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色花 ------------ 001金盏花 夜黑风高,烟月笼纱。 偌大的宅院沉浸在寂静之中,阴暗的树影交叠相错,冷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漆黑的角落深处,像有黑影闪过一般的诡秘恐怖。 脚步声渐起,由远及近,一排黑甲侍卫巡视而过,未见异常,又渐渐地走远了。 角落深处似乎有了些动静,随即一抹黑漆漆地小身影越了出来,黑暗中瞧不真切,只觉那人背上似乎有东西,笨拙地跳上院墙,迅速地离开了幽寂深冷的宅院。 更鼓声声,已然夜半子时。 小身影逃离宅院不久,宅院便沸腾了起来,黑甲侍卫纷纷出院寻找,显然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而那抹黑漆漆的背影,则缓缓地没入昏暗的月光里,越行越远…… 宅院湖心亭中,一人薄唇紧抿,幽邃双眸分外好看,却空洞地望向不知名的幽冥…… 她终究还是逃走了,终究是要离开他的。 似乎,从他遇见她开始,她便一直在努力地逃离自己身边…… 数月之前,烟雨楼名动金陵国都,不仅因为烟雨楼幕后主人乃一位皇子,更因烟雨楼第一美人苏婉婉初次献歌,一曲弦乐名动全城。 传闻,苏婉婉被幕后主人金屋藏娇,虽有慕名者无数,却只得闻其音,不得见其人。 越是难得的事,就越想得,这便是许多人由来已久的劣根性。 烟雨楼,水榭歌台之上,轻烟罗纱帘幕飞舞,重重帘幕中,佳人丽影忽隐忽现;水榭歌台之下,皆是垂涎佳人的名门望族王孙贵胄,目不转睛,一副渴慕殷切的神情,却又各自不安,不知谁能有幸见得佳人天姿国色。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众人似犹在余韵中回味无穷,却有人幽幽地一声轻叹,在众人不经意间,盈盈白影快速地消失在重重帘幕中,只余帘外的红绿衣裳的美婢,缓缓地退出水榭。 “主人,婉姑娘被太子带走了。” 雅室内一片静谧,一男子斜倚在榻上,眉目轻佻,却仿若绽于九天的不世之花。 如云的青丝映着烛火,仿佛凌峰高处的冰雪折射着月华,玄色玉带松垮系腰的外挂金色衣衫微微敞开,明明是大俗的色彩,可穿在他身上,竟如此别具消魂的味道。仿若绚丽的金叶子,衬托着皎月的明洁高华,不染纤尘。 “呵。”简单的轻呵,竟如弦外之音,悦耳动人,珠圆玉润。 “主人,四皇子已送上拜帖。”美婢恭敬禀报,而后垂眸等待着眼前男子的吩咐。 “哦。”又是简单一声,人已离开了雅阁,美婢旋即跟上。金色绽开,轻轻地在长长的水榭曲桥上摆动着,一直走向了歌台,不徐不缓,优雅如行云流水。 重重帘幕在风中微动,琴音轻吟半浅唱。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明明是清越的歌声,却说不尽的醉人,道不尽的诱惑。 “众人皆道苏婉婉吟歌一曲,天下歌者尽朱颜,却无人知晓,堂堂金陵国六皇子一曲更似天籁之音,人间绝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来人身形伟岸,玄衣玉带,锋芒毕露,霸气逼人。说话时双眸微微眯起,眸光透过缝隙凌厉而阴沉。 “四哥,难得你也会来这蚀骨销魂的烟雨楼!”乔慕宇挑眉戏道。 “蚀骨销魂!”乔慕锋轻呵一声,声音低沉:“六弟岂不更令人蚀骨销魂。”说罢打量着面前的乔慕宇,身为男子,却是一副魅惑众生的妖孽姿容,若为女子…… “四哥可是恋上六弟我这张脸了?”调侃声亦透着娇媚之态。 “哈哈,若六弟为女子,四哥定倾尽江山为红颜……”那言辞,铿锵决然。 “女人,又岂能与我乔慕宇比呢!”乔慕宇轻笑,递上乘满佳酿的琉璃盏:“不过四哥这话似话里有话,倾尽江山为红颜,可当真否?”眼波流转,此刻的他,竟更胜阴柔女子的绝代风华。 “自是当真!”抬眸望去:“六弟莫不是想验证一番?” “如何!”薄唇微启,莹润的葡萄顺势滑入口中,竟越发地楚楚动人,国色天姿。 “呵,不若你我先喝个交杯酒?”乔慕锋话锋一转,眉峰微扬,左手一使力,将乔慕宇整个扯入了自己怀中:“不见六弟藏娇色,碧波春梦廖胜无。” “哈哈哈哈……” 夜色渐沉,皎月掩入云层,光晕微染,兀自微移。 烟雨楼,远离水榭的长廊外,一道黑色身影悄悄摸进来,鬼鬼祟祟地逼近,动作笨拙,不似惯犯,隐在黑暗中只瞧得出一双瞳眸星子一般,湛亮清澈,楚楚动人。 此时,慕名者早已散去,红绿衣裳的美婢也已离开,然而轻烟罗纱帘幕之中,仍有若隐若现的绰约身影,当是苏婉婉了吧。 凌思情想,若她真能见到苏婉婉本人,那么她筹集的资费也该够了! 心下一阵窃喜,脚步未敢多做停留,一步一步走上水榭歌台,小心翼翼地抬手,白皙的指尖拈着帘幕,只待轻轻撩开,仿佛撩开她心中的梦…… 玄衣男子祈身玉立,却被好大好大的一朵金盏花死死缠住…… 呃,这是什么梦? 恍惚间,似有人影闪过,凌思情眼睛一花,随即回神,回眸四望却无谁踪迹,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不安地凝神,却发现帘幕已然被掀开,一口气却再呼不出来…… 微张着粉红薄唇,淡淡的红晕染上绝色的脸庞,胸膛间剧烈喘息起伏,炙热绵长…… “你,你,你……”好半天,凌思情只能发出这简单的‘你’字。 “我,我,我……”乔慕宇声音微颤,亦是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如果那算是一件黑色夜行衣,如果他的眼光不似看透了她的一切。 “金,金,金,金盏花……” “什么?”乔慕宇突然站了起来,原本铺开的金色衣摆骤然合拢,一片大俗之中衬着大雅之气,潋滟水眸闪过一丝愠色:“你敢叫本王金盏花!” ------------ 002像女人 凌思情灿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却没有被抓的惊恐,反而一副惊怔的神情…… 这个男人什么情况? 松垮系在腰间的玄色玉带,被一只修长的手解开,拈在指尖不过短短瞬间,被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而后落在了帘幕外的池水里。金叶子般的外袍没了玄色腰带的束缚,微微敞开,露出那凝脂的肌肤,骨敢的锁骨,柔韧的胸膛…… 呃,没下面了…… 凌思情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好看,简直比女子还要绝美。他整个人,若一江春水间的独秀,在动荡中,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清透着自己特有的魅惑气息。 乔慕宇眉目微微挑了挑,不动声色地迈开了步子,娇媚红唇一点一点地靠近了朱颜…… “金,金,金,金盏花……”他要干什么? “什么?”乔慕宇突然停下了动作,斜睨着凌思情,原本散开的金色衣摆骤然合拢,一片大俗之中衬着大雅之气,潋滟水眸闪过一丝愠色:“你刚刚叫本王什么?” 凌思情不由地捂住了嘴,却发现嘴巴本来就被一片布巾捂着,这才呆呆地放了下来。 “金盏花!”乔慕宇几乎咬牙切齿都吐出这三个字! “恩,看来金盏花不是苏婉婉呢。”半晌,凌思情才恍然回神,浅声回应。若非知道苏婉婉是个女子,她定然以为苏婉婉是个男人,而且是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不过,能见到长得像女人,却又比女人还魅惑人心的男人,应该也够了吧!” 这简单的心思,低喃的言语,直白的表情,凌思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不知觉地边猜测着边自言自语。却不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竟给她惹上了一生的祸事。 “我长得像女人!”乔慕宇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称谓,他最痛恨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 “是啊!”珠玉轻响,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疑问句。 “该死!”乔慕宇看着被一身破布包裹着的女人,那双星子般的眸子灿亮无比,却将她心底的疑惑和惊诧展露得一览无余!他从未见过女人如此丑的装束,也没有碰到女人如此直接地表述,更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将是他一生的追逐! 她是为苏婉婉而来,难道不知道这烟雨楼幕后的主人是谁? 若她知道,那么她究竟是谁?如此直接,如此笨拙,难道是故意的,或者是足够大胆,大胆地摸进了烟雨楼!大胆地调侃金陵国六皇子!呵:“好一个奇诡的女子!” 凌思情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明所以地缩了缩,却不会傻得是以为是起风了! 乔慕宇长睫微垂,掩住了那凤眸中的一抹精光,握紧的五指也缓缓松开,微僵的面容也缓了缓,露出一抹虚而妖娆的笑,不知何时蹭到了凌思情的侧面…… “来烟雨楼者皆是客,不如露出面容坦诚相待!” “砰!”心跳猛地漏掉了一拍,凌思情慌乱地打落了乔慕宇伸来的手,那只手堪堪碰到覆面布巾的一角,再慢一步怕是要暴露身份了:“那个,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告辞!”这会儿,她再不走脑袋就是被驴给踢了,没被驴踢也是欠踢了。 凌思情几乎一路狂奔,越过水榭的长廊,半生半熟地绕到了后院,笨拙地翻墙而去。 这一路,竟是畅通无阻,难道烟雨楼的护院都眼瞎了不成! 寂夜无声,灯火通明,轻烟罗纱帘幕在微风中摆动,水榭的湖水倒映着皎皎月光,清晰得连湖底的鹅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水面微微荡漾,把一个人的面容倒映得扭曲。 乔慕宇坐在歌台上,一手支着下巴,慵懒至极地盯着那被打的手,白皙修长,映着琉璃盏的莹莹碧光,有种媚人的心魄,那女人若是反应慢一点…… 凤眸如映雪的月光,随着湖面的波动而折射出一丝一丝银亮的水纹,诡亮迥然。 “如何?”在他出神的时候,一道温柔清朗之声自背后响起:“金盏花……”鬼魅般的身影悄然移到他的身后,纤长的身躯微弯下,拿去了他手中的琉璃盏。 “呵……”一声轻呵,竟透不出丝毫的情绪。 乔慕宇回望着身后的男子,如沐春风的面容微带着三分笑意,唇红齿白甚是温柔,眸光湛湛,尊贵十足,却不失男子的威严大气,白色锦袍映着皎洁月色,让他整个人犹如月宫里的谪仙般。许久,才道:“今夜,三哥的兴致似乎挺好,莫不是因为明日大婚……” “哈哈……”乔慕轩看向那眉目轻佻的六弟,想到刚刚之景,不禁朗笑了一声。“六弟,竟会允许自己被一个宵小之辈嫌弃,这出好戏可不是随时能看到的……”说罢笑意不减。 乔慕轩心中暗道:敢用明日大婚调侃本太子,看这回击你接不接得住! 乔慕宇未察觉他的心思,眸中果然氤氲着一丝愠怒之色,然而转瞬即逝,很快地被一抹娇媚替代了,凤眸霎时如注入了清雅的月光,轻喃着:“那个女人……” “如何?”乔慕轩似乎可以预料得到,惹上乔慕宇的女人,后果该是如何凄惨…… “三哥可是想知道我会如何对待那个女人?”乔慕轩诡秘一笑,却是不语,看向那刚刚被他扔下湖中的玄色玉带,呵呵,落到他乔慕宇手中女人,她逃得开么! 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意外,乔慕宇不是不知,只是突然来了兴致,便想着戏耍一番。乔慕锋乐得旁观,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小心思,沉默不阻,亦是为看一出好戏,却不想险些被拉下了水时,决然地抽身离开。 结果,留下乔慕宇独自戏耍宵小,竟被后来的乔慕轩看去,成了他人生的败笔! 乔慕宇怎么可能让自己光辉灿烂明艳照人的人生,惹上这样一个小小的黑点点,存在这样的败笔呢?就连男人对他从来没有免疫力,所以对于那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凌思情自然不知,自己竟是被乔慕宇主动放入瓮中,才上演了刚刚一出惊心纠结! 夜半之时,望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拂过颊边,却猛地打了个喷嚏,奇怪,四下看看门和窗户,都掩得很好,没有风吹进来,怎么会打喷嚏呢。 ------------ 003主仆情 左相府,后院。 月光下大片竹林静谧而安详,笼罩着一层淡淡典雅的光泽,一些萤火虫忽隐忽现,更显神秘美幻,全然瞧不出白日的喧嚣和绿意。 竹林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竹林里闪了出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焦灼急切地呼声挡住了纤细身影,却反被拉着一溜烟钻入房中,伴着微弱的低咒:“坏青竹,想害本小姐挨家法么……” 青竹不发一语,接过凌思情递过来的衣服,一脸的厌恶之色,却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专门的柜子里,而后不安地望着凌思情。凌思情顿感无语,好笑地摇摇头,坐在了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 “小姐,你每次这么晚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凌思情轻声打断了青竹的话,转过身:“青竹,这丝竹苑虽然可以为我们遮风避雨,却不能长久,凌丞相不会允许,我也不会允许的。” 青竹看向这个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却从未享受过相府温暖的小姐,眼角微酸! “青竹,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也必须离开这里……”只要离开,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才能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小姐,青竹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一定。”微微哽咽,却如此地真诚。 凌思情拉过青竹的手,微微收拢,握在她双手之间,没有了布巾的遮挡,可以看得清那张脸平凡得毫不出奇,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了,便是因这近乎丑陋的脸,才让凌思情拥有了这不幸的十六年。“青竹,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小姐,青竹的命是小姐救的,青竹愿意为小姐去死……” “好了好了,傻青竹,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以后不准说。”凌思情再次打断了青竹的胡言乱语:“明日太子大婚,二姐虽为太子侧妃,却也是相府天大的喜事,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凌思情催促着,却仍坐在梳妆台前,没有上榻的意思。 青竹看了眼凌思情,知道小姐还要看会儿书,便先行退下了。 时值夜半,凌思情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抬手拂过颊边,拂过那张平凡无奇的脸,这张脸从一出生就害死了娘亲,又让自己被亲爹爹嫌弃,还被相府中的所有人责难,难道这张脸真是她一生的灾难,是她无法忘却的噩梦么! 想着,竟一时难掩心中的痛楚,灿亮的眸中滑落了一滴珠泪,沿着微黄的面颊,落在梳妆台上,打出小小的水痕,犹如心底的伤口,一点点地扩大! 凌思情怔了怔,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痕,露出一抹清灵灵的笑:凌思情,怎么又在计较这些了呢?若非这具身体,你早已死掉了,你只是来自未来的一抹魂魄,别想了,永远别再想了,好好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那些护着自己的人啊…… 青竹准备好沐浴的热水,见凌思情仍在发呆,眼眶红红的,心道小姐又在想夫人了,没有做声,备好了笔墨纸砚便退了出去。 此时,凌思情恍然回神,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奇怪,四下看看门和窗户都掩得很好,没有风吹进来,怎么会打喷嚏呢。 但见青竹备好的笔墨纸砚,心中一笑,这丫头还真细心体贴地紧呢。研好了浓墨,提起惯用的墨笔,循着记忆,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一人的身影。 她早已学会了这里的生存方式,也很努力地靠着这支笔,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房间内的光线一点一点暗去,凌思情却画得极为入神,以往自己会停下笔,将烛点亮了再继续画,今日竟分外专注,无法分心理会其他,就在她收回最后一笔时,蜡烛燃尽了! 夜已深,丝竹苑内,亦是一片漆黑。 丝竹苑外,竹林摇曳处,一抹隐在暗处的影子身形一跃,灵活的身体便跃上了房顶,在静默的黑夜之中,竟无人发觉,靠近了凌思情的寝室。 乔慕宇没想到,自己竟也有做采花贼的天分,夜半私闯女子闺阁…… 红缨一路跟踪那宵小之辈离开,竟一路跟到了左相府,没想到左相家竟有人,有这种夜探烟雨楼的癖好,只是单纯为了苏婉婉么,或者另有其他目的!他不想让美婢们吃醋,更不想让人发觉他的心思,这才亲自前来。 乔慕宇在房顶处掀开了瓦片,小心翼翼,没有弄出一丁点儿的响动。 他本想探知一下那宵小之辈的身份,或者目的,却见微弱的烛光下,一女子垂首作画的专注模样,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那握笔的手指纤柔有度,勾勒之势娴熟有技。 她是谁?在画什么? 乔慕宇还想进一步瞧瞧,却见那收笔之势落定,一切瞬间陷入了黑暗里。 原来蜡烛已然燃尽,看看天色,已然蒙蒙,地平线上泛着一丝微弱的红光,太阳挣扎着要钻出头来,像是要拼劲全力,却依然黯淡熹微。 凌思情推开房门,缓步而出,一切都还沐浴在清晨的淡淡轻雾之中。 她只穿了一件单衣,长长的衣摆随风而动,晨际微冷的风鱼贯而入,却浑然未觉,光脚踩着冰凉的青石板,凝视着天边微弱的晨光,微微出神。 乔慕宇凤眸轻挑,嘴角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兴趣来,这个女人还真有趣…… 不远处,青竹已经端着脸盆走近了,乔慕宇虽未瞧见凌思情正脸,却不再停留,身形一跃离开了左相府,却留下了对凌思情的兴致,也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猎物! “小姐,你又一夜未眠啊。”青竹将脸盆放到木架上,弄湿了帕子让凌思情擦脸。 “青竹不也一样,等了我一个晚上,今晨又起了个大早,好像也没睡多久。”凌思情用帕子抹了抹脸,含笑说着,而后拉着青竹坐在梳妆台前。“傻青竹,快些帮我收拾收拾,一会儿还要去前厅呢。” “是,小姐。”青竹笑应着,随即拿起木梳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凌思情的长发…… ------------ 004姐妹心 金陵国素来民风开放,虽是男权社会,女人却有一定的权利,只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然根深蒂固,就算再开放,男人仍旧是女人的天,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生而死,且一生忠贞不渝,男人却可以处处留情,三妻四妾。 想想都觉得可悲,凌思情望着镜中的自己,却突然有些庆幸,因为,她永远也不会像那些无知的女人,她的天不是男人,而是她凌思情自己。 二人出了丝竹苑,绕过几道回廊,便是大厅,凌思情却先去了雨瑶阁。 雨瑶阁内,今日尤为热闹,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丫鬟仆人在长廊里来回穿梭,较于丝竹苑的冷清,这里显然更受人珍视,只因这里住的是左相府的千金嫡女,金陵国四大美人之首,如今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人。 凌思情进了门,只见众多美人围成了一个圆,中心赫然是今日的主角――凌思瑗。 “瞧瞧,咱们左相府的女儿就是漂亮,比那右相府的潘小姐气质多了,怎么就没选成太子妃呢?真是可惜了,不过这漂亮劲,保准迷得太子团团转,再不去理会那潘小姐了。” “这是肯定的,看咱漂亮的瑗儿,唉唉唉!姨娘这都有些舍不得了呢……” 几个美丽的女人虚伪地恭维着,笑容灿若桃花,就像嫁给太子的是她们自己一样,然而话里有话,有谁会不明白呢?这偌大的相府,哪个女人不会勾心斗角呢! 凌思情垂眸想着,似没有丝毫情绪,淡淡地,如一株兰花,却被冷不丁地一声惊了:“瞧瞧瞧,这是谁来了,这大喜的日子,见着这么个人,还真是晦气。”尖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不及一一请安,抬眸便迎上了众多美人那透着厌恶的视线…… 太过熟悉的视线,自小便习以为常了,不是吗?“思情给夫人姨娘请安。”凌思情微一弯身,说得不温不火,徐徐缓缓。 几位姨娘面色迥异地看着凌思情,暗暗嗤笑,窃窃私语,大夫人的面色当即黑了,不怎么好看地道:“青竹,怎么照顾你家小姐的,今日是瑗儿与太子女婿大婚的喜气日子,若是你家小姐随意四处走动,吓着府上的贵客可怎么得了……” 吓着贵客,她是洪水猛兽么?或者是妖魔鬼怪?凌思情心中暗暗嗤笑了一声…… “是,夫人,青竹知错了。”青竹声音微微颤抖着,卑微至极。 听着那些姨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地嗤笑着,攻击着,凌思情只是沉默地接受着,忍耐着,她一直是知道的,何必来自取其辱呢?只不过是来送一片心意罢了。 “大姐,思情祝大姐和太子姐夫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这是思情亲自做的……”说罢将一副精致的标本画放到了桌上,眉目低垂,谦卑得可笑。 凌思情想,这片心意她们大抵也是不会收的吧!收了倒是一种浪费呢…… 凌思瑗犹如高傲而美丽的孔雀,一身由琳琅轩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用心赶制了足足七个日夜完成的嫁衣,血样红缎,银色丝线深入浅出地勾勒着祥云,华美而大气,衬着玉雕似的人儿,更有种说不出的出尘脱俗,典雅秀致。 见着这个妹妹倒是诧异了下,想不到她也来了,来沾沾喜气么,真是可笑,那副尊荣也想嫁出去么,凌思瑗想着,挑眉笑道:“杜鹃,收了吧!好歹是妹妹的一番心意。” 凌思情垂眸应着,心思百转,却不觉思量起凌思瑗话里的意思来。 “瑗儿,这东西怎么能收……”大夫人微有不满。 “娘,今日是瑗儿大喜的日子,也该让妹妹好好沾沾喜气,不然妹妹大概连婚礼都见识不到了,娘说对不对?”凌思瑗妙眸微闪,一丝讽刺的笑意溢出了嘴角。 凌思情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缓缓退出了雨瑶阁,她明知来是错的,却依然来犯错了,真是错了么…… “小姐……”青竹心疼地唤着,声音低低地。 凌思情本想去大厅看看的,经过雨瑶阁这段插曲,觉得这大厅去了怕也是多余的,眼瞅着吉时也快到了,太子府的人也该到了。正想得入神,一袭红嫁衣的凌思瑗被一群人簇拥着出了雨瑶阁,红色盖头遮住了那令人惊艳的容颜。 按照金陵国的嫁娶习俗,红盖头最好是娘亲亲自盖上去,才算吉利。 凌思情想,也许她们说得对,自己终究没有盖上红盖头的那天了,她没有娘亲了,自己盖上红盖头怕是不吉利的,更不会有一个男人,爱上像她这样平凡无奇的容颜…… “青竹,我们回去吧。”说着,绕着原路回了丝竹苑。不久,竹林微动处,一道小身影利落地跃出了相府,丝竹苑依然清清冷冷,毫无人气。 偌大的金陵国都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太子府外的礼炮震耳欲聋,不仅是左右相府外响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就连街市之上也偶有鞭炮响起。太子府的迎亲队伍更是恢弘浩大,两顶喜轿缓缓行走在中央大道上,蔚为壮观。 凌思情避开人群,朝着一条小巷走去,左穿右绕,竟然寻到了一处清雅的小铺子。 “凌公子,你来了。”店老板一见来人,便恭敬地引了进去。凌思情笑着,将一卷画轴放到了柜台上,眉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店老板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诧异闪过之后,更是一副兴奋之色,仿佛要得到什么宝物似地:“凌公子,如何?是不是成了?”这话,多半是半信半疑后的肯定呢。 “那是自然,我凌青竹出马,哪有不成之理。”凌思情得意满满,却也注意到店老板的贪婪之色,不过并未点破。至于这凌青竹,只不过是凌思情在外面行事的化名。 “烟雨楼里听闻苏婉婉一曲,乃千金难求,若是要见苏婉婉一面,应万是金难求吧!更何况至今无人见过苏婉婉,若我们有了苏婉婉的画像,哈哈哈,那可是大把大把的票子啊……”店老板说着,一把抓住画轴一端,却被凌思情压得死紧,没有动得了分毫。 “那么,老规矩……”凌思情爽快地开口,却将画轴压得死死的。 “好好好,老规矩,货到付款……”店老板说着,依依不舍地松了手,从柜台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了盖子:“凌公子,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你先点点。” 凌思情打眼扫了下,估摸着有五千两,便松了画轴,一把抱过了小箱子,豪气地道:“不必了,刁老板还是信得过的,我凌青竹能遇上刁老板也是三生有幸,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好好好……”刁老板客气地应着,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画轴…… 太子的迎亲队伍已过好一会儿,街道上却依然人潮窜动,凌思情闲适地逛着,在经过某处之时,身形猛地一顿,敏锐察觉到有束视线紧锁着自己,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视线那头,只看见空洞的窗户,一袭光影一闪而过。 ------------ 005休想逃 天气晴和,风光正好,柳树上早已密密麻麻地抽出了新芽,翠绿翠绿的,格外宜人。道上的小商小贩极有秩序的在道旁排了两排,纷纷沿街叫卖,好不热闹。 临街的雅间里,乔慕锋自斟自酌,一旁乔慕宇竟难得没有说话,安静得仿佛空气,真是令人诧异,不知是哪里丢了魂魄,或是失了心,配合着那副天姿国色的模样,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不为女人倒真是可惜。 “六弟,可是为了哪个红颜知己而忧心伤神啊?”乔慕锋微侃道。 “恩!”乔慕宇讷讷地点头,凌思情虽说算不上美女,却也是个女人吧!尚且给她个面子当她是红颜知己吧!这样回答也没有错吧。 乔慕锋顿觉有些好笑:“难得啊!六皇子也会因女人而忧心伤神了。” 乔慕宇似惊觉什么?猛地抬眸看向乔慕锋,那微蹙的眉头骤然舒展开,薄唇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往好的说是笑得魅惑众生,往坏的说是笑得花枝乱颤。 “呵呵,四哥,四哥……”一副讨好的媚态,典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乔慕锋爽快地开口,这六弟心思转得倒是快,知道他肯定又想出什么整人的鬼主意了,只要无伤大雅的,倒是可以听听,至于做或不做,那就没办法强求了。 乔慕宇顿时一脸兴奋,热切地贴到了乔慕锋的身侧,就差双臂一揽小鸟依人了。 “四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来打个赌吧!设个赌局,就赌赌今晚三哥是去太子妃的房间,还是去太子侧妃的房间,好不好?” 乔慕锋举到唇边的白瓷杯顿了顿,侧眸看向某人,只见某人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薄唇无声地动着,似是再说:好,好,好,快说好啊……顿觉好笑,还真是幼稚…… 乔慕宇就这样眼巴巴地瞅着,乔慕锋却啜饮茶水,不发一语。 许久,熬不住乔慕锋的无声无息,顿时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垮了下去,兴致缺缺地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不满,还以为四哥会帮忙呢?真是浪费感情。 “不赌就不赌好了,我才懒得跟四哥赌呢?哼……” 乔慕锋微敛神,看着这个唯一跟自己亲近的六弟,心口升起一抹奇异的情绪,却很快地被压制了下去,他竟然想以真心换他的情绪…… 呵,皇室最是无情,他乔慕锋又怎么可能让感情束缚住自己呢! “谁说不赌。”乔慕锋朗声回应着,沉静地饮尽杯中茶水,眸中闪动着奇诡之意。“若是六弟输了,四哥要苏婉婉。” 乔慕宇在听到乔慕锋要苏婉婉时,得意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却很快恢复得不可一世:“若是四哥输了,六弟要四哥在郊区的别苑。”想到那座朝思暮想别院,清透的眸子瞬间亮得出奇,像得到了觊觎已久的礼物般。 乔慕锋勾唇浅笑,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这家伙莫不是要换个地方藏娇…… 乔慕宇却不知所觉地笑着,魅惑至极,隐约间萦绕着旖旎之气,许是那过于女相的绝世容颜,许是心底散发着激荡的情绪,此刻,竟比月光下的冰雪更加令人着迷。 乔慕锋冷然望着,手指却更加用力地捏紧了杯子,既然乔慕宇想玩,那就陪他玩好了…… 只不过,鹿死谁手,尚无定局。 乔慕宇慵懒地靠在窗边,目光悠悠地飘向了窗外,眸间笑意更深了,似乎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呵呵,想不到这事情发展得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凌思情。 看着身着男装的女人乱了脚步,眼中闪过趣味,方才,无意间看到她从楼下经过,即便她穿着男人的衣衫,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又是一身的男人装束,这女人背地里在干什么? 本不想如此直接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但那一刻,他倒是想逗逗这个有趣的女人,想到她方才的反应,脸上趣味更浓…… 方才她的慌乱不似装出来的,倒和昨夜的反应有几分不同呢。 凌思情从小巷子出来,先到钱庄将银子兑换成了银票,而后一个人慢悠悠地闲逛着。在经过某处之时,身形猛地一顿,敏锐察觉到有束视线紧锁着自己,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视线那头,只看见空洞的窗户,一袭光影一闪而过。 那人是谁? 凌思情不由地蹙紧了眉头,她确定方才那扇窗边定是站着一个人,那眼神停留在她身上的感觉,似乎很熟悉,心中却生出一丝抗拒,那感觉莫名地让人感到心底毛毛的,有种令人抓狂的味道。 她看着那窗户许久,本以为那人刻意避开,便不会再露面,却不料,正在她想要收回视线之时,那无人的窗口却闪出了一抹身影。 凌思情看到那张脸时,身体明显随着表情僵了僵,是他――金盏花! 那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怎么在这! 远远看去,他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清晰可见,尤其那一双灼灼凤眸,只一个眨眼,便能勾人魂魄,熠熠生辉,还真是莫名其妙,走在路上也能遇见他! 不一会儿,他身旁出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视线锐如刀锋,竟令凌思情感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以及危机感,那人眸子似闪过了一丝诧异,旋即又恢复得深不见底,似看穿了她的一切,嘴角上扬,事不关己地观望着。 凌思情移开视线,又远远地对上乔慕宇的,不知为何,竟怎么也无法移开。 凌思情,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心底似有一个声音拼命地叫嚣着,但是脚步却似移动不得,只呆呆地望着那人,蹙紧了眉头…… 该死的,难道自己竟被一个小倌迷到了这种地步了! 凌思情不安地凝神,欲强迫自己拉回思绪,却猛地发现那人双唇缓缓开启。 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无声的讯息传来,凌思情心中猛地一惊,思及自己先前的计划,莫不是被发现了,想想不对啊!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人,那人又如何知道自己的计划呢…… 想着,心中却莫名地有些慌乱了起来,匆匆地收回视线,逃似地离开…… ------------ 006一丛局 凌思情回到了左相府,换回了一身素朴女装,身体却是忍不住一阵寒颤,下意识想起那莫名其妙的金盏花,明明只是烟雨楼的小倌,只是不知为何,那双透着趣味的双眸在她脑中竟挥之不去,他好似知道自己女扮男装。 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即便是远远的,她也看清楚了那口中吐出的字,这让凌思情心里没了底,难不成她无意间暴漏了什么?想想只是去了一趟烟雨楼,似乎没露出什么破绽! 只是,凌思情似乎忘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乔慕宇便是人外人,金陵国的六皇子,可不是烟雨楼的什么小倌,若他知道自己被凌思情当成了小倌,一如她说他长得像女人,可不止是逃脱不了这么简单了吧!怕乔慕宇会百般地刁难万般地责难吧!指不定会如何修理她呢! 上帝啊!这个人太莫名其妙了,不过是用他的俊脸赚点钱罢了…… 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凌思情想着,一颗心都悬在那里,若是被他抓住,是好是坏…… 此时,雅阁里,乔慕宇正嘴角微扬,笑得璀璨夺目,修长的手指拈着白瓷杯,姿态分外妖娆地看着对面傲然威坐的乔慕锋,眼神清澈明艳,透着浓浓的兴味。 阁楼外,一片喧嚣,或买左相府千金,或买右相府千金,赌局热闹之势堪已比太子府。 乔慕宇心道:瞧着吧!这次乔慕锋是输定了呢! 乔慕锋表情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子傲然之气,眸光凌厉,却又深不可测,他怎么会允许自己输呢?乔慕轩会选择谁,他会不知道吗? 太子府邸,红绸高挂,红灯闪烁,炫亮的色彩明亮而刺眼。 乔慕轩一袭精致的新郎喜袍,本是妖娆的红色,此刻却透出一丝淡淡的静美,异常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间的喜气,更是衬得他温文儒雅。 他离开了大厅,望着如沐的黑夜,眸子闪烁着一丝火光。 左右厢房的新房内,两个新娘子安静地坐在床沿上,喜婆带着一干丫鬟,按照金陵国习俗在床上洒满了莲子花生等东西,好一会儿折腾,才算完事儿,表面上虽恢复了平静,然后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今夜,是乔慕轩的洞房花烛夜,他理应去太子妃那里,只是想起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终究没有那份心思,他想要的,是那个女人啊! 依稀记得昨夜,他仅是看着那双迷离的眸子,便心神荡漾,欲罢不能…… 婉婉…… 乔慕轩迈开的步子顿住了,欲转身离去之时,一个丫鬟迈着小碎步奔了过来,恭敬地道了声太子爷,又低低地说了些什么?乔慕轩竟沿着原来的方向大步走去。 那个方向,是新房的方向,而且是太子妃的新房。 太子府昏暗的角落,乔慕宇满满的不甘心,捶胸顿足地嚷着:“潘金雅那个女人搞什么鬼啊!二哥也真是的,就这么乖乖进去了,好歹也去那边看看金陵四大美人之首啊……” 乔慕锋露出一抹讥笑,潘家的女儿,果然有手段啊! “六弟,看来结果很明显了呢。”意有所指地看向远处的长廊,一袭红影翩翩然地消逝在尽头,直到看不见了,乔慕锋得意地说道。 乔慕宇收回视线,不甘地神色闪了闪:“四哥,时辰尚早,何必急着下定论呢!” 呵呵轻笑,乔慕锋收敛视线,玄色衣摆瞬间消逝在了太子府,夜色深浓,人心微黯,寥寥星子,栩栩为谁,既然时辰尚早,那就拭目以待吧。 乔慕轩,这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而且,这可不单单是我和六弟的游戏呢…… 新房的门被大力地推开,眼神略显急切的乔慕轩走了进来,看见床沿上端坐着的太子妃潘金雅时,温柔的眸子闪过一丝愠色:“金雅,你没事!” 潘金雅不理会乔慕轩的不耐,镇定而内敛地透过红盖头,眼波流转,似含着说不尽的暧昧绯色,似看着自己心仪已久的男人,不错,乔慕轩便是她潘金雅要定了的男人! 歆慕着凝视着,浅声道:“太子哥哥,你来了,快把雅儿头上的红盖头拿下来吧!雅儿快透不过气来了。”说话间,一袭红影移到乔慕轩身边,娇羞柔弱地贴在他的胸口上,芊芊玉手随即扯紧了袖口,乖乖地等候着。 乔慕轩心口微紧,若非潘金雅是自己的亲表妹,他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微微敛神,垂眸看向怀里的娇柔女子,神色似柔和了些,对于这个温婉的表妹,终究舍不得伤害,只因她是右丞相潘达的爱女。她曾不顾一切地保护过自己,更代表着右丞相一方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 相较而言,乔慕轩更在意后者的价值,所以他和潘金雅之间,或者和凌思瑗之间,不会存有感情,她或她,都只是他巩固太子之位的棋子! 乔慕轩的眼中闪过一抹微光,与他温和俊朗的气质极为不符,却是稍纵即逝,让人来不及看清楚,只觉眼前闪了闪,他依然是那副温和的表情。 “雅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宫的太子妃了,既然身为太子妃,就切莫失了太子妃该懂的礼数,是不是?”他将潘金雅搀到了床边坐下来,而后抬手掀开她头上的红盖头。 “是,夫君。”甜腻的声音溢满了喜悦,潘金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心爱的男人利用着,微微垂眸,温婉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却又如火焰一般耀眼,眉宇之间,顾盼生辉,她虽比不上凌思瑗的大气,却更有几分小女子的婉约气质! 果然,不愧是金陵国四大美人之一的潘金雅。 西厢新房里,明艳高傲的凌思瑗恨恨地咬着牙,红盖头被抛在了地上,依稀带着些浅浅的痕迹,似被人用脚凌虐过,却依然鲜艳夺目,似那红烛流下的眼泪。洞房花烛夜,她凌思瑗竟然独守空房,这若是传出去该是她人生最大的讽刺吧! 夜沉得透彻,天幕低得可怕,太子府却红光乍现,一抹火光迅速地流窜开来…… ------------ 007二丛归 丝竹苑内,躺在床上的凌思情却久久无法入眠,睁着眼睛,看着房顶,眼中隐约有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无可奈何的恐慌。 不管是不安,或者恐慌,起因都是因为那朵金盏花! 那个男人,真的只是烟雨楼的小倌这么简单吗?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婉婉专用的水榭歌台上?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那种话? 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他以为自己是谁,该死的金盏花! 凌思情翻了个身,却突然警觉起来,她没有动,悄悄眯着眼,看着窗棂上的黑影,月光将他的高挑身形笼罩着,清晰地投在窗户纸上。 她心里惊诧,又不敢动弹,怕惊动了他。 那人是谁?为何要夜探丝竹苑呢?是采花贼,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房间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有些许的月光洒进来,光晕中,一抹淡金色的高挑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凌思情暗暗气恼自己怎么忘了上闩,握紧了拳头,半眯着眸子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神经也高度紧绷了起来,以防万一。 此刻,冷风随着淡金色的影子漫卷而来,卷入这黑漆漆的房间里,侵染了一室冷意。 “呵,睡得可真沉!”那人立在床畔瞧了瞧,瞧着装睡的凌思情自言自语。 这些微熟悉的声音令凌思情一怔,抓着被子的手抖了抖,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像极了那个烟雨楼小倌的声音,不,不是像,就是他的声音,想着也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糟糕,凌思情对上那人玩味的双眸时,瞬间意识到自己暴漏了! “你这个……”这个长得像女人的金盏花……凌思情突然捂住了双唇,此刻,她是身居闺中的弱女子,可不是夜探烟雨楼的凌青竹。 黑暗里,乔慕宇微微挑了下俊眉,原来她还没睡着呢?薄唇勾出一道浅弧,若是闺阁中的女子遭遇夜半陌生人来访,不是应该大声尖叫,或者躲起来自保么,她竟没睡却装睡,这奇异的反应,还真是让人感觉有趣呢…… “呵呵,什么?”乔慕宇故意拖长了声音问着,即使凌思情没有说出后半句,他也想象得出她会说什么?却什么也不在意地微勾着嘴角,修长的手指放到了腰间玉带上…… 这烟雨楼的小倌,难不成还要做采花贼! 乔慕宇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闺阁里的女子,该是这种反应吗?” 凌思情一怔,璀璨的眸光快速流转,她竟然被他看穿了吗?不,不可能的,一个烟雨楼的小倌怎么可能看穿自己,可是?这个小倌真的简单吗?若简单又怎会如此大胆地夜探她的闺阁,或者说,他是来夜探左相府的! 心思微乱,凌思情暗想:无论如何,不管这个人有什么目的,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昨夜去过烟雨楼,不然一切很难隐瞒了。 “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本小姐告诉你,这里可是左相府!”声音带着一丝恐慌,一丝质问,却因为心虚,说得有气无力,更似一个娇弱的女子! “哈哈哈……”清脆的笑声划破了静谧的黑暗。 乔慕宇自然知道这里是左相府,若非左相府,他还不情愿来呢?他更明白,凌思情女扮男装出外行走,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正好可以被利用利用呢!不过,这会儿装着不认识他,倒是个聪慧的女人! 暗暗嗤笑一声,提醒道:“难道凌三小姐忘记了,昨晚,你是如何对我投怀……” 凌思情一惊,猛地跳下了床来,快速地奔到了乔慕宇的面前,伸手捂住了他那些欲脱口而出的言语,速度之快,更是令彼此都是一惊!“我警告你啊!且不说你私闯民宅,夜探女子闺房,就你再胡说八道,我凌思情绝对轻饶不了你。”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竟不打自招了! 乔慕宇嘴角微抽,这女人还真是经不住试探,这样便都承认了,刚刚还装得那么理直气壮的呢?这人脑袋里装得什么?浆糊吗?还真是奇怪! 他发现,戏弄这个女人还颇有乐趣,比和乔慕锋互相调侃有趣多了,眸中闪动着一丝诡秘的光,他倒是想要看看,她是如何不轻饶他的呢!嘴巴虽然被捂着不能说话,但是眼神还是可以的吧! 凌思情一直盯着他的凤眸,自然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挑衅,那么张扬,那么恣意,那么明显的戏谑。“你!”她愤愤地松开手,正欲说什么?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唔,这奇怪的感觉! 凌思情心神一乱,不禁想起夜探烟雨楼的那个晚上,这感觉跟那日相似,好似有种被猎物盯上了的错觉,诡秘心惊,又有些茫然! “我如何?”乔慕宇已然鸠占鹊巢,光明正大地躺到了凌思情的床上…… 凌思情顾不得其他,双眸狠狠地瞪着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着,犹记得白日听见他说那话时的震惊,以及刚刚瞬间的悸动,都令她忍不住地心跳失序! 她最近怎么了呢?睡觉没睡好吗?烂桃花如此泛滥了?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回你的烟雨楼?”凌思情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失控的情绪,以及脱轨的心情,不让语气有丝毫的不妥,冷静而自若地开口问。 “我以为,你更喜欢那里!”乔慕宇懒懒地回应。 “说吧!你什么目的?”凌思情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呵呵呵……”有趣的女人,够直接!乔慕宇双眸盯着凌思情恨不得杀了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坏坏地笑着,这笑,是什么意思? 凌思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妖娆的金盏花,却见他快速起身,大步走到她身侧,手结结实实地揽上她的腰身,在她未及时做出任何反应时,身体猛地一跃而上,稳稳地飞出了房间…… 不错,飞出了房间! 凌思情掩不住内心的震惊,却惶恐地抱住了身边唯一可以抱住的依赖,那便是乔慕宇的身体,她也不敢挣扎,因为很明显的,这个烟雨楼小倌的功夫比自己高深得太多了。 ------------ 008三丛计 什么?让她放火! 放火也就罢了,还是在太子府内放火! 这人神经有问题吧!太子今日大婚,四处喧闹喜庆,她这一把火下去,太子的洞房花烛夜还不得黄了,这大逆不道的事,她有胆也不能为! 乔慕宇似看透了凌思情的心思,往后一靠,靠在马厩旁的柱子上,慵懒自得。 马厩里,精良的马匹立成了整齐的一排,或许是夜幕太黑,视线太差,看上去全是纯黑色的,有的悠闲地吃草,有的不安地踢着马蹄子,有的正用大鼻子呼呼地喷气…… 凌思情随意拉扯着乔慕宇顺手捞来的衣服,双眸瞪得大大的,这人还真是有备而来,连侍卫服都准备好了:“要放火,你为什么不自己放啊!干嘛要扯上我?”她颇为不满,这种感觉,好像掉入了陷阱里,令人抓狂! 乔慕宇嗤笑一声,淡淡地吐出了一个更为让人抓狂的字:“脏!” 我去!凌思情真想抽这朵金盏花一巴掌,这人典型有毛病啊!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要来太子府纵火,一个人不说还要捎带上她这个无辜的人,他神经真有问题啊! “我不干!”想了想,凌思情决定不受任何威胁,走人! “你确定?”乔慕宇上去一步拉住她欲走开的身子,语带威胁的意味,瞅着她明亮闪烁的眸子,手指微微用力:“你确定要走?” 凌思情一甩他的手臂,昂着平凡无奇的小脸道:“是!” 乔慕宇魅眸微闪,饶有兴味地转移了视线,看向不远处,而后回眸,盯着凌思情看了好一会儿,随即道:“那你走吧!” 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让她走了…… 凌思情微怔,却毅然决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是走到半道她就后悔了,该死的金盏花,她从未来过太子府,七绕八绕地已经晕了! 此刻,西厢新房。 凌思瑗屏退了贴身丫鬟,随即离开了床榻,栓上了房门,推开了窗户,而后缓缓地拨倒了一个个摆放在桌子上的红烛,那些小小的火焰便借助着风势点燃了地上的红盖头,随即更加恣意猖獗,慢慢地吞噬着那些易燃物。 火焰跳跃起来时,房间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凌思瑗轻笑着,手臂微微地曲起,咬了咬牙,狠狠地撞上了坚硬的墙壁…… 门被猛然推开时,火势蔓延着,乔慕轩却瞧见一抹红影狼狈地昏倒在了地上…… 偌大的王府顿时喧嚣了起来,长廊里更是脚步声声,嘈杂一片,凌思情同样也注意到了西厢那边的火光,立马想到了金盏花,随即下意识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天哪,那朵金盏花也不等她离开太子府再放火! 凌思情想着,心中越发地不安,若是被发现他们是一伙的,那她可就惨了! 不远处,乔慕宇坐在偏角的房顶上,泰然自若,正好可以围观这太子府一切风景,以及那个惊慌失措的身影,嘴角噙着笑,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想不到,那个左相府的千金也如此有心计呢?不过正合他意,倒省了些麻烦! 凌思瑗在乔慕轩把她抱出西厢之后,便缓缓地苏醒过来,看见乔慕轩时,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虚弱的笑,纵使她再骄纵任性,却依然是个女人,尤其面前是她一生的依赖,这个看似温和,却注定薄情寡义的男人! “夫君,夫君……”明艳的脸上满是惊慌恐惧,和一丝似有若无的轻叹之意! “瑗儿,刚刚发生什么事了?这新房怎么会失火?”乔慕轩蹙着眉头,温和的面孔下,却透出一丝深冷的寒意。这火太过蹊跷了,若是太子府外之人所为,那么,出入太子府未免太轻易了些;若不是太子府外之人所为,那就不单单是守卫的问题了! 凌思瑗惶恐地缩在乔慕轩怀中,垂眸掩饰着:“是,是有人闯入房间,他,他……” 乔慕轩揽着凌思瑗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松了松,见她虽然衣衫狼狈,却无其他状况,眼神闪烁了下,随即下令封锁整个太子府:“来人,给本宫一寸寸地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所有可疑之人找出来。”想必,那个人还来不及逃出太子府! 不一会儿,侍卫便带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来到了乔慕轩面前! “太子殿下,抓到一个可疑之人。”此人赫然是凌思情,她终究没有躲得过去,也没有来得及逃走,刚刚在长廊处被一干侍卫逮了个正着。 乔慕轩看着身着侍卫衣服的凌思情,只觉得他行迹太过粗陋,不似个精细之人。 那张脸平凡无奇,表情微微慌乱。虽然做贼心虚的模样,却又显然没有几分能耐,这种人能随意进出守卫森严的太子府?真是可笑!不过,倒也难保这个人太会隐藏自己,故意用这幅模样来蒙骗他呢! “你是何人?”他冷声质问着,少了几分温和之意。 “我……”凌思情惶恐地垂下眼眸,不敢迎视乔慕轩审度的目光,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承认么?承认怕只会牵连得更广,可若是不承认,又该作何解释呢?该死的金盏花,就这样陷她于险境之中,这笔账她凌思情记下了! 若她平安还好,若她真有什么事,她绝对会让那朵该死的金盏花作陪的! 凌思情暗暗想着,却只能在不安中保持沉默了! 见凌思情表情可疑,灿亮的眸子咕噜噜地转着,似乎思量着什么?最终却沉默了,乔慕轩更是冷下了眸子,不再等待,看向一旁的凌思瑗,表情透着询问之意。 凌思瑗微怔了下,不安地看向那个侍卫,她本是故意捏造出的夜探太子府西厢房的纵火犯,却不想真有人闯进太子府,可是贸然指认的话,怕是更不好收场。许是因为心底恐慌,许是因为凌思情垂着双眸,她竟然没有认出那侍卫是自己三妹! “瑗儿,你可曾看清那人?是不是眼前之人?” 听见乔慕轩的话,凌思瑗柳眉微敛,声音压得低低的,颤声道:“妾身,妾身当时太过慌乱了,没能看清楚那人模样。”本是苍白的小脸更加地惨白了。 凌思情本是不安,却乍然听见了凌思瑗的声音,心中一喜,是大姐…… ------------ 009四丛谋 大姐,我是情儿啊…… 凌思情话还未及出口,一道凌厉逼人且傲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三哥,想不到这堂堂太子府也招贼了,且不说这里守卫何等森严,只这贼也未免太胆大了点!”这话意有所指,且别有深意,玄色衣摆闪进了视线里。 凌思情下意识地抿紧唇角,看向一身玄衣的乔慕锋,见他微微侧身对着自己,那傲然姿态竟有几分眼熟……唔,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乔慕轩也皱紧了眉头,只因这个四弟言辞太过犀利了,这是在耻笑他么…… 乔慕锋却不理会那二人的表情,微带着得意,又继续朗声道:“三哥,这小贼昨日还惦记着烟雨楼的第一美女,这会儿又惦记上你的太子妃了。” 烟雨楼! 三字一出,凌思情脑袋里猛地炸了开来,那仿若梦境里的身影瞬间闯入了脑海…… 他竟是……他竟是被金盏花死死缠住的那个男人!更是白日的雅阁之上,一双锐利且深不可测的瞳眸看透了自己的那个男人! 那该死的金盏花,他放火,他情人火上浇油,她凭什么在这里受尽冤屈啊…… 乔慕轩的神色亦是微僵,只因烟雨楼三个字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地方,更代表着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人,那便是他爱慕的第一美人――苏婉婉。 好笑!这貌不出众的家伙竟然觊觎他乔慕轩心底的女人吗? 眸光闪过冷光,看着凌思情的神色却依然温和,似乎乔慕锋刚刚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然而却一字一句地,字字烙印进了他尊贵的心上! “来人,把他托下去,暂时关入地牢,严加看守,等明早交由刑部审理。” 凌思情只觉得头脑猛地懵了下,顿时一片空白,将她关入地牢么?这怎么可以?这地牢怕是易进不易出啊!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啊!瑗儿姐姐,救我啊!我是情儿啊……”凌思情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瑗儿姐姐?”乔慕轩蹙眉,却温和地开了口,一脸诧然地看着被侍卫拖出去几步远的凌思情,而后下意识回眸,悠悠地看向乔慕轩身后的凌思情:“你认识他?” 乔慕锋诧然一愣,随即后退一步,看好戏般看着凌思瑗,而后又看向了凌思情…… “媛儿姐姐,救情儿啊!瑗儿姐姐……” 凌思瑗听着熟悉的声音,恍然回神,在看向被拉远的凌思情时,微微皱眉。虽然他们之间有些距离,但是她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凌思情,奇怪,这个丑女人怎么来太子府了! “瑗儿,他是谁?”乔慕轩声音微沉。 “她……”凌思瑗顿了顿,收回了看向凌思情的视线,纠结着话该如何说出口,对于这个左相府的三小姐,几乎无人知晓,只因她平凡得近乎丑陋的面容,对于左相府而言,代表着一种耻辱。但是她若不说,这个丑女人或许活不过今晚…… “太子哥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游戏呢?这么热闹……”温婉的声音随着一袭红纱翩然而至,随即满是不解的语气里染上了浓浓的诧异:“咦,妹妹的新房怎么了……” 太子府的喧嚣声在静谧的夜色衬托下,逐渐地平息了,原本烧红的天暗了下来,将残余的被熏黑的西厢框架统统笼罩入了夜幕,余下烧焦的木头纱织用品散发出的浓浓烟味,冷冷地昭示着,这西厢新房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大火! 此时,火已被扑灭了。 大厅里,安静得似乎只听得到蜡烛燃烧时的噼啪声,光线微暗,呼吸清浅,几人面色迥异地看着一个人,充满了不可思议、无可奈何、幸灾乐祸、深邃幽暗…… 她,竟然是金陵国四大美人之首凌思瑗的妹妹! 凌思情心中暗自嗤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一如左相府里众人的神色,从不可思议到可怜可笑,最后到可恨得无法容忍的地步…… “太子殿下,四皇子,太子妃,瑗儿姐姐,情儿知错了,情儿不该如此大胆,情儿不该贪图热闹而混入太子府里来的,情儿愿意承受责罚。”凌思情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一副幡然悔悟的样子,不敢看任何人。 乔慕轩沉吟了片刻,却仍是未发一语。 潘金雅瞧了眼目光悲切的凌思瑗,忍不住开口道:“你真是左相府的三小姐凌思情,你真的是瑗儿妹妹的妹妹?左丞相竟然有你这样的丑女儿,哈哈,说出去怕真没人信!”她说得直接,丝毫不在意凌思瑗越发苍白的面色,更没有瞧见凌思情眸子闪动着的诡亮之色。 “雅儿,你先回房休息去吧。”潘金雅还想说什么?却被乔慕轩制止了,他毕竟是个谦谦君子,怕潘金雅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便先一步打断了她。 潘金雅虽有不甘,却乖乖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太子殿下,瑗儿姐姐她并不知情的,都是情儿一个人的错,还请太子殿下责罚情儿一个人,不要因此牵连瑗儿姐姐,这些真的不关瑗儿姐姐的事……” 凌思情心中明白,只有自己越发地卑微,才能越发地引起人的怜悯,这样才能有机会安然地离开这里。所以她并不介意潘金雅的刻薄言语,毕竟她早已听惯了这些话。 她的心,虽没有炼得如铜墙铁壁,却也坚不可摧了! “太子殿下,是瑗儿的错,瑗儿没有教导好小妹,瑗儿有责任替小妹承受责罚,请殿下责罚瑗儿吧。”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凌思瑗缓缓开口,低垂的眸中射出一丝冷光,却被长长的睫毛掩住,外人看来只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乔慕轩神色温然,瞧着凌思瑗的目光沉了沉,却突然唤了声:“四弟……” 乔慕锋一直淡淡地看着凌思情,竟一时没有回神,乔慕轩又唤了一声,他才扬起了一抹傲然的笑,了然地看向了一旁的凌思瑗:“三哥,这两姐妹的感情还真是好呢!” 只是好则好已,为何有种作秀的感觉! 凌思瑗的美是金陵国上下皆知的,然而凌思情的平凡却是无人知晓,这两姐妹突兀地被拉在了一起,虽是姐妹,却更似陌生人吧! 呵呵,这好戏好像是自己挑起来的,就连三哥都觉得这场戏该收场了么! 乔慕锋看了看乔慕轩,只见他优雅地抿着茶水,神色温和,目光清浅,那姿态,摆明了处置权都交给他了,面对这样的玩笑,该如何收才好呢? ------------ 010五丛疑 乔慕锋再次看向了凌思情,那张脸平凡得还真是对不起左丞相的那张脸呢! 若凌思情是男人,那张脸勉强不吓人,偏她是个女人,真该回娘胎里重造了!当然,他们之间还没有好到说这话的地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移不开目光! 一如在雅阁之上,他一眼便瞧见了她,貌不出众,姿态平庸,瞳眸却灿亮如星,有种夺目的璀璨!或许,是她太过与众不同了! 乔慕锋暗暗地想着,心思早已转了千百转,目光却始终不离凌思情。 “三哥,今日之事怕是四弟我搞错了,冤枉凌三小姐了,想必纵火贼另有其人,还请三哥明察。”说罢,眸光扫过脸色苍白的凌思瑗,随即将凌思情拉了起来,三言两句便化解了她的危机。 凌思情似乎没有松懈的感觉,想跪下却被乔慕锋拉着,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乔慕轩,而后搀起了凌思瑗,垂着眸,不知作何反应。 凌思瑗却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臂,避开了凌思情,缓缓退到了乔慕轩的面前。 凌思情一怔,却没有反应,乖乖地立在乔慕锋的身边,双手握在一起,身体也僵硬得像一跟木头,心中却暗暗计较,如何修理下那朵金盏花! “既然四弟如此说,那就算了吧!瑗儿既已嫁进了太子府,思情也算是本宫的小妹了,如此天色已晚,四弟和思情小妹不妨在太子府住一晚吧。” “太子哥哥……”潘金雅终究什么也没说,与凌思瑗一起退下了。 夜已过大半,天幕上寥寥几颗星子,也逐渐地沉落了,太子府归于一片平静之中。 凌思情已经被丫鬟引入厢房好一会儿了,却一直呆呆地毫无睡意,心绪难安,不是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而是对太子府的不适应。毕竟,她不只是凌思瑗的三妹,更是纵火案的知情不报之人,若是被发现…… 天啊!若是被发现她替那朵金盏花隐瞒了纵火的罪刑…… 凌思情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似想将脑海里浮现的恐怖处境挥散了去,却发现徒劳无益,反而越发清晰,就连那朵金盏花也益发地深刻了…… “天啊!这该死的金盏花要阴魂不散了么!” 乔慕宇不解地看着对面皱着眉头狠狠地拍打自己脑袋的家伙,随即听见她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低喃,好看的眉头瞬间挤到了一起,凤眸悠地射出一道冷光。 “金盏花……阴魂不散……该死的丑女人……” 耳畔猛地响起清朗如玉之声,凌思情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面前的金盏花,光光滑滑的,温温热热的,真真实实的…… 灿亮的眸子倏然睁得更大,面前的金盏花竟然是活生生的:“金盏花!” 哪里是脑海里的思想,明明是本尊啊!凌思情大吃一惊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微沉地紧锁着乔慕宇,似乎想要看透些什么…… “再……再叫我……金盏花,小心……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 乔慕宇听见凌思情叫自己金盏花,天姿国色的俊脸可比油画,可是比起被凌思情摸脸引起的震动,反应更是非同凡响,一向风流不可一世的六皇子竟然变成了结巴!“你……你刚刚……” “你怎么在这里?”凌思情迅速跳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向门外,见没什么异常,将半开的门迅速地掩上,大步走回乔慕宇身边,没有注意他的不正常,急急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太子府的侍卫正在抓你呢?” “抓我?”乔慕宇缓缓回神,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可疑的红晕:“为什么?”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凌思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惊恐,微斥道:“西厢新房的大火难道跟你没关系吗?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西厢新房的大火关他乔慕宇何事? 乔慕宇一时无语,脑袋似乎被凌思情的那只手触摸得有些当机了,然而看着她瞪着自己的双眸时,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你认为是我放的火!” 这话绝对不是疑问句,而是标准的肯定句,标准地让乔慕宇微微心惊的肯定句! 她竟然认为是他乔慕宇纵火伤人,真是岂有此理,他乔慕宇怎是这种小人! 妖魅的凤眸直直地盯着怔愣的凌思情,沉沉地透着一丝凉意,他似乎忘记了,将凌思情带到太子府的是他乔慕宇,将凌思情带到太子府的目的却是为了放火。 “难道不是你吗?”凌思情声音微低:“明明就是你让我放火来着,我不愿意,你就自己放火了,是不是,是你放的火吧?”见乔慕宇黑沉的脸,肯定语气竟透出些许疑惑! 凌思情看着乔慕宇,乔慕宇也看着凌思情,只这样彼此观望着,探视着。一旁的烛火噼噼啪啪地响,房间里格外得安静,仿佛只有低低的呼吸声,以及淡淡的纠结情绪。 乔慕宇本是为了制造一些小小的混乱,一点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希望可以让三哥去那个四大美人之首凌思瑗新房看看,促成与四哥赌局的完胜,竟然整成了在太子府纵火伤人的罪名…… 凌思瑗那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刚刚院外发生的那一幕他自然看得清楚,想来开玩笑的可不止他一人呢!虽然很有趣,可是他不打算奉陪到底呢! “不是我!”乔慕宇脆声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他本就不需要解释什么?只是瞧见凌思情那双灿亮的眸子,话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这火不是我放的!”声音沉沉的,颇有重量。说罢,轻轻抬眸,认真地看着凌思情,看着她的眼睛。“我说不是我,你信吗?”声音带着一丝丝倔强,一丝丝委屈,一丝丝的楚楚可怜。 “不……”凌思情浑然一震,出口的否定之词竟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不信么?若是不信,为何没有将他举报给乔慕轩,或者乔慕锋呢?只是因为怕牵连出自己么?或者还有什么?一时之间,凌思情竟真有些犹豫了…… 半晌,她才闷闷地道:“如果不是你,那纵火之人会是谁啊?” ------------ 011六丛解 烟雨楼。 层层叠叠的纱幕笼罩着的水榭歌台之上,绰约的身姿缓缓舞动,身姿轻扬,透着说不出的灵动,说不出的玄妙。只是,长廊婉婉,碧波荡漾着,台下却空无一人。 空气似这湖中微起涟漪的碧水,安静中透着一丝诡异。 纱帘外,不见侍奉左右的红绿衣裳的美婢,却多了一道玄色身影背对着月光。 “婉婉,太子府之事可是你所为?”声音清脆有度,傲气逼人,赫然是悄悄离开太子府乔慕锋,如今竟如这烟雨楼之主,威严地盯着对面的苏婉婉。 “婉婉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苏婉婉声如弦乐,躬身跪在乔慕锋身前。 乔慕锋看向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女人,一身雪衣冷艳飘然,如瀑墨发及地,眉目似是勾画描绘,冷情媚艳绝世无双,微抬眸,双眸似是凝泪点点,更添楚楚可怜娇弱无限。 这便是将所有仰慕者拒之门外的烟雨楼第一美女──苏婉婉。 乔慕锋凌然一笑,果然,纵火这种绝妙的主意绝对不是凌思瑗那个女人能想出的,他本想看看,乔慕宇这个家伙会整出什么法子来破坏这场赌局,不想竟有人先下了手,而且,这一计也正合他心意。 想来,这个苏婉婉对乔慕轩也是有心的! 他虽满意,却不无责备地道:“切记自己的身份,你可知你这一时任性,若是坏了本皇子的大事,就算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用!” “婉婉明白。”苏婉婉低敛眉眼,不卑不亢。 烟雨楼之主乃是乔慕宇,虽生性风流,贪爱美色,却让乔慕锋觉得深藏不露,这才不惜栽培苏婉婉,成为烟雨楼的第一美女,方便接近乔慕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却发现那六弟真如绣花,除了爱慕美人,风流成性不可一世。 然,人算不如天算。 苏婉婉身居烟雨楼本没了特别的用意,乔慕锋也有意给她另外安排任务,却因她的美引起众多好奇之人垂涎,竟也包括那生性温柔内敛的乔慕轩。 乔慕锋凌厉的眸子透出一丝阴鸷,那是一种长期被压抑的愤慨和绝然! 乔慕轩,你以为自己的那个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呵呵,你爱苏婉婉是么?那本皇子就让给你,不过,太轻易了不就失了本皇子的气度! “三哥,你也来了。”和着浅笑,看向挑开纱帘缓缓走到歌台中央之人。 乔慕轩看见乔慕锋时,温和的面容僵了僵,仿佛被人发现了小秘密,轻咳一声,唤了声四弟,红色喜服换上了一袭玉色长袍,衬得他越发地温文儒雅,沉稳内敛。 “婉婉见过太子爷……” “想不到三哥洞房花烛夜,竟还能流连这烟花之所……”乔慕锋意味深长地说着,却巧妙地隔在他与苏婉婉之间,并将微微躬身行礼的苏婉婉扯入怀中。 乔慕轩握着折扇的手微微收紧,目光紧紧地锁着乔慕锋放在苏婉婉腰间的手…… “想不到四弟也有此雅兴!”他温和地应着,目光不离低眉垂首的苏婉婉,想起昨日那一席话,她苏婉婉要得不是莫须有的身份,而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爱,一份独一无二的垂帘,试问,他给得起么? 乔慕轩又岂会不知,世间,爱本就奢侈,更遑论独一无二呢! “三哥,若能听得婉婉一曲天籁,三哥定会觉得不虚此行。”乔慕锋说着,露出一副被苏婉婉的琴音打动的模样,似听得如醉如梦,如痴如醉,竟令人羡煞也。 乔慕轩心中微恸,莫不是这个唯一让自己心动的女人真的要离开自己了,想着不觉目光一沉。苏婉婉要的,他给不起,难道自己的四弟就给得起了么! “是么?”他清凌凌地回应着,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一种决绝替代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看中的东西都要被他抢走? 他与乔慕锋身为同胞手足兄弟,同有治国之能,他却因早生半刻而被封为金陵国太子,未来储君地位尊贵自然高过皇子,这便引发乔慕锋的妒忌心理,自小便耿耿于怀,心绪难平。所以,凡是他看中的,无论是东西或人,乔慕锋必会设法争夺了去。 这一次,竟连他爱上的苏婉婉都不放过了么! 乔慕轩淡然地思索着,心中闪过无数种的思绪,最终归于平静。沉默半晌,终于缓缓走到了乔慕锋身边,嘴角荡漾着浅笑,却将他怀中的苏婉婉拉入自己怀中。“四弟,这一次说什么三哥也不会让你了。”温润之声,透出深然的决绝,且别有深意。 “苏婉婉,只能是我乔慕轩的女人,别打她的主意。” 呵呵,他生气了么?乔慕锋听着,凌厉的视线盯紧了乔慕轩,仿佛想要透过那双温润的眸子看透些什么…… 乔慕锋似乎从未见过乔慕轩生气,即使他抢过他珍爱的玉佩,夺过他看中的宠物,打碎过他最爱的珍宝,也不见他对自己说一句重话,目光永远那么温和如水,让人怀疑他真的不会生气似的。然而,却因为一个女人,他发火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难保这苏婉婉不是他乔慕轩的克星呢! “三哥,你确定要为了这个青楼女人,来伤害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吗?”似是为了刺激乔慕轩,乔慕锋一字一句地说着,言辞阴鸷逼人,毫无生气。 兄弟之间的关系?难得地,这一字一句竟针针见血地戳痛了乔慕轩的心! 他们之间,可曾有过兄弟友谊?皇室之中,可曾有过兄弟之情?身为皇室之人,可曾有过真情?他竟妄想利用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的兄弟之情吗? “慕锋,你又何尝在意过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呢”乔慕轩声音低沉,直唤其名,失了温和之意,透出一丝冷:“婉婉会随本宫一起回太子府,所以,别再做无畏纠缠。” “三哥,这是你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乔慕锋饶有趣味地说着:“若是我也执意要带走苏婉婉呢?”面色露出一丝执拗,目光却一直注意着乔慕轩的视线,心中不禁暗笑一声。 乔慕轩,这样就生气了么,若是夺了你的太子之位,你又当如何呢? 兄弟二人,各有所思,首次对峙竟是为了一个烟雨楼的女人! ------------ 012悖常理 乔慕轩微抿着唇角,温和之中透着冷漠,目光灼灼地盯着乔慕锋,手却紧紧地桎梏着苏婉婉的腰身,似乎怕被乔慕锋抢了去,对于他的一举一动,更是分外地专注。 乔慕锋凌空飞来,乔慕轩迅速地给以凌厉回应,并将苏婉婉带出了水榭歌台…… 长廊之外,两道身影迅速地交织在了一起,身形凌厉迅速,为这静谧的黑夜染了一层喧嚣的颜色,夜幕沉沉,星子寥寥,人声微语,思绪翩然。 凌思情趴在烟雨楼的某处屋顶上,就这样傻傻地看着水榭外的一幕一幕。 她本是问了乔慕宇一句谁是纵火之人,竟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了烟雨楼,想起那日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鲁莽行径,原本单纯地想要知道苏婉婉长相如何,如今竟莫名其妙地牵扯进了夺美的赌局里! 想想,竟不觉得有些无措起来。 耳畔风起,身边的乔慕宇一袭金色身影缓缓站起,衣摆铺开,如金盏花骤然绽放,俊脸亦张扬如夜之鬼魅,盯着直愣愣地凌思情看了半晌,长长地低叹了一声。 “你看到了,纵火之事肯定另有蹊跷,不然,怎么有机会抱得佳人呢……”乔慕宇如是说着,妖媚瞳眸中却闪出一丝冷光。 那种令人冻入骨髓的冷,竟令身边的凌思情也不免察觉,抬眸看了过去。 “原来,苏婉婉竟同时是太子和四皇子的心上人啊。”凌思情恍然大悟一般,回神又看向了远处。“可是金屋藏娇的,不是六皇子么!”她说得无意,竟没有注意到身边乔慕宇微僵的神色。 似乎,他到现在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呢! 凌思情只当乔慕宇是烟雨楼的小倌,亦是四皇子的情人,竟不知道面前的这位,正是她口中金屋藏娇的烟雨楼幕后之主,堂堂金陵国六皇子! 如此甚好! 乔慕宇想着,竟微微勾起唇角,如此有趣的女人,表明身份岂不是少了几分乐趣了,本想上前去劝阻交战二人的身形猛地一顿,他可不想以后的趣味日子大大减分呢! “请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住手!”声音掷地有声,让纠缠不清的两个人同时停了手。 “太子殿下,四皇子,婉婉的去留自由婉婉自己做主,婉婉不是货物,不是谁想要就可以带走的。”苏婉婉挣扎出乔慕轩的桎梏,缓缓走入二人中间,神色傲然如沐。 乔慕轩与乔慕锋同时微诧,紧紧盯着几分清冷几分娇弱的女子。 “婉婉?”乔慕轩率先出声询问着,此刻,竟是乔慕锋多了几分忍耐劲。 “太子殿下,四皇子,多谢二位抬爱,只是婉婉并非卖身烟雨楼,所以来去自由全凭婉婉一人做主,请切莫打扰了公子安静,也容婉婉一个清静之地。” 不知何时,红绿衣裳的美婢走了上来,随着苏婉婉一同离开了水榭歌台。 乔慕锋与乔慕轩对峙半晌,终于傲然一笑,眼神透着几分得意,似是看出乔慕轩眼中的落寞情绪,总之心情大好,坐于琴案上,随手拈起了琉璃盏,仰头饮下。 “三哥,不想你我今日竟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呢!” 乔慕轩神色微暗,却很快的敛尽情绪,走到乔慕锋身边坐下:“是又如何?” 乔慕锋神色透着一丝诡异,微微向前倾身,靠在了乔慕轩的身侧,悠悠地道:“三哥,你可知今日四弟与六弟打了一个赌?” 乔慕轩侧目,已示不解。 乔慕锋眸光一闪,瞧着逐渐清明的天色,地平线上泛着一丝微弱的红光,太阳已经挣扎着钻出了头来,只需要再拼些力气,便整个跃出了地平线。 “三哥,昨晚洞房花烛夜,我赌你哪个房间都不进!”轻微一声,透着几分冷漠。 乔慕轩一愣,随即意识到他们赌的是什么?面色却是一片儒雅温和,仿佛刚刚的恼火不曾出现过,他一直是这样,温温吞吞,气质如沐。 “三哥,你不生气么,四弟我赢了,赢的人得到的可非同凡响……” 乔慕锋顿了顿,深不见底的眸光紧紧锁着看向乔慕轩的眉眼,仿佛探查着他一丝一毫地情绪波动,继续道:“赢的人,可以得到烟雨楼第一美人――苏婉婉。” 乔慕轩捏着琉璃盏的手有了些微抖动,尽管他的目光似乎是温和无波。 乔慕锋一直锁着他的眸子,竟未注意到他手上的变化,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定了。 乔慕宇自然不知自己就这样被乔慕锋给卖了,身在屋顶之上重重地打个喷嚏,不觉笼了笼一身金色袍子,而后瞧了瞧趴在一旁安然打着瞌睡的凌思情,不觉好笑。 这样也能睡着啊!果然是奇怪的女人! 翌日,晌午,凌思情迷迷糊糊地醒来,却是在丝竹苑的寝室里,一夜未眠,近晨时才在屋顶上睡着了,怎么回来的都不清楚,更不知府外已是另一片光景了。 “青竹,我昨晚几时回来的?”凌思情竟一时有些糊涂。 “小姐,你昨晚又出去了?怪不得睡这么久,青竹还以为你生病了呢!”若非凌思情呼吸正常,脸颊红润,睡得很安详,青竹还真以为她病了。 凌思情晃了晃神,这才反应了过来,想必是那朵金盏花将自己送回来的吧! 青竹不解凌思情为何晃神,只是好奇她昨夜又去了哪里,但是身为贴身侍女,她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备好了午饭,又去忙别的去了。 凌思情恹恹地吃下些东西,却没什么胃口,整个心思还在昨夜之事上,无法收回! 太子和四皇子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她因为常溜出府外,倒也听说了一些事,莫过于关于金陵国三个皇子之间的传文,太子温雅出众,四皇子深诡莫测,二人表面虽合得来,暗地却互不相让。六皇子则风流不可一世,偶有违背常理之说。 凌思情百无聊赖地走到了一处茶舍,刚一入座,便听闻今日一大趣事! 太子一早封了一家赌场,听闻是因开设了太子洞房花烛夜去哪个新房的赌局,太子羞恼,便差人整个抄了,赌银全数充公。 四皇子与六皇子因为烟雨楼第一美女苏婉婉大打出手,皆被皇上关了禁闭! 金陵某画舫出售苏婉婉画像,一睹千金! ------------ 013天上仙 凌思情百无聊赖地溜出了左相府,本想寻一处清净地,却不想走着走着,竟来到了一处茶舍,讲书先生正眉飞色舞地讲述最近发生的趣事,竟然也包含着一些皇家之事! 昨夜,明明是太子和四皇子大打出手,为何成了四皇子和六皇子了呢? 说也奇怪,传闻烟雨楼的幕后之主便是六皇子,这两日她便去了烟雨楼两次,竟未曾瞧见过六皇子,是他太过神秘了么?或者,这传闻有误? 不过,想到那朵金盏花,凌思情不觉抿紧了唇,倒不知该如何摆脱那人了! 她慢悠悠地啜饮茶水,神色安详,目光灼灼,远远地便瞧见几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公子簇拥着一个风采翩翩的俊朗儒生,神采飞扬地进了茶舍。 这几人,倒不似来喝茶的样子! “柳俊生,如何,那苏婉婉的容貌可看得仔细了?” 话语传来,略显愉悦和激动,凌思情也听得极为仔细,许是那几人太过兴奋,竟不觉提高了声音,这才让隔着三四张桌子的人都听得清楚。 “小生看得仔细,那苏姑娘果真天姿绝色,仿佛天上仙子,可见作画之人……” “如何,可画得出来?”那贵族公子不等柳俊生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更为紧张地逼问着,仿佛作画才是一件极为重视的事。 “小生姑且一试。”柳俊生温轻叹一声,温和的眸光微微闪烁。 茶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墨笔,已有人将墨细细研好,只等柳俊生这句话,便屏住了呼吸等待落笔,仿佛他落笔之处,便是那天姿绝色的容颜。 柳俊生倒是画得一手好画,却难得懂画之人,不觉轻叹,竟想起刚刚那幅画作来。 那画中之人堪称绝色,世间难有,但作画之人更是少有得懂画惜画之人,那一笔一划勾勒的线条,那栩栩如生的姿容神态,可见作画之人技艺之高超,绝非等闲! 相较于画中人,柳俊生竟不觉对作画之人有了几分歆慕。 柳俊生拈着墨笔,微微一顿,收敛心神,开始着墨勾勒起那画中之人。 凌思情暗笑,原是为了苏婉婉,千金一睹还不知足,竟请了画师将画临摹下!这倒似极为有趣,只是不知这柳俊生作画的技艺与自己相较会如何呢?可能将苏婉婉的绝色之姿勾勒一二? 不知何时,茶舍竟变得安静了,只有墨笔勾勒的唰唰声,一群人正拉长了脖子瞅着不远处茶桌上的作画之人,神色极为认真,期待,欣喜,莫名得复杂一片。 凌思情默默饮茶,只等那人将画作罢,听得周围一阵吸气之声,随即一片赞叹之情。 “此人只应天上有啊……” “好美的人啊!果真天资绝色,倾城倾国……” 凌思情微叹一声,一群无知无聊的花痴贵公子啊!这样的人能作出什么好画!这画不看也罢,想着放下手中茶杯,欲起身离去,却听那作画的柳俊生轻叹一声。“小生献丑了,这画作实不及画舫之画的十分之一,实在惭愧,惭愧啊!” 有人唏嘘了一声,若这画不及十分之一,那苏婉婉该是多美的人啊!然而凌思情却察觉出那柳俊生之意,嘴角轻扬,想来他也是爱画之人呢! 凌思离开的脚步微顿,竟慢慢转向了那被围在正中央的茶桌。 那柳俊生倒是个俊朗的儒生,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温和如水,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浅笑,加之他是爱画之人,凌思情便对此人颇有好感。 “公子是爱画之人,可否即兴作一幅春景图。”凌思情询问着,目光闲适安然。 柳俊生眸光透出一丝疑惑,却欣然应下,随即拈起墨笔,在众人诧然不解之时,一株金陵道上的垂柳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惟妙惟肖,用笔如神,堪称佳作。 凌思情不觉暗赞,却是一幅好画,可见此爱画之人亦颇有才情! “小生见公子亦是性情中人,这画,能否请公子作题?”柳俊生将墨笔放下,抬眸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子,言语饱含试探之意。 凌思情大方一笑,走到桌前,略一思索,提笑在留白处写下题跋。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柳俊生见凌思情用笔已知是大家,细看画上的字,柔美纤长,颇有杏花春雨江南的味道,与画意吻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禁心悦诚服,对着凌思情长鞠一躬。 凌思情不察他如此大礼,竟一时怔了怔:“凌某只是喜好而已。” “小生柳俊生,凌公子如何称呼?小生亦喜好画作,书法,好棋,不知可否邀凌公子一局?”柳俊生颇有爱才之意。 凌思情爽朗一笑,应下,与柳俊生一同离了茶舍。 众人一时怔住,竟连苏婉婉的美人图都难敌那离去二人的影响力,说书之人最先回过神来,一曲以茶会友的段子旋即传遍了金陵国大街小巷。当然,苏婉婉的美人图也少不了恣意宣扬一番。 画纸之上,苏婉婉一袭红色抹胸腰束金色罗裙,用细细银线绣着洁白的雪莲,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婷婷玉立,瓜子脸玉容淡定,凤眸魅惑妖娆,风华绝代。 不知何时,这画落入了一人之手,修长的五指一点点收紧,将纸张攥出了道道折痕。 “查!”乔慕宇冷声命令道,他可不想自己的绝世容貌无缘无故成了一个女人,即使是苏婉婉也不可以,价值千金,这岂止是千金万金的问题。 该死的,尤其那画纸上的题词,竟将自己比作了舞女了么! 云髻松松换就,铅华淡淡妆成,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不定。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静。相见怎如不见,有情还是似无情。 “主人,这画出自玲珑画舫,乃是一名叫做凌青竹的公子所画。” 玲珑画舫,凌青竹! 乔慕宇不禁眯着眼睛,他想,这凌青竹八成是凌思情吧!他隐约猜到了她那晚摸进烟雨楼的目的,便是为了这苏婉婉的画像,却误打误撞遇见了自己,这胆大的女人竟将苏婉婉的容貌画成了他的样子。 一睹千金么,他的容貌岂止一睹千金呢! ------------ 014万金屏 春风拂面,暧阳高照,正是明媚大好天气。 凌思情与柳俊生在棋楼对弈一局之后,对彼此的才情更是欣然,尤其柳俊生,一直自诩难遇知己,竟不想遇见了凌思情,对他自是百般青睐。 “能逢知已,小生心里甚是畅快,又见青竹颇为亲切,如此真好!” 凌思情不禁浅笑,这柳俊生当是心性直接,又或者因久逢知己的缘故,不觉言辞爽快而直言不讳,倒是令人喜好的性子,不免心中又亲近了一些。 “青竹能遇见柳公子,亦是三生有幸。”心道这人以后或可有助自己! 二人皆有种相谈甚欢相交恨晚的感觉,却也知来日方长,便另约了时间,凌思情便匆匆离去,她并未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因相识甚浅,柳俊生则不舍相送。 凌思情离开棋楼,约莫着宵禁还有些时辰,便一路向西行,径自出了金陵国都。 城西郊区,远望之间前面几棵大榕树树间支出一面旗子,上书回陵酒家,这回陵二字倒是不错,看这酒家二字,顿时感觉腹中饥火烧得正旺。 凌思情抿抿嘴,吞了吞口水,竟无比怀念起某种味道,不觉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回陵酒家建在树旁,精致古朴的二层小楼,后院是店家住的地方,榕树青绿欲滴遮盖了小半个院院,此处风景绝佳,远眺着西山,临着碧水,不觉令人十分欢喜。 “思情,你来了。”店家似与凌思情十分熟稔,亲切地唤着。 凌思情浅笑坐于靠窗的位置,看着店主人:“凤大哥,我好想念嫂子做的菜啊!尤其那道红烧肘子,快些上快些上,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凤鸣是个粗犷的汉子,却笑得憨实,难掩眸中精光睿智:“你个馋样。” “凤大哥,这不是想看看嫂子手艺有没有长进么,不然怎么招揽更多的客人,怎么维持这小酒家的生计呢。”凌思情娇嗔笑着,眸光明媚如阳光般。 凤鸣笑笑,转身去了后面厨房,店内只寥寥数人,亦不见一丝凌乱之色。 凌思情依窗而笑,想起能够认识凤鸣,也算是机缘巧合,那时恰逢连日大雨,她被困西郊破庙,却无意救下了重伤的凤鸣,以及他临产的妻儿。 自那以后,凤鸣便视凌思情为恩人,对她言听计从且维护有加。 凌思情知道凤鸣身份不简单,却也从未问过,只道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吧!不过看着一对神仙眷侣般的情人,如此幸福和乐,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思情,你来了。”来人一袭粗布罗裳,却掩不住那绰约芳华,声音如莺歌一般。 凌思情抬眸,神色微微一荡,起身上前一步,接过了她手上的托盘:“嫂子,凤大哥也真是的,你都这样了,还不请个人来帮忙。”看着来人那圆隆的肚子,不觉嗔怪着。 玉华浅笑,随着凌思情坐了下来:“你呀,嫂子都这样了,也不见你常来看看嫂子。” 凌思情不好意思地一笑:“嫂子,最近事情也是有点多,又遇见了一朵极为难缠的金盏花,一时之间没脱开身,嫂子莫怪啊!我这不一有时间,就蹿过来了么。” 玉华一听凌思情开口嗔怨,不觉感到奇怪:“难缠的金盏花?” “啊!哈哈,其实也没什么?没什么的。”凌思情含糊着笑着,扯上那朵金盏花,怕是没什么好事的,还是不提罢了,不提罢了:“嫂子,这肘子真是好吃呢!” 玉华微微沉吟片刻,悠悠道:“思情,你打算脱离左相府,筹备得如何了?” 凌思情拈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停了下来,看向懂她心思的嫂子,露齿一笑:“嫂子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帮你看孩子啊。”说罢趁周围人不注意时,小手温柔地拂过玉华的肚子,彷如珍宝般小心翼翼的。 玉华知道她又半开玩笑了,也不追问,便由她笑闹去了,抬眸便瞧见凤鸣走了过来。 凤鸣将几道简单的酒菜摆上后,便坐到了玉华旁边,一手温柔地替她揉了揉腰,一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肚子,那粗犷的脸上竟是柔柔的笑:“思情,你知道,我们夫妻一直感激你当日救命之恩,若有难处,我们义不容辞。” 凌思情收回手,突然诡秘地一笑,凑近凤鸣道:“凤大哥,若是我要小凤儿呢?” 凤鸣的表情瞬间闪过诧异,却仍是坚决地道:“小凤儿的命是你救的,你若要,我们夫妻也没有二话。”说罢握紧了妻子的手,二人面色同是认真和感恩。 凌思情本就是玩笑话,却见凤鸣夫妻二人如此认真,竟一时觉得有些过分了。 “凤大哥,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啊。” 凤鸣却不是玩笑,说着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凌思情:“这是我在西山破庙里拿回来的,你先看看。”声音微沉,似乎透着风雨欲来的冷寂。 “六皇子府,金盏花,万金屏。” 凌思情瞅着字条,好一会儿,道:“这是何时取来的?” “午时,只是不知这字条是何时放进去的,但是思情,这个六皇子生性风流,贪好美色,还是别招惹为好。”凤鸣说罢,不禁认真地提醒着。 凌思情也是一愣,自然懂得凤鸣的担心,只是那万金却是太过诱人。 区区一朵金盏花能奈她何?只要不是那一大朵金盏花就好,凌思情想,竟觉得这金盏花似乎别有深意,有人花万金要六皇子府里的一朵金盏花,意欲何为呢? “凤大哥,嫂子,你们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的!”凌思情眸光闪烁着微光,若是仅凭她一人之力,或许是不可以,但若加上那朵金盏花,那绝对绰绰有余吧! “思情,六皇子府可不比烟雨楼,你能进得去烟雨楼,却未必能进得去六皇子府啊!要不让我……”凤鸣知道无法阻止她的决定,便想替她去做这事。 凌思情似乎知道凤鸣要说什么?微笑着打断了他:“凤大哥,你呀,就安心等着小家伙出生吧!我的事呢?自己一定会处理好的。”她看向玉华,眸光闪烁如星子般。 玉华柔柔一笑,二人反复叮嘱了她一番,一切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 015入君瓮 金陵皇宫最高处的殿阁,便是皇帝的寝宫沧澜殿。 气势恢弘的殿阁前,苍老的苍瞿帝穿戴着一身耀眼的明黄色龙袍,站在汉白玉雕砌的栏杆前,望向远方的九龙门,深邃的目光意味深长。 “这几日,几位皇子可又做什么出阁之事么?” “禀陛下,几位皇子这几日除了按时来宫中请安,皆在府中习文练武,修身养性,不曾出府门。”常公公仔细观察着苍瞿帝的神色,见天子未露不悦之色,这才稍稍宽心。 “他们这几日倒是安静,这春狩之日也快到了,也是时候该考验考验他们了。”苍瞿帝声音微微透着凉意,不带一丝温暖。 常公公恭敬地应着,他是自小跟随苍瞿帝的公公,自是了解苍瞿帝的心思。 前几日,烟雨楼苏婉婉之事,令苍瞿帝是大发雷霆,不过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竟让两位皇子大打出手,尤其被天子寄予厚望的太子殿下竟也参与其中,难怪会让龙颜震怒了。 苍瞿帝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整肃朝纲,促使金陵国国泰民安,逐步进入鼎盛。只是如今日渐老去,资深老臣却开始在朝堂之上分帮结派,朝堂纷争渐有复苏迹象,这便是苍瞿帝忧心所在,却知自己已没有多少力气改变,这任务多半要留个下位皇帝。 只是,这皇位究竟传于哪个皇子,却成了一道难题。 沧澜殿内,苍瞿帝无力地坐于御案前,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悠悠地叹了口气。 御案之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鼎金龙熏炉,龙嘴之中,正吞吐出熏烟嫋嫋,悠悠地绕梁而上,半空之中,却又晕开点点揉碎於空气之中…… 烟雨楼,碎星阁。 乔慕宇靠着窗边的贵妃榻上,微微垂眸,闭目养神,镶紫边的金色长衫,纤细银绣勾勒着朵朵雪莲,高贵冷艳。衣摆顺着座椅垂到地面,宽带简单地束在腰间。 凌思情只觉得那衣衫有些眼熟,竟一时不知哪里瞧见过。 “看够了么?来了为何不进来?”乔慕宇微挑的声音轻飘飘地响了起来。 凌思情回神,从窗口跳了进来,若非这朵金盏花就靠在窗边上,她还真一时找不着他住的房间呢?刚刚经过水榭时,便想着金盏花会不会在歌台上,却瞧见此处一袭金色垂下。 “这幅模样,又是为了苏婉婉而来?”乔慕宇依然倚在贵妃榻上,睁开了双眸。 凌思情垂眸瞅着自己一身简衣,却是自己拼凑出的夜行装,白日也能穿的,虽是落拓了些,却也不似那般不堪入目吧!不禁有些不满他的审美,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今天不是为苏婉婉而来,是来讨人情的。” “讨人情?”乔慕宇暗暗嗤笑,眉目轻佻,他不记得自己欠这女人什么人情呢?倒是她欠自己很是良多的样子,他还未及报,她却自己找来了。 “太子府之事,你虽然没放火,可也有放火的心啊!