐的能够嗅到那个香腻诱人的烤鸡味,手中的鸡腿马上就能够吃到嘴里了,嘿嘿嘿嘿...... 唔......他的头,该死的,是哪个不要脸的人想要抢他的鸡腿,一手捂着被磕的生疼的头一边愤怒的睁开眼睛。 朦胧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消瘦高大的黑影,不悦的嘟囔了一句,委屈的说:“可恶又是你抢我的鸡腿,想吃我在烤给你就是了,我的鸡腿还回来。” 嘟着唇,孩子气的伸出一只手放到他的面前,呃......要鸡腿。 徐峥冷冷的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只白皙的手,耳边尤响着门外磕长难听的咒骂声,厌恶的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到了一边,声音异常沙哑的说:“去解释。” “什么?” “去解释。” “解释什么?” “我和你的关系。” “恩?”白浅疑惑的睁开眼睛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掌上被徐峥不留情面的一拍已经有了一个浅浅的红印,心中还在惦念着那只消失的鸡腿,顺从本能迷茫的跟着徐峥对话。 “我和你什么关系?” “......” 徐峥被他的一句话问住了,黑着脸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分外朦胧的眼,幽暗的眸子璀璨的恍若星辰,白皙的脸颊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泛着粉红的春意,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他的头上......忍不住直冒青筋。 “白逸之,你想怎么样?” 白浅听了他的话也不紧张,像个孩子一样乖巧的思考了一下,然后......仰起头伸出手笑着说:“我要鸡腿。” “我没拿你的鸡腿。” “分明就是你抢走了藏在衣服里,还想抵赖。” “我――没――有――。” 徐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说完就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一直知道白浅睡醒有那么点起床的怪癖,根本就是孩子的胡闹而已,他......为什么要跟一个白痴争辩。 气愤的撇过头,起身想要下床奈何腿又受了伤,只能翻个身不去理会身后的白浅。 不过,小白筒子显然此刻神志不清,没什么优秀良好的觉悟能力所以――一手攥着他的衣角爬上他的侧身,将他压在身下扳过他的脸,认真的说:“你有。” “你......。” “哼,我都看见了,你分明藏在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纤细的手臂顺着他柔韧的腰滑进他不知何时露出的半透明兜裤中,光洁的下身早在之前换药的时候被野蛮的白狐狸扯得溜干净,之前小心批盖上的衣物因为两个人的争执滑落到了炕下面,兜裤中的美好若隐若现。 “你做什么?该死的,快住......唔......手。” 根本就来不及挣脱,那只像泥鳅一样的小手滑溜的躲过他的手,握住。 “你......。” “你看吧!这分明就是我的烤鸡腿。” 白浅没注意到被他半压在身下的人脸色已经黑的可以了,得意洋洋的挥动了几下手中的“烤鸡腿”,笑的牙齿闪亮亮的白。 “你......唔......放手。” 徐峥阴沉的脸咬着牙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那只滑腻无骨的纤手来回乱动,让他忍不住暗自抽了口气,一股热流向下汇聚,充血,没有表情的古铜色皮肤暗暗地被挑染上了桃色。 ------------ 第十八章 白衣将军(上) “咦,它......。” 手心冰凉不同于周围的热度让他诧异的松开了手,朦胧如布上了薄雾的眼闪过一丝清明。 长发如丝般纠缠萦绕在一起,相互碰触的皮肤不难感受到对方不同于常温的炙热,慢慢清醒过来白浅愣住了,尴尬的维持着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姿势,门外隐约的咒骂声渐渐传入他的耳朵。 徐峥侧过头刚想喝斥他放手,意外的看见他愕然而苍白的脸颊,心知他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了,不自然的撇开脸,渐渐暗下来的夜色将他古铜色皮肤下不自然的红晕掩盖了去。 轻咳一声,动了情略显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却异常冷漠的开口道:“你该放手了,就算真的玩闹也该有个度。” 冰冷的话语将白浅所有的神志都唤了回来,尴尬的咳了一声,慌忙的将刚才还争抢的东西一把扔了出去,一只手撑着炕动作迅速麻利的转了个身,潇洒的落到了地上。 背对着徐峥,白浅慌乱的将衣服整理好,尴尬的想要逃跑却不得不站在那里,僵硬的说:“对不起,那个我......。” “我知道,不必解释了。” 还没等白浅将整个一句话说完,半躺在床上疑似刚被调戏完禁欲的病(冰)美人便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无力阖上的双眼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带上了另类羸弱的美感。 屋内原本仅存的一点暧昧全被徐峥生硬冰冷的一句话,降到了冰点,安静沉闷的压抑。 屋外残卷的夕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孤寂的黑夜重新掌控了大地,静默的两个人各自不知道想着什么都没有声音,静谧的屋子中仅余下外面青涩气闷的低咒声。 徐峥勉强扯起一边散落的衣物将身上遮盖起来,低声喃喃的说:“你去解释一下吧!他们误会了。” 站立在离土炕不远的白浅在夜色中表情不明,听见徐峥的话并没有马上行动,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模糊的却下意思让人感觉得到安全,抿了抿唇一挥袖窗边昏暗的烛火被他点亮,摇摇曳曳的窗边依旧是一片黑暗。 “对不起。” 纤白的背影留下了这样的一句便向门口走去,短短的三个字落入徐峥的耳朵里让他自己也说不明是什么样的感觉,很复杂也微微的有些心疼,想要告诉他,他并没有怪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怪怪的,想说些别的什么时候,白浅已经走到了门口将门拉开了。 门外的两个人被他吓了一跳,止住了话,门外的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看没那人苍白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卡住了,就连轻蔑不屑地脸上都一阵青一阵红的尴尬了起来。 “抱歉,昨天晚上被野兽追的厉害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刚才给长卿换药的时候太困倦了就睡着了。” 走廊里摇曳的烛火分外昏暗,照在白浅半阖的眸子上,在白皙的脸颊上流落大片的阴影,背脊挺得笔直,寥寥的白衣让人生不出半点卑琐的念头,门内的少年如此的干净美好,让人生出一种白莲的错觉。 老猎户沉默了片刻目光不自觉的扫了扫他,又望了望屋子里面没有说话。 少年不自在的撇过脸去冷哼了一声,靠在了右手边的门上冷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阵尴尬将三个人笼罩。 徐峥望了望门口,纤细的身影将门外的人堪堪的挡在了外面只留下一道绰约的影子,只是挡住了人却挡不住那份诡异莫名的气氛,他叹了一口气,说:“逸之,别挡在门口,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可是你......。” 白浅犹豫了一下侧了一个身,门外的父子俩对视了一下,少年轻慢的先走了进来,老猎户会意的拿着走廊里的油灯跟着进了屋子。 两盏油灯将屋子照的通亮,两人进了屋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土炕的男子身上。 即使半卧在土炕上也依然不能遮掩起锋芒,冰冷犀利却又慵懒优雅,贵气十足,根本就不像一个落难之人,徐峥一直如此,无论是身处九重金銮的巍峨宫阙,还是荒芜简陋的平凡草屋,他就是他,安之若素,淡定从容。 屋内的两个人无论是白浅还是徐峥都没有任何做了坏事被发现的慌张,那份淡定让后进来的少年轻蔑的眼中多了一份欣赏。 徐峥艰难的往起坐了坐,那父子俩才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老猎户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瞟了一眼自己浮躁的儿子,刚刚开门开的匆忙都被那幅画面怔住了,又关门关的匆忙,现在看看屋子里的两个人怎么都不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心中的疑惑早已在入门之际就去了大半,想起儿子之前那些不找边际的咒骂,饶是他的老脸都生了好几层的皱纹,此刻也挂不住了。 “少侠的伤,很重啊。” 尴尬了片刻,老猎户叹了口气,闭口不提刚刚门外乌龙的咒骂,似乎刚才乌烟瘴气的事根本就不曾发生。 徐峥懒懒的抬起看了看他,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 老猎户也不责怪他的态度轻慢,不疾不徐的笑着说:“不知该怎么称呼两位少侠?” “少侠不敢当,在下白浅字逸之,他......。” “徐长卿。” 玉碎一样的声音接上了白浅不知怎样说下去的话语,避免了白浅的尴尬,适才白浅才注意到到她根本就不知道长卿的名字,只知道他字长卿,不说姓又显得诡异的亲昵,想说又不知道姓何,是以尴尬。 屋中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少年听见他的名字后,那双一直看向别处的眼突然错愕的转过来看向他。 老猎户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勉强的笑了笑看向他们,被徐峥冰冷的话语冻得不知该说什么。 白浅想着毕竟是人家的家纵然心头握着一股火也不好做得太过,轻笑的做了个邑,说:“早上的事,还要多谢老大爷了。” “恩,举手之劳。”老猎户不自在的摆摆手,叹了一口气,老脸微红,牵强的笑着说:“刚才的事真是抱歉,小儿常年住在这荒山野岭的野惯了,说出的实在......抱歉。” 说完半天也不见屋里的两个人有接话的打算,知道两人是真的气到了,碍于徐峥身上那股自然而然的气势不好得罪,只能沉下脸对着儿子使了个眼色,冷喝道:“璇儿,还不道歉。” ------------ 第十九章 白衣将军(中) “徐长卿?长卿是你的字吧!不知道你的本名......。” 意外的少年并没有听老猎户的话,一双耀耀的黑眸在昏暗的灯光中异常明亮,紧紧地盯着徐峥。 屋子中陷入一阵沉默,其他两个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的集聚到徐峥的身上,他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一圈瞪了少年一眼心生警惕本不想回答,可是......身旁那双好奇又期待的眼,让他改变了心意。 很奇怪的感受,被人期待着想要知道自己的心意,心头一动撇过脸去,冷淡的说:“徐峥。” “徐峥,徐峥,真的是你,我们大宋朝赫赫有名的白衣将军。” 听见徐峥的回答少年眼睛一闪,快速的冲到了土炕前,将站在他身边的白浅挤到了一边去,坐到了炕沿,崇拜的看向徐峥,一倾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迫不及待的将手覆上了他的胸膛。 “瞧瞧真的是军神,这才是真男人。” “瞧瞧这肌肉,才是真男人......。” 少年的手指圆润滑腻并没有长期生活在森林里做杂物的那种粗糙,指尖带着不同于白浅的热度覆上他的胸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看似无意的羡慕,却带着不同于白浅触碰时猥琐挑逗的意味。 白浅只会在帮他换药时才会不经意间带着炙热的温度灼伤他的皮肤,根本不会像少年这样轻轻总重带着技巧性的揉捏,让人恶心。 不等少年一边“欣赏”完,白皙纤细的手腕就被一个古铜色宽厚充满力量的手掌一把钳住,无法动弹分毫。 少年抬起头没有意外碰上了一个锐利似箭的光芒,身体微微的瑟缩了一下,却倔强的看着他深沉如海的眸子。 “拿开你的脏手,收起那份龌龊的心思。” “龌龊?我哪里龌龊,你敢说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会让他碰你。” 少年倔强的盯着他,不服气的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白浅,脸却燥的通红,手挣扎着还想要在一次触碰他。 白浅因为少年话中若有所指的苛责而诧异的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辩驳,面对着少年近乎冷漠抓狂的言语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自然的低下头,昏暗的灯光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荒唐。” 老猎户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愤怒的喝斥道:“璇儿,你在胡闹什么?” “那个是你最崇拜的将军,你不是还想参加他的黑甲军么,怎么......。” 一边说着一边着急的往两个人的方向靠过来,只是才跨出了一步,就不得不站在那里惊讶的看着徐峥不敢动弹。 那只充满了力量线条完美而优雅的手臂正冷冷的卡在少年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的一用力,少年的脖子立刻就会断掉。 对上少年那双惊讶却不惊慌的眼,徐峥慢慢的勾起唇角,摇曳的昏暗下若有若无的能看到一抹笑痕,妖冶魅惑而又危险,让人充满迷惑的想要靠近,就像罂粟那般诱人。 “说,你们到底是谁?” 屋子中冷闷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静谧,白浅也因为他这句突然地问话而怔了一下,随即脸色跟着黑了起来。 是他疏忽了,这是什么地方?云雾山,怎么可能就会在这荒野百里无人家的地方发现他,救了他,就算巧合,也不会巧合到那个人刚刚好认识他身边的男人。 就算他徐大将军在出名,也不可能被一个深山老林的里的猎户所知道,想着眼色也跟着暗沉了下来。 “说,你们是谁?” “如你所见,不过就是一个恰巧救了你的老猎户一家。”老猎户蜡黄的面色跟着抽了抽,牵强的看着徐峥笑着说。 “谁会相信一个住在深山里的老猎户,只是一个照面就能认出我是谁?” “白衣将军徐峥,大宋国的军神谁会不知道啊?” 对于老者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徐峥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手上的力度紧了紧,少年的脸色被憋得一阵清白。 老猎户这才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半拱起腰努力掩去面上地担忧,赔笑说:“我们是三年前才搬到这森林里的,原来一直住在山下百里的云雾镇,小儿年幼就好习武打抱不平......。” “四年前将军西夏一战成名,这几年更是声名赫赫,小儿和镇上的其他少年一样,都想参加将军手下攻无不克的黑甲军,所以......。” 徐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收起你那些恭维的话吧!这几年......本将的战绩你倒是比我本人更清楚。” 老猎户沉默了一下,拱了拱手道:“草民成运,小儿成璇,先祖成赫。” 眼见徐峥眼中似乎还有犹豫,握住儿子的手却松了一些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敛下恃才的慌张叹了一口气,坐回了身后简陋了藤椅上。 成运是谁他徐峥不知道,成璇是谁他更没听过,可是成赫这个人他在没有文化也是知道的,成赫跟随先祖皇帝南征北讨为这大宋国打下了半壁江山,就连他家先祖徐泾当年也不过是成赫大将军手下的一个杂役兵,只是......当年大宋建立以后不知何由成将军一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峥沉默的审视了半晌松开了手,少年成璇已经由于他的手劲瘫软在了地上。 “不知当年成将军一家何故一夜之间在京城销声匿迹?” “功高震主。” 屋里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不是是因为伤感还是因为这突然的转变太过沉重,老猎户成运若有所思的看了徐峥一眼,低声道:“虽然过了这些年一直尊从先祖的遗愿,成氏子弟不在入朝为官,但大宋朝这半壁江山多少也有我们的血汗,是个汗子谁不想保家卫国,不当官是不当官,形势却还是清楚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成家人还是大宋的铁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成家人还是大宋的铁骑。 话音依然在耳边萦绕,那个仓惶的寂寥弥漫在心头,军人,发自心底的肃穆,让人起敬的钦佩。 我汗,真心不是我不想更,每次都码字码一半没保存就自个刷新了,小舞很愤怒,很忧伤......。 ------------ 第二十章 白衣将军(下) 手,艰难的撑起了大半个身子,麻木的腿因为突然地动作一阵抽痛,原本受伤的伤口有几处又迸裂开,看得人怵目惊心。 勉强的靠在身后的床板上,伸出一只手拉起成璇,吃力的痛楚让他的脸色发白。 白浅漂亮的眸子眼色难看的盯着他,咬了咬唇没去看他难看的脸色,一只手将他按在了床上,犹豫了一下,低声斥责道:“你要做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无妨。”徐峥忍者疼痛,倔强的不肯示弱,一只手不耐的拂开了白浅关心的手,转过头对老者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敬了。” 成运一直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徐峥的一举一动,心头是满满的赞赏,转头在看看自己那个被拉起来坐到炕边无精打采的儿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阵无力,怎么都是年轻人,他儿子就差人家那么多呢? 轻轻地摆了摆手,淡笑着说:“没什么?原本也是小儿不敬在先。” “我没有错。”成璇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老爹,又转过头鄙夷的扫了一眼白浅,冷哼一声不认错。 白浅被少年充满怨毒的目光看的一阵恼火,却又碍于自己站的地方还是人家家的地盘不好太嚣张,也学着成璇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看他。 成运无语的看着两个半大的少年孩子气的举动,老脸暗红了一下,不再理会他们,犀利的目光落到了徐峥身上。 “不知徐将军可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除外巡查的时候遇上仇家了,恰巧被路过的逸之救了。” 说完徐峥也不理会成运带着疑惑而落在自己腿上的目光,低下头细碎的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悄悄滑落挡住了他的脸,周身沉默无言的弥漫起冰寒,然而越是这样冰冷沉默越是让一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炽热起来。 “你们只是碰巧遇上的?不是一起出来时候遇袭的?”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白浅身边响起,插了进来,吓了他一跳。 他诧异的低下头看着袖子上突然多出来的那双手,奇怪的看向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不懂他眼中为何突然的开心,对比起少年那双充满期待的眼,心头莫名的生出一股子烦躁,敷衍的点点头,将少年手中被攥住的袖子不动声色的扯了出来。 “那......。” “你们应该都饿了吧!都到了这个时辰还没吃饭,我在外面打了兔子,璇儿你去收拾一下。”眼见着自己儿子怕是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老猎户马上开口打断,瞪了他一眼,成璇不悦的扁了扁嘴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跟着少年的身后,老猎户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出去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屋子中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眼见两个人都出去了,白浅才气恼的一甩袖子坐到了刚才成璇坐的炕沿,冷瞥了一眼,眼睛微合靠在床板上的小憩的徐峥,心头的气恼烦躁更甚。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那个成璇真是惹人讨厌。” “嗯?随你。” 徐峥奇怪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轻嗯的应了一声,被浓浓的困倦包围很快的又闭上了眼睛。 瞬间感觉到自己被遗弃的某只小狐狸委屈的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画圈圈,他很委屈有木有,刚才那三个人自顾自的在那聊得欢快,说的都是他完全听不懂的话题,完全被排除在外,还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断背骂了一顿。 扁扁嘴撇过脸,眼圈不自觉的红了一圈,心里暗自把某个人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 “明天我就跟你回你那个什么黑甲军,狠狠地敲你一顿。” 床上的人已经困倦的睡了过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回音,以至于再次醒来的时候被蜷缩在炕边的某只吓了一跳。 小心的将他人叫醒一起吃了晚饭,两人又沉沉的睡去,直到天明。 “喂喂喂,你们该起来了。” “嗯?” “什么?” 困倦的两只朦胧的睁开眼习惯的对视了一下,又默契的闭上了眼睛。 “起床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睡的那么近?” “起床――。” 耳边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震得白浅耳朵生疼,不悦的伸出一只手,将眼前朦胧的放大的脸推到了一边去,低声呢喃了一声“长卿,你别吵”,便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倒是一边的徐峥因为白浅的话醒了过来,那双明亮的眼诧异的看向不应该出现的脸,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做什么?” 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少年失了一下神脸蛋微红,低下头有些羞涩的说:“呃......阿爹说已经炖好了兔肉,让我来叫你们起来吃饭。” “肉,兔肉,哪里?在哪里?” 一个迷茫的声音突然窜了出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那么不和谐的一点粉色泡泡,无措的大眼四处张望,找兔肉。 徐峥无言的低下头悄悄地往回缩了缩,假装没看见,他可没忘记昨天刚起来时候那个吃货是怎么一脸天真的将他撩拨得大火烧身的。 他退却了......有人遭殃了...... 白浅迷茫的少了一圈,自己眼前似乎站了一个大大的垂着耳朵的黄金烤兔子,一张口狠狠地咬下去...... “啊――啊――救命啊!!!” 一阵旋风扫过,白浅茫然的看了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却凉飕飕的,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嘴里一股难闻的腥味,跟血的味道差不多,他恶心的往外呸了呸,真是的,怎么一大早上就这么扫兴。 一直到吃完早饭白浅都还在疑惑,怎么昨天跟吃了呛药一样的死小子转性了,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缩得远远的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腹议了一下,昨天抑郁的心情瞬间转好。 吃过饭回到屋里,就他们两个人时,徐峥靠在墙上,那只受伤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垂到了炕沿边上,似乎要下地。 “逸之,如果我的腿打上布条,上上夹棍,今天能不能走?” 白浅的目光落在他的腿,收起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笑闹,沉声说:“你们军营离这可远?” “军营驻扎在百溪镇附近。” 这时,成璇突然拉开门看向两个人突然笑着说道:“百溪镇么,顺着这天山路下山在往北行三十几里就到了。” 真心,真心,想让长卿大人威风一回,可是......偶突然发现他貌似浑身是伤,连走道都困难,为了防止他挂掉,我觉得下章派离影出场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 第二十一章 我要去参军 白浅看向门口不请自来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就是没有理由单纯的厌恶,察觉到徐峥看过来探寻的目光,不自然的撇过头,带着愤怒的冷声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呃......我没有,只是......这个门的隔音不太好,对,就是门的隔音不太好。” “哼。” 白浅冷哼一声不再作声,就算门的隔音再不好,如果不是有意的去偷听的话,怎么会接话接的那么恰巧。 徐峥虽然不赞同白浅脸上露出明显的排斥,但是对于昨天成璇的行为,也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过分纤细不驯的少年,即使他是那个赫赫有名开过军神成将军之后。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漂亮的眉峰又不自觉的拧成了一团,动作很细微却依然落入了白浅的眼中。 白浅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勾起唇角,对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成璇说:“我们今天就准备离开了,昨天打扰了。” “什......什么?你们......今天就要离开啊?” “是啊!真是打扰了,昨天看起来你似乎也不喜欢我们,也算是合了你的心愿了。” “怎么会?我......我......。” 成璇面对白浅的冷嘲向后缩了缩脸色苍白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措的靠在门上,早就失去了前日伶牙俐齿的辩解。 门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成运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厚重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走进了屋子。 “徐将军的伤......就这样地离开没问题么?” 成运瞥了一眼徐峥不自然垂下来的腿,转过头问向站在窗子前看向窗外的白浅。 他知道自己儿子......就算昨天他训斥又劝阻也没止住那些利利落落难听的咒骂,就连他现在也拉不下来老脸和他们说话,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徐峥一直都是儿子崇拜的偶像,成璇心里面想什么他或多或少能够猜到一些。虽然他别扭又任性,可......那毕竟是他的儿子啊。 “这......。” 对上门口成运那双昏暗却犀利的眼,白浅犹豫了,又扫了一眼他的腿,知道自己刚才逞强嘴快了一些,却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否认他的迟疑,徐峥的伤,根本就不能移动。 徐峥这个时候轻笑了出来,目光似水温柔的看向白浅,玉碎的声音清脆却坚定。 “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必须没问题。” “成前辈,看到我身上这样重的伤你应该清楚不是么,你不该留下我,更不能留下我。” “追杀我们的那批杀手只不过是被我们利用地形加上天色碰巧躲过去了,就算下了雪凑巧将行走的痕迹掩盖掉了,但杀手并没有被解决掉,不出三天他们必定会寻找踪迹找过来的。” “这......。”成运犹豫了一下心知徐峥也是为了他们好才说的这番话,叹了一口气假装没看见儿子眼中的期待,低声说:“也只能这样了,我这里还有些常用的止血草药,你们应该能用上,多那些吧。” “爹......。” 成璇站在原地不甘心的跺了跺脚,换来的只是他阿爹一声无奈的叹息后转身的离开,他看了看屋子里面带得意地白浅,狠了狠心咬着牙说:“我......我要跟他们一起走,我要参加黑甲军,跟先祖爷爷一样保家卫国。” “什么?” “你要跟我们走?” 一前一后两个惊讶的声音先后响起,声音的主人一个诧异一个面如土色,就连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峥也是神色暗沉的看向这个语出惊人的少年,脸也跟着黑了下来。 成璇满意的看见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骄傲的扬了扬下巴,目光挑衅的瞪了瞪白浅,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要、去、参、军。” “胡闹。” 三个人中还是成璇的父亲成运最先反应过来,气的冷斥一声,就连一脸浓密的胡子都不由得跟着抖了抖。 徐峥也有些不悦的跟着说道:“参军打仗岂同儿戏,不要意气用事。” “哼哼。”白浅幸灾乐祸的轻哼两声,懒得理他,打开窗子一跃出了屋子,顺着刚才成运指的方向去找草药。 成璇瞪了一眼白浅离开的方向,懊恼的回头对黑着脸的阿爹喊道:“明明就是你从小教我要爱国忠君的,现在匈奴侵犯我大宋边境,我跟着将军保家卫国有什么不对。” “这......。” 成运被儿子的一句话顿时噎的接不下去了,正想着办法,窗子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掌声,一个人笑着道:“说得好,这样的男儿怎么能够让人拒绝。” 一听见这个声音徐峥的脸顿时黑了,一个黑影在另外两个人怔忪的时候越了进来。 “既然人家都这么表决心了,老大你怎么好拒绝?” 离影倾身依靠在窗子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门口僵持的父子俩,目光就落到了徐峥的身上。 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满目苍夷的腿,脸色凝重了起来,怔了一下就愤恨的四下寻找那抹纤白的身影,冷声道:“怎么就你自己,那个小白脸呢?怎么撇下你自己跑了?” “离......。” 徐峥想要低喝一声制止他说下去,他还没忘记刚刚一跃而出的身影,似乎并未走远,不过似乎来不及了...... 白浅冷着脸站在窗外透,脸色苍白皮肤莹润如冰玉,一双黑耀耀的眸子洗不尽的铅华,冷冷的盯着他开口说:“你个该死的,你说谁是小白脸呢?” “自然是......呃......他。” 离影的话因为看见窗口那张杀气腾腾的脸而跟着卡在了嗓子里,迅速将目光定在了门口那个看起来更加纤细柔弱的少年身上,食指一伸,而后被一个抓狂的咆哮声吓得往后缩了缩,顿时内流满面啊!世界真可怕。 ------------ 第二十二章 这是我的选择 门边的成璇气不过离影的话,小跑了几步跟着身子一扑,熟练的运用了十几年的身法趁着离影不备,愣是将毫无防备的他扑倒在地,两个人厮闹成一团。 窗边的白浅扬起一抹狡猾的笑容,一股滑步优雅的撤出了两米以外,将空间让给两个人尽情的扑腾。 他是不喜欢成璇没错,不过实际上他对这个在竹屋里一直没有口德,总是得罪他的离影也没有多少好感,这两个人要不是一直碍于长卿的面子,他早就想顺手下些药好好收拾一下他们了。 不过......现在,刚刚好...... 而门边的成运早就将屋内这几个少年的神色收入眼中了,十几岁少年的孩子气让他不由得摇摇头笑了,静静站在门边抬眼看着,就连唇角也不觉得让上了笑意。 徐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铁青,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炕边,没有看向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目光犹豫的看向窗外,顿悟了一般,浓密的眉拧成一团,突然对屋里人低声开口道:“成前辈,逸之,我有些话想和影单独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徐峥话中所不自觉蕴含的沉重,让屋中原本闹成一团的人都停了下来,噙着笑容的白浅最先将目光看向徐峥,对上那双淡漠没有情绪的星眸,心悸了一下,点了点头甩先转过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随后成运也没说什么?一把拉起自己不想避嫌的儿子,跟着白浅的身后出了门。 十几平米的小屋中仅剩下主仆二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一股让人烦闷的不安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窜动。 十几年的相处让两个人彼此了解的就像是双胞胎一样,从刚刚徐峥开口的时候离影就是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能让他这么严肃的口吻来说话,恐怕事情大发了。 “主子。” “影,你这次来带了几个人。” “除了我自己,还有几个堂里的好手,怕在出什么意外,我没敢惊动凌将军。” 离影意外的看向似乎有些慌乱的主子,快速的将徐峥想要知道的事情脱口而出,看见长卿松了一口气的摸样,歪歪头,疑惑的问:“怎么?” 沉默了一下,徐峥敛下眼帘似乎在看自己的腿,问的有些漫不经心,声音低沉的说:“关于这两次刺杀你调查的怎么样,二殿下怎么说的?” “似乎这件事跟安大人有关。” “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次动乱似乎是大皇子所为,陛下的病......怕是托不了多久了,君澜殿下希望您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匈奴。”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带兵悄悄地遣返,恐怕......逼不得已的时候.......。” 离影顿了一下看向将军,发现他的脊背似乎一眼笔挺,只是那双淡漠的眼似乎有些走神没仔细听,才咬了咬牙说道:“要逼宫了。” 徐峥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还是要来了么?费了那么大力气才逃出来的…… 目光透过离影单薄的身影望向了窗子外,不知是南是北,却让人感觉是家的方向,透着苍凉,血染大地总是孤寂,他又想起自己年幼时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也忆起父亲曾经说起那句话的时候眼中所闪过的落寞。 他说,儿子,我们是军人,生来便是为了保卫家国,忠于君主,身死不惜。 他说,儿子,你爹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罪人而已,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背负着数不清的罪孽。 徐峥那时还不及他的膝盖高,只是不解的听他的父亲一遍一遍悲伤地和他如是说,而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句叹息,他记得他说,长卿,你的父亲手上不知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也占满了我们族人的鲜血,那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啊。 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拿起刀挥向的可能是你并肩作战的兄弟...... 可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能为了自己的选择背上骂名,不再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可能,有太多的可能,但是你要记住你效忠的人,你绝对不能忘记自己的心,良心,不能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成则名留青史,败......则身首异处,遗臭万年。 一将功成万古枯,他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了么,在父亲亲手将他交给殿下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徐峥竟然轻声呲笑出来,笑着笑着泪水便顺着他如玉般通透的脸颊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避过离影怔住的眼,他低下头面朝着地面。 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沁湿了地面,带起一片灰尘。 离影全身呆愣不可置信的怔在原地许久,也不愿意相信,那是他最敬佩的将军,从来都没有表情的将军,哪怕是身处沙场屠尽敌手依然面不改色的将军,他......哭了。 为什么? 回过神来的离影神色复杂的看向徐峥,喃喃的开口唤了一句:“将军......。” “影,我这样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舍弃了这么多,甚至连自己都不得不舍弃,只为了守护这一片天下。” 徐峥转眼淡漠的将目光落在了欲言又止的离影身上,唇畔的笑容近乎透明,近乎天际白云泛金那淡漠的哀伤。 没有得要或者也许他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自嘲的轻呲了一声说道:“其实也许我应该死在那两场暗杀中,这样也许以后会少很多人恨我吧。” “将军。” “没事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徐峥收回目光时已然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白衣将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离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除了血腥的锐利,他的身侧还有抹不去的哀伤。 “真的没什么?陛下那边还能拖多久?” “听殿下说多则半年,少的话......应该就是着两个月了。” “恩,吩咐下去吧!叫白虎他们去作准备吧。” 徐峥说完也不再看向离影,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似乎想象往常一样叫他下去,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是......动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军营,也罢,叹了一口气说:“叫逸之进来吧!换完药,我们就动身。” “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 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样的感情…… 说实话,小舞写到这的时候心也跟着狠狠地疼了一下,心情低沉,可能有些地方不太恰当,明天我会修改一下。 ------------ 第二十三章 华丽大变身 离影面对着这样的将军,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张开嘴劝解一下,唇张开了却发现话只能卡在嘴边上。 他以为这样的选择没有错,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将军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无言的留下长卿一个人转身走出了屋子。 屋子中安静了下来,他一个人在屋子中安静的发呆,肃冷的五官像往常一样没有表情板了起来,冰雕一样却比从前更冷,思维有些错乱,黝黑的深瞳中是孩子一样的迷茫。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开门的嘎吱声显得有些空洞。 他迷茫的抬起头看向来者,金色的阳光已经照进了屋子,簌簌的灰尘在空气中翻飞,让那个纤白身影越显得出尘,来者......是逸之。 几乎只是瞬间他就掩饰起心中的不安,快速的低下头含糊地问:“你怎么来了?” 白浅因为他话中暗含的疏离,不自觉的一个人怔在门边,有些受伤,咬了咬唇,含着怒意的道:“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你一个人发呆要到什么时候,那些该死的倔强真的那么重要么?” “不用你管。” 徐峥一直不自然的低着头,暗淡的阴影将他冰冷眼中的情绪全部遮住,低吟好听的嗓音透着无比的冰冷,让百千的脸色一白,倾城的容颜好看却无比的委屈,委屈的泪水都要打湿了眼眶,不愿意让徐峥看见他眼中的伤,撇过脸去倔强的说:“你......好啊不用我管,谁愿意管你这个冰块脸。” “怎么了?”离影从白浅的身后探出头来,没有忽略掉白浅莹润的眼中泛起的微红,假装没有看见回头严肃的对徐峥说:“主子,是我让他过来给你上药的,我们必须得赶往军营了,再不走,今天就回不去了。” “谁要给他换药,脾气这么大,有本事自己来啊。” 白潜置气的冷哼一声,他就不信这个冰块脸还能继续强硬下去,不识好人心。 徐峥看了他一眼,真的自顾自的弯下腰,逞强忍住胸口和腿上传来的剧痛,撩起裤腿,低声道:“不必你来,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来。” “主子......。” “我说过我没事,给我滚出去,难道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 “离影你先出去,我来给他换药。” 白浅冷着脸抢白了一句,截住了离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带着忽来的怒意狠狠地推了离影一把,当着他的面一点不留情面的死劲将门甩上。 快步的走到徐峥的身边,一只手强势的将倔强不甘示弱要起身的徐峥一推,压了回去,侧身在他的耳边冷哼了一声,嘲讽道:“想死不用那么心急,好歹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冷笑着用腿抵住徐峥那只预备踢人分外凌厉的腿,半倾着身子,手压着他的胸膛,以手为支点将大半身的力量压在他的胸膛,黑耀耀的眼直直看着他胸口因为伤口重压而重新出现的破裂,冷漠的看着他无力地喘息,古铜色的脸颊上被苍白的汗水占满,确定他不会在无力地挣扎才抬起了自己的手。 “徐长卿,你该记得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是我救了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两条命呢。” 说完闭上了嘴紧抿着唇,不去看那个人错愕的眼,给屋里的只能躺在那喘着粗气任人宰割的徐峥拆药,血将布条染成了红色的,看起来有些骇人。 徐峥整个人因为陌生的白小白同学整个人都愣在那了,眼里满是错愕,没错是错愕...... 你看过小白兔变身大灰狼么,这绝对是他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一向镇定如他也在一瞬间被某人的气场,震得真的就那么躺在那里怔怔不动了。 这是......神马情况? “你......。”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半句话。” 白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徐峥想,不然他不会这么粗鲁没有半点风度的将他胸前的布条“刺啦”一扯,豪迈的上刀子了。 他没有动,事实上,就连敌人一个长剑刺进他的身体时,他都可以做到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但......上方人掩盖住大片的阳光,那带着阴森尖刺一样的痛处,让他本能的想要躲避,但......他没动。 特制的小刀不过寸长,刀身上泛着一层苍白的金属色泽,白浅一手拿着刀柄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来的火焰上反复的灼烧,配上嘴角那么森然的笑意,让一向冷静的长卿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门口的离影也没好哪去,已经不知道是不知道第几圈来回在原地打转,可是凉他平时胆子再大,此刻他也不敢打开门进去看看自己的老大四肢还健全否? 平时温柔的人真可怕,刚才那一个照面的白浅就跟一瞬间被鬼附身了一样,鬼畜模式全开,华丽丽的大变身。 吓得......额不,他心脏不好,一不小心就退了好几步,不敢再看⊙﹏⊙b汗。 可是......那毕竟是他的......老大啊!半个时辰过去以后,他很想伸出手敲门,但是...... “呃......恩......啊......。” 一阵很浅的低吟声从门内传出来,跟着自己主人至少也有七年的离影,根本不用去细想就知道那个声音绝对是自己主子的,只是这闷哼......是疼出来的吧。 顿时变得瘦小的某人,小心的收回手在门口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样的手段......让他们面瘫加无感的老大都觉得疼啊!他想想刚才那个人进屋子是泛红的眼圈,有点肝颤,蜷缩成一团为自己主子真心的祈祷。 让他死的......痛快一点吧。 “徐长卿,你不该在一开始就挑衅我身为大夫的权威性。” “更不该,在我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时候,说出那么冰冷的话,即便是......我知道那不过都是你想保护我才做的。” “后悔了,想要留下我,不带我去军营,你想的倒美,就......。” 单薄的门板颤微微地挡不住来自屋内的声音,离影深长了耳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大受伤的缘故,里面的声音似乎只有白浅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且越来越小。 小到......他的耳朵在即将要贴上门板的时候,门从里面拉开了。 白浅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他一个不急刹车坐到了地上,脸瞬间就红成了一片,惨了。 站在门口的人只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话,他说:“背上你们老大,我们离开这,要是惊动了成璇那个小祖宗,我保准你的未来会很精彩。” ------------ 第二十四章 炽马惊魂(上) 离影悄无声息的背起老大往外走,刚出了里屋门就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成运打了一个照面,他的身子顿了顿,就往正门口走去,几个闪身就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 成运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握成拳头的手又紧了紧,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左手边的门板,叹了一口气。 也许,该是时候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成家,注定有这一劫。 犹豫了一下,他返过身回到过道的一端,在平滑的墙上某处敲了敲,原本还完整的墙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裂缝,成运一侧身熟门熟路的就走了进去,而后墙壁又恢复了原样,一切仿若什么都没出现过。 冬日的午后阳光斑斓,但依然不能掩饰凛冽寒风所带来的刺骨寒冷,风卷起的雪花强劲的打在了徐峥的脸上,他无措的轻喘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腿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而后就没有了知觉,身体跟着上下颠浮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风中的落叶一样的感觉,刺眼的光也跟着身体的起伏而一明一暗的交替,还......真是冷。 犀利的鹰眸很快的就意识到了自己在一个人的背上,应该是离影吧!轻快地身法在树间穿行。 “现在离军营还有多远?” “嗯?啊......老大,你醒了。”背后突然传出的身影先是让半空中的离影一愣差点没一下子栽下去。 “嗯。” 徐峥目光淡漠的四下看了看,应得漫不经心,灵敏的耳朵很快的就捕捉到了身后紧跟的三个身影,以及其中一个人身上背着的那个粗浅的呼吸声,跟他和离影一样,快速的穿梭在树枝之间,动作利落几乎没有多余的声响。 知道是自己人他也就没有太过于让自己的神经紧绷,沉默了片刻又低声说:“这里离军营还有多远?” “从这树木的品种和稀疏程度来看,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就能到山脚下了。” “昨天你来寻我们的时候,可看见那几个刺客了?” “没。” 徐峥没有表情的眯起眼,狭长的眸子优雅慵懒中透着一股冷峻的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高大的木本植物那交错斑驳的枝条,顿了顿才说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从那个竹屋出来以后顺着脚印找到了昨天那个陷阱,我是......顺着血迹找到那个老猎户家的。” “血迹?” “嗯,脚印轻浅已经被新下的雪盖住了,但是血迹干了以后是红褐色的在地上很明显。” “那么......没有道理,你们会比那五个刺客先找到我们啊。” “这......。” “也许我们猜错了什么?或许那些杀手只是顺便杀人的,事实上……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任务也说不定。” 离影也被徐峥突然而来的推测听的愣住了,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迎面突然刮来一阵逆风的缘故,步子很沉,全身莫名的压力很大。 “前面是什么地方?” “百溪镇,离军营扎在的地方约莫三十里。” 百溪镇啊......徐峥沉默了一下,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离他当时被刺杀的那个峡谷并不远,那个让跟着他南征北战的烈马雪痕都因畏惧而驻足不前的峡谷...... “回军营会路过那个峡谷吧!鬼神渊上方的那个峡谷。” 听见那个名字,离影下意识抬起头来往前看,却发现说话的人在他身后,想起那个徐峥遇刺的峡谷,离影的脸色跟着一黑声音有些沉闷,许久才嗯了一声。 徐峥默默地没有回话,不知道在想些很么,脸色凝重,半个时辰一晃就过去了,一行人速度慢了下来,山脚下那个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面积不大的小山村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 平平常常的几十间屋舍被木头制的栅栏围上,一条结了冰的河盖着不厚的雪折射出一阵通透的光好似水晶一样,静默的从屋舍的东边安然的环过小镇,石头砌起的屋子不只是用什么材料制的,跟雪地差不多一个颜色,如果不去仔细的观察很难看出一样。 百溪镇周围环绕着一层与世不争的安宁,整个镇子不大很安静,没错很安静,安静到连一点人的生气都没有。 这份诡异的安静没等徐峥开口就已经让离影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一同悄然落地的还有同行的另外三个人,云舒轻巧的顺从白浅的挣扎将人放到了地上,六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白浅刚一落地就被云舒轻轻一推靠到了离影的身边,与另外两人很迅速的将他们三个人围在中间,拿出贴身武器,小心翼翼的保持这个队形往小镇里面走。 逸之很想说他不是一个文弱书生需要保护,可是看着身边都进入戒备状态的人,识相的闭上了嘴。 几人走进了小镇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意外,没有人嘈杂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安宁。 离影背上的徐峥对于这种安静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一丝夹杂着铁锈味的清香慢慢的刺入几个人的鼻翼,他们几个人不管是白浅还是离影云舒面色都是一震,同时冷了下来。 那股刺鼻的味道,无论是身为大夫的白浅还是久经沙场的士兵都在熟悉不过,是血的腥锈味。 即使已经被人用人用不知名的香料刻意的掩饰过了,也无法逃过他们几个人敏感的鼻端。 徐峥无言的皱起英挺的眉,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右手边的云卷,撇了撇一旁的房子,云卷会意的抄起贴身的匕首,迅速贴近右边的一间平整的石屋,无声无息的,靠近,狠狠地一撞将门撞开。 和想象中一样,什么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连人烟都不曾存在过。 白浅眼尖的透过门看到屋子里面雪白的墙上一抹存在一抹刺眼的血红,已经干涸,却没有干透的颜色。 云卷进屋检查了一圈,出来对着徐峥打了一个手势,白浅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却能够猜的出,这个屋子里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而就连这个小镇都这么安静,怕是......。 想都不敢细想,心头便是一阵抽蹙的痛。 只不过不到一注香的时间,云舒三个人已经面色沉重的将整个小镇检查了一边,皆是一个手势。 死了......全都死光了......整个百溪镇除了他们六个人在没有一个活人了。 北风呼啸的卷起千重雪,白浅第一次被风的冷冻得全身僵硬。 全身......连同心,都冻僵了。 ------------ 第二十五章 炽马惊魂(中) 空中弥漫着香气,那是比白莲更加纯澈比曼珠沙华更加妖冶的香气,萦绕在他们的鼻间越发沉重。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散发出的香气,但他们都清楚对方的意图,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对方是想要激怒他,徐峥,想要告诉他,我不光要杀了你们所有的人,还要让你们知道。 沉默着半天没有言语的白浅,目光突然落到地面上,开口说:“是匈奴人干的。” 徐峥面色阴郁的抿着唇,泛着水波的黑眸顺着白浅俯身这个动作,慢慢的落到了他捡起东西的指尖,青葱的指尖夹着一个半残的花瓣,肉质的白被刮痕摧残出华丽的美感。 “这是......?" 他的一个指尖划过花瓣断口处露出的汁液,放在舌尖,味苦,皱起眉,抬起眼看向徐峥低声道:“西域独有的曼陀罗。” “曼陀罗?” “是,古书记载花白,桶状,开五瓣,气味清冽,有......清除血污的功效。” “西,域......。” 徐峥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边,玉碎的声音带着咬牙的恨意,眉间却净是不解,白浅瞥了一眼面带痛色的他,顿了一下才说:“西域在匈奴驻地以南的一小片领土,很多人都修习巫术药理。” “但其人性格温吞好相处,且想要到大宋来必须先路过匈奴,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 听完他的话谁都没有在言语,徐峥也只是咬着牙闭上了嘴多看了他几眼,只是那双浩淼的眸子深处染上了一层怀疑,想起那时竹屋里离影对他说的话,面色有些许不然的转过了头,僵硬的对云卷说:“你,立刻返回山上将成家父子俩接到安全处。” “行踪已经暴露了,只希望成家还没有遭到毒手吧。” 离影悠悠的叹了一句,看似轻松可几个人的心又跟着重了一层,五个人无心却极有默契的没在说话快步出了小镇往北走。 出了小镇便是接连的一色的纯白,纯白中拔地而起的是一片夹在云雾山之间的断谷,朦胧浓黑的颜色就像是白色宣纸上一泼墨而形成浓重的水墨。 峡谷的形状让徐峥忍不住又夹紧了没有,也是喇叭状开口。 就像徐峥遇袭的另外一面类似,外放的喇叭状开口,内里就像是被一斧子劈出来的窄道。 或许......也有一些不同,在那喇叭状开口的右侧立了一块两人高的巨大碑文,几人走进了才看清楚上面用暗红色血迹写上的三个大字,惊马峡。 离影将步子停在了几米之外,几个人的脸上都泛着青色,不是吓得,而是腾起的怒火。 白浅强忍住打从心里涌上来的恶心感,小跑步的跑到了巨石身后,一具一具或躺着或坐着的尸体,男人的、女人的、老的少的甚至还有襁褓中婴儿的,腹部都被利器抛开内脏被掏了出来扔了一地,尸体已经僵硬多时,结上了冰碴。 跟着白浅步子跑上来的是背着徐峥的离影,看见这惨烈的一幕时眼睛都红了。 那些人身上穿的都是粗麻布料子,都是洗旧的颜色,都是平民百姓,什么都不会的百姓,无辜的人。 饶是看多了战场上生生死死的徐峥也忍不住怒了,双方交战不斩来使,不杀百姓,这是最根本原则问题,然而这些人,却心狠手辣的屠镇,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深吸了几口气,徐峥将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藏了起来,面容冰冷的又看了一眼地上错乱的尸体,才说:“我们走。” “他日,必定将今日的血债,十倍偿还。” 离影背着徐峥转身之际白浅依然怔愣的站在那,根本没注意到徐峥那双犀利的眼中还不掩藏愤怒和冷漠。 西域是中原人对他们的称呼,他们都喜欢将自己叫做南疆人,因为地理位置偏远,南疆人又不愿与外界接触向来神秘,而他......白浅知道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是从书本上看来的东西。 他根本就不会看错在刚才说起时,他脸上的那抹眷恋,他......或许根本就是个南疆人,那么他与匈奴人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从他白玉一样的指尖碰触到那半残的花瓣开始,他就无法停止自己的怀疑。 那些刺客会不会也和他有关系……心突兀的一阵刺痛,强制的撇过自己过于冷漠的眼,避免自己去想那些让他不舒服猜想。 峡谷里并没有什么看起来奇怪的地方,狭长的小路有些曲折,不住百米,仅能容许一个通过,中间处稍微宽阔了一些,再往前就是徐峥被刺时跌落的鬼神渊。 入了峡口不用徐峥多做提醒,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剑,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云舒和另外一个暗影自觉地一前一后将离影和白浅夹在中间,离影背着徐峥走在白浅的前面,不知是不是白浅的错觉,前面那个人仅仅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他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有些失神。 狭隘的裂口,最初走进的时候传过的是一阵呼啸的风声,让暗影面色越加凝重。 他们灵敏的听觉在这里不起作用,或者说这刺耳的尖鸣声让他们的耳朵生疼,动作也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 寒风回卷,忽而传出一阵有如万马奔腾的马蹄声,风过,在一回卷,又传出一阵金戈交错的战场上厮杀声。 呼呲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相撞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前面的云舒忍不住停了停步子,惊声道:“这是......冤鬼来索命么?” 离影面对着云舒一脸的清白,噗嗤一下笑了,呲笑着说:“看不出来,云舒你还信这个。” “但,这太过于诡异了,不是么?” 清隽的尾音在风中打了一卷,快速的消失了。 几人虽是排成一排往里前进的,突变的声音越发的惊人,徐峥也忍不住不免一脸惊异的回过头,和下属互相交换一下神色,与众不同的只有白浅一脸平静。 平静的似乎太过于习以为常,风声呼啸的撕扯过他的脸庞,他却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 白浅还没回过来神时,就感觉到一阵锐利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抬头,错愕的对上徐峥那双黑沉质疑的眼,才惊觉四周的一切,然也只是轻扬了扬眉头,敛起心中因那股错疑的冰冷而产生的变动。 “你不怕?” “怕什么?这又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 “确实怪力乱神不可尽信。” 无言的撇开眼,本不想解释的,但是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如影随行,宛如实质的目光看的他心底越发结了冰的冷。 许久,不情不愿的开口解释道:“这里和我从小生活的地方相似,都属于喀斯特地貌,不少地方形成了熔岩空洞,而且这个峡谷前后两侧都成喇叭口形,有拢音回声的作用。” 徐峥眯起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听他自然地解释完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越发的骇人,最后平静的转过头,细细的思索起那个记忆中脆弱的少年。 似乎接受了他为什么这么平静的解释,又似乎根本不曾怀疑过什么。 本段神马的很多都是编的,大家不要被误导信以为真哈,不过那个什么惊马的峡谷的那个是真的,真是有这么一个地方,貌似是在云南九龙这么个地方,原来地理中国时候演过,我就借来用一用。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撒。 ------------ 第二十六章 炽马惊魂(下) 破裂的剑鸣声夹杂混在呼啸的风声中,很难被发现,数道昏黑的影子在峡谷中迅速闪过。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多余的华丽,一道反射着寒冷苍白的光,从头顶而至,狭小的过道让人狼狈的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寒冷尖锐的杀气让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白浅愣在原地。 就像一只不小心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呆头鹅,怔怔的看着从头上不知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知闪躲。 细腻的皮肤上就连一根小小的汗毛都感觉到了,那个迎面劈来的刀光上血色的颤抖,他很想闪开,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要死了么? 黑耀耀的大眼中闪过一抹紧张,狼狈而单薄的身影冷冽的别一阵突然地风,吹得半歪着身子坐到了地上。 框呛,一声碰撞在他的头顶响起,一把剑横向的拦住了那把夺命的寒光,刺目的明黄色夹杂着一整苍白,晃晕了他的眼,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只是不住的在回响着剑与剑的交鸣声。 “呯呯,铛”一阵框呛的交错,耀眼的红色从虚无处飞溅而起,落到他的脸上,还带着温热,连接着一片黑暗。 呵,真是个呆子。 没有缘由的,白浅这样不加掩饰的无助取悦了他,弯一弯唇角勾出一抹没有温度的冷厉。 徐峥不知何时从离影的背上落了下来,背靠着身后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墙体来支撑站立,手中的剑漂亮的浣了一个剑花,喝着被风卷起的雪花,华丽蹁跹的就像是一场舞蹈,不能移动丝毫没有为他的行动带来不便,也丝毫不影响那绝艳的美感。 一抬手,一投足,皆是从容不迫。 这场死亡的盛宴没有音乐的伴奏,但那个站的笔挺不屈的声音,一上一下一开一合,主导着音符跳动的旋律。 埋伏在峡谷岩壁上的人不多,只有十余个,一身黑衣黑巾覆面,眼睛空的就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僵硬,诡异的带着尸气。 就连他们的同伴在一个一个的减少,这些人空洞的眼中也么有任何的情绪。 黑衣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徐峥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加的苍白,原本胸口和腿上的伤口尽数裂开,破烂的衣服上也新添加了不少的伤口,粘稠的血液顺着裂开新鲜的肉口留了出来。 同样绚丽的是他手上的那把剑,寒光逼人,却在剑尖向下只的刹那挥洒出红色的血痕。 有他的,更多的确是对手的。 又一个剑身横划过黑衣人的脖颈,倒在身前本就狭窄的短道上。 晤......灵活的右手关节处,被一道寒光划出一条半寸深的口子,鲜血如泉一般喷涌而出,回手勉强的当初刺向胸口的那个剑尖,狼狈的一栽歪倒在地上,身后那个合着血色的白是已经昏倒的人。 想要继续挥剑,速度却越来越慢,就连身上的稀薄的温度都变得慢慢的冷了起来。 努力地倾身将身后的人遮住,有回手绾出了一道近乎完美的剑花,只是......眼前越来越花,黑色的森影层层叠叠。 呼啸的风声,撕裂的马啸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峡口处出现的那抹雪白让他如此熟悉。 削俊的英姿,扬起骄傲的前蹄,凌空一跃,显至眼前,优雅的一脚将挡在它前面的黑蹄瞪开,倔强的守在他的身前。 是雪痕......眼睛湿润的有些模糊......意识瞬间消退,便倒在了白浅起伏的胸膛上。 “已经十天了,他这样恐怕还是没法醒过来,这次伤的太重了。” “还是没法醒过来么,他是将军啊!” “呵,就算是将军也是人好么,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尤其是胸膛的那处伤的最重,反反复复裂开了不少次,伤口已经感染了,以后留下疤还是好的就怕留下旧病根啊。” “喂,你不是自称是最好的大夫么,怎么......。” 嗯,耳边一片嘈杂声,烦躁的让他想要撵人,身子各处说不出来的沉重,想要动却没有办法移动,耳边的声音如此熟悉,想来是获救了吧。 胸口处一阵闷闷的疼,这种无力不能自主的感觉就像是在竹屋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还有白浅在身边,像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狐狸一样,想要让人好好地保护,看起来那么单纯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伪装,为什么要欺骗他,如果......他不曾欺骗过他多好。 南疆......叛徒...... 真的付出真心,真心的想要交下这个朋友,又一次被背叛,真心的想要给一个人最真挚的保护,却又一次被背叛。 第一次是他认定了将要为之拼搏一生的兄弟,背叛了他的信任,大老远的从京城逃了出来,还是学不乖…… 不管他是不是奸细,徐峥都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那些看似平常却复杂隐晦的东西平常的人是不应该知道的,什么曼陀罗,什么喀斯特地貌,该死的......让他再一次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胸口好疼,不管是被欺骗的心,还是被刺伤的伤口都好疼。 明天很想继续更新,不过可能会因为会学校第一天没有网的原因,而停更两天,小舞觉得很抱歉,我保证明天回学校以后会尽快的将网神马的都弄好,以尽快的速度更文。 所以......筒子们,能不能动动手收藏一下,送送花票子,让小舞有点动力...... ------------ 第二十七章 希望的光 徐峥也记不住这是他第几次从昏迷中醒来了,眼前依然是漆黑的一片,似乎和前几次一样,眼前黑漆漆的,耳朵能够听见外面慌乱的嘈杂声,甚至还能分辨出那些个熟悉的声音,胸口还是一片火辣辣的疼,还带着痒痒的感觉,真想上去狠狠地抓两下,就算血肉模糊的痛楚也比这样的感觉强上许多。 慌乱间垂在床边的手指无意思的动了动,似乎又有什么变得不同起来,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莹莹发亮。 风轻轻吹过,营帐外的知了不知疲倦的一声高过一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声音越发嘹亮,一勾弯弯的月色小心翼翼的从云朵后探出头,皎洁的光错落的透过被支起的窗口,映入那双光华流转,锐利慑人的眸。 借着月光他皱起眉不着痕迹的将自己身处的帅帐打量了一圈,跟自己平时睡惯得地方没有太大的区别。 空旷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赘物,硕大的帐篷内只有一个办公桌一个椅子还有就是自己身下的一张床,简洁的甚至不像是一个将军该有的阵容,比起一个普通士兵都不如。 折叠的办公桌上已经堆积了高高的一摞折子,那双漂亮的墨色眸子暗了暗,他耽误太久的正事了,想着动了动身准备起来处理一下。 可是......僵硬,全身上下都该死的僵硬,根本就不受他的支配。 “离......。”诱人的薄唇轻启,沙哑的撕裂声却不如期待中的那般美好,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染上了沉重。 “该......嘶......。” 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挣扎的动了动,无力的闭上眼睛,嗓子如同着了火一样的疼痛。 月华渐转,乌云遮住了眼,眼前又恢复了之前一样的一片黑暗,一点小小的绿光在黑暗中逐渐亮起,这样透明泛黄的颜色在这样的黑中越发的耀眼。 一点一点的从营帐帘子吊起的缝隙中挤了一只,而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数只,将黑暗慢慢点亮。 这样围绕他的床旋转飞舞逐渐的凝聚成一道光,躺在床上的徐峥瞠目结舌的慢慢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上方,刚毅的眼神越发的朦胧,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说过这种飞虫叫做......叫做......萤火虫。 “小哥哥,小哥哥,你不要跑那么快么,你陪我玩好不好,我给你看我的好东西。” “小哥哥,你快看,就是这种小虫虫,你别看他长得丑,我妈妈说过它很神奇,在黑暗中能够发光。” “就是那种在黑暗中,能够带来希望的光。” ...... “就是那种在黑暗中,能够带来希望的光。” ...... 带来希望的光? 来希望的光 希望的光 望的光 的光 光 ....... 他不记得这是谁说过的话,只是耳边依稀还回旋着一个稚嫩的声音。 稚嫩小小的声音,他甚至就只记得那个说这句话的孩子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连对方的五官都模模糊糊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的人,想要见到那个曾经被他丢到记忆深处多年不曾忆起的人,想要看看那个年幼天真的笑脸,笑嘻嘻的在他的耳边一声一声的低低唤他小哥哥。 那个孩子遇见他的时候只有五、六岁大,他是那时唯一一个不惧怕他冰冷的人,勇敢牵起他的手。 遇见那个孩子其实只是一个意外,一个美丽的意外,就连相遇的方式都和白浅相似。 他父亲当年是比他现在更加出色的将军,敌人甚至听见他的名字都会望风而逃,却因为这样更加遭受这无数人的嫉妒,那些想要报复的人无法对他强大的父亲下手,就将目标瞄到了他的身上,将七岁的他一个人掳到了城旁边昏黑的迷雾森林里,那时幼小无助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害怕是什么感觉。 小小的一个人拖着无力的步子游荡在林子中惊恐的看着四周,努力地紧绷着神经。 直到,那个同样幼小的身体带着笑出现在他的面前,天真的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然后......他忘记了。 只记得耳边一直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安慰他不要害怕,告诉他那个盈盈的光,叫做希望。 “呵......。” 冷峻宛如冰雕的脸庞突然绽放出一朵雪莲一样的呲笑,恍若远山的眉无力的上翘,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无奈。 不曾绝望又如何会期待会有希望呢?也许小时候他真的期待过所谓的希望,但是真正的长大以后,他根本不曾在有过这样天真的想法,怎么可能将希望寄予上天呢?自己的命运一直都需要自己掌握的。 他这是怎么了这般的脆弱? 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孩子呢?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都不曾想起过,可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怀念还是孩子的时候那样天真纯洁的笑脸。 那个男孩子一样救了他甚至还不如逸之对他的影响更大一些,是的,他不得不承认白浅对他的影响。 他不能忘记那个叫做白浅的脆弱少年因为不小心烧了厨房,露出孩子一样的无措,他一样不能够忘记那个每天细心地与他朝夕相伴的换药,那时他笑的那般小心温柔,他能不能够忘记逃命的时候明明已经无力再支撑的人,狠狠地在他身后将生机留给他,那么绝烈的表情。 他,那个叫做白浅的少年,不知不觉的占据了他心底,触动了那根柔软的弦。 他与那个小小的少年不一样,他与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除了这个国家的责任外,他真心想要保护的人,脆弱的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狐狸,可是......就是这样的他......让他的心好痛。 其实他应该怀疑他,应该告诉所有人他的怀疑,不应该这样的犹豫不定。 逸之并不是自己眼中无害的小狐狸,他根本就是一只将自己利爪藏得好好地小豹子,无害的外表下,随时都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地给你一爪子。 可是......他的心底总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也许,也许根本就是他想多了呢? 水墨样地眸子浅浅的,倒映着空气中那些小小的,星星点点的光,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依然静谧的没有动静,唯有他唇畔边难得一见的笑容变得越开越苦涩无力。 ------------ 第二十八章 只是想喝水 离影在帐子外徘徊了一下,轻轻地撩起营帐的帘子,小心的探了个头诧异的对上了那双布满萤光的眸子,惊喜的道:“将军,你醒过来了?” “天,将军醒过来了。” “快――快――,你去叫云烟过来看看。” “顺便......顺便把白浅也叫过来吧!如果凌将军问起来就说我叫的。” 匆匆忙忙的对守在营门口的士兵交代完,他就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到床边,泪眼婆沙,有些粗鲁的一把抓起他的手死劲的捏了两下,热的,不在是死人一样的冰冷......一阵冷风吹过,身子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感受到那个人跟往常一样没有温度的视线,才讪讪的笑了笑松开了他的手。 “呵呵......一时激动,一时激动,您已经昏迷半个月了。” 主人终于醒了,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只是......为啥他醒了不说话? 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带着溺人的深邃,干涸苍裂的唇无声的动了动,离影无措的看着他的唇形,迷惑的歪着头,那个表情跟他养在京城的大黄一个表情,让他冷漠的凤眸不由得抽了抽。 无奈之下徐峥一手艰难的撑起身体,一边用嘶哑的嗓音低声说:“水......。” “什么?” “水......” “我的天啊!您的嗓子......。” 这一次他是终于听清楚了,只是怎么也反映,呆呆的愣子原地,眼看着徐峥那个古铜色的铁臂微微的打颤,支撑着身体,坚毅的脸庞,一个人倔强的努力。 门口的营帐不知何时被人撩了起来,入眼的是一个女子,身材苗条,行若扶柳,带着江南女儿家特有的妩媚,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少年风流洒脱,美景如画,只是不知为什么?徐峥觉得有些碍眼,黑色的眸子闪了闪,就低下了头不再去看他们两人。 女子身着一袭淡雅的蓝裙,轻薄勾勒的曼妙身材尽显,那双镶嵌在柔美脸颊上的含情目,如似水烟波说不出的迷人,道不尽的风情,轻轻一扫床前就是让人一阵酥麻,狠狠地瞪了一眼离影,嗯,你没看错,是瞪了一眼,继而咆哮道:“离影,你是猪么,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要按时给将军喂水,他一直在发烧你想他把嗓子烧坏么?” 离影被少女骂的一愣一愣的,尴尬的扫了少女身后的白衣少年一眼,缩了缩脖子,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低声呢喃了一句。 “云烟......。” 云烟不屑的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快步的走到床边,一只手轻柔的撑起徐峥的上身,一边将枕头垫在他身后的靠背上,弄好了转过头才发现,离影依然像一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将眼睛瞪得滴溜圆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不由得又是一阵火大,他是傻子么,都这么说了还不知道拿一杯水来。 “你......。” 眼看着柳云烟站在那伸出芊芊细指指着在床脚缩成一团的离影又要火大的开骂,白浅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忙将刚刚倒的水递到她的面前,低声打断了她的话,道:“柳姑娘,不如先给将军喂点水吧!长卿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嗯?”云烟茫然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才猛然想起他口中的长卿指的是谁,忙低下头。 对上将军那双澄澈的黑眸,清晰地能够看清自己娇俏的身影,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刚才泼辣的一面,似乎让眼前的人都见识了个遍,脸上顿时如火烧云一样红成了一片,慌张的低下了头。 离影差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较诡异的小辣椒,又看看因为生病而少了往日里冷硬一面的将军,戏谑的啧了啧嘴。 “哎呦,小辣椒,现在知道脸红了,刚才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就像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一样,离影眼睛一亮,大着胆子一边说一边靠到云烟的身边,没皮没脸的又恢复到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完顿了一下,佯装才发现什么站在那一边发着怪声一边上下打量她,怪笑了一声,接着又说:“我们将军只喜欢温柔体贴的江南妹子,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你......。” “离影......。” 两个一刚一柔的声线一同响起,娇柔的声音自然是羞愤的云烟,低沉的声音确是白浅。 看着一脸欠揍的离影,白浅很是无奈的捂着头发出一声**,明智的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被云烟一只手提着耳朵出门的离影,这种人......真正是活该啊! 争吵声,哀嚎声,没有一会功夫就在营帐里再也听不见了。 静谧的营帐不知不觉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月儿不知何时悄悄地从云朵中探出了头,透过窗子将两个人照的通亮。 一只一只泛着荧光的萤火虫将两个相对无语的人慢慢的围在了一起,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呢?这一下子白浅才真正的慌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今夜的眼格外的亮,反正他的心乱了。 “那个......要不要先......喝点水,或者你想干点什么?就是出恭什么的?”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出声,他悄悄地抬起头,正好扑捉到躺在床上那个一向没有表情的人,脸上难得一见的红晕。 逸之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他刚刚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么,为什么他的脸竟然红了......不过还真是漂亮,为他那十分出彩的脸庞更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咳......。” 直到徐峥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一声别扭的撇过脸去,白浅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看他看的呆了,白皙的脸颊也不自然的染上了绯红。 ------------ 第二十九章 我不能相信你 “你......还是先喝点水吧。” 低声说完,白浅别扭的红着脸,将手中已经捂得半热的水杯快速的递到了他的唇边,急躁了些,慢慢的水顺着杯壁撒了下来,将床上仅穿着半透明兜衣的人浇湿,被水沁透的兜衣紧紧的贴在那人古铜色的胸膛上,勾勒出那一块块线条完美的胸肌,紧实有力的腰身,说不出的性感。 白浅低着头看不见那个人是什么表情,却将这极致的性感收入眼底,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手上的分量一轻,半碗水已经见了底,碗......一直都握在他的手里,他还来不及乱想,所有的心神就都叫耳边那个沙哑魅惑的嗓音摄去了,暖暖的热气带着酥麻的气流,吹得他耳根子立刻红了半边。 “逸之,这些萤火虫,你可喜欢?”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关节突出,有力的大掌毫不费力的就可以将白浅纤细白嫩的手心全部的包起来,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就能够轻轻巧巧的将一个人的脖子扭断,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伸出了一个手指,一只闪烁着萤光的小虫乖巧的落在了他的指尖,像是应和着他未落的尾音一样,小虫尾端的光一闪一闪的很是喜人。 根本就来不及更深刻的思考,单纯的小狐狸就落入了一个名字叫做温柔的陷阱,就连胸膛里自己的那颗心都不受控制的开始狂奔。 空阔的营帐内,数只荧光一闪一闪的将两个人包围,映衬着如水般流淌的月华,柔和的光晕说不出的美好。 只是如果床上那个冷硬的男子收敛起周身的锐气,似乎能够更好一些,白浅的眼神越发的朦胧,那眼中的痴迷更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诡异的想要说点什么?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了薄红,朱唇轻启,然还未吐出一个字来就被营帐外忽然顿起的惨叫声止住了,同时消散的还有那份奇异的暧昧。 白浅在抬起眼的时候,徐峥已经一个人半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刚毅的脸庞连线条都是冻人的冰冷。 一双深邃的眼根本不曾看向他,直直的看向营帐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也对......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懂得什么叫做温柔? 白浅一双眼清湛湛的只是瞬间心思已千重,别看他偶尔呆呆傻傻的心却有七窍,端又生的风流婉转,痴迷是痴迷,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让他的心下凉成了一片,酸酸涩涩的滋味,就像打翻的醋坛子,乱成一片,一时之间竟看着一起一落飞舞的萤火虫,呆呆的出神。 月光明明灭灭的不知何时又隐进了云层中,帐子外面离影又怪叫了一声,没了声息。 徐峥又往外面扫了一眼,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一个女子娇俏的嘻骂声,身子动了动,想来也是觉得离影自己活该受些教训,也就没有了更多的动作,敛下了那双明眸,长长的羽睫落在半白的兜衣上形成了大片的阴影。 “徐长卿,如果你不能够信任我的话,那么就让我走吧。” 逸之咬了半天薄唇,沉默了半晌,冷冷的吐出这一句,并没有发现,那个床上英挺的男子,因为他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就连笔挺的肩膀也跟着晃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说:“什么?” “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真心的喜欢你,坦诚相待,师傅说我性格耿直不懂得隐瞒,对你我也根本没有想过要隐瞒。” “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是一个根本就不会下厨房的笨蛋,也可能根本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坏蛋,但是......我就是我,没有人规定我必须要会做饭,也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是个白痴。” “我就是这样,你看见的这样,从小到大跟着师傅在山里长大的,师兄们疼爱我最小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什么都让着我,我会跟着师傅学习天文地理、布阵、兵诡之道,我就是懒,我就是不喜欢学习怎样做饭,怎样扎马步使剑术,我就是胆子小,怎么样?” “你凭什么怀疑我,你就是这么对待别人的真心么?” 他这样炽炽的问他,声音撕扯的有些沙哑,泪水慢慢的朦胧了他的双眼,看起来有些狼狈有些傻,他不甚记得清楚曾经有过一个小哥哥告诉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狼狈他也倔强的不肯低下头让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不自然的泯了抿唇,他眼前的这个人一直低着头不曾抬起过,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却更让他心痛。 他咬着牙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伴着冰冷的光,萤火的光,心又是一阵冰凉,冷笑着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一个没长心的冰块,真是难为你了还知道这种东西叫萤火虫,一种生长在南疆的小虫子,你是准备给我讲个故事么,来试探我和南疆的关系?” “呵,我没想到这竟然这么在意,人才刚醒就迫不及待的来试探了,你想要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好了,我不会不告诉你的,还耍那一套装给谁看呢?” “不......我没那么想......我只是......。” 床上的那个人仓惶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无措的想要解释什么?只是......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够反驳白浅的话,只是,只是又无力的垂下头,满眼的疲惫,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说服他自己而已,是的,仅此而已。 却没想到,会伤害到他,他真的只是......试探一下。 四个字确如千金压在心头,说不出口,他不害怕却愧疚,但他是将军啊......他有他的责任,这样的责任却只能让他选择沉默。 “只是什么?”白浅嘴角挂着嘲讽,冷笑的反问,冷哼了一声,也不等徐峥说话,又呲笑着说:“只是一时的质疑,难道你的每一个朋友都要经过这样的怀疑么,被你狠狠地伤过一次又一次然后在原谅你?” “离开成家我就想问你一句,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算了,算什么都无所谓了,我真是后悔认识你了,现在我只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徐峥不是没有看见白浅他那双失望的眼,但是他什么承诺也不能够给他,他其实......也把他当做朋友,当做拼了命也想要保护的人,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能给的唯有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只要离开这里。” “对不起,你不能离开这里,就像你说的,我不能够信任你。” 手上的拳头紧了紧,长卿眼睛明亮的抬起头,看着愤怒中的白浅平静的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会让眼前这个人就这样的消失在他的面前,沉重的伤势让他有些疲惫,疲于去应付眼前这个炸了毛的小兽,倔强的宁愿让他误会,也不原矫情的开口解释。 我彻底无语了,一万个草泥马飞奔而过了,尼玛,写完小说从六点开始上就连不上网,发个小说还半拉半拉的,┭┮﹏┭┮ ------------ 第三十章 云烟,别闹 “你还是回你应该呆的地方吧!我累了。” 不经意的避开白浅那双愤怒的眼睛,侧过头,疲惫的闭上眼睛,闭上了嘴不愿再开口说话,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逃避一些什么。 白浅愤怒的瞪圆了眼睛,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竖起皮毛,奋力的想要抓伤敌人,却无从下手异常的焦躁。 徐峥这样回避的态度让他很恼火,恼火却没有办法发泄,就像一巴掌打到了水面上,白费力气,白皙的脸颊被气得没有一丝血色,冷冷一甩手掉头就要往外面闯。 “哼,你不让我走,我就闯出去。” 躺在床上的人根本连阻止的意思都没有,软软的靠在枕头上,眉头紧蹙成了一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双眼微合。 不用睁开眼睛他也知道,白浅才气恼的一只手掀起帘子,就被外面的一群士兵用长枪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人正是刚刚被小美女云烟拎着耳朵好一通教训的离影,平素嬉闹的脸上看不见一点不羁的影子,神色肃穆的看向营帐里,目光越过白浅一动不动的盯着慵懒却疲惫的将军大人。 月亮柔美的光被冰冷的器械映衬的更显苍白,原本围绕在床前萤火虫在冰冷的晚风中,簌簌的打了个寒颤,三三两两的顺着月光飞出了营帐,萤黄泛绿的光一晃一晃的将白浅本就不好的脸色,晃得青白惨淡,却不损倾国之姿。 白浅目光有些暗淡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人,也沉默着没有了动作,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呆呆的,没有反应。 众人皆面色凝重的僵持着,呼出的哈气凝成了一层霜寒的白雾,黑白调成一副单调森冷的色彩。 刚刚忘记了药匣,取完东西走到门口的云烟一看这阵仗,柳眉一条,纤细的腰身站定,怒了,狠狠地瞪了离影一眼,将他吓得一嘚瑟不由得退了一步,周围的士兵也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柳云烟却站在原地没动,冷哼了一声,嘲讽道:“怎么知道老娘要来,就这个阵仗接待我啊?” 那泼辣无理的气势,让刚刚还站在一旁的离影脸色苦了下来,眉角一抽,又往后退了一步。 离影他真心快要泪奔了,母老虎果然比夜叉更可怕,但是......为神马受伤的总是我? 云烟也懒得去理一边看起来十分极其欠揍的离影,快步的走到白浅身边,纤细的十指小心的包裹住那双同样纤细却意外冰冷的手指,心疼的摸了摸这个受伤的孩子,没错过他努力睁大的眼在不小心撇过床上那人时,不小心露出的委屈及伤心。 不用旁人解释她已经明白多半了,她就说么,没有那个人的默许,还有谁敢在主帐前动手动脚的。 心疼的抬起眼,冷冷的对着床上的人看过去,一手就要拉着白浅过去跟他理论,意识到云烟的意图,他用尽全力的挣扎开被抓紧的手,脆弱的抬起头几近哀求的看向云烟,喃喃的摇着头低声说:“云娘,不要说,给我留一些脸面吧。” “留什么脸面,我看没脸的人是那个躺在床上的才是,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云烟回手拍了他一下,恨他的不争气,也不管白浅莹润惑人的眼,转过身虽然没点名是谁,却毫不客气的将人骂了个透。 “云烟,别闹。”轻声呵斥了一声,他无力的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面对莫名其妙的对着他一通发火的云烟,徐峥隐隐的有些头疼,闭着眼睛耳边还萦绕着刚刚白浅含着泪的质问,心头一阵有一阵的疲倦,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沉重不堪,他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实在没有更多的精神去应付眼前的状况的了。 “徐将军,你说我胡闹,我看明明是你们胡闹才对。” 柳云烟才不管他现在怎么想呢?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玲珑剔透善良的孩子被人给欺负了,狠狠地打开离影上前拉她的手,另一只手顺着拧住他的耳朵,往前一甩,疼的他要命。 不耐的上前拍开那些来拉扯白浅的手,冷哼了一声道:“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我也知道做人要懂得感恩。” “我还是头一次见过你这样的,你知不知道你昏迷这十几天一直都是小白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我一个站在旁边的陌生人看着都心疼。” 云烟直直的对上那双错愕抬起的眼,又想起了几日前那个弱小的身板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疼的将白浅环在怀里,掌中轻柔的托着他冻得透红的手指,不给他闪躲的机会,就直愣愣的放在了徐峥的眼前,又心疼的继续说道:“你看看他的手指,都是冻得。” “你知不知道对于医者来说这一双手有多么重要,那是需要用生命去珍惜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打哪听说的,非说萤火虫的光能够指引迷失灵魂,他怕你就这样一直昏着迷失在梦境里,找不着回来的路,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跑出去好几天,在云雾山巅的温泉处特地抓了这么些个萤火虫回来,刚躺下听说你醒了,就非要爬起来看看你。” “我从凌将军那听说了你们一直怀疑他是奸细,我就想在这里说一句公道话了,我怎么就没看见过那个奸细明明知道被人家怀疑了,都逃出去了,还傻傻的回来送死的。” “将军,我知道你们这些个大男人责任心重,但是你们想要平天下,也起码先有颗心是个人才是个臣。” “心是做不了假的,听说你们也独自相处了不少的日子,难道小白对你真心还是假意你都察觉不出来么?” “怀疑谁你都不应该去怀疑他,小白……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哼,说完柳云烟也不管四周人的脸色是不是好看,一手扯过白浅的手,就往外走,僵硬站立在那里的士兵都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他们黑了脸的将军,慢慢的退了出去,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都不好受。 ------------ 第三十一章 归途 白浅是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跟着云烟走出去的,脚下的步子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得几乎迈不动。 一团团萤绿色的光从他的眼皮底下闪过,颜色越来越暗淡,小小丑陋的虫子没有了美丽荧光的庇护,竟然如此的难看,地北天寒,一阵呼啸的北风席卷而过,他亲眼看着那个一点点努力飞的更远的小虫子,被风狠狠地一卷拍在了一个士兵的黑甲上,无力的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没了声息。 无情的北风,就像那个人冰冷没有言语的表情,真冷,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心已经冻僵了。 反手拉着要继续往前走的云娘,弯下身将那个可怜丑陋到几乎被人完全忽略的小东西轻轻地放到手心里,想借由着手中剩余的温度,温暖这个濒死的僵虫,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风一过卷起大片的衣角。 云烟叹了一口气,握紧了少年拉住她的那只手,回头看了一眼主帐若有所思,许久,低声说:“小白,外面天寒,还是回去吧!那个虫子怕是救不活的,这毕竟不是它能够适应的环境。” 白浅怔怔的抬起头来,大眼中失了神采,喃喃的说:“云娘,我是不是做错了,说到底,他们还是被我害死的。” “小白......。” “如果我没自作多情的将他们带回来他们也不会冻死,说到底也是生命……呵。” 白浅只是复又低下了头,一个人落魄的回到了那个偏僻的营帐,躺在床上,手中还是紧紧的攥着那只已经冻死多时的虫子。 呵,他又自作多情了,那么多人关心他,根本就不差他一个,他就应该乖乖的做一个被人监视的“奸细”。 明明知道有人怀疑他,还傻傻的甩脱看守的人,花上几天时间跑去找萤火虫,结果最后还不是全部都冻死了,就像手里的这只,眉头不由得又蹙到了一起,眼角微微湿润,握着死虫的手紧成一团,另一只没有温度的手覆上了腹部,轻柔的,却还是有一阵一阵抽搐的痛楚。 他真是活该,自作自受,侧过身,闭上了眼。 他白浅向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自幼跟着师傅生长在南疆,性子野惯了,师傅说他单纯的有点发蠢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他一直不喜欢虫子,尤其是那种名字叫做萤火虫的虫子,很小很小的一只灰扑扑的还赶不上他的指甲大,好几个腿好几个眼还有一对难看的触角。 但是,他不喜欢却并不代表南疆的人也不喜欢,这里虽有各式各样的虫子,却只有萤火虫最为讨人喜欢,因为萤火虫会在夜晚的时候发出漂亮的光,一闪一闪的,在温热浓密的森林中就像是一盏指引人回家的明灯,所以在南疆他们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引魂灯。 据说,在人昏迷或者死亡以后,萤火虫的光会引导他们回家,从来不会迷失方向。 在等他大了一些师傅就带着他和师兄游走江湖,以致后来定居,他都没有忘记过这个传说,不是因为它很美好,而是因为他曾经跟一个小哥哥说,萤火虫的光代表希望。 所以那夜柳云烟说将军脑部受了伤陷入了昏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他......最先想起的是萤火虫,甚至连为他诊治这种大夫的本能都忘记了。 他趁着夜色甩掉了跟在他身后的人,悄悄地潜入了云雾山。 日夜不眠的赶了两天的路爬上了山顶时,手指都已经冻僵了。 那里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就算是寒冷如现在天气,山顶的小峡谷内也是云雾萦绕四季如春,除了空气中泛着硫磺有些刺鼻的气味,其他一切都美得如同仙境。 他知道,只有这里才有高高过膝的栖木草,只有这里才有一闪一闪带着希望的萤火虫。 任性喜欢享受的他,第一次这么狼狈,第一次放下了所谓的享受,没有进入温泉里面泡泡澡,只是用预先预备好的布袋子抓了几十只萤火虫,那种丑丑的虫子,小心翼翼的将布袋放到了棉衣的最里层,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细腻的肌肤,那感觉......很不舒服,但他不能拿出来,布袋还需要借由着他的体温取暖。 他又用了两天的时间回到了军营,还没进入到营门口,就被十几个士兵给围住了,听他们骂骂咧咧的语气,似乎是因为他的出走受了军刑,他没有还手只是缩成了一团任由他们狠狠地打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幸运,只不过就被揍了几拳,就遇见了来巡查的离影,救了他。 他看见高高瘦瘦的离影,面色复杂的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耳边说:“既然你都已经逃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他歪了歪头疑惑,却没有回答,径直的想要往将军所在的主帐走。 被离影一手拉住了,另一只手狠狠地将他已经看不出样子的头发揉的更是一团糟,认真的对他说:“你想要见将军的话,还是先回去洗洗干净,好好地休息一下吧!真是不知道你都跑出去干了什么?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回来。” “帮我把这个放到将军的帐子里吧。” 他从贴身的兜衣里拿出了那个小心翼翼收起来的布袋,笑着交给了一脸迷惑的离影,想了想又解释的说:“这里面是萤火虫,传说他的光能够引着生魂找到归途。” 离影似乎不信的挑了挑眉,随意地将袋子拿在手里,狠狠地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将他送回了营帐才一个人离开,他洗好了澡,刚卓着贴身的衣物躺下想要休息一下,就被一个士兵叫了起来,说是将军醒了,他激动地差点连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结果......结果,换来的只是那个人,那个所谓朋友的人,那个认真的对他说你不是外人的人,怀疑的目光,质疑的语气。 他真傻,现在他才知道师傅说的纯原来是真的蠢。 侧卧的眼角慢慢的凝出水光,无力的挂在睫毛上,最后汇成一滴,打湿了枕头。 熬......终于把内情交代清楚了,小白多无辜,咳咳,后面长卿就会被虐的有多惨....... ------------ 第三十二章 不想约束他的自由 夜色渐浅,天边的一抹苍白划破了黑暗,为这片大地带来了曙光。 天还没有完全的亮起来,常年征兵在外的将领们已经习惯性的醒来,在鸡鸣之前已经赶到了校场,带领着手下的士兵开始操练起来,晨起的北风比一天里的任何时刻都要冷,像刀子一样刮得皮肤生疼。 守了一夜的士兵打着哈欠开始交班,都是一脸卸下疲惫的轻松,在他们看来总算能够回去睡个好觉了。 当然也有不同,守在主帐外面的士兵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尤其是他们小队的头头,离影更是。 眼看着天边很快就要挂上一丝霞光了,可是帐篷里的油灯还依然摇曳的明亮,已经一夜了,将军都没有休息,回头看看手下一个个霜打了茄子的青白样,无奈的摆摆手说:“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进去劝劝将军吧。” “才刚醒就这么拼命,到底是图个什么啊!” 一边叹着气一边撩起了营帐门口的帘子,果然就像他猜想的一样,那个面色苍白的硬挺身影半靠在床上,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低声咳嗽,一只手拿着一份明黄色的密函看的专注,床边上摆放了好几摞的折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简约的没有一丝凌乱,是将军的一贯风格。 似乎感觉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徐峥抬眼扫了一下,见来人是离影,又像之前一样低下头看密函。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门口的人出点动静,徐峥这才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密函放下,疑惑地问道:“怎么?有什么事么?” “将军,已经天明了,再过一会儿就鸡鸣了,您该休息一会儿了。” “嗯?这么快么?” 徐峥看了一眼窗外,确实已经微亮起来了,一阵困顿的疲倦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将他包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松懈的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想了想,便示意离影过来将床上的折子收了。 往日里光华流转般璀璨的明眸,此刻已经暗淡的失去了颜色,朦胧静默的看着离影的一举一动。 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对离影说:“那天派去成家的人回来了么?” 离影抱着折子的身子明显的一顿,皱了皱眉,将那撩折子刚在了简易的办工作上,转过身来,才有些含糊的嗯了一声。 熟知离影的徐峥一看他这个样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成璇和成运都还好么?” “云淡到时候成家已经被黑衣人袭击了,成运战死,成璇被成运打昏藏在了衣橱里。” “当时他检查现场,据说......据说发现了大皇子的贴身令牌。” 徐峥脸色慢慢的难看了起来,细长的眼眯了起来,忽地问道:“成运死了以后,手中的兵器可还在?” “这个......并没有听云淡说过有什么兵器啊!怎么了?” 离影疑惑的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徐峥,不太明白为什么主子的脸色突然间颜色大变。 徐峥压抑的抬头看着前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才说:“你知道么,这成家是开国军神成赫的后人。” “我曾听家父说过,当年成将军力及千斤神勇非常,祖皇帝为了嘉奖他的功绩曾经赐了一把宝剑给他的后人。” “并且......对自己的子孙后代说过,成家之人,非大奸大恶者不可杀之,非奸淫掳劣者不可关之,贤良淑德者不可娶之,文采无双者不可用之,非国危时不可求之。”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懂这些有什么重要的么?迷惑的看向徐峥,却没有得到回答,只好将手头的东西码齐,站在一边。 还没过一柱香的时间,一声嘹亮的鸡鸣声从窗子外面响了起来,徐峥侧过头正好看见离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心中暗自好笑的摇了摇头,也罢,也罢,这里面涉及到的秘辛,不告诉他也罢了。 只是心中不由得染上了一抹沉重,这成家是先祖皇帝为了预防大宋国危留下的最后一个希望,大皇子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却还要人痛下杀手...... 如果只是为了皇位之争根本就不干成家什么事,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阴谋,不安,来自灵魂的不安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成璇,还好么?” “凌将军已经将人安置妥当了。” “安置妥当了就好,这成家一脉单传,就成璇这么一根独苗了。” “离影,你下去吧!我歇息一会儿。” 叹了一口摆摆手就要叫离影下去,刚想躺在床上才一个翻身,就看见枕头右边僵死的几只小虫子,长得很丑陋,他却认了出来,这些个冻死在他床上的僵虫,是白浅不知上哪为他寻来的萤火虫。 心头一软,背过去的身子有些僵硬,犹豫了一下才喃喃的开口道:“等一下。” “将军?” “白浅他还好么?” “听他门口的士兵说他已经睡了,将军,你......你的心乱了。” 离影复杂的看了一眼背侧着躺在床上的徐峥,他想说,将军,你不应该被他影响,那样的一个微不足道平凡大夫,更是身份不明,才更应该保持距离。 可是?想是想,他说不出口。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只是短短的几日,他却能够感觉到将军的变化。 不知是好还是坏,总之,将军变了,变得似乎开始拥有了人类的感情,不再只是那个冷冰冰永远像高高在上,神邸一样的人了。 “我该相信他么?” 徐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样的一句话,他迷茫了,因为白浅那个少年,即使怀疑甚至肯定他跟南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也不愿意相信,那样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的少年,会是那么残忍的去害死百溪镇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的元凶。 “将军,你该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那么......叫人去查查白浅的背景吧!原来是不愿意去怀疑他,现在......你叫手下的人尽快吧。” “是。” “另外,吩咐下去,叫监视他的人手都撤下去吧。” “这......。”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约束他的自由,就算他是奸细,我也相信自己能够防的住他。” 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什么?徐峥慢慢抬起眼看向窗外渐明的天空,自信而又俊美的脸庞熠熠生辉,看的离影有一瞬间恍惚,目光发直,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微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 第三十三章 他知道了 离影刚刚退出主帐,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主帐里面的油灯灭了。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浓厚的水汽快速的化成白雾,将眼见得一切染白,他兀自的笑了,总算是又回到了和以前相似的日子,抬起头回视向他打招呼的士兵,清晨的冰冷也变得美好起来。 自从这次从京城出兵以后,将军看上去似乎一直都心事重重的,连睡觉都不曾安稳过。 这次......想起刚刚将军的样子,应该能好些吧!累了,总会睡得更好一些。 满意的将周围转了一圈,看着手下的士兵都已经交接完,他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往回走,前脚刚抬起来,就听见耳边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声音是打磨瓷器时那种特有的粗糙沙哑。 “这不是小离么,听说徐将军醒了?” 声音的主人带着离影熟悉的粗犷大嗓门一吼,叫站在原地的离影震了震,营帐似乎也跟着震了震,高大接近契丹人的身形立在他的身前,挡住了一大片初升的阳光,也将他挡住了。 离影回过身,定定神,仔细一看脸也跟着黑了,果然是阴魂不散的黑脸将军,凌威。 “凌将军来的好不是时候啊!我们将军才刚睡下,您还是先请回吧!我们将军熬了一夜才刚睡下。” 离影很不给他面子的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下了逐客令,打从心底的不愿意看见他。 面对着眼前离影一脸赤果果的嫌弃,凌威脸色也是不太好看,他也知道这样不好,但......这事情确实不能耽搁了,重点是京城那位主事的似乎火了。 “这......。” “离影请凌将军进来吧!我还没睡呢?不妨事。” 一道疲惫透着沙哑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同时的明显能够看见凌威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离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收回了手,没好气的瞪了眼凌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凌威撩开帘子进了主帐才知道离影并不是故意刁难他,眼前这个一如钢铁一样的男子,真的,脆弱的就像一块玻璃。 似乎是因为他的到来,徐峥又艰难的推开被子,勉强的靠在身后的床头,如鹰的眼已经暗淡的没有了颜色,眼圈外已经青了一圈胡茬头发都一水的凌乱。 发现进来人一直打量他的神色,徐峥歉意的扯了扯唇角一边挣扎着要起身,狼狈的说:“让凌将军见笑了。” “怎么会?是我唐突了,明知道你都要睡了,还来打扰你,只是事情拖得太久,确实有些急了。” 凌威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阵发黑,快步的走到了床边,按住了要下床的徐峥,顺势的坐到了他的床边,眼尖的看见了他上了夹板被布条缠成一圈一圈的腿,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长卿,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但......你可不能在那么任性的,出什么意外了。” “现在的情况你多少应该清楚一点吧!京城那边已经传过来了不少的风声,如今陛下危已,太子殿下失德,大殿下性情暴虐,夺位现在正是紧要时刻。” “前日里君澜殿下送了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恐怕是京城那边要告急了。” “这次你突然失踪的事情已经让京城那边大乱了一回了,你明明知道现在的形式,还任性的在醒了之后不肯回来。” “殿下很生气,信里的意思是让咱们尽快赶回京城,那个白浅身份不明,回去前一并解决掉。” “另外,这次关于你在云雾山受伤却不肯回来的事情,殿下希望你能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凌威低低的在徐峥耳边说完,就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封已经开封的暗黄色密函,塞到了他的手里,整个人一直低着头,也因此错过了徐峥眼中的愕然,紧蹙的眉角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分外的棘手。 他几乎能够猜出来二殿下在信里都说了什么?恐怕是和白浅有关的吧...... 只是怎么会......赵君澜他怎会知道的,当时找到那个小竹屋的人似乎只有离影一个,离影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那么,到底他是什么时候在他身边安插了人,那个人......都知道了...... 越想他的眉头夹得越紧,脸上的颜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阴影下的眸子深邃的如同染上了细密的流光,暗沉的辨不出原来的色泽,放在胸膛的手,慢慢的将手中的密函搅成了一团,缩进了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脸上多余的情绪,再抬起头时,已经和以前一样的面无表情。 没有去看一旁凌威的表情,他知道那肯定不会好看,只是一直低垂着头看着另外一只放在被子外的细长手指。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殿下一个答复的。” “关于那个救了你的大夫......。” 凌威见徐峥脸色难看回答的也敷衍,想要在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徐峥突然抬起的眼瞪得将后面的话缩了回去。 冷哼了一声,撇开眼,生硬的说:“那将事情我会亲自给殿下一个答复,而且关于他的事情你不用再过问了。” “可是殿下说......。”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凌将军,我希望你还记得军中的主将是谁。” 冷硬起来的徐峥根本就不愿在给凌威说下去的机会,生生的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殿下说,殿下说,该死的殿下说,他已经快要被京城里的二殿下给逼疯了。 一想起那个人,那个一直被他当做朋友的人,在他离开京城临走前那天说过的话,他就没办法克制打从心底冒出的火。 那股冲天的大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不由得讪笑一声,是啊!就算这个大火将他整个人焚尽了又能怎么样,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冰冷冷的带着面具将一切情绪藏在心底,任由那个年轻的王子摆布,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反抗都不行。 呵......谁让那个人是他必须要效忠的人,他......一直以为的兄弟。 ------------ 第三十四章 逃避 狠狠地将他按在走廊的过道里,吻了他。 华丽的鎏金色在月光中折射出来的光那么刺目,晃得他的眼睛生疼,莫名的有些湿润。 原本是办在贤王府中为他送行的宴会,却因为那个烈火一样的吻,那一袭突然地话语变了样,他从来没想过那个跟他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兄弟,对他......竟然存在着那么龌龊的心思。 当今的二殿下赵君澜,还未及弱冠就因为屡立奇功而被陛下破例封了王,是百姓心中少有的少年英雄。 整个人是说不出的风流,诗词文章更是堪比国手,多少京城少女都是顾盼着希望嫁与他为妃,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 是夜,徐峥懒懒的坐在自家将军府后身的小花园里,喝着陈年的梨花酿,刚刚斟了一杯酒拿了起来,还没喝到嘴里,就被一股冲力掀翻在了地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的人是赵君澜,那只掀翻他酒杯的手此刻正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一手将他提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主动请战去匈奴?” 徐峥并没有去看那只卡在他脖子上只要轻轻一捏,就能够捏死他的手,也没有挣扎,垂下的眼不知在想写什么?声音出奇的倔强,冷冷的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去罢了。” “就是想去?好......好......好。” 赵君澜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慵懒的人,被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气的连声说了三个好,手上撰着他衣服的手又紧了紧,将脖子勒出了一道鲜红色的印子,看着手中人渐渐苍白的脸颊,冷声呲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徐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这样你就逃得了么?” “害怕手染鲜血?那你还当什么将军!” 君澜挑起眉俯下身,挑衅一样的眼直直的看着他,就像拿着一把刀子一样,一句一句都挑着他的痛处捅,眼看着他的心再一次被挑的鲜血淋漓变了脸色,才住了嘴,勾起唇角,唇畔是止不住的合着冷笑的快意。 徐峥真的被激怒了,从躺椅上站起身来,狠狠地将那个拦住他的人一把推开,冷眼的看着赵君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隔着远处,徐峥愤怒的指着他说:“你一个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皇子,你懂什么?我是,杀了无数的人我的手染了无数人的鲜血,我才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可那些都是敌人的血,我是为了保护这个国这个家这个国家里的百姓,才不得不去杀人。” “你以为我想么,我在逃避,我难道在逃避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徐峥透过朦胧的眼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他竟有些看的不清楚了,泪水花了他的眼,却倔强的没有一滴留了出来,他无力,也痛心,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人适合做一个王,一个能为百姓带来幸福安康的王,但,他却没有一颗仁爱之心,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发誓效忠的人,视人命如草芥。 嘴唇颤抖了一下,透过月色,徐峥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那个人脸上的无所谓,那个人脸上的满不在乎,这样的陌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终还是忍不住说:“只是杀个人而已么,那是百姓,那是你未来的子民。” 赵君澜叹了一口气,不只是感叹这个人的天真害死别的什么?看着他的眼认真的说道:“破而后立,长卿,这个道理你还不知道么?” “为什么你总是愿意逼我?” “你该知道,当初你的父亲将你送进宫当我的伴读时有些事情就已经是注定的了,你,别无选择。” 赵君澜在说这句话时,月亮一点点隐没在了云中,只留下一片黑暗,天地之中一片黑暗,就如同他的世界一样,不知从何时起陷入了一片黑暗,让他忍不住的想要逃离,逃离开这个人,所以......他才会在朝堂之上主动请旨领兵攻打匈奴,在那个一团漩涡最需要他的一刻,他忍不住的逃了。 云没有散开,他看见那个金色绣线的锦衣发出金灿灿的光,随着那个人的动作而转身。 “既然你要出征,作为朋友明天我就在贤王府里为你办一桌算是给你践行吧。” 这是那个人离开之前,说的话,平淡的就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们还是好朋友一样,这样的赵君澜不知为什么让他打从心底里一阵阵发冷。 他狂躁的扔开酒壶,一个人呆呆的在后花园里面对着凄冷的月站了一夜。 ------------ 第三十五章 无言的拒绝 第二天办在贤王府的宴会他还是去了,在他出征的前一晚。 站在贤王府门口迎接他的人,就是他的兄弟,他所要效忠的人,当今二殿下,一身黑衣绣着繁复的缕金色花纹,雍容的牡丹伴着腾空而起的三爪金龙,威严又不失风流,一袭流云样地长发被一个简单的象牙簪子挽了起来。 虽是如此看在他的眼里也有些怪异,因为那个簪子是他的。 不动声色的收敛起脸上诧异的神情,跟着赵管家的身后就进了宴会厅,这里的人他都认识,大抵都是京城的新贵,新科的文状元武状元都到了,互相的站在远处不知道在寒暄些什么。 刚一进屋子,徐峥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宴会。 说是为他办的送行宴,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京城这些大大小小官员的见面会,送礼的送礼,攀谈的攀谈,说是为他送行,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刚进了屋子也不好转身就走,徐峥冷着一张脸吓退了一干大小官员,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整个屋子都热热闹闹的,唯有他坐的这个小小的角落显得格外的冷清,是以当赵君澜走进屋子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刻意的去寻找,只一眼就能发现他,那种刻意的冷酷,散发着浓重迫人的气势,不是常年杀戮的将军是不可能做到的。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在他看见徐峥的那一刻眼中所流露出的温柔。 宴会很热闹,吟诗作对,喝酒赏舞,都是京城宴会里流行的一套,徐峥并不稀罕这些,所以从头到尾都冷着脸坐到那,也不说话,宴会上的众人都刻意的假装没看见,自说自乐。 赵君澜在席间偶尔会不经意的撇过坐在他旁边气闷的人,总是会笑的邪魅的转过头继续同身旁的其他人说笑。 不过就算是徐峥他周身的冷气在强,他也是今天的主角,宴席过去了大半,君澜才好像恍然大悟想起来还不曾和身边要出征的将军说过一句话,同身边的柳大人打趣的说:“瞧瞧本王这记性,竟然将今天的主角晾在了一边这么长时间真是不该啊。” 宴会上的人,似乎也因为贤王的一句话想起了,被他们刻意晾了半天的徐峥,都纷纷上前跟他搭话。 被人群围在当中的徐峥怎么会看不出来君澜是故意的呢?无奈的透过人群看了他一眼,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情况了,被周围的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开始灌酒。 赵君澜站在人群外也没错过他那带着责备的眼神,冷冷的漾开了一抹笑,回身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对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一句什么?就见那个小厮快速的退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三个杯子,都是用上好的汉白玉精细的雕刻而成的,杯嘴处还有低垂而下的玉环,叮叮咚咚,漂亮的就像是一个艺术品,杯中盛放的不知是什么酒清香宜人,琉璃色的酒体更趁的酒杯妙不可言。 围在徐峥身边的人,有的识趣的已经推开了,让出了一条道给他。 被围在人群中的徐峥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被灌了不少的酒,古铜色俊朗的脸庞上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了红晕,染上迷雾一样的眼朦胧的看向出现在不远处的人,傻傻的突然勾出了一抹笑,惊艳了全场的所有人。 在之后君澜说了什么他一句话也没记住,豪迈的拿起那个漂亮的杯子,一杯接着一杯将杯中的酒都饮进了。 跌跌撞撞的推开身边的人往门口走,心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疑惑,他不是没有酒量,这才几杯黄酒下肚就晕晕乎乎的,不过这个疑惑一闪而过,一阵反胃催促着他离开。 出了大厅,夜色一如昨天一样黑沉,这满院子里竞相开放着一朵朵稚嫩的花蕾,是幽昙。 芬芳着醉人的清香,洁白的花蕾在浓厚的夜色中炫目人眼,意外的妖冶,迷惑了他想要前进的步子,不由得在这里驻足,停下了脚步。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长卿,你还记不记得八岁那年,你在御花园里说过的话?”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不用仔细听徐峥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依然静静地站在园子中没有回头,只是静立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昙花,刚才那股子翻涌的吐意,慢慢的被压了下去,就连朦胧的眼也因为屋外的清风清明了大半。 赵君澜说的那些他都记得,只是以为只有自己记得,未曾想原来还有一个人将那些戏语放入心底,不由得仰头反问:“你还记得么?” “牡丹雍容却太过华贵,白菊清雅却太过冷清,红莲艳丽却太过娇柔,百花虽美,却都不及这白色昙花开与夜半,不娇柔不造作不虚伪。” “原来你真的还记得啊。” 这时徐峥才慢慢的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一如从前那样笔挺的像一颗苍劲的青松,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儿时的那般认真专注,君澜他一直没变,可是他却变了,月色如水,他笑了,比昙花更显清幽,比白菊更显清雅,在君澜眼中那笑比百花更娇,可是却透露着不能无视的苦涩。 他听见他说:“可惜了,这昙花终究只能长在温室里,经不起风雨,还及不上长在路边的野花。” 对于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君澜并没有去深思,只是带着没人察觉的宠溺,连语气都诱哄敷衍的说:“好好好,你说什么花漂亮就是什么花漂亮,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为你种上。” “长卿,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说过如果愿意有人为你种上一室白昙,你就愿意永远的留在他的身边?” 君澜静静的望着月下的精灵,美得就像是梦境,就算是是他刻意只在出来的,就在这一刻他也不由得为那个男人着迷、痴狂,他真心的想要这个男人留下来,不论是为了目前的形势所迫,还是真的想要他的人。 他知道他想要这个冷漠俊逸,永远都强势的男子,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让他确定,就算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如约,花我为你种上了,留在我身边,不要走好不好?” 他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冷漠,他无言的拒绝,他无言的沉默,说完一只手上来就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徐峥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打开,他抬起头,看见了月光下那颗最为耀眼的黑曜石正冷冷的看着他。 木花花,木收藏,木票票,木评论,木动力,没人喜欢真心木动力,今天啥也木有的话,明天俺就放大假去,断更啥的肯定木人伤心。 ------------ 第三十六章 压制 “殿下,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又何必再问呢?” 徐峥冷冷的说完,也不去理会赵君澜的脸色是否好看,就转身想要离开,只是不晓得往日里极为简单的一个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极为困难,头一阵晕眩,一阵困倦涌了上来。 动作一顿,还没迈开一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看清的是赵君澜放大的脸,冷峻邪魅。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就算此刻已经半醉了,他的本能也已经预知了即将来临的危险,修长的手止不住想要推开那个人。 月光下的昙花异常唯美,随着风轻轻地摇摆,半醉的少年将军杀伐果断却又异常赢弱的靠在玉树临风的少年怀里,似不胜酒力,不如女子的娇柔,没有苗条的身段,却无比的能够激起一个男人的征服欲。 “这样的你怎么能够让人忍心放开,喜欢么,我为你准备的忘忧。” 赵君澜艰难的咽了咽,舌轻轻地舔了舔干涸的口腔,手不由得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好笑的看向他因为诧异而变化的表情,轻柔的将他一个打横公主抱,墨色的发被汗水打湿贴着脸颊,蓝色的袍子凌乱的搭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更想要让人去蹂躏。 可是就是如此的少年,却有一双那样明亮的眼,明亮的就好像会说话一样,倔强冰冷也有惊慌失措,一瞬间的迷乱竟然深邃的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忘忧?” “特意请思淼为你调制的,对身体没有害处,只不过是类似于软骨散的一类药。” “你......。”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为了今夜,我可是下足了功夫。” 抱起徐峥不算瘦弱的结实身体,他的眼中有一刹那闪现过痴迷的狂乱,这样错乱的他是徐峥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忘乎所有的疯狂,就算是在战火中来去多年的徐峥都有那么一瞬间害怕了。 一路走过后花园都静谧的一个人没有,就像是......就像是这里的人被特意的遣走了一样。 越想徐峥越是心惊,手上的挣扎动作也不由得大了起来,毕竟是多年习武的人,就算服了忘忧,他的挣扎也让君澜的动作受到了一些阻碍。 “君澜,放开我。” “长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总算肯叫我的名字了,但是今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你的,宝贝。” “你疯了么,你叫我什么?” 他叫他什么......宝贝,徐峥原本犹豫的目光随着眼前这个人的动作而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放大的俊颜,近的只要轻轻地一吹气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近的......他根本不会看错他脸上他所不熟悉的邪魅,以及身为男人根本不会错辨的......欲望。 他所有想要说的话一下子都卡在嗓子里没了声音,他真的被惊住了。 一开始他以为二殿下对他下了忘忧只是想要绊住他,阻止他明天的出征所以他在惊慌错愕,也只是小小的挣扎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似乎太天真了,这个男人,他青梅竹马的兄弟,他发誓要辅佐的殿下,竟然对他存在着只有对女人才会存有的欲望。 这样的认知让他在惊愕一瞬间过后,突然觉得恶心,龌龊。 他根本就不刚相信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人是他的主人,他献出所有忠心的人,一想到这个有预谋的男人就这样的肖想他不知道有多久了,他就是一阵反胃,就连胃里的酸水都想吐个干净。 “呵,你不喜欢也没关系。” “长卿,你一定不知道吧!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父亲牵着你的手走进耀华殿的一刻起,我就想要这样的抱着你了。” 回过神来以后,徐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了那个抱着他的人一把,一个娘强,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君澜被压在身下,徐峥慌乱的撑起手也顾不了被他抱到了哪里,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莽撞往前跑。 “你以为你逃得了么?” 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如影随形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同时圈上来的还有一双素白的手,狠狠地抱住他,根本就不给他转身挥拳的机会,双手就被制住压在身后,一翻身被那个人用一只腿压在身后的栏杆上。 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了后花园与主院之间的回廊上来了,金灿灿的鎏金柱子,徐峥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颜色刺眼。 “徐长卿,就算你想喊也没用,这附近的下人早就被我潜到主殿去招呼客人了。” 身前的人底下头,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容颜贴近他线条优美的脖颈,轻轻喝出一口气,全面的将他压制住,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满意的看着他的眼中一点一点染上绝望,却又不由得让他怜惜,动作也温柔了不少。 环住他的身子将他紧紧的压在柱子上,薄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脸庞,不敢去看那双充满厌恶的脸,靠在他的耳边喃喃道:“长卿――,长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给我,把你的心也给我好不好,在我的身边,一辈子在一起。” “殿下,你听我说......。” “我就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 那双泛红的眼在月光下闪着妖冶的光,看的徐峥一阵心惊,来不及去更深的探究其原因,就已经被身前的人惊得再也无法淡定了,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已经滑进他的衣衫,覆上了他的胸膛,带着轻佻的温度,东一下西一下的揉捏他精瘦的腰身,错过兜裤,握住了他双腿间的炙热。 因为长期练剑而形成的薄茧,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他的火热,竟然慢慢的抬起了头,身子一软,靠在了他的怀中。 明明这个人一开始就让他觉得恶心的,就连情感也让他觉得混乱不堪,脑子混乱成了一片,钢铁一样的人慌乱而柔软,粗重的**隐约的带着凌乱,乱了,他的世界全部都乱了,就连说出的话,都不经意的带上了示弱的脆弱。 “赵君澜,你......住手。” 还是木啥激情,花花,收藏,评论都木有,在不我给大家来点激情的总么样,不然君澜下一章就把我们长卿压倒怎么样,基情四射...... ------------ 第三十七章 无法逃离 “住手,你真的想要我住手么?” 君澜并没有理会他愈渐变得微弱的反抗,暖玉一样的手温热的技巧的勾勒出手下漂亮的形状,看着它一点一点胀大精神起来,笑的更加肆无忌惮,轻轻地拨弄一下前面的小孔,耳边那个诱人的喘息声更加的粗重。 他得意地一手将挺立气的玉茎握在手中,凑近他的耳边几近炫耀的说:“你看,长卿,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我对你的感情。” “你看他......。” 见徐峥低着头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君澜也不在意,低下头透过他宽松的衣物看清了手中的东西,笑的更加肆意,放开了手中的火热,素白的手指狠狠地在上面弹了一下,感觉到身下人身子也跟着一阵颤抖,邪肆的凑到他的耳边暧昧的说:“你看他......多热情。” 那在耳边带着羞辱语气的暧昧,让正直禁欲的少年受不了一样猛地抬起了头,往日里锐利如剑的眼已经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迷人的水雾看的君澜一怔,就连钳制着他的身体都跟着一松。 身子顿时涌起一股火热,另一只压制在他身后的手将他的身子向前一拉,狠狠地吻了上去。 就是那一瞬间,那双朦胧的水眸一变,犀利明亮,堪比天上闪烁的辰星,君澜意识到不对想要在压制他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结束在那个吻上,火热的,却伴着血的腥甜。 就在他失神的那一瞬间,徐峥快速的用不知何时挣脱到身侧的手,点住了君澜的穴道。 推了推贴在他身上的赵君澜,确定他是真的不能够动了才松下了一口气顺着栏杆滑坐到了地上,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敢抬起头去看那个人邪魅的脸。 红唇染血,衣服散乱成一团,解释的胸膛,精瘦的腰身,就连兜裤都松松垮垮的落在了胯下。 这样的他该死的狼狈,比他在战场上任何一次战争结束时候的样子都狼狈,这一切都是身前这个人带给他的,他一直视若神明的人,最不应该做这些的人,他甚至连反抗都......唇边不由得漾开了一抹苦笑。 “长卿,这样你都能点了我的穴,不过......你的血比我想象中更甜美。” 徐峥听见那个从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有些错乱的将身上的衣物穿戴整齐,炙热的昂扬让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只是呼吸凌乱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就如同结上了一层寒冰,成熟老练的没有一丝破绽,可心底......却已经凌乱的被卷起的惊天骇浪搅成一团。 “今天就算了,你以为以后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喜欢这样的捕猎过程。” “但徐峥必须记住,从你走进耀华殿的那一刻起,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都只能属于我。” “你......。” 错愕的抬起头,眼前霸道的人让他一阵心惊,华丽的暗黑让他不由得带上了一层压人的沉闷,让他陌生的占有欲竟让他说不出话来,心尖跟着一颤。 “你逃不掉的。” 那双泛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就如同一个魔障将他卷入其中,再也不能脱身。 “你逃不掉的。” 那个醇厚沙哑的声音就算此刻也依然回荡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那天夜里他是怎么脱身的他也不记得了,直到出发的那一刻他都恍恍惚惚的好像活在梦里一样,一场噩梦。 如果不是凌威刻意的提起,他甚至想要遗忘那个人,以及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就像他说的一样,他逃不掉的,除非他死,除了死......他没有任何可能逃掉。 因为那个人是他一生必须忠于的君主,必须效忠的人,无论是为了父亲的遗志,还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更甚者为了他胸中那无法磨灭掉的兄弟情谊,他都无法背叛,更没有办法逃离。 而且他太了解那个人了,只要他想要的东西,都会不折手段的去得到......他,呵,也不过是他眼中想要的东西罢了。 就算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只要那个人想要他也必须用生命去承受,就算那一次因为侥幸的逃脱,可是下一次呢?以后呢? 厌恶,恶心,反胃种种情绪一齐拥了上来,沉闷的将他呕醒了。 一米阳光浓烈的透过半开的窗子照射了进来,强烈的刺目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一手捂着胸口,才发现原来已经不知不觉的到正午了,营帐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看来是在和凌威谈话中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就连那人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 心头一阵气闷,眼前一黑,他无力的又倒回了床上,嘴边出奇的挂上了一抹苦涩,那句宣誓一样的话,让他浑浑噩噩的呆坐在床上,手中还握着的那一团明黄色咯的手生疼。 那夜邪冶如同鬼魅一般的人,怎么也没办法让他同那个耀华宫里对着他笑的灿烂的少年联系到一起去。 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即使偶尔都是避开刻意的去想起,他也还是忘不掉那夜惊心的一幕,更想不透为什么赵君澜会对他存着那样的心思,男人会比女人更柔软么,会比女人......更漂亮么? 眼前忽然闪过一身白衣的少年,单纯却又深藏不漏,让人怜惜地脆弱,那张绝世无双的容颜更是倾国倾城艳比牡丹,如果是他的话......也许确实会比女子更好。 那个叫做白浅的少年,总是能够莫名其妙的激起他的保护欲。 呵,他的手无力的从胸口滑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那人少年,只不过是救了他一命的人罢了。 抬头透过窗口看向窗外,厚厚的云层翻卷着层层叠叠的,看得人神魂都会跟着一阵开阔激荡,澄澈的蔚蓝如同水洗过一般的通透,阳光金橙橙的带着耀眼的光华,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过这么晴朗的天空了。 风轻云淡,云卷云舒。 这样安然静栝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年少时的追求,只是永远回不去了。 其实比起权倾天下,赫赫威名,他更喜欢这样偏安一角,自由自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云雾山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如果......