我没有直接揭发你,岂不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凌思情大胆措辞,查看着这朵金盏花的情绪。虽然什么也看不出来,却也不缺底气,依然理直气壮的:“这人情你应该还!” “哦?”不知为何,乔慕宇听她这样说着,竟不觉得气愤,许是因为被信任吧。 “我想请你帮忙,带我去六皇子府,事后给你白银千两。”凌思情暗暗盘算,这朵金盏花知道自己的秘密,可是告发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若是自己给他好处,一如银两,或许他会帮自己呢。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取一朵,呃,花!”凌思情继续说着,似乎知他不愿听金盏花这三个字,竟连花名都不敢说了。 “啊?花啊!”乔慕宇心中暗道,这女人还真大胆,把柄都在他手上,竟然还敢向他来讨人情,带她飞去六皇子府,去取一朵花…… 哈哈,还真是反应迟钝呢!若她知道那是他的府院,会是什么反应呢? 乔慕宇已经特意穿上了她画中的描绘的服装,特意在碎星阁等她,竟没能刺激她有一点点反应,是她太与众不同了,还是神经出了什么问题! 凌思情静默着,只觉得有种被人从外到内审视一遍的感觉,心底毛毛的。眼前的这朵金盏花真是太深不可测了,她只能这样小心试探,或许才能请得动他。 见他竟也如自己沉默不语,上前一步,靠近了贵妃榻,一倾身贴在了他面前。 乔慕宇看着瞬间近在眼前的女人,眸若星子,唇若红樱,肌肤偏暗,却是柔滑细腻,即使没有摸上去也能想象得出,不禁神色一愣! 好诡异的感觉!那平凡的面容竟挑起了他心理上一丝丝的悸动。 看惯了自己天姿绝色的乔慕宇,心理上早已不能被任何美女挑起心绪,这会儿竟被一个平凡的丑女人挑动了,真是太奇怪了! “离我远一点。”眉头微蹙,声音微沉。 凌思情本不疑有他地想后退一步,却见面前的金盏花竟难得地神色微变,眸中闪过了一丝慌乱,她眨巴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却瞧见金盏花向后退了一退,心知有趣,竟是不动了。“每次带我飞的时候也不见你避得我远远的呢!” 乔慕宇知她是挑衅,微微压下心神,从贵妃榻上坐起,走到了桌旁坐下。 “求我帮忙,还对我这个态度!”他微微轻笑,已然恢复了镇定,语气带着戏谑:“或者说,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忙。” 凌思情回神,撇了撇嘴,乖乖坐到了乔慕宇的对面:“你会帮我吗?” 乔慕宇本想说不会:“不”入口中,竟换了,淡淡地道:“会!”既然,这个女人还反应不过来他是谁,那就再陪她玩一玩,看她进了六皇子府,该如何出来! 凌思情不知他的心思,只听那一字便信以为真,不禁开心地道:“太好了,你真是太够朋友了。虽然你是烟雨楼的小倌,不过你这朋友我凌思情交定了。” 小倌! 烟雨楼的小倌! 够朋友的烟雨楼的小倌! 凌思情自顾自沉浸在喜悦里,竟没发现乔慕宇的异常,只见他纤眉高挑,薄唇紧抿,竟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袖口处双手紧握成拳,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将他比作金盏花也就算了,说他长得像女人也忍了,这会儿竟说他是烟雨楼的小倌! 岂有此理,这个女人是蠢,还是蠢,还是蠢啊! ------------ 016一箭穿 凌思情自以为计谋得逞,遂得意洋洋地离去了,独留下乔慕宇,板着一张青白不明的绝色天姿,眸光灼灼,而后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亦是欣喜惬然。 这一招请君入瓮怕这近乎白痴的丑女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吧! 乔慕宇在得知凌思情竟以自己的绝色姿容充当苏婉婉之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她呢?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便设计了这出请君入瓮的戏码。虽然这才刚刚开始,凌思情不过再次入了烟雨楼,却已经令他喜不自禁了。 他已经好心提点过了,是她自己没脑子识不清他的身份,也怨不得他了! 看来,好戏还要继续上演! 金陵来凤楼。 来凤楼可谓金陵国都酒楼中的老字号了,最大的特色是酒楼专门准备了一些独一无二的玩乐游戏,例如单间行酒令,雅阁猜字,又或者射箭投壶,蹴鞠等,不过是些餐后消遣,以便消磨些无聊时光。 “噔――”一箭正中靶心的声音。不远处,乔慕锋正手握长弓,又顺手拿起一支箭,搭箭上弦,已经用力拉开弓弦…… “四哥这般射法,岂不是没什么意思!”轻佻之声,一听便是乔慕宇。 乔慕锋沉默着不置一语,压箭的手指微微一松,离弦的箭又是噔地一声正入靶心,惹来乔慕宇的几声轻笑,待箭囊中再无一箭,十支箭矢已然齐齐地插在了靶心上。 “六弟以为如何?”他回眸,锐利的眸光深不可测。 “哈啊……”乔慕宇登时一笑,凤眸仿佛落入大片大片的阳光,璀璨夺目,更衬得一身金色的袍子熠熠闪闪,他一点点踱到乔慕锋身边,随即缓缓抬高了双臂…… 乔慕锋微顿,眉头轻轻皱起,这个六弟又搞什么鬼? 若他出手,下场定然会很凄惨,金陵国上下几乎无人不知六皇子生性风流,对习武练箭厌恶至极,真拿得出手的也只算得上轻功,他曾自嘲说那是方便夜半采花不成逃走用的,可见朽木不可雕也。 所以,这又是闹哪般?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极为刺耳,伴随着一声低笑,声音刚一落,一道人影缓缓地移了过来,乔慕锋不禁眯着眸子,眸子闪过一抹冷芒。 “四哥,开个玩笑,干嘛这幅表情呢!”乔慕宇嗔道,身体一软,实实地靠在了乔慕锋胸膛上,不顾他微冷的表情,双臂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腰。 乔慕锋也不推脱,这一抱竟像极恩爱的情侣。 若这情景让凌思情看着,她定然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果然是“郎情郎意”啊! 人影亦缓缓而至,一袭绢衣的苏婉婉走上前来,微微躬身行礼,恭敬地道:“婉婉见过四皇子,见过六皇子,给二位皇子请安。” 乔慕锋看向面覆轻纱,笼罩在朦胧之下的苏婉婉,不觉暗笑:“六弟,这是何意?” 乔慕宇自乔慕锋怀中低笑一声,微微抬眸,风姿绰约地道:“四哥,你我赌约虽毁,你却仍将西郊宅院给了我,六弟也不能只顾自己得了宅院,让四哥一人吃亏不是,知四哥一人射箭无趣,这才与婉婉一同前来,陪四哥射箭如何?” 乔慕锋嘴角微勾,心道:陪我射箭是假,想看好戏才是真吧! 心中如是想,面色却不动声色,轻轻将乔慕宇推开,扫了眼苏婉婉,柔声道:“六弟自小便对骑射没什么兴趣,故而不善骑射,不知苏姑娘可是有情趣吗?” 苏婉婉微微颔首,隔着面纱,瞧不清她的表情:“四皇子可以教婉婉吗?” 乔慕锋瞧着一旁脸色不甚好看的乔慕宇,却是朗声一笑:“当然可以。”说罢,将手中的弓交到她手中,一副很乐意的样子,心中实则气恼乔慕宇的成分居多。这个家伙不是想看他的好戏么,那就看看谁先出糗。 “是这样吗?”苏婉婉学着拉弓的姿势,似乎并未注意乔慕宇的尴尬。 “恩,射箭是需要些气力,苏姑娘的姿势再调整一些,来,我教你。”说着,乔慕锋绕到苏婉婉的身后,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手掌敷在她的手背上,帮她用力拉开弓弦。 很暧昧的姿势,本该让姑娘家脸红心疼的,面纱下的苏婉婉却是面色如常。 乔慕宇信步走到一旁,拿起一把弓,搭箭上弦,而后用力拉开弓…… 嗖噔两声,箭是射出去了,可惜没跑到箭靶上,不知怎地竟然飞偏了,直直地钉到了一旁树干上,险些射到路过树下长廊的人。 那人远远地冲这边瞅了两眼,虽有不悦,却急色匆匆地走开了。 乔慕锋也是瞧见了,却没在意,看着面色微白的乔慕宇:“四弟,你这箭法如何参加今年的春狩,难不成再继续装病么?”沉敛的声音里含着些得逞的笑意,又透着些关切。 呵呵,尤不自知的家伙! 暗暗想着心情大好,握紧了苏婉婉的手,而后轻轻地松开。一声利响,一只长翎箭划破空气,急速掠过,直直地钉入比较远的靶子的红心上。 乔慕宇回神看过来,薄唇扬了扬,轻笑着:“四哥好本事,就别拿六弟说笑了。” 仆人欲去将箭取回来,却见乔慕宇摆了摆手要自己去取,说话间白净绝美的脸上已有了些汗意,还不忘微嗔着瞪了乔慕锋一眼,薄唇轻抿着,转身便走远了。 那修长的背影徐徐缓缓,轻轻盈盈,竟透着几分傲骨仙姿,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文不能文武不能武,除非是他伪装得太好,不然,他对本皇子就真的没有威胁。”乔慕锋见乔慕宇走远了,低低地笑着,那笑里竟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主子相信他?”苏婉婉压低了声音问。 “信?”乔慕锋敛了笑意,沉声道:“皇室之人岂能言信,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相信。” 这话苏婉婉自然明白,也知自己多言了,恭谨地道:“婉婉一切听从主子安排。” 乔慕锋不再言语,不禁眯着眸子看向了远处,那金色的身影已然立在了长廊尽头,正举弓搭箭瞄着这里,面色沉了沉,只希望他没看走眼。 若是不然,这个六弟就真的太可怕了! 正想着,忽觉面前寒光一闪,一道凌厉气势逼迫而来…… ------------ 017箭之谜 熟悉的嗖嗖之声…… 利箭迅速地划破了稀薄的空气,穿透血肉肌骨的声音…… 乔慕锋张张嘴,并未闪躲,只觉瞬间哑然,一道强大的力道猛撞到自己身上,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几步,伴着肩胛骨碎裂的声音,和几不可闻的低呼声…… 稳住了身形,却并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身前是一片渐渐滑落的金色身影…… “四哥,看来我的轻功还是了不得的……”耳畔,传来几不可闻的轻响。 乔慕宇站在长廊尽头,搭箭拉弦随意地比划着,恶作剧似地瞄着乔慕锋,却猛地瞧见一支箭矢直朝乔慕锋飞去,乔慕锋竟没有闪躲之意,想也不想便快如流星地扑了过去,直直地攀在乔慕锋身上,只感觉到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刹那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的肩膀…… 那支箭矢所带来的冲击力迫使乔慕宇推着乔慕锋退了好几步,待乔慕锋稳住身形,抬手时又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更是一阵剧痛。 “四哥,好痛……”乔慕宇咬着薄唇,愣是把痛苦的沉吟生硬地咽下。 乔慕锋已然惊住了,他明知那箭矢冲自己而来,也清楚瞧见乔慕宇朝自己比划时的箭矢还在手中,登时疑惑了下,却无闪躲的意思,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神色微敛,他在试探什么呢? “六弟……”乔慕锋迅速回神,只瞧见乔慕宇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一旁的苏婉婉神色微微凌乱,他猛地朝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 来凤楼三楼的雅间里,隐约有道白色身影晃晃而过。 那道白影是谁? 来不及细想,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乔慕宇,一边紧声吩咐了侍从去唤大夫,刚想再差人去调查雅间射箭之人,却被乔慕宇拖住了:“四哥,此事不宜声张。” 乔慕锋点了点头,旋即寻了处房间,将乔慕宇扶了进去。 乔慕宇只觉肩膀处火辣辣的,血流不止,伤口处一片温热,缓缓垂头看去,那穿透肩胛骨的箭矢只是来凤楼普通的箭矢,没有标记,可想那人只是一时兴起吧! “四哥,先帮我把箭拔出来吧。”他手按着伤口,因为痛苦,声音比往日小了许多。 “休要胡闹,大夫一会儿就到了。”乔慕锋说着,将来凤楼自备的一些金疮药和止血散递给苏婉婉,心底一时激动,出口竟多了些脾气。“明知四哥躲得过,何必多此一举让自己受伤。” 乔慕宇绝色的脸惨白惨白的,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笑:“四哥。虽然我不善骑射,好在我这轻功没白学啊!哈哈,有时候也是很有用的。” 乔慕锋嘴角微抽,这乔慕宇可真行,就为了证明轻功有用,特地用身体挡箭么! 想着,却是不能如是说,面色清冷冷地,一直等到侍从带了大夫来,将人交给大夫,便牵着苏婉婉出去了,还未出门,却瞧见乔慕轩衣袂飘飘而来。 那白色锦衣,映着身后大片日光,竟有些刺眼。 乔慕锋眸光微微眯着,露出一抹精光,回眸看向微眯着凤眸等待大夫拔箭的乔慕宇,似乎有些了然,想必他知道这射箭之人,是乔慕轩吧! 那射向长廊尽头树干上的箭矢,想必也不是六弟无意之作。 那穿过长廊之人,正是乔慕轩身边的侍从,他本无意参与其中,却见乔慕宇携着他心爱的苏婉婉前来,而乔慕锋竟如此近水楼台,那贴在一起的身影,竟惹得本性温和的乔慕轩一时嫉妒横生,让侍从取了来凤楼的弓箭,从雅间射下。 乔慕轩本想警告乔慕锋一下,没想到他竟不闪躲,反而伤了急冲上来的乔慕宇。 他看向眸光深不可测的乔慕锋,温然一笑,浅声道:“四弟,好兴致啊。”而后看向蒙着面纱的苏婉婉,温和的眸光闪着一丝诡谲。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才不过几天便跟乔慕锋如此亲近了么! “婉婉见过太子殿下。”苏婉婉微微倾身行礼。 乔慕轩却倏地收回视线,并未理会她,反而大步踏进了房间,仿佛苏婉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刚一入房间,侍从正将一盆染红的血水端出去,见着乔慕轩,恭谨地低唤了一声…… 这一声,让坐在床畔的乔慕宇动了动,开口道:“三哥,你怎么来了?”声音微哑,却也透着一丝轻快。 乔慕轩看过去,只见乔慕宇脸色是全无生气的惨白,就像一个被水泡化了的纸娃娃,长发像是浓墨散开,丝丝缕缕地散在肩上,左肩胛处已经被血染红。箭矢已经被大夫拔了出来,血淋淋地扔在一边,大夫正在小心地擦拭,准备上药包扎…… “怎么这么不小心,射个箭也能将自己弄伤!”乔慕轩厉声说着,似乎并未对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反而自发地忽略了是自己射伤乔慕宇这个事实。 “三哥,你知道我本来就不善骑射,春狩快到了,一时任性就……” “这是上等的金疮药,用这个伤好得快一点。”乔慕轩说着将一个小白瓷瓶递给了大夫。 大夫恭敬地点头接过,开始替乔慕宇上药包扎着,乔慕宇则微微侧过了头去,薄唇泛着苍白之色,纤长的睫毛上似被水雾所染,渲染出一层朦胧迷幻。 乔慕锋看了良久,终于甩了甩衣袖,无声地离开了。 又过了许久,大夫终于包扎完毕,微微松了口气,写了药方交给侍从,而后缓缓退出了房间,侍从也快速地收拾好残局,退了出去。 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有呼吸声,以及彼此安静思索的声响。 乔慕轩看了乔慕宇良久,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六弟,是三哥不好,三哥……” “三哥,看来春狩之日父皇又要对我失望了呢?那时三哥可要护着我才好哦,不然不知又会受什么惩罚了,想想都有些怕了……”乔慕宇打断了乔慕轩的话,仿佛没事人似的,声音一顿一顿,徐徐缓缓地说着。 乔慕轩一顿,终于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到乔慕宇面前,拍了拍他没受伤的右肩,言外之意,这人情他乔慕轩记下了。 若是被父皇知道他心爱的太子因妒忌伤了人,兴许就不是惩罚这么简单了! 夜色正微,烟雨楼。 乔慕轩将乔慕宇送回碎星阁便离去了,苏婉婉被乔慕锋约走了,此刻,独留下他一人斜斜倚在碎星阁的贵妃榻上,面色微白,目光清浅,姿色撩人。 ------------ 018寻花录 夜色如墨,繁星满天,半轮皓月悬挂,月光倾城。 凌思情如约而至,看向乔慕宇,一身浓墨似的深黑锦袍,金色镶玉的带子紧紧勾勒出他纤瘦的腰,一串金色的流苏自腰侧垂下,轻轻晃动,竟透着一分精美三分华贵六分轻便。 她不禁咋舌,这个相如妖孽又似红颜的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爱美呢! “要不要这么引人注目,你确信知道我们去六皇子府做什么吗?可不是游园赏花,更不是自投罗网!”凌思情闷闷地道,声音有些自哀自怜,他们之间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呢! “呵呵,凌三小姐恐怕不会在意吧。”乔慕宇笑得昂然,声音压得低低的。 “那是当然,我的目的只是六皇子府的金盏花,可不是你这大朵金盏花。”说罢,凌思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抬眸看向他,却见对面的人似乎并未注意她言辞失误。 乔慕宇目光幽幽然地,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苍茫之意。 凌思情轻咳一声,自动忽略对方该有的回应:“喂,你再不走怕天就要亮了呢!” 乔慕宇回神,凤眸湛湛,薄唇紧抿,透着一丝苍白,暗夜之中看得并不真切,见凌思情催促着,走近她,伸手挽住了她的腰身,只觉过于纤细,微微使力抱紧,蝴蝶一样轻盈地飞起,在她瞠目之际,已然划过半空,穿透夜色而去。 凌思情撇了撇嘴,却似轻笑了下,并未察觉抱住自己之人那微微吃力的神色。 夜色当头,黑影纷呈。 偌大的六皇子府沉浸在夜色里,几处灯火微亮,月色掩映,如蒙纱般似梦似幻,明朗而模糊。从房檐上望下,除了偶尔巡逻的侍卫,似乎空无一人,只有阵阵凉风忽忽而过。 “这里便是六皇子府了么?与烟雨楼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啊?” 凌思情并不觉得六皇子府的守卫多么森严,似乎连烟雨楼的守卫都比不上,只是不明白身边的这朵金盏花为何停了下来,带她去太子府时也不见如此停下过。 乔慕宇薄唇紧抿着,黑暗里,额上已有细细的汗珠,却被他状似无意地擦拭去了。 他不禁用手抚摸着左胸口,那里正隐隐作痛,这一番御风飞行,怕是那中箭的伤口又裂开了,头也有些昏昏沉沉,怕是失血过多,又耗费了太多精力的缘故。 “呵呵,保证带你飞进去就是了。”乔慕宇轻声说着,声音少了轻佻之意。“这里虽比不上太子府防守的严密,却也不比那里松懈,小心驶得万年船。” “哦,那先谢过了呢!”凌思情微微有些紧张,声音透着几分紧绷。 “呵呵……”乔慕宇一阵轻笑,笑声很低,似是刻意压下的,怕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呢。 蓦地,那双灼灼的凤眸微眯了起来。 幽然的月色之下,只见有道黑影斜掠而过,往书房方向而去,乔慕宇嘴角微扬,想必今晚会很有趣呢?想着挽住凌思情的腰,纵身而下。 凌思情直觉金盏花应在府中的后花园,便央求乔慕宇将她放在后花园一处假山下。 “你在这里等我,我速去速回。”说罢,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子闪了出去。 刚走几步,却猛地听见府中巡逻侍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了,来不及躲进假山,只能快速地闪进一旁长廊里,却仍是晚了一步,只听侍卫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这下糟糕了,还没采着花就被发现了呢! 凌思情暗叫不好,却见侍卫刚逼近长廊之时,却猛地朝着假山的方向追了过去,假山里藏着金盏花呢?难道金盏花也被发现了…… 或许,是金盏花故意引开了侍卫…… 凌思情心道,看来这朵金盏花用处挺大呢!只是来不及细想,首要任务是寻到六皇子府里的那抹金色花朵,便径自扑向了后花园里…… 整座后花园在月光的洗礼下分外地静谧,就连不远处那座绵延在湖水之上的怪异假山都似笼罩着一层淡淡典雅的光泽,一些萤火虫忽隐忽现,碧色盈盈,更显神秘幻美,全然不知白日该是如何的华丽。 凌思情细细地寻了一个遍,却未见一朵金展花的影子。 心想,竟有人花万金买六皇子府中的金盏花,想来这金盏花应是非常贵重,若是非常贵重自然不会栽种在寻常园子里,难道,这府中还另有藏花之处。 凌思情想着,不觉有些忧心,这会儿也不知那大朵金盏花跑哪里去了呢! 此刻,六皇子府喧嚣一片,火把绕着长廊影影绰绰,显然是知晓有贼人闯入,大批守卫都行动了起来,凌思情暗叫一声不妙,沿着不甚熟悉的长廊小心翼翼地飞奔,希望寻到金盏花的影子,此金盏花已非彼金盏花,乃是引开侍卫的乔慕宇。 乔慕宇将侍卫引到前院,突然停下了脚步。侍卫见贼人停下,以为他要束手就擒,却发现是自家主子,登时惶恐得无所适从。 “贼人去了书房方向,这里暂且不要声张,下去吧。” 守卫们应声离去,快速地向着书房冲去,惶恐着是否可以将功补过,急欲去抓住书房那边的小贼呢?乔慕宇见四下无人,从腰间摸出黑巾蒙上,朝着自己的书房飞去。 在这个不算寂静夜色下,那剑剑相击之声便益发清脆清晰开来。 翔宇阁的屋檐之上,两个黑衣人打得炙热,双方招式凌厉,气势不输彼此,却只是死死地缠住对方,并无伤及彼此性命的狠厉,竟颇有惺惺相惜的错觉。 一串金色流苏在夜幕里晃动着,尤为醒目。此人,赫然是乔慕宇。 “你是何人,竟阻我去路?”那黑衣人摸不清乔慕宇的身份,如是问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竟胆敢私闯六皇子府!”乔慕宇那璀璨的凤眸似化成了利剑,直直地射向黑衣人,意图识破他的身份。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攻击更加迅猛起来,意欲摆脱他的纠缠。 乔慕宇瞧不出那黑衣人的招式来历,招式微缓,不再咄咄逼人,廊下脚步声起,遂不再久留,化去黑衣人袭来的招式,立刻飞身离去。 那黑衣人身形一凛,深深看了乔慕宇离去的方向一眼,纵身消失在黑暗里。 ------------ 019被困中 流光乍起,月色渐浓。 乔慕宇急掠到后花园处,身形徐徐缓缓似有些不稳,踉跄着朝假山走去。 刚刚那一番纠缠之下,气力已是不足,肩膀上的伤口也涌出一股温热,渐渐渗出了黑色的衣襟,只觉每动一下,伤口就会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就连呼吸都很是困难。 抿了抿薄唇,稳了稳身形,只希望那个女人别跑远了才好。 “金盏花,你怎么了?没事吧?”凌思情沿着长廊又回到假山处,刚巧看见乔慕宇虚弱地靠在假山旁,那纤细的身子竟然摇摇欲坠,不禁快步搀住了他。 乔慕宇摇了摇头,却因为疼痛,虚弱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了?”凌思情再次问着,心中越发地不安了。“是不是跟侍卫打起来了?是不是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么?严不严重啊?”声音刚一落,便听见不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急忙搀着乔慕宇躲进了假山里。 “有人来了,我们先躲一躲。”凌思情声音微顿,动作却是快速伶俐,只是拖动乔慕宇无力的身体时心中却是一颤,他似乎“伤”得很严重! 乔慕宇嘴角勾了勾,几乎将全部的力气都压在了凌思情身上,想直起身,却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更遑论要带她飞出府了,他本想丢下她在这府中尝些苦头,却因为刚刚那探他书房的黑衣人而改变了想法。 想到那个人,乔慕宇眸光闪动着一丝惶惑的神采! “没声音了,好像是走过去了呢!”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凌思情小心翼翼地说着。 乔慕宇无力说话,只是紧贴着凌思情纤弱的身躯,缓缓闭着眼睛,脑海中混沌一片,肩膀疼痛异常,不禁大口喘息着,试图缓解痛楚,却是徒劳无益,只觉头益发地沉了…… “呃,你……”气氛怪怪的,似乎透着些许暧昧。 凌思情紧贴着乔慕宇,甚至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男人特有的气息,少了属于他绝色姿容该有的妖冶艳丽,反而淡淡地透着一丝冷意,这淡淡的气味中又似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她一时察觉不出什么味道,只觉贴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乔慕宇几乎扑倒在凌思情身上,令她登时心如擂鼓。“金盏花……”她下意识地使足吃奶的劲支撑着身上的金盏花。 突然,面前似有一阵暖风吹过,感觉到了金盏花的呼吸声浅浅的,轻轻的,她竟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眨了眨眼,调整了下,脚下却一个踉跄,身子猛地后倾……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假山,怎么多了个洞! 凌思情心中暗道,竟与金盏花顺着台阶齐齐滚了进去,瞬间跌得四仰八叉,金盏花更是趴在了她的胸口,沉沉地压着,身上一时痛得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低低的闷哼声传来,似从身上的金盏花口中溢出来的…… 不及细听,一声硬石碰撞的声音乍然响起,在空旷的假山内部造成一种特殊的效果。抬眸望去,石阶之上的假山石门应声关上了。 凌思情心下着急,不明白这假山之内为何竟有个石室,却无法阻止石门阖上! 回神,压在她身上的人毫无反应,除了身上的温度和低低的呼吸声,近如死尸。不禁惶恐地推了推他,依然没有动静,只觉周身一片冰冷。 当地面上石头的冰冷透过肌肤一寸寸游遍全身之时,她不安地扫视着四周,这小小的石室空旷而简单,由四颗镶嵌在石柱上的夜明珠照明,即使这样的黑夜,竟也如白昼一般,小小石洞,所需竟一应俱全。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暗室?或者是密室?心下存疑,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盏花,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怎么样?”她看向身上之人,只觉得这朵金盏花脸色益发地惨白,竟毫无血色,没了如金叶般袍子衬托着,黑色更增添了他的妖娆诡秘! “金盏花,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快醒一醒……”凌思情再次小心地推了推身上的人,碰触到他左肩之时,只觉手上似有些湿润,且黏黏的液体…… 呃,这是什么东西? 凌思情收回手,映着夜明珠的微光,手上竟血红一片,再看向那毫无反应的人,顿时更加地慌了起来:“金盏花,金盏花,你醒一醒啊!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挂了啊!”张张嘴,想唤他名字,却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唯一叫着的称呼,还是自顾自在心底的定义! “金盏花,你都还没告诉我名字呢?所以千万不要有事啊……”凌思情吃力地将人拖到了石床上,微微松了口气,心却不曾放下来,小心翼翼地就要去解他身上的衣衫。 他迅速解开他的金镶玉腰带,腰间金色流苏顺势落入床下,几乎一气呵成地扒开了乔慕宇身上的黑色锦袍,却瞬间被他胸前的血红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么会这样…… 这人不是烟雨楼的小倌吗?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呢! 显然伤口已经上药包扎过,应该不是在这府中所伤,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为何伤了还要陪她瞎折腾?凌思情一时无措,眼泪竟不觉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乔慕宇身上的箭伤虽上了上等金疮药,经过刚刚一番打斗,伤口已然裂开,大量的鲜血溢出,甚至已经凝结成的黑色血液,几乎把他的衣服和身体都粘连在了一起,凌思情刚刚无心之下撕下了衣服,却不知该如何将浸血的纱布取下来。 这时,乔慕宇竟微微转醒,迷蒙间便瞧见一脸不安的凌思情。 只见她眸光微湿,熠熠生辉,而平凡的脸颊也透着一丝亮光,那一刻,她竟如璀璨的钻石一般闪亮,乔慕宇不禁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了。 凌思情瞧见乔慕宇清醒了,急切地扑了过去:“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乔慕宇眨了下眼睛,却是说不出话来。 “别急着说话,先喝点水……”凌思情小心地用壶中冷水浸润着他干裂的唇。 乔慕宇虚弱地抿了抿唇,靠在石床边的石栏上,待他喝完水,凌思情已从石室里搜罗出了一些东西,正怔怔地紧盯着他肩膀,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小心伤着了,不碍事的……”乔慕宇微微抬手,竟生生地把绷带扯了下来。 “你怎么……”凌思情猛地惊住,看得心底不寒而栗,那种感觉,仿佛是要把皮肉一起撕下来似的,更像是从她身体上撕的那样疼。“你不痛吗?” “痛一世不如痛一时。”他淡淡说着,声音微哑。 凌思情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把他当作烟雨楼的小倌,也不是一朵魅惑妖娆的金盏花,而是一个硬生生的男人,铁生生的汉子…… 一时之间,心中某根弦轻轻地颤动了下,竟令她的双手也颤动得厉害…… 乔慕宇瞅着她的动作,只以为这个女人被自己吓坏了,但是这正好满足了他戏谑的心,故而并无安慰,就那般看着她细细挣扎,丝丝纠结…… ------------ 020假山情 夜色正好,月色皎皎,世界已然融入了这暗黑色的夜幕之中。 太子府灯火通明,却是萧瑟无声,只有偶尔的弦音入耳,偶有落叶簌簌而落,乔慕轩独坐亭中,吩咐侍从呈上了最烈的酒,似拼命地要灌醉自己。 他从来不是酗酒之人,亦少怒火,更不会让嫉妒蒙蔽自己的头脑,然而,自从遇见了苏婉婉之后,似乎一切都改变了。他不仅学会了酗酒,学会了发怒,更是不懂得控制,偏生让嫉妒蒙蔽了头脑,已然犯下了大错。 他学会了很多身为一个太子本不该学会的事,却还是得不到一个名唤苏婉婉的女人。 苏婉婉,为何竟得不到苏婉婉呢? 乔慕轩心中微恸,只因她爱慕着四弟吗?他哪里比四弟差呢?他是金陵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苏婉婉竟不动心,为什么她不动心呢? 他今日射伤了六弟,一时心绪难平,只想借着烈酒消愁,忘却这发生的一切。 可是?好几坛子酒喝了下去,除了感到全身燥热难当,意识却越来越清醒了,一想到那娇美动人的苏婉婉,那恬婉的笑意,那遂然的瞳眸,那窈窕的身姿……只觉得心都要碎掉了,为什么她要避开自己,为什么? 乔慕轩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恍惚,嘴角勾着一道自嘲的笑意…… 他把酒坛重重地砸烂在了地上,有些狼狈地坐在石阶,身子靠在石柱上,试图让头脑清醒一些,再清醒一些,可是除了一些潜意识,他只觉意愤难平。 许久,他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凉亭,推开侍从的搀扶,下意识地循着一处方向而去…… 乔慕轩立在西厢房外,许久都没有动,只是那么安静地站着。 西厢房原本是太子侧妃凌思瑗入住的新房,却因一把火烧了大半,经过几日修缮才又重新恢复原貌,凌思瑗已然住进了东厢偏房,这里便空了下来。此刻,西厢沉浸在这黑夜之中,竟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间里亮着灯,透过薄而透明的纱帘,依稀可以看到桌旁端坐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房间里不是凌思瑗,会是谁呢? 西厢房间内,柔弱女子楚楚堪怜地看了看门口处,不禁惶恐万分,今日无缘无故被抓进了这里,她更是万万没有想到,抓她之人竟然是当今太子殿下,家人即使知道了,又能拿当今太子殿下如何呢? 心中惊恐,眸中隐有泪意,更是不敢入睡。 许久,蜡烛燃尽了,倏地灭了,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时,房门突然被一阵诡异的风给吹开了! 门板被吹开的巨大响声惊动了她,她猛地站了起来,身形微僵,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走到了门口,想要把那门重新掩上。手刚一碰及门板,一袭修长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逼着她不得不后退了一步,门应声砰然阖上,她惊得险些跌倒。 乔慕轩顺势将那女子紧紧地揽入了怀中,口中喃喃着:“婉婉,婉婉,婉婉……”那女子身体不由得一抖,更是僵住,却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她力气微弱,推脱不得,竟被满身酒气的乔慕轩扑倒在了大床上。 “婉婉,婉婉,你是本太子的,婉婉,你是我的……”乔慕轩已然语无伦次,更是肆无忌惮地亲吻着身下的女子,却是极温柔极温柔的,仿佛那是他心底最爱的婉婉,动作轻柔的如亲吻一片鸿羽。 女子僵着身体动弹不得,却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乔慕宇的脸:“太子殿下……” 乔慕轩根本听不清身下之人说的什么?更是不理会她的挣扎,仿佛她欲挣扎,征服的心便愈加强大,丝毫不允许她逃脱自己,恣意地亲吻着她的发丝,额头,鼻尖,红唇,一寸一地向下…… 他一寸寸地剥落她身上的衣衫,一寸寸地膜拜着,他笑得温雅狡黠,红唇轻启,柔声道:“婉婉,你是我的,婉婉,你……是我的。” 六皇子府,假山石室内。 凌思情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襟,仿佛过了许久,目光依然一片纠结。 石床之上,乔慕宇绝色的脸庞一片惨白,薄唇呈青紫色,然那眉目紧皱的姿态却依然极美极美,仿佛病中西子,有种捧心魅惑,薄唇翕合间是个简单的字。 “热,热……”真的很热。 “冷,冷……”真的很冷。 凌思情忍不住要抓狂,乔慕宇已然昏昏沉沉,重伤引发了高烧,如处水深火热中,石室里没有降温的药草,也没有保暖的被褥,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任他这般煎熬着。 他热时可以取冷水替他擦拭一下,为他扇扇风;冷时便将这石室里所有可以覆盖的东西都盖到了他身上,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取暖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一直觉得冷,一直翕合着嘴唇低喃着,身子更是紧紧地缩成一团,仿佛受伤的小孩子。 凌思情忍不住唤上帝了,这人是专程来折磨她的么! “热,热……”她迅速拿着湿布小心地替他擦拭着上半身。 “冷,冷……”如是几番,凌思情终于缓缓回神,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苍白的面容,那蜷缩着的姿态,终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将腰间衣带轻轻解开,把自己仅存的保暖拼凑式外衫脱下,盖在了他身上。 夜半气温极低,凌思情才刚一脱下便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猛地一寒颤。 “唔,真的好冷。”她看着那件拼凑的衣衫,忍住扯回来的冲动,只希望可以替他挡住些冷意。然而,那薄薄的衣衫根本不顶用,昏睡的人依然牙关打结似的反复轻颤着,她何尝不懂,这冷其实是心理上的,在精神上摧残着生病之人。 凌思情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若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害他如此境地! 反复思量着,终于再次翕合着嘴唇咬咬牙,缓缓地爬上了石床,张开双臂将乔慕宇紧紧抱入怀中,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却只觉一股凉意从贴合着的肌肤上传来,冷不丁让她全身的细胞和肌肉都在颤动着,叫嚣着…… “唔,怪不得冷了,怎么像块冰似的,好冷哦。”她忍不住冲着无意识地人轻斥着,却小心抬手压了压他下颚处的衣物,随手拢了拢,又抱紧了他,只希望能熬过这一关。 希望他可以早些清醒,也好想办法让她离开这里。 ------------ 021欲交织 乔慕宇陷入昏迷,混混沌沌,只觉得置身水火之中,时而火热,时而冰冷,火热时似有人给他泼水,直至他置身水中,呼吸堵塞,浑身也变得冰冷起来…… 原来这池水如此冰冻…… 一如记忆里的水,那么冰,那么冷,那么地令人窒息,和痛…… 昏昏沉沉地,双臂来不及挣扎便被人抱住了,只觉得身子变得越来越沉重,竟还不断地往下坠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是不是要死了? 在这样凄冷的黑夜里凄冷地死去…… 不,不是这样的,他不要死,他不要这样死掉,谁能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明晃晃的亮光,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双目如电地凝视着他,眸中深邃得令人惶恐,深处似隐隐地汹涌着无数波涛,逼视着在水中沉浮的自己。 他是谁? 他的手很温暖,他的臂膀很坚硬,他的胸膛很结实…… 凌思情觉得怀中之人似有些挣扎之意,嘴唇翕合间似乎喊着救命,不觉心中一乱,更是缩紧了手臂,脑中有些微凌乱,若这副样子被人看去,怕是要被骂不守妇道了。 “金盏花,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白豁出去了呢……”细细低喃着,眼下也顾忌不了许多,不知这般呼唤他听不听得见呢…… “金盏花,要醒一醒,千万别一直睡啊……” 许久之后,凌思情觉得身上的冷意似乎散了些,渐渐升起一丝温暖。 乔慕宇似乎感觉到了这份温暖,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昏沉之间,有道柔柔的声音持续传来,他不悦地皱眉,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她是谁? 他突然急切地想醒来,不管她是谁,都想紧紧地贴着这份温暖呢! 凌思情力持镇定,感觉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身子,薄唇微微扬起,笑得极美,更加贴近了自己,不知为何面色突然火烧一般,微红。 石室里沁着寒意,温度却似升高了些,渐渐的,趋于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 乔慕宇渐渐醒来,烧退了,精神也恢复了些,神智清醒了不少。 他刚一动,立刻感觉怀里躺着一个软软的身体,暖暖地贴在自己右胸口,低头看去,便瞧见了被他用手臂紧紧缠着的凌思情,长长的青丝铺了一床,却毫无警觉地沉沉睡着,睡颜甚是甜美。 乔慕宇不觉一怔,难道梦中的温热,竟是这个女人给予的吗! 他很少生病,且每次生病都会夜夜噩梦缠身,身心惶恐之下药效甚微,所以每次都会病很久很久,从未像这次,沉沉地睡了这么久,竟然好了,噩梦也似被温暖驱散了。 “呵,真好……”不禁轻呵一声,有种如释重负的爽朗。 乔慕宇垂眸,不禁仔细地看向了怀里的凌思情,那张脸除了一双倔傲灿亮的眸子,此时却是闭着,似乎没有出众的地方,却似很有味道,让他忍不住一看再看,竟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肌肤虽暗,却滑腻有度,很好摸的样子。 “女人,这可是你自己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哦,我可没有半点强迫你的意思呢?虽然算不上美人,但是看你这么勇敢,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好了……” 乔慕宇垂首吻上了凌思情的唇,浅浅的,暖暖的,柔柔的…… 凌思情虽然睡着,意识不是很清醒,只觉唇上微凉,那清淡的味道随之袭来,痒痒的,软软的,竟有些透不过气来,轻轻张开了唇。 乔慕宇一愣,魅眸妖娆一笑,更加地肆无忌惮,灵蛇探入她口中,辗转吸允着…… 凌思情被迫与之共舞,却也因那酥酥麻麻的感觉醒了过来。 迷蒙视线里只瞧见一张放大的绝色俊脸,微怔,意识到那张俊脸的主人正用灵舌舔着她的上颚,在她口腔里搅动着,恣意辗转,诱惑着她所有的情绪,温软中带清淡的味道。 凌思情顿时清醒,满面羞恼,不知如何拒绝,竟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乔慕宇唇上一痛,啊了一声,猛地抽身,鲜红的血溢出了嘴角,他看向一脸恼羞成怒的凌思情,下意识地笑了,妖魅地舌尖舔过唇角的血,眯着眸,别有一番风情。 “果然与众不同……” 凌思情眸子凝着炙热的怒火,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只是想到他为自己身陷石室,又身受重伤,若她真动手,未免忘恩负义,不就是一个吻,当被狗咬了呗! “哼,一大早就被狗咬,真是晦气……” 凌思情说着,将自己的外袍从乔慕宇身上扯下,打算离开石床,乔慕宇闻言,顿时脸上一黑,未等她脚落地,一把将她拉住,身子竟恶狠狠地压了上去。 狗,她说的狗?是他吗?她竟说他是狗吗? “该死的,你做什么?”凌思情一惊,愤怒的话冲口而出。 “呵呵,不是被狗咬了么?那就咬个彻底吧!”乔慕宇修长的手指按在凌思情的腰间,越收越紧,固执骄傲地不放手。心中仿佛生了一团火,有种滚烫的欲望无法排解,渴求着,想要撬开她的齿,她的身体…… 凌思情瞬间脸色一白,空出的双手登时挥出,一巴掌打在了欲念焚身的人脸上…… “尼玛,你是不是疯了啊!一大清早地闹哪般啊!若不是看你帮了我的份上,我他妈真想废了你,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做事不用脑子的吗……” 乔慕宇身形一顿,不敢置信地偏着俊脸,他竟然被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打了,眸光闪闪烁烁,有种勾人心魂的慑人魅惑:“你有胆――” 凌思情看着乔慕宇黑沉沉的脸,丝毫没有妥协道歉的意思,眸光灿亮倔强。 石室里,空气几乎死寂无声,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假山的缝隙照进来,隐约有假山外的流水哗啦啦的响着,遮挡下这石室里的诡异气氛。 乔慕宇突然倒在了石床上,面色苍白,神色痛楚,薄唇微颤着:“唔……” 凌思情前一刻还在羞恼气愤,恨不得生生撕了乔慕宇,这一刻却扑到了他面前,手足无措地抓着他的手臂,急声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快让我看看……” 乔慕宇眯着的凤眸乍然睁开,手已经牢牢地将凌思情圈在胸口…… ------------ 022情难系 该死的,上当了。 凌思情背贴着乔慕宇的胸口,几乎倒在他身上,手臂被圈着,没有着力点,根本无法挣脱起身,只能无力地靠着,神色更是恼怒,透着一丝挫败。 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轻易地就被他骗了! 凌思情咬了咬嘴唇,又稍稍挣扎了下,挣脱不得,也怕他身上的伤口真的裂开了,便索性不再动作了。 恨恨地道:“我保证,你敢动我,我一定先阉了你,再戳瞎你的眼睛,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我凌思情说到做到,决不违背自己意愿。” 感觉后背一阵触动,身后传来低低的笑,那声音似从胸前里发出的,沉郁浓厚。 乔慕宇只是抱紧了她温暖的身子,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没有说话,鼻翼能闻到她身上松香温柔的气息,很久很久,轻笑,这感觉真安心! 良久,拥抱着的两个人终于在饥肠辘辘地饥饿感里挣扎了起来。 乔慕宇仰在床上,枕着双臂,眉角带笑,看着四下逡巡找着石室开关的凌思情,那认真而无措的模样还真是好笑,不觉想起那日假山中,他下意识地将她带进这里,确实不失为一个有趣的决定。 说不清原因的,也许他当时只是需要一个安静养伤的地方吧! 凌思情看着老神在在的乔慕宇,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对他似有不满,似乎可不可以离开这里都无所谓,被困在这里还很乐意,竟然丝毫都不关心自身的处境。 难道,他一点都不在意么? 对于这个男人,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好奇,他只是烟雨楼的小馆吗?他未免太镇定了些,奇异的,她竟不那么急切地想要出去了,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 乔慕宇察觉她的视线,薄唇轻启:“如何,找到开关了吗?” 凌思情微一耸肩:“没有。” “那么不急着出去了吗?”乔慕宇才不相信她不急着出去,不过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看自己呢?微一挑眉,又道:“呵呵,现在才发现我很帅吗?” 凌思情一听,迅速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我是看你脸上的巴掌,我应该再使点劲。” 乔慕宇顿时嘴角一抽,躺着的身体往石床里内侧一转,不再看凌思情,只是那眸中却非生气的神色,反而是透着一丝赧然笑意,许是他太自作多情了。 这游戏虽然有趣,可是自己似乎太投入其中了,这对他来说未尝是件好事呢! 眸光闪烁着一丝诡光,或许也该出去了吧! 凌思情一直盯着床上的人,见他转身,目光尤未移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底有了些暖暖的情绪,或许一直以来她都希望有个人可以这样陪在身边吧!即使以这种方式,未尝不是幸事。 呵呵,苦笑了下,这对她本就是多么奢侈的事,她怎么还如此奢望着呢! “金盏花,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浅声问着,背对着她的乔慕宇却身形微僵,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难道她短路的思维突然变聪明了? 凌思情不知乔慕宇的心思,继续道:“我在烟雨楼遇见你之后,你便一直是一身金光闪闪的锦袍,长得又如此……”像女人……顿了顿,这后半句,终于没有说出来。 见乔慕宇没反应,又继续道:“呃,你长得如此天姿绝色国色天香,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金盏花,所以才会一直这样叫你,竟一直都不知你叫什么。”她自顾自说着,床上的人却依然丝毫没有回应。 许久,凌思情忍不住走到床边,却发现床上的人闭着瞳眸,竟不知何时睡着了,不禁笑了笑,微微松了口气,心似乎也松了松,却透着一些无奈。 她还真怕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答案,若他不单单是烟雨楼的小倌,那么…… 他就极有可能是烟雨楼幕后的主人了…… 烟雨楼幕后的主人,乃是当今金陵国六皇子乔慕宇,他,会是他吗? 呵呵,真希望你不是他呢!这般想着,凌思情的眸光变得格外温柔,若他不是,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了,这样真好呢! 似乎在印证着凌思情的心思般,在她想离开床畔查找石室机关时,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轻轻移开了脚步,垂眸,看着几乎没入床底的东西――一块金色令牌。 她弯腰捡起,赫然发现,那躺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的金色令牌,竟然是枚金光闪闪的金龙令牌,一面刻着腾飞的金龙,另一面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的宇字。 宇! 可想而知代表着什么! 这东西是原本就在这里,还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呢?凌思情略一想,那垂落的金色流苏便给了她证明,这金牌正是从乔慕宇身上掉下来的! 竟然是他呢! 凌思情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却又暗自压了下去,垂眸看向石床上的金盏花,长发倾泻在石床上,剑眉微微蹙着,凤眸紧闭,薄唇微抿,脸色有失血后的苍白,然而那天姿国色的容颜,竟隐隐透出几分皇族之气。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这朵金盏花,竟真的是金陵国六皇子! 乔慕宇微微睁开眸子,以为凌思情不再理会自己了,心中诽腹着,为何自己这般不想揭开这个谜底了呢?当她问起自己叫什么时,他竟下意识地逃避了,似乎宁愿她一直这样叫自己金盏花。 他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前后相互矛盾了起来。 “六皇子,游戏该结束了吧!”凌思情立在他身后,突然说道,手里还握着那沉甸甸的金牌,声音似是不关己,眉头只轻皱了下,旋即舒展了开,带着一抹故作轻快的坚持。 乔慕宇猛地一僵,却是缓缓坐起了身,没想到不过片刻,这矛盾还是被人挑开了。 “被发现了呢。”声音不无戏谑,认真地瞅着凌思情,目光里满满的对方,却再无一丝别样的情绪,他们终究走回了原本的位置,成为了最自以为是的彼此。 他对她而言,不过是高不可攀的陌生人,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的配角! “什么时候放我离开?”她问,声音有些冷。 乔慕宇并无谎言被戳破后的难堪,反而透着轻快,终于不用刻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不找‘金盏花’了吗?”他问,透着莫名其妙。 凌思情眸光灿亮,却似透着一丝淡淡不屑:“六皇子殿下,多谢您的美意了,只要您不治罪于我,思情已经感激不尽了。”笑话,私闯了六皇子府,这是何等大罪,她还敢要花! 她面色虽平静,心底却是冷汗直冒。 乔慕宇似瞧出她心底的紧张,挑眉轻笑,看来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 ------------ 023交一吻 想要离开这里,哪有这么容易。 他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那声音似带着玩笑之意,却又那么不容人反驳,倒让一旁振振有辞的人顿时怔住了,这情节似乎脱轨了! 凌思情握紧的拳头更紧了,若非她指尖平素减得短短的,此刻大概要折断了呢! 此时,表面上是她被乔慕宇骗到了石室,实则是自己理亏在前,为了万金,没有弄清楚乔慕宇的身份,妄图让他带自己私闯他的府邸! 真是可笑,他竟然也答应了。 凌思情想着,不禁苦笑,神色却忽而一晃,再次细细端量起他来,不禁想起那夜她去寻他之时,他一袭镶紫边的金色锦袍,纤细银绣勾勒着朵朵雪莲,宽带简单地束在腰间…… 目光凛了凛,心底不觉升起一丝恐慌。 她不会认不得那是她设计的服饰,唯一穿过的人是那画纸上的苏婉婉…… 原来,他都知道了,他说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会带她来六皇子府,大概是为了报复她自以为是地用了他的绝色天姿,他有备而来,给她设了这样一个局! 呵呵,她真傻,竟还认为他够朋友,果然是够朋友呢! 交易吗? 她说:“怎么交易?”微微昂着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床上的人,大义凛然。人生最后不过一死,若非提前,怎么都是煎熬,那又有何区别呢! 乔慕宇摸着自己尖尖的下颚,看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不禁好笑,旋即挑高了眉,戏谑地道:“亲我,嗯,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薄唇,嘴角微扬,继续道:“若是让我满意了,我便放你离开这里。” 凌思情楞了,握着拳头的手松开又握紧,心中一翻挣扎。 她知道,他在为一早的事挑衅,她当自己被狗咬了,事实却远非如此,她想到那柔软微凉的碰触,心口一阵剧烈的悸动,她心动了。 只是这心动,却是眼前这个令人十分讨厌的人给予的! 凌思情想了许久,却依然怔怔地,她并不是怕被人说不守礼数,毕竟这个时代女子贞洁高于一切,她只是害怕自己沉入那份悸动里无法自拔,害怕会因为那唇上清香而越发地,无法自抑地对他的心动。 他是如此俊美风流之人,亦是薄情之人! 她神色复杂地盯着床畔的人,以及他的……薄唇,俗话说:薄唇人,薄情人。他依然那么魅惑众生地笑着,即使面颊隐隐发白,却掩不住那绝代风华。 “你当真会放我离开。”凌思情沉下了心,僵硬地问着。 “当然!”乔慕宇爽快地回应,心中却暗暗嗤笑一声,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他一直盯着她纠结的面容,她喜怒于色,对他的厌恶那么地明显,令他心底陡然升起了征服的欲望,无关尊严,只是兴趣,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掉这么有趣的玩具呢! 凌思情僵硬地走到他面前,只觉心跳猛烈,似乎要跳出了她的胸口…… 乔慕宇扬眉,微微翘着的嘴角依然在笑…… 凌思情弯下腰,面对着他,找准唇的位置,抿了抿唇,紧紧闭上了双眸,生涩地将唇印在了他的唇上,而后迅速起身站直,不敢睁开眼睛看他。 明明脸红的是她,怎知竟是她不敢睁开眼睛看他! “交易完毕,快点放我离开这里。”凌思情紧声说着,透着迫不及待。 乔慕宇低笑一声,轻轻地伸出了手,用他饱满的指腹轻轻地抚到了她的眉,眼,鼻,在她脸颊上摩挲徘徊,似怜惜万分,在她诧然睁开眸子时,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疯狂地向内探索,舌头和她紧密交缠。 他恍惚间,听见她的心跳之声,快得似乎要溺毙在这缠绵温柔中。 呵呵,原来她不是没有感觉。这个奇怪的女人,好像还是个不知羞的姑娘,明亮的眸子竟静静毫不躲闪地看着他,心中悄然滑过欣喜。 这真是世上顶美妙的声音呢。 不知不觉,石室里变得极其安静,却不知石室外已然天翻地覆。 太子乔慕轩强抢了礼部侍郎陈敬的女儿陈淼,苍瞿帝得知,便立刻下旨让乔慕轩迎娶陈淼过府,然大婚之日,乔慕轩竟一同迎回了烟雨楼第一美女苏婉婉,苍瞿帝当即大怒,欲废太子,却因太子废立兹事体大,便禁闭三个月,让他好好反省。 这在皇室本不算大事,却不知被谁渲染了一番,添油加醋,竟震动了整个金陵国都。 四皇子府。 乔慕锋站在高处阁楼上,祈身修长,神色凛然,目光深邃,依稀瞧见不远处的太子府红绸高挂,红瓦琉璃上,显得很是喜庆,喜庆里带着些萧索,很是刺眼。 身后,贴身侍女苏婷婷缓缓行来,声如黄莺:“主子,那边来消息了。” 乔慕锋轻应了声,旋即回身,看向苏婷婷,她虽不如苏婉婉清质如雪,却也是绝艳无双,他本是让两人同入烟雨楼,怎知苏婉婉凭一曲响彻金陵,她却被乔慕宇给比了下去,想想不觉有些惋惜,沉声道:“婉婉已入太子府,六皇子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苏婷婷恭谨抬眸迎视,目光中恍然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六皇子已两日未到烟雨楼。” 乔慕宇竟舍得下烟雨楼的美人,两日未去了?难道是因为箭伤吗? 乔慕锋沉吟片刻,脚步却是一转,下了阁楼。 苏婷婷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伟岸的背影,眸中竟微有碎然湿意,她明知道他是她的主子,他心中也没有她,明知道不该,却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 风微冷,空气里似弥漫着轻轻的叹息,却已没了苏婷婷的身影。 皇宫,静心殿。 乔慕轩负手而立,虽是被关禁闭,但那温和的面容依然斯斯文文,恬适淡然,宫女们已经点起了角落里稀稀落落的宫灯,淡黄色的烛光渐渐渲染开来。 空气有些湿冷,然而更冷的似乎是心! 他是地位尊崇的太子,却因为一个红尘女人,轮到被父皇关了禁闭,面对这一切的一切他并不后悔,他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不禁苦笑着,眸光映着淡黄色的烛火,闪烁着一丝凄苦自嘲的味道。 ------------ 024第三条 翔宇阁,寝室。 凌思情一脸愤然而羞赧地坐着,目光幽幽地转向了屏风后。 乔慕宇终究没放她离开,反而带她回来寝室,而且还是重伤之下,走了密道,没有惊动府中的侍卫,倒是她苦命地成了他的婢女。 “你好了没啊!我又没怎么用力,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凌思情嚷着,便瞧见乔慕宇黑着一张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知为何,那原本笔直修长的身躯微弯着,走路姿势也有些奇怪,双腿往中间拐,倒像只猩猩,瞬间憋红了脸,若非乔慕宇瞪着她,当即就忍不住笑喷了。 “你还敢说,你想让本皇子断子绝孙不成,恶毒的女人。” 是你先得寸进尺,我事先声明过的。凌思情心底肺腑着,嘴上却是不敢说,她可不想被他绑起来以伤害罪扔到监牢里,这会让她生不如死的,千万不可以。 “是是是,是我的错,是我打扰了六皇子殿下的好事!”说着,不禁脸色一红。 想起石室之内,凌思情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她睁着灿亮的眸子看着他漂亮的凤眸,竟然一时忘了反抗,甚至陷入那灼热的吻里,任由他越吻越深,越来越投入,以至于后来褪下了彼此衣物,这才猛自微凉里回神。 凌思情下意识地凝聚气力,朝他双腿之间猛踢了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乔慕宇咬牙瞪着她,看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恨不得撕了她,若是简单如此,似又白白便宜了她,此仇不报非君子,故而忍着痛,心中计较着该如何回报她。 “交易作废,如何?” “不行!”听闻交易作废,凌思情当即跳了起来,她可不要留在这里。 “哦?”乔慕宇挑眉,将他踢成这样,还想着这么轻易地离开,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原本就不想放她走,这会儿更是不能,定要抱了这仇才行。 “六皇子殿下,您身为堂堂六皇子殿下,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你这样欺负我这么个小小老百姓,是不是有些不雅,为了您高端大气斯文有礼威严尊贵的皇室气质,您就放了小的吧。”凌思情知硬的不行,索性来个若磨硬泡。 乔慕宇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猝不及防地楞了楞,心底顿时笑成了一片。 “六皇子殿下,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兄弟姐妹,都等小的回去,所以六皇子殿下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地放了我……” 凌思情自顾自说着,几乎扑到乔慕宇身上,却又巧妙地远离了三分,可见她心中还是清楚自己的处境,乔慕宇听她说着,面色微抽,可见他忍得多么痛苦,竟然忘记了被凌思情踢到自己宝贝时的痛楚了。 凌思情许是说累了,又见乔慕宇不做声,竟然不说了,倒着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乔慕宇挑了挑眉,沉着声问:“说完了?” 凌思情顿时一阵干咳,喝进去的茶险些喷了出来,讷讷地道:“完了。” “给你三条路:一是留在六皇子府,永远当我的贴身婢女,或者是侍妾;二是进烟雨楼当一天小倌。虽然是假的……”乔慕宇薄唇翕合,吐出的话简直令凌思情吐血。 婢女,侍妾,假小倌,nnd她一个都不想当! 还未等乔慕宇继续说下去,凌思情便直接嚷道:“我选第三条,我选第三条……” 乔慕宇戏谑抬眸:“你确定?” “我!”凌思情猛地顿住了,她刚刚下意识地排斥什么婢女侍妾假小倌,竟完全忘记这第三条未必是什么好角色,不禁脸色一黑,又是一白,不知该如何了。 乔慕宇瞧着她变幻不定的表情,不禁心情大好,朗笑着,却未说出第三条来。 凌思情见他走出房间,立在二楼栏杆前,神色低沉,目光望向了远处,不禁想这第三条是不是直接送她到监牢,或者直接整死她,嘴上说不怕那是假的,她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第二次的生命。 心中纠结一番,终于迈着步子跟了上去。“请问,第三条是什么?” 乔慕宇站在二楼栏杆处。虽然隔着几步远,不可能听不见凌思情的问话,他却一直没有回答,目光一直沉沉地看着楼下的风景,不禁想起刚接到的消息,太子再次被禁足,想不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这才回神:“嗯?” 凌思情不解他为何这么久才回自己,而且答非所问地回了一个嗯字,不禁随着他的目光望了下去,嘴巴还不服气地噘着,欲言又止。 目光所及,是栏杆之下的小花园,一片橙黄色犹如太阳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 金盏花! 这里真的有金盏花! 凌思情明白,金盏花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花,但是金陵国都却是少见,只听人边缘之地有人见过,却并无人珍惜,所以变得难得,想不到乔慕宇这里真的有这金盏花。 她几乎欣喜若狂地奔下了楼,并未瞧见乔慕宇越发难看的表情。 翔宇阁外的小径上,乔慕锋款款而来。 乔慕宇并不诧异乔慕锋的来访,毕竟自己消失了整整两日,又因他受了一箭,他难免会记挂着,浅笑着,下了楼,直接出了翔宇阁,下意识地竟想避开凌思情。 凌思情沉浸在金盏花带来的喜悦里,并未注意到他的离去。许久之后,管家带着几个婢女进了翔宇阁,繁冗的脚步声让她猛地回神。 “呃,你们要做什么?六皇子殿下了?”她站起身,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老管家。 “这位公子,殿下吩咐奴才备了些酒水饭菜,让老奴告知公子,他有事要处理,请您在此稍后片刻,这几个婢女供您差遣。”老管家自然好奇主子为何带来这么一个人,却不敢多问,只好生招待着便是。 凌思情讷讷地颔首,看着他们将餐食用具摆好,退了出来,侯在自己身侧。 她从未受过如此待遇,不禁无措,随即道:“你是这里的管家,谢谢你这么周到,但是能不能把她们带走,我这里不用人侍候。” 老管家首次听见人这般谢自己,当即脸色微颤,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公子,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殿下安排的,老奴只是领命行事,殿下吩咐她们留在翔宇阁,老奴是没有权利让她们离开的。”言外之意,他也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凌思情苦苦一笑,明白乔慕宇这家伙是想派人盯着自己呢?让她想走都走不了! “公子,过些时候这些菜就该凉了,请公子享用,还请公子莫要拂了殿下的心意。”老管家说着,躬身退出了翔宇阁,留下凌思情面对着一干婢女发怔。 ------------ 025青竹伤 凌思情冲那些个婢女笑了笑,几个婢女也微微地躬身回了个礼,心里不由赞道,真是玲珑剔透的婢女啊!比青竹不知强了多少倍,但她貌似更喜欢青竹那样的! 想到青竹,凌思情一时莫名无奈,也不知道青竹那丫头两日不见她,如今如何了? 此刻,左相府。 凌志一脸愠怒地瞪着跪在地上的青竹,手握的白瓷杯轻颤着,竟连茶水溅出滴落到手上也未曾注意,只狠狠地瞪着青竹,眸子似嗜血的狼,随手将白瓷杯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青竹额上,瞬间鲜血淋漓。 青竹肿着眸子,显然已经哭过,此刻却是颤抖着身体,忍着疼,沉默着。 凌志扫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眸光沉了沉,若非凌思瑗捎信来,还不知道那平素被人遗忘的三女儿竟然胆大包天地私闯太子府,险些因为纵火牵连,将自己也搭了进去,又害了瑗儿未能与太子殿下洞房花烛,如今竟又不知所踪。 思之更气,怒道:“这贱婢侍候小姐不利,杖责五十。” 仆人迅速拿了家法来,青竹惊恐万分,眼泪扑簌簌地落着,身子更是颤抖个不停,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脱罪,毕竟凌思情不在左相府,而且老爷本就不待见小姐,这会儿即使小姐在估计也不顶用! “还不快点执行,五十杖,一下也不能少。”凌志冷冷道。 仆人手抖了抖,惊恐地看着不断求饶的青竹一眼。虽然觉得她很是可怜,却不敢违抗老爷的命令,带着狠心的力道,挥舞起了藤条。 青竹身形一颤,只觉背部火辣辣的疼,缓缓有湿润的液体流了下来。 好痛,可是?还好打的不是小姐。 青竹淡淡地想着,只听见一下,两下,三下抽打到背脊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厅,同时也在她柔弱的心田上烙下红色而残酷的痕迹。 凌思情夹着一道青笋,那是青竹最爱吃的,后来她也渐渐爱上了那个味道。 不知为何,她竟心口一痛,一时有些心绪不宁起来,那青笋也从竹筷上滑了下去,径直滚下了桌,她欲起身,却碰倒了身前的饭碗,落到地上砰一声碎成了一片片……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安呢? 凌思情不等几个婢女上前,欲弯腰去捡,手掌却被一片极为锋利的瓷片滑了一道。虽然只是很轻的一下,却是很深的一道伤口…… 婢女欲上前给她包扎,却被她一扭身闪开了:“不用了。”她声音低低的,有些疲倦。 凌思情是贵客,婢女却只是下人,见她不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收拾妥当,送上了清水、药和纱布便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安静得只剩下了她焦躁不安的脚步声。 凉亭里,乔慕宇看着走远的乔慕锋,妖娆的眸子尽是冷意。 乔慕轩被皇上禁足三个月,他的四哥也开始动手了呢?想不到的是,这苏婉婉竟是他的一步棋,原来他竟如此了解乔慕轩,知道自己整日流连混迹于烟雨楼也不过是个幌子。 呵呵,他若不风流,当今太子又怎可安稳居于那个位置上呢! 乔慕宇在亭中站了一会儿,未束腰带的宽松的衣摆随着清风徐徐飘摆,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神态格外安详,晚风吹起,拂动他乌黑的发丝,整个人有种柔和妩媚之感。 老管家自远处匆匆赶来,然而看见他时又一时气喘嘘嘘地语无伦次起来,只道了声:“翔宇阁……” 乔慕宇眉角微蹙,下意识地认为那女人私自逃走了! 山雨欲来,却听见老管家顿了顿,紧着声地道:“殿下,公子的手划伤了……” 此时天色已晚,天幕俨然已成青灰之色,六皇子府不算小,从凉亭到翔宇阁要走上好一会儿,乔慕宇还未赶到,却见侍卫来报偏房无故失火了。 脚步一顿,眸光沉了沉,吩咐人去灭火,脚步更快地往翔宇阁奔去。 几个婢女见到乔慕宇,还未躬身行礼,便已经跪了下去。 乔慕宇早已在侍卫禀报失火时便隐约感到不妙,又见婢女跪了一地,房门微敞着,有冷风呼呼地灌了进来,有些凉意,床栏上一条被撕碎的帘幕结成束,悠悠荡荡的悬在二楼窗口处,上面隐约沾着血迹,竟有些触目惊心。 好个凌思情,受伤了竟然还想着逃!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个道理,不知道你懂还是不懂呢! “滚!”声音清冷无比,一扫妖娆温雅,形象瞬间颠覆,他让那些婢女统统滚下去,老总管知道这是乔慕宇发火的前兆。虽然他很少发火,却不代表没有火气。 这一次,竟是为了那个小公子吗?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乔慕宇一个人,连空气也死寂一片。 乔慕宇握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看着垂在二楼处悠悠荡荡地随风飞舞着的帘幕,蹙紧的眉头恍然松开了,不是还有第三条路吗?他本是想在春狩猎之际邀她一起,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如今竟是短不了呢! 离开六皇子府的凌思情则一路小跑,根本无法估计私逃后的后果。 丝竹苑里安静极了,竟不见青竹那丫头在竹林处等候着,不禁有些奇怪,却又透着一丝诡异的警觉,慢慢绕过院门,却瞧见几道影子匆匆离开。 那些平素眼不见为净的下人来这里做什么? 凌思情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微微气喘,却仍是急切地跑向了房间,见到大厅的木门竟然是敞开着的,心下一惊,然而,下一刻入眼的更是她一生都懊悔不及的凄然惨况…… 青竹,青竹…… 她小声唤着,生怕惊动了正在熟睡的谁。 青竹就那么奄奄一息地趴在血泊之上,脸色被长发覆盖着,小心地拨开些,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眸光未滞,看向那后背大片的猩红处,衣服和皮肤紧贴着,鲜血淋漓的,竟是皮开肉绽。 凌思情下意识地将顺手捞来的金疮药往那伤口上撒,似有什么东西模糊了她的视线,脑海里蒙蒙然一片,只希望可以止住那渐渐流逝的血…… ------------ 026玲珑舫 天蒙蒙亮,空气略有些凉。 青竹缓缓从梦里醒来,背上一阵钝痛,待瞧见一夜未眠守着自己的凌思情时,眼泪便禁不住落了下来,眼底有掩饰不了的疼,以及那些微的庆幸。 “青竹……” “小姐,你回来了?老爷有没有找你的麻烦?你有没有怎么样啊?”青竹抿了抿唇,艰涩地问着,凌思情如何不懂,昨夜青竹梦呓声声入耳,小姐千万别回来,千万别回来,小姐,青竹好痛哦,好痛…… 可怜的青竹,凌思情深吸一口气,勉强扬起一抹微笑。“小心伤口,别乱动,他没找我的事,别担心!”她将挣扎着试图起身的青竹按下,灿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 “疼就叫出来,不丢人的。”她的声音竟不禁哽咽了起来。 青竹干裂的唇一笑,不无心疼地道:“小姐,青竹不疼了,已经不疼了。”说着想去握凌思情的手,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忍不住一阵抽气,惹来凌思情一个疼惜的白眼。 “还说不疼,这几日躺床上好好休息,不准起来。”凌思情心疼地命令着。 “恩。”青竹点了点头,唇角带笑,知道小姐是关心自己,不由得心底更是温暖。 约莫过了四五日,左相府竟然是一片风平浪静,丝竹苑也没人来打扰,更是没人来找凌思情的麻烦,青竹略有诧异,却是不敢提及,凌思情却道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果然,这日天上隐有雷声,细雨没多时便落了下来,淅淅沥沥,一下一下地落在了干涸很久的土地上,可谓春雨润物无声。 乔慕宇默默地立在亭中,看着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明明是春日,却突然觉得仿佛有一片秋叶在他面前划过,凄凉地发出呲地一声,像是在嘲笑他。 他竟被那个女人抛弃了,那个女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逃离了他身边! 前来禀报的老管家说了什么?他似没听见,不禁又大着嗓门重复了一遍:“主子,您这几日一直忙着太子殿下的事,也不知那个公子如今如何了?” 乔慕宇依旧木然杵着,心中微冷,是啊!这几日倒是把那个女人给忘了呢! 乔慕锋暗中笼络了许多大臣,欲借苏婉婉之事绊倒乔慕轩,这岂是如此容易的事,自然费劲了周折,当中少不了乔慕宇的参合,以至于最后竟提前解了乔慕轩的禁闭,想到再过个几日,他们就该一起参加春狩。 乔慕宇凤眸微瞑,唇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 春狩呢?这与凌思情约定的第三条路脱不了干系了,是她主动选择的,不知这几日她准备得如何,是不是有能力承受他的反击呢! 才思量间,远远看到白衣如雪温文尔雅的乔慕轩撑着伞走了过来。 乔慕轩因为苏婉婉之事,本是有些猜忌乔慕宇的,却见他连日为自己奔波,竟然令自己提前解了禁闭,这才打消了心底疑虑,一出静心殿,稍稍一休息,便直奔六皇子府而来。 乔慕宇自然懂他的心意,并未多言,二人相视一笑出了府。 玲珑画舫,雅间。 正直迷蒙烟雨,风景微凉,湖面上却是涟漪荡漾,尘烟渺渺,玲珑画舫仿若穿行于轻烟涟漪之中,岸边垂柳颔首娇羞煞是惹人喜爱。 古筝琴音婉转悠扬,虽不若女儿娇羞之态,却有知音难觅的寂落之感。 凌思情自化身凌青竹以来,自然对玲珑画舫不陌生,只是很少主动登临,这一次更是被店老板邀来,一身青衫略显单薄,置于湖上,倒有些弱不禁风。 “青竹?”一声诧然从画舫上的小阁里传来,接着身边响起一些脚步声。 凌思情抬眸望去,只见那日相识的柳俊生小步跑了过来,雨水打在他儒雅的脸上,带着些清透之色,却是满满的欣喜,连声音里的诧然也被抹去了。 “青竹,真的是你,刚刚还以为认错人了呢。”声音沉寂在凌思情的伞外。 凌思情扬唇,淡淡然一笑,并未将手中的伞移半分,几分亲疏显而易见:“柳公子可是与附庸风雅之人一道来的?” 柳俊生倒是直爽之人,酣然一笑,摇了摇头,发丝已然湿润:“上次巧遇青竹,知金陵国都还有青竹这般知己俊儒,倒不喜与那些个人一般见识了。” 凌思情一笑,见小阁里有人唤他,便作势让他先行忙去了。 柳俊生回走几步,想起未曾与她令约时日,有些懊恼地转身来寻,却见凌思情进了玲珑画舫的精致雅间,那是玲珑画舫专为贵宾准备的,心中不禁疑惑,这青竹竟是玲珑画舫的贵宾吗? 雅间里熏烟嫋嫋香气袭人,锦纱丝帐温玉软床,自是一派富贵之气。 凌思情有些无措,她不喜欢这种味道,许是太容易让人沉沦,许是太过骄奢,总之让她不舒服,不禁蹙了蹙眉头,走到了一旁窗边,却正好看见柳俊生摇首转身而去的背影。 奇怪,他是有事又走回来的吗? 凌思情蹙眉思索的样子,完全映入了另一双精致眉眼中,凤眸轻佻,似透着一丝沉凝的炙热情绪,薄唇微扬,透着一抹艳色:“公子可是为万金而来?” 熟悉的声音,让凌思情猛地回神,待看清那人,竟一时怔在了原地。 乔慕宇一身金色锦袍微微松散,宽带系腰,襟口却微微敞开,露出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浓墨似的黑发垂散,凤眼灼灼,双唇红艳。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凌思情登时冒出了一种想要逃离的情绪! 乔慕宇似也端量着一身青翠衣衫的凌思情,竹子一般的绿色,倒是比那一身破破烂烂地让人舒服多了,只是不知令她改变的,可是窗外那个人呢! 二人眸中尽是彼此的沉默,空气更是寂寞无声,只有袅袅熏烟妖娆至极。 乔慕宇率先打破了寂静,似没察觉出凌思情的异样,懒洋洋地扯扯自己的衣衫,一手撩起身后的黑发,轻声问道:“凌公子,难道不是为了万金屏而来?” 凌思情一僵,话还未出口险些咬了舌头,她暗恼自己如此轻易就被他撩拨了情绪! 该死的!暗骂一声,眸光沉了沉,凌思情欲忽略掉乔慕宇那魅人至发狂的姿态,以及那撩人心痒的姿势,下一瞬间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设计我!” ------------ 027求欢么 凌思情握紧了拳头,忍住一拳砸在那人脸上的冲动! 她万万没想到,即使乔慕宇已经知道了她为玲珑画舫作画的事,即使她已经知道他是金陵国六皇子,却没想不到他竟然还设了这么一个局让她往里跳。 六皇子府,金盏花,万金屏。 想到那张字条,凌思情更是紧咬着压根,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想不到堂堂六皇子殿下竟然还有这种骗人的嗜好!” “如何,本皇子也想不到凌三小姐竟然还有替人作画的本事!”乔慕宇端坐古筝前,修长玉指弹拨着琴弦,琴音悠悠绕梁,竟是动人婉转。“尤其,是替本皇子作画……” 言辞点到为止,凌思情自然听得明白,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湖面被丝丝缕缕的烟雨敲打着,一直不曾平静,伴着悠扬琴音,竟别有一番滋味,层层涟漪氤氲着如云的白雾,缭绕地散开在微凉的空气中,映衬着此刻画舫里的寂静。 不知何时,琴音已停,人也晃到了咫尺的距离。 “凌三小姐,可还记得答应过本皇子的条件,那第三条路……” 乔慕宇的眸光从那被淅沥雨水打湿的黑色长靴向上,一路滑过被风吹撩开的衣摆轻扬着的青翠色长衫,滑到了凌思情一脸倔傲的脸上,站了许久,似等待着什么。 凌思情灿亮的眸子怔怔地锁着乔慕宇的眸光,竟似有些朦朦胧胧,恍恍惚惚。 “你说,这第三条路,究竟是什么?”她终于压低了声音开口回应着,那声音透着深浓强烈的疏离之意,让听的人猛地心神一颤,眉角微蹙。 她计划许久的一场逃离,难道要毁在一个风流得不可一世的六皇子手上吗! 凌思情只觉好笑,自己从未被人关注过,更没被关切过,她的存在几乎可有可无,竟因为一朵金盏花而沦落到如此境地,被关注,被关切,是否被关心呢? 眸光闪过一丝凄楚,不过是一场为了自由而逃离的游戏! 最坏的结果,便是被乔慕宇结束这场游戏,不过,未必她凌思情就会轻易妥协,身为未来的地球人,她不信扭转不了这被动的局面。 乔慕宇凤眸染着几许迷离之色,声音轻柔:“你既然不想当婢女、侍妾、伪小倌,那当本皇子的皇子妃如何?”这样,便一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凌思情心跳似乎顿住了,只觉那声音轻得宛如山涧中的流水,清澈动听,直击心房。 她承认,那一刻自己的心跳失了序,随即却是诧然一声:“什么?” “当我的皇子妃。”乔慕宇以为她激动得没有听清楚,又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 凌思情本是想好好说话的,结果却是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盯着乔慕宇,对他的智商极度忧心,见鬼的,她忧心个毛线啊!这孩子脑袋抽了么!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凌思情只能这么解释乔慕宇的行为。 “求婚?”乔慕宇可从未听说过“求婚”这个词,但是隐约感觉到这个“求”似乎降低了身份,身为六皇子,怎么可能主动去“求”人呢?更不想求她解释这个词意。不禁有些凛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副得意之色的凌思情。 凌思情一顿,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将现代话带了出来,不禁有些愕然。 沉默良久,见凌思情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乔慕宇还是疑惑地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求婚”这个词,听过的都是提亲,成婚,还有求欢……” 凌思情听到求欢二字,顿时脸黑了大半,禁不住呛声道:“这求欢是求一时之快,就像你逛青楼,求婚可是求一辈子的,你tm不懂还想求婚……” 此话一出,顿时两个人都成黑人了,乔慕宇更甚,黑里透着青色,怒急之色。 “那个,哈哈,我没有骂你的意思!”凌思情意识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触动了乔慕宇的逆鳞,不禁虚伪地讨好着,却越说越错,不禁低咒一声:我去!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皇子妃是吧……哈哈……既然六皇子殿下这么诚心诚意的……那个,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哈哈……接受了,我接受了……”他还想怎么样啊! 气氛顿时僵得如冰河季,二人面对面对立着。 乔慕宇直直地瞪着凌思情那一脸青白却虚伪着讨好自己的笑,握在她手里的画卷几乎攥出了褶皱,却依然紧紧地,有些防备之意,似怕他突然动手。 “想不到这竟是一辈子的事呢……”他突然沉吟着开了口,声音微凉:“那还不如求一时之快呢……”凌思情猛地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在顷刻间被紧紧抓住了双臂,画卷应声而落。 “乔慕宇,你不可以……”下意识地慌忙拒绝,双臂抱住了胸口。 乔慕宇眼睛有着嗜血的冷意,锁住她的手臂,目光灼灼,猛地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她惊慌错愕的瞬间,却春风一样吻上她的唇。没有在怒火里恣意疯狂,轰烈燃烧,只是那般轻细而缠绵的吻,多一分则太过,少一分则显不出情调地吻着。 时间仿佛定格,只剩下画舫外湖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着。玲珑画舫在水波荡漾中缓缓前行,谁也不曾注意精致雅间里,一对冤家情歌缠绵。 凌思情盯着他的侧脸,凤眸微阖,鼻梁直挺,睫毛纤长,又一次心动起来…… 乔慕宇看着沉浸其中的凌思情,心道,这女人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古怪,前一刻还像爆炸的火药,下一刻便婉约如春水流淌在自己怀里。 果然,让她不乱说话,只能用这个方式,似乎自己也喜欢这种方式。 只是,他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忘情,反而趁着她陷入迷乱时离开了她的唇,松开了手。居高临下,那般高傲地看着眼前的人:“如何?凌三小姐可还喜欢这吻?” 凌思情听着耳畔那戏谑之声,知道自己被他耍了,暗暗咬了咬牙,却极缓极缓地睁开了灿亮的眸,失了迷蒙之色,淡然地盯着乔慕宇,浅浅回道:“果然是六皇子殿下的格调,不过似乎,有待提高。” 凌思情一反刚刚的讨好之色,声音重又恢复了疏离淡漠,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 乔慕宇心底不禁失笑,这性子还真是善变呢!此时,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亦是如凌思情般善变呢! ------------ 028成奴隶 凌思情,三个月时间,不会多,亦不能少,在不打乱各自原则的基础上,你要对本皇子言听计从,不得违抗。这就是本皇子的给你第三条路。 啊哈,凌思情不禁苦笑,这就是她莫名其妙选择的第三条路呢! 她真自找的,不做婢女,不做侍妾,不做伪小倌,竟然沦落成了他乔慕宇的奴隶! 好吧!既然不会打破她的原则,那么未尝不能接受它,毕竟不用被送入监牢,还有了这么强悍有力的保护伞,以后在左相府都能横着走了! 凌思情出了画舫,看着漫天的细雨,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了。 柳俊生见过凌思情之后,便一直注意着雅阁这边的动静,见她没打伞便出了画舫,心下一急作别了友人,便匆匆追了上去,一把大伞避免了凌思情淋成落汤鸡的命运。 雅间里,乔慕宇看着并行离去的二人,眸光闪过深邃沉黯的诡光。 乔慕轩从屏风后的暗门进了雅阁,瞧见自己的六弟失神地盯着远去的风景,不觉也随之望了过去,只见一丛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哪里还有人影啊! “六弟等的人可是来了?”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乔慕宇手里握着的画卷和雨伞,淡笑着。 “嗯!”乔慕宇声音闷闷地,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绝艳的笑,回眸看了看乔慕轩,回应道:“三哥,听闻那边的人要回来了呢。” 乔慕轩闻之,温和的面容闪过一丝疑惑:“何时来的消息?” “嗯,有几日了。”乔慕宇边说边将手里的画卷打开,入眼的是一片耀眼的金色,赫然是翔宇哥下小花园里的那片金盏花,呵呵,这个女人,逃走还不忘了生意呢! 乔慕轩走上前来,他似对此画并不陌生,轻笑一声:“这幅画,与你书房里的那幅藏品,可是出自同一人。”那副藏品,自然是凌思情所画的苏婉婉,乔慕宇竟花了万金从玲珑画舫买走了。凌思情自然不知道,还期望着用这金盏花取得报酬呢! 乔慕宇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抚着那朵朵的金色,她画得还真是精致啊! 乔慕轩见他神色恍然,又道:“六弟前些日子命人寻找金盏花,可是为了这个人?” 乔慕宇抬眸,见乔慕轩眸光似有探寻之意,知自己心事被看穿了,不觉朗朗一笑:“你见过六弟我何时为了一个人如此大费周章过,呵呵,真是好笑。” 乔慕轩也不点破,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他还是很清楚的! 乔慕宇自然也清楚,说罢,见乔慕轩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懊恼的将画卷丢到了一边,岔开了话题:“三哥,四哥开始行动了,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乔慕轩沉吟了片刻,敛了心神,轻缓地道:“经过苏婉婉一事,慕锋的目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但是我若不漏破绽,他还奈何不了我。” “那以后呢?”乔慕宇不禁担忧地道。 “今日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问过御医,御医只道需要好生休养,即便如此怕也熬不过今年冬天了。”言外之意,乔慕轩只需要坚持过这个冬天,这皇位便稳是他的了! 乔慕轩想到的,乔慕锋未尝想象不到,只是乔慕宇眸子闪动了下,并未道明。 金陵国并非身为太子便可以直接继承皇位的,自古有能者居之,能者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屈人之兵,不知乔慕轩有没有这个能力,未来真是很难预知! 淅淅沥沥的雨水似乎没有止歇的意思,整个金陵国都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凌思情没有回左相府,半道辞谢了柳俊生,便一路去了西郊。 玉华见凌思情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回陵酒家时,不禁诧然,又略有慌乱地将人带到了后院自己房间,拿了自己的衣物让她换洗,待她收拾妥帖才不安地开了口。 “思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嫂子说说,你凤大哥和嫂子若能帮上忙……” “嫂子……”凌思情打断了她的话,苍白的脸色已然透着丝娇弱,许是淋雨的缘故,似乎被乔慕宇的话刺激到了,一时有些承受不住,心底闷闷地便想要淋一淋雨。 她看着一脸忧色的玉华,勉强笑着:“嫂子,我没事的,一直想来看看你们,不巧赶上了下雨,这见鬼的天气,专门跟我作对似的。”她微侃着,将话题扯开了。 凤鸣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进了来,叮嘱她赶紧喝了,而后坐到了玉华身侧,也因为正值雨天,来往行人并不多,又因为凌思情的到来,回陵酒家就直接关了门。 凌思情并无抱歉,笑着端起滚热的姜茶,那暖暖的气息似乎瞬间暖入了心底。 “凤大哥,让你和嫂子为我担心了呢。”她略感抱歉地道。 凤鸣不禁好气又好笑,想起刚刚她一声狼狈的样子,却也不忍心再责编这个已经被他当成亲妹妹的女孩子,紧声道:“关于上次的金盏花,如何了?” 凌思情摇了摇头,只道自己没寻到正确的地方,关于乔慕宇的却只字未提。 凤鸣看着安静喝着姜茶的凌思情,欲言又止,一旁的玉华瞧了去,似乎知道自己的相公想说什么?便温柔地握紧她的手,缓声说道:“思情,你上次跟嫂子说的,那朵难缠的金盏花可是指六皇子?你是不是跟六皇子走得很近?” 金陵国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喜欢金色的程度不亚于美女,而他又极美,金色锦袍加身自是有种独一无二的风韵,即使没瞧见过金盏花,大抵也想象得出吧! 凌思情诧然一愣,没想到自己被看得如此透彻,掩饰已来不及,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凤鸣微惊,上次夜探六皇子府,本是为凌思情寻金盏花,却不想竟遇见一个高手,若非那人未尽全力且有意放过自己,只怕他无法安然而退。 想到此,他愈发觉得六皇子不简单了! “思情,以后还是少惹他,能避则避,不行就尽早离开左相府……” 凌思情知道凤鸣夫妇关心自己,点头应着,心中却是苦笑一声,她也想逃啊!但是却被乔慕宇困住了手脚,她相信,她前脚一走,后脚就能被整个金陵国通缉…… 她可不想成为通缉犯,左藏右躲地过一辈子。 ------------ 029墨色花 蒙蒙烟雨下了一夜,凌晨时大了些,有趋近暴雨之势,雨珠子落在窗棂上接连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恍如大珠小珠落到玉盘上,听得人慵懒微醺。 凌思情却是一身狼狈地归来,头脑昏沉地翻墙回了丝竹苑。 青竹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在竹林处等了许久不见凌思情回来本就有些不安,又见一夜未归的凌思情归来时昏昏沉沉的样子,不禁有些惶恐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病了,脸色怎么如此苍白?”青竹刚备好热水,小心翼翼地问。 凌思情刚褪了外衫,青衫还泛着潮意,微声道:“我没事,回来时淋了些雨,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青竹,你先去忙吧。” 青竹无奈地褪下,好似近几年小姐沐浴时,她还从未服侍过呢! 凌思情已经十七了,身为无人问津的左相府三小姐,自然比不过她尊贵的大姐,还有那些个少爷们,她无疑是孤寂的,所以幼时才会那么费力地想要讨好别人,只是后来发现,不过徒然,却也后悔无用了。 散了发,褪了衣,将自己缓缓地沉入浴桶里。 如丝如缕的墨色长发随着水波一脉一脉地浮动,凌思情却脸颊苍白,蜷缩着身子,几乎整个没入水中,许久,才猛地挣扎着钻出水面,偏暗的肌肤上近乎透明之色。 七年了,她来到这里已经七年了! 依稀记得七年前的雨夜,她狼狈哭泣时的无助,她绝望至死的痛楚,她悲哀无奈时的瞬间长大,却无能无力,只能在每逢雨天时如此地折磨自己。 凌思情,若这是你的命,那就努力地改变她! 她这样告诫自己,所以七年来,她也一直逼迫自己暗暗努力,她要逃离左相府,并且逐步地强大自己,强大到无人可以伤害她,那么,她便可以看着那些人哭了。 还有,那个伤害她的男人! 她蜷缩着的身体逐渐舒展开,抬起纤柔的左手臂撩水,纤细的小手臂内侧,赫然刺着一朵水墨色的金盏花,这是那一年凌思情用银针自己刺上去的,连青竹也未曾见过。 水墨经由水的晕染,益发的夺目妖娆了。 门扉吱呀一声,凌思情神色懵懵,却身子一沉,快速地将手臂收回水中,有些不悦:“青竹,你又不听话了,我没让你进来,还不快些出去。” 那破旧的雕花木门吱呀吱呀地轻轻开了,却未见着人,只灌入了一室冷风。 一直守在门口的青竹也莫名其妙,这门怎么开了,又听见凌思情不悦地声音传来,不禁讷讷地道:“小姐,风把门吹开了,青竹这就关上。” 青竹的声音一落,那破旧的木门又吱吱呀呀地被阖上了。 凌思情蹙眉,头越发昏沉,水也有些凉了,便起身离开了浴桶,用棉布巾将身上水渍擦拭个干净,裹着寝衣钻入了被子里,神色一松,渐渐沉入了梦乡。 