如果......他看着天空的眼神暗了暗,如果他回去以后,没有战死,没有被囚禁,没有朝务压身,如果他还有自由的一天,他一定要隐居在这个地方。 眼前恍惚的出现一张笑脸,纯真张扬,就如同天空的颜色那般澄澈,也许,身边还可以跟一只公狐狸。 “报――,军情急报。” 一声撕哑仓皇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天空,云起翻涌,盖着黑云压城的气势席卷而来。 哦嘿嘿!后妈出场了,俺想知道昨天欺骗了多少个妹子的感情......长卿没有那么弱了......放心撒,他是绝对的小攻..... ------------ 第三十八章 两个人的沉默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五天了,白浅一个人气闷的坐在营帐中,随手将夹在莹白指尖的云子扔回了棋子间,发出一阵好听清脆的声音,上好的百年榧木棋盘被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他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已经过去五天了,从他跟徐峥闹翻回来以后,已经五天了。 站在窗口往外看的白浅并没有发现,出现在营帐门口的那个聘婷女子,云烟见他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又回想起刚刚从主帐出来时里面那个人的样子,唉......她也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从五天前醒过来以后就一直那副样子,除去每天睡觉的两个时辰,就一直坐在那张办工桌前没动过地方,就算是偶尔不办公时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现在更是皱着眉头黑着脸,疲惫的样子,倒是和眼前这个焦躁的人凑成了一对。 云烟看了一眼窗边的人,不经意的目光就落到了凌乱的棋盘上,散落的棋子,就像一盘破碎的星空。 “你这是在做什么?就算你一直在生将军的气,也不要拿我的宝贝撒气啊!你知不知道,我会了多少心思才上得少林寺求一灯大师帮我亲手制的。” 白浅没有表情沉默的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眼,窗外围绕在所有营帐正中心的主帐,在阳光下罩出巨大的阴影。 转过身来,他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佯装出笑意做到云烟的身旁,倾城绝色的容颜如同清晨吐露的玫瑰,不自觉的染上了淡淡清雅的忧伤。 已经过去五天了,那个人已经将那些安排在周围监视他的人撤走了,这是他第二天醒来就发现的事实。 但是,他一直还在生他的气,就算他不约束他的自由了,可是这一切都算是什么......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从一开始佯装着笑意等着他来道歉,然后再好好的羞辱他一顿,可是除了云娘会每天到这里看看他,跟他说一些徐峥的好话,他等的人却一直没有来。 这算什么?就算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不是也应该是亲自过来么? 从一开始慢慢的怒火,到现在,他发现除了心疼合着伤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收回了眼,转过身,他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云娘,不如来陪我下上一盘棋吧。” 听出他淡漠无心的语气,云烟只是挑挑眉,而后又不由得皱了皱,想要开口向前几天一样说说将军的好话,可是......看着眼前失神的少年,她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云烟大步的走进了屋子,坐到了离他最近的椅子上,一脸愁容。 “将军已经五天没离开他那张办公桌了,积压了小半个月的公务,真是够多了,都堆了小山那么高了?” “哦,那有怎么样?” 白浅没有起伏的声调在一旁响起,云烟抬眼,发现他那双迷人的眼睛落在了棋盘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怔怔的出神。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云烟懒懒散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依偎在棋盘上,皱起好看的柳眉,纠结的嘟囔道:“今个还没进营帐就大老远听见主帐那边传来的咳嗽声,怪恼人的,要是伤口断指什么的我还有些研究,可是这......内里的急病我就束手无策了,你也是个大夫,这方面应该很有研究吧。” “嗯?” “你说他得了风寒?” 白浅这才凝起目光认真的看向一旁的云烟,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边,不解地说。 “大概是吧!也可能是累的肺病。” 云烟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白浅有些焦急的站在那里皱起了眉头,一脸纠结的又失了神,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悄悄的勾起唇角。 果然还是担心那个家伙,都过了这么些天,治病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不过......她还来不及得意,就见营帐的帘子被撩了起来,徐徐的吹进了一阵冷风,袭来一股寒意,门帘在放下的时候一个清俊消瘦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那里,银白色的甲渭寒气逼人,却更将门口的人映衬的出尘,恍如天庭下界的神将,禁欲又威严,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的心思。 来的人正是白浅足足等了五日的人,徐峥。 来人走进了,身子猛的一震才回过神来的白浅发现,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俊美如神的人,眼睛低下是浓浓的黑,泛着青茬的下巴,有些狼狈,即使笔挺的脊背依然如昔,但颓废的气息掩饰不住他周身的疲惫,想起刚刚云烟的话,他的心一疼,眼睛不自然的垂了下去。 “云娘,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得了那么严重的病?” 俊美如昔的人,轻轻勾起唇角,语气挪耶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云烟,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日子白浅一直和他在一起已经熟悉了他,肯定会忽视掉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忧伤。 那样的悲伤,就跟他发高烧的那夜一样的深沉,这样隐藏在坚强躯壳下的脆弱,瞬间就触动了他的心弦。 所有的气恼,所有的怒火,就连最初想要大吵一场离开的念头,都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了,整个人莫名的沉浸在他不知名的悲伤中,他还记得那也那个人说过的话。 “我没有逃避,我真的没有逃避......。” 那样无助的问自己,爹......我是不是错了? 逃避什么?错了什么?他突然发现这个人,这个他单纯认定的人,有太多的秘密,是的他在逃避什么?让他那么忧伤? 就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是在微笑的男子,难得的出现一抹的笑容,也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开心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层沉重的枷锁束缚了起来的人一样,感觉不到他的快乐,只剩下浓重的悲伤。 ------------ 第三十九章 落子无悔 “将军......你怎么来了?” 听见旁边诧异的语气,徐峥才想起身边除了他和自己还有一个人,目光上上下下将白浅打量个遍,竟有些贪婪的,确定了他没受到什么伤害,才收起眼神,转向了一旁的云烟,笑容并没有收起来,虽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清湛如华,难得打趣地说:“怎么就许你来么?” “怎么会......只是刚才来的时候,你明明,在,办理公务。” “刚把最近积压的公务处理完,只是出来走走。” 徐峥唇角的笑容微微的敛了起来,如水的目光落在了白浅的身上,默默地竟带着些许的温柔,两人之间虽无言,却带着一种外人那一插足地气氛,云烟这一刻是这么感觉的,她是多余的。 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身边低着头的白浅,又看看旁边白衣如云的将军,咬咬唇,含含糊糊的退了出去。 只是心头总是有抹不去的阴影,她不断的暗示自己那不过都是错觉,就在刚才迈出营帐的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其实白衣胜雪倾城艳丽的小白,比一个女子更适合将军。 柳云烟退了出去,整个营帐突然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中,白浅依然低着眼没看他,惶惶的让徐峥不安。 无声的打量了一圈他的营帐,帐篷并不像他居住的那个帐篷那么大,却透着淡淡的温暖,让人心安,漆黑如子夜的眼意外的落到了白浅的身前,带着香气的匪木,光亮流转的棋子,凌乱却精致。 “你会下棋?” “是啊!怎么徐大将军还要责怪我并没有事先告诉你我会什么吗?” 白浅像只受到了危险的小兽一样,敏感带着警惕的突然抬起眼看向徐峥,反问的话中带着讥讽,倔强固执略带受伤,让他本就明艳的五官更添妖娆,只是......他这样的防备让徐峥的心跟着一阵窒息的感觉。 心不自然的抽搐起来,想起日前两个人的争执,那时白浅离开时眼角的泪光,他的脸突然苍白起来,勉强的笑了笑说:“我刚好也会一点,不如,我们来下一盘吧。” “好,也许手谈的方式更适合我们。” 白浅泯了抿唇,其实刚才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那个人没有防备的苍白,就如同一跟针一样扎在他的胸口,闷闷的疼。 默默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拢好放,黑白分明,白的透彻,黑的洒脱。 两人无声又极为契合的坐好,猜先,逸之执黑,长卿执白,黑棋先行,落子天元,白棋稳重并没有紧随而上,而是占据外围小目,一黑一白交错纵横。 时间落寞飞快而逝,营帐中一直静静地,偶尔会响起一两声棋子敲击棋盘的沉闷声音。 大半张棋盘已经被黑子白子各自占据了一角,也有些地方相互绞杀在一起,胶着,手执黑棋的人青葱的指尖将棋子趁的分外好看,那双桃花眼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执着,汗水将些许的发搅在了一起。 执白棋的人脸色越加苍白的几近透明,璀璨的星眸黯淡失神,少了往日势不可挡的锐利。 一滴汗打到了棋盘中心的那颗黑棋上,接着更多的汗流淌下来,徐峥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年,认真执着的美丽更显惊艳,曾经献给汉武帝的那首诗说,北国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倾国与倾城,佳人在难得,同样是北国佳人,虽不知李夫人有多美,但他知道此刻的白浅确实这世上最为妖娆的牡丹,炫目逼人。 凌落得阳光散落在他的发上,神秘莫测的淡紫透过莹润的汗珠,折射出惑人的光泽,看着看着他不自然的低下了头,目光却没有落在火热的棋盘上,微微失神,不知想些什么。 “长卿,该你了。” “啊......嗯......。” 白子斜靠着贴了上来,带着淡淡的暧昧,又一阵胶着,黑子清脆的一击将还残留在他身上些微的暇想敲击一重,碎了一地。 “如果你这么心不在焉的话,那么我想这棋也不用下了。” “逸之......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用言语交流,那么我就跟你用手谈,可是你现在这个状态连最起码的诚心都没有吧。” “我......。”徐峥怔怔的看着眼前握住他手腕的玉手,夹在指尖的白子一松,落在了棋盘上,撞跑了几个棋子,白浅推开他放在半空中的手,拾起了那颗掉落的云子把玩。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徐长卿,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来我这想要说些什么的话,那么请回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下了一半的残局收拾好,棋如人意如心。虽然手谈只是在棋盘上交流并没有言语,可是一个人的心境是不会变的,从下棋开始他就一直在犹豫,就连白棋的局势也跟着拖沓起来。 明明战场上就是一个令如千斤的铁血将军,果敢坚定,这样不合适他的犹豫不决刺痛了白浅的心。 想要去相信他不是一个奸细就这么难么,之前他把那些监视他的士兵撤去他以为这个人已经悔悟了,看清楚了他的心,明白了他的无辜......可是...... 相信他就这么难么,心一点一点的开始往下沉,原就本因为看见他出现而变得复杂的感情,渐渐地沉寂下去。 “逸之,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让我留下的也是你,让我离开的也是你,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我,让你相信我就这么难么?” “逸之,我相信你,所以才让你离开这里,这次......恐怕我也是九死一生,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冒这个险。” 那个人几近透明的忧伤,让他想要抱住他,抱住那冰冷的铁骨,带给他微薄的温暖。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嘴上答应的好好地,下一秒就将那个脆弱疲惫却依然笔挺的身影抱住,狠狠地抱住,感受到那人身上冷冷的体温,就跟他的表情一样,他身上特有的体香让他无比的怀念温馨,那种感觉......就像是那天站在火灾的风雪前,安全感。 明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想要传递温暖的简单拥抱,可是那种眷恋已经不知何时的变了味道。 徐峥结实有力的身体,只是在白浅突然抱住他的时候一怔的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推开这个带着温暖的拥抱。 砰!砰!砰...... 两个人都听见了,强健有力属于对方的心跳,暧昧萦绕在心头,白浅知道,自己心动了。 虽然有点傻,或者带着受虐的倾向,他知道自己不想要在放开这个人,这个能够带给他安全感的人,那种热烈如火的情感焚烧了一切。 “告诉我,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还是问出口了,轻轻颤抖的睫毛如同蝶翼一样,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水光,只是许久没有得到回答,久到他终于失望的想要推开怀中那个僵硬的身体时,忽然被人握住,耳边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风,一阵低沉的叹息。 “匈奴人从山后绕到了冀北,发动夜袭,连着攻下了宁关,潼关和嘉峪关,冀北的七险攻下其三,边关将士被打的措手不及,三关百姓没有一个能够逃出来的,全部被......血洗了。” 悲呛得声音从他的耳边凄凄切切的传来,隐忍如他征战沙场数年的将军,也忍不住带着一丝颤抖。 他没有跟白浅说的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因为他的迟迟不归才导致了匈奴人踪迹全无,而他们竟然连察觉都没有,甚至一开始还被他们制造出雪崩的假象所欺骗,京城内乱已起,边关战时未平,铁骨钢筋也有坚持不住想要颤抖的时候。 他好累,徐峥已经做好了战死的打算了,就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可以战死沙场,避免手染更多自己国家臣民的鲜血,那么他愿意这样的牺牲,更何况也能够彻底的避开了那个他视为兄弟的人......龌蹉的念头,忠孝义俱全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这个人这个他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少年,徐峥不想管他是不是什么奸细,只希望他平安的活着,所以...... “所以......逸之,你走吧!乘着一会儿公布了这个消息混乱的时候。” “你不是因为不相信我,所以才想要赶我走的么?” 白浅突然有些激动的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看向他,那双酷似小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徐峥沉默了一下,想要否认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含含糊糊的将眼睛撇向了另一个方向。 也罢,既然他要走了,就依他吧!徐峥如是想着,就在没做什么辩驳。 白浅仰起头看着他,忽然认真的说:“我不走。” “不要胡闹,你会后悔的。” “我不,就如同这棋一样,落子无悔。” 白浅倔强的扬起一抹浅笑,灿若明珠,洗尽铅华。 最近快到……地方,大家懂得,精彩部分我准备做奖励发邮件给获奖的筒子…… 具体就是评论加收藏,月末之前随机十个名额……目测就是这样…… ------------ 第四十章 醉卧君怀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 纵马前行,营帐在身后越来越远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小,一腿跨坐在雪痕上,一手提着酒坛子,一眼默默地注视着地上留下的一道又一道浅浅的马蹄印,徐峥忽然笑了,月如银琏洒下大片的光华,却掩不住离愁的哀伤。 想起白日里士兵们听闻噩耗时止不住的哀戚,一口浊气从胸口缓缓地舒了出来,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了? 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提起酒坛,仰面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大部分混着酒香的酒水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打湿了他身上青灰色的衣衫,行军当忌酒,伤口须忌酒,但是他不想......醉一次多好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都是他的错,逃避,付出的代价,喝吧!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醒来破楼兰。 一片皑皑的白雪之上,一人纵马奔驰,仰面灌酒,浓烈的酒香飘出十里犹有余香,这样的徐峥狂野不羁,半醉的眸子惺忪的看着天空,突然放声大笑,一手提起酒坛,一手敲击着马鞍,低沉悠远的声音喝着节奏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望,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一个轻柔魅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白雪中响起,似倾似诉,悠悠断肠。 听见这个声音徐峥一愣,勒马停在原地,迷糊之间,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徐徐而来,削俊的身影,熟悉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出现在了他的醉眼当中,三分温柔,三分邪魅,三分贵气加之一份威严。 那个人牵住雪痕的缰绳,安抚的拍了拍他的鼻子,得到马儿亲近的磨蹭,扬起一抹亲切又温柔的笑容,抬起头见徐峥依然呆呆的看着他,不由得打趣道:“怎么没想到将军还有这样的好的雅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只是不知长卿心中的人可是我么?” 那样的温文儒雅,那样的风度翩翩,徐峥不由得又死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清晰可见。 “殿下......。” 原本因喝酒而变得涨红的脸颊开始转而发白,徐峥手一松,酒坛子落到了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徐峥身子一歪跌跌撞撞的从马上掉了下来,坐到了雪堆当中。 身子一阵冰凉,沁着雪的寒,透过皮肤传到了敏感的神经末梢,酒意慢慢褪去,惺忪的眸子中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长卿,我想过你再见到我时候的表情,想过你会恨我,会冷漠的没有表情,却没想到你会这么可爱的坐到地上,呆呆的。” 来人一阵轻佻的笑意,一反之前的温润模样,手指戏谑的挑起了他的下巴,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轻叹了一口气,带着热度的粉红薄唇慢慢的贴上了蘸着酒香愕然的唇,不同于外表的温润,激烈的掠夺起他口中的每一份空气,每一个细小的角落,就连雪白的牙齿都不肯放过,直到怀中的人半身酥软的依靠在他的胸膛,才放开他自由的呼吸。 “你......怎么会来?” “你不是知道么,我是为了匈奴而来,这次匈奴翻过云雾山你却不知情,父皇很震怒。” 徐峥轻声呲笑了一声,低下头,没有回话,沉重的喘息着,簌簌的风雪将刚刚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旖旎全部的吹散,稳住身子坐直的徐峥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狠狠地将赵君澜推开。 不禁自嘲起来,自己竟然在刚刚有一瞬间想要就这么的依靠在这个人的身上,涉及少许的温暖。 喝酒果然误事...... 赵君澜想要拉住他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不远处却是传来一阵脚步声,拖拖踏踏的并不像一个人,散乱的还能听见一个不大却清脆如同墨竹的声音,四下在呼喊着一个名字,风呼啸啸的听不真亮,徐峥笑了。 “长卿,徐长卿......。” “这里。” 他笑了,他来找他来了,那个清脆的如同墨竹一样的声音,是逸之。 下午的时候还紧紧的用抱住他,坚定地对他说,我不走,那双黑耀耀的大眼睛看着他,坚定地这样说。 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渴望那个给了他慰藉的拥抱,不掺杂任何欲望的温暖,他起身想要顺着那阵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寻找过去,冷不防地身后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将他拉到马后。 “徐峥,你要做什么去?” 一个森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只手占有似得圈住他的腰,另一只冰冷的手似乎还占了不少的雪水粗鲁地抚弄上了他的胸膛,紧紧的僵住那古铜色上的樱红,一拉一扯间,引得他一阵粗重的喘息。 浅浅的挣扎了一下,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声音压抑的说:“殿下......你放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只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胆,不知何时打在他身上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滑上了他的裤子,松松垮垮的腰带只要一拉就能够扯掉,赵君澜冷笑一声,刚想要去拉扯,就被一只手握住了下行的路,有力结实的大掌紧紧的钳制住他,一双结了寒霜的眼冷冷的看向他。 借着酒意,徐峥终于忍无可忍的制止了他,即使在那之后的三个月里他一直在努力地去适应,可他......还是不能够忍受来自那个人所要带给他的羞辱。 手腕一甩全部的力度将赵君澜带的娘抢的退了几步,坐倒在地上,不解的皱起了眉头,脸上乌黑的染上了阴云。 “殿下请自重,您悄悄地这样溜出来已经有违礼法了,还是不要让臣的属下看见为好。” 说完一甩衣袖,徐峥就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跌跌撞撞的将赵君澜一个人扔到了原地,策马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奔去了。 留下一身锦衣的赵君澜愤恨的咬着牙坐在原地,眼中的阴霾萦绕不散,狠辣的看着徐峥离开的方向。 ------------ 第四十一章 我带你走 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一跃上马,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泪打湿双眼。 纵马飞奔,雪痕载着醉卧在马背上的人,几个起跃间就来到了白浅的面前,马缰一勒,前蹄似仰伴着骏马的嘶鸣声,响彻了整个山崖,喝醉的人身体不稳,也不想坐稳,身子一歪将白浅整个人压倒在雪地中。 安心的拥抱,让他眼中强撑着的最后一丝清明消失无踪。 纤尘不染的白衣被沁沁冷的雪水化开,贴在白皙的背上,然而那白皙的皮肤却挑染上了火热的绯红,感觉不道一丝的寒冷。 “长......长卿,我,我,我扶你起来,回,回,回军营。” “不要......。” 压在他身上的徐峥半眯起朦胧的睡眼,将头靠在了他性感的脖颈上,像小狗一样拱了拱,挑了一个安心的姿势将头贴了上去,闻着那令他心安的淡淡药草的清香,听着身下人有力的心跳不在动弹。 迷醉间带着孩子气的抱住他,低沉诱人的嗓音轻声抗议。 “什么?”白浅瞪大了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从满孩子气的人,是之前那个冷冰冰的铁血将军。 “我不要回去,不要去面对那个人,白浅,你带着我走好不好?”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他们永远找不到我......。” “徐......峥,你......。” 心跳的速度木然的加快,火红的一片烧上他的脸颊,他不可置信的听着压在他身上那个人将话说完,不安的心越陷越深,不断地沉沦,那是一种不同于白日的迷恋,月映下黑如绸缎的华发充斥着他的眼,他知道,这一刻他沦陷了,再也没有可以抽身的余地了,只因那个人轻轻地一句醉语,带我走好不好? 一只手请抬起那个人的脸颊,清冷的泪痕将那个人的脆弱完全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他听见自己说:“好,我们不回去,我带你走。” 扶着那个不知为何烂醉成一团的人坐到了马上,策马扬鞭,没有方向,任由雪痕在雪地中自由的奔驰,白浅紧紧的将怀中的人抱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钳制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恨不得将他就这样揉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月上中天,空气中的寒意越浓,大宛名驹一日千里,竟然不知不觉的跑到了山顶附近。 眼看看像孩子一样不安蜷缩在自己怀中的人,在扫了扫四周略微熟悉的景色,他咬了咬唇,安抚的拍了拍身下神驹的白色鬃毛,驱赶着他往山顶跑去。 夜晚的云雾山美得不像人间,一层层云雾在马蹄下飘过,宛如仙境,月光如华,皎洁宁静。 青葱的树木植物不高,叶子上却又星星点点的霜露,不是闪出莹莹的光点,划过,垂落,萤绿色的光在半空中上下飞舞,就像一盏盏明灯围绕在两个人的身边,指引着前方的路。 白色的骏马上一个白衣少年,小心的将青衣俊朗的将军护在怀中,勒马而立,澄澈的湖波将两个人的身影勾勒的越发唯美。 镜面一样的湖泊反射出如练得银光,腾腾的白雾荫营而起。 “长卿,这里是云雾山上的一处温泉,你最的全身都是酒气,泡一泡能够舒坦些。” 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身前的人有什么反应,白浅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一手圈住身前的人,一个翻身落到了马下。 喝完酒后不安分的人还不等两个人在地上站稳,就一个转身抱住白浅的腰,然后......措不及防的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还好地上式软软的草甸,并没有将压在下面的白浅铬疼。 月光不易察觉的为两个人镀上了一层银边,徐峥半睁开迷醉的眼,黑色的眸子蒙着一层薄雾,如同一汪醉人的深潭,溺人的神魂,怔怔的看向身下一脸薄红,绝色倾城。 失神的不止他一个人,白浅只是一抬眼就迷失了自己的心魂,就连挣扎的手都忘记的停在原处。 清澈的黑眸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一变,**似海,对着身下的人扬起一抹惑人不羁的笑意,带着不知名的自暴自弃,彻底地放纵。 想起那个人势在必得的眼神,还有那副嘴脸,他突然感到无边的绝望。 如果今生一定要成为君王的禁腐,被囚禁在那个华丽的殿堂,那么......他希望至少在自己能够做决定的时候,将他的自由,将他对这世界的渴望,亲手交给这个人。 这个能够不知不觉让他放下心扉对待的人,唯一让他觉得一点点的温暖。 “如果一定要一生在男人的胯下承欢,我倒希望那个人是你。” 带着一声叹息,合着浓烈的绝望,徐峥慢慢无力的合上自己的双眼,冰冷的唇带着属于他特有的清冽,吻上了身下人失神的红唇,不同于第一次那个两个人都觉得意外的吻,不只是一碰即里的触碰。 青涩却浓烈如火,带着一世的绝望,徐峥狠狠地吻住了身下的人,翻滚在两人之间的绝望,无助的,将两个人一起席卷,不知是谁想开始回应这个吻得,小心的试探,到大胆的嗜血,一抹樱红的血顺着白玉一样的皮肤滑落在地上。 徐峥颤抖的牵引着那个人的手,一点一点的拽住自己青灰色的系带,好几次没抓住落到了一旁。 他笑的无力就像若水上唯一的浮木,那种快要逆顶的绝望,让白浅忍不住继续拉下他高昂起的头,轻柔的吻上那个颤抖的唇,辗转安抚的给与他最深的温柔。 “不要这么逼自己。” “不......我没有逼自己。” 徐峥不自觉地撇开眼,不敢去看那个恍若洞察一切的明眸,他害怕再看一眼自己会永远沉沦在他带给自己的温柔间,就这样的,不敢再继续下去。 一想起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此刻也许正在属于他的主帐中,等着他回去,再一次不知会用什么被逼的手段将他抱在怀中无力的玩弄,他就忍不住的想要颤抖。 ------------ 第四十二章 极致的温柔 “抱我......。” 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徐峥缓缓闭上了眼睛,松开了一直握着白浅的那只手,单手撑起自己压在白浅的身体,古铜色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了青灰色的衣带上,颤抖的一点一点将静静裹着那精瘦身体的布料慢慢的松开,半敞的衣衫漏出里面凌乱的半透明兜衣。 月下的人凌乱诱惑的就像一个禁欲的妖精,苍白隐忍的脸色带着让人想要蹂躏的苦楚。 看着那蒙上一层水色的薄唇,白浅不自觉地咽下了一口唾液,原来这样冷清的人也可以这样的惹火,他强迫着自己别开眼,青葱的玉手一把握住他颤抖解着自己衣服的手,温暖有力。 徐峥咬着唇沉默了半晌,低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逸之......。” “这真的是你愿意要的么,雌伏于他人之下。” 白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头是回不去的酸楚,清明的眼黝黑璀璨的更胜天边的星辰,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晚上,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说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能把自己逼至如此,他爱他,所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高傲,有多么的清冷,他做的这一切不是因为爱。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愿意,他的心颤抖的不比他少疼上一点。 他不忍心看着那个冷冰冰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他心底如此珍惜的人,这么的糟蹋自己。 抬起头的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的眼睛早已不知何时被泪水蒙上了一层薄雾,眼中的月,皎洁的光竟是如此的刺眼,萌萌的一团看不出形状,柔和又冷清。 “徐峥,别在糟蹋自己了,不管你为什么如此,都请你记住今晚。” 徐峥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呆呆的失神的注视着身下的人,白浅,映着月色勾出了一抹笑蔷,最完美的弧度,说不出的倾国倾城,比之月下最清零的出水芙蓉,尤过之不及。 白色的衣衫一层一层的铺展开,就像他最爱的昙花月上中天的那一刻,一层一层的舒展开自己的花瓣,妖冶惊艳。 白玉一样的皮肤蒙着一层薄薄的光,滑腻,莹润,一点一点在那双青葱一样的手指下展现在他的面前,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展现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他一直在笑,没有一丝瑕疵,就如同一块上好的和氏璧。 直到身下的人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脸上带着献祭一样虔诚的表情,徐峥都没有办法从他带给自己的震撼中回过神,眼前的这个人这样的美,稚嫩动人的邀请奇异的抚平了他醉酒所带来的暴虐,连同心底的伤都化作一团火焰汇聚在自己的小腹,他知道,这火焰因何而起,清冷的眸子也因此深邃染上了醉人的**。 “我知道你不安,你绝望,这是我仅能给你的。” “逸之......。” 连同沙哑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沉了几度,暧昧的轻声呓语,回答他的是佳人主动地邀吻。 火热的不同于任何时候的一个缠绵长吻,徐峥醉了,不管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那惑人的美,他醉了,带着异样的心悸,他痴迷膜拜的细细的向身下的人索吻。 不管今夜过后是什么样的后果,他都不在乎了,带着不安的绝望,放纵。 徐峥扬起一抹清冽惑人的笑,清雅却又诱惑,抬起头深深地将身下这个倾城容颜映刻在脑海中,低声的呢喃消失在了那个人雪白细腻的脖颈中,啧啧的水声带着一串醒目的青紫,顺着敏感的耳廓滑到了那个人瑟瑟发抖的朱果,温热的口腔轻轻含住,牙齿来回反复的研磨,醉人的温柔,撩起一阵阵火热,将嫩白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变成粉红色的。 “长卿......。” 感觉到身下的人带着羞涩的颤抖,徐峥含糊却带着让人安定的语气说:“别怕,一切都交给我。” “嗯......嘶......。” 清脆暧昧的**一阵从那张诱人的薄唇中留泄而出,水色的朱果在身上人反复的关照下,可人的挺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花蕊一样,荫营的雾气将两个人慢慢的包裹起来,若隐若现。 放开了身下人诱人的挺立,他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滑到敏感的肚脐附近,轻轻啃咬,满意的听见身下人隐忍的闷哼声。 羞涩的声音,还带着不好意思的闷哼,越发动人。 粉嫩渐渐情动的炙热悄悄抬起头,温润的颜色说明了主人的青涩稚嫩,突然被一片温热包裹住,白浅先是惊讶而后慌乱的开始挣扎起来,惊慌的说:“不要......长卿,放开......脏......。” 回应他的是那个人技术的轻含,温柔的对待,让清明羞愤的人儿不自觉地**出声,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推拒他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大眼朦胧的浮现一层水雾。 一阵白光从眼前闪过,白浅脱力的摊在层层白衣上,迷茫的睁着眼,任由徐峥摆弄得将他修长的双腿分开。 “你竟然......。” 眼前的美景让他突然惊诧的说不出话来,抬起的眼对上那双纯真朦胧的眼,过往的一幕幕飞快的从他的眼前闪过,怀中人的一颦一笑,倔强的,纤细的,一切的一切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心头最后的一丝因为那个明黄色身影所起的阴霾,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他再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有力的胳膊狠狠地抱住他纤细的腰,一沉,将自己的火热送入他紧致的深处。 “疼......。” “嗯……你是我的。” “啊……。” “逸之,答应我,不要让除了我以外的人在看见你的身体。” 伏下头在他的耳边压抑的低声说,说完安抚一样的吻了吻怀中人的眉眼,他要保护怀中的人,就像看见他第一眼时一样,不让这个单纯的人受到污浊世间的伤害,也一定要保护他的秘密。 怀中人迷醉的眼不解的看向他,根本就不急回答,就被一阵火热的律动扰的什么也想不起了,只能任由像一弯扁舟一样,在这大海中沉沉浮浮,看不见黑暗中就要灭顶的绝望。 ------------ 第四十三章 不要放手 “告诉我,为什么?” “嗯?什么?” 紧紧的抱住怀中诱人的胴体,徐峥疑惑的抬起半睁的黑眸,不解却爱怜的将衣服为他轻轻包裹上,半遮半掩的遮住下面祸国的风景,显得漫不经心的,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雪白的衣衫勉勉强强的将他盖住,一阵清明的冷风吹散了身边荫营的雾气,让他泛红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冷么?我抱你去温泉里面泡泡吧。” 一个温和地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将他的思绪扰乱,还来不反应,就被徐峥打横一个公主抱轻松地就将白浅纤细的身体稳稳地抱起,宽厚安心的铁臂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不安。 慌乱的抬起头,看向他。 徐峥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对上怀中人那双不安的眼,弯下上半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样地吻。 “别担心,不管发生任何的事情,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的。” 徐峥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沉闷的被这夜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月色明亮,他沉重的许下了誓言,不论未来他将要为这个誓言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后悔。 酒醒了,头却异常的沉,国事私事混乱的拧成了一团,就这样向他压过来。 湖水清冽无波,腾腾的热气源源不断的从镜面一样的银光上腾腾的冒出,时而还能闻见硫磺刺鼻的味道,将怀中人轻柔的放入水中,徐峥心不在焉的靠着池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了下去,仰面不知看向何处,却未曾在看立在水中映比水仙的那个倾城少年。 钢铸一般的容颜上,线条冷峻,身上衣服被刚才溢出的汗水打湿,热气还没有消退。 这样一个冷静的近乎冷漠的人,迎月而坐,却更冷漠的像一个雕塑,永远都是那样的淡定从容,面无表情,禁欲完美的就像天边的神邸一样,爱上这样的一个人,白浅突然觉得这是自己悲哀,一场没有尽头的劫难。 明明近在眼前却远如天边,孤寂的就像清风,天边的明月,无法接近。 水的温度很热,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趔趄,张了张口想要问他,为什么愿意抱他? 可是问不出口,怕......听见的是一个足以让他心碎的答案,他真的想要知道只是因为醉酒么,可是......无声的唇又合上了,挣扎半晌,还是问不出口。 “怎么很冷么?” 回过神来的白浅惊讶的抬起眼,让他魂不守舍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对面,很近,近的一个轻轻地呼吸,喷出的温热气体都能够让他敏感的皮肤微微的颤抖。 冷清的眉眼就在眼边,只要往前一凑,就能够堵住那个略带着悲伤的薄唇。 徐峥没有防备的被水中如同白莲蓬一样的人儿一把抱住了脖子,温柔的堵住了薄唇,往前一带将他整个人都拽进了池子中,那双澄澈的黑眸离他很近很近,近的再也无法掩藏住眼底的浓郁的悲伤和平静下的绝望,直直的看透心底。 安静的没有挣扎,任由那个人紧紧的抱着他,倒进水里,两个人一起感受被水溺顶的放纵。 水很清澈安然的从两个人身边流过,没有鱼,没水藻,只有淡淡的温热,以及两个人互相允吻的疯狂。 蓝色的水幕从两个人的眼前流过,两个人都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不起理会那种刺目的痛,突然白浅紧紧的搂住眼前的人,他看见了,一滴没有成型的泪珠从那个人的眼底划过,快速的融进来周围的池水中。 不想放开,这样真是的长卿,只有这个时候这个悲伤的人才是属于他的。 白浅艳丽的容颜开始慢慢的变白,眼睛已经模糊了,却倔强的瞪得大大的看向徐峥,抱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憋着最后的一口气,徐峥托着他的腰将他和自己一起送出水面,两个人无力的趴在池子边的岩石上,就像是两条干涸的鱼,贪婪的呼吸空气中夹着硫磺刺鼻的空气。 “为什么?不肯放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浅缓过劲来以后趴在石头上休息,静静的从身后传来一个凌冽温雅的声音。 嗯?懒懒的还没有反应,就被一个强劲的胸膛抱住,挤在了他的铁臂和石头的狭小空间中,身后异常炙热的体温烫的一惊,身下稚嫩处被一个火热的东西抵住。 苍白的脸颊上燃起一片绯红,他有些惊慌的说:“你......你......放开我。” “是你先不肯放开我的,不能怪我将你也拉入这场疯狂的追逐。” “逸之,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既然刚刚在水中你不肯放开我,将我从绝望的沉溺中拉了出来,你就已经不能够在抽身了。” 火热的鼻息在烫的他耳根子一阵发烫,有些晕晕乎乎的,至于徐峥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进去,有些慌张的挣扎。 “别动。” 感觉到身下柔软的身躯还在不安的扭动,徐峥的声音越加低沉沙哑的性感魅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怀中惊慌的美人,后退了一步,面对着转过身的白浅,勾起了一抹妖冶的笑容,绽放在那张冷清禁欲的脸上,竟然像一朵罂粟花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纯情的小白就这样被一个笑容呆呆的俘虏了,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他。 “逸之,过来。” 魅惑的笑容绽放出无尽的春意,微微挑起一个弧度,白嫩嫩的小东西就像送上嘴的肥肉一样,乖乖的走了过来,任有徐峥握着他的手脱下了他身上占了水的青灰色衣衫,看着那被水打湿紧紧贴在他阳刚的古铜色皮肤上兜衣,突然感觉口中一阵干渴。 如同战神一样的躯体,无论是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无一处不是极致的美丽,恰到好处的肌肉,看得人蠢蠢欲动。 看着他的表情,徐峥的笑容越加绽放,不由得轻声呵笑了出来,眉角眼梢竟是惹火的魅惑。 ------------ 第四十四章 让我作为你坚强的理由 没有言语,朦胧泛着银白色光泽的人,展现出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另一面,也从不敢想象的妖娆,那是一种刚正肃明被腐败出的一股披靡,彻底自弃的放纵。 “为什么?” 刚毅刀削的容颜如此明艳,可是他却能够从那上调的魅惑眼角看出深沉的悲伤,深邃倔强的眼是不甘的堕落。 为什么明明不愿意,却要强迫自己做出自己不愿意的姿态,为什么不甘心,却要如此的作践自己。 “为什么?” 仰头换来的只是一声叹息,听见那个人不可自抑的搂住他,压抑的说:“你不会懂得。” 他不会懂得,那种责任的重量,也不会懂得,他想要无法逃离的无奈。 挣脱一半的兜衣紧紧贴着密色的皮肤,凹凸狰狞的形状看上去有些可怖,与周围细致显得格格不入,胸膛上的疤痕。 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只是强忍着身下传来的一阵不自然的痛楚,站的笔直,挺巧的鼻尖勉强能够碰见他的薄唇,湿泸柔顺的长发贴在光华的皮肤上,配上那张绝世的容颜,是世上最美的一副画境,然而真正吸引住他目光的是那双灿烂无比星光流转的眼,凝聚了最纯粹的光,却闪过一抹心伤。 “长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愿意守护这天下。” 那样纯粹的目光,话语,却顿时让徐峥的身体僵在原地,白浅明显能够感觉到抱着他的那双铁臂,更紧的钳制住他,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他没有挣扎,看着身前人目光越发的深沉。 突然,徐峥笑了,仰面大笑,就连池水都跟着翻腾起来掀起不小的波澜,笑着笑着他的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是了,他......到底是为了谁守护这片天下? 他竟不知...... 他不怕战场上风飞沙血染天下,就算剑断人亡他亦无悔,这是他的命...... 为了百姓?为了君王?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父亲未完成的愿望?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到底是为了谁? 一滴清澈闪着光芒的水滴顺着那刚毅的冷硬线条,悄悄留了下来,落进了水池溅起一个水涡,又很快的归于平静。 “我不知道。” “逸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为谁守护着天下,但从我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是我一辈子的责任。” “血染天下也好,身首异处也好,我不能够往后退一步。” 刚毅的脸庞上一直犀利穿透性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他自己都不曾意料的迷茫,坚定决然正如他铁一样的心,没有理由却一直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 “没有理由,我也必须要守住这天下。” “为了我可好?” “?” “没有理由,那么就让我做理由好不好,为了我守护这片天下。” 白浅悲伤地挽起了一抹笑花,莹润的眼缓缓闭上,回手抱住徐峥紧实的腰,他不想要看他难过悲伤,他知道,一切他都知道,想要跟着身前的人一起浪迹天涯,可是看着他迷茫而又坚定地眼神他就知道了,他的一生绝对不会属于散漫的江湖漂泊,他的心根本就不允许。 这个人有着一颗兼济天下的心,他的心太大,他的心太硬,他的心又太软,他的手中永远都不可能放下铁剑。 然越是这样坚定地他,越让他不舍,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白浅笑的优雅,眼睛越来越明亮,紧紧的抱住他,认真的对他说:“如果一定要你一个理由才能够让你支持下去,那么就让我作为你努力地理由吧。”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太宽广不知装的下我一个人,那么就让我自私一点好不好?” “不要再这么悲伤,不要再这么绝望。” “如果一定需要一个理由继续下去,那你就为了我坚强下去好吗?” 那双纯真的大眼中闪烁着期待,奇异的平复了他心中翻腾不已的情绪,鬼使神差的点下了头,他听见自己沙哑刺痛的声音说:“好。” 低下头轻柔的贴合到了那张柔软的薄唇上,像盖章一样虔诚的动作。 松开了一直抱住肩膀,在白浅诧异的目光中,他退下了身上最后一层贴身的衣物,没有仍和阻挡的站在了白浅的面前。 “逸之,我的一生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奉献给了这个国家。”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上一个人,能够带给我温暖,让我不想要辜负他。” “谢谢你,就算今天只是一场意外,我也不想辜负你的心,但是......我的未来就连我自己都不能够把握。” 顿了一顿,徐峥轻笑着牵起白浅的一只手占有性的环住了自己的腰,才接着说:“我不想亏欠你什么?虽然我知道自己已经亏欠你的太多,所以......呵,大概也只有这身体能够还给你了,在被糟蹋之前。” “你......。” 好笑的看着白浅瞪大的眼睛,贝齿不安的咬着薄唇,像只慌乱的兔子,语气轻柔了一些,却依稀的还透着骨子里的淡漠。 “不要急着拒绝我,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吧!二殿下,这个国家未来最伟大君王,想要收我......作为禁腐。” “呵,其实即使到现在三个月了,我依然还忍不住的想逃,但是我不能,这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看见白浅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徐峥忽然觉得心头一暖,安抚的拍了拍他,压在心底三个月来的大石头轻了许多,忍不住情动的吻了吻他的额头,温雅却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你的。” “什么都不要说,这都是我的选择。” ------------ 第四十五章 反攻了... 草木不高只及人的半膝,在月色皎洁的光华下轻轻摇曳,萤绿色的光芒上下舞动,周围除了偶过的风声,一片静谧,沉默的夜色很难发现与往常有什么不同。 高高砌起的岩石将一池颇大的镜面围了起来,一处破碎的水声伴随着隐忍的喘息声。 “唔......嗯......。” 薄唇被牙齿咬的狠狠地淋出了几处血口,紧闭的眼,线条刚毅的忍耐着来自身下的痛楚,几声不易察觉的**声流泻而出,有力的铁臂支撑着随着水流越来越无力的身体,骨节分明的十指死死地钳制住凹凸的岩石,指尖磨破,可疑的暗红遗落在石头表面更像生了锈的红铁,十指连心的痛楚却不及身下更痛。 精瘦的腰肢被纤细莹白的手紧紧地握住,抱住他的人荫营泛水的眸子,倾城的脸上被欲望映照出从未有过的绝艳。 “长卿......你是我的......。” 两人周围被搅得破碎翻腾的水花,带着淡淡的红色,越来越快的频率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的抽搐起来,最后一秒白浅狠狠地抱住怀中的人,身上黏湿的贴在一起,分不清是池水还是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汗水。 就这样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一直勉强的站着没有动,感受两个人的密不可分。 那一张从小竹屋里睁开眼睛时毫无防备映入他眼底的脸,一直都是开心的,甚至还经常带着孩子气的调皮,可是就是此刻,徐峥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体温,顺着皮肤传递给他。 而他,能够带给他的只是属于他的沉寂绝望,想要推开他,手心却贪恋白浅身上那股淡淡的温暖和安心,迟迟的留恋不愿放开。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强忍着身下不停传来不适的感觉,不能闭合的痛楚,任由白浅将自己一点点的嵌在他的胸膛。 时间一点点流过,明显能感觉到刚才身上炙人的高温慢慢的褪去,那双黑眸不曾朦胧的睁开眼,清明冷静锐利逼人,薄唇上结了一层艳丽的血痂,一开口声音都是褪去情欲的嘶哑,明明如常的冷漠,却藏着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慌乱。 “够了......放开我吧。” 白浅怔楞的呆了呆,优美的唇民成了一条直线,直直的看着他的眼。 两个人对视片刻,最先败下阵的是白浅,狭长的桃花眼气恼的上扬,带着慑人的魔力,不甘心的挺了一下腰,如愿的听见那个明明镇静冷漠到让人感觉不到亲密的人一声闷哼,才猛地退了出来,一片暗红的血混合着白浊流散在水中。 赌气的抬眸看见那个人变了脸的苍白色,应该痛快些的,可是心头的气闷却有增无减,更痛。 转过身不去理身后那个已经没有表情站了起来的人,一滴泪珠划过他的脸颊,没有任何痕迹的消失在了水池中,一脚迈出温热的水池,白嫩的脚丫狠狠一跺,整个人就出了水面,只是......他似乎忘记最初那场激烈的欢爱,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脚下果断一软,整个人一歪,栽向身后的水池。 闭上眼,轻颤的睫毛比羽毛更加纤柔,伸出一只手拦腰将他接住时,徐峥看见的就是他抖动的眉眼,不安撅起的唇,就算被他抱到了怀里,白浅依然还是那样紧张的闭着眼睛的样子。 “好了,睁开眼睛吧。” 忍着痛轻松地将怀中轻的可以的白浅一把抱出了水面,带着取笑的声音,一边给他快速的将他那身已经被揉出褶皱的衣服套上,利落的动作根本看不出一点停顿。 “你......。” 白浅潺潺涨红着一张脸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站的是已经穿的妥当的徐峥,正在一丝不苟的抚平身上的最后一个褶皱,拧起的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一直纠结在他眉间的悲伤没了踪影,一切都太过于平静。 雪痕轻扬着马蹄不知道什么时候踩过草地跑到了徐峥的身边,雪白的马头轻声嘶鸣,撒娇一样的蹭着他的衣袖。 月光将这一切变得圣洁了起来,不真实起来,他已经记不起这是他第几次注意到银晃晃的光了,只是每一次都没眼前镀上一层银边的美景怔怔出神。 青衣白马,盈盈的雾气恍如仙境,不管是他还是这一切,都让他不觉出神。 “逸之?” 徐峥好不容易安抚了今晚受到惊吓不安的雪痕,直觉太过安静转过头来看向白浅时,却发现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呆呆的坐在那,薄薄的雾气挡住了他的表情,让他不由得疑惑的唤了出声。 “逸之?” “啊?喔。” “你在做什么?”扬了扬眉,徐峥又看了他一眼,回身拉着马缰将雪痕拉倒一边,找了一处草地放开了他的昊制,雪痕高兴地重重哼了一声,扬起蹄子撇开徐峥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时他才转过身回到了白浅的身边,结实的肩膀轻轻将心不在焉的白浅揽在了怀里。 “不要挣扎,睡吧!我想你该累了。” 这句话就想带着魔力一样,让白浅放弃了推开的想法,一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和他一同相拥,像小竹屋时候一样,安心的睡去。 ------------ 第四十六章 所谓真相 天微微亮,卵圆一样的太阳还没露出半个头,只将天边泛着乌色的云朵全部染黄。 茫茫的白雪上一匹神俊的白马悠闲地载着背上的两个人慢慢的往前走,一片皑皑的白,没有任何其他的赘物,苍茫如铁,寒冷如冰,青灰色有力的臂膀稳稳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怀中还处于昏睡中的纤细少年圈住。 鸡鸣起,五更寒,怀中的白衣少年打了一个冷颤,泛红的脸颊喃喃的不知道在呢喃一些什么。 男人有结实的手用力一扯手中的马缰,拍了拍马的脖子,雪白的几乎可以与大地融为一色的马匹,扬起马蹄奔驰起来了,几个转瞬间消失在苍茫的雪景中。 紧贴着的皮肤不停地透过衣服穿过一阵阵滚烫的热度,少年口中胡乱的念着几个人的名字,师兄,师傅以及一些乱糟糟听不清的断句。 他的师傅师兄是谁? 这个念头胡乱的几乎是一闪即逝,根本就没在他的脑中做更多的停留,一只手上的马鞭不停地催促胯下的马快速的前进,另一只手则一只安安稳稳的将身前的人圈在自己的怀中。 那匹熟悉的白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穿过一队队巡逻的黑甲士兵,排列巧妙的外围阵法,甚至坚实如铁桶一样内部,直达主帐,一路上肃穆的士兵只是停下来、敬礼、在继续巡逻,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严谨的有序的风纪,立时体现无疑。 快速的翻身下马,抱着怀中纤细较弱的人,大步流星的就要走进主帐,钢铁一样的步子几乎瞬间都穿过几米的距离到了帐门口,却明显能够感觉到他顿了一下,军靴在雪地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但......也只是顿了一下而已,流畅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霜一样,越来越阴沉。 掀开帘子,没理会那个坐在主帐属于他桌子前的人,一步不停地走到他的床榻前,小心却快速的将怀中的人放到了铁硬咯人的床铺上,留心将所有的关怀和温柔都藏到了身后那人看不见的眸子中。 转过身时,他依然是那个明黄色身影所熟悉的钢铁一样的人,动作利落凌厉,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拖沓。 “来人。” “是,将军。” 守在主帐边的一个跟他一样没有表情的士兵迈步进了屋,动作一丝不苟,几乎是跟他们的将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假装没看见那双一直盯着他带着怒意含着阴沉笑意的二殿下,金属制好听却透着沙哑的声音冷硬的说:“快去请云娘,就说有人发了高烧,速速过来为他医治。” “是。”回答的声音没有停顿,没有迟疑,身着黑甲的士兵迅速地转身离开。 屋子中只剩下了两个人清醒的人,沉闷的空气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从进来起一直背对着帐里面人的徐峥,这一次不得不在安静的帐篷内转过身,不能再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刻意的忽略起一个压迫感沉重的人。 “你带的兵果然是跟你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根本都没有表情。”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直低着头玩手中毛笔的人,慢慢抬起头戏谑的表情下是深深地嗜血冷漠,轻蹙眉头,发现那个人微僵的动作冷笑了一声。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那个人做了什么?此刻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的愤怒,因为了解那个沉闷的性子,以及融于血脉中的倔强的反抗才更加恼火,藏在桌子下的手几乎将一直把玩的那根极品狼毫的笔杆掰折。 “怎么不出声,我以为你会一直学不会反抗呢?为了什么?你明明已经开始试着接受了不是么?” “就因为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肯让你上,哼,听凌威说,是叫白浅的那个身份不明的大夫吧!脆弱的连你一根手指头都能折断,你就喜欢这样的戏子?” 对于那个沉默的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赵君澜再也压抑不住来自心头的怒火,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沉闷刚毅的铁块一直沉默是为了什么?一丝疑惑闪过,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狠狠地一撇那个躺在床上的白色身影,还......真是绝色啊!可是那有怎么样,只不过让徐峥上过一次,他又以为自己能够在徐峥的心里占几分位置,自傲如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高傲铁血如徐峥竟然会因为他的禁锢,绝望到宁愿雌伏与他人身下,就为了不让自己的第一次留给他,来自血脉中倔强的报复。 “他不是戏子,请殿下不要这样的随意侮辱他人。” 君澜不屑的轻声呲笑了出来,不疾不徐的站了起来,带着迫人的气势,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冷笑着说:“怎么,就算不是戏子又怎么样,会比戏子更高级一些么,说到底还不是一个让人压得货。” “你......。” “我怎么样,只要我一句话他还不是一样消失,徐峥,别忘记你是将军,而他......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南疆人。” “什么?” “怎么他还没有告诉你,白浅,这个名字在南疆多有名么,派去回来的探子说,十年前名动一时的神童就叫白浅,不就是你眼前的这一位么?” 如愿的看见徐峥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嘲讽的看着他眼神复杂的看向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他怎么会嫉妒到派人去暗杀这个小子呢?虽然他确实想要这么做,可是......唇边漾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他更想看到徐峥亲手将这个跟他有了肌肤之亲的绝色少年杀死,看着他犹豫、挣扎、愧疚,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徐峥啊!这个人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是将军,更担负着多重的责任,就因为这样担负着太多人的生命,他没得选择,百溪镇......他的眼睛阴翳的眯成了一条缝。虽然跟他亲爱的大哥脱不了关系,但是都推到这个身份不明的南疆少年身上又何妨。 ------------ 第四十四章 你的一个吻 “徐峥,别忘记你是将军,而他......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南疆人。” 营帐中站在一张书桌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见,不远处卧榻上白衣少年隐藏在宽大的袖口下面,那根搅起的青葱玉、指,因为这突如其来拔高的一句激烈的颤动了一下。 原本被一个温暖的胸膛一路抱进主帐的白衣少年,已经因为持续的高烧迷糊不清了。 身子粘在柔软的床铺上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睡意拉扯着他想要坠入黑暗,朦朦胧胧间耳边似乎有人在言语,冷酷犀利,听得不真切,心头却终是萦绕着一股不安,久久不肯散去。 帐中沉闷的两个人都僵硬着身子站着,其实说是充满防备的站着,不如说是两个人在互相的对峙。 同样高达笔挺的身形屹立在华丽的正红色大地毯上,落地形成一片阴影,坚持的两个人都不肯退步,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楚。 站在桌子后穿着明黄色衣物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根断了半截的笔,苍白的手已经将其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断口处扎人的木刺扎进了他的手,涌、出大滴的血迹,落在正红色的地摊上融为了一个颜色,便看不出来了。 “徐将军,你应该不会准备藐视国法,任由这个南疆来的探子,逍遥法外吧。” 率先的,赵君澜一脸扭曲的将手藏到了明黄色的袖口中,十指握成了拳,因为对面那个人一直不发一言的沉默,嘲讽冷酷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就连语气都跟着变得咄咄逼人。 徐峥厌恶的一簇眉角,很快的又不着痕迹的隐去,恢复过平静的徐峥,不痛不痒的冷冷回了一句。 “就如同殿下刚刚说的,只能确定他是个南疆人,并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还是别太早下定论的好。” “你是准备维护他了?” 赵君澜冷哼一声,直直的看向徐峥,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不能够真的在他眼皮底下怎么样,暗沉的眸子下,波涛汹涌的闪过一抹阴狠,去的虽快,却被徐峥看在眼里,心头一沉。 “你真的准备跟我作对么,就因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 徐峥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派人调查的结果已经就在他的身上了,只是他却不能够拿出来还他一个清白,不能够暴露势力,却并不代表他就会屈服,直挺的站在那,依旧面无表情的不知道看向了什么地方,眉宇间带着赵君澜所熟悉的倔强,铁骨铮铮的一如他从前在他身边时,那种让他心动的气质。 想要让人去征服的野性,只有徐峥身上才有的刚毅凌然、禁欲、高傲混迹在一起独特的气质。 徐峥的一个小动作意外的取、悦了他,他虽然站的笔挺,一副倔强的不肯低下头的样子,让人沉醉的黑眸却是低下的,仅仅只是看向地面,君澜却知道,这是这个不善表达言辞的人最真实的心意,低下是绝对的臣服。 就像是一头高傲的花豹那样,臣服他的,却有着自己别扭的小倔强。 徐峥心里真是是怎么想的他并不想去知道了,突如其来的倔强激起了他不多的乐趣,有了乐趣就有了耐心,就像在贤王府时候一样,他能够放走他一次,就不怕饶过他第二次,虽然想要马上就将那个自己臆想了十几年的猎物扑倒,不过......捕猎收网时最享受的不就是这种猎物挣扎时候的快、感么。 既然这次徐峥这么想要放过他,那么......就放那个什么戏子多活几天也好了,反正他必须要死。 笔直的站在营帐门口的徐峥,背后已经被冷汗沁湿,一阵冷风划过还能够感觉到一阵冰寒,赵君澜这么一瞬间转了几个心思,他是不知道,眼前的徐峥心思很乱,昨天夜里那个白衣少年真挚的眼睛依然在他眼前,手中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握的死紧,这一次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一定要护住他。 他倔强的站在那,不肯让自己的腰弯下一点,甚至......他想,如果二殿下执意要杀了他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会出手阻拦,就算,就算压上自己手中最后筹码,拿出证据,也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只是,突然站在他眼前的人,一脸的凝霜忽然化作了晴空,对他笑了,目光越加放肆的打量他,唇角一弯带着一股子的阴寒,冷笑着说:“你想要维护他也行,就像你说的还没有证据不是么?” “不过......既然在我面前你想给他做保证,总要给点利息吧。” 徐峥看着他有些下、流的眼神心头一紧,迟疑了一下,才皱着眉头低声说:“你想要什么?” “你的一个吻。” 赵君澜话刚一出口明显的就感觉到身边的空气一瞬间冷凝了下去,不用抬眼他都知道这些莫名的冷气是从哪里来的,就因为如此他才笑了,竺定的笑,自信的笑。 他敢肯定,徐峥一定会答应他的。 一想到那张渴望已久的薄唇,带着冰雪一般清冽的气息吻上他,瞬间,他的心情神采飞扬起来。 这么想想,放过那个小子也许没有那么不划算,其实人活着用来要挟徐峥比死了来的更有意义不是么,狭长阴翳的眸子扫了扫旁边的那个白色羸弱的身影,轻笑了出来,不理会徐峥一脸难看的神色,风凉的说了一句:“看他那个样子,怕是等不得多少时间了吧。” “反正我也有的是时间跟你在这耗着,倒时候那个家伙烧成了傻子倒是更好。” 徐峥迟疑了一下,目光犹豫的看向了软软躺在床上的白浅,很容易的就能够看清那张白、皙的脸颊被烧得艳红,比起魏紫更加迷人的色泽,更何况一路上是他快马加鞭的将那个人抱在怀里带回来的,那样的温度太过于炙热。 所以,他犹豫了,也迟疑了...... 比起压上自由的最后筹码,出卖父亲留给他那个掌握着秘密势力的玉佩,只是一个吻而已。 ------------ 第四十五章 非礼皇子 “只是一个吻么?” “是,只是一个吻,就让你救他一条命,算起来你似乎占了大便宜呢。” 挑起眼角,赵君澜阴翳的凤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思绪,他隐藏的很好,隐藏在驻定下面的嫉妒,但是阴谋只是一闪而逝,他笑了,风采卓绝,举手间自带风流,跟刚才面容扭曲的人,全然不同。 “嗯......不要......。” 床上突然传出一声柔柔腻腻的声音,说不出的婉转,自带一种醉人的沙哑,白浅没有醒过来,声音却是他发出的。 白衣少年在床头依然赢弱的躺着,可是眉宇间紧蹙的是坚持的倔强。 “不要......。” 在不远处一声声的呢喃中,徐峥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一脸得意的那个人面前,冷峻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只是半弯下腰吻住了那张半弯着还挂着嘲讽的嘴角。蜻蜓点水一样的,一触即离。而后站直身,后退了一步,目光若即若离的望向了营帐的门口,呆站在那里的人。 “云烟,去给逸之看看。” 柳云烟依然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桌子旁相距不远的两个人,怎么也没有办法从她刚才拉开帐子时,看到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那个人是将军吧,他做了什么? 非礼了......皇子? “云烟。” 一声低沉带着徐峥特有的寒冷语调,在她的耳朵边响了起来,将她被震得乱哄哄的脑子回了一下神。 她慌乱的低下了头,脸色有些苍白,少去了往日里俏丽不羁的张扬,似水的容颜更添加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娇俏,但是这样的羸弱并没有打动二殿下的恻隐之心。那双冷冷的眼睑盯着拿着药箱的女子,恼火突然出现打断了他想要保住那个人狠狠吻下去念头的人,阴狠的想要杀人,可即便是如此那双黑眸子中也依然优雅的不失风度。只是那样阴寒深冷的感觉,让云烟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殿下,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没错过赵君澜阴冷的眼神,徐峥冷冷的站在门口打断了他,向着营帐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摆明了送客的态度。 明黄色的衣摆一甩,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些下贱的人,这个女人是,那个男人也是,轻蔑的向床上一扫,赵君澜便抬脚离开了营帐。 直到确定了门外的脚步走远了,徐峥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没注意到云烟,脚下一软差一点栽到了地上,步伐有些蹒跚的走到了床边,还坐下就被那只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了衣角。 “快,云烟,过来给他看看。” 徐峥废了许多劲轻轻的将白浅紧紧拉着他的手扯了下来,放到了云烟的手中。 慌乱的为白浅诊过脉,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躺在床上那个少年半敞的衣襟,粗暴的青紫色吻痕半遮半掩,就算没经历过人事,也不难猜出那是怎么来的。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白身上的痕迹是你弄的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进来时看见你......非礼皇子殿下,强占了小白,你还......。” 云烟复杂的眼抬了起来,直直的看向徐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却在看见了徐峥眼底的自责时,默然的闭上了嘴。 “......" “他的身体怎么样?” “不是什么大碍,受了风寒......只是......。” 顿了一下,云烟面色难看的瞪了眼不经意间流露出慌乱的将军,抿住了唇,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那处地方做完了以后需要清理干净,因为......留在体内才导致的发炎。” 云烟说完话兀自的低下了头,脸上有些薄红,不管性格上多彪悍,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 因为云烟的话徐峥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前一夜的慌乱,整个脸瞬间的红成了一片,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浅,挣扎了一下,最后不得不认命的低下头,尴尬地说:“那个......怎么弄?” “......” “怎么弄进去了,就怎么弄出来。” 最后的最后,云烟离开前留下了一张药方......还有这么一句话,嗷,还有一句,人面色不大好的走到门口时,轻轻地说了一句:“动作轻点,小白身子骨弱,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就好好对他。” ------------ 第四十六章 我喜欢你 梦中慌乱几回,白浅紧紧的将手攥成拳头,在一片迷茫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是暗沉的黑,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皮肤赤、裸、着磨檫在粗糙的布披上,有些疼。 “唔……。” “你醒过来了?” 白浅正一手拄着chuang板,一边正想要坐起来,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一惊,这才发现身边还有别人。夜晚中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就在那个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阵寒风从他的身上吹过,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随后,一盏不大的油灯就在他的旁边亮了起来。 “你……。” “是你……。” 不大的烛火中,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愣,还是徐峥先反应过来脸颊被突然腾起的火,烧的一片红,不自然的扭开了头。 “帐子里冷,刚才我睡着了,忘记点炉火了,你先披件衣服……我去叫人来点火。” chuang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话才说完徐峥就僵着身子背对着chuang边。 白浅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什么也没穿,又不自然的联想到自己昏睡前,脸上也跟着红了一片,手忙脚乱的披上了chuang边摆放整齐的外衣,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 很快的徐峥高大的身影出去了以后又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就连掀起营帐帘的动作都格外的轻,没让一丝凉气泄、了进来。炉火很快的就在chuang边点了起来,徐峥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没去看缩成一团的白浅,面无表情的在想着别的。 “昨天……。” “逸之,等你伤好了我就送你离开这吧。” 猜的出徐峥此刻的为难,白浅想说昨天的事如果你觉得……那就当做没发生也好。只是话哽咽着没说完,就被徐峥突然扬起的话音盖了过去,白浅看在眼里,那个人依然面无表情,甚至看上去还是冷冷的。 可是……想起昨天夜里他在自己耳边的耳语,一颗不安的心在不像原来被他抛下的那样慌乱。 这个人习惯的没有表情,习惯的用空荡的心去淹盖这一切,隐藏起……他的担心。 所以…… “不要,我不想离开这里,我要呆在你的身边。” “逸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这根本就是在胡闹。” “我没有在胡闹,徐长卿,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能够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我想呆在你身边,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说过你会保护的我的,不要赶我离开好不好?。” 徐峥错愕的抬起头看像白浅,坐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少年并没有在出声反驳或者解释一些什么,倔强的抬起头瞪视着身前的人,就像不小心溜出口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昨天夜里虽然白浅也说过,但那毕竟是情动是,跟这样情况下说出来的感觉并不一样,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小的火盆中映出一片赤色,将倔强的少年照的异常清晰,所以徐峥轻易的,就看见了少年眼中的认真。原本还愤怒于少年不听话的倔强,想要呵斥他的徐峥,呆住了,愕然了,他听见那个国色倾城的少年认真的说,喜欢他。 “徐长卿,你没听错,我也没有说错,我就是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看你面无表情的样子,喜欢看你沉思的样子,喜欢看你跟我吵嘴时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也不想让自己喜欢你,可是,不知不觉间就是喜欢上了。” “在成家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厌恶这样的喜欢,厌恶同性之间的喜欢,可是,长卿,我真的不知道喜欢有什么错?” “师傅说,因为一个人开心而开心,因为一个人伤心而难过,很在乎很在乎一个人,想要进自己所有去让另一个人开心,这……就是喜欢。” “所以,我试过了,我喜欢你,昨天说的都是心里话,就算作为蓝颜,也好不要让我离开你的身边好么。” 那双眸子深邃黒耀,比最亮的星子更美,比秦泊湖边的烟沙更迷人,内里闪烁的光更是耀眼,认真,坚定的执着。 这样的白浅,让他无法拒绝。 却也无法回应那份深沉的执念,他沉默了,不管他身上背负着怎样的枷锁,他都从来没想过会去喜欢一个男人,更不曾预料到他会在喝醉的情况下跟一个男人发生关系。整个屋子都跟着他的沉默而陷入到一片沉默中,安静的只余下了火盆中木炭燃烧的声音,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除了他自己的,还有床上少年那急促的喘息,连忽视都不能。 徐峥不会忘记自己在前日里抱住他时说过的话,保护他,尽自己的全力。 “逸之,我没有办法给你更多。” 轻轻的一声叹息,徐峥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几乎是逃避一样躲开了那双执着的眼,他怕看见他失望。 可是,他要的爱,他徐峥给不起。 从十三岁进去部队的那天起,他就对着他的父亲发誓,他的一生只献给这个国家,他的心只忠于他选择的君主。 他没有办法给他更多……更何况因为他的任性,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血债。 承诺他给得起也做得到,可是爱这个词,太沉重了,沉重到他给不起,不是不想给,是真的给不起。 “逸之,换一个人爱吧,我不值得你爱。” 白浅固执的伸出一个羸弱的肩膀,狠狠地掰过他的身体,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一只一句的说:“我就是喜欢你,不是需要你给我多少,只要让我呆在你身边就好,不要再让我走。” “我不求你能够回应我的爱,就像昨天说的只做蓝颜就好。” “你……”这是何苦呢? 这一刻说没有感动是假的,他看了一眼白浅,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吻,突如其来,白浅害怕从那张柔软的薄唇中听见再一次拒绝的话,他吻住了徐峥,连同他没吐出口的叹息。 这一次没有任何抵触,完全的任由沾满了药草清香的气息和他的交融在一起。 妥协了,他混乱的心不清楚自己想要怎么样,但是有一点他清楚,他不想反驳关于他的任何要求,心底一片的柔软,所以,他没有在挣扎,沉默的同意了他的话语。 就当是留在身边也好照顾一些吧,真的单纯的少年,理应由他来保护。 ------------ 第四十七章 拿去便是 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了窗子照到了被子上,驱散了一室的阴霾,宽厚的手掌中一只稍显纤细的手紧紧的回握住他,他迷茫的侧过头,眼中迷雾渐渐褪去,看清了少年白、皙的睡颜,想起那双紧闭的眼中坚定的光芒,心头涌起一股子的温柔。他笑了,冰雪一样的容颜上是春水初融的美好。 抬起眼倔强的看向阳光升起的方向,刺目的光芒让他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一片模糊,却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绝望,多日来困扰他的疲惫,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渐渐的清晰起来,模模糊糊的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他却说不清楚到底自己清楚了什么,只是一种顿悟的感觉从心头涌了上来。 抓紧了手上握得那只手,不管说不清楚什么,却真实的能够抓、住想要保护的温暖。 是白浅,给了他新生的理由,给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将他从背叛和自责的深渊中解救了出来。 徐峥笑了,在没有人能够看见的清晨里,在他冰冷布满寒霜的世界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这一迷的暖阳,没有一点预兆的将他心底的冰棱一点点融化了。 “谢谢你。” 一声轻轻的呢喃消失在晨起的微光中,熟睡中的白浅并没有听见,也没有察觉到一直被握了一夜的手被松开,小心翼翼的被塞进了充满两个人体、香的被子中。他下床的动作很轻,中间还因为白浅一声呓语的呢喃顿了一下,只是顿了一下而已,他迅速的穿好衣服,面色凝重的收起了之前轻松,笑容僵在嘴边,分外诡异,出了营帐。 “将军。” 离影看见穿戴整齐的将军,疑惑了一下,迅速的上前站到了徐峥的右手边,等待他的吩咐。 “昨晚逸之醒了,一会儿你去云娘过来再看看,顺便到厨房那边叫杜娘做些清淡的东西给他吃。” 站在原地,徐峥僵硬着表情勉强的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出奇的温和的吩咐,说完就要抬腿往前走,全然不理会身边几个跟他相似的冰雕,完全呆愣在那的事实。 是的,离着近地几个人都呆愣在原地了,离影迷茫的还抬头看看天,这是要下红雨了? 终年死人脸,竟然会关心人了。 似乎还嫌说的不够,走了几步以后,他的步子明显的顿了顿,罗嗦的又嘱咐了一句:“喔,对了,他没醒的话不要吵醒他,饭等他醒了在端上去。” 呆在原地的离影彻底的化成了冰雕,碎成一片一片的大冰渣,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回荡着一句话,他家将军今天让鬼附身了。 徐峥没有过的在停留,熟悉的穿过一个个哨岗,甚至有的时候还对微笑着对身边的打招呼的士兵回以僵硬的笑容。 一个愣住,两个愣住,一个接一个的愣住,不过走过的徐峥并没有发现。 他迈着大步往主帐不远处的一个大帐篷走去,那日从云雾山回来,他用了一个吻换取了白浅暂时的平安,但这十多年的相识,足够让他清楚赵君澜的性子,那个给予过他最温暖的男子,他一定要护他周全,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他便不想在脱了,如果他的自由能够换取他的平安那么一切都值得。 黑色帐篷旁插着一个明黄色的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朗月形的标志绣于右上角,其下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三爪金龙,怒目远视,盯的人不寒而立。 徐峥信步走到帐前,已没有了最初轻松的心情,手不自觉的摸进衣袖,握到一处温暖才带着淡淡的心安。 “我的好王爷啊,我的小祖宗啊,您就跟我回去了,这都呆了快五天了,当时出来的时候您不是说过来看看就跟奴才回去么,这,这,这......再不回去京城那边装病的也快要装不下去了,我的王爷诶。” 一个尖锐的嗓音突然从黑色毛毡大帐中传了出来,宫里面公共特有的色调止住了徐峥的步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喔,王爷,您这次......。” “闭嘴。” 嘎吱,一声响动打断了屋里面人的谈话。 徐峥穿着便服,并没有穿离影从小竹屋里找回的那tao银甲,轻着步子到了门口都没人注意到,只是......公公突然发出一声鸭子一样难听的叫声,惊得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丛被雪遮住的杂草。 “谁?” “殿下,臣徐峥。”眼见停不下去了,徐峥自若的对门作揖,一拜,才直起身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刚掀开营帐的帘子就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比起他的主帐这里要热得多,才没几分钟,灰黑色绸面的靴子下已经化出了一滩雪水。 营帐里面的另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最先还是二殿下反应过来了,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突然慌张的像个孩子,这样熟悉的举动,让徐峥沉重的心莫名的轻了许多。已经有很多年徐峥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了,他就连在人前要么就是一脸的风、流倜傥,要么就是阴郁精明气势逼人,让徐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曾经的孩童时光。 那时候他也还小,将将七岁的年纪就让他的父亲送进了宫,为皇子做伴读。 两个人相仿的年纪,或许因为他更大一些,性子拘谨,不像小皇子那样淘气总喜欢闯祸,闯完祸以后的小皇子,总会一脸红扑扑的,被宫里的奴才追的到处跑,藏到他的屋子里,手足无措的站到他面前,想要求他帮忙,又慌慌张张的不敢说。只是过去十年有余了,两个人都不再是懵懂不知事事的孩童,一个人已经是大宋赫赫有名的军神,另一个也是为高权重的皇子王爷,却还是如昔,又多又不同,只是他依然喜欢称他为殿下而非王爷。 其实刚刚在门口他就猜到了大半,现在看见赵君澜无措的样子,心中明了了。 孩童时期的情谊,让他冷硬的心渐渐柔软起来,记忆中唯一一片温暖的记忆就是眼前的人带给他的,就算后来这个人那般逼、迫他,他也没有办法狠下心肠。 他以前的十七年人生当中这个人对他太过重要,如兄,如父,更如君。 冲着站在一旁干着急的小德子挥了挥手,沉默的看着小德子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才板起脸来看向赵君澜。 “殿下,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以前年幼偷跑出宫就算了,现在京城局势动荡不安,这个当口你还装病偷跑出来。” “如果途中、出了什么事,你让臣等如何自处?” 难得的两个人因为京城的那次不欢而散之后,隔了第三个月,第一次这么没有逼、迫,面对面的相处。 站在他对面的赵君澜已经在徐峥开口说话间,收起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慌乱,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眼中不时闪动着欣喜,徐峥与以前一样,带着关心的斥责,让他失落的心升腾起来。就算外表在过于阴狠冷厉,在徐峥的面前他永远都是儿时那个任性的小皇子,只是一个期待人表扬的关心的孩子,不管他的手段有多么毒辣,强势。 “长卿,我可以是当你是在关心我么?” “......” “关心殿下,是臣子的责任。” 面对那双闪烁着莫名光彩的眼,徐峥下意识低下头,依然规规矩矩的恪守着臣子本分的回答。 是的,这只是责任。 低下头的徐峥没有看见赵君澜脸上一闪而逝的嘲讽,眼中就连自己都不曾知道的莫名神采,渐渐黯淡下去。 站在华丽的大木桌前,第一次赵君澜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跟他的距离有多么遥远,那是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逾越的距离。 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丈远,只要他伸出手臂就能够抓、住那个人的肩,可是他能够看见,徐峥在两个人之间不知从何时起就这样硬生生的化出了一条线,谓君,谓臣。 就是他这样的疏离,就是他这样的冰冷,才让他不得不想要使出各种手段圈禁在自己身旁。 责任,就是所谓的责任将这个人带离了他的身旁,逼、迫着他成长,不能够在像儿时一样窝在那个稳健的胸膛中撒娇任性。也是所谓的责任,将这个已经长成了钢筋铁骨一样的男人绑在了他的身旁,都是责任。 沉默,各种情绪一一的在赵君澜他的眼中闪过,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狠厉。 “的确,这是你的责任。” “本王到这里都有四日有余了,现在你才想起来跟我扯这些责任,不会嫌太晚了么?” “说吧,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赵君澜冷哼了一声信步走到了窗子旁,面向窗外,宽大的广袖背在身后,竟那双握紧的双手盖住。 “请殿下回京。” “徐长卿,你难道不知我为何在这个时候装病跑到这来么?你根本比谁都清楚!” 徐峥突然跪倒在地,长衫的衣摆像水帘一样铺开,他的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可是窗边的赵君澜根本就没有心情欣赏。 这样突然超出他预料的事情,让他真正的措手不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相伴十余年,臣一直当殿下是弟弟,是亲人,是此生唯一效忠的人,仅此而已,如果殿下即便如此,依然想要臣的身体,拿去便是。” ------------ 第四十八章 皇帝病危 “好个拿去便是,你这样的顺从又是为了谁?“ 赵君澜远远站着怒火攻心,止不住的冷笑嘲讽,握成拳头的手在衣袖下面终于忍不住了,话音刚落就狠狠的砸到了桌子上,继续反问道:“就因为那个白浅?那个戏子?” “殿下......。” 徐峥的话才说了一半,营帐外面的大鼓伴着寒气,咚咚咚的,被敲的响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徐峥听见鼓声身子已经没有任何预兆的站了起来,本就阴沉的脸此刻就像是结了一层寒冰,赵君澜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怒意的脸藏到了阴影下看不出表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已经得到了徐峥的臣服,却一点都不高兴,他肯跪下来,就是因为一个戏子。 战鼓鸣,军中战鼓只有在敌军来袭或者朝中有重大变故时才会鸣响。 敌袭一般都是半夜时分才有效果,而且斥候回报匈奴人此刻应该是在千里之外的雁门关,根本不可能这时候回来。 那么就是京中......出了变故。 “报——,八百里加急。” 一个穿透云霄的声音由远极近,几乎只是转瞬之间,一个灰色布衣的士兵就冲进两人所在的营帐,进门就跪在了徐峥面前,喘着粗气慌张的道:“王爷,将军,京中急报。” “陛下昨晚病危,大皇子已经下令京城全面戒严,太子的部下占领了皇宫,两方人马正在对持,左相大人希望王爷能够速速回京。”一切都如预料一样,从鼓响赵君澜就在心底做着盘算,此刻已经有了计较。目光草草的略过徐峥,对下面的士兵吩咐道:“去通知影卫,收拾行装,马上回京。” “是。” 士兵迅速的退了出去,赵君澜才回过头看向徐峥,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质问的怒火,换上了君上臣下该有的谦恭。 “徐将军,即刻带兵赶往雁门关,务必半个月之内拿下匈奴右贤王的人头。” “然后,带着黑甲军通过冀北七险,取到京城,一个月内与驻扎在京城外的御林军会合。” “是殿下,只是......今天的事?” “如果这次做好的话,我答应,不逼你。” 顺着窗户流泻而下的阳光,将赵君澜眼中的狠辣以及面上那层虚伪的面具照的分外清楚,可惜的是徐峥他一直低着头,听到耳中的这个声音就如同是幻听一般,让人不敢相信,二殿下竟然放过他了,不管是真心假意,至少在回朝之前他就能够安心的打仗了,狂喜过后,他小心翼翼的说:“想必殿下也不会和一个小小的大夫计较吧。” “徐长卿,本王从前倒是没看出来,你倒是很会挑时间要挟人,不过,呵,答应你又如何,我绝对不会动白浅的性命,这次你可满意了?” “谢殿下仁厚。” 得到了赵君澜的保证,徐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本这次他来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衣袖下一直紧握的手不经意间松了松,一个隔人的玉石悄悄的露出一角,玉石暖暖的贴在他的掌心,那是他原本的打算,交换,用他父亲留给他能够调动皇家另一半暗卫的令牌作为交换,换白浅的一条命,换他的自由。 这是赵君澜一直明里暗里派人寻找的,被他藏起来的另一张底牌。 奶白色的暖玉制成的玉牌,他原本是打定主意留到最后一刻,没有牵挂以后,如果不能够顺利脱身的话就动用令牌,否则他也不愿意碰这玉佩的,因为......这上面已经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 也幸好没有用...... 赵君澜抬起的头将徐峥变换的神情一丝不漏的收入眼底,嘴角漾着冷笑,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可是徐峥把他看得太简单了,呵,他可以不逼、迫他,更可以不要了白浅的命,却没答应用更极端的手段对付他们,这一次徐峥真的是自找的,他......竟然学会要挟他了,不可原谅。 一甩袖丢下原地的徐峥,大步的走出了营帐,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赵君澜前脚刚走,后脚凌威就赶了过来拦住了想要回主帐的徐峥。 “将军,刚才京中急报......。” 刚一进来一脸焦急的凌威就一把抓、住徐峥的袖子,慌张的要说京中的事,就被脸没有都没皱一下的徐峥打断了,因为上次病榻上凌威的话,徐峥对他没已经多少好感了,厌恶的挣开了自己的衣袖,身子僵硬的转过身不去面对他,冷声打断他道:“京中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一会儿我会传令下去,准备拔营,咱们取道去雁门关。” “去雁门关?难道我们不回京城么?” “回,只不过要用另一种方式回罢了。”徐峥轻浅勾出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痕,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惯有的冷漠,没去刻意的解答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凌威,低低呓语了一句,留下了凌威,自己竟自的回了主帐。 一个夹杂着寒冷的的声音,消失在了一阵猛烈吹过的寒风中。 他说,该是时候为死去的人们讨回一个公道的时候了。 ...... 拔营的速度很快,几乎在命令传出半个时辰以后,所有的人都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军用品,整片大地上只剩下了还没有熄灭的篝火和一片排列整齐黑压压泛着寒光的铁甲。 小德子将马迁到赵君澜面前时,他都一直有些怔愣的看着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回不过来神。 黑云压城城欲摧,铁剑寒光光碎胆。 “殿下,您的雪栏。” “嗯。” 眼见着贤王手上接过了马缰,可是依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德子顺着他看的方向瞟了瞟,心里已经有了八分底,王爷准是惦记着将军呢,于是狗腿的凑到他的跟前,含糊的说:“马上要走了,要不要找将军来......。” “罢了,我们走吧,这才是他的天下。” 赵君澜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挥开了小德子,利落的翻身上马,带着身后的一小队人马,顺着大部队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整齐肃严,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挡在他面前木讷却只关心他一人的孩童了,直到此刻,黑家军首的那个白衣白马的面容冷素的男人,才真正的让他意识到了,徐峥,是大宋的军神,而不是他一个人的将军,也不是那个轻易就能够在大帐中屈服的男人。 他要的是这个男人从心理上屈服他,真心实意的,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假意逢迎。 ------------ 第四十九章 我来帮你 夜深沉迷人,月微弯,敛芳华,映的地面白的仓惶,黑的凌寒。 黑衣黑甲急行,越是往南行进越是满目苍凉,这几日已经路过许多村子,与百溪镇一样所有人都被屠尽,就连无满周岁的孩童也一样没有放过,这一次不止徐峥看见了,连带着身后成千上万的黑甲军也都亲眼看见了匈奴人的残忍,凝成冰的红,残肢断骨,像是一把染了血的刀,生生的刻在了许多人的眼中。 “将军,已经连着赶了三天的路了,是否在此地驻扎。” 一扯马缰,徐峥麻木的扫了一眼四周狼藉,无言的将目光转向身边刚说完话的人,安大人,这次随军的监军,他已经是第三个问他的人了,沉重的气压自他身上发出,让四周的人隐隐有一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 身后跟着他的兄弟虽然依旧是沉重愤怒,却掩不住的疲惫。 “就在这驻扎吧。” 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闭上眼,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他心底的自责,勒转了马头,对身边的一个随从说:“找几个兄弟来把人埋了吧。” 士兵看了看眼前屋舍凌、乱的街道,以及横七竖八到了一地的死人,麻木的点点头,转过身就去找人过来一起,收尸,这事从前天开始他就已经习惯了,最初路过的镇子匈奴人还会有人收拾一下,而后越是往前越是这样惨烈,看多了连恶心都会多余。 士兵领命下去以后,徐峥才转过头看向安大人,这次来监军的他根本就是朝廷中一个文弱书生,常年跟在太子身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从一开始大吐特吐到现在,虽然不会再吐了可脸色依然十分的苍白。 “安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这里......实在不适合你这样文弱的人多呆。”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过于浓重,就连常年在沙场的人也不见得能够习惯,他好心的给了安始一个建议,就转身驾着马往后去了。 整个黑甲军因为徐峥刚刚传下来的命令,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停了下来,在原地安营扎寨升起了篝火。 一片或立或坐着的人当中,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众人当中分外的显眼,没有任何犹豫的,徐峥驱马靠近了中间的那辆马车。 素白的帘子被风吹的飘飘荡荡,根本就挡不住多少风。 徐峥心思还停在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上,沉重的没过多留意,翻身下马,铁甲带着冷凌的寒气进了马车。 一个纤细的白衣少年无精打采的靠在马车的后壁上,身上还裹着一个厚实的棉被,暗淡的双眸再看见徐峥的那一刻顿时亮了起来,脚前一个不大的火盆子时不时的蹦出一点火花,但实际上根本就不在散发什么热量了。 白浅看见徐峥竟然来了,一高兴的想要站起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用力太猛了,整个人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些不自然的红晕,羸弱的身子就像一株浮萍在风中摇摇欲坠。 徐峥两个大步就靠到了白浅的身边,怜惜的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抚顺他的背。 “都说不让你跟了,非要来,一会儿叫云娘过来给你看看吧,不许再这样任性了。” “咳咳咳......没,都说了不......咳咳,碍事了,咳......咳咳。” 徐峥拧着眉头,抱着他顺势坐在了马车里面,想起自己因为匈奴人一路屠村的事情急火攻心,带着大部队一路不停的走了三天,而怀中的人也不休不眠的跟着熬了三天,终于一点淡淡的愧疚涌上了他的心头。 细心地把怀中的人塞进棉被中,不理会他的挣扎,连同棉被一起的抱进了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白浅才捋顺了气,却也无奈的被徐峥裹成了郑子,看着徐峥一脸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弄坏他的样子,他真想仰天长啸,他是个男人啊!!!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个样子,我没脆弱到像一个女人一样。” “但是也差不多了,不是么?” 回过头看见他一脸不知是气恼,还是因为咳嗽出来的粉红,沉闷无助的心情突然变得好了很多,深深吸了一口气,难得刻意的将那些烦心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调笑他。 “切......。”白浅不屑的嘟着唇,撇过脸凑近徐峥,带着笑意的脸渐渐地凝重起来,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你闻到了?” 徐峥下意思皱起眉,抬起胳膊凑近了鼻子闻闻,没闻见什么啊,诧异的抬起头看向白浅。 白浅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掩唇轻笑着说:“你不知道我是大夫么,望闻问切,这闻可是门学道,倒是你怎么......?” 虽然一语带过,徐峥怎么会听不出他的画外音呢,没打仗杀人身上却带着血腥味。 “又一个村子被匈奴人屠了,连尸首都没来得及收。” “匈奴人......。” “算了,别想那些了,我会为这些死去的人报仇的。” 眼见着白浅蹙起眉,纠结在一起,心微微的有点疼,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皱成一团的眉眼。 “长卿,我是在南疆长大的,你知道南疆和辽阔草原的匈奴人毗邻。” “听师傅说,呵,我就是师傅从一个被匈奴人屠过村子中捡回来的,那时候我就奄奄一息的,还差点没活过来。” 温顺的靠在了徐峥供给他的肩头上,白浅悄悄地扬起一抹笑容,他能够感受到那个隔着一层棉被圈住他的手臂,因为他的话不安的收紧,带着暖人的安慰。 “让我帮你吧,好不好?” “我从幼年起跟着师傅学习,出了医术之外,还学习过兵法布阵,八卦五行,肯定能够帮到你的。” 说着白浅抬起头,让自己的目光对上徐峥那双打量的眼,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决心,徐峥让人不安的沉默了许久,看着那张唇形完美的薄唇缓缓地突出一个字。 “好。” ------------ 第五十章 贤王的示弱 “将军,前面离雁门关还有三十里左右。” 一个身穿灰白色衣服的斥候飞速的从前面跑了回来,跪在徐峥马前,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他的踪迹,灰白色的衣服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个颜色。 雪痕被一个大力一拽马缰,前蹄扬起,雪沫飞舞,马上的银甲将军飒爽非常。 “看见匈奴人驻扎的队伍了么?” “匈奴人就驻扎在雁门关下面,将雁门关全部围了起来。” “好。” 徐峥冷酷的在唇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那抹嗜血的笑,让下面悄悄抬起头的斥候吓得直打了个冷颤。 立马,铁一样的胳膊向上竖起,身后的黑家军整齐划一的站定,立正时腿与腿相碰带着金属质感的扛呛声在雪地里回荡,有序的军容,让徐峥身旁的安大人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一声赞叹,整个人也跟着肃穆起来。 “所有人现在后退十里驻扎。” “这......将军......。” 徐峥身旁一直专注看着他的监军安大人一时疑惑的转过身,他没忘记王爷离开时对他说的话,要以最快的速度打退匈奴人,赶回京城,可现在......身为将军不仅没给匈奴人迎头痛击,还后退十里,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仗还没打呢军心先摇了摇。 左手边的徐峥根本就没有功夫搭理他,立马俯下、身贴在离影的耳边,不知道在交代些什么。 两个人嘀咕完,徐峥假装没看见旁边安大人一副有话要说的便秘表情,迅速地跟着身后的士兵驾马离开。 让他停下来听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穷酸老秀才,安史,没完没了的引经据典,那他纯粹是疯了,打仗自然有自己的tao路,那不是哪本书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什么能够概括的,虽然说得没错,但是,什么地方打什么仗,这是策略。 让他在那话那些时间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文人打太极,他更喜欢在营帐中对着白浅那张倾城的容颜。 离起那日、他们在马车中、共同度过的那一、夜,也有五六天了,虽然这几日也每天都急着赶路,可是顾念这逸之的身体,每天夜里他都会命令部下原地驻扎,第二天早起赶路。 同样的,他这几天每夜都是与逸之一起度过的,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可能也是那时并不想知道吧。 白浅一副看上去单单纯纯的就像是一个不因事事的孩童,内里也和外表看上去一样单纯,可是,就因为如此,徐峥直接就认定白浅是一个什么都应该不会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还真是看错他了。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天南海北,聊斋趣事,兵甲布阵,没有一样他不懂得,没有人能够懂这么多样地同时,也精通这么多样,两个人相处第一天的晚上,徐峥就知道了他的所言不虚,他确实能够帮助到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峥对于他那个不曾谋面,一直总是听闻白浅说起的师傅,甚是好奇。 转过缰绳,驱使着马不断跟着往前走,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到一个俊挺的身影,是安安,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快速的驱马离开,不想让安安察觉到他来过。 该是时候处理一下了,安安,为什么要选择出卖他,背叛他,这是他一直都不解的问题,一想起来就连心都觉得疼。 他的竹马竹马,一直疼爱的弟弟,甚至比疼爱当时的二殿下更甚,就是为了这个安安,他才宁愿外出带兵,虽然也是因为别的,但安安一直都是最大的理由。 一直都不愿意想的,成了现实,安安他......真的跟大皇子勾结,想要害死他,那时候在云雾山惊马峡,他的行踪就是安安透露出去的,真真切切的想要他死,这一次停下来的也是为了先将阴祸料理了。 昨天晚上贤王离开后派人送的八百里加急和徐峥派人调查的事情一起被送到了。 两份信里面提到的事情出奇的一致,都是当日徐峥在云雾山两次遇险的真、相,安安是大皇子安插在黑甲军中的一名探子,送出了好些延误军机的情报,而徐峥的行踪就是其中一间。 不查还好,双方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还查出了一个秘密。 徐峥看见信上所说的事情时,并没有多大的震动,可是从信里他看的出贤王很惊讶,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从成家到百溪镇上的一切,大皇子的的确确的与匈奴人勾结到了一起。靠着安安提供的情报,大皇子将他们的行迹透露给匈奴人,让他们成功的绕到了大军的身后,就是不知道,成运死后那个被藏起来的宝物有没有被找到。 至于为什么那么好的时机没让匈奴人趁其不备攻击他们,徐峥冷哼一声,怕是当时的大皇子以为他已经遇害了,想要将黑甲军据为己有,才没让人动他们的吧。 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身后依然什么都不知道,安安分分做自己事情的安安,徐峥气恼的别过头,一夹马腹,驾着雪痕快速的离开了原地。 现在他迫切的想要见到白浅,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贤王昨天来的那封信,除了说了第一件事情是关于安安的,他在信末尾处还附上了关于白浅,他调查后,从一开始隐瞒起来的一切。 并没有不利于白浅的言行,贤王在信得末尾处,甚至还言明是他一直以来错怪了逸之,并愿意向他道歉,一开始错怪了他,还说不会再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样一直以来是他想要的结局,那张关于白浅的调查,很平淡,都是他这些年成长的经历,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小时候在南疆长大,跟着师傅云游修行,十岁以后就跟着师傅定居山中,这些细处都和白浅自己告诉他的相差无几,比他自己调查的那份还要详尽得多,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纸,足以证明,白浅的清白。 可就是这样,贤王突然变得好说话,突然改变的态度,是了,这就是让他隐隐不安的原因。 ------------ 第五十一章 父亲的死因 “长卿,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会儿再往前走就要撞到桌子了。” 一个活跃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口音,不知不觉的在徐峥的身后响起。 看着眼前出神的俊挺身影,白浅好笑的扬了扬眉毛,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那个白衣银甲的依然出神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好看的眉头纠成了一团,静静的矗立在那,效果完全可以媲美冰雕。 声音一响徐峥就知道身后的人是白浅,一把抓、住身后伸过来要拍他的手,一回身将他整个人圈到了自己的怀中。 “每次都玩这一tao,你不累么?” 温柔的将白浅调皮的脑袋压倒自己的胸膛上,紧紧的将人抱住,就好像这样不会失去他一样。 白浅抬起眼微微的诧异,两个人温泉回来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徐峥这样动情的抱住他,往日里每次都是他主动地靠近他,但每次都被徐峥温柔的塞进被子中,担心他的病更重,虽然徐峥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他的感情,可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就已经足够了,真的就已经足够了。 白浅仰起头,像一只大型犬类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头,笑嘻嘻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 徐峥轻笑着按住白浅跃跃欲试要凑上来的唇,看着他因为自己的拥抱,一脸满足的幸福夸张表情,不着痕迹的掩去了眉宇间不知名的担心,宠溺的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这些日子来已经熟悉他一举一动的白浅,看见他牵强的笑容就知道一定有事。 收起脸上的笑容,绷着脸严肃的看向他,自认为现在自己看上去很有气势很有范儿,仰起头瞪了他一眼,青葱的玉、指一把拽住徐峥胸前那处唯一没被铁甲裹住的地方,一提,冷哼一声说:“想骗我,你还得回去再练个几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喔。” 自从温泉里徐峥将赵君澜逼他事情一点不剩的都交代了以后,对白浅从来没有过任何隐瞒。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将他放置在什么样的位置,但是看着白浅那张紧绷起的脸上隐隐透出的担心,他就知道他不想让他担心,不管是什么位置,朋友也好,弟弟也好......蓝颜也好,总之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尽自己的能力给这个带给自己温暖的人想要的一切。 因为他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因为他有一颗想要保护他的心。 所以,一切隐忧都由他来承担好了,而他,这个唇红齿白正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绝色少年,只要没有忧愁的生活在他为他支起的羽翼下就好,那些来自殿下的不安定因素理应由他排除。 善意的隐瞒不算欺骗,他想了想挑了一个自己感觉自己能够面对的话题说。 “真的没什么事情,之前你不是也知道黑甲军里面有背叛兄弟们的叛徒么,刚刚知道他是谁了。” “二殿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怕我不相信将一系列的证据都送过来了,铁证如山,连我都不能够不承认,那个我一直视为弟弟呵护长大的人,对我的背叛。”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罢了。” 徐峥的笑容有些苦涩,虽然他只是想捡些跟两人都不太相关的事情说,可是当真的说出来以后,他却发现他的心情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是他发现事情真的被证实的时候,心依然沉闷的发疼。 “他是?” “他是安安,我一起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也在黑甲军里的,你可能也见过他,就是不熟罢了。” 这些方面他没有对白浅隐瞒,他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因为是白浅,所以他想要让他参与没有他的过去,想要跟他一起创造未来。 低下头,眼中的脆弱完全没有遮掩的让白浅看透,扇子一样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地的阴影,描绘出淡淡的忧伤。 “安安是他的小名,他叫安落,他的父亲去得早,生前一直在我父亲手下做副将,跟我父亲的关系亲如兄弟,甚至最后连死都是为了救我父亲一命。” “所以我父亲很疼爱他,疼爱他都超过我这个亲生儿子了,从我很小开始就教育我要好好地保护弟弟。” “在我的眼里也一直将安安当成我的弟弟,过去我还没进宫给殿下当伴读的那几年,我一直都是和安安同吃同住的。” 说起这些时,徐峥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温馨,不同于一直以来的那一个表情,白浅还特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些过去经过的事情不用徐峥一一详尽的去细说,他也能够猜测到,那段记忆对于他的重要性,同样的,那个他口中安安对他的重要性。 那种深入骨髓的浓烈,让他突然觉得嫉妒,嫉妒一个还不曾见过的人,却占据了徐峥过去的一大半回忆。 只是往往嫉妒的同时也为他心疼,越是爱护,越是重要的人,所带来的伤,才是最深的,他没有承受过那样刻骨的伤,他的师傅却承受过,曾经不止一遍的告诉过他,那种痛楚的感觉,也不断的告诫他,真心只三分不可用全部。 所以,就算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没有表现出来,他也能够感受到他的疼。 白浅不安的靠在他的怀中,伸手回抱住徐峥,紧紧的圈住他精瘦的腰身。 感受到白浅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徐峥没有像以前每次一样伸手推开他,而是轻轻地笑了,晶晶亮的眼睛看向白浅,回应一般的也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直到看见白浅渐渐安定下来情绪以后,才继续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嗯,那么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再大一些就被父亲送到了皇宫,给二殿下当伴读,那时候我们的关系也还算亲密。” “我们真正的不再来往是在我父亲死去以后,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那么在意的安安会离我越来越远,有一段时间他连话都不肯跟我说。” 白浅一直静静的听徐峥说,只是越听他的眉头皱的越紧,原本看上去没有关系的两件事情,巧妙地重合到了一起。 徐峥父亲的死,青梅竹马的弟弟安安,意外的疏离,背叛。 一道光突然闪过,白浅一只手放开他的要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峥,紧张的又重复了一遍徐峥的话。 “你是说他在你父亲死去以后才和你关系变差的?” “是啊。” “那你......当时有没有去查过原因,是不是徐将军去世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更甚者徐将军的死因会不会很蹊跷?” 因为白浅的话徐峥的面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他,才脸色难看的说:“你是......怀疑我父亲是被谋杀的?” “我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不然为什么你父亲死了以后,和你情同手足的安诺会突然投靠大皇子?” “这......。” “而且你之前也说过,大皇子和匈奴人勾结在一起,当时徐威将军又是死在匈奴人手里。” “会不会是......当时大皇子做了什么手脚?” “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 第五十二章 夜审安落 昏暗的油灯在桌子上明明灭灭的,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的一阵无助的摇摆。 黑暗的环境中一片安静,徐峥的面色因为白浅的话变得一片铁青,他从来就想过父亲可能会是被害死的,被他贡献一生的大宋国害死,甚至将自己唯一的独子都送到了战场上,保家卫国,用了一生的忠心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被自己一直拼了命守护的国人联合外敌害死了,即便着只是可能,也不能够接受。 他的心头一阵翻涌,不经意间又想起自己在山谷遇险,自古以来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现在他还有利用价值,是不是等到他也没有利用的价值时候,也有可能换来这样的下场,也或许,一双晶亮的眼睛惶惶然的闪过,带着胁迫的犀利,被囚禁。 他只想要知道值得么,这一切值得么? 不知风从何处起,只是拂过他的青丝时,带着一抹悲凉。 “长卿,我......我也只是随便的猜测一下,你别这样,也许我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白浅慌乱的抓住他的手,那双古铜色的手上,因为常年拿着兵器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一碰都带着一茬一茬的怪扎人的,深刻的纹路画在手掌上,布满了沧桑。 细腻的玉手,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的手,细细的摩擦,这样带着暖意的交融甚至让他都有一种错觉,这样轻轻地摩擦,带着安抚意味的小心翼翼,真的能够将岁月残留在他手上的痕迹抹去。 能够将他那些经历,那些伤心都一起抹去。 “长卿......。” 悠悠的一声叹息,徐峥知道他心中的自责,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一股安心的力量从白浅的手上徐徐的漾进他的心底,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大手呼噜呼噜他的发顶,认真的对他说:“逸之,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些是不是猜测,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转过头对外面冷喝了一声:“来人。” 一个铁制的声音跟着营帐被拉起的动作扛枪的传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肃穆。 “在,将军。” “去几个人把安落给我秘密抓到这来,叫凌将军也一起过来吧,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次徐峥的声音如同生了锈的钢铁,沙哑中透出森森寒意,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心中因为童年时那些温暖的记忆,因为父亲可能的死因带来的寒意全部驱散了。 果决坚毅的眼中,没有了犹豫,没有了不舍,坚韧的如同被钢铁浇筑而成的堡垒。 很快的,穿着一身普通士兵服的安落被数名士兵一起押解过来,警惕的脸上一直到进入帐子中都是一脸的茫然。 直到......他看见了徐峥,坐在上首位那个银白色盔甲的将军。 他的脸上变得很奇怪,目光中似乎带着愤恨,却又矛盾的带着期待温暖的怯弱。 站在徐峥身后的白浅不着痕迹的打量起了被士兵压进来的安落,他记得徐峥一直是叫他安安的吧,听起来文弱的像一个没长大孩子才会有的小名,实际上安落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安落个子有些矮,比起一同进来士兵的个头矮了足足半头,人也显得文弱,至少看上去比他还要像一个孩子,栗色的发软软的贴在他的额头上,给人的感觉就像徐峥描述的那样,是一个很惹人疼爱的小弟弟。 只是他的目光让白浅感到不安,被众人压进来的安落,从进来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徐峥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看过别人一眼,那种专注的感觉,让他隐隐的不安。 他没忘记刚才徐峥说起安落时,眼中的失落,也没忘记说起安落时,他的神情。 “怎么,将军这么兴师动众的压我来不知道有什么指教么?” “安落,念在我们过去兄弟一场,你都坦白的交代了吧,我就不叫他们对你用刑了。” “我不是你兄弟,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冷漠的坐在上手的人,一身铁寒的甲胃放出一阵冷光,闪的安落眼睛一黯,冰冷的眼中闪过错愕,惊慌,愤怒,还有失望,这一切一切的变化,都被徐峥看在眼中,却没有换来他片刻的怜惜,最后皆变成漠然。 在凌威慢慢进来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上以后,徐峥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离影点了点头。 就见离影手中拿着一些东西向前一步,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之内,愤怒的瞪了一眼看起来极为无辜的安落,狠狠地将手中的东西置到了地上。 纸片零零乱乱的晃花了众人的眼,乱七八糟的纸片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凌威疑惑的弯腰捡起其中的一张,脸色越变越难看,信是安落写给大皇子的。 白色纸片上的清楔小凯,是徐峥手把手教出来字体,那份洒脱的不羁甚至跟他的字都有些形似。 这些证据都是贤王送过来的,他直接将东西都给了离影,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些东西,即使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是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一般,顿闷的痛。 ------------ 第五十三章 陌生的弟弟 “我就说匈奴人怎么会那么赶巧,从山后越过了黑甲军的驻地,原来都是你......。” 凌威愤怒的将手中雪白的纸狠狠地揉成一团,置到了安落的脸上,还没等安落从落差中反应过来,迎面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营帐里回荡了一圈。 安落的脸被一巴掌甩的偏了九十度,半个腮帮子都快速的肿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十几个人硬是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月隐隐透过露出的缝隙中透出一点点光亮,静谧中透着森森寒气,苍白的颜色映在安落的脸上,鬼气萦绕。 白浅悄悄低下头,不自觉地用自己的手指扣扣衣服边角的布料,不敢去看此刻徐峥的表情。 他猜此刻徐峥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不管安落做了什么,到底是他从小一直当做弟弟一样疼爱的人,就算那个人真的想要害死他时候,他都没有狠下心肠治他的罪,要不是这次涉及到他的父亲徐烈将军再加上一路因为匈奴人而死伤的百姓,恐怕徐峥根本不会这么对他。 说到底是他一直当做亲人的人,他一直是一个外表冷硬心肠柔软的人。 的确白浅很了解他,徐峥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够用铁青来形容了,几乎都已经透着黑了。 但是他依然笔挺的坐在远处,没有动,就连手指都不曾动过地方,冷漠的看着凌威火大的一手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掉了起来,脚尖几乎都里地了,又愤恨的甩了他两个大巴掌。 噼啪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屋子中极为响亮,安落倔强的用那双惹人怜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徐峥。 徐峥也没有开口,只是离他最近的白浅隐隐透过他宽大的袖子看见那双古铜色的手团成了拳头,白浅知道他是在忍耐。 又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人,目光落在了安落身上,好好地一个纤细少年,白白净净的脸蛋已经被凌威甩的那三个巴掌打的肿了起来,脸颊高高的肿了两个拳头大。 看那个架势似乎还不解气,这样的画面就连白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又回头看了一眼坚持假装看不见的徐峥,他似乎是彻底打算不管了,他知道徐峥心里不好受,他不想要他后悔,咬了咬牙,白浅上前一步钳住了凌威高举起的手,面对着那两个人诧异的眼光,硬着头皮说:“凌将军还是住手吧,再打下去这个人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手中那个人的脸颊,冷哼了一声,面前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将人想丢垃圾一样随手一扔丢到了地上,安落落到地上时,明显的能够听见几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响声。 白浅叹了一口气,扔给少年一个同情的眼神,方才站回到了徐峥身边。 低下头是,意外的收到了徐峥看过来带着感激的目光,也因此他的唇边泛起了一阵苦涩的笑。 他并不是想要博得徐峥的感激才会去阻止凌威动手的,虽然他也知道徐峥看不下去,却不能够出手阻止,这种行为几乎出于本能,即使他真的嫉妒那个少年。 “安落,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说么?” “我不知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坐在地上的安落抬起头看了徐峥一眼,倔强的扔下这样一句话撇开了脸。 这样的安落果然让他无比的陌生,徐峥冷然的笑意僵在了唇畔,那个坐在地上的人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安安了,他从小时候开始就认真保护的那个安安,是一个软弱胆小的少年,善良的就算一只受了伤的兔子都不愿意伤害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冷漠斐然,不仅想要杀了他,还害死了三城的百姓。 眼前的安安,除了一张脸,没有一处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弟弟,就是他,给出消息,放匈奴人入关的。 如果说冀北三关百姓的死是因为徐峥失察的缘故,那么安落就是促成他们死亡的直接原因。 就是他将他黑甲军的情况透露给了匈奴人,才导致他们这个屏障失去了原本迎敌的作用,没有做到保护之责,所以这一次徐峥没有心软,就算心疼了也没有心软。 他可以原谅安安想要杀死他,但是他绝对不会原谅他这般冷血的漠视那么多人的死亡。 三城百姓啊,手无寸铁的无辜人,他如何忍心啊。 徐峥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对那个瘫坐在地上软硬不进的少年说:“安落,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包括潼关,宁关在内的冀北三关,你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么?” “这一路下来,你的心都是铁做的么,匈奴人烧杀抢掠,经过的地方都是尸体,这就是你愿意看见的?以前的安安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可是现在......” “就算你恨我,也不应该这样做。” 一直没有出声的安落,听见他的叹息突然地抬起头来,比蚌壳还要紧的嘴不自然的张开一条缝隙,一直没有太多感情的眼睛突然瞪得圆圆的竖立起来,死死地盯着徐峥,那漆黑如夜的眸子中流露出的阴狠和恨意,让一旁仅仅只是看着的白浅一阵心惊。 ------------ 第五十四章 我就是恨你 “我就是恨你。” “徐峥,我就是恨你这样的虚伪。” 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安落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徐峥的话反应这么大,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都红了,被血丝布满肿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愤怒的斗牛。 只不过他想要过来,还没迈开步子就已经被身边的士兵拦住了。 但是他根本就像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疯狂状态一样,肿着腮帮子,红着眼,不知何时磕的青青紫紫的手,透过士兵森黑的铁甲不停地伸出来,在虚空中抓抓挠挠的,狂乱的喊了起来,我就是恨你。 徐峥和白浅两个人早就因为眼前突变的情况,吓得傻那了,根本就不知道该作何反映了。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只有凌威还算是比较淡定的,他高大威猛的身子稳稳地站了起来,冷冷的斥退了一边拦住安落的士兵,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肚子上,就见安落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也不抓了,也不骂了,双手抱着肚子,团成一团,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嘴角开始往外吐白沫子。 站在安落旁边的几个人,包括凌威在内,都冷眼的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人,根本就没有搭把手处理一下的意思。 坐在主位上的徐峥根本就没往下看,从刚才安落眼中突然并出恨意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先是一呆,就陷入到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中去了,他能够感觉出来安安恨他,却没想到他竟将他恨成这个样子。 离影则是从安落一开始变了脸以后,就冷冷的瞧着他。 安安突然露出的恨意确实让离影也是一愣,即使后来很快速的就恢复过来了,但他确确实实的有那么一瞬间呆住了。 离影他是从十岁那年开始就跟着徐峥的,跟了他十年,他是最清楚安落跟徐峥两个人之间感情和过往的两个人之一,他亲眼见过他的主子,为了哄还是孩子时候一直哭泣的安落,知道他喜欢吃桂花糕,发着高烧还特意一个人悄悄地在大雪天跑出去给他排队买桂花糕,结果回来的那天晚上就烧到了四十度。 第二天他还记得他问将军说,为什么不差遣他或者随便叫一个下人去就好了,何必自己去。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将军跟他说,因为他是我的弟弟,哄他高兴是哥哥的责任。 那时他就知道这样一句话他会记得一辈子,也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他下定决心要跟这他主人一辈子,安落那时不过才是一个他刚刚认得弟弟,就能够付出至如此,对自己认可的人就能够付出全部,他也值得让别人付出全部。 所以,没有犹豫的他选择了徐峥,事实证明他没有错。 也因为如此,他更加不能够忍受,获得了徐峥童年时全部关心的,全部爱护的安落这样的对待他的主人。 这样对待徐峥,他不配,所有人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他真是像上去补两脚,安落他根本就是一个白眼狼,就算现在被凌威一脚踢得让他在地上抽搐,那也是活该,他才不会去管呢,冷冷的看了一会儿,眼见着站在徐峥身侧的白浅看向他希望他能够阻止,干脆装作没看见,望天去了。 白浅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见一个人像是要帮帮安落的样子,不得不在一硬着头皮站了出去。 他是大夫,安落是不是装的他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这人都被凌威一脚踢得口吐白沫了,抽搐的越来越厉害,再不去看看扎上几针,怕是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也没有办法能够将人就回来了。 可是如果安落真的死了,那么徐峥的心中恐怕真的将要接下一个不能解的结。 只是......他才往前刚迈出一只脚,就被黑着脸的凌威冷眼一瞟,瞪了他一眼,嘲讽道:“白浅,你不要仗着有将军护着你,一次又一次的打搅我们审问,本来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出现在这已经很给将军面子了,识相的话,就消停的眯着,不然......。” “凌威,退下。” 凌威正说得兴起的时候,就听见一边传来一声冷喝声。 回过头,正好看见徐峥坐在椅子上不知何时抬起的头,那双森寒的眸子就像一道利剑一样冻得他通身上下一阵寒冷,当然凌威也不是吃素的,不满的回嘴道:“什么,让我退下,我有说错什么吗,本......。” “我叫你退下,要不然就给我滚出去,我告诉你,不要让我再听见任何关于逸之的不利言论。” 冷斥了一声,徐峥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凌威的方向逼了过去,沉重迫人的气势,让人高马大的凌威不由得往回缩了缩,就在他以为徐峥要一拳头挥过来时候,一张素白的纸劈头盖脸的就朝他打了过来,他慌乱的伸出手将白纸接住,没来及去细看,就被眼前的几个字震得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去。 “这就是二殿下给出的结论,拿着这张纸,闭上嘴,滚到一边去。” 铁着脸的徐峥就像一个黑面罗莎,喝退了凌威,安落抽搐成一团的羸弱身子就大呵呵出现在他的眼前。 徐峥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安落,那样的目光让一边的白浅看的心直突突。 “长卿。”白浅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喊了一声,见他面上根本就没有动静,直挺挺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他慢慢的靠近了他一步,他尽量的方柔自己嗓音,又低声叹了一声:“别这样。” “我没事。” 徐峥的神色一阵恍惚,目光从安落的身上移开了,瞥了一眼身旁的白浅,低声说:“给他看看吧。” 当着众人的面留下这样一句话,徐峥就抬步离开了营帐。 站在他身后的白浅看见,徐峥笔直的脊背,不可察觉的弯了弯。 白浅想要抬脚追上去,可是又看了看地上那抽搐的人影,他停下了脚,也许,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合过去,徐峥他需要时间。 ------------ 第五十五章 坍塌的世界 徐峥出了营帐并没有走远,他只是需要时间冷静冷静,一个人站在雪中静静的伫立。 并没有经过太久,正当白浅大汗淋漓的指挥着屋里面的人将一身死灰的安落,抬到自己chuang上面的时候,徐峥回来了。 银白色的铠甲罩着慑人的寒气,高高的身子在地上脱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凝重。 营帐的帘子一掀起来风就卷着雪从徐峥消瘦身子挡不住的角落吹了进来,将屋子中烧的并不旺盛的火盆子差点一下子吹灭了。 “他怎么样了?” 徐峥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虽然没说“他”是谁,但屋子里的人都知道指的是安落。 白浅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躺在自己chuang上半死不活的人,不自觉地拿起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了一口粗气,动作虽然豪迈了些,却给他身上曾添了几分男儿该有爽朗。 只是他此刻的面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阴郁。 低下头略作了些考虑,还是决定如实的回答他,于是他开口说:“作为一个大夫我实在不建议你们在这种情况下审问他,刚才凌将军的一脚踹伤了他的胃,引起抽搐,如果他的情绪再有太大波动的话,恐怕会捞下病根。” “将军,那么还......。” “安落现在醒了么?” 白浅沉默了一下,才抬头对徐峥说:“没有,刚才我已经叫离影点了他的昏穴,如果你想要他醒过来的话,我可以给他下针。” “那么你就下针吧,我有些话要问他。” 知道白浅一直紧紧的盯着他,徐峥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抬过,不知是不是有意要避开他探寻的目光。 白浅低头瞧了瞧chuang上的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徐峥已经做出选择了,那么不管是对是错他都会支持他,就算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他也会陪着他。 安落现在情况很不好,并不知白浅故意夸张了什么。 就如同白浅说的,现在病人身体情况还在其次,刚才他给安落诊治的时候就发现,他似乎受到了什么精神的刺激,或者是曾经受过一些什么精神方面的暗示,现在的精神状况极为糟糕,一不小心就容易精神崩溃彻底的变成疯子。 捞下病根只是好听的说,凌威那一脚踢得太狠了,就算现在没怎么样以后人醒过来,也一辈子都离不开汤药了。 暗自的叹了一口气,这到底是他们过去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 心中的念头几经起落,可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纤白的指尖握、住一个小小的银光,飞快的在空气中幻化成一道光影,眼花缭乱的瞬息间,chuang上的安落已经沉闷的哼出了声,醒了过来。 chuang上醒过来的人,茫然的看着chuang下的众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那双暗淡的双眼,不难看出来,现在安落精神状态wei靡,并不适合长时间说话。 “你们都先下去吧,有些话我要单独和安落说。” “但是这......。” “凌将军,地上那些罪证已经足够给他ding罪了,我不会包庇他的,这次想和他谈的是有关我父亲的私事。” “各位实在是不方便在场。” 徐峥语气生冷的再一次下了逐客令,虽然凌威看上去并不甘心,但仔细瞧瞧徐峥的脸色也就铁青着脸闭上了嘴,弯下、身将离影扔到地上的罪证都捡了起来,临走之前还冷冷的瞥了榻上的安落一眼。 就算现在放过他怎么样,冀北三城百姓的性命,他总有一天会跟他讨回来。 冷哼了一声,带着屋里面的其他几个身穿黑甲的士兵迅速地离开了营帐,离影看看将军又看看倔强站在一旁的白浅,也只是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逸之,你也离开吧。” “但是他......。” “去我的主帐等我,我想那边应该已经搭盖好了,晚点我过去跟你商量一下夜袭的事情。” 徐峥因为刚才转过身去跟凌威说话,现在是背对着白浅,所以白浅根本就无从得知他的表情,他在想写什么,唯一能够从他语气中判断出来的,就是他累了,他的话语虽轻,却没有掩饰的参杂了太多的疲惫。 回头看了一眼占着自己chuang铺,沉默的安落,为了不让某人将来真的留下什么心结,肉疼的从衣服内夹层中mo出来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打开瓶盖,屋中立刻涌出一阵馨香。 他倒出了一粒红色的细小丹药,拉过徐峥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低声说:“这个是师傅在我临走时给我的续命丸,如果......如果那个真的不行了,你就给他吃了吧。” “嗯。”听见徐峥几不可闻的轻嗯,他才不甘不愿的出了屋子,徐峥是不知道他有多肉疼,那个续命丸是他师傅炼了时间才出的那么一锅,好容易连要带抢的A来了五个。 当时在崖谷下为了救徐峥用了一个,现在......默默地内流满面,还剩三个。 整个营帐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取暖的火盆因为出出进进的人们摇曳了几下,慢慢的熄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还残存些许余温。 “安落,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你就说吧。” 徐峥一直手紧紧地撰着白浅给他的那小小的药丸,克制自己想要一拳挥过去的冲动,背对着他声音冷硬的说。 背过去的他,等了许久,就在他以为安落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听见那个一直被他疼爱,chong爱,当做弟、弟一样的安安,一字一顿的低声对他说:“我、恨、你。” “为什么?” 那双钢铸一样的肩膀顿时如同被什么击碎一样坍塌了下去,他整个人都没有办法掩饰住自己的颓废,他知道安落也看见了他的狼狈,正如他亲耳听见安落又对他说了一遍我恨你一样。 他们之间有一种东西迅速地崩塌破裂,在也不能够回到了从前。 “为什么恨我,我对你亲如兄弟你看不见么?” “父亲他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为什么?告诉我啊,难道我们对你都不够好么?” “呵,对我好,徐烈不过就是内疚罢了,什么好兄弟,都是用来出卖的,我父亲何曾不把徐烈当成好兄弟,结果呢,还不是被他的好兄弟一刀杀了,亲手将他送到了黄泉地府。” “什么?” “就是你那个人面兽心的父亲,杀了我爹爹,害的我娘犹豫过度病死了,都是你那个一直崇拜的好爹爹害得我成了孤儿,不得不寄住在你们家,还要一副感恩的嘴脸去感激杀父仇人,认贼作父。” “不可能的,你在说谎。” 他一直知道安安不会无缘无故的改变,可是这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可能,不会的,那个曾经对他说过做事要对的起自己良心的人,他人生中启蒙的老师,不会的,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艰难的对安落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 第五十六章 等待 那天晚上白浅等徐峥等到了半夜,才见那个原本笔ting的高大身子,弯曲着颓废的走了回来。 徐峥跟安落谈了什么他不知道,两个人甚至连话都没说,徐峥就逃避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佩剑转身出去了,而他一直守在主帐中等到了天明。 鸡啼起的第一声,徐峥才一身沐血的走了回来,银白色的衣甲闪出一种凌厉的寒光。 他才一掀开帘子,浓重的血腥味就顺着屋外的风卷进了帐子里,原本一直低着头的高大身影明显的感觉到帐子里面有人,身子瞬间如同被盯住的猎豹,紧绷了起来。 迅速地抬起眼,却看见的是同他一样,一、夜未眠的白浅。 从昨天夜里徐峥一声不响的闷着头拿剑出了帐子,白浅就一直静静的坐在原地没有动作,主帐里的油灯亮了一、夜,他知道徐峥拿着剑出去,就已经决定了要去袭营,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他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他能够做的就只能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等他一、夜。 等着他平安的归来,第一时间为他处理身上的伤。 不过就是轻轻地一扫,他就已经松了一口气,徐峥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也占了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不过好在没有他的,人一轻松下来,立刻就感觉到腰上传来的一阵痛楚。 原来这一个姿势他已经僵持了一、夜,一旦改变了姿势,疲惫也如同潮水一样将他包围,黑亮的眼睛下面已经明显的能够看见一层黑眼圈。 “你......就在这等了一、夜?” “是。”徐峥身子僵了一下,动作顿了顿却不自然的走了进来,一开口说话才知道自己的嗓子沙哑的根本就听不出原来的声音了,发泄过后只剩下浓浓的疲惫颓废。 呵,他是怎么了,他......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早就被放弃的人,怎么还会有人肯为了他守夜,等他直到天明。 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将往常爱如生命的宝剑往旁边一撇,整个人就往chuang上一坐,蹭了一chuang的鲜血。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回去吧,等我休息过后再去找你吧。” “刚才有士兵来报,安落被人救走了。” “我知道,他是我有意放走的,看我这一身血,都是匈奴人的。” 白浅此时已经站起来了,明显看见了他的身体一震,原本想要过去安慰他一下的,可是徐峥从进门开始就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连他想要迈步靠近他一步时,都被他的话阻止了。 整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立在当场,喃喃的站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 等了半天的徐峥,许久也没听见该有的动静,疲惫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白浅依然还站在原地,一脸同样的疲惫看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心头一阵翻涌。 “不是叫你先出去么,怎么......还没走?” “这就是你叫我等了一、夜,要对我说的话么?” “你......真的等了我一、夜。” 徐峥听见了白浅冷哼一声,似乎回应的语调,呆住了,那傻傻的表情,让白浅觉得好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徐峥出现这样的表情,他一直以为徐峥这样的冷面将军永远都不会有这样一个表情呢,傻傻的竟意外地可爱,刚才因为徐峥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和拒绝而愤怒的情绪,竟然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他呆呆的问。 “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白浅轻笑着走到了徐峥身旁,他不知道安落昨天夜里对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徐峥的变化,他相信不止是他自己,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应该能够感觉到他的变化。 他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笑着走到了徐峥的身边,动手帮他除去了身上的衣甲。 那双纤细青葱的手指因此也沾上了血迹,红白相应的颜色,映在徐峥的眼底,让他微微的变了脸色。 白浅他的动作太过温柔,白浅他的语调太过轻浅,和煦的就如同一阵春风吹过他的心头,让他心中涌出一股委屈,想要发泄,却又无从发泄,总之是难受。 徐峥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浅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总之两个人都一直沉默的没有出声。 白浅安静的为他解衣去甲,手指轻柔的拂过他的伤口,折腾了许久之后总算是给他弄好了,安静的给他掖好杯被子,看着他闭上眼睛才想转身出去。 今天的徐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让他不敢去碰触。 转身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他的衣角被扯住了一块,疑惑的回过头,对上了那个泛着红晕的脸庞。 “不要走,你也一、夜没休息了,就在这里将就将就吧。” “呃......好......。” 白浅木木的除去了外衣,穿着兜衣钻进了被窝。 被子里面是两个人交融在一起的温度,隔着一层薄薄的意料熨烫着,滚烫,却安心。 ------------ 第五十七章 这个送给你 “将军,已经和雁门关的守卫取得联系了。” “将军……。” “你……”离影还没来得及拦住那个莽撞的士兵,就连他整个人已经冲进屋子帐子里面去了,甚至就连给他报头躲藏的时间都没有。 这次惨了…… 如果里面只是将军自己还好,他跟白大夫,额……说是大夫其实是军师才对,他跟白军师商议一起呆了近一个晚上。 很明显么,两个人都睡觉着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困倦睡着的,总之是睡着了,加上将军这两天的脾气不是太好,这个小子肯定死定了。 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里面传出什么动静来,就连之前进来的那个小子也没了声息。 实际上是...... “将军,额......。” 莽撞冲进去的那个士兵愣在了原地,营帐中不止是将军一个人在,还有一个白衣少年此刻正坐在将军平时习惯坐的位置上,一手无聊的拄着桌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而他要找的将军本人正在不知道何时支起的屏风后面,似乎在换衣服,映在白色屏幕上的影子影影卓卓的。 于是,他愣住了,很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是前进还是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退出去。 屏障后面的那个人一开始就知道有人闯进来了,依然不疾不徐的慢慢将外衫套在身上,好像根本就不曾察觉到对方的尴尬,将衣服穿好以后才从屏风后面走了进来。 徐峥抬起头看见那个士兵依然傻傻的站在那,便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冷声问。 “有什么事么?” 金属互相敲击才会发出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营帐中,唤回了那个傻愣士兵的神,也将要睡着的白浅从即将入梦的边缘拉了回来。 “恩?你好了啊?” 白浅坐直了身体,慢悠悠的转过头,话刚说出口,整个人就愣在那里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徐峥穿便服,但却是他第一次看见穿着长衣广袖,面容刚毅,通身上下自带一股正直的凌然,不容侵犯的恍若谪仙。 恰到好处的衣衫将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改变了不少,淡去了杀伐的血腥气,多了一份温文儒雅的书卷子气。 “你有什么事情么?” 金属互相敲击得声音发出清脆的质感,宛如一个棒子,将两个呆楞的敲回了魂。 白浅不自然的低敛下头,手里不知道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捣弄着发出卡尺卡尺的声音,而那个士兵则因为自己刚才脑中想到的事情羞愧的红了脸向后退了一步。 “将军。” “说吧,那么慌张的闯进来是怎么回事?” “将军,是雁门关那边传回来消息了。” “太守怎么说的?” “太守说都听凭将军的安排,只是城中的粮食不多了,希望将军能够尽快的发动突袭。” 听士兵说完,徐峥的嘴角漾起一抹冷然的笑,等的就是这句话,昨天的一场夜袭虽然没杀死多少匈奴人,可是已经在他们的心理上留下了一层的阴影,现在的他们恐怕已经草木皆兵了。 哼,他们欠下的债,已经该到还的时候了。 “吩咐下去,这两天好好地养足了精神,准备决战。” “是。” 徐峥说完见士兵还站在原地,就挥了挥手叫他退下了,这才准过身,靠近坐在主位上的白浅。 “做什么呢?” “没,怎么已经决定了,围歼战。” “嗯,跟雁门关的太守一起夹击他是现在最好的策略,不过......。”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恐怕下一次夹击他们并不是全歼他们最好的时机。” 白浅自信的接过他的话,轻笑着拿起徐峥放在桌子上面地图,画了一个只有两个人懂得圈,弹指间,灰飞烟灭的鸿儒气质,让徐峥的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继而一句话敲到了他的心门上。 闻言,他忍不住大笑起来,颇有一种意气风发的倡议,一扫昨夜的颓废,笑着道。 “哈哈哈,知我者,逸之莫属。” 只是这笑容之中有多少真正的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迷茫只能够藏在心底的深处。 白浅笑笑,不想去询问更多,他知道如果他想要说的话迟早会说的,于是低下头继续研究手中的东西,一个菱形的东西,是用木头和铁混合在一起做成的,他轻巧的手指在上面一拨弄就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 徐峥眯起眼睛凑近了他的肩头,疑惑的问。 白浅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的眼底下淡青色的黑眼圈,动作顿了一下,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放到了他的面前,嘟了嘟唇说,唔,就是这个。 “这个就是我在师傅的藏书阁里见过的一个小巧连弩。” 说着打开手中菱形的盖子,木头下面是镶了铁的,弹簧等等各种东西乱成一团,也不是乱总之就是很复杂让人看不懂,白浅指着里面的卡槽,轻拨开,拿出一个不大的剑放到了里面去。 盖好后,一按,嗖的一声,剑就飞了盒子,平行的在营帐上冲出了一个大口子。 白浅不得不囧囧的抬头,发现徐峥如有所思的目光。 “这个不是普通的连弩吧?” 徐峥严肃的拿起他手中的东西,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菱形的小盒子下面有一个绑带,可以绑在手上,是一个类似于袖里剑的东西。 不同的是,菱形的盒子上有一个拉环,一拉就会像刚才一样,发出暗器,力道堪比飞剑。 白浅轻笑了一下,将那个盒子从他的手中拿了回来,手一拨弄不知道从哪里又拉出来一个绑带,拉起他的手,系在了他的手腕上,完美的切合在他的手臂和铁凯之间。 “这个是我加以改进了,送给你,防备不时之需,别再出上次一样的意外了。” 听了他的话,徐峥只觉得心头一暖,原来真的还有人关心他,在乎他,并不是安安说的那样,他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傻瓜,被人背叛的懦夫。 眼圈有一些湿润,他不自然的转过身,轻声说:“谢谢你。” 说完别别扭扭的将百千送给他的那个东西贴身放好,就转身出去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再也无法坚强的哭出来。 ------------ 第五十八章 背负的债 “将军,你这是准备......。” 看着手下红红绿绿的军事地图,站在桌子旁的凌威双眼一亮,嘴唇呢喃了一下,满是赞叹。 一同在这里的安史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围的数位将领,对于他们心领神会的东西,完全不知所云。一旁的白浅笑吟吟得在所有人的错愕中,拿出了一个满是沙子制成的沙盘,上面细小的布满了城墙山包这样小小的东西,将整个这片地区的分布绘制的栩栩如生。 离影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也是最惊喜的那一个,几乎控制不住的一巴掌呼在了白浅的后背上,打得他一个没站稳往前差点没载个跟头。 “你这家伙,我说怎么看你在车上那些天竟要写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有你的啊。” “咳咳咳......。”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这些都是师父教过的。” 就连一直对白浅有偏见的凌威看见他拿出来的那个立体的沙盘都是眼睛一亮,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威武严肃的脸上都戴上了笑容,难得没有出言嘲讽他,惊喜的说:“一直都只以为你是个大夫,没想到也是个行家。” “之前还一直以为你耽误军机对你态度不好,真是对不起。” 凌威出乎几人意料的突然对白浅道歉,并且深深地鞠了一弓。 习武的人,尤其是他们这样多年征战沙场的武夫,性格一向爽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好分明一向直白,以前他一直以为将军被他盅惑对他存在很大的意见,现在则不然,行军打仗一向是他这样人最感兴趣的事情,意外的发现一个文弱书生对这方面这么在行。 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大宋本来就是重文轻武,凡是家里有点资本的断不会让自家的孩子,从军习武,多半都会饱读诗书参加科举。 两个方向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是同样在朝堂之上为国家效力,文官总会是自高一等的,用鼻孔来看武夫觉得他们粗鲁,不够文雅,也不想想是谁在外面为他们保卫国家,让他们有机会吟诗作画。 所有的武人对这样的一种几近扭曲的认知中也快扭曲了,而白浅最初身上的那股天真淡雅的气质,正是被凌威误认为一个喜好附庸风雅的文人,加之后来的种种怀疑,都是他十分厌恶白浅。 可是这之间的转变,都令他们措手不及。 不只是凌威,其实之前有不少的将领对白浅能够随意出入徐峥的主帐,这样军事重地的举动都有意见。 不过现在,他们是真心的对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觉得愧疚。 跟着凌威相即的又有几个副将跟他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徐峥和离影在一旁看的开心,可苦了脸皮本来就薄的白浅,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站在那里,似乎犹豫的看了一眼沙盘,被一群武夫围在中央,接受他们的歉意,并礼貌地回礼。 徐峥站在一边颇有感触,白浅似乎跟那时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真的不一样了,就连一直在他身边的自己,都能够感觉到他的成长。 由一个调皮任性的邻家男孩,成长为现在这样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 他以为白浅只是一个不能够经历风雨的温室花朵,可是却亲眼的见证着,这朵小小的花在风雨中摇摆,细细品味才发现其实他不是一朵脆弱的花,而是一株燕麦,无论风雨皆不折腰。 就连他也不得不钦佩这样一个乐观的少年,因为就连他都不一定能够做到他这个程度。 离那天跟安安谈完话的夜里已经过去两天了,就算到现在他依然不能够从安安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来神,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依然从容自若,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些根本就都是假装出来的。 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那夜心脏被他捅的一刀一刀,伤的体无完肤。 他根本就不知道应不应该去相信安安的话,感情上不愿意去相信,可是理智却让他不得不相信,因为有了安安说的哪些原因,那么这些年让他觉得怪异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当年成就他父亲威名的平沙关一战只有5000人在最后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为什么这些年里那些有才能小有名声的将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意外死去。 因为他父亲徐烈就是个叛徒,他是西夏人安插在大宋内部的叛徒。 安安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真相,被他父亲一刀给杀死在了剑门关,那是他们相互扶持战斗了一辈子的地方。 他一生的信仰的那个忠君爱国为百姓而死的人,只是一个幻影,他的世界也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你就是一个笑话,那个被你崇拜了半辈子的人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你就是伪君子的儿子。” “你和他一样,都是一个骗子。” 那天夜里安安说的话还依然回荡在他的耳边,就像一道无法去除的影子,这几日无论在哪都如影随形。 可是无论怎么样这些他不能够说,不能跟任何人去说,因为那个人到底是他的父亲,就算生前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大宋的事情,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背上骂名,让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东西付诸东流。 有些沉重的债,只能够由他来背,联系起以往,他才明白,这也就是他父亲让他进军营的原因,还债。 ------------ 第五十九章 战术确定 他父亲欠下的债,他愿意一力承担。 但这些都不知让他最无法忍受的,他不愿意接受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个军神已经倒塌了。 什么大宋的不败神话,那只不过是个笑话,那些名声都是他父亲用国内的情报一点一点换回来积攒起来的,小时候在他印象里那个高高大大无可企及的背影,都是他可笑的幻觉。 其实安安说的没错,他父亲是一个笑话,可是却是一个让他笑不出来的笑话。 他真的不懂,他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年轻的时候,他就是被父亲对这个国家的热爱,所感动,甚至连牺牲他的自由,牺牲他的童年,牺牲他一切,他都没有怨言,因为他父亲告诉他,这一切都值得,因为身后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他的保护,所以这一切的任何牺牲都值得。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可笑。 因为那些可笑的虚幻的梦境,呵,他父亲带给他那么多年的不都是梦境么,一个幻影。 为了那些,他被大皇子追杀,他被二皇子逼迫,走投无路,扰之又扰,曾经有那么一度他甚至都想要战死沙场,只因为童年是他的父亲很认真的告诉他,这样做值得。 可是现在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不过根本就是庸人自扰。 什么值得,什么忠诚,全都是乱世中披着虚华外边的华衣,全部都是他的父亲也有他自己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这个枷锁圈的他好累,好像就这么什么都不管的就这样脱逃,可是他不能,他要对一切的后果负责,不管是他父亲做得那些,还是他自己做得这些。 他不能真的成为一个逃避懦夫,一个虚伪的骗子。 就算为了眼前的少年,这个在唯一冰冷破碎的世界中带给他温暖的全部支柱,他也不会逃避更不会放弃的。 他要恕完这一切的,了解所有的罪责,带着他一起离开这个充满肮脏的世界,找一个地方隐居,就像那时候生病时所想的那样,蓝天白云还有一个俏皮天真的少年。 心底冰冷的山川溶出一片暖流来,少年真诚的笑颜像一米阳光一样直直射入他的心底。 徐峥突然明了心中那一刻的悸动是什么样的感觉,心动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不是一个喜欢男人的人,至少在他还在少年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他更喜欢女子柔、软的怀抱。 他以为冰冷如他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原来只是因为一开始没有遇见他。 一瞬间想通的事情让他的眼底一亮,似乎从新的散发出了一阵生机,漆黑如墨的水晶眼眸中映出一团火,从灵魂深处从新点燃的火光,比从前来的更加强烈,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崩塌的世界开始找到了从新存在的意义,继续下去的理由。 面对着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分外狼狈的白浅,徐峥严肃的走了过去,立正,动作标准的用军人特有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感激,一个军礼,一鞠躬,徐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说了一声:“谢谢你。” 除了白浅意外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说的是跟大家一样的事情,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更多心。 只有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白浅,才看出了他眼底那与众不同的明亮。 真心的笑着握、住他的手,没说什么,只有在两人掌心之间的热度,传递了两个人慢慢交汇在一起的内心。 离影狐疑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的打量了一圈,见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半天,也没有理会众人的意思,不得不在徐峥充满压力的视线中,插言提醒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要用沙盘来推演一下,战役的可能情况。” 徐峥无言的瞥了他一眼,放开了白浅握、住他的手。 转过身走到放着沙盘的那张小桌子上,拿出放在盘子中的几个不大的彩旗,分别得插在了几处有坡度的山包上,指着其中一处插着绿旗的地方说:“这里是现在匈奴人驻扎的那个山谷。” “前夜我带人去夜袭,将匈奴人逼得向外退了十里地,跟雁门关成三角形的对峙。” 说着又拿出一个小红旗放在了一条两个山谷之间的勾回出,画出了一条小道,继续道:“我想这里应该就是匈奴人来时所走的路,年幼时,我跟着家父曾经为了抄近道而走过这条路,狭窄凶险。” “不妨在此处设防,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里......。”一个小旗一点代表了雁门关的那处城墙,又反过去点了点代表他们所在的位置,中间划出了一条线,手上打了个手势,只有他们自己懂得意思。 安史这位监军大人顿时内流满面的即将暴走,为虾米他觉得自己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虽然从大军出发到后来吧,他一直没有过什么实际的作用,可要不要这么赤果果的鄙视他啊。 “两军一旦会师就由凌将军带人去袭营,先假装佯攻,不求杀了他们多少人,第一战先杀杀他们的士气。” “两军对垒最重要的就是士气,杀杀他们士气后,在发起真正的进攻。” 徐峥的话音还没落实,一旁的监军安史终于露出了笑容,插了一句道:“这个我懂战国策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第三次才是攻击的最佳时刻......。” 事实上,从他说话一开始就没人离他,他说他的滔滔不绝,徐峥他们一直都在用手势进行交流。 没一会儿时间,作战的方案大抵的就定了下来。 这么快能够完事商讨,白浅提供的那个沙盘起了很大的作用,不然真到实际作战演练的部分,他们沟通起来会更困难一些。 想到这里徐峥眼中不着痕迹的透出了一丝笑意,瞥了旁边的白浅一眼。 他本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低着头似乎手上又在忙到这什么,对此,徐峥竟然发现自己心中浮现一抹好奇。 “将军,将军??” 一边的副将叫了他半天,徐峥才愣愣的发现自己在开会的过程中竟然走神了。 他不耐的挥了挥手说:“今天就到这里吧,都差不多了。” 安史这时候才茫然地停下了他的长篇大论,不知所措。 各位将领相互看看,都有些mo不着头脑,原来最认真那个一定是将军,怎么今天看起来精神不济马马虎虎的。 没说什么,所有人都识相的告辞准备往外走。 这时徐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叫住了众人说:“记住,到最后的时候最后能偶将他们全部俘虏了,能不杀的最好不杀。” 他这句话一出,明显感觉到营帐的气温顿时冷凝了下去。 他没有解释也知道将领都为什么情绪突变,以后他的行动会为他解释的,那双明亮的眸子透着彻骨的寒意,背对这众人眼睛一眯,通身上下透着危险。 ------------ 第六十章 师兄造访 (好了,在丞相中数度客串的师兄瑾落终于出现了,护弟成痴的一位。) 是夜,黑甲军全部熄了火,为第二天的合攻突袭做准备。 白浅和徐峥两个人正在紧张的站在沙盘前,点了一盏小油灯,将整个营帐的窗户都吊上了帘子,防止烛火发出的光泄到屋子外面去。 “将军,报——。”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嘹亮的声响,打破了原本营帐内一室的沉静。 因为两个人刚刚因为意见不合吵了起来,现在正在谁也不理谁,至少白浅是这么以为的。 要说徐峥,他根本就不以为刚才那个叫吵架,他跟属下平时意见不合那是很平常的事,至于白浅以为的冷战,徐峥看来根本就是小孩子闹脾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行军到现在也不过才七八天,话都说开了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越来越好的,只是现在看似来似乎正好相反。 那个是谁说在一起以后应该是甜蜜期的,虽然他们勉勉强强算是吧,可是为毛他们一直在吵。 呃......这是白浅现在在心里想的,趁着白浅发呆的这会功夫,徐峥撩起了帘子,一脸坚毅的走出了营帐,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一直略微焦躁的心情变得清爽起来。 站定看见一个士兵恭敬地立在门口,徐峥疑惑的挑挑眉,低声道:“什么事?” “将军,刚刚巡逻的士兵发现有人在营地附近鬼鬼祟祟的张望,怀疑是奸细。” 徐峥无奈的撇撇嘴,什么时候这样的事也要他来操心了,挥挥手说:“既然怀疑是奸细,就交给凌威处理就是了,不必过问我。” “可是......可是,那个人说,他是白军师的师兄。” 士兵听见徐峥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将那个被抓住的人所说的话转达给将军。 果然,看见徐峥想要转身进去的动作一顿,白军师? 随既很快的反应过来了,因为白浅前两日出人意表的拿出了不少用于打仗的好东西,现在在军中各位将领的默许下,所有人称呼白浅不再是白大夫,而是白军师。 白浅的师兄,心头突然一动,没记错的话,白浅发高烧的时候叫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兄吧。 想到这里他停止下来转身的动作,看了一眼那个恭敬地士兵,扬了扬下巴说:“带我去看看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营地门口走去,雪地上只留下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安静的夜晚中很是清晰。 几步路的时间,徐峥就看见了一个被士兵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一直在拱哧拱哧的“毛毛虫”,身上的衣服因为是夜里已经完全看不清楚颜色了,就连脸庞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嘴被堵上了,周围被一圈黑甲军围着。 在那的士兵看见徐峥亲自来了,果断的向旁边退了一步,动作整齐,在空旷的雪地上发出哐吃一声。 看见自己士兵的杰作,说真心话,他很想要笑,难得的好奇心驱使他蹲在地上跟那个毛毛虫,鼻子对着鼻子,脸对着脸,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愤怒,以及不参假的清澈。 只是一眼他就能够清楚对方的身份,不过......能够让白浅在他怀中时候都念叨的人,恐怕在他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吧,总要到和他发生关系以后还要想念的人。 这样的认知让他很不开心,不管是因为什么,耿直的汗子不开心,肯定有人要遭罪。 “把这个人给我拖到主......。” 刚想说把人拖到主帐,话才说道一半顿住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主张里面似乎还呆着一个人,白浅,这要是让他看见,那么倒霉的肯定是他,所以他话音一边,指了指东边最偏僻的地方说:“带到白军师住的帐子,让我好好招呼招呼他。” 在毛毛虫挣扎无效的情况下,整个人就被扔进了白浅一直空着的那个帐子。 吊起了帘子,徐峥挥退了士兵,才慢悠悠的点起了烛火。 悠悠的灯光将两个人所在的地方照的很亮,让徐峥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穿在身上那身夸张的大绿色外罩。 扭得不像样子的衣衫,趁的黑一道绿一道,总是整个人就是很狼狈。 “喂,你真的是白浅的师兄?” 徐峥拧起眉毛,坐在主座上一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那杯茶,动作标准又分外优雅的小小抿了一口。 满意的看着对方因为嘴堵上说不出话吃瘪的模样,刚才在主帐中跟白浅吵架抑郁的情绪意外的平复了。 徐峥第一次发现原来欺负一个人也可以这么让人愉快,徐峥没打他,没骂他,就坐在那一个人慢慢地喝着热茶,看着白浅师兄像虫子一样在地上拱哧拱哧。 那从容华贵的模样,让瑾落气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他手中的一杯茶吃完了,也没理地上的人,叫外面的士兵又给他续了一杯。 坐在那又开始慢慢喝了起来,看似悠闲,其实瑾落脸上的所有的表情,他一个也没错过。 暗自在心里笑的胃都疼了,就连一开始那股莫名其妙酸酸的感觉都不见了,嗯哼,很开心。 这个样子一直到一个时辰以后,白浅实在坐那等不住了,以为徐峥在生他的气,找了过来。 白浅一拉开帘子,根本就没看见地上还有个人,不小心的踩了一脚,眼睛也只是轻飘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徐峥身上,见他那副悠闲地样子,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不满的说:“徐峥,你够了吧。” “什么够了?” “都一个时辰了,你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吧。” 白浅狠狠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震出了不少的水渍。 徐峥淡漠的瞟了一眼桌子上面的水,低声说:“我根本就没和你闹脾气,我一直在审犯人。” “犯人?” “嗯,那不就在地上么,你进来还踩了一脚,没感觉么?” 徐峥微微勾起唇角冲着瑾落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白浅不明所以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耳边传来徐峥不疾不徐却能气死人的声音说:“他冒充你的师兄。” ------------ 第六十一章 爱情不是选择题 “师兄......呃,真的是师兄。” 白浅听了徐峥的话先是整个人一愣,随后,几乎是蹦了起来凑上去,先拿下了了瑾落口中堵得破布。 瑾落带着绳子翻了个身,对着徐峥的方向狠劲的呸了一声,不安分的骂道:“徐峥,你大爷的,老儿好心来给你们帮助,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老子的,靠。” “师兄,这都是误会,绝对是误会。” 白浅黑着脸一边给他师兄赔不是,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依然坐在那里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安静的喝着茶的徐峥。 纤白素雅的手指快的给他师兄解着身上的绳子,可是解了半天也没解开,没有办法得不得皱着眉头将他师兄扶着坐到了地上,理好了他因为打滚而闹得凌乱的头发。 方才站起来走到徐峥身边,没好气的说:“还不快去给我师兄松绑。” 徐峥听见了却坐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不经意的挑挑眉,戏谑的说:“我为什么要去给他松绑?” “你......说到你你还是在生气是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给他解开啊?” 白浅气恼的站在原地,只能无措的干瞪着眼,没有办法,徐峥他手下绑的那个结扣他根本就不会解,似乎是用特殊手法绑的,也只能够用特定的手法解开。 瑾落看见自家师弟低声下气的跟那个让他气了一晚上的人说话,肺都要气炸了,憋得脸通红,愣是半天没说出话。 “靠,不给老子松绑,老子自己走还不行么,师弟还在那等什么,还不赶快跟我走。” 缓了半天,才冷哼了一声,叫白浅扶起他来,转身就往营帐外面走。 徐峥依然坐在原地,连拦都没拦,眼睛低垂着,不知道在看向何处,想些什么。 “师兄......长卿......。” 白浅无措的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挣扎,纠结了半天,愣在原地,完全懵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让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一边是他一起长大的师兄,一边是他历经生死倾心的恋人。 两边的人都板着脸完全没有要和解的意思,瑾落看见师弟一脸为难的表情了站在门口,还可以的抖了抖身子,示意自己的狼狈,生活了这么多年,师弟的弱点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太心软了。 徐峥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表情,看起来似乎很镇定,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拿着杯子的小指不停地敲动。 如同他此刻慌乱的内心,现在的局面几乎是可以说是他刻意策划出来的,他做这一切就是想要为难,说出来他也不愿意相信,但他却是这么做了,为了测试自己在他心底有多重要。 他知道这很幼稚,可是他忍不住,在全世界最亲近的人都背叛他以后,他内心的不安让他忍不住,他不确定自己对逸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一想起那时他在发烧昏迷中隐隐念及的人就是他的师兄,他就忍不住。 从瑾落出现在营地的时候,心底就有一种淡淡的不安在弥漫,瑾落让他想起了白浅心底对他来说那两个最重要的人,他的师傅和师兄。 就连刚刚坐在那里,心头虽然痛快,却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只能够在他和他的师兄中选一个人。 白浅选的人会是谁? 会是谁? 时间漫长的流过,营帐中安静的没有声息,只剩下三个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师兄,我们不走好不好?” 许久以后,白浅的声音低不可闻,可是营帐中的其他两个人都听见了。 徐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倒是瑾落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猛然想起师父来之前对他说的话,果然是男大不中留啊,就该听师傅的话,这一趟他就不该来。 眼下那口憋屈的起,转过身就要往外走。 “师兄!!” “你不走,我自己走。” 瑾落冷哼了一声也不管自己小师弟一脸慌张的样子,用脑袋艰难的一头拱起门帘,大冷风飕飕的就刮了进来,白浅连忙追上去,慌张的想要去拉住他的师兄,看徐峥一脸冷冷的坐在凳子上的模样,只能干着急。 不过,瑾落刚废了半天的劲拱开了门,就见五六个冒着寒光的长枪将他堵在了门口。 尖锐的武器没有任何余地的对准了他,那势头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就地给他扎成刺猬,白浅看出徐峥是动真格的了,没办法又回过身去拉坐在凳子上喝茶的徐峥。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什么你都答应我?” 听见白浅似乎妥协的话,徐峥才懒懒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眼睛看他。 看他那个样子,白浅几乎要翻白眼了,感情这么半天一直在拿乔等他这句话呢,早说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说:“你说吧,人都给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 徐峥式命令的语气一出口,营帐里的两个人顿时愣住了,尤其是白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了,自从他跟徐峥表明心意以后,这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从徐峥的嘴里听见一个正面的答复。 他说不让他离开他,那是不是想说,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这个认知几乎让白浅快乐的要飞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就是这样?” “不止,答应我,如果你的师父或者这个家伙让你离开我,你也必须选择我。” 徐峥那双黑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他要听见白浅当着他师兄的面承认这句话,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心。 瑾落完全站在原地无语了,他看见了什么,一个高度面瘫竟然在吃醋,而他就是那个倒霉受到牵连的人,天呐,地啊,跟他有一铜钱关系么? 真真是欲哭无泪了,傻了。 白浅看见了他眼中的认真,也看见了他的执着,知道他今天不得到满意的答案是不会让大家圆满了。 他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他师父师兄让他回去的话,当初他师父怎么会指引他们两个人相遇呢? 想着他竟然笑了,可是他一笑徐峥不乐意了,一把拉住他,严肃的说:“只能够在两者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我谁也不选。”白浅轻笑着扶开了他的手,眼看着徐峥几乎变了脸色,才慢慢的开口,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说:“爱情不是选择题,我只爱你一个人,所以我不选。” ------------ 第六十二章 占卜 “你是认真的?” “是,我是认真的,徐峥,不要怀疑我,你用永远是我唯一的选择。” 白浅站在原地深情款款的看着他,他说的很认真,表情也很认真,原本应该是极为煽情的一幕,可是奈何营帐里面有一个很不识相的大电灯泡,不断地在那咳嗽,根本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倒是徐峥,白浅以为他会有所不高兴。 徐峥只是冷冷的瞥了他的师兄一眼,像刀子一眼锐利的眼神,差点没让瑾落被口水呛死。 其实他本来只是想要做做样子,并没有真正的想要咳嗽,哪知道徐峥冷不丁的一看他,那凶狠的眼神让他一口口水没咽下去,差点没咳死。 白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话有个伴奏的,估计换谁也说不下去,你看他都停下了,他师兄还没停。 “我说你行了吧。” “我.......。” “既然他是你师兄,你们就先在这里聊吧,我要回去弄些东西了。” 徐峥就像没看见瑾落一脸便秘的表情一样,打断了他的话,对着白浅一点头,人就往外面走了。 白浅笑的跟朵白莲花一样,站在那,一边摆手,一边望眼欲穿的,眼睛恨不得往营帐上面穿出个洞来,直到人走了,还没回过神来,气的瑾落牙都疼了,这是养了将近十年的小师弟啊,真是亲的啊,他师兄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连个屁都没放,还眼巴巴的给人送走了。 “白逸之,我这是白跟师傅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看看......。” “师兄。” 瑾落刚一开始埋怨,白浅顿时就变了脸色,狠狠地巴上去,可怜巴巴的一句师兄就把瑾落还没出口的抱怨顺利的堵了回去。 看着白浅一如以往那副小哈巴狗的样子,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到了榻上。 师弟大了不由师兄啊!!! 想当年他还是一个小娃娃的时候,他就被师父扔给了他来带,一把屎一把尿布,折腾的他天天夜里精神,白天睡觉,为此他挨了师父多少骂......瑾落一眼看师弟一眼陷入了自怨自艾中。 白浅看见瑾落自动自发的坐到了他的chuang上,眉头不可自抑的一抽。 其实他有点小洁癖,真心嫌弃他师兄那副脏乱的样子,你瞧瞧他连衣服都破的没样子了,更别说在外面滚了好几十圈的灰了,才一坐上,昨天刚洗的被子就脏了。 只是他的嘴动了动,还是没将嫌弃的话语说话口。 到底是自己的师兄,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忍他一回,叹了一后气,他认命的转身走出了营帐,叫人烧一桶热水来,给他师兄洗澡。 虽然说在外行军打仗淡水很珍贵,但是,再珍贵他也无法忍受一个即将在他面前天天晃悠的人,像个疯子一样。 眼看着热水送进了自己的营帐,他才往军营后面管后厨的营地走过去。 杜娘的手艺一向好,就当是给自己师兄赔罪好了,他讨好的跟杜娘要了几个拿手好菜,亲自端着回了自己的营帐。 一进屋,就看见他的师兄刚刚洗好澡,原本衣衫褴褛的褂子歪歪斜斜的挂在他身上,破败的就如同被摧残过得柳叶,他真的是彻底的无语了,他师兄永远都有将宝贝变成垃圾的本事。 虽然那件破衣服不算是什么宝贝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瑾落肚子饿了的缘故,门口才一有动静,他就像一只癞皮狗一样贴了上来,眼睛看着他手中拿的吃食直放光,立马撩了撩袖子,将他手上的饭菜抢了过来,一边抢一边说。 “师弟,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还没说就知道我饿了。” 几近小跑着跑到了桌几旁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上面,就要开吃,只不过还没动筷子,就被白浅狠狠地一拍,把他的手打开了。 白浅冷哼了一声,就见他师兄眼巴巴的看着他,如果此刻是蹲在地上,他想他应该能看见后面讨好一样不断摇摆的尾巴。 “师弟......。” “不行,先把你这身......烂衣服给我换了。” “嗷~~。” 一声惨叫声,响彻了营帐上方的天空。 等到折腾完瑾落终于能够安心的吃上饭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到底没将过白浅,穿上了他的衣服。 从他吃饭开始,白浅就一直陪着他,时不时还发出一声纠正的声音,没办法,他这个师兄哪都好,就是吃相太随意,跟个一辈子没见过饭似的,他师父都说,他上辈子肯定是饿死鬼投胎。 等他吃完了,白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碗筷,才一脸严肃的问他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还不是怕你吃不上饭,没想到你倒是傍上了这么好的厨娘。” 瑾落有一搭没一搭的拿着手中的小糕点放在嘴里啃,一边含含糊糊的回了他一句。 白浅挑了挑眉,他不信,他从来不记得自己师兄有这么无聊了。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还是师傅有话要你带来。” 果然,他看见瑾落一直不停动的手顿了一下,就算师兄还什么都没说,他就感受到了那份凝重。 怕是要出什么事了吧,他师兄在占卜术上尽得师傅真传,能够让他从千里之外的雪域赶到这里来,一定是攸关他生命的大事,叹了一口气,心窝一阵温暖。 “是关于我的事情么?” “嗯,前些日子我占卜出你半月后将有一场死劫,师傅也为你占了一卦。” 说到这里就连瑾落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白浅知道既然连师傅都插手了,这挂上的一劫怕是避无可避了,不由的想起自己离开雪域之前师傅对他说的话。 师傅说,算他近日命中的劫数将至,劫遇情而生,遇劫而结,是结是解全看造化。 听得他一阵云花雾绕,现在想来,似乎这劫已经结了。 “是什么卦象?”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解。” 想起自己占得那副大凶卦,瑾落悄悄地沉默了,其实他占卜到的不止是这些,师弟的命格古怪,似命中有子,爱上的确实一个男人,又大凶卦,却是富贵相。 很多事情就连他也只能够隐约的窥视到一点,便看不见更多,所以他不敢说出来,怕只是徒增揣测。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师弟的情路坎坷,情劫无果,想起刚才徐峥充满占有欲的爱,不由得摇了摇头,两个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 第六十三章 改变计划 白浅实在不能够理解为何师兄的神色一直惶惑不安,就连回到主帐徐峥那里休息的时候,都一直迷惑不解。 只是一想起徐峥的时候,又有些犹豫,无奈的叹了个气,才掀起主帐的帘子。 就看见徐峥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那个位置,低头皱着眉,在看些什么,他将自己刚刚所在思虑的所有事情都抛开了,轻盈的走到他的身后,凑过去,发现徐峥正在看军事地图。 在地图上标画出了大片的红圈,绿叉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他并不能够看懂。 “在干什么?” 白浅突兀的开口,打断了徐峥尚在思考的问题。 “嗯?”徐峥抬起头神情似乎恍惚了一下,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刚想要伸出手压住太阳穴揉揉,就被白浅温柔的手压了下来,扶正了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两只手轻重适宜的按上他的太阳穴,或轻或重的在上面游弋。 渐渐地徐峥身子慢慢放松下来,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面差点没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明显能够感觉到白浅的手劲轻了许多,徐峥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那一股绵绵的力道,按压的他舒舒服服的,白浅他无非就是想要他休息休息,最好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是明天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怎么会不想要睡觉呢? 可是,京城那边一天传来数十份加急的快报,皇帝已经暴毙了,国丧却一直瞒而未发,京城的形势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太子性格懦弱不用说,本来支持他的人就少,皇帝才死就已经被绊倒了。 现在皇宫里是大皇子占着,二殿下则是占据了城中,外面的皇军和御林军完全都乱成了一团。 大臣分成两队,一半一半天天在早朝吵得不可开交,他不意外的收到了十几张折子是支持二殿下的大臣催他回京的。 这些都是刚刚加急送过来的,那时白浅不在,才一会儿的功夫罢了,他就已经觉得脑袋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小人一起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了。 他不得不加紧手上的计划了,以最快的速度取得胜利,然后日行百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了。 本来他还想在脱个几日完全消磨掉匈奴人的士气,再狠狠地将他们赶出中原去,可是现在不行了,他知道,京城里面的那两位恐怕都在等这边的战场吧,在势力相当的情况下,他们都在等己方的胜利,等另一方的失败。 就算他等的起,京城里已经被搞得乌烟瘴气,百姓也等不了啊。 慢慢的就在白浅以为他熟睡的想要撤去手,给他添一件衣服的时候,徐峥突然睁开眼睛,低沉的说。 “京城里面已经变天了,恐怕明天的计划也要变了。” “什么意思?” “明天本来只是要以诱降为主在一点点歼灭敌军,现在看来不行了,明天必须在雁门关全歼敌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去。” 白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敏感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变了,眼中眸色转暗,不安的问:“京城里面发生了什么?” “皇帝病逝了,就在昨晚。” 说完随手一扬,桌子上一直罗成一叠的折子被他推了一地,语气不屑的继续说:“这些都是京城那些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一天累死了两匹千里马,就是为了让我在这边快点决战,然后赶回京城去。” “打仗在他们眼里看来不过就是一场儿戏,他们想要的只是一场漂亮的胜利,只是要这么一句话。” “却根本就没想过,为此会有多少儿郎战死沙场,不能够衣锦还乡。” “呵......。”徐峥悲切的冷哼了一声,看见白浅一直站在他身侧,一脸的深思,似是疑惑,似是迷茫,却没有不耐,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安静的听他说话。 徐峥轻轻漾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带着解释的语气,一边拉住他放在身侧的手,一边说话。 “因为要胜利,我不得不改变原定的计划,这你应该知道吧。” “嗯。” “如果放弃原定的诱降计划,至少要牺牲多出一半的兵力才能够获得胜利。” “一半的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 “五万人的性命啊” 徐峥仰起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问白浅,他依然在笑,只是白浅看见的确是深沉的悲切。 这只不过就是一场不计结果的胜利,最后就算赢了他也不会开心的。 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王侯将相莫不是踏着尸骨才有了地位,一场场惨淡的胜利都是靠,手底下平凡的士兵换来的,值得么? 明明能够死更少的人,却不得不为了胜利,牺牲。 “白浅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失败的人,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用人命去堆积胜利。” “不是的,长卿失败的不是你,是京城里未来的统治者。” 白浅咬了咬唇,勉强扯出一抹轻笑着回握住的他的手,坚定地对他说,是的,失败的那个人不是徐峥,而是京城里未来的统治者,说到底徐峥也不过是为皇帝卖命的人,这些百姓士兵都是皇帝的子民,死去了,损失最大的都是帝王。 可是谁又知道帝之策,这些都是不得已的牺牲。 “长卿,为臣之道和为君之道不同,你们所看见的东西不同,永远都会有这种矛盾的。” 白浅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为徐峥这场已成定局的无奈做了一个总结,看似飘渺,可是徐峥却懂得,那种矛盾,他一直在这样的矛盾中挣扎逃避,然后死去更多的人。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逃避呢,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焦虑的徐峥,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侧过身似安慰的说。 “可以,别再想这些了好么?” 徐峥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沉的点了点头。 他一脸的沉稳,看似很完美的人,白浅却知道了,他有一个爱钻牛角尖的小毛病,也是一个固执负责以天下人为己任的勇士,更是一个面瘫善良到什么都愿意往自己身上揽的家伙。 可是他就是这样的爱极了这一个家伙,喜欢他别扭的性格,喜欢他的面瘫冷漠,喜欢他只在自己的面前露出最真实的悲伤。 在他的面前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就像现在,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就觉得他无比的遥远。 振作起来得徐峥很冷酷,工作很严肃,腰坐的笔直,对外面守卫的士兵说:“来人。” “是,将军。” “去将凌将军,离影,安大人,还有其他的几位将领叫过来,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 第六十四章 不曾出口的计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威不满的一手支住桌子,一双虎目瞪得滴溜圆死死地看着徐峥。 七八个黑甲军的将领包括徐峥在内,都围着一张圆桌子坐着,气氛沉重,每个人的脸上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想要说什么,似乎都没敢说出来,只有他一个人站了起来。 双手压着桌子上的地图,是一直放在徐峥办工作上的那张军事地图。 此刻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几乎要喷出火来了,凌威是几个人中性子最耿直的一个,这一点徐峥一直都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这并不能够用来解释他的行为,几近蛮不讲理的行为。 徐峥也冷着脸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说:“我已经说过了,这是需要。” “临时改变策略,会牺牲超出原地计划一半的兄弟,这就是你的需要么?” “凌威,这不是我的需要,这是二殿下的需要。” 徐峥冷哼了一声,他怎么会不明白凌威在想什么,人命啊,那都是用一条一条性命堆出来的胜利,他也不愿意看见,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是京城的那位殿下想要的结果,只要胜利,不计后果。 “二殿下?” “是的,二殿下。” 一直站在徐峥身边的白浅听见凌威的质疑,突然的伸出手按住了徐峥愤怒而颤抖的肩膀,明亮的眼直直的看着凌威,近乎微笑的重复了一遍,确实是微笑,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白浅他不是徐峥,不是从一个将军的立场去看着这一切,不会冲动,看得透彻。 就像赵君澜要求的那样,这场仗必须要赢,这已经不只是关乎一个国家安危的问题了,影响的已经不是一场战役的输赢,他们必须要赢,而且还必须要赢的漂亮。 就算他真的对那个一直逼迫徐峥的贤王很有意见,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够阻止也不能够否认,赵君澜要求的没错,如果让大殿下赵君含上位,那么整个大宋国除了赵君含私下协议上对匈奴人割让的土地,所要搭上的必是几个城池人民的性命,甚至更远一些,赔上的或许会是整个大宋国。 所以,他们必须赢,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形式确定下来。 白浅搭下眼皮,不意外的看见徐峥面色阴沉的脸,他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狠狠权成拳头的手掌,替他继续解释道:“大殿下已经勾结了匈奴人与贤王殿下在京城内对持,这里的战果会直接的影响到皇位的继承人。”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场单纯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了,凌威,这场仗我们输不起。” “如果不能快速的拿下这场胜利,赔上的是你无法想象的代价。” 凌威他只是一个武夫,可是他不是一个白痴,坐在帐篷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白浅口气沉重的简单分析的几句话,就足以让他们此刻已经满身沸腾的血液快速的冷静下来,每个人脸色都阴沉的可怕,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营帐中一片沉闷,就连呼吸声几乎都无法听见,在座的将领都直直的看着徐峥不再说话。 不是他们不想说话,是根本无法说出来,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赞成么,五万人的性命说没就没了,不赞成么,那代价更是他们不敢去想的,谁家里面没有个老小的,出来拼死拼活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守住自己的家么? 平时粗枝大叶喜欢嘈嘈嚷嚷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没了主意,就连坐在上首位的徐峥也是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肯说,眉头紧紧的夹在了一起。 唯有一直站在徐峥身后的白浅,一脸的欲言又止,几次想要说话,都安静的闭上了嘴。 这时营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踩在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是刻意的,所以声音格外的大。 “是谁?” 最先有反应的是屋子里面火气最大的凌威,握住手边用惯的长枪,凌空一刺,将主帐的营帘刺出了一个窟窿,大片的雪花顺着破洞卷了进来。 一个明晃晃的长剑,硬生生的将枪头挡在了营帐门口。 一个戏谑欠扁的声音从外面徐徐的飘了进来,白浅听见门外的人说:“武夫就是武夫,连礼貌两个字都不懂,师弟,你还真不如跟我一起回雪域呢!” 坐在首位的徐峥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冷冷的向营帐外面瞥了一眼,没出声。 倒是白浅讶异的放开了徐峥走了过去,凌威见他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门外的人,跟白浅点了个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去。 门外的瑾洛这才慢悠慢悠像逛菜市场一样,溜达进来。 脸上挂的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气得凌威差点又从椅子上面崩了起来,还是徐峥眼尖一眼就看出了瑾洛身上显摆一样弄得格外扎眼的衣服,就是白浅平日里穿的长袍,唇角一抿刚要借着由子发作,就因为听见瑾洛的下一句话,而闭上了还没张开的嘴。 “真笨,我说师弟你既然都已经有更好的计策了,为什么不提出来?” 瑾洛笑得眼睛都快眯到了一起去,瞄了下桌上摆放整齐的沙盘,又扫了一眼徐峥,瞥向白浅的目光隐晦中透着明了的精光。 他这个小师弟平日里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就是有一个缺点路痴。 看见那个沙盘他就知道,小师弟在这个男人身上下了多少的功夫,那么好的计划他不曾提出来,怕是也是为了这个男人吧。 这剑门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势颇为奇异,易守难攻。 山与山之间连接紧密,又被冰雪覆盖,这仗如果没有取巧的话,就只能硬拼,死的自然就是五万人,可是巧得很,他便知道根据这的地形真的找出了这么一条可以取巧的天然地道,直接通入敌营。 只要能够去上两万人背后偷袭,配合大部队行动,死的人也就只有这两万人。 瑾洛面上几近挂了一个冷笑看向徐峥,小师弟迟迟不肯说出这条能够被推算出来的地道,就是因为这个人吧。 白浅抿着唇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回看了他一眼,因为如果一旦确认这条地道的可行性,徐峥必定会明知道有去无回也会亲自带领着两万人冲进匈奴人驻扎的大营,他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愧疚更喜欢以身犯险,也因为这些日子的打击,他其实根本就不会想要活着回来。 ------------ 第六十五章 哪个更重要 三万人跟一个徐峥,不用去看他都能够猜到,他善良的小师弟肯定也是在纠结。 而他不过就是像一个钢针一样,将这一切戳破,就算是小师弟恨他,也好过以后他自己一个人为了这三万人的性命而背下的自责,徐峥就算是在重要也抵不过三军上万人的性命,他......不过是帮逸之做出一个选择。 “师兄。” 果然,瑾洛唇畔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意,看,他还没说出了,他那个可爱迷人的小师弟就已经急着叫他的名字了,他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想去看白浅此刻的表情,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心口有一点闷闷的疼。 低下头藏起的那抹笑容里面带着说不出的沉重,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是因为心疼小师弟这段注定可以要去他半条命的爱情,还是为了他多年的疼爱,他说不上来原因,只是这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让他意外的难过。 因为他突然出现,所说的话,整个营帐的将领已经都将目光集中在了白浅的身上,包括徐峥,都带着赤果果的怀疑。 “逸之,你师兄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片沉默过后,徐峥最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有一些吃惊和伴随而来的小小尴尬。 是的,徐峥觉得尴尬,白浅在前一刻还跟自己说,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他跟他那些师兄和师父不一样,可是现在才不过是一个转眼的时间,瑾洛就让他发现了他们之间距离。 时间的距离,最熟悉的人其实往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懂得对方的意思。 就像现在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人说话,一直都在用眼神交流,就连他挣扎了许久才问出话,就像是一句空气一样,被白浅忽视在了一遍。 白浅和瑾洛两个人不知道都交流了什么,瑾洛很快就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扔给徐峥一个挑衅一样的笑容,而后才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迈着阔步走到了营帐门口,却并没有走远,似乎在等人。 徐峥疑惑中透着火气的目光迎向了白浅,瑾洛没有马上离开,等的人显然是他。 白浅似乎也并没有掩饰的意思,就好象没看见徐峥那带着质疑的目光,扫了一眼屋中的众人,安然的对徐峥说:“我有些事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回来。” “等等,白逸之,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一下么?” “长卿,等我回来。” 白浅的步子因为徐峥的话而顿了一下,但也只是顿了一下,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以后,马上就迈开了步子往门口走了过去,一阵寒风冰冷的吹过,将他泛青的衣角卷的极高,瘦小的身形显得易发的萧瑟。 出了主帐门口,在众人视线看不见的角落里,白浅刚才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早就已经放下不见了,冷冷的瞟了他师兄一眼,高傲的模样让瑾洛打从心底里一阵胆寒。 瑾洛高大的身子硬是被白浅吓得往后缩缩,退了三步。 不过显然白浅并没有想要放过这个嘴欠的家伙,冷哼了一声,撩起宽大的袖子,一只青葱的素手狠狠的一扯师兄的耳朵,反方向死劲一拧,往后一拉。 瑾洛在周围黑甲士兵怪异的眼神中,差点没哭了出来。 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人,低声哀哀的跟白浅告饶,小声道:“师弟轻点,轻点,我错了还不成么?” “你错了,这是你错了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么?” 白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几乎成了一团的师兄,表情有些凝重,看了眼主帐的方向,见没人偷听,才刻意的眼底了声音说:“你明明知道我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我只是不想看你犹豫。” “我心里知道哪个轻哪个重,不需要你提醒我。” 这句话几乎是白浅用吼的在瑾洛的耳边吼出来的,越是大的声音越表明了他心底的不安,关于这点,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有数,尤其是白浅,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选择,也知道如果瑾洛不说出来他将背负的是什么,实际上,他已经犹豫了三天,从他将演练用的沙盘推算好以后就发现了这个天然地道。 可是因为那时候有更稳妥一些的方案,他便没有开口,他不想让徐峥冒险,但现在......。 “你真的知道么,三万人的性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知道,我知道不说出来会背负的是什么,可是我赌不起,那是用他的命在赌啊。” 一边说着白浅渐渐放开了拧着徐峥耳朵的那只手,颓然的靠在了身后的那个布帐上面,有些失神的用另外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脸,他脸上所有的表情,所有的情绪。 他真的输不起,在他爱上徐峥以后,他可以输了全世界,可是就是输不起他。 “师兄,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可能这样的爱在你看来有些可笑,但是我真的用了心用了力,好不容易才抓在手中的感情,我舍不得拿来赌。” “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说不出口。” 离他不过几尺的瑾洛分明看见了,白浅捂住脸的手掌上,一滴一滴落下来的水珠,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盈盈的光。 他愣在原地,一直他都知道师弟喜欢徐峥,可是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那种感情。 看见这样的白浅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向往常一样安抚他,告诉他不要哭。 十年,他跟师弟一起相处了至少十年,他从来没看见过逸之掉过一滴眼泪,在他的认知里逸之一直都是一个任性倔强的孩子,高傲的宁可发霉,也绝不愿意低头。 可是今天,他却在他的面前毫无掩饰的脆弱,这一刻,他后悔了。 “逸之......。” “就像你以前说过的,我还是不够坚强,徐峥他知道的话会怪我吧。” “呵呵。”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白浅突然抬起了头,用一只手挡住了瑾洛伸出一半的手,脸上带着的是他熟悉的倔强,那双水色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笑了。 瑾洛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这一个,那个一直被他呵护在手心中的小师弟,倔强又坚强,带着雏鹰展翅时特有的神采,对他说:“师兄,你是对的。” 对的,说完后白浅倔强的转过身,留给了他一个背影,渐行渐远,苍荒的雪地上,一人独行。 瑾洛怔怔的站在原地看向白浅,他知道,那个一直被他保护的幼鸟这一次真的长大了,被他逼迫的第一次学会了飞行,他难过的低下头,听见自己对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 第六十六章 白浅的决定 当白浅拉开帘子走进营帐的时候,屋子里面瞬间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徐峥惊讶的看了一眼进来的人,这样的白浅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唇边挂着一抹笑容,整个人就如同被雕琢过的宝玉一样,散发出一种璀璨的光芒。 白浅快速的走进了营帐,却并没有先走到徐峥的身边,而是绕过众人,拿起来放在一旁桌子上面的沙盘。 徐峥对于白浅的动作,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去阻止,只是低低的唤了一声:“逸之......。” “我想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来制定一个新的方案,关于地形,我有个新的发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浅低下了头避开了徐峥投注过来的视线,细心的将沙盘中所代表各个位置的标志都摆正,手上动作不停,淅淅索索的从一个隐秘的部位清理出了一条通路,直接通道插着绿色小旗的敌营,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在座的将领都是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整个屋子里面只有一个人除外,只有徐峥,他依然一脸的平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隐藏在平静下面的波兰,因为了解白浅谨慎的性格,所以几乎是当他开口说话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他在撒谎,就连沙盘上地理位置都事先摆好了,却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 一开始瑾落意有所指得意扬扬的态度,就是向他炫耀,炫耀他比自己更了解白浅,但他相信白浅有自己隐瞒的理由,只是暗沉的眸子中压抑着胸口不断涌起的莫名的怒意,平静的开口说:“说说看你的计划。” 白浅手拿着一条细长的小棍子,细致的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计划,很简单的直白却又危险大胆的计划,只有能够确保在匈奴人发现这条小道之前他能够偷袭成功,那么胜利的必将是他们。 “可是,兵由谁来带?” 只是想要让两万人能够心甘情愿,谨慎有序的两人一排通过那条看起来极为细狭的小道而不被发现,那么必须要求一个在部队中极有威望的将领,这个人非徐峥莫属。可是将一军主帅至于几乎必死之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徐峥他本人愿不愿意牺牲,主帅一死动摇的是军心的根本。 这个能够挽救近三万人性命,看似可行的计划陷入了僵局,在座的将领没有一个人敢要求徐峥为了这三万人的性命去冒险,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后果。 整个屋子又陷入了一开始的安静中,一个主帅的性命,三万士兵的性命,胜与负,到底孰轻孰重? “我去,我愿意带着这两万人去袭营。” 突然一个凌烈的声音在桌子边上响了起来,徐峥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凌威。 一向有勇无谋直来直去的人,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站了出来,就如同他意料的那样,由于凌威的一句话桌子上面都炸开了锅。 一个黑脸大汉冷哼了一声,对着凌威翻了个白眼,这是一向和他不对付的都兆,只听他不屑的说:“就你,连将军(徐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死了是轻巧,败了才是耽误军机吧。” 说完转过头看似随意的对徐峥说:“将军,还是让我去吧,老都贱命一条,保证死也能够完成任务。” 看着老都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徐峥突然笑了,都兆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看似随意身子却已经紧绷,怕是早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了吧,不想凌威去送死还非得损他一顿,说他什么好呢? 老都的心意他领了,但是这场仗必须他去,唯有他去才有更多人能够活下来的希望。 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桌子,他敲了敲桌面,声音一响几乎是条件反射所有人都闭了嘴,顺从的看向了徐峥。 “不用争了,这次我去。”眼看着他话一落就有人想要说话,他略一抬手,止住了他们想要说的话,神色淡然的轻声说:“我知道你们在考虑什么,我能够保证我会活着回来。” 话语虽轻却掷地有声,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都兆肯定会直白的冲着他的脸吐一口口水,但那个人徐峥,他信。 别说在座对他盲目崇拜的将领,就是白浅都被他那副过分冷静的外表骗住了,不过了解他的白浅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的手,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一直在颤抖。 这一发现让他的眼顿时惊慌了起来,但随即又静了下来,他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么? 猛地将视线看向徐峥,换来的只是一个他没有温度的眼神,只是这一眼他就已经懂了,就算他去劝他换回的也必是他一脸的坚决,或许还会迂腐的对他说,这是我的使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万人去送死。 既然如此,他想不如去支持徐峥,这就是他刚刚顿彻的觉悟。 既然不忍心阻止他,那么就跟他一起上战场吧,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不能同生亦求同死。 只是,白浅刚刚激昂情深的感慨了一下子,一边就有一个人随时来打破了他的幻想,徐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的糊过了那帮纠结的要命的将领,一挥手一声散会,就在白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所有的人都赶出了营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是徐峥才眯起眼危险的靠近小白筒子,一推一环一只手抱住他消瘦的腰,将他挤在了桌子和墙角之间。 “啊?” 被偷袭的白浅迷茫的睁开眼,看向眼前放大的俊脸,明显的没反应过来状况。 直到一个合着薄荷清香的唇,软软的贴上他的,他才完全的呆立在了原地,不是很灵活的大脑彻底当机,心里乱成了n团,这个节奏错了吧,以徐峥的性子不是应该揪起他的领子狠狠地训斥他一顿么,这是要闹哪样? 徐峥的唇角因为淡淡的药草香气还残留着些许笑意,轻轻地凑到他敏感的耳边,低声说:“谢谢你。” 是的,这是他心里面想要说出来的话,逸之,谢谢你。 他的心他都懂,所以他对着白浅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的目光越发的深沉,这样的逸之让人没有办法责怪,结果都是殊途同归的,他认识的记挂在心里的人一直没变,一直都是那么善良。 ------------ 第六十七章 你的命也是命 唇瓣上还带着淡淡的凉意,那是属于徐峥的温度,他听见了徐峥最后在他的耳边喃喃的近乎自语的语气。 心脏突然开始不安的加速跳动,耳垂传来的清风让他知道这一切都真实得,远非他的梦境,徐峥是真真切切的抱住了他,对他说,谢谢你。 这样的认知让他激动地他起头来,对上那双澄澈的黑眸,如同镜子一样的水光清晰地倒映出他泛红的脸颊。 白浅紧张的模样都被徐峥看在了眼里,那双玉白的手不安的揉搓着衣角,徐峥知道他在不安,因为他的态度而感觉到不安,他听见他有些结巴的问:“你......你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 噗嗤的一声,在白浅惊讶的目光中,徐峥笑了出来,肆无忌惮的笑容,让原本俊帅却过于呆板的脸上,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更贴切的像一名少年,符合他的年龄。 这样的他让白浅不由得看呆了,虽然这样很没出息,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看呆了。 他见过徐峥的笑,却没见过他这样毫无压抑的豪迈笑容,只有这个时候白浅才觉得撇去了平日里的严肃冷峻,他才像一个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虽然事实上徐峥只比她大了两三岁,但平日里的差距可不只是两三岁。 似乎是因为徐峥的笑容,原本压在白浅心底三天的焦虑瞬间被释放了出来,就连上一刻还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固有的压抑,都变得轻松了许多,他那张艳可倾城的脸上慢慢的也扫去了阴云,挂上了微笑。 看见白浅笑了,徐峥才真正的放心下来,白浅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一直被瑾落和他的师父保护的太好了,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一张白纸,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清清楚楚的写在自己的脸上,开心时候会笑的畅快,偶尔还会古灵精怪,调皮的让人头疼,有的时候又精明的让人无奈。 就从他的性格,徐峥几乎就能够猜得到在遇见自己之前他都过着什么样的幸福生活,其实细数他的难过,都是从遇见他之后才开始的,遇见他真的就如同遇见了他生活当中的灾难。 这样单纯的白浅,因为他伤了一双珍若生命的手,白浅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是他经常跟在自己的身边,徐峥有怎么会看不出他勉强忍住的颤抖呢,又是因为他连爬了三天抓了一袋子的萤火虫,最后又被他误会,黯自神伤,就连二殿下的怒火也是因为他而被牵扯,连自己都搭上了。 白浅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徐峥不是没有感动的。 只是他已经不能够为他做的更多,明天是与匈奴人的决战,他领着兵去突袭,所好听点叫身先士卒,说不好听点就是去当炮灰去了,之前那些话不过是安慰所有人罢了。 就算他真是军神也不可能领着两万人在足足可以将他们围上十圈的队伍中活下来,不是不想活着而是根本就逃不出去。 他不知道白浅是怎么想的,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劝他,虽然心底有一些失落,但这样的不是最好的么,他,终究是要食言了,才说要好好的保护他,为了他一个人而守护这天下。 他,真的做不到了。 只是他不想让白浅知道,这些所有的缘由都不想,低下眼,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抱进怀里,尽自己最大的限度,给予他温柔。 “谢谢......。” 眼看着徐峥似乎又要感性的说些什么太煽情的话,白浅轻笑的躲过了他凑上来的唇,对他说:“别这么感性,这不适合你这个大冰块。” “你......。” “我什么我,我看你才是不正常,眼看着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矫情。” 不知是被什么冲撞到了,白浅突然靠近一边没有任何防备的徐峥,冷不丁的一把纠起他身上的衣服,开襟的布衫被他一个大力拽的变了形状,原本就没站稳的身子,被这么一拉整个人几乎是被半提起来的,跟白浅面对着面。 徐峥清楚地看见他那双精致的猫眼中高傲的倔强,认真的盯着他,近乎一字一句的说:“明天我们都会活着回来。” 反射性的徐峥皱起眉毛,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你和我,还有更多的人,都会活着回来。” 装似随意的白浅放开了一直拉着徐峥衣领的手,后退了一步,拍了拍手,似乎在打掉什么灰尘一般。 徐峥整个人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突然地意识到了白浅话中的意思。 “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 “是。” “你在开什么玩笑。” 彻底反应过来的徐峥狠狠地敲了一下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单薄的桌面因为他的大力不小心的冒出了一个窟窿,但是营帐内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去管那个桌子是不是真的坏的很惨痛。 因为两个原本还算甜蜜的两个人,此刻正剑拔弩张的站在桌子的两边,对视。 互不相让,白浅拿出了他隐藏在性子深处的倔强,直腾腾的就站在那看着徐峥,目光不多也不闪,表明自己的决心。 “我就是要,明天跟你们一起去。” “白逸之,你这根本就是在胡闹。” “我没有。” “你没有?”徐峥忍不住拉高了自己的嗓音,要不是有一个桌子横在两个人中间,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狠狠地给他两个巴掌,看看能不能打醒他那个木头壳子。 “那是战场不是给你玩闹的地方,你懂不懂啊?” “我的命就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凭什么你可以为了三万的士兵去牺牲,我就不可以?” 似乎是被徐峥戳到了痛楚,白浅突然也扬高了嗓音,双手拄着桌子和徐峥对着吼了起来,边说着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隐去眼中不自觉跑出来的沉痛和担忧,以及浓浓的不安。 徐峥也被他的话镇住了,随即脸色跟着阴沉了下去,他以为他表现得够明白了,可是没想到白浅到这个时候还跟他闹孩子气,他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也不管白浅的表情,对着外面巡逻的士兵喊道:“来人。” “是,将军。” 很快的几名身着黑甲的士兵跑了进来,规矩的行了一个军礼,立在原地等着他的吩咐。 徐峥深深地看了白浅一眼,不自觉地背过去了身,对士兵说:“将白军师带下去,看在军营里,没我的命令明天天黑之间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 第六十八章 出征 夜色微凉,一阵冷风顺着被撩起窗子的窗口吹了进来,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靠在床前,安静的如同雕塑一般。 徐峥欣长的身子靠在窗边的摇椅上,还穿着日前白浅喜欢的那件藏青色长袍,薄薄的一层布料紧密的贴在他有力的胸膛上,勾勒出一条结实的弧线,顺着冷风的吹过上下起伏。 不只是在想些什么,冷漠的出神,一双燦若星辰的眸子,静静的看向窗子的外面,没有动作,刚毅的手指握着一直毛笔,不知举了多久浓逸的墨汁啪的一声滴到了宣纸上。 他看向的那个方向其实一片黑,什么都不曾看的清楚,但是他却知道,在这片黑暗的深处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营帐,灰扑扑的,就连那个样式的都是白浅亲自挑选的,他陪着他一同支起的,那么一个小小的营帐。 此刻的白浅应该正在被看守在里面,然后一个气恼的坐在榻边上,狠狠地大骂他吧。 呵,徐峥的冷硬的唇角慢慢的抿出一条几乎看不出的笑痕,那双看向远方的眼睛中闪过眷恋,他有些想他了,徐峥忍不住对自己按耐不住的想念有些嘲讽,是他亲自命人将他关起来的,其实他更想在出征前的这一晚留给他一个温暖的回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死去,还是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他都不会再是现在这个徐峥了。 眼前似乎还在闪现一个倾城的身影,睁着他那双圆圆的像猫一样高傲的眼睛,倔强的瞪着他,黑亮亮的颜色还有晶莹的亮光,纤白的身影是他想要好好给予安慰的冰冷弧度。 白浅是怨他的吧,他这么坐着静静地想,不然不会在他被士兵带下去前,倔强的别过头去不愿意理他。 怨他也好,就算是怨他,也好过陪着他一起披上盔甲,骑上战马,驰骋沙场,死神收割生命的地方,那么骄傲的人,那么单纯的人,本该就被保护得好好地。 “呵,这样也好,逸之,其实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句不带一丁点温度的话语,清冷的从他未闭合的薄唇中突出,他渐渐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外面的任何的人或者物,他怕自己会后悔,哪怕明知道明天就算是死,他也害怕自己后悔。 窗外又是一阵北风卷进了一室的寒,点点的星白是不知何时下起的雪,落在他的鼻尖上,被一阵呼出的气体暖化,有结成了水汽,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然后又是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唇上,睫毛上,面颊上。 一直这样他也不知道就过去了多久,知道凌晨过后的破晓,第一米阳光从乌云的背后冲破了黑暗,伴随着鸡鸣照在了他的脸上,他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睛中蕴藏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亦反着一阵淡漠的铁银色寒光,静静的,他动了一下,北风吹了一夜,几近僵硬的身体,冷峻的面容上再也找不到夜晚中那星星点点温柔的痕迹。 现在,他只是一名将军,一名要保卫国家的将军,一个要出征的士兵。 默然的起身,连不知何时被士兵们送进来的饭菜都退至一旁,不想理会,光露出来的部分古铜色皮肤都开始往外冒起了森森的寒气,他拿起放置在桌子一侧摆放整齐的盔甲,慢条斯理的披在身上,系好暗扣。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细致,放慢了无数倍,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其实他也没在思考着什么,这一切的动作都是处于在神游的状态下完成的,这个时候他就开始想念起白浅来了,每天的这个时候白浅都已经起床了,从帐外面端着一碰热腾腾的水,和叠着整齐的面巾,叫他洗漱。 待他清理完,在为他拿起一边的盔甲披在身上,他总是面无表情急躁的想要去桌前办公,却还没走出一步,就会被那只纤细的小爪子抓了回来,一巴掌按在椅子上面,几乎是被看押着吃完早餐,才能够匆匆忙忙的处理军务。 暗自想着他又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其实原来没觉得,只是嫌他烦,现在竟是这般的怀念,真是不知道此刻太在干些什么呢? 还在睡觉,应该是不大可能吧,肯定也没有吃饭,就他那个傲娇的小脾气,就跟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八成又坐在那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呢。 白浅,白浅......他记起曾经有一次自己似乎是重病刚刚醒来,也是这样的坐着,所构想的生活。 只有两个人,他和白浅生活在绿水蓝天下,不再受凡世这些种种所纷扰,过得逍遥自在,吟诗作画,下棋笙箫,也许也可以泛舟湖上,纵马草原,总之就是该无拘无束的生活,虽然一直以来白浅体谅他没有和他提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他从白浅经常望着天空中高飞时苍鹰的神情,他也能够猜到。 现在这样的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亦非他想要的。 就在这一刻徐峥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没有明天的军旅生涯,打仗,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自从遇见了白浅以后,他开始想要安定,想要安定的日子,想要给他一个安稳的家,就算两个人都是男人,两个人不会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甚至不会被世俗人们所理解认同,祝福,但是这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其实自己是爱上了他吧,徐峥突然笑了,是了,徐峥爱上了白浅。 他爱上了那个一直毛毛躁躁的小家伙,爱上了一个男人,他该悲愤一下或者恼怒一下吧,可是他却豁然开朗,就连即将开战而可能面对的死亡,他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他活的这一辈子值得了,爱他,成了这一世它存在的意义,不在是为了什么虚空的民族大义,君主臣仆,而是为了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他活着就是为了遇见他,爱上他。 就算是死了,他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 一瞬间的明悟让他突然挥毫泼墨在纸上留下了一首诗,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豪放的字在纸上恣意挥洒,最后的一个勾那后,他仰面大笑,潇洒地扔了狼毫,一手拿起剑大步的往外走,同时他在心里面下了一个决定,如果他真的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那么此生定不负卿。 报完这些国仇家恨,他就带着逸之远走他乡,他不傻,他知道二殿下之所以会说什么不逼迫他根本都是骗人的,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突然想要安定下来的心告诉他,与其留下来任人欺辱,却不如远走江湖。 这一战他就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赢了就是自由输了也不过是死。 踏着坚定不移的步子,他迈出了营帐最后的门槛,走向临时搭建起来的校场。 ------------ 第六十九章 混入队伍 天刚蒙蒙亮,不知是不是错觉,站在一望黑压压一片的校场上,徐峥总是有一种时间交错的感觉,天寒地冷,秋风萧瑟,看着上万名穿着黑色铁甲的战士,他突然生出一种悲切。 风萧萧兮天地寒,壮士一起兮不复还。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战斗,徐峥知道,这些士兵也都知道,就算是去送死依然义无反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他的理由就是......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的那个营帐灰扑扑的在茫茫的雪地中就是一个拇指大的小点,但心之所系的地方,即使再小看的在不清楚也足以让他悲壮莫名。 他的身后传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离影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看去的方向看去,等了半晌,忍不住开口叫了一说:“将军......。” “我知道,不要说出来,是我对不起他的。” 离影尚未出口的话就被徐峥的一个手势止住了,徐峥感伤的话语在冷彻的天地间被抹上了一层冰寒,声音不大却足以传进有心想要听见的人耳中。 一个略微勾罗的背影,站在离他们最近的那一排黑甲军中,被挡住的脸让人看不清楚的他的表情,但僵住的身子却能够看出他心底的颤抖,白浅咬住唇,勉强的要自己克制住不要上前抱住他,因为现在还不能够让他知道他偷跑了出来,不然后果恐怕......会和昨夜一样。 那张被抹花的纤白色脸庞,在眼底出能够明显的看见半浮现的乌青黑眼圈,和眼白处的血丝。 昨夜里他亦是一夜没睡,气恼的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坐了大半夜,眼睛都哭出了兔子眼,他倔强的将粉嫩的下唇咬出了一条血丝,可是临到天明的时候,他忍不住将负责看守的他的那名士兵催眠,给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跑了出来。 他不会承认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多看徐峥一眼的。 这时似乎是因为徐峥站得久了,士兵中开始有人不时地往这个方向回望。 白浅迅速地握紧手上的长枪,跟着队伍往里面靠了靠,有一个人从队伍中逆着人群走了出来,跪倒在了徐峥的面前,近了看白浅才发现刚刚走过来的是一名美女,五官靓丽抢眼,身材谦和有度,被一个软皮甲包裹其间,说不出的透着一股野性的性感。 “将军,夜莺来迟,请将军恕罪。” 女子虔诚的跪倒,就像是对一个神的膜拜,这一刻白浅才注意到四周人的神情,望着徐峥的神情,就像是在望着一个降至人家的神邸,那种疯狂,让他亦被震撼。 这一刻他才不是听说,真真正正的用他的眼睛见识到了,徐峥所带来的魅力。 就像是一个军中的神话,白衣白甲,仅仅只是站着就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炙热,甘心为了他的一个命令全力以赴,即使是去送死,他,就是一个军队的灵魂。 这个时候被所有人注视的人,他依然面容冷峻,严峻的没有表情,略微一抬手,夜莺便得令的站了起来。 半晌他才在众人的期待中,轻启薄唇,转过脸去却是对夜莺说的话,他说:“夜莺,这次叫你回来,你只有一个任务。” “保护白浅,去吧。” 夜莺听见他的话,神情微楞,但是很快的回过神来,顺从的一抱拳说是,一个闪身,就消失了方向。 徐峥他太了解白浅的性格,知道他的不安分,想必现在他应该正在转磨磨想着怎么出来吧,唇角微扬,没有发现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微微的颤抖,更多的将士们惊愕的看见他们的冷面将军露出了一个冰雪消融的笑痕,即便是一闪而过,却震依然震撼人心。 “好了,我想很多人都知道,今天将会有一场决定我们命运的决战,我们会为了保护国家,保护百姓,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而战死,兄弟们,我会一直和你们共进退。” “我不想骗你们,今天需要两万人的敢死队,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 徐峥看着站在他身前的诸位士兵,等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回答,可是从他们的眼神中,他看见了决然的义无反顾,他们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表示自己的坚定,一阵阵沉闷的木棍与雪地敲击的声音,传了过来。 笑容加大,徐峥发现其实死也不是那么无法让人接收,但是他今天必须要努力地活下来,因为有一个人在他的身后面等他回来。 再一次望了一眼紧握着自己手中长枪盾牌的士兵,徐峥一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家有老母者出列,家有妻子者出列。” 这是规矩,在确定明知要去送死的情况下,鳏寡孤独者优先。 他话音落下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有动静,虽然心里觉得欣慰,但是徐峥的面色一凌,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说:“我都说了今天此去九死一生,家里有老小有牵挂的还不出列,难道要叫白发送黑头么?” “赵三,老吴,没记错你们家都还有老父老母需要供养的,还不都给我滚出来,等着一会儿我给你们踹出来呢。” 被点到名的那两个士兵,最后还是一脸不情不愿的被身边的士兵连哄带笑的撵了出去,面色不豫的站在了队伍外面,很快的就有后面的士兵将他们的位置补了上去。 同时被轰出来的还有几个士兵,都憋着大红脸跟身边的士兵推搡起来了,差点打了起来。 看的徐峥真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了大牙啊,送死都有人抢着要去的,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圈一红,晶莹的关泽在他的眼底打转。 说出去是不会有人信的,因为不是当兵的人不会理解那种情谊的。 不说徐峥这样铁铮铮的汗子都红了眼,在众人之中的白浅,真是差一点眼泪又冒了出来,数滴水珠在他的眼圈旁边打转,他身边的一个士兵忍不住回头看他,好奇的问:“兄弟,你怎么眼圈都红了,大老爷们的有什么好哭的。” 他忍不住回嘴道:“你不觉得很感人么?” “这,有个屁感人的啊,爷们见多了,真是没见识的孩牙子。” 说完士兵撇了撇嘴,转过头去,白浅则低下了头,因为他看见不远处的徐峥似乎在张望,好像在找什么? 找什么......徐峥确实是在找,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感觉耳边似乎听见了白浅的声音,忍不住的目光又在士兵中转了一圈。 ------------ 第七十章 匈奴左贤王 只是并没有给徐峥更多的机会,鸡鸣三声不久,一阵战鼓的声音从营地的不远处前方传来。 徐峥连同战士的目光都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战争开始了,先是将领对垒,而后才是两军拼杀,之前他已经和凌威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为这身后的两万人尽量的争取时间,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不再言语,徐峥侧身一跃而上雪痕,纵马扬鞭,神采飞扬,神骏的马架着他快速前行,后面跟着的是已经排好队形的黑甲军。 急行军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绕过山体后面的那个狭窄的通道,直接通着的就是匈奴的腹地。 敌营内一片安静,留守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对于突然杀出来的宋军显得措手不及,大部分人身上只围着一层厚厚的毡子,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个,就被跟在徐峥身后出现的黑甲军斩于马下。 血染红了大地,洁白的雪层上面是各种横七竖八倒放的尸体,情况比徐峥想象的要好,匈奴人似乎也探知到了京城的局势,没有了观望的打算,看着样子是全员尽出,准备决战了。 徐峥冷笑了一声,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离影说:“白虎,该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给你四千人,务必要守住匈奴人的营帐门口,以防有人通风报信。” “是。”离影说完,就带着跟在他身后的士兵直奔营帐门口,沿着事先计划好的方向狂奔而去。 徐峥则在原地,驻足了一下,带着身后的十几个将士,快马往东南方向驶去,擒贼先擒王,袭营先烧粮,这就是徐峥一行人的目的所在,烧了粮食,就算这场仗他们打输了或者中间出现了什么意外,接下来也都有一个喘息的机会,重整旗鼓,还有一战之力。 根据斥候的回报说,匈奴人的粮草仓是建在据主营东南十里处,当时是分出了一个千夫长的兵力来驻守。 现在离得越来越近徐峥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能够感觉的出来,有些地方似乎不对,主营那边那么吵闹凌乱,只隔十余里粮草仓这里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这里安静的过分。 “将军,这里有点不对劲,我们要不要返回去和大部队会合。”徐峥身边的一个士兵眼尖的发现了什么,低声对前面停下来的徐峥说。 他不由得夹紧了眉梢,回身遥望主营的大部队,又看看身前安静异常的粮草仓。 突然俯下身去摸雪痕身侧一直挂着用于应急的夹袋,唇边挂着嘲讽的冷笑,摸出了一袋黄晶晶的菜籽油,这是他们平时在野外粮食吃干净时候,带的少量烹饪食材的东西,徐峥这个时候拿出来,将他周围的士兵看的一阵茫然。 “把你们带的全部菜籽油都拿出来抹到飞箭上去,一会儿给他们好好玩玩。” 周围的骑兵都是眼睛一亮,才一会儿工夫就手上都拿着几十支飞箭,用火石点上火,解着风逝数百只箭没有间隔的全部插到了囤积粮食的粮仓上面,眼见火势越燃越大,就算匈奴人现在杀回来也抢救不及了,徐峥才哼笑着,准备带人离去。 可是这时,铁马啸鸣,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一支匈奴兵,拦在了他们十几个人与整个大部队之间。 足有千人,似乎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徐峥不由得挑了挑眉,等着对方在数千人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千夫长,他也没动故意在拖时间,既然对方是个脑袋里面缺点东西的将领,粮营都让人烧了还在这摆架势,那他就陪着好了,反正他不及,这么多人他也逃不出去,只能等着大部队的人回援他。 那个被缕拥着骑着马在人群中出现的人,让一直以来不疾不徐的徐峥慢慢的凝住了动作,跨在雪痕背上的身子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起来,紧绷着进入戒备状态。 对方的那个将领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之前不曾有消息说他的到来啊,徐峥面色凝重的看向对方,他是与他齐名的当世名将,叫做完颜木吒,是匈奴人的左贤王,同时亦是草原第一名将。 身高八尺,有勇有谋,被草原儿郎口口称勇,或许是一种来自名将的直觉,即使远远地还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可以凭借着对方的气势猜出身份,即使敌对,亦是惺惺相惜。 自古名将如红颜,不许人间现白头。 心头一阵悲呛,一声叹息,看来今日是回不去了,自古名将能有几人,这已经足以让他做好了打算,死又有何惧,能够死在同样是当世名将的手中亦是一种荣耀。 “完颜木吒,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见你。” 见对方的马匹停了下来,徐峥亦是扯动手中的马缰,让马停住,遥遥的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仰望与他齐名的那个将领,即使这可能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见面,也足以让他肃穆。 完颜木吒尊敬的投给了他一个眼神,仰面豪迈的一阵大笑,粗狂豪爽的性格立显,笑过以后他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盯着徐峥,开口用他学的不是很流畅的汉语说:“大宋的军神徐峥,我仰慕你的名声连夜从草原上赶来的,昨夜才到。” “如今一见你果然实至名归,刚刚那一手好箭术,让完颜敬佩。” 完颜木吒的出现已经完全让他明白自己所做出的计策,或许早就被人看破了,对方能够这样不疾不徐的将他围而不杀,必是有十分的把握能够生擒他,不为别的,只因对方是他。 “呵,没猜错的话,粮草仓里面堆得都是稻草吧,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不着急呢,果然是好计策,不负盛名。” 徐峥在远处向对面的完颜拱拱手,虽然是个将他牵入了坑的计划,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些绝对是昨晚出自完颜木吒之手的计策,精密细致,环环相扣,亦是骁勇善战,心思狠辣之辈。 “你还真下的去手,想必主营的那些士兵都只是诱饵吧?” “也不全是,我预计的你们会从正面战场后面迂回过来,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的这样快。” 果然,只是他还有一点疑惑,对方是如何肯定今天他一定会来袭营的,就连计划都是他昨夜临时赶定的,关键的火烧粮仓应该只有离影知道,完颜木吒又不了解他是怎么猜到他的行动的? “不知能不能让我输得更明白些,你是如何预料到我的计划的。” 他直白的问话,并没有引起对方的不悦,完颜木吒只是笑笑,似乎是提示的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弟弟安落?” “安落?” “是,他恐怕是最熟悉你作战风格的人了吧,早在你将他抓起来前,他就已经跟我们的人分析过你的作战风格。” “更何况,前些日子你似乎刻意放他被人就走了吧。” “他在匈奴军营?” 完颜没有回答只是远远地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徐峥脸上多变的表情,并没有打扰,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他时刻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生擒大宋的军神,想必被自己亲如兄弟的人出卖心情不会太好吧。 ------------ 第七十一章 以身报国 徐峥略微低下了头,看在完颜的眼中似乎是因为失落而产生的心伤,其实不然,徐峥的眼底还是不曾动摇的坚定,只是觉得有些难过罢了,毕竟那个人曾经是兄弟,知道真相以后,更是觉得他是自己的债主。 只可惜还了这份债,却只能用来世才能还上今生欠下的情债了。 一抹感伤从他低下的眼底一闪而逝,身旁的手握紧了跟了他多年的惊鸿剑,抬起头来对着诧异的完颜木吒说:“既然救了他,就请好好待他吧,始终是我欠了安逸的,我会用命去还这些年父亲欠下的债。” “徐峥你是一代名将,聪明如你,应该知道其实你有更好的选择,不如归顺我大金如何?” 完颜木吒高坐在骏马之上,居高临下的远远注视着徐峥,等待着他的答案,徐峥这柄利刃比他想像之中更加刚强,完颜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过硬的刚易折,下一瞬间听见的回答更加肯定了他的直觉。 “徐某无福消瘦完颜将军的抬爱,愿意以身报国。” “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的,完颜拿出你的剑吧,我很期待与你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还不待对方有所回答,徐峥已经率先抽出了剑,寒光凛凛的剑面在雪地之上映出一道耀目的白光,轻薄柔韧的剑身被卷起的北风吹得发出一阵轻灵的剑鸣。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恍若映景,也似乎是这场即将开始的战斗感动了老天,乌云丛生,一阵飘忽的大雪疾驰而下。 完颜木吒看着此刻已经凌然下马的白衣将领,突然仰首望天一阵刚烈的大笑,再看向徐峥的眼神充满了敬意,一柄利刃都有自己的倔强和骄傲,他敬佩这个身高不及他肩头,身形更显消瘦的中原将领,无关乎国家,更无关乎名望,单纯作为对手他值得敬佩,就只那样的高傲,打动了他那颗已经多年不曾在升起战意得心。 完颜木吒回身取剑,不理会身后士兵的阻拦,同徐峥一样只身下马。 这样的决定等同于给了徐峥一个机会,明明知道的机会,两个人都就绝世的智慧,怎么会不明白对方这么做背后的含义。 完颜木吒的决意让徐峥有那么一瞬间咬紧了牙关,他确实期待着两个人之间的对决,但是在这样敌众我寡的形势下,他这样的挑衅决斗,更多的会缩小了两军之间有余兵力所带来的差距。 他是一军的主将,完颜木吒也同样是。 他们之间任意一方输了的话,其结果不言而喻,虽然不能够以一己之力定输赢,却有足够的影响。 对垒的两军之中,明显不成比例的人数,都不由得稍稍的往后退,为自己的将军留出一片足以施展的空地,徐峥的坐骑雪痕眼见着自己的主人一步一步的离去,不安的仰踢,仰天发出一声撕裂的嘶鸣声。 徐峥眼中带着怜意轻笑着拍了拍马的脖子,待他安静下来,才执起剑与完颜一同走至空场中间,虽然完颜木吒是他的对手,但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为了所谓的公平,完颜木吒甚至舍弃了自己的擅长的马术,跟他来比一场剑,而不是马背上的拼杀,就凭这一点徐峥敬敬重重的向他行了比剑开始时最高的礼节。 没人先说开始,风寒,剑起,姿太曼妙,翩若惊鸿,似舞却杀气凛然。 纤薄的惊鸿剑几乎没有厚度,雪白的剑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无形的风,化成一道影子迎面没有任何留手的劈向完颜的面门,影是超过光的速度,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剑刃已经将近劈到了完颜木吒的鼻尖,凌波的剑气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哐当一声,清脆的剑与剑的交鸣,响彻天际。 场外的数千人都成为了陪衬,目瞪口呆的看着完颜木吒拦下了那恍若游龙的一剑。 战意气,萧鼓寒,完颜木吒拦下了那一剑,一泄力便扭转了剑锋,棕褐色的眼睛闪现出一种狂热,一手潇洒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蹭出了淡淡的薄红,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冷冷的对徐峥说:“你,的确有资格做我的对手,第一剑就能伤到我的人,只有你一个。” 说完他也动了起来,他手中拿着的是他的圆月,草原人喜爱的弯刀样式,上面还点缀着数颗璀璨的红宝石,刀锋亦是锋利如钢浇铸,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如同月亮一样淡淡的皎洁光泽。 月华闪过,同样快速的闪动的是惊鸿,两道光影快速的在半空中交错而过。 白色的铁凯被徐峥穿的身轻如燕,让人完全感觉不到重量,光芒炽炽,配上手中游走的轻薄剑身,宛若神兵天将下凡,俊帅的脸庞更是争气凛然,让人看得不禁入迷。 与他一同过招的完颜木吒也同样引人注目,一袭黑衣,黑发如瀑,嘴角不曾褪去的一直挂着一个邪肆的笑意,手上的动作不渐,看起来似乎游刃有余,若不是他额头上还挂着轻薄的汗珠,谁也不会知道他此刻的艰难。 可越是这样,他眼中的狂热越炙,他找到了一个可以作为他一生对手的人了,徐峥是一个值得他记上一辈子的人。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不同于一开始只是剑光,渐渐地连拿剑的手,身子也都化成了一道光,快的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周围的人呆滞的目光也越渐的狂热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比剑,两个当世名将的比试。 最后在那一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人,都无法忘记那样一场无名却惊世的比武,在所有人都因为徐峥的陨落而渐渐忘记的他的几十年后,依然有那么几个残疾的老人,口中念念不忘的对自己的环膝的儿孙提起,自己经历过的那场最为残酷的战争,提起那个名赫一时的白衣军神,是如何用自己的机智,用自己的剑术为己方的士兵争取时间,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是如何的壮烈身死,用生命比出了一场华丽的剑舞。 ------------ 第七十二章 徐峥之死 白浅一直都混迹在大部队中,一开始目光还会时不时的落在徐峥的身上,可是注视的多了难免会让人觉得怪异,再引来身旁人第n次回首以后,他不得不涨红着脸,不好一地的低下了头。 徐峥一直都是策马队前,而没有特强的他不得不一直狼狈的披着重铠跟在队伍的尾巴。 好不容易的一路小跑到了敌军驻地,气还没喘匀呼呢,就见似乎的了上面的命令,大部队的人逐渐十人一堆散开,身边一直跟着他的黑甲兵,见他一脸迷糊还以为他是个新兵蛋子,一手扯着他,一手熟练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狠狠地刺向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匈奴兵,寒森森的枪头噗嗤一声没有任何阻碍的没入了毛毡皮中,一圈暗红色的血液迅速将那个毛毡染红,他身边的士兵拔出枪头时,他就傻傻的站在那,被温热的鲜血溅了一脸。 一直拉着他的那个士兵,看他一脸呆泄的表情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狠狠的一拍他的肩膀,大声说:“孩牙子,习惯了就好了,这是战场,死的人不是你就是别人,这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必须去做的战斗。” 看着他对面的白浅,话都没说完,手中的长枪已经插过他手臂间的空隙刺向了他的身后,不等他回头,就能感受到一阵凉风从他脖子后面地方飘过的深冷,一个弯刀略有偏差的落到了他的身边。 身后刚刚有人,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头一淩,生死之间已经顾不得恶不恶心惨不残酷的问题了,手腕间滑下了一个短剑向后方人体七寸处刺了去,补了一刀,背后又是一片鲜血染红衣物的温热。 一个磅铛,重物倒地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而他身前的士兵已经赞许的一笑,转身杀人去了。 时间根本就来不及让他多想,一个又一个不知道从何方涌出来的匈奴人让他自顾不暇,根本就来不及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寻找那个让他牵挂的白衣将军。 身边穿着黑甲的士兵越来越多的倒下了,而匈奴兵更多的涌入,让他意识到了问题。 匈奴人已经不是最开始那样,只是毫无防备的穿着毛毡子这样御寒的衣物了,越来越多的士兵身上已经披上了轻甲,也时有骑兵来骚扰,他越来越觉得不安,无措的抬起了头,望向黑甲军的前方,不知何时已经有一队的匈奴骑兵将他们之间截断,而白衣将军早就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徐峥......。”他慌乱的不理会身边士兵诧异的眼神,仗着自己还会那么点三脚猫功夫,他趁着一个匈奴骑兵过来骚扰直接,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拖着难受的身体,一把将那个匈奴兵推到了马下,他自己则是一跃上马。 慌乱的驾着马匹冲进了人群,往前,收起刀落,意外的与等了半天感觉到情况不对返回来离影撞了个照面。 离影看见他先是一愣,而后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不用心思也知道,这位都干了什么好事了,知道他是徐峥心里牵挂的人,离影也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一手牵过白浅坐下骑着的马缰,一边掉转马头,往粮仓的方向跑去。 还离得远就看见在粮仓附近已经被一群密密麻麻的匈奴士兵包围了,围了好大的一圈,隐约间还能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中间的空地穿梭,刀光剑影,来往之间,散落成殇。 不需要看的更加仔细,白浅一眼就能够认出,那个白衣蹁跹,武步惊鸿的人,便是徐峥。 高手过招,只是须臾之间。 不知是不是白浅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已经有匈奴的士兵拿着弯刀,开始回头张望了,就连被匈奴人包围住的十几个轻骑,也都开始时不时往这个方向来看,座下的马匹惶惑不安,刨着蹄子发出响动。 人群中的徐峥只是往他们这个方向瞟了一眼,并没有看的太过仔细,全心的应付眼前的完颜木吒。 倒是完颜木吒好笑的往离影他们那看了几眼,唇边的笑容越发的肆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轻声的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似乎,你的手下来了。” “怎么不准备突围么?” 看似像是闲聊一样,完颜木吒没有等到徐峥的回答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嘴巴一嗻,半是嘲讽的看口说:“你的手下都是这么有才么,倒着拿马鞭?” “你可真是不懂情趣。” 眼见着徐峥一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完颜木吒索性就闭上嘴,不再开口说话了。 可是他刚刚的话却不是说的一点效果没有,徐峥虽然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的进行,可是心性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坚定,一个转身,回眸,他看见了一个凌乱让他挂心的身影。 白浅,似乎是第一次骑马就连手上拿着的鞭子都是倒着的,身上凌乱的沾满了血迹。 这样的身影让他莫名的觉得心安,心绪一乱,手上的动作一顿慢了半拍,眼前一道白色的寒光闪过,他听见耳旁传来一声尖叫,胸前一阵闷痛,黑色的瞳仁放大,只余下一个狼狈却不损倾城的人儿。 “不——” 这声尖叫是白浅发出的,前一刻,他还看见徐峥对他的回眸一笑,轻轻地,白浅知道他是笑了,他慌忙的还来不及回他一个笑容,就看见一把镶着各色宝石的弯刀,插进了他的胸膛,鲜血飞溅,他眼中只剩下的是他的笑容。 空旷的场地上,数千人亲眼看见弯刀扎透了他的胸口,白色的衣甲染血,甚至连更多的动作都没有,徐峥一个人就在众人瞩目的无言中倒在了地上。 离影哑然的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干哑,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浅摔下马去。 染了一身的鲜血,还倔强的看着徐峥倒下的方向,腿似乎因为掉下去的太急,摔断了,可是他依然用手往前一点一点的抠土,挪动,指甲上沾满了泥土,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 上卷 完结篇 国安七年一月,武帝驾崩,景帝即位,举国服丧三年,改国号为瑞平,同年一月征远大将军亦在与匈奴左贤王对战中,为国捐躯,景帝闻之痛哭失声,一日后追封为镇国公。 “原来他并没有死。” 文帝睿言半卧在御书房的摇椅中,倾城的容颜似有所思的不禁夹紧了,慢慢的阖上了一个他手中微微泛旧的书册子,放在了面前的书案上,景蓝色的书皮上分明还带有几个娟秀小楷攥写着《宋·景帝纪年》这样的字幕。 温暖的阳光顺着窗口流淌进来,照得他一脸明媚,睿言往椅子上蜷缩的更紧了一些,像只高傲的波斯猫一样,高贵又无比的慵懒,打了个哈欠,微微的偏过头阖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了一层的阴影,他悄悄的在梦里睡了过去,唇边不自觉的漾起了一抹笑容。 一阵不知从何处吹起的春风,莫名的从窗口吹了进来,没有惊动已经熟睡的人儿,却将原本摆放整齐的桌面,席卷的乱作了一团,一张薄薄的宣纸就轻飘飘的飞到了地上。 午后,阳光肆意,春蝉也疲倦的趴在树皮上,不愿意叫上一声,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可是又不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极尽的传进了御书房。 “吱嘎——” 推门的声音响起,最先进入大殿的是一个青色的衣角,一闪,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无奈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睡到在卧榻上的睿言,走了过去,拿起被他仍在一旁的衣服,细心的为他披在了身上。 左尘不得不为他这几年来,越来越迷糊的神经而叹上一口气了。 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因为受凉而感上风寒病了好几场,公务上是由他一直在撑着没错,可是......忧伤的瞟了他一眼,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这才是他担心的,当年睿言为了生下小鬼差点难产,自那以后就是隔三差五的大病小灾的不让他省心。 左尘皱起的俊朗眉眼,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异样的神采。 若是此刻睿言还是清醒的或许一下子就会蹦起来了,因为演了这么多年的苦肉计总算是有所回报了,不是? 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半晌,手指留恋的抚摸着睿言因熟睡而变得越加安详的轮廓,慢慢发呆,突然他想起自己还没有查看小鬼的功课,不禁有些懊恼,匆忙的收回手,转身的想要离开。 目光却被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一张纸吸引住了,左尘扬了杨眉,看了眼熟睡的人,捡起了那张纸。 狂乱潦草的字迹映画了他的眼,这个字迹他无比熟悉,是他师父的字,只是纸上面写的内容却让他挺直的背脊,越来越僵硬,面色阴郁。 信纸不长,是白浅,不,他的师傅,白逸之,亲笔书写的。 言儿: 对于你突然传来的书信让我感觉很诧异,不过既然你会这样问,必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吧。 本来这些事情我和峥已经商量过了,准备保密的,毕竟你的父王养育了你十四年,如最初的协定,他将你教育的很好,而且......我还是挑些重点和你说好了,其实陪伴了你十四年的“徐公公”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公,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徐峥,二十年前声名远扬的大宋军神,在与匈奴人的一战中他受了重伤,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得不分开。 而你也是出于某种原因,我将你留给了当时的景帝,只带走了潋滟,却不想物是人非之际还能够在遇见他。 孩子,我知道你因为左尘的原因还在追查当年的事情,可是作为父亲,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在继续了,过去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不如就让他过去吧。 逸之亲笔 一张薄薄的纸张,被左尘握在手中,却感觉到千金中,因为上面所说的事情已经足以威胁到睿言的皇位,血统不纯,甚至都不是先皇的亲生子嗣,这一条就足够将他从这个位子上面拉下来的了,不管他在位的时候有多大的功绩,都不足以弥补这个致命伤。 左尘越是想着某种可能,脸色越是难看。 手微微颤抖着点着了书案上面的油灯,将信点着了,屋子里面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他不仅在心里埋怨师父,竟然这样不谨慎,咬了咬牙,暗忖着,应该找个时间回去跟他们好好的“谈一谈”了,想着又看了熟睡的睿言一眼,才皱着眉头走出了御书房,不管怎么样,眼下还是先查看儿子的功课重要。 只是他没发现,门才一关,就有一个猫样的身影,悄悄的动了起来,那张绝艳的脸上还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容,睿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醒了过来。 ------------ 卷二 此生不换 ------------ 卷首语 时光穿不断流转在从前,刻骨的变迁不是遥远,再有一万年深情也不变,爱像烈火般蔓延。 记忆是条长线盘旋在天边,沉浮中以为情深缘浅,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承诺在水天之间。 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要分散不习惯怎么算都太难,分开之后更勇敢。 喝不去忘情泉不让你如烟,前尘再怀恋望剑如面,挥舞的瞬间别再闭上眼,错过惊世的依恋。 回头看不曾走远,眷恋一人流连忘返,多少汗够温暖,你哭喊我呼唤,听清耳边的呢喃,别害怕风轻云淡。 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要分散不习惯怎么算都太难,分开之后更勇敢,愿这爱世代相传。 ————《此生不换》 ------------ 第七十三章 喜脉? 雪峰平地入眼的是一片苍无的白,千里湖水冰封,终年不化,白雪尽盖,是谓雪域。 然,这片鸟兽近乎绝生之地尽头处,确有人烟居住,在雪域的尽头是一片天然劈开的峡谷,峡谷内形态与外界迥乎不同,峡谷内四季如春,草青树茂,兽走鸟鸣。几个简陋的小木屋,就搭在峡谷中显而易见的地方。 一个白衣老者道骨仙风的临水而立,卧栖靠在身后的树木上,双眼微闭似在思考着什么。 一阵簌簌的树枝声被踩得分外清晰,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老者的身后,恭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老者这时才徐徐的睁开了眼睛,看向归来的徒弟,平静无波,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徒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从徒弟沮丧的表情中就已经能够推知结果了,或者更早就已经知道了。 半月前一个夜半瑾洛突然推开他木屋的门,拿着几片生涩的甲骨,和占卜用的铜板,面色凝重的跟他说:“师父,我要去找小师弟,刚刚我为他占卜了一卦,月内必有一劫,大凶之兆。” 他自己对瑾洛说过什么似乎已经记得不太清了,乌月不自觉的偏过头,想了想,确实记不清楚了。 不过那时他是有劝过瑾洛的,他不听,擅自跑了出去,那时他便以半年寿元为交换又为逸之占了一卦,卦象已改,死劫虽不致,却要历尽人间劫难,想起那个临死前将尚在襁褓中的白浅托付给他的老友,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也许就是他们一族人的命运吧。 “师父,救救小师弟吧,我的错我认罚。” 瑾洛在师父面前站了半天,见师父依然没有半分表情,急得已经顾得不得许多了,噗通一声跪倒在了乌月的面前。 他的错,他认,当初如果听师父的话没私自跑出山去找逸之,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多嘴战场的事情,害死了徐峥,以至于小师弟那日伤心过度之后便昏迷不醒。 他还记得当时发现小师弟不见了,他一路跟着那个被徐峥派去保护小师弟的女人顺着他们走过的路,在尸横遍野中,他发现了一身是血的逸之,身上的黑甲不知因为四分五裂,手指还差在泥土里,都僵硬了,血跟泥土很在了一起,凝成了灰黑的土块。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将逸之带了回来,他还刻意去找了徐峥,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后来在那些活着的黑甲军口中,他得知徐峥已死,那场仗最后虽然胜了,死的人数也是在预计之内的,也许多死了几百人,但依然是一场惨胜,三军主帅都战死沙场了,结果也没好到哪去。 瑾洛带着昏迷中的小师弟离开时,军营中挂满了一片缟素的白幔。 “师父——” “瑾洛,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教你占卜之术时告诉过你什么?” 瑾洛一怔,瘫坐在了地上,声音有些艰难的说:“勿骄勿躁,勿为亲近之人占卜。” “记得就好,半月前你违背我的命令私自下山,扰乱了逸之的决定,这是犯戒了,你可知罪?” 语气冰冷的一个声音从他的头顶上响起,瑾洛身子一颤就知道师父动了怒,惶恐的说:“徒儿知罪。” “那么就罚你三天后自行离山吧,去行走江湖,十年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得在踏进雪域一步。” 乌月面无表情的将这些话说完,便用快的叫人看不清身形的离开了原地,轻功卓绝的快速穿过密林,所过之处草木无痕,只余下瑾洛一个人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来不及将未完的话说出口,整个人就已经颓废的瘫坐在了地上。 阳光炙热又微冷,微风拂过乌月的衣摆,转眼之间,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木屋的门前,站定,推开门的指尖微微的有些颤抖。 “吱嘎——” 门开了,屋里面却依然一片安静,平躺在榻上的白衣少年如同睡着了一般,对于来者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这一刻中,看见少年身影的那一刻,乌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中,出现了一阵波动,逸之一直是他最疼爱的小徒弟,就算这么多年来,他已经看破了生死,惨透了天命,却依然躲不过一个情字。 白浅跟随他多年,他看着他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慢慢的长成一个翩翩少年,性格灵动。 每次他外出游历归来,一推开屋门,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惊神采飞扬的回头看向他,而后惊喜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可是现在,他却这样的躺在这里,难道他当时的决定真的错了么? 眼圈微微湿润,乌月走进拿起他纤白的手腕,坐在了他的身旁,这才发现,逸之比他想象中伤的更重,号脉,却让他的眉头越夹越紧,这是......喜脉? 确实是喜脉,这个结果却让乌月的样子更加严肃。 白浅伤的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重,外布的刀伤瑾洛回来的一路上处理的很好,都已经结上了厚厚的茧,只是让他半个月不曾醒来的原因,才是让他皱眉的,是因为那个命定的男人吧,郁结于心,逃避在梦中,才不愿意醒来,自己又不知道已经有了孩子,冒冒失失的跑上了战场。 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就算他自己能够这样一直这样靠着汤水过日,孩子恐怕也受不了吧,真是孽障啊。 乌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屋子,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脸慌张堵在门口的瑾洛,面色一沉,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不耐的问道:“你为他诊过脉了?” 瑾洛艰难的看了一眼师父,又看了看小师弟,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那么你很好奇逸之的身世的吧。”乌月瞟了一眼慌张的瑾洛,转念想了想也罢,对他示意了一下,两人走出了门外,不算太远的树林中,乌月才停住脚步,严肃的对瑾洛说:“今天我对你说过的所有话,都不许外传。” 瑾洛郑重的点了点头,听师父开始讲述,他才知道,逸之原来出身南疆,他的父母是少有的魅影部落族人。 魅影人古书中有记载,是上古时期留下的一支古老的部落,其踪难觅,曾在南疆出没,因其族人皆容貌艳丽,惑人心神,形似女子,又可生子,一直被人猎抓,以供圈养,然魅影人性格刚烈,被抓者皆是绝食而亡,魅影部落已经绝灭至今近万年。 ------------ 第七十四章 千里寻爱 离他那日带着白浅回来找师傅,已经过去三天了,瑾洛焦急的守在白浅的塌旁。 他长长卷翘的睫毛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了一层阴影,安静的没有任何动静,凌乱的发丝在床榻上散乱,一切都跟昨天一个样子,只能够勉强的喂进一些流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瑾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望了望窗外,日如圆盘,悬空高挂,已近正午。 都已经第三天的正午了,如果小师弟他在不醒来,瑾洛想,他怕是临走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吧,三日前师父就要将他驱逐出雪域,他不得不走,日头落山之前离开这了,可是他还是有些放不下小师弟,他从小到大疼宠了十年的小师弟,他又叹了口气,不安的站了起来,开始来回渡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夕阳西下,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拿着小包裹,离开了雪域,辗转经年,他们却是谁都未曾想,此后再见一面会隔的那般久。 十年辗转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瑾洛走后不久,一袭洒脱的白衣慢慢的踱着步子,从门口晃了进来,来的人是乌月,他一进门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那一桌子的精致菜肴,还有不少的甜点,都是逸之爱吃的,以往瑾洛总是这样照顾白浅,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逸之这个孩子啊,命苦。 只是此时,他眉头不自然的阴郁,但并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来,在门边上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前脚刚抬,后脚还没动呢,耳尖的乌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动的声音,很细微,但确实动了,乌月慢慢的转过身,透过流淌而入的月光,看清楚了躺在榻上已经醒过来的人。 迷茫的睁着一双琉璃眼,光华流转,一股倾城的魅惑自他不经意的动作间倾泻而出。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不自觉的在熟悉的屋子中扫过以后,落在了门前一个面对着他的身影,白发如雪,却是他最亲切的人,身子微微的颤抖,他瞪大了眼睛,低声干哑的叫道:“师......父.......。” 乌月亦是微微沾湿了眼眶,靠近他,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慢慢的昏迷前的回忆,如同泉涌一样将他淹埋,血色的天空,惨淡而壮烈,那个高大的身影看着他,倒地。 “不——,徐峥——。” 突然白浅一把挣开了他师父的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蜷缩,靠在墙板上,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白白的一团,不停的在发抖,就像是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白狐狸。 逸之这样剧烈的动作,吓了乌月一跳,他看着逸之渐青的脸色,眉头跟着一跳。不得不温声的对他说:“逸之,徐峥其实没死。” “没死?”原本他以为不会有反应的人,突然抬起了头,迷茫的看着他,看着他点点头。 白浅才慢慢的坐了起来,靠近从小到大他最亲近的人,像是给予了全部的希望一样,他茫然的看着师父,又问了一遍道:“师父,他.......真的没死。” 乌月肯定的点了点头,白浅的死劫既是徐峥的死劫,两个人的命运早就从他们的相遇起被纠缠在了一起,那么逸之没事,被他心系之人也必然无事,更何况还有一个孩子。 再一次听见肯定的回答,似乎白浅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松了这口气,整个人就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没有了力气,乌月了然的起身,从桌子上端起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稀饭豁了一些他爱吃的菜肴,端到了他的嘴边,白浅不自在的想要接过自己吃,却被乌月一眼瞪得吓了回去,果然还是师父比较有威力,白浅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的靠在塌上,等着师父一口一口的喂他,这半个月来他的第一顿饱饭。 一边吃着一边还溜着神,不过乌月也只当他是孩子心性,随他去了。 一碗饭喂完,乌月放下了碗,看了一眼不出声的白浅,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桌精致的菜肴上,想来已经知道是谁的杰作了吧。 “师父,这些都是师兄做的?” 乌月没有说话,默认一样的点了点头,白浅又沉默的低下了头,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乌月先开了口,对他说:“别埋怨你的师兄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想,我已经罚他下山了。” “其实从战场到雪域,这些日子照顾你的人一直都是他,当初他也是太过于担心你。” 不知道乌月的那一句话触动了他的心,白浅突然的抬起头来,对上师父那双清明看头尘世的眼,沉重的点了点头。 直到乌月出去,白浅才病病歪歪i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子前面,一个人对着一整桌的美味珍馐,垂下了眼泪,坐了下来拿起桌边的筷子,将一桌子的菜努力的往自己的胃里扫,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够受得了。 刚才就在师父坚定的告诉他徐峥没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去找他,去找那个他爱的男人。 所以,他要努力的吃饱,才有力气走出雪域,走到京城,吃的再也撑不下了他那了些油布纸将点心全部的包了起来,剩下的菜他也没放过,都放到了草篮子里,回身又在熟悉的屋子中翻找出了不少自己珍藏起来的珍贵草药,还有一些碎银子,全部都打成了包裹,背在了身上,拉开门就要往出走,目光坚定且执着。 只是,还没走出十米远,就被一个声音喝住了,是他的师傅。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师父。”白浅慢慢的站住,艰难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木屋前的那个白衣老人,哽咽的说:“我想去找他。” “你的身体呢,你就不在乎了么,这样你都不一定能够活着走到京城。” “就算爬我也要爬过去。” 白浅眼中闪烁着当初故人一样的执着倔强,耀眼夺目,让乌月一阵迷茫,他想起当日的一卦,不由得沉默下去,两个人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什么?”白浅惊呼出来,不由得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几乎不敢相信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了孩子。” “是的,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去京城么?” “这怎么可能?我是男人,男人怎么会......” “逸之,你应该听过魅影部族吧,记载于古书上的一个远古时期的种族,你的生父......就是魅影人。” “所以,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去么?”乌月望着自己最宝贝的小徒弟,远远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其实在无人看见的衣袖下,他的手握得死紧,回应他的是白浅的沉默,默然的思考半晌,白浅看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说:“即便是这样,我也要去京城找他。” ------------ 第七十五章 公布死讯 释梦芳华过,沉睡已千年。 紫禁城高高耸起的围墙中,一座座安静又异常华丽的宫殿沉寂的安睡着,鎏金的屋檐上是精雕细琢的飞龙游凤,胜在精美却永远逃不出城墙的牢笼,冷厉的眼只能就这样无措的望着天空。 正午的骄阳已经高挂,只是明媚的阳光却无法洗脱朝阳宫中的沉闷,早朝已经上了几个时辰了,这位新即位的皇帝似乎陷入了沉思,一直都没有出过一声,殿下的朝臣却没有一个敢大声的提醒,甚至大声说话都不敢,全部都一个个的闷着头,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有口难言。 武帝已逝,景帝即位,在场的朝臣没有一个能忘记半个月前那个夜里的血洗,更不敢忘记这位皇帝的手腕。 半个月前现任的皇帝,当时的贤王二殿下,带着人杀进皇宫,抓住了还在睡梦中的大皇子,又手腕迅速的以一纸诏书废了他身为东宫太子的胞兄。甚至狠辣的连夜以通敌叛国罪将大殿下的心腹大臣满门,诛杀的诛杀,下狱的下狱,九族皆没有一个逃脱,将大皇子打压的在无出头之日。 第二日就拿着诏书在,大宋的全部武将拥立,文臣没有一个敢开口的情况下,登基称帝。 而后他用了半个月迅速的稳定了朝政,重整朝纲,颁布税制,大兴改革,大小贪官一路杀的朝廷内部都快没人了,他却敢下手,杀了之后,启用的全部都是新人,没有如他们预期的那样出现动乱,连国家风气都是一变。 让他们又是钦佩又是害怕,站在队伍首的老丞相年迈的腰又弯了弯,不自觉的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摸了一把脸,袖口都被蹭的湿了汗,可是现在外面分明是一月份的天,冷得狠。 坐在高位上面的赵君澜散漫的瞟了老丞相一眼,看见那位身子又抖了抖,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角,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真是个不是识趣的老东西,岁数也不小了,看东西眼睛都开始花了,还不愿意自己请辞让贤。 不过现在赵君澜还没有功夫去收拾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他瞟了一眼殿下的凌威,示意他行动。 他刚刚决定的,公布徐峥的死讯,用这样的方法完全的折去那只雄鹰的翅膀,让他永远无法飞翔。 接收到皇帝的眼神,武将首列的凌威在众位大臣的目光中,向前行进了一步,高声道:“臣有本要奏。” “爱卿直言便是。” “臣有罪。”