她睡得太沉,头脑昏沉,有些不适地低吟了一声,隐约感觉有道视线看着自己,那视线太过灼热,以至于令她很不舒服,想睁开眸子眸子,却怎么也睁不开。 乔慕宇祈身立在床畔,一身潮湿,却目光灼灼地锁着床上的人。 他不知自己为何来到了丝竹苑,昨日画舫上,他没有追出去,竟辗转一夜未眠,天还未亮便寻了过来,却不见她归来,心中不免忧虑,心口骤然凝着些炙热的火气。然而见着她苍白狼狈时,一切又化作疼惜。 他乔慕宇也会疼惜人吗? 想着,心中一痛,他从未疼惜过任何人呢?他哪里有资格疼惜别人呢! 轻轻坐在床畔,伸手轻抚着凌思情沉睡的脸颊,若非确认她睡得十分沉,他也不敢如此放肆的,似乎想确认什么?手拂在她的额头上。 额头很是烫人,心下微惊,暗道:果然是生病了。 乔慕宇这才意识到,她哪里是睡得沉,根本就是烧晕了!想着从怀中摸出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掰开她的嘴塞了进去,硬生生地让她吞下。 凌思情昏昏沉沉地,下意识地咽下阻挡她呼吸的东西,却一时不畅地咳了几声。 乔慕宇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还能吞咽,说明病得不算太严重。 门外的青竹听见咳嗽声,似乎有些不安,在门外轻轻唤了几声小姐,却因为凌思情刚刚的不悦,没有敢进来,然后脚步声小跑似的走远了。 乔慕宇眸光闪烁着亮光,趁着青竹没进来时,再次摸上凌思情的脸颊,那病态在她偏暗的肌肤依然不甚显,却依然不容人小觑。他帮她掖好被角,而后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轻得如春风拂面,凌思情不适地嘤咛了一声,如小猫般蜷缩了下身子。 凌思情,你逃不掉了,所以保重好自己,就安安心心呆在本皇子身边吧! 乔慕宇低喃着,刚准备离开,凌思情眉头一皱,似乎陷入了噩梦之中,惊恐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睛依然紧闭,梦呓着:“哈哈……乔慕宇……你算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留下……” 凌思情额上冷汗涔涔,面色痛苦,翻了个身,挣扎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留下,我想要离开这里的,远远地离开这里……” 乔慕宇心中下意识一痛,紧紧地抱住了床上的人! 凌思情,原来即使你在梦里,也依然挣扎着要离开我身边!为何你不懂我的心?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为什么…… 凌思情听不见乔慕宇的呼声,只觉自己靠近了一个暖暖的胸膛,下意识的蹭了蹭,眉间却突然皱起来,梦呓道:“疼……” 双臂被揽住,双手则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梦中的情景似乎折磨得她痛苦不堪。 她梦到了七年前,七年前的破庙里,七年前的雨夜…… 记忆恍如洪水猛兽瞬间将小小的她给淹没了,只余下一身的痛楚和残缺的心。 乔慕宇却是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弄疼了她,微微松了松手,屏住呼吸,细心凝视着凌思情的面容――还睡着,难道只是梦话? “疼,好疼……”凌思情似乎要哭出来一般,声音嘶哑,辗转反侧。 乔慕宇听到她的哭声,心中不觉一沉,似乎被什么狠狠打击过一般,半跪在床沿,伸手摸去她脸颊的泪痕,小声而笨拙地道:“思情……思情莫哭……思情莫哭……” 压抑着心底的苦涩,慢慢俯首,在她不断发颤的嘴唇上一吻,再吻上额头,最后紧紧抱住她的身体,他说:思情莫哭,思情莫哭…… 这一声声的低喃,却似乎也是对自己说,慕宇莫哭,慕宇莫哭…… ------------ 030赴邀请 凌思情渐渐停止了啜泣,梦里靠着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沉浸在绵软而温柔的吻里,仿佛那每逢雨天困扰折磨自己的噩梦也烟消云散了一般,那些漂浮着的云烟渐渐凝结幻化成一人的眉眼,温暖的笑如春风。 她在梦中缓缓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嘴角云破天开般绽放出一丝微笑,唤出那人的名字。 天色蔚蓝,云朵绵白,地上绽放着各色风信子,蒲公英被风吹起来飘飘荡荡。 凌思情站在其中,突然眼睛被谁蒙住,一声浅笑自身后响起,柔柔的,她娇笑着唤出那人的名字,腰间一紧被拥住了身子,耳畔叙述情语,无限缠绵。 她笑着,无比明媚灿烂,带着绝色倾城的清冽气质,辉煌了天地。 那是什么时候了…… 凌思情缓缓醒来,差点就睁不开眼睛了。 她好不容易挣扎了大半天,顶着比睡前更加昏沉刺痛的脑袋起来,想要看看几时,勉强睁开了一条眼缝,却瞧见了守在床畔的青竹,不禁唤了声:“青竹……” 青竹自凌思情睡梦里哭泣时,已经担忧至极,却无能无力,只能如每个雨天时,这般守候在床畔,等着她醒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凌思情只觉空气里的味道多了一丝清新淡然之意,脑袋沉沉了,一时有些茫然。 她竟梦到他了,那个许久不见的人呢! “帮我拿铜镜过来。”晕,嗓子都哑了,就像一个历经风霜的老太婆! 凌思情暗忖,不免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吩咐青竹拿来了铜镜,急切地想要看看自己此时的形象,真是糗啊!梦里竟也能哭得这么凄惨…… “咳咳,拿块沾过冷水的布巾过来……”她无比受刺激地道。 此刻,凌思情的眼睛肿得比核桃还核桃,酸涩得根本无法完全睁开,索性闭上眼睛躺回了床上,待接过青竹递过来的湿布巾,便直接覆在了眼睛上,酸涩感总算缓解了一些,估计不用多时就会消肿了。 空气静谧,益发地安静,脑海回味着那人的模样,那人的笑声,却越发觉得远了…… 呵呵,七年了,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怎么可能不远呢! 凌思情暗笑,只觉枕间的味道益发恬淡了,也益发熟悉,似乎哪里闻到过,不禁心跳有些紊乱。这里,似乎真是有人来过! 这丝恬淡的味道,不禁让她想到昨日才见过的乔慕宇,直觉与他的味道很像,但一想起他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却又似乎不对,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凌思情脑海骤然浮现一抹身影,却又快速地摇头否定了去! 这丝竹苑虽小,若有人来过,青竹不该不知道! 待她感觉稍稍好了些,睁开了眸子,便瞧见青竹正端了碗热汤走过来,淡淡清香瞬间盖住了鼻翼间萦绕的恬淡,觉得真是自己想多了,索性便不再想了。 起身,喝着热汤,欲借由那热汤来驱散心底的冷寒之意。 窗外仍是阴雨连绵,雨势未减,珠玉之声悦耳,一晃又是几日过去了,待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微湿的金陵,凌思情这才想起了自己与乔慕宇的约定。 三个月的惟命是从呢! 凌思情正思量着自己要如何履行约定,乔慕宇竟先送了拜帖来。 左丞相凌志见乔慕宇上门,心下暗自揣度,六皇子整日流连烟花之地,表面虽与四皇子走得很近,实则站在太子殿下一方,自己虽将爱女嫁于太子殿下,却因右丞相之故,实则全力支持着四皇子,此时乔慕宇登门造访,安的是什么心呢? 凌思情无所事事,正欲翻墙出去,却突闻丞相老爹让她去大厅。 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青竹亦是战战兢兢。虽然青竹伤势已经好利索了,凌思情难免记仇,她不放心青竹与自己一起去,便让青竹守在丝竹苑,哪里也不许去。 凌思情走到厅堂里,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面对着十分陌生的左丞相,目光清冷。 乔慕宇神色妖娆地坐在一旁,金色锦袍在大厅里熠熠生辉,妩媚得颠倒众生,凌思情却直接无视了他,装作不认识低头顺目地站着。 凌志呵呵一笑:“思情,这是六皇子殿下,还不快请安!” 凌思情心底其实并不怎么情愿,面色却不显露,平凡无奇的脸僵硬地扯开一抹笑:“思情见过六皇子殿下。”笑得人心俱颤,惊得凌志一身冷汗,乔慕宇却无不良反应。 “呵呵,凌三小姐不必多礼。”脆声回应,带着小小的得逞之意。 “思情,六殿下知你画得一手好画,特邀你一道去赏花,顺便作画,你收拾下随六皇子去吧。”凌志说罢,掩不住心底的紧张情绪,瞅着凌思情的反应。这个备受左相府冷落的三女儿如何画得一手好画,他做父亲的都不知道,这个六皇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凌志暗惊,却不能婉拒六皇子的邀请,只能应下,期望凌思情别再惹出什么祸事! 凌思情微微抬眸,也细细端量着凌志的反应,心下一笑,怕这乔慕宇是不想让她在左相府过安静日子了! 也罢,既然是自己无意闯下的祸事,那便只能应下他的三月之期了! “思情这就回去收拾一下。”见鬼的收拾,暗嗤一声,行了礼,匆匆告退,来去都未曾细细看过乔慕宇一眼。 乔慕宇望着凌思情离去的方向,与凌志相视一笑,起身追了出去。 凌志不安地想,这个三女儿上次因为太子府纵火之事,险些将左相府都搭了进去,却是有惊无险,后又无故失踪几日,本想严惩,却被四皇子几句话化解,便作罢了。这会儿竟又招惹了六皇子,难道这个女儿真如此神通广大么! 若是凌思情真与这三个皇子各有纠葛,对左相府岂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了! 凌思情自是不知凌志的如意算盘已经敲得叮当响,一鼓作气回了丝竹苑,见着青竹,这才卸下全身戒备,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蔫蔫地不欲起身。 ------------ 031作弄你 丝竹苑内,凌思情懒懒地,听见门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乔慕宇刚走到门口,房间里便飞出了一只白瓷杯,直直地冲着他的面门―― 呵呵,这女人! 堪堪避过,暗道一声真是好险!不禁抬眸扫向房间,灿亮凤眸中闪过一丝趣意,绝色的脸上顿时熠熠生辉,下一刻,却骤然多了些冷意。 青竹听见门外有人,又见着自家小姐的举动,心下微惊,立刻冲出门探视。 只见一袭金色锦袍的乔慕宇神色微冷,右手微微举在脸侧,修长的手指刚刚好捏着那只被自家小姐扔出来的白瓷杯,姿色艳丽而妖冶,眸子却幽暗而沉凝。 他看了眼青竹,径直迈步进了房间。 “呃……”青竹一时怔住,待她猛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凌思情来早已起身,坐在桌旁,见着神色凛然的乔慕宇走进来,心中不禁诽腹着:这个该死的乔慕宇,不老老实实地在前厅等着,来丝竹苑做什么? 下一刻,她却迅速起身,走到了乔慕宇的身前―― “啊!原来是六皇子殿下啊!有失远迎了,我当是哪只流浪的猫儿又蹿进我这小院子里来了呢?一时情急,这才……”这才故意扔这杯子出去砸你的,看你拿我怎么着呢? 凌思情心底暗忖着,怎么就没砸着他呢?真可惜了!面上却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乔慕宇手中的白瓷杯,眉眼低垂,神色诚惶诚恐,好不可怜! 乔慕宇忍着心底想笑的冲动,就想看看这女人还能搞什么名堂来,那话一出,顿时嘴角一抽,没想到自己刚避过一劫,这会儿又成她口中的流浪猫了。 他沉了沉眸光,下意识地挑眉看去,装着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流浪猫?” 凌思情几乎想也未想,下意识地猛点头,看也没看眼前的人,她依然垂着眸,垂得极低极低的,想借此掩住眼角那丝丝亮光,却错过了乔慕宇脸上的那抹诡笑。 “禀六皇子殿下,丝竹苑的确经常有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出来惹事呢?一到半夜叫得人睡不着觉,白日闲得没事也会出来溜达溜达!”她说着,意有所指。 “是么?”乔慕宇似品味着她的话。 “是,六皇子殿下!”凌思情应着,不禁咬着牙加重了话里的语气!她一想起自己几次被他拖出左相府,不禁冷嗤:尼玛,若不是你半夜闲得蛋疼,非要带我出去,我现在能载到你手里! 乔慕宇却是似低笑了地哼了一声,他明显感觉到她话里的情绪! 这女人似乎真火大了呢! 他不晓得自己哪里惹着她了,明明是她先出手伤人的,这会儿倒像是他错了,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可不是针对一只小小的流浪猫呢! 流浪猫儿,想起自己曾几次三番夜探丝竹苑的事,心底似隐隐有些恍然大悟了! 呵呵,原来流浪猫儿真是说他,有趣了呢! 心中暗道:这个女人也着实大胆,指桑骂槐便罢了,若非真有流浪猫,这拿自己和流浪猫作比,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呢! 他摸着桌上的白瓷杯,不欲拆穿她,也装着十分不明白,回眸看向了青竹,青竹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来什么?却下意识朝他点了点头。 “回殿下,小姐说的都是实话!”说罢,也垂下了头,心道,这流浪猫可是真有!她哪里知道凌思情是故意的,故意拿流浪猫比乔慕宇的呢! 乔慕宇沉吟一声,紧声道:“本皇子倒是不知,哪知流浪猫儿竟如此大胆,敢惹着凌三小姐生气呢?本皇子抓住它,可不会让它好过!”说着向凌思情走近一步! 凌思情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一大步!“那个,就不劳六皇子殿下费心了。”说着,有些戒备地盯紧了眼前的人! 乔慕宇不禁暗暗失笑,脸上妖娆的笑顿时绽放如昙花一般! 啊哈,做贼心虚了!不由得一时心情大好,却不忘一雪前耻:“想不到凌三小姐竟是如此宽容大度的人!”他又向前一步,咄咄紧逼着! “六皇子殿下客气了,客气了……”nn个毛线,你一直靠这么近干嘛! “凌三小姐,这流浪猫都能得到小姐你的茶水侍候,我堂堂金陵国六皇子,却还没有一只流浪猫的待遇高呢!”自嘲着,目光邃然地盯着那倏地抬起的眸子。 凌思情看着乔慕宇那戏谑的笑,骤然明白她早已被看穿了,却还由着自己出糗…… 该死的,乔慕宇,你怎么不去死啊!这话,她自然不敢说出来的,只得僵着脖子,瞪着眼前的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青竹见自家小姐要吃亏了,呆了呆:“青竹这就去备茶,六皇子殿下稍等片刻!” 凌思情猛地回神,唤住了青竹欲离去的脚步,沉声道:“青竹,别麻烦了,本小姐我这就要跟六皇子殿下一道出去赏花,备茶做什么?不喝不就浪费了么!” 乔慕宇嘴角又是一抽,示意青竹退下了。 他望向一脸倔傲的凌思情,凤眸里闪烁着决绝的亮光!看来自己还真是不受她待见呢?不过,这相互斗趣本身未曾不是一件乐事呢! “怎么,凌三小姐似乎忘记我们的三个月之约了?”他别有深意地提醒着。 凌思情微微皱眉,语气更加地直接,颇为不客气地道:“思情怎敢,六皇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思情一切全凭六皇子殿下做主!”看似妥协,但这语气,还真不是妥协的味道。 乔慕宇挑眉:“走吧!这里空气似乎不怎么好,连凌三小姐说出的话都这么冲!” 凌思情眸光瞬间炸开了,直至被乔慕宇带出了左相府,还一时气闷得不行! 她早已习惯走着逛街,这次却被乔慕宇塞进了轿子里,轿子被抬地晃晃悠悠,只觉胸口阵阵恶心,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闭上眼想象火锅,香辣鱼,麻婆豆腐,酸辣粉……那些有滋有味的东西,显然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暗暗想着,或许可以在金陵开个特色酒楼,可以从乔慕宇身上捞些银子,然后便能财源滚滚来了,然后带着青竹离开金陵…… 不知不觉地想着,被带到了哪里都不清楚了,脸色也越发地难看起来。 轿子一停,凌思情便立马冲出轿子,冲到一边一阵狂吐,吐完心里舒服了一些,这才抬眸瞪着马上的乔慕宇,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乔慕宇直接怒道:“你们怎么抬轿子的,怎么能让凌三小姐这么不舒服呢!” 凌思情知他故意如此,脸上对着轿夫发火,眼底掩不住地得意,看着他马上那飒爽英姿,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去,然而下一刻,她却平静地笑了:“不碍事的,这是到了地方了吗?” 乔慕宇一怔,心底竟有些不舒服起来。 ------------ 032赏花宴 西郊别院。 凌思情不是没来过西郊,只是除了回陵酒家,她鲜少去别处,如今瞧见依翠屏山而建的西郊别院,不禁感叹,这别院真可谓是富人的别墅了! 抬眸望去,隐约能看到坡上树林子里挑出的一角飞檐露出一抹粉墙。 乔慕宇率先走了进去,凌思情紧随其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眼前涌出一片粉色,这是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山谷,溪水清浅,半人工半天然在桃花林里蜿蜒潺潺。水面上不时飘着花瓣,带着股醉人的花香。 凌思情叹息一声,真像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啊! 这西郊别院原是苍瞿帝赏赐给乔慕锋的,后来被乔慕宇打赌给赢去了,西郊别院本就是闲置着的避暑别院,如今被乔慕宇用来举办赏花宴了。 桃花林中并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只是一派热闹喧嚣,少了清雅的味道。 其间,不少附庸风雅的王孙贵胄公子们正谈诗作画,衣着鲜艳华丽的官宦商贾小姐们三三两两细语低喃,乔慕宇本不屑与他们为伍,但是为了今日的乐趣,却是邀了不少人。 只是可惜了,好好的桃花林,竟生生被这一群人给毁了! 凌思情心中暗道,脚步却静静地随着乔慕宇,沿着长长的回廊,向着桃花林行去。 乔慕宇突然顿住了脚步,凌思情只顾着观望远处的桃花林,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停住脚步了,便硬生生地撞到了前面停步之人的后脊背上! 砰―― 凌思情顿时抚额痛呼一声,不禁抬眸瞪着那悠悠转过身来的乔慕宇,乔慕宇却是不理会她的痛呼,目光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手指抚着下颔,微微蹙眉。 “你出门都不照镜子的吗?”他语带轻佻,透着一丝别有深意的无奈。 凌思情似是不解,却见他打量的目光,倏地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抬起的眸子却倔傲地与他对视着,薄唇微启,回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自恋吗?自以为是的家伙!” 乔慕宇不禁轻呵一声,自动忽略她话里的挑衅,不可一世地道:“凌三小姐,生得丑真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拿这幅尊容出来吓人,就是你的罪过了呢!” 凌思情盯着乔慕宇的眸子泛起丝丝火光,贝齿轻咬了下唇角,温和地道:“是么?那将我带出来吓人的六皇子殿下,您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乔慕宇微微一愣,倒是没预料到凌思情会如此反应,女孩子若是被说丑不是该哭闹抗议一番的么,她怎么如此理直气壮地,真是奇怪! 凌思情狠狠地瞪了一眼兀自发愣的人,大步地沿着长廊走向桃花林。 脚步刚刚迈开,还没走了两三步,手臂却突然被人紧紧抓住,随即被拉着脚步凌乱地朝着背离桃花林的方向而去,凌思情一时还未回神,已经被乔慕宇带到了房间里。 乔慕宇将凌思情狠狠地丢了进去,对,是丢了进去! 凌思情猛地回神,已经被几个丫鬟缠住了,挣扎一番,才惊觉几个丫鬟也不简单,力气大不说,似有功夫底子,她竟挣脱不了,被扔进了浴桶里,一番好洗! 乔慕宇斜倚在回廊上,目光幽幽地折射着日光,不知再想些什么! 这场桃花宴,本是为了让凌思情出糗,让金陵国都的公子小姐们见见这左相府凌三小姐的“美”,可是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想差人将她好生打扮一番,下意识地想让她避开那些人嘲笑讽刺的目光。 这背离了初衷的心,究竟在闹哪般呢! 门被打开了,凌思情几乎僵硬着身躯,安静地站在门边,一脸的挣扎。 微抬眸,眼角瞥过回廊上的乔慕宇,正好看见他倚靠栏边望着天边的云朵,那凤眸中少了妖娆,似乎是在沉思,在日光的晕染下明明暗暗,好似平静的海面下氤氲着波涛汹涌的险浪,外表波澜不兴。 凌思情登时一愣,心中多了几分不为人知的情愫。 几个丫鬟搀着凌思情走出了房间,却退开一步,立在了乔慕宇的身侧。 乔慕宇这才回神,看向门口,素色罗裙勾勒着一明艳女子窈窕身形,削肩硕项,挽就如雾云髻,斜插兰花玉簪,风姿卓卓,赫然正是他口中的丑女凌思情! 蓦地一惊,不禁又瞧了瞧,偏暗的肌肤打上一层粉底,细腻中仿佛发着萤光。 呵,竟没想到凌三小姐也能打扮得这般惊艳! 凌思情却从未这样穿过,更是厌恶胭脂水粉的味道,一时之间僵着身子不动,乔慕宇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毕竟他从未见凌思情这般穿过,一时不免惊住了。 “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啊!”这话,其实并无贬低的味道,却被乔慕宇说得变了味。 凌思情一听,浅浅柳叶眉蹙了蹙,不悦登时浮上眼角,僵硬的身体也恢复了状态,甩了甩宽大衣摆,腰间流苏也晃动着,却被一枚玉佩压下,这才不显凌乱。 “还真谢谢六皇子殿下的盛情呢?日后思情定会好好回报您的!”这话多少有些娇嗔愤怒的成分,凌思情却不自觉,身形一转便想回房间去。 乔慕宇提笑凝神,目光垂落到炯亮的眸子里,剔透晶莹的眸子,一反刚刚的僵硬无措,张扬着几分倔傲的矜持,几分魅人的野性! “客气了,不如现在回报一下!”他大手一捞,将人带入了怀中。 “啊!”凌思情一惊,呼声短促微慌,来不及挣扎,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似等待着什么! 乔慕宇见状,眉角一挑,嘴角勾出了一个浅弧,原来在她的心中,自己竟然是如此浪荡的登徒子呢!身形一顿,微微倾了倾身子…… 感受到怀里的人本能地僵了僵,不禁心情大好! 桃花林间,微风轻吹着,暗想浮动,粉色花瓣如温婉女子漫步在林间飞舞,漫烂玲珑姿态翩翩,真可谓是红影徘徊沾满衣,万千仙子林中舞。 花影如潮,美景如画! 凌思情不禁感慨,一时刚刚被乔慕宇戏弄的难堪,更忘了他就在身边:“这里真美!” “嗯,今年的桃花确实比去年更盛了。”乔慕宇随着凌思情轻呵,不远处几个大家千金羞涩却千娇百媚地望了过来,凤眸随即抛出勾人心魄的笑来。 她这才猛地意识到身边的人,抬眸之时,便瞧见乔慕宇对人抛媚眼的花痴样,不禁甩出两道白眼,不着痕迹地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乔慕宇却猛地收紧手臂,没让她得逞,收回视线,头轻轻地贴近了她耳畔,恶作剧似地吹了口气,凌思情顿时僵直了身子,戒备了起来。“你要做什么?别得寸进尺!” 乔慕宇一阵轻笑,一如刚刚那般,敷着粉的脸颊竟泛出一丝红晕! 哈哈,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 他微微启唇,无声地道:“别想逃,你是永远也逃不出本皇子的手掌心的!” ------------ 033坏好事 乔慕宇神色自若地揽紧了怀里的人,惬意地踱步前行,一边却与众多的皇亲公子官贾千金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凌思情一阵气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番,神色僵硬地如同木偶一般。 附庸风雅的皇孙贵胄虽然垂涎着乔慕宇怀里的美色,却也不敢造次,毕竟他是金陵国堂堂六皇子殿下,高雅傲娇的大家千金虽嫉恨着凌思情的位置,眸光却透着鄙夷,毕竟乔慕宇太过风流,身边女子多半出身青楼,足以让她们不屑。 乔慕宇不以为意,凌思情更是没精力为意,她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酷刑! “六弟要举办这赏花宴时,起初真让人吃了一惊呢?他一向喜欢烟花之地,何时竟也会附庸风雅起来了。”乔慕轩声如春风,温婉湿润。 不远处的凉亭里,他正与依偎在身旁的锦衣女子说笑着,那女子赫然是苏婉婉。 苏婉婉目光扫过林间簇拥而行的二人,柔媚的脸上带着浅笑,声如珠玉般:“兴许是碰到喜好的猎物了!”说罢,眉眼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亮光。 乔慕轩并未注视着苏婉婉,所以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好笑地看着远处的人。 “猎物?”不晓得是不是他怀里的那个女子! 苏婉婉浅笑着,这猎物不正是主子口中那左相府里喜欢女扮男装的凌三小姐么! 乔慕轩与苏婉婉虽然相拥在一起,对桃花林却是兴致缺缺,独独对林间的两个人升起了不同的兴趣,神色各异,眸中却是熠熠生辉。 凌思情好不容易借尿遁离了乔慕宇的身边,躲在某树下,这才惊觉自己已全身冷汗了! 奇怪,她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就那么狼狈呢! 轻叹一声,凌思情看向这大好的桃林美景,脚步一旋,向背离乔慕宇的方向钻去,她才不傻呢?怎么会再去自投罗网! 上帝似乎很爱开玩笑,尤其开她凌思情的玩笑! 凌思情只顾着逃离乔慕宇,竟忘了林中还有许多俊男美女,吟诗作画,谈情作赋,眼前可不正是一对佳偶,人家“吻”得如胶似漆却被她硬生生地给打扰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扰本小姐的好事!”娇嗔里透着愠怒,却无羞赧。 凌思情下意识背转回去的身子猛地僵住了,这女子真是奇了,发火的不是应该是那白衣男子么?怎生这女子先出头了,这男人也忒没有骨气了吧! “小姐,小生无礼了,小生罪该万死,您切莫迁怒了其他人!” 这声音温润有度,清脆悦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凌思情不禁疑惑了下! 然而,更加令她疑惑的却是那女子的声音,只听那女子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几分不甘心地道:“柳公子,我方梦晨虽然没有那些女人温柔娇媚,琴棋书画也不甚精通,但是爱慕公子诗情才赋,甘愿陪公子清茶淡饭,白头偕老,公子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罪过罪过了罪过大了,凌思情心中默念,怎么就听见别人光明正大的表白了呢! 她不禁垂下了视线,也顾不得那声音为何耳熟,顾不得那柳公子究竟是谁,掩耳盗铃似得举双手在耳侧,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脚步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生出身贫寒,身份卑微,实在高攀不起,刚刚之事还请小姐莫要挂怀……” “柳俊生――”方梦晨彻底被柳俊生的婉言拒绝给惹恼了,怒道:“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本小姐要嫁给你,你敢不娶!” 柳俊生顿时惊住,神色莫名苍白了起来! 凌思情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乍然听见方梦晨的话,险些被自己一口唾沫星子给憋死,好半天才终于咽下,随即死命地咳了出来! 怪不得这声音这么耳熟呢?原来竟是那个柳俊生。 方梦晨,这方小姐也真是够大胆的,竟主动向男人求爱求婚,可谓惊世骇俗了! 柳俊生也似意识到了凌思情的存在,苍白的面色不禁羞得一片红,他本是儒雅书生,却被出身将门方家的方梦晨缠上,奈何他秉性再耿直,也禁不住这番赤.裸的求爱啊! “小姐,请您放过小生吧!小生担待不起……” 柳俊生说罢,正要从方梦晨身边错开,方梦晨本来盯着他的面容突然转开,瞪向了不远处的凌思情,随即纤细的指尖一指,冷声道:“你拒绝我,可是为了她!” “咳咳咳……”天哪,怎么又扯上她了呢! 凌思情在心底悲呼哀号着,却尴尬地转过了身,笑得无比僵硬,随即还是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疏离的表情:“两位,我无意打扰,你们可以随意,告辞!” “想走,没这么容易!”方梦晨毕竟是将门之后,功夫自然不弱,一个飞身便将凌思情离去的脚步截住了,掐着她的手腕问道:“你是谁?跟柳俊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呃,他们哪里有什么关系! 凌思情不禁苦笑着看向柳俊生,只见柳俊生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却又焦急地奔到了方梦晨面前,欲扯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 “小姐,你怕是搞错了,小生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方梦晨却是冷哼一声,迎视着凌思情,目光清冷却闪着微光,凌思情亦是一惊,她并未见过这方梦晨,为何她的目光竟似将自己看得透彻入骨呢! 心下思量着,目光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方梦晨的确不似那些大家千金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反而身材修长,傲然挺拔,面色轮廓硬朗,带着耿直,虽着锦色罗裙,却被腰间玉带紧束,越发衬得飒爽英姿! 凌思情暗忖,不愧是出身将门的锵锵儿女,有气魄有魅力。 方梦晨亦审视着她,目光犀利尖锐,透着一丝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的嫉妒。 她虽然不认识凌思情,却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次在玲珑画舫之上,那个被柳俊生小心呵护着的男人!柳俊生傻,她可不傻,怎么看不出当时的凌思情是女扮男装呢! 只想不到,她竟是六皇子殿下的新宠,又为何勾搭上自己喜欢的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方梦晨想着,手劲更是大了,凌思情被攥着的手腕骤然一痛! 柳俊生微惊,不禁面色微沉:“方小姐,你为何要迁怒无辜之人!若小生有得罪方小姐之处,小生任凭方小姐处置,还请方小姐放了这位姑娘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让方梦晨的怒火噌噌噌上升了好几截! “柳俊生,你果然是为了她,若是我方梦晨不放呢!”满目怒火,让方梦晨顿时失了理智一般,看着凌思情的视线越发的阴沉狠戾了。 凌思情只觉手腕很痛,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这种情景太诡异了! 为了她,怎么可能!莫说柳俊生没有见过她女装的样子,就如现在见着了,他也认不出是自己啊!方梦晨的话更是意味不明,不知道她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柳俊生? 凌思情暗暗想着,一时之间更是不敢贸然承认什么! ------------ 034俊生情 乔慕宇好整以暇地看着陷入困境里的女人,不禁好笑! 堂堂左相府三小姐,竟然能在这桃花林将自己陷入到这种困境里,也是绝了,真不知她是怎么活到现在,又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他本是来抓这逃走的“猎物”的,如此看来,下面还有好戏看呢! 方梦晨,方将军的小女儿,生在一群男人堆里,从小又被她父亲当男孩子养大,性子难免野了点。虽然任性,倒是不惹是非,颇得皇上宠爱,这会儿竟是看上这儒雅书生了么! 乔慕宇又怎会认不出那儒雅书生呢?那日玲珑画舫外,送凌思情离开的那个男人! 哼,柳俊生么,他也惦记着凌思情这个女人么! 柳俊生不知眼前的凌思情便是自己曾结实的知己好友凌青竹,又见方梦晨如此这般地咄咄逼人,那被纠缠的难堪越发强烈,不禁羞恼地道:“方小姐,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方小姐乃将军府掌上明珠,小生一介草民,实在是高攀不起,还请不要继续纠缠了!” 他一字一句,清楚深刻地化作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凌迟着方梦晨的心! 方梦晨骤然间睁大了眸子,薄唇紧抿着,那些个无理取闹,那些个逼迫痴缠,瞬间化作了羞辱的眼泪,顷刻间涌上她的双眸,灿亮淹没在了微黯里。 “你再说一遍!”她含着泪水,几乎颤抖着,向柳俊生确认,期待只是自己的幻听! 柳俊生见方梦晨如此,似有些不忍,看了她的目光似透着一丝痛楚,却又无比坚决地转开了视线,微微抿了抿唇,重复道:“请小姐……不要再纠缠小生了!” 凌思情不禁低叹一声,这柳俊生木头不成,这小姐都哭了,他还如此地绝情! “那个,两位,能容我说两句么?”她稍微大着声想要引起对峙两人的注意力,可是收效甚微,那二人根本就不甩他,她明显是个局外人啊! 什么情况,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啊! 凌思情心中微恼,咳了一声,猛地又将声音提高了两个分贝:“我说二位,你们能不能请先放开我的手,然后你们再继续纠缠啊!”我的手腕都要断了! 一声哀嚎,顿时惊了不远处林间之人。 乔慕宇下意识蹙了蹙眉头,这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呢?简直比那个方梦晨有过之而无不及呢?除了功夫不如别人,勇气不如别人,嗓门可一点都不低呢! 他斜倚在一株桃树旁,颇有雅兴地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 方梦晨惊诧地泪水都忘记了收,顺势滑落,泪珠滚滚地湿了面颊。 柳俊生亦是一怔,看向有些抓狂的女人,那双眸子,竟似有几分熟悉!然而下一刻,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快速地松开了抓着凌思情的手! 凌思情面色更是尴尬,却装着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 她朝柳俊生轻轻一笑,随即回眸,将方梦晨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剥落,然后反拉着她的手腕,向一旁走了走。 方梦晨愣愣地,竟忘了挣扎反抗,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拉出了一些距离。 凌思情看了身后的柳俊生一眼,警示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顾自靠着方梦晨,状似很亲密的样子。 方梦晨微恼:“你要做什么?”靠这么近,难道是要报复她不成! 凌思情抿唇浅笑,勾了勾手指,示意方梦晨向自己再靠一靠,方梦晨眸中虽然泛这一丝狐疑之色,却乖乖地垂下头去,附耳在她唇边,乖得不像话。 柳俊生更是怔住了,怎么好像他才是局外人! 乔慕宇本是好奇地竖着耳朵,只是距离太远了,即使心底十分好奇,却依然听不见那二人说了什么?风微凉,轻轻吹拂着桃花瓣,带着一起缱绻的情绪。 方梦晨似乎很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不远处的柳俊生,目光清透。 她并没有走向柳俊生,反而似在等待他走过去,安静得让人诧然,随即果然见柳俊生乖乖地走了上去,立在两个女人面前,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凌思情又说了些什么?柳俊生目光赧然,与方梦晨一道离去了。 凌思情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时竟忘了自己还被某人“通缉”着,直到乔慕宇的声音响在耳畔,才猛地回神。 “凌三小姐倒是有兴致啊!将本皇子扔在一边,自个儿跑这里逍遥来了。” 凌思情听着那满满挑衅的味道,似还有一些酸醋意,嘴角一抽,不禁垂了垂眉眼,刚刚伪装出的胸有成竹的镇定面具顿时分崩离析,一时让人纠结的很。 “六皇子殿下,呵呵,思情只是不想扫了您的兴致……”这笑还真尴尬。 乔慕宇双臂微展,将人搂个满怀,语带双关地道:“如何,是不是对刚刚看到的那幅画面挺羡慕的呢!” 刚才的画面,被牵扯其中的囧样么,呃,凌思情才不羡慕呢! 她还弄明白乔慕宇什么意思,一张绝色俊脸已经放大在了她的眼前,唇上微凉,如桃花瓣飘落掌心的温度,细细辗转,吸允着…… 唔—— 乔慕宇死死地禁锢着凌思情欲挣扎的双臂,有了上几次的教训,他若不心满意足,怎么能轻易就松开她呢?他本不想如此惩罚她,只是瞧见她与柳俊生的互动,心中竟酸酸的,有些嫉妒,不甘! 凌思情将脸缩在乔慕宇的怀里,紧紧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落满日光,乔慕宇更是无限意乱情迷,敛尽所有的粗暴,轻柔的吻着她的唇,慢慢地浅啄,然后缠绵着。 凌思情简直要疯掉了,这个乔慕宇怎么随时随从就乱发情啊! 她挣扎了几次,却挣脱不开,只觉身子猛地一晃,似乎是飞了起来…… 乔慕宇将凌思情整个人紧紧地禁锢在自己胸前,身形一跃,再借助几个落脚点,两三下便飞离了桃花林,飞快闪进了别院的房间里。 乔慕轩瞧见这一幕,不禁好笑,想不到风流成性的六弟也有动心的时候! 然而,他看向苏婉婉时,她也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动,目光似乎轻轻闪烁了下,清秀的眉眼间滑过一丝了然! 他怎么忘记了呢?这不过是场游戏,做给乔慕锋看的游戏呢! 不过,六弟似乎做得太逼真了些! 乔慕轩看向远处的别院,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希望六弟别步了他的后尘! ------------ 035拥天下 凌思情被乔慕宇带进了房间,心下一惊,以为他又耍什么花样,结果却觉腰上禁锢着自己的双手微微一轻,乔慕宇竟放开了她,而且退开了一步。 呃,怪了,他竟然没有轻举妄动,难道是上次的事刺激到他了! 凌思情想到上次狠狠踢了他的命根子一脚,害他痛得半死不活的情景,心中竟不禁一阵好笑,真是活该,这叫自作自受,这会儿竟是学乖了呢! 乔慕宇往桌前一坐,丫鬟便送上了茶水,为他斟满一杯,便退了出去! 凌思情回神,这才细细端量了下那几个看似十分不简单的丫鬟来。 几个丫鬟皆是姿色上等,衣袂款款,身姿妖娆,这六皇子殿下还真是风流成性,就连婢女丫鬟都挑如此之美的,嗯,果然是人才啊! 凌思情想,丫鬟都如此不简单,那么乔慕宇也不会只是简单的六殿下吧! “怎么,是不是本皇子太帅了,竟把凌三小姐迷得失了神了!”乔慕宇无视凌思情正专心致志地沉思着什么?戏谑地打断了她:“我已经修书一封,命人送去左相府,凌三小姐今天晚上,就请留在别院里尽情地‘神魂颠倒’吧!” “什么意思?”这乔慕宇竟然不让她回左相府,难不成还想着做那事么!凌思情自动忽略了他话里的重点,语气稍显不悦。 “字面意思!”乔慕宇似听出了她话里排斥之意,声音微哑低沉。 “呃!”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乔慕宇瞧她一副呆怔疑惑微恐的表情,知道她或许是误会了什么?却并不解释,淡淡地道:“凌三小姐,你莫不是真忘了三个月之约了?” 他微微抬眸,凤眸带着些调侃,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 凌思情怔怔地还未回神,房间里已经安静得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了!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回去就不回去,她还怕被他吃了不成,只要他乔慕宇敢来,敢对她出手,她就敢让他断子绝孙,哼,上次的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凌思情似想透了,索性也不拘泥,将一身绫罗褪去,只剩了件单衣,系了件外袍! 恩,还是这种装束舒服呢! 凌思情自顾自地舒服了,却不想这情景在外人看来,却不仅仅代表着舒服,更透着一丝暖色暧昧,或许,正称了某人的意呢!苏婉婉别有深意地从窗前经过,嘴角含着浅笑,竟有种得意的味道! 这风景还真是美! 别院书房,乔慕宇推门而入时,乔慕轩已经等在那里了。 乔慕宇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案,节奏轻快,似扣人心扉,抬眸看了眼乔慕宇,不甚在意地目光,透着一丝深意:“六弟,莫要因为那个女人,坏了我们的计划!” 那个女人,自然是指的凌思情。 乔慕宇抬眸浅笑,金色衣摆轻轻飞扬,神色慵懒地坐于旁边矮榻上:“三哥,被苏婉婉这个女人得逞一次就够了,我怎么会允许第二次呢!” 他竟曲解了乔慕轩的意思,这言外之意不难猜到吧! 乔慕轩温润的目光不禁闪过了一丝清冷,六弟这般坦然直快地护着那个女人了,难保不是因为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呵,这个多情的种子…… 乔慕宇目光灼灼,似在看那窗外的风景,心却不知飞去了哪儿…… 乔慕轩更是心下一顿,瞬间回神,他怎么可能忘记呢?乔慕宇本是什么样的人,又是谁让他成现在这样的人,成为这风流成性的浪荡六皇子! “六弟,这十几年来,多亏你替我遮掩,否则这太子……”早已不是他了吧。 乔慕宇转眸,看向桌案前的温润男子,谁又曾想过,这样一个如珠玉般的男人,竟异常喜好美色,若非身为太子,怕是要光明正大地收进所有天下的美女吧! 奈何他是太子,而乔慕宇只是被他利用着的六皇子! “三哥,可以与众多美人相伴调情,又不用过分逼迫自己成为父皇眼中的能者,可以恣意地享受这人间的美好欢愉,六弟可是求之不得……”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任谁也不会全信的,却又带着些让人不得不信的理由。 乔慕轩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乔慕宇,至少他不得不信,信他过得还好,信他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处境,或许这能让他多少忽略掉心底上那淡淡的愧疚。 如果,那算得上是一种愧疚的话! 轻咳一声,乔慕轩回道:“若是六弟喜欢,他日我若继承皇位,定封六弟一个逍遥侯爷,让六弟坐拥天下美人,享世间之乐事。” 坐拥天下,这帽子可是够大呢! 乔慕宇似是了然,慵懒地撩了下宽大的衣摆:“三哥,我那六皇子府的众多美人可是被冷落多时了!”说得别有深意,眸光尽是妖冶。 太阳慢慢地西斜,霞光渐渐消褪在暮色降临天际的苍茫中,夕阳则斜倚着清幽博雅的西郊别院上,淡淡的绯红色光晕,落在了桃花林每个角落。 赏花的公子小姐们也逐渐地离去了,西郊别院独留下了凌思情一人。 乔慕宇一直不曾回来,凌思情便溜出了房间,漫步桃林中。 翠屏上的泉水从山隙中飞流而下,在半山汇入深潭,再经过石雕分流,缓缓穿流于别院之中,蜿蜒着,在桃林中形成溪流,沿山而下。 月光下的溪流闪烁着莹莹光芒,岸上人亭亭而立,仿若坠入人间的仙女。 突然,远处传来了阵阵箫声,这箫声缠绵悱恻,透着低低哀婉,忽地一变,又仿若那冲天巨浪,气势逼得溪水荡碎了月光,清波轰然碎裂,激荡不已,似矛盾似决绝道不尽心意。 凌思情猛地一怔,清亮的眸光闪动着盈盈的光泽! 西郊别院偏东边的阁楼上,映着微光,乔慕宇大喇喇地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搁放在栏杆上,长长的衣摆落下,带着无限的惬意和优雅。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举着碧绿竹箫,微闭着双眼,下垂的纤长睫毛无比的慵懒休闲,竹箫末端的银色流苏随风轻轻摆动,指骨分明的手指灵活自如。 突然感受到了某道灼热的目光,他微微抬首,侧过去,垂首…… 缓慢地睁开了那双微阖着的凤眼,和那道视线对上,慵懒妖冶的凤眸中竟似荡漾着无垠的笑意,嘴角微微翘起,黑色发丝随风飞扬着。 两人就那般对视着,仿佛穿过了千山万水,看破了红尘云烟…… ------------ 036调情愫 凌思情有些错愕,那眸光中似夹杂着眷恋的情愫。 乔慕宇突然翻过身,直接越过栏杆跳下,竹箫上的流苏摇曳,轻盈落地的乔慕宇把它负在了身后,一步一莲花的朝着她走去:“凌三小姐可是想念本皇子了?” 凌思情触电般惊醒,心中却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不禁撇撇嘴,敷衍道:“房间里烦闷,随意走走,无意间就走到这里,看来叨扰了六殿下的兴致,就此告辞。” “何必这么着急?本皇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休息休息也好。”乔慕宇更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身就把她往自己的殿阁里:“本皇子也正闲着无趣,正好咱们可以聊天消遣。” 乔慕宇走得很快,凌思情紧步小跑着,转眼便进了客厅。 凌思情一直被他带到了寝室,才终于能停下自己被动的脚步,她甩开乔慕宇的手,蹙着眉道:“六皇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聊天消遣啊!”乔慕宇说着,快步去把门给关上,顺带反锁:“我就不信你无心就能走到我这里来,怕是落花无意,流水有情吧!” 面对乔慕宇的一针见血,凌思情顿时有些窘迫。 她的确忽闻箫声,不知不觉来到这里,但是于他,她确实是有心的,突然被挑明,不免有些尴尬,转过身去就要拉开门锁:“是你想多了,我要走了。” 手腕再次被人反扣,凌思情眼前一花,感觉自己被人大力地翻过身子,在稳定了视线之后,对上的是乔慕宇满是戏谑笑容的脸。 心中突然慌乱起来,不想的预感越发地扩散蔓延至全身。 “是么!”