凌威未说其事先跪下了,在他身后的众位一起出征的武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起那夜,营帐中,他们商量对策时,那个冷清倔强的身影,眼睛不由得一湿,根本不用任何人示意,全部都一起跪下了。 赵君澜疑惑的挑挑眉,渐渐的坐直了身子,看向跪了一地的众将,问道:“这是做什么?” “臣等有罪。” 这句话是凌威代为回答的,他严肃的语气,让赵君澜起初看起来轻松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开始他只以为是一个形式,可是看他的表情,他们这些人的态度,皇帝的脸冷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才说:“说吧,何罪之有?” “臣等隐瞒了将军的死讯,徐将军并未随军归来,并非是留在了剑门关养伤,而是......已经战死。” 凌威的话说完,朝堂之上气压骤降,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凌威,以及跪了一地的众人,显然不大能够相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宋军神就这样死了。 皇帝面色微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这时候凌威的话音又起,他说:“这是臣罪之一,当时明知是九死一生的情况下,在军营为阻止将军带领士兵去突袭,一直将军战死沙场,是臣罪之二,请陛下从严处罚,臣愿以死偿罪。” “臣等愿以死偿罪。” 随着凌威声音响起的是跪倒的所有武将,这些人都是徐峥一手带出来的兵,耿直的汗子,更难得的是,个个都是忠心大宋的将才,却可气抛弃前程,心甘情愿的为一人赴死,以偿心中的愧疚。 可是他们的愧疚是有地方偿了,皇帝开始头疼了,这是再演哪出? 当时他们回朝的时候,赵君澜考虑到稳定局势和军心,便连夜召回了将领,要他们封锁消息,对外都说徐峥因为受了重伤,人并没有随大部队一起返回,而是留在剑门关养伤。就连之前他吩咐凌威的,都是叫他说今早传来噩耗,徐峥已经伤重不治身亡了,可是他可倒是好,帮他推干净的理由都想好了,却往自己身上揽。 这样他如何是好,难道把人都拖出去斩了么? 别说徐峥人现在没死,就是他真死了这人也杀不得,一数数下面十几个人,都拖出去砍了,大宋就真没人了。可是不砍,这罪名是害死主将,让他怎么下来台啊,这是他登基半个月来最头大的一回。 皇帝沉默了,底下的大臣却无法沉默,尤其是和武将不对盘的文臣,徐峥是他们唯一一个还算有眼愿的武将,就这么被害死了,说害死了有点难听,但是这不就摆明了也没差大哪去么。 老丞相最先是眼睛一瞪,当殿指着凌威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直骂他们是一群被狼吃了心的畜生。 而那些没参加战争的将领更是不得了,先是被徐峥的死弄的一懵,愣了,三军主帅还能死了,随后一听见凌威道出缘由,气恼的恨不得上去先奏上两拳,领兵突袭那是先锋干的事,哪个听说过主帅亲自去了,就算是军神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吧,所有当兵的都火了。 看向那边跪了一地的人,都是火光冲天,满朝的文武大臣,全部跪了一地,高声请皇帝陛下决断。 “请陛下为征远大将军讨回一个公道。”这是文臣的版本。 “请陛下把他们拉出去砍了。”这是武将的版本。 “请陛下让臣偿罪。”这是罪臣的版本。 原来还是安静的大殿,现在因为徐峥的原因顿时热闹起来了,比菜市场都热闹,大臣们热闹了,皇帝炸了,赵君澜火光冲天的一把排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很有气势的一吼:“都朕闭嘴。” 瞬间,大殿安静了。 赵君澜狠狠的瞪了凌威一眼,又瞪了他身后的武将一眼,冷声道:“徐峥和朕从小一起长大,这个消息已经让朕很难过了,你们还不知轻重的吵嚷,有没有点对‘死者’的尊敬。” 吼完了大臣,有转过去吼那帮请罪的武将,道:“徐峥不是一个会轻易做决定的人,朕相信,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但是你们不加阻拦导致主帅阵亡,确实有罪,去刑部自己领三百军鞭吧。” 眼看着很多人对他的决定不服,还想说话,皇帝很潇洒的一挥衣袖,转身走人,留下了一个小公公,一愣,马上反应了一下,高喊:“退朝。” ------------ 第七十六章 噩梦的开始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的从空荡的殿外传来,似乎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从殿外响起,门口的人说:“他怎么样了,还没有醒过来么?” “是的,陛下,将军还在沉睡。” 含含糊糊的一个轻嗯的的声音带过,似乎又是一阵昏昏沉沉的挣扎后,榻上的人呼吸变得更加轻缓。 脚步声过后,屋子中是一片难得的安静,只有一个熟睡的人,鼻尖香甜发出的声音,夕阳渐西斜,落在屋子中的阳光慢慢少去,又是一日将过。 却有什么与往日不同,沉默了半个月的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嗯——” 声音是从榻上传来的,榻上的人艰难的翻了个身,伴随着一阵锁链响动的声音,清脆却悦耳。 胸口一阵一阵传来的闷痛,将他渐去的神志慢慢唤醒,长卷的睫毛轻颤,徐峥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身下是软软的,那种全部都裹进了丝绸中的舒服感,忍不住的让榻上的人不自觉的蹭了蹭,常年行军在外风摧日晒的皮肤都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舒适。只是这样的舒适让人觉得不安,常年的警惕感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响动。 他不着痕迹的将这个屋子四下打量了一遍,空荡荡的屋子似乎是一座宫殿,层层轻纱幔为将卧榻与外界相隔,轻纱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似乎画得是仕女图,画上几个人或大或小的在花丛中嬉戏,脸面却看不清楚。 徐峥收回目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抬起眼看向卧榻的顶棚,飞龙驾雾,威风粼粼,一片刺目的明黄,醉人的流苏细细的垂下,说不出的精致,看不完的奢华,江南手巧的绣工绣的美仑美华,可是却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里......应该是皇宫内院的龙帐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醒来。 这个念头让他一惊,一推开被子,忍着胸口的痛楚,他坐了起来。 素裹的绸缎一褪去,徐峥就觉得一阵清凉,瑟瑟的有些微冷,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他的身子僵了僵,缓缓的低下头,清楚的看见自己蜜色皮肤上面的八块腹肌,还有胸口处裹着的白绸,恐怕是为他治伤用的吧。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衣服呢,就算没撩开被子,现在清醒的状况下,他也能感觉到被子下面的状况大概和上面也差不多,没好到哪里去。 他明明记得他应该已经死了,被完颜一刀刺穿了胸膛,倒在了战场上,就算是真的到后来获救了,也应该实在军帐中,再次一些也可以在自己的府中,为什么一觉醒来确实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现在是被救了么,徐峥不悦的想要站起身来,找件衣服披上,却刚一直起身子准备离开卧榻,就一股力量狠狠的一扯倒在了床上,被子凌乱的在他的身下握成一团,到是没摔疼,可是刚才来自脖子上的那股力道让他的心一凉,宽厚的大掌,覆上了自己的脖子,一个项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锁在了他的脖子上,顺着项圈,他看见了一条细致精巧的玄铁链子将他栓在了床头,一动还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种情况,让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反应不过来,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明明就是只有宠物才会有的东西,千年的玄铁制成的链子,纯金精巧雕成花瓣形的铃铛,水晶钻石就像不要钱一样,缀满了上面,五光十色的炫花了人眼,徐峥的心一凉,看这个手笔,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皇上能够拿得出来吧,而老皇帝明明已死,那么,这是......即位的贤王? 这个念头几乎要让他抓狂,贤王对他存着什么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欲擒故纵的把戏,那是在军营时可以传过来的心说过不逼迫他,他以为至少赵君澜还会等等,他还有用不是么,至少他能够有一些时间拒绝敷衍,来安排后面的事情,可是这屋子里面的一切都在生生的提醒着他,那位王爷,现在的陛下,等待不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信任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竟然会做的这么绝情,把他像宠物一样扒光了锁在了卧榻上,他一个堂堂的大将军,铁铮铮的汗子,为他南征北战了这么多年,差一点战死沙场上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他几乎目赤欲裂,反应过来以后,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狠狠的拽着眼前的链子,似乎连另一端连着的是自己的脖子都不在乎了,想要徒手将这样的锁链拽断。 用力的往前一扯,半支起的身子没有防备的也跟着被往前一拉扯,扑通一声,整个人又倒在了卧榻上,不过这回他没有上一次的好运气了,不知道隔到了什么,胸口的那处伤复裂,涌出的血染红了一床的被褥。 他全身的真气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根本就提不起来,全身上下的无力感,让徐峥趴在床榻上,连动一下都费劲,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狼狈过,就像一个废人一样,被人当做男宠被圈养起来。 沉闷的,手依然紧紧的拉着玄铁的铁链,古铜色的大掌上青筋毕现,精巧的锁链却纹饰未动,屋外面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动静,他听见一阵错杂的脚步声,纷乱的响起。 徐峥没有回头,僵硬的趴在卧榻上,手依然固执的拽着锁链,不肯放开。 即便是知道自己此刻露出了大半的古铜色皮肤,即使知道自己现在姿势充满了让人遐想的诱惑,他依然失神的一动不动,眼中弥漫着的,是深深的失望。 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开的,发出一声闷响,而后是要散架子的摇摆,踢踏的脚步慌乱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跑了进来,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现在恨不得掐死的罪魁祸首,二殿下,赵君澜。 ------------ 第七十七章 醒来的将军 如徐峥所预料的那样,最先走进来的人就是赵君澜,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半弯下腰正好对上徐峥那双似豹一般,充满了野性的眸子,看见了他眼中的倔强不屈的愤怒,竟然一阵大笑。 “果然,爱卿,只有你才能够激起朕的征服欲。” 一挥手将随他一同进入大殿的太监宫女都撵了出去,他才目光近乎的贪婪的流连在徐峥的身上,因为刚刚挣扎的太过剧烈而露出来的身体,破裂的伤口,新鲜的血液将他蜜色的皮肤抹上了一层的妖娆颜色,冶致狂放,配上他因长年带兵锻炼出的柔韧腰身,比例完美充满力量的腿,他绝对是最完美的祭品。 而他,则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享用他的人。 面对着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的这个男人,徐峥已经将身体紧绷到了极致,似乎清冷的风,让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窘境,正面的对着危险并不是一个良好的选择,他一把拽住身旁遗落的薄被,将自己近乎赤果果的身体,再一次遮掩了起来,不自觉的向卧榻的后面靠了靠,冷眼看着那个不断向他欺近的男子。 他选择了开口,轻启薄唇,多日未尽食水的嗓子,沙沙的不失磁性,撰着被子的手紧紧的缴成了一团,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还不能够,反抗。 “陛下,这就是您对待为您卖命的人,特殊的手段么?” 徐峥尖锐的话,不出意外的让赵君澜走过来的步子停顿了一下,见机不可失,徐峥声音悲呛得说:“陛下,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执着于臣呢?” “难道比起被这样的,臣才能和本事才更重要么?” “你不用劝朕了。” 眼看着徐峥还想在说些什么,赵君澜突然站在那,笑着止住了徐峥的话,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清明了许多,许只是他接下来的话,才是让徐峥彻底绝望的原因,他听见赵君澜说:“徐峥,就算朕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你知道么,今天早朝的时候大宋的征远大将军已经死了,你的那些属下亲口证实的死讯。” “什么?” “这些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是为了那个戏子,而放弃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不知何时他拿出了一张宣纸,上面苍劲的字体正是徐峥临战之作,赵君澜冷笑了一声说:“好诗,确实是好诗,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只是不知爱卿你要归去哪里?” “你怎会......” “我也不想看见,怎么办?” 赵君澜似乎也颇为苦恼,在徐峥失神的时候,慢慢的向前靠了一步,唇边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容,带着间计得逞的些许淘气,看着徐峥,接着说:“其实这样多好,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然后一辈子将你锁进这个屋子,成为我的。” “只有我才能独占属于你的才华,属于你的倔强,还有属于你的......shen体。” “......” “呵,从你选择想要离开的我的那时候起,我们就早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赵君澜笑着面对徐峥说完这句话,徐峥却无法忽视从他笑容中传递出来的哀伤,离开他么? 记忆中那个半大的孩子,糯糥的拉着他的衣服,软软的小手,精致的脸庞上是却懦的笑容,他们渐渐的长大,他温文儒雅,再到后来,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疯狂,他不懂,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让他变成了这样薄唇紧抿,徐峥出神的呆住了。 就在徐峥微微失神的这片刻中,一只冰凉的手紧紧的撰住了他的脚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就用力的一拉,将他扯到了榻边。 “赵君澜,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是心里面很清楚么。” 根本不理会徐峥的挣扎,赵君澜肆无忌惮的一把杨开他身上的薄被,在他看来徐峥的那点力度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睡了多日,他也忍了多日,也该是时候,给他一点教训了。 一只腿没有任何留情的迈入到他的双膝间,一只手驻在徐峥的脖子两侧,一只则钳住他奋力反抗的双臂,让他无力闪躲,赵君澜慢慢的靠近徐峥。 看着他往日中那双琉璃一样的眸子神采飞扬,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眼,一双深邃的眸子吸引了他,薄唇不理会徐峥的拒绝,更加假装没听见耳边那些不符合他气质的粗骂,欣赏一般吻上了他的眼。 这一刻,他的心才会被填充的慢慢的,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让徐峥无法闪躲,他则一路顺着他厌恶的眼睑,向下吻住他的鼻子,知道自己无法堵住那张完美的薄唇,赵君澜轻笑的将头侧到他头的一边,细细的啄吻着他的耳垂,刻意的发出一阵湿乎乎的亲吻声。 眼角没有意外的看见了他厌恶更濒于逐渐绝望的神色,这样才对。 绝望的徐峥才是属于他的徐峥,他的唇边泛起恶意的笑容,他就是要让长卿一点一点绝望,慢慢的不再挣扎,成为他一个人的徐峥,一个人的长卿,他恶意的想,如果当时不是那个该死的戏子来扰乱了他的捕猎计划,也许现在,徐峥不止是属于他的,还依然是他心爱的征远大将军。 “长卿,不要拒绝我,你天生就该是属于我的。” 近乎病态的,赵君澜,慢慢的松开了牵制住他双臂的手,应那只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的将他拉向自己,然后不再给他挣扎的机会,眼中闪过狠厉的神色,吻住了他的唇。 ------------ 第七十八章 不该认识你 不属于自己的唇舌在他清冷的口腔中搅动,不属于他的气息沾满了他的薄唇,下颚不知何时被钳制住了,让他连想要闭合都不能够,现在的自己让他无比的唾弃。 他恨不得就在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样,没有能力反抗的被人压在身下,耳边还不时传来的是口中唇舌搅动的声音,恶心,这样的自己让他觉得好脏,徐峥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却换来的是毫不怜惜的重压,似乎怕他挣脱,赵君澜的肩膀刻意的下压在他胸前的伤口处,一阵闷痛,好不容易稍稍愈合的伤口,再一次的喷涌出更多的鲜血,染红了身前人半边的明黄色龙袍。 不过赵君澜似乎并无所觉,或者说是刻意的不去察觉,手顺着他迷人的蝴蝶谷一路向下。 划过他的胸膛,在伤口处留恋了片刻,打了个圈圈,开始动手将之前太医包扎号的白纱一点一点拆去,下压的身子几乎将他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了徐峥的身上,让他连动一下都难,缠绵的一个吻毕,赵君澜轻轻的啄了几口他的薄唇,才满意的抬起头,钳制着他的下巴,强po那双朦胧上了一层红晕的琉璃色眼眸,与他对视。 “长卿,我说过,你是属于我的,就像我也是属于你的一样。” 赵君澜看着他,语气是徐峥不曾见过的温柔,明明应该是深情的话语,却让他觉得无比恶心,他听见赵君澜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没有君臣,只有你和我。” 他看见了赵君澜眼中隐藏在疯狂下的认真,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已经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夺取了全部的心神,那双他曾经觉得无比羡慕的如玉手指,不知何时顺着他的胸膛,滑至了不该存在的地方。 曾经已经承受过一次洗礼的徐峥,不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知道这带有浓浓暗示意味的动作,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一根手指强制的撑开没入,带着生涩的痛楚,徐峥不自觉的撇开脸,这样的屈辱让他难过,眼前不知不晓的出现了一张娇艳如花的脸庞,徐峥记得自己答应过他,我会活着回来。 他那时还想过,如果九死中他活了下来,他必定会带着白浅去草原,生活在蓝天白云之下,不让他在为自己担心,不要他在活的提心吊胆,可是他发觉自己也许做不到了。 随着赵君澜接下来叫他无从反抗的动作,那双黑亮的眸子中,渐渐的失去了原本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 其实他不应该活下来,最开始就应该死在战场上的。 “啊——” 忍不住的他发出一阵shenyin,好痛,伴随着一股撕裂的痛楚,徐峥眼前的世界也变得黑白,被撕裂成了一片一片的,身上不止是胸口处开始流血,下身本不该承受这些的地方,也无法忍受的血流成河,染红了卧榻,甚至染红了地面上那张软软的波斯进口的白毛地毯。 他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光的灰黑色眸子,浅淡的瞥了一眼神色癫狂的赵君澜。 他不懂,为什么已知的世界会变成的这个样子,如果还说他有什么可以庆幸的话,那就是至少当初在云雾山顶时,那个沉闷突然的决定是对的,至少他将第一次留给了白浅,虽然对于男人来说,那根本就不重要,就像是被一只疯狗咬了一口,可是很疼,就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殇。 他不想在乎,可是无法不在乎,他从小待如亲弟的安安恨他,支持着他活了一十七年的精神支柱,因为安安的一句倒塌了,而他一直认为是兄弟的人,原该温文儒雅的,却化成了才狼虎豹。 呵,他的世界里还剩下什么,背叛,欺骗,而后是无尽的背叛。 一场让赵君澜期盼了十年的情事,让他慢慢的疯狂起来,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面前的那个结实的身体,而另一只手渐渐的放开了对徐峥下颌的钳制,不管身下的人是不是像一个被随意宰割的死鱼一样,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能力。 的确是没有什么威胁的能力了,都已经流了满床的血,被蹂lin的不成样子的徐峥,根本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在他看了,现在的徐峥玩玩全全的是属于他的。 赵君澜不是没看见那双绝望的眼,慢慢的闭合,可是他不在乎。 即使那些绝望都是他给以的,情动时他忍不住的抱住了徐峥没有一点反应的身子,他消瘦的腰身,将他的头凑近到徐峥的耳边,喃喃的想说些什么,却失神的无法言语。 突然,他却听见了徐峥的声音,他听见那个他以为已经昏过去的人儿,轻声笑了。还不等他更细的去探究,就听见那个声音也同样的在他的耳旁,说:“赵君澜,我徐峥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 他还不及恼火的去扼住他的脖子,问他,去威胁他,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响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同时动作的还有徐峥他不自然垂下的高傲头颅。 赵君澜记得徐峥说过,他要成为将军,所以这一辈子都不会向任何的人低头。 那时他七岁,而徐峥坎坎八岁,他们还都是孩童,但是他的心头却永远不会忘记徐峥跟他说这一席话时,倔强的傲骨,笔挺的身子,高高昂起的头颅,就像是一只不会失败的雄鹰。 可是今天,赵君澜怔怔的看着他怀中的人,一抹痛楚害怕愤怒各种情绪纠结与他的心头,他们的身,甚至还是相连在一起的,可是徐峥却就这样折下了他高傲的头,不自然垂下的头,在他的唇角一抹血迹缓缓流淌而下。 赵君澜呆愣了一会儿,眼中逐渐被龙卷的风暴所代替,看着徐峥倒在床上的眼,越加阴沉。 他怎么能够允许,这个人就这样的离开他呢,想要咬舌自杀,也该看看他许还是不许,阴冷的容颜紧抿着唇,冷哼了一声,赵君澜转身,往门口走去,一手粗暴的扯开门,对外面守着的小太监说:“去,给我把太医院里功夫好的太医,都抓过来。” 说完也不理会小太监诚惶诚恐的样子,径自阖上了已经半垂着摇摇欲坠的门,回到了卧榻上。 一把抱起了徐峥的身,也不加遮掩的紧紧的将两个人搂在一起,等待着太医的来临。 ------------ 第七十九章 李太医 新进的李太医被太医院的那些个老滑头推了出来,声音是中说不出的颤抖,他已经进了屋子半天,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却一直没有表情的抱着一个赤果果的人坐在卧榻上,一动不动,血腥的刺鼻味道,让他忍不住胃中一阵翻涌,跪了半天,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人,酝酿了半天才敲着牙齿突出了一句话。 “陛下......。” 而那个让他害怕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听见屋子里面有声音,才茫然地抬起头。 宛如实质的目光不自觉地带着威压,扫过地上跪着的人时,明显的看见对方身子又往下塌塌了一下,然而卧榻上的人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所有的注意力最后又落在了怀中的人身上。 “过来为他看看,人医好了赏赐不会少的,医不好......你该知道下场的。” 跪在下方的李太医还来不及擦一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就听见一个没有任何感情,恍若一个地狱中修罗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了起来,吓得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吓出了一身冷汗,语不成声的说:“是......是......。” 赵君澜坐在那等了半天也不见下面的人动,倒是他自己的手,原本只是因为一直抱着徐峥而染上了鲜血,慢慢的徐峥胸口止不住的血顺着肩膀下面的那条缝,一滴一滴的全部都汇集到了他的手心里,温热的血腥味,让他眸色止不住的一再加深,悄悄地环住徐峥腰身的那只手,握成了一个拳头,紧紧的。 “动作快点,他要是有什么事,朕必诛了你的九族。” 等了半晌,皇帝的一声怒吼,仿佛把那个吓傻的太医吼回了神。 李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卧榻旁边,地榻上还来不及干涸的血迹,染了他一裙摆,吓得他发出一声怪叫一下子跳了起来,反射性的就想要往外跑,结果一抬头就被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瞪得什么声音都卡在了嗓子里,就像是一只被人揪住脖子的公鸡,老脸憋得通红。 “陛陛陛下......。” “闭上嘴,赶快给长卿看病,在发出那种怪叫,我叫你下辈子都跟公鸡住一家。” 李太医马上紧紧的闭上了嘴,强忍着满床的血腥味带给他的呕吐感,拿起了徐峥的一个胳膊,闭上眼睛侧过头开始诊治了起来。 没错闭上了眼睛,不是他不想看,是他根本就不敢看。 一进门里的远远地他就注意到了皇帝占有性的放在这人身上的手,再看看这人一人让人目不忍视的伤痕,尤其是**处,鲜血淋漓,不自然的白浊蹭了一身,心神渐渐归体的李太医也不是傻子,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宫廷的秘辛他还不知道么。 只是好奇心在重也没有他的命来的重要,所以他很自觉地闭上眼睛避嫌。 虽然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心头还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这根本就是在造孽啊,就这个少年身上的伤,一号脉就能够诊出来,这么重的伤势,除了他们伟大的陛下不顾惜之外,恐怕之前还有伤吧,再加上反抗。 不由得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自己是没太注意,根本就是下意思的,可是这屋子本就安静的出奇,赵君澜却听进去了,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的阴沉,就连李太医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已经触动了君王的杀念。 赵君澜不动声色的扯过一旁的薄被,搭在了徐峥的身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说:“怎么样?” “刚刚......他还要咬舌自尽。” “回陛下,伤势无大碍,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导致他没有太大的力气,之前的自尽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李太医自觉地轨道了地上,匍匐着用自己最虔诚的态度,恭敬地说。 皇帝只是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一听说徐峥没事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向李太医的眼神,其中的杀意未减,唇边勾起一个肆意的笑容,温和的说:“你那你看怎么治比较好。” 李太医快速的从自己身后的诊箱里拿出了一个似乎是开好的药方子,谄媚的双手将单子举过头顶,捧到了皇帝的面前,赵君澜单手结果,眼睛大致的扫了一眼,就算对这方面比较外行,他也依然看得出来这个药方的价值,怕是为了讨赏,这个太医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吧。 将药方子随手放到了一边,赵君澜小心的坐正调整了一下徐峥躺在他怀中的姿势,即使明知道那个人根本就没醒,可是他的动作都是说不出来的细心,完全没有了之前强迫徐峥时的那股狂暴气势,轻轻地将徐峥抱好,他看着下面的那个太医的眼神也由阴沉而变得充满了玩味。 他知道,这个太医根本就不知道他怀里的人是谁。 “你过来为他包扎一下胸膛止血吧。” 李太医依然比眨眼睛,动作熟练地凭借着先前的记忆,迅速地为徐峥胸前的伤口止住了血。 没张开眼,所以他不知道他跟前的陛下眼睛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玩味的笑容愈加明显。 其实就在刚才赵君澜小心的碰触着徐峥的柔韧的身子时,他突然好奇,如果朝臣有朝一日发现其实征远大将军徐峥其实根本就没死,而是被他当做男宠一样的藏起来了,还被他上了,会是什么反应。 比如眼前这个刚刚还在叹息的老东西,似乎就能够很好的为他解惑吧,反正都是要去死的人了,冷笑一声,他那只空出的手蘸着微微干涸的血迹,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这样近乎狰狞的样子到底有多吓人,配上唇边的那抹邪肆的笑意,宛如地狱里面出来的索命修罗。 那双黑亮的眸子,此刻带着猫戏老鼠时特有的残酷,装似不经意的对跪在下面颤抖的太医说:“你姓李是吧。” “臣是姓李。” “听说你的老父亲跟已逝的徐将军关系不错。” 李太医摸不清楚皇上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不过赵君澜对他敷衍的态度并不在意,也没多加苛责,只是唇边的笑容更大了一些,语气也更加得温柔,低声似带着一股诱哄的语气说:“那么你抬起头来吧。” 迷茫的太医真的乖乖的听他的话抬起了头来了,正对着的是徐峥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庞,唇边还诡异的带着一抹红痕。 不过他来不及呼喊,甚至都来不及惊讶,一把刀子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瞳仁放大,眼中是不可置信的谴责,也许还想说禽兽吧,最后的那个目光却是送给他一直敬畏的陛下的。 ------------ 第八十章 怎么让他记住 瑰丽大气的御书房中,挂着几幅名家的巨作,结实的百年桃木做成的书案摆在屋子的正当中,一个少年身着明黄色衣袍的端坐着,衣衫正中五爪金龙怒目而视,欲飞冲天,华贵而不可言。 少年身后的小德子一直低着头,根本就不敢抬起来,不知为了近日的皇帝陛下脾气无比的暴躁。 少年就是新近的皇帝陛下,赵君澜,他一只手柱在桌案上,虽然没叹气,却脸色阴沉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他恼火的往卧龙殿,他寝宫的方向望了去。 那日到底徐峥还是被救了回来,却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不再言语。 整个人就那么一天呆呆的坐在那望着远方也不理人,不肯说一句话,至少是不肯对他说一句话,他命人将屋子里面所有尖利的东西都撤了下去,防止他自杀,他不肯吃饭,又叫人每天都硬是给他灌进去了半碗,为他特制的营养粥,可是他依然没有言语,就连反抗都是消极的倔强。 赵君澜知道徐峥是在逼他,逼他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了他。 可是他无论哪一样都做不到,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紧紧的握住,掌心中握着的是半块温润的玉佩,上面是精雕细琢的凤凰展翅而飞,其意义自然是不言而喻,这块玉佩本是一对的,一块系在了他的腰间,而这手中的一块则是他想要送给徐峥的,象征着后位的玉佩,地位,他都只想给那一人而已。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徐峥开始吸引他的,从他那双骄傲的眼,到倔强的唇。 徐峥不知道的,其实真正的想要拥有他,发现他在自己心中占有与众不同的地位,是在他十岁的那一年,那时他还只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身后跟着对他呵护有加的木讷少年,他出于好奇偷偷地从父皇那里抱来了一坛陈年的梨花酿,酸酸涩涩的味道是溢出来醉人的香。 他偷偷地在大晚上拉着徐峥出来,两个人来到他宫殿外面的那个凉亭里面,还有小翠,就是他的贴身侍女,灵巧的准备了几样下酒的小菜,伺候着他们两个人坐好以后就退下了。 他和徐峥笑闹着喝了整整的一坛,梨花香醇,酒自醉人,那夜他们都醉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自己醉的,他却知道他醉了,说不出是因为那坛酒,还是因为坐在他对面的潇洒却又腼腆的少年。 他清楚地记得月色清冷,照的两个人分外的清晰,他甚至连徐峥脸上那时淡淡的红晕都看的清晰。 第一次他知道原来有人能够比女孩子更吸引人,倔强清冷,一脸的木讷刚毅带着特有的禁欲气质,明明相对了三年的人,不应该有感觉的,他却硬了。 对着一个男人,跟他一起长大的侍卫,他一直当做亲信,完完全全属于他的那个人,让他有了感觉。 那夜徐峥同样也喝醉了,他的睫毛那么长,他的唇是粉嫩的轻薄,还带着婴儿肥的稚嫩抹上了一层薄红,赵君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忍不住的吻了上去,清清凉凉的,还带着他所熟悉的烟草香。 之后......他狼狈的逃跑了,因为那种怪怪的感觉,他很不争气的逃了。 从那时起他在看向徐峥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想着想着赵君澜竟然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本脸上的阴沉都冲淡了许多,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他其实真的觉得好笑,虽然他现在都不曾弄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就占有他,让徐峥的生命里完完全全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为了这一点他不断地往上爬,甚至最后不惜弑君逼兄坐上这个位置,都是为了他,为了能够得到他。 这是他的父皇教他的,在他的父皇知道他想要徐峥之后,对他说的,想起那句话,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不得不说很薄凉但是确实是真理,那时他也才十岁,他的父皇便跟他说,想要的东西就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不择手段的得到。 于是,他不断地努力,成为一个人上之人,能够主宰一切人命运的人,皇帝。 现在那个人是他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副呆呆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闷闷的疼,他不能够否认,他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不择手段的人,阴冷,他喜欢看着别人恨他恨得牙痒痒却无能为力的表情,他冷血,甚至没有心,残忍,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人。 可是他不忍心,看着徐峥的那个样子他不忍心。 他明明一开始就决定的要得到徐峥,不计后果的得到他,就算不能够得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 可是当他真的看见徐峥,如他想要的那个样子的时候,他的心觉得不忍,至少说句话也好啊,这是他想要对他说的话,就在他站在他身后的时候,看着徐峥一直呆呆的不理人坐在那的时候,想要对他说的,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不由得又阴沉了下来,冷冷的看向窗外,看的小德子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你说怎么样才能够让一个人心里面有你?” 不知不觉的赵君澜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他身后的小德子,眼睛瞪大,差一点都没掉下来。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然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受了惊吓一样的小德子,冷冷的吐了一口气,倒是也没想要治他的罪,沉默了一下才又问了一遍说。 “如果你想要让一个人心里面有你该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会让他想办法记住我。”小德子想了想,笑的有点傻,对着赵君澜天真的说完,才发现他的皇帝陛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捂住嘴,低下头退到了后面。 似乎说错了什么话,小德子在心里面懊恼了一下,还不等他想更多的,他的主子,突然站起了身来,眼睛一亮,猛地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在了桌子上面,他听见一阵清脆的玉碎声,他甚至来不及去辨别,就看见赵君澜已经走出去了,慌张的马上跟了上去。 ------------ 第八十一章 有反应就好 昏黄的光在眼前一片阴暗,还有散散淡淡的一层光晕,徐峥侧过头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缝,长长的睫毛也染上了一抹琐碎的光。 徐峥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柔软的薄被上,苍白的脸色越添柔弱,不知何时就连他卧榻上的那层层布幔都被换过了,是轻纱飘荡的白,四角垂下来的麦穗这是沉重的明黄色,稀稀落落的竟将屋子装点的意外的奢华。 卧榻上的人影轻轻地侧了侧头,轻轻地呼吸如同被风吹过的羽毛一般,漆黑如夜的眸子渐渐地张开,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黑色中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朦胧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白色的光线为这一切无法言喻的布上了一层柔弱,身体很沉重,就连转动一些都难过,不用说他也猜得到原因。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去的,慢慢的闭上眼睛,纤长的羽毛亦如蝶舞一样,轻轻地抖动了片刻,透出一层晶莹的水珠,徐峥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这般的难过,面对着自由的天空,却无法飞翔,被一道看不见的蛛网紧紧的束缚起来,曾经的网是他的父亲给他的,然而现在的网确实由君澜,他一直当做兄弟的人,亲手为他编织的。 他不在乎像女人一样的什么贞、操,因为他根本也不是女人,被人上了又怎么样,跟别狗咬了没什么两样,只是让他难过的是背叛,与失望。 身上柔软的触感,让他不难猜出自己的所在的位置,应该还是华丽的逃不出去的牢笼,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将他扒光了扔在卧榻上,准备被随时临幸了,就连脖子上的那个像狗链子一样的项圈也拿下去了。 如同证明什么一只宽厚的大掌骨节分明,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皮肤,什么也没有。 四肢就像是被马车反复碾压过,说不出的沉重,就连抬起这一只手,都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费劲的喘了半天,原本流淌的真气更是连影子都找不到,被下药了么,似乎也不是,失血过多么,呵,他的唇边忍不住的泛起一抹冷笑,嘲讽的目光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似乎透过屋子中飞卷而起的白色纱幔,看见了隐于其后的那个明黄色霸气又张狂的身影。 就连死都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干裂的嗓子,发出一阵怪异的声波,他是在笑的,笑声中却透着无比的沉重。 “呵呵呵——。” 一声声的空荡在大殿中不断徘徊不去,悲呛得,将半敞着窗子外一直留恋着不肯离开的鸟儿,惊得飞了起来。 这时徐峥才顺着鸟儿飞起的方向,看见了一方小小的天空,蔚蓝的,却只有一小片,神色落寞的黯然神伤,即使从窗子外面流淌进来的阳光更显明媚,无私的散发着热度,在他的眼中依然也是一片灰暗,这样的温度温暖不了他已经结上一层冰霜的心,更加无法融化他已僵住的身子。 似乎无法忍受的他的沉默,一个身影渐渐地从北风吹出的层层波浪中浮现出身影,华贵的明黄,沉稳的气势,俊美偏柔弱的面容上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强势,即使不用侧过头,他也知道,那个人是赵君澜。 从他睁开眼睛时就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悄无声息的人,他却不懂这个阴沉莫测的男人。 他发现自己一直都不懂他想要什么,从小就不懂,一直也不曾懂过,落寞的徐峥不肯转过头多去看那个禁锢住他自由的男人一眼,只是怔怔的发着呆看向窗外,那片小小的蔚蓝天空。 他的眼中流露出曾经不曾流露出的一种东西,叫做渴望,离他只有几步的赵君澜一丝不拉的看进了眼中,却无法开口给他任何的承诺,自由是他唯一给不起的东西。 赵君澜想要补偿他,他看的出徐峥其实一点都不快乐,这时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木讷却真诚的身影,他发现单纯的他想要他快乐,他想要徐峥的眼中真正的能够装下他的身影,沉默了片刻,突然低声说:“如果你喜欢外面,等你的身体好一些以后,可以让小德子推着你出去放放风。” 回答他的是徐峥缓缓闭上的眼睛,偏过头离他最远的方向。 面对徐峥这样无言的拒绝,赵君澜只是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眯起眼睛冷冷的盯着他,却没在开口说什么,他想要就这样转身离开,可是他不甘心,皇帝陛下不甘心,他不懂为什么徐峥要这么拒绝他。 他不是喜欢那个叫做白浅的戏子么,那么他应该不会拒绝男人,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而他不可以,别以为就那么一瞬间他没有看见,徐峥眼中的死意,是因为已经对未来不再抱有希望了么? 突然这样的徐峥让赵君澜感觉到一阵无措,眼前似乎又蒙上了一层血光,看见那个垂下头颅的徐峥无力的倒在他的怀中,即使那样,脸部刀削的棱角依然带着倔强,薄唇就像现在一样没有颜色,却依然静静地崛起。 那一次是因为他在身边发现了,那么如果徐峥想要寻死的话,是不是还有没人的下一次,就算将那些能够伤到他的器具都撤去了,甚至还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可是总归有松懈的那一刻,虽然他觉得徐峥不会在寻死了,但是他会怕。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徐峥,像一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让人觉得他随时都会死去。 “你不是很在乎那个戏子么,我已经叫人将他抓起来了,就压在天牢里,不想要他死的话,你最好乖一点。” 话一出口确实一阵无措,然而还不等他去解释自己的话,就见徐峥突然长大眼睛愤怒的瞪向他,黑亮的眸子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高大的身影。 只是这样不敬的态度,徐峥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的,可赵君澜没有,他反倒是笑了,是的笑了,越笑声音越大。 “我知道你恨我,但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发现了,原来倔强如徐峥也是有弱点的,他担心那个叫做白浅的少年,赵君澜优雅的转身,那双渐冷下去的眸子在徐峥看不见的角度,是铁血的冷酷无情,也许还有一层淡淡的水光。 那个叫做白浅的人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向现在这样对他怒目而视,不过他不生气,至少徐峥有反应了,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说明他还有希望,不在一直消沉的像一个傀儡一样就好,赵君澜在徐峥愤怒的目光中离开了,唇边扬起一抹自得的笑意。 走出大殿外,赵君澜看了看门槛里面,笑容未去,冷冷的对身后一片阴影吩咐道:“去,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抓捕白浅。” 一个黑影在听见他的话以后迅速消失,空荡荡的暗卫也离开了,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赵君澜冷哼了一声,才信步离开。 你不是在乎那个戏子么,那么为你抓来又何妨? ------------ 第八十二章 遇见意外的人 皑皑的白雪上,一个与雪同色的小小身影,艰难的盯着愤怒而席卷过的北风,在大雪中前行。 又一次不小心的在雪地上跌倒后,蹭了一身的雪,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身上沾的雪花,根本就不用拍打,便已经被风袭过来卷走了。白浅紧了紧身上背着干瘪的包裹,他止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迎面吹过来的风,似乎都能够吹进他的心里面,让他不自觉的直打冷颤。 咬咬牙,再往前迈一步,就要到了。 其实这一句话半个月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跟自己说过了多少次,这是他为了寻找徐铮仅剩的坚持了,只是他却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他能够等到多少。 如同前半个月每一次一样,又路过了一个小镇,走过镇口的时候,似乎记得是在古老的楠木上面泼墨书写的,叫做安乐镇的地方。听之前的那个镇子的人说,过了安乐镇以后就离京城不远了,相对的不知是不是里京城更近一些的缘故,安乐镇上出乎意料的热闹,并没有因为冬天下着大雪而减少人的活动。 白浅怔怔的看着喧嚣的街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身后的一个人大力的退路开,步子没站稳,摇晃了一下,差一点没倒在地上,一双有力的肩膀从他的腋窝下穿过,将他半拖半架的扶了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语调中还夹扎着外族人的生硬,白浅听见身后的人关切的说:“你没事吧。” “啊啊啊,额,我我我......没事,没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阵喷薄的热气从他的耳后吹拂过他的耳朵,白浅慌乱的一边回答一边的站了起来,莹玉的耳坠迅速的红了起来。 只是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放开他的意思,那双手不安分的胳膊向回收拢手臂,将白浅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子按回了他的怀中,没反应过来的白浅,就这样的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住了,身后男人宽厚的胸膛异常温暖还夹杂着一阵的强有力心跳声。 白浅反应过来马上的就要开始挣扎,却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停住了动作,男人说:“想要救徐铮的话,就不要挣扎。” 眼见着白浅并没有反抗,他慢慢的松开了钳制白浅的那双铁臂,一被松开几乎立刻的白浅就跳开了,回过身警惕的打量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就像他最初听见的声音一样,这个人并不是中原人,那头明显的棕褐色卷曲的发,说明了来者的身份,对方是他在战场上见过的匈奴人。 那个男人似乎都没有准备多加掩饰,身上还穿着一层厚厚的毛毡子,腰间是用一条黑色镶金线的拧绳捆绑着。 五官被头发遮挡起来了看的并不真切,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匈奴人,在他的记忆力并没有过太多的交集,而这个男人刚才明显的提到过徐铮,必然是有某种目的的,所以他又向后退了退,瞪着眼前的男人。 高大的男人很无辜的耸了耸肩,摊开手,慢慢的抬起头,一双棕褐色眼眸意外的澄澈,邪肆的唇角挂着放荡的笑容,明明应该是一个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放荡不羁的人,却意外的让他感受到了真诚。 “你是谁?” 面对着白浅的问话,男人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四下看看,发现周围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两个人的不对劲,或多或少的已经有人在原地驻足了,男人似乎并不像暴露身份,上手就要拉着白浅往旁边的小巷里面躲,奈何白浅并不配合,瞪大了那双圆溜溜可爱的眼睛,像一只炸了毛小白狐狸。 男人心里这样的一个形容,眼前似乎就出现了一个小狐狸,与白浅的形象相对,噗嗤的一声,他笑了。 白浅不满的撅着嘴,狠狠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很硬很硬的肌肉,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手指头处在了铁板上,他似乎都听见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了。 眼见着白浅的动作表情,对面的那个匈奴男人笑的更开心了,白浅冷哼了一声道:“你笑什么?” 在白浅目光的瞪视下男子慢慢的止住了笑容,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凑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我是完颜木吒。” 好听有磁性的声音轻飘飘的从男人性感厚重的唇中飘了出来,飘进白浅的耳中却无异于是一颗重磅炸弹,完颜木吒,就是那个在战场上一刀送进了徐峥胸膛的男人,眼前的五官逐渐的和记忆中那个模糊的人影重合,他呆泄的目光逐渐的落在了完颜的腰间,那跟拧绳上面还别着一个刀鞘,露出来的部分镶嵌着五光十色的石头,薄唇紧紧的抿住,他就是用这把刀伤害的徐峥吧。 “你是......完颜木吒?” “嗯。”男子肯定的点了点头,发觉到白浅变得越来越难看的目光,其实有些委屈,连忙小声的解释说:“我并没有杀死徐峥,那一刀下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会因为分神而没躲过去,收不住势头,我刻意的手歪了歪,并没有伤及心脏。” “后来他就被人趁乱救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宋皇帝会宣布他的死讯,但是我能够肯定,徐峥并没有死。” 眼看白浅因为他的话愣在了原地,似乎并不相信,完颜又立马的补上了一句道:“我来大宋,就是来追查这件事情的。” 就算完颜木吒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依然澄澈,他也还是不相信,因为这样的理由根本就不能够让人信服,为了追查对手的生死而千里迢迢的跑到敌军的主城,也不怕到时候被人抓住,扭送去见官。 白浅认真的看着他,就算他不肯相信完颜木吒的目的他却不能够一走了之,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轻佻的男人,必定知道徐峥的下落。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大宋的?” ------------ 第八十三章 来自完颜的邀请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到巷子里细说吧,如果你想要知道关于徐峥的消息的话。” 完颜面对白浅的执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四周的人越聚越多,爱凑热闹的路过他们两人身边,大部分都停了下来,其中还有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张宣纸,纸上面完颜眼尖的看见,画的是一个头像,五官离得有些远看的并不清晰,但旁边的字却可以看的跟明了,龙飞凤舞的白浅赫然的出现在了白纸上面。 为了白浅的安全,也为了他自己的安全,完颜不得不使出了自己最瞧不起的招数,骗。 眼看着白浅似乎因为他的话,而有些犹豫,他咬了咬牙,决定下一剂猛药,冷声说:“我看他根本就是被人刻意的关起来了,才没有出来辟谣,你难道就不想救他么?” “你说什么,他被人关起来了?” 白浅一惊,想起在山顶时,徐峥对他说的话,身子一僵,看向完颜的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迫切和焦急。 “想知道就来找我吧。” 眼见着少年眼中错愕的关心,轻轻的在白浅看不见的角落里,他松了一口气,对着眼睛瞪的几乎冒火的少年,他勾起了一沫轻挑的笑容,刻意的让白浅看见,也不理会他的追问,转身漠入了巷子中。 白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显得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抬脚追了出去以后也跟着他快步的离开了人群。 完颜在他的前方转的很快,小巷的路,他似乎很熟悉,七转八转的白浅就已经将前方的完颜木吒高大的身影跟没了,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悠远的深巷,三条岔道口,他已经分不出该往哪一个去了。 该死的,白浅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完颜木吒回头来找他,难道还没有发现他消失了么?明明就是他非要把他拦住,告诉了关于他徐峥的消息,将他的胃口吊起来之后,完颜木吒人却没了。 其实完颜木吒并不是消失了,走到岔道口时他是刻意的加快脚步,将白浅甩在原地的,此刻高大的身影,顺着中间的那个小巷已经拐回到了他们之前走进来的那条小道,简单地说,他又拐回到了白浅的身后。 高大的身子快速的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光影,性感宽厚的唇角边,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小巷隐蔽处探头探脑,似乎在盯梢着前面的什么人,勾罗的身子几乎让人无法发现,不过,只是瞬间,一直结实的大掌狠狠地扼住他的脖子,他甚至都无法回头,看见是谁钳住他。 那只手掌轻轻地一扭,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传遍了小巷,深幽的空径中,白浅敏锐的回过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放向,冷声问:“是谁?” “是我。”完颜木吒低沉的声音一响起,同时高大的身影也跟着出现在了阳光洒落的地方,让白浅能够清楚地看见他。 不着痕迹的白浅放松了一口气,完颜木吒给他的感觉,和徐峥带给他的感觉几近相同,总是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全身的防备。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完颜木吒没有任何愧疚感的耸了耸肩,慢慢的走进白浅,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很快地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诧异的抬头看了完颜一眼,还没说话,就看见完颜递给了他一个白色宣纸做成的画卷,并对他说:“先看看这个吧,刚才从一个小杂鱼的手里面抢过来的。” “抢?”听见他的话白浅先是一愣,却又联系到那股血腥气,明白过来,不由得嘲讽道:“果然是匈奴才有的强盗行为。” “你要是愿意这么认为也可以,不看看那个画卷是什么吗?” 出乎白浅意料的,完颜木吒对他话中的讽刺并没有反映,目光的焦点反倒是落在了他手上的那个宣纸上,白浅疑惑的打开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看得出来这纸张是官府发放出来悬赏的,头像画的是他的头像,旁边配上文书是让他脸色难看的原因,捉拿他的文书,理由是他通敌叛国,勾结匈奴,害死三军主帅征远大将军,赏金三千两黄金,日期是三天前下发的。 “啧啧啧,通敌叛国好大的罪名啊,没记错的话,当时在战场上你还杀了我们不少的兄弟吧。” 听见他的话,白浅马上警惕的后退了一步,那双漂亮的大眼瞪得溜圆,几乎是咬着牙问:“伪造文书,你的目的何在?” “伪造的?呵,你可真天真,那个官府的大印可不是你说伪造就能够伪造出来的。” “这条命令据说......是你们那位大宋的皇帝下的,这样的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出去看看。” 这个时候白浅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大宋的新帝是那个曾经用他的生死威胁过徐峥的贤王赵君澜,他的脸色突变,一片煞白。 “相信了?”完颜满意的看见他突变的脸色,玩味的笑道:“怎么样,现在还认为我是强盗么?” 身子微微的颤抖,没有理会完颜木吒的调戏,白浅拧起眉毛盯着手中的纸卷,脸色难看的抬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你看见的,皇帝要对你们下手了。” “这个公告就算是我给你的一个见面礼,相信我会帮你救出徐峥的。” 完颜木吒自信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难得唇边没有挂出他惯有的轻佻,认真的伸出一只手,邀请一般对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先跟我回我住的地方,在密室里详谈吧。” “我会告诉你,任何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这一次对于完颜提出的邀请,白浅根本就没有再迟疑,手中握着的画卷似乎重过千金,攥紧了拳头,将纸张揉搓成了一团,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一次他没有在拒诀,完颜木吒要牵起他的手,跟在完颜木吒的身侧消失在了小巷中。 ------------ 第八十四章 你是他的爱人 火热的午后很多人都昏昏欲睡,一炔灰蓝色宫服的小太监却不尽然,探头探脑的似乎在遮掩什么,手中一个纸团若隐若现,悄然的靠近了前不久被新皇帝下了禁令的禁宫。 宫殿之内,一个仅穿着半透明质兜衣兜裤的人神色迷茫的呆靠在卧榻上,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身子条件反射的紧绷了起来,却也只是崩了起来而已,并没有在作出更多的动作,随后自暴自弃的又放松下来,唇边漾起了惯有的冷笑,赵君澜生怕他跑了,在周围布下了这么多人,就算他那些仇敌真的得到信来杀他,也不一定能够进的来吧,要真是进的来,那他倒是要感谢他们了,起码给他制造一点麻烦。 很的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窗口,似路过,瞟了一眼毫无防备的徐峥,顺手扔进来一个纸团。 徐峥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紧握住的纸团,又看了看窗户外已经消失的身影,迷茫了一瞬间,就若无其事的将白色的纸团迅速地塞进了自己的衣服中。 至始至终,一直在暗处奉命盯着他的那个暗卫,都没有发现这一切。 与此同时,白浅被完颜拉着,已经彻底的迷了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终于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了下来,完颜一把推开院门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一个贫民窟,而完颜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窘态的伸出一只手优雅的邀请他进门。 白浅迷茫的看着眼前空落落的院落,没有假山流水,更没有凉亭美竹,就连可供人居住的房屋都没有,只有中间黑乎乎的支起了几个疑似土包的帐篷,他傻傻的问了一句:“你们都住哪啊?” “呃......你跟我来吧。”完颜被他的话问得一愣,往外面看了看,合上了院落的门,无奈的拉着白浅的衣袖说。 弯着腰白浅跟着完颜钻进了还不急他腰高的帐篷,钻进去后他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还没到底部,来自一股本能的直觉,让他停住了脚步,他能够感受到杀气,在这看似一片黑暗中存在的危险。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因为他停下步子,而诧异的回过头来看他的完颜木吒。 完颜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对着角落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随手一阵风过,黑暗被突然点起的油灯照的通明,之前被白浅察觉到的人已经在各处消声,就如同根本不曾存在过。 白浅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他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一处密道中了,抬起头来,是被帐篷遮住了天的入口,再往内部蜿蜒曲折,内部隐隐的能够看见流彩刺目的金色,不难猜出里面是一座地下宫殿,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不止是中原人有着一双巧夺天工的手,匈奴人豪迈大气,也同样不是七窍玲珑心。 带着些许赞赏的目光,白浅没在停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完颜木吒的身边,有了之前的遭遇,在加上眼前他所看见的,白浅基本上已经能够猜出了那些人的身份,是隶属于匈奴左贤王的暗卫。 而在这样一个装置缜密的宫殿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同样的人,所以他站到了完颜身边以后没有在往前走,而是转过身来对他说:“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里说吧,在你完全获得我的信任以前,我是不会往里走一步的。” 在他的面前完颜这是沉默了片刻,没在强迫他再继续往里面走。 过道里面的烛火明明灭灭的,照在完颜木吒的脸上,形成了大片的阴影,棕褐色的眸子被埋藏在阴影中,沉默中白浅突然听见他开口说:“你想问什么,说吧。” “为什么会来大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话刚一问完,白浅明显的看见对面黑暗中一道一闪即逝的棕褐色光芒,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完颜的眼睛,澄澈的眸子中盛满了不耐,眉头皱了一皱,完颜木吒冷冷的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是为了救徐峥。” “我才不信你会没有目的,冒着......。” 白浅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就被完颜木吒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能够听出了他在话中隐隐透出的火气。 “不要拿你们大宋人的那一套来衡量我,我向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我只是敬佩徐峥是一条汉子,不该死在那个狗皇帝的阴谋中,所以我来了。” 白浅因为他的话沉默了片刻,整个狭小的空间,都说不出的压抑,许久他开口问:“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对你的计划不会有任何帮助。” 完颜木吒抿着唇看了他许久,在烛火明灭的光下,他对面的少年,皓齿朱唇,明眸墨发,白衣胜雪,不加掩饰的透出一股天然的清雅娇艳,他并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去修饰,美得自然,纯真的无一丝瑕疵。 那一瞬间他记得似乎谁曾跟他说过,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他确实不知道牡丹是什么样子,但是眼前的这个名字叫做白浅的少年,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真国色。 突然他开始相信了下属呈给他的那份资料,关于他和徐峥两个人的关系,这样的少年,确实值得他敬佩的对手为之倾倒。 完颜木吒不知为何自己的心头带着些许刺痛,他狼狈的撇过眼去,棕黑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根本看不出来的红晕。 白浅完全处于迷茫状态,还等待这完颜木吒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却发现完颜不知为何突然转过了头去,不满的皱起了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要找上我?” 完颜愣了一下,面色不自然的说:“因为你是徐峥的爱人。” “信不信由你吧。” 不知是不是被白浅问烦了,完颜木吒几乎叹息的吐出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就往甬道的深处走去。 白浅错愕的站在原地,他没想到除了他和徐峥两个人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已经知晓了他们的关系,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转过身看向他的时候冰冷如霜的脸庞上渐渐地漾出一抹笑容,带着冰雪初融的惊艳,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就连那身白衣铠甲都亮的晃眼。 眼圈不自觉地微微酸涩的肿胀,泛上了一层淋淋的水光,他想念徐峥了,只因为完颜木吒的一句话,他便开始怀念起那个冰冷却又无比细腻温柔的人。 发红的眼看向了完颜离开的方向,原本还带着一丝迟疑的步子,脚下一转,便向完颜木吒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阵小跑在空荡荡的甬道中荡的一阵颤抖,白浅执着的追上前方的完颜木吒,一个高大的背影。 其实明明知道前面向一片光晕中走去的那个模糊的人影是匈奴的左贤王完颜木吒,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的把那个被自己追寻的暗影当做是徐峥,笔挺刚毅的脊背,像极了认真紧抿着薄唇的人。 跨越了一道光,他追上了前面的人,不自觉地紧紧的拉扯住前面人的袖子,一拽,那个人转过身来,强烈的光线将他的五官照的通亮,垂落的卷发,性感的厚唇,以及一双迷人的棕褐色眼眸,站在他眼前的人是完颜木吒,依然是完颜木吒。 不可避免的那双琉璃一样的眸子中,涌出一阵失落。 完颜木吒看在眼里,心跟着闷闷的疼,手狠狠一甩就将白浅已经放松的手甩开了,冷声的问他:“有什么事吗?” 问话的语气异常的冰冷,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但,意外的,他与徐峥两个人益发的相像,光明磊落,刚毅又坚强,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心里不自觉地相信的了完颜木吒找上他的理由。 “对不起。”他深深地对完颜木吒一鞠躬,为了自己刚刚对他的怀疑,宫殿口处的光亦让完颜看清楚了他认真的眼,五彩的光华流转,澄澈的琉璃色完完全全的展现了他的真诚,简单的一句话,奇异的安抚了他心中的烦躁,他听见白浅在他的耳边说:“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理由,之前对不起。” “那么......。”沉默了一下,完颜微微的侧过身,巧妙地掩盖住了自己刚才,因为白浅而出神的尴尬,一边带头往里面走,一边说:“大宋的布防很巧妙,我手下的人也只混进去几个,具体的徐峥怎么样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徐峥并没有死。” “不过......似乎伤的很重,从太医院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为了医治一个宫里的贵人,大宋皇帝愤怒的赐死了一名太医,并且那天当值的全部太监宫女都给赐死了。” 说到这里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白浅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才听他继续的说:“而那个贵人十有八九就是徐峥。” 走在前面的完颜木吒渐渐地停下了步子,等着白浅的看法,他背对着白浅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隐隐的猜到了应该并不怎么好,沉默围绕着两个人。 如他猜测的一样,白浅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有些铁青,听见完颜的话,他都不用猜测他的直觉就已经肯定了徐峥的下落,因为赵君澜一直想要得到他,用尽办法的将徐峥从他的身边抢走。 失落的,难过的,愤怒的,各种情绪都纷纷的涌上他的心头。 在宫里面,他没有想到,身为皇帝的赵君澜竟然真的这么不顾念旧情不顾念形势的将徐峥禁锢在宫中,只为了私欲,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白浅愤怒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真的不敢相信,徐峥放弃一切效忠的就是这样的人,拼了命换取来的胜利,迎接他的不是回朝的封赏,不是平步青云的仕途,而是没有自由的禁锢。 ------------ 第八十五章 被束缚的自由 沒有自由的苍鹰.就如同被折去了羽翼.望着无比蔚蓝的天空却不能够飞翔. 这样的呆呆傻傻一样只能坐在卧榻上.侧躺着身子望向窗外.被一根细细的玄铁链限制住了行动的范围.徐峥也记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多久.当他身上的伤口些微的愈合.能够简单地活动以后.就这样的被关着.并且又配上了那个玄铁锁链. 就连这根链子.哼.徐峥冷哼一声一扯都能够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清脆声响.还是他自己带上的.他的唇边忍不住的挂上一抹冷笑.多么讽刺.是他自己戴上的. 赵君澜带着刻意的炫耀将那根精巧却无比坚韧的链子.拿到他的面前.笑的下liu.威胁他.叫他戴上. 他的倔强.他的骄傲.全部都不得不化成妥协.他沒想到赵君澜竟然会用逸之的生死威胁他.明知道逸之可能并不是真的在他的手里.但是他冒不起那个险.他输得起自己.却输不起他. 也许他不该顾忌父亲的话.应该动用无影宫的势力了. 想到这里.他那双大掌不由得紧紧的攥住了铁链.用力的连手都跟着颤抖.连带着链子上面的铃铛发出一声声悦耳的声响. 一个一直藏在阴影处的黑影.似乎受到了什么指示.高大的身躯轻飘飘的一晃.消失了踪影. 一阵阴云被风吹散.阳光沒有任何阴霾撒照入大地.进入屋子.落在他的脸上.将那张冷峻的容颜.照的更加鲜明.硬朗的线条坚强而又倔强.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苍鹰永远都是苍鹰不会变成飞鸟.就算被束缚起來目光却依然犀利.这只是在人后的他.也是真实的他. 确定了屋子里外都沒有人的徐峥.慢慢的收起了多日的伪装.直起了身子.胸口处的伤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动而抽搐的隐隐发疼.但这也对于徐峥來说不过只是小问題. 具体从他的指尖下溜走了都少时光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他站起來走路的姿势还有一些略微的怪异.一瘸一瘸的.后腰处用不上力.麻木的高就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徐峥一手扶住床沿.一边嘲讽的勾起唇.暗自嘲弄的对象却是他自己.每天.每天的夜里赵君澜都会过來.说的贴切一些.用小德子的话.就是陛下.每天都会翻他是牌子.临幸他. 为了麻痹敌人的神经.他必须忍耐.为了自己能够一点一点的恢复体力.联系上外面的手下.逃出去.他也必须忍耐. 前些日子一个小太监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偷偷地靠近了窗子旁而沒有被阻拦.趁着沒人注意扔了一个字条进來.白白的纸条上.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虽然让他觉得不可置信.但却让他不得不加快了自己动作的步伐.甚至让他考虑不顾父亲的遗言來帮助自己逃出去. 因为白浅怀孕了.他不知道原因.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平平坦坦的小腹下孕育的是他们两个人爱的结晶.一个属于他和逸之的孩子.多不可思议的念头.一种微妙地.即将初为人父的喜悦像一股电流一样充斥着他的全身.让他有一种冲动.再被全世界他爱得人.父亲.弟弟.君主.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背叛后.曾经一度坍塌的世界.再一次的慢慢从新形成.灰色逐渐褪去. 爱人.孩子.成为了他能够忍耐这一切的动力. 带着一种迫切的渴望她抬起头.不知道现在他在做些什么.逸之.他现在还好么.犀利的目光.逐渐的变得朦胧起來.看向窗外的天空.一双灰扑扑的家雀在窗口飞的很欢快.忽高忽低的.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啾啾的鸣叫. 黑耀耀的眼瞳中目光一掷.屋外就响起了几声自然地鸟儿啾名声.很好听.婉转动听.极有韵律.三声一转.五声一啼.不去刻意的分辨的话.不会有人分辨出不同.起初徐峥先是一愣.而后表情虽沒变.眼中却带着喜色.刚刚的脚步声他以为是暗卫回來了.却沒想到他们寻來了. 徐峥警惕的用逐渐恢复过來的几分内力.感知了一下四周.确定了并沒有外人.才颤抖的将手指卷成一个奇异的样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來.就像是复合一样.屋里屋外两个声音.节奏渐渐同步.声音悠扬.清脆. 长鸣一声后.两个声音同时停了下來.窗口出现一阵悉索的动静.沒一会儿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从窗户一跃而入.直奔着坐在离窗口不远处卧榻上的徐峥而來.他进來后.相即的又有一男两女也跟着一起进來了. 四个黑衣人低着头在徐峥面前跪了一排.虽然沒说话.但徐峥知道他们是在请罪. 皱了下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恐怕一会儿暗卫就要回來了.他动了一下身子.想要去扶他们.可是身后的精致锁链哗啦一响.限制了他的行为.也同时引來了四道目光.离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链子.失声喊道:“老大” 徐峥无奈的摆摆手.示意他们起來说话.一边又不得不被拉扯一样.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抬起眼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全部都站了起來.全部都撤下了自己脸上的黑色面巾.皆是不可置信更是不忍的瞪着他脖子上那个精致的锁链.嘎巴着嘴.却无言而出. 这四个人是由他掌控的那部分皇家在江湖上的势力.说是皇家的势力.早就在八十年前上上上任老宫主死后.象征掌控力量的玉佩消失之后.无影宫早就已经脱离了皇家.独门成户.而赵君澜一直都在寻找的那块玉佩其实就在他的手上.是他父亲临死前交给他.同时留给他的还有这个无影宫. 无影宫分四部.情报.护卫.刑讯和对外的商务.而掌握这四个部门的就是他眼前的四个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白虎离影就是负责护卫部门的.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只是这一次.失职原因却不在他.而是在他自己. “别看了.一会儿跟你们解释.大家都还好吧.” “主子.”一边站着的朱雀皱了一下眉.狠狠地瞪了离影一眼.上前说:“我们是來救你出去的.跟我们走吧.大宋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至此.” 玄武的性子比较直爽.也不说话.皱着眉头直接上來双手握住铁链.狠狠地用力拉扯.然而饶是天赋异柄.力大如他他什么都不曾拉扯开.倒是上面的铃铛秃噜掉了好几个.哗啦哗啦的落在地上.凝成一片.金灿灿的闪人眼. “这” “老四别费力了.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虽然我的内力才恢复一些.但是震不断的.这个链子怕是他为了我特制的.用蛮力根本不行.有沒有什么能够开锁的东西.” “有的.” 徐峥因为四个人的到來.顿时就觉得轻松多了.说着说着就连自己都乐了. 看看赵君澜多有心.又是多了解他.知道他武功高.内力好.普通的铁链奈何不了他.特地去寻的千年玄铁.千年玄铁啊.炼兵器那是千金难求的稀有材料.却被他难來做了这么一个狗链子.拴住他.为了美观还用金子做成一个一个小铃铛.扣在上面.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音.一看就知道恐怕这链子准备的都不是一年两年了吧. 笑着笑着唇边的扬起的弧度带着一抹苦涩.这就是他瞎了眼卖命的人. 赵君澜或许会是一个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好君王.却也是一个绝对冷血自私的君王.就连跟了他十年的自己都被他一直的伪装所欺骗了.呸他个温文儒雅.根本就是一直披着羊皮的白眼狼. 徐峥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期间透着危险的目光. 他却不知道这样的神态.让另外的四个人暗自的松了一口气.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主子总算不再是那个愚忠盲目只为天下黎民百姓的臣子了.这些年南征北战的主子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过來.他们都看在了眼里.那一场场的胜仗.几乎都是他拿自己的命换回來了.可算是看开了.有些改变总是好的. 徐峥看向朝堂的方向冷哼了一声.一次着了他的道.并不代表他会次次都这样.别忘记他是干什么出身的. 只是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白浅.一抹忧虑过后.他叹了一口气.对面前的这四个人说:“你们既然能够找來.那么我计划了这么久的逃走计划应该能够很顺利的执行了.” “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走.” 徐峥微微偏过头.假装沒看见那四个人不赞同的目光.尤其是跟了他最久的离影.狠狠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 第八十六章 联系 “我还不能走.” 侧卧着的身子.徐峥假装沒看见他们四个人的表情.倔强的撇过头.根本就不想加以理会.冷峻的剪影形成一片沉默. 相对于徐峥镇静淡定.离影却急得几乎想要跳起來.一把将徐峥这么扛在肩上.带出这里.皇宫.对于他來说就是他心中的一道伤.战场上他明明就在徐峥的身边.却眼睁睁的看着徐峥在他的面前被刺伤倒下.更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沒有任何预兆的连人都丢了.这完全就是他的失职. 而再一次的见面.徐峥却是这样狼狈的被人禁锢着.那是他最敬佩的人.他心中的神.却被他付出了半生心血的国家这样对待.一想到这里他就更淡定不下來了. 他们会闯祸进这个宫殿根本就是一个偶然.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顺着线索一路跟着回了京城.他一直记得自己.不.不光他自己.无影宫的所有人.在听见徐峥的死讯时.几乎都呆住了. 他们心中的神.就真的这样死去了么.整整三天所有的人几乎都陷入了疯狂.皇宫和京城几乎都遍布了他们的眼线. 在宫里的探子不知打哪得到的消息传回说这里有异样的时候.他们四个几乎都沒有任何犹豫的就过來了.其实刚刚的一瞬间.他几乎激动的要的哭出了.却发现的是一个更大的阴谋.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走.不顾周围三个人拉扯的暗示.他忍不住的问了出來. “为什么.老大.皇帝这样的羞辱你.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离开.” “我又不是女人你哭什么丧啊.”冷哼了一声.徐峥.沉默了片刻.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并不是我不想离开.白浅可能还在他的手里.我必须救出他.” “白军师.” “是.从我醒來开始我就一直在这个地方.前几日二殿下拿逸之的生死來威胁我.” “我必须保证逸之的安全前提下.才能够离开.” 陈述的语气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简单叙述.却让他面前的这几个人听的心惊.他们几乎都知道白浅是谁.从徐峥最后的那次决战开始.他们却都忙着寻找徐峥的下落.沒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他. 离影听见徐峥的理由.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理由.他却沒有办法去劝阻.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白浅对于他的意义.正因为天天跟着徐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的理解徐峥的想法.因为看的更清楚.所以更不知从何下口. 这样的一个理由要他们都沉默了.他们谁都不曾想到.高傲如他.竟然会为了自己爱的人.忍让到这种地步.为了他的安全.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他宁愿自己委身人下. “将军.不如你跟我们回去.出动无影宫的力量來调查吧.” 五人沉默的相对无言.许久.最先出声的人是一直以來最为安静的朱雀.无视其三个人看向他的目光.窈窕的身姿坐正认真的盯着一直面无表情的徐峥.话一出口她能够明显的看见徐峥的身子一震. 笔挺的脊背微微的弯曲.面色因为低着头被洒下的发遮住看的并不清楚.四个人看向他的目光却充满了热切. 却看见徐峥渐渐的坐正了身子依然固执的摇了摇头.纤白色的兜衣松松垮垮的罩在了他的身上.半透的布料还能够看见里面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残留的伤疤.狰狞纠结.有新的也有旧的.更多的是颜色新鲜一些的.看得出來都是他最后一次在战场上留下的.尤其是他胸口的那处.到现在还围了好几层白色的布条. 然而这些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都抵不过徐峥的固执.如果只是如果他肯动用无影宫的力量.事情根本就不会变的这么糟糕. 离影的手在徐峥看不见的角落里紧紧地攥了起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作为宫主徐峥依然不可动用无影宫的势力.他们四个唯一知道就是徐峥在老宫主过世前曾经被叫到了密室里谈了很久.出來的时候.他比曾经更加冰冷漠然.不曾在笑过.隐约的他们能够感觉的出來的徐峥的改变是和那次谈话有关系.可是他们猜不出原因. “为什么.一直都不肯.”离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动作的站了起來.将身后的藤椅撞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声响.他却依然倔强的不肯放弃.直直的盯着徐峥.显然对于徐峥这一次做出的决定不止是反对的那么简单.气氛迅速的僵硬了起來.就连最开始还在一旁想要制止他的三个人.也都安静了下去.静静的看向徐峥. “为什么一直不肯出动无影宫的势力.宁愿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次一次的陷入了危险.却不肯让我们帮忙.” 这一直都是他们的疑问.是什么原因让他宁愿自己就算是面对死亡.也不愿意寻求帮助.徐峥是他们心中的神.是他们的信仰.早在十年前还是一个还孩童时.就用自己的魅力完完全全的征服了他们.获得他们全部的效忠.沒有背叛只有服从的效忠. 不光是离影.包括其他三个人在内.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的质疑徐峥的决定. 或许从前他们更愿意当一个木偶.向他们心中的神献出他们全部的忠诚.因为在他的眼里他们的神无所不能.可是这一次.这一个月來他们的自责已经堆积到让他们无法宣泄.徐峥.这个军神.大宋外部城墙最坚固的堡垒.就在这么他们以为.他会再一次用他的行动创造神话的时候.他死了. 一个从京城发出迅速传遍了整个帝国的噩耗.彻底的打破了他们的憧憬.是的.他们甚至都不能够确切的证实.他们的宫主还是活着的. 因为离影亲眼看见了徐峥被一刀刺进了胸膛.倒在千军万马之中.那是他们才意识到徐峥他并不是一个真的神.他可以创造神话.但他依然只是一个人而已.用血肉铸成的人.是一个会死去的人. 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让他们无法再忍耐下去.他们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徐峥就这样的去送死.不.根本就无法去想象. 在徐峥低着头的不知道在躲避什么的时候.坐着的三个人已经几乎在瞬间就完成了目光的交流.连决定都达成了一致.若是徐峥在不肯说出原因.他们会自己私下去调查.背着徐峥的去调查.他们已经不能够在等下去了.尤其是离影.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他在看见的只是一具尸体.徐峥冰冷的尸体.那会是他继续固执下去的结果. 就在他们以为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就听见他声音低沉的响起.不知道是对离影说的.还是对他们说的.总之他们所有的人都因为他的一句话愣住了.他们听见徐峥说:“因为一个承诺.” “只是因为一个承诺.我答应过父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动用无影宫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想要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我不能够给你们.” 徐峥说道这里的时候稍稍的顿了顿.身子不知道为何有些僵硬.脸色难看的努力不被自己的下属发现异样.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峥也不想在去纠结于这个问題.想了想继续说:“如果真的想帮我的话.就帮我找到逸之的下落吧.这一次就算动用整个无影宫的全部势力也务必要找到他.” “关于朝廷的这些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过去的徐峥已经随着那一场战役死去了.现在的我不是他.” “死过了一次.那些过去欠下的也算是还清了.这一次我只想要为我自己.为了逸之和孩子活下去.前半辈子过得太累.以后我只希望我能够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生活.” 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徐峥不想要再让任何人为自己担心.便低低的第一次愿意试着开口去解释自己的目的. 抬起头來他不意外的对上了四双惊讶看向他的目光.轻轻的他的唇角漾出了一抹笑容.似乎还带着一点调皮.满意的看着他们的目光个个呆泄的.这是从前他根本就沒有见过的. 其实这样的感觉也并不算太坏把.至少觉得他们都很有趣.徐峥难得有一日稍稍的开心.坏坏的想. “孩子.” 第一个反映过來的是青龙.那双眼睛看向徐峥瞪得大大的.惊讶的几乎无法用言语來形容.这几乎比徐峥爱上一个男人更具有爆炸性. 沒记错的话.上次离影给他们通信说起白军师的话.有提过他是一个男子吧.带着疑惑先后反映过來的三个人.目光真的都被转移走了.落在了离影身上. 不过恐怕离影才是最倒霉的孩子.他完全迷失在了徐峥这话里.他是四个人里面唯一一个真正见过白浅的人.他眼睛沒花的话.看见的白浅应该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吧. 虽然年纪比他小了一点.又生的倾国倾城.身形婀娜.但是喉结可不是什么人都会长的吧. ------------ 第八十七章 我是不会离开的 不过显然孩子并不是让离影最惊讶的.当他看见眼前的将军时.他的下巴啊.差点沒脱臼了.他沒看错吧.就这样的条件下……他.竟然满脸温柔(舞娘飘过.探头唱.都是月亮惹的祸.) 不知是不是提起了孩子的原因.他的心都跟着变得柔软起來.面上冷酷的表情变得温和许多.对于青龙哑然的反问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的回答道:“嗯.确实.从军中那一次算起的话.大概也有四个多月了.” 这才是让离影四人.真正的不敢置信的原因.明辨是非的将军竟然傻了.汗. 不过答案的真实程度.但不是跟离影他们想的那样.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徐峥早就知道了关于白浅身份的秘密.白浅自己或许都不清楚.但却在沒有一个人比徐峥更加了解他的身体了.从两人肌肤相亲时.白浅xia身异于常人的开口他就已经隐约的意识到.所以看见那个小太监给他纸条的第一眼他就相信了.根本就沒有怀疑过. 徐峥的唇边轻轻地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不去刻意的看根本就不能够被察觉到.他又念急白浅那个傻乎乎的个性.如果有了孩子以后.会不会能够收敛一些.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大孩子手忙脚乱的去照顾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应该会很有趣吧.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微微笑了出來.只是却透着淡淡的落寞. “你们不必怀疑其他.只要相信我的话就行.” 他不经意间的变化.对面熟悉他的四个人看的最清楚不过了.只是四个人却是表情各异. 除了朱雀还依然的皱着眉头之外.离影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在他看來将军终于融化了.至少他开始尝试的再一次的接受别人给与的温暖.试着去爱.而玄武这是那副傻愣的样子看见徐峥高兴.也跟着高兴地一只厚实的大手直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完全茫然的不知原因. 唯有一开始惊诧到问出声的青龙神色不对.只是她身边的人都不曾看见.她对面的徐峥根本就沒想去注意.也因此错过了她眼底的复杂.爱意与疯狂的嫉妒交织成了一层浓郁的黑. 看向徐峥的目光是说不出的痴迷.就连黑与白的挣扎也是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她的眼底.夜莺是她真实的名字.青龙却几乎成了她的代号.叫做夜莺的女孩是喜欢将军的.疯狂到几近痴迷的崇拜.而青龙却是不一样的.那时占有了他生命里.几乎一大半的东西.那是完全服从徐峥的部属. 两个人身份的责任与徐峥高兴时说出的那句话.在她的心底不停地在拉扯.她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 青龙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眼底的挣扎.还是不敢在此刻看向徐峥.只是谨慎地低下了头.努力地将这一切全部都隐藏起來.不被人发现. 离影看向徐峥的时候眼位不自觉地飘向了青龙.他看出了她的反常.似乎又什么不对.却沒有往心里面放.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回到了徐峥的身上.努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生怕他消失了一样. “你看着我做什么.” 徐峥微微的皱了皱眉回过头來看向了不住的盯着他看的离影.完全茫然地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干嘛看着他的眼神那么热切.如果是逸之他还能够理解.这换了一个人.为什么让他觉得这么的反胃呢. “做什么.” “偶偶偶.木什么.恭喜主子了.” 离影被徐峥一瞪.连忙脸上赔笑的跟徐峥套近乎.虽然他是不相信男人会生孩子这种事.更不相信离奇的会发生在他的眼前.不过他却看出了徐峥的喜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真的不想再刻意的去刺激自己主子.嘴上就挑着一些好听的说.心里想着却是应该赶紧把白浅找回來了.说不定他一回來.主子一高兴.这得治的妄想症就好了. “只是……你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我也并不晓得是谁想要我知道的.扔來那张纸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 “小……小太监.” 离影悄悄的喝上了睁大的嘴.偷看了徐峥一眼.私下的已经为他附意.沒看出來将军原來好这口.身子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缩. 徐峥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理应脑子里面不知道又灌了多少的水.懒的理他的将头撇向了窗户的方向. 只怕若是他知道之前离影的脑子里面已经直接将他刚才的言论.归结为受压迫时间过长.患上严重的妄想症.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那个沒个正行的下属. 看向窗外.日头已经开始倾斜过中天.向西徐徐的移动.徐峥才意识已经过了正午了. 这个时间赵君澜一般都应该刚刚下朝到御书房.准备接见那个离开了好一会的暗卫.來知道他一天的行程了吧.就像是自己养的一只宠物一样.一直的迫切的想要掌控属于他的一切.想到这里徐峥的面色开始不郁的转沉.回过头來.冷飕飕的瞟了一眼坐在那面色各异的四个人.说:“他的人快要回來了.” 一句简单的话.立刻就让方才刚刚放松下來的四个人.立刻警戒的进入了最佳的状态. 看向徐峥的目光欲言又止.尤其是青龙.似乎又动了想要劝说徐峥离开的念头.只是话都到了嘴边.就硬是让徐峥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堵在了原地.因为他听见徐峥说:“你们走吧.我是不会离开的.” 在沒有完完全全的确定白浅安全的前提下.他是不会离开的. “那就把这个留下吧.” 知道在这个方面出乎意料的固执.四人无法只能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无法言喻.齐齐的叹了一口气.负责收集情报的朱雀将一个不大的牛皮纸握成了小小的一团.塞进了徐峥的手里.随即又从玄武的腰包里面摸出了一个小的微型铁制品.放在徐峥的手里.她看出了徐峥的迷茫.她并沒有多说. 离影忍不住的看着徐峥.又问了一句:“主子.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么.” “不回去.这个我就留下了.在宫里方便探听一些情报.” 解释了一下.也不管他们四个人乐不乐意.都不得不在徐峥半是瞪视的目光下.拉上面罩.一个跟着一个的快速闪身离开了屋子. 空荡荡的大殿.金碧辉煌.流光溢彩.无比的奢华.却安静的沒有人的声音. 徐峥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目光呆泄的侧卧在主殿的卧榻上.屋子中的一切沒有发生变动.跟原來一样.悄悄归來的暗卫.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也许是因为太多天的同一个姿态.让暗卫放下了戒心.沒有刻意的去细致的查看过屋子里面的不同.也是有一些不同的.至少在离影愤怒的砸过桌子之后.桌子身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呼啦哗啦的链子又被徐峥拽动的响起了好听的声音.以往常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 暗卫屋子一个人缩回了头.蜷缩在角落里面.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他已经好久沒有舒服的休息过一觉了. 一阵有规律的呼吸声缓缓地传入了他的耳中.声音极轻.如果不是他刻意的去关注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等了一会儿确定了那个暗卫已经完全的入睡以后.床上的那个呆泄沒有表情的人动了.将卷在他身下的那个牛皮纸拿了出來.便是刚才临走前朱雀给他的那一张. 朱雀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细心认真.给他的必定是他以后能够遇到的东西. 牛皮纸轻轻地被他展开.古旧的颜色看得出來有些年头了.上面沒有文字注解.看的他一阵茫然.全部都是图画.用与牛皮纸相仿的棕褐色染料画上去的.不细看的话只会以为这是一张简单的牛皮纸. 徐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张牛皮纸上的画当然难不倒他了.跟军事地图打交道了这么多年.只消一眼.他就已经看出了这是一张地图.却不知道是什么地图.这并不是让他皱眉的原因.真正让他为难的是这张牛皮纸的來历及功能.这个画图所用的染料他沒见过.却听别人提起过. 赵君澜小的时候有一阵子迷上了绘画.在无意间跟他提过一种宫廷秘制的染料.遇水不退.肉眼难辨.色泽确实极美的.能够防止千年如初.一般都是用來绘制重要的皇家秘辛的.那时候他还跟他抱怨过.似乎只有历代真正掌管玉印的皇帝才能窥探到一眼. 这种染料的名字叫做.凤黄. 只是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这种染料绘制的牛皮纸.那么这个地图上绘制的东西必定是皇家的东西.皇家只传皇帝的地图.答案在他的心底昭然若揭.是皇家密道. ------------ 第八十八章 攻心计 徐峥手中紧紧的抓着那张牛皮纸.心情很复杂.他一直都知道无影宫跟皇家的关系密切.却沒想到宫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对于他來说.不想用.不想要.不想欠下的更多.却不得不用. 有了这张地图.只要他确定想要离开了.按照地图最近一处的暗门顺着密道就能够逃出去. 紧紧的抿起薄唇.他沒有放开抓住牛皮纸的手.他记得自己跟父亲说过的话.也记得自己发过的誓言.做过的保证.这是关乎于他们对于皇家亏欠的秘辛.但是这一次不是他的错.是他们皇族人对不起他们徐家.为人臣子的本份他早就做够了.还沒听说过那个臣子必须尽忠照顾陛下照顾到床上來. 这一次是赵君澜做的太绝了.是他在逼他的. 空出的那一只手紧紧的攥住衣角.沁出的汗水沾湿了他纤白的衣服.半透的布料隐隐的出现一股水痕.他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在妥协的.已经够久了. 徐峥艰难的转了转干涩的眼球.意外的视线落到了牛皮纸旁边的那个铁制的器具上. 他疑惑的拿起來研究了一下.四四方方的形状很像白浅曾经做给他的那个防身工具.只是要小了很多倍.四面光华.完全看不出來是干什么用的.轻声一敲.里面传出一种沉闷的声音.内部应该有东西才对.摸了一圈.最后在铁盒底部的凹陷处摸到了一个小按钮.细小的触感更像是切合的指尖.一按.盒子从上边弹开了. 这是在小盒子里面.徐峥看见了一个小巧的铜片.看那个形状.若有所思的他又侧过头看了看那个拴住他自由的锁链.一个念头慢慢的浮现.心头一片激动.拿出那个铜片.插入项圈的锁芯处看不见全靠摸索的.徐峥轻轻地拨弄了两下.一转.啪的一声锁开了.挂在他脖子上面的锁环承受不住重力.落地了床上.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角处涌出一层湿润.手中还拿着那个专用的开锁铜片.眼睛却看着那处落在床上的项圈发呆. 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征战了沙场数年的将军.对着敌人的千军万马依然能够面不改色.可是对着眼前的这个困住他一个月有余的小小项圈.却让他激动地想要流出眼泪來.是真的想要哭出來. 沒有人能够知道.这个项圈的禁锢对于他來说意味着什么.被禁锢住的自由. 他用尽了全部力气都挣不开.扯不断的链子.却就这样的被一个小小的铜片给拨弄开了.这让他在激动之余.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不真实.徐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项圈.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一处被嘞出的红印子.碰触的时候还带着些微的刺痛感. 狂喜过后.他慢慢地平静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盒子.皱了下眉头.将它们放入了徐峥最近发现的暗格里.又私下的看了看确定沒有人.才将一切恢复原样.自己拿着那个项圈又带回了脖子上.心不在焉的躺会了卧榻上. 闭着眼睛.远远看去像是睡着了一样.至少赵君澜來的时候.站在门口看向他时是这么以为的. 层层白纱如同海浪一样被吹出叠叠幕帐.卧榻上面的帘帐床单都被换做了白色绣案.屋中的火炉被烤的旺盛.很美.一切都很美.不管是这样的景色.还是床上那个深深陷入床榻中的人.都让他不自觉地为之迷醉. 慢慢的走进了他才发现.徐峥的双眼一直都是紧紧的闭住的.连呼吸都是异常的平缓. 他并沒有靠的更近一些.而是坐在了波斯地毯上面的那个木凳子上.静静的坐在远处看着熟睡中的人.等待着睡梦中俊美少年的醒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最安静的.一动不动的收起了自己全部的锋芒. 作为一个皇帝.赵君澜从來都不否认自己的疯狂.他可以对清醒中的徐峥.冷言嘲讽威胁.看着那双清俊的眼中透出的倔强.冷淡的光中有着他的身影.他承认他自己很幼稚.每天不停的激怒徐峥.甚至不断的索取他的身体.都是因为想要看着他那双眼中瞪大愤怒的映出自己的身影.因为只有那样的是一个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徐峥的眼中是有他的. 但不能否认.他心里面最期待并不是这样的方式.他想要徐峥想对待白浅那样.对待他. 到现在的这个时候他依然忘不了.在军营中的时候.他愤怒的等在主帐.一夜.他等了整整的一夜.徐峥突然一脚踢开了营帐的帘子.抱着手中纤细的人儿.冲到了床边.着急忙慌的握住他的手.叫人带军医过來. 那个时候他就站在桌子边.穿着一身艳丽的明黄.徐峥却自始至终一眼都沒有看过他. 他喜欢看见徐峥倔强的模样.但更喜欢他难得一见的温柔与平静.赵君澜.一直都知道他和徐峥的关系从他作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够回到从前了.徐峥恨他.恨到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睡着的时候.徐峥才是毫无防备的.任由他将他所有的平静收入眼底. “唔” 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大殿中逐渐响起.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赵君澜已经收起了脸上不经意间的温柔. 站起身來.缓缓地靠到了床边.等待着徐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他.他能够从他黑莹莹的眼瞳中看到.莹润的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的颜色.是属于他独特的魅力. 如同他期待的一样.徐峥睁开了眼睛.却是带着防备的神色. 心头略微的闪过失望.嘴上的话也跟着刻薄了起來.看着徐峥冷冷的嘲讽道:“怎么.睡得很舒服.” 徐峥依然厌恶的撇过头去.不想理他.看见那张脸.他的心头就总是会有一股怒意腾腾的就冒出了头.控制不得就想起.那天夜里他发狂了一样占有他的模样.不堪. “怎么还是不肯理我.一定要我拿他來威胁你么.” “你恐怕根本就沒有抓到他吧.” “呵.那有怎么样.现在我是天下的君王.那个戏子根本就逃不掉的.” 赵君澜看着徐峥一脸嫌弃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想要刺激他.逼迫着他用那双漂亮的黑曜石怒瞪着他.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够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明黄色的身影.他也不过只是想要他的眼里有他罢了. 只是他看见徐峥倔强的撅着嘴.不肯出声.固执的像一头拉不回來的老黄牛.他以为自己会勃然大怒.可实际上赵君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烈酒的清香.眼前微微朦胧.他醉了.却不知因何而醉.他回身将一个藤椅拉了过來.坐到了徐峥的身边. “长卿.我们相识了有十年了吧.我真不明白.我哪点比不上那个戏子.” “从少年开始.我们就形影相伴的在一起.三年时间.日同食.夜同寝.那时候我以为一直都会是那个样子的.一辈子的时间都是那个样子的.只与你在一起.” 带着回忆的口气.赵君澜慢慢的开口说了起來.徐峥并沒有理他.但是赵君澜却知道他在听着.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沒有在这样的坐在一起一个人在说.一个人在听的经历了.唇边咧开一抹笑容.孩子样地太真.是徐峥熟悉的稚嫩. 微微失神.徐峥偏过的眼看见了他此刻的模样.心头一震.这是他所熟悉的二皇子. “你肯定不知道吧.十岁那年将你送往前线的决定是我父皇下的命令.他觉得我们混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那时候我去求他.跪下求他.跟他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你知道父皇他是怎么回答我的么.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择手段的去争取.我一个人日日夜夜的住在偏僻的罕文宫.只有我一个人.很害怕.却不得不去被逼着变强.被逼着去争抢.” 或许一开始说起这话的时候赵君澜是有些抱着别样的目的.比如能够感动徐峥.可是说着说着却说到了自己心头的痛楚.很痛很痛.高高仰起的头.有一种晶莹的东西.在她的眼眶里面打转. 卧榻上的徐峥.微微的动了动.他虽不齿赵君澜的手段.却为他的孤寂感觉到心疼. 似乎并沒有想要等到他的回答.徐峥听见赵君澜近乎自语的喃喃的说:“长卿.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从以前开始我想要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为了皇位.我亲自的给我父皇喂下了毒药.害死了他.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他逼我的.” “如果这一次我不能够夺储成功.那么等待我们的下场.我根本就不敢去想象.我父皇他是笑着看我拿着毒药喂他喝下的.你知道他后來跟我说了什么吗.” 这个时候.徐峥的心头一片震惊.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直以为先帝是自己的患病死去的.却沒想到真正的死因是被他害死的.唇角抿了抿.他看向赵君澜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起來. 赵君澜确实是喝多了.根本就沒有平时那么敏感的神经.还去注意徐峥的表情.这个秘密已经在他的心底下压了太久.太久.他不愿意就这样的.在藏匿.急促的呼吸一阵.他又道:“他跟我说.跟我说.我一直都是他看好的唯一一个儿子.跟他一样心狠手辣.这些年來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根本就不想要逼你.可是我做不到.这些都是你逼我的.你们逼我的.” ------------ 第八十九章 离开的理由 “他逼我.你也逼我.你不知道吧.就连战争的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知道为什么大哥跟匈奴人搭上线.都是他给牵的线派人联系的.就连那杯毒酒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这些年这些年我们所有的人.就像是一颗颗棋子一样.都在他的棋盘中.被他玩的团团转.” 赵君澜仰着头靠在了藤椅的靠背上.双目无神.念念叨叨的自己又念叨了几句.才大声的似乎是对徐峥说:“这些年我都是被逼的.不要怪我.不要在怪我了好不好.” “如果.如果不是你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长卿.长卿原谅我好不好.” “忘记了过去.我们从新开始.” 徐峥紧抿着唇.并沒有想要理会他.心中反复思量的是他之前说过的话.这一切带给他的冲击太过巨大. 听见这样的内幕.徐峥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虎毒尚不食子.可是那个在他印象中的威言不可侵犯的先帝.竟然这样的对待自己的儿子.拿这个国家当做玩笑.与匈奴人战争的真正内幕.让他莫名的愤怒.却更加的失望. 这么多年他为这个国家的南征北战.原來在上位者眼里看來的根本就是一场游戏. 五万将士的性命.无辜百姓的流离失所.都是因为一场游戏.一个争储游戏.无力的徐峥顺从自己的身体躺在了卧榻的床铺里面.将自己深深地陷入到棉被中.到现在他都已经完全的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一切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一场游戏.他甚至连想要去算账的人.都找不到.因为已经死了. 藤椅处的赵君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徐峥搭话.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床边. 在卧榻上的人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已经一个翻身压了上去.将徐峥高大的身子紧紧的锁在了自己的身下.俯下脸不分方向的想要吻住身下的人.发丝将两个人的一切搅乱. 被压在下面的徐峥一开始沒反应过來.大脑处于当机的状态.一股酒气熏得他迷迷糊糊的.几乎是反射性的手已经对着对方最脆弱的脖颈劈了过去.狠狠地.一击即中.原本赵君澜想要下压的头咣当一声.磕到了他的头上.疼得他也顾不上礼不礼貌了.用力的将赵君澜高大的身子往旁边一推.整个人就坐了起來.链子哗啦哗啦的响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响了半天. 他纠结了一下.看了一眼完全被他劈的昏睡过去的人.既然刚才他已经承认了沒抓住白浅.那么他可以离开了. 徐峥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冷哼了一声.一翻右手将藏好的铜片翻了出來.简单的在项圈上面拨弄了两下.挣开了项圈.站了起來.准备往外走. 这个时候床榻上传來一声轻哼声.他的步子一顿.黑夜中他的眼睛熠熠发光.慢慢的回过头. 他看见赵君澜那双已经睁开的眼睛.水润的眸子中倒映出一片光泽.清明的眼更胜月华.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过來.半卧在床榻上看着他.怔怔的.目光中盈满了伤悲.就像每次小时候他在夜半时.悄悄地离开他们住的那座宫殿时一样.不知何时已经醒來的他就这样躺在床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静静的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烛火在风中摇曳.徐峥的额头上在黑暗看不见的角落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被抓住了. 只是并沒有如他想象的赵君澜立刻恼怒的起來.叫人抓他.就那么安静的侧卧着看着他.眼中盛满了哀伤.徐峥也拿不准是不是他喝了酒的缘故.性子似乎变得异常温顺.如同曾经在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他曾经同寝同食的.保护了三年的孩子.以最柔弱的姿态面对着他.让他意外的无法拒绝. 静静的.两个人谁都不曾动.直到赵君澜率先的撇开眼.沙哑着声音带着控诉的对他说:“为什么你总是想要离开我.” “你知道么.年幼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与你一起成为大宋历史中可以比肩的贤主良臣.” “我不懂.我哪里不好.为什么明明我们是一起从小长大的.你喜欢上的确实别人.明明明明你应该爱的人是我才对.长卿.我们一个君王.一个臣子.才是最完美的搭配.” 灯火一阵明灭.屋子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徐峥却沒有动.静静如同一座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听着那个染上了哀伤的君王.低低的呢喃着.想要说的话.他的身子僵在原地.因为他沒有错漏掉床榻上那个人眼角闪过的一丝晶莹.心头说不出的沉闷.那是一种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情感.他想要离开.脚.却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原地. “我知道你喜爱征战沙场.我却不得不剥夺你的权利.我并不是怕失去这片天下.更不是怕你会架空我的皇权.我是怕你会离开我.我是怕你会因为爱上了别人不告而别.所以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父皇安排以及那封信的以后.就计划着将你劫走.公布你得死讯.将你关在这个屋子里.只有这样我才会相信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不知是不是太过忧伤.赵君澜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在说完话后还沒有半刻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床. 泪水混着呕吐的脏污.流了一身一脸.说不出的狼狈.他却沒有整理.只是用那双哀伤的眼死死地盯着徐峥.慌乱的中.手不小心的碰到了被遗落在床角处的项圈铁链. 手指轻轻近似抚摸的碰触过它的边缘.他看向它的眼神就像是看向自己的恋人一样.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床边的烛火已经不知道在何时被风吹灭了最后的一点亮度.整个空荡荡的大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沒有一点声息.两个人都沒有更多的动作.一直都在维持着最初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君澜的这些话.徐峥知道是发自他的肺腑.就如同他了解自己一样的.他们相互理解. 他知道身为君主的他又多麽的骄傲.如果不是喝了酒.他永远不会说出这样类似于挽留的话.赵君澜.他的青梅竹马.在他已经过去的前半生.这个人已经占有了太多的分量.占有了太多的情感.他学不会如何的被爱.听从他的话.服从他的命令.看不得他的悲伤.这已经几乎是融进了他的生命里成为了他的本性.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明明恨他的禁锢.恨他的掠夺.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趁着这个时候离开.脚.却依然站在原地. “你想要留下我并不是因为你爱我.殿下.” 过了许久.徐峥的薄唇才轻轻地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低沉好听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最后飘进了赵君澜的耳朵中.徐峥知道他听进去了.即使他这个时候是真的醉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徐峥转过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來了他的声音.他听见他说:“我爱你.别离开我.长卿.我会试着爱你.给你最好的.所有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离开的步子一顿.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他认真地告诉他. “殿下.这样的不叫爱.或许我原來也不懂爱.是逸之教会了什么才是爱.” “其实我们都明了对方.我们都是一种人.无论是出身在皇族的你.还是出身在徐府的我.原本都是不该懂爱的人.冷漠才是能够活下去的武器.你与我之间的.不过就是孤单的两个人在黑暗之中的相互取暖.都是冰冷的两个人.永远都无法温暖对方的心.殿下.你该找的是一个爱你的人.而不是禁锢住一个黑暗中的同类.”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沒想到.原來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原來真正的是爱着逸之的. 爱应该是温暖的吧.而不是应该像他和殿下这样.是一个充满欲望的枷锁.被禁锢着.想到这里.他的眼圈有一些湿润.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他也就必须离开了.心中惦念着白浅的安危.却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揪了一眼.躺在床上.意外颓废的君王. 眼见着他依然挣扎的想要起身.不甘的对他喊道:”不.不.我是爱你的.“ 面对着异常执着的人.徐峥不得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说:“你爱的人不是我.对我.你只是习惯性的掠夺而已.赵君澜.你因为身份的缘故.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人奉承你.将你想要的东西送给你.而我你也只不是是视为你的所有物罢了.” “这并不是爱.这只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 “如果如果你的心中还惦念着以前我们之前的情谊.就放我走吧.逸之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够离开他的.” 将这些心里想要说的话全部说出來以后.徐峥下定了决心.不在顾念这赵君澜.眼看着他瘫倒在床上.却转身的离开了大殿.离开了禁锢了他自由整整一个月的地方. ------------ 第九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赵君澜就这样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上眼睁睁的看着徐峥沒有留恋的.仅仅只是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呕吐的感觉带着一阵反胃喷涌而出.洁白的大床上布满了他吐出來的污秽物.泛黄的颜色是一阵阵让人厌恶的酸水.整个华丽的大殿空荡荡的布满了让人厌恶的气味.但是他沒有离开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徐峥离开了.他沒有阻止.不是沒來得及.而是真的不想要阻止. 看着他一脸冷漠的离开.赵君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裂开了. 他说.他的感情不是爱.只是占有欲在作祟罢了.他真的不懂什么是爱.不懂却知道心口的疼痛.慢慢的被什么东西撕扯开的痛.紧紧的咬着唇.将脸倔强的扭过來.不去盯着他看.看他决然的背影.他的骄傲不允许这样.他的自尊更不允许这样.冷冷的将脸扣在了一堆酸涩的污秽物中.合着看不出來的泪水.他哭了. 他知道这么做他会后悔的.放那个好不容易抓住的苍鹰离开.明天天一亮酒醒了.他就会后悔. 可是即便是到时候自己会后悔.他也想要顺从自己的心一次.就在刚刚.他.徐峥清楚地用他眼中他所熟悉的神采.打消了他想要继续禁锢他的念头. 酒精带着麻痹的效果.让他倒在床榻上.慢慢的陷入了一片的迷茫.陷入梦中.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围在他的身边.他呆呆的站着.眼见着大雾一点一点的被风吹散.红色绿色的一片花草映入他的眼帘.草丛的不远处.有两个孩子.一个穿着一身的黑衣.腰间系着镶绣着金线的腰带.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扣着一些什么.低着头.时不时的抬起眼看向身后木讷的男孩子. 一愣过后.赵君澜认出了那个蹲在地上的孩子就是他自己.而那个被他盯着的男孩子.就是初见时候的徐峥. 一脸的木讷.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将军时间太长的缘故.才小小的七岁年纪.就已经像块冰雕一样.沒有了表情.呆呆的跟着他.还是孩子时候的二殿下很调皮.总是喜欢趁着他不注意.转过身去作弄他. 眼前的那个孩子就蹭着身后小徐峥的不注意.将一块刚刚抠出來的泥.湿乎乎的抹了他衣角一身.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恶作剧早就已经被人发觉了.更沒有发现因为自己这个毫无意义的行为已经沾了一身的泥.唇边还扬起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现在在这么直面当时那么幼稚的自己.赵君澜邪肆的唇角也忍不住的扯出一抹开心的笑意.那时候七岁的徐峥.七岁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唇角笑着笑着却带上了湿意. 那时他们只是初见.七岁青涩懵懂的年岁.不知忧愁的两个人还会傻傻的相对而笑.那时埋怨对方傻气.什么都不懂.现在却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站在原地.远远地赵君澜看着那两个小小的孩子.带着笑容的互动.他忍不住的想要走进.哪怕知道.这样的美好就像是玻璃一样.碰触既碎.他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摸一摸那个时候.还是孩子时.他面无表情却看着他时眼中带着温暖的眼.只要碰一下下就好. 只是一下下就好.孩子的笑脸依然欢欣.只是他一碰触.却沒有触感.就像是一朵气泡一样. 碰触过后.便破碎的什么都不在了. 还不等他更多的感受到什么.身边依然是一片轻轻地草地.御花园的景致.他赫然发现.御花园十几年如一日.似乎一直都沒有什么改变. 物是人非事事休.物依旧.人已非. 远远地小山坡上的凉亭中模糊的站着两个人.说话的争吵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才意识到.之间沒有温度的空气.眼前的两个孩子带着纯真笑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正在凉亭上争吵的两个人.正是他和徐峥. 他仔细地偏过头想了想.那时候似乎是先皇在位时的国安二年.是徐峥从十岁参军以后第一次打了胜仗回來受封. 那年他是十二岁.他亦是十二岁.两个人都是风头正盛的年岁.从儿时的相伴左右.同寝同食.徐峥离开了他足足有五年的时间. 在凉亭里.两个人一见面.由一开始的相惜到争吵.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凉亭中的两个少年针锋相对.都不曾相让.军队的历练已经让那个时候的徐峥已经带上了杀伐之前.铮铮的铁骨.越发坚毅的神色.更让他为之心折. 两个人争吵的原因很简单.简单的甚至令人难以置信.理由却是他们一直都不曾达成共识的理由. 黑衣的少年原本高兴地神采再看见对面那个少年满身的伤痕以后.渐渐褪去.黑色的眸子淡淡的蒙上了一层阴沉.任性的用两个人熟悉的命令语调.对身前的少年说:“长卿.不要再去战场了.我跟父皇去说.将你掉回來.还是跟在我的身边吧.” 少年的徐峥面色变了变.想要说些什么.在对面少年期待的目光中.僵硬着身子.薄唇到底是沒张开.只能别捏的摇了摇头.算是对他的回答.徐峥知道对面的少年是明白他的答案的. 果然.年少的皇子先是一愣.猛地反应过來.发起了脾气.狠狠地将手边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打散了所有的温暖. 凉亭外一直看着里面变化的赵君澜.这个时候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忍不住的将自己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徐峥的身上.少年将军面色僵硬的.眼中带着的不是恭敬地惶恐.而是他所熟悉的隐忍跟倔强.甚至看着他的目光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陌生. 那一刻.赵君澜才真正的明了.原來从这么早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开始有了隔阂. 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一个已经成熟.而另一个却还是任性的皇子.青梅竹马的温馨在一点一点的隔阂中消磨殆尽.渐行渐远. 而后的二年.徐峥依然随着他的父亲南征北讨.而他则在父皇的压迫之下开始成长. 想到这里赵君澜的眼睛就已经忍不住的湿润了.眼睛遥遥的看去.凉亭里面的两个少年依然在不知疲倦的争吵.他之后.在这场争吵之后.自己会忍不住炸毛的脾气.跑去找自己的父皇.讨要徐峥. 而他的父皇给他的答案.只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考自己努力不择手段的去争取. 他的父皇是故意通过徐峥让他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刻意的将徐峥扔到更加遥远的地方.让他明明能够知道他不断传回來的胜迹.却无法去见到他只能够看着却摸不到.诱惑着他不断地去争抢.不得不去逼着自己努力地获得更多的权势.知道更多关于他的消息. 努力地想要和他靠得更近.却总是被他的父皇拉的渐行渐远. 他的父皇让他明白了.想要沒有任何人能够在阻碍他们.那么他必须要坐上天底下最高的位置.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只有那样才不会有人能够再來干预他们.他才能够利用自己的权势.将徐峥捆绑在他的身边. 他开始不择手段的去做各种事情.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支持他.他学会了收敛起任性.装出温文儒雅的风流文采. 学文习武.只是为了能够在朝堂上占有一个位置.多少个日夜里面依旧只是他一个人从跌倒的沙地上面爬起來.继续偷偷地练武.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不受人关注的皇子.成长为了为朝廷立下大功.百姓称道的贤王.所有人都只知道他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他背后所付出的艰辛.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不肯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住在自己破落的寝宫中.他父亲送來给他宠爱的宫女也不行. 因为那里.只是属于他和徐峥两个人的.徐峥使除了他以外唯一的能够住进來的人. 可是就连这个人也渐渐地离开.在这一刻他才发现.原來不是他变了.而是自己在这么多年对权势追逐当中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懵懂懂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而他亦不是那个一直会给予他保护的少年了.费尽了心机.想要留住他.最后还是离开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眼眶中的那底悬挂著的泪水.终是承载不住主人更多的悲伤.慢慢的落了下來.顺着他高傲俊朗的脸庞流了下來.仰起头视线渐渐的模糊.他在想.如若当初我不曾改变.你是否会如初见那般一直护我. 腥臭粘稠的不适感将他的神智慢慢的拉了回來.睁开眼睛一片茫然.赵君澜看向四周.殿依旧.物依旧.人却已经不在了.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门的方向.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來.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第一次这般狼狈的离开了大殿.如同失了心的游魂一般. ------------ 第九十一章 出宫,整顿 徐峥离开了大点之后发现.赵君澜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进去的时候已经将往日里面的随从潜退了. 周围一片安静.朦胧的月色笼罩了大地.大殿附近的树木被风吹的一阵沙沙作响.阴暗的树影下如同隐藏了什么一样.黑色暗沉似墨.悸动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着素色的兜衣裤.华美的纹饰还被精致的绣在上面.立于大殿之外.天地异常寒冷.地面上莹莹透出的白.才让人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他人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自由了.是么. 只是夹紧的眉头却说明了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到现在他还沒有找到白浅的下落.现在他能够顺利的走出大殿有一半的原因是赵君澜喝醉了.刻意的放行的.只怕他这样的好运只会存在于今晚.过了这个晚上明天酒醒來以后赵君澜必定会有所行动.到时的他只怕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由得蹙的更紧了.不由得看向了他刚刚离开的方向.宛如实质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过厚厚的鎏金墙壁.看见里面那个正狼狈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咬紧牙关.却根本想不出來.赵君澜这次又玩的什么把戏. 囚禁他沒有反抗太无聊了.所以沒有阻拦他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么. 徐峥他知道.也更加得了解.从小时候开始他就跟在赵君澜的身边.将帝王常玩的把戏.看的无比透彻.刚刚他往大殿外面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突围的准备.实际上.只要赵君澜一喊很快就会有层层的禁卫军将他围成铁桶.他想要逃跑所能够抢得只有时间和地形. 他却沒有.不管是什么原因.赵君澜都沒有叫.让他顺利的从大殿里面跑了出來. 手上的拳头紧紧的握住.望着身后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徐峥不再迟疑.迈开了步子往他所熟悉的一个方向跑去.一开始因为长时间不曾活动过的膝盖.往前一倾差点沒给他一头扎进了雪堆里.但.很快的他稳住身形.像只猎豹一样.速度越來越快的消失在了宫殿旁边的树林中.只留下一串沒有被雪覆盖住的脚丫印.在月色下格外的显眼. 徐峥的目的是御书房旁边的一个偏殿.原本是供给皇帝夜晚批改奏折累了时小憩的地方.先帝还在的时候.曾经因为一次夜深将他留宿过那里.他仔细地观察过那处偏殿的作息. 午夜时分.大部分的宫人都已经休息了.正是睡得熟的时候.只有一个掌灯人还会未息. 在朱雀云兮给他的那个牛皮纸上面.凤黄与暗红色的朱砂勾勒出了一处他所能够确定位置的暗门.沒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那个床的下面便是暗道.那时他在那住的时候就留意过房间的布局.错不了. 很快的.徐峥就静悄悄的潜伏在了御书房不远的那片草丛里.素白的衣衫与大地融成了一片的颜色.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來更确切的事物.他沒有动.倒不是不想.而是他在休息储存一下仅剩不多的体力. 在床上整整的休养了两个月都不曾锻炼过.别说神经反射的速度变慢了.每天吃着山珍海味就连他的身体素质也跟着变差了.除了要应付赵君澜夜夜的索求.他又厌恶的吃不下去饭. 移动之间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真的快要被驯化了.嘴角嘲讽的扬起一抹笑.眼底的光芒却更加炙热. 午夜的颜色深的看不清五指.偏殿里面坐在外侧掌灯的小太监悄悄地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个身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支着睡大觉.呼噜打得很响亮.根本就不曾察觉到在夜色的掩护下.一个鬼魅的身影悄悄地來临. 有了上回的教训.这一次徐峥狠狠地对着小太监稚嫩的脖子劈下.大力的将小太监原本支起的脑袋拍的掉下去不说.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沒有了动静.徐峥蹲下动作利落的扒开了他的眼睛看看.确定对方是真的昏过去了.才动手将小太监的外袍裤子靴子都扒了下來.堪比土匪一样把对方洗劫的什么都不剩了. 等徐峥动作停下來.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成堆的衣物.又看了看溜光跟他一样装扮的小太监.暗自好笑. 不过他可沒有那么大无畏了精神再给对方穿回去.他自己连披带套的只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小太监的衣服就已经套在了他身上.悄悄地徐峥拽起了衣袖搓了搓手.热乎了.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拿起來地上几件被他洗劫來觉得有用的东西.头也沒回的就消失在了偏殿的里间.很不厚道的将昏迷的小太监留在了外面. 熟悉的徐峥几步拐到了偏殿寝殿内.黑暗中一片模糊.唯有靠在窗口的那处能够稍稍的看得清楚一些. 借着月色.徐峥摸到了寝殿内正中间的大床.华丽的漆红檀木在夜晚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木床很大很宽.另一侧是靠在墙上的.长方的形状.上面还铺着金黄色的绫罗绸缎.黑暗中看的不真切.但他记忆向來不错的脑子.简单的一勾勒.已经将这里大致的布局放入了脑海. 撩起明黄色的绸缎在床沿上垂下的流苏.徐峥仔细的摸了起來.很快的找到了一个小钮.一按.整个床板就跟着慢慢的弹开了.方寸大的通道.仅足够他一个人通过.华丽的密道中是夜明珠再放着莹莹的光芒.他却沒有时间感叹皇家的大手笔.赶着时间快速的顺着密道跑了出去. 一路上徐峥沒有停歇出了密道以后.他就來到了最近的一处无影堂联络地点.向伙计报了暗号后.被领进了一个屋子.等了沒多久.白日里才到宫里寻到他的“四大神兽”就面色惊疑不定的现身了. 尤其是离影看向徐峥的目光就像是看见怪物一样.若果沒记错的话.徐峥白天还义正言辞的跟他说要留下就白浅吧. 徐峥深深地叹了一口.來不及交代更多.他自己怎么也沒想到.他被关的连劈个人的手劲都掌握不好.沒有预兆地就被赵君澜抓了个正着.不想逃都不得不逃出來.恐怕不到天明.那些他藏在床头的牛皮纸和铜片盒子就会被翻出來.到时候想要再进宫一趟恐怕就难了. 所以.他连气都沒喘匀.就对云兮(朱雀的本名)说:“逸之的下落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还沒有结果.不过白先生似乎并沒有被人抓过的迹象.找人协助抓他的告示倒是贴的满城都是.” 云兮怔了一下.但很快的就反应过來.迅速地对徐峥说出了她努力了一下午的结果.努力了下午的结果就是沒有结果.这么一想她到有些惭愧.不由得低下了头. 听见他的话徐峥的脸色变得一片凝重.倒不像一开始那样发白了.薄唇紧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密室内安静的沒有更多的响动.只能够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一夜的折腾.徐峥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疲惫.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太监服沒有脱.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发愁.却沒有更多的办法. 沉默了许久.离影忍不住先开了口.看着将军的疲惫.心疼的说:“主子.你先去休息吧.” “白军师的事情交给我们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你答应來老宫主什么承诺.也都比不上军师和小主子的安全重要.” 明明是劝慰的话.却让徐峥的眼睛一亮.是的.他是怎么得到逸之怀孕的消息的. 不就是一个小太监传给他纸条的.不管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一定知道白浅的下落. 想通以后.徐峥连忙就将那时匆匆看见的那个人身形描述给云兮.叫他马上派人去查这个人.另外一边他生锈了将近两个月的脑子开始一点点的开动起來.突然想起了那个承诺以及自己以來的渴望.整个人都瞬间觉得轻快起來了.唇角缓缓地柔和下來.他转过头去想找云兮叫她顺手在云雾山巅.叫几个细致的女子布置一件像样的竹屋. 却发现云兮已经被他吩咐走了.不由得扫了一眼屋子.发现还有一个女子.目光便落在了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里的青龙身上.低声对她说:“青龙.你过來一下.其他的人赶快去忙吧.” 已经透支了不少的体力.徐峥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假装沒看见离影催促他休息的目光.靠在椅背上.虽然疲惫却能够看出來他第一次轻松地神情. 这样的徐峥是夜莺第一次看见的.心口不自觉地传來一阵不规则的跳动.让她不安的低下了头. 安静的密室中.她清楚地听见徐峥对她说话.低沉的嗓音透着特有的沙哑磁性.更像是一个來自地狱的诱惑.光是声音就已经能够让她想象出那张薄唇轻轻掀动地样子.她听见他温柔的说:“夜莺.你过來.” 难得的.她第一次叫了青龙的本名.低沉.诱惑.此刻她不止是心在跳动.不知为何她的脸颊也跟着烧红了. ------------ 第九十二章 完颜的目的 “主上.不知有何吩咐.” 一向是个冷美人的夜莺不知为何低下了头.徐峥疑惑的挠了挠头.他沒听错吧.怎么他不正常他的下属也开始跟着不正常了.徐峥刚刚感觉他听见夜莺语气中那含而微露的娇羞了. 不过他是并沒有过多的往别的方向想.对夜莺笑了笑.便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他对夜莺说:“今天云兮不在.你也是女孩子心比较细.我能麻烦你一件事情么.” 夜莺对于徐峥带着征询的口气诧异的抬起了头.脸上诱人的粉红色尚未褪去.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夜莺还是点了点头.來自于女子细腻的直觉.她猜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至少她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恭敬地对徐峥说:“请主上吩咐.” “我希望你能去一趟云雾山山巅处.在那里的温泉旁搭个小竹屋.布置的温馨一些.够三个人住的就成.生活用品都预备的全.以后我可能会在那里定居了.” 徐峥微笑着将这句话说完.却不知道此刻他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在别人看來有多么的扎眼. 并沒有发现异样的徐峥.生怕夜莺不乐意.毕竟只是他私人的事情.不是宫里面的事情.如果夜莺不愿意他并不能够过多的加以强迫.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委婉一些.又对她说:“夜莺.这件事算是我私人的请求.就请你多加帮忙了.” 面对着徐峥盈盈期盼的目光.夜莺只觉得头疼的无以复加.心神俱乱.慌张的点了点头.就匆匆的告退了. 徐峥则在所有人离开屋子的那一刹那.瘫倒在了他的座椅上.唇边还挂着一直不曾褪去的温柔笑容.一思及将來的生活.他就忍不住的弯起唇角.不知道逸之现在在做什么.想着想着.身体就已经因为过多的劳累.迫使着他提前的开始修息.进入梦乡.梦中带着一个暖人的身影. 夜莺近乎逃跑一样出了密室以后.整个人靠在离密室不远处的门板上.崩溃了所有的伪装.塔下肩开始小声的抽噎.顺着门板无力的滑落.坐到了地上.泪水透过的她的指缝流了出來.晶莹剔透的啪嗒在地上. 她无力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知道里面隔着的是一个让她倾心的神勇男人.她亦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当知道徐峥死去了的时候.她愿意带着自己的爱沉寂一世.当知道徐峥被男人囚禁束缚当做玩物的时候.她愿意用自己的心去慢慢的等待安抚他的复原.即便是这些都不能够让她如此彻底的绝望.她最不能够接受的就是.他竟然爱上了别人.真心的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还想着未來能够跟他一起生活. 刚刚她竟然还以为.还以为徐峥是沒想到他只不过是想要她亲手的为他们布置爱巢.一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在粗糙的地板上抓出了五道痕迹.撰紧了拳头.沙硕隔得手掌生疼. 夜色如水.天已近明.这样的一个夜晚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终于坐不住的白浅从屋内闯了出來.守在外面的匈奴人碍于自己王爷的命令.并不敢真的就不管不顾的伤害到白浅.被他一个不留情面的巴掌糊的脸青了一大片. 连着闯出了八层士兵的包围.白浅一脚踹开了完颜木吒地下寝宫的门.屋内正在忙着的两个人因为他这飞來一脚.顿时就挂在了原处.错愕的看向门口.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完颜的性质顿时全无.对上了目光同样错愕的白浅.完颜木吒此刻的俊颜真是要铁青的彻底了.眼见着白浅连退让的意思都沒有.竟愣是站在那半天一动不动的.他无奈的一把撤下了床边的帘帐.挡住了里面无限的风光. 只听木床子嘎子嘎的晃悠的几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围上了裤子.面前的披着外挂.**着大半个胸膛.唇边挂着邪肆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來. 半天才反应过來的白浅顿时的满脸爆红.娇艳可爱却又倔强的站在原地.昂首迎接着完颜木吒满眼戏谑的笑意. 本來以这小半个月的相处.完颜预测白浅会因为害羞而避开的.因为这半个月以來一直都是如此.只是沒想到这一次白浅似乎是铁了心的不肯走了.愣愣的站在那.不过虽然是被搅了性质.本來就不甚好的心情.却因为看见白浅脸上的那抹恼羞成怒而意外的好了起來. 难得的他沒发火.好心情的靠在了门边上.将自己的脸凑近了白浅.刻意带着诱惑的语气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初是你说要救徐峥我才会跟你來这里的.可是你这样半个月每天将我关在门外是什么意思.” 白浅努力地压着自己的火气.不想让自己跟他吵起來.毕竟倒时候要救徐峥还得看他.可是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火大.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半个月前完颜木吒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助他就出白浅.可是就沒有下文了.将他好吃好喝的供在碧水阁里面.每次他來想要找他问个明白时.都是赶上这只种马在做劳什子事情. 一天他忍了.可是一天接着一天.任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忍不住的后果就是上演了今天这一幕. 夜晚的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可是在凉的风它也压不住人的怒火.比如现在的白浅.眼睛一瞪.那边的完颜木吒完全对他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在那把玩着自己垂下來的卷发.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他. 白浅小小的身板很有气势的一挺.伸出一只爪子.狠狠地推了一下完颜木吒.沒推动.就又推了一下.还是沒推动.一抬头对上的是完颜木吒笑的灿烂的脸.他一垫脚.一把揪住完颜的耳朵死死一拧.满意的看见完颜迅速涨红的脸.疼的呲牙咧嘴的可就是叫不出來. 倒不是不会叫.是一叫出來的话.白浅敢打包票.他明天绝对就是一个头条笑话. 白浅得意的压制住完颜木吒.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却笑着笑着有些笑不出來了.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个人.在等待着他去救他.徐峥也许还在受苦.这样的念头一直让他真正的高兴不起來.不过他并沒有将自己的忧虑表现出來.一手拧着完颜的耳朵.一边拽着他拉近自己. 眼前放大的俊脸上.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得意了.拧了一会儿.白浅觉得似乎差不多火候了.才凑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冷笑着说:“左贤王大人.不知道你还准备躲么.” 僵持了一下.完颜木吒不愿意开口.不过却败在白浅逐渐加力的手劲上.最后他不得不脸色难看的说:“不不躲了.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白浅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劲.完颜木吒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蹦出了三丈远.一双手严严实实的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戒备的看着白浅.可怜的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 想要装傻的蒙混过去.却被白浅的眼睛瞪得觉得冷飕飕的.艰难的张了张嘴说:“你.你想要知道什么.说吧.” “为什么还不去营救徐峥.你上次不是说已经差不多能够查到他的位置了么.” 完颜木吒沉默了一下.心里却是在后悔.早知道这位这么容易炸毛他就不给他拐回來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略带敷衍的对白浅说:“却时我在宫里面的眼线已经查到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救他的时候.” “还不是救他的时候.” 白浅压抑不住的扬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完颜木吒.心里面却已经隐隐的有了底.果然他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有目的.想通了这一点他的面色不由得冷了下來.嘲弄的语气反讽道:“原來救人还要分时候.倒是我太天真的.你不如现在就说说你的目的.也许我可以帮帮你.我只要你能够救出來他.” “别再用你当初的那套说词骗我了.沒有目的.沒有目的救人还要分时间.” “沒有目的.怎么就能知道我是他的爱人.你是刻意的派人去查的吧.” 想來粗神经的小白这次真的怒了.再粗的神经他也不是傻子.一联系他之前的态度.再有他这半个月的表现.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題.看着完颜的目光也渐渐地带上了戒备. 完颜木吒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能沉默的处在那. “告诉我.我要知道.” “你确定你要知道么.”完颜面色凝重的瞟了一眼他.又瞟了瞟他的肚子.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白浅反应迟钝的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沒什么特别的.不由得皱起了眉毛.冷声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 第九十三章 新任的单于 “你一个孕夫不好好的呆在那养胎准备生孩子,还到处跑什么?” 完颜木吒冷声的呲笑了一声,带着挖苦的语气瞟了一眼白浅的肚子,一副欠扁的模样看的人火大。 对于完颜突变的态度他根本就有点沒反应过來,但是他一提到孩子,白浅已经意识到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下意思的护住腹部向后退了一步,厉声说:“你骗我到这里來,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就是白浅?” 完颜还沒來得及回答,一个清脆的声音就从房间的帐子里面传了出來,雌雄莫辨的低沉声音,白浅却能够知道对方应该还是一个未张开的少年,疑问过后,就用带着俏皮的语气对他说:“什么叫骗,我们是正大光明请你來的,你不是要救他么,我们会帮你的。” 白浅狐疑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完全石化的完颜木吒,皱起了眉毛问道:“你是谁?” “我?”一只素白的手腕将明黄色的帐子撩开,慢慢的先露出了一张妖媚的脸,情动时的红潮还未曾褪去,继而是一个布满了青紫的身躯,窄腰翘臀,行动之间腿根处还有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流出,整个人上下带着一股披靡的腐气。 仅一眼白浅就不好意思地别过去了脸,沒想到换來的确实少年豪迈的笑,及调戏。 少年似乎对眼前的白浅很感兴趣,不住的一直盯着他看,一边打趣的对旁边已经完全脸黑的完颜木吒说:“倒是个尤物,还是只清纯的小白兔,真是便宜了徐峥那个家伙了,看來你沒戏了。” 似笑非笑的一张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在了白浅撇过头去的方向,一点预兆都沒有,吓得白浅往后连着退了几步,差一点沒坐到地上,惊吓过后,他勉强的回过神后退了几步,看着少年开口问的人却是完颜木吒,他说:“这个人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干嘛问他啊,直接问我就好了。” 少年根本就沒回头瞅一眼完颜,更不管此刻他的表情,已经坦荡的赤果果着身躯漆上身來,半靠在了他的怀里,一身甜腻腻的麝香味让白浅很难不将目光投向他脖子那处青紫色,刚才如果沒看错的话,这个少年是被......完颜压在身下吧,怎么现在反而这么强势,他的薄唇不自觉地抿了抿,脸上的表情越加丰富。 少年沒错过白浅的表情,漾起了笑容,唇畔魅惑带着挑逗,将脸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怎么不问,你不是好奇么?” 白浅的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脸色完全黑透了的完颜木吒,注意到了他隐含的目光,想要阻止少年与他的靠近,似乎又有什么顾虑,一直站在原地踌躇不前,这样细致的信息,让他眯起了眼,心中对这个一开始就被他定位为男宠的少年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唇张了张,他说道:“我不想管你是谁,刚刚你说你们会帮我救徐峥对么?” 眼前似乎还想调皮的少年,被白浅过分直白的话问住了,慢慢的将手从白浅的身上拿了下來。 眉宇间神色一变,与刚才那个倾国倾城的妖精根本就判若两人,黑耀耀的眼瞬间就亮了起來,肃穆庄严的唇齿间,贵气不自觉地流露而出,举手间自带优雅。看向白浅的目光从容且带着玩味,在白浅惊讶的表情中,少年后退,上下的打量他,唇边的笑容越发的大了起來。 这笑容,却笑得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二丈摸不着头脑。 在两个人的迷茫中,只听见少年开口对着白浅说:“你不是好奇我是谁么,我告诉你,我就是今年新任的莫可单于。” 匈奴新任的......单于? 这一句话瞬间将白浅炸的体无完肤,小狐狸的白毛毛全部都烤焦了,单于,就等于是匈奴人的老大,如果是这样的话完颜木吒刚才令人玩味的态度就有解了,可是这个正解会不会太雷人了,这个刚刚被他差点当做男宠的人竟然是单于。 老大给下属压,这是什么诡异的癖好啊,白浅发现他自己现在彻底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新任的单于并沒有给白浅更多惊讶的时间,他似乎对于自己太过震撼的出场方式并沒有觉得任何不妥,更沒有觉得他和臣下这样的关系是一个根本就不可告人的秘密,看着白浅笑的暧昧。 “确实刚才我是说过会帮你救徐峥,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想要我救他可以,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可以,我答应你。” 连考虑都沒考虑,他就一口答应了下來,只不过,才答应下來就被新任单于瞟了一眼。这样冷飕飕的一眼,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你还真是爽快,连条件都不问就答应我了,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不如你和完颜将军做一次爱怎么样?” 少年看着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平时邪气高傲的高大身影,也同白浅一样露出呆掉傻傻的表情时,心情格外的好,唇边的笑意扬的更高了一些,不只是好意还是坏意的在下边又补上了一句道:“当然我要现场观摩才算数。” 此时的白浅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有预感自己似乎是挑了一个某人欲求不满的时刻闯了进來,英勇的成了炮灰。 隐隐的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他能看出來,这个小单于似乎喜欢那个完颜,可是......要不要这么折腾人啊,都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一方的原因,他是能理解新任单于的苦恼,但是这样的把戏,是不是太过了些啊,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的问道:“你们不是情人么,怎么会这么要求?” 少年似笑非笑的瞟了那边一眼,冷哼了一声道:“废话那么多,你不是很爱徐峥么,不过是叫你和他上个床,他们同样都是名将,应该沒有什么地方委屈了你吧。” “可是我......。” 不等白浅说完,完颜木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对孩子气的莫可单于说:“够了,莫可,不要再闹了,这些小把戏你还玩不够吗?” “你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懂事一点了吧,你的父汗将你托付给我,不是要我教你过家家,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何必拿來难为外人呢?” “既然你知道是我们之间的事,就不该在刚才上我的时候,嘴里面故意将我的名字叫做白浅。” 少年莫可对于完颜的冰冷根本就不感冒,妖艳的五官瞬间露出一种,厌恶混杂着嫉妒的神色,撇像白浅的目光就如同针锋。 像是想起來了一般,他突兀的说:“我知道你讨厌我用拿着东西威胁你,不过你在乎不是么,还是你更希望我像大宋皇帝对徐峥那样对待你,拿一个链子将你锁在床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可的声音说的很大,撇向白浅的目光都带着刻意的嘲讽。 然而逸之在乎的并不是那些,他差一点点就冲上去抓住莫可,想要问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像大宋皇帝对待徐峥那样? “什么叫做……像大宋皇帝对待徐峥那样,长卿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不就是被……。” “够了,我说够了,莫可你闹够了沒有。” 还不等他将话讲出來就被完颜一声呵斥住了,少年别扭的转过身,洁白的身躯摇曳成姿,带着些许摇摆,却异常的柔弱美丽。 只不过白浅现在已经看不到更多了,慌乱的抓住少年的手臂,近乎哀求的问道:“长卿他到底怎么了?” “他被你们皇帝囚禁起來上了又上呗。” 莫可带着恶意的笑在完颜木扎來不及阻止的时候讲话说了出來,快意的笑了,张狂的看着完颜木扎,眼里尽是挑衅,似乎还嫌不够刺激,又继续笑着道:“其实完颜将军并沒有骗你,他是准备要來就徐峥的,沒有任何目的的营救。只不过这半个月他一直被我缠在了床上,沒时间救人罢了。” “为什么?” “为什么?”少年煞有其事的重复了一遍,歪过头似乎在认真的思考,想了半天,最后怂了怂肩,随意的对白浅说:“大概因为他不该喜欢上你吧。” “莫可......。” “你闭嘴,这里沒有你说话的份,别忘记了你的身份。” 少年冷冷的一声呵斥,让完颜木吒完全,或者说是不得不闭上了嘴,身子僵硬的处在那,脸色已经不是黑可以形容的了,身为师者被自己的学生这样的训斥却不能反驳的人,他大概是独一份吧。 “他?” “对,他,完颜木吒,至少他不应该看着你,这让我很不爽。” 少年说话的态度一直都很随意,嬉笑着耸了耸肩,只是目光在瞥向完颜木吒和白浅两个人时闪过一丝狠戾,不似少年所表现出來的那般天真,阴冷的模样与山野里的野狼如出一辙。 ------------ 第九十五章 再次见面 “寻死,长卿他不是被囚禁了么,怎么会寻死呢?” “看來你还是沒有真正明白过來囚禁的真正含义啊。”完颜瞟了一眼白浅,虽然言语中似乎还带着嘲弄的笑意,不过他唇边的笑痕已经越來越浅了,沉吟的顿了一下,才尽是讽刺的说:“刚才莫可不是说了,被锁链禁锢在床上,你以为只是单纯的囚禁吗,你们大宋皇帝的那些龌蹉心思,徐峥应该早就知会过你吧。” “你是说......你是说......。” “真不知该说你单纯还是单蠢,不过就是被人压了半个月而已,怎么你还会嫌弃他么,他最开始的时候还寻死觅活的,我就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中原人在想些什么,如此迂腐,男人又不是大姑娘家,被人上了又怎么样?” 白浅对于完颜冷哼过后惊骇世俗的言论,并沒有听进去多少,他现在整个脑袋都是一团乱,心扑扑的跳,整个人有一种喘不上來气的感觉,腹部突然传來一阵坠痛感,是他是不是脸色渐渐地苍白,一手捂着肚子,一边靠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他这个样子苍白单薄的吓人,本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完颜木吒,惊慌的站了起來,不知为何心也跟着啾啾的疼。 “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 完颜木吒一个大老粗,加上他的那个大老粗的部下,二丈和尚不着头脑的。 还是一直在床帐里面的莫可看不下去去了,开口提醒道:“一群笨蛋,他有了身孕,受不得惊扰,还不快通传大夫。” 这是完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來,一巴掌就回手招呼到了,一个依然瞪大了眼睛傻愣着的部下,冷喝了一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去请神医过來啊。” “是是是。”被糊的晕头转向的侍卫,慌张的跑出了门,就连到了外面还迷迷糊糊的,连方向都找错了。 殿内众人手忙脚乱的听从白浅的指挥,将他扶到了躺椅上放平,又端茶又倒水的,将众人折腾了个够本,连带他亲爹爹也折腾得面色发白,唇色发情,白浅肚子里面的宝宝才慢慢的安静下來。 完颜木吒已经一头是汗的差点沒坐到地上,一头是汗,心惊胆战,回头一想才不耐的咬了咬牙,他又不是孩子的亲爹,他着急个什么劲啊,莫名其妙。 不过急也急了,心也担的够呛,愣在那一听见白浅近似呢喃的低语,他第一反应是又怎么了,连忙的凑过去听,近处才听见白浅的低语,他说:“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救他?” “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看他如何能够自救。” 完颜木吒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道:“一开始人受到了挫折如果不能够自己在绝境中重新站起來,那么他就真的毁了,徐峥是一代名将,他必须要靠着自己的心念重新的站起來,才能够变得更加坚强,我不去那么早的救他也不是沒存着,让他对大宋皇帝彻底的失望时退无可退时救出他出來,更容易劝服他归顺我们大辽的念头。” “不过更多的是为了他好,你也希望见到的是一个耀眼如初的那个人吧。” 白浅低着头沉默着,这样不出话而呈现出來的一种诡异的安静,让他隐隐惊慌,这种情绪从來沒有出现在完颜木吒的身上,可是他说不上來原因的,是真的打从心底里面惊慌。 不知因何让他感觉愧疚,关于徐峥的事情让他觉得愧疚,可是完颜木吒认为自己并沒有做错。 如果从一开始得知了一切的时候就去救出徐峥,先不说禁宫内的守卫布置正处于最强的时候,救不救的成功不说,那时的徐峥对国失望,萌生死志,就算救出來了也必定回郁郁寡欢,还不如把他扔在里面受尽了折辱对大宋皇帝彻底失望,放开了所有的担子,在涅槃中重生,最好。 其实说來说去,完颜不去救人就是想要徐峥对大宋彻底失望,同样是名将,即便是只交过一次手,他也能够知道徐峥的优秀会带给他们多大的威胁,只要他彻底的失望,不管他最后会不会归顺辽国对他们都是一大收获。 因为只要徐峥不帮大宋,这次营救就是有意义的。 然而不管最初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有多少理由的能够让完颜说服自己,他却在面对白浅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难掩的愧疚,这样的愧疚,让他根本就无法厚着脸皮來解释更多,其实最初,他去将白浅顺到这來,也不过就是想着帮徐峥照顾好他爱人,等到他被救出來以后,劝服他归降的时候,有一个人情码而已。 只是白浅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单纯,清澈的如同一弯河水,镜子一样清晰地照出他自己的肮脏。 就在两个人沉默间,突然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连卡带拌的跑了进來,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正好让心中亏满内疚处于不安中的完颜木吒,滕一下子站了起來,虚张声势的大喝了一声道:“一天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他这话还沒说完,就让士兵断断续续的话给卡的不进不出,老脸涨的通红。 “将将将,将军,徐徐徐徐,徐将军,带人闯,闯进來了。” “你说谁?” “徐徐徐徐徐将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惊吓过度,士兵磕巴的更厉害了。 “哪个徐将军?”完颜木吒面色凝重的瞟了旁面突然神采奕奕的白浅,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那个士兵卡出來,他口中的徐将军,已经带着四个护法闯了进來,迷人的夜明珠光晕将整个大殿照的透彻莹白,也将他刀削般俊朗的脸庞照的分外迷人,徐峥一身儒雅的白衫,白浅喜欢的那份书卷子气已经冲淡了他身上特有的杀戮气息,但即便是这样,完颜木吒也能够感觉到危险的來临。 再次见面的徐峥已经能够让他感觉完全不一样的质变,如他所想,在绝境中毁灭与重生,他终究成功涅槃。 “想必他说的是我吧,听说你请我的军师來做客,我自然该接他回去。” 徐峥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话是对完颜木吒说的,看向的确是白浅,只有真正的见到他的人他才安心。 还不等白浅挣扎着起身,徐峥已经大步的走到他的身边将他一把抱了起來,动作依然自若,只是那双对着白浅的星眸才能看出深处的焦急,打横的一个公主抱,白浅顺从的将自己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久违的怀抱,有那么一瞬间,竟让白浅觉得泪水喷涌,这么的激动,紧紧的抱住,就像这样的永远不放开。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确定,原來徐峥他真的沒有离开,还真是的活着,有血有肉的活着,并且在他的身边。 不管他遭遇了什么,只要活着就好,多日來的紧绷着急在这一刻,完全的放松下來,他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徐峥的胸口,两个人都沒有言语,仅仅只是相视一笑,默契却尽在不言中,这样契合的两个人,让完颜,让青龙,甚至连床帐中悄悄看着一切沒有现身的莫可,让他们所有的人羡慕,更多的是嫉妒。 轻柔的白浅听见徐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这些日子,你还好么?” “嗯,一切都好。” 白浅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要能够再一次看见他,就一切安好。 眼看着白浅似乎真的沒什么事情,徐峥才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在一旁干瞪眼的男人,完颜木吒,两个男人,一个身着白衣颇具大将的儒雅之风,一个则是赤果着上半身狂野邪肆的张狂不羁,这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战场上,第二次确实在人家的寝宫里,气氛紧绷冷凝,徐峥的脸上不见丝毫尴尬,在完颜木吒一直冷眼相对中,勾起了唇。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徐峥抱着白浅折下了腰,向完颜行了一个礼。 “我知道你照顾逸之是为了什么,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谢谢你,完颜木吒,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这是徐峥进來说出的第一句话,却给了他毕生的对手最高的赞誉。 其实在來的一路上徐峥紧紧的撰着朱雀送到他手里的那几张纸,上面是关于白浅的调查,世界上沒有不透风的墙,完颜木吒的手段和目的他几乎一猜就能够猜到,一开始他很愤怒,对于完颜向白浅下手的事情,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却不得不感谢他,白浅沒有被赵君澜的找到,并且将他的爱人照顾的很好。 “但,就算如此,你的条件我也不会答应的,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我归顺大辽,而作为一个大宋人,我的答案绝对无二,不可能。” 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完颜并沒有什么意外,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沒有变过,只是瞟了白浅一眼,才看向徐峥,脸上是化不开冰寒,凌厉的气势如同一把出了壳的剑,隐隐的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完颜木吒吊儿郎当的站那,冷漠着看像徐峥,嘲讽的扬起唇角,笑着说:“大宋皇帝这么对你,竟然还能换來你的忠心,真是不易啊。” 他的话一出口,徐峥还沒有动作,他身后的四位已经恼火的拔剑与他怒目相对,而同时拔剑的还有完颜身后的心腹。 屋里的气氛瞬间冷凝,只是,对于他的嘲讽徐峥只是笑了笑,止住身后几人愤怒的动作,对着完颜木吒扬起了一抹笑,他知道完颜木吒说这些话不是真心想要挖苦他,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 ------------ 第九十六章 还有你 “你放心吧,就算我不会背叛大宋,亦不会在为将领,就像他颁布的那样,征远大将军徐峥已经以身殉国了。” 徐峥转身逆光而站,淡金色的光晕为他和白浅镀上了一层光晕,屋里冷凝的气氛,被他一句不浓不淡的话完全打破,不论是想要威胁他的完颜木吒,还是与他同來的四个手下,全部都一脸错愕的看向徐峥。 只是他们能够看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背影,高大笔挺的背影。 真正能够看清楚徐峥此刻表情的人只有一直被他抱在怀中的白浅,了解他的白浅,紧紧的盯着徐峥的表情,却疑惑的发现他的脸上并沒有任何波动,也正因为如此,白浅的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來,他知道徐峥这个决定是认真的。可是这样的徐峥,并不是那个所让他熟悉的徐峥,那个为了国家在战场上可以付出生命的人。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喃喃的低声问。 他看见徐峥因为他的话低下头來,看向他,那双黑的眼在阳光中散发出一种极为璀璨耀眼的颜色,同时薄唇轻启,他听见徐峥认真的对他说:“因为我的世界不止有国家,还有你。” 因为我的世界不止有国家,还有你。 这一句话轻的就像一根羽毛,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根本就不会有人能够再听见,可是这样轻的一句话也如同一击巨石撞入他的心底,彻底的将他撼动,他从沒有想过有一天会听见长卿对他说出这么动人的话,因为在他看來,长卿就是一块石头,又臭又硬,冥顽不灵,耿直的掰不过來,更别说一点点的温柔婉转了。 听见这样的话如何能够让他不激动,不过,一激动通常下场都不会怎么好。 徐峥还在安静的冲着外面,对着夜明珠发出明晃晃的光,在思考者什么,就听见怀中的人一声闷哼,慌忙的低下头,却看见逸之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汗水,唇渐渐地犯上了青色,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却一直紧紧的抓着他不曾放开。 “逸之,逸之,你......。” “快将他平放到椅子上,恐怕又是他肚子里面的那个小鬼在作怪了。” 完颜木吒一瞧见徐峥怀里面的白浅一只手捂着肚子,咬着唇,苍白的脸颊布满了汗水,因为有了先见,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连忙拉着徐峥,将人往他刚才躺着的那个躺椅上放。 徐峥从头到尾整个人都是愣愣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木讷的跟着完颜木吒的指挥行动。 大脑处于当机状态,刚才完颜木吒说了什么,肚子里面的小鬼,肚子里面的小鬼,心里不知反复念了多少遍,才意识到,白浅肚子里面的小鬼是他的种,一开始他虽然就知道白浅已经有了宝宝,只不过毕竟是男人,一时半会也沒反应过來,只注意到白浅泛白的脸颊,根本就沒往那个方向想。 “这是......我们的,孩子?” 徐峥愣头愣脑的站在那,完颜正在想要呵斥他过去帮忙呢,结果就听见这么一句,顿时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不知为何心里就是窝着一股火,冷哼了一声道:“不是你的种,难道还是我的么?”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是男人就被敢做不敢认。” 听见完颜木吒一点都不客气的话,徐峥也沒生气,像个孩子一样傻傻的站在那笑了,根本就不理会在他身后离影他们四个已经瞪大快到掉出眼眶的眼睛,像个小媳妇一样就像白浅蹭过去了,轻轻地拿起白浅的一只手紧紧的抓在手里。 正好这个时候,完颜木吒到了一杯热茶装过身來想给白浅喝了暖暖胃,结果,一个回身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上面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吓得他手一抖,热茶全都泼在了徐峥的身上。 “你疯了吧,蹲在那里干什么?” “嗯?”徐峥疑惑的看看炸毛的完颜,反应无比迟缓的说:“我來看看逸之和孩子啊。” 一边说着他古铜色的大手一边放在了白浅的肚子上,轻轻地揉了揉,平坦的什么都沒有,徐峥却知道,这下面是他们的孩子,是属于他们的孩子,不知是不是父子的心灵感应,原本白浅紧皱的眉慢慢的松开了,虽然脸色依然苍白,还夹杂着汗水,徐峥温柔的站了起來将自己的唇凑到了白浅的额头上,轻轻地烙下了一吻。 如同蜻蜓点水,吻过既离,只是才离开就对上了白浅不知何时睁开的眼,黑的迷人,璀璨若星子。 “还不够。”白浅轻轻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完,在徐峥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大殿里的各位看戏的,嘴角都已经开始微微的抽搐了,无声的在心里呐喊,两位想要恩爱能不能分一下场合。 不过这样让人尴尬的气氛并沒有过多久,就被一个满身素白的老者打破了。 來者是之前被完颜一脚蹬出去的那个小士兵请回來的,名满江湖却突然退隐的神医,莫道子,老者翘着胡子一脸气恼的几乎是蹦进來的,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大殿里面诡异的安静,两个小娃娃在那里接吻,他就怒了,脚一跺,扯着破锣嗓子吼道:“你们这群小娃娃欺负我沒有媳妇是吧,这么多人在这看着亲吻,你们还知不知道臊了。” 一听这个声音,白浅手一滑往里狠狠一收,差点沒把徐峥的脖子给累断,两个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分开的。 一只手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脸,白浅现在恨不得就把自己挖个坑就给埋起來得了,來的这位老顽童,他是认识的,基本是把他从小折磨到大,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在见面的师叔。 不过......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才想着找个地洞钻起來,那边的莫道子突然发现这个之前被挡住的小子,越看越眼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指着躺在躺椅上的白浅,愣是半天沒说出來话。 最后是白浅实在丢不起那个人,无力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声呼唤了一声:“莫师叔。” “果然是你这个臭小子,你师傅不是说你跟一个将军跑了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莫道子反应过來以后几乎是一个步子冲上去,差点沒一把揪住白浅的领着将他拎起來好好教育了,不过徐峥已经先他一步拦住了他前进的步子,将他的老胳膊老腿拦在了白浅的一丈之外。 一抬头,眼前这个高他大半头,莫道子也不敢太造次,冷哼了一声,便一手点着徐峥的胸膛,一边不留情面的说:“我看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底子是不错,不过如果你在每天纵欲过度的话,恐怕再过半年,就连大罗神仙也就不了你了,真是不明白,明明长得这么结实,怎么就愿意做下面的那个。” 医者问医,莫道子突然而來的一席话,将整个屋子的人都给震住了, 这屋子里的人哪里一个不知道徐峥的遭遇,却都刻意的避而不谈,就是怕不小心的戳到了徐峥的痛处,可是谁也沒想到,刚來的神医莫道子眼睛竟然这么毒,只要一眼就已经将一切都看透,还点了出來。 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峥的脸上,沉默凝重。 唯有说出这席话的罪魁祸首,依然一脸似笑非笑的吊儿郎当站在那,并沒有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别人心底处多深的伤疤,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徐峥的脸。 刀削一般的俊颜冰冷的如同结了一层冰,阴沉,却意外的沒有发火。 其实一开始听见莫道子无意之间道出的事实,升腾的怒火形成一股无法舒缓的闷气在他的胸口冲撞,找不到出口,凝聚成一团血想要喷涌而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颤抖。 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确实忍不住的身子自己在颤抖。 无法抑制的,他感觉到委屈,眼角莫名的酸涩,他知道莫道子说出的根本就不是事实,他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迫被绑在床上任由别人上的,可是莫道子说出的却也是事实,他看到的事实,仅是从他身体情况看出的事实。 忍不住的徐峥深深地闭上了眼睛,隐藏來自心底的那道伤。 他身侧的拳起右手不知何时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悄悄地抓住了,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十指纠缠,來自玉指的温度奇异的平息了他心底翻涌的痛。然而痛可以被平复,伤口去无法掩盖,第一次徐峥连伪装都做不出來,只能在完颜木吒的目光下艰难的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一条道。 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能够听见他说:“多谢前辈指教,为逸之來看看身子吧。” “刚刚他的脸色铁青,似乎并不舒服。” ------------ 第九十七章 被坑的徐铮 “什么.逸之身体不舒服.” 一听徐峥这么说.莫道子顿时急了.匆忙的跑了过來.一把拽过白浅的手腕.开始枕了起來.不知道是诊出了什么.脸上的颜色变得五颜六色起來.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了站在一旁的徐峥. 默默地放下了白浅的手腕.他抬起头目光深沉.却不出声. 徐峥耐不住性子忍不住问他.说:“逸之他怎么了.” “都四个多月了.他的肚子里面.是你的种.” 徐峥匆忙的看了一眼白浅.才转过头來对他问道:“额是.他怎么样.” “怎么样.”还沒等徐峥回过神來.莫道子就在所有人沒反应过來之际.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在大殿里面回荡了好久.巴掌拍的很响.完颜木扎的心跟着一悬.这一巴掌打的可不是徐峥的脸那么简单.面子里子都被他这一巴掌扇沒了,丢的不止是人. “你还敢问他怎么样.” “敢做怎么就沒想过结果.小鬼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是魅影人.会怀孕的.而且既让让他怀了你的种.为什么还要让他受这么多的委屈.” 徐峥被莫道子接连而來的巴掌和问话.弄得完全懵掉了.愣在那. “他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都已经将近四个月了.结果呢.这脉象根本就是长期被寒气所侵.劳累过度导致的.滑胎迹象.你是怎么照顾他的啊.自己在外面夜夜留恋.却让他受了这样的苦,你真是一个孬种.” “滑胎.” 不同于莫道子的反应.屋里面的人.反应各不相同.因为莫道子气恼话中的敏感词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白浅的身上.只是白浅的脸色现在并不好.却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而是因为莫道子刺痛人心的话. 即便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來的.其效果却比知道更加刺痛吧. 他担忧的目光落在了徐峥的身上.刚刚对上徐峥担忧的目光.两个人因为不同的事情却怀着相同的感情.安抚的徐峥轻轻的反握住白浅拉住他的手.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都被一旁冷眼看着的莫道子收入了眼中.原本愤怒的眼.渐渐的转为了沉思.正在想这缘由.就听见徐峥对他说:“他.逸之现在的情况还好么.” “你想知道.” 莫道子突然一挑眉问徐峥.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动作看在了白浅的眼里.熟悉自己师叔的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挖了一个陷阱.徐峥就乖乖的往里面跳了.而徐铮也不负众望的就那么点了点头. “逸之他的情况很不好.简直就糟糕透了.” “就我看來.过去的这两个月他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从雪域一路走过來.也算你小子的主意腰子正.一个月的时间一步一步走过來的.你从你师傅那里偷來的药材难道一点都沒有自己吃么.” 本來是想吓一吓徐铮的.结果说着说着他想起自己的师弟给他传过來的那个飞鸽传书就是一阵的火大.气的差点现在就一下子蹦起.过去想要狠狠地抽上他一顿.什么千年的宝贝人参.还有灵芝.何首乌.他师弟藏着的那些宝贝全都让他给卷跑了.结果自己还一样沒吃.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干什么了. 九成是用那些稀有的药材去换路费了.现在他想想还觉得肉疼呢. 所以这话本來是对徐铮说的.说着说着就换了对象.他几乎是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躺在躺椅上的白浅.那表情恨不得要吃了他.恨铁不成钢啊. “你是说.逸之他是一路走过來的.” “不然你以为呢.他的身体是我从小就用好药材天天给他养出來的.根本就不会轻易的生病.这要不是因为有了宝宝.还在大雪中行进了那么长时间.他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你看看他的脉相.分明就是受了寒气么.” 莫道子那个劲一上來.还生怕徐铮怀疑他的话.就要抓着他的手往白浅的脉上面搭.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专业人士.也根本就不去想徐铮他一个在外面光会行军打仗的汗子.怎么可能会看脉啊. 屋内原本冷凝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搅合.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忘记了原來要办的事情.目光全都落在了白浅的身上.一时之间让他如坐针毡. “师叔.够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自己清楚.你自己清楚个鸟屎.你要是自己清楚你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么.还你自己清楚.我看你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还知不知道我是你师叔了.论辈分都比你大.想要安生就给我老实的躺在原地不许动.也不许说话.不然我叫你好看.信不信现在我就一个飞鸽传书.叫你师傅从雪域來着.” 白浅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噼里啪啦的被莫道子一大串的道理给砸得懵了. 从小莫道子就最会欺负他.还不许他反抗.知道他最怕自己的师傅.一有什么不如了他的意.就搬出他的师傅压他.眼圈一阵湿润.他咬着唇.那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狐狸.徐铮无意间瞄了一眼.眼睛瞬间就不会动弹了.这也太可爱了. 安抚的.徐铮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在白浅抬起头委屈看他的时候.低下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亲吻. “相信我.”这是他抬起头之前徐铮对他说的话.继而徐铮抬起头看向莫道子.恭敬的说:“师叔说的是.不知道你看他这身体该怎么治.” “他这身子也不是沒法子治.千年人参十只.灵芝十五.何首乌” 絮絮叨叨的莫道子念了一长串.白浅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这根本就是他从雪域下山的时候.偷偷从他师傅那里摸出來的东西好吧.就连数目都一样.师叔当他是傻子么. 白浅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莫道子一个眼神狠狠地给瞪了回去. 莫道子眼看着白浅被他一眼瞪得乖乖的呆在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才满意的回过头來.继续跟徐铮说:“之前说的那些是必须要准备的.但是.后面我说的这一样确实非常重要.必须要有的.” 随着话的出口.道子的面色也跟着变得严肃起來. “昆仑山巅池水中百年盛开的雪莲是一定要有的.这一样根本沒有卖的.所以你必须亲自去采.” 认真的莫道子看着徐铮的眼睛.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去.昆仑山高千尺万仞.其道途险阻堪比蜀山.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昆仑山千年积雪.想要到达山巅除了一身绝佳的武艺和过人的毅力之外.还必须要有的就是有随时赴死的觉悟.因为去就是九死一生. “必须要你亲自去.你愿意么.” 现在的情况根本就像是一个大人挖了一个坑.然后站在坑边上对孩子说.你想要的东西就在下面.但是跳下去得死.你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生还的机会.你还要去么. 明眼的就能让你看见他就是一个坑.你是跳还是不跳.不过这些对于徐铮來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为了爱人.跳就跳了吧.在白浅还不急的反应过來发出抗议的声音时.徐铮就已经在众人的目光中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我去.” 他的坚定去让莫道子低下了头.低下了头.所以也沒有人能够从他的眼中发现那抹一闪而逝的欣赏. “七日后是昆仑山巅百年雪莲开放的日子.花朵开放的时间是辰时.只开放一柱香的时间.你必须在花开的一瞬间将花取下.保存在这个玉匣里.切记动作要快.” 一边说着莫道子一边拿出來了个玉质的匣子.交给了徐铮. 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白浅才意识到.他的师叔是玩真的.昆仑山巅.是真的要徐铮去那个地方.一激动他一下子就扶着躺椅的把手坐了起來.刚想要开口说话.肚子却传來一阵剧烈的抽动.疼的他连唇都止不住的在打哆嗦.想要出口的话沒有任何意外的变成一阵破碎的**声. “你这个孩子.我还能害你么.” 莫道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指尖银光闪过.飞快的几道银针已经在众人看不清线路的情况下.精准的扎进了白浅的皮肤.缓解了他一些的痛楚.只是经过了这么一阵折腾.白浅已经面色发白.虚虚的汗水蹭了他一脸. 徐铮一直静静的站在白浅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莫道子飞速的动作.夹紧了眉毛. 十指间不断的有银芒闪过.莫道子的手指如同跳舞一般在半空中变幻莫测.白浅身上的针**的越來越多.面色却还是沒有改变.这样的结果让徐铮忍耐不住的暗暗着急.本來就是强撑的身子几尽末路.更是被惊扰的有些站不住了.身子一歪.正好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夜莺接了个正着. ------------ 第九十八章 夜莺的恨 原谅我吧,其实我也感觉挺坑的,本来想要请几天假,调节一下心情,把前面的文改改,改好以后再继续更新,结果,今天突然发现小编又给推荐了,我又不得不冒出来更个文,这几天比较坑,建议大家不要看,实在是失水平,等给我点时间都改改,改好的,大家在继续吧。 莫道子眼看着白浅被他一眼瞪得乖乖的呆在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才满意的回过头来,继续跟徐铮说:“之前说的那些是必须要准备的,但是,后面我说的这一样确实非常重要,必须要有的。” 随着话的出口,道子的面色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昆仑山巅池水中百年盛开的雪莲是一定要有的,这一样根本没有卖的,所以你必须亲自去采。” 认真的莫道子看着徐铮的眼睛,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去,昆仑山高千尺万仞,其道途险阻堪比蜀山,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昆仑山千年积雪,想要到达山巅除了一身绝佳的武艺和过人的毅力之外,还必须要有的就是有随时赴死的觉悟,因为去就是九死一生。 “必须要你亲自去,你愿意么?” 现在的情况根本就像是一个大人挖了一个坑,然后站在坑边上对孩子说,你想要的东西就在下面,但是跳下去得死,你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生还的机会,你还要去么? 明眼的就能让你看见他就是一个坑,你是跳还是不跳,不过这些对于徐铮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为了爱人,跳就跳了吧,在白浅还不急的反应过来发出抗议的声音时,徐铮就已经在众人的目光中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我去。” 他的坚定去让莫道子低下了头,低下了头,所以也没有人能够从他的眼中发现那抹一闪而逝的欣赏。 “七日后是昆仑山巅百年雪莲开放的日子,花朵开放的时间是辰时,只开放一柱香的时间,你必须在花开的一瞬间将花取下,保存在这个玉匣里,切记动作要快。” 一边说着莫道子一边拿出来了个玉质的匣子,交给了徐铮。 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白浅才意识到,他的师叔是玩真的,昆仑山巅,是真的要徐铮去那个地方,一激动他一下子就扶着躺椅的把手坐了起来,刚想要开口说话,肚子却传来一阵剧烈的抽动,疼的他连唇都止不住的在打哆嗦,想要出口的话没有任何意外的变成一阵破碎的呻吟声。 “你这个孩子,我还能害你么。” 莫道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指尖银光闪过,飞快的几道银针已经在众人看不清线路的情况下,精准的扎进了白浅的皮肤,缓解了他一些的痛楚,只是经过了这么一阵折腾,白浅已经面色发白,虚虚的汗水蹭了他一脸。 徐铮一直静静的站在白浅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莫道子飞速的动作,夹紧了眉毛。 十指间不断的有银芒闪过,莫道子的手指如同跳舞一般在半空中变幻莫测,白浅身上的针被插的越来越多,面色却还是没有改变,这样的结果让徐铮忍耐不住的暗暗着急,本来就是强撑的身子几尽末路,更是被惊扰的有些站不住了,身子一歪,正好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夜莺接了个正着。 只是徐铮却没有动,连身后那人是谁都不曾看过一眼,全身贯注的紧紧的盯着白浅。 青龙忍不住的咬紧了牙关,才克制着没有让自己的异动被人能察觉,眼中透着恨意死死地盯着白浅,都是因为,一切都是因为他这罪魁祸首,才会让将军被害的如此境地。 她是真的恨白浅,这一切的一切他这个局外人看的无比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白浅的介入,也许徐铮和赵君澜之间的关系也走不到这一步,赵君澜爱了徐铮爱了足足有十年,她的主子迟钝,不代表她也迟钝,作为一个纤细的女人,她能够感觉到,虽然两个当事人或许都不清楚这一切,真相。 如果,如果没有白浅的出现,徐铮也不会因为他的原因而与赵君澜反抗,也就根本就不会束缚。 没有危机感,人类永远是一只迟钝的青蛙,不愿意用更加激烈的反应打破当前的情况,赵君澜就是这样的人,他不疾不徐的等了十年,如果不是白浅的出现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他根本就不会用那样极端的手段对付将军,而这一切都打破了徐铮他原有的计划,逃跑计划。 白浅一直都是他生命中的意外,现在也是,明明徐铮已经逃出来了一天,却根本就不曾休息过,就是为了找寻白浅的下落,朱雀那边才一有了消息,他几乎就是站起来已经带着人,闯了过来,才会出现现在身体透支的情况。 而徐铮这一身的伤,更是气的夜莺一阵牙痒痒,那时候决战的时候,她原本的任务应该是与离影一起保护在将军身边的,可就是因为这么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大夫,徐铮将她抽到去保护白浅的安全,自己独身上了战场。原本以将军的身手倒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可意外又出在了那个家伙上。 就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导致与完颜打斗的徐铮失神,胸膛被那个弯刀狠狠地豁出了一条口子。 夜莺的目光忍不住的落在了徐铮的胸口那里,明显的青色外衫上已经映出了鲜红的血迹,而他本人却倔强的忍耐着不肯出一声,可是徐铮他越是这样,越让她恨白浅。 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白脸少年而已,除了有一张够妖媚的脸蛋以外,他哪点配的上徐铮,凭借着良心说话,夜莺以为就算是徐铮跟赵君澜在一起,都比他跟这个只会带给他灾难的少年更好。 夜莺思绪乱转的这一时间,莫道子已经一头是汗的将针全部的插进了白浅的穴道,封住了他周身大脉,在徐铮专注的目光中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 第九十九章 祸根 夜莺对于眼前的情况反映极快的将白浅挡在了身后.而刚刚被她藏起來的刀片在徐铮的注视下快速的出现在了她的指尖.做出了一副防卫的姿势.警惕戒备的目中盯着对面的两个人.眼中的狠毒一闪即逝.却被莫可捕捉到了. 急性子的莫可还沒等被诬陷的完颜木吒说话.就已经被激的跳了起來.一只手指着夜莺的鼻尖.冷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明明是你想要谋害白浅.现在你却是会倒打一耙.” “分明是你们匈奴人不安好心吧.先用那种手段把小主骗回來.想要我们主子归顺.现在被我们主子拒绝了.就对小主及主人的孩子起了谋害之心.” 夜莺一副竺定的态度说的言之凿凿.却将莫可气的差点沒吐血.瞪大了眼睛却发现人家说的根本就是事实.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沒有.嘴长了半天.将脸逼的通红的.最后指着她气恼的说:“你含血喷人.” 然而也应对于他的话.脸色却连变都沒变. 莫可无计可施的抬起头來.委屈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沒有说话的完颜身上.发现对方板着一张脸那表情和徐铮平日里的神色如出一辙.连看都沒看他一眼.直直的看着夜莺.看的夜莺直发冷.他的唇角才微微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冷冷的说:“沒看出來.你这一张嘴倒是生的很利么.” 夜莺的身子在完颜阴冷的注视下.忍不住的往后缩了缩.然后委屈的看向了被莫道子按在椅子上的徐铮. 表演的恰到好处.一个受了惊吓的弱者.完颜木吒心头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发现徐铮也在看向这个方向.也不准备为难他的手下.毕竟这是他的家务事.而不知他完颜木吒的. “徐铮.这是你的家务事我本來也不便于插手.但是她这么明显的诬赖手段.你不会相信吧.” 然而徐铮的眼光只是在他们两者之间來回的扫了一圈.目光却是落在了莫可的身上.沒记错的话.他从进这个屋子里面的时候根本就沒有见过这个人吧.薄唇紧紧的凝成一条直线.他对完颜问道:“这个人是谁.” “哦.我知道的.这个是匈奴的莫可单于.倒是沒看出來完颜也很勇猛么.” 接话的人是一副漫不经心站在一旁的莫道子.他手中扯弄着纱布.褶皱的老脸眼尖的看见了莫可脖子上面沒有掩盖好的红痕.对着站姿并不是很正常的某人猥琐的笑了笑.突出了这么一句话. 顿时站在那块的两个人脸爆红.尤其是莫可.明明白皙的脸颊.被看的更清楚一些. 反倒是看向站在他们对面那个夜莺的脸色.很冷.那双精明的眼睛中.透出一股子明了.却沒有说出來.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徐铮.他才不信就连他都看出來的问題.徐铮会看不出來呢.想要害他师侄的人.分明就是那个女子.他并沒有说话.只是在等.在等徐铮的一个态度. “我想青龙是看错了吧.” 过了许久徐铮不自然的撇开了脸.看向的是离影的方向.捡了一个避重就轻的理由.化解这这场无形的交锋. 对于徐铮的话几个人的反应各是不一.完颜木吒深深地看了徐铮一眼.明眸中闪过失望.不屑的看着夜莺冷哼了一声道:“看错了.看來这眼睛需要神医给你治治了.小心点下次别再那么不小心的看错了.” “我看错了.请单于和右贤王不要计较.” 只是夜莺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完颜他们的身上.对于他半是嘲讽的话语也是无动于衷.只是带着与徐铮相同的倔强.顺从的听了他的话.像个木偶一样沒有任何感情的向两个人认了错. 夜莺的话音落后.便沒有人在开口说话.整个大殿里面一片诡异的气氛. 完颜木吒冷眼的看了徐铮和昏睡的白浅一眼.一句话不说的扯着莫可转身就走了.他是真的被徐铮的决定气到了.自己家的狗确实这种放任的态度.若不是勉强的看在徐铮和白浅都是两个重度伤患.恐怕他早就开口赶人了.气恼不过.他赶不了人走.那他就自己走.眼不见心不烦. 即便是走了.他依然忍不住为徐铮叹息. 徐铮确实是一个有勇有谋惊采绝艳的将才.然.他的才能也仅限于此.性格中懦弱的感情和迂腐的忠诚将成为他的致命伤.也于此他彻底绝了将徐铮收为己用的念头. 大殿里面因为完颜一行人的离去.顿时就让屋子变得空旷了起來.几人一直戒备的神情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此时除了徐铮、白浅、莫道子就只有离影在内的四个人.七个人一旦觉得屋子里面变得空旷了起來.在呼吸的时候就不自觉的闻到了一股怪怪的.一开始就被他们忽略掉的味道.只是莫道子脸色沒变.徐铮微微的低下了头.古铜色的脸颊看不出來已经染上了淡淡的薄红.其他四人面色不一. 徐铮的目光落在床塌上.他就说么.怎么一开始就觉得完颜木吒怪怪的.光个膀子就在白浅的眼前晃悠. 原來原來.之前根本就是一直在跟莫可越想他就觉得自己的头越疼.忍不住的就落下了好几条黑线.担忧的目光落在了白浅的身上.别把他带坏了啊.看着白浅.他又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百年雪莲的位置是在什么地方.” 莫道子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白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吟了一下道:“顺着昆仑山南面缓坡上去爬到山巅.由着北坡下三十米左右.就能够看见一个天然的温泉.雪莲就长在温泉的最深处.” “若是从现在起就赶往昆仑山的话.五日的时间应该足以了.” 徐铮说完沉吟了半晌.勉强的站起身來.扶着桌子.稳住身形就要往外面走.才抬脚就被莫道子给拉住了.那张这周的老脸面色不甚好看的瞟了一眼站在那的四个人.而后对徐铮说:“你不去也行.叫他们去吧.” “你的身体伤得重.伤到了根基.就算我想要你痊愈.也需要调理半月以上.刚才只是为了试试你罢了.逸之的师父不放心他的眼光.即便是命定的他也不放心.叫我考察一下.” “昆仑山险.并不是你现在这样的身体.能够应付得了得.” 然而徐铮听了他的话刚毅的唇角只是抿了抿.并沒有说不去.一只手轻轻的将莫道子拉住他的手扶开漠然的对他说:“这一趟我一定要亲自去.别人去我放心不过.” 他这句话一出.四个人中夜莺的身子明显的一阵.眼中是道不明意味的复杂. “逸之的安全我就交托给师叔你了.我从皇宫出逃.赵君澜他必定会恼火的派人四下搜查我们两个人的下落.我的离开正好也能够转移他的焦点.离影和夜莺随我前行吧.” “玄武留下保护师叔和逸之的安全.朱雀.无影宫就拜托你打理了.” “主上” “注意低调行事.离影.夜莺.我们走.” 简单的将事情交代完.徐铮就要掉头离开.莫道子眼看着自己沒有办法阻止他.只能一把拉住他.从自己的衣襟里面摸出了一个瓷瓶.纯白无暇的颜色.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价值不菲.徐铮犹豫了一下.沒接. “既然你都已经随着逸之叫我一声师叔了.也算是我的师侄了.那么这个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吧.别客气了.收下吧.你会用到的.” 一边说着一边也不再给徐铮推辞的机会.一把塞到了他的手中. “这药是当年师祖留下不外传的方子炼制的.一日三次对着水冲服.三日的时间就能够保证你已经被阻塞的武功全部恢复.身体也能够恢复一半.注意安全吧.昆仑山上有一种毒蛇叫做七彩蛇又名七日到.小心些别被咬了.若是受了伤必须七日内封住血脉.带回到这里医治.七日一过则无解.” 对于莫道子深切的叮嘱.徐铮认真的点了点头.在莫道子的目光中服下了一枚碧绿色的丹药.运行体内仅剩的真气化开.顿时觉得气力恢复了好些.面色一喜.徐铮再一次拜别过莫道子.便带着两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地下宫殿. 眼看着徐铮离开了.莫道子才叹了一口气.锊了锊自己的白胡子.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切自有命数.希望他们能够挺住吧. 动作顿了顿.莫道子走到了白浅的身边.轻松的将他的小师侄抱了起來. 刚才把脉的时候.莫道子就发现了白浅他怀的是两个双生子.一龙一凤.这样的巧合真的不能不让他想起了那个关于魅影人的传说.男生女相女成妖.一切祸根的源头. ------------ 第一百章 上昆仑 风簌簌而过.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周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弥漫着拂过了山尖. 徐峥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岩石.未痊愈的身子略显笨重的在往上攀爬.脚下黑底软锻的稠面已经磨漏了破了许多口子.一脚踩动摇摇欲坠的晃落了一大片的碎石. 离影一直是跟在他身后面的.徐峥的身子一晃.他就跟着一阵心慌.却奈何徐峥倔强不肯听劝.身边的风又大的可以.他是不得不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只能无力的跟着徐峥的脚步.预防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眼前的人突然身轻如燕的一跃.跳了起來.吓得他的魂都要飞了. 只见徐峥动作利落的翻身踏上了陡坡的一处平台.贴身的黑布衣被大风吹鼓鼓的.烈烈作响.身后是一片蓝天做背景.他目眺远方. 这样的他.就连看惯可徐峥那张脸的离影都忍不住错愕的失神. 穷吉他的言语也无法形容这样俊朗的身影.笔挺坚强的脊背就像不弯的铁柱.给人一种不折的错觉. 徐峥站在那里.目光自然也看见了一直呆呆不动.看着他出神的离影.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个时候发呆你也不怕掉下去.” “额”离影微微的一怔.脸红的低下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突然觉得跟了快七八年的将军很好看. 一低头一晃神之间他就已经跟着站在了徐峥的身边.他们一行上昆仑山是三个人.或许是男女的差别吧.三人中夜莺远远的落在了最后. 不过.徐峥显然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看见离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根本就沒给离影喘息口气的机会.已经回身仰望山顶了.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从他们自京城出发.日夜不停的赶往昆仑山.已经出发六天了.徐峥沒有忘记出发时莫道子嘱咐他的话.明天辰时就是雪莲百年一次开放的日子.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在快上一点. 只是.他才要在加快一些速度.身后就出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源自于女子的高分贝尖叫声.在整个山谷中不绝的回响.震得徐峥面前的那一小丛雪花落了下來盖了他一脸.不自觉的徐峥眼中闪过了一抹厌恶. 回过头隐约的能够看见属于女子的苗条身影.在层层叠叠的云雾的模糊下.徐峥还是发现了夜莺似乎不知什么原因停在了原地.不再移动. 不过即使十分厌恶.徐峥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叫离影过去看看. “离影.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先上去了.逸之的事情着急.你们在后面來追我吧.” “将” 徐峥不等离影把话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云海中.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一种被称为女人的麻烦生物. “老大.你也太会欺负人了.” 离影看着徐峥比原來快了近一倍的离开速度.极其无语的现在原地.许久咕哝出來这么一句.却不得不回头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吹过他的身边.卷起了千重雪.无限凄凉. 话说徐峥那头的压力其实也沒比离影好上多少.越是往上面山头.就越是冰寒.风刮的比下面大了好几倍.将他的头发吹得都立了起來.还差点将他也直接刮下去. 咬紧了牙关.徐峥冒着风头爬到了山顶时.暮色西沉.已尽黄昏. 到了山顶的路已经平坦了许多.不知是不是经久來过的人多了.也逐渐的形成了一条小路.小路的旁边杵立着不少巨大的石头. 这些石头或立或侧卧.竟让人有种他们都是活着的错觉.向前走了不知多久.尽头处是一个横出凌空大半的石头.便在也无路可走了. “翻过昆仑山巅的尽头下了北坡.就能够找到一处隐蔽的温泉.温泉中就生长着百年才开一次的雪莲.” 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莫道子跟他说过的话.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玄机.翻过山巅.这山的尽头分明就是一块巨石突兀的出现在山顶.再往下就是凌空之中.根本就沒有路可寻. “该怎么下去.” 这时.他正在思考的时候.一阵不寻常的声音响了起來.有规律的拍打声从他的脚底下发出來的.他先是一愣.便顺着声音找了过去.生源是在巨石的尽头处最大. 他轻轻的敲了敲巨石的壁.竟然又回声.石头里面是空的.可是他在附近转了好几圈也沒办法得其门而入. “不可能啊” 他在那忙着四处找路.而离影现在也同样急得团团转.好死不死的夜莺被莫道子的那张乌鸦嘴给命中了.不知道从哪个雪堆里她踩到了一只七彩蛇.冻僵的蛇沒有任何犹豫的咬了她一口.现在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整张脸都青了.躺在雪地里.体温急速下降. “真是.我倒是造了什么孽啊” 只不过老天似乎沒什么时间理会他的呼喊.一团大雪球被风狠狠地砸了他一嘴. “我靠” 碰的一声.同时与离影的话音一起响了起來. 巨石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在徐峥目瞪口呆的情绪中缓缓打开.眼前的景象与徐峥一开始想的完全不同. 沒有黑暗阴冷的洞道.也沒有水滴下落捡起來的水花.眼前的一条道.空阔干燥.像极了长期有人居住打扫的样子. 墙壁上这一次沒有像地下宫殿那样财大气粗的安了一路的夜明珠.像个地下寝陵一样. 而是在墙壁上襄钳着一盏接着一盏的油灯.不大的小火苗闪着青光.來回跳跃着.似乎在等到这他的到來. 为了白浅的安全.沒有任何犹豫的.徐峥迈出了步子.往里走. 一路带着小台阶向下延伸.抖翘的地方台阶只能容下他的半只脚.这样的道路不得不让徐峥开始小心的应对. 台阶边还生着细小的青苔.看起來这路似乎并不常有人走.却被保养的很好.石质的阶梯上沒有一处破损. 顺着台阶他慢慢地往里面走.却奇异的发现.青苔已经渐渐地减少.道边的台阶越发的平整. 台阶的尽头是一处开阔的平旷的场地.明亮的火把将整个场地照得通亮.这个场地是圆形的像是大殿的会客大厅.却不尽然的有所不同.空空的青石板上沒有任何会客大厅该有的东西.青绿色的纹理极为朴素华美. 徐峥看得出來.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平滑的墙壁.找不见任何的出口.就在他疑惑的往前踏了一步.整个人都进入了大厅的时候他诡异的发现.身后的传來一震轰隆声.原本的如后也变成了墙壁. 他刚毅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好看优雅地形状一如从前.只是这一次不自觉的带上了严肃. 带着疑惑.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光滑的石壁.想要从上面找到更多的线索.关于出去. 徐铮不是傻子.既然进得來.就必然出的去.只是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机关.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莫道子会给他只这样一条路.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叫他近來这里.只是來这里做什么 慢慢地靠近了徐铮才发现.大理石镶金的墙壁出乎意料的奢华.因为烛火明亮的光.在视觉上显得极为光滑. 事实上却不然.青色的大理石原该极为坚硬了.上面却又一道又一道简易的刻痕.轻浅的.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來.简单的圆圈和正方形组成的一个个小人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片刻凝成的动作.排列而成一个有一个画面.在墙壁上刻得到处都是. 徐铮眼睛在不安的四下扫视.已经过了子时了.眼看着再过三两个时辰就到鸡鸣的时刻了. 鸡鸣一过.便是辰时.雪莲花开的时间. 隐隐的他的头上浮现了一层汗珠.眼睛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往墙壁上看.观摩上面的画像.除了这么做.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够找到其他什么别的办法出去. 墙壁上的画面根本就算不上精致.甚至可以说是很粗超.徐铮却不由得越看越认真. 第一幅画面很简单.看的让人二章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个男人手拉着手一起快乐的走.沒了.徐铮完全都看不更多的信息.至于为什么他能够看出那个是男人哪个是女人.说來可笑.不知道是不是画图的人故意恶搞.在简易的小人两条腿之间单单的画出來一个小圈圈來表示小弟弟.由此來区分男女. 第二幅图稍有变化.两个男人似乎一直在走.走到了一个河边的地方.接下來徐铮一幅一幅的图看下來才惊讶的发现.这些图似乎就像是一副连环画一样一直在继续着一件事情. 叙述的奇异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不是徐铮想多了.真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情事. 因为徐铮在这些图中发现了几副简易的爱爱图.变换着姿势.正好是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赵君澜拖着他研究龙阳是十八式的适合用过的.还有他与逸之在云雾山的时候用过的招式.背后式. ------------ 第一百零一章 盛开的雪莲 因为徐铮在这些图中发现了几副简易的爱爱图,变换着姿势,正好是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赵君澜拖着他研究龙阳是十八式的适合用过的,还有他与逸之在云雾山的时候用过的招式,背后式。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他真正认真起來的原因,他真正注意去看,是因为后面的几幅画。 那个一开始就被压得男人,怀孕了,其中还有一幅图是那个男人在独自的分娩,生出的是一对龙凤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一幅画才让他有如雷击一样真正地反应过來,联系起他的爱人,他才清楚莫道子要他來这里是看的什么。 他急切地将目光转向了后面的一幅画,却看见那个男人生生的将刚刚出生的女婴给掐死了,而这一幕似乎是正好被外出归來的另一个男人看见,几乎是疯了一样的跑过來推开了刚刚生产后的男人,在接下來的画面就是另外的一个男人抱着男婴,将死去的女婴埋葬,独自离去。 看到最后徐铮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男人中有一个人和白浅一样是魅影人。 只是在图画的最后,那个生过孩子却亲手掐死自己孩子的魅影人已然不见了,或许也不是不见了,只是就算到最后也沒有从画面中交代,那个男人的去向,忍不住的徐铮伸出手,将自己的指尖停留在了最后的那一副画上,不知是不是画者在画着一幅画的时候,心情极度悲伤,就连他都能够从这幅画里面读出一种悲伤。 他似乎透过这幅画面看见了,一个男人悲伤绝望地看着远方,他深爱的男人,抱着自己刚刚生出的孩子,埋葬了另一个被他亲手掐死的女婴,决然沒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去,彻底的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忘记了最开始看星星望月亮时候的誓言,这样强烈的感情太过于真是,就连他都沒有办法否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要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留下了男孩,却掐死了女孩。 细致的秒摸着画面的每一处痕迹,一个尖锐到他几乎感觉不到得痛楚从指间敏感的神经末梢传了过來,他一怔抬起了手,却看见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染上了一点点血丝,他的血将刚才划伤他的那处石头也染红了,就像是突出流出的一条血泪,自那个男人的眼角流出。 妖冶,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要伸出手去擦掉那条血痕,脚下的地砖确是一震,整个的掉了下去。 事出突然,就让他想要就近的抓住什么都沒有那个机会,整个人就跟着地砖掉下去了,一股巨大的豁口,他竟然掉到了一个软软的草皮上,瞬间他就打了一个滚翻腾起來了。 徐铮侧卧着注意了一下自己四周的环境,温暖的眼前柔和的冒着腾腾的热气。 不知从何处开來的口子,在水雾的上方透出一道皎洁柔和的光,将整个黑暗的空间点亮,一弯圆月倒映在旁边的是水面上,刺鼻的硫黄味道,不断地在提醒着他,这里便是他要找的温泉。 气味散发的源头,是被草地挡住了他视线的一弯清泉,徐徐上升的雾气带着异于平常的温度,温泉处的尽头漂浮着几丛绿色的桔梗,如掌一般的莲叶平铺浮在水面上,嫩绿的叶脉清晰可见。绿色的中间处隐隐的能够看见几个雪白冷然的花苞挺出水面半寸,层层包裹,含苞待放。 徐铮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费劲了心机要找的地方,这般快的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激动之下他就一屁股,从草地上坐了起來,只是却在动作的一瞬间变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这种野兽一般直觉是來自多年在战场上混过的经历,基本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警惕的目光随即的就像黑暗其中的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整个山体空间的一个死角,黑森森的看不出有什么,仔细看去,却能够看见更暗淡的黑。 一阵黑影闪过,徐铮几乎能够确定那里面有东西。 只是他却不能够判断那里面有什么,似乎是个瞎子吧,耳朵却极其灵敏,不然不会对他的动作那么敏感,几乎是在他动得瞬间,就看了过來。 “你是谁?”一个粗狂的声音,低沉的透过那个矮丛的阴影中穿了过來,让徐铮一愣,他原本以为会是一个野兽,而不是人,因为刚才那个危险的直觉就在一瞬间就提醒了他,那种不可错辨的野性杀气。 然而,对方却是一个人。 “你是谁?”对方的心情似乎很好,并沒有在意徐铮的迟疑,又问了他一边。 “你又是谁?” “我?我是谁?我是谁?” 那人被徐铮的话问的一愣,突然仰面大笑,声音浑厚入耳,久久不歇,蓬乱的大胡子透过阴影都动了起來,视力极好的,徐铮发现对方似乎是被灌进來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眼睛是真的瞎了,功夫却极高。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意识到雪莲似乎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容易拿到,徐铮谨慎的对着他的方向,又问了一遍,整个人也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了最佳的防御姿态。 只不过那人似乎被他的问话问到了,笑声停止以后,那人并沒有马上的回答他的问題。 想了许久,那人对徐铮说:“我忘记了。” “不过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还记得零陵是叫我九哥的,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九哥?汪老九?” 徐铮因为男子的话愣了一愣,疑惑的反问了回去。 零陵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二十年前在江湖中颇负盛名,是当时天下第一的风流公子,此风流非彼风流,据说这个风流公子貌比花娇,身比柳条,静似云,动如月,女子自愧不如,男子倾心为了他成为断袖的不少,徐铮对这个人并沒有太多的评论,说真的在白浅之前,他根本就对这样的男子敬而远之。 而汪老九就是跟这个零陵在江湖的一段风流韵事,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了。 因为自汪老九之后,零陵就在江湖上消失了,而汪老九那时候就被他和很多江湖上的人称为九哥。 “好像是叫这个吧,小子,你怎么会知道?”男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诧异的说。 “因为零陵。” “零陵啊。” 不知为何对方听见他的话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男子这样的情绪,让徐铮觉得奇怪,突然间引起了他少有的兴趣。 “江湖上不是传言你们在一起了么,你怎么会?” 徐铮语焉不详的将他后面想要说的话直接的省略掉了,却颇感性趣的等待着汪老九的回答,就连他自己也极度诧异他会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男子之间的故事太过于传奇,面对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却在传言的版本中唯一一个有着极好结尾的故事。 他是这样的说服自己的,可是事实上,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汪老九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零陵的背叛,或者其他更多不可抗力的因素,徐铮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道为什么他有预感,也许......也许汪老九的今天就是他的明日。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悲切,心头闪过那个清妍绝丽的容颜,不曾后悔。 零陵和汪老九就像是他们的缩影,这就是徐铮的感觉,他想要知道汪老九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爱人的背叛,于是他试探的问道:“是因为零陵?” “他背叛了你?” “不,并不是他背叛了我,而是我......背叛了他,无论是对也好,还是错也好,这本就该是我的下场。” 汪老九听见徐铮的推测一直沉默着不肯张开的嘴,突然突出了这么一句,似乎很激动,伴随着他的话语用时还响起了一阵哗啦啦啦的锁链声。 这个时候徐铮才从隐隐他抬起的黑影中,看见一条银色被磨得光亮的铁链子,铁环就有拇指粗细。 “你......。” “年青人,有一个故事你愿意听么?” 鬼是神差的在那个汪老九的问话下徐铮深深地点了点头,他深深凝神的挺那个角落里的老者跟他慢慢的开始叙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男子与男子的爱情故事,在这个故事里面,还出现了一个仅现于远古时代的人种,魅影人。 汪老九的声音平常根本就听不出任何的起伏,却能够让徐铮听得入神,徐铮知道汪老九虽然沒有明确的说着这个故事中那两个主角的名字,但那两个人却必定是他和零陵无疑。 汪老九和那个曾经名动江湖的风流公子零陵的故事,很老套,老套的就像那些小姐太太私下里面最为流行的那些爱情故事一样,一个倾国佳丽因为身世沦入风尘,自己又不甘堕落的想要寻找真爱,一次一次的游戏人间,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却充满了他想要的那种安全感,之后不顾一切的爱情。 ------------ 第一百零二章 源自远古的诅咒 故事的前一半.两个人的爱情轰轰烈烈.就如徐峥所知道的.震撼之后.原以为是happyend的退隐江湖. 只是就在你以为这个故事就这样完了的时候.其实这个悲剧的故事才是刚刚开始.汪老九和零陵退隐江湖以后.并沒有世人所添加进去的那些想象版本的快意江湖逍遥天下.实际上.在零陵风流的这些年里结下了不少的仇家.他们的隐退后多半的日子都是在躲避中过日子的. 但从汪老九的话语里面徐峥听得出來.那段日子两人虽然很辛苦.过得却很快乐.然而.快乐的日子并不长. “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零.他怀孕了.” “他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很震惊.你该知道那种感觉.男人怎么会怀孕.但后來零跟他说他是魅影人.一个远古时遗失的部落.他还以为零在跟他开玩笑.呵.那天他自己独自在在外面站了一夜.也想明白了.不管零是什么身份.他都是他爱的人.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傻傻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只是灾难的开始.” 不知为何.汪老九最后的一句话叫他的心头一紧.生出一种警惕. 不过汪老九对他突然地反应只是怪笑了两声.似乎并不在意一样.一动带起一阵铁镣声.咿咿呀呀的又开始坐定说起了他曾经的故事. “因为零是男子.不想被人怀疑.他们两个悄悄的化作了一双夫妻去了里山下最近的那个市集.想要找个好大夫.给零请个脉.仔细的悄悄.看哪里需要调理.结果结果却被那个大夫发现了零的身份.魅影人.多么稀有的物种.平时都伪装成一个男人.根本就沒有办法的辨别出來.如果.如果不是零他爱上了他.甘心想要为他生一个孩子.他的身份根本就不会暴露的.” 徐铮听着汪老九的叙述.意外的听见了哭腔.身子一紧.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白浅身份的危险. 他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汪老九和零陵分开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零魅影人的身份被人发现了.而引來了灾祸吧.心头突然浮起了那段关于魅影人那个远古部族沒落以致于消失的原因.性格倔强.貌美.可生子.这么优秀的他们.引來了贵族的惦记.通过各种手段的抓捕.圈禁. “他们应该说.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难得的.这是徐峥在汪老九开始跟他说这个故事的以后他第一次开口.提出了这个问題.为什么会分开. 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个不久前他刚刚见过的那个壁画.那一幅幅像是一本无声画册的壁画.最后的那一副.让他印象最深刻的画像.那个男人孤独的背影.手中只抱着一个男婴.分外孤单.明明一开始只是用条条线线勾勒出简单的盖意.可是在他的脑子很自然就出现了那个背影.墨黑色的青衫倒与他身形相似. 只是汪老九怪异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边上扯出的笑容更加怪异.嘿嘿的笑了两声.沒回答.继续说. “孩子就是灾难的开始.那几个一直想要得到的零的人.顺着踪迹找寻而至.” “零他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大的鼓鼓涨涨的几乎走不动道了.眼看着就要进入七月了.那些人就追來了.他们不得不开始逃亡.往深山老林子里面钻.只是才短短两天的时间.零就已经因为动了胎气命悬一线.” 汪老九说着他整个人也跟着慢慢的走出了矮丛林的遮掩.伴随着诡异的链子响动的声音.徐峥借着月色这才真正的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就连看惯了沙场饮血的他.也忍不住的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 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或许已经不能够再被称之为人了.破败褴褛看不出颜色的衣衫下.盖不住的.是赤果果的白骨. 除了整个头干瘪的看不出原型意外.他的身子近乎一半都已经被侵蚀成了白骨.苍白的颜色在月华下甚是骇人.一个粗粗的铁链子就那样像狗链子一样拴在他的脖子上.摇摇晃晃的向前.汪老九看着他面前脸色泛白的徐峥.干涸的唇边咧出了一个不能够称之为笑容的痕迹.极为诡异.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 还不等徐峥愣在那说出半句话來.像一个骷髅一样随时就会散架子的汪老九突然动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徐峥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本能的他往后一个翻身.躲过了突然地一击. 然而他还來不及站起.一只瘦弱的骨节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在他反应之前扣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如同影子一样快速的身影慢慢的停了下來.站在他的身后.可是眼前延伸而至的铁链却昭示了他身后那个人的身份.是汪老九. 从來都沒有被人这么直接的威胁过生命的徐峥.不得不窝囊的站在那不动.以示臣服. 只是身体不动.他的眼睛和脑子却迅速地动了起來.汪老九一直看到的是他的背面.刚才两个人在打斗翻腾中.徐峥忽然发现原本就离他不算太远的池塘.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而河中的那从雪莲.已不知何时开始悄悄地打开了一点点的半角.仿若盛开之时将要來临. “你不好奇他们后來怎么了么.” 徐峥身后的汪老九发出一声诡异的笑.捏住徐峥的骨节.狠狠地一扯.将徐峥的身子拉到了他的脸庞.一股带着腐烂气息的尸臭味.淡淡的从徐峥的身后袭來.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他的心头形成.汪老九或许已经死了. 像是知道了徐峥在想着什么一样.那个汪老九在他的身后开口说:“我确实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可是看见了么.就算是死了还是被这样的一根铁链子拴在着.我都死了二十几年了.却还是不得好死.灵魂还是被那个贱人的一句诅咒震在这里.连往生都不能.” 不知是不是说到了激动处.扣住徐峥脖子的那只手力气大得惊人.死死地.差点叫他喘不上气來. “你不是猜到这是我们的故事了么.确实是.零他在我去找大夫的时候.在林子里面就生了.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早产.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回來的时候.正好看见零他手里握着我们女儿的脖子.狠狠的一扭.就像这样.” 一边说着汪老九疯狂的五指交错.狠狠地一扭.嘞的徐峥脸都憋红了.只是徐峥撰着拳头却沒有反抗.眼睛看着池水边.丈量着距离.蓄力一击.而他的耳边.汪老九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徐峥勉强的能够听见他说:“就这样.我听见咔嚓一声.女儿她就死了.死了.” 就在感觉到身后那个人感情不可抑制出现裂痕的一瞬间.徐峥用手臂关节处击向了身后汪老九的胸膛.挣脱的那刹那就一头扎进了池塘中.闭住了气.游出了小半里.才从水中探出了头. 只见岸上的那个汪老九睁着那双阴森森的眼狠毒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撕碎了的模样. 一只脚恨恼的踩进了池子.刺啦的一声.伴随着汪老九的惨叫声水池面上出现了一层白烟.而汪老九那只迫不及待拿出來的脚上面原本还有几分干枯的皮肤.此刻什么都不见了.只有白森森泛着寒光的白骨. 鼻尖刺鼻的硫磺味道.提醒了徐峥.眼前这一幕的原因. 联系起汪老九的话.就算他觉得不可置信却由不得他不信.只怕这一切都是真的.汪老九已经死了.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一个恐怕是什么人.将汪老九的魂魄用符纸阵在了他的尸体上.是以含着很浓硫磺的池水.对他有致命的伤害. 眼见着叫他给跑了.汪老九不死心的狠狠瞪着徐峥.冷笑着对他说:“别以为你逃到了水里面就安全了.爱上魅影人迟早都会跟我一个下场的.荷荷荷.迟早都会生不如死的.就连死都无法逃脱.” “你永远逃不掉那个诅咒的.那个贱人的诅咒.” 可是就算嘴上说着.他的手还是不死心得往徐峥所在的方向够.却怎么也碰不见.几声不大不小的刺啦声伴随着沉重的铁链声一起响起.池水面上开始冒着不自然的白烟. “源自远古的诅咒.” “是的.诅咒.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魅影人是永远不可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爱上魅影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只是汪老九那刻薄恶毒的声音.渐渐地被徐峥远去的背影抛在了身后. 其实如果徐峥能够观察的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汪老九的眼睛.从始至终视线都看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在月光下分外皎洁的雪莲. 一道光从破陋的通道照了下來.落在逐渐开放的雪莲花瓣上.似乎有什么的变得开始不同. ------------ 第一百零三章 救援 月光清丽动人,银白色细碎的流光一点点洒落而下,在徐峥的眼前沒有遗漏的,全部照在了雪莲的花瓣上,分不清是露珠还是水雾折射出星星的亮点,使得整个花径露出水面半尺,娴淑的宛如仕女图中含羞带却的女子,玉立其间,安静温婉。水池中慢慢的升腾起一股子朦胧的雾气,光洁的花瓣隐现,似待人堪折。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雪莲花就在月华的照耀下,由含露到全开,其过程妙不可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两句诗,徐峥已经记不清楚出自何人的手笔,也更记不清楚出处。只是下意识带着愧疚的情绪摸了摸胸口,那里面还揣着來时莫道子递给他的玉盒子用來盛放雪莲花的。 亭亭玉立的雪莲花就在他的眼前,可是莫名的他就是下不去手,雪莲花带给他一种莫名的亲昵感,就如同白浅给他的感觉。干净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该是倾城的美艳却偏偏的做清涟而不妖,出自于淤泥却偏偏带着不染尘世的污浊,纤白的花瓣莫名的与逸之那张祸国的脸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或怒或嬉笑,就好像沦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不能够自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加的痴迷。 行为变得莫名的诡异,伸出去的手明明是要掐断花径,却变成了抚摸。 到了现在如果徐峥在不知道他自己是中了什么**计,他就白白的混了这么多年了,这样不受控制的言行,是因为花,那朵盛开的雪莲花,明明看上去洁白无瑕,却在背后暗藏玄机,它的香气有问題。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就像莫道子说的那样,洁白的花瓣边上干枯的结出脉络,花要枯萎了,但他的手掌却依然不受控制的在花瓣上轻柔的抚摸无法离开,想要折断更是不能。 “刺啦,,”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刺痛了徐峥的耳膜,却也似乎是刺痛了其他什么东西。 模糊的感觉变得越加清晰,理智促使着抚摸着花瓣的手掌向前一折,迅速地将褪去生气的雪莲装入了玉盒之中,方才避免了雪莲花的枯萎,外界根本就沒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了刚才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水池的岸边上,站的是那个刚才要掐死他的汪老九,唇边带着诡异的笑。 这一切的一切都阴霾进了黑暗中,那是他看见的最后一幕,汪老九混合着解脱怨恨还有更多道不明情绪的笑容。 但,他已经沒有时间去分辨的更多,原本堪堪将及他胸口高度的温池,在徐峥这下雪莲花的瞬间开始变化,这突然改变的让人措手不及,承载着雪莲的根系迅速枯萎,池水浑浊,由雪莲根茎处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徐峥还來不及做更多的挣扎时,将他卷了进去,破碎的池浪混合着山洞坍塌的巨石波澜汹涌。 徐峥一只手紧紧的撰着盛放着雪莲花的玉盒,一边闭气努力地顺遂着漩涡流向滑动手掌,闭着眼睛,逆流而上,方才不过寸许,就被迎面的一个巨石狠狠地砸到了额头上,昏了过去,无力的身体不得不顺着漩涡的翻滚卷向未知的方向,胸口处因为刚刚激烈的动弹,挣开了口子,在水中留下一抹残红。 只是即便是如此,他的手指依然紧紧的握着那个承装着雪莲花的玉盒,从始至终都不曾放开。 徐峥在山洞里面并沒有时间的概念,但是昆仑山上的离影却能够感知到外面的天亮天黑,那日发现夜莺中了七彩蛇后,他便看了看徐峥消失在山顶的身影,犹豫了片刻,背起了夜莺往山下找到了随他们一起來的手下,叫他们先将这个碍事的女人给送了回去,他才复又领着几个人上山。 不眠不休一路顺着南坡爬到了昆仑山顶,发现的却只是那时徐峥留下的一串浅浅的脚印。 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正好是月上中天,银链般皎洁的光洒落在雪地上,将雪地上面那个已经盖上了一层雪花的脚印看的清楚,独自一人,有上无下,离影一个人站在最高处,紧紧的抿着唇角,盯着挡在他面前的那块巨石,徐峥留下的脚印便是消失在这巨石的前面,他蹙着眉围着巨石转了一圈。 还沒等他发现什么,就听见从地表传出來的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有巨大汹涌的流水声,也有巨石翻滚破碎的声音,最先反应过來的离影,立刻对后面的手下喊到:“下面坍塌,速度撤退。” 只是反应的够快并不代表身体也跟得上行动的速度,刚刚起跑的瞬间脚下就已经是一片崩塌,空悬,几个眨眼间,几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崖顶,渐入水池的漩涡中,消失了踪迹。 巍峨的巨石在众人的身影消失以后,也跟着坍塌的不复存在,夜依然如水,片刻后的平静将这一切掩埋。 清晨的鸟叫声响遍了整个山谷,一只手掌大的蓝色碧羽鸟一收翅膀双脚一蹦,就安稳的落在了地上,分开的小小三指在地上一蹦一跳的欲动,灵巧的身影煞是可爱,周围的树木浓浓郁郁青葱潮湿,温沉清新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來此刻所处于的是冬季,安详寂静的如同一处世外桃源。 砂石上跳跃的蓝色翠鸟也沒有察觉到脚下有什么不同,软软的跃动不稳差点沒哉个跟头,它恼火的用自己尖尖的喙往下一叨,伴随着一阵不安的震动惊飞了起來,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闷哼。 “唔......” 离影一手捂着眼睛,一边忍受着全身的酸疼感,慢慢的坐了起來,半天沒缓过神來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眼睛也是睁了半天愣是沒睁开,右手轻轻地揉了揉发现左眼以手掌能够感触到的速度在不断地增长,顶出來了一大个红包,迟钝的他愣是沒发现自己在昏迷的那一会儿,被一只鸟给啄了眼。 缓了半天,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声音才安静下去了不少,嘈杂褪去,他睁着右眼捂着左眼,才发现四周都散落躺着他的手下,不远处水流声叮咚作响,昨夜震撼惊险的回忆才慢慢的浮现。 他的眼睛木然放大,回忆起了整个事情,慌忙的爬起來,右腿疼的厉害,低头一看,想來是掉落的时候崴到了脚。 一跌一跛的跑到下属周围,挨个叫了一遍,一共跟他上去了五个人,却在山顶坍塌的时候,死了两个,还剩下三个,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伤,还活着的四个人,站在原地,一脸木然的相互看了看,两个伤势较轻的人在旁边挖了个坑,就近把死的人给埋了。 剩下的四个人面色难看的望着眼前沒有尽头的绿,离影简单的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疲惫的吸了口气。 “宫主他恐怕是在我们之间落在水中的,顺着山涧往下找找,应该能够找到踪迹的。”疲惫的将话说到一半,不经意间离影瞥见他身旁一个人不郁的神色,知道他是在为那个死去的兄弟难过,叹了一口气,狠狠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道:“老六,干咱们这一行的生死有命,别难过了,以前若不是宫主一直执意不肯动用无影宫的力量,恐怕你我,甚至我们现在都早就沒有命站在这了。” “既然多活的命是偷來的,就别难过了。” 那个被他一直拍着肩膀的老六,被离影拍的狠了,卡在鼻子里面一直哼哼唧唧的鼻涕,被拍出了一身,还有不少溅了离影一脸,周围站着的两个人看他那狼狈样噗嗤一下乐了。凝重的气氛被笑声冲淡了一些,在场的人都知道离影说的是对的,却总是难免会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其实他们与死去的那两个人的关系并不见得多深厚,只是看见同伴的死总是能够预见自己的死亡,这是人类的通病。 “为了将军,死也死得值得,走吧,他,还在等我们的救援。” 四个人因为离影的最后一句话,都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却不曾后悔,坚定地跟在离影的身后迈着步子,顺着山涧往下走,寻找他们心中的那个不败的神邸。 不过这一次老天并沒有刻意的为难他们,四个人顺着山涧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看见一个黑影半身沁在水里本身倒在河岸边上,心照不宣的四个人都快步的赶了过去,无比的激动,靠近去了看,青灰色的衣衫已经被水沁的看不出來原來的颜色了,长发都贴在脸边,但大家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徐峥了。 离影是四个人中间最先靠过去的那一个,看见徐峥,也顾不上脚疼了,一跌一跌的蹦过去的,此刻要是云娘在这里,保不齐的又要提着他的耳朵好好的教育上一顿,只是,第一次离影这么盼望云烟在这里大吼他一顿,她的人却不在。 因为眼前光用看的,就知道徐峥的情况并不好。 胸口的衣服泛着暗红,额头上也布满了干涸的血水,夹杂在头发里面几乎看不出脸,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岸边任由水流冲刷,挺尸。 ------------ 第一百零四章 执意的追寻 离影一把抱住昏迷的人.小心翼翼的扒开了他脸上凌乱的黑发.露出刚毅的五官.古铜色的额角处有一块明显的伤口.白腻腻的一团新肉翻出來.血丝已经被水泡的干净了.肿了一大块.他紧张的探了探徐峥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这才松下了一口气.碰到他额头的手敏感的能够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度.徐峥.发烧了. “主子.主子.你醒醒啊.”他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徐峥的脸.一边低声呼唤. 一阵冷风吹过.徐峥沒有醒过來.身体却感觉到了冷.打了一个趔趄.离影慌忙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套在了徐峥的身上.四个人对视了一眼.皆是面色难看.前面是一片茫茫不知前路的森林.身后是悬崖绝壁.徐峥又受了重伤.如果不能马上受到良好的治疗的话.那恐怕性命堪忧啊. 就算不是大夫.在军营里这么多年离影也不是白待得.徐峥着高烧定然是由胸口的那处伤口和泡了一夜水着凉引起的.正是如此他更是不敢懈怠.从身上的衣服上刺啦的扯下长长的一个布条. “老六.把你常用的那个梅花镖给我拿來一个.老大需要清理伤口.” 他身后的老六迅速地从贴身的布袋里面摸出了一个六角形梅花镖.递给了离影.看着他动作利落的拉开徐峥胸口的衣服.把那泡了一夜都已经烂掉的腐肉给宛了下去.平整的胸膛顿时凹下去了一大块.跟旁边那处伤吧相互衬托.分外狰狞. 他们的手头沒有药.对着那处凹陷下去的肉.离影干瞪了半天眼.突然想起离开前莫道子似乎给将军的那个玉瓷瓶里面还剩下了一粒药.连忙的吧徐峥全身上下翻了一遍.索性沒被水冲走还留了下來.离影把瓷瓶里面仅剩的那沒丹药嚼碎了.按在了徐峥的胸口.又那布条缠上.才皱着眉抬起了头. 茫茫林海.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就在离影他们沒有粮食沒有大夫一身是伤的.努力从茫茫的森林中企图找寻出一条生路的时候.一辆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正从京城往昆仑的路上驶离. 京城到昆仑山的这条路径.基本上已经被官兵封锁了.寻常的布衣百姓都蓬头垢面的被挡在了各大主城的城门口.挨个需要经过官兵的盘查.才能够放行.这样的戒严已经过去将近六天了.百姓们都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不止.看过城门口的官兵手里拿着两张人头画像.他们都说是匈奴人混进了大宋.可是有眼尖的士兵认出了其中一个画像中所描画的人物.就是京城里宣布已死的征远大将军.却都识相的闭上了嘴. 事情正如徐峥离京前所猜测的那样.第二日从卧龙殿中出來的皇帝失魂落魄.确是震怒.后悔了自己的放行.邪肆的脸越发阴沉.根本都等不到下了早朝就发出了这个急令. 派人去抓他.全城搜寻.只是徐峥有一点还是沒猜到.赵君澜这一次要抓的人不止是他.还有白浅. 那一日他离开以后.白浅就被行踪诡异的莫道子趁着完颜木吒沒有戒备的时候.带走了.气的完颜木吒瞪圆了眼睛.新任的莫可单于更是又摔桌了又摔椅子的.狠狠地把手下骂了一顿.莫可难得的对传说中的魅影人起了兴趣.想要研究研究.可人跑了.他想要派人出去暗中寻找.却碍于赵君澜的人已经满城的大肆搜寻而止了下來.莫道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私下跟完颜交好.却为了自己小师侄的安危.给他们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叫人把匈奴人的行踪捅到了官府.气的完颜木吒不得不带着小单于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心里狠狠的把莫道子的祖宗问候了一遍.眼看着京城的风声越闹越大.兼之先前得到了徐峥的保证.就算沒达到自己的目的.也算是差强人意.就不顾莫可的反对.将他捆吧捆吧.打包卷回了大辽. 得到信得莫道子根本就沒有时间來得及松一口气.昏睡了三天的逸之就醒了. 白浅醒來实在徐峥出发的第四天清晨.那时候徐峥他们应该还有一日左右的路程就到昆仑山了.只是在路上的一路人并不晓得京城已经快翻了天了. 白浅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徐峥.可是整个一个宅子里面除了莫道子那个显眼大绿色的袍子.他什么也沒发现.皱了皱眉.他又转了一圈才掉过头回來问莫道子.只是莫道子的回答含含糊糊的语意不详.白点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间想起那日他昏迷前他师叔跟徐峥提到的那个百年雪莲.他愣愣的就冲到了莫道子的面前.也顾不得什么师叔情谊了.一把就气恼的将人给提了起來.问道. “你不会真的就把徐峥给支到了昆仑山.去取那个劳什子雪莲去了吧.” 眼看着莫道子涨红了一张脸甚是尴尬却不敢反抗的模样.白浅心里已经巴登一声有了底.他的师叔他自己最清楚.这么些年干的那些荒唐事.每次心虚的时候都是这幅表情.念及那时徐峥虚弱的状况.他心底的火气腾腾腾的就烧了起來.大声的对着莫道子一同咆哮. “你知不知道.徐峥他刚刚在战场上受了伤.又被皇帝下了散功的药.费劲千辛万苦的才逃了出來.你你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他骗到了那种地方去.你是不是成心要他死了才高兴啊.我以为你荒唐了这么多年都这个岁数了.多少会收敛一点.可是谁想你还是这么无可救药.” 莫道子被自己小师侄的口水狂喷了一遍.心里几乎是要泪奔了.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这昆仑山雪莲的功效是古书中记载的秘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看见自己的小师侄眼圈红红的.像极了一只兔子.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了. 他沒想到自己的师侄会对那个叫做徐峥的将军用情这么深.在他的记忆里.白浅重來不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狠狠地将莫道子推倒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自己并不大舒畅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就往门外跑.嘴边还一边走一边说着胡话.满屋子的嚷嚷道:“好好好.要死我也要跟他死一块.” “我我我我这就去昆仑山找他去.你就巴不得我们都死了才开心.” 莫道子哭丧着脸.一边揉着自己的一把老骨头.一边缓缓地坐了起來.眼看着自己的小师侄就要往外面冲.无奈的赶紧拉住他.白浅被他扯得突然身子一晃.重心不稳.倒了.莫道子又赶紧的用自己的身子当肉垫给他接住. 只是.人是接住了.咔嚓一声.他的腰.也闪了. “这真是这辈子我是做了什么孽啊.那雪莲是一本古书上记载在你生孩子时候能够救命用的.你师叔.哎呦.我.是那么不靠谱了一点.但是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夫.医者父母心.我怎么会为了自己的私念.这么折腾那个孩子呢.只是这事非要他去才能成功率大上许多.” “那你也不能我不管你别拉着我.反正我就是要去找他.” 莫道子眼看着就要拉不住坐在他身上的那个倔驴.冷哼了一声道:“不识好人心的东西.我把师父练得那一路宝贝都给了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小情郎.你还怕什么啊.说起那个丹药医死人化白骨都不是什么神奇的.安啦.沒事啦.” “你你把.那个东西给他了.” 看着白浅那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莫道子沒好气的狠狠地拍了他的头一下.算是回答.只是白浅被他拍得身子一晃悠.咔嚓又是一声.他的老腰彻底报废了. “你个小兔崽子还不给我赶紧起來.我这个老腰啊.” “嗷嗷.”白浅傻傻的就站了起來.给他让了起來.杵在一边.沒了动静.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反正是呆呆的. 也不说过來扶一下.莫道子在心里面嘀咕了一下.好容易揉了揉腰又勉强的扶着身边的桌子站了起來.可是一抬头.看见白浅有一头闷闷的往外走.急的他也顾不上腰疼了.一把拉住白浅沒好气的说:“不是都跟你说了么.他死不了啊.你还那个着急的往外走干什么.” “师叔.你别骗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劳什子的比凝丹神奇是神奇.却也不可能完全的将他医好.我一定要去昆仑找他.亲眼看见他平安我才能够安心.” “你知不知道.自从三天前徐峥走了以后.皇帝就下令.现在满城的官兵都是派來找你们的.只要你从这个门一出去.我保证立刻就有人上來给你抓取领赏.”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 莫道子在这块将这个小师侄又是哄又是骗的.可是怎么也留不下执意的白浅.最后不得不认命的找上了徐峥留下來的玄武.安排给白浅易了容.三个人都换了一身平民的装扮.在第四天的夜里坐上了一个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京城. ------------ 第一百零五章 摄魂诀 “护法.离昆仑山还有多久的路程啊.” 一个好听沙哑的声音隐隐的从被风吹起的帘子中传了出來.飘进了那个穿着一身玄黑色衣衫的男子耳中.男子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扬鞭恨不得速度能够再快一点.只是面上的焦急他并沒有混杂在说话语气中.对于马车中那个发问的少年.他恭敬地回答道:“白公子.穿过前面的小镇.顺着山路再走一天左右的路程就到了.” 还有一天时间.车厢内的白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只纤纤素手撩起了重重的窗口帘子.一股凌冽的风顺着窗口就吹了进來.他还來不及看看外面素裹的世界.眼前的一片就被一旁不耐的莫道子狠狠地一拍.给拍了去. “你个死小子.怀孕了还吹冷风.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是吧.” 被莫道子冷冷训斥的白浅对于他的话.只是翻了一个白眼算是应对了.撇过头去不愿意说话.意兴阑珊一副懒懒的姿态靠在了窗子旁边.继续摆弄着手里面的紫砂暖手香炉. 白浅这幅样子.莫道子也知道他的小师侄还是在生他的气.但这个样子已经都过去三四天了.消极的情绪对他肚子里面的宝宝也不好.虽然这是不应该降临的生命.魅影族.莫道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里衣处被他藏着一个用黄油布纸包好的书.那是他师兄在他小师侄昏迷的那个时候给他送來的. 莫道子抬眼又仔细地端详了一遍他的五官.确实是容颜绝丽艳可倾城.脑海中不觉得掂量起师兄送这本书过來时附上的那封信來.信里面说月前师兄为那两个小崽子占卜.卦象又变了.近日紫微星入主中天.吉星高照.大凶化之.可奇怪的是主凶的贪狼星却不见了踪影.这让乌月十分担心.其中隐藏的凶险.将这本书拿來给了他.要他事情况决定是不是将这本书交给白浅修习.(泪奔.以上纯属虚构.别当真啊.) 只是这摄魂诀莫道子看了一眼白浅.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可沒忘记当初在雪域里的时候.就为了不学习那么女气的绝学摄魂术.他眼前的这个小师侄差点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虽然勉强的学了些皮毛.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让他学这个加强版.莫道子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一边想着莫道子的眼睛也就沒离开白浅.看的他莫名其妙的.明显被引出好奇心的小子.往前探了探头.一转眼就忘记了自己之前好像要做的事情(就是跟莫道子冷战).一脸不耐的凑到了莫道子的跟前.炸毛了.暴躁的说:“师叔.你最近是不是活得太潇洒了.不想理你.你倒是盯着我这张脸看起來沒完了.” “我沒有唉.只不过叹了一口气而已.” 莫道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显得漫不经心的.看着白浅凑到自己眼前那张放大的美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 “你有话直说.别这样装腔作势的成么.” 眼看着引起了眼前这只高傲狐狸的注意.莫道子一只手支着身子靠在了车厢上.另一只手在胸口掏了半天.一边掏着书.也沒马上的就提起摄魂术的事.只是把脸瞥到了一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终于把白浅惹毛了.积压了好几天的火气促使着他蹬蹬蹬的跑到了莫道子的眼前.大声道:“你到底在叹什么气.” “小师侄.我是在为你生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叹气啊.明明是一个威武的小子.却比一个姑娘家长得更妖娆.这么一个天生的绝对利器.可惜你却不懂得好好的用它.岂不是可悲可叹.” 一边说完也不顾白浅涨红的脸.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莫道子那副不疾不徐似乎真心为他惋惜的表情.生生的将白浅想要骂人的话给他憋回到了肚子里面.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來.可是心里却因为他师叔的比喻窝了一股火无从发泄.估计那个小子给人说成了姑娘.他也高兴不起來吧.白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那他的脸说事.他天生就长了这么一张脸.就算他跟徐峥是被压得那个.就算他很不幸很不幸因为体质的原因为徐峥怀上了孩子.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女人了好么. 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匈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以为为徐峥担心数日在心里上的压力.一齐都爆发了出來.让他再也顾及不下去的腾一下子站了一起來.一手指着莫道子.一边气的嘴角直打结.好容易说上來话了.却你你你的半天.在沒卡出來半个字.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样.如果你真的敢在心里面承认自己是一个男人的话.以前你根本就不会怕学习摄魂术那种东西.” 莫道子深因一个道理.请将不如激将.看着白浅那个傲娇的性子.经不住他的鄙视就这么傻乎乎的被激怒了.在心里乐得直打滚.往日里在他身上受得气算是讨回來了一半了.为了让自己表面上看起來更像一些.他这当师叔的还学着人家小孩老不要脸的哼了一声.撇过了脸去.实际心里都笑翻了. “你说我怕.我怎么就怕了.前阵子跟着徐峥上战场的时候.我用摄魂术将那个看守我的士兵催眠了呢.” 受不了激的孩子立刻就顺着他师叔的意思接了下去.只是话出口以后.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并不怎么光荣.越说后面的声音越小.就连一开始还高高昂起的头也悄悄地低下去了. (小舞兴奋地飘了出來.作为亲妈.我真是跟他丢不起那个人啊.这种事迹也就他脸皮厚的敢往外说.事实上.那个什么摄魂术沒那么邪乎.就是催眠and高级催眠.大家懂得.) 不过.常年被欺压的师叔可沒那么好的心情去同情白浅现在脆弱的心灵.冷哼了一声.把事实道了出來. “休.这事也就你觉得光荣.沒记错的话要不是因为你偷跑到战场分了徐峥的心.那一刀子他也不会白挨吧.还给那个劳什子狗皇帝给抓取做了宠臣.” “沒” “你要是当年能够好好地学习学习这么术法.徐峥根本就不会被关的那么久.甚至运用得当.他会不会受伤被抓去都是一回事.”莫道子轻轻松松的打断了白浅还沒出口的话.掏了半天终于在白浅瞪大了眼睛呆楞的神色中掏出了那本书.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面.气定神闲的在白浅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见话说完. “沒见过吧.这本就是摄魂诀.当年你学的那个摄魂术不过是基础罢了.这本子里面的才是心得.可惜了当年你只学了一半.你这天生的容貌.根本就是最有力的武器.控制自如的时候.最是可以在一瞬间利用.來改变影响到旁人的心智.虽是旁门左道.却不可否认是最实用的.” 眼看着白浅似乎要说什么拒绝的话出來.早摸透他性子的莫道子眼睛一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说:“别否认.当年师祖学的就是这个.怎么也沒像你说的那般.你那根本就是借口.难道你就不想帮上那个将军的一点忙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喜欢他的人可是皇上.你的对手是这一朝的天子.就你那点斤两.不学点绝招怎么能够吊得住男人的欢心.” 这一席话叫白浅楞那不动了.显然这一席话触动了他心头那个最不安的刺.他确实沒有把握能够争得过天子. 莫道子好整以暇的憋住笑坐在那.板着脸.让自己看起來无比的严肃.认真的盯着白浅.看着某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挣扎的表情.他知道逸之在心底已经妥协了.只不过面子上过不去罢了.他好笑的看着白浅勉强的说服自己的好笑样子.都快憋出内伤了. “这我.我.我真的.真的.一定要学这个东西么.” “嗯.你说呢.” 白浅接下來准备好了一肚子想要反驳的话.全被莫道子的一个反问.打回到了肚子里面去.面色僵硬的顺着莫道子的目光落到了放在凳子上的那个蓝色泛旧的册子上.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最后不得不以一副烈士壮晚的表情.点下了头.颓废的歪倒在了椅子上. “你行.我学.” 其实倒不是莫道子刻意的为难白浅.而是他身子骨跟來就不好.习武什么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读书他倒是很在行.只是医他学的是救人不是制毒.兵他学的是五行八卦破兵之道.那都是理论.上真的时候他屁也不是啊.整个人脑子又蠢有偏激.能看的就是这么一张脸.这是魅影人天生的武器.还不赶紧学着用.脾气倒是一顶一的倔. 好容易看着白浅听话的呆坐在那了.莫道子舒畅的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不等呼出來.马车忽然传來一阵动荡.停了下來. ------------ 第一百零六章 我知道的 马车外面天色已向晚.如血的夕阳静默的诉说着什么.半掩的身子已经藏到了大山的背后.余热将云朵烧得一片火红.偶有几只飞鸟从高处滑翔而过.这一切分外的安逸祥和. 然而刚刚还在马车里面折腾的两个人.此刻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站了起來.防备的姿态死死地盯着眼前掩住的车门.马车外面驾车的人是玄武.这样毫无预兆的就停下还还是第一次.从马车停下來开始门外就一直沒有动静.诡异的情况让莫道子和白浅相视.两人从出门了以后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从徐峥离开以后的这几天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检举的关系.那些整天拿着画像到处找的皇家禁卫军.从第三天开始似乎有了目标.开始顺着从京城到昆仑山的一路上开始搜索.当然一同搜查的还有之前过各处城门时的守卫.但那毕竟不值一提.让他们担心的是皇家禁卫军.这些禁卫军似乎是分区域的巡逻.之前在路上都已经遇见了两三波上前盘问的人.但都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刚刚在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们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担忧.莫道子还算镇定.站起來以后慢慢的往门边靠.相对比來看白浅则是手忙脚乱的往他那张无比娇艳的“素颜”上.开始连贴带套的.把之前那副易容的装备都戴上了.一个俏生生的花季小少年.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先生.也不对.是老先生沒错.不过是一个直着腰板的先生. 很快的他就收拾妥当.只是马车外面依然沒有声音.白浅脸色难看的将莫道子刚刚放在凳子上的书拿起來塞进了袖子里.谨慎的也靠近了车门. 就在两个人挣扎着过去推门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外面自己给拉开了. 门里门外的几个人都给下了个够呛.拉开门的人是玄武.只不过并不是玄武一个人.引起白浅注意的是玄武手中半拖半抱的女人.是夜莺.她整个人已经开始泛出一种青色.身为医者.就算沒开始诊治询问.白浅就已经看出來她是中毒了.并且就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看.深度昏迷似乎已经有些时候.毒素已深入五脏肺腑. 夜莺中毒了.那么他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声.主观上想要劝说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可是.目光却忍不住的越过最前面的玄武.往后面看.努力地想要寻找徐峥的身影. “白先生.大人那边情况还不清楚.先救治青龙要紧.” 面对着白浅脸上显而易见的急迫.玄武将粘在夜莺身上的目光抬了起來.异常的沉稳.不卑不亢的适时出言提醒了几句.视线随即转到了莫道子的身上.似乎就变得不那么友好起來. 因为莫道子在笑.虽然在那张褶皱的脸上并不够明显.但确实能够看出來他是在笑. 人家中了毒眼看着离死不远了.这个缺德的大夫还在这笑.换谁那应该都忍不住來气吧.不过无论他的心里憋了多少的气.还是恭恭敬敬的给莫道子行了一个.陪着笑脸.一边小心的把怀里抱着的女子平放的抱进马车.一边说:“神医.能否请你为小莺救治一下.她还年幼.之前如果有冲撞的地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一般计较.” 只是玄武说完话.并沒有如期的等到莫道子给他的回答.他高高大大的身影往车厢里面一窝.就占去了一大半的空间.看着挺碍眼的.偏偏这个大块头还是要死的执拗.把人小心的放好就呆在那不动了.一双像牛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的就看着莫道子.那个架势根本就是杠上了. 无法.本來还想装一装的莫道子.无奈的摆了摆手把他往外赶.敷衍的说:“哦.行的行的.把她放那就行.你出去继续赶车吧.这样子也就才中毒两三天的架势.死不了人.” “师叔.”一边的白浅看着莫道子说的话越來越不负责任.恼火的低声吼了他一声.一步向前凑到了玄武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膀子.安抚又焦急的说:“沒事.你出去继续驾车吧.这块有我呢.外面站着的那几个人是一同随行來的吧.你有沒有问过他们你们将军的消息啊.长卿他怎么样.胸口的伤有沒有好一点.他是不是也中毒了.对了.一直跟着他的离影呢.怎么也沒看见他的身影.” “呃”被点到名的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看.沒有一个敢面对一脸期待目光的白浅.几个人“眉來眼去”了半天.躲在最后的那个人被几个人推了出來.磕磕巴巴的说:“沒.我们沒见着将军.护法是被白虎大人背下來的.” “离影.”白浅反射的看向了玄武.见对方始终是沉着脸却点了点头.确定是离影.他便更焦急的追问道:“离影.不不不.就是你们的白虎.他.他当时说了什么.” “大大大大人.就就就是叫我们.我们.把护法送回京城.” “还有吧.护法大人好像也提过关于宫主的事情.大人走得急.据说当时是宫主先走的.要白虎大人将护法送回來的.他本人也是焦急的将护法扔下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 听了那两个人颠三倒四的回答以后.白浅就皱起了眉头.沉着脸想要下车去.他四周的人就连他身边站着的玄武都包括在内.都被他那副严肃的表情给唬住了.只有在车厢内一脸不悦的老头子莫道子.看出了他的念头.冷冷的喝斥了一声道:“白逸之.你给我回來.” “就算嫌弃马车的速度慢.想要出去找他.但是你也得找得到吧.你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这么蒙着头往外冲.不考虑你自己.也得考虑考虑孩子吧.” 沒错撒.白浅是嫌马车的速度太慢.想要一个骑马去找.可是莫道子的这一席话像是点醒了外面站着的这些人一样.还不等他下了车门.就被他身边那个板着脸的玄武给推搡回來了. “还请白先生能够理解我的工作.听从主上的安排.别让属下为难.” 玄武将徐峥一个人推进了马车以后.高高大大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像一尊门神一样.摆明了就是不让你出去的架势.整个不大的马车门被他挡住了一大半.同时也挡住了一大半的阳光.落下了大片的阴影.白浅那个纤细柔弱的小身板被挡的严严实实下不去车了.两个人一大一小都异样的倔强.站在那块大眼瞪小眼的.不肯挪一个步子. 眼看着僵持了好一会儿.莫道子顺着窗户敏感的看见不少穿着官服的士兵.似乎是看见了这边停着马车.往这边靠了过來准备盘查.他连忙拉住了白浅.抬头对玄武说:“我看着他.你们动作快点.外面似乎又官府的人注意到马车了.” “你快点去驾车.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玄武听了莫道子的话.也顺着窗户往外面瞅了一眼.果真看见有几个人往这边靠了过來.他脸色阴沉的就转过身.眼睛落在被他平放在马车中的那个女人身上时候.化作一阵温柔.向马车里面另外的两个活人拱了拱手.说了一句.拜托了.便动作利落的转身下了马车. 玄武下了马车.随手就关上了马车门.在外面听不清说了什么的吆喝了几声.马车又徐徐的动了起來.只是这一次的动作更加迅即了些.莫道子眼看着转眼间就与那几个靠过來的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马车的座位上.结果一回头却发现他的小师侄还是固执的在那站着.脾气上來了冷冷的就呵斥了过去. “你还处在那里干什么.不过來坐.沒看见车都走起來么.虽然速度是慢了点.但也总比你冒险逞强來的好.别忘了你肚子里面是谁的种.这要是折腾掉了.心疼的还是你家将军.” 对于师叔的呵斥白浅是无动于衷.无奈之下莫道子不得不连蒙带拐的忽悠他道:“你个死小子.过來.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昆仑山的事情么.” “你知道.” 果然一提到现在他关心的事情.一直跟个木头人一样赌气站在马车门口的人儿.立即就眼睛夯亮的转过头來看向他.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在得到莫道子肯定的点头以后.他就像是一只小狗一样.立刻乖顺的就蹭了过去.半是讨好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看的莫道子一阵啼笑皆非. 白浅毛烘烘的小脑袋靠的太近.莫道子含着笑容往外的将他推了推说:“靠这么近做什么.” “好师叔.刚才你不是说知道关于徐峥在昆仑山的情况么.快点告诉我啊.长卿他.他有沒有出什么意外.还带着病就上山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动过的手脚 莫道子低下头正好看见白浅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的上翘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黑白分明的大眼仁很漂亮,赤果果的写着纯真两个字,不过深知白浅脾性的这位师叔,全身上下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对着这位小恶魔解释说:“我也不知道徐峥在昆仑山上的情况,不过我对那个地方有点了解可以细细的说与你听,你不用担心,这个女人的毒是我做的手脚,徐峥他们是沒事的。” “我做事情有分寸的,这女人全是自找的,活该。” 眼看着莫道子面带鄙视的狠狠踢了被放在地上的夜莺一脚,那副不礼貌的样子,让白浅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惊讶的反问道:“是你做的手脚?” 这么说完似乎也觉得不妥当,刻意的往马车的门口看了看,他可沒忘了刚才玄武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神,那分明是爱慕者看着心爱人的那种专注,这种铁汗的柔情他可是在徐峥的眼睛里看见过,不想引起玄武的仇视,他们还是应该低调点一些好,只是他忍不住用惊异的的目光将他的师叔和夜莺來回打量了好几遍,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个人之间似乎并沒有什么过节吧,为什么师叔会??? “师叔,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 想着想着白浅忍不住的沉下了脸,严肃的蹲下了身子,凑到了夜莺的身前,一手拿起她高高肿起的手腕,上面明显的有两个毒蛇咬过留下的凹槽,看得出來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做过了处理,只是这蛇毒的毒性烈,女孩子家白皙的皮肤被毒的青紫不堪,就连她原本清秀的脸蛋都肿的大了一圈。 “她这分明就是被蛇咬过的毒伤,她受伤的时候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能够做什么手脚,这话如果就玄武听见,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瞧他那个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喜欢青龙。” “你还观察的挺仔细,这蛇当然不是我叫它咬的,我又不会那些乌七杂八的盅术。” “那你还......。” “可是这个昆仑山我可是上过的,前几年我跟你师父就在为你的身世一直在查阅典籍,那个昆仑山上面的百年雪莲就是古书上面记载能够破解诅咒的药引子,所以我特意上了趟昆仑山去考察地形,这个女人中的那个蛇毒就是七日倒,那时候我出于好奇,刻意的研究过一阵子。” 说起这个蛇毒莫道子的话就变得多了起來,唇角挂着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神态细数自己的丰功伟绩,呆着呢么一点小骄傲,就跟白浅嘚瑟起來了,只是......有些话却不小心的说漏了嘴。 “诅咒?什么诅咒?” “呃......我有说过什么诅咒么,是你听错了吧,逸之,哎,你不來看看这个女人么,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你家那个什么徐将军的,当时虽然沒说话,但是我们可都看出來了,那个莫可小子说的都是事实,这个女人想要害你。当时不过是顾忌你男人的面子,我才沒有直接挑明了说的......。” “你男人,你说谁男人呢,我也是男人好么?” 莫道子的话到了嘴边还沒有说完,就被那个已经炸毛的傲娇小白狐狸给蹦起來一句话顶了回去,瞧瞧,瞧瞧,白浅那一身的毛都竖了起來,整个人横眉竖眼恨不得一副要把他吃了的样子,莫道子撅了撅嘴,冷哼一声,还说不是,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孔雀,被说中了心事还想要虚张声势,他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都怀上了人家的种,还想否认。” “你......。” 白浅被他气得一句话沒说出來,又跟先前一样耶的一肚子火,莫道子却沒想那么多,明显是得意自己的杰作,看了看躺在地上化作死尸一样的女人,又得意的给了人家一脚,还在人家那一身黑衣服上面留下了一个大脚印。 抬起头來正想得意的继续炫耀自己的事迹,却看见白浅那张夜叉脸,忙讨好的说:“好好好,他不是你男人,是我男人行了吧,消消气哈,我跟你说,当时我就看出了这个女人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家那个将军给了处置以后,我为你气不过,听说你家男人......呃,你家将军要带着她上昆仑山,我就顺手在她身上撒了点我自质和着雄黄的香料,嘿,那个可是七日到厌恶透了的东西,我能保证,只要他们能够遇见冬眠的蛇,这丫的,肯定能被咬,你看吧。” 白浅那位可爱的师叔完全沒有意识到某人已经处于腹黑状态了,还像个小孩子异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像献宝一样,眉飞色舞的跟白浅使眼色。 其实如果莫道子之前不是太过于得意,说出那句你男人之类的话,白浅兴许现在也坐到那块跟着偷乐了,毕竟这个叫做夜莺的女人虽然奉过徐峥的命令來保护她,可是说到底这个女人是真心的想要害他,他虽然是一个男人,但是也会对于肖想自己另一半的情敌有所抵触,但是,这些是有前提的。 他真的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师叔太得意,看着來气,便冷着颜板着脸,不屑的语气说:“就那么一点小伎俩,也能给你得意成这样,从以前到现在你就喜欢研究那些沒用的。” “说到底这个女人她也是长卿的手下,既让当初长卿已经下了决断,你又何必多事呢。” “我多事?我看你根本就是不识好人心。” 被指责多事的莫道子一听见白浅的话脸色顿时黑了一层,在白浅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手就拧上了他的耳朵,死死一转,满意的看见了逸之涨红的一张脸,得意的冷哼了一声,小样,跟我斗。 “你......你竟然敢拧我耳朵。” “怎么样,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一封书信给你师傅,看他倒时候说的是谁,不,尊,师,重,道。” 莫道子冷哼一声,刻意的把后面的四个字加重了一些,这白浅的脾性会这样有一大半的都要归功于他这位师叔玩略的本性,老顽童带坏了一个小顽童,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沒大沒小的,只不过每次老顽童都斗不过小顽童,最后不得不使出了泼皮这一招耍赖,偏偏白浅师父乌月的那个古板的个性还就吃这一套,尊师重道这个大帽子砸下來,小顽童沒少被罚去跪搓衣板(古代好像沒有搓衣板这种东西吧,囧囧,大家当做沒看见好了)。 “尊师重道,行行行,都是你有道理,那就请你动作快一吧,到时候我倒是该好好地跟师傅商讨商讨师叔口中的那个诅咒是怎么回事?” 唇角咧起來一个鬼魅的笑容,小狐狸笑的狡诈,死死地咬住刚才引起他兴趣的那个漏嘴处,饶有兴致的看见刚才还跟他都得兴高采烈的老顽童败下了阵來,耸拉着脸皮,焦黄的颜色里面透着可以的涨红。 实际上,他的师叔现在已经开始想要骂娘了,心里面把反复的数落着这个不是好人心的小崽子,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掏心掏肺的给他送吃的,给他折腾了好几年想办法破了那个诅咒,又是谁为了给他出气下了药,现在可倒好,这个家伙翻脸不认人起來,不就是哪点面子么,让让他能死啊。 就在他不断地在心里面复议的时候,白浅可沒那么好的心情给他思考。 “师叔,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刚才你说的那个诅咒的是怎么回事?” “哦,还有那个关于昆仑山的事情,如果......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说出來,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跟师父他老人家报告这件事情了,看你刚才那副心虚的样子,我就知道师父他肯定不叫你告诉我。” 表面上白浅装出一副淡定样子,可是心里面却无比蛋疼,这个诅咒是神马东西? “你想知道?” “嗯,不过师叔你是不是应该放开我的耳朵,这样一直揪着,似乎并不大文雅吧。” 莫道子沒有异议的松开了白浅的耳朵,看着他坐正了身子,两个严肃的相视了一眼,之前玩笑一样的打闹瞬间从两人面前消弭了踪迹。莫道子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压低了声音开始对白浅讲了起來。 两个正襟危坐的人,谁都沒有注意到,就在刚才莫道子的那一脚似乎踢得有些狠了,那个被玄武小心翼翼的放平躺着的女人,手指尖处动了动,青紫一片的脸上艰难的挣扎了一下,眼睛沒有睁开,却青肿的似乎有了意识,将两个人压低了声音的讨论都进听了进去。 秘密这种东西向來都是天知地知两人知,多了个第三者插足,那么危险便会悄悄地降临。 女人拳起手指的动作轻微的不易发现,就连莫道子也沒有想到他千防万防的秘密会这样的被流传出去,造成了后來一切不可挽回的分别,就因为一个被他视为尸体的女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第一百零八章 诅咒的秘密 “逸之.虽然从前我们一直瞒着你.但是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了吧.你是魅影人.” 莫道子的这句话说得分外凝重.整个马车里因为少了俩个人吵闹的声音很安静.安静的能够听见马车向前行驶时木轮胎发出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笨重的声音在两个人之间回荡.白浅坐在莫道子的对面.中间隔着一个挺尸的女人.专注的神情在听到莫道子提起魅影人这个词的时候.闪了闪. “是.我知道.”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关于魅影人能够怀孕的事情.呵.”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莫道子看见坐在他对面的白浅因为听见他的话.低下了头.一只手认真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个表情很复杂.细腻的情感都混杂在一起很难分辨出來.这是他从小将白浅看到大第一次这个不因事事的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兴许还带着孩子的稚气.却已经能够勇敢坚强的面对困难了. 这.就足够了.逸之已经成长了. 莫道子的话顿了一下.欣慰的看着白浅抬起头.坚强又倔强的对他扬起一抹笑容.他才不自然的撇过脸去接着说道:“也许你也应该知道了.毕竟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了.” “这件事情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说起.古书上记载是从远古时代起.实际上魅影人的存在比记载中还要更早一些.我手头上有一些这些具体的资料.都是是你姆父和你的亲生父亲留下的.” “姆父和父亲.” 本來一直偏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白浅疑惑的重复了一边.看向他师叔.口中反复的念叨着这样怪异的称呼.不过反应很快的就明白了过來.这个姆父的意义.姆父应该就是向他一样的父亲.一个魅影人.将他孕育从一个小小的肉球.怀胎九月变成一个大大的肉球.然后生下來的人. 那个生下他的男人.也是一个魅影人.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奇妙.那是一种说不出來的感觉.第一次有人当面跟他说他不是一个捡來的孩子.他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他的姆父跟他一样.这样的念头.瞬间让他有一种亲切感. “姆父.他也是魅影人.” “是的.他是你的姆父.也是一个魅影人.他叫苏寒.很爱你.” 他的姆父.很爱他.他的师叔说他的亲生姆父很爱他.情绪不可自抑的抽噎起來.白浅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他忍不住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原來.他也不是沒人爱的孩子.他的父亲们很爱他. “那么.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你么.”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浅明显的就看见了自己师叔眼中的哀伤.很难过很难过的那种悲伤.一种晶莹莹的水光闪过.莫道子不自然的撇开自己的脸.对白浅说:“他们不是不要你了.而是他们死了.两个人都死了.死在一起了.根本就沒有办法再继续去爱你了.” “苏寒他是一个性格耿直的美人.当年我跟师兄都爱过他.有不少年头为了追他还反目成仇.只是沒曾想到性格高傲的苏寒最后会看上你的父亲.你的生父是南疆出了名的盅术师.大苏寒三岁.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三年就有了你和你的妹妹.嗯.你曾经确实还有一个妹妹.叫做白岚.不过她才一出生的时候据说就夭折了.” “我.还有一个妹妹.” “是.当年你师父比我先接到了你姆父的求救.听他说.当时他赶到的时候你的姆父和父亲都已经死了.倒在一片血泊当中.血迹都已经干涸了.乌月师兄他顺着你姆父给他留的信中指示.在你们家小院的一个米缸中找到还沒满月的你.那时候你都快断气了.根本就沒有你妹妹的身影.而你的身体羸弱的很.所以这些年我沒烧给你吃补药.” 莫道子近似回忆的一席话.太多的讯息叫他甚至连接受都有些困难.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师叔.木木的反映了许久才将将的问道重点.他说:“那他们为什么.会死.” “就是因为这个诅咒.也可以说是因为你的那个妹妹.” “什么什么意思.” 白浅不明白这不是在说他的父母和妹妹么.为什么会撤到那个劳什子的诅咒上去.看着莫道子那副凝重的脸色.他直觉的排斥.排斥他刚刚一时嘴快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是他还來不及阻止莫道子就已经徐徐的开始说起了这件事情.他说:“这个诅咒是关于你们整个一族的.从祖上流传下來的.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沒曾听你父亲提起过.只是后來在你姆父写的手札中拼凑的大致还原了当年的事情.” “你姆父他们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魅影人一生只怀一胎.多半都是只生男孩.也有生的是女孩的.却也有一种情况就是像你们这样的龙凤胎.一男一女.不祥之胎.按照习俗女孩生出之后必须活生生的掐死.不然孩子的生父及姆父必死.女孩也活不过双华早殇.这就是诅咒的内容.” 莫道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看见了对面白浅脸上的神情.知道他不信.别说是白浅了.如果不是当年他亲身的经历了这件事情.换做是他.他也不会信得.怎么看这根本就是年轻时候骗小孩子的鬼把戏吧.然这确实是事实. “苏寒他本來就是一个安分低调的人.虽然生的艳丽非常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可是当年他的死.确实情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是魅影人的这个身份被暴露了.惹得当地势力将他们杀害.你根本就不能够想象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可是他确确实实的死了.” “后來.我抓住那个杀人凶手.对他用了摄魂术.可是.你知道么.我却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杀了人.而且不知道是被什么原因强行的抹除了记忆.就连关于你姆父的记忆都沒有.如果当年不是有人亲眼看见他行凶.就连我都会以为是我自己找错了人呢.” “怎么会.你是怀疑当年我父亲和姆父的死是有人刻意操控的.” 顺着莫道子的话白浅说出了他的推测.这个可能让他一激动之下站了起來.双手抓着他师叔的肩.紧紧的.声音略微的带着颤抖的说:“是谁.告诉我师叔.是谁当年害死了我的姆父.” “那只是个推测.当年我顺着你父亲他们留下的资料找上了昆仑山.可是我却被挡在门外.根本就进不去.用尽了各种办法都进不去.后來你的师父在另一本书当中找到了原因.这是一个诅咒.想要获得进去的方法.就必须是拥有诅咒另一半的诅咒之血.换句话说能够进去的人只有你的爱人.” “想要知道真相.恐怕还得等你家那位大将军从里面出來了.” 莫道子面色阴晴不定的看向马车外面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连他自己舒出的这口气是因为这个隐藏在他心底近二十年的秘密终于说出來了.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他也说不上來.现在他.不止是他还有白浅他们能够做的只能是等.和无条件的信任.相信那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事情也许并沒有那么糟.我跟你师父都给你们算过.那个男人的卦象代表希望.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你师父明知道你下山会遇到的劫难.也要把你赶下山的缘故.那个人是破解你身上这个诅咒的希望.只是我们还沒來得及跟你们细细的说这件事.你们倒好.先把那两个小崽子怀上了.” 白浅一听他的师叔说他肚子里面怀了两个娃.差点沒吓得一屁股坐到马车上.瞪大了眼睛看向莫道子有重复了一遍:“两个.你确定.”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跟你师父都这么着急啊.你怀的是龙凤胎.有一个是女孩.” 莫道子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识好人心.冷哼了一声道:“按照诅咒灾难是随着女孩的降生而降临的.你这肚子在有六个月就差不多该产子了.错过了这次雪莲花开的机会.你们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傻小子.做师叔的我会害你.在你脑子里面我就只会惦记着那么点药材么.蠢货.” 被骂作蠢货的小子.有口难言的站在一旁.刚刚被训斥了一顿.面上是恭恭敬敬的.可是他的心里面早就不屑的翻了一个大白眼了.他的那个师叔是神马货色他还不知道么.虽说是心里面为了他好.但那个如意算盘绝对是打的响.到时候肯定会好好地敲上他们一笔.不行到时候可得把东西一样一样的都瞧着仔细了. 白浅心里面想了什么莫道子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少不了接着给这个死小子接着一顿骂.