乔慕宇笑得张扬,低着头慢慢逼近凌思情明显惊愕的脸,眨眨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想来做事不合常理的凌三小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想走呢!凌三小姐,欺骗别人固然不对,但是欺骗自己,更是错上加错哦……” “我何时骗过谁?”凌思情被他逼在门上,动弹不得,倔强地回道。 “凌三小姐明明喜欢这箫声,这箫声又是本皇子吹奏的,不就间接地表示:凌三小姐喜欢本皇子么,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想念,想念本皇子的吻……” “你强词夺理,我只是来听箫声的!”凌思情稳了稳心智,反驳道。 “嗯?”乔慕宇声音很轻,似呢喃一般,低低地,却挑了挑眉,眸光灿然:“凌三小姐既然不想不承认,那本皇子也不追究了,不过……” 声音微顿,瞬间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紧绷起来。 “什么?”凌思情下意识地开口问,看着他那副悠然样子,若不是双手都被钳制,真想在那俊美妖娆的脸上盖个手掌印。“为什么要留我在这里?” “凌三小姐好记性呢?莫不是忘了三个月内要对本皇子言听计从,否则……” 否则如何?凌思情很想问,动了动嘴唇,却是没问出口,她似乎害怕听见答案,或者害怕有这个‘否则”的存在……这微慌的表情映在乔慕宇的眼中,却成了欲盖弥彰。 乔慕宇不禁开怀一笑,暗道有趣,心绪微扬,凤眸里繁星裂成碎片,随着烛光流动,浓浓的笑意仿佛在看着她该如何反应。 许久,凌思情就这般靠着门,乔慕宇这般看着她…… 彼此视线交织着,眸光晕染着烛光,没有旖旎缠绵,没有千言万语,却更胜那无声之境的相遇相识,仿佛穿过了千山万水,只为彼此而来…… 雅致的大厅里,丫鬟已经备了精致的菜肴,凌思情正拈着酒杯,有些不知所措。 乔慕宇一反常态,没有其他动作,竟要与她一起安静地吃晚饭,没有客套,只是为她斟满了一杯,自己一杯一杯地浅酌着,不时动下竹筷。 凌思情也安静地吃饭,不理会对面的乔慕宇,也不理会那杯酒。 一直吃了许久,气氛也算融洽,乔慕宇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举杯邀请凌思情对饮,凌思情不善饮酒,顿时让她左右为难起来。 “凌三小姐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本皇子么?”乔慕宇半举杯,等待着。 凌思情一阵无语,嘴角一抽,她敢不给么,随即端起杯子应承,杯子刚刚靠近唇边,却见乔慕宇迅速起身靠近她,手腕与她交缠,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呃,这是要喝交杯酒么! 凌思情举着杯子,一时愣在那里,却见乔慕宇投来示意的目光,灿亮如黑曜石般……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背后冷风飕飕地吹着,抿了抿唇,咬了咬牙,微微一仰头,缓缓地吞了下去,彷如毒药一般,喉咙顿时火辣辣地如炭烧。 乔慕宇扬唇浅笑,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欣然。 凌思情却一时有些茫茫然,绵延的酒劲也上来了,眼睛里氤氲着些水气,脸色酡红,身形都有些摇摇晃晃,却更是对酒爱不释手了,仰起脖子又灌了几杯。 乔慕宇一贯笑得妖娆的脸上,此刻透着几分深不可测,似有什么正酝酿着要爆发。 “那个,为什么有好多好多的金盏花啊!呜呜,我的头好晕,好晕啊……”凌思情已然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姿态更是忘乎所以,真是有失风雅,只是醉酒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乔慕宇,喝酒喝酒,我们继续喝酒啊!哈哈……”她依然大声地嚷着。 乔慕宇竟忍俊不禁,这女人还是挺能喝酒的啊!刚刚还一副喝砒霜毒药似的表情,这会儿竟大呼着喝酒,已经喝了满满一壶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凌思情头脑昏沉沉的,一时竟有些支撑不住,连带着乔慕宇一起倒了下去。 乔慕宇抬眸,见她眼神涣散,迷蒙中透着一丝娇憨媚态,心下一紧,声音微微僵,却镇定地道:“凌思情,着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就别怪本皇子笑纳了。” 凌思情陷入迷乱之中,迷迷糊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乔慕宇按住了胳膊,一个利落地翻身,瞬间天旋地转,被人压在身下。 她挣扎了两下,瞪着眼前的人,口齿不清地道:“走……走开……” 乔慕宇笑得优雅迷人,眼神微眯,姿态轻佻:“三小姐,别急着拒绝嘛,先让本皇子来为你宽衣可好啊。”说着,那精致圆润的手指一根一根挑开身下人的衣结。 “呃?……”凌思情醉眼迷蒙地瞅着上方的乔慕宇,迷迷瞪瞪地唤道:“乔……” ------------ 037又惊梦 天佑…… 乔慕宇手下一颤,脸上登时失了笑容,恍然想起那一夜,凌思情身处噩梦之中,口中呢喃的名字,好像也是乔天佑,原来她心底有个男人,叫乔天佑。 他是谁?他是什么样的人? 乔慕宇呆了片刻,他为什么要在意那个人,为什么依然如上次那般,心很不舒服,仿佛被揪得紧紧的,令他无法喘息,脑海却清晰地映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为什么? 许久,他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继续道:“凌思情,从今日起,本皇子要你的脑海里只有本皇子一个人,记住了,只能有本皇子一个人。” “凌思情,你心底的男人只能是我!”坚定的声音在空气里越发地铿锵有力。 凌思情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那声音很沉,很决绝,很有力度,朦朦胧胧中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在他的唇上来回摸索着。 她凌乱地摇了摇头,无法好好思考:“唔……你……你要做什么……?” 乔慕宇微笑着,笑得极美,眉色淡如初月,清澈的双眸熠熠生辉。 他优雅抬手,轻轻抚上凌思情的脸颊,双眸竟柔情似水,不见本性里的玩世不恭,以及刚刚的决绝,红唇轻启,柔声道:“凌思情……我说过,你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凌思情,你只能是我的,是我乔慕宇一个人的。 凌思情瞅着乔慕宇,迷蒙的眸子竟扬起了一抹浅笑:“唔,天佑……” 她竟把他乔慕宇当成了那个乔天佑! 乔慕宇心下一寒,不禁眯起了妖娆凤眸,似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玲珑的曲线缓缓地下滑,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 他的动作快而决然,先前的赌局、游戏、布局、计划统统被抛在脑后,心底只有对凌思情的霸道渴望,对她心底那个男人的疯狂嫉妒,以及对接下要发生的事情的极度渴求…… 胸前微湿微凉,被人极富挑逗性地揉捏着,有些不舒服,微微一痛,灼热的情绪似乎奔涌而出,迅速向下流淌,让她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弓起。 凌思情倏地睁开了瞳眸,那不舒服的刺痛,竟如针般猛地刺入了她的神经。 “不,不……” “不要,不要,疼,好痛……”酒精麻痹着她脆弱的神经,但那如针扎般的痛楚却令她混沌的脑海清楚明白地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恐惧不安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挣扎着想起来,然后酒后的无力感,却令她整个动作显得欲拒还迎。 手腕被人紧紧抓住,乔慕宇神色微沉地抬起头来。凌思情眯着眸子推拒着身上的人,心底的惶恐令她只能无助地反抗着:“走,走开……你快走开……走开…” 乔慕宇眉头皱紧,她就这般排斥自己么,就如此希望自己是她心底的那个男人么…… 凌思情,原来你也不简单,闺阁女子竟也思慕起心上人了! 他突然呵呵一笑,俯在她耳畔轻声道:“凌思情,这才第一天,三个月内你要对本皇子言听计从,而不是本皇子对你,今夜,本皇子就是要你成为本皇子的人……” 目光含笑微靡,更是肆无忌惮。 凌思情只觉七年前的痛苦和回忆在梦里迅速地回笼了…… 强健的男子将她狠狠禁锢在身下,衣衫被一件一件地扯碎,剥落下来,毫无怜惜,任由她如何挥动着手臂也挣脱不开,一阵阵地疼,双腿被撑开,身体在被撕扯的疼痛中如天地间的蜉蝣一般…… 她只觉得痛,觉得羞辱,无力支撑,只能无助地哭,无助地喊着…… 乔慕宇僵直了身体,下身硬挺得令人疯狂,然而触碰到那抹令人着迷的幽境之时,却陡然顿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身下的人。 “不要,不要……”反反复复地低喃,声声凄楚惶恐的拒绝竟似凌迟着谁的心,凌思情脸颊苍白如雪,惶恐地闭着眼睛,手臂在凌乱地挥舞中垂落下来…… 乔慕宇不禁唤了两声,凌思情却毫无反应,只是一味挣扎着,整个人彷如陷入自己的梦魇里,一如那个雨夜,她抓着自己的手臂,一直喊着不要,喊着疼…… 乔慕宇似意识到什么?一把将她整个抱入怀中,双臂微微收紧,却无下一步动作。 凌思情,她以前究竟受过什么样的残忍对待,为何梦境永远如洪水猛兽,让她这般惶恐挣扎着不能醒来呢?为何他的心,竟有些不忍,有些痛。 夜间繁华逐渐褪去,天色悠悠转亮。 翠屏山空气幽静清新,西郊别院里更是花香弥漫,山泉缓缓蜿蜒地流淌着,鸟雀啾啾地鸣叫,声音清脆悦耳,灵动跳跃间,仿佛带着无限的欢喜。 然而,这仙境般的美景瞬间竟成了地狱。 啊!啊!啊! 一声声凄楚的叫喊声从别院的房间里响起,绝烈清冷,脆如莺歌泣血,仿佛受了极重极残忍的酷刑,令人的心整个揪成了一团。 房间里,盛在瓷瓶里的桃花妖艳地绽放着,晨露正一滴滴从娇嫩的花瓣上滑落…… 与桃花静雅端庄的气质想比,乔慕宇却更显狼狈地立在床畔,白色丝质寝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紧实有度的胸口上,正呈现出几处诡异的红痕。 该死的,这女人属狗的么,竟然敢咬他! 凌思情昨夜挣扎半晚,终于在一个温柔而结实地怀抱里沉沉睡去,就连那缠绕梦境里的疼痛记忆也恍惚褪去,难得竟是一觉到了天亮。 在明艳晨光中醒来时,不免怔了怔,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此时,宿醉后头有些疼,酒意却已然褪去,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动了动身体,触手温润坚硬,陡然睁大了双眸―― 她竟然赤身裸体地蜷缩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人双臂搭在她的腰间,紧紧圈着,她几乎贴着他的胸口,心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却微微抬眸去看,正对上乔慕宇沉睡着的脸庞。 这舒服的一觉竟然是“如此的”拜乔慕宇所赐呢! 她凌思情也不傻,她睡得是很舒服,但对醉酒时的片断记忆还有些印象,她不会傻得不明白乔慕宇对自己做了什么。nnd,这丫竟然想强了她! ------------ 038诱惹火 乔慕宇生的极美,正匀匀地呼吸着,面色微微带着红润,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刷子,映下两排浅浅的影子,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扬起。 凌思情思绪飞速转了两圈,再次抬眸,心神一荡,眉宇却骤然打了个死结! 梦里惶恐已退去,心中惊疑也缓了,自然也没有心思管乔慕宇的梦,僵硬的身体亦迅速恢复知觉,薄唇抿了抿,贝齿磨了磨,眸光闪过一丝沉狠…… 沉睡不知的乔慕宇只觉胸口一阵痛楚,一声惊吼,人也迅速飞离了床铺。 小麦色的胸膛结实有力,此刻却平添了两处血红色的抓痕,以及一口整齐的牙印,凌思情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狠心下口,手口并用地将他胸口整得面目全非。 乔慕宇微怒,心里却又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抓住。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凌思情已经裹紧了被子,迅速地逃到了床角,戒备地看着她,眼神似忧也似怨,却也有些复杂,并无被毁掉闺誉青白的闺阁女子该有的羞愤难当,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哭。 她太安静了,除了刚刚那拼了命的一口狠咬,她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乔慕宇敛了怒色,垂下眸看了看胸口的伤,扯了扯肩上的亵衣,兀自坐在了床对面的圆桌旁,缓了缓神色,平和地看向凌思情:“凌思情,你是女人吗?” 凌思情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眼白一番,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六殿下,您抱了我一个晚上还没结论吗?”白痴,想捉弄谁啊! 乔慕宇不禁哑然失笑。 凌思情瞪了他一眼,垂了垂眸,再次调整了下视线看他,只见一双极深极深像海水般的眼睛望着自己,胸口瞬间翻滚起了浓烈而炙热复杂情绪。 他明明有机会将自己这破败的身子占了去…… 凌思情脑海中虽然混沌,痛苦的记忆却刺激着脆弱的神经,让她挣扎反抗,然而她其实也清楚地知道,不管自己如何挣扎反抗,都不可能逃脱出一个身处欲海中的男人…… 乔慕宇明明有机会得逞,明明可以满足他男性的虚荣和自尊,但他为何没有继续呢? 凌思情想着,半眯着灿亮的眸子,视线缓缓下移,看向仅着着亵裤的双腿之间……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他那里不行! 乔慕宇一道如锋利刀刃般的视线扫过来,她瞬间将视线收了回来。 “你这色胚!”凌思情惊喘了一声,却不知该将收回的视线落向何处,刚刚那双腿之间,似乎有什么缓缓鼓胀起来,仅是眨眼的功夫,已经撑起了小帐篷。 这该死的女人,看哪里呢! 真是的,想不到昨晚好不容易拼劲意志力才压下去的情欲,这么轻易就丢盔卸甲了! 乔慕宇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视线,她的眸光灿亮,透着疑惑的认真,灼灼得如天上的星子一般,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自己刻意忽略的情欲迅速的聚拢起来。 空气里似有些异样的情绪蔓延,一如晨露微沾的桃花香艳。 “色!”乔慕宇轻呵:“谁让凌三小姐是本皇子想要留住身边的人呢!”他轻笑着,起身走到床畔,目光如水,想起被子下如何的凹凸有致,下身越发的火热。 该死的,他本想捉弄下她,却发觉这也是对自己的莫大折磨! 凌思情又退了退,神色微微紧张起来,肌色偏暗的脸颊上有些可以的红晕。 乔慕宇见她不说话,也没有继续捉弄的意思,毕竟他现在的境况,也不适宜长时间与凌思情对战,索性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估计又要一桶冰水了事了。 哗啦啦―― 水声不断地从床侧的屏风后传出来,凌思情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行动起来。 她迅速地穿好衣物,却发现自己的裙衫已然凌乱不堪,裹着被子下床,慌忙从旁边的柜中摸了件袍子,来不及洗漱,迅速套好,逃之夭夭了。 屏风后,乔慕宇沐浴在浴桶中,浴水冰冷冰冷的,他却一瓢一瓢地浇在了头上,一头长发倾泻,在水里散开如墨,麦色皮肤呈现出一抹妖娆的魅惑。 他自然听得见屏风外的动静,剑眉微微上挑,薄唇微抿,眼眸显得更加的黑亮。 凌思情离开房间之后,也没回自己房间,反而匆匆离开了别院,她昨日摸清了此处的大体看守布局,所以并未走正门,而是挑了条可行的路线,翻过别院后墙上了翠屏山。许是运气不错,竟离开得这般轻易,不禁暗自窃喜。 回头看了看,只见别院是红墙高瓦,绿荫葱葱,其间几点桃红盛放,倚在翠屏山半山腰上,宁静清雅,虽只是个西郊别院,却也是十分气派不凡。 凌思情嘴角微抽,自己怎么就沦落成了有家不能归的地步了! 左相府三小姐独独被六皇子殿下留在西郊别院,一夜之间,这件事竟如雨后春笋,六月的杨花飞絮,快速传遍了整个金陵都城。 有人叹六皇子多情,有人念三小姐好命,更多的是对这个凌三小姐的好奇,凌家大小姐凌思情可是金陵四大美女之首,那一向不为人知的凌三小姐是怎样的美人,才能让六皇子看上呢! 回陵酒家。 此时已过了午时,酒家内人本不多,这会儿大堂内仅有两三桌客人,身形清俊傲然的乔慕锋走了进来,临窗坐下,身后侍从为他点了盏清茶,便没有多言,视线刚刚好望着远处的翠屏山。 想不到乔慕轩竟想将凌志拉拢过去,却不知凌志实则是他的忠心谋臣呢! 乔慕锋暗想,自己用了美人计,成功让乔慕轩上了钩,这次,他竟想利用美男计么,想借着凌思情拉拢左相么,这如意算盘还真是精妙。 他兀自沉思着,不一会儿,竟被一道亲切清婉爽朗的声音打断了。 凌思情从翠屏山迂回了好久,才绕过了西郊别院下了山,身上的金色袍子已然被枝桠荆棘划拉地破烂不堪,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去,便来了这回陵酒家。 一入大堂,便注意到她常坐的那个临窗的位置上,多了一位衣着华丽尊贵不凡的人。 乔慕锋,没想到他会来这种地方。 ------------ 039求庇护 “一人独酌,岂非无趣。”清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乔慕锋抬眸看去,便瞧见一脸浅笑的凌思情,她换上了玉华的裙衫,梳洗了下,此刻已然端端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三小姐此刻不是应该在西郊别院里么?”乔慕宇话中了然,却也透着淡淡疑惑。 凌思情也不掩饰,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摇了摇,直接道:“我偷偷溜出来的。” 溜!这个词还真新鲜,堂堂六皇子的西郊别院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地溜出来溜出去呢?莫不是主人亲允放行,她哪里离得开啊! 这乔慕宇,现在又打得什么鬼主意啊。 “六弟可是非常执着的人,若是见三小姐溜走了,怕是会直接去左相府找人呢。”他目光沉沉地巡视,想知道对面这个女人,为何竟找上自己。 “四殿下能不能把我藏起来啊。”凌思情说得直截了当,这才是她过来打招呼的目的。 “你为何以为我会帮你?”乔慕锋略有不解,他们似乎并不熟,虽见过几次面,上次还险些让她经受牢狱之灾,而且以乔慕宇对她的兴趣,绝对不会让她来找自己吧。 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果然是不能按常理推算的。 “那个……” 凌思情顿了顿,心中一番思索,想起每次遇见乔慕宇时,他身边总站着乔慕锋,起初还当他们喜好龙阳之癖,如今才知竟然是亲兄弟。若是他们关系亲厚,自然不会期望与自己这种女人纠缠吧!所以他自然会帮她吧。 若是他们关系并不亲厚,他也是会帮她的吧!毕竟找点事才不会无聊嘛! “什么?”乔慕锋见她沉吟着,眸光灼灼,透着志在必得的坚持。虽然惶恐,却似做了什么决定,难得地,他竟想要知道她的想法。 凌思情娇憨一笑,略有些尴尬,浅道:“四殿下,你们出身在皇室,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影响莫大,所以做事小心谨慎,要顾虑诸多,我想你应该知道六殿下的事情……”他不该和她这样的女人如此纠缠不清,此事若被皇上知道,怕是有辱皇室颜面。 凌思情缓缓开口,将自己扁得一文不值。 “四殿下,你应该不想看见自己亲爱的六弟与我这样的女人如此纠缠不清吧……”他俊美得如同仙人,怎么能沾染尘埃之色呢…… 乔慕宇听罢,心底嗤笑。 这个女子还真是愚蠢,他怎么可能不想呢?他可求之不得呢! 凤鸣虽然忙活着台上账目,双眸却紧紧地又状似无意地盯着乔慕锋那桌,他自然不会当乔慕锋是个简单人物,他的野心人尽皆知,比之乔慕宇,更是狠辣决绝,他不明白,思情为何走近他身边。 他无法去当面劝阻,又生怕她会受到伤害,只能这般关注着。他们聊了许久,思情眸光灿亮,乔慕宇眼底却是深不可测,最后二人竟一道离开了。 凤鸣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沉沉的目光透着担忧。 凌思情一身狼狈的来到后院,他和玉华都惊了下,却见她急着洗澡换衣服,便来不及追问她明明身在西郊别院,怎么一身狼狈地来到这里。 她是不是被那个乔慕宇欺负了,又或者发生了什么…… 凤鸣不敢乱猜测,只能这般眼巴巴地看着她与乔慕锋离开了。 玉华掀帘进来,走到凤鸣身边,牵着他的手,亦是一脸的忧色:“这丫头,还是不喜欢被人侍候着洗澡,面上看似单纯,心智却又透着成熟。”真是不知,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凤鸣微叹,大堂里的人随着乔慕锋的离开而离开了。 这样一个处处谨慎小心的危险男人,凌思情怎么就傻得自动送上门,若非她不想凤鸣夫妇与这些皇室中人有所牵扯,也不会掩住他们之间的关系,独自走近乔慕锋吧。 西郊别院的书房,乔慕宇闭目慵懒地靠在矮榻上,手里却拈着一件红布,稍显怪异。 其实,凌思情一早离开西郊别院,翻墙进入翠屏山时,便有人来禀报她的逃离,他却只是让人远远地跟着,不想惊扰了她。 他突然很想玩玩这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不知她凌思情玩不玩得起。 她竟绕过别院下了翠屏山,在回陵酒家偶遇乔慕锋,两人还一道回都城去了。乔慕宇睁开双眸,凤眸里透着冷光。他垂眸看向手里的红布,赫然是件红肚兜,那是他昨晚扯下,早时洗澡时顺走的,凌思情慌张逃离时也没细找,也难怪她会找不到。 他不由地一手攥紧了手里的红肚兜,一手却细细抚摸着,仿佛珍宝。 呵呵,凌思情,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这就开始了呢! 乔慕锋会一早出现在西郊,怕是因为他与凌思情之事,然而带走凌思情,不过想试探下他的诚意吧!那么,就让他也试探下乔慕锋的实力如何。 这倒是要谢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竟然这么直接地找上乔慕锋自投罗网。 哼,真是愚蠢! 金陵都城一处小院子里,几棵植被郁郁葱葱,衬着月光,静谧安详。 凌思情正无所事事地坐在院子里石阶上,慵懒地看着皎洁的月亮,眉头皱着,这躲避起来的悠闲日子虽然安静,却是无聊得紧,她竟连夜里作画的兴致都没了呢。 她也不知道当初找上乔慕锋是对是错,只是单纯地以为乔慕锋可以与乔慕宇抗衡,左相不敢违抗乔慕宇,不代表乔慕锋不敢,她怕乔慕宇如此纠缠着自己,若无那晚之事,或许她可以应约,只是经过那事,她竟害怕了起来。 轻轻撩起左腕上的袖子,纤细手臂上那朵墨色金盏花衬着月光,越发娇艳动人了。 她怎么能忘记,自己早已是不洁之身了!在这个女子贞操大于女子生命的男权社会里,她的不洁便是一种罪过,严重的可是要浸猪笼的。 她不想死,所以将自己禁锢在那也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这一生,她怕是不能嫁人的,凌思情身为现代人,虽不在意这些,却也不能容忍自己被迂腐的古代人嘲弄。有谁能容忍她平凡得有些丑的容貌,以及不洁的身体,世俗眼光,怕是会如针刺,恨不得将她这种人撕碎咬烂吧。 所以,她不会有嫁人的那天。 只是人算终不如天算,上天终是垂帘她,亦或是想捉弄她,竟让她遇见了令自己砰然心动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风流花心,又偏执而无理,却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对于乔慕宇,不管他是嘲弄,或者讽刺,她心底都明白,自己不过是他的玩物,然而他对自己这个玩物却动了心的,他终究是用一颗真心待她。 凌思情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了,她想逃了,可是她逃得掉么? 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 040毒宠幸 天色渐晚,夜色微澜。 房间里,凌思情缩在被窝里,眼角有丝泪痕。她恼怒自己,即使躲在这里,却依然那么固执地想念一个人,即使明知道不可能,却无法控制自己。 所以,他们每次见面,她都借用尖刻的话语提醒自己,他们只能是陌路人。 她终究要带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远远地逃离这里。 空气里似有熏香的味道,凌思情哭得头脑昏沉,也没有注意到那轻微的脚步声…… 乔慕宇接到线报,便立刻来到凌思情藏身的东郊小院,此处竟没有乔慕锋安排的守卫,微有诧异,却是没有片刻停留,启窗飞入了房中。 借着幽暗的月光,隐隐瞧见整个房间的布局,厅里放着红木桌椅,角落摆着书柜,柜上放着插满花束的大瓷瓶,一旁宽大屏风挡住了里间的风景。 他信步转过屏风,皎皎月光透过丝帛的窗子照进来,内室显得格外明亮。 乔慕宇刚一走近床畔,便瞧见半梦半醒地凌思情睁开了眸,诧然地坐起,丝被滑落,露出轻薄的丝衣,以及那美白纤细的脖项,耳侧黑发弥漫,柔滑地蜿蜒而下,将肌肤护在隐隐绰绰间,脸颊那偏暗的肌肤上,透着一丝红晕。 她微怔着看着他,轻扯丝被遮掩,目光竟似不敢与他相接,却又避无可避。 乔慕宇心道,凌思情也有这样妩媚的一面么! “凌思情,你以为寻求到四哥的庇护,就逃得掉本皇子了么……” “唔……”乔慕宇话未说完,只觉那幔帐轻飘飘地将他身子罩进去,蹁跹若飞。外头的月光透着层叠的帘帐纹理深深浅浅地映进来,昏暗之中无限旖旎。 一双藕臂圈上来,柔若无骨地将他拉下,他只觉得满腔的感情都要震碎。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主动! 他心底虽有疑惑,却也不愿再去想。面对这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克制什么的的确太难,那双手臂像是深海里缠绕的海藻,深深深深地将他揽进一个沉醉的梦境里。 旋暖熏炉温斗帐,鸳鸯绣被翻红浪。 乔慕宇不想醒,却不能不醒,空气中微弱的诡异气息令他的心一沉,一道锐利的箭羽直直地划破夜色,沉沉地射入他身边的床栏上,箭尾还摇晃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他看向怀里被点了睡穴的女人,终究没有如愿,眉宇不禁轻皱。 房间外,几个黑衣人手持弓箭而立,箭矢如密雨般射入,乔慕宇孤身一人,自然明白不能硬碰,面对乔慕锋的试探,他只能将凌思情裹入被中,展现卓绝轻功,逃离此地。 射箭的黑人自然追赶不上乔慕宇,乔慕宇却也未能全身而退。 他终究低估了乔慕锋,自己一路奔到了东郊外,却仍是被一个武功卓绝黑衣人缠住,不能施展武功,只能借着轻功闪躲,一边又要护着凌思情,自然是狼狈不堪。 好在最后关头,山林了跃出一个人…… 清晨的青石道路上,一辆双辕马车急驰而过。 马车里,乔慕宇抚着胸口,瘫倒在侧,另一侧是裹着被子昏睡的凌思情。 驾车的人是个粗犷的汉子,络浓眉大眼,腮胡子,脸上透着一丝焦急,握着长鞭的手指浮着道道青筋,似乎是太过用力。 他名曰李肃,本是西岐国的名医,来金陵采药之时,误食毒花,险些丧命,后被乔慕宇所救,这才为报乔慕宇的救命之恩,一直隐居于此。 他看见乔慕宇发出的信号,这才匆匆赶去,从黑衣人手中将人救走。 李肃赶到时,乔慕宇正护着凌思情躲避,身上已然多处受伤,而且有中毒现象,他来不及将马车停稳,在凌思情身上点了几处,便半托半抱地将乔慕宇带进房间。 这凝功散,若是对内力不深的人,自然可以提升内力,但若是对内力深厚之人,便成了绝顶毒药。中毒之人,必须以金针引气法疏导全身经脉,并以内力配合调息。 此刻,乔慕宇衣衫尽数褪去,盘膝坐在竹楼中间的地板上,旁边放了个大木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黑色药浴。李肃将金针一根一根扎在他的穴位中,每扎一根金针,就要为他运气一个周天。 他没想到,有人竟用这等法子试探乔慕宇,李肃虽是名医,却也是世外之人,对乔慕宇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却也不少。 约莫七年前,乔慕宇便中过一种葵情之毒,中毒者只能以干净女子的身体做解药,只是一旦接触女体,便如野兽般只顾交合,不知怜惜,而且也不会有记忆。 更甚至,中毒者此生只能“毒”宠一人。 所谓毒宠,自然有过毒的意思,所以被宠幸其实是种下毒的过程。 乔慕宇如今生性风流,却从未宠幸过谁,只因被他宠幸过的女人皆死于非命,久而久之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后来遇到李肃,才清楚了自身的状况。 他不知道为他解毒的那个女子如此身在何处,面对皇室之争,也只能如此煎熬。 李肃专心致志地为乔慕宇疏导经脉,马车上的凌思情也悠悠地醒来。 她不解自己为何如此狼狈,她明明该身处小院之中,怎会在这旷野山林里的马车上,心中微恐,却知不能坐以待毙之人,索性裹着不知谁的袍子,下了马车。 竹楼很简单,约莫有三个房间,她从左至右推开了两个房间门,只是除了些药草,却未见有人。她不由地在第三个房间前顿住了,脚步徘徊了两下,突然有些紧张,不知该不该开门,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人。 此刻,李肃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内力尽数输入乔慕宇体内,丹田部位隐隐发痛,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却不能分神去做什么?好在凌思情正犹豫着,没有立刻进来。 李肃全神贯注地拔下最后一根的金针,将乔慕宇放入盛着黑色药汁的木桶之中,房门才吱吱呀呀地开了。 凌思情乍然瞧见李肃,倏地吓了一跳,然而,更令她惊吓地,却是坐在浴桶里脸颊苍白如雪的乔慕宇,他怎么也在这里,而且似乎受了严重的伤…… 李肃见她恐惧里的忧色,沉缓道:“他没事,只是中了毒,已经解了……” ------------ 041识恨意 光影斑驳,暖融融地映在凌思情的脸庞上。只见她平凡安静的素颜上,竟透着一丝莫名复杂的情绪,似痛,似哀,似悲,似怨。 她苦涩地勾着嘴角,那些诧然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李肃打眼瞧过,只觉那双黑白分明的杏核眼,深深的,黑黑的,深不见底,却无危险意味。他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凌思情似乎并未注意到李肃的离开,反而一步步走向了沐浴在药桶里的乔慕宇。 白天的日光下看去,乔慕宇深邃的五官更是俊美迫人,让人不能直视。他的身材和皮肤都出奇得好,肌肤极富弹性,散发着灼灼的男儿热气。 她瞧得极认真,却无污秽邪念,只是那般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里沁着一丝森冷。 乔慕宇的胸口正隐约浮现着一朵墨色花,墨色中透着隐隐黑色,与她左手腕处的纹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墨色金盏花,这意味着什么?于她而言,几乎不言而喻。 凌思情怔怔地,一时无法回神,那一夜的凄冷遭遇彷如噩梦袭来,白日里竟如凶猛的毒蛇向她吐着红红的血信子,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她硬生生地整个吞下……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她禁不住颤抖起来,眸子隐约有些湿热,激动让她忍不住地抽噎着,心底弥漫着一抹悲凉的绝望,酸楚里浸满了疼痛的哀伤,心几乎要窒息了…… 李肃端着药碗进来,凌思情正泪眼朦胧地瞪着乔慕宇胸前的墨色金盏花…… “姑娘,六殿下服下这药剂便会无碍了,不用担心。”李肃以为她是担心,却不曾想过凌思情是在痛楚自己曾经的遭遇,而让她痛苦的根由赫然是眼前已经无碍的乔慕宇。 凌思情好想逃离这里,远远地逃开这里,逃开这个男人…… “姑娘你……”李肃看着突然跑出房间的凌思情,目光有些邃然。这姑娘好生奇怪…… 山林里日光斑驳,树木林立,草叶繁茂,除了不知名的虫鸟低鸣着,偶有动物在枝枝叶叶间穿行而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显得静谧至极。 暮色里,竹楼里已经燃上烛火,一派通明。 乔慕宇在李肃的照看下悠悠醒来,侧着脸看他,虚弱地道:“本皇子还真是倒霉,临死临死了遇见谁不好,竟遇见你这个倒霉医师了。”他脸色还很苍白,神色却好了不好。 李肃生性耿直,又知他是挑衅的玩笑话,不善与他为伍,只道:“凝功散引发了你体内的葵情之毒,你不想伤害别人,暂时也只能靠特殊的药物压制了。” 乔慕宇见李肃认真的表情,不免收起了玩笑,仿佛对自身的状况太过了解,便表现得不甚在意了,正了正色,突然道:“她呢?”她,自然指凌思情,李肃既然有本事救得了他,自然也救得了凌思情,只是醒来后没见着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李肃见他如此关心那个姑娘,又想起去救他之时,他将那姑娘护在胸前的情景,知那姑娘在他心中的分量不低,只是不知,他在那姑娘的心里分量如何呢?心中暗忖,那姑娘见这六殿下如此半死不活,也是泪如雨下的,想来,这分量也是不低的吧! “她跑进林子了,此时应该被困在哪个地方呢。”他如是说着,起身走到一边整理自己的药汤去了,似乎并不担忧。 “什么?”乔慕宇却是一惊,大声嚷着:“好你个李肃,你那个五行阵法玄妙至极,又变化多端,若是人在这山林里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你竟然还让她乱跑。”这话,多少有些不满。 李肃络腮胡子动了动,眸光一闪,沉声道:“我已经解除了机关阵法,她只会被困在这山林之中,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那也不该让她一个人跑进林子里。”乔慕宇更是不安,不理会李肃一片好心,身形不稳地起身便向外走去,李肃也不阻拦,只道好心没好报。 暮色当头,光影斑驳纷繁。 山林间早已昏暗一片,唯见斑驳的夕阳余晖辉映下,为它蒙上一层如纱般似梦似幻,明朗而又模糊,偶有阵阵凉风忽忽而过,带着毛骨悚然地味道。 凌思情靠在一棵树下,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头,覆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 她很害怕,心如刀绞着,一下一下地撕扯着心口,很痛,很痛。她害怕的不是陌生的此情此景,而是那个无比熟悉的男人,她痛的不是山林里的迷失,而是心灵的失守。 她竟然爱上了曾经侵犯了自己的男人! 那个叫乔慕宇的男人,恍惚里绝美妖冶的容颜,竟与那个雨夜里模糊痛楚的影响一点点地重合在了一起,化作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孔,一张令她心底发寒的脸。 她知道自己心底一直恨着。虽然不知那人是谁,却恨得那么盲目而强烈。 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对那人这强烈的恨意反而不那么强烈了,这莫名复杂纠结的情绪,渐渐化作了她对自己无奈的痛恨,恨极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呢? 凌思情……凌思情……凌思情……为什么…… 静谧的空气里隐约传来了叫唤自己的声音,很远又很近,远到似在林中的那一头,近到只在自己心底,很沉也很轻,沉到似个男人的声音,轻到似女子的絮语…… 她微微抬眸,眼前草木微晃着,一袭黑影袭上了心头。 “凌思情,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也不应我一声啊。”这声音还真是耳熟至极。 乔慕宇乍然出现,仿佛从天而降的神人般,见凌思情狼狈地缩着身体坐在树下,以为她受到了什么伤害,一时心疼交加,抓着她的手臂,紧张地问着:“你没事吧!怎么了?” 凌思情抬眸,视线朦朦胧胧地不甚真切,却依然看清楚了那人的容颜。 乔慕宇裹着一身素简的青衫,身材瘦削而修长,发丝似来不及束起,披散在夜风里如地狱的修罗般,薄唇轻抿着,使得精致的五官越发的妩媚妖娆,透着慑人心魂的魅力…… 瞧得凌思情一怔,目光呆呆的,一时无法回神。 “是你!”淡淡地语气透着乔慕宇听不出的深邃意味,她的心底却益发清楚明白。 “犯什么傻,为什么不乖乖地呆在李肃那里,是不是受伤了想趁机逃离啊?凌思情我可告诉你啊!你休想!”乔慕宇霸道地将地上的凌思情拉起,半扯入怀里,欲往回走。 凌思情一直很安静,没有丝毫挣扎,她不想挣扎,她有些累了。她刚一站起,却立刻被一阵尖锐的痛楚攫住,不免低呼了一声倒在了乔慕宇身上。 “怎么了?”乔慕宇见状,不安地问。 凌思情将眸子垂得低低的,掩饰着心底的惊悸,和尖锐的冷意,她刚刚跑得太急,顾不得看路,这才跌了一跤,狼狈地蜷缩在树下,但是却不想乔慕宇知道,不禁颤声道:“没,没事,只是脚扭到了,不碍事的。” 乔慕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赶在月亮升起来之前出了山林。 ------------ 042隐心思 夜色渐浓,林间已是昏暗一片。 凌思情异常安静地窝在乔慕宇的怀中,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墨色长发散落开,双臂交在小腹上,微微收紧,低垂着眉眼,敛去眼底那深深的,沉沉的情绪。 这个男人的怀抱竟是如此得温暖,他的肩膀竟是如此地结实,如此地让人迷恋…… 多么讽刺啊!他竟是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凌思情忍不住握紧拳头,指尖用力地扣入掌心里,印出了深深地月牙状印痕,若非她习惯将指甲剪短,这会儿该全部崩断了吧。自嘲一笑,似未注意到掌心的痛楚。 乔慕宇笑得张扬,恰如皎月贪恋了红酒,纷华绽开,芳姿妖妍,靡丽动人,只需一眼,便能引得那众仙坠落凡尘,纠缠一生。 他怀抱着凌思情,真切地感受到怀里充盈的那份真实感,那种被人占满的充实,让他心底不禁升起了一种祥和安宁的感触。 这一刻,若非他们各怀心思,应是令人十足安心吧。 然而,当凌思情知道乔慕宇是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强迫了自己的那个男人时,一切便都改变了,彻底地变质了,不知不觉地,悄无声息的,甚至令人措手不及的。 她不该对他心动,更不能心动…… 回到竹楼时,乔慕宇一放下凌思情,便叫来了李肃给她看伤,神色略显急切。 “李肃,她脚腕伤得很严重么,好像很痛的样子。”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榻上,语气有些微的低沉,冲着李肃严肃地说着。 李肃瞧见他们归来,并未多言,屈身上前仔细地查看了下凌思情脚腕上的扭伤,见没有什么大碍,上了些跌打药,叮嘱了道:“姑娘好生歇着,这几日莫要乱走动,修养些日子便会好的。” 凌思情下意识地谢了一声,目光似还沉浸在那漫天纠缠自己的情绪中。 李肃本想向乔慕宇说些什么?回过身去,却发现乔慕宇不见了。抬眸望着心神恍惚的凌思情,似乎知道她心中繁杂的思绪,也不赘言,转身离去了。 “姑娘今日便在此歇息吧!若姑娘有事,在门口大声唤一声就行了……” “恩。”凌思情讷讷地应着,心仿佛离开了身体,灵魂仿佛漂浮在半空中。 她一直怔怔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心神俱痛,她不知道李肃与乔慕宇之间的关系,也不想知道,她痛恨着乔慕宇,连带也有些排斥他身边的人了。 脚腕已经不那么疼了,她只想快些好起来,然后快些离开这里。 是夜,凌思情安静地靠在榻上,却是辗转反侧着,久久无法入眠,脑海里,心海里,混乱至极,与这山林里的夜晚形成鲜明的对比,竟格外地令人受煎熬。 隔壁房间,李肃推开了门。 房间里透着一股热气,迷蒙里带着压抑的粗喘声,旖旎之气,一目了然。 李肃快速地走到乔慕宇身后,在他背上迅速地点了几处穴道,又喂他吃下了一粒碧绿色的药丸,这才语气稍带着兴然地问道:“这本该被压制的药性,为何这么快发作了?是不是你对那个姑娘……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乔慕宇沉沉呼了口气,兀自灌了杯冷茶,以驱散身体里积聚起来的热气。 他也没想到这葵情之毒,竟然在碰到那个女人的身体之时,恍惚如苏醒了一般,她每一寸的肌肤都令他遐想,她每一次的呼吸都牵扯着他的心……不知不觉,一个拥抱竟令他全身都燃烧了起来。 “怎么了?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李肃说得直白露骨,不留余地。 他难得看见这一向光鲜魅人的六皇子出糗,心底不免有些好奇起来。虽然他不喜好世俗之事,但是独身在这山林间生活久了,难免便觉得无聊了呢。 “她是左丞相凌志的三女儿。”乔慕宇如是说着,似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肃虽然素来对朝堂的纠葛纷争不予置评,乔慕宇也鲜少与自己交流看法,如今竟一时兴起,想要知道他对那个姑娘的心。 乔慕宇这般直接道出了凌思情的身份…… 隐约中,似透着一丝试探意味。 李肃低哦一声,神色染上一贯的慵懒和随意:“哦,凌丞相的女儿啊……” 乔慕宇淡淡地望了李肃一眼,随即起身出了房间,看着满院的夜色,静谧里的诡梦,不禁有些惶惑的茫然:“李肃,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想伤害的人。” 李肃自然明白,乔慕宇口中的不想伤害,自然是不想因为欢喜,通过男欢女爱的方式过毒于她的意思,可见他对她的心啊! 他淡然地眸子里突然映出了一抹微亮:“你却已经将她带进了伤害里啊。” 乔慕宇何尝不懂,从他好奇兴致使然,夜探丝竹苑的那一刻开始,凌思情便再也无法逃离他给予的宿命,他要她留在身边,即使她有逃离的心;他要她,即使永远无法宠幸。 他只是,太寂寞了,想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罢了。 “李肃,我明知你善五行八卦,却不想你卜算那属于我的未来,亦或者她的未来,我其实真的不适合在皇室,却无可奈何地循着命运既定的轨迹,早已纠缠不清了。” 李肃看着他萧瑟的背影,禁不住低叹一声。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点点淡黄色,一闪一闪的微弱荧光飘荡在竹院之中。 太子府。 乔慕轩独自一人立在院中,遥望着东方。 他温和的面容上,眉头微微紧锁,心中暗忖着刚收到的讯息,乔慕宇为了救凌思情深入乔慕锋的陷阱,回来时却在东郊山林里迷失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若这个六弟真的动了真心,才会被如此乔慕锋利用了,那么,这之后他便真真多了一道软肋了,亦或是死穴,这以后如何还能赢得生性冷血残酷的乔慕锋呢! 如此说来,这个女子倒是不能留了呢! 乔慕轩眉宇闪过一丝杀意,却迅速地淹没在了寂静的夜色里。 他看向不远处急色而来的管家,心中浮起一抹忧色,想必派去寻找六弟的暗卫还未发现什么踪迹吧!只是,这一同消失的左相府三小姐,若是再寻不到…… 此事怕就被有心人利用了。 正想着,便听见走过来的管家说宫里传话来了,苍瞿帝宣他即刻进宫。 这大半夜的,是因何事如此急召呢?乔慕轩神色微凛,吩咐管家继续寻找乔慕宇和凌思情的下落,一有情况即刻回报,这便快速地骑马朝着皇宫而去。 ------------ 043诡气氛 宫中。 冷冽紧绷如抽紧的发丝,根根悬在大殿之上,一触即发。 苍瞿帝一身明黄,双目苍茫,似隐着无数波涛暗涌,逼视着座下的两个儿子。 乔慕轩在这种逼视下并无丝毫畏缩,脸上却隐约浮着些莫名其妙,抬眸去看坐在一旁的乔慕锋,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嘴角却隐隐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一场看不见的夺嫡厮杀,胜负似乎并不那么明显,却又如此光明正大。 帝侧后的太后神色肃穆森然,身侧两位皇贵妃乃是乔慕轩和乔慕锋的母妃,此刻更是紧绷着情绪,脸色微微苍白,那腮上的酡红胭脂都显得略略有些刺目。 虽是午夜,他们却无倦意,神色紧张,似等待着什么。 这看似一场皇室内的家庭会议,却凛然透着冷飕飕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苍瞿帝悠悠地开口:“为何独独不见老六啊?” 乔慕轩放在宽袖中的手一紧,原来竟真是因为六弟和凌思情之事,不禁庆幸自己进宫前一刻的临时决定,面色却不动声色。 乔慕锋亦是沉沉如山,大殿上登时是鸦雀无声。 正在这当口,却见左右丞相走了进来,神色倦乏,却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头,恭敬地跪在大殿之上,显然是被苍瞿帝大半夜召来的,还不知所为何事。 “朕听闻,老六前几日在西郊别院里举办赏花宴,倒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凌志乍听赏花宴,便想起那日早晨之事,六皇子殿下将凌思情带走时,他虽然未提及西郊别院,却是去赏花作画了,下意识便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见无人回应,凌志也不敢作答,毕竟伴君如伴虎,他不敢妄图猜测圣意。 况且,凌思情已经几日未回家了,说不准还跟六殿下在一起呢?这未出阁的女子随意和男子出去游玩,且几日夜不归宿,虽有六皇子的书函为证,传出去也是会引人非议的。 