不过此时他是沒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顾虑他的小师侄.看在徐峥的面子上这个女人他也不能就这样让人死了.蹲下身.莫道子狠狠地踩了一脚那个女人的手指头.才开始慢慢的给她医治起來. ------------ 第一百零九章 夜色魅影 “老六.我们这是走了几天了.” 离影艰难的扶着树干又往前迈了一步.唇角止不住的干渴.苍白的裂开了许多道子.原本明亮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彩.无神的向天空望了望.一天不知不觉的又过去了.暮色西沉.他整个人已经脱力了.若不是因为身上还背着他敬若神明的将军.只怕此时他已经倒地不起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跟在他身后帮他扶着徐峥的老六道:“我们已经走了几天了.” “三天了.护法.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出口应该就快不远了.” 老六强忍住自己想要叹息的疲惫.尽量的扯着沙哑的嗓子将声音说的更大一些.不过那撕裂的声音更像破锣.起沒起到鼓励作用他是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三天了. 三天前他们还是四个人.背着已经昏迷的将军一路顺着小溪走了五里地不到前面就被一个不小的峡谷拦住了去路.他们不得不都饿着肚子一人背上一壶水调转方向往森林里面走.森林里面的树木通天.森茂的树叶遮挡的看不见天日.他们迷失了方向.沒有食物.沒有水.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 “已经三天了.” “是的.已经三天了.如果再找不到食物和水源的话” 老六惭愧的低下了头.都怪他.这一路下來剩下的只有他和离影两个人.原本跟着他们一起幸存下來的人.都已经在这两天的消耗战中累到了.只能够永远的留在了这片森林里.只有他和离影两个人一路坚持着.而他能够坚持下來.就是因为离影将自己仅剩下的那一口水给他喝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片森林说不出來的奇怪.除了这森森古树正常一点以外.其他沒有一处正常.从走进这片林子沒一会儿开始.理应他们就注意到了一个现象.这里面沒有活的生物.除了树还是树.仅仅在溪边的时候见过的那只鸟以后再沒见过第二次.飞禽沒有.走兽更沒有.这里完全就像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第一眼惊为世外桃源.走进了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不能生存的绝境. 突然离影的脚被石头绊了一下一歪.整个人的身子一阵倾斜.横倒在了地上.他背上的将军被甩出去了一米远.布条上隐隐的透出了血迹.离影身边左摇右摆的老六就被他一碰也跟他一样.一晃一歪.就栽倒在了他的身上.本來就沒多少气的离影被他一压顿时就翻了白眼.至于老六也沒好到哪去.倒下的时候脖子正好撞到离影的关节处.大穴正正好好的就被压住了.气血一冲.他也昏倒了. 三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到了一地.半天沒有动静.都昏死了过去. 夜色渐渐地降临.这片林子也越发的黑.浓稠的颜色伸手不见五指.三个人身上伤口处散发出來的血腥味飘出了很远.也幸好这个林子里面沒有走兽.不然这三个人恐怕也活不过第二天了.沒被饿死也被吃掉了. 被甩出去的徐峥像死尸一样沒有一点动静的躺在地上.胸口的衣衫布料就被血染成了黑红色.慢慢的干涸了起來.他的手指紧紧的抓着一个白玉盒子.在漆黑的夜里分外的显眼.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个莫道子给他用來承装雪莲的玉盒蹭上了徐峥流出的血迹后.开始发出微弱的白光.一闪一闪的在林子中很是显眼.也异常的好看. 白光发出的沒多久.一阵仓惶的脚步声渐渐地从林子里面传了出來.有些拖沓.应该是几个人.脚步声传來的方向离着他们倒下的地方越來越近.直到听了下來.寂静的夜里极为诡异.几双漆黑黑泛着寒光的眼异常骇人.只是來者似乎并不是这么觉得的. 后來的几个人都面色难看的将目光集中在徐峥的身上.而离他们不过一米的离影两人他们连看都沒看一眼.确切一些说的话.他们复杂的神色是盯着徐峥手上的那个盒子的.复杂的混杂着嫉妒.许久.一个低沉的声音才在这些人中响起.似乎说话的人颇具分量.沒人敢反驳. “别看了.这株雪莲花已经认主了.还是快点将人抬回去再说吧.这个男人快死了.” 暗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了一圈以后.一直安静的森林中才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衣料相互摩擦的声音.徐峥高大的身体被其中的一个男人毫不费力地背了起來.值得让人注意的是.这些人虽然看着那个盒子许久一个个嫉妒的要死.却沒有人真正的去抢夺. 只是一个男人将他背起以后.几个人就要转身离开.他们中个子矮小一些的男子不知为何却站在了原地.似乎很彷徨. “吉.还不快走在哪里犹豫什么.难道忘记族规了么.” “可可可可是.这里还还还有两个人.是跟那个男人一起的.” 最初响起的那个低沉的嗓音的人.看见矮个男子在原地徘徊的时候.冷冷的训斥了一声.吓得矮个男子身子一哆嗦.磕磕巴巴的哆嗦着说完了那么一句.男子小小的.叫做吉.同行的几个人很想劝阻.可是一想到吉那个小小的身躯哭起來的气势时候.顿时都是往后一缩.把问題推给了那个开口的男子. 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个男子似乎也是在犹豫.最后不知为何转身对同行的人说:“把他们背上.我们快点离开.” “是.尬.”两个黑影快速的将一边的离影和老六夹了起來.跟着尬他们离开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森林里面. 几个影子闪过.不断地在森林里面快速的穿行.夜黑风高.这个晚上沒有月光.却不难看见几个男子如出一辙的窈窕身影.过分的纤细.自然地弧度带着魅惑.似挑逗.仔细看去又如同融在了这个黑影中一样.根本不用辨别方向.这里的地形他们似乎很熟悉.左右一阵拐绕以后.几个人的身影凭空的消失了. ------------ 第一百一十章 魅影部落 “青山一排排呀.油菜花遍地开.骑着那牛儿慢慢走.夕阳头上戴.天上的云儿白呀.水里的鱼儿乖.牧笛吹到山那边.谁在把手拍.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爱爷爷说过的故事我会记下來.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爱外婆唱过的童谣我会把它唱至青山外.” 青山一排排呀.油菜花遍地开 “嘻嘻嘻.等等我.童格格.等等我.” 不远处的一曲曲儿歌轻轻地飘进了屋内人的耳中.混杂着阳光.带着淡淡温暖的感觉.宛如童话中的桃园仙境让朦胧中的徐峥失了神.透过屋子大的近乎落地的窗户.他不难看见一个又一个穿着艳丽衣服的小孩童.手里面拿着一个自制的竹风车.满地的嘻嘻笑笑的跑闹做一团. 长长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整个人看起來格外的纤弱.清风顺着窗子吹了进來.却不浓烈.柔柔的.就像母亲的大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一种幸福的感觉突然而至. 如果不是胸口那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眉的话.徐峥真的会以为自己周身所处的地方是在他的梦里面.在一处只有他和白浅的地方.两个人生了一堆的小萝卜头.就像外面吵闹的孩子一样.在外面吵吵闹闹的玩耍.而他则安静的躺在一个摇椅里面.轻轻地摇动着椅子微笑的看着孩子们的玩闹.这是他最近一直在脑海中反复想象的画面.真美不是么.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假意的想象着白浅就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看着那群属于他们的孩子玩耍.他的唇角忍不住淡淡的泛起了一抹笑容.轻轻地他试着抬了一下手臂却是异常的酸痛.指尖的冰凉触感不得不让他回归到了现实中來.白玉精心雕刻的盒子悄悄地呆在他的掌心.里面宛如新开的雪莲静静的透过玉白的颜色.隐隐的能够它美好的形状. 恍惚中徐峥并沒有发现一阵脚步声悄然的降临.一个纤细柔美的身影轻盈的顺着门走了进來.手里面还拿着纱布.瞧着那优雅的姿态像一只翩翩的彩蝶.不用看见脸就能够想象的出來.对方是有着怎样的绝世容貌的女子. 进门的人一开始似乎并沒有意识到屋里面的那个人醒了过來.动作娴熟的走进了桌子边.可是手上的东西还沒放下他就看见了徐峥伸出的那只手.盛放着玉盒.整个人愣愣的看着不知道在发着什么呆.他惊讶的顿在了原地.顺着那只伸出來的手臂.他真的看见了徐峥那双睁开的眼睛.又不敢置信的狠狠地眨了几次眼睛. “你你.你醒了.” 一个清脆悦耳的男子嗓音圆润的打破了徐峥呆呆的状态.他愣了愣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脖子.跟那个男子一样瞪大了眼睛.只是他吃惊地并不是别的.而是男子的身形纤细柔弱的更胜逸之几分.媚气天成.第一眼看过去很难不将他错认成女子.然而女人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是正经的男人嗓音. “我醒了.你是魅影人.” 略一加思索.徐峥就已经又八分的肯定对方是魅影人.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心头涌了出來.参杂五味.胳膊一阵酸麻.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上的雪莲花. 徐峥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身后站着的那个小男人给他回答.他抬起头來奇怪的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的问題给吓到了.唇边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自己似乎有点唐突了.连忙的解释道:“你不用害怕.我的爱人也是一个魅影人.看见你跟他很像.才会问的.如果觉得唐突的话请不要见怪.” “你的爱人也是一个魅影人所以你才会才了圣花.” 少年显然也是一个开朗不怕生的性子.听出了徐峥的话中并沒有恶意.立刻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畏惧徐峥的冷脸凑了上來.新奇的打量他.想要看清楚这个勇敢于承认自己爱人的男人张什么样子.只不过他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沒看出这个男人又什么特别.不由得失望的嘟起了唇. 徐峥被少年直白的面部表情逗得笑了.带着些许的好奇问了一句说:“看见我的样子.你好像很失望啊.” “确实.你长得太普通了点吧.你爱人的眼睛沒有问題么.” “不.我想你该失望了.他的眼睛很好.” “我们魅影人天生丽质.如果你爱人眼睛沒有问題他为什么会看上你.并且还会为你生了孩子.我记得沒错的话.哥哥们似乎都喜欢找一些比自己更加漂亮完美的伴侣.啧啧.你爱人的品位真是让人无法恭维.” ““ 徐峥哭笑不得看着眼前自说自话完全不给他插嘴余地的少年.真是不知道该附和一下.还是反驳.孩子样地天真.真是让人无措.在少年跌跌不休的攻势下.他不得不保持缄默. “你还是我见过这么些年最奇怪的一个.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身体的底子倒是不错.受了这么致命的伤.上了药才一个晚上你就醒过來了.比起你那些同伴可强多了.” “我的同伴.” “是啊.哥哥们昨天外出巡逻的时候将你们带回來的.跟你在一起发现的还有两个人.都在隔壁修养呢.” 少年一边手上的动作并沒有挺.一边顺溜的回答着徐峥的问題.徐峥是看不出來那个少年是在干嘛古里古怪的.用手在一个陶瓷管子里面淘來淘去的.他更在意的是少年话中的意思.他的同伴. “我是被你的哥哥们巡逻的时候发现的.那么这里是哪里.” “唔.你不刚刚还说你的爱人是一个魅影人么.不会是骗人的吧.怎么你的爱人都沒有告诉过你魅影人部族的位置么.凡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会知道的.” 听见徐峥的疑问少年狐疑的瞟了他一眼.明明白白的怀疑.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再看一个白痴.不过很快的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右手拿的那个雪莲上面.疑问尽散的转过头來继续倒弄手上的东西. “这是魅影人的部族” “难道你不知道么.” 少年听了徐峥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拿着的药罐放到了桌子上面转过头去看向他.只不过徐峥此刻正躺在躺椅上.少年能够看见的只有他一头如墨黑发.以及被阳光照出的浅浅金色光晕.莫名的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一种吸引力.牵引着他的心开始不规则的跳动.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的雌性难道沒告诉过你么.” 一个悦耳的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在徐峥的耳边响了起來.还不等他抬起头眼前一张突然放大的脸下了他一跳.少年不知到什么时候悄然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趁着他失神想事情的时候.突然出现.少年红红的脸蛋.不知道为什么叫他想起了逸之.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年有一份与逸之相似的容貌.只是在那双澄澈的眼中少去了逸之惯有的率真. 徐峥的唇边慢慢的扯出了一抹不羁的笑容.如清风初绽的云彩.直直的看向少年.这个小子很有趣.这样大呵呵的凑到了他的面前.明显的想要做什么.只不过确不知到了最后是谁迷惑了谁的眼. 放荡不羁中又混杂着致命的魅惑.徐峥费力的直起身凑到了那个因为看着他而少年呆掉的耳边.带着嘲讽的暗笑道:“小鬼.你家的大人都沒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么.” “你” 少年被他突然说出的话吓了一跳.跟着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徐峥那双分外深邃的眼.耳根子突然地红了起來.跟火烧了一样.接连的大步后退让他撞到了身后的窗子上.碰的一声.磕的他的头生疼.脸涨得通红.看着徐峥唇角那抹明显可以称之为戏谑的笑容.他哇的一声.眼泪顺着脸颊就彪了下來.泪眼婆沙的正好顺着窗外看见了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他跌跌撞撞的就往门外跑.一头扑在了门外人的怀抱中.哭声大的惊人. 徐峥也被少年突兀的哭声惊得笑容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剧本不应该是这么写的吧.他就是看着这个少年跟逸之相似.刻意的笑的带着那么点勾人的意味.就是想要看见少年尴尬的憋不出來话的样子.好方便他套话.可是为什么他把人家小孩子弄哭了啊.他的头瞬间就大了.眼神落在了门外刚刚走进來的那个人身上. 进來的是一个身材高高大大的男人.与典型的那样娇小的魅影人并不相同.高大的男人轻松地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流向轻松地抱了以來.轻声的不知道哄着他说了什么.那头的哭声小了一些.男人星眸一样的眼睛寒剑似的扫过了徐峥.冷哼了一声.先抱着少年走进了屋子内.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雄性 徐峥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的跳了跳,隔间里面是不是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听得他耳朵发燥,心里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好白浅不是想这个样子,不然他怕是真要疯了,同时他倒是也挺好奇,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怎么就能够忍受一个一直在哭的男人,比女人还娇弱的样子,他就不会觉得烦么? 沒一会儿,男人就从隔间里面出來了,隐隐的还能够听见哭声,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徐峥的身旁,等着他抬起头來,对上的就是一张冷酷的脸,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男人身上传來的是与他同样冷峻的气场,那种与生俱來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地抿紧了唇,不甘示弱的眯着眼睛压了回去。 “你到底是不是一个雄性,先不说我们将你救回來的这份恩情,保护雌性是身为一个雄性的责任,你怎么能够将流向欺负哭呢,这些,难道你的雌性沒有好好地教育过你么?” 最先开口的人是那个高大的男子,不过对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瞬间就让徐峥整个人就那么木在了原地,雄性雌性......这都是什么东西,现在已经是大宋瑞平年间了,雌性雄性这种称呼只有在给种猪配种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吧,刚才那个什么流向的少年说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口误,可是这个男人明显在告诉他不是口误。 谁能告诉他,雄性和雌性是什么意思? 那个高大的男人明显沒有注意到徐峥呆掉的表情,义正言辞的教育他一个合格的雄性应该尽得义务,喋喋不休的样子很难跟最开始那个冷峻的酷哥联系到一起,男人自言自语了半天,越说越來气,狠狠地往他的胸口怼了一拳。 “唔......。”一股难言的疼痛自徐峥的胸口散开,好死不死的这个男人正好一拳头打在了他受伤的胸口上,包裹着层层白布的伤口又沁出了血丝,他蜷缩住身体,咬着牙等着那股疼劲过去,才苍白着额头艰难的说:“哥们,你能不能下手轻点,刚才惹哭了那位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额......我打重了吗,明明很轻的一拳啊?” “那块是伤口......。” 徐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无力辩解,这个男人是不是空长了一身块头啊,脑袋里面装的都是浆糊么?他深觉自己不应该更多的纠结与此,一等痛感减弱,他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转移话題也是有的,他说:“是你救了我?” “是啊,昨天晚上在树林里面,我遇见了你和你的同伴,不过真是奇怪为什么你的雌性不在那里?” 雌性......这个称呼让徐峥沒有表情的脸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十字路口,张了张嘴,他想告诉自己不要问出來,可是他听见自己的嘴自己说:“你们......就是这么称呼相互为雄性雌性么?” “有什么不对么?” “沒,只是觉得雄性雌性这样的词并不是特别,呃,好听。”礼貌两个字在那一双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中,生生的被他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他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既然是魅影部族,是不会有一些对逸之有帮助的东西,这让他不得不忍耐着性子,收敛起自己的高傲來跟这个男人打交道。 “有什么不对,称呼你为雄性那是抬举你了,要不是看在你拿到圣花得到认可的份上,这个屋子都不会让你进。”不过显然人家不领情冷哼了一声道。 “圣花??” 男人莫名其妙的被徐峥问了一句,沒反应过來,眼睛自然地就飘向了徐峥即使受伤昏迷手上也依然紧紧的攥着的那个盒子,玉盒之中承装着一朵娇艳的雪白色莲花,温文娴雅的盛开着,男人确定自己沒看错,点了点头说:“对,圣花。” “你是说这个是圣花?” 徐峥顺着男人的目光自然也看见了自己手中的雪莲花,几乎害他丧命的东西,他忍不住拿起來轻轻地晃了晃,又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句,这个分明是雪莲花,怎么会是什么圣花呢? “你不知道?” “开在昆仑上上温泉里的自然是我族的圣花,这个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男人瞟了一眼徐峥,明显的看出來他似乎并不知道,不由得犯了一个白眼,鄙视的看向他说:“你的雌性叫你去采的时候都沒告诉过你它的作用么。” 男人惊讶的看见了徐峥摇了摇头,忍不住指着他骂了一句笨蛋,才开始解释。 “笨蛋,这个是用來破解诅咒的,雌性如果不是与本族的雄性通婚会被诅咒,怀的孩子亦是诅咒之子,这个雪莲花是唯一一个可以破解诅咒的东西,想來你家的那位应该是知道这些,才会叫你去的。对了,好像还沒有问过你家的雌性叫什么名字吧?” “额......。” 被男子一问徐峥忍不住低下了头,沒记错的话逸之是被他师父养大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魅影人的事情,更别说什么部族了,现在这是怎样? 他漂亮的额头都忍不住打结了,在男人不解的视线中,先是忍着身体上的剧痛,艰难的将手中拿着的那个玉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自己贴身的衣兜里面,苍白的额头凝出了一层的汗水,他双手紧紧的抱住胸口,那里藏着玉盒子的,才慢慢的抬起头來看着那个男人,斟酌起了说词。 根据古书记载魅影人早就已经绝种了,几千万年前就已经消失匿迹了,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个魅影部族应该就是从前隐居起來的一部分人,这里是他们的生活地,这么多年都沒有传出过关于魅影人的消息,他可不信这些年沒有人因为意外而來到过这里,沒有传出消息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那些人早就死了。 他想要活下去,想要走出去,再见到他的逸之,想要破解诅咒,都需要眼前的这个人给予他帮助,他必须要取信于这个人,思前想后,在男子狐疑的目光中,他这颗聪明的脑瓜终于黔驴技穷了。 “你的雌性到底是谁?” 男子左等右等等了半天,看着徐峥那一副沉默不言的样子,似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忍不住扬高了声音又问了他一遍道:“我问你话呢,是个男人就痛快的说,你的雌性到底是谁?” “我的雌性......额,雌性是指?” “雌性就是能够生育孩子的魅影人,为什么这些关于魅影人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却能够摘了雪莲圣花,闯入了绝境森林,还昏倒在距离魅影部落驻扎不远处的地方,你到底是谁?” 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徐峥,脸色很难看,一反先前傻傻木讷的样子,一谈起來关键的问題立刻警觉了起來,这样的反应让徐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情况似乎在往更糟的方向发展,一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恐怕魅影部落的人对外來人的戒心极强,这些人一开始救他,是误将他认为了是部落中某雌性的配偶。 “等等,等等,你先别激动。” 还不等徐峥酝酿好开始说话,男人就已经火大的要临起他衣服的领子,将他拎出去,徐峥不得不一边推他一边的大声说话,只是两个人动作太大的撞到了桌子,惊到了屋里面那个正在小声哭泣的流向,他收起声音从里间探出了一个脑袋,正好瞧见徐峥狼狈的样子,刚毅的脸角被男人一直粗鲁的大手按在了躺椅上。 流向一想起方才徐峥的那抹笑容,心就忍不住的开始乱跳起來,怕徐峥真的被伤到了,连忙制止的出声道:“利尬哥,你动作轻点,人好歹也是你救回來的,我看他也不想什么坏人,有话好好说吧。” “你个软心肠子的,刚才这个家伙不还给你欺负哭了么,怎么现在跑來维护他?” “沒有,沒有,刚才他沒有欺负我,是我自己被吓了一跳,撞到了后面的那个窗户上,你看这都红了。” 流向一边说着一边从里面整理了一下子衣服,花猫一样的小脸就匆匆的出來了,跑到利尬身边团团的转圈圈,转的徐峥和利尬两个人脑袋都晕了,才停下來一只手扯着利尬的衣服,撒娇一样的摇了摇,低声说:“利尬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开他吧,救醒他可花了我不少的宝贝呢,他现在动不了,你就先放开他吧。” “不行,这个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族规你是知道的,如果他不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你再多的宝贝也都要浪费了,何必在这费心呢,倒不如我把他扭到几个长老那发落。” “利尬哥,利尬哥,好歹你也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还解释什么解释,要能说出來个一二三,刚才早就说了,原來也有过先例,如果真因为他导致了部族的灾难,这个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流向你就别拦着了。”利尬一边说着一边又不顾流向的阻拦,就要抓着徐峥的衣领往外走,挣扎中又将他身上的几处大伤口碰开了,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就这么流了他一身,流向也只能看着干着急不敢制止。 “你叫利尬是么?”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很抱歉这么晚,本來下午就写好了,结果还沒等发布呢,电脑就自动关机了,沒保存,两个点是白写了,我不得不在重新码一遍。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影的解释 “我的名字不是你这种人配叫的,干脆点就老实交代,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进相出就出的地方。” 听见徐峥出声,利尬不以为然的拍了拍他被压制住的脸,冷哼了一声,就要将人提起來,流向也急了,眼看着眼前的人都快成个血人了,在这么一折腾到时候就该真沒救了,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利尬的衣袖,一边劝解着似得对徐峥说:“我看着里面应该是有点误会,你还不赶快解释解释?” “利尬哥,你先别在动他了,那个圣花也不是什么人想摘就能摘得,先听听他的说词,行不,人要真死了,你叫那个雌性怎么办啊?”劝完了徐峥,他有的不得不转过头去劝了劝冲动的利尬,他是看出來了,这个受伤的男人分明就是倔强的要命,明明就是浑身疼得要死掉了却还是倔强的咬着唇不吭声,看的他心尖疼。 “你确定他有雌性?” “利尬哥你是气糊涂了吧,他的雌性如果沒怀孕他怎么会采到那个救命的雪莲,不为别的你也得为咱们的族人想想不是,他真的死了,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先听听他的解释呢。” 流向好不容易的拉住了像头公牛一样冲动的男人,偏偏这个徐峥跟这个叫做利尬的魅影人一样的犟,本來他还在斟酌着怎么说会比较好,不伤了和气,从小到大他一个铁铮铮顶天立地的将军,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了,他嘴一闭别过头去也不出声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就是死他不想吭一声也别想有人逼他。 利尬和徐峥两个人因为一言不合就这么杠上了,可怜了流向前后的说破了嘴皮子也沒人理他,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先给徐峥止血,庆幸的是利尬沒在说过要把他折腾着拎去见长老的话,就是赌气不给他好过。 这么的僵持了半天,一阵剧烈的扑腾声从隔壁传了过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翻了,闻声利尬和流向都警觉的对视了一眼,安静的沒有动作,咋咋索索的声音一直不断地传过來,而且越來越大还夹杂着脚步声,一个人影慢慢的晃了过來,左摇右摆的明显身上还有伤,门外的人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等屋里面的两个人有什么动作,就已经先开口了,他说:“你们先别激动,我们沒有恶意。” 一听这个声音,徐峥就知道是离影了,窘迫的样子全被看过去了,这个样子虽然不威武,可是他也很无奈啊,他也不希望就这个样子的见人,被人压着,还被自己的下属撞见了,以后他在离影的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了,越是这么想,男人的面子越是火气大,徐峥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了。 “你是谁?” 面对利尬迎面而來的质问,离影好脾气的投降,缓声的说:“我叫做离影,是,呃,你手里压着那个人的下属,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我们将军就这么你一条命,你能不能先放开他,叫旁边的那个大夫给他医治一下。” “离影,你给我闭嘴。” 一直被人压着的徐峥倒是气不过,冷冷的吼了一嗓子,不过利尬倒是來了兴趣,勾起唇一脸笑着对徐峥说:“行,我就放开你,我倒是好奇你有什么不想说的,嘿嘿。” “你说吧小子,我放开他。”说完利尬动作利落的放开了钳制住徐峥的手,冷眼看着流向忙前忙后的干着急,心里头冷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呢,够那小子喝一壶的,半天是缓不过來劲的。他也就沒在管那边的两个人,拉住了一个凳子坐了下來翘起了二郎腿,扬了扬下巴道:“你说吧!” “呃,你不用把我,像,像刚刚那样拧起來?” 离影站在那,愣愣的问出來了个这样的问題,让整个屋子的人包括徐峥在内,噗嗤一声都乐了,本來徐峥气的要命,可是碰见一个这么蠢得要命的下属,他表示真的很无奈。 利尬也是晓得岔了气,缓和了半天,对明显脑子被摔得坏掉的孩子,耸了耸肩,意有所指的说:“不用了你说吧,只不过刚才看见某人欠扁,收拾收拾。” “你说吧,想必刚才我们在争执了什么你都听见了吧,毕竟这个房子不太隔音。” “呃,听见了,听见了,我们将军的雌性......额,爱人是白军师,白军师三个月之前被查出來了有孕,两个人好不容的见了面,将军看着军师身体不好,就听了神医的话不顾自己的身体來采雪莲花救命,却不想那时候山崖崩裂,我们都顺着池眼被冲了下來,我是最先醒过來的,一路背着将军顺着山就下來了,却不想沒有食物沒有水源,走了三天我和老六就在那昏倒了,从始至终将军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他并不知道那里的。” “白白白,白军师他就是魅影人的,不信你们见过他的本人就知道了。” 离影生怕两个人不信,最后还特意的补上了一句,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徐峥看见他那个样子,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离影装柔弱无辜,这是要演哪出?(小舞:表看我,不是我指使的) 利尬听闻只是皱了皱眉看向了流向,一直给徐峥专心上药止血的流向被人盯住以后,先是一愣,连忙摇头,表示他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很无辜,不要牵扯上他,利尬不由得又转过头看了看离影,思忖了一下才开口说:“我们魅影部族并沒有你说的那个人,不过并不排除有走失的族人,这件事我会详细调查的。” 匆匆的他留下了这么一句就往外走,他并不是不相信他们这些人说的话,相反的他是相信了,二十七年前他们族中的一个雌性好像叫做苏影,就曾经走出了部落再也沒回來,他们长老似乎派人找了,回來的人却只是摇头,长老将这件事定为了机密,就连他这个族长也沒有办法得知,这个白军师有沒有可能就是苏影的儿子,想着他的步子又加快了。 利尬一走屋子里面就剩下他们三个人,沒有人说话,一片沉默中,流向小心的为徐峥身上上好了药,纤细的十指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在他有弹性的肌肉上流连不去,徐峥皱着眉头,艰难的抬起手将那个他眼中的小朋友那只不安分的手拂开,冷声的说:“谢谢你,我已经沒事了。” 流向在离影的视线中尴尬的笑了笑,转过头去沒有说话继续刚刚之前的工作,拿起不远处那张桌子上面的药罐继续倒弄,一点都沒有要离开的意思。 徐峥无奈的往那边瞟了一眼,大概也知道了这个小少年的意思,是怕他们倒什么鬼吧,毕竟他们是外人,这么一想他也就沒在想着要避开流向说话,看了看离影,不用示意,那厢就已经带着认罪的态度一瘸一拐碰了普隆的靠了过來,蹭到了徐峥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主上。” 徐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沒过多的苛责,轻声带笑的说:“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上啊,怎么刚才我沒看见你这么恭敬呢,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我说出去了。” “我错了。” “行了吧,就你要是认为自己错了,太阳都打西边出來了。”徐峥略带无奈宠溺的勾出一抹浅浅的笑痕,细小的弧度,只有离他最近的离影看见了,他的心头一暖,知道老大沒有怪他,就像靠过去,却被徐峥的手指狠狠的一敲,就听见他的声音从耳边传來,他说:“这次就饶过你了,再有下次就给你扔回京城去。” “别啊......。” “说说看,明明当初我走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怎么后來你也......。” 徐峥习惯的看向离影,那双深邃的眸子差点沒将他身边的那人吸进去,心里默念着罪过罪过,一边低下头小声嘟嚷着,将军现在越來越会勾搭人了,自从跟白浅在一起以后整个人就......。 “你在那低着头做什么,有事情就直接说出來。” “啊,啊,沒沒,沒有。”心虚的某人磕巴了一下,整个脸一下子就红透了,笑呵呵的说:“沒事,怎么会有事,主子,你不是问我怎么赶到的么,我就在想。” “这还用想?” “我,我一个人将青龙送到了崖底下之后,找到了随行的属下,就叫他们将人先给送回去了,又带着几个人赶了回去,值不过还沒找到你的身影,就被一阵剧烈的坍塌卷走了,后來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醒的时候就看见你,就跟着老六想把你背出去,一直到昨天体力不支我们都一直再走。” 离影略加回忆了一下,并沒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回头就跟徐峥认真的叙述了一遍,一想起來那个女人他就忍不住來气,当着徐峥的面开始抱怨道:“主上,你出來怎么还带着那么个麻烦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行了,夜莺的事情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这次次了点苦头,希望下次她能够长点记性吧。”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见鬼了 时间随着马车的行驶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白浅亦是在等待中焦躁不安,越是靠近昆仑山他这样的感觉也越來越强烈,总是时不时的想要拉开帘子往窗户外面开,又怕撞见官兵,每次看过以后都会匆匆的将马车帘放下來,窗户外面除了黑色的山体就是雪白的路面,偶尔还会有一些行人从窗口路过抬头张望。 马车里面莫道子遮遮掩掩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子兴奋劲,白浅也懒得管他在兴奋什么,一个人无精打采的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一伸脚软软的布鞋踢到了被扔在车板上的女人,发出一阵哼唧声。 夜莺不管是因为莫道子有意,还是白浅刻意的督查,总之全身的轻肿已经消退了不少,一身青紫却为褪去,被莫道子随意的扔在了马车的地板上,连波斯毛毯的边都沒沾上,就躺在生冷生冷的木头板子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大概一日夜了,马车紧赶慢赶的到了昆仑山脚下,沒有在遇见搜查的官兵,大概是被什么绊住脚了,官兵的步子并沒有那么快的针对这昆仑山而來,或许这对于他们來说是一个好消息。 雪中子嘎子嘎的的咕噜声又停了下來,白浅一愣连脸上的易容都忘记了,就快速的拉开门跳下了车。 都已经到昆仑山的脚下了,官兵在这边有沒有活动的迹象,白浅很自然的就将玄武突兀停下车的原因归结到了,徐峥回來了,只是,第一时间打开了车门,将马车下的玄武和玄武扶着的那个蓝衣的人吓了一跳,白浅才唐突的发现自己似乎又白高兴一场了,整个雪地上也沒有在多人的踪迹。 那个被玄武扶住的人跟之前遇见的,将夜莺送回來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只不过脚步虚浮似乎已经站不住了,所以白浅的步子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探出头來的师叔,看到了对方眼中跟自己同样的疑惑,便走了过去。 “白先生,你先看看他吧,他是跟白虎一起上山的人,他应该知道宫主的下落。” 还不等白浅靠近,玄武已经半拖半抱的将人拽到了他面前,扯出那个人的袖子下露出青冷的手腕,给白浅诊治,其实一眼他就大致的看出了,这个人应该是冻僵了,连忙将人拉近了马车里面,喂了水,给他暖了暖身子,沒一会儿,他人就醒过來了,眼睛刚睁开白浅就迫不及待的将头凑了过去问:“长卿他怎么了,为什么就只有你自己回來?” “咳咳咳......。” “长卿他怎么了,离影呢?他们人呢?” 眼看着白浅情绪太激动越凑越近在不上去拉他,刚醒來的人又该给他掐晕过去了,玄武不得不夹住他,对那个刚刚醒过來的人皱着眉冷声说:“企宣,怎么就你一个人下山了,你当初不是跟着白虎护法上山去找宫主的么,宫主人呢?” 玄武的话一问出來,整个马车车厢里面静成了一片,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断断续续的听了半天,玄武才大概听个明白,只是听明白了脸色却黑了,从最开始的宫主失踪到现在他们的护法也失踪了,这个企宣是当时跟离影一起上山的几个人之一,只不过当时他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山体崩塌的时候,他反应最快沒命的往下跑,沒被一起卷走,等他反应过來安全停下脚步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的身后全是碎成一片的岩地,之前跟他一起上山的人全部都失去了影子。 “那时......我,我找了一圈也沒踪影,就,就先回來报信了,咳,咳咳咳......。” 几个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來,经验丰富的玄武在众人中最先的下了决定,瞟了一眼喘息不已的企宣,根据他的描述,简单的判断以后,他就抬头对失神的白浅说:“白先生,就目前的情况來看宫主十成是随着山体崩塌一起掉下山去了,不如我发个信号叫分部的人顺着北坡上去查看,我们绕到南麓后面去搜寻他们的踪迹比较快。” “什什......什么?” 白浅一副呆呆的样子,半天沒说上來一句话,黑色的眸子中失去了神采,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消息中沒有回过來神,莫道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白浅的后被,顺着捋了捋,一边沉稳的对玄武说:“就先按照你的办法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几人昆仑山顶已经塌陷了,恐怕再过不久官兵就会寻过來了,动作要迅速。” 玄武了然的点了点头便出去了,马车正常的开始行使起來,沒过太长时间刚刚缓过來的企宣就被玄武打发去分簿送信了,兼带着领路从北坡爬上昆仑山。 一路急行,夜色渐浓。 “大人,大人......大人你别走,别走。” 灰黑色的马车中时不时的飘出來一阵带着泪水的啜泣声,在整个黝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两匹枣红色的大马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响的在继续前行,偶尔会晃动一下自己的耳朵,撇过眼瞅瞅车门口在驾车的人,石头一样的大块头的脸上并沒有表情,只是在车厢内那个女子的声音传出來以后,他才会有所动容。 也许车内的人并不知道她叫的大人是叫谁,可是他却知道的,玄武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眸色,闪过一抹沉痛。 车厢里面与车子外面迥乎不同,先不说照的通明的油灯,那两个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的人看着一个肿的紫青色的女人就够诡异的了,蹲在那的两个人不是别人,一个是白浅,另一个则是莫道子,两个人手上拿着几十根银针晃得人眼睛发寒,白浅探了探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的鼻息,转过头疑惑的对莫道子说:“师叔,你确定这样真的有效么?”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看见了么,书上是这么写的,应该错不了。” 被白浅一质疑莫道子的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尴尬的扬了扬下巴,别过了脸去,老脸上带着可疑的暗红,白浅无语的从车厢的地板上捡起了一本还在往下不停吊着土渣渣的书,无限后悔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十分钟以前。 两个人都在这坐着的时候,占卜了半天卦象也沒个明确的显示,白浅焦急恼火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莫道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來的一本古书,猥琐的诱惑他说,古书上面记载着一种方法,可以进行预言,说不定能够帮他们找到徐峥的下落,然后,他的目光不由得又飘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 他发现他似乎被骗了,拿起那本古书,白浅漂亮的猫眼往上面一瞄,他气的差点沒把这个劳什子书给撇了,上面分明写着以活人为祭施行针灸术,可以使人进入一种特殊的预言状态,对一些未知的事情进行预判,至于那个活人事后怎么样沒记载,这个乱七八糟的什么针灸术效果更沒有记载。 他师叔根本就好奇心发作了,想办法找人试针了吧,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蹲在一旁明显心虚的人,真想干脆就这么一脚踹过去得了,这女人要是死了到时候,又是事。 “师叔,你迟早有一天要被你的好奇心害死。” 白浅无言的开始快速将夜莺身上插得那些银针拔了下來,也顾不上别的了,沒记错的话,这针还是扎到了全身的几处大穴上,针一拔女人的哼唧声更明显了一些,顺带着还开始说胡话,气不过,白浅有死死地瞪了自己的师叔一眼。这个女人再怎么讨厌到底也是一条人命,怎么可以这么草率,一边他正在感叹,一边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被他撤去了银针的女人夜莺突然就坐了起來,眼睛睁开,黑眼仁充斥了整个眼眶,毫无准备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只是突然做起的人,就像是一个被什么东西附身的木偶一样,痴痴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孩子心性的莫道子最开始被吓了一跳,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样子吓人以外似乎并沒有其他的攻击行为,就大胆的靠近了,踹了她一脚,见她还是沒有反应,看了看白浅,被后者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服的撅着嘴对她说:“喂,你你你现在是怎样?说句话來听听。” “说句话來听听。”夜莺呆滞的重复了一遍莫道子的话以后又是坐在那里,不在出声了。 平板上的声音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还真说话了,莫道子愣了一下突然转过脸去蹦了起來,高兴地对白浅说:“哎,不会是那个针灸术见效了吧。” “不能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 莫道子兴致盎然的拿起了那本被白浅扔到一边的古书,在夜莺的眼睛前头晃了晃,半是凑到她的耳边半是诱哄的语气,轻声说:“喂丫头,你喜欢你们宫主吧?” “是,习惯宫主。” 得到了回答,莫道子瞟了白浅一眼,得到了后者的一个近似杀人的目光,不就是好奇问问么,小声嘟嚷了一句,便乖乖的缩了缩脖子,又跑到了夜莺的跟前开始问正事。 “喂,丫头,那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绝境森林。” “那他死了沒?” “喂喂,你回答我啊,怎么倒下了,那个小子死沒死啊?”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拜拜 马车缓缓地顺着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指示.往东北方向行驶了而去.前行了约两个时辰.也都已经过半了.行道向下一个黑森森的庞然大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象连绵不绝的展现在了玄武的面前.紧密匀称排列的树干根本就沒有让马车行进的道路.也是出于一种敬畏.玄武慢慢的停下了马车. 车厢一阵趔趄.木制的轮胎碰到了一块石头上.将车里面的那两个脑袋都快要支到胸口的家伙恍醒了. 白浅迷茫的抬起头.点好油灯.披了件衣服.就跟着骂骂咧咧明显被扰到了好梦的莫道子一起下了车.打开车门.两个人也都是被吓了一跳.一排黑漆漆的树木整齐的排列成排.连绵成片看不见边.苍劲的叶子墨绿的几近与周围的颜色融为一体.油灯昏黄的灯光有限的照明范围内.依然能够清晰地明了冬夏的分界线. 比如眼前他们站的地方是皑皑的白雪甚至还有冰碴子.即便是穿着靴子也觉得搁脚.可是他们眼前看见的却是绿油油的树.暖湿的气体被风一吹.还带着粘粘的味道.潮湿的让人不容错辨的森林气味. “这里竟然真的有森林” 就连莫道子都忍不住咽下了沒打出來的哈欠.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冬天.有森林并不奇怪.但是森林的叶子油绿油绿的不正常.那就很奇怪了好不好.这么明显的分界线.就像是有人刻意的开出这么一片不合适的森林一样.连一点过度的迹象都沒有. 震惊过后.却沒有一个人建议先走进去看看.漆黑的颜色更像是一张來自恶魔的大嘴.有一种会让人被吞噬掉的错觉. 白浅面色复杂的呆呆看着那片森林.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近乎催促一样.呼唤着他往前走.他知道这样的感觉并不太正常.可是他就是沒有办法抹去那种深原自灵魂的亲昵感.穿越千年万载而來的呼唤.更像是母亲的拥抱.让他有种安全感.脚步止不住的想要往里面迈. “小师侄.你在做什么.” “白先生” “嗯.”两声來自身后的呼唤.让白浅迷惑的转过了头去.那双漂亮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两个人.这样的神情让莫道子的心沒由得一阵.多年深因摄魂之术.白浅这样的神情.看上去多半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那股打从心底涌上來暖暖的感觉.让迷茫中的白浅选择性的遗忘了身后那两个呼唤他的声音.坚定地步子往林子里面走去.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一只只小萤火虫一上一下的在他周身飞舞.更像照明一样交织成了一条明亮的光带.在这个漆黑无月的夜晚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白浅如同被牵引一样.一步一步往里面走了.玄武急着想要去拉住他.却毫无防备的被他身后的莫道子一根啐了麻沸散的银针扎在了大穴上.麻麻木木的行动迟缓了起來.他不解的回头.看见的却是莫道子无辜的耸了耸肩.笑着对他说:“兄弟.抱歉了.你也看见了这个森林马车根本就进不去.你就负责在这里看着那个小丫头.等我们出來吧.” “我小师侄.我自己会照顾的.不用担心.88.” 莫道子一边说一边也不忌讳的就从他身边越过去了.玄武气急的想一把抓住他.然而手脚像是生了根一样.根本就沒有办法动弹.气的他那双本來就瞪得圆滚滚的牛眼.更是快要将眼珠子蹦出來了. 这个时候气死人不偿命的莫道子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明明都走过了他的身边.偏又退了回來几步.一张欠扁的脸在玄武的眼前晃了半天.才咧着大白牙笑道:“抱歉.刚才走的匆忙.忘记提醒你了.这个是我自制的定海神针.你像是想要活动的话起码要到明天的清晨的哦.” “” 莫道子暗自憋着笑扔下了这么一句以后.才抬起步子快速的跟着白浅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如果真的想苏影古籍中记载的一样的话.那么他的小师侄大概是进入一种类似于孩子回到了**里面的状态.那一片对魅影人具有神奇功能的森林就是眼前的这一片.那个小娃娃说似乎是叫绝境森林吧.魅影族人得天独厚的栖息场所.他本來也只是希望徐峥能够找到那株白莲.他就已经有信心能够帮助他们破解诅咒了.却沒想到连老天都眷顾这对双生子.让他们无意间找到了魅影族人的聚居地. 发着荧光绿色小虫子都不知道是打哪里冒出來的.纷纷靠近了白浅的身旁.翩翩飞舞.越來越多的形成了一个类似屏障的筒形.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其中.奇异的一幕就像來自天外的美景.从森林由里向外形成了一条光道.萤火虫就像是引路灯一样.带领着白浅一步一步的向森林的深处走. “小哥哥.咯咯咯.小哥哥.你别跑.你别跑么.我追不上你了.” “小哥哥.小哥哥你你慢一点啊.慢一点.” “小哥哥.小哥哥.你不要跑那么快么.你陪我玩好不好.我给你看我的好东西.” “小哥哥.你快看.就是这种小虫虫.你别看他长得丑.我师父说过它很神奇.在黑暗中能够发光.” “就是那种在黑暗中.能够带來希望的光.” 越是往里面走.白浅就越是感觉自己的耳边响起一个很亲切稚嫩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他好像听过好多次.很熟悉.很熟悉的.就像是他.自己的声音.恍惚间他能够看见一个七八岁艳若牡丹的小孩子.耳朵后面明显的带着一颗美人痣.笑呵呵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小哥哥.似乎在追逐着一个什么人. 慢慢的一些七零八落的回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他的记忆中除了他自己还有另外的一个小男孩.比他高上半头.似乎被他救过一命.冰冷着脸.却不爱笑. 那张不爱笑稚嫩的小脸板着.严肃的不知道在思考这些什么.白浅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忘记了那么些年的几乎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却在认真地端详过那个小男孩的脸时.觉得很熟悉.很像一个人.一个他忘记不了的人.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支笔.细细的描绘着小男孩的轮廓.去掉了幼稚的婴儿肥以后.那个渐渐深邃修长的眼角.让他忍不住想要惊呼出來.那个小男孩.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爱人.徐峥. 小男孩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暮然的拉长.俊朗的五官.修长的身行.让他痴迷不已.隐隐间似乎早已有什么东西是上天注定的.这样的因果让他觉得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一副幅两人相处的画面就像是自动播放的画卷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飞速的闪过.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最伊始的那一幕. 一个笑若桃花的男孩.一个冷霜似剑的少孩.一坐一卧的不知道在嬉笑着什么.很唯美的画面. “小哥哥.你看你看那个娘子好漂亮.她的衣服也好漂亮.” “以后哥哥长大了买给你穿.” “可是小哥哥.不是只有向他们这样拜拜才要穿的么.” “小白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那我们以后也拜拜好不好.” “好.” 一声声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去.最后一个带着闷闷的笑声撞击着他的脑膜.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将他所有的认真都拉回到了回忆中. 他遇见那位小哥哥是在他七岁那年师父带他回中原的那一年.从南疆回去的路上他救起了一个受伤的少年.那时他很喜欢那个小哥哥.可是记忆中的少年并不爱说话.只喜欢一个人在森林中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喜欢缠着那个清俊的哥哥.似乎是他童年中的第一个玩伴. 记得有一次他们两个人背着师父偷偷的溜下山.正好撞见一家人办喜事.新娘子穿的喜服很漂亮.让他羡慕不已.一直站在门口直看着人家拜完了堂都不肯走.拉着小哥哥的手站在门口.那家人还觉得他讨喜给了他一块喜饼吃.其实他不走的原因是因为他也想要穿着漂亮的衣服和小哥哥一起拜拜(拜堂). 想起自己那时候傻乎乎的样子.白浅止不住的就噗嗤一声笑了出來.他这一笑引得萤火虫四散飞舞.那股钳制住他的力量似乎也消失不见了.他诧异的捂着自己的嘴.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处境.像是一个漩涡的中心一般.被一群萤火虫包裹着.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圈. “你这个小狐狸看不见我就这么开心么.笑的傻傻的.” 一个他所熟悉的声音如同拨开层层的雾霭.在他的身后响起.好听低沉的暗哑是他思念入骨的音调.那一瞬间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睛.是徐峥.那个刚刚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的人.在他思念的时候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身旁. 他忍不住激动地抽噎起來.一个转身落入了一个习惯的拥抱.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没结婚? 我想像思念的极限.就等同愈合的时间.再找到幸福的世界.苦痛会被回忆省略. 谁知道思念的极限.远长过共度的时间.无论是好强或烂醉.你总会來到心里面.只凝望就了解.我的笑.有残缺. “徐长卿.如果以后你在敢就那样不声不响的走掉.我一定会带着你的孩子躲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不.你不会的.因为你舍不得我.我也不会在离开你.” 明明只有六七天不见.对于白浅來说却像是真正的穿越过了千年.嘴上说着任性的话.手却紧紧的拽着徐峥的衣服.不肯松开.倔强的不肯抬起头來看徐峥一眼.徐峥知道他哭了.泪水透过层层的衣物打湿了内里的兜衣.轻柔的用手拍着他的背.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聚集而成的光.就像是一盏明灯一样.光晕将两个人包围的分外美好. 那一刻.徐峥真的相信.白浅不舍得离开他. 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的.总会有那么一个不和谐的因素出來搅局.两个人的小情话还沒有低低的叙述完.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徐峥的身后响起.少年正处于变声期略带暗哑.他对着一片不远处的草丛冷喝一声道:“谁在那里给我滚出來.竟然跟在他的身后进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少年的话音落下了半天.草丛那边也沒有动静.白浅打量的抬眼往徐峥的身后瞅.才发现根本就不止是徐峥一个人.他身后的还跟约莫七八个人.因为夜色的关系.他看的并不真切.而这些人的目光除了那个少年都落在了他身上.目光复杂.他瞬间就将想要说刚刚想起了两个人小时候事情的话憋了回去.疑惑的目光飘向了徐峥. “他们是” 不等徐峥将他们众人介绍出声.那群人为首的一个男子已经站出來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们是谁.我想经过刚才你心里面应该已经有不少的猜测了吧.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等会儿我都会告诉你.不过在这个之前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把你自己带进來的人处理一下么.” “我带进來的人.” 白浅一愣.顺着那名少年盯得死死地目光望去.发现那个草丛不自然的动了动.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拱露出了一块衣角.明亮的萤火虫带着黄绿色的光.将那片衣角的颜色已经照的清楚.目力甚好的白浅甚至连上面的花纹都看的清楚.脸憋得通红.对着那个草包吼道:“师叔.你再不出來.毛毛虫就要钻进你耳朵里了.” “毛毛虫.毛毛虫.毛毛虫在那在那” 白浅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个慌张的声音夹杂着落了一地的草屑.从草堆里面蹦了起來.莫道子那副搞笑的鸡窝头.瞬间就让原本紧张的众人笑了起來.就连一开始的那个火气冲天的少年也笑了. 一听见笑声莫道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來.他被自己的小师侄给狠狠地涮了.气了脸都黑了.指着白浅的鼻尖弯弯着眼睛笑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不孝子孙.亏我和你师父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拔大.现在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联合这外人一起欺负我.” “我我我.我” “你什么你啊.我们怎么就成外人了.他是我们魅影族流落在在外的子孙.” 少年瞥了一眼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徐峥和白浅.很登对.却同样的也很刺眼.本來就不大好的心情.就通通的都撒到了面前的这个小老头的身上了.眼看着莫道子被他气得说不出來话呲牙咧嘴的样子.他还做了一个鬼脸.冷哼了一声继续说:“小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就是好奇我沒部族么.在不闭嘴我就做主不让你进去了.” “哼.就算你是” 碰.高大的男人利尬一脸尴尬的狠狠敲了他的头一下.内心无比后悔今天怎么就带了这么一个小祖宗來了呢. 流向话说到一半被人敲头了.立刻泪眼婆沙的抬起头來.一脸指控的看着高他两头不止的男人.可惜利尬并沒有如他所愿的安慰他.而是低声斥责了一声:“闭嘴.” “有什么话.这里并不是说的地方.先回部落吧.天再过一会儿就要亮了.” 利尬见沒有人有异议(本來也沒啥有异议的好么.).就带着人在前边走.炫目萤火虫就像是烟幕一样将一圈人层层的围在中间.莫道子新奇沒见过.就像一个小孩一样.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捅捅那个一路上沒闲着.徐峥和白浅两个人落在了队伍后面.被一圈像光带一样的萤火虫包围着如梦似幻. 白浅悄悄地扯住徐峥的手.脸红成了一片.宽大的袖子将两个人紧紧握住的手.轻轻地遮掩住.白玉小巧的手扯住宽厚的古铜色大掌.从他向徐峥表白开始他们就不曾这样十指紧扣过. “你大老远从京城折腾过來还习惯么.” “你这一趟上昆仑山身上的伤怎么样.” 不一样的问候一样的关心.两个人同时说了出口.白浅正好正大光明的抬起头往徐峥那瞄了一眼.正巧看见了那个人唇角的一弯笑容.那双清冷的眼也正在看他.承载着慢慢的温柔.还带着深深地宠溺.这一刻白浅真的能够确定.从那双眼中.他就能够确定.徐峥就是那个十年前的小男孩.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自他的心头弥漫开.十多年都不曾在有过的兴奋和紧张擒住了他的心.让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红晕从他的脸颊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子后面. “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一个轻柔的声音自他的耳边响起.轻轻吹拂过的风碰触到耳垂时带着那种颤粟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底痒痒.徐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温热的唇.不小心的碰过他敏感的耳区.这样刻意带着调戏的温柔语调.让白浅感觉到陌生.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一紧张他一只手狠狠地推开了徐峥.窘迫的说:“靠那么近干嘛.” 偏偏刚才还是他自己以为沒人看见上去扯住了徐峥的手.这么一推.他的手还被徐峥拉着刻意的举了起來.得意的神情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戏谑的说:“这手可不是我牵的.” “那.那还不是.还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小心拉住的.” “以前的事情.”徐峥挑挑眉毛疑惑的看向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的说:“什么以前的事情.” “就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一听见徐峥疑惑的反问他.他就知道徐峥肯定是沒想起來.或者就算想起來了.也沒联系上那个就是他吧.毕竟那时候他也只有十岁而已.今日要不是进入这片树林.他都不一定会记得. 这么想着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打趣徐峥了.那时候两个人都傻傻的.他小不知道新郎跟新娘结婚要一男一女.徐峥难道也不知道么.那时候还答应他要跟他拜拜.玩拜堂.他这么重诺的人.他倒是想知道徐峥准备怎么收场. “你难道不应该记得么.十年前你可就答应过我跟我拜堂.娶我为妻的.” 白浅像只偷吃了蜜的小狐狸一样.偷偷笑着看向因为他的一句话整个人就愣在那里的徐峥.笑得越來越得意. 不过.分明是句玩笑话.可不光徐峥听见了.前面走的几个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莫道子.一脸好笑的回过头看向白浅.他是了解自己这个小师侄的.九成实在给徐峥找不自在.又抹不开面子要他关心自己.不过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十年前.那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个死要面子的师侄开口要嫁人.这可新鲜了.还沒听说过那个男人要嫁人的呢.他忍不住呲笑了一声打趣道:“小师侄.我怎么还沒听说过男人要嫁人的呢.” “我在跟他说话.你个老不休的來搅什么乱.” “呦.我的小师侄要出嫁.这可是大事啊.这热闹我怎么可能不看啊.” 谁想本來是闹玩笑的一个事情.愣是被一个尖锐嘲讽的嗓音给笑的变了味.那边一直黑着脸愤恨的盯着他们的流向一听见白浅的话.顿时就乐了.不屑的看着白浅的肚子.笑着说:“你们竟然还沒结婚就搞大了肚子.真是不要脸.” “流向大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我们虽然不曾结婚.但他对于我來说.就是我的妻.请你不要侮辱他.” “本來就是嘛.魅影族本來就是一妻一夫的种族.像他这样连婚都沒结的.不是不要脸是什么.按照族规.他根本就沒有资格回來.”流向理直气壮的对着徐峥吼了回去.冷哼了一声.扯过面色同样不大好的利尬说:“不信.你问族长.” 利尬的脸色顿时也跟着严肃了起來.挺下了步子.认真的看着他们问:“你们还沒结婚.”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族规 在现场所有跟随着徐峥一起來的魅影人.显然也都听见了流向尖酸刻薄的言辞.虽然不喜他的态度.却也都沒开口训斥.都跟着利尬面色难看的停下了步子.看向他们两个.这三个外來人都愣在那面面相觑.唯有利尬又沉着脸向前迈了一步.冷声问道:“你们还沒有结婚.” “沒.沒有.结婚不都是应该一男一女的么.我们两个男人.如果真的结婚.外面的人九成.九成把我们当成疯子.” 愣了一下.回答的人是白浅.他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的.被几个人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点懵了.就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可是明明外面的世俗就是这样.他们这么做也沒什么不对.但为什么他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被那七八个人尤其是流向嘲弄的视线.逼迫的.觉得委屈.白浅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到了身后人那个宽厚的胸膛.结实有力.砰砰的心头声.透过衣服的布料传到他的耳朵里.炙热的熨烫让他突然觉得很安心.自身后那个人身上源源不断传过來的安全感.叫他抬起了头.看向那个人刚毅的下巴. “刚才流向说的族规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族里都可以通婚么.” 这句话问出去以后.徐峥突然反应过來一件事情.魅影部族常年來一直都与世隔绝生活在这片孕育了他们的树林里面.不曾外出过.他们孕育孩子都是身为男身的雌性.那么像女子一样角色的雌性与雄性结婚.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在族里雌性是必须要和雄性结婚以后.才可以孕育生子的.” 听了利尬的话.徐峥突然说:“我愿意娶他.就在你们所有人的见证下.我们补办一场婚礼.” “这不合规矩啊.” 徐峥的话.让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就连一开始严肃的利尬都愣在了原地. 而徐峥的话更是彻彻底底的让白浅愣住了.就连一边看着的莫道子.都忍不住的收起了嘻笑的脸.认真的看着他们. “我徐峥并不是不想要负责任.只是之前我的身份不允许.但现在我只是一个平凡人.爱上了他的平凡人.还希望你们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将你们的族人交给我照顾.” 徐峥他并沒有给所有人多少反应的时间.一连串的话说完以后对着利尬以及身后的族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标准的军姿.硬朗毫不扭捏的态度.让一向看他不大顺眼的利尬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展现了他的真诚.不他不得不暗暗的在心里面赞叹.白家小子的眼光确实好. 利尬并沒有想要多为难他们两个.一把捂住了身旁流向想要开口的嘴.接口说:“如果你确定不会后悔的话.就跟我们回去吧.明天给你们补办婚礼.”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问问你身边那个小子的意见.” 利尬勾起了唇瞥了一眼徐峥怀中完全呆掉的人.好笑的提醒了一句.就先拉着族人往森立里面走了. 白浅根本就沒想到剧情会急转直下变化的这么快.明明刚刚他才是窘迫的那个.面对着來自族人严厉的质问.惶恐不安.却沒想到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徐峥不仅将问題解决了.还顺便把要把他打包娶回家.连日子都订好了.一向机灵聪明的白浅.完全当机了. 徐峥轻笑着放开了怀中的白浅.后退了一步.在环绕着萤火虫虫的光晕中.单膝的跪了下來.笑着执起了他的手说:“那么.我孩子的另一个父亲.逸之.嫁给我好么.” “好好好.我替他答应了.” 莫道子在一旁愣愣的看了半天.白浅似乎是真的被惊呆了.一直都沒有反应.他看了看天色.已经开始偏白了.忍不住很扫气氛的开口替他回答了.说完也不管两个人乐不乐意.赶跑了一边飞舞的萤火虫.推着两个人就往森林里面走.沒有几步就看见了前面一直在等着他们的一行人.白浅也不好发作拧他师叔耳朵.只好作罢.跟着大家一起回了部族. 穿越层层的浓雾.几个人很快的就到了灯火通明的魅影小寨. 那种源自于心底的熟悉感觉让他有些手舞足蹈的.想要呼喊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又因为身边人一直盯着他的目光显得很拘束.手拿起來了连摆在哪都不晓得. “已经都回來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有些事情我想和白浅单独说说.” 走在最前面的利尬就突然地转过了身來.也看出了白浅的紧张.便说了这一句以后.转身走了. 徐峥笑着推了推白浅.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对他说:“沒事.都是你的族人.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我想他应该会告诉你一些关于你生父的事情.” 两个人半是甜蜜的搂搂抱抱的跟着利尬离开的方向慢慢的失去了身影.流向站在原地气恼的哼了一声.一跺脚就要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來一个老不羞的声音道:“死小子.我小师侄的男人也是你能肖想的.有那个时间倒不如给我端杯水.低头磕个头认了师傅.我看在你乖得份上.把我家小师侄的师兄介绍给你.” 回应他的是一阵狠狠地关门声.留下莫道子一个人笑的肚子都疼了.活该.可算把刚刚受的气都撒回來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跟着利尬离开的白浅随着他的脚步.进了一个宽阔的竹屋子.屋子里面还坐了几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他乖乖的跟着利尬过去挨个叫了一边长老.那乖顺劲能把莫道子吓得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几个人都落了座以后.利尬看了看白浅说:“白家小子.你有什么疑问就说吧.” “我想知道那个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为什么一到森林边上我会出现那么怪异的反应.就像是身体被什么操控了一样.再有就是关于父亲他们是怎么死的.你们知道么.” “嗯.你的问題.前两个我來回答.最后一个不如就有你的外祖父來回答更好一些.” 利尬沉闷的嗯了一声.低下了头.让白浅看不出他的表情.却能够从他的语气中推断.对方似乎正在压抑什么.只是他并沒有太多时间去思索.利尬已经断断续续的开始叙说起來了.关于诅咒的事情. “这个诅咒的事情要从远古时候的那次灭族之灾说起了.那时候我们魅影人是住在南疆的.魅影人弱小向來与巫族有通婚的习俗.以求保护.然而大约一万年前.巫族族长和魅影族的族长为了表示友好联了姻.只是沒想到那个族长再一次外出的时候爱上了别人.回來以后他想要和巫族族长解除婚约.却被对方下了情盅.只有跟那个巫族族长结婚才能够免除灾难.沒想到那个族长一意孤行.与爱人私奔了.巫族族长气不过勾结匈奴人灭了当时的魅影部族.将所有的族人抓了回去想要圈养起來.很多族人不堪受辱全都自尽了.” “当时只有外出的一些人避免了灾难.还有逃出來的族人.后來就聚集在了这里.形成了现在的这个部落.那时候逃出來的族人多数都被下了巫术.盅毒.后來一代一代的结合.那些流传与血脉中盅毒发生了变异而形成了那个诅咒.”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利尬也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却沒有加上更多的评论对或错.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低着头的白浅一眼.接着说起了下一个问題. “你应该发现了吧.这个森林很奇异的地方.其实你进來时候并不是被控制了.而是这些树木对我们天然的影响.这些树木具体我也说不上來.祖先肯定居在这里是因为这些树木会对我们形成一种类似于母体的效果.每年秋季这些树木释放出的一种液体.对我们有很好的滋补效果.” “那些萤火虫是怎么回事.刚才若不是看见徐峥的脸.我大概会被吓一跳.” “这些我也不清楚.不过萤火虫似乎对我们魅影人很友好.每次我们夜里外出巡逻的时候.都会有大片的萤火虫聚集在身边.连灯都可以省了.今天要不是萤火虫感应到你都往你那个方向飞.我们也不会那么快的就找到你.” 利尬难得轻松一些的笑了笑.还耸了耸肩.灵动的表情.这样看去才像是一个青年人.他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地动作看的白浅一愣他也要跟着站起來.却被利尬给按了回去.利尬瞟了一眼刚才那些座位上仅剩下的一位老者.轻声在他的耳边说:“跟你外祖父好好地聊聊吧.其实他很恨你的生父.你姆父的死都是你生父的错.一会儿好好地安慰安慰他吧.苏叔都已经六十多了却仍是自己一个人.你也稍稍尽点孝吧.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忆 “他是我的外祖父.” 利尬的话让他一惊.瞪大了眼睛就朝那个从他进屋开始就沒看过他一眼的老者.眼巴巴的望了过去.仔细瞧过去.对方微微起了皱纹的脸庞.似乎和铜镜中映出的自己轮廓上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老者过于严肃的神情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至于那头半乌的发色与他不大像.颜色更偏紫黑一些. 白浅的疑问利尬自然沒有回答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就跟着其他的长老一起出去了. 向來玩劣坐不住的白浅傻了.心里面说不高兴是假的.虽然他是被自己的师父师兄一手拉扯大的.但是那毕竟不是他真的有血缘的亲人.即使感情再如何深厚.也沒有血缘的羁绊.从小到大十几年.他不是沒盼过有亲人來寻找他.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早就让他不再期待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告诉他.他还有一个亲人.即便不是父母.也足以让他紧张的手脚发抖了声音打颤了. 祖孙俩都坐在那不出声.整个屋子都沉闷的沒有一点声响. 白浅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畏惧老者的威严.只是悄悄地抬起头瞧了一眼就像犯了错一样低下了头.在瞧一眼又低下了头.來來回回了十几次.老者就连动都沒动过一下.双手扶着拐杖.稳如泰山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不肯看他一眼.这让他止不住的失望起來.他的外祖父似乎并不喜欢他. 就在小白同学脑袋就快要沮丧的追到自己的脚尖上了.这时候.沧桑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屋子里面响起.坐在屋中正中间的老者.他的外祖父突然说话了. “你小子要沉默到什么时候.不是想要知道你父亲的死因么.” “哦哦哦.是是是.父亲的死因.” 白浅一听见说话声就像一个慌张的孩子一样站了起來.似暖玉的小爪子紧张的交握在身前.觉得又不够郑重.慌忙的又放在了身侧.一板一眼的看上去很别扭. “因为族规.曾经有一位先祖叫做零陵跟你的父亲一样外出闯荡爱上了一个外族人.却出了意外暴露了身份.也暴露了部族.差点带來灭顶之灾.当时的八大长老联合出手才退了敌.自那以后.就有了一条规定.族人如果不曾与外界人结婚.便不能够领外人回來.更不可私自生子.否则将处以极刑.” 他的外祖父抬起头來瞅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拿在手里的转了半天的玉球.神色看上去并不大好.犀利的眼中参杂着几不可见的哀伤.过了许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低声对白浅说:“过來坐吧.别在那站着了.他们上一代的恩怨再怎么恨我.也不会恨到你身上的.这都是阿影的命.” “姆父姆父他当年怎么会.” “怎么会死对么.阿影他是被族里执法长老亲手杀死的.同时死的还有你的生父.” 看了看自己祖父对自己摆手.白浅怯懦的靠了过去.那种淡淡安心的感觉让他眷恋.他悄悄地靠近老人.挑了一个最近的地方做了下來.可是屁股才刚着到板凳上.他就忍不住愤怒的站了起來道:“为什么.就因为那个不知道变通的族规.” 他在坐在那个椅子前.曾经通过师叔的叙述想象过无数种可能.关于他父亲的死因.可是怎么也沒想到会是族里人下的手.他根本就沒有办法想象出理由.他的祖父.他姆父的父亲怎么就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族里的人杀死而不去阻止.他愤怒.愤怒的瞪着他的祖父.等待答案. “为什么.你不是姆父的父亲.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死姆父呢.” “因为他犯了族规.他有了你.那时我是一族之长.我得不得亲自下了那道诛杀令.” 老人说起这个问題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白浅看见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老人的眼角流了出來.他张着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再也沒有办法责怪这个孤苦了半生的老人.他发现自己突然不想要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因为从那滴留下來的眼泪中.他就能够知道这必定是一个痛苦的故事. 不管是谁的对与错.都已经随着时间埋葬在了岁月的长河中.他的祖父这些年过得未必会比他更好.迟到了十七年的眼泪.让白浅卸去全部的愤怒.他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对着自己的祖父发火还有什么意义. 白浅强忍住眼角同样想要流出來的泪水.抿着唇.起身就往外面走.却被身后的老人瞪大了眼见.叫住了. “你要上哪去.不是想要知道更确切一些么.回來坐着.” “不.现在我不想知道了.过去的那些就过去吧.我只知道你依然是我的祖父.明天是我跟长卿的婚礼.我希望你能够以我长辈的身份出席.” “你这个不孝孙.给我回來.” 白浅扔下了这句话以后.就一个人在沒有任何停留的走出了屋子.唯留下身后一个孤苦的老人.手里拿着拐杖狠狠地敲打着地面.喊他回去.那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终究让挂在眼眶中的那滴泪水落了下來. 走出了屋子一拐角之后.他就忍不住停了下來.靠在身后竹子做成的光滑墙壁上.轻声的啜泣. 徐峥高大的身影一直等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站了半天.等待到的确实爱人狼狈的身影.以及从那个半开的门缝中流露出來的咆哮声.他看着白浅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走了出來.烛黄色的灯火将从他脸庞上滑落的泪滴照的通透美丽.他快步的走了过去.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他.沒有言语却胜似言语. 白浅趴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止住了声音.任由徐峥抱着他. “为什么要哭.利尬刚才出來还说你是在和你外祖父在说话啊.” “沒什么.都是一些陈年旧事想起來伤心罢了.你來这里都住在那里.我有些倦了.我们今天早点休息吧.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徐峥听见白浅几近是强颜欢笑的话.并沒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沉默了. 片刻以后.才一声不吭的拉起白浅的手.往他白天休息的地方走.里那个小竹屋很近.走了沒几步就到了.徐峥推开门点了灯.沒有意外的看见了白浅哭红的眼眶.像一只可怜巴巴地小狐狸一样站在那.让人看着心疼. “做什么那个表情.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难道你不高兴么.” “高兴.”白浅站在原地.闷闷的憋了半天.方才憋出來这么一句. 看着逸之那副样子.到时给徐峥逗笑了.他拉扯着一脸闷闷不乐的小白狐狸.将人给按到了躺椅上.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上面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那时大前天夜里留下的.徐峥先白浅看见了.小心的一屁股坐在了那给挡住了. “刚刚.刚刚你在森林里面说的我答应娶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记得.” “嗯.”徐峥的话題转的太快.小白愣了一下.才皱起了眉头说:“你不是都已经答应明天要娶我了么.还问这个干什么.忘记都忘记了.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能够想起來.” 看着白浅似乎还在烦恼之前的那件事.小鼻子心不在焉的津津成一团.便好笑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精致的鼻尖.解释道:“如果我说我记起了一些.你还是这个答案么.我记得刚才好像有一个人很想要我想起來的一样.都七岁了长得跟个小姑娘一样.还是个爱哭鬼.天天追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叫小哥哥.那个小鬼是你吧.” “是我又怎么样.七岁不还照样救了你一命.加起來之前救过你的两次.你已经欠我三条命了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准备怎么还我.”说到这白浅來了兴趣.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猫眼.一场妩媚的瞪了徐峥一眼. 瞪他他一阵轻笑.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发顶.低声凑到他的耳边说:“以身相许如何.” “一辈子都跟着你.天涯海角.只给你一个人做牛做马.” 白浅的耳朵受不住这么多情的话语瞬间红透了.他不可思议的转过头來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徐峥.左右检查了一遍.才确定是本人沒被什么东西附身.在他戏谑的笑容中.狠狠地锤了下他的肩膀道:“你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让鬼附身了.” “都沒有可怎么办.” “凉拌.”白浅对于突然靠过來的脑袋.无力的翻了翻白浅.顺从的躺到了他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从他胸膛传出來的心跳声.让人觉得异常的安心.想起十年前的事情他忍不住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你到底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沒有想起过我么.” 徐峥假意的歪头想了想笑着说:“想起你.还真有过.” 果然.那只不安分的小狐狸.一听说徐峥想过他.睁开的那双眼睛瞬间就是无比的明亮.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的就凑了过來.十分八挂的问:“什么时候啊.” “想知道.” “恩恩.想知道.”小狐狸温顺的摇了摇尾巴.点头. “那你闭上眼睛.躺下.我就告诉你.” 徐峥看了看天**哄着早就已经疲惫的小白狐狸.闭着眼躺在了躺椅上.蹲在他旁边.沒一会儿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他的身上传了过來.徐峥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忘记了之前的不开心.只要他快乐就好.他轻轻地在小狐狸的耳边说:“就在你给我捉萤火虫的时候.逸之.谢谢你那段时间的陪伴.我爱你.”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婚礼(上) 两个人休息了沒一会儿.天色就已经亮了.对于突然冒出來的婚事族里的人都很好奇.不过因为有利尬的吩咐以及苏长老这个外祖父的特殊身份.两个人并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扰.魅影族根据习俗将婚礼定在了傍晚.除了一开始的拜堂成亲以后.还有一个热闹的篝火晚会.所以几乎除了那两个睡得死猪一样的新人.白天整个族里面都活动了起來. 离影刚一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差点沒掉出來.这是神马世界.两个男男有了包子不说.还要结婚.就这个节奏他要疯了有木有.他心目中冷傲高贵的军神啊.就这么的被.被一个公狐狸给绑定了.这不科学啊. 不过科不科学徐峥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取逸之的.从十岁跟着他父亲开始南征北讨军旅生活几乎占据了他的一半生命.他从沒有像现在这样想要安定过.放下了那些所谓的责任.能够安安心心的有一个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安的预感.猛烈地他的手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床板.将自己从睡梦中震得醒了过來. 双眼迷茫的看着外面的天色.一时半会回不过神來.他的心脏还处于紧缩的状态.他是被吓醒的.然而之前的梦已经让他沒有什么印象了.能够记住的仅仅是已经被他好多天沒想起的一张脸.是赵君澜.现在的大宋皇帝.一脸的鲜血.温文儒雅的脸上带着嗜血一般的疯狂.就算醒來回想起來.徐峥也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觉得冷. “在想什么呢.坐在那.” 突然开口说话的人是一直在他身边蜷缩的白浅.软软糯糥的嗓音显然还沒有睡醒.本來他是谁在躺椅上的.却沒一会儿就醒了.自己个挪到了徐峥的旁边.像一只小狐狸一样蜷缩成一团.安心的在他身边取暖.就又熟熟的睡了过去.直到刚才长卿突然地动静.把他也给吓了一跳.迷迷糊糊才问了那么一句. 只是恍恍惚惚的身旁的人并沒有回答他.白浅打了一个哈欠.又伸出爪子扯了扯他的衣服.难得可爱的蹙起眉头.带着浓重的哼哼鼻音.又问了一遍:“啊.长卿.你在做什么呢.” “嗯.沒沒沒.沒事.你醒了.” 徐峥被他一拉才勉强的回过神來.侧过头正好看见他那副睡眼惺忪的可爱样子.看起來软软糯糯的像团子.忍不住轻轻地含着笑容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说:“该起床了.这一天都快过去了.” 天色已经渐渐西沉了.连带着屋里面的颜色都暗了下來.就在他皱起眉毛想起似乎今天该是他们婚礼的时候.门就已经被一个人大咧咧的一脚给踹了开.來了几个人都穿着暗红色的衣服.原该是充满喜气的颜色.却让他忍不住想起來刚刚做的那个梦.血红的颜色让他忍不住全身都僵硬了起來. “快快快起來.这都什么时间了.还在这里睡觉.外面找你们都快找翻天了.” 最先从门口进來的人是利尬.上來拉了一半处于迷糊状态的白浅以后.站在屋子中央就开始指挥者身后的人端着盛放着各种梳妆的瓶瓶罐罐、红色的大稠衣的盘子.一个一个的有顺序的都跟进來了.从这些人的身形不难看出他们都是雌性.唯有一个老者也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衫.手里拿着一根龙头拐杖.颇有气势的慢慢的跟在最后面一起进來了. 老头子不是别人.就是昨天白浅才刚刚见过面的新外祖父.苏老爷子.近看眼圈还有点红.昨天那个小兔崽子一个人跑了以后他也想了很多.血缘到底是不一样的东西.再怎么气自己的儿子孙子的婚礼还是要参加的. 才一进屋他就一眼看见了那个坐在卧榻旁边的男子.硬朗精神.那股子坚毅禁欲的气质让见识多的老头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心里不由得多出了一份赞赏.只不过.脸上的那是什么表情.坐在那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再瞅瞅一边自己那个可爱的小孙子.心头窝火. 脾气暴躁的苏老头.一边拄着拐杖.一边恼火快步走到两个人身边.再说有人惊愕的神情中.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棍狠狠地照着徐峥的脑袋一顿敲.顿时给人敲懵了.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人.乖顺的爬了起來任由利尬带來的人摆弄.开始一看见他的外祖父才一见面就给身边徐峥吃了一顿棍子.好一顿心疼.立刻将人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冷眼看着他爷爷道:“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当然是要把这个混小子敲醒.”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结婚的大日子.可你看看他还坐着发呆.这是新郎该有的表情么.” 苏老爷子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个孙子两眼.这话愣是说的叫白浅沒法反驳.扁着唇挡在了徐峥的眼前.不想让开.却沒想到老头子火气的小苗连带着他也一起烧了尾巴.底气十足的一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 白浅一缩.跟着屋子里面努力化成无形的众人一样.都退到了一边去.换衣服. 被老头子的拐杖一敲.徐峥也算懵了一圈以后回到了现实中.总算不再是恍恍惚惚的还像处于梦中一样.然看见那似血的殷红.还是忍不住全身冰冷.眉头紧皱.只不过那双明亮的眼中已经深刻的印下了老头子的身影.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恭敬地站了起來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爷爷. 老头儿脸色瞬间就舒畅了.不在一脸便秘的表情.冷哼了一声.拿着拐杖敲了敲地面.走了. 走之前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让众人看变脸看到傻眼的话.他说:“嗯好小子还不错.就是脑子呆了点.赶紧换衣服吧.错过吉时就不好了.” 就连跟老爷子相处了多年的利尬也半天沒反应过來.看着徐峥的眼神就像看着神一样.苏家老头名字是出了名的火爆.哪次不顺了.大火不得烧个两三天.可是.眼前就两个字.被新郎官搞定了.他不由得背着门口的方向对着徐峥比了一个大拇指.点32个赞. 老头子一走.拿着另一套新服的人就赶快的为了上來.凑到了徐峥的跟前.为他带上了发冠.半披散的黑色长发.被一边类似喜婆一样的雌性拿着梳子.动作轻柔的梳了起來.同时旁边有人嘴上说唱着吉利讨喜的话. “一梳白头偕老.二梳永结同心.三梳相濡以沫白首约.四梳缔结良缘.五梳珠联壁合.六梳誓言同心姻缘配.七梳文定厥祥.八梳凤箫合奏.九梳鸳鸯璧合订三生.” 雌性一下一下的将徐峥近似鸡窝的黑发一下一下的梳理顺畅.放下了桃木制的木梳.从身后一个较小雌性端的那个盘子上面拿起了一把金色的剪子.执起一缕黑发一剪.拿起了身边那个人递给他从白浅头上剪下來的发.与徐峥的合在了一起.分成两股.装到了红色的小喜袋子里面.一抽上面的金色细绳打好了结.有分别递给了两人.嘱咐他们收好.并同时柔软的嗓音跟着高颂了一声:“十剪并蒂共结发.” 这样一折腾算是.完成了第一个仪式.那个雌性就跟着旁边的几个人一起退了出去. 紧跟着手上端着礼服盘子的几个人又凑到了徐峥和白浅的跟前.准备给他们换衣服.本來已一开始很顺利的.却沒想到到了换衣服的时候.徐峥突然站了起來.推开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拿起礼服就要往外面走. 利尬皱了皱眉头.挡在了他面前说:“你这是干什么去.” “我出去换.不会耽误吉时的.” 徐峥连眉头都沒动一下.站在那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脸色紧绷得难看.整个屋子里面的人脸色也都不大好看的瞅着他.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就连白浅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偏逢要赶着这个时候出去宽衣. “在这里换就可以.为什么要出去.” “让开.我要出去换.” 胸口突然一疼.徐峥忍不住夹紧了眉头.也顾不上讲礼了.不知道那快來的力气.他一把推开了挡在他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只不过微微晃动的身躯并沒有被人发现不妥. 屋子里面沒有人追出來.徐峥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蹒跚的晃了一下. 他扶住了竹屋的墙壁.小心的就顺着屋子间的小路跑到了莫道子住的地方.推开门的时候.还把屋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莫道子正在给他们两个准备红包.一看进门的人是徐峥脸都快绿了.刚想上去问他不去新房跑这來干什么.却在凑近了的时候看见了顺着他袍子内角流下來的血迹.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婚礼(下)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莫道子一皱眉上前扶住了徐峥.结果他手上的新郎外袍随手放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将他半拖半抱的放置在了他那个屋子竹制的躺椅上.留下了一地的血迹.不过他根本就沒有时间去管.从衣服内里快速的拿出了朱砂红的小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看着他咽了下去.才无语的问:“你是怎么回事.大喜的日子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嘘.”徐峥无力的一只手搭在唇边.示意他小点声.一边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玉白的盒子.盒子中隐隐的还能够看见冰雕一样优雅的弧度.在莫道子恍然大悟的神色中.将盒子放在了他的手上.低声说:“雪莲就拜托你了.帮我处理下伤口.这件事情一定要瞒住.喜事是不能见红的.” 莫道子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却沒有多说什么.表情很严肃的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工具.粗鲁的将徐峥身上的衣服扯开了.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时.那表情顿时就像被驴踢过了一样. 先不说徐峥身上的其他地方又沒有伤了.就他撕开的这一片胸口处就已经血肉模糊成一片了.血迹并沒有太明显.不用猜也知道腿上的伤口应该更大.导致出血的原因才对.莫道子现在看着徐峥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小怪物一样.昨天晚上他一直都跟着他们根本就沒发现徐峥身上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害的他还以为师祖的药那么神.真把人都给医好了了呢.也就沒去拉着他硬要检查.现在看了.分明就是他刻意的隐瞒么. 沉默了片刻.莫道子突然起身要往外走.一边动一边说:“你身上这么重的伤为什么昨天不说.不行这婚今天不能结.” 沒想到他这一步还都沒迈出去.就被徐峥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怎么挣都挣不开.无法气恼的回过头來瞪他低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婚又不是非得今天结不可.那个死小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信不信现在他就会立刻把你绑在床上.直到这伤养好为止.” “别去” “这婚不能脱.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得离开这.赵君澜他很聪明.我太了解他了.一旦他顺着我们來时的路找來这个方向的话.势必会很容易查到这里.我们必须在他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之前离开.最好能够将他们引走.避免魅影部族暴露出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逸之他沒名沒分的跟着我.” “这场婚礼.是我唯一能给他的.帮我.” 莫道子被徐峥的话定在了原地.一时太多的信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不复以往的玩玩笑闹.他站在那深深地看了这个青年一眼.那张正直不阿的脸庞是用刀削一般刚毅的线条律刻而成的.脸上那种自然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慢慢的让他收回了脚.这让横躺在卧榻上基本上沒什么能力阻止他的徐峥松了一口气. 能够收回脚起码是一个良好的预兆.不过莫道子的脸色看起來似乎并不好.手上已经开始有条不絮的清理伤口了.只是一直都沒有开口说话.他不说话徐峥也沒说话.伤口处不停传來的痛楚.似乎是某个老顽童不甘心的回报. 哼哼.心里面冷笑了两声.莫道子不怀好意的一把又扯开了徐峥下面的裤子.刺啦一声.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徐峥的脸瞬间就绿了.不过玩笑开得并不大.堪堪到腿根处停了下來.老头动作粗鲁的往他的伤口上浇了不少酒.让那张沒有表情的脸更加沒有表情.紧绷的就像是踩到了棉花上. 等他给徐峥全身上下都处理完以后.时间也沒过去太久.顶多就是一炷香左右.不过拿着那个基本上可以和木乃伊媲美的将军.莫道子觉得这样的小报复让他心情瞬间就舒畅了.徐峥整个人都被他裹了白白的一层基本上连内里的兜衣都可以不用穿.直接加上外袍了. 徐峥无语的被莫道子拽了起來.全身动作瞬间就僵硬了.动一下都会觉得痛.只不过在徐峥的脸上很难找到表情就是了. 徐峥艰难的给自己套上了外衣.红艳艳的喜袍.生生的给他衬出了不一样的气质.整个人站在那神采奕奕的.根本看不出來.他前一刻还是躺在卧榻上的.一动起來徐峥大约已经知道了莫道子给他用的应该是好东西.刚才还站不稳的腿.疼是疼.却已经不在打颤了. “今天.谢谢.” “喂喂喂.你这个臭小子谢什么谢.我我.我只是不想让我小师侄的婚礼搞砸了而已.” 听见徐峥临着要去开门时候说的谢谢.莫道子的老脸顿时就红了.嘟嘟囔囔的跟在徐峥后边死要面子的解释.不过徐峥并沒有看他只是在唇边轻轻扬起一个外人看不出的弧度.实际上.他的脸一直都是沒有表情的木头. 门才一拉开就被到处找人的利尬看见了.连忙上來把他拉走.着急的一边走一边埋怨他. 一行三人很快的就被利尬连拉带扯得弄到了一个偏大的竹屋.远处就能看见竹屋里面挂满了飞扬起的红纱.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扬起很漂亮的弧度.屋的里里外外已经挤满了不少的人.轰轰乱乱的.看着新郎官被利尬拉的跌跌撞撞的赶了过來.都松了一口气.竹屋外面看着虽然拥挤.里面却空出來了一大片.空地的中间站着的就是徐峥今天要娶的人的人.白浅.穿越层层人海.只为一次回眸. 利尬把人拉进來了.结果发现两个人站在原地互相看的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啊.主持婚礼的苏老头不高兴了.拐杖一敲.也不管他们两个人害不害臊.就大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个还看什么看.赶紧拜堂吧.晚上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互相看的啊.” “呃” “行了.赶快拜堂吧.” 一个雌性把手里面拿的大红绸子递到了徐峥和白浅的手里面.就有人在一边高声喊:“一拜天地.从此受尽老婆气.” 这个是喜婆该做的工作吧.那位喊出來的瞬间.徐峥整个人都石化了.白浅则像是一愣.差点沒有笑场了.小时候他也是偷偷瞧过人家拜堂的.怎么就沒见过谁家还加上后面那句的.不过去看看身旁观礼的魅影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两也就敢自己在心里面嘀咕嘀咕.一弯躬拜过天地. “二拜高堂.还要讨好丈母娘.” “夫妻对拜.从此勒紧裤腰带.” “礼成.再燃篝火.涅槃红火多生子.” 在所有人面目紧绷中.徐峥脸色铁黑的跟着白浅对拜完.他身边的那个雌性上前接过红色的大稠花.礼官喊完最后一句.徐峥还好.白浅的脸色却黑了.为毛他一个男人要多生子 一边的离影肚皮都要笑翻过去了.他还真是从來都不知道.还有一个种族结婚能结的这个搞笑. 迷迷糊糊的两个新人就被满屋子的族人、亲人以及亲信给连推带挤的往外面赶.徐峥一边勉强支撑着身上的伤.一边还小心的将白浅护在了他的身前.虽然还看不真切.可是算算白浅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将近有五个多月了.束紧了腰身还能够看见一个小小熬出來的弧度. 轻轻地.白浅能够感觉到來自身后的那个让人宽阔的胸膛.带着熟悉的安全感.不由得记起第一次偎在他怀中时候的那个乌龙场景.他笨手笨脚的做个饭还不小心的把厨房给烧着了.那时的窘迫.让他的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比屋子外面那徐徐燃起的篝火更加明艳. 白浅还在笑的很花痴的时候.如云的红袖就已经被一个人狠狠地扯了一把.耳边同时响起的是喜娘气急败坏的语气. “好了好了.以后你们两个有的是时间亲亲我我的恩爱.现在必须要快一点到火堆旁不能够误了吉时.” “不是礼成就完事了么” “谁跟你说的.还沒喝合卺酒呢.咱们魅影族不兴进入洞房闹洞房的那一套.你们必须在篝火前喝下交杯酒.对着火神起誓.才算真的完事.篝火晚会才开始.” “呃” 白浅无语撇了撇旁边的徐峥.却发现他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整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两个人在大家的帮助下站到了新燃起的篝火面前.苏长老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來的一个盘子.缀着红布.放着两个精巧的金樽.放到了两个人跟前.不和谐的是托盘上还摆着一把寒光肆溢的刀. 徐峥疑惑的看了那把刀一眼.旁边站着的利尬已经将刀拿了起來.一边对徐峥说:“你们需要各滴一滴血液容在酒中.方可交杯.发下血誓.算是事成.” 听了他的话徐峥沒有犹豫.接过刀就在自己的手掌心划下一刀.将血滴在了面前的金樽中.白浅也沒说什么.只是看见徐峥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色一阵心疼.默不作声的滴了血.悄悄地将那把匕首藏了起來. 利尬挑了挑眉沒去戳穿白浅的小动作.将放在他们二人面前的酒杯交错的递给他们. 两个人拿着杯子对着篝火.跟着喜娘低浅的声音念到:“我长卿(逸之)愿同他一起饮下血酒.以生命为誓.与他不离不弃.直到死亡.苍天为鉴.火神为证.如若违反.愿烈火焚身.五雷轰顶.结誓.” 两人交杯.共同饮下了含混这对方血液的酒水. 就听见旁边急不可耐的喜娘.突然拔高了嗓子喊道:“誓成.篝火开始.” ------------ 第一百二十章 很爱他吧 篝火晚会一开始才是真正狂欢的开始.杏黄的火光旺盛的燃烧起來.善舞的民族一个一个手拉着手转着圈圈跳了起來.就连一直嫉妒的眼睛快要掉出來的流向也真正高兴的拿起竖琴坐在一旁唱了起來.古怪却欢悦的歌调是魅影人传唱了数千年的曲子.类似于祈祷的颂歌. 围着徐峥和白浅的人只一会的功夫就全部融入了歌舞中.欢庆了起來.火光将每一个人脸上的喜悦定格.白浅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容.眼中充满了渴望.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拉住徐峥古铜色的大掌.磨砂着.清楚地能够感觉到虎口处那层薄茧.心头泛起一股异样的涟淇.还來不及细细的去感受.那手掌的温暖.就发觉身边的徐峥突然凑近.贴在他耳边.低声对他说:“我们去跳一支舞吧.像他们一样.毕竟这是我们的婚礼啊.” 一个暖暖的风吹拂过他的耳际.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的脸颊瞬间腾起一片薄红. 回过脸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徐峥古铜色的皮肤在摇曳的火光中邪肆优雅.让人挑不出一点点的瑕疵.轻扯起的唇角很难让人发现源自于他额头的苍白强撑着渗出的汗珠. 徐峥笑了笑.突然抓住了白浅想要触摸上他脸颊的手.不等他反应就拉着他汇入了人群. 围着篝火的人群.看见这两个穿着火红嫁衣的新人.都是或笑或打趣的让开.很快的在两个人旁边形成了一块小空地.徐峥牵着逸之的手.徐峥周围人的样子扬手.踢腿.动作说不出的阳刚.口中含混着听不清的古怪调着.自然地融入到了周围的人中.白浅被带动着.一反之前呆楞的模样.含着笑容跟着跳了起來.围着篝火转圈. 歌声由低入高.人们的笑声欢呼声也渐渐地高昂起來.徐峥跟着大家跳了一圈以后.就悄悄地松开了白浅的手.出了人群.不是他喜欢安静不想陪在逸之的身边.实在是身上的痛楚已经不容许他继续的胡闹.他坐在不远处.接过了身边人递给他的烤羊腿.大块大块的吃了起來. 期间他的目光一直沒理开过那抹艳红的影子.深情地看着白浅笑嘻嘻的像个孩子一样.与他身边的族人一起起舞.从他认识白浅开始.到现在起码也有半年多了.如果要算起小时候更是十几年都有了.可是他却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白浅.可以毫无防备的对一个陌生的人扬起笑容.恍如春风初绽.让人着迷. 就在他看的入神地时候.身边突然想起一个声音.充满好奇的问他道:“你很爱他吧.” “嗯.” “如果不爱的话.你怎么会看着这样入神.” 徐峥回过头.发现原來坐在他旁边的一直都是流向.手中提着一个酒壶.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喝了多久.看向徐峥的目光充满了迷茫.凌乱的似乎连自己刚刚问过了什么都不记得. 长卿扬了扬眉头.似笑非笑的沒有回答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剩下不多的羊骨头. “喂.我再问你呢.你是不是喜欢他.” 流向蹙着好看的眉毛.将手中的酒放下.盯着不肯做声的徐峥.又问了一遍.知道看着徐峥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才慢慢的呢喃道:“他有什么好啊.你看他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不管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欠他的太多了.” 徐峥一边说着一边也跟着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清湛如白莲.气质如冰雪.让一边看向他的流向不自觉地呆住了.流向认识他的时间很短.三天.却从沒有见过他笑过.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弧度.他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两个人的过往.他猜得出这样的一个阳刚的男子.满身的伤痕为了那个人來到这里.他们的背后必定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能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么.” “你想知道.” 徐峥听见少年的话.这才回头看向这个救过他一命.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他一直以为很任性的孩子.喝的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薄红的脸颊上染上了另外一种媚态.安安静静的像个小麋鹿一样呆在那.似乎真的想要听他说些什么. “你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徐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又将身旁的小男孩当成了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弟弟.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温柔.伴着笑意低声说:“其实也沒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是在半年前认识的.他救了我两命.偏偏我又被人追杀.当时不忍心丢下他.就带着他一起逃亡.说起那个时候也沒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他.逸之那个家伙是笨的可以了.做个饭也能把厨房点着了.让我们两个人不是不啃被大火烤熟的地瓜.还能无辜的像只小狐狸一样.让人不忍心骂他.” “呲他这么搞笑.做个饭能把厨房烧了.” 说起从前的事.徐峥看向白浅的眼神慢慢的放柔.低醇的嗓音.带着盅惑的味道.偶尔还能听见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插在中间.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來.恍如多年未见得老友那般熟稔自然. “你是说最后你们那场战斗的计划是他提出來的.” “是啊.别看他呆头呆脑的.其实知道的东西很多.如果不是有他的话.我恐怕又要再犯下一次错误了.” “切.要是换我.我也能.”流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 “为什么他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可以.” 少年张扬恣意的神态.换來的是徐峥的一阵轻笑.徐峥收回放在白浅身上的目光.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不以为然的少年.发现对方熠熠生辉的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其实不过就是孩子的胡闹罢了.却不忍打破他充满希翼的眼.许久才开口道:“你不是他.” “因为我不是他.” “是.因为你不是他.我很感谢在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有他的陪伴.” “其实原本我不相信又缘分这种东西的.可是他却让我相信了.不久前我才知道.其实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十几年前.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那时我就答应了要娶他.虽然那时只是一句戏言.沒想到现在却成真了.” 轻轻地发出了一个感叹.他的肩头一沉.伴随着一阵刺痛.他侧过头发现少年毛茸茸的头不知道何时躺在了他的肩上.醉过去了.徐峥无奈的将人掺了起來.唤來了离他最近的利尬.将人交给了半醉的他.望了望天色.已经过了子时了.他决定等利尬回來.就带着逸之向他辞行.他们该离去了. 白浅像个孩子一样.玩玩闹闹的半晌发现徐峥一个人坐在那静静的坐着看着他.被身边一直打趣的族人给推了过來. “那个怎么就是你自己啊.” “不然你还想要我身边有谁啊.”白浅呆呆的问題让徐峥忍不住挑起了眉.戏谑的看着他回了一句. “呃还是就你自己吧.”白浅的脸黑了黑.显然也想到了徐峥话中暗含的意思.轻哼了一声.清澈的目光望着篝火.靠着徐峥的旁边坐了下來.脸上还带着刚刚玩闹时留下的薄红. 徐峥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逸之.你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 “什么.”徐峥的话让白浅一惊.差一点沒跳起來.回过头正好看见长卿认真的眼.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落寞的说:“这么快就要离开啊.我以为至少会多呆上几天的.” “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回來的.你该知道二殿下他现在追的紧.如果不赶快离开的话.以他的能力.不出几天这里就会被暴露.你也不想魅影部族的人在承受一次灭族之灾吧.这里是你们最后的乐土了.” “我知道了.” 白浅像一只小狗一样忍不住低下了头.可怜兮兮的表情煞是可爱.徐峥轻轻地用一只肩膀环住他.小心的避免碰触到身上的伤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沒一会儿.利尬就像个沒事人一样晃到了两个人的眼前.笑的猥琐的看着两个人. “咳咳咳.你们两个.随处都秀恩爱.这个时候了.还是赶快入洞房吧.” “洞房就算了.沒那个时间了.利尬.很感谢这几天你们的照顾和收留.只是我和内子不得不要同你们告别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准备离开这里.” “咳咳咳咳.什么.你们今晚就走.” 本來还想打趣他们两个的利尬一口气沒上來差点嗑过去.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一脸认真的徐峥.扬高了声量.搞得还沒有散去的人都往这看了过來.而白浅的爷爷苏长老.更是拄着拐杖往这边快速走了过來. “你是说真的.你们今天晚上就走.”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陪你浪迹天涯 “你今天就要跟着他离开么.” 还不等徐峥回答利尬的话.听见了动静从后面赶过來的苏长老就用疑问压过了他未出口的话.只不过那双矍铄的眼睛却是直接的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白浅.显然等着自己这个刚刚认得外孙來给他回答. 白浅的沉默.让徐峥察觉到了异样.与利尬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一起闭上了嘴. “逸之.你今天要跟他离开这里么.” 想起昨夜的对话.白浅沉默了片刻.他突然跪在了老人的面前.抬起了他一直低着的头.认真的对老人说:“是.我要跟他一起走.” 火光与月光交汇将白浅脸上的表情照的清晰.三个人都看清了.白浅眼中的认真.眼底的坚持.白浅对面的老人却不再说话.只是落寞的沉沉不言.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外孙磕了三个头.对他说:“祖父.对不起.是我不孝.我一定会在回來的.” 良久老人才低低的问:“一定要走么.” “是.” “那么你就走吧.这个给你.” 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举起自己的龙头拐杖轻轻一旋.将龙头拧掉了.从空洞的拐杖中间拿出了一个薄薄的泛蓝色小册子.递到了白浅的手中.对着发楞中的外孙叮嘱道:“这个是前些日子我自己撰写的.以雪莲花瓣做药引.上面有我们族人人特定的保胎方法.生产时候服用莲蕊可以确保你父子平安.自己小心些吧.” 说罢.也不理会其他三个人的表情.转过身.仅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泪水盈满了逸之的眼.模模糊糊的看着那个苍老的背影越走越远.伴随着一世的孤独.一瞬间满满的情绪涨的他胸口直发疼.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并不恨他.昨夜胸口含混的怨怒发酵变成了心疼.他颤抖着唇.忍不住对着那个背影喊道:“祖父.我想父亲他并沒有恨过你.因为你是他的父亲.” 那个越去越远的身影明显因为他这句话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背对着众人的方向.那双眼慢慢的留下了泪.双眼闭上.脚下的步子只是顿了一下.他便离开了.真的离开了.沒在犹豫.只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一定会回來的.等我.” 白浅对着那个已经消失的身影哽咽的呢喃.晶莹的水珠已经打到了手中的册子上.打湿了未干的墨迹. 徐峥将白浅抱到了自己的怀中.看着他哽咽的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言的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说:“别哭了.我答应你.等到这些风波都过去以后.我一定陪你回來.” 利尬看着那本封皮花了的册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那大概是昨夜苏长老熬了一夜的成果. 他一直知道.长老他这么多年都孤独一人.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心结.对于苏叔叔的死耿耿于怀.那是他唯一的爱子.却为了维护族规的权威.下了狠心下了诛杀令.那时他是族长不得不为之.可是他也到底是一个父亲啊. 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只希望.白浅那最后的一席话.能够解开他心底那么多年的心结.不会再自责难过. “你们一定要今天走么.毕竟你们今天才” “必须今天走.有人在追我们.我不想再给贵族带來麻烦.” 徐峥看了趴在他肩上哭成一片的白浅.也跟着沉默了片刻.却不改初衷.他们必须要走.不光是为了他们自己. 利尬见徐峥坚持.也就沒有在多做挽留.只是低声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么.” “需要一个马车.以及一些行粮.还有淡水.” 徐峥也沒和他客气.利落的回答了利尬的话.看着魅影族族长吩咐人去准备他们需要的东西.便看向了利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來的离影和老六.手上轻轻地拍着白浅.薄唇优雅的张开.对他们命令道:“老六.一会儿我会叫族长送你出林子.将你送到我们昨夜进來的那个位置.你去通知等在那里的玄武.叫他驾着马车往西边去.绕一圈自己回总部.离影则跟着我.我们从另一个方向走.扰乱追兵的注意力.” “是.将军(主上).”两个人沒有迟疑的答道. 利尬瞥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沒有表情的等在那.很快的就有人将一辆灰白的马车驾了过來.同时到來的还有被离影架过來的莫道子.人已经喝的迷迷糊糊的.嘴里也不知道唧唧咕咕的念叨着什么.被离影毫不留情的扔进了车厢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徐峥简单跟他告辞以后.看着白浅将一个瓷白色的小瓶子交给老六.吩咐他怎么给夜莺服用解毒.待他交代完.两个人也上了车.分成两拨离开了魅影部族.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不知何时遮住了月色的森林里面前行.萤火虫形成了一条光亮的彩带.为车引路. 四个人坐在马车里等了沒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嘶鸣声.马车慢慢的停了下來.徐峥对离影撇了撇头.离影会意的的爬了出去.一拉开帘子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出了绝境森林.前面是一片皑皑白雪形成的冰原.而一开始驾车的那个魅影人已经失去了踪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将军.已经出了森林了.” “嗯.离影你來驾车吧.往北走.” 关闭的车门中含含糊糊的就听见徐峥的话传出來.离影并沒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马上坐在了车厢前面.过了裹身上的棉大衣.拿起马鞭吆喝了起來.车轱辘只是在冰原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一阵小雪飘过以后.就磨灭了痕迹. 车厢里徐峥面色苍白的靠在了铺在地上的毛毯上.轻笑着环住消沉的白浅说:“逸之.别难过.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回來的.等出去先找个地方你生了孩子.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你想回來我们就一起回來.我知道这一直都是你想要的.以后我所有的时间都会留给你和孩子.” “不管是辽阔的草原.波澜的大海.还是巍峨的高山.只要你想去.我都陪你.” 徐峥笑的温暖.他感觉到了怀中的那个人身子微微一震.抬起了那双吃惊却依然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惊喜的.水润的颜色让他的心头也跟着一阵悸动.不自觉放松下來.突然一阵疲倦涌了上來.眼前跟着一黑.一个温暖的呼唤上渐渐远去.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长卿.长卿” 明明眼前的人刚刚还在跟他说话.可是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张宛如刀刻的俊颜上突然苍白起來.那双温柔注视着他的眸子猝然放大.失去了神彩. 白浅慌乱的抱着.呼唤着怀中的人.却得不到更多的回应. 突然想起被他忽略的那些伤.焦急过后白浅慢慢地强制着自己安静下來.将徐峥的身体平放在地摊上.压抑着指尖的颤抖.将纤长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脖上.号过脉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虚弱了些却沒有生命危险人也只是昏过去了.他苍忙的从自己的里衣中掏出了一个续命丸给徐峥吞下去了才平稳一些. 苦笑的看了一眼玉瓶中仅剩下的两颗药丸.一点都不觉得心疼.药再珍贵也沒有他的安全重要. 平静下來以后.他才拉开徐峥身上的衣服.看见那古铜色皮肤上交错的布条.沁了血的花了脓的.错错落落入目的竟然沒有一块完好一些的皮肤.或大或小的划痕.伤口重的地方已经被处理过了.也有些地方又出了血.也有的地方痕迹很浅.并沒有被布条裹起來. 眼睛中忍不住又有泪水想要彪出來.皓齿紧紧咬着粉嫩的唇.泪水却沒在流出來. 他纤细的手指小心的将他身上的伤口又重新处理了一遍.将布条用淡水洗好.上过药重新处理好.就连皮肤上细小的划痕都小心翼翼的抹上了药膏. 等到将一切简单的处理好.天已经接近拂晓.车子行出了冰原.这时白浅才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撩起帘子的时候.敏感的发现外面不知道何时开始.冰雪都已渐渐地消融.春天已不远了. 昨天晚上结婚的时候徐峥穿的那件红色的新郎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白浅有起身拿着面巾给他简单的搽了搽汗.回头打开车厢的暗格.准备找件像样的衣服给徐峥换上.只不过.格子一拉开.他瞬间就无语了.这是谁准备的衣服.为毛除了男人穿的衣服以外.还有女人穿的罗裙.他是眼睛瞎了吗. 无语的拿出了一件儒雅的长衫.废了老劲给徐峥换上了.刚系好腰带.就听见离影的声音带着慌乱的在车门外响起:“该死的.你们赶快准备一下.我们的车被几个官兵盯上了.” “什么.” 当马车猝然停下來的时候.他只來得及将躺在地上的徐峥易好容.易容用的药水摆了一地.他都來不及收.更來不及往自己的脸上抹.马车的门就在两个人的推搡着打开了. 熹微的日光照进來的时候.白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摄魂 日光将门口推搡的那两个人照的明显.一个是穿着大宋军装的士兵.要往里面进.而另一个努力拦住的对方的人就是一直在外面驾马的离影.车外阳光明媚.车内却阴暗如尘.是以那名要检查的士兵在外面根本就看不清楚坐在车厢里面的那两个人的身影.只是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人头晃动.非要进里面來看的真切才肯罢手. 两个人在门口僵持的功夫.白浅不着痕迹的将身旁的这些瓶瓶罐罐用一个衣服给遮掩起來了.自己则维持着抱住徐峥的动作沒动.纤手迅速地扯了扯徐峥被他穿戴整齐的衣衫.又理了理自己的.半遮半掩的衣衫恰巧遮住了他微微凹出的腹部.露出雪白的胸膛.只见他眼角含春.似情潮未退.别有一番迷人的风情. 只是片刻他就已经做出了计较.反而不在去刻意的遮掩自己的容貌.摆出刚刚完事的样子.低低的**了几声.沙哑的透着魅惑的嗓音才缓缓流淌出声道:“这位官人.不知硬闯进來所谓何事啊.” 白浅一出声倒是吓了离影一跳.那媚入骨髓的声音实在是难以让他同记忆中的清纯小狐狸联系都一起去.他忍不住往里面瞥了一眼.昏暗的看不清楚.却不难从那两人相伴的姿态上瞧见端炯.虽然知道两个人刚才并沒有发生什么.他却还是忍不住脸一红.就这么一个分神的功夫.那个跟他纠缠在一起的人已经单手反拧制住了他. “官人.这是作甚.” “在下不过是奉命搜查.你这个小人倒是不知好歹.百般阻挠是何意.” 那人抓住离影之后倒也沒冒进.恭敬地低下头像白浅一作邑.态度礼貌十足.被他擒住手的离影刚想挣扎.就被里面的白浅用了一个眼神制止住.他虽不解.却警惕着沒有动作. “是他紧张过了.刚刚本來我正于童儿亲热燕好.遣他在外面守着的.” 一声含笑似怯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离影明显感觉到了这个抓着他的人手臂放松下來.而车外面的那几个人似乎也听见了.在外面一整哄笑.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汗子.沒那么多的顾忌对着里面的人喊道:“这是哪來的小娘子.真够劲.” “要不要哥哥们陪你玩玩.真是sao到了骨子里去了.” “我看着成.这荒郊野外的.嘿嘿” 车厢内白浅的脸色微变.藏在徐峥身后的那只手紧紧的撰着一个青瓷瓶指甲出已经泛白了. 外面慌乱一片.唯有这个一开始进门的人.转过身去.冷冷的对他们呵斥了一句:“闭嘴.一群蠢货.” “别忘了你们是出來干什么的.耽误了官家的大事有你们好看的.” 那人声音清冷.看得出來这个人平时应该在这些人中极有威望.心中有了计较.白浅放下了那个装着毒粉的青瓷瓶.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把刀.掩在长袖的下面.准备伺机而动.若是实在不行就劫持这个领兵的人. 于是.他也就不再多做犹豫.刻意压低的了声线.更加柔媚的雌雄莫辩.轻笑着说:“既然官人是奉旨办事.那奴家也就不多做阻挠了.速速查过便去了吧.莫要惊醒了童儿.” “还望官人不要多计较我家下人的无礼之处.请放开他吧.” 那人扬了扬眉毛.一甩手放开了被他拧了半天胳膊的离影.一甩袖子抽出了两幅画卷.上面那两个人可不就正是他和徐峥么. 白浅压低了眉眼.等着那个士兵展开一边靠近他一边展开画卷.抬眼看他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个人表情面上根本看不出來异样.离影在他的身后撰紧了拳头.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着一有情况.乘着男子背对着他.一跃而起制住他. 可是沒想到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男人.拿着画卷直直的就冲着白浅走了过去.白浅凑到了他耳边低低的念叨了几句话.听不真切.却很是好听.而后.就在离影迷惑的目光中.那个官兵拿着画卷依次的对比过白浅、徐峥以及莫道子他们的脸.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跳下车去了. 离影瞪大了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看了白浅一眼.转身跟着带上门.也跳了出去. 其实他是真的很好奇白浅到底跟那个人说了什么.让那个人明明拿着画卷认真的比多了半天也愣是装作沒认出來.就那么出去了.但是现在却不是好奇的时间.带着两个人离开是非之地才是关键. 他出去以后.装作萎缩的样子跟那几个人讨了饶.又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了几个银珠子放到了那个领头的人手中.做足了功夫.那几个人见有钱分了.又有公事在身.听为首那个刚刚进去看过的人说沒有问題以后.也沒多做纠缠.就放他们走了.坐上马车寒风一吹过.他才惊觉刚才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复又想起刚才白浅的那一套漂亮的手段.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敬佩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车厢里面的白浅.也是松了一口气. 瓷白的皮肤已经隐隐的透着轻声.小腿带着抽搐的痛感.紧绷着.脸上出了一层汗.想起刚才的惊险他也心有余悸.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把扯去了盖在那堆药罐上的衣物.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为自己易容起來.沒一会儿时间一个清俊却雌雄莫辨的脸就出现在了车厢内. 将身边的东西都打理好.他才平放着徐峥的身体躺在车厢里.喘着粗气.在额头摸了一把汗. 坐久了才发现身体已经僵住了.他轻轻一动.腹部就传來一阵坠痛.卧坐在地上更加明显的能够透过衣服看见那个微微凹起的腹部.以前他还沒注意.以为自己还跟平时一样.衣服一挡什么也就看不见了.但眼前这个明显的弧度不断地提醒着他.他们势必要继续赶路.还会遇见前來搜查的官兵.现在倒是可以应付一阵子.但是再往后.约莫不出半个月以后着肚子恐怕就会像吹皮球一样.一下子鼓胀起來.到了那时他的身份想要遮掩.恐怕都难了. 思索间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个还沒拉上的暗格里.那是不知谁置办的罗裙.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一晃而过.却让他的脸色不由得发黑.死死地盯着那身衣物.那么粉嫩的颜色.他似乎感觉的额角自己的青筋直往外冒了. 是的.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便是他易做女子.他本身就并不够高.长得又雌雄难辨.挺个肚子.扮作女人根本就不会有人会怀疑.可是白浅的内心已经一万只小马在四处奔腾了.他是一个男人啊好不.虽然一直以來都长得像个女人.但他真的不是女人啊.内流满面了. 不过余光一瞥间仍在昏迷中的徐峥.他又想起刚才的情况.就他和离影两个人.偏他又挺个肚子行动不便.若不是刚才那一瞬间他趁着那个士兵不查之下施展了摄魂诀.恐怕后果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他们也许能够逃出來.但是到时候留下了线索.那个人必定会加大搜索的力度.以后想在逃就难了. 这么想着.他咬了咬牙将那套粉嫩粉嫩的罗裙拿出來换在了身上.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吧. 不一会儿一个容颜迤逦的美女出现在了车厢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裙突显身材的缘故.他本來不甚明显的腹部.在衣裙的勾勒出一道曼妙的弧度.只看一眼.根本就不会有人去怀疑眼前这个人的性别. 也幸亏白浅换过了行装.果然.马车沒行处多远就又被拦下了.一个士兵拿着画卷打开了门.离影警惕的跟在那人身后.可是门一开.倒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那边说话慌乱的还在给官兵解释呢.看见白浅差点沒叫出來.不过他机灵.话音一转.就叫了一句:“夫人.” 白浅脸色一僵.瞪了他一眼.跟那个搜查的士兵客套了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车上的人都被细细的盘查过后才又放行通过.因为前两天他们这一行人都消失在昆仑山附近的原因.搜索的的人特别紧.天还沒亮呢.來來回回的就已经被拦下了四五回.不过士兵也念及车上有孕妇的原因.对过画像之后.沒做更多的检查.不然他们铁定不会走的那么顺利. 这一路上.离影想起白浅每次打开门时那副臭的发黑的脸.就在心里面一阵闷笑.差点沒憋出内伤來. 灰色的马车从绝境森林驶离以后.一路上就沒有在多做耽搁.应付了一路的官兵.用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是出了昆仑地界.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两个人也不敢多做停留.在黄昏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个小镇.白浅吩咐了离影几句.偷偷摸摸的采购了一些药材.粮食等等应急的物件以后.连夜马不停蹄的又开始赶路.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去云雾山 “嗯嗯嗯嗯” “嗯嗯.哎呦.怎么这么搁挺.疼死我了.那个混小子打我的头” “哎.这是哪里.咦哪來的美女啊.” “莫师叔.你可以闭嘴了.你不说话.沒人会把你当哑巴买了.” 本來就已经折腾了将近十二个时辰.白浅困得整个人都要坐着睡着了.脑袋一颠一颠的.就要跑去跟周公下棋了.就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先是小声呢喃不知所云.马车颠了一下.就括噪的坐了起來.他已经懒得动了.谁知道那个老不羞的色鬼.转头看看.出言调戏也就算了.连爪子都赶明目张胆的抻过來了. 他就忍不住吼了一声.世界清净了.老顽童呆住了. 白浅满意的看了看莫道子的反应.瞟了他一眼.放松的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迷迷糊糊的眼看着又要睡着了.一声尖叫划破云霄.他的困劲顿时消了.马车也紧急刹车停下來了.离影紧张的拉开门.一边问道:“白先生.怎么了.”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白浅因为吓了一跳甩歪的发髻.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紧张的缩在一个角落里的莫道子. “怎么了.刚才我听见一声尖叫声.还以为有刺客呢.” 离影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发现似乎并沒有什么异样.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时正好看见白浅狠狠地往莫道子那边瞪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细细的看了白浅一眼.那狼狈的发型让他忍不住.在一片诡异的车厢中.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來.对白浅说:“夫人.你你的发型似乎需要弄弄了.” “夫夫人.”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对于两个回过神來纯粹想看戏的人.白浅本來就不好的脾气顿时就爆燥了.漂亮的凤目狠狠地瞪了那两个人一眼.在他们的闷笑中一把将发簪拔了下來.柔顺的头发立刻就像瀑布一样披散而下.垂落到了车厢的毛毯上. 处理完自己.他发现那两个人还在笑.而离影更过分的将门顺手掩上了.靠着马车门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笑够了沒有.不就是头发散了么.有什么好笑的”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师侄.隔了这么多年.我可是头一回看见你主动扮女装啊.怎么会不好笑呢.也不知道是谁小的时候打死也不穿裙子.非要说自己是男人.结果呢.现在你还不是自己穿上了.” “啊.原來白先生小的时候喜欢扮女装啊.” “可不是么.那时候” “碰.哐当” 一串不太优雅的声音过后.车厢里面安静了.也沒人笑了.白浅冷笑着坐在一旁.看着那两个人被自己拿着瓶子狠狠轮过的人.哼了一声道:“怎么不笑了.” “很好笑么.在笑啊.我看你们谁还敢笑.这一天我提心吊胆的多追兵.你们可倒好.现在还敢笑我.” 于是.两个一个干了一天车.一个睡着打了一天酣.毫无贡献的两个人.默然的不出声了.白浅深深地喘了两口粗气.对离影说了一句:“你出去接着驾车吧.这里到底是非多.赶快离开比较好.” “算了.离影赶了一天了.师叔.你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啊.有什么正事么.我怎么沒发现.有么有么.”莫道子假装沒看见离影哀怨看向他的眼神.若无其事的东瞧瞧西看看. “赶快给我滚出去.赶车” 白浅忍无可忍的爆了粗口.瞪着那个倚老卖老.每天除了睡觉玩耍就是喝酒打鼾的师叔.终于在他锲而不舍的视线下.莫道子艰难的挪了挪.披上了一件衣服.蹭到了外面.然后.世界和平了.马车安静了. 白浅和离影两个人都疲倦的窝在了一个小角落里.慢慢的睡着了. 离影在醒來时.白浅已经醒了.马车里躺着窗户的那个布帘子被小心的卷了起來.窗外白色的光透过糊在窗子上面的油纸照了进來.外面已经是第二天了.车子还在晃晃悠悠的前行.车子里面还有点阴冷.白浅将马车里自带的小火炉有燃了起來.昨天夜里两个人都睡着了.火炉自己就已经熄灭了. 离影一动的时候.白浅就发现他已经醒了.看了他一眼.打了个招呼.就转过身细心地开始给徐峥换药. 马车里难得陷入了一片安静.诡异的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见.莫名的压抑.这一会离影才认认真真的开始打量起他來.白浅冷静自持的认真模样.跟记忆中那个呆傻的人完全不同.昨天也是一样.想起那次诡异的场景又忍不住的勾起了他心底的好奇.问道:“唉.对了.昨天你对那个检查的士兵说什么了.为什么他那么轻松就放过咱们了.” “嗯.哪个检查的士兵.” “就是那个刚出了绝境森林的时候.我记得你并沒有易容啊.沒道理他认不出來你啊.” “喔.你说那个啊.”白浅连头都沒抬.自然也不知道离影一直看向他的探究目光.依然低着头给徐峥包扎身上的伤口.抹上淡绿色的药膏.平静的说:“他看我的时候我对他用了摄魂诀.对他进行了言语上的催眠.让他相信他自己看见的只是一辆平常的商车.并沒有什么奇特的.这样会省很多麻烦.” “摄魂.催眠.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 为什么听见白浅平静的语气.离影会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脑到里面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画面.自己因为得罪了白浅而被他用了那个劳什子催眠还是摄魂的东西.狠狠地恶整了一次.自己傻傻的跳进了粪坑里洗了个澡.诡异的出來以后还浑然未觉有什么不对. “怎么.你不信么.要不要试试.” 白浅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晶亮的眸子让离影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 牵强的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拉开身后的车门逃也似的说:“不不.不用了.我该出去跟莫大夫换班了.” 开玩笑.他还沒活腻歪呢.昨天见识的那个什么诡异的功法叫他心有余悸.真正可怕的不是你的对手有多么高强让你打起精神想办法应对.而是这种看起來无害的像小白兔一样温良的家伙.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果断的逃跑.同时.离影心里还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一条原则.以后惹谁也不能惹这位很无良的白先生. 离影连滚带爬的出了车厢以后.莫道子并沒有进來.两个人不知道在外面交流什么.嘀嘀咕咕的. 不过.白浅沒有多少心情理会就是了.他轻轻地将徐峥的头放在了自己大腿上.小心的揉了揉已经麻掉的小腿骨.昨天一宿他怕马车颠荡碰到了徐峥的头.睡去之间就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结果一夜过去.木掉了. 徐峥昏睡的很安稳.这两天白浅一直小心的照顾他.沒吹到风又按时擦伤换药.并沒有发烧.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映衬着黑发更如檀木.白浅出神的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轻柔的划过他脸庞上刚毅的线条.棱角分明.英挺的眉并不过分的夸张.此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之间夹出了几道深刻的痕迹. 他刚想伸手去抚平徐峥眉头的夹痕.就看见那双垂落在脸颊上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轻轻地.颤抖着.然后缓缓地睁开.露出了里面黑亮的眸子. “你你你醒了.” 如同被抓住正在做坏事的小孩子一样.白浅在徐峥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上时.慌张的缩回了手.脸上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绯红.撇过眼.将手放到了身后. 徐峥挑起眉上下将自己眼前的美人打量了一遍.唇畔悄悄勾了起來.不确定的道:“逸之.” “呃嗯.”白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來.自己现在样貌已经易过容了.身上也穿的是女子的罗裙.瞬间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慌乱的解释道:“我我我.我就是.就是一路追兵都在搜查.我怕被认出來.才才.才这样的.” “嗯.你这个样子很漂亮.” 徐峥感觉自己身上已经好很多了.支起手臂坐了起來.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而后看见他面前的白浅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坏坏的假装沒看见.瞟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亮了.自然地回头问道:“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天都亮了.” “啊.沒事的.才两天而已.你的伤需要好好的修养.我们已经离开昆仑地界了.不用太担心.” “我睡了两天” “是啊.”听见徐峥突变的语气.白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呃当时一直按照你的方向向北行.甩掉了那些追兵.现在大概已经快到冀北十三关了.” 徐峥低下头沉默不语.按着他的计划.本來是要半道折返的.可是现在折返去跟玄武他们会合应该也找不到人了.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按玄武谨慎的性格现在大概早离开了. 不由得他深深地皱起了眉.目光落在白浅微微变形的腹部上.估算了半天怕他折腾不起.反正去哪都是去.再往北的话.倒是可以去云雾山.他曾经吩咐夜莺在那置办过住所.也有地方住.抿着唇犹豫半晌后开口道:“回去已经來赶不上玄武了.不如我们去云雾山吧.”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起床气 白浅靠着靠枕.慵懒的半卧在暖融融的波斯毛毯上.右手边垂手处放置着一个精致的小火炉将整个车厢靠的暖呼呼的.整个人困倦的慢慢合上了眼睛.懒散的连手指都不愿意动弹一下.离他最近的徐峥无奈的扬起一抹笑容.随手从旁边拿起了一个貂毛做的皮毡子给他盖上.将他手中尚未放下的书接过去.放到了一边.悠悠的舒了一口气. 半透明的油布纸仅能透进外面的日光.形成一层金色的光晕.好看是好看.可是看了半个月怎么也腻了. 离徐峥昏迷醒过來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这期间离影听了徐峥的指令一路向北.冀北十三关他们都已经混过去十个了.这些日子除了正常的采买.他们都沒有停下來过.中途换了一次马匹.为了避开官兵的盘查.徐峥和白浅两个人沒有下过马车一次.不过.晾赵君澜也想不到他们会往云雾山去.越往北搜查他们的官兵越來越少. 深冬已经入春了.徐峥只能够透过离影他们來回外出开门的时候看看外面.雪都已经化成一滩滩泥水了. 养了大半个月.他身上的伤已经渐渐地愈合了.内力也回复了七七八八.胸口那处伤的最深的伤口都已经痒痒的长出了新肉.他又不习惯像白浅那样从早睡到晚还精力不足.他有一种预感.再待下去自己迟早会发霉. 见白浅渐渐地睡熟了.他悄悄地站了起來.推开马车的门.一个带着湿呼呼的风迎面吹过來.一干寒颤吹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暖气.怕白浅受了风着凉.他厚实的大手一提就把根本沒反应过來的莫道子丢尽了门里面.随手就关上了门.单手一撑.就做到刚刚莫道子坐的地方.屁股下面还是暖暖的. 一旁赶着马车的离影.好笑的看着自己主子幼稚的行为.目光扫了扫四周也沒什么人.便压低了声音说:“将军.你这样不大厚道吧.直接将人给丢进去了.” “在车厢里面憋了半个月了.烦死了.出來吹吹风.” “还有五六天的路程就到了.这里虽然搜查的人少.但毕竟是你呆过的地方.如果不小心给人认出來了.就麻烦了.” 离影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想起这个可能性.有些担心的回过头看向身边的徐峥.只是徐峥却无视的摆摆手.随意的道:“无妨.早上刚过了关.里雁门关还有一段距离.不必担心.” “而且.逸之.一大早就给我易了容.” 徐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了一个样子.他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皑皑纯白的世界.现在黑色新鲜的泥土都已经翻了出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一片春意盎然的绿色了. 离影侧过头正好看见徐峥那副迫切的表情.好笑的在心里憋了半天.他们家将军憋了半个月都是这个表情了.那么以那位“夫人”欢脱的性格.只怕已经发霉了吧.四下看看.他记得沒错的话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带温泉的山洞.是他在一次意外中跌落下去发现的.隐秘.倒是可以让他们一起轻松一下. “将军.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处隐秘的温泉.不急着赶路的话.我们可以去那歇歇脚.” “你怎么不早说.去附近转转吧.今天就在那里歇息正好.” 离影一停下车的时候.徐峥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在附近好好地转悠了起來.眼前的是一个高有两米左右的山洞.里面黑油油的看不清楚.在山洞外面离影把车停下來了.留下两道深刻的痕迹.黑色的泥土是雪化了一半形成的.附近光秃秃的什么也沒长.连干枯的草根都沒有. 简单的在附近晃了一圈.徐峥回來的时候手上已经拎着三只僵死的兔子.蹬着腿无力的耸拉着尾巴. 莫道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人蹲在山洞口.伸个爪子.在那抠啊抠.离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在草地上堆了一丛不知从哪里捡來的枯枝.白浅还沒有出來.估计是还在睡觉. 徐峥把半死的兔子往地下一扔.从怀里面掏出了火石.将树枝燃起來一个小小的火苗.又将兔子收拾了一下烤在了火上.干完这些.他就坐在了一旁.不解的看着莫道子在那忙活的动作.时不时转动手中的烤兔子.沒一会儿.离影从山洞里面慢慢的走了出來.带着一身湿气.不用猜徐峥也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 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盐巴.洒在烤兔子上.金黄色的表皮发出一阵阵香气.勾人食欲. “你小子.原來还有这么一手.不错不错.來给我一只.” 莫道子闻到了香气.将手中扣到了一半的东西放下.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盒子装了起來.收在了贴身衣物里.人转而顺着香闻就冲过來了.眼睛盯着金黄色的兔肉差点沒掉里面. 徐峥好笑的看着他馋虫打动的模样.将手上考好的三只兔子.一只给了莫道子.一只给了离影.最后剩下的那个他轻轻吹了吹上面烫人的热气.拿出一个油纸包了起來.站起來也不看大快朵颐的两个人.动作轻柔的拿着吃食上了马车.他们几个人不知不觉忙活了一个下午天色都晚了.原本还算敞亮的车厢.已经是一片昏暗. 白浅还靠在之前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的睡得香甜.身上的被子被他不知何时踹到了一边去. “逸之.逸之.醒醒.该吃东西了.” “嗯.” “醒醒.不想吃兔肉么.” 徐峥好笑的看着白浅孩子气的举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醒來时候这样了.迷迷糊糊的.不忍眼前人.禁着眉毛的样子可爱极了.他轻轻地凑到白浅的耳边.往他的耳朵里面细细的吹吹风.痒痒的.低声说:“不是像吃黄金烤兔肉么.再不起來.真的就沒有了.” “唔” 徐峥根本还來不及闪开.就被白浅一扑压在了地上.那双璀璨的睛眸.闪烁着天边众星的光辉.朦朦胧胧的又蒙着一层雾气.眼角轻柔的飘出暖人的媚色.像一阵漩涡一样.能够将人深深地吸入其中.让他失神. 而后唇上传來一阵刺痛.徐峥哭笑不得的瞪着眼前这个突然放大的脸.精致迷人.但是他这样的行为让他很无语.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薄唇上传來一阵湿乎乎的热气.趴在他身上的人.像只小狗一样.轻轻地啃着他的薄唇.带着水汽的吻混合着清新的药草香. 如果只是这样每次醒來时候.白浅的起床气会带给他一个这样的问.倒是也算是艳福. 可是.他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边似咬似吻的爬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时候.发痴这么煞风景的声音啊. “咕噜咕噜” 他的肚子饿了.白浅费力的在他身上啃了半天.结果发现什么都沒有.那块香香的肉肉也咬不下來.他揪揪着眉毛.一脸沮丧的从徐峥的身上爬了起來.像只委屈的小动物一样.蜷扒在那个让他觉得温暖厚实的胸膛.出于本能的想要多靠近一点.摄取更所得安全感. 徐峥眼底眉梢写满了温柔宠溺.好笑的看着白浅一动不动的霸占了自己的胸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细小的咕噜声从他的小肚皮里传出來.赤果果的昭示着他的肚子饿了. 眼看着差不多了.如果再不叫他.只怕白浅真把他当做第二个床.又睡过去了. 徐峥一只手抱住白浅的身子.另一只手一支地毯.身子半倾斜的支了起來.靠在身后的木板上.腾出來的另一只手也托住他.将他的身子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狠狠地冲着他的脑袋敲了一下. 白浅吃疼转醒.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委屈的说:“你干嘛打我.” “起來.吃饭了.你都已经睡了一下午了.” “嗷.又是干粮牛肉干.我不要吃了.我要睡觉.” 徐峥一说吃饭.他顿时就哭丧着脸.将刚刚抬起的头又埋回了徐峥的胸膛.毛茸茸的的发胡乱的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窝了过去. “真的不吃.” “不吃.” “那我不是又白白的打了只兔子了.” 徐峥语气带笑的说完.果然.还沒出三秒种.刚刚还哈气连天吵着要睡觉的人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下一刻就在他身上乱摸.徐峥的身子一僵.听见白浅激动地说:“兔子.兔子在哪” 长卿微微敛起眉眼.遮住眼中异样的神色.右手捡起刚才放在一边的油纸包.递到了白浅的怀里.轻轻一推.把人从自己的身上赶了下去.杨扬了扬下巴说:“诺.就是这个.下午我去打的.那时候你在睡觉.快点吃了吧.听离影说这附近有一个温泉.赶路赶了这么多天.一会儿你去泡泡澡吧.” “温泉.” “真的假的.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原本激动地打开油纸.刚想分尸的白浅.一听徐峥说这附近有温泉.顿时吃的也不要了.扔下就要往外跑.天知道他已经半个月沒有看见外面的阳光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男人的自尊心 “想把东西吃了再去.” 徐峥迅速地一手扯住了他的手腕.厚重的大掌如同铁壁一样死死地钳制住他.让他挣脱不开.就算白浅一直摆出哀求的眼神也沒打动徐峥.两个人僵持了半天.他的肚子又咕噜一声打了个鸣.好吧.他饿了.白浅认命的回过身來坐在了原來的地方.气恼的一甩手将徐峥的手甩了下去. 对于白浅孩子气的举动.他只是无奈的含着笑.拿出贴身的匕首.动作利落的将那只整个的兔子分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黄金色的皮沒有露出一点肉丝.一缕细细的白雾香气混合着热气飘了出來.引得人食指大动. 白浅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装模作样的拿出來一块放到口中.顿时脸色一变.双眼放光.抱起烤兔子大口吃了起來. 从始至终徐峥一直含笑的坐在一旁.深邃的眸子带着放纵和宠溺.看着白浅可爱的吃相.或许有些粗鲁.但是那张绝色的脸庞恰好弥补了这一点.所以并不会让人反感. “你慢点吃.沒人会跟你抢的.” “这是你烤的.” “嗯.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烤.” “那时候你明明说你不会做饭的.你根本就是在骗人的.烤的这么好吃.” 白浅手中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兔腿.想起那日在竹屋时候徐峥说过的话.愤怒的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他.被油水沁的晶亮亮的薄唇气鼓鼓的狠劲咬了一口兔肉.那表情摆明了是在泄愤.如果.徐峥会做饭当时不要他去做.他也不会那么丢脸的将厨房给烧了. “烤肉这种东西和做饭不一样的.” 徐峥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耸耸肩.撇过头去不理他.任由他胡闹.可是谁想白浅突然咽下了口中的兔肉.将手头的那一根骨头一扔.整个人就扑了过來.将徐峥沒反应的身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下.颇有气势的坐在他身上.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钳住他的下巴.将头缓缓地凑近.怎么看这个架势都像是强抢民夫呢. 凑近的那个人一双凤目微眯眼角上翘.勾勒出一条妖冶的弧度.粉嫩的薄唇气呼呼的紧抿着.唇上连带着脸颊上都浮现出一种透明碎亮的金光.皓齿含着香舌.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倾国的颜色让向來坚定的人也渐渐地迷失了心神.被人压在身下他也沒挣扎.看着眼前的可人儿.一股陌生的热流在他的身上翻滚.情、欲的色彩蒙上了他的双眼.他干涸的张开嘴.想要吻住眼前诱人的薄唇. 春意渐浓.爱意丛生. 几乎是顺从着本能.徐峥双手抱住他的腰.一个翻身.两个人的姿势依然改变.瞬间的动作不给人反抗的间隙.白浅脸上还维持着那抹得意的笑.唇都來不及合上.就被一个带着青草香的温润强制的占有.被迫的点起了一阵火热. 白浅调皮的眼慢慢的朦胧起來.洁白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当徐峥的唇离开时.他迫不及待的喘起了粗气. 白浅的双手缠上了徐峥的脖子.眉梢含春的等待着徐峥的下一步动作.却沒想到不知为何徐峥的脸色一僵.一阵苍白.神色黯然的拿下了他那双放在他脖子上的手.起身退出了几步.迎上白浅不解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 “外面还有人.你先吃吧.我去吹吹风.” 也不管白浅想说什么.徐峥都不留情面的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來.大步就走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 在柔软的毯子上面他躺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坐了起來.拿起了身边那个油布纸上放着的兔肉.已经凉了.还带着一股土腥味.引得他一阵反胃.马上放下了手中的肉.面前的将口里的那块咽了下去.一层薄薄的水汽在他的眼中打转.出神的看着那扇被徐峥关起來的门. 怎么会这样.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刚刚他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徐峥根本就已经情动了.下腹抵着他的那处炙热已经说明了问題.可是为什么会放开他. 白浅一个人胡乱的想了半天.越想越羞愤.随手拿起一旁的衣物.斗志昂扬的下了马车. 这个火热的较量根本就是徐峥先挑起來的.他一开始根本就沒想好么.徐峥倒好火挑起來自己一个人跑了.这可不行.白浅他才不会认为自己的魅力不够呢.冷哼一声.就算被压他也一定今天叫徐峥上一次.必须要证明他自己的魅力.逸之有一种叫做自尊心的东西.就他自己认为已经被徐峥践踏了.他必须要证明回來. 冷哼了一声.白浅推开车门下了马车.布靴子一脚就陷入了地上的泥里.四周已经黑了一片.不远处的篝火还在小小的燃烧着.零星的有些火点.莫道子和离影四仰八叉的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一副餍足的模样.而之前那个说出來吹吹风的人已经不知道踪影如何了. “离影.看见长卿出來去哪了么.” “嗯.嗷.你说将军啊.刚才好像看见他往山洞里面去了.” 白浅顺着离影给他指出來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一个山洞融入到也夜色里根本就看不清楚.恍如一个巨大的狮子.长着布满獠牙的大口.狠狠地一股不留神就能够将人给吞进去.让他一阵迷惑.似乎那边的人知道他的不解对他说:“往那下面深处走有一处温泉.想是去泡澡了.” 离影这么一说.他也就沒多做停留.硬着头皮就进去了. 习武的人一般夜视力都比常人更好看的更清楚.白浅虽然一直是一个半吊子.但是小时候沒少吃好药材补身子.这点崎岖的路途倒是难不倒他.整个山洞异常的大.往里面走是一个下坡道.他走了小一会儿就听见深处传來的一阵水声.顺着声音走过去.一瞬间他就呆住了. 入目的山洞很大.中间高高的抽空离地面接近的开口不知是那一处.透进了不少光琏的月华.散落在水面上.水波潋滟.一层层波纹上都在这银色的光斑.在光暗交杂的正中站着一个人.正在揉洗檀木一样的黑发.月华的就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羽衣.古铜色的皮肤泛出一阵惑人的亮度. 水中有佳人.妖冶灼其华.潋滟清波水中染.锦衣狐裘不御寒. 水中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的到來.夹紧了那两道硬挺的眉.回过头來.正好看见在那呆站着的白浅.沒有表情的说:“在那站着做什么.不是來泡温泉的么.” 白浅沒有说话.只是撰紧了拳头.大步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安静的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也下了水. 水温并不烫.温润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将多日來的疲倦赶走.他靠在身后的池岩上.细细的将身上洗净.也沒去看身边不远处的徐峥.两个人就静静地自己洗自己的.偶尔白浅会偷偷地撇过去瞧上两眼. 那古铜色欣长的身材叫他垂延不已.精瘦的腰身.以及那人身上结实有力的流畅线条.让他看得更是双目放光. 这澡洗上还沒一会儿.徐峥就忍不住皱起了一头黑线.相信沒有人会在洗澡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媲美色狼的目光看着会觉得心情多么的舒畅.偏偏每次他想要说他.一看过去.那人正低着头往自己身上扬水.姿态无比撩人.刚灭下去的火就又蹭蹭蹭的往上窜. 如此几次.饶是想來定力过人的徐大将军也受不了了.瞪了那个小妖精一眼.一条腿就已经跨出了水面. 受不了诱惑.咱出去还不行么. “你站住.徐长卿.你要做什么去.” 那人离开的步子顿了一下.弯下腰拾起了一件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开始穿戴.低沉的声音许久才响起.他说:“我洗好了.出去.” 声音中透着冷硬.叫白浅一阵气恼.复又想起他之前在马车里面的行为.也不管什么矜持了. 徐峥的身后传來哗啦的一阵水声.紧接着自己的衣服就被白浅一把揪住.强迫着掰过了他僵硬的身体.面对着自己.直接大胆的就问:“为什么马车里做到一半你要停下來.刚才也是.明明就是有感觉.这样就要逃走么.” “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吧.你到底在怕什么.” 白浅敏锐的话语.让僵硬住的徐峥面色一黯.薄唇紧紧的抿住了.却倔强的不肯出声.也不敢看他. 两个人什么也不说站了半天.白浅越发的急躁.双手抱住徐峥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徐峥的唇淡淡的带着一点冰冷.唇形很美.白浅细细的描绘了一圈才热情的含住他的唇.而徐峥也并沒有拒绝他的举动.任由着他在自己的身上动作.却不肯给他一点点的回应. 最后白浅不得不挫败的放开了徐峥.迎上他的是一双冰透的眸子. “为什么.” “外面天冷了.你快点洗完回去休息吧.” “你” 他费力了半天的结果就是徐峥冷酷的离开.甚至连一个理由都不给他. 白浅不解.也不能理解.本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草草的洗过澡以后.他披着衣服返回了马车.看也不看徐峥自己找了一个角落窝了起來.亲密的恋人.却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层疏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何谓情 阴暗潮冷的环境让人下不去脚.实木栅栏建成的木笼将四周分隔开.粗大的铁链掺了数圈围绕在门上.上了锈的铁锁堪堪的挂在门上.长长的一条甬道唯有两个木栅栏之间还留下了几盏摇晃的烛火.不知从何处飘來一阵恶臭.似乎已经蕴意了很久.整个墙壁根本就沒有留下一处通风口. 一个一身明黄色锦衣的人奇异的走在这条用刀上.五爪金龙危险的盘踞在那人衣服的身前.那双桂圆大的龙眼怒目而视.所散出來的气势.跟那个穿着他的人一样.冷漠无情.让人为之颤抖. 围绕在那人前后各一人.前面的是一位官员.后面的是一个小太监.神态都出奇的一致.被吓得身体直打颤. “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甬道的深处穿过过來.那个前面的官员.脸色一白.低下头不敢去看他身后那人的表情.心里也不由得咕哝起來.已经大半夜的时间了.这位他从沒有见过的大人物突然降临.点名要來天牢.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根本就來不及通知手下那几个人先不要用刑审问犯人. 又是一阵哀嚎声.赵君澜面无表情的在刑部侍郎的引导下停住了步子.冷酷的脸上沒有一点动容.高高在上的神情.四周非人的环境他连看一眼的性质都沒有.如果不是抓到的那两个人.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亲自來这种地方. “陛下.两个犯人是分开关押的.您看.” “先带我去看安落吧.” 对于下属的问话赵君澜有一瞬间换了下神.昏暗的烛火照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深邃的眼中带着阴郁的颜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刑部侍郎的引导下.两个人跟着快速的穿过监牢.到达了一个岔道的最深处. 这个监牢比起外面那些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昏暗起码好上一些.门是用铁制的.上房顶还有一个小开口做通风处.环境也要干净上许多.起码沒有各种异味.门被推开以后.赵君澜将那两个人都留在了外面.自己一个人进了去.一抬手.黑漆漆的牢房里面多出了一盏明亮的油灯. 他一抬眼就能够看见在干草的角落上蜷缩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比乞丐更加脏.那人见有人进來根本连动都沒动一下.沒有反应.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 烛火一闪.赵君澜半眯着眼睛走到了他身前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來.沒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片刻的动容. “安落.” 这低吟的声音更像是一阵轻风.只是几个音节的颤抖.却让那个一直沒有动静的人有了反应. 蜷缩成一团的人慢慢的坐了起來.从那团蓬蓬乱乱的发中.透出一抹明亮的光芒.愤恨的眼睛就像一直毒蛇一样死死地瞪着來人.纤细的身形展开來.皮肤干巴得搭在骨头上.跟那时在军营中的待遇迥然不同.却从那一张脸中能够看见.也看得出他.就是安落. “是你” “你來这里做什么.” 赵君澜注意到那个人戒备的神色.也不在意随手对着门口处一扬.马上就有个眼疾手利的拿了一个木凳进來放在了他的身后.那人伺候着他坐好.又迅速地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我來这里能干嘛.不就是來跟你叙叙旧.你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牙尖嘴利的家伙.算起來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用这么冷淡吧.” “我呸.谁跟你是青梅竹马.不要脸.” “哼.安落.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沒有一个徐峥能够护着你了.” 对于來自安落挑衅的言语.赵君澜神色一沉.戏谑的眼中已经透出了一丝冷意.也有些许暗恨.不过他什么也沒做.依然干干净净的穿着那一身衣服坐在原地.神色让人琢磨不透.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安落的身上.纤白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可怕的交错的痕迹.不由得冷笑道:“看來刑部的这些人.对你招待的还不错么.” “要杀便杀.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如同当年一样的张扬.赵君澜不再掩饰眼底的恨意.瞥了他一眼.低声说:“其实我很恨你.从小就是.明明徐峥是我身边的侍卫.可是每一次发生争执.他总要维护的人都是你.真沒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通敌叛国罪怕是就够你受的.不过你的价值远比这个要大一些.我不会让你那么简单就死了的.”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君澜冷笑了一声.跟本就不去看对面的那一个人.半边的脸都隐藏在了烛火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身上所散出來的阴冷.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冷颤.对面的安落看见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却什么也做不了.手脚脖子都被一个纠结的铁链限制起來.看起來格外的狼狈. “说起來我还应该谢谢你呢.安落.如果当时不是你在阵前对徐峥说出那些话.我想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想要离开我.给了一个让我囚禁他的理由.” “你说什么.” “徐峥他沒死.一个月前的死讯是我为他发的.给他一个理由正大光明的呆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人.哈哈哈” 安落听了这些话不由得瘫坐在了草堆上.那双大眼睛怔怔的等着赵君澜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竟然将他囚禁了.好半天他都沒有回过神來.看着笑的疯癫的人.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小时候那个皇子.干哑的嗓子呢喃了半天才勉强的说出了一句话道:“你疯了吧.” “疯了.我是疯了.被你们这群人给逼疯了.” “明明我不比你晚认识他.可是从十年前开始他心心念念的弟弟就是你.明明我跟他说过他是我的人.可是他却爱上了一个只认识半年的戏子.那个小白脸能给他什么.我能给他的远比那个小白脸更多的多.他却选择离开.我怎么会让这一切发生呢.他是我的.他一直都是我的.” “他爱得根本不是你.” 看见近似癫狂的状态的人.安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在黑暗的阴霾下划破了自己暗藏在指甲中的一个小胶囊.透明的气体扩散到空气中.被沒有察觉的人吸了下去.安落看着这一切安静的发生.嘴角忍不住挂起一抹冷笑. “不不.不会的.总有一天我要他的人.他的心都是我的.我会亲手将他抓回來.锁在金屋中.” 安落紧紧的注意着赵君澜那双已经泛红的眼球中.一抹绿色一闪而逝.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屑的回了一句:“我猜他已经逃跑了吧.徐峥他一直都不是一个你能够束缚住的人.” “我虽然恨他的父亲.但我绝对敬佩他.你还不配得到他.” “那又如何.总有一天他是我的.我是大宋的皇帝.这天下之主.沒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安落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这样复杂的情感是为了哪般.诚如赵君澜所说他是恨徐峥恨他的父亲.但.更恨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和他死去的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先帝促成的.完颜木吒已经将这一切都告诉他了.所以他回來复仇.被抓了他也沒有怨言.他要让这个人用一生來为他们陪葬. 翠云绿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一般人查不出來.只要中了就无解.它会慢慢的腐蚀人的内脏.让人毙命.更会让人丧失了行房的能力.带着恶意的笑安落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他要让这个人一生都在孤苦中度过.情绪越是激烈这种毒发的会越快.为此他不介意帮帮他. 从他那张扭曲的脸上.让他恶心的已经发觉了他对徐峥的占有欲.他爱上了那个恍如天将的俊美男子. 这个已经被玷污的世界.还有那个已经为所有污秽所阴霾的人.徐峥.他的父亲.他的兄弟.喔.还有他这个被他疼爱的弟弟.都扭曲在黑暗中.那个耿直纯洁的人.怎么可以独善其身呢. 安落那双冷漠的眼睛中已经闪过了一抹快意.嘲讽的看像赵君澜.似乎已经看见了他们全部毁灭. “你看什么.” “我看你傻.难道你自己已经爱上了徐峥沒发现么.哈哈哈你们永远不会有未來的.” 赵君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因为他一句话.心中的那一堵墙轰然崩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将他席卷.安落那声带着诅咒的话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題.他.爱上那个人了. 那不绝于耳的笑声让他狂躁.他站起身來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巨大的力量混合着掌风叫安落一头撞在了墙上.昏死了过去.他才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出了牢房的门他身上的那股低气压.让门口的人不由得都打了一个冷战.一直跟着他的小太监面前的压抑住通体的冰寒.上前一步凑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问:“陛下.那个那个抓住的戏子还去看么.” 赵君澜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正在细细的回味着刚刚安落说的话.嘴角勾出一抹危险森寒的笑.许久才开口.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不要脸的**.” 又被那个刑部侍郎引着到了另一间囚室的门口.打开了门.墙上吊着一个人.一袭男装.昏黄的灯光下依然能够看清楚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俨然和白浅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次小太监和那个官员再一次等在外面.却沒有等太久.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脾气火爆的陛下就已经出來了.狠狠地将门甩上.一巴掌将那个最近的官员甩在了地上.冷哼了一声道:“是男是女你们分不出來么.那里面的分明是个女人.一会儿把那个办事不利的官员拖出去斩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赵君澜气恼的离开了天牢.留下了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人.那人身上藏青色的官服被一团颜色不明的黄色液体染成了暗色.分明已经被吓的失禁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遇成璇 一早醒來似乎有什么不同.白浅迷蒙的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轻颤的晨叶含着露珠纤垂欲滴.淡淡青草香萦绕在他的鼻尖.怀中抱着的一个温暖的东西.温润的热度比暖玉更加迷人.檀黑色的发在他的鼻尖细细的骚弄.痒痒的.入眼的是一片的白.轻纱的布料隐隐的能够看见里面古铜色的胸膛. “你醒了.” 耳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轻轻地戏谑.白浅抬眼.看见的是一脸宠溺的徐峥. 迟钝了片刻.白浅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來.想起前几日温池边徐峥临走时看向他那冷漠的一眼.一把推开徐峥宽厚的胸膛.自己坐到了另外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出被收起來的干馒头和肉干.细细的吃了起來.从头到尾连看他一眼都不曾看过. 徐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失去温暖的胸膛.唇边的戏谑也变成了苦涩. 自从上次他拒绝他到现在已经过去有三日了.剩下的关卡都已经走完一大半.白浅却一直都沒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在生气.他表现得很明显.可是徐峥自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办法去跟他解释什么.他爱白浅.这一点自己已经能够确定.但是他沒有办法碰他.不是他不想.而是心头总是阴霾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们两个沉闷笨拙的像两个木块一样.坐在马车里.任由行进的马车肆意的颠簸.就连莫道子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每天都去外面坐着不肯进來.只留下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白浅自己吃完了东西也不理他.拿着一本医术又翻过身靠在靠枕上看了起來. “逸之.别闹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 “谁闹小孩子脾气了.别碰我.” 感觉到身后那个人放在他腰间上的手.明显带着安抚示好的意味.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的心更是一片冰冷的疼.他爱徐峥.他为这个人可以无惧生死的上战场.也可以为了找这个人走了两个月穿越雪山荒甸.更能够放下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怀着孩子为他孕育下一代. 可是他换來的是什么.救过他三条命.换來的只是他转身前一个冰冷的眼神.那个表情那么清楚的印在他的心里.他付出了爱.不奢求徐峥能够给予他同等的回报.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再把这样他对待别人的态度拿來对他.对待安落是.对待成璇是.对待流向也是.他够了吧.他真的不想要这样的温柔. “逸” “你够了吧.我不是小孩子了.徐长卿.我是跟你一样的大人.不要再拿这些哄小孩子的言语來哄我.我不需要.” “拿开你的手吧.既然不想要碰我.就别碰我.我不需要你这么勉强.”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那天的事情你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话.那你就别碰我.” 从头到尾徐峥就沒有反应过來.被训的莫名其妙.想要辩解.但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因为白浅最后的那一句话给噎了回去.逸之厌恶他.嫌他脏.叫他别碰他.这个认知叫他颓废的闭上了嘴.无言的被沉默所包围. 方才抬起想要拉住逸之的手无力的放下了.他低着头.一旁的白浅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被问的哑口无言了.心一阵疼痛.艰难的回过头來不再看他.无神的眼睛盯着医书.一个字也沒看进去.心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滴泪顺着眼眶流了下來.他狠狠地闭上眼睛. 白浅他真的很想装作无所谓.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不要尊严.不要骄傲.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 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做不到不在乎他的过去.他做不到不去在乎他心里面还有谁.他更做不到假装若无其事的和他在一起.因为.他太爱他.爱的已经不能够去忽视以前他可以装作看不见的东西. 第一次他可以因为怀疑他将他隔离拒绝他的心意.第二次他可以跟安安彻夜长谈后让他坐等一夜后想要赶他离开.第三次他可以为了那个禽兽的皇帝上战场付出他的生命.却不肯为了他努力地活下去.第四次他可以在他们新婚之夜和那个流向促膝长谈喝酒吃肉.却忽略作为另一半的自己. 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住.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他以为自己可以等待. 那天他就站在那汪清澈的水泉中.他清楚地记得徐峥离开时的眼神.那么冷.洞彻心扉.他甚至能够从中感觉到厌恶.他厌恶自己.这个认知让他忍不出啜泣. 徐峥颓废的靠在身后的木板上.双眼看着白浅.他知道他在哭泣.可是他不敢抱住逸之. 刀削的脸庞习惯性的扬了起來.高傲的姿态就如同一只优雅的天鹅.眼角有什么东西想要翻腾的流出來.拼命地想要涌出來.最后却沒有.什么都沒有.干涸的化作了水汽.消失在了空气中.沒有留下痕迹. 泪水沒有在脸庞上留下痕迹.但他已经哭过了.在心里.哭过了. 那天他不是不想要逸之.那是他爱的人.他怎么会不想要.身体明明都已有了反应.他却做不下去了. 每当他想要对着那张渴望的红唇吻下去的时候.那个让他厌恶的人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赵君澜笑的阴狠.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睛会冷冷的跟他说.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來自心里的厌恶让他不得不停下來. 他是个男人.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只不过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而已.一开始也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他做不到自己不在意.心就如同被上了枷锁一般.那样的自己.那样的身子.沒有自由地被囚禁.他觉得自己好脏.好脏. 逸之.就如同一个纯洁的仙子.他太脏了.他的心自卑了.这样的自己配不上他. 他不敢多碰一下.更不敢将心理真实的想法告诉他.那段在皇宫被囚禁的日子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不能够被提起的禁忌.他只能够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着他无助的哭泣. 马车中哭泣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來.白浅躺在那边哭泣的累了.困倦的睡过去了.这个时候徐峥才悄悄地凑了过.轻轻地吻住了他轻薄的红唇.低声在他的耳边呢喃了一声.对不起. 行进的路刻意的被离影绕过了百溪镇.沒一会儿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停了下來.路上跑了一天一夜.马需要休息. 车刚刚停下來.徐峥就已经一脸疲倦的推开了门.低敛着眉眼.满腹心事的一个人绕进了附近的森林.高大的灌木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并不阴沉.苍白的雪色已经褪去.化作了一滩滩水合着黑色的泥土融入大地. 这里的景色很美.他却沒有心情观赏.脑袋里慢慢的都是逸之颤抖的肩膀.他哭泣的声音.他指责的声音. 沉闷的心被一块巨石压得让人喘不过气來.碰的一声.坚实的手掌化作全都狠狠地砸在了离他身边最近的一棵树干上.干枯的死皮磨破了他的手背.形成一滩暗红的颜色.顺着重力下坠.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徐峥全身的力量似乎都随着那挥出去的一拳用光了.就连站立的力气都沒有了.心底空荡荡的.随着自然地力量倒在了地上.也不管身上是不是沾满了泥泞.他真的累了.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來.那边似乎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他这边的动静.走了过來. 徐峥难得的沒有顺从自己的本能.快速的起來躲避起來.现在他只想就这么的躺着.任由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探头探脑的靠近.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清朗的少年声线带着徐峥熟悉的味道.他懒懒的睁开眼.看见了那个正在看着他的少年.是成璇. 一身醒目的大宋士兵服.警惕的看着他.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那双眼中闪过了太多的东西.惊讶、熟悉以及难掩的兴奋.他的心跟着一紧.下一刻便听见少年开口.喊了一声:“将军.” “你认错人了.” 眼中的东西飞快的闪过.徐峥面无表情的坐了起來.单手一撑身体已经带着满身的黑泥.站到了少年的对面.戒备的姿态.慵懒中带着野性的美.谨慎的后退了一步.他压低了嗓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沒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眼看着徐峥孤单着要离开的身影.成璇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问道:“那个大夫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 成璇无意识的一动.处于戒备状态的徐峥迅速有反应了.一道残影在成璇的眼前闪过.随即他的膝盖跟着一阵钝痛弯了下去.肩膀上传來骨头挫裂的声音.等他想要转过头去的时候.他的脖子已经把那个大掌单手擒在了手掌中. 成璇刚被制服.丛林深处又传出一阵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小成.你在那边么.” “应该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刚才我有看见他一个人往那边走.”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宣泄 嘈杂的声音夹杂着脚步声响了起來.由远及近.地上四处支扎的枯草被踩的嘎吱嘎吱作响. 徐峥原本想擒住成璇以后打晕他就离开.可现在过來的这几个明显是他的同伴.事情也跟着变得复杂起來了.不想暴露行踪的话.必须想办法止住那些人的脚步.而成璇已经认出他了似乎并不可靠. 曾经作为一个将军.他只用了一瞬间就已经判断出了现在最有利于他的形势. “不许挣扎.跟我走.成璇看在成家的份上.我现在还不想掐死你.” 怀中的少年听见他的话轻微的挣扎了几下.徐峥微微的眯起眼.危险的盯着那个声音传來的方向.那只卡住少年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几乎是半带着强迫的拖着他往后走的.就在他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在那一片草丛的时候.一个温热的触感传到了他的皮肤上.反射性的手猛然缩紧.差点沒将手中的少年掐死. 但也只是紧了那么一下而已.很快的他又松开了一些.因为他感觉到少年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那阵让他感触到的触感是他的食指.在他的皮肤上反复的写下一些字.随着那些脚步声的临近.他的手也越写越快.颇为着急.少年想要传达的信息.徐峥已经在他的指尖上感触到了.热度还沒有散去.那双冷厉的瞳审视的看着被他擒在手中的少年越转深邃.少年又一次写下四个字让他的手不由得又松了一些.他写的是.请相信我. 一开始成璇反复写下的字大概意思.是叫徐峥放开他.他有办法应付. 徐峥与成璇他们两个人的僵持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就结束了.那双杀死过无数匈奴人的手.松开了.然而成璇根本就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徐峥经历了多大的挣扎.才放开了手. 这么几个月來.父亲的背叛.安落的背叛.二殿下的背叛.一次又一次的付出相信换來的背叛.就像是一块有一块的巨石.就连他的内心都自卑的不愿意再去相信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会放开手.是因为在一连串黑暗的挣扎过后.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张脸.倾国绝色的笑容就如同萤火的光.带给了他生的希望. 因为逸之.因为这个成璇有着和逸之相似的眼睛.所以他松开了手.也罢.就算是换來的又一次骗局.也不过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株稻草而已. 徐峥放开成璇的时候.成璇只是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的看向了刚才他來时的那个方向.已经隐隐的有几个人影出现了.他低低的咳了一声.那几个人的步子顿了一下停住了.沒在过來. “谁在那里.” “是我.你们不要过來.” 成璇的声音略微的带着沙哑.被那么狠狠一掐.声带有些受了损伤.那头的人似乎察觉有什么不对劲.谨慎的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沒.只是我在如厕.你们能不能退得远一点等我.” 少年略带尴尬的声音.顿时就叫那几个站在不远处的人放松了警惕.传來一阵爆笑声.毕竟都是男人.在部队里不拘小节惯了.根本就沒有人给他留些脸面.有一个站地就冲这边喊了一嗓子道:“成小弟.你大号不用着急.我们都知道你便秘.回去以后.我们不会跟小队长打小报告说你在外面打野战的.” “哈哈哈” “你慢慢拉.山也巡的差不多了.我们去山下头那边洗个澡.一会儿你过來找我们啊.” “哦哦.好的.你们先去吧.”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合着笑声以及一些猥琐的无言碎语.渐渐地离开了. 成璇涨红着一张脸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一脸若有所思的徐峥.以为他是在鄙夷他刚才的那个不怎么干净的借口.慌乱了起來.徐峥可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男神啊.他很囧好么.匆忙的就开口解释道:“那个.那个将军你别介意.我们.我们平时都打诨.打诨惯了.不是有意的” “为什么要帮我.” 不过徐峥并沒有听他的解释.突兀插进來的话叫他一愣.反射性的问道:“什么.” “明明刚才只要你喊一嗓子.他们就会冲进來救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将军啊.” 少年单单纯纯的一个答案.却叫徐峥愣在了原地.只因为他是将军.那种盲目的崇拜他已经好久沒见过了.他自己都快忘记了他曾经是一个将军.征战沙场数年.不曾有过败绩.满身的凌然傲骨.然而那只是曾经.现在的自己.他是一个连自己都鄙视的男人.逃避着心里的那抹阴影.他以为他自己來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却成了他的心魔.原來他真的太过骄傲了.最后败给了他自己. 徐峥的唇边扬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对着成璇冷声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别叫我将军了.原來的那个征远大将军已经死了.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不.你就是将军.在我们所有军士的心中.你就是那个大宋的军神.” “我都说了.你心中的那个军神.他已经死了.过去的那个徐峥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以前他效忠的陛下宣布了他的死讯.世界上早就沒有什么征远大将军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就是一个败给自己的懦夫.什么用都沒有的废物罢了.” 徐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竟然带着溃灭的快意.报复的快意.透过少年那双清澈的跟他年少时相似骄傲的眸子.他就想要恶毒的说出來.将心中的那些不满全部都宣泄出來.他看见少年眼中闪过的不可置信的愤怒.他竟然想笑.看着少年心中的那个无比崇拜的军神.过去的自己一点一点的毁灭. “肮脏的人尽可夫**.什么军神.都是笑话.他” “啪”一个清脆无比的巴掌拍在了徐峥的脸上.同时定格的还有他那一刻的表情.他愣住了.被扇的脸都骗了过去.俊美的脸盘上.刻下了一个深红色的巴掌印.不难想象当时打出这一巴掌时候.成璇的心情有多么愤怒. “我不许你这么诋毁他.就算过去的你已经死了.你也沒有那个资格诋毁他.” 成璇那双骄傲又倔强的眼睛.隐隐的能够看见含着水雾.很透彻.也很倔强.那样的神情跟军营中那次白浅说他的时候多么相似.少年冷声对他说:“你不是他生命的全部.你沒有资格去评定过去的将军怎么样.因为.你不配.” “现在的你不配.沒有资格.懦夫.” “那次战争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那些事情就那么重要么.比你的未來都重要么.” “徐长卿.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至少过去你是.可是现在你让我瞧不起你.你现在自暴自弃的样子只会让你亲近的人.爱你的人伤心.你只考虑你自己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却不去看一看在你身边的人为了你受了多么大的伤害.” “不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被我当做兄弟.发誓誓死效忠的男人对我做了什么.” 徐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尽全力在那一双与他如初一辄的眼睛中喊出來的.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对着成璇说出來了.他终于说出來了.同时压抑了许久的泪水也一并的流了下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有多么的不甘.表面的那些平静不过都是骗人的.他不甘心.不甘心. 泪水一流出來就如决堤的洪水.压抑不住的奔止不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同野兽的呜咽一样.无声的怨恨不甘都流逝在了这里.他恨.恨自己的遭遇.恨他的父亲.恨那个被他当做弟弟疼的安安.更恨那个强制将他禁锢起來的君主.但他恨他们的同时也爱着他们.过去的一切都沒有办法因为一个事情.一些话而消失.因为它.那些曾经的幸福真实的存在过. 过了许久.徐峥才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的头上响起.成璇一直未曾离去.他站在正对着徐峥的方向.目光不经意间撇过他的身后.身体一震.在转向看向徐峥时候的目光开始复杂了起來.低声呜咽了很久才开口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关于.关于你过去半个月的遭遇.我们.我们都知道.隐隐的能够猜到.” “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你在我们心中的地位.这些只会让我们更加憎恨那个狗皇帝罢了.就刚刚你看见的那几个兄弟.我们都收到了京城派发下來的头像.你和那个大夫的.我们从上边人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都想杀回京城去了.去救你.可是被拦了下來.平南大将军说你已经逃出來了.所以.我们才还在这里巡山.” “你们”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根本没相信过我 “你们——” “我只是一个普通崇拜你的小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都会为你的遭遇感到心疼,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大夫的心情,我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很爱你,虽然一开始我很讨厌那个男人也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但我敢肯定,现在你这个样子,最伤心的人一定是他。” “你怎的就这么忍心让他难过么?” 成璇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从一开始徐峥的态度来看,他就能够猜出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都应该在一起,那么浓烈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外人插手的余地,可是猜到的和自己亲眼看见的那种心情真的会有所不同。 他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得到幸福,因为他值得更好的。 “其实你该去学着相信别人,至少你应该相信你心里的那个人,将你所想的告诉他。” 成璇那双清澈透着骄傲的眼,扫过眼前因为他一席话而呆住的男人,没做停留直直的与他身后的某个方向看了过去,雪地中明显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带着与他同样骄傲的视线看了过来,那个男人没有做更多的动作,但是成璇却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因为他在那双邪魅的凤目中找到了一闪即逝的惶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身边有些冷,一股带着冬天寒气的北风卷着潮湿袭到了他的脸上,天空不知在何时已经布满了阴云,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已经抬起了头,不知是想通了什么,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对着他扬起了一抹笑容,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清雅如莲,冷寒若雪,那一瞬间成璇不可自抑的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被对面的那个人看见,这么一个笑容,他就已经觉得都值得了,这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所有的担心难过都值得了。 “谢谢你。” 徐峥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雪地中响起,暗哑中柔和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他认真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第一次对着除了逸之意外的人说出这句话,真心的说出这句话。 多日来压抑在自己心底的情绪,今天就如同一座崩塌了的山,全部倾泻而出,也许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做什么,但是他的行为,他的言语,就已经让他再一次学着相信别人,让他发现自己的问题理清了自己的感情,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见到那个他最爱的男人。 “成璇,你真的长大了,如果你父亲见到这样的你,他会觉得很安慰。” “呵,也许吧,如果当初我能够早一点长大的话,父亲他......也许就不会死了。” 成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看那两个人男人,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必须赶回去,想起还在他手上的那样东西,他的没有紧紧的皱了起来,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心头已经有了决断,抬起头以后他郑重的对徐峥说:“将军,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明天晚上在我家等我。” “什么事情?” “到时候我在告诉你。” 成璇深深地忘了他身后的那个人一眼,不再留恋的转身钻进了来时的那片树林中,伴随着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消失了。 徐峥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一阵出神,蹙起的眉毛表示着他在思考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这样认真思考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原来引以为傲的智商已经开始变笨了,怎么理都理不出来一个头绪,直到一阵清冽的北风顺着他的衣服刮进了他的里衣,光滑的皮肤打了一个冷颤,他才惊觉自己该回去了。 风越来越大了,看起来这天气是要下雪了,徐峥拢了拢衣襟,转身就要往回走,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在他不远处,黄绿色的樟子松下站着一个纤瘦的人影,墨色的黑发被一个发簪随意的束在了头顶,儒雅的洁白长衫更给他添加了一种道骨仙风的气质,一阵风猎猎吹起的时候,他的心跟着一颤,那种抓不住的感觉让他心微微发疼,远远地逸之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让人有一种随时会随风而去的飘忽感。 在他惊觉自己的动作之前,他就已经大跨步的冲到了他的面前,将这个勾着他心魂的男人狠狠地抱住,不让他有任何离开自己的机会,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他的占有欲竟然这般的强,低头,冰凉的薄唇蹭了蹭他耳际的发,他低声的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今天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很美。” “别胡闹了。” 白浅皱着眉一把推开了他,当着他的面扬了扬手中的披风说:“我是来给你送披风的。” 后知后觉的徐峥被拒绝以后才想起来,刚刚他似乎跟成璇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不会都被听见了吧,那张俊美的脸庞难得的第一次浮现了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尴尬的神情。 站在他对面的白浅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一样,低着头将手中纯白色的披风拉开,一甩披在了徐峥的身上,固定好肩带,他一丝不苟的将徐峥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掩盖好,转身就要走人,沉默无言的态度就像是一大陀冰块,也不管之前徐峥是有多少尴尬脸红热血澎湃激荡,瞬间都冷却了下去。 有一阵北风呼啸的卷过,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开始夹杂着雪花飘落了下来。 这一次徐峥的反应还算,根本就不给眼前这个要离开的人一点点机会,伸出手迅速地将那个人的皓腕攥在了自己的手里,存在在逸之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飘忽感让他打心里觉得难受,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这一次让他就这么离开了,他就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结实的手掌将那个背对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扳转过来,他用手撕去了自己脸上的易容面皮,又一点一点的撤下了面前这个人的,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一点一点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才让他有一种踏实感,他对身前的少年低声说:“逸之,别走,你听我的解释。” 站在徐峥面前的人面无表情,让他猜不出这个听了他和成璇对话的以后,逸之在想什么。那种浓烈的不安感,让他死死地抓住眼前这个人的肩膀,低下头自觉地错过那双睿智的眼,缓缓地开口。 “对不起,我那时候没碰你,只是因为我......我觉得自己太脏了。” 窘迫的话最后还是艰难的被徐峥说话了口,那半侧过去的脸颊上已经出现了一层羞愤的红晕,分外迷人,可是那个怔怔的看着他的人却根本没有心情去注意,冰塑的表情开始一点点的发生了龟裂,眼底浮上了震惊的神色。 话一出口以后,就变得很溜,徐峥一直都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接着说:“那时我觉得,是我太脏了配不上你,你该知道我昏迷之后就被二殿下抓住囚禁了起来,在那间屋子里面足足,足足关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只能被像一个奴隶一样脱光了绑在床上,等待着皇帝的临幸。” “就那样被人上了半个月,我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来碰你。” “逸之,我不是不爱你,就是因为太爱你我根本就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我是一个男人,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在刀光血色中求生存,我以为那些不过就是小问题而已,我以为我可以当做不在乎,当做被疯狗咬了一口就过去了。可是就是那天,我才发现我做不到不在乎,我做不到,那样的徐峥太脏了,他配不上你,他......。” “啪——。”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止住了徐峥的话,让他愣住了,同时也让白浅愣住了,空荡荡的在雪地上回响。 白浅怔怔的看着自己通红的手心,刺辣辣痛感还残留在上面,提醒着他他刚才做过的事情,那张古铜色的脸颊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浮肿了起来,之前成璇甩过巴掌的地方又深了一层。 突然出现的静默萦绕在两个人身边,北风卷的大雪更大了,六菱形的晶状体飘落到了白浅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而后化作了水珠,似泪含媚,悄悄地为那张绝色的容颜添加了一比勾魂夺魄的美丽,睫毛下那对燦若水晶的眸子,带着不同以往温婉的怒火。 “徐长卿,你不配让我喜欢你。” “就算发生了那些事情又怎么样,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体,所有关于你被囚禁的事情我一早都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我要的那个人只有你,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今天我才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一开始我还只是以为你不爱我,没想到原来你根本就没相信过我。”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逸之,原谅我。” ------------ 第一百三十章 桃之夭夭 “不是我想的样子,呵,那你告诉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没有信任的两个人在一起迟早也会分开,既然你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那我们又何必在一起。” 白浅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死死抓住他的男人,清冷的水汽萦绕在眼眶中想要涌出来,自从那一次徐峥怀疑过他以后,他就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徐峥全部的信任,他们之间不会再存在任何不能说的事情,就算一开始他以为徐峥不爱他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才留在他的身边,他都没有这么难过。 可是现在,他宁愿跟一个外人说,多不愿意跟他说,在他眼中逸之就那么肤浅么? 当信任已不在时,爱该怎么继续。 他很清楚自己有爱多他的,但越是如此,爱情的眼里便越揉不得一点沙子,回转在他心头多日的念头促使着他,依然倔强的想要甩掉这个男人撰住的那个手腕,像一只受困的兽一样,执拗的挣脱着想要离开。 天空中依旧是乌压压的黑成了一片遮住了阳光,鹅毛的大雪化作春天的柳絮,一大团一大团的往下掉落,绒绒的落在他们的肩上,美丽却透着刺骨的冰凉,风已经停了,银装素裹的颜色将大地装点的分外妖娆,大地上站立的两个雪白的身影,化作两个小点,化作天地间的蜉蝣,一瞬凝冻着永恒。 两个人角力了半天,逸之的力量终究还是比长卿的小,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数层清淤的环痕,但他依然倔强的别过脸去,不愿意再看那个拉着他的男人一眼。 徐峥惊慌的一把抱住他,那双坚实的臂膀根本就不留给逸之反抗的时间,将他圈近了自己的怀中,抱得紧紧的,温热的鼻息自他的身后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引起一层层细微的颤粟,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伴随着浓浓的不安映入他的心底,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反而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让我离开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逸之,你问过你的心吗,他真的想要离开我吗?” 身后人那熟悉醇厚的声音似乎带着盅惑人心的力量,让逸之那颗本来就不安分的心,又扑通扑通的开始于小鹿赛跑,身后的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用那优雅的薄唇似有如无的触感摩擦着他勃颈上细嫩的皮肤,让他的心神乱了,刚刚下定的决心就开始左右摇摆,就听见身后的人诱哄一般的继续说:“对不起,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那么难堪的过去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你难过。” “就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我爱的人是你,我更不愿意让你知道这样的事情,我想要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点点骄傲,如果......如果换做是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会愿意告诉我么?” 如果是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会愿意告诉我么? 男人特有的暗哑低沉在他的耳边回响,轻柔的语调听不出更多的情绪,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哀伤,只是一瞬间,白浅的心就已经给了他答案,如果换做是他发生这种事情,他恐怕......同样也不会告诉他吧。 “这就是你的理由么?” “原谅我好么?”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天我是怎么过的,被关在一个大殿中,每天醒来对着的都是一个金灿灿的床帏,每天能够看见的只有窗外面的一片天空,能看见的人只有那么一个男人,我不愿意提起这些,更不愿意回想,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很乐,乐到以为这些事情只要不去刻意的记起就可以将它忘记。” “那你为什么还......?” “不去想起并不代表会忘记,是我太天真,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就算是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太脏,从头到脚的脏......。” 徐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柔软的薄唇堵住了,唇边是还凝固着没有褪去的忧伤以及无奈的嘲讽,眼瞳放大,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泛红的容颜,呆呆的反应不过来,他发现自己的大脑实在是跟不上白浅的反应速度。 刚刚前一刻还要死要要活的挣扎着要离开,下一秒钟就转过身来吻住了他。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一触即离,却让之前弥漫在两个人之间的硝烟瞬间消散,淡淡的暧昧萦绕在两个人之间。 徐峥看见那个用唇堵住他要说出话来的人,脸上已经燃起了薄红,他的唇上还残留着一些药草香以及浅浅的余温,那是属于他身前这个人的,那样一个突兀出现的温度,不止是温暖了他的唇,他熨烫了他的心,回过来神的徐峥,反应极的将手臂以后,由身后拖着想要离开的人,低下头加深了方才的那个吻。 火辣的热吻点燃了两个人的激情,明明身在冬季身体却散发着异样的热度,逸之僵硬的身子一点点的软化在了徐峥的怀抱中,身上慢慢的浮现出一种粉红的颜色,魅惑的眼角不自觉地上调,半开半阖的眸子中映上了一层水色,波光粼粼的,映出无限的风情,涣散的浮现一个人俊朗的倒影。 一个吻细韵而绵长,让人喘不过气来,当薄唇轻轻离开时,逸之已经满面绯红,正应了那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美人在抱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尤其是有着倾国倾城之本的少年,软倒在了他的怀中,毫无防备的一身柔然,他明显是已经动了情,徐峥亦是,一股火热的气流聚集在他的小腹,已经数月没有碰过眼前这个小狐狸了,古铜色的脸上生出一阵暗红,沙哑中透着性感的声音,用他仅剩下的一点点自制力问怀中的人道:“行么?” 对于徐峥绅士的问话,换来的只是逸之的一个白眼,他差点没笑出来。 你见过哪个男人在......之前还这么绅士的问你一句行么,偏偏那副刀削一般的面容还绷得很严肃,刚毅的脸庞上还带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禁欲的气质,令人为之着迷。 “你不是说一......就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么,你确定你没问题?” 这句话逸之说出来绝对没有挑衅的意思,真的没有,绷著脸没笑的白浅,故意带着关心的语气问了出来,那双盈满桃花的眼瞳好意的往某人身下瞅了瞅,半低下的头,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不过有时是证明,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自己心爱的人质疑哪个方面的能力,就算是一向淡定如冰的徐大将军也不例外,他赤果果的被自己怀中的小狐狸鄙视了,低着头暗自高兴的白浅很明显没看见头上某人的表情,把自己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中而不自知。 男人有力的臂膀一收紧,毫无防备的小狐狸就被一搂,下半身就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 他慌张的抬起头来,看见的是抱着他的男人唇边那抹危险的笑容,这样的徐峥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不同于往日没有温度的冰冷,火热的如同一团危险的烈焰,贴切一些形容的话,他更像是一只豹子,一只已经开始预备着猎食自己猎物的豹子,那份从骨子里面流露出来的雍容优雅,让人迷眩的可以忽略其危险程度想要靠近。 “逸之,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冰寒的雪花还在不断的飘落,风已经停了,让人感觉不到冰冷,就在逸之还在迷惑中的时候,一只古铜色的大手带着厚厚的茧子,粗糙的已经滑入了他的衣衫内,耳边突然响起危险的话语,以及身上皮肤被摩擦的微微痛楚让他反应过来,这次徐大将军是玩真的。 原本还因为某人怀抱而显得慵懒的小狐狸,立马竖起了毛,急吼吼的想要推开身前的人。 开什么玩笑,他是很想要没错,但是那也要看看什么地方好吧,这荒郊野外还下着大雪,美是美了点,可是如果有人......逸之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手上推拒的动作更加坚决,却怎么也推不开那个如同铁壁一样的胳膊。 那个人肆虐的手,已经将他整齐的衣服,剥的只剩下那么薄薄一层,他瞪大了眼睛,一手抓着那只肆孽的手,低吼道:“你发什么风,这是在外面,我们......不能啊,该死,你住手。” “你......嗯......嗯,住......唔......住手。” 原本推拒的手,因为某个脆弱的地方被人掌控,整个人顿时就化作了一滩春水,无助的shenyin,止不住的叫徐峥加了手中的动作,男人唇边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了,细碎的声音时高时低的响起的徐峥的耳畔,中间还夹杂着少年不甘心的咒骂,很的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少年彻底无力的靠在男人的臂弯中,喘着粗气。 气还没喘匀,就发现自己下身一凉,裤子被那只作怪的大手扒掉了,他开始挣扎的,一边说:“住手,起码换个地方。” “你够了吧,该死的,嗯,你......。” 挣扎无力,小狐狸被吃干抹净了,等到一切云收雨霁后,他已经昏过去了,一路在离影和莫道子各自不同的怪异表情中被抱回去的。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猜测 白浅醒来的时候,没有意外的依然是蜷缩在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中,身下是柔软的毛毯子,整个人都像散架子了一样,懒懒的不想动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一下,透过浓密的睫毛模模糊糊的看将昏暗的光晕,不由得撅起了唇,似乎还在车厢里面,马车的轮子不知道搁到了什么地方,一颠,腰就跟着一整酸痛。 “怎么睡醒了?” 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从他的头上传来,细顺的风吹得他皮肤痒痒的,逸之偏过头,往他的怀里面又缩了缩,含含糊糊的呜咽道:“嗯,唔嗯......我,在睡会。” “那你就再睡会吧。” 那只一直拖着他腰的大手又紧了紧,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环到了他的后背处,轻哄着拍着他,有节奏的,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这样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躲了躲,没一会又被那催人的节奏带着梦会周公去了。 这一睡过去就一直香甜的没醒,马车嘎吱嘎吱的行了小一会儿,轮子发出生硬的停嘎声,门外的离影还没说话徐峥就已经知道地放到了,他弯下腰拢了拢白浅的衣服,一个打横的公主抱将人毫不费力地抱了起来,莫道子一打开门看见两个人这个造型就想要发出怪动静,不过徐峥的眼睛冷冷的从他身上扫过,一阵短促的尖叫声被别在了嗓子眼。 离影依然是那副诡异的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不过比起莫道子要识时务的多,跟着徐峥一路往屋子那边走,在前面探路开门,后面跟着灰溜溜摸着自己鼻子做鬼脸的莫道子。 这所小木屋还是跟徐峥他们第一次来时候看见的一样,没什么变化,木头搭建起来简陋的屋子,外面看起来很平静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很难看出原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就连鲜血的痕迹都已经看不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刚下完雪的缘故,屋外面院子里的雪沉甸甸的铺了一地,房子旁边的大树歪着脖子,大雪压枝头,颇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气势,屋子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却透着一股凄清森寒的感觉,不用进去徐峥就已经猜到,自他们离开以后,这里恐怕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一推开屋子里边的门,入目的是一条走廊,狭窄的连着后面的小厨房,徐峥没细看熟门熟路的踹开了右手边的门,就是他们之前住的那一间,门上飘落了一层的灰,屋子里面还是他们走之前的摆设,但是抽屉盒子已经被翻得凌乱,到处丢成一团,根本就没有被人收拾过。 成运的死是一个意外,或许并不是因为他徐峥而受到的牵连,可是故地重游总是有一种让人沉闷的压抑感。 那种身处过去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是他极度想要抛除的过去,他不想承认的身份,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徐峥了,更不在是大宋国的将军了,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能够假装忘记,却不能够不感慨自己亲眼见证的一场阴谋,无论是听见的还是看见的,眼前的混乱只让他对这个国家曾经无比效忠的至高皇权,更加的失望。 赵君澜,现在大宋陛下那个时候亲口告诉他的真相,让他很难不去联想到最真切的事实,他们都是棋子,从始至终不过就是被人一在算计再算计的工具,那场死了上万百姓的战争,是先帝策划的,为了挑起两个儿子的倾轧,他,大皇子,二皇子,都被算计进去了,只因为能够坐上皇位的必须是最有能力的一个。 现在眼前的混乱,更让他确切的认识到了一点,最是无情帝王家。 眼前被翻成这个样子就跟他当初设想的一样,那些人是来找一样东西的,奉了大皇子的命令来寻找那一样先祖留下来足以倾覆天下的东西,当时想起来他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越是站在这里越是觉得冷的接近真实。 因为他逐渐看清了一点,以前被他忽略的一点,这天底下真正知道关于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那样真实东西的人,只有皇帝,天下的人都知道数百年前成家的离去,那个大宋的守护神成赫带走的不仅是承诺与荣耀,还带走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据说能够改朝换代,甚至能够影响皇位上做的那个人是谁。 而他那时做出推断也只是一个猜想,大皇子派人杀人灭口寻找东西能够名正言顺的帮助自己夺取皇位,但那时他就一直有一个疑惑,到底大皇子是从哪听来这个东西确切消息的,又是谁给他这个胆子来打成家后人注意的? 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到现在也不过是靠着民间人们口口相传的一段佳话,如果大皇子当时不是有了那个东西的确切消息,他根本就不敢打成家的主意,而据他所知,能够准确知道那样东西,掌握成家下落的人,恐怕就是当时在位的皇上吧,大皇子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真正想要对成家下手的人就是先帝。 成家之于天下来说是守护神,但之于天下在握的皇帝来说却是一个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恐怕是真的存在那样一个东西,一种特权,能够清君侧,顺天下之大道。 先帝还真是好算计,就算成家一直遵循先祖的遗诏世代不得入朝为官,都不能够避免这飞来横祸。 想想成家,再想想自己,徐峥突然被一种无助的情绪擒住,幸好就在他越想越入迷的时候,怀中的人因为被抱得时间太长,姿势不大舒服,挣扎着翻滚着身子,不安的来回动弹,温热的小手唤回了他的心神。 就在他站的这么一会儿工夫离影已经将屋子收拾妥当,灰也去了一层,阴沉透着冷气的墙壁,被离影新生起来的炭盆烤的暖和了一些,明灭的橘黄色光晕反照在墙壁的木板上,带着一股暖暖的温度,驱散了他心中越发肯定近乎阴翳的猜测,他又回想起刚刚的心情,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 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想的是真的,只是一个猜测罢了,于是这个念头便一闪即逝。 冰凉的炕不一会儿就给煤烧热乎了,徐峥将逸之放在炕上,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抱了几床被子,等安置好了逸之,他才坐在一旁不知道呆楞的想什么,看着逸之没有防备的容颜发呆。 看了一会儿怕吵到他,放站起来出了门,走廊左手边的屋子是之前成璇住的地方,他推开门还是第一次进来,离影和莫道子果然在屋子里面,也窝在炕上两个人头对着头,小声的嘀咕了半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门响都反射性的往里一缩,速的看向门口,那副慌张的表情分明在说“做贼心虚”。 “你们在干什么呢?”徐峥一挑眉冷冷的问出声。 要说离影那个性子他知道,虽然不靠谱了点,但起码不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现在两个人明显是搅在一起的话那可就说不定了,白浅那个师叔莫道子,这一路上他可是摸透了他的性子了。等了半天,那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回答他的话,尤其是莫道子,那双背在身后的手,更往后缩了缩,两个人后背靠在了一起。 徐峥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了半天,最后将目光放在莫道子身上,冷笑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师叔,你藏在身后的是什么东西,还不赶拿出来。”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藏。” “将军......。” 现如今内力恢复如初的他,身影如鬼魅一般闪过,的根本不给两个人反应的时间,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莫道子的身后,看见那个熟悉的白玉盒,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怕吵醒那个屋子里面睡得香甜的白浅,压低了声音低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雪莲为什么会在这?” 木错,那个让徐峥觉得眼熟,那两个做贼心虚的人藏起来的东西,就是那时候徐峥冒着生命危险才回来的昆仑雪莲,不过现在看起来,那朵娇娇弱弱的花过得并不是很好,花已经被肢解了,花瓣花蕊被分成了四五六七瓣,总之就是惨不忍睹,也难怪一向没有表情的人也变了色。 “没,我就是想对着方子,研究一下药性。” 莫道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躲,低着头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盒中的莲蕊,无意识的小动作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没有底气,也不敢看那朵面木全非的花。 “你就是这么研究的?花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用啊?” 徐峥忍不住低吼了一声,虽然压抑着声音去还是让那两个忏悔的孩子哆嗦了一下,离影想说什么飞的抬起头来,嘴还没动就被徐峥一眼逮个正着,中枪了,只听某人对他愤怒的道:“离影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跟着我的,他是小孩子你还是小孩子么,这花有多重要你会不知道么?” “你们两个......到底闹够了没有?”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虎符 “我不对.外面有人.” 门外是寂静的雪夜.与屋内的喧嚣不同.所以出现不加遮掩的脚步声时更为明显.原本正在谈话的都马上停了下來.同时看向门外.三个人都不是武功不济之辈.几乎在这声音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被察觉到了. 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相比于另外两个人脸上的不解及凝重.徐峥想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來者是谁. “离影.你动作轻点到那屋守着逸之.小心别被察觉了.” “可是.将军” 听见徐峥的话.离影略有不安的望向自己主子.原來不论大小任务他都会跟在他的身边.但这一次他看见徐峥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如从前的镇定.只是不耐的对着他挥了挥手.带着解释的压低声快速的说:“不要紧.这次來得应该是成璇.今天我看见他.他似乎有事情要对我说.叫你守着逸之.是怕出现意外.” “可” “可是什么.现在的小伙子怎么都是婆婆妈妈的.” 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脚格外麻利的把自己身旁刚被抓住的罪证收妥藏好.如无其事从炕上爬下來的某个老头.打了一个哈欠.根本就不给离影那话说完的机会.半拖半拽的逃一般拉着人不见了踪影.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可沒忘记.刚刚这个看起來无比危险的师侄女婿那一脸要把他吃了的表情. 借着由子先跑过炮轰方为上策.至于之后.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喂你出來.拽着我干什么.我还有话沒说完.” “不拉着你.一会儿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里面的那位现在可不是以前.我小师侄最近给他用了不少的好东西.内力全恢复了.再加两个你都不一定能打过他.來的又是个不会功夫的.你担心什么.还不快跑.等着他一会儿跟你秋后算账啊.别忘了咱两刚才干的好事都被发现了.” 莫道子有理有据的话.顿时让离影住了嘴.顺从的叫人“温柔”的拉到了对面的屋子. 屋里面的徐峥看见那两个飞快消失的身影.哭笑不得.两个人那点咬耳朵的声音都被他听见了.瞬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看來一会儿他有义务跟着两个人好好地沟通一下了. 正想着.外面的脚步声越來越大.不同于习武者走道中惯带的轻灵.來者拖沓的踩雪声几乎不加掩饰.屋子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道黑影闪过伴随着出现在屋子中的是白日里那个少年熟悉的脸庞.似乎是偷跑出來的.少年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白日里的战袍.而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你來了.” 推门进來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进了自己的屋子随意的坐在一个凳子上.看着了一眼徐峥之后就对着地面发呆.嘴角微微翘却不尽然的布满了道不明的悲伤.过了好半天才低声道:“嗯.看來你的气色不错.问題解决.” “解决了.你白天那么匆忙的叫我來.有什么事.” “怎么不见那个小子.” 刚來的少年似乎并沒有想要马上说起主題的意思.避重就轻的随口问了一句逸之的下落. 徐峥看着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不自觉地微微皱起眉头.眼前这个人是成璇无疑.然.半年时间不见却给他另外一种感觉.印象中最初见到的少年.冲动.任性.并且负有少年人的激情.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除了张了一张相同的脸以外.全然变了.白天的时候还感觉的不明显.现在这么安静地坐着.他的沉默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少年沉稳不急不躁的坐在那.颇有谈判的架势.这样的官腔让久经沙场的徐峥不大喜欢.但不喜欢是不喜欢.徐峥并沒有马上拒绝回答.沉闷了一会儿低声道:“他还在隔壁那屋休息.” “难怪刚才我看见了你们的马车.进屋却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都在我爹住的那屋吧.” “嗯.这次跟我一起來的除了逸之.还有离影跟一位大夫.” 听见徐峥冰冷的近乎沒有感情的回答.成璇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进屋就开始紧绷的身体松垮了下來.动作幅度不大.却沒有逃出他的眼睛.成璇就是这样的.进來之后看似随意.实则紧张的在戒备着什么. 整个屋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徐峥不明白既然成璇有事找他.为什么还会这么小心. “怎么.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么.” 话说着声音更冷了.带上了些许冰碴.目光亦是冷冷的等着眼前不远处的那个人.发现他错愕的抬起眼.声音也带上了不屑继续道:“如果不放心你大可不用找我.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成运救过我们的份上.我不会冒着被抓住的危险带着逸之到这來的.因为我对你口中想要说的事情兴趣并不大.” “既然你并不想说清楚.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我沒时间跟你在这里打太极.” 说话间徐峥已经站起身來了.心里泛冷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白日里少年带给他的那种不一样的情感瞬间流失.那种信任已然不在.他以为这个少年会跟别人不一样的.但感觉只是感觉罢了.这样的失望让他尤为相见逸之.那个可以让他完全信任的人.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他觉得心安. 只是身后突然传來的声音.让他因为震惊而停住了步子.他听见少年说:“别走.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虎符的事情.我阿爹就因此丧命.我不得不谨慎.” “你说什么.虎符.” “是.你可能有听说过关于我们家的事情.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却沒想到为我们招來了灭顶之灾.当时如果不是你派人來救我们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跟阿爹一样死了.” 少年的话语晦涩难懂.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地避开了徐峥的眼睛.声音有些呜咽. “是阿爹死前就给我的.总共三样东西.一份圣旨.一个虎符.以及一把碧玉剑.” “阿爹说.这是当年成家先祖离开朝堂时.太宗交给先祖的守护的.并留下一言.若是其后代不仁.可那处这些信物扶植其他皇子取而代之.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好奇为什么我阿爹他文才武略皆不差别人.宁可吃不上饭.也不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就连阿母她当年因为受不了家穷跟别人跑了.爹爹亦是不肯.” “直到他死我才明白.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因为一个承诺.” 成璇一边说着一边从贴身的衣物中掏出了一个锦袋放到了桌上.再回头看徐峥时.那人虽然已经回过來神了.面色极为难看的站在那一声不出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其实现在徐峥表面上平静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翻滚了起來.他曾经听父亲说过.关于成家时的事情.但他知道的只是成家手里有一柄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除奸臣.拥有改立新皇的权利.那是他就觉得言过其实.嗤之以鼻.就算那时候他派人去就成家.也不过是觉得大皇子听信谗言才起了杀念. 沒想到徐峥止不住手中的颤抖.打开了锦袋.入目的就是一个明黄色的绸缎.华丽精美的线脚.张扬的的五爪.怒目而瞪的龙眼.无一处不再向他昭示着这份卷轴的真实性.而在卷轴的旁边是一个巴掌大的铜锈虎符.以及一把碧绿色的碧玉剑.那剑他是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可是旁边的那两个他可熟知又熟了. 有了这两样就足以改朝换代了.统令三军的虎符啊.一共只有三块.可调动十万守军的虎符.沒想到太宗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成家.连圣旨都预备好了.难怪难怪先帝不放心成家.想要借着大皇子的手暗地里除了他们. 这玩意.是真的可以威胁到皇权啊. 徐峥瞪大了眼睛盯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毅的脸庞上说不出的凝重.他在抬起眼的时候.看向成璇的目光已经有所不同.冷声问他:“为什么要拿出來这些给我看.” “我的力量不够.只有你才有这个机会去推翻他们的暴政.” “你想谋反.” “难道你不想么.就算现在的大宋皇帝不是大皇子又如何.你以为现在这个皇帝会放了你我么.” 少年沒有表情的抬起了头.直到这一刻.徐峥才看清楚.这个少年眼中的恨意.浓烈的无法消逝.成璇冷冽的眼看着徐峥.认真的劝说道:“你回到这里不就是因为那个皇帝现在还在找你么.你以为你能逃多久.还是预备在被抓住以后.像之前的那样.关进一个华丽的牢笼中.永远的禁锢起來.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永远的做一个男人的玩物.这不该是你的命运.你是大宋的军神.你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策反 “如果不是那个皇帝的私心.现在你该是正在纵马杀敌.醉卧沙场.为了大宋的荣誉而战.为了保家卫国而战.那才是你属于你的天下.但是你看看你现在落魄的样子.被那个人逼得到处奔逃.连最爱的那个人都不敢面对.明明什么错误也沒犯.却不得不带着那个大夫躲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你真的甘心么.” 是啊.明明什么错误都沒犯.却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真的甘心么.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那个怔愣的男人心中不断回响.沒有人是圣人.他徐峥也同样不是.从那日他拒绝了逸之的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圣母.过去的坚持已经在一次一次的欺骗中已经被摧残的消失了.被那个他所认定的明主毁了.彻底的毁了.如果还是原來的他根本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沉默.而是立刻出口反驳.甚至拿剑來捍卫自己的尊严和信仰.可是当着一切都已经被那三个人亲手摧毁以后.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剩下的只有沉默.以及心底一边又一遍回荡的不甘.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凭什么他们赵家生來就比别人高一等.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凭什么别人就应该任由他们來欺压迫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少年眼见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一点被他说动的意向.他就已经无法忍耐的从凳子上面站了起來.撕裂了最开始时假装的沉默.气恼的在原地开始來回踱步. “我们成家就是被他们一家害的如此.你更是被那个皇帝逼到这个地步.” “我觉得不值.我为你不值.我也为我爹不值.将军.我知你在军中的威名.有了这几样东西.就算师出有名.只有你肯站出來讨伐他们.天下必有无数的有识之士响应的.到时候无论是另立其他人为帝还是你自己愿意为皇为帝都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天下在手.你又何愁需要到处躲藏官兵.提心吊胆的怕被抓回去.” 说真的.就在刚刚一瞬间成璇的话.在他的脑子中一转.他就心动了.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心动的.世界上恐怕沒有几个男人会不为钱势权利所动的.当皇帝.成为天下之主.掌控所有人的命运.这样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他面前.只要他想要的就能攥在手心里.沒有人能够拒绝.也不想要拒绝. 沉默.在这一片空阔的屋子中回旋.徐峥慢慢的抬起头來.看向站在他眼前的少年.腥红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在挣扎. 青灰色的玄衣在昏黄的灯光下说不出的冷峻.檀黑色的发披散在肩上.无言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古铜的皮肤冰冷的凝结成霜沒有表情.宽肩窄臀.笔挺的双腿.越发威武凌然的像一尊雕塑.只有看见他的眼神才会让人觉得他还活着.刺目的眸光如跗骨之刀.如影随形的.让人觉得不安. 刚刚还激愤大着胆子想要谋反的成璇.就被这样一个无声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惶恐的低下了头.莫名的心虚起來.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成璇.你不可能.也沒有胆子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这几样东西确实是真的.但成老爹十几年的教育也不是假的.你们成氏满门忠烈.如果沒有人刻意的利用你.你根本就不可能生出反叛之心.我看的出來你眼中的愤怒都是真的.所以我不怪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说出來这些的.” 徐峥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惊慌的少年.沒有错过他那份心虚的模样.这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成璇按不过就是一个少年而已.就算他将他当时将他送到了军营历练了半年.但就算他再怎么变本心也不会变.徐峥不知道他这半年的时间遭遇了什么.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除了被有心人利用.这里面那个二殿下也.也出了不少的力吧.徐峥的目光又转回了桌子上面的那三样东西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东西.究竟是福是祸. 其实不用成璇说出來.这件事情他的心理面已经有了猜测.隐隐的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高大阴翳的男人有着鹰一样的眼神.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英雄与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完颜木吒这个男人.就算才分开沒有多长时间.也很难让人放心啊.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别人.就算他明确的想他表明了不会再介入两国之间的政事.他还是不放心的过來试探.想要引起大宋帝国内部的战争. “是完颜木吒吧.那个指使你的人.” 沒有意外的.徐峥的话一出口.就看见眼前心虚的少年一脸惶恐的抬起头來.那双原本天真的乌黑眼眸中满是惊慌诧异.少年人的身体忍不住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留出一段安全的距离.警惕的看着他. 成璇沒有说话.可是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徐峥答案.徐峥的眉头忍不住跟着一抖拧了起來.忍不住叹息出声道:“还真是他.真是一个不能让人省心的对手.” “他就沒让你对我说什么吗.” “恐怕他早就已经猜出來我的答案了吧.沒叫你带给我什么东西么.” 徐峥那双平静的眼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的波澜.静静的看着少年.等待着他的回答. 经过一开始的惊慌.看出着半年在军中带的也有所长进.他很快就镇定了下來.却明显不再相信徐峥的举动.像幼狼一样退得很远.依然戒备的看着他.生涩的眼神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过了许久.他才低声的说:“为什么你能猜出是他.难道难道我.我就沒有这样的谋略么.” “我难道.难道就不能够想要谋反么.还是我跟原來一样看起來沒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了我爹.在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迫想要杀死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知徐峥的那一句话触到了他的心弦.成璇说话的声音越來越大.撰的铁青的拳头狠狠的锤在了桌子上面.发出一声巨响.声音还未落下.门就被一只脚给踹开了.离影一脸紧张的冲了进來.他的身后面跟着脸色微微苍白的白浅和莫道子.进屋的三个人都对屋中的少年怒目而视.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不过成璇并沒有看向后进屋的三个人.那双含着愤恨的眼死死地盯着徐峥.接着说:“你告诉我.难道你就甘心吗.你就甘心被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压在身下那么长时间么.你就甘心被那个狗皇帝逼到这种地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白脸怀了你的孩子.你难道都不想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么.” 少年的话一出.后进屋的三个人都变色了.不约而同都面色难看的看向徐峥. 只不过被所有人注视着的徐峥依然面无表情.已经褪去了白日里面的疯狂之色.异常的平静.就好像那些经历过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别人.可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人觉得不安.直到许久之后.他低哑着嗓音开口. “我也不甘心.我怎么会甘心.其实就在刚才你提出那个意见的时候.不得不说就连我都心动了.除了能够报复以外还允诺我天下之主这样一个是人都会心动的地位.这天下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吧.” “那你为什么还” “成璇.你还记不记得你爹生前跟你说过什么.除了你是成璇.我是徐峥之外.我们还有另外的一个身份.我们都是大宋人.既然都是大宋人.怎么能够将自己的刀口对准自己的想要保护的国人.刀是用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就算我遭遇了这些又怎么样.上天他将逸之给了我就已经足够了.我虽然恨他.但我知道一点.二殿下他虽可恨确是能够带给百姓另一个太平盛世的人.既然明知如此.我有怎么能够忍心让这天下生灵涂炭呢.” “你难道真的以为一个匈奴人会好心的帮助你.给你指条明路复仇.” “成璇.别傻了.完颜木吒会帮助你.无非就是看中了你的价值.你手上东西的价值以及你的身份.如果我真的被你说动了.借由着我的名望和你的身份挑起这场内战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匈奴人会怎么样.” 徐峥的分析如梦灌顶.不光那个少年被他的推策惊得后退了一步.就连后进屋一知半解得三个人都都惊骇的目光看向徐峥.恍然之间一场战争消弭与无形. 成璇醒悟过來时.全身脱力.沉闷的发出一声闷响过后.瘫坐在身后的藤椅上.许久之后.才幽幽的问:“为什么.你会猜到是他.从这件事开始计划到现在也不过才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连今天遇见你都是偶然.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给我出主意的人是完颜木吒.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决定 “为什么.你会猜到是他.从这件事开始计划到现在也不过才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连今天遇见你都是偶然.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给我出主意的人是完颜木吒.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破绽.你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成璇.半年的时间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脱离了自己原本的面貌.如果是十年以后你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我不会怀疑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但是半年的时间.想要将一个人根深蒂固了十几年的思想彻底改变.很难.半年之前还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又是在军中打磨.怎么可能会出想要谋反的想法.” “除非有人盅惑你.这里又是与匈奴相邻的边关.想一想大宋内战对谁最有好处.这个答案就会知道了.” 回答这些话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沒抬.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的靠到了白浅的身边.拿起自己之前放在椅子上的一件披风.细心地展开.为逸之披在身上整理妥帖.而后一手环住他的腰.强势的将那个已经不知在何时悄然进入他心底的男人按在自己的怀中.感受着來着他身上的温暖. 也许在屋子中另外三个人看來.徐峥还是原來的那个徐峥.被他的话带的一转.已经记不起之前成璇那般刺痛的话了.不刻意的去提起那件如同心魔一样的过往.冰块一样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來多余的表情.但真正站在徐峥身旁的逸之才感受到了來自他心底的不平静. 都已经过去小半天了.他的手上还残留着不少的冷汗.紧贴着他的胸膛.在微微的发抖.冰冷的带着汗滴黏湿了他的衣服.逸之动了动身子.贴近了他的耳边.低声问:“长卿.你还好么.” “我沒事.我扶你过去坐一会儿吧.既然成璇來了.我们也好跟他问一问边关这几个月來又发生了什么事.” “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屋子里面其他的人听声音并不能听得真切.只是看着两个人贴近.一个纤细一个欣长.两个身体完全契合在一起.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温和.那股子说不出的和谐形成一道绝美的画面. 远处的少年觉得眼睛一片刺痛.紧抿着唇.眼中带着嘲讽撇开了眼. 桌子上面大呵呵的摆着那三件东西.像是在嘲讽着什么.让成璇觉得沉闷.心口的那封信火烧火燎的叫人难受.到底他还是沒有赢过白浅.咬着牙.他将那封黄色的信拿了出來.扔给了徐峥.倔强的说:“这个就是完颜将军给你的.至于桌上的这三样.就送给你吧.如果你真的被抓回去.至少这三样东西可以为白浅换來一线生机.” “这些东西都给我这几样东西都是历代由成家守护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留着总是比我留着更有用.就当是我送给你们未來孩子的见面礼吧.”成璇轻轻地摆了摆手.沒去看屋子里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身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挥着不去的落寞.也不给徐峥拒绝的机会.继续说:“你也别急着拒绝.也许.将來你也逃不过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赵君澜当权一日.你都会有被抓回去的可能.”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年的面色一顿.看向徐峥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复杂.被徐峥牵制在胸前的白浅.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浓烈的情感.心头猝然一紧.再仔细循着踪迹探寻过去时.有什么似乎都是他的错觉.那双黑眸中清淡如水看不出更多的情绪.而后因为徐峥的话.他刻意的撇过了头去.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对我的决定后悔.” “为了这片天下的百姓.我也不会反的.东西你愿意放在我这就放在我这吧.以后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回來取.” 逸之感觉到的抱住他的那个胳膊紧了紧.正好勒住他的胸口.沉闷的让人觉得喘不上來气.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徐峥就已经将他抱了起來.自己坐在了刚刚成璇进屋之前一直做得地方.又将逸之放到了他的腿上.沒有理会他的挣扎.强势的禁锢住了他的自由. 成璇对于徐峥的动作只是耸了耸肩.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对另外一直处于状况外的两个人说:“看起來两位似乎很喜欢站着.” “神经病.”莫道子沒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嘴边的白胡子跟着翘了翘.一甩衣袖气恼的坐在了一边. 徐峥紧紧的盯着成璇.希望能够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找出答案.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少年依旧低着头.沒有改变.只是声音似乎更冷了一些不耐的说:“现在已经快要过子时.我出來已经有一个时辰.沒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快要换班了.” “嗯.你先等等.我看过信以后你再走.” 徐峥也不再去看一脸嚣张翘着二郎腿的成璇.他低着头手指摩擦了一下手中信得纸质.少有的一种用熏香烤过得纸.打开纸的内折.还能够闻见一股扑面而來的薄荷香气.隐隐的透着清凉. 暗黄色的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凯.别别扭扭的字体虽然难看却不乏一股子磅礴的大气.只一眼徐峥就能够确定这信真的是完颜木吒写的.无关乎上面的内容.只是这墨黑色的字迹.实在够难看.方方正正的字体中还有些地方能够看出书写辽文时会习惯性曲起. 白浅凑过脑袋想要看一眼上面写了什么.不过他的好奇心还沒得到满足.就见徐峥唇边微微一挑.手指灵巧的将那个信折了起來.放在了自己贴身的衣物里.眼巴巴的看着逸之难得好奇睁大的眼睛.暧昧的将头凑到的他的耳后.低声笑着说:“逸之.好奇心太强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欺负人.” “呵呵.如果你真的想被欺负的话.我不介意你晚上将我的衣服扒光了.认真的欺负欺负.” “你” 白浅被徐峥凑过來的脸吓得往后缩了缩.机灵的脑袋完全被突然改变的语气的闹懵了.一时沒反应过來.薄薄的粉唇就被一个同样温热的柔软欺了上去. “咳咳咳” 一个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徐峥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感觉到來着胸膛上那只抗拒推理.徐峥才不甘不愿的退开.顺着声音冷冷的撇过去一眼.就看见某个一直在咳嗽的人.就像打嗝噎到了一样.发出一个怪声卡在了喉间.莫道子涨红着一张脸不敢再抬起头來.往他们这边看. 冷哼了一声.徐峥随意的看向成璇.问道:“完颜木吒还叫你给我带什么话了么.” “不曾.”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听见自不远处响起的那份关切的话语.成璇不自然的转过头來.看了他一眼.唇角轻微的动了动.眼中蓄意的蕴藏着不复见的哀伤.沒有人能够看得出來他在想些什么.水晶一样的眸子.眨了眨.许久以后他才近乎呢喃的开口.低声道:“我大概还会回到军营中吧.我现在的名字叫做李二狗子.是李将军的名下侦察兵.有事的话就來找我.” “呲.哈哈哈二狗子.这名起的.你不是叫成璇么.” 离影很不客气的就笑了出來.虽然也猜出了他改名字的缘由.但是鉴于小成之前的表现.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戳他的伤疤.有仇不报非君子.能在他伤口上撒盐的时候.绝对不撒沙子. “你笑个屁.” “好了离影.我还有点事沒问.你可以先憋着一会儿在笑.” 徐峥轻飘飘的往离影站的那个地方瞟了一眼.正好看见一脸幸灾乐祸的离影.以及那个被他气得脸涨红成一片的成璇.虽然不厚道.不过他真的沒笑.只是冷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屋子里面顿时涌现出一股子诡异的气息.冰块说笑话那也是冷的.就连屋里面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收到來自怀中那个人不赞同的目光.徐峥的脸上浮现些微的尴尬.不过很快的就消失了.板成冰块的脸上肌肉僵硬的干咳了一声.严肃的问道:“咳.关于我们來到云雾山的消息都有谁知道.” “这个消息应该是完颜木吒告诉你的吧.那么之后你还告诉过别人么.” 徐峥的问題显得有些拘束.软软靠在他怀中的白浅清楚地感觉到來自身后的那片片肌肉都紧绷了起來.连带着他也跟着紧张起來了.看向成璇的目光中染上了一层焦急. 成璇沒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沒有跟被人说过. “那么君澜他是不是也沒有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陛下并沒有下什么特殊的指令.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在附近住下來.有什么异动我可以通知你的.” 听见确切的回答.徐峥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任由着成璇身体僵硬的同他告辞.沒有开口挽留.也沒再看向他.离影自觉地转身引着成璇离开.虽然这样有点凡客为主的意思.但是现在几个人的身份颇有那么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成璇临转身前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目光定在徐峥看向怀中人时的那个表情上.周身染上了一层黯然神伤. “你放心吧.我不会将你们的下落说出去的.” 这是成璇离开前.最后说的话.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听见沒有.也不想知道.就在刚才的那一眼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一次败了.不论是这次游说还是在对徐峥的感情上.他都输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莺的背叛 京城高耸的城门下.一辆灰黑色的马车躲过了城门口士兵的盘查.借由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驶进了小巷的深处.此时的京城已经入了春.离开时的白雪已经消融.含混这湿气的冷风将马车的帘子吹得咧咧作响. 马车行驶了沒一会儿就停了下來.一直坐在车夫位置上.隐身在阴影中的高大背影渐渐地显出身形來.玄武高大的身板显得有些木讷.动作却一点都不笨拙.他目光复杂的下了马车盯着马车的车厢.想要叫里面的人下來.却也知道以夜莺的性格多半是不会理他的.脚下的步子踌躇了一会儿.他弯下了宽厚的肩膀.凑近了车门好声好气的说:“夜莺.我们已经到京城了.你要不要下來看看.” “现在在想与主人会合也來不及了.还不如现在听主人的话留在总部处理宫务呢.” “夜莺.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啊.” 夜风吹得越发寒气摄人.就连皮糙肉厚的玄武站了半天都觉得冷了.一个人对着马车自言自语了半天也沒有人回他话.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转身往院子一处僻静的后门走.总不能一直留在那劝说吧.还是先回去报备一下的好. 也应这个样子已经好些天了.从她醒过來开始.一听说主人撇开他们去寻找那个小子以后.她就闭上嘴不再言语.将玄武赶到外面去赶车.半个月了除了每天通过窗口会伸出手接过吃食.玄武都不曾见过她的身影.一个人在车厢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除了每日忧心以外.笨拙的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劝劝她.只能够每天默默地陪着她. 一阵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风声离开后.静悄悄的马车开始传來一声一声的有规律的细小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从刚刚玄武下來的那个马车里面走了出來.一身裹着漆黑的夜行衣.若不是那玲珑的身段或许根本就猜不出她是个女子的身份.多日窝在车厢里面沒有动静的夜莺在玄武离开后现身了. 不过那张清丽的脸上扭曲出來的表情并不大好看.她往玄武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扭头而过.月华照亮的一瞬间.才能够让人看清楚原本的皮肤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青色.看了一眼后.她冷漠的关上车门.沒有任何留恋的往那处相反的方向急御者轻功快速离开.一个慌神间那个身影就失去了踪迹. 小巷子里冷清而寂寥.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原地.隐隐的能够听见不远处更夫报更得声音. 夜莺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抹影子.融入了夜色中.纤长的身影在屋顶上面留下一串痕迹.沒一会儿她就來到了整个皇城的最中心的位置.她动作熟练地避开附近巡逻的侍卫.几个闪身之际已经出现在了御书房不远处的一丛花草中.黑亮的眼睛带着恶意的怨恨死死地盯着那处还点着油灯的窗户. 等了一会儿.里面出來了几个勾罗这身子的大臣.似乎面色凝重的离开了.很快.就有一只修长的手.从窗子里面推开了窗户.一抹明黄色露出个头.站在窗户边上望着明月紧紧的发呆. 恰巧又是一个月圆的十五.散发着玉石一样莹润光晕的月盘挂在天上.赵君澜只能无奈的叹上一口气.他很想离开这里.就如同徐峥一样.毫无牵挂的离开.手边窗框上象征着皇权的五爪金龙瞪着那虎目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过也是一个了无生气的死物罢了. 徐峥离开的背影这些日子一直在他的眼前闪现.莫名的心痛佼佼.从他发现自己爱着徐峥的那一日起.他已经想透了不少.他愿意让自己背上皇位这样一个沉重的枷锁.也不过是为了得到那个人而已.权势、地位还有父皇的威逼.这些年里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荆棘将他的心缠绕起來.他能够成功的坐上那个天下无数人垂涎的宝座.也不过是那时候父王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得到. 他以为只要成为了君王.那个人理所应当就是他的.他以为只要他成为一个好的君王.他们两个人就能够并肩站立在这天下的最顶峰.在历史上留下浓浓的一段笔墨. 可是以为只是以为.永远都成不了真的.从徐峥坚定着信念的想要抛下他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中了一种毒.浓烈的比鹤顶红更加炙热的毒药.那种抓狂的感觉.让他疯狂.他从一开始就疯了.为了那个人而疯了. 赵君澜不能够否认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他走.让徐峥离开.可是那除了心痛之外更加无情的夜晚.让他彻底的明白.失去了那个人.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魂魄一样.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为了那个人走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以后.依然是一个人被关在这个囚笼一样的皇宫中.不甘心只有太个人忍受着孤独.却放任着长卿和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戏子混在一起快乐的过活.嫉妒和愤恨带着刺痛扎进他的心底.他要报复. 不知不觉间那只抓着窗户框的手.在木制的窗边上留下了五个深深地痕迹.凹进去的槽深处还带着残红.男人的眼中除了冷寂之外更添上了一层阴狠毒辣.他确实是疯了.一个带着理智偏执的疯子. 夜.寂静.除了几只偶尔吱吱鸣叫渡过了寒冬的春虫.眼前什么都沒有.风吹过.眼前不远处的花丛浮现出一层黑影.赵君澜已经发现了异样.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宛如蛇一样的目光叫人发寒. “你不用再躲了.滚出來吧.叫朕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躲在御书房窗前.” 他冷斥了一声.不屑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夜莺身前的那从花草上.表现的很明显.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 见此夜莺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影.站了起來.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那处.附近沒有人.也应也不害怕.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任由皎洁的月光照在了自己的脸上.让那个站在窗子里面一动不动紧盯着她的人看清楚她的脸.清丽的五官.柔美的脸型.无一不在展示女子的资本.然而诡异让人发寒的却也是那张脸.青色的脸. 披散着头发.青色的脸.一身黑衣融在夜色当中.诡异的就像是一颗人的脑袋虚浮在半空中回來索命的.就连镇定的皇帝都给吓了一跳.不过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來.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月光撒落在地上影子.以及那个女子有些面熟的脸蛋. “你是.” “半年前在冀北的军营中你应该见过我.不过那时候我只是扮成一个厨娘.陛下您的印象可能不会觉得太深.见沒见过我这并不重要.我想你该对我带來的消息感兴趣才是.” 夜莺并沒有做什么.走到了离窗子大约一丈的位置处停了下來.冷笑着看向她面前这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赵君澜并沒有显得十分慌张.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头.犀利的眼神纷纷的落在了女子身上.却发现对方看向他似乎并沒有任何畏惧的情绪.平静无波的的冰寒模样倒是和徐峥有一份神似.引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几分兴趣.是以他并沒有急着呼喊侍卫过來保护他.而是玩味的勾起自己的唇角低声说:“喔.我倒是满好奇你口中的消息的.不过你不觉得在同人说话之前不先做下自我介绍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么.” “夜莺.我的名字.我是无影宫的青龙护法.我想你应该并不陌生吧.” “无影宫” “对.无影宫.我知道你所有想知道的消息.” 随着女子冷漠的声音响起.一直沒多大变化的赵君澜脸上失去了笑意.冷冷的眯起眼盯着眼前的女子.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也看见了.我这一身青色的皮肤就是拜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所赐.弄得现在认不认鬼不鬼的样子.我要报复.” 女子森冷的声音.宛如地底涌出的鬼魅.就连赵君澜听着都有些不习惯.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疑惑的扬眉道:“小白脸” “就是那个不要脸勾引宫主的大夫.白浅.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徐峥就是我们无影宫的宫主.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我们宫主么.虽然我是不知道宫主他被你抓起來的时候为什么不肯动用无影宫的力量.但是现在对你來说就是一个机会.只要先端掉无影宫.就能够知道宫主和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在哪里.” 女子的话让赵君澜的脸色不由得越绷越紧.无影宫是他们皇家组建的另一半暗卫.负责皇家明面上无法做的一些龌龊的勾当.几十年前无影宫的宫主意外深死.从此无影宫就被不知名的继任宫主带着隐匿了踪迹.他的父皇找寻了这么些年都沒有找到.他沒有想到竟然会在徐峥的手里. 伏在窗户框上的那只手压抑不住狂喜的握紧了拳头.只是他的脸上因为多年的习惯并沒有任何波动.只听见他冷漠的声音对着女子说:“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我可以先带你去无影宫在京城的总部.只要在他们措不及防的情况下.控制住那几护法就能够在宫主不知道的情况下控制住无影宫.这就算我们合作的提前支付的订金如何.” “你的条件.” “我要那个白浅.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赵君澜听见女子满含怨恨的话.抬起了头看着天空中的月盘.凝神许久.唇边勾起了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容.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对她说:“好.”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隐居 徐峥抱着逸之对着桌子上面那三样东西静静的坐了一夜,一直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怀中的白浅早就架不住周公的召唤,迷迷糊糊之间就睡了过去,一打哈欠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第一楼曙光冲破了云际,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子里面来,金晃晃的很是暖人。 感觉到怀中的人小幅度的拱了拱,徐峥木呆呆的低下头,漆黑的瞳仁正好对上了那双刚刚睁开还带着一层薄雾的眼,金色的余晖洒了他一身,淡淡的镀上了一层光晕,怀中温热的触感让他慢慢的回过神来,四肢僵硬的,一动都会让人觉得顿顿的,就像生锈了一般。 “唔,我的腰好酸,啊——,怎么还在这里啊?”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口传来,夹杂着浓浓的倦意,懒懒的尾音上扬给人一种娇憨的感觉,逸之懒趴趴的没怎么动弹,眯着眼睛往窗户外面瞄了瞄,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哈欠,脸颊轻轻地在那个让他安心的结实的肌肉上蹭了蹭,挑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靠了过去。 徐峥只是敛下眼睑,柔和的看着逸之的动作,黑色的深潭中满满都是波光粼粼的宠溺,心头堵塞了一夜的心绪顿开,抬起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发顶,弄乱了一头整齐的发,不等白浅开口抗议,便听见他低声道:“逸之,我们今天就离开这去山顶吧,在那个温泉旁隐居起来。” “嗯?温泉?哪个?” 白浅慵懒的像一只猫咪一样餍足的眯起了眼睛,过了好半天才有点反应,漂亮的凤目漾出一层水光,又低低的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徐峥在说什么,迷茫的样子,显得无辜又可爱。 “不记得了么,可是你带我去的呢,脱得像个小白羊一样被我吃的干干净净的。” “什么小白羊......你才是小白羊呢,谁脱得干干净净的了!!” 原本还窝的舒服不想起来的小白狐狸,一听说自己主动的脱光任人宰割顿时炸毛了,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很羞人好不好,不应该这样拿出来被调戏吧。 于是白浅类似于抗议示威的举起爪子一巴掌糊了上去,打的人家不痛不痒的半天不给个反应,反倒是增加情趣了,最直观的就是被他当做靠背的眸子,身下某处直挺挺的硬了起来,隔得他软软的大腿根一阵生疼很不舒服,来自一种直觉的不安让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腰。 身上那个不安的人儿还没动两下就被人钳制住了,动弹不得,徐峥低沉暗哑着嗓音粗粗的吼了一声:“别动了,你个小妖精,非得有一天被你榨干了不可。” “你???” “我什么,我是个男人,你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 看见怀中人不可思议抬起的眼神,徐峥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因为欲望而黑下去的脸别扭的撇了过去,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那张已经涨得通红的脸庞,打横着将人给抱着站了起来。 白浅被他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本来因为气恼收回的手,也不自觉地又抓在了他的衣襟上,垂下的长发离地面只有几寸的距离,黑亮的如同瀑布一般轻飘飘的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里地的高度让他有些慌张,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徒留下徐峥因为好笑而发出的一阵笑声。 门才一推开,就看见离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外面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那耸动的肩不难看出他无声的已经笑了很久了,白浅冷哼了一声吃瘪的扭过头去盯着自己的袖口,坚决不理他们两个。 因为怕被巡山守卫的士兵发现行踪,徐峥他们没多做停留,利落的上了马车,吃了一些马车上还剩下的干粮以及肉干,就由离影驾着马车往上顶上去了,往山顶的路其实很好走,大雪化了留下湿润的黑土,不会有冰让车子打滑,所以很就到了山顶。 山顶的景色是他们两人所熟悉的,只是或许是因为夏天已经来到的缘故,温泉旁边的草木较之之前更多了不少,青葱的充满了生机,马车刚一停下来,白浅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了,才走了几步靠近草木近一些,就能够看见不少只长得丑陋的小虫子蹭到了他的身上,逸之轻轻地扬起一抹笑容,是萤火虫。 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候还是因为要来抓这里的萤火虫,那时徐峥昏迷不醒,他焦急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次来到这里,则是因为徐峥喝醉了,借着月色想带他到这里泡泡澡舒服舒服,没想到却......想到这里,逸之的脸色一红,开始认真的打量起来四周的景色,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认真的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色呢。 青青葱葱的草木间一个小木屋若隐若现,逸之疑惑的扬了扬眉角,瞥了旁边的徐峥一眼,看他唇边似笑非笑的表情,便迈着步子往那个小木屋走去,在他的记忆中这里似乎没有屋子吧。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屋子,是不是你搞得鬼?” 走进了一看,白浅发现真的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屋子确实存在的,外面是用潇湘竹搭砌起来的,里面说是用隔温的木板铺叙,白色的轻纱装点,就连屋里面的摆设都跟他之前住的那个木屋相近,用的都是古朴贵重的物件,低调却奢华,轻灵中又透着洒脱。 白浅站在门口久久的不能够回过神来,心口处盈满了感动。 “这个是我出来之后吩咐手下建的,那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和你一同隐居起来,就想到了这里,这里的每一处花草都充满了属于我们的回忆,便要人这在里见了几件房子,都是按照之前你居住的那个格局来建造的,这样就不怕你住不习惯了,你瞧连那个被你烧毁的厨房都按照原来的模样重新修缮起来了。” 他的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徐峥若有所思的站在逸之的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他整个人圈在怀中,唇边带着调戏的轻笑,他可没忘记他眼前这个看起来很聪慧的小东西,对厨房的破坏力有多强。 “你这是在嘲笑我么?” 听见徐峥充满回忆的口吻提起自己的囧事,白浅顿时就觉得很恼火,有不是他想烧了厨房的,这能怪他么? 回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徐峥,看那架势大有他敢说是,这位就扑上去给他啃干净的冲动,那份生动的气恼,看起来极为可爱,本就绝色的脸庞上已经染上了朵朵绯红,说不出来的诱人,让徐峥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将人藏起来的冲动。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眼底一闪即逝,很的他就扬起了一抹宠溺的笑容,像往常那样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笑着说:“我怎么敢嘲笑你呢,不过是想说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你给我做?” 徐峥的话让他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这高大的男子,心头闪过的异样,让他也说不出自己现在心头的感受,不仅仅只是感动,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徐峥,真的不仅仅只能够用感动来形容,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身好武艺却愿意陪他浪迹江湖,是个男人都是到君子远离庖厨,在这样一个以男子入厨房为耻的世代,他竟然可以为了他做到至此。 他真的有些话哽咽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只能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徐峥一直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只要说出的话就会去做,根本就不是说说而已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冲动的一把回抱住身前的男人,他虽然知道这样的举动不能算是什么,却忍不住的就是单纯的想要这么做,想要依靠在那个宽阔的胸膛中。 “长卿,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说什么谢谢呢,当时那样的我你都肯对我不离不弃,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徐峥轻轻地回抱住他,现在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和逸之在一起,那么牺牲在多也都是值得的,因为这个人值得的。那么单纯那么干净,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善良,白浅对于他来说,就是黑暗中的救赎,所以不管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因为爱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徐峥安顿好逸之,真的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开始学着为逸之生活做饭,尝试着吵一些简单的菜色,逸之晚上熟睡时经常看见抱住他的那个男人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心疼不已,想要劝他放弃,可是当一对上那双倔强的眼时,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四个人就在这个山顶的小屋中住了下来,安静的温馨的,每日徐峥都会为逸之烧几道菜,逸之则静静的坐在那看着他,莫道子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自从信誓旦旦的跟徐峥保证会做好保胎用的药丸以后,就整日的不见踪影。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开始了 六月的天气已经入夏,闷闷热的让人有点无法忍受,地表裸漏出来那些苦涩的岩石全都赤红成一片,透过空气还能看见一股股透明的气流四处奔散,莫名的让人心情烦躁,抓不着边际。就算身处在山顶上,云雾萦绕也并没有觉得凉到哪去,巨大的树木被烤的蔫蔫的,无精打采的。 到云雾山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过了六个月时逸之的肚子就像吹皮球一样,迅速地大了起来,鼓鼓的,这样的天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从一个月前开始他就一直披散着头发,墨黑色的发黑亮黑亮的垂至臀际,身上穿着单薄的一层白色的里衣,也许是因为怀孕食欲下降的缘故,就连他的五官都不经意间染上了淡淡的飘逸,不沾尘世的脱俗,远远看去都似蒙着一层母性的光辉,眉宇间带着苍白的羸弱,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徐峥已经不止一次劝他好好地休息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心痛总是莫名的烦躁,师叔说他这个症状很正常,给他开的药里面又多加了一个计量的药丸子,尤其是用雪莲花瓣提纯出来的小金豆子,有清热去火的功效。 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温泉边的火石上,屁股底下倒是不冷,只是不知从何处起的一阵凉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不远处站在门口的徐峥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反身进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件单衣了,抬起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空气更加的沉闷,风也大了起来。 徐峥走至他的身边,将手上的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白浅只觉得肩头一暖,下意识回头,正好撞进了身后那个人一汪担忧的眸子中,看见那道似蹙非蹙的含烟眉,不觉得问:“怎么了,你倒是愁眉苦脸的?” “进屋去吧,外面起风了,看着天气似乎要下雨了,今年的第一场雨,来的太晚了一些。” 徐峥没有回答逸之他为什么蹙起眉有,只是心里头隐隐的藏纳着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在这里隐居了三个多月他们一直这样逍遥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异状,他又不能不责怪是自己多想了,况且山下隔三差五上来蹭饭的成璇不也说没什么了么,可是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他也不好跟逸之说徒增他的担忧。 说起来无影宫最近倒是安静的很,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给他发过只言片语的消息了,不过徐峥并不觉得忧心,先不说他放心朱雀玄武他们三个人的能力,以前他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时候,也经常是这个样子的。他之所以回想起无影宫的事情是因为那时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既然现在他已经不是将军也卸掉了自己身上的责任,那么也是时候将无影宫宫主这个位置让贤了。 这三个月来的日子才是从他出生开始,藏在记忆深处最温暖的日子。 没有冰冷的泛着寒气的刀枪,回过身时亦不是空无一人的陋室,和逸之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却让人感觉到很温馨,这样的感觉才是他记忆中别人提起过家的感觉,这样淡淡的温暖,实在是让人着迷,就像罂粟一样,诱使这人一旦抓住就不愿意放弃。 以前失去的,对比他现在所得到的,真的很值得。 徐峥的目光下移,落到了怀中人那微微凹起的腹部上,据莫道子推算也就邻近的这几日,逸之就要生产了,等到他生产完,他要尽的带着逸之和孩子一起离开这里,远离中土,因为这里有让他觉得不安的人。 “你在想什么呢,不是说要进屋么?” 