右丞相潘达从乔慕轩那里也有些耳闻,心知这六殿下赏花宴一事还与左丞相凌志的三女儿有关,眉间微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面色却平淡如常,俯首而立。 苍瞿帝见他们都不说话,从桌案上拈出一道奏折,重重甩了出去。“轩儿,看看这奏章上说了什么?”说罢,身边的廖公公已经捡了起来。 乔慕轩接过廖公公递上的奏折,打开,却越看越心惊,也越发地冷然。 看罢,他随手将奏章递给了旁边的乔慕锋。 乔慕锋没有错过乔慕轩的表情,见他面色难看,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外乎是关于乔慕宇放荡不羁之事吧!遂打开奏章细细看来,然,他的脸色也不免有些难看起来。 他二人看向怒形于色的苍瞿帝,心中皆是惊悸。 这奏章条条款款有理有据,清晰分明,虽表明的是乔慕宇的荒唐不羁,暗中却影射了***与四皇子党的明争暗斗,巧喻这看不见的夺嫡厮杀。 怪不得苍瞿帝会如此大怒呢! “老六是越来越放肆了。”苍瞿帝说着,目光看向乔慕轩,意有所指,“上次一个苏婉婉已经是满城风雨,这会儿又是哪个女人,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声音虽然不大,却如惊雷,让大殿上的众人心中一颤。 乔慕轩立刻起身行礼,恭谨地垂首认错:“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又是兄长,却未有尽到太子和兄长的职责,自知有错,儿臣甘愿领罚,六弟在西郊别院举办桃花宴之事,却是为了一个女子,却是一片炙心。” 苍瞿帝听见乔慕轩为乔慕宇开脱,神色骤然一凛。 乔慕锋将这一切看得仔细,唇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乔慕轩这当口袒护乔慕宇,岂不是间接承认了他的事,甚至忽略了奏章里的重点,这等意思正逆了父皇的心。 想来这事无法善了,面上不禁露出一抹难色。 若父皇只是想警告他们一番,并不会真的惩治于谁,唯一受殃及的,怕只有乔慕宇了,纵然乔慕轩想护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是这样一来,乔慕轩的势力削弱了,他的势力相对变大,只怕更容易落人口实。 所谓树大招风,便是这个道理。 乔慕锋想罢,上前道:“父皇,六弟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他虽说是风流不拘了些,却也不是不识伦常礼数,只要不失了皇室颜面,父皇何须因此事动怒啊。” 想不到,他也为乔慕宇开脱起来。 龙椅上的苍瞿帝目光在乔慕轩和乔慕锋的脸上兜兜转转,最后落在桌案上。 “桃花宴一事暂且不说,那东郊之事呢?”这话半明半暗,透着试探。此话一出,乔慕锋身躯威震,心里一紧,父皇怎么会知道东郊之事。 “儿臣不知。”乔慕锋沉声应着,连呼吸也紧了,变得很轻。 乔慕轩原本提着的心也忽地沉了沉,心道,这东郊之事岂不正验证了这奏章所言。不禁稳了稳情绪,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父皇所谓东郊之事,所谓何事?” 苍瞿帝虽一直居于宫中,却不代表宫外没有自己的“眼睛”,而这东郊之事,自然是探子禀报于他的,却不曾想到这纠缠如此甚深。 他见太子面色如常,四皇子亦是淡然自若,嘴角不禁浮出了一抹深意,心道:这两个儿子城府可真够深的。 他不自觉地压下满腔的冷意,将一枚金牌往地下一摔,仓啷啷地一阵响。 乔慕轩弯腰捡起,触手冰凉,似有丝丝寒气沁入他的心底,借着淡淡的烛光,只见上面笔走龙蛇的两个篆体字―― 太子。 他的手禁不住一颤,几步迈上前,道了声:“父皇,这金牌乃是儿臣府中的,父皇从哪里寻来的?”难道,与东郊六弟之事有关,莫不是被人栽赃了。 他看向乔慕锋,乔慕锋也瞅着他手里的金牌,那确实是货真价实地太子府令牌,怎么会在父皇手里,若父皇知道东郊之事,这令牌在父皇手里也不难吧。 他们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滑过了一丝了然。 “老六在东郊竟然遭遇行刺,如今下落不明,这令牌是行刺之人遗落的,但是行刺之人却公然承认自己是四皇子府派出的人,这事还真是蹊跷呢!”苍瞿帝沉了沉思绪,道:“你们一个贵为太子,一个贵为四皇子,是不是要做个解释?” 乔慕轩心中一紧,不禁暗暗发笑,隐隐有些明白了。“儿臣不知,但太子府令牌遗失却是儿臣的疏忽,才引得人栽赃于儿臣,皇室之家,历来波涛暗涌,儿臣不愿见得骨肉相残,父皇伤心啊。” 乔慕锋也上前道:“父皇,那黑衣人和这金牌绝对是人故意而为,目的是离间我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他好坐收渔利之利,儿臣定会查出主事之人,请父皇放心。” 他们一番话说得情意恳切,听到最后,苍瞿帝心中竟是一软,脸色也宽和许多。 “够了。”苍瞿帝眉头微微皱紧,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下面:“都是朕的儿子,竟然在这里闹出这种笑话,如何服臣心、服民心?老三,老四,你们太让朕失望了!” 众人皆听得出来,苍瞿帝是不想再追究此事了,不免心下一安。 “行了,去把老六寻回来吧!他无事便好,若有事……至于他心仪的那个女子,就娶回府里做个妾室吧……”苍瞿帝缓缓地靠在龙椅上,微阖着双目,沉意未消。 ------------ 044脉脉情 偌大皇宫,碧瓦琉璃,金光闪闪,宫门之上九条金龙沿着宫墙攀岩而上,金爪大张,龙身傲然直上,霸气冲天,龙头略略低敛,却似俯视芸芸众生。 多少人期望化身成龙,然而又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机会和际遇呢! 乔慕轩与乔慕锋对望了一眼,各自朝着一个方向离去,心中多少升起了嫌隙。 苍瞿帝虽然老了,对权欲之事却不放纵,自然对皇子间私下的争斗清楚得很,不希望他们因为权势,泯灭了亲情良知。虽然这是皇室之人最不屑的东西。这才自导的一场预谋之内鼓掌之间的警告戏码。 若说那两个皇子城府极深,这苍瞿帝才是老谋深算吧! 东郊外的景色有些萧条,却是绿树葱茏,竹楼虽有些破旧,却是很整洁,楼阁因为只有李肃一人,显得没有人气,却平添一丝宁和自得。 凌思情很喜欢这里,至少,这是她一直期望着的自由日子。 半梦半醒间,初醒的凌思情走出了竹楼,懵懵然地一直朝着后院走去。 井边上,乔慕宇修长身姿如竹,双目轻闭,雾蒙蒙的晨曦淡淡地映在他脸上,衬着他肌白胜雪,黑发如瀑,彷若白玉雕琢而成的仙人,嫋然如烟,不带一丝凡气。 凌思情看得呆了呆,直愣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与他的关系。 她怎么忘了,他是自己仇恨的人呢! 凌思情恍惚清明了许多,有些怔怔地看着,压下转身欲走的情绪,那般僵立着,久到脚都麻了,乔慕宇却仍是一动不动。她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活人了。 终于,乔慕宇慢慢睁开了双眼,向她望来。 他眉角含笑,戏谑道:“啊哈,这下被我抓住了吧!你果然很喜欢我呢。”他缓步走上前来,扯了扯自己的衣衫,竟露出了右肩膀来:“如何,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凌思情刹那间只觉心脏怦怦乱跳,慌得不成样子。目光既不敢和他对视,又不舍得移开,只见乔慕宇周身灿亮,面色绝丽,黑瞳旖旎,真真是天人公愤的妖孽啊。 “白痴。”她僵硬地吐了两个字。 乔慕宇一怔,不作解释,笑纳了:“原来凌三小姐喜欢白痴呢!” “你!”她妙眸一瞪,扫过他白皙的右肩胛骨时,心中一冷,那里白皙如雪,那朵墨色金盏花竟然消失了,下意识地一愣:“那朵花……” 她声音不大,乔慕宇却听得清楚,更是夸张地笑了起来。 “凌思情,你是不是趁李肃不在的时候,偷偷看过我药浴时的身体,不然怎么知道我这里有朵花。”这话虽然轻佻,但眸子却是灼灼发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极有趣之事。 凌思情一怔,不再理会,欲到井边打水洗漱。 她脚步有些急促,却在绕过乔慕宇时,不小心踏上一块过于光滑的青石板上,身子突然不稳一斜,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面!一旁的乔慕宇几乎下意识地及时护住了她。虽然两人双双跌倒,至少她坐在他的怀里,是安然的。 凌思情有些气恼,推拒了一把抱着自己的人,欲站起身来。“放开我。” 乔慕宇却把她抱得很紧,笑容依稀:“这井边滑,小心点。”说着却并未放开她,反而继续道:“凌思情,在这三个月里,我真想这样一直抱着你。” 凌思情身形微僵,又挣扎了一会儿,发现他抱得实在是紧,基本上动弹不得,心里竟有些恼怒,却不是因为他抱得太紧,而是她自己那凌乱的心,她竟如此轻易陷入他暖暖的一句话里。 乔慕宇于她,终究是动了心思了。 凌思情不作声了,任着他抱得紧紧的,彼此呼吸交缠,眸光缱绻。 她以为乔慕宇会吻她,可惜等了半天不见他吻她,也不见他放开她,只轻叹一声,微微仰起了头,勾住温柔看着自己的乔慕宇的脖颈,吻住他。 她的浅尝则止瞬间化作他的攻城略地,那一刻的轻柔竟如刻入血骨的深邃。 他离她如此近,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真的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凌思情想着,手臂更是收紧,抱着他的脖颈吻得更深,脸颊泛起潮红,呼吸越发地急促! 七年前,他也是如此绝色,为何要强迫年幼的自己呢! 凌思情满意地听到乔慕宇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欲推开她,他却更快她一步放了手。 他看着她,凤眸里滟滟水光,酽酽的醉人,眉眼含嗔实在迷人,凌思情脑子里不禁充满了幻想中的旖旎景象,却瞬间被七年前的痛楚记忆侵蚀着,心底不禁一声叹息。 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乔慕宇脸颊微红,声音低哑,沉声道:“你这个女人,怎能随便吻一个男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眸色更深了,这种想碰触却不能碰触的绝望令他疯狂,他突然不知道将她留在身边,是对还是错了! 凌思情整了整衣服,平静地看着他:“六殿下莫非忘了,吻,不过是嘴被狗咬了。” 乔慕宇闻言,一股深沉的怒意充溢着胸口,他不禁抬手轻抚着,目光沉沉,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却无人瞧见,他肩处的肌肤上,一朵墨色花隐约浮现了出来。 墨色花朵浮现,说明了乔慕宇身上的葵情之毒发作了。 凌思情突然松懈下来,陡然垮下了肩膀,右手握住左腕上,那里竟隐隐作痛。 她洗漱完毕,整理了一下微湿的袖口,踱步到了厨房。 他们在这竹楼里也呆了几日了,原本是李肃的小药童做饭的,但是着实难吃,也不知李肃是如何度日的,不得已凌思情才接手了做饭的差事。 很快,简单的粥食小菜已经备好,小药童也端着煎好的药摆上了桌。 奇怪了,这平素对吃饭极积极的两个男人怎么不见了! 凌思情抬眸看向竹楼,李肃的房门紧闭着,乔慕宇也不见踪影,他们这是又整得哪一出啊!思绪飞速地转着,不禁想起刚到林中时,李肃医治乔慕宇,将他衣衫褪尽,沐浴药桶里,那撩人的画面,竟令她猛地心神一荡。 心中巨汗,怎么竟想那里去了。 ------------ 045欲难熄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以及湿气。 乔慕宇舒展开手臂,头颅后仰,惬意地倚靠在浴桶的边沿上,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水里,温热微蒸的水汽氤氲在周围。 他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老二”一碰到凌思情的身体竟丢盔弃甲,真丢人。 这药浴是李肃早先准备的,他身上凝功散之毒虽解了,葵情之毒却不容小觑。还好这药浴可以压制人体内燥热,疏导紊乱内息,正好为他备了不时之需。 他又倒了一粒碧绿药丸服下,身体才稍稍纾解了。 李肃见乔慕宇一大早将自己泡在药水里,眸中尽是了然,也有些深不可测。 这些药物虽然可以压制身体的情欲,但若人体本身的期望太过强烈,纵使是药物,也会失去原本的药性。所以乔慕宇这般反复发作,多半是他本身对那个女人的渴望吧。 他却不自知呢?这该如何是好? 李肃稍稍有些迟疑,却是上前一步,立在乔慕宇身旁:“你对她动情了。” 乔慕宇蓦地睁开了眸子,看向一副心知肚明面孔的李肃,凤眸溢出浅笑,坦然回道:“你都知道了,怎么办,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撩了撩水,又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情感于他早已脱离了轨道了。 “难道,难得有一天,你的心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动,你的欲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忍耐,若非这葵情,怕你早就要了她吧!也不会苦苦忍受这**焚身的痛楚。” 乔慕宇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李肃默不作声地看着,眸光悠悠如水,竟衬得络腮胡子的面孔透着几分诡异。 乔慕宇突然淡淡,继续问道:“李肃,真的除了救我的那个女人会没事,其他的女人都不能幸免吗?”他似有些期待,也似不抱任何的希望,那纠结的情绪里,是他凌乱的心。 李肃瞧着他复杂的神色,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离开了。 其实,若以毒攻毒也许未尝不可吧!但是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还不想告诉这个动心的男人,因为人一旦有了希望,在面对一丝失望时,便会变成深刻的绝望。 他不想这个男人绝望,即使抱着一种必然的坚持也好。 乔慕宇听见离去的脚步声,也不作回应了,心中也不禁觉得好笑,自己还期望什么呢! 这一刻,他觉得心痛,李肃说得全是事实,且一针见血地戳痛了重点。 他不能要凌思情,他害怕她因为自己香消玉殒,但这样硬生生留在他身边,最后受煎熬的也只能是自己,他该如何是好,心底的固执早已令他的心彻底凌乱了。 不可否认,凌思情的本事越发大了,让他在心动时,又顾虑重重,举步维艰。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乔慕宇顿时有些烦躁,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向药水下一缩,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深深的浴桶的底部。 凌思情推门进来时,李肃早已从后门出去了。 房间里除了浓烈呛人的药味,氤氲潮湿的热气,竟然空无一人。 她不禁逡巡着,浴桶边的矮榻上,放着一件纯黑的袍子,粗简质朴,绣着简单的花纹,这是乔慕宇今早穿的衣衫,怕是因为弄脏了换下来的,可是他人去哪儿了呢。 暗自奇怪,刚想转身出去,忽然一道水波自浴桶里掀起―― 她猛地吓了一跳,想躲也躲不急了,只觉滚滚的药水重重地扑在了脸上,身上,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呛得她直咳嗽,冷不丁慌乱地抹着脸。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乔慕宇夹杂着磅礴的气势从水中跃了出来,他本是心绪烦躁,险些将浴桶踢翻,也没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人,乍然瞧见凌思情,身形不由得一僵,脚下竟是一滑―― 啊―― 竹屋狭小,跃出浴桶的乔慕宇好巧不巧地扑在了凌思情身上,二人齐齐倒在地上。 乔慕宇薄唇紧抿着,凤眸透着湿气,坦露的身形俊美,腰线纤细优美,髋骨略窄,双腿修长笔直,这未让他显得厚实雄壮,反而有种精健有力的感觉。 凌思情无法克制地扫过,纯粹出于本能…… 她似乎是被惊住了,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大眼睛灿亮灿亮的,正扑闪扑闪地盯着身上的人,乔慕宇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手正压在她胸前的两处绵软上。 他,他这是做什么? 凌思情反应过来,脸色一黑,嗔怒道:“你做什么?” 乔慕宇努力保持着良好形象,挑眉一笑,那僵硬的表情却更加泄露了他的尴尬,他还未起身,却被挣扎着的凌思情蹭到了下面的分身处,只觉下腹猛地一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别乱动。”他压抑着,声音微哑。 凌思情一身湿透,衣服贴着紧身体,也算是玲珑毕现,虽不若乔慕宇“坦诚”,却也相差无几,还是这种姿势,她自然清楚得感受到那双腿间某物的变化。 神色微僵,还未反应过来,腰上一紧,已经被两条坚实的手臂缠住了。 凌思情越发震怒,斥声道:“乔慕宇,你这是做什么?” 乔慕宇却似迷了心智,慵懒一笑,只觉身体益发燥热,又面对着心动之人,见她生气时撅起的嘴唇红润可爱,不由得更加地渴望,终于忘却心底的束缚,狠狠吻住了她。 “唔……” 凌思情被迫微张着双唇,感觉到他滑嫩的舌头灵舌般钻了进来,一如早晨自己诱惑他时的炙热和魅惑,一时不知该是气恼还是气恼,羞窘难当,竟也忘记了反抗。 二人几乎赤身裸体,肌肤相贴。 乔慕宇的下.身早已挺直如柱,直顶着凌思情的大腿。 凌思情也是正常的女人,莫说七年前她已经识了情之一事,便是面对这样的纠缠,哪里会没有反应呢?再者她已将乔慕宇归为仇人,若是可以用这破败的身体报仇,未尝不可。 她明知他对自己动了情,而这情愫,便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砝码。 在这山林中度过第一夜之前,她并不想这般报复他,然而,经过几日思量,她发现这是最便捷的途径,亦是唯一途径。为了试探,方才有了早晨的主动一吻。 凌思情心中苦笑,照这情形下去,预设的计划便可以开始了吧。 乔慕宇早已忍耐不住,二人一番唇齿纠缠,情欲翻滚,都有些欲罢不能,抱住凌思情的细腰紧贴上来,手开始在她玲珑身躯上恣意游移,下身更是来回地蹭着她微拢的双腿。 凌思情只觉得身体越发热了,周身似散发着灼灼热气。 ------------ 046葵情草 抱紧我…… 乔慕宇正专注地亲吻着凌思情的面颊、脖颈和锁骨,双手爱恋不舍地抚摸着她的身体,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呆了一呆,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她。 凌思情沉浸在灼热中,目光潋滟着水光,正迷蒙地笑着,双臂自然地揽着他的腰…… 乔慕宇迷失的神智似乎瞬间回来了,凤眸多了一丝清明的亮。 他在做什么? 乔慕宇甩了甩头,迅速地将凌思情从自己身上扯开,坐于一旁,却似忘了尴尬,懊恼地垂着头,他在做什么啊!难道真要这般要了她,然后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掉。 不,他不能,若真如此,那他的人生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了。 乔慕宇的心底顿时乱了章法。 凌思情在被推开的瞬间也清醒了许多,脸颊羞得通红,嘴唇却透着尴尬的惨白。 她是怎么了?竟真想利用自己报复乔慕宇么? 凌思情是人人厌恶的丑女,如何能入得了堂堂六殿下的眼,即使他是心动的,却仍是不会要她吧!一如现在,如此这般自取其辱,真是可笑呢! 许久,空气里只有浓烈的药味,以及空落落的苍茫之意。 凌思情狼狈地奔出房间,正巧撞进李肃眼里,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见凌思情从乔慕宇房间出来,且一脸郁色,似乎并不诧异,只吩咐了小药童上去侍候,却被凌思情拒绝了。 李肃望着那微敞开的门,摇了摇头,真是天意弄人啊! 乔慕宇一直没出房间,李肃吃罢饭,晃晃悠悠去了后院,提了满满一桶凉水进去了。 “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情之一事最为磨人,若是可以,不妨恣意任性一次。”乍见着一身狼狈,失魂落魄的乔慕宇,心中顿时没了力气,放下冷水又出去了。 恣意任性,代价是一个生命啊! 乔慕宇几不可闻地呼吸忽地一窒,想到凌思情可能会死,心竟疼得几近窒息了么! 房间外,李肃沉沉叹息一声。 也许有些时候,人们明知道要面对的是绝望,心中却也充满着渴望吧。 竹楼笼罩在雾气中,被薄薄的日光映射,越发青翠逼人。黄藤、紫藤、茑萝伸着柔枝从檐下密密倒悬下来,随风轻摇,惬意极了。 李肃走到廊下,伸手牵过一根垂下的藤蔓,紫色花瓣立时扑簌簌落了他一肩。 他怔了怔,对着药童吩咐着,走出廊外,去了后院。 乔慕宇恢复了过来,首先想到的还是凌思情,然而在她门外踟蹰了半晌,却不知该不该敲门进去,见着她又怕彼此太过尴尬,不见却又担心她想不开。 “公子,主人在后院等你。”左右为难之际,却闻见小药童唤他,李肃竟然在后院等他,心中一愣,又瞧了眼紧闭的房门,终究逃也似地离开了。 是的,他是逃开的,心底终究害怕撞见她,怕那双灿亮的眸子染着别样的情绪…… 李肃正坐在后院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他见乔慕宇走来,便停了手,目不转睛地看向他,瞧得他心底一阵发寒,不解地问:“你瞧什么呢?啊!是瞧我吧!难得你会盯着我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帅得天人共愤。” 李肃络腮胡子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却是很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 乔慕宇瞪了一眼,随意地靠在了旁边树上,神色虽然尚可,可是他的心底,却有道伤口再也无法愈合,他正了正色,问道:“你找我所谓何事?” 石阶下植着几株香草,星星点点的小花散布在绿叶之中,仿佛夜色中的点点萤火。 李肃摘下一枝,随意地放在鼻尖轻嗅着:“你可知这香草唤什么?”那几株香草的香味并不浓烈,反而清淡怡人,然而李肃知道,越简单的外表下,潜藏着的危机也越大。 乔慕宇魅眸含笑,半嗔道:“你叫我到这里,不会就为了赏你的破药草吧。” 李肃也不恼怒,别有深意地投过一瞥,而而说出的话却令他震惊不已:“这几株香草乃是配制葵情之毒的必备葵草,我寻了良久才找到的,如今都开花了呢。” 乔慕宇僵了僵,目光紧紧盯着那株葵草,似乎不解李肃的意思。 李肃只想对乔慕宇用葵情之毒的人必定狠毒,却也没有细细了解过,身为医者,他喜研究好疑难杂症,所以对难解的葵情之毒,他也费劲了心力,却终究没有解药,只有这以毒攻毒的想法,却还未真的试验过。 乔慕宇僵了半晌,终于缓缓地抿唇一笑:“想不到你竟也研制起葵情来了。” 李肃沉吟着,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乔慕宇听之,却无欣喜的神色,也是,这以毒攻毒终究不是令人欣喜的结果,不过,心底却隐隐升出了许多希望来。 若是可以,那么他不用这边忍耐着,这般受尽煎熬了。 然而,那些许的希望只瞬间便黯淡了下去,这以毒攻毒的法子终究只是猜测,还无人试验过,若是不可以,后果岂不是仍让他心痛不及么…… 乔慕宇离去时,不置可否地看着李肃,幽幽地道:“我终究不忍拿她冒险。” 一晃午时了,小药童摆弄着药草,却不见凌思情出来做饭,凌思情毕竟是客人,他也不不能堂而皇之地去央求人做饭,便自己准备起饭菜来。 李肃本是兴致勃勃地准备吃饭,只瞧了一眼,便再无胃口了。 这饭看着都没食欲,绝对不是凌思情做的,这个药童的饭菜越来越不入眼了! 李肃问到凌思情的去向,小药童说是一上午都未见人了,突然觉得不妙,也未及通知下乔慕宇,便跑去了凌思情的房门前,敲了半天却无回应。 “怎么了?”乔慕宇见状,略有不解,却也急人之所急,眉目轻皱。 “暂时还不确定,要看看她是不是还在房间里。”李肃说罢,却见乔慕宇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门上,房门被踹开,竟是空空如也。 竹屋里哪里还有人啊!清冷冷的,甚至没有一丝气息,可见人走了有些时候了。 “糟了。”李肃面上虽镇定,急促的话语却泄露了心底的情绪,他异常严肃地道:“这林中的阵法,自那日你带她回来之后,我便全部开启了,这会儿尚未解除……” 凌思情竟八成是一个人入了这山林了…… 若她陷入这山林里的阵法之中,怕不会是迷路这么简单了。 ------------ 焰色浓情 ------------ 047雨中轻语 轰隆一声,极致亮白的颜色一闪而过,将浓黑的天幕劈成两半。 一瞬间划破天际的轰鸣,周围一切开始显得苍白无力,枝桠藤蔓被狂风打得摇摇欲坠,生命显得如此脆弱,在大自然面前,不过如小小蝼蚁,渺小而无力。 凌思情被雷声惊醒,恍惚睁开的眸子充溢着无助和惊恐。 又是雨夜,又是这般无助的情境…… 唔,好痛…… 在这大自然形成的天然密闭环境里,一点谨小慎微的痛呼都扩大数倍传了开来…… 尖锐痛楚令凌思情猛地回神,惶惶然抬眸看向周围,心中不禁有些却纳闷,眼前是个黑漆漆的山洞,仿佛与世隔绝,周围怪石嶙峋,洞口垂下茂密的枝叶,看起来十分隐蔽。 呼,这里是哪儿? 她明明在山林中迷了路,然后不小心跌下矮坡,再然后…… 她昏倒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她被救了! 她艰难的起身,一拐一拐地探向洞口,无力地靠着石壁,大雨瓢泼般刮下,沉重而密集地斜打进来,她全身几乎都被打湿了,在寒冷的而潮湿的空气里,如此无力。 这山林里怎么可能有别人,除了竹楼里的三个人! 想起白日,她羞恼地回到房中,本想好好捋清楚自己的心,却是越想越纠结,越想越难受,终究忍受不住,偷偷溜出了竹楼。 她只是想离开这片山林,离开有乔慕宇的地方,谁知入了山林才知道,这林子是越深入林子越凄凉,树木也越发的郁郁葱葱,枝叶浓密得几乎遮蔽去了天空中的整片阳光,上次受刺激闷着头进入林子,也没时间注意到这些。 虽然是白天,却比夜晚更可怕,四处阴影如鬼魅,随风摇晃,偶尔有奇怪的声响传来。 瞧着林中那影影绰绰的黑影,她几乎想尖叫,,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虽说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可她丫即使不做亏心事,也害怕鬼敲门啊! 于是,她这个没脑子竟闭起了眼睛,摸着瞎得想找到出路,结果可想而知。 凌思情懊恼地拍了拍头,她只记得一声惊呼惊起了无数的飞鸟,乌压压的怪叫着,脚下被什么藤蔓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栽了下去,又滚了几圈…… 莫不是直接滚到这个山洞里来了! 雨水很凉,也很重,这样哗哗不断地拍打在洞口的人身上。 凌思情微微张着嘴巴,薄唇动了动,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她突然意识到害怕,心底意识到了恐惧,若是没人找到他,她要如何走出这山林呢? 乔慕宇,他应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他找得到她吗? 风雨交加,雷声轰鸣,划破天空的闪电惊粟般地斜斜劈下,铺天盖地,泛着诡异至极的气息。时间一点点流逝,凌思情觉得全身发冷,头脑开始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天气渐渐昏暗下来,雨势却仍不见停,反而越下越急。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鬼天气!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成心跟本皇子闹别扭么!”脚步有些急促,像是跑来避雨的行人,又像是专程而来的人。 凌思情隐约听到人声,以及掸衣服的声音,心中竟是一喜,她不会死在这里了。 乔慕宇跑进洞穴,却被靠在沿壁旁的凌思情冽绊了一下,心中一惊,忙不迭地垂首望去:“思情,醒了怎么不好好在里面呆着,淋成这样,成心让我担心吗!” 凌思情思绪沉重,意识渐渐消失了,眯着眸子看向了熟识的乔慕宇:“你……” “你这笨女人。”乔慕宇微弯身,拦腰抱起她,只觉怀里的人冰凉冰凉的,没有丝毫的温度,不禁懊恼将她一个人留在山洞里,才让她把自己整得如此狼狈。 洞外大雨弥漫,风还很大,枝蔓晃动,让人不禁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乔慕宇想起傍晚寻到的凌思情,狼狈地昏倒在杂乱的枯枝败叶丛里,心中竟是一片钻心痛楚疼,这疼痛里,往事种种,走马观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苦笑一下,她沦落这种处境里,倒不知该怨谁了! 她不该是如此地孱弱无力,她该是那种蓬勃向上朝气盎然的姿态。 她怎么会沦落如此地步了呢! 他将人放在杂草堆上,将寻来的干柴,其实是已然湿透的干柴点燃,空气中骤然亮堂了起来,也弥漫着浓烈的潮湿烟味。 凌思情许是被呛到了,干咳几声,呼吸粗重而急促,眉头皱紧,几缕黑发随着她辗转的动作垂落,湿漉漉的,贴在颊边,下意识地缩紧身子,靠着身边唯一的一处温暖。 乔慕宇用采来的药草敷在她脚腕的伤口上,出来匆忙,根本没带伤药,这才放着凌思情一人出去采了药草,回来时却遭遇大暴雨,已然湿成落汤鸡,他却顾不得自己,将她湿透的外衫褪下,然后抱紧她在怀里。 凌思情,你就这么想逃离我的身边吗? 乔慕宇低喃着,声音极轻极缓,彷如天边的云朵,悠悠然地滑过耳畔,却那般真切得几乎可以被触摸,他说:你真的这么想逃离我身边吗? 凌思情,也许你逃走是正确的吧!若是你不逃走,难保哪一天…… 乔慕宇微微一顿,怀里昏沉着的凌思情全身抽搐了下,更是缩紧了身子,雨夜折磨着她的梦魇似乎被这声音驱散了,她只是睡得不太安稳。 他碰了碰她的额角微湿的碎发,落下一吻,轻叹一声,停止了自说自话。 凌思情虽然陷入昏沉中,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身上软弱无力,神智却异常清晰,所以乔慕宇的一举一动,她似乎都很清楚,他结实的臂膀,他温暖的怀抱,他的声音,以及他身上的气息…… 一如丝竹苑的那个雨夜里,熟悉的气息…… 乔慕宇,那日枕边清淡的味道,真是属于你的吧? 心底溢出些温暖,化解了那些无助的恐惧,似乎,无论她如何迷失在这林子里,他都能及时地找到自己,这份安全感,却是这样一个人给予的! 七年前的雨夜,终究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 048你真无耻 东郊的山林看似不大,由南到北不宽阔,然由东到西却一直蜿蜒到了翠屏山,南郊外山势不明显,可以算作是一片平原,却是形成了一道绿色天然屏障,守护着金陵都城。 翌日清晨。 天色已然放晴,微弱的光线透过隐蔽的洞口照进了,山洞里显得并不昏暗,除了雨后的潮湿气息,透出一分空山新雨后的清秀气息。 凌思情醒来,却不见乔慕宇的身影,瞧着那柴火燃尽的灰烬,心底滑过一抹怅然。 他怕是已经离开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洞口,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就在临近洞口之时,突然听见了几声奇异的鸟鸣声,清脆极了,不禁让人心中一悦,踉跄的步子更加急切。 洞外竟是十分空旷,远远地走来一人…… 凌思情微暗的眸子瞬间明亮了许多,原来他没有抛下自己,这意识一出现,那种失落的情绪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嘴角却抿得紧紧的,微昂着头,透着几分倔强。 乔慕宇看着那守望的身影,心底溢满了幸福滋味,仿佛那是等他归来的妻…… 呵呵,那是他的妻! 心中一愣,原来他心底竟是如此渴望着吗?渴望她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的人,永远陪着他身边,永远地……永远又是多远呢? 乔慕宇一早醒来,见她没什么大碍,便出去寻吃食了。 他在附近抓青鱼时,收到下属以鸟鸣发出的讯号,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也顾不得鱼,便以讯号回应着,然后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正巧看见洞口的身影…… 看样子她精神似乎不错,还能撑着劲出山洞…… 乔慕宇心下微安,疾步走来,却是皱着眉头道:“脚伤了还这么不安分。”略有不耐地将人抱到旁边大石上坐下,自己却弯下身检查了下伤口,见没裂开才松了口气。 凌思情恨不得一脚磴出去,却又无比的温顺,脸颊有着可以红晕。 “这药草不比特制的金疮药,所以要小心一点,别再严重了,回头很难治的!” “你什么时候进过我房间!”凌思情突然答非所问地咬牙切齿道,身侧双手紧握成拳,若非他照顾了她一晚上,现在这般小心翼翼,这一巴掌早扇过去了。 乔慕宇一愣,这问题也太莫名其妙了!“什么?” “你骗我到玲珑画舫的那个晚上,进过我丝竹苑!”她提醒着,声音平静无波。 乔慕宇直起身,思维也快速地运转着,凌思情这一提醒,便记起了那个雨夜,她做噩梦死死拉着自己不放的那天晚上…… 这个女人,脑袋烧糊涂了,竟然问起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呢…… 不过,想起他们现在深陷险境…… 她此时此刻竟还能苦中寻乐,真不愧是凌思情啊!不禁朗朗一笑,却被凌思情看成了别有用心,不禁恶狠狠地道:“你还笑,真是无耻!” “这可不是对待细心照顾了你一晚上的人该有的态度啊!”乔慕宇一脸无辜。 “对待夜闯女子闺阁的无耻之徒,应该是什么态度!”凌思情冷嗤。 “这种态度如何?”乔慕宇突地靠近凌思情,贴着她的笔尖停下,眉梢扬起:“对待我不需以身相许,毕竟我身边美女太多了,一个吻还是可以的……” “你,无耻!” 凌思情猛地忆起竹楼里的主动深吻,不禁更加窘迫,大力推拒着乔慕宇的靠近,她可不想再被嫌恶一次,那种心底的羞耻令她皱紧了眉头。 “那夜的你可是紧拉着我的衣摆不松手呢?这会儿清醒了,竟想赖账了么……” 凌思情听罢,多半是信的,因为那时她虽神志不清,发生的事却模糊有些印象,一时间窘得不行,真想立刻马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怪了,明明是她凌思情占理,怎么反倒也是她窘迫到如此地步。 乔慕宇又逼近了一分,她这才猛地意识到什么?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的梦魇……脸色瞬间更加惨淡,停下了挣扎,闷声问:“什么!” 乔慕宇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于是不再紧逼,一反常态地直起身。 一本正经地道:“你那晚只是做噩梦了,许是因为恐惧吧!一直喊着疼,全身抖个不停,这才死拉着我的衣服不松手,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心烦,可是又叫不醒你,就哄了你一会儿……” “凌思情,你不是很坚强的人吗?不会因为我骗你就伤心成这样吧!还是你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了?”乔慕宇最后一句话,透着几分试探,以及心疼。 凌思情迅速把头扭到一边,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这种没面子的事,她怎么可能还记得呢?至于噩梦,她更不想跟乔慕宇讨论这个。只不过,对于七年前那件事,她仍是存有心思,乔慕宇为何会做出那种事来呢? 凌思情回过眸,欲言又止,刚想说什么只见几个黑影晃了出来。“属下见过六殿下。” 乔慕宇不动声色地挑高了眉,看了下凌思情,示意着,这下可以出去了! 凌思情眸中亮光一闪而逝,敛了窘迫,又恢复得平淡而疏离,她不理会乔慕宇,径自小心翼翼地跳下石头,单脚立在地上。 乔慕宇也不在意她的无视,朝一个黑影吩咐道:“前面带路”。 黑影恭谨应着,转身向着林中而去,动作迅速,凌思情想要疾步跟上,却是被乔慕宇一把抱进了怀里,紧得不容她挣扎。 “别动,小心掉下去,就真把你直接扔这里了。”他威胁着,却无放手的意思。 凌思情瞪着乔慕宇,虽心有不甘,却乖乖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抱着,随着前面的黑影在林中纵跃,费了约莫几个时辰,花了些功夫,这才跃出了山林。 西郊别院。 院中桃花正好,一如数日前,在金色微光中映着粉色光芒,美轮美奂。 某房间里,一人满腔怒意的嚷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凌思情本是满心欢喜地以为出了林子,却没想到又被乔慕宇竟困在了这西郊别院。 乔慕宇不予理会,一边扯下身上褴褛衣衫,一边吩咐下人备洗澡水。 凌思情紧绷着情绪,咬得牙咯咯响,若非她腿伤不便,她不仅想要扇他几巴掌,还想踢上几脚呢?可是她现在走出这里都难,真是悲剧。 “腿伤好之前不准离开,脚腕崴了还没好利索,又被摔伤,你想变瘸子吗?再说我可不想要言听计从的瘸子。”呃呃呃,这是关心人的语气吗? 凌思情顿时一阵无语! ------------ 049殃及责罚 凌思情才不会相信乔慕宇的花言巧语,却是安静地呆了下来。 西郊别院算得上清净之地,没有闲杂人等,只有山林的鸟儿陪伴,还有林间的落英缤纷的桃花瓣,蜿蜒着的溪水,抓鱼烧烤,好不自在了。 乔慕宇进了趟宫,却是过了几日才回来,凌思情因为与他置气,也未过问。 约莫过了几日,凌思情吃罢晚饭,却不见有人收拾残局,这才百无聊赖地出了院子,隐约忆起那日琴声,竟一步步蹿到了乔慕宇的房间外。 呃,怎么不知不觉来了这里呢! 她刚转身想回去,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凄厉得令人全身发毛―― 凌思情离去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转而冲向了房间,那是乔慕宇的房间,那声惨叫却不似乔慕宇发出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走到楼梯口,忽然隐隐听到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 虽说她与乔慕宇同住在西郊别院,却因为西郊别院甚大,房间相距太远,凌思情给你个是懒得招惹乔慕宇,只要他不招惹自己,她便谢天谢地了。 只是这会儿,夜深人静,四周静悄悄的,有点声音就非常敏感。 凌思情愣了一愣,突然顿住了脚步,那声音却反而越来越清晰了,是隐隐的笑声,带着些娇嗔,而且,还甚是耳熟。“唔……好讨厌……呵呵呵……不要嘛……” “……” “……人家……啊啊!六殿下,轻点嘛……” 【本章未完待续】 ------------ 第一卷 ------------ 050奴隶变妾 凌思情要疯了! 她全身僵硬的站着,一动不能动了,尼玛典型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乔慕宇心中轻笑,瞅着她越发精彩的脸,靠近的脚步却突然一旋…… 呃,什么情况?他竟然大步向着内室走去了,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竟然一个人上床睡觉去了,任由她凌思情僵硬地站着,自生自灭了。请使用访问本站。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尼玛,该死的乔慕宇,你给老娘解了穴再说啊! 凌思情抓狂想哭,因为她连哑穴也被点住了。 “凌思情,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想成为本皇子的妾,但是事到如今,你已经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了,父皇已经下旨,我是要带这个妾室回皇子府的……” “凌思情,你刚刚那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是不是也对我动心了呢……” “凌思情,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乔慕宇看着站在那里也能睡得香甜的凌思情,心中不禁一阵感慨,为什么她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呢,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的伤害她,明明那么害怕…… “凌思情,你为什么要靠过来呢?” 翌日清晨,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以及鸟儿的欢腾鸣唱。 凌思情眯着眸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触手的温暖令她猛地一怔,彻底醒了过来,她站着怎么可能睡这么沉,她是何时睡在床上来的?似乎,这温暖也太过熟悉了呢! “小姐,你醒了。”青竹推门进来。凌思情更诧然了,她真的回丝竹苑了! “青竹,我是怎么回来了?何时回来的?左丞相知道了吗?”一连几个问题,充分表达了凌思情心中不解,昨夜明明被点了穴,今早就回了丝竹苑,这太诡异了。 青竹一愣,“今早上啊,六皇子亲自送来的,说是小姐太累了,就没叫醒你。” 这又是乔慕宇的自作主张吗?凌思情起身,微蹙眉,让青竹侍候着洗漱,“那么,左老头什么反应啊?”一连失踪了这么多天,有没有被气疯了呢。 “老爷没说什么,只是若小姐睡醒了,就去书房找他。” 左老头也有想起她的时候,不过既然找了,就不能不去啊,凌思情随口便应下了。 烟雨楼。 夜半十分,正是灯火通明,香巾暖帕,端的是妩媚风流,情趣盎然。 碎星阁,乔慕宇半躺在矮榻上,浅浅地笑着,把玩手里的琉璃盏,修长白皙的手指映着琉璃盏的莹莹碧光,依然如此地魅人心魂。 “六弟,为了一个女人,何苦呢。”说话的是乔慕锋,目光沉得如这夜色。 “四哥,人这短暂的一生,若除去女人,还有什么所谓的趣事可寻呢?”乔慕宇斜睨着乔慕锋,入鬓长眉微挑,透着几分挑逗几分戏谑,尽是那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乔慕锋端着琉璃盏的手轻晃,沉声道:“名望,地位,权势……” “只可惜,这些都是死的。”乔慕宇不禁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道:“四哥,若是活生生的人抱着一堆死物,又谈得上什么乐趣呢,还不如舒服地抱着那些娇软女子,瞧那如花如水的妖冶,如火如焰的炙热激情……” “就为此,被父皇罚奉禁足,甚至……”乔慕锋十分不屑。 “啊,不就是春狩嘛!”乔慕宇不以为意。 “六弟,你似乎忘了,你从不曾参加过这春狩,又不通防身射箭之术,那林中多是凶猛的禽兽,以你的身手,若是万一有个什么……” 乔慕宇听着乔慕锋的关切,却未觉暖意,只是心底泛着凉,而后朗朗地笑了。 “四哥,若真如此……”他未说完,却直直地看向了乔慕锋,瞳眸深处似闪着明光,“若真如此,那也是听天由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吧……” 深夜,明月渐渐被云层遮住,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一道黑影迅速地穿梭在黑暗的金陵国都,直到一处透着亮光的府邸,此处正是左相府,黑影借着树木的遮掩在屋顶上几个纵欲,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书房里。 凌思情乖乖地立在凌志面前,头垂得很低,思绪却不知飘向了哪里。 凌志蹙眉,肃严的脸色带着一丝不屑,却又颇为无奈地道:“情儿,几日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啊,转眼都成大姑娘了。”本该令人欣喜的话,说出来却多了嫌恶之意。 “爹,女儿要多谢爹爹的教养……”生而不教,教而不养吧! “呵呵,女儿长大了,也是时候寻个人家,不知情儿有没有心仪之人啊。”凌志话里透着试探,他更想知道的是她与乔慕宇的关系,哼,虚伪的老头。 “一切全凭爹爹做主。”反正,她迟早是要溜走的。 “情儿乖啊,明白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知六皇子对你……你若是能成为六皇子的妾室,这一生也算是有个依托了……”真虚伪。 让她嫁给乔慕宇做妾么,哼,左老头,你做梦呢! 凌思情心中暗忖,头却依然垂着,似乎在感恩戴德父亲的恩惠,岂不知她心中早已划了n个叉叉想要叉死面前的人,若他是她亲爹也就罢了,他却不是她的亲爹! 该死的左老头,走着瞧好了,他日你会有哭的时候! 凌思情几乎抓狂地回了丝竹苑,原因无它:一是因为被乔慕宇自作主张地送回来,二是因为左老头打算自作主张地将自己送给乔慕宇去做妾。 nn的,三个月的奴隶还没做完,这下又成妾了,还是终身制的! ------------ 051佑之一字 近几日,因为春狩的到来,金陵都城显得越发热闹了。请使用访问本站。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凌思情听了左相的话,本暗中计划着逃走,以防真成了乔慕宇的小妾了,却不想又被方梦晨给抓了出来,她也是奇葩,竟捋着乔慕宇这条线就找到自己。 她突然有些感激方梦晨,在这紧张的氛围里,竟也能慢慢地平复了不安的情绪。 方梦晨身为将门侯女,又被当男孩子养大,所以女孩子的玩意是一样不会,天天拉着凌思情骑马射箭去了,策马奔驰的感觉,真是令人舒服呢! 她们在西郊外跑了几圈,正午阳光明媚,许是累了,便找了个地方歇息。 凌思情见那地方离回陵酒家很近,便让仆人带了话去给凤鸣,归来时便带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正是凌思情无事时设计的烧烤用具。 方梦晨没见过,觉得新奇至极,“思情,这东西做什么用的?” 凌思情笑笑,命人在附近溪水里抓了些鱼回来,用光滑的树杈插好,然后放在烧烤炉子上烤鱼了,烟味渐渐散向了四周,“那,就是这么用的,虽然跟用火差不多,不过这特制的木炭,要比柴火环保些。” 方梦晨一边抓着鱼一边玩着烧烤,更是玩得开心了。 “思情,你真聪敏啊,这东西都会用,还有射箭骑马,不过短短几日,你骑术已经很是了得了,射箭也准,真是奇才啊!”