逸之站着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身边的人有什么动作,倒是那一双紧紧钳制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问向他,心里同时也涌出一股子苦涩,徐峥似乎从来没这样在他的面前失了神,近乎无视了他的存在。 被白浅的话一提点,徐峥才尴尬的笑了笑,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失神了,外面的风更大了,徐峥也不多说,在白浅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一弯膝,一只手放在他的腿窝处根本就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一打横将人给抱了起来,大跨步的在外面雨点落下来之前把人抱进屋字。 与此同时云雾山山脚下的军营处,往日里威风凛凛的主帅正瑟缩着身子缩成了一团,根本就不敢抬头去迎接眼前那个人的怒火,只能小心翼翼的瞄着那个人明黄色绸面的靴子,以期能够扑捉到眼前这位皇帝的一点点心思。 黑色的毡毛主帐中,黑着一张脸的赵君澜满身寒气的站在原地,任由身后的那名红衣青面诡异的女子为他更衣,周身的那股气压让人连气都不敢喘,面对着眼前这个呆楞的将领,赵君澜真是气得想要踹人,狠狠地将手上的信纸掷到了地上,阴狠的眼角透出一股毒辣来,怒极反笑的突然说:“好好好,好你的安逸,真是小瞧他了。” “要不是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朕早就一刀剐了他了。” 冷哼了一声,赵君澜火气蹭蹭的往上窜,他没想到安逸竟然会在那次会面的时候给他下药,前日里他派去寻访解药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像今日一样给他传来的都是坏消息,本来他刚风尘扑扑的赶到这里就是一肚子的火,现在倒好,他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眼前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将领,气不过,他抬脚狠狠地踹到了那名将的肩上,将跪趴在地上的人踹的滚到了一边去。 “滚,你这个废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呆了三个月,竟然还一问三不知。” “等等,陛下,让他滚之前先把那个成家小子骗过来吧,这几个月如果不是他在中间周旋,恐怕宫主他根本就不会那么容易就躲过守卫军的搜查,先把人抓起来省了他去通风报讯。” 就在那名主帅颤颤赫赫的想要离开的时候,皇帝身边一直站着没开口的女人说了话,阴寒的声音让人听得打从心底里开始发寒,他忍不住往那边撇过去了一眼,差点没吓的魂都飞了,那身青的跟蛇鳞一样的颜色,真的不是他的错觉,低下头的主帅已经差不多要哭了。 只不过站在上首的皇帝陛下并没有那么痛的回话,一脸阴沉的正在思考,良久,才低声说:“也罢,你去把成璇带来吧,在你军营里似乎是叫李二狗子,把人请来时候给我客气点,到底也是功臣之后,别太过为难了他,行了你这个窝囊废也赶紧滚下去吧,别在这碍了朕的眼。” 语罢他也不再去看那个主帅,正大光明的占据了人家的窝,挑了一个还算顺眼的凳子坐了下去,营帐里刚安静下来,他的身后就突兀的传来一个嘲讽的女声道:“看不出来,陛下这么冷血的人竟然还知道礼遇,当时很辣的下令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稍微温柔一点呢,哼。” “夜莺,别以为你现在能跟在朕的身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无影宫朕既然敢放心给你管,就不怕你翻了天,给你多少,我就能够收回来多少,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现在早叫你去给阎王报道了。” 森冷的声音并没有给女子留多少的面子,语中透出的杀意让人心惊。 夜莺虽不甘心,却也不敢真正的挑战赵君澜的权威,只能够把将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都归罪与八竿子打不着的白浅身上,心里默默的从折磨白浅的各种念想中找到平衡。 “怎么样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突兀的一个声音将夜莺从自己的失神中拉了回来,回过头时正好看见,赵君澜那双正在审视着她的目光,她不慌不忙的扬起一抹妩媚的笑容,轻声说:“那时我在马车里昏睡时候,隐约间听他们提起过雪莲子的作用,陛下手上的这些筹码不可谓不重,一个安安或许就可以让宫主就范,更何况包括那个小白脸双胞胎妹妹在内的族人,都可以用来要挟那个小白脸,双管齐下。” “不过......我以为想让宫主心甘情愿的跟您回去,这些恐怕还不够吧。” 随着那个女人的话音一落,原本冒着热气的茶杯此刻已经被盛怒之下的赵君澜拂到了地上,可是即使他在恼火,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说的才是事实。 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徐峥会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去,可是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话,以那个人的本事,如果他在逃跑的话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在无法将他抓回来了。 所以在隐约得知了他们逃跑方向以后,赵君澜就下令把自己能用上的一切棋子都扣了下来,除了安安以外徐峥再也没有他能够把握住的弱点,而现在能够让他稍微还安心一点的是,徐峥虽是没有弱点,但白逸之有,那个戏子的族人亲人都掌握在了他的手里,让他离开,甚至让他死都不难,可是他却不能那么做。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阴谋 他不能让那个叫他恨得牙痒痒的戏子就那么死了,因为如果真的叫那个人死了,恐怕长卿也会随之去了吧。 所以就算是当日里夜莺帮他找到了魅影人隐居的村落,将他的族人都抓了起来又能如何,他除了能够威胁那个戏子离开以为,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的心是狠,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不希望自己爱上的那个人恨他啊,以徐峥的那个性子,到时候更别说叫徐峥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了。 这样来自心底深处的隐忧叫他更加的爆躁,多日来的奔波,中毒,布兵都让他觉得心力交瘁。 虽然他确实打心底讨厌这个女人,但不得不说如果他想要得到徐峥,就必须要靠这个女人来出谋划策,一身青色的皮肤看起来骇人,但是脑子却还是够用,这两个月打交道下来,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看她这副样子,八成心底已经有计较了,故而他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去么?”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陛下别忘了当时我们的交易内容。” 夜莺也没拿乔,看向赵君澜的脸庞上笑的风情万种,冷厉的眼神没有错过对面男人看向他时嘴角的那一瞬间抽搐,心底暗恨,牙关咬的仅仅发疼,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白逸之,都是他将自己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如是想着,眼底的神色更加幽暗,表情未变却更显出一股淡漠的清冷。 赵君澜看了一眼他对面自信满满的女人,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样被人威胁的感觉。 那双阴狠的眸子中急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杀意,飞开的闪过,很难让人察觉,甚至他的脸色都没有变过,心头一个念头渐渐地成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冷声道:“答应给你的不会少,说出你的计策吧。” “陛下可知宫主他最紧张的人是谁么?” 赵君澜皱了皱眉头,面色不大好的咬了咬牙,却不得不不甘愿的开口道:“那个戏子。” “没错,就是那个贱男人,如果用那个贱男人的生命威胁宫主的话您以为如何?” “这就是你说的好计划?” 赵君澜不动声色的的皱起了眉,眼中的厌恶确实不加掩饰的,先不说他除掉那个碍事的男人徐峥会有什么反应,这么做的话别说让徐峥心甘情愿的跟他走了,势必会弄巧成拙,徐峥恐怕会恨他一辈子。他已经不是早前那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毛躁小伙子了,现在他很贪心,他不知想要徐峥的人,更想要他的心。 上一次将他囚禁在皇宫的事不能够在发生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徐峥跟他回去,并且要他发誓一辈子不能离开他,叫他甘愿的跟他回去,没有在一次离开的理由。 “你应该知道如果朕杀了那个戏子长卿会有什么反应,你是何居心?” 冷厉的目光像一把利剑一样直直的刺进那个女人的眼底,浑身冰寒的气势足以让人打个寒颤的了,谁料夜莺就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连脸色都没有变,依然笑得风情万种,只不过面上的表情显得诡异,她笑着对皇帝说:“谁说叫你杀了他了,叫他死我有一百种办法,叫他生不如死却没有那一个比这个更好了。” “陛下信我的话,不妨就几天行动,晚了可就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赵君澜狐疑的瞥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自信满满的,于是半信半疑的开口道:“什么办法?” “陛下应该知道吧,这个贱男人已经怀孕了,估摸着预产期就是这两日。我之前也好陛下说过,那时候我尚在昏迷中时,曾经听见过他跟他师叔的对话,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话说到一半也应顿了顿,故意瞟了一眼,那边伸着耳朵准备听下文的皇帝陛下,眼见着吊住了他的胃口,才冷笑着说:“魅影人本是男人,只能够和自己族里的人交欢,怀有子嗣,如果与外人的话那下场就跟他那个短命鬼的爹一样,唯有雪莲子可以保他平安分娩,我从一个魅影人嘴里听说的宫主已经为那个贱男人取了昆仑山上的雪莲,这雪莲花瓣可入药安胎,剩下的精华莲子部分,他们势必留了下来,只要......。” 夜莺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完,挂在唇边的那抹笑容显得极为阴冷,话未完其意确已明,只要能够窃取雪莲子到时候不用他们多做手脚,光生产那一关就足够白浅在鬼门关绕上好几圈的了,到时候,赵君澜再拿出雪莲子用白浅父子的平安来要挟徐峥,还怕他不会心甘情愿的立誓与他回去么? 徐峥是一诺千金的人,只要他发誓跟他走不再见白浅,他绝对不会食言的。 想到这里,赵君澜一直阴沉的脸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晴朗,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看向夜莺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只不过没有依然不曾舒展开,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能够得到雪莲子,用一百二十个脚趾头想,也能够猜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徐峥会让人轻易地找到吗,而且他功夫那么高,一有异动还不马上跑了啊。 “你这个计谋倒是不错,只不过这雪莲子......。” “只要陛下肯配合,贱婢自然有办法找到雪莲子,呵,云雾山顶的那个屋子是我亲手布置的,里面有哪些地方适合藏匿东西我还是知道的,到时候只要陛下派人引走宫主,您在亲自找那个贱男人好好地谈一谈关于他族人的事情,最好能激的他临产,那帮人手忙脚乱的功夫根本就不会注意雪莲子,到时候我混进去给它偷出来。” “你果然足智多谋,就听你的,事成之后有重赏。” 也应这个计谋一现上来,皇帝顿时龙颜大悦,激动地那手指敲了敲桌子,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时候门外正好传来一阵嘈杂声,那个刚刚离去的将军回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手扬起了帘子,人还没进来么,就有一个东西被扔了进来,撇到了地上扬起一大片的灰尘。 “陛下,您要找的就是这个小子吧,刚去的时候就发现他要跑,怕他挣扎就用绳子捆上了。” 赵君澜淡漠的瞥了一眼地上被困成郑子的人,迅速地将脸上最后一丝愉悦收起,对着那个大大咧咧送人进来的小兵和一边的夜莺摆了摆手,声音中透着些许的疲惫说:“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谈一谈。” 夜莺狐疑的看了看那两个人,没有异议的跟着那个推出的士兵身后出了主帐。 这时赵君澜才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开始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神采奕奕的眼睛正透过乌紫的眼眶狠狠地瞪着他,那副倔强的神态倒和幼年的徐峥有几分相像,这样的感觉让他心头一暖,整个人也变得柔和起来了不少。 “你就是成家的独苗成璇?” “干你屁事。”成璇对这个害了他全家又想迫害他的狗皇帝是一点都没有好脸色的,冷哼了一声撇过了脸。 谁想,他这样的语气,难的脾气好些没有生气,只是走到成璇的身边,不客气的用脚尖挑起的他的下巴,欣赏着他一脸屈辱的表情却没有办法挣扎的模样,心情很不错,直接就问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你们成家保管的虎符和碧玉剑在哪?” “说出来可以让你少吃些苦头,我还没想一下子把你处理掉,交出东西,我保你衣食无忧。” 只不过他好心的劝说,换来的确实某个人不知好歹的轻啐声,成璇是个硬骨头,即使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但是将门虎子从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赵君澜耐着性子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到最后就听见他说了一句话没气死他,他听见成璇说:“东西没在我身上,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东西在哪的,就算做鬼,我也要看着你这个皇位做的不安心,每天在梦里醒来都担心有人抢你的皇位。” 说完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后,放声大笑,在那之后再没说过一个字。 无奈之下,唤了个士兵叫人把他拖下去,上刑逼供,自己一个人则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头皮开始跳青筋,营帐里面出奇的安静,有些冰冷的感觉,他又吩咐了让人加了些火炭,也没感觉暖和多少。 一个人呆呆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忍不住想起徐峥那张淡漠的脸孔,刀削的俊朗,太阳神一样明亮的五官,心底隐隐的发疼,手脖子那处黑线如同有生命一样开始脉动,在他的身体里面,这样的感觉无比的清晰,这回没有人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毒。 他眼神复杂的盯上那份信纸,上面依稀的还能看清几个大字,无药可解。 搭在椅子把手上的那只手缓缓地握住,撰成了拳头,咬着牙目呲欲裂,无药可解,无药可解又如何,就算是剩下几年十几年的寿命,他也要让徐峥守着他,呆在他的身边。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敌相见 决定采纳了夜莺的建议以后.赵君澜愣是在主帐中透过窗子.对着月光站了一个晚上沒有睡. 第二天一早向來服侍在他身边的公公进去的时候.看见他那明显泛黑眼圈和下巴处新生的胡茬.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脸盆.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也沒多说什么便安静的退了下去. 皇上对将军的用心这一路上他是看下來的.他从小就跟着在殿下的身边.看着他跟徐峥的相识到相知在到现在这个样子.说不难过是假的.他不敢说徐峥沒有受过天大的委屈.但是帝王的爱.一向如此一向自私.徐峥难过的时候.其实不知他一个人在难过.陛下他.心里也在淌血啊. 何为情.坠入深.最伤人.不知何起.却一往而深.对与错.皆在一念之间. 公公知道自己沒有权利劝解什么.只能用担忧的眼神望了一眼自己服侍了多年的陛下.他已经由一个懵懂的孩童长成了可以肩负天下的帝王.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些年來陛下越是孤寂了.他转身离开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肩垮了.时间匆匆不留人.十年弹指间.他再也不是那个跟在殿下身边年轻的近侍了.身子老了.只怕这次回去他该提议给陛下寻个贴心的小太监带在身边了提点着了. 天很快的就亮了.老公公离开了沒多久.主帐的营帘就另一个不客气的人挑了起來.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帘子后面.还带着外面卷着的寒风.那副随意的态度忍不住叫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头.却沒有加以呵斥. 一夜未睡赵君澜想了很多.这回看來显得有点精神萎靡.沒有多大的说话欲望.但正是却不能不做. 当着夜莺的面也沒多加忌讳.挽起衣袖拿起面巾洁了面.自己倒了一杯新茶漱过口以后.不紧不慢的坐到了大帐正中的椅子上.空空荡荡的屋子根本拦不住夜莺刻意审视的目光.赵君澜坐到了椅子上半天也沒见夜莺开口.挑了挑眉对上身后那个女人探究的目光.冷声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來给我束发.” “陛下果然年少风流.梳发这等亲密的事情竟然会让贱婢來做.实是夜莺的荣幸.” 嘴上说着打趣的话.夜莺确实难得顺从沒有嘲讽的顶回去.可能因为计划了这么些日子今天终于能够收网了.那副古怪的性子也跟着随和了不少.拿起一旁桌子上面的那把象牙梳子.一下一下将他的发捋顺.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沒有说话.任由阳光肆意流淌.洒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层安静柔和的光. “陛下的发很顺.一梳到底.过了今日必能够与宫主举案齐眉的.” 赵君澜听见夜莺口里类似于祝福的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褪去了一身的阴冷狠辣.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八、九岁温润如玉的少年.如果他不曾生长于皇家.不曾与那个人相遇.也许他也会和平常的百姓一样.娶个妻子过着每日早上起來这样有人为他束发.举案齐眉.子孙环绕的日子. 这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第一次沒有针锋相对.赵君澜任由身后那个柔软的手为他整理一头青丝.忍住低声问道:“为什么帮我.你难道就不爱那个男人了么.” 头顶突然一阵扯痛.为他整理头发的人手抖了一下.沒有出声. 屋子突兀的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知道给他梳好发髻.夜莺一直都很安静.梳完头后.他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下身后的那个窈窕的女子.适才进入帐中时唇角的那抹浅笑已经消失了. 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柔弱.他也沒打算多为难她.自己起身换了一身衣衫. 赵君澜脱掉脚上的袜套.坐在卧榻边一边往脚上套靴子一边对夜莺说道:“一会儿我会派人给他送信.用成璇做鱼饵把他引到远一些的镇子上去救人.你跟着我去山顶.等会趁着我见那个戏子的时候.你就进去偷东西.我想不用我多嘱咐了吧.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最好现在提出來.” “我只要那个害了的男人.我先出去安排下.” 夜莺连眼睛都沒眨.转过身就要往外面走.大跨步的颇有几分英姿煞爽.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赵君澜悠悠的叹了一声.还沒说什么就见那个走到门口的女人步子一顿.对着营帘停了下來.背对着他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并不是不爱宫主了.只是当恨超过爱时我扭曲的心只想要报复.就算搭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话说完以后也应沒有在停留.素手扬起了帘子走了出去. 只徒留下一个人发呆.一个转眼间赵君澜的眼中就不可自抑的闪过一抹杀意.眼底的那丝怜惜柔情早就消失不见了.这个女人将是一个隐患.留不得. 他低着头半眯起眼.自若的迈着悠然的步子跟着夜莺的身后也出了主帐.上了那辆已经为他准备好的那车. 马车很舒适宽阔.却也架不住往山上一路的颠簸.晃得整个人都有种要散架子的冲动.出发了好半天才收到派出去的手下报回的信.徐峥已经收到信离开山顶那处小竹屋了. 不过也不枉他他这些日子派出的影卫调查的仔细.很快的马车就到了地方.赵君澜下了车走了几步.看见眼前的这个小竹屋的时候觉得不大真实.很简朴.粗糙的让他怀疑这真的会比华丽的宫殿柔软的床更加有诱惑力么. 只是两三间临时搭建的屋子而已.他咬了咬唇沒在犹豫的走了过去. 而跟他一起來的夜莺已经换上了一身草绿色的衣服.融入到了四周的环境中.除了他和身边的几个看着他躲藏起來的侍卫.真的很难让人发现踪迹. 还沒等着赵君澜领着人靠近.就已经已经有一个身影迅速地闪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想要前进的步子. “离影.” 出现的人正是徐峥的贴身侍卫离影.当然此刻赵君澜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无影宫的白虎.所以沒多为难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跟着他身后出來的两个人其中之一的身上.大着肚子的男人. 就算來之前他已经知道了白浅是魅影人.并且已经是一个处于临产期的孕夫.可是知道和亲眼看见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震撼.此时的白浅就连他都不能否认.那副清冷淡漠中不经意间透出魅意得扶柳身姿.确实有能够令任何男人发狂的资本.就连他初见白浅的那一瞬间都觉的眼前一阵晕眩. 他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白浅.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和你谈谈.” “我等你有一会儿了.进來坐坐吧.能迎來当朝陛下的光临.也算蓬荜生辉了.” 白浅听见他的话似乎并沒有任何的意外.在离影和莫道子一副错愕的表情中侧着身子礼仪周到的将不请自來的客人迎进了屋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去了.走在后面的白浅特意将屋子的门关上了.关上之前对着一脸不放心的两个人说:“别担心.今天早上长卿接到信匆匆慢慢的去救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不用担心.我确实有些事情想和陛下说.” 将门外的一干人等关住以后.白浅在赵君澜一脸惊艳的大量中从容的回过神來.坐在了他的对面. 随手拿着刚刚已经摆好的清茶喝了一口.借由着这个动作打破了一屋的肃静.他对面的赵君澜也跟着拿起了手中的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这算得上是纠葛了半年以來两个情敌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互相打量是免不來的.给白浅印象最深的并不是他猜测的阴翳.而是优雅. 赵君澜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就像是天生的一样.端杯的手指从容温润更是忍不住的让人想要多看两眼. 在白浅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已经有了计较.善者不來.怕是这次不能善了了.看着赵君澜能够淡然自信的喝他烧出來的茶.他就已经知道这次赵君澜刻意的支走徐峥來跟他面对面的谈判.手里面怕是已经有了足够分量的砝码了. “这一次你來到这里想要求什么.” 犹豫了一下.白浅还是决定跟他正面的交锋.既然两个人彼此心里面都有数了.那也就沒有必要客套的虚与蛇尾了. 正大的开场倒是令一边打量他的赵君澜多看了他两眼.眼底带着一份激赏.于是他突然改变主意了.赵君澜也就不打算多绕圈子了.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小金牌扔到了白浅的怀里.平静的开口说:“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我这次來只有一个目的.你离开徐峥.我可以保你一族人的命.当然也包括你自己、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以及.你的妹妹.” “你手中拿的那个令牌.就是魅影一族族长的信物.当个见面礼送给你吧.” “你说.我的妹妹也在你的手里.” 相比于赵君澜的淡定.白浅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疑.显然这个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带给他的是不一样的冲击.不过只是一个慌神间他的神色就已经淡定了下來. 赵君澜瞥了他一眼.高深莫测的说:“是的.你的妹妹.这算是在扑捉你们过程中的一个意外收获.你要不要感谢我一下.毕竟你们已经失散多年.如果不是我.你们恐怕一辈子都见不上面吧.” ------------ 第一百四十章 生产 “你把她怎么样了.” 白浅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如寒烟似黛.清艳动人.藏在纯白色衣襟下的手指细细的.摩擦着刚刚赵君澜交给他的那个小小的金牌.上面的花纹精秀可爱.神秘的图腾.普通的人很难猜出是什么意思. 赵君澜只是瞥了一眼他的手指.唇边轻轻地漾起了一抹笑容. 那个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在紧张.虽然脸上是沒有什么表情.不过手指这样不安的动作很难瞒过他的眼睛.他低下头错过了白浅投过來的眼神.优雅的拿起杯子押了一口茶.才轻笑着说:“令妹这样世间难寻的美人.我怎么会舍得把她怎么样了呢.只不过就是派人请到了宫中.小心的伺候着.封了妃.想必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封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据那个找到的人上报的情况來看.给你失散后她的生活可不怎么好.小小的年纪就被卖到了青楼.却也怪她和你一样长着倾城的容貌.倔强的脾性.差一点就为了清白一头撞死.这些日子在宫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不知道如果再给她送回那种地方以后她还有沒有命活了.倒是可怜了一代佳人.” “那都是她的命.” 白浅话音冷漠的响起.只是衣袖下面的手攥紧了拳头.他早就猜到了这一次赵君澜必定是有备而來.却沒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果然是是为帝者.三十六计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即便是能够猜到这是赵君澜的攻心计.逸之他也不能够让自己不生气.心里面一浪一浪翻滚的海潮几乎要将他淹沒. “这么说起來的话.那么身为魅影人的命运可真不好.长得倾国倾城.偏偏身为男身还能生子.你说如果我要是把抓來的你那些魅影族人都圈在一起专门设个小倌馆会怎么样.” “你敢” “只要你能够答应我离开徐峥.并且永远都不见他.我自然不敢.”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唇.白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假装沒看见对面瞥过來带着戏谑的眼神.压抑着心底的翻滚.以及胸口处一阵阵突然出现的不适感.他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容.在袖口处看不见的地方打开了一个小瓷瓶.飘出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來.这一切.一脸得意的赵君澜根本就沒有察觉. 白浅不动声色的做好手下这些.轻勾起了唇角.开始施展摄魂术.他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发.赵君澜发现眼前的人似乎又变了一种风情.原本清冷的气质瞬间变得魅惑动人起來.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活了起來.他的眼角眉梢都含着欲语还休的勾阑.卷着头发的小指青葱细嫩.黑白分明的颜色刺激的人顿时有一中口干涩燥的冲动. 赵君澜捂住心口.那处不自然的剧烈狂跳.眼前一片朦胧.出现在他眼前的似乎根本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精. “这就是当年无涯老人名动天下的摄魂术.” “你竟然还知道摄魂术.” “不过对我沒什么用罢了.”一边说着一边赵君澜不知道拿里一个什么东西放在嘴里.那双清明的眼睛哪里还有了刚才的迷茫.看着白浅的眼神说不出的轻松.笑着说:“來之前就知道你会用这招了.只是沒想到你都已经可以使用高级催眠性质的摄魂术了.差点着了道.” “不错不错.那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无涯老人他最出拿手的是什么.可不是摄魂术.也不是观星术.更不是医术.而是毒术.毒步天下.我虽继承了师父那身可以医死人活白骨的医术.身上却又几瓶师父亲手给我调配的毒.不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放心我一个人出外这么久.” 聪明的赵君澜怎么会沒有听出白浅话中的意思.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中的内力.本应充盈的丹田此刻却空荡荡的.沒有任何反应.他不屑的皱起眉对白浅说:“你对我使毒.” “放心只要七天之内解开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前三天只会侵蚀人身上的内力.第四天开始才会侵蚀你的五脏六腑.只要你放我们以及我族人离开.我立刻就可以帮你解毒.” 这话白浅说的很轻巧.脸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善良如他.并沒有想过要赵君澜的命.他求得不过是自由罢了.只不过老天似乎并沒有想要站在这一边.好不容易卸去了皇帝所有的防备.该是下手谈条件最好的时机.他的肚子却开始疼了起來.一阵一阵的抽痛.身下也有什么东西流了出來. 他的脸色开始不自然的泛白.不会是这个时候要生了吧. “哧.现在看來不是该担心我的时候吧.” 赵君澜瞄了一眼白浅已经慢慢染上鲜血的下摆混杂着莹黄色的液体.他难得的沒有因为被人算计到心情暴躁.而是好心的勾起唇角.冷哼了一声.里面已经有了计较.轻笑着说:“看來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下來才是.瞧你这样子.该是要生了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人.” 看着那边白浅已经白的沒有脸色的面颊.他轻笑完优雅的坐在那边看了一会儿笑话.才起身推开门将门外面焦急着等待着的莫道子和离影叫了起來. 他可沒想过不让白浅把孩子生出來.毕竟这孩子是徐峥的. 他身上中的毒解不了了.注定命中无子.不过就算能解恐怕他也不会上一个女人像一个种马一样就为了要一个孩子的.而白浅的这双孩子中的男孩子如果生下來的话.说不定能跟徐峥一样可爱.呵.赵君澜勾起唇角潇洒地打开自己随身的手扇.往屋外面走.边走便盘算着.那个孩子的价值. 最开始他还沒想到.现在白浅生孩子倒是提醒他了一件事情.先不说这个男孩会不会像徐峥小时候一样可爱.单说如果他把孩子抱走带來的好处就不少.回身赵君澜冷漠的看了屋子一眼.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男孩一定要得到.倒时候徐峥如果跟他回去以后.就不用怕他敢在离开了.这个孩子就是他和白浅的一个牵绊.誓言什么的哪有人质來的有保障. 赵君澜心里面打着如意算盘.脸上的表情也就更加的如沐春风.让身后的侍卫搀着他出來.并且关上了身后的门.瞟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夜莺.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已经得手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整个事情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波折不过都向着两人期待的方向在发展. “你出來了.那个贱男人还在里面.” “真是老天都不帮他.本來他已经给我下了毒准备跟我谈判的时候.竟然要生了.羊水都破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在他生产这段时间让一切尘埃落定就行了.有他的族人在我手里不怕他不给我解毒.” 赵君澜冲着那个出來的房间轻呲了一声.轻蔑的说完.从夜莺的手里接过了那个装着雪莲子的瓶子.随手放入了自己的袖口中.摆了摆手.叫夜莺先离开.算了算时间.徐峥也差不多该救完了人往回赶了.还不是他见到夜莺的时候.对着那个屋子呆站了一会儿.他又回身对一个士兵吩咐了几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來. 一声高过一声嘶哑的扯痛从小屋子里面传來.赵君澜也不闲着烦.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盯着那扇门. 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此刻正咬着牙拼命地往上顶上跑.古铜色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密集的汗珠.身上还被着一个相对娇小一些的身影.辨不出死活.身上留下的血水在经过黑色泥土地面的时候留下一层淡色.融在一起.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來.连背着他的那个人身上也染上了不少. “将将军.将我扔下扔下吧.” “你在说什么呢.在坚持一下.很快就要到山顶了.” 听见少年气力不佳的话.徐峥咬了咬牙沒再说别的.只是化作更快的速度往山顶上赶.那双明亮的眼眸中蕴含着深深地担忧.这是一个阴谋.赵君澜既然已经找到了他.那么将他支开是为了他突然连想都不敢想.只能催着自己再快一些.再快一些.逸之是不会出事的. 当他赶到他住的地方时.天已近中午了.徐峥手上那个沁了血的的条子.早就看不出原來的墨迹了. 一个人穿着明黄色的衣物.嘴角含笑的站在他和一直生活的那处小屋门口优雅的看着他.如沐春风的笑意却让徐峥的心一沉.匆忙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來.对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冷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的心不是已经给你答案了么.”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逸之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人呢.” 沒意外的话.今天是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下不去手 “这么久没见了,见到第一句话你不是关心一下我,却在追问别的男人。” 坐在门外面等了许久才看见徐峥的男人,没想到对方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质问他,这让他很不开心,觉得自己所有的等待都是一个笑话,所以他看向徐峥的眼神也越加的冰冷,明明知道徐峥那副语气已经误会他了,误会他是他害的白浅早产,高傲的心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向他解释。 “你是陛下,自然什么都好。” 徐峥扫了他一眼语气显得有些生硬敷衍,那双黑亮的眼更多的是停留在木屋的那道门上,从里面传出一阵又一阵的闷哼声,沙哑压抑,生生的在撕扯着他的心,他的逸之正在受苦。 孤零零的站在他面前,身为皇帝的赵君澜却没有分到属于徐峥的半分瞩目,明明是一个天之骄子,此刻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就连徐正后面背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成璇都比他更有存在度,赵君澜知道徐峥这一次不再是生他的气,而是真的对他彻底的失望了,失望到连多投给他一个眼神都觉得多余。 徐峥站在那盯着屋门半天,听见身后的成璇止不住的发出一声呻吟,他才反应过来应该先把人安顿了。 他背着人大跨步的往屋里走,看都没看身边的皇帝一眼,不是气恼,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陌生而已,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二皇子,更不是他想要效忠的明君,只是陌生而已,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涌进了很多东西,包括曾经有一年他去军队时,那时的他来为他送行,两个人肩并着肩就那样一起望着山川许下誓言,他们要一人为贤臣一人为明君,一起载入史册,留给后世一片辉煌。 只是如今,君非君,臣非臣,咫尺天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赵君澜从始至终都一直看着徐峥不出声,属于他的自尊让他不甘心就这样罢手,咬着牙紧紧的攥着拳头,可是即便是那个人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都没在看过他一眼,透明的就如同他只是一堆空气,不曾存在过,那颗冰冷的心瞬间被撕裂了一个破口,将另一个他极力隐藏的自己放了出来。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改变了,在徐峥的面前,为了他的爱情,他收起了所有的霸道与暴虐,却换不来那个人的一次回眸,那个人是倔强的徐峥,如果爱不用刻意安排,那么只有受伤害才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赵君澜整个人眼睛一片血红,布满了血丝的白冷冷的瞪着徐峥的背影,周身瞬间阴冷,他森寒着语气突然开口对徐峥说:“你这么叫着急离开,不是好奇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不必了,我没有兴趣知道。” “呵,你没有兴趣听,不代表我没有兴趣说,你信不信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会叫你后悔,现在你那个小心上人的命可都捏在我的手里呢!” 赵君澜得意的看着刚刚与他擦肩而过时候还很刚毅的男人,顿住了步子,背对着他,身体正僵硬的紧绷着,那是他戒备时的样子,就像一只伸出爪子来的豹子,想要对着他狠狠地扑上来时把他扯碎的表情却又忌惮的止步不前,可是他不在乎,如果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够引起他的注意,那也好,他不在乎做坏人。 他手上染过的鲜血还少么,就像那时候为他诊治过得太医一样,对他能够产生影响的人他不介意亲手杀掉。 为了他杀人,为了控制他而捏住他的爱人,这样畸形的爱情是他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了,既然不能够在一起,不能够得到徐峥的心,那他不介意做的再过分一些,反正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恶魔,好与坏又能如何。 不用被人提醒,赵君澜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个疯子,可是那又如何,他们赵家的人都是疯子,就像是源自祖先的一种疯狂的诅咒,他早就为了徐峥疯了,一个有理智的疯子,只有能够跟他在一起疯了又如何,他对着慢慢转过头来的徐峥扬起了一抹笑容,冷酷的带着鲜血的味道。 “怎么样这就舍不得了?” “看看这个,刚才你那个得力手下帮我找到的。” 赵君澜根本就不在意徐峥对着他投过来能够杀人一样的视线,你瞧他总算看向他了不是么,他唇边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苍白的手上从衣袖下慢慢的亮出了一个小瓶子,熟悉的青瓷样式上面还拴着一个小红绳,放在巴掌中越显得瓶子轻巧玲珑,雨雪可爱,他漫不经心的拿在手中把玩。 徐峥再看见瓶子的那一刻,脸上一阵苍白,那是昨天晚上他才小心收好的,他藏了几个月在身上无比熟悉的东西,那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瓶子,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那里面放着的是白浅的救命药,雪莲子,如果生产的时候不能够服众的话,他想都不敢想。 这个瓶子不在白浅的身边,而偏偏那个人现在正在鬼门关边上挣扎,一种青灰色迅速地爬上他的脸颊。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什么东西?”赵君澜故作不知,含着笑的脸庞不经意间抬起头却发现那个人一脸严肃的表情,这样的严肃微微的刺痛了他的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刻意的将瓶子随手抛弃,而后耸耸肩指着瓶子说:“你是说这个么?” 看着徐峥因为抛瓶子的动作而紧张的全无冷静时,他又觉得不满,徐峥应该依然是那个大将军,弹指间灰飞烟灭,对任何事情都从容淡定面无表情,而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就算是着急也不应该表现出来的,一直冷静的像一个谪仙一样,运筹帷幄的计算这如何对自己有利才是他啊。 可是他现在像一个凡人一样,也会为一个人焦心着急,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染上一股失望。 “你想要么,想要我就可以给你。” “你不就是想要我么,放了白浅,把要给他,只要等到孩子平安的出生我就跟你回去,只要等确定了他平安我就跟你回去,可以了么,把药给我。” 徐峥看着赵君澜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湿润的水珠打湿了他的眼底,眼窝内布满血丝的的瞳仁带着深深的自责与不解,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他逸之他根本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他自责,他一开始就不该接近这么温暖的人,不接近他就不会有人受伤,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那一日也是在这个地方不远处,他信誓旦旦的对逸之说,他定护他安好,却没有做到。 只是他有一点不解,看向对面的陌生的赵君澜,他认识了超过十年的人,他到现在都不能够理解他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能够得到全天下的男人要对他苦苦纠缠着不放?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直逼我,那么多愿意跟你的男人,哪一个不比我讨喜,我心不系与你,你又何苦一次又一次的苦苦相逼呢?” “因为别人都不是你,你本该就是属于我的。” 赵君澜可没有错过他眉宇间的那抹痛苦,说真的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别无选择。 “我说过从你父亲将你带进东宫当我的伴读时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你只能够是属于我的,除非......。” “除非你杀了我。” 赵君澜冷漠的说完之后就不再去看徐峥痛苦纠缠的面容,迈着步子往徐峥的方向走,开阔的胸膛没有任何的一点防备,他也没想要防备,他说过,除了他死,不然不会放弃对他的羁绊。而现在他将自己的胸膛袒露在他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寸步之遥,只要他想一剑就能够没有任何阻拦的刺进他的胸膛。 他死了,而他就可以获得自由。 徐峥面对着他,握着剑的那只手动了动,似乎想要拔出剑,寒光泛着冷厉的颜色,剑面如白雪,跟随了他多年的剑,剑随心动,多年以来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习惯,他身为主帅,剑之所指兵之所至,但......他的剑尖从来指的都是敌人,敌人,看着站在他对面那个一脸淡漠的赵君澜,他比起剑尖,却僵持了许久,最后他却颓废的放下了。 他想要杀了他,却不能够下手,于家于国他都下不去手,罢了罢了,一生被囚又如何。 “哐当——。” 跟随了他多年的剑,由他松开的手指落到了地上,徐峥抬头茫然的看了一圈四处戒备的侍卫,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他对面那个男人的身上,神色有些恍惚,对面男人脸上那抹熟悉中带着俏皮的笑似乎将记忆中的孩子与站在对面的人重叠。 “你......放过逸之吧,我跟你回去。”徐峥颓败的说。 “我要的不是你这句话,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如果想要抓你回去的话我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的折腾,只要叫人围住你们就能抓到你们,我不想跟我回去的是一个整天不会说话的哑巴。” “其实我一直很恨屋里面的那个男人,他抢走了你,但他却有一件事情做对了,让我想要留他一命。” “什么?” “他让我知道你该做一只自由的苍鹰,而不是笼子中的金丝雀。”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发誓 “既然这样就放过我.放我离开.” “朕.做不到.” 沒有了手中的剑带给他那一丝最后的坚持.全身的力气就如同瞬间被抽走了一样.他颓废的瘫坐在地上.黑亮如绸缎的发散落在他的脸侧.双手无力的挡住脸.挡住了那个他不想要看见的人.却挡不住他的眼泪.他哭了.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指间流淌而出.滴落在地上.沒入黑色的泥土中在沒有痕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只是徐峥不是一个软弱的男人.咬着牙仅留下一滴泪珠之后.将所有的泪水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放下双手拄着地.骨节分明的手掌直直的插在土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指尖因为用力过猛参杂了泥土.刺得指甲生疼.悄悄地流出一丝血痕.混入了土中.辨不出颜色. 面对着那个跪在地上执着强撑的男子.赵君澜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他的苦心长卿还是不懂.他是爱他的.这份爱的沒有人能够替代.即使到最后长卿会恨他.他也沒有办法就这样的放手.他不是沒看见长卿的泪.那滴泪就像是流到了他的心头一样.带着冰冷的疼痛.他只能够假装沒看见撇过头去.抿着唇.冰冷的说:“跟朕回去.你想要什么朕都能够给你.权势.地位.财富.甚至是这天下的半壁江山.朕也愿意与你共享.” “以前你不是说过若不是父皇他的猜忌.不肯给你一半的兵权才让你不能够拿下西夏么.跟朕回去.朕可以把这天下的兵马都交给你.到时候无论是辽国还是西夏你想打哪都可以.不会再有人因为你的功勋猜忌你.” “那时你为朕打天下.朕为你守天下.就像我们年少时说过的那样.你做良将.朕做贤君.百年后一同名留青史.” 这些话说完赵君澜的眼睛亮了.充满期待的望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徐峥.也许一开始他确实存在着想要引诱他跟着自己回去的念头.可是这里面也不乏年少时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憧憬.一个为帝一个为臣.共同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在百年后的史书上留下浓浓的一笔.一段佳话. 这番话不止让他有所波动.就连那个一直跪在地上的徐峥.僵硬的身子一震.也似有所感.慢慢的抬起头來.只是那双水汽朦胧的眼中.透出的却是无比的绝望.深深看向他.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见徐峥认真的摆正了自己的跪姿.行的是君臣之间的大礼.叩首.头紧紧的贴着地面.沾上了一层灰黑色的泥土.声音沙哑的说:“陛下.太晚了.原來的那个徐长卿已经死了.你就放过臣吧.当臣不曾醒來过.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臣不愿意做一只金丝雀.却也不在是一只苍鹰.臣之愿.不过是做一生的山间草莽罢了.” “如果你是担心身份的话.朕可以回去下一个诏书.说你沒死.” “我已经不是大宋的臣子了.放我离开吧.” 赵君澜站在那.原本脸上期待的皆因为徐峥说出的话.慢慢的褪去.面无表情眼神冷厉的听着徐峥把话说完.心中已经波涛翻涌.压抑不住的怒气想要喷薄而出.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一再的劝说.换來的全是他的拒绝.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不给他留任何希望.只求离开. 他不想逼迫长卿.他不过就是想同他在一起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徐长卿.你一定要逼朕吗.” “别忘了.那个戏子现在可还在屋里给你生孩子呢.偏偏能给他救命的东西还在朕的手里.既然你愿意在这里一遍一遍做无用功拖时间.朕是沒关系.反正朕能等.可是你那个小戏子可不一定能等了.” 就如同诅咒一样.赵君澜的话音刚落.屋里面一直在低哑黯淡喘息的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声.沒了动静. 徐峥急迫的回过头看了屋子一眼.无力的对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说:“你放过他吧.我跟你回去.” 赵君澜复杂的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只是回去.这个条件还不够.” 徐峥咬了咬牙.冷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赵君澜睥睨的看着跪在地上慢慢拄着剑起身的徐峥.唇边扯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冷酷的说:“朕要你对天发誓.在朕有生之年不在离开.并且沒有朕的允许.不能够在见白浅一眼.哦.还有你们的孩子也不能在见一眼.否则就让白浅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我跟你回去就是了.何必发这种无聊的誓言呢.” 面对着赵君澜逼视的目光.徐峥不自然的撇过了头.不去看他.不愿意发誓. 他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人.如果要真的发了誓.那么他们就真的再难相见了.就算过去的那个他已经死了.可是一个人再怎么变原则也不会变.他知道赵君澜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逼他的.但他根本就做不出阳奉阴违的事情.不管是为了逸之还是自己.这样的誓言他都说不出來. 不过赵君澜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不愿意的机会.赵君澜什么也沒说.唇边的笑容慢慢的扩大.只是看着徐峥.抱着肩膀似乎在等什么.并不着急的样子. 徐峥也闭上嘴不肯说话.半阖住的眼睑敛去了他眼底的挣扎. 不过这样的沉默并沒有继续多久.一声又一声的啼哭划破云霄.还不等屋外众人动作.一个哐当的声音从徐峥的身后响起.那个一直关着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离影一身是血的出现在门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徐峥.焦急的喊:“将军.药.雪莲子不在逸之的身上.药在哪里.他他大出血了.如果再不快一点的话.就來不及了.” 听见这句话.赵君澜已经带着驻定的笑容看向徐峥了.他知道徐峥会怎么选择. 而事实上徐峥也沒让他失望.果断的性格在听说白浅的危险以后.最后的犹豫也跟着消失了.在离影错愕的视线中.利落的并起手指对天.面无表情的说:“我徐峥对天起誓.愿意跟陛下回去.在他有生之年不在离开.并且沒有他的允许不会再见白浅和孩子.否则就让白浅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可以了么.” 发完誓.徐峥冷漠的看着赵君澜.所有的感情都掩埋在了无法消融的冰川之后.冻结. 赵君澜眼看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沒准备过多的为难他.随手将那个握在手里面的玉瓷瓶扔给了徐峥.眼看着他将药交给了离影.却沒有进去.冰冷的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可不认为徐峥是过來跟他打趣的.挑了挑眉.了解的说:“想知道朕是怎么拿到那个药的.” “是.”徐峥沒有多做掩盖的点头说. “呵.还不都是你那个足智多谋的手下给朕出的主意.” 在徐峥一脸疑惑的表情中.赵君澜对着不远处夜莺藏身的草丛说:“早晚都要见面的.不必再躲了.无影宫的青龙护法夜莺.你出來吧.” 是夜莺.这个名字让徐峥脸上无法自抑的出现了愕然.目光死死地看着赵君澜说话的方向. 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出现在一片阴影中.慢慢的走到了阳光下.青色骇人的皮肤让她走过侍卫身边时.身边的人不自居觉的往后退.以便能够离她远点. “说起來朕还要谢谢你那个不知轻重的小情人呢.若不是他将你手下这位漂亮的美人变成这样.恐怕现在别说你们的下落了.到死朕也不一定知道你就是无影宫的宫主.更别说还能够顺利的收复那个属于皇家的势力了.长卿.你瞒朕瞒的好辛苦啊.” 徐峥身边那个不咸不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虽然为他解答了他的疑惑.却也带着满满的嘲讽. 徐峥沒理会赵君澜的嘲讽.而是对夜莺说:“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忠心耿耿的跟着你.不过就是因为喜欢你.就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还问我为什么.呵” 夜莺因为徐峥的一句话就歇斯底里了.那双原本深邃好看的眸子深深地望向徐峥.复杂的眼中爱与恨交替的翻滚. “我只是爱你而已.” 回过神來的徐峥已经不再去看夜莺了.躲开她的眼.冷漠且认真的说:“逸之他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就算不是他做的又怎么样.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师叔做的.我的报复沒有错.” “啊呃.你” 夜莺正专注的看向徐峥根本就沒注意到不知何时踱步到他身后的赵君澜.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刺进了她的心窝.她只來得及回头看见那个杀了她的人.以及那个人脸上冷漠的表情就咽气了. “你的报复确实沒有错.但你却挑错了信任的人.” 赵君澜根本就沒去看那个在地上堆成一团的尸体.转过身.一边冷漠的将话说完.一边拿出了一方白手帕动作优雅的搽拭着手上不曾存在的痕迹.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抱走孩子 就在赵君澜转身擦手的这个功夫,徐峥敏感的听见了动静,冰冷的眸子望向了那扇紧闭的门,率先的迈开了步子跑了过去,高大的身子刚到门口,小竹屋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离影从门里面探出了头,手里面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脸上也挂上了笑容,显然里面的那个人情况不错。 徐峥布满霜寒的眼在落到那个小小的襁褓上时,带着一抹淡淡的温柔,不过这温柔一闪即逝,还不等离影高兴地开口告诉他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就迫不及待的用手抓住他的肩,钳制的离影有些疼,他就慌张的开口问道:“逸之他怎么样,还好么,是不是吃了雪莲子以后就好了,他呢?” 听见自己老大慌里慌张的语气,他用那只没有抱住宝宝的手,使劲拍了他一下把他紧抓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拍了下去,才好气又好笑的说:“人一吃完药就没事了,血止住以后人精神着呢,哪有生完宝宝还活蹦乱跳下地的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那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这个......恐怕不行,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白公子说,他先前与陛下的话只谈到了一半并没有说完,想请陛下进入屋内继续详谈,公子提醒过,主子你不能入内。” 离影这话一说出来整个院子里面除了赵君澜的脸上还一如既往的挂着笑容,说话的人和特意被提醒过得人脸色都很难看,徐峥铁青着脸往屋子里面望,高大的身子像个墙板一样挡住了进去的路。 “你那个小情人早产可跟朕没关系,一个怀孕的人,朕没那个下手的爱好。” 被挡住的人也不焦急,耸了耸肩,一边说一边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徐峥一同站在门边,那双阴冷的眼落到了离影怀里的那个婴儿身上。 襁褓中的婴儿因为刚出生的缘故,还小小的一团,粉嘟嘟的脸蛋皱着面皮像一只刚出生的猴子一样难看,也不哭,安静的就如同死了,可是偏偏赵君澜看的兴致盎然,那双整天充满算计的眼睛,难得的出现了几分新奇和温暖,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再看见这个孩子的一瞬间心头一片柔软。 他还没见过这么小刚刚出生的孩子,因为是徐峥的骨肉难免一开始就有些亲近之感想要抱抱,又想起自己中的毒,注定一生没有子嗣,因而看着孩子的目光出人意料的热切,以至于吓得离影抱着孩子退了好几步。 “这个孩子是男孩吧,连哭都不哭,将来必定少言睿智,能给朕抱抱么?” 赵君澜没去计较离影的动作,对着徐峥说完,就像伸出手从离影的手里把孩子给抢过来,却不想一双结实的手臂个隔开了,徐峥先他一步从离影的怀里接过自己的孩子,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就抱着孩子转身让出了门,离影一见他们家老大的动作,就知道他不高兴,怕他把孩子抱哭了,紧忙的跟了上去,啰嗦的道:“老大啊,你可轻着点,这可是个带把的你们家的独苗啊。” 却没想到赵君澜因为听了他的话,脸上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个男孩,徐峥的儿子,还是个得他眼缘的小子,他倒是没想到关于魅影人的传说都是真的,还真生个大胖小子。 半眯起的眼睛,赵君澜打开扇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心里面却已经有了盘算。 他进入内室的时候,白浅正被莫道子扶着身子靠在身后的那个抱枕上,手里面还抱着一个襁褓,他猜那里面一定是一个女孩,这个孩子倒不像之前的那个那般安静的没有声响,走进了才发现孩子还在哭,细小的哭声就像猫叫,喵呜喵呜的楚楚可怜,柔弱的就像会随时死掉一样。 “这才刚生完孩子就迫不及待的见朕了,朕还以为你最想见的人是徐将军呢。” 听见他开口说话,一直逗弄着孩子的白浅这次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回头对那个假装相当壁花的莫道子说:“师叔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要跟他谈谈。” “呃——。”突然被点到名的人一愣,随即露出可怜的表情,想说的话却在白浅瞪视的目光下咽了回去,慢腾腾的以龟速爬到了门口,无助的有往里面看了一眼,确定白浅坚定了决心要把他赶出去,才气势汹汹的瞪了赵君澜一眼,底气十足的说:“别以为你是皇帝你就能欺负我家小师侄,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用毒折磨死你,哼。” 说完以后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他一走,屋子里顿时就冷清了下来,赵君澜随意的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慢不经心的开口道:“看来不止你师父精通毒药,就连你那个师叔也是个中高手吧,倒是不能小看了你们。” “放了长卿、我的族人还有我妹妹,我给你解毒。” 白浅根本就没有心情跟他多说没用的,开始就直奔主题,现在因为刚生完孩子的事情,他全身上下都很疲惫,困倦的想要睡一觉,要不是因为一直心里记挂着魅影族的族人还有自己没有见过面的妹妹,他也不会这个时候立刻将他找过来,跟他谈判,摊牌。 不让徐峥跟进来的原因,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族人的事情,让他自责罢了。 “你是九五之尊,用你一人的命换他们数人的命,你根本就不吃亏。” 赵君澜笑着看他,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明明屋子里并不热,可能还因为白浅刚生完孩子的缘故满屋的血腥味都让人觉得发寒,他却拿着扇子慢慢的扇了起来,也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奇怪的,不急不慢的说:“你给朕解毒我放了你的族人完全没问题,朕不仅可以放了他们,还可以给他们在寻觅一处合适的居住地点进行安置,保证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的隐居生活。” “那长卿呢,还有我妹妹,你必须保证放了他们我才会动手的。” “这个恐怕朕就不能给你保证了,徐将军朕现在可没叫人把他给抓起来,这你叫朕放人,朕哪里来的人给朕放啊?” “那你必须保证以后也不许抓他。” “这个没问题,朕可以不抓他,但是如果是他自愿的话那就怪不到朕的身上了。” 打太极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人比从小就生活在皇家的赵君澜更擅长了,而且对手还是白浅这个初出茅庐根本就没修炼过得白痴小狐狸,更是完胜了,不过白浅也没想到赵君澜会在他生宝宝的这会功夫已经逼得徐峥答应了他各种丧权辱国的条件,所以赵君澜这话一出来他就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心里面还想着,徐峥那么讨厌他,怎么会主动跟他回去呢,于是长卿的事情跳过,他就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妹妹身上,冷声的对他说:“我妹妹的事情你怎么说?” “你想朕怎么说,她可是朕亲封的妃子,就算要下堂那等着她的地方也是冷宫。” “你......。” “你或许不知道吧,你那个妹子倒是爱惨了我,如果朕要是给她扔到冷宫你觉得会怎么样,国舅爷。” 赵君澜一边说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半边让白浅眼熟的玉佩,在手中把玩着,没一会儿显然床上那个人已经想起了他拿的是什么东西,那个早八百年就被白浅摔碎的玉佩,他师父还因为他把玉摔碎了狠狠地拿鞭子抽过他一顿,后来据说是他爹死前塞他衣服里面的。 而赵君澜手里面拿的,就是他玉佩的另一半,如果不是他拿出这个玉佩,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起关于那段竹炒肉丝的可怕记忆,想必这块是他妹妹身上的,意思到这个问题他的脸色真的难看起来。 虽然一开始赵君澜就没有必要拿自己手里的筹码来骗他,但是真的确认那个就是自己的妹子,心头顿时就有一种沉重的感觉,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你想怎么样?” “朕可以不逼长卿跟朕走,但是想要你妹妹的一世的安稳与荣华富贵就用你的孩子做交换吧。” “什么?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一听见赵君澜的条件,一直坐在床上的白浅差点就没一下子跳起来,开什么玩笑,那他的儿子做交易,想都不要想,先不说对方的命就在他的手里攥着呢,就算真的他处于劣势,他也不会靠卖儿子来换的。 “你先别急着拒绝,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在来这里之前朕身上就中了一种毒药,叫做翠云绿,是一种不能够有自己子嗣慢慢馋食人身体的慢性毒药,朕这一生必定要有一个继承人,不是你的儿子也会是别人的儿子,到时候先不用说朕死了以后你妹妹在宫里的处境会怎么样,就是朕活着到时候大臣们上书无出这样的大罪,朕也保不了她。” “你真的中了翠云绿?” “朕能不能人道这样的事情真会拿来开玩笑么,这毒恐怕连你都解不了吧。” “或许你可以换一个角度考虑,没记错的话,你们那个魅影族族长好像说过,双生子是不应融于世的,生下来就天生体弱容易死,两颗小苗,你供得起他们吃的药么,每一样都是千金难求,就算你能供得起,你寻得到么,那药方里还有上万年的人参灵芝什么的吧。” “你调查我。” 白浅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声音说不出的冷,就连手上抱着襁褓的手也不知觉得跟着用气了力,小婴孩感觉到一丝疼痛,张大了嘴想哭的大声一点,却因为体弱上气不接下气的发出一声猫叫,意识到抱孩子的力气大了些,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不过脸上依然不好看。 赵君澜瞄了瞄他,见人已经入了自己的套,唇角忍不出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继续道:“也不算是调查,别忘了你妹妹是朕的妃,为了她才查查你们族那个双生诅咒的,怎么样,把孩子给朕,朕保她一世平安,绝对不会让那个诅咒实现的。” “把孩子给朕吧,朕就保证把他平安的养大,绝对不会亏待他,给了朕,他就是朕的太子,大宋国的皇帝。” 屋子里面陷入了一片沉默,赵君澜则几乎已经在心里知道了白浅的答案,就等着他亲自说出口了,他早准了,他白浅养不起两个孩子,更不会不在乎那个关于女孩的诅咒。 “孩子你可以抱走,但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 “好,朕答应你。”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结局 夜幕降临.山顶的竹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口处沒关紧的窗缝透出一丝淡淡的月华.在墙上形成一道光斑. 徐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沿上.衣服紧紧的贴着皮肤.鼻尖处还能够嗅到屋子里面很浓的血腥味.因为习过武他的视线一向很好.即使现在已经是子时.他依然能够看清楚床里面那个人的睡颜.纯白无瑕的脸庞上眼睑紧闭.他却知道被那个人注视的时候有多温暖. 他不舍得眨眼.只想就这样的看着他.就好像这样一直看着天明就不会到來.他也一直不会离开. 白浅因为白天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缘故几乎已经累得虚脱了.睡得很熟.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襁褓就放在他的身边.却只有一个.另外一个孩子在他白天还來不及阻止的时候就被逸之抱走送给赵君澜了. 白天那个被抱走的孩子他还沒抱上一会儿.屋里面的逸之就叫离影把孩子给抱进去了.那时候他只以为逸之是想看看孩子.毕竟从那个孩子出生以后他都沒有看过一眼.却沒想到他会将孩子交给赵君澜.现在回忆起刚刚开门进去的那一瞬间.他都觉得目呲欲裂.在逸之看不见的角度.赵君澜得意的抱着孩子看着他.偏偏那时逸之在他的耳边正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长卿.我们的儿子.我已经决定交给陛下带回去养了.” 他都來不及去了解怎么回事.赵君澜就已经向逸之告辞抱着孩子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在他耳边刻意的说:“别忘了你自己的誓言.这个孩子朕就先抱走了.看在你那个小情人这么懂事的份上.朕就再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做告别吧.明天朕在大营里等着你.跟朕回京.” “喔.对了.既然刚刚你已经拒绝了朕想要给你的.不想在做将军了.那么你就跟在朕身边做一个总管吧.德公公已经老了.是时候回乡里休养了.真是期待.徐公公是一个不错的称呼.” “喔.对了.你那个最疼的弟弟安落现在就在地牢里呢.他的命可都握在你手里了.” “你” “呵呵呵” 那股自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嗓音.震动的他耳朵嗡嗡的疼.他攥紧了拳头想要抢回自己的孩子.一只手都已经不恭敬的拉住了皇帝的袖摆.却被不知何时下地的逸之从身后反抱住了身子.他回头却看见那人单薄的身子站在地上都不稳当的來回摇晃.只要來一阵风就能够将他吹倒.看得他心惊.冷眼的瞥了站在一边看笑话的赵君澜一眼.还是放开了抓住赵君澜的那只手.转身抱住逸之. 一打横就将人给抱了起來.隔着两个人之间的衣料來回摩檫.热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他小心地将逸之放到床铺上.在他的身后给放好靠枕.给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再转头去看赵君澜时候.发现那个人已经不知道在何时抱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孩子给他.” 难道牺牲我一个人还不够么.在逸之看不见的心里角落处.他真的想要就这样喊出來.问问赵君澜.强逼着他发誓跟他回京.自己也照做了.可赵君澜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的逼他.逸之已经失去他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失去孩子.他真的就这样想要不顾逸之的阻拦追上去问问那个皇帝. 可是他不能.这一夜的时间是他们最后能够相处的一夜时间了. 卧榻上面的白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呆呆的像一个木偶一样.徐峥他只能坐在逸之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安静的坐在那.心疼那个被抱走的孩子.不敢质问逸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知道逸之一点都不比自己爱那个孩子少.不是迫不得已的话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坐了大半天.沒有人出声.白浅的手很凉.淡淡的带着虚寒的潮湿.徐峥发现自己怎么暖都沒有办法将他的手暖热.而且越发的冰冷.这样的逸之让他担心.那双他最爱的眸子中.呆呆的沒有神采.越发的黯淡. 他忍不住抓紧了逸之的手.将他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住.怀中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阵疼痛.他决定明天天亮就去找赵君澜.不敢用什么样的条件交换.他都要帮逸之换回自己的儿子.这样想着他在逸之的耳边低声安慰着道:“逸之.你不用担心不管陛下他用什么手段逼你把孩子给他的.我一定都帮你把孩子要回來.” 他的低声安慰却沒想到换來了逸之在他怀中剧烈的挣扎.他低下头对上了那双惊慌的眼睛.他听见怀中的人儿.低声的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道:“不不不.不要把孩子抱回來.不要” 一串晶莹的泪花顺着他白皙的脸庞流了下來.那双眼睛中承载着无法言喻的悲伤.看的徐峥心都碎了. “好好好.你说不要就不要.” 徐峥根本就无法问他为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似安慰一样的拍打. 白浅趴在他的怀里哭了.泪水把徐峥的衣服沾的湿透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徐峥沒做挣扎任由着他哭的累了.一如既往的用自己宽阔的胸膛为他撑起一个安全的港湾.不言不语的任由他哭累了渐渐地停下來. “长卿.我我不是不爱他.我也不想让他离开我的.真的.我” “好好好.我知道逸之爱他.跟我一样爱着那个孩子.” 不用白浅多提.他也知道白浅说的那个孩子就是被赵君澜抱走的那个男孩.他一边安慰着逸之.一边在心里面盘算着怎么才能够让赵君澜放过他的孩子.将孩子送回到逸之的身边.却被想到逸之的下一句话.让他生生的愣住了.他听见逸之说:“长卿.不是我不要他.我不能留下他.他的身体太弱了.如果不拿最好的药养着会死的.我生了他却养不起他.那个皇帝承诺他会给孩子最好的.” “他说我们的孩子会成为太子.会成为未來的皇帝.比起让他跟着我们受罪我别无选择.” “或许还有选择.就是他和这个小家伙之中有一个死掉.” 不知是不是白天孩子被抱走的压力太大.他在徐峥的怀里一放松过后.就开始语无伦次起來.说的话乱七八糟的.徐峥却大概听出了他的意思.抱着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沒过一会儿逸之就在他的怀里面睡着了.从始自终他都沒有跟他说自己也将要离开的事.他轻轻的将逸之在床上放好.给他盖好了被子.抱起了他枕侧的那个小小的襁褓.里面被包裹住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孩.睡了半天徐峥一动她他就醒了.睁开的那双眼睛不过豆大.却乌晶晶的透着水波很可爱. 徐峥一声轻轻地叹息.想起逸之那倾城的容颜以及即将的别离.心头涌起一阵悲伤.摸摸自己小女儿的脸低低的说:“妖滟惑心忆容衫.水潋青消锦衣染.不如你就叫潋滟吧.” 月已过中天.早起的霜寒深重.眼看着过不了多少时辰就要到天明了.徐峥看着逸之的脸越加的不舍起來.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抱着白浅和孩子离开.远远地离开永远在一起.可是现在他根本就做不到.先不说让他挂心的安安.就说自己的孩子都在赵君澜的手里.就算他真的愿意现在为了爱人违背自己的原则.不在乎那个诅咒.他也不能不顾念自己孩子的安危啊.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女儿又放回了逸之的身边.潋滟很安静沒有哭闹.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爹爹.徐峥转身在窗前的桌子上蘸着墨提笔留下了一份书信.他当着一直的面说不出口的话.只能够用信來向他传达. 一炷香的时间.他的信就已经写好了.他看看天色已经开始转亮了.不舍得又回到白浅的身边.吻了吻他的额头.抱住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沒动.他怀中的逸之睡得很沉.根本就沒感觉到即将到來的离别. 鸡啼声沒有因为徐峥的不愿而不响起.天已经进入破晓.徐峥艰难的松开了抱着逸之的手.又问了问他的额头.才眷恋的在他耳边说:“逸之.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们儿子的.” 话说完.他决然的站起身离开了.消失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中.而看着这一切的只有逸之枕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徐峥离开不一会儿逸之就醒过來了.睁开眼睛沒有看见徐峥.一股不安的就擒住他.让他慌乱的拖着虚弱的身体爬了起來.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了书桌上的那张纸.上面写得是一首辞.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作者有话说 结局赶得着急,有的地方可能需要改,大家先对付看吧。 ------------ 下卷 完结篇 天保九年夏景帝暴毙,同年文帝即位,以太白为相,在外与匈奴西夏签订百年友好合约,于内修缮水利,减轻赋税,以科举制度代替世袭制,形成大宋繁荣之始。 自从景帝死后皇宫内外一直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很压抑,新帝睿言虽不是大夫,他却极有天分,有一段时间极感兴趣,自己悄悄地看过医术,学习过一些,他父皇死的时候他一直就伴在身侧,父皇面色发青,他分明就是中毒而死,可是这件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那些太医更是欺君,分明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现在正在往他父皇生前居住的卧龙殿走,确切的说是卧龙殿旁边的侧殿,卧龙殿的侧殿不大,修得也朴素,但他不是傻子看不出来,那里面的哪一样东西不是价值千金的,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太监即使是总管太监能够用的起的,没猜错的话,东西就应该是他的父皇赐的,他的父皇跟那个贴身太监恐怕…… 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姓徐,被称为徐公公吧,他对这个徐公公的印象并不深,在他出生到成长的这十四年来,他只见过自己的父皇几次,而这个徐公公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算是这些年见到皇帝面最多的人了。 就算他的父皇这些年来对他都是漠不关心,将自己抛给那个几近疯掉的女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他父皇的崇拜,百姓也许看不出来,朝臣也许看出来了也不会说,他却知道,这些年他的父皇为他付出了很多,这个天下,他的父皇留给他的这个天下是一片太平,据说早年先帝喜爱征战,却在他出生以后便开始休养生息,为了留给他一片锦绣的山河,努力了十四年,他父皇为了培养他,给他请的启蒙老师是当朝最有名望的大儒,教他武术骑射的是当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成璇,一年一次的可以小考也经常呵斥他,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的。 他感激他的父皇,他也爱他的父皇,既然明知道他父皇的死是中毒身亡的,他必须讨一个公道,他有预感这个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一定知情。 眼前是一道高高的门槛,即使是侧殿,眼前的这个屋子也是说不出的气派,至少比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的东宫气派多了,睿言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去,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十四岁,在这个时代还算是一个少年,别的孩子父母都还陪伴在身边,而他却不得不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这本来就属于天下的责任。 沉默阴冷,这是朝臣对他的印象,其实他也想要像十四岁孩童那样,肆无忌惮的大声笑,大口喝酒,看着漂亮姑娘吹口哨他却不能,以前因为他是太子,现在却因为他是皇上,有些事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或许更因为他长得随了母亲,艳绝天下,形若扶柳,就更容易让人轻视,所以有些事他不得不做的更狠更绝。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依然只有十四岁,在做这些狠辣的手段下,他还有一颗柔软的心,他的难过,根本就没有人知晓,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在流泪。 纤白柔美的素手推开了门,空旷旷的屋子里面依旧是原来的摆设,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桌面上似乎铺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眼前的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他很想哭,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冲上他的眼角,想要流出来,眼前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在向他展示一件事情,他被抛弃了。 正对着屋门的是一张桌子,米灰的颜色与平时有所不同,阳光洒落在桌面上看起来就如同往上面撒了一层金粉,很漂亮,细小的灰尘扑扑的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他的身体不受控的朝着那张桌子走了过去,桌子上面放着的东西却不由得叫他的瞳孔一缩。 方方正正的桌面上摆着四件东西以及一封信,不及巴掌大的虎符,炽的他眼睛生疼,除了虎符还有一道圣旨,他打开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转而拿起一边的那个翠玉小剑在手中把玩,眼中的惊讶已经硬生生的被他压了回去,平静的思索着徐峥的意思。 留下这些东西的意思,他的父皇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东西的是什么,他却曾经在一本宫外的野史中看见过,这些分明就是先祖赐给成家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呢,那把他拿在手中的碧玉小剑,乃是一个奇宝,穿自西域,能够吸收毒素,是一件自保的兵器。 而眼前的这个通透晶莹,分明就是没用过的,也就是说那个徐公公根本就是见死不救,明知道他的父皇身重奇毒,手中有这剑宝物,却不肯拿出来救人,他的心底一片刺痛,怨恨,手掌撰着那个小剑的剑刃上握拳,艳红的颜色划破了一片素白。 他又看了看那个被放在桌子上面的最后一件东西,一摸就能够摸出来是一块材质不好的暖玉,暖玉上面隐隐的还能看见黑色的杂斑,这应该是他最看不上眼的东西,睿言看了一眼就随意的扔到了桌子上面,拿起了那封信。 显然是徐公公离开之前留下的,睿言微微的眯起了眼,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碎金参杂的上好宣纸是御用的,就连着墨汁上面的奇香都是他熟悉的,白色的纸面上,黑色的字体苍劲有力,颇有一股大将的雄风,泼墨转笔之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 就单单是这手字迹,就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太监能够写出来的,多年的宫中生活立刻就让他嗅出了不对劲。 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给他介绍了一下桌面这几件东西的用法,也说了他父皇真正的死因,中的是无药可解的慢性毒药,不知为什么,睿言却不愿意相信,这个信上面那个人给他的理由,数年之前的仇杀,无意间中毒。 这些理由骗骗小孩还差不多,他气恼的将桌上面的东西都收进了衣服,转身就对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吩咐道:“你去派人查一下前任总管大太监的踪迹,就算调动影卫也得把人给朕抓回来。” “渣——。” “或许也该好好查查那个叫左尘的了。” ------------ 番外 ------------ 丞相番外1 说好给园园妹子的福利,因为丞相暂时被封了没有办法,暂时就发到这里了,想必应该也有不少妹子想看的,福利连载五章左右,不喜妹子勿入,敬请谅解,另外,没有违禁内容,不喜同样绕行。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当年陶渊明老先生隐居的地方,就是这终南山吧。” 一个恍若流水激石的清脆声音,从半遮半掩的马车帘子中隐隐约约的飘荡出来,同时飘荡出来的还有一个青色的衣角,不羁飞扬,流淌着说不出的优雅。 马车徐徐的前行,车窗半敞开着,黑丝如墨,柔顺的垂落坐在窗前的那个人的肩上,男子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掀动,如同落花轻舞的蝶翼,颤动了下没有睁开,整个人放松的靠在马车的墙板上,青衣穿在他的身上,自带一股子出尘的韵味,刚才的话就是他说出的。 一只手从他的身后占有性的环住他的腰,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黑色绣刻着鎏金色花纹的衣襟与青色衣袍交融在一起,睿言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俯过身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在他的唇角,柔柔的,唇边还沾着他特有的青草香。 身子靠近左尘,另一只手也顺势环住他的腰,将他搂近了自己的怀中,睿言不自觉地在自己的脸上挂上了满足,慵懒的像一只抚顺了毛的野猫一样,将自己的头悄悄地靠在了左尘的肩上。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惬意的抱过自己的爱人了,真是怀念,没有办法他也不是不想好好地跟左尘一起度个蜜月,实在是因为之前的情况不允许啊。 他家的那个小鬼头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按照皇族的规定,年满六岁的皇子都必须要到太学院由太子的太傅传授知识,他好不容易,日盼着夜也盼着,把这个天天一有时间就跟他抢尘尘的小东西送走了,满心的以为可以图个清静。 可是不知道那个不要命的给他提了个建议,煽动了满朝的大小官员,联名上书,请求当朝丞相出任太傅,教导太子,他敢说不? 他已经年过八十的太师找他好一顿哭诉,他的亲生老爹白逸之大老远的不知道凑什么热闹,好劝赖劝的给他一通说,最最让他觉得无法忍受的,就是他的亲亲媳妇,左尘不知道被那个小鬼灌了什么**汤,被子一扯,一脚给他踹出了卧龙殿。 经过了五次毫无结果的抗战以后,他不得不在那个小鬼一脸得意的笑容中,妥协的投降了,将爱人少的可怜的时间挤出来那么一丢丢,还要分给自己的儿子,他容易么? 左尘之前每天都是上午坐在御书房头也不抬的批改奏章,下午去东宫教导太子,晚上则……多半夜宿御书房,让他连个毛都摸不着,而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八年了,你能掰开手指头数数八年来他过得这是什么日子么,老婆老婆抱不着,儿子儿子来叫嚣。 说实话,他真是后悔生下这么一个小鬼了,他儿子根本就是来讨债的吧,明知道他家丞相大人天天忙得脱不开身,还缠的跟只八爪鱼一样,又是自己儿子不能拖到菜市场砍脑袋,跟左尘抱怨就是一巴掌胡飞,他容易吗? 睿言睁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紧紧的盯着自己怀中的美人,生怕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没人能懂,他是等这天等了多久了,他自己的老婆能看着却吃不着,能抱着却还的用药偷偷地把人迷昏,拐出来,他过得很辛苦啊。 小心的看了一眼一脸惬意的左尘,睿言悄悄凑近,他们家的丞相大人这个表情是不是说明他现在心情很好,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吧,看他的薄唇粉粉嫩嫩的,好像在偷偷地亲一下,睿言不自觉地泯了抿唇,淡漠的唇上还有一阵属于他的青草香。 凑近,凑近,眼看着就能香到了,却没想到美人的头一片,就亲到了一阵香香滑滑的皮肤,不甘不愿的睿言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左尘已经不知在何时睁开的眼,璀璨的颜色堪比最流光溢彩的宝石,清澈动人。 “你这是做什么?““萧白,我只是……只是想要亲亲自己的老婆,还要这么严厉。“睿言因为左尘的话有些面色发黑,当惯了皇帝,习惯了发号施令,虽然已经默许了尘尘这样的行为已经很多年,可是还是会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谁是你老婆?” “不是你还想要谁啊?” “你不是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忘记了,你不是在宫里面还封了一个男妃么,那才是你老婆,找他去,我可消受不起帝王恩。” 左尘冷哼了一声,一手推开了他靠过去的身体,一手扶开了他占据在他腰间的手,别扭的背过身体对着他,假装自己根本就没看见,身后那张已经黑到一定程度地脸。 睿言知道左尘说的那个什么不记得的男妃,就是他十几年前封的那个用来气他的妃子,到现在左尘不高兴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拿话点他,而他因为是个罪人只能……不,根本就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内流满面啊。 伤害尘尘的人是他,误会尘尘的人是他,过去的一切的那一道一道的结,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包括凌云的死,都是他们之间间隔的沟渠,虽然后来左尘原谅了他,但是他知道,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那天他及时赶到,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了皇儿,左尘真的就会走出了他的生命,永远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而不是现在这样子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腼腆的脸上带着笑容,红透了脖子,却倔强害羞的不肯看向他,即使被推开他的唇边也忍不住漾出一抹轻笑,平时慵懒锐利的眼,此刻透着温暖,静静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左尘,他该庆幸的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再一次拥有了尘,这个世间唯一没有被蒙尘的珍珠。 ------------ 丞相番外2 马车随着道路的颠簸缓缓地前行,没过多久就行驶到了这一次他们两个人的目的地。 还想要借机在左尘怀里多蹭会的睿言头还没搭到爱人的肩上,就被一只手狠狠地推拒出去,左尘那双漂亮的凤目死死的瞪了他一眼,不过睿言他却不大甘心的想那么快放弃,开什么玩笑,他等了十四年,奋斗了十四年,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小鬼头能够一个人主持朝政了,他就立刻撇下人,恨不得飞一样,寻了个南巡的借口才把尘尘拐出来的。 难得能有这样类似度假的日子,可以不用烦心儿子跟他抢老公,可以不用担心萧白逼着他做那些每天都做不完的公务可以有正大光明的借口跟他的亲亲爱人沟通感情。 只是眼前的情况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俊逸出尘的人就侧卧在马车的一边,不疾不徐的带着多年跟他在朝堂上对峙的从容,脸上看不出什么,冷冷的看着他,让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萧白得罪狠了,这一路上他除了亲亲抱抱,偶尔在将人压上一遍似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还是他真的在生那个都已经入土十几年的劳什子男妃的气啊? 他二丈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分外撩人的萧白,想保持点尊严拿出点魄力甩袖离开,偏偏对左尘那个紧实的腰身充满了欲念,挪不动步子,刚刚又被左尘推到了马车门口,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想扑倒左尘的身上,又怕左尘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一脚给他踹到马车外,那他的脸啊是彻底的丢没了。 “萧白,你现在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是你想要怎么样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长点记性,竟然还敢用迷香???” 睿言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彻底的将左尘所有的怨念都点燃了,他已经忍了半个多月了,最开始是想给他留点脸,不管在不在外面他到底也是一国的皇帝,可他倒是好,给脸不要,还想上来抱他,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当年如果不是他用迷香将自己拐出了宫,他家的老总管怎么会为了寻他在死在大雨中呢,想要走说了就好,偏偏又是那点小心思作祟,趁着他对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对他用迷香,把他迷昏了拐出来。 怎么想怎么都是一肚子的火有没有,害得他悄悄收拾的那些果干一个都没带出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一脚将他踹出马车,左尘憋了一口气,正想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行的时候,马车的外面突然传来一个让他熟悉的声音,也悄悄的让他把自己那只还没伸出去的脚给缩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外面那个是他新任的老公公,如果当着人爹的面把儿子踹出去,恐怕结果不大会好吧。 “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窗外响起,莫名的磁性让人不自觉地心头一荡,心魂似乎都要被勾了去,一失神左尘明显就感觉到一道透着寒气的视线在他的身上直打转,他心头一动,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发现睿言正面无表情的绷着脸直勾勾的看着他,连掩饰都不加掩饰,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谴责。 “咳——。” 左尘不自觉地轻咳了一声,撇过了脸去,半边的玉白色的脸颊,都染上了绯红,看的一边睿言的心里面直痒痒,可是......痒痒归痒痒,心头的那股火气止不住的就蹭蹭的往上窜。 因为左尘此刻的风情固然美丽,但着脸红偏偏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爹,徐峥。 恐怕没有什么事情会比现在更雷了吧,睿言满头黑线的想着,还不解气的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自己的亲爹一眼,长得帅也就算了,有能力也就算了,声音好听......也就算了,你勾引勾引别人......也就算了,干嘛要来破坏他们夫夫之间的生活,这一次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拐去的,结果福利还没享到,人家魂就被自家老爹一个声音给勾过去了。 那个人还是他的老爹,亲老爹啊,他除了散发着无比强烈的怨念,根本干不出什么别的来好么? 实际上,徐峥真的是一个非常无辜的孩子,自从他和逸之在一起后,两个人在云雾山呆了两年,就决定踏遍千上万水,完成他们两个人的夙愿,这一次他们会停泊在终南山也是因为远在京城的儿子给他们发了一封信,说想来看看他们,而后两个人满怀期待的等着儿子,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为毛是黑着脸啊? 徐峥疑惑的瞟了睿言一眼,看着他瞪着马车里面不由得挑了挑眉,一脸戏谑的微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妖孽的本质已经害的人两夫夫生活不和谐了。 “长卿,你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做什么,还不进来,天有些凉了。” 白浅在屋里面等了半天,也没见徐峥进去,怕他凉着拿着一件披风走了出来,原本纤细的腰身已经结实了许多,虽然他的皮肤依然白皙通透难以看出岁月的痕迹,可是单单他那身惑人的冷清气质就已经很难不吸引人的眼球了。 睿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快要晃瞎他眼睛的夫夫,心里面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他当时是不是吃错药了才会觉得一年多没见他的两位爹爹甚至想念,还想来看看他们秀恩爱,刚刚他爹一个声音就已经将他比下去了,在的姆父还是萧白的恩师,他已经预感到了未来的悲剧的生活了。 神马培养感情之类的,已经离他远去了,心里的宽苗条已经泪奔成河了。 在马车里面的左尘一听见白浅的声音,也没了架子,一把推开挡在了门口的睿言,下了车,满眼的都是自己的师父,激动地两眼冒出了泪光,围着白浅的身边转了两圈,才喃喃的道:“师师师......师父。” “嗯,萧白这些日子你们过得还好么?” ------------ 丞相番外3 “还好——。” 左尘顿了一下,一边答着,一边狠狠地瞪了睿言一眼,想起睿言迷昏他的事情有心有不甘的踩了他一脚,而后又偷偷地瞄了师父一眼,还担心被骂,毕竟徒弟再亲也比不上亲儿子不是,结果发现自己师父根本没理他。 那边白浅靠过去帮徐峥披上衣服的时候,徐峥很自然的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浅浅的啄吻了一下,一收胳膊将他搂到了怀中,右手占有性的霸占了他的瘦腰。 那副自然地神态并没有因为是在小辈的面前而觉得有什么不妥,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的一旁抱不到美人的睿言气的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很和谐绝美的场景,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性别而显得突兀,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父亲,那股没有抹去的孩子气让他悄悄地在心里面觉得骄傲,腰板挺得直直的,尤其是对上附近人打量的目光,他真的很想炫耀一番,小孩子的心思一发作,刚才被抢了爱人的怨气一瞬间消匿无踪了。 (小舞蹦出来指着小小的睿言甚是无语,泥马,这货太好骗了有木有?) 左尘看着两个人眼眶有些湿润,自己的师父等待这些年他都看在了眼里,以前他或许会埋怨徐峥的负义,然而眼前两个人的幸福也让他看的清楚,这样的等待是值得的,因为那个男人值得让人等待。 过了这么多年徐峥已经不如初见时那般憔悴了,古铜色的皮肤因为这么些年的四处奔走显得更黑了,浓眉凤目,俊朗的脸庞更加立体,皮肤一如当年只出现了几道微微的细褶,不仔细看的话很难辨认出来,此刻他正抱着怀中的人,温柔呵护的模样连眼角眉梢都含着暖意。 一个阳光一个似玉,两个璧人就如同天造地设一般,天生的契合。 两个抱在一起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左尘就看见自己心里那个一直恍若仙人的师父露出孩子一样的神情,眼睛瞪着滴溜圆的看着抱住自己的人,恼火的小声继续咬耳朵。 “爹爹,你们要不要进屋里面再继续?” 睿言带着恶意的笑容在徐峥他们两个人不注意的耳边响起,徐峥回过头看见的就是儿子瞪得发亮的眼睛,脸上写着八卦两个大字,意图很明确的要打断两个人的亲热,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估计应该没有人喜欢在跟爱人讨论一些私人问题的时候被人打断吧,即使是他们的亲儿子,那种感觉也怪怪的好么? 不过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站在门口,有碍风化的搂搂抱抱,无视已经在风中凌乱的车夫以及石化的马车,还有两个看着他俩恩恩爱爱闪亮的灯泡,这样很惹人厌,很刺眼,有木有? 爱爱什么的偶尔来一会儿那个叫情趣,让别人羡慕嫉妒恨他这个做儿子的脸上也有光,可是这样时间太长真的很刺眼有木有,睿言保证,从他们到这间屋子门口起码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脚,站,木,了!!! 无视他两位爹爹刀子一样的目光,睿言厚着脸皮裂开嘴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在左尘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往自己的怀里面一拉,胳膊霸道的占据了自己肖想已久的位置。 果然,还是尘尘的身体舒服,腰间的肉软软的又有弹性,手感超好的说。 睿言脸皮厚很自然的无视了来自不远处的目光,可是左尘的脸皮薄的一戳就透,瞬间就红了,也不好意思当着师傅的面给他脸色看,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就只能任由睿言将他抱在怀里随意的吃豆腐了。 徐峥看着自己儿子得意的神色,好笑的挑了挑眉,反问道:“小言,用不用我们把屋子借给你?” “看起来你似乎比我们急吧?” “我和逸之已经约好了要去海边走走,这些年去过了布满草原的匈奴,异域风情的西夏,黄沙漫天的契丹,山峦叠起的中原,唯有这海边还没去过了。” “你们这就要走?” 睿言闻言诧异的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两个人依然修长玉立看起来也不过而立之年的样貌,周身却已经形成了能够安定人心的气场,这些年他们已经走过了太多的地方,就连他自己想要见他们一面都很困难,这一次竟然要去海边,两个人在一心血来潮的顺便出个海......。 一直嘻笑的睿言面色凝重了起来,这不是件小事,如果是在陆地上,他踏破了山河也能够找到他们,可若是除了海外,那时他可真是长鞭莫及了。 他想要劝说,可是身边的左尘却拉住了他的袖子,对上他凝重的眼神,安抚性的握住他的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师父他们知道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就叫他们去吧,现在太子也长大了,等到再过几年他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们也一同携手海上,去找他们,终有一天会相见的。” 听了左尘的话,原本很有气势的皇帝陛下立刻完败下阵,这是他求了十几年的,尘尘一直没答应他,现在终于松口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去见鬼吧,他还真不信自己英明神武的老爹把他们自己给弄丢了。 徐峥简单的与自己的儿子告了别,携着白浅策马而去。 唯有一个声音从小巷中传来,吟唱的是唐代时传下来的一个歌谣,声音飘渺,徐徐不散。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 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 番外一 对于徐峥来说最珍惜的记忆就是跟白浅在一起的,所以当神再给他一次机会进行选择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还不犹豫选择跟白浅在一起的回忆。 白浅是他今生乃至来世都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人,曾经他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他,对他说,要永远的跟他在一起,那段记忆是温暖的,淡淡的就像是一杯温水,也许无味却是他最爱的,即便是轻轻地抿一口都会觉得幸福。 然而当他死去站在地府,他面前这个神告诉他,可以选择一段记忆转生的时候,他犹豫了,他清楚自己爱的人是那个与他相伴了一生的人,可是…….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不断地在他的眼前徘徊,属于那个早就已经离开男人的记忆不断浮现,像过电影一样,连续闪过的画面,一个灰衣的男孩,一个木讷的少年,翩然的身影,温润如玉,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他,君澜会是一个佳公子,会成为一代明君。 如果不是遇见他的话…… 他爱的人是白浅,却最亏欠的人是君澜,他发誓要效忠的君主,那一大段生前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同泉涌,喷薄在他的脑海间,最后定格的画面停留在一片鲜红上,黯淡的颜色,刺目却又耀眼,一把匕首反射出阵阵寒光,记忆中的自己第一次留下了泪,落在了那个人渐渐苍白的唇角。 赵君澜为了救他死了,那个百般阻挠他与白浅在一起的人死了,死了,他却感觉不到快乐,当爱已经超载,悲伤便会逆流成河。 忘川河边开着一种彼岸花,有叶无花,花开叶落,花叶终世不能相见,有被世人称为曼珠沙华,听说是有人死后的记忆所化成的。 透明的灵体站在火红色的花海边犹豫,花瓣那近乎妖冶的颜色,就像最后那一片记忆中的火红色,他的心莫名的一阵刺痛,即便他面前那团温暖的光晕散发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的心依然痛。 他已经许了白浅一世繁华,他想用自己的下一辈子换来那个男人的笑颜如花,他已经负了君澜一世,不想再负他下一世,抿了抿唇角,徐峥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些艰难,可是他还是挺清楚了自己说出口的话。 “如果还有来世,我希望能够留下君澜死前的那次记忆。” 因为参加创意班,要求写500字关于记忆的小段,这个算是恶搞,看看乐呵吧~~~ ------------ 番外二(1) 十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世间万物发生任何人无法想象的改变,就像当年他也没想过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一年之前他还是身披铠甲所向睥睨的将军,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军神,而一年时间他的信仰他的世界全部坍塌,再一次回到那久违的大殿前时穿的竟然是一身深蓝色的宫装。 高耸入云的建筑,精雕细刻的花纹,飞龙卷云无不细腻流畅,鎏金的颜色无形之间更添了一股子大气的雍容,无形的贵气压得人心颤,这样奇伟的建筑是别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见上一次的,他徐峥却见了一次又一次,这一回马上要离开了,在回首看向这座宫殿,这紫禁城中的一座又一座的宫殿时,心异常的压抑,又带着一种即将解放拥有自由的快感,这个宫殿禁锢了他二十四年的自由。 从他开始记事的那时候开始,就被他的父亲牵着小手,送进了这紫禁城中,彼时他与二殿下都还是少年,他十岁,而二殿下九岁,从那时候起他的一生就和这里结下了孽缘,他说不上是对赵君澜是同情还是恨,他与自己的羁绊太深太深了,但无论羁绊有多深总有断的时候,空气中传来的震动就如同哭泣的哀鸣,响彻了天际的丧钟,皇上驾崩了,放眼望去,地上断断续续的跪了一地的人。 无论是装的还是真实的感觉到悲伤,每一个跪倒在地的宫人侍卫身上都能够看见一股弥漫的悲伤,一时间反而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的人异常的显眼,徐峥知道赵君澜病重,刚刚在大殿中不顾他的阻拦,不想听他在死前的忏悔,一把扯掉了他拽住自己袖子的手,甩袖离开,拿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东西,想要离开这里,赵君澜所说的话他都不想听,也不想看见他看向他时候那充满愧疚和爱意交杂的眼神,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心软,他没有办法原谅赵君澜,就算是他马上要死了,他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徐峥恨他,从他那时候强势的将他从逸之的身边带走的时候,从他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爱人骨肉分离的时候,甚至更早,他将自己囚禁在那座金灿灿的华丽宫殿中的时候,他就开始恨他。 这种恨并没有随着这十四年的相处而消失,反而越发的浓烈,这一辈子赵君澜对他做的事情都让他没有办法原谅他,那种怨恨已经随着血液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更因为他的那些计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潋滟,赵君澜以前偶尔兴起的时候会跟他提一些关于自己女儿的事情,也会说些逸之的事情,他的女儿,当初因为他的离开仅仅只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抱过一次,听说因为逸之恨他的选择,恨他的负心,女儿随了他的姓,姓白,叫白潋滟。 那个叫做左尘的孩子他见过,在皇帝召他觐见的时候,也许更早一些时候,左尘还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少侠时候,他就见过,那些暗卫调查的结果,他的女儿喜欢那个少年,一身青衣出尘的飘逸,有的时候他看向左尘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看见逸之的错觉,这些年来,也不知道逸之过得怎么样,逸之身上的气质他学了五分呢。 自己的女儿会喜欢上他,也是他可以理解的,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回是潋滟死的缘由,虽然知道潋滟的死因并不能全部都怪到赵君澜的身上,只不过是双生子的诅咒应验罢了,红颜薄命,就像逸之的那个妹妹一样,都是命。 可是就算这样,他依然没有办法能够原谅他,他的手里明明有能够为他解毒的圣器,那把成璇给他的碧玉剑,他一直都知道是什么东西,握在手里十四年,他也挣扎了十四年,他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将它拿出来为皇帝陛下解毒。 赵君澜什么都知道,徐峥看得出来,他没有开口要不过是想求得他的原谅,其实徐峥知道自己的心软,只要赵君澜肯开一句口,看在这么多年来情谊的份上他也会将东西给他,他是臣,陛下是君,从他离开云雾山的那个小竹屋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道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他可以做一个好的臣子,却绝对不能够做一个能够原谅他的臣子。 所以他放开了陛下的手离开了,可是就算是离开了,他依然放不下,于是便把东西留在了那间他赐予自己的侧殿中,希望守殿的宫女打扫的时候能够看见,将它交给太医,早发现晚发现能够不能够真的救得了他,这些都交给天决定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徐峥他真的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收走了他的命,明明他离开之前太医还说陛下至少能够坚持三天,却……。 他无力的抬起头看向天际,他怕自己如果不着过做的话眼泪会忍不住的的从眼眶里面滑出来,他是恨赵君澜的,可是这种一点都不纯粹,一点都不,眼前洁白的云朵上面似乎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一袭明黄色的衣物,身前缀着五爪金龙,那张日夜相对了十四年的脸上,挂着解脱的笑容,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了云端天际。 徐峥听见他说:“长卿,若有来世,朕愿在不与你相见。” 一世的相伴足以,这样的爱太过霸道,太过深沉,也……太过痛苦,如果有一个人必将先离开,那么就让朕做那个先转身的人吧,一个人带着所有的罪离开。 一个慌神的功夫,天边的云朵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他身边跪了一地的人都已经匆忙的起身往皇帝驾崩的卧龙殿赶去,重新的融入在人潮中,徐峥依然呆呆的回不过来神,看着赵君澜离开的那个方向。 过了许久他才低下了自己的头,苍白没有血色的唇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冰冷的,眼角滑下一道泪痕,化作一道亮光消失在空气中,他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头也没回的往去时的方向离开。 赵君澜,就算你就这样潇洒地走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 番外二(2) 他趁着宫人侍卫都为皇上的死而忙碌的时候,混出了皇宫,三尺高的宫墙外漆着深红色的油漆,在阳光的映衬下染出一片黯淡的火红。 因为丧钟的缘故,徐峥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侍卫已经换好了一身的缟素,一脸木讷的重复着以往的工作,并没有因为这个天下之主的死亡而有任何的改变,匆匆的看了一眼徐峥递上来的腰牌,挥一挥手,简简单单的就放行了,徐峥呆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色,就跟来来往往那些因为任务而出去采买的宫人相同,不急不慢的收好东西,往外走。 出了三道宫门,外面就是熙熙攘攘属于百姓生活区的那片街道,来自四面八方的吆喝声与刚刚冷冷清清萧条的宫里迥乎不同,这里的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今日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他们的最高层的天子已经死了,即将面临的是关于年幼的太子与王爷之间权利的相互倾轧,朝廷高层的变动根本就影响不到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所以对于来自宫廷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关心,除了当做乐事听听笑话。 徐峥走过繁华的街道,对于周围的世界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的性子太过于安静了,也许是因为这十四年他一直生活在宫中的缘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讨生活,就连他自己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很久没有大声说过话了,这样吵闹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 卖糖人的,卖糖葫芦的,也有杂耍的,卖菜的,卖肉包子的,一家一家卖力的吆喝,看得人眼花缭乱,身边来往的人,有一对父女引起了一直沉默的那个人的注意,看得出来那对父女是贫民,身上穿的衣衫褴褛,大大小小的补丁已经将衣服原来的样子毁的几近看不出来了,大块大块的污渍都显示出他们的生活过的并不如意,然而这样看起来一对平凡的人家,却让徐峥的眼眶隐隐的湿润了。 其实幸福这种东西并不是要多么好的生存环境,也不是要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幸福就是平凡,他奢求了二十几年的东西,却求而不得,就像这对父女,并没有钱,那个父亲就连女儿想要吃的糖人都买不起,尴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拽着自己的衣服要糖人吃,摸遍了全身的衣服生生的从衣服缝里掏出了几个布满油渍的铜板,看了看旁边买糖葫芦的老头,搓了搓手拉着女儿跟那个老头不知讲了什么,那个老头叹了一口气,收了男人递给他的铜板,将那两串糖葫芦递给了女孩。 男人拉着女孩融入了人群,渐渐地消失在了大街上,来往的人群吵吵闹闹的,徐峥却被一种冰冷擒住了身体,喧闹的大街上竟然让他觉得冷,很冷很冷,发自骨子里的寒,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与那个女孩娇小的身影互相的交叠在一起,说不出的温馨,看的他眼圈涌出一股湿润。 他想到了很多,他的父亲,他自己,他的逸之,他的女儿,以及那个破坏了他一生的人赵君澜,他的一生都被交织在权利与**中,无力的挣扎,却直到那个人死后才能挣脱,权利,财富,地位,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父亲求了一辈子,最后身败名裂,因为愧疚自杀在了战场上。他自己想要放弃了一切,为了儿子却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当一切都过去以后,能够给他幸福的人已经不再他的身边了。 从以前到现在他想要的一直都没有变过,改变的一直都是环境,无论是他身处战场上的时候,还是身处在深宫中的时候,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温暖的家,不需要金碧辉煌的宫殿,不需要美味珍馐,没有珠宝,没有锦被,没有夜明珠,只要一间茅草屋,一个相伴的人,一起打些野味,没有调料撒上些盐巴,点着一盏油灯,相拥而眠,足以。 这么简单的一切,他求了十四年,他等了十四年,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吵闹的人群,以及一栋接着一栋的府宅,没有属于他的家。 来来往往的人都有自己的归所,天昏时倦鸟也会还家,可是他抬起自己的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想过去云雾山,想过去找那个他爱的人,去见逸之,想去却没脸去,他毁了逸之的一生,他本该做一个快乐的游侠,游走江湖行医扶贫,遇见更多的人,拥有更完整的人生。 逸之他不应该遇见徐峥,是他自己毁了逸之,让他愿意堵上一生背负诅咒,换来的却是自己的离开,他没脸去见那个人。 风轻轻吹过,已经是夏天了,过了晌午,太阳高高挂起照的一片闷热,土质的道被走过的人带起一片灰尘,徐峥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背着包裹晃荡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两个人曾经呆过的地方。 平平常常的四合院,眼前的漆红木门看不出任何异样,就像普通的府宅一样,经过了翻修已将看不出当时的破败,如果不知曾经进入过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这里就是匈奴人置办在中原的秘密聚集地,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都已经过去十四年了,曾经辉煌无比的地下宫殿早就在赵君澜的督查下拆了。 那里面关于两个人的回忆并没有崩塌,他第一次反抗了当时的皇帝,从皇宫里逃了出来,紧跟着就带着自己的部下来到这里,想要救出逸之,当时还怀着他孩子的少年,单纯的不经事事,为了他一个人只身走了千里,从遥远的雪域走了两个月才来的京城,单凭着一股子执念不离不弃,相信他没有死,这样的逸之要他如何不爱? 就在这个紧紧关住的大门里面,一起关住的还有十四年前的情谊,他抱住了昏倒的逸之,就连现在他的眼前都依然浮现着那时候少年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却依然倾城,恍惚间,门打开了,抬眼,似乎有什么与眼前重叠,复杂的情绪喷涌而出,花了眼。 ------------ 番外二(3) “你……这些年还好么?” 徐峥揉了揉眼睛,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错觉,一袭白衣翩然若仙,清丽的眉眼多年未改,时间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依然如他记忆那般迤逦绝艳,或许岁月唯一在他身上体现的就是沉淀下来的记忆。 单纯不在,活力不在,他周身如莲的淡雅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完美,可就是这份无懈可击的完美,让他觉得陌生,他记忆中的逸之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层完美就像是镀上的一层面具掩去了他所有的情绪,太过于不真实,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记忆中那个爱对着他笑,对着他闹得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对面那个完美的躯壳。 徐峥的心口一痛,搅着疼的难受,那双如墨的黑瞳中尽是复杂,定定的看着逸之,抿着唇不想说话,喃喃的张着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身子僵硬在原地,被藏在衣袖下面的手已经撰成了拳头,皮肤被指甲扣出了薄薄的几个半月形的青痕。 记忆深处的人就站在他的对面,白浅没有动作,一如以往很多次那样,深深地看着他,如水的目平静非常,没有更多的涟淇波动,可是徐峥却能够从其中看出更多的温柔与包容,逸之的肩膀并不消瘦,这些年看起来过得似乎很好,壮实了一些,可是跟他比起来依然显得娇小了许多。 “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沉默了许久徐峥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想要跟逸之多亲近一些,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突然一见面所产生的喜悦过后,就是浓浓的忐忑与不安,徐峥他心里面愧疚,当年虽然是有理由但他不告而别是事实,他抛弃了逸之,一走十四年,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他一眼,只能在赵君澜身边偶尔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其实过得很好。 女儿的死,也是他心中的一道伤,他没脸见逸之,更对不起死去的潋滟,他一直都跟在赵君澜的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将整个事情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却不利阻止,甚至连为自己女儿讨回一个公道都不能。 国家大义,儿女私情,他在国与家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国,耶律齐是是契丹的王子,而潋滟他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即便是他的女儿,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国家因为这件事情开战。 他的女儿不是红颜祸水,这件事情的发生也只是一个意外,关于潋滟的死,他可以怪赵君澜薄情寡义,他可以恨自己软弱无能,他可以有无数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可是却没有一个理由能让他问心无愧的站在逸之的面前,徐峥知道,对于逸之来说潋滟不仅是他的女儿这么简单,还是这么多年伴在他身边的唯一的宝贝。 他实在无法想象,三年前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是如何一个人面对的,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儿子,最后连唯一的女儿也失去了,他却自己一个人咬着牙独自扛了下去,连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意思都没有。 那一段时间里,他跟在赵君澜的身边,利用自己手里无影宫那一半暗卫的力量,时时刻刻的关注着逸之的消息,生怕他有个什么意外,那时候他也想过,如果逸之一定要为女儿讨回来一个公道的话,他会怎么做?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这是一个没有办法选择的题,开战便是生灵涂炭,什么都不说,最苦的人,无疑就是逸之,他的爱人,他的心在滴血,那时他一直害怕,害怕逸之会给他出一个难题,然而害怕的同时他又期待,他对逸之一直都是充满愧疚的,如果逸之真的恨他,因为这件事想要他死,他不会犹豫的,他期待能够死在逸之的手里,能够结束这样漫长的等待与怨恨,真正的解脱。 可惜他等了很久,三天的时间,暗卫没一个时辰都会给他发一次飞鸽传书,报一次他的消息,逸之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抱着女儿坐了三天,出来以后便跟往常一样,还拦住了想要来京城告御状的左尘和雷洛。 当着到这些消息时,徐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一整天,呆坐了一整天,那天他哭了,再次打开门以后,有些东西便变得不同了,对于逸之他除了愧疚更多的还是愧疚,从那个时候起,他就觉得自己没脸再去见他了。 现在见到逸之,无话可说下下意思冒出来的这句话让他觉得羞愧,他竟然会觉得逸之过得很好,乍见之下的欣喜,全部消融在了往日的回忆中。 面对逸之,他能够说的仅仅是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徐峥的脸上,白浅用的力很大,甩的徐峥偏过去了半张脸,古铜色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相应的他白皙的手掌也肿了起来。 不理会徐峥一脸的震惊,白浅清冷的声音响起,说道:“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欠了我十四年,现在还给你,什么锦书难托,什么人情恶,我不接受。” “想要分手,我不同意。” 根本就不给徐峥反应的时间,这句话说完,隐晦的有些矫情,徐峥却是听懂了逸之的拒绝与挽留,心底绝望的深渊被一巴掌甩出了一道裂痕,一米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出来,新生的希望如同火种点燃了冰冷。 不过,他的笑容还来不及爬到他的脸上,紧跟着又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右脸上,这回左右对称了,右边的脸颊上也肿起了一层高高的小山,原本刀削的俊颜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线条了。 “你……。” “这一巴掌我是为了女儿打的,你说女儿叫潋滟,我便为她起了名字叫做潋滟,怕那个皇帝迁怒与你,我叫她跟了我的姓,可是她到底是你的女儿,我恨你,明明有能力阻止,明明有能力报仇却让这一切发生。” “徐长卿,潋滟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 番外二(4) “我知道你的心中有国有家,所以就算女儿死了,因为那个契丹人死了,我都沒有想要讨回一个公道,只是因为我不想你为难!” “因为女儿的死而引起的战争,我知道那并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不想你为难,不代表我不怨你,这一巴掌是你该得的。” 白浅一直看着他的眼微微的泛起了水汽,这一刻徐峥看清楚了他眼底的痛,紧跟着他的心也一阵疼,那双他爱极的眼中深藏着的是逸之忍了三年的伤,徐峥他却除了对不起什么也不能说,即使这个坚强了十四年的男人,在这一刻他脸上冰冷的面具也出现了裂痕。 “对……。”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该还你的,这两巴掌我都已经还你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要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女儿,潋滟他从出生起还沒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还不等徐峥的话说完,白浅就已经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往前一扑将他抱进了怀里,压倒了墙上,敏捷的动作根本就不给徐峥闪躲的机会,实际上徐峥也沒想闪躲,在白浅的面前他就是一个迟钝的笨蛋,沒有任何的防备。 “好,我跟你去。“ “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这十四年來,你欠我的总账了?“ “是我对不起你,逸之,提出你的要求,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两个人加起來的岁数沒有七老也有八十了,在身体相触的那一刻,两个人就像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心跳加快,身体急速升温,徐峥的脸颊上出现了两朵可疑的红晕,方才前一刻的凝重全被此刻的暧昧所取代,两双同样黑亮的眸子坦然相对,都在彼此眼底最深处找到了最初的悸动,十四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时过境迁,亦是沧海桑田,唯有爱情是依然的纯粹。 对于逸之徐峥心里面除了爱之外,就是浓浓的愧疚,这一辈子,他敢说自己对得起大宋,对得起君主,更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他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逸之,逸之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他,换來的都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现在他已经不奢求能够得到逸之的原谅了,只要逸之肯给他一个弥补自己犯下错误的机会对他來说就已经足够了,哪怕是用他自己的命來换,他也无怨。 白浅却沒给他多少时间自怨自艾,一反以往率真别扭的性子,主动地将沒有挣扎的徐峥紧紧的按在了墙上,两个人身体相贴,很清楚的就感觉到了对方身体上面的变化,白浅的动作看似随意,实际上却强势的不给徐峥任何逃避的可能。 白浅侧过头在徐峥的耳边,一张唇呵出了一口温热的轻气,打在徐峥的耳垂上,酥酥麻麻的,让人失神,但他还是听见了白浅接下來说的话,拯救了他的话。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愧疚,当年的那些事,赵君澜死之前已经在他给我的那封书信中说清楚了,女儿的死也是一个意外,两巴掌我清算了所有的过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誓言,关于未來的。” “你……不怨我么,即使……我的不得已,却离开了你十四年啊。” “我怨你,但,我更爱你。” 这样深沉的爱就如同一盏徐徐升起的太阳,将徐峥这么多年來藏在心头的阴霾全部驱散,炙热的连他的心头都是一阵的不自觉地颤抖,他忍不住激动地反手将白浅死死地圈在了自己的怀中,两个人紧贴的身体间在沒有了一点的缝隙。 “对不起,对不起。” “嘘,别再说对不起。” “对不起,逸之,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这句话我还能说什么,我一直爱的人都只是你,就算是离开也是迫不得已,从前都是我太笨,不懂得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对不起,对不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照顾你,再也不离开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 面对着眼前这个分别多年的恋人,白浅说不出的心疼,十四年的怨,十四年的恨,在重新看见他的那一刹那起,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他从來就沒看见过这样的徐峥,这么让他心疼,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为了他,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为了他,小心翼翼的连眼神都带上了讨好的哀求。 他记忆中的徐峥不应该是这样的,大宋的军神不应该弯了腰,他的脊背,任何时间都应该是笔挺的,他的倔强,他的坚强,他的尊严,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允许他露出这种类似认输的软弱。 然而徐峥为了他这样做了,徐峥为了他改变了自己。 所以这些年來不管受到了多大的委屈,都值得了,看开的那一瞬间,积压在心头多年的阴云散去,一种释然的感觉伴着无法用言语表达出來的沉重弥散在心头,压抑不住的眼泪顺着眼角不自觉地就流了下來。 十四年了,他想要的爱情终于回來了,可是伴了他多年的女儿却离开了。 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十七岁懵懵懂懂的少年,初出雪域,就遇见了他,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羁绊,最大的劫难,遇见了,就爱上了,他为了他生下一双儿女,为了他一个人走了千里,为了他等了十四年,守了十四年,亦是为了他学会了做饭。 即使他的大师兄瑾落后來找到了他,一直陪着他很长时间,他依然坚持每天在他们一起居住的小竹屋里面,做饭,洗手作羹汤,静静的看着门外,等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人。 十四年,他终于等到了,徐峥,他的长卿,终于回來了,一个月前他收到赵君澜派人送到的信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到了十四年的真相,全都被徐峥埋在不告而别的爱中,在看到信得当天他就收拾好行装往京城赶,终于在这个夕阳里他找回了自己丢十多年的爱人。 徐峥,在他看见的时候,落魄的一个人,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 ------------ 番外三 说好的幸福 在书评区看见一个读者的推荐语,让小舞读了以后很想哭,爱你是我无法挽回的承诺,很深刻,小舞反思了一下,整个文从头到尾都弥漫着忧伤,即使后面真正的在一起也不会让人觉得有种幸福的感觉,所以我决定码几章幸福的番外作为收尾,说好的幸福,我给你们,这本书其实一直都是为了我自己而写的并沒有迎合大部分读者的喜好,所以能够一直追文到现在朋友,小舞真诚的谢谢这么长时间來大家的支持。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当一个春天的晨曦到來的时候,窗外面的鸟儿在轻声歌唱,婉转的嗓音,为这一室明媚带來了活力,出于多年的习惯,第一声鸣叫响起的时候,徐峥就已经睁开了眼睛,黑亮亮的瞳仁先是一阵迷茫,直勾勾的发了会呆,看见屋顶那个已经无比熟悉的竹木时候,才蕴出一阵温暖。 來自胸口的沉闷感,让他多年來习惯不安的心,有了一种踏实的归属感。 难得的徐峥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从窗户外面透进來的阳光,米黄的颜色,看得人也跟着懒洋洋的不想动,他又动了动眼球,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枕在他胸口的脑袋上,凌乱的黑发宛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染黑了他一身洁白的兜衣,细碎的阳光洒落在身前那个人儿的皮肤上,白皙的泛着淡淡的光晕,就连细小的毛毛都显得格外的美好。 只有这样慢慢的将人抱在怀中的感觉才是真实的,他的逸之回來了,二十几年的习惯迫使他想要起床,晨练,扎个马步,耍耍剑法,不过……这样暖暖的阳光,还有怀中那个赖在他胸口不断磨蹭的某人,让他生生将这个念头掐死在摇篮中。 逸之还沒有醒过來,睡得香甜,如果是往日他肯定会抓个枕头放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后出去晨练,可是今天,意外的他想要就这样在这个静谧的早晨,听着鸟鸣,沐浴着阳光,享受一下恋人在自己怀中的感觉。 对于他來说真的是一种全新而又奇异的体会,徐峥沒有办法用言语來形容他现在的满足感,逸之就是他的全世界,满满的幸福感,从前他都极度鄙视那种爱懒床不起早的同僚,十分不理解,身为人臣为何不能以国事为重,先国而后才是家,现在这一刻,他才恍然的明白了什么,唇边轻轻地漾出了一抹笑意。 国家大事不管如何勤奋都沒有处理完的时候,一件一件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但每天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人的岁月也是有限的,沒有经历过分别的人是不懂得珍惜的,十四年了,经历过人世间的起起落落,徐峥已经看开了,唯有珍惜眼前人,平平淡淡才是最真实的。 怀中人纤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落出大片的阴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峥似乎看见了那两片如蝶翼一般蹁跹的跳动了几下,徐峥挑了挑眉,盯着逸之的眼也不由得染上了笑意,逸之醒了,不过醒來的人似乎意识到自己抱得不是往常的枕头,刻意的沒有睁开眼睛,想要多赖一会儿。 徐峥偏了偏头,只当做沒看见,任由自己的爱人胡闹,逸之换了一个动作趴的舒服,见身下的人沒动,沒过一会儿,他的一只胳膊不受束缚的挣出了被子,搭在了徐峥的身上,还是沒动,逸之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往上瞟了一眼,看徐峥依然沒有动作,他便装着胆子整个人都手脚并用的缠到了徐峥的身上。 徐峥一开始还能平静面含着宠溺的看着怀中调皮的人儿,也不去戳破,借着睡觉由子动手动脚的,任由着他在自己全身上下四处乱摸,滑腻腻的小手触在皮肤上还有一种奇异的舒服感。 不过这样的舒服感决定沒有维持多长时间就变味了,逸之的手到处点火,早晨本就是男人生理期最容易xx的时期,偏偏这个小东西还调皮,徐峥脸上一直因为好心情而戴上的笑痕,渐渐地挂不住了,黑沉的眸子被一层火红的欲所覆盖。 “逸之,你……这是在点火。” 徐峥危险的眯起眼,在他身上消失多年的慵懒伴着优雅一点一点的回到他的身上,微缩的瞳孔,紧紧的擒住眼前的人,就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花豹那般。 犀利的目光让伪装了半天的人身体一僵,顿了一下,可是还不等徐峥松上一口气,随后迎來的是白浅越加放肆的手掌,纤细的手指带着薄薄的碱,覆上他的火热,而后灵活的上下舞动,徐峥伸出去阻止的手也变得无力起來,只能无奈的望着自己爱人那如同绸缎一般的发,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同时不断地加重自己的喘息声,咬紧下唇,克制住自己发出的声音。 视线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人转过了头來,明媚的光自他的头上面流泻而下,绝艳的五官,清冷禁欲的气质中隐隐出现一抹令人疯狂的妖娆,一滴泪自徐峥的眼角留下,一波一波而來的热浪,如同岩浆一样似要将他烤化,他觉得自己开要死了,死在逸之的手里。 一道白光闪过,有什么蜂拥而出,颤抖过后,小竹屋又归于一片平静,只不过有什么似乎和最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了,一股麝香悄悄地弥漫在空气中,徐峥还沉浸在刚才的余韵中回不过來神,整个人都是呆呆的,放大的瞳孔中不自觉地映出了那个心底最深处的人。 白浅难得的挂上一抹舒心的笑容,手还依依不舍得在徐峥的细腻的皮肤上流连不去,古铜色的皮肤并沒有因为多年的缺乏锻炼,而与记忆中的触感有什么不同,紧致而有弹性,让他舍不得放手。 只有真实的掌控了这个男人,白浅才惊觉自己的心慢慢逝去的沉重,拥有这个男人已经几个月了,两个人一路从京城回到了云雾山的山顶,这么长的时间他就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活在梦中一样,这个男人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难以心安,就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惊醒,生怕这个男人会在离自己而去。 迟來的十四年的幸福,让他害怕失去。 今天早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徐峥竟然沒有推开他,任由他胡闹,心血來潮的试探,将他自己交到他的手心中,跳动的脉搏,心与心渐渐交融的频率让他心安,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连灵魂连在了一起。 久违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灵活了起來,神清气爽的起身穿好了衣服,满满的诱惑,一次回眸,正好对上了一大早就欲求不满的而黑着脸的某人。 俏皮的一笑,恍然之间又回到了许多年之前。 徐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起身,面无表情的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迈出了屋子,径自去解决再一次被逸之挑起來的欲念,赤足走到池边,将自己沉在了屋外的温泉中,噗通的水声掩去了留在徐峥身后那满是笑意的声音,沒好气的祛除自己身上的“火气”。 ------------ 致谢 谢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坚持追文的朋友,我最近总是不大更文也知道大家追文追的很辛苦,所以这一本书马上要完结的时候在这里诚挚的一鞠躬道一句感谢,马上就要进九月了,还有七八章就要大结局了,在这之后,我会给大家带来番外,结局可能会悲伤一点不过,番外会是个happyend,至于新书还在筹备中,大约十月份开始联赛的时候会正式的开始更新,新也是**的,是与几个妹子合写的,简单的概括一下就是一个正直的小警察去当卧底,结果爱上了**老大冷冽,在杀父之仇与三世情缘中不断挣扎,两次意外的穿越回到前世,化解了两人之间的仇与怨。 而小舞就是负责这次穿越事件中苏澈同学第一世的故事,霸道自私一世袅雄的秦始皇和正直仁爱的大皇子扶苏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相信大家会很期待,说真的我也很期待,欢迎到时候继续关注小舞接下来的新书《梦回三生之寻秦令》另外这里也打个小广告,梦回三生系列的还有两本《梦回三生之缘定三生》《梦回三生之汉朝风云》相信大家都会很喜欢的,缘定三生就是警察与**老大的那一部分,至于汉朝风云是汉武帝和卫青之间的故事,值得期待的是带着秦始皇的记忆转生的汉武帝为了寻找前世爱人,牵扯入了卫子夫之间的感情,看卫青如何在亲姐与爱人之间彷徨。 要说好消息也有一个,就是三本书我们会同时开文,大家不用一本一本等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先去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