方梦晨由衷夸赞着。她哪里知道,凌思情在现代时便学过了,只是不曾展示过,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倒平白无故赢了一番夸奖呢! “呵呵,我若是奇才,也不会连个方向都不会辨别了!”她自嘲着,将烤好的鱼递过去。 “我说真的, 我刚开始学的时候学了好久呢,翰哥哥和佑哥哥也是……” “佑哥哥?”凌思情似乎突然抓住了重点,忍不住看向正说得欢畅的方梦晨。 “佑哥哥啊,就是佑哥哥喽,他是金陵国的二皇子,只是他从小就与我和翰哥哥在边疆长大而已,久而久之,这里的人好像都不记得他了。”方梦晨说着,声音压得很低。 二皇子? 凌思情挑了挑眉,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了几分兴趣,也许只是一个“佑”字惹的祸吧! 她已经认识三位皇子了呢,三皇子乔慕轩贵为太子却是生性温和,四皇子乔慕锋深藏不露更野心勃勃,六皇子乔慕宇生性风流且不可一世。这二皇子会是怎样的人呢? “思情,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方梦晨注意到凌思情的走神,不解地唤着。 凌思情一怔,笑着掩饰了下,“没什么,没想什么啊,只是在想,我这烤鱼的技术可是越来越高了,怎么这么好吃呢,哈哈哈哈……” 话题一被岔开了,方梦晨也跟着跑了,便没太在意凌思情的走神了。 她们笑着闹着玩了一番,俨然已经成了好姐妹了,既然是好姐妹,自然少不了对感觉的咨询建议了,这会儿,方梦晨便理直气壮地抓着凌思情问起了关于柳俊生的事。 “我呀,也是在茶馆里偶然遇见他的,见他人挺温实,便交了这个朋友。” “那,那你没有对他,对他……”方梦晨那时面对着柳俊生,竟敢毫不顾忌地大胆告白争取自己的感情,如今面对凌思情竟不好意思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了。 凌思情却只轻轻一笑,了然地看她羞红的脸,“对他有意思?” “恩!”方梦晨终究是女人,即便再男孩子气,也有这小女子的羞涩腼腆。 “这便是所的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言外之意,凌思情对柳俊生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喜欢的类型,显然不是柳俊生那种,方梦晨也聪明,一点就通,当即笑开了。 “思情,我好久没见他了,我想去找他。”她毫不顾忌地说着。 凌思情点了点头,也未作任何阻拦,只叮嘱道:“梦晨,别忘了时辰,我们晚一点在西城门口汇合,别玩得太晚啊,回去晚了可不好交代呢!” 方梦晨应着,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马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西郊。 凌思情百无聊赖,身边几个侍从是方梦晨安排收拾那些烧烤用具的,她便随着他们一起去了回陵酒家。 夕阳西下,淡淡的青石道路上,一层细细的金色缓缓地铺开在上面。 马蹄声徐徐缓缓,却坚硬如铁的踏在脆声阵阵的青石小道上,周围十分安静,凌思情陷入了思绪里,她还记得自己学骑术的缘由,是为了他,为了她心动的学长。 一双温润的眸子滑过脑海,她拉着缰绳的手突然一抖,心中不由自主地揪痛起来…… 学长叫乔天佑,是t大名人,因为酷爱骑马射箭,便成立了骑射社团,凭着他的威望社团招了不少人,但是认真学的除了男生,便是她。 那时女生纯粹是为了接近他而来,却受不了骑射的苦痛,纷纷以失败告退。 唯有她,一直坚持了二年,直到学长毕业了,去外地工作了,他们之间便淡了联系,也不知道她的学长是否还记得,她这个常常缠着他学习骑马射箭的小学妹? 温润的风刮过鬓角,有些微的凉意,漆黑柔顺的长发也随之凌乱地在身后拂动,鬓边碎发丝丝缕缕荡开,心中莫名有些焦灼的痛楚,以及淡淡的悸动。 凌思情恍然回神,思绪渐止,拉着马缰的却手紧了紧,大喝一声,双腿一夹,坐下的马儿嘶鸣一声,随即加快了奔驰的速度。 不该再想他了,毕竟,再也回不去了吧,想只会更加令人心痛罢了! 凌思情临近回陵酒家时,她让侍从先进去送烧烤用具了,自己放慢了马速,猛地,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禁微微蹙眉,顺着视线看过去。 心倏地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乔慕宇坐在回陵酒家靠窗的位置上,那目光,即便是很远,她都能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灼热,而那眼神之中,似有话要对她说一般。 凌思情眸光微敛,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 052分外眼红 马儿徐徐缓缓,夕阳如沐。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凌思情望着乔慕宇,马儿几乎要驻足了,乔慕宇的视线才从她身上移开,但是他的心思却依旧停在她身上,他很想她,很想见她,这便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原来没有他,她一个人也过得如此自在! 乔慕宇有些懊恼,他为何就控制不住自己呢,为何要夜夜去见她,又不露面呢,为何日日想他,又不想约她出来呢,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三个月之约呢! 他明白,凌思情成了他心中的阻碍,但是他却不愿拔除,只得这般煎熬着! 凌思情看着乔慕宇的身影,叹息一声,挥开了脑中悸动的思绪。 她微抬眸,便对上了另一双眼眸,温柔如水,婉约可人,是难得的美人,甚至比苏婉婉还要美几分,这是他的新欢么,果然是风流倜傥见异思迁的男人呢! 她隐约忆起了西郊别院摔下的美人,难得这社会上,人命真的轻薄如纸么! 那新欢温柔体贴的眼眸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凌思情的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厌恶,不知缘由的厌恶,许是她太美了,虽然抵不过乔慕宇的慑人,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她看着凌思情,凌思情握着缰绳的手更紧了紧。 猛地,空气中“嗖”的一声―― 凌思情坐下的马儿突然一阵嘶鸣,前蹄惊跳而起,心中一惊,迅速地稳住自己的身体,勒紧了马缰绳,马儿似乎疯了,带动着她的身体高高地扬起。 马儿受惊了! 凌思情心中一惊,潋滟的眸底激起阵阵涟漪,她骑马技艺了得,却很少遇见过这种情况,脚下一个打滑,竟然踩落了马蹬,眼见着便要马上跌下来…… “思情……”一声惶恐的呼喊,乔慕宇飞跃而出,欲接住她直坠的身躯。 此时,却有道更快的身影闪了过去,在人落地的瞬间,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凌思情坠落的身躯,“你没事吧?”那人清朗的声音,仿佛天地间的绝响。 “没,没事!”凌思情恍惚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听着却那么地不真实起来。 那边,一条黑色长鞭挥了过来,长鞭好似有生命一样,圈住了疯狂的马儿的脖子,长鞭那一头,一只手狠狠一拉,硬实粗犷的高声滑过,“哼!这畜生,好生不老实!”说着,用力拉着长鞭,硬是将扬起的前蹄拉回了地面。 乔慕宇脸色难看地看着那两个人,僵硬地从那人怀里将凌思情抢了过来。 凌思情靠着乔慕宇,却恍惚瞥见了那人的容颜,清雅的眉目,隽丽的面庞,漆黑柔亮的长发随风乱拂,那抹熟悉感如此让人眷恋,不由一阵惊叹,怔怔地盯着他,近乎痴狂。 “二哥,你回来了。”乔慕宇看着那人,却霸道地将凌思情困在怀里。 ------------ 053慕佑归来 乔慕佑! 他竟然与学长长得如此一模一样,是学长也穿越了,还是说这只是巧合呢? 凌思情心绪难平,脑海已然纷乱一团了,若那人是她歆慕的学长,是她心心念念之人,她如何逃得开呢?她计划的逃离,已然一点一点被现实吞没了!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乔慕宇看着神色恍惚的凌思情,目光沉如冰水! 临夜的空气透出了寒意,街道也不似白日繁华,越往皇城走,视线中就越清楚,白日里喧嚣被静谧期待了,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带着深夜独特的气味! 凌思情送走了方梦晨,便一路回了左相府。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乔慕宇却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她近了左相府时,才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拉到了自己的马上,禁锢着,“凌思情,你是否对我二哥一见钟情了,为何自他离开,你便一副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样子!” 凌思情一惊,才恍惚想起乔慕宇一直跟她在一起呢,原来自己表现地如此明显呢! 她挣扎地想跳下马,却挣脱不得,咬牙切齿地道:“关你p事,我凌思情跟你乔慕宇有半毛钱的关系么!我是否一见钟情关你p事啊,你快放我下去!” “关我p事!”乔慕宇重复着,声音透着冷意,以及吃人的怒意。 凌思情亦愤然地瞪着他,前几日累积的情绪仿佛一瞬间爆发,“对,就是关你p事,我堂堂左相府三小姐,跟你堂堂金陵国六皇子,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非揪着我不放,我们有什么关系啊,除了你骗过我,我闯过你六皇子府,我们有何渊源么……” “……”乔慕宇睁大了眸子,着实被她的怒火惊住了。 “你说让我来就来,说让我走就走,说成为奴隶就是奴隶,说成为妾就成为妾,你当我是什么啊?你以为我是东西么?你眼瞎还是脑袋有问题啊?你需不需要治疗啊?” “……”乔慕宇继续无语着,因为真的无法言语了。 “乔慕宇,我告诉你,我凌思情是个人,而且是不会任人随意宰割予取予求的人,你给我听好了,那劳什子协议作废了,别想对我呼来唤去的,别想对我动手动脚,有种你把我关进天牢,我还当你有种,别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威胁我,卑鄙小人!” “……” 凌思情在乔慕宇的怔愣下跳马而去,身形倾了倾,却快速地消失在了府门之内。 她生气了。 她因为遇见乔慕佑,所以对他生气了? 她说的句句如惊雷般响彻耳畔,惊得人心一颤,思绪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乔慕宇恍然回神,眸光尽是萧瑟的冷意,手中也仅剩余一丝冰冷,双手微握成拳,猛地一拉马缰绳,不过眨眼工夫,也消失在了左相府外的街上。 街上行人寥寥,只有风呼啸而过的隐隐风声,分外寂寥萧索。渐渐地,整个世界已完全融入了暗黑色的夜幕之中。 御书房内,熏香袅袅。 久病的苍瞿帝竟然坐在榻上,紧皱着眉峰,一手抚着下巴,一手执着白子在棋盘上游移,却怎么也落不下去,这样僵持了许久,终于眼睛倏地一亮,似找到了出路。 “这下朕该赢了吧!”他将手中的白子稳稳落下,一脸得意地看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青衣男子,却不料,他话刚落,便看到对手所执黑子亦毫不犹豫落下…… 苍瞿帝看着棋盘上的局势,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承让了,父皇。”青衣男子赫然便是刚刚归来的二皇子,乔慕佑。 “佑儿不仅忙着打仗,棋艺也是了得啊!”苍瞿帝虽心有不甘,却只得无奈摇头,和这个天才儿子下棋,完全是自取其辱,却也是难得仅有的的趣事。 乔慕佑清朗浅笑,却似毫无感情,透着一丝清冷之意,只那般静默立着。 苍瞿帝心中轻叹着,目光沉寂无声,也难怪这二儿子对他疏离,因他母后之事,他自小便在边疆长大,面对血腥的战场,心中自是少有情感,性子也清清冷冷的了。 这是他最中意的儿子,也是最满意的继承人,可惜他却无欲无求,只想留守边关! “佑儿,朕年纪真的大了,这朝中的事情日益繁多,那些个朝臣虽有一定能力,但却不得朕心,几个兄弟互相猜忌,明争暗斗的,看着让朕心烦,唯有你……”苍瞿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什么,“佑儿,这江山迟早是你的。” 乔慕佑的能力,苍瞿帝是看在眼里的,那些个朝臣百个也抵不上他一个! 许多事情,他最终还是得征询乔慕佑的意见。 乔慕佑却是淡淡的一笑,多了几分无奈,“父皇,自古皇位能者居之,慕佑何德何能,多谢父皇抬爱了。慕佑终归向往苍野,不爱这宫廷尔虞我诈。” 苍瞿帝心里一怔,眼底一片阴霾之色,若非因他母后,他也不会如此这般吧! 乔慕佑自然捕捉到了苍瞿帝眼底的阴霾,心中微冷,若他那时如此坚持,也不会让他母后惨死了,如今这般执意,真是因为金陵的江山,还是因为什么! 乔慕佑不愿再瞧,便退出了御书房。 他出了殿门,不由有些淡淡的萧索和寂寞。沿着皇宫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兜兜转转,却怎麽也平复不下那颗微微抽痛的心脏。 他不喜欢这里,若非母命难为,他会远远地离开这片令人痛楚之地。 乔慕佑清俊的脸色铁青,以至于让人以为,他每次见着皇帝都不甚愉快,久而久之便有苍瞿帝厌恶二皇子之说,他不在意,苍瞿帝也不在意,这正好遮掩了一些所谓的坚持。 四皇子府。 与太子府对望着的阁楼之上,乔慕锋攥紧了指尖短书,目光透着阴冷,乔慕轩与乔慕宇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中,惟独一人他未料到,那便是乔慕佑。 若无太子,乔慕佑身为金陵国二皇子,可是最具备继承皇位资格的人呢。 乔慕佑,他竟然回来了。 ------------ 054权势难为 烟雨楼,琴歌漫舞,端的是繁盛奢华,情趣盎然。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乔慕轩望着水榭歌台上新晋的美人,目光微沉,这烟雨楼还真是不缺美人呢! “婉婉,你瞧那水榭歌台上,发现了什么?”他温润的声音无波无澜,目光却透着深意看向身边的苏婉婉,端着琉璃盏的手,轻轻地收紧在盏沿上。 苏婉婉瞅了一眼水榭歌台上的轻烟罗纱帘幕,重重帘幕中,佳人丽影忽隐忽现,依稀瞧见了旧时的自己,不禁恍惚了下,“婉婉不懂殿下的意思。” “哦,真不懂吗?”乔慕轩沉声询问着。 苏婉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透出一种失落,那是一种无望的失落,“婉婉愚钝。” “哈哈,这水榭歌台上的位置原本是属于你苏婉婉的,然而一纸画像,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之后,一切便成了幌子,待你嫁入太子府,你便失去了拥有它的权利……” 苏婉婉了然,清婉的脸上透着几分莫测高深的疏远之意,似是所谓的心性使然。 乔慕轩却并不理会她的神色,继续道:“水榭歌台易主不过一朝一夕,所谓权势地位只能靠自己争取维护,若非不然,总会死得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他将水榭歌台比作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意在引出那觊觎太子之位的人。 苏婉婉听之了然,却无回应,若她不懂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的斗争便罢了,偏生她便是这才斗争里的其中一枚棋子,是四皇子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细作罢了。 “若这位置得到的这般容易,岂非没什么价值。”乔慕轩也并非需要她的回应,“四哥让你呆在本殿下身边,你便好生呆着便是,本殿下不会为难你,但若有其他心思,就别怪本殿下不念旧情了!” 此刻,苏婉婉方知,他所持有的温润不过是个表象罢了! 乔慕轩说罢,目光如水地望着水榭歌台,只觉少了六弟助兴,着实少了几分趣味。 碎星阁内,一片黑暗之中。 乔慕宇颓废地靠坐在床榻边的地上,月光映着孤影,显得更为孤寂落寞,而地上正有被摔成碎片的瓷瓶,衬着月光,看得出是些酒坛子。 他不知他人之梦,只觉心中烦闷,便一坛一坛地喝着,望着借酒消愁。 ------------ 055接风之前 翌日。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左相府似乎格外热闹,苍瞿帝要归来的方将军接风洗尘,允许臣子携带亲眷,凌思情因六皇子的缘故,左相便要她一道同去,纵使她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御花园,各世家小姐都齐聚在一起,正陪同两位皇贵妃赏花。 芸贵妃与玉贵妃温柔娴雅地坐在亭中,年岁相差不多,皆是保养有方,依然是风韵犹存,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仪贵气,更是让她们丝毫不输给在场的这些年轻公主小姐们。 凌思情一直随在最后位,争取不惹人注意,不做出头鸟,虽然很无聊,很想离开,却也不敢乱走,这偌大的皇宫比东郊的山林还要恐怖呢,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会丢了。 她一边缩紧身子,一边暗自端量着亭中的两个女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两位皇贵妃,锦衣华服,雍容华贵,倒是别有风韵。 她知金陵国除了瑶皇后,皇帝宠幸的便是这两位皇贵妃了,玉贵妃为乔慕轩的母妃,芸贵妃为乔慕锋的母妃,虽不知宠谁多一点,却明白她们离皇后还有差距。 “这宴会还没开始,难得你们有心了。”玉贵妃呵呵笑道,声音柔和中带着威仪。 “是啊,这宫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芸贵妃笑着应和,目光掠过一侧,看向了玉贵妃身边的潘金雅和凌思瑗,颇为温和,“姐姐,太子殿下的正妃和侧妃不仅貌若天仙,又如此贴心得紧,姐姐真是好福气啊。” “妹妹也是好福气,四殿下能文能武,相貌堂堂,实在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啊!”玉贵妃柔声应着,并无不满之意。 “姐姐谬赞了。”芸贵妃谦应着。 芸贵妃与玉贵妃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偶尔与世家小姐聊几句,表面和睦融洽,实则明争暗斗,她们分居后宫之中,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除了左丞相和右丞相在朝堂的地位,她们个人也不简单,都是不容小觑的狠角色! “妹妹,听闻方将军年轻有为,却只知道打仗,这都多少岁了,还没有娶妻,就连一房妾室也不曾收下,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这方将军的婚事,就要劳咱们费费心了。” 玉贵妃谈起方翰,脸上一片慈色,俨然一国之母的威仪,也难怪,乔慕轩身为太子,即便皇上不立后,便是太子继承皇位,她也是皇太后呢! 芸贵妃虚声应下,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两位皇贵妃是要为将军寻觅妻子人选了! 在场的贵女小姐们,除了凌思情,个个心中皆是喜不自胜,若是能得到两位皇贵妃娘娘的喜爱,那离将军夫人的位置可又近了一步啊! 凌思情暗自吐舌,她真想快点消失在这人群之中呢! 偏生,便有人不让她如愿,只瞧见潘金雅与玉贵妃说笑间,有人唤了凌思情,她下意识地退后,躲在一群小姐身后,透过缝隙寻那唤她的声音。 “妹妹,你怎么躲在这里呢,让姐姐好找啊!”潘金雅牵起她的手时,她还未及回神。 “思情见过两位贵妃娘娘。”凌思情不得不躬身行礼,委曲求全了。 “抬起头来,让我和姐姐看看清楚,这就是六殿下看上的左相家三小姐?”芸贵妃巡视的目光落下,让跪在一旁的凌思情全身都不舒服起来,这真是赤果果地找茬来了。她沉默着不回应,不知是吓着了,还是不屑。 总之,这皇宫里说多说少都是错的,就任由别人说好了。 “母妃,芸贵妃娘娘,别瞧凌三小姐这副相貌,看似不讨喜的样子,听闻六殿下还为她受过伤领了责罚呢,在左相府一直默默无闻,想不到本事这么大。” 潘金雅颇为幸灾乐祸,而一旁的凌思瑗则微咬了下唇角,垂眸间闪过不甘和怨怼。 凌思情自然明白潘金雅的意思,想借着羞辱她,达到羞辱凌思瑗的目的,想必凌思瑗在太子府也不好过,太子三妻四妾就不说了,还有那勾心斗角,真是可悲,无聊! 潘金雅也真傻,只顾着称自己的心思了,却没有瞧见她亲爱的母妃大人冷掉的脸。 玉贵妃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似也不甚在意,只要不危急她自己乔慕轩的地位,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只是潘金雅却似毁了她的形象,不禁沉默了。 芸贵妃也是识趣之人,淡淡扫了凌思情一眼,也不再看了。 ------------ 056荒废殿宇 巨大的宫灯悬在头顶,以透明的薄纱为屏,菱角坠下红色的流苏,及成串的珍珠,镶金砌玉,地板上映着龙凤相戏的金影,柔和的灯光照应着整个殿堂,大度而不失气度。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苍瞿帝及众人皆面露喜色,觥筹交错,热闹至极呢。 “不愧是少年英才,方家世代武将出身,方靖老将军于锦江一役战死沙场,方栋将军于大漠战死,如今他的孙子和儿子竟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了。” 苍瞿帝有感而发,百官齐声应和,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翰跪拜谢恩,宴席开始,免不了一阵寒暄。 众女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大英伟的方翰,粗犷里透着俊朗,却是仪表堂堂。 乔慕佑虽也是玉树临风,清清朗朗英姿勃发,却难以引起众女的注意,只因他是发配边疆的罪人,如今的身份是方翰身边的副将,纵使原本的身份再尊贵无比,无权无势,终究难以在这朝堂上立足! 乔慕宇眉眸扫过清冷的方翰,以及身边不容忽视的乔慕佑,起身离开了。 苍瞿帝什么心思,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吧,这个方翰出身于将军世家,在军事上更是天赋秉异,无人能出其右,年纪轻轻便成了威远大将军,若是成为乔慕佑的助力…… 他偏爱的,依旧是瑶皇后生下的二皇子啊。 乔慕佑淡漠的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之色,只是清清冷冷的,恭谨而疏离,仿佛与整个朝堂格格不入,只是偶遇方翰眼神交汇,透着惺惺相惜之意,清幽目光不时移向殿外。 苍瞿帝又说了些什么,大殿上恭贺声不绝于耳,乔慕佑却再也听不见了。 他穿过御花园,一直走着,绕过宫里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只觉越深入眼前景物便越发地凄凉,树林也越发的稀少,日光也越发幽暗,偶尔还有奇怪的声响传出来。 乔慕宇不以为意,直到了一处荒凉的殿宇之外。 凌思情不知道皇宫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僻静的角落,一座显旧的宫殿在风中独立,四周有些荒芜,再没有了别的建筑,甚至连植物也很少,多数都是杂草丛生。 宫殿的规模还不算小,就是旧得失去了色彩,门口连站岗的侍卫也没有。 她有些心慌意乱,怎么走着走着竟到了这里呢,她明明是沿着凌思瑗说的路线走的,没寻到什么侍卫,却真真把自己给丢了。 “你怎么在这里?”清脆微凉的声音骤然响起,让欲往回走的人惊得一颤。 凌思情看向一身金色华服的乔慕宇,目光紧了紧,却似找到了依托,微启的唇还未发出声音,猛地意识到什么,又阖上了,紧抿着唇角不发一语。 远处巡查的侍卫似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小步跑了来,凌思情见他们跑过来了,也不顾是不是跟乔慕宇吵过架,下一刻就跑他身后躲着了。 乔慕宇嘴角维扬,心情大好,刚刚没有瞧见凌思情的坏情绪也一扫而光了。 巡查侍卫见是乔慕宇,行过礼又巡查别处去了。 凌思情见乔慕宇挺拔的身躯立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转身的意思,心下微凉。 上次对乔慕宇发火的事还历历在目,想必他是真的生气了,这下怎么办呢?凌思情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乔慕宇大气点,不计较,小心翼翼地道,“那个,我迷路了。” 她声音极小,若是乔慕宇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却没有理会的意思。 凌思情见他仍不做声,咬了咬唇角,闭了闭眼有些不甘心,继续道:“那个,六殿下,上次的事……哎,喂……”他竟然不理会她,抬脚走人了! 乔慕宇向着荒凉的殿宇走去,凌思情咬着唇角,心中愤懑,却是生怕自己被那些巡查侍卫给抓了去,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竟紧紧跟在了乔慕宇的身后。 乔慕宇没有阻止,两人便一道进了荒凉的宫殿。 尽管外面还是一片明亮,但是走进宫殿,眼前却是骤然的漆黑。 大门打开的时候,凌思情抬头看看,发现尽管宫殿有些破旧,但是却一点灰尘也没有,显然是打扫过的,而把眼睛投入门内,则是一片无穷无尽,仿佛看不到边的黑暗。 她猛然一愣,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顿时身体僵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这里?”这荒废的宫殿,竟像极她的噩梦里的破庙…… “这里曾是瑶皇后被皇上禁足过的宫殿,只是瑶皇后被处死,二皇子被发配边疆,这里便彻底荒废了,然后再也没人来过了,只剩下满目苍凉……” 乔慕宇随手点起一盏宫灯,淡黄色烛光渐渐渲染开,眼前的视线也慢慢清晰一些。 再也没有人来过了,这里真的没人来过了么? 凌思情极力压下胸口的彻骨冷意,表情越发难看,等待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勉强辨别出了一些轮廓,竟一步步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她轻轻地呼吸着,似乎能感受到空气里浓重的悲伤,以及凄冷的无助…… 这里的空气潮湿而又阴冷,似乎刚有人哭泣过,甚至能听到低低的啜泣…… 七年前的雨夜,她自以为的破庙,竟然是这里吗?她如何进得了皇宫呢?这里不是瑶皇后的居所么,是乔慕佑的母妃,而她也曾在这里,体会那种肝肠寸断…… 她摸过破旧木柜桌腿上一些抓痕,仿佛是刻入心脏的痕…… “七年前,你也曾在这里生活过吗?”她低低沉沉地开口,回眸在黑暗里,逡巡着乔慕宇的目光,清冽中透着湿气,“你是否也在这里生活过?” 乔慕宇禁不住一愣,蹙眉,“你是如何知道的?”他曾在这里生活! 凌思情灿亮的眸子蒙着水雾,微仰着头,不让眼睛压抑的泪水滑落,颤动着唇角,“既是瑶皇后的住所,依皇上对瑶皇后的宠爱,你如何住在这里的?” 乔慕宇身为六皇子,本该有自己的宫殿,却为何住在着偏僻荒废破败的宫殿呢! 凌思情看着他,眸子有种压抑的痛,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 乔慕宇亦是一愣,这个女人该是聪明地过了,还是糊里糊涂地蒙对了,为何能看出他在此生活过,为何似看透了什么,然那目光,却如此的暗沉无波! “凌思情,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走吧。”他终究,什么也无法说出。 ------------ 057迷路不安 凌思情回眸,那黯淡的油彩似乎在无声诉说着岁月无情。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她毫不流恋地随着乔慕宇一道离开,不在意他的沉默,一步步远离这深冷的宫殿,离开这冰冷冷的皇宫,她的心,却再次被扯疼了。 满地的枯叶被踩碎,发出清脆的声音,跟在乔慕宇身后,灿亮的眸子溢着冷光。 “为什么不好好呆在明阳殿,在宫里四处乱走,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敲门突然顿住身形,看着身后的凌思情,目光柔柔的,依然是放不下。 “没什么,只是迷路了。”她浅声应着,竟温婉柔顺得不像话。 乔慕宇皱眉,突然觉得不该带她进去那里,毕竟她生活的地方是光明的,而他生活着的地方却是如此地暗无天日,他却不自觉地想拉她进入自己的生活。 “已经出宫里,回去的路应该清楚了,走吧。”乔慕宇并无相送之意。 凌思情看着乔慕宇身后的宫门,终究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在没进入皇宫之前,她以为七年前是乔慕宇犯下的罪孽,然后入了皇宫之后,尤其进了那处荒废的宫殿,很多事一时竟理不清楚了,这云诡波谲的皇宫,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她恍恍惚惚地走着,被人撞了一下也不甚在意,一直向着西郊而去。 夕阳西下,如沐的淡淡阳光和缓而下,映在古朴的青石板上,给朴素雅致的青石道路镀上一层细细的金色,有些说不出的暖意。 眼看着,这天就要黑了啊…… 她是要去哪里啊? 凌思情沐浴在血红的夕阳之下,脑海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神秘的乔慕宇,温柔的乔慕轩,冷厉的乔慕锋,以及乔慕佑,她握紧了手中锦帕,心下略略烦躁,这一切的一切,像一只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缠住,似要窒息。 她穿越到金陵国,经历了那种事之后,只想坚强地活下去,然后靠自己逃离这里,却不想又遇见那个人,她想要报复他,利用与自己纠缠不清的关系报复他,然而见他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突然觉得很累。 生命真的很短暂,若要报复,只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她真的很累了! 乔慕宇,他生活地或许也不易吧! 不知为何,一旦动了心便只能这般地想着他念着他了,凌思情有些懊恼起来,为何要在她动心之后,才发现他是当初侵犯自己的那个人呢! 想到此,凌思情轻叹了口气,身体被人一撞,只觉头一沉,眼前竟模糊起来…… 夕阳在青石路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色,路边的小摊上,小贩们都忙著收拾东西回家,乔慕宇却紧步跟着前面的人,见她被人一撞却如昏倒般,便立刻冲了上去。 凌思情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丝竹苑,青竹正细心地照看着她。 “青竹,我怎么回来的?”她略有不解,只记得昏倒时,她人应该在路上啊。 “小姐,是六殿下送你回来的。”青竹也不隐瞒,只是不解小姐与这六皇子的关系,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凌乱,这六皇子虽然风流,对小姐似乎很特别的样子。 凌思情不做声,思绪凌乱,泡了个热水澡便睡下了。 左相归来时很晚了,知道凌思情回来了,虽诧异她的早归,却并未恼怒,只是漠不关心地应了一声,便再不理会了。 凌思情也不想与左丞相有太多牵扯,能避就避着,以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约莫又过了几日,春狩之日到了。 这日京城的主要街道上,马车骏马穿梭着,好不热闹! 春狩的围场,位于城南的郊区,那是皇家围猎的地方,为了每年春狩,皇家下令禁止百姓在南郊狩猎,目的就是积蓄围猎场的猎物,就等春狩时一展身手。 凌思情本是要去玲珑画舫,却偏巧赶上这拥挤的场面,随意一想,便转身去了西郊。 回陵酒家。 似乎因春狩的关系,来往西郊的人不多,店里也没什么人。 玉华坐在院中太师椅上,正垂眸做着手上的活计,她的肚子已经大了,沉甸甸的压着她纤细的身子,虽然笨重些,却丝毫无减她清秀娇美的容色,反倒显得更加温润静好。 凌思情心中一动,走了过去,“嫂子,你这手可真巧,这肚子也壮观了。” “思情,你来了。”玉华笑着伸手招呼了一声, “嫂子,我越发嫉妒你了呢!”凌思情完全放任自己的心,悠悠地说着,抱了抱身边五、六岁的小女娃儿,唤了声,“小凤儿,真乖呢,有没有想姑母啊?” 小凤儿点了点头,腼腆的笑着,进去端茶去了,看着凌思情心里越发地温暖。 玉华见凌思情羡慕的目光,心神恍惚,似透着沉沉的心思,放下手中活计,细声问道:“思情,你许久没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跟嫂子说一说啊。” 凌思情笑着摇头,“嫂子,我只是羡慕你跟凤大哥这样的生活……” “思情,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全看你自己,你羡慕我们,也可以寻个如意郎君,觅个桃源小筑,过自己期望的生活啊,又何必羡慕我们呢!” “嫂子说得容易呢,难不成嫂子可以把凤大哥让给我,我看不出这世间除了凤大哥,还有谁比较让我如意,嫂子,你可愿意啊?”凌思情不禁调侃着,将先前的心思悄悄掩藏在了那抹无所谓里。 玉华如何不懂,轻叹一声,也不戳破她的伪装。 凌思情知玉华懂自己的心思,也不敢太过放肆了,随意道:“嫂子,凤大哥又去集市买菜了么,今日皇家春狩,城里拥挤得很呢。” 玉华看着身边的小凤儿,状似无意地道:“他去后山了,说要打些野味呢。” 凌思情一怔,这会儿正直皇家春狩,虽然后山只是西郊山上,却也乱得很呢,怎么偏生这会儿去山上打野味了,蹙着眉,却也不好说什么。 “嫂子,这小家伙也快出生了吧,凤大哥也不好生看着点。” 玉华摸着圆隆的肚子,脸色似泛着微光,那是一种圣洁的母爱,“还要个把月呢,你凤大哥早已安排好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先关了这酒家,到城里安心待产了。” 凌思情笑笑,眸中尽是欣羡,透过窗户看向远山之时,思绪竟不知不觉地飘远了。 ------------ 058春狩杀机 春狩的队伍很快到了南郊,侍卫开始忙碌着安营扎寨。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偌大的森林近在眼前,偶尔传出野兽的吼叫,随行的官家小姐被吓得脸色苍白,待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而这同样的叫声,却大大地刺激了那些男子的兴趣,顿时热血沸腾,个个跃跃欲试。 乔慕锋的视线从森林中离开,看向一旁的乔慕宇,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六弟,金陵国虽不是马背上打来的,风土人情却不逊于边疆,人人皆善骑射,六弟就不心动?” 挑衅,敌意,尖锐,果然是乔慕锋的凌厉个性。 他想借此表达什么呢?表达他乔慕锋的能耐,还是表达他乔慕宇的无能? 乔慕宇敛起眉角,禁不住嫣然一笑,凤眸灿亮如明晃晃的日光,映着深意,他这是直接表明这春狩之际,便是他和乔慕轩对立了么? “四哥,你知我骑射如何,怕是在林中迷了路,丢了颜面呢。” 方翰看了过来,眼神依然淡淡的,“六殿下,其实这狩猎不在骑射如何,重在过程里恣意的乐趣,六殿下何不尝试一二,也瞧瞧这森林里野兽的生存法则。” “方将军之言,可是宽慰本皇子的心么?”乔慕宇笑得自若。 “岂敢。”方翰泰然,眉宇之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那眼中平静无波。 乔慕轩与乔慕锋对视了一眼,温润的目光投来,温和地道:“六弟,莫要矜持了,纵使不善骑射,且不说结果如何,切磋下也是好的。” 乔慕宇看着三人盛情邀请,却不觉得看向了一旁置身事外之人。 乔慕佑面容沉静,眉目清朗,一袭青色劲装,浑身散发的贵气,绝不输于一身白色劲装委婉如水的乔慕轩,以及一身玄色劲装凌然逼人的乔慕锋。方翰策马在他的身侧,银色劲装透着高大威严,更添了几许勇猛正气。 四人比肩而立,倒形成了一道亮丽的景致。 乔慕宇立在稍远处,嘴巴懒懒地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潋滟的凤眸竟是深不可测。 他将视线移开,冲着侍卫大声道:“来人,取箭。” 苍瞿帝立在主营帐外,目光沉沉地看着立在森林外的几个人,身形岿然,神色却有些苍白疲倦之意,心中闪过一丝无助感,他是真的老了。 “想必你们已经准备好了,狩猎便开始吧。”他沉声说着。 乔慕锋手中马缰绳一紧,第一个朝着森林策马奔去…… 乔慕轩眸子一紧,与方翰对视一眼,扫过他身边的乔慕佑,随即紧随其上…… 乔慕宇上马,拿着弓箭,随着乔慕佑身后冲了进去…… 刹那间,马蹄声惊起无数飞鸟,扑腾腾一片嘶鸣配合着野兽的低吼声,形成不一样的听觉效应,听得人心底一颤,空气也瞬间渀佛了起来。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洒在林间飞驰而过的身影上,危险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乔慕宇策马穿梭在其中,手松开缰绳,身体却稳稳地坐在马背,取箭拉弓,朝着一片灌木丛射去,他甚至都没有时间瞄准,仿佛只是胡乱的一箭。 “六弟,瞧准了猎物再射,否则只是浪费了箭呢。” 乔慕锋立在不远处的树旁,扫过自己身旁刚射死的一直鹿,鹿脖子上一个血窟窿,竟是一箭毙命,又快又狠,颇为得意地看着射箭的乔慕宇,然而下一刻,他却冷了眸子。 就在那箭身完全没入灌木的时候,一声野兽痛苦的嘶吼响彻天地。 “四哥,我好像蒙着了呢!”乔慕宇笑笑,十分无辜且毫不在意地回应着。 “六殿下的箭也不是毫无章法啊。”方翰在另一边道,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的激赏。 乔慕轩示意侍卫行至灌木丛,将乔慕宇射中的猎物取了出来,竟是一只红狐,“红狐素来狡猾不易猎杀,竟偏巧被不按章法的六弟射了个正着,实在是有趣。” 红狐还未气绝,那箭虽无章法,却稳稳插在它的脑袋上,正血流不止。 “六弟,较量才真正开始呢。”乔慕锋紧拉了下马缰,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方翰与乔慕佑对视而过,也朝着一个方向奔驰而去,独留下他与乔慕轩停在原地。 “六弟,跟紧三哥,莫要迷失了方向啊。”乔慕轩说着,也朝着前方森林行去。 森林里四处响着野兽的吼叫,还有马的嘶鸣,天色又惨淡了几分,越往深处,野兽也就越凶猛,森林也越发浓密了,乔慕宇本是紧跟着乔慕轩,渐渐地竟真跟丢了。 他不知自己朝着哪个方向,一路下来,看到许多野兽的尸体,却不是他射的。 猛地,空气中传来危险的气息,耳边一声嚎叫,乔慕宇本能地一怔,凤眸闪过慑人的冷意,勒着马缰绳的手越发用力,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只凶猛的吊睛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显得饥饿许久了,正朝着他走近。 乔慕宇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老虎还真是令人吃惊。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老虎,不愧是皇家的围猎场啊,这只老虎怕是养了好久了。 他立即将弓拉到最大的弧度,对准老虎的头颅,松手,放箭,箭羽激射而出—— 那老虎纵身一窜,箭没有射中它的头颅,反而插在它的背脊之上。 这一箭无疑是激怒了这只老虎,只见它目露凶光,猛地张口,一声嚎叫,迅速地朝着他们猛地扑了过来,惊得乔慕宇胯下的马儿微乱,一阵嘶鸣。 他迅速稳住了身形,目露寒光,三支利箭齐齐对准了老虎的头颅…… 凄厉的哀鸣,伴随着马蹄声,不知何时,乔慕佑竟停在了乔慕宇身侧,手举着弓箭,弓弦还在颤动,那箭却准确无比地射入老虎的头颅,那老虎没反应过来,便倒地毙命了。 “好箭法。”乔慕宇由衷赞道,手中的箭也抖了抖,齐齐飞入了树丛中。 三声闷声,伴随着三道黑影砰然落地——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起来,乔慕佑警戒地望向四周,左手摸到腰间的剑。“看来六殿下又射中了好猎物呢。”那三支箭竟刚刚好射中了三个黑衣蒙面人。 他这箭法也太神了吧! 乔慕宇来不及怔愣,从天而降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着利剑,开始迅猛地攻向身边的乔慕佑,他虽不是“城墙”,却是“池鱼”啊,难免也受到殃及遭了攻击。 “你们是什么人?”乔慕宇瞪着那些人,施展轻功,巧妙躲过黑手。 “要他命的人,识相的就别插手,否则——杀!” ------------ 059失之谁心 苍瞿帝立在帐外空地上,望着森林出神。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廖公公立在一侧,眉间亦有忧色,却不敢多说什么。 许久,苍瞿帝才恍然回神般,沉声道:“也不知道他们能否过了朕的考验呢?” “皇上,几位皇子的才能岂是一般人能比的,依老奴看,不论那些个野兽多凶猛,他们都有能力化险为夷的,您就放下心来吧。” 这特意豢养的白虎即使够凶猛,也容易对付,那特意豢养的杀手呢? 苍瞿帝悠悠地看向忙碌的宫女嬷嬷,他们整理好了一切事物,正恭候着,苍瞿帝却似不急着回去,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竟席地坐了下来。 几个时辰后,马蹄声震天,侍卫们个个驮着不少的猎物出了森林。 “几位殿下在哪儿?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常公公上前询问,忧色更甚。 “回公公,殿下不许属下们靠得太近了,我们只得远远跟着,但是猎物太多,只得先送回一批。”侍卫熟练地卸下马背上的猎物,换了新马欲入森林。 “都退下吧,不用去了。”苍瞿帝突然下了命令,常公公会意,拦下了侍卫。 森林深处,乔慕轩立在骏马之上,温润的面容平静如水,双眸沉沉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虽然不是陨殁里的杀手,却也不是等级太低的,想不到乔慕宇也有准备! 不愧是兄弟,二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乔慕轩把这次狩猎当成一次机会,乔慕锋又怎么会不这么认为呢,看向围攻着自己的黑衣人,眸子一紧,浮出一丝狠厉,只有杀了他,才能以绝后患吧! 乔慕锋也同样面对着十几个黑人的攻击,侍卫倒下一片,他虽武功卓绝,却是双拳难敌黑衣人四手,身上已经多次被划伤,眸子尽是不甘心。 苍瞿帝似不知森林里如何的云诡波谲,面色镇定,有着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魄。 森林里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吞没最后一线阳光,大风呼啸着穿过那空荡的林子,夹杂着越发密集的雨滴,把那一片繁茂的树叶打得劈哩啪啦的响。 乔慕轩和乔慕锋几乎同时身形狼狈地出了森林,随行的太医立刻上前医治。 乔慕佑身后重伤,被方翰拖出林子。 乔慕宇在林中不知所踪。 春狩轰轰烈烈地开始,又轰轰烈烈地终止。 狂风恣意席卷而来,雨水浸染了带血的大地,几个皇子不同程度受了伤,倒是比死掉的猎物还惨烈,暗斗化成了明争。苍瞿帝大怒,安排的试炼统统作废,不顾众臣之意废了太子乔慕轩,同时软禁了乔慕锋,将乔慕佑送回边疆,乔慕宇被通缉。 凌思情听着外面纷纷扬扬的传闻,以及左相的反应,心陡然一惊。 自古以来,这宫廷的斗争便从未断过,皇子厮杀也是常事,可如此砰然决裂的事件却是不多,这场春狩究竟暗藏着多少杀机,苍瞿帝是什么心思? 她突然有些担心,不知道是害怕这宫廷的尔虞我诈,还是因为乔慕宇的失踪。 穿过熟悉的街头小巷子,凌思情化身凌青竹,将接手的任务完成,拿了银两,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本是快意的事情,竟变得心绪沉沉。 “青竹,青竹……”有人唤了她一声,恍然回神便瞧见了柳俊生。 “俊生兄。”凌思情有些心不在焉。 “青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心神恍惚的样子。”柳俊生一直把她当成男人,竟没有看出一丝一毫,下意识牵过他的胳膊,“青竹,要不我陪你去医馆瞧一瞧啊?” “咳,不,不用了。”凌思情拒绝,瞧见远处骑马而来的身影。 方梦晨急勒马缰,迅速翻身下马,走到凌思情面前,清丽的双眸中隐隐含著怒火。 “方小姐。”柳俊生恭敬地行了个大礼,略略急切地有想要走开之意,却似舍不得独留下凌思情,看在方梦晨眼中却是对凌思情的不舍,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她冷不丁地嗔怒道:“你,该干嘛干嘛去,本小姐今日没空招呼你。” 凌思情一愣,今日这方小姐似乎有些不寻常哦! 她看向身边的柳俊生,见他抓着自己的胳膊,隐约察觉这方小姐心中的醋坛子被打翻了。柳俊生看向凌思情,相似一笑,终究惧怕方梦晨的纠缠,转身离开了。 “青竹,再联系,你们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方梦晨这才松开了马缰,将绳子丢给下人,揽上了凌思情的胳膊,“思情,思情,你知道吗?最近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的,我那个哥哥更是愁眉不展了,连带着我也遭殃。” 凌思情知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想必是威远将军方翰了。 “国家大事,岂容我们置喙。”她略略好笑地看着方家小姐。 方梦晨眉有郁色,心中更是不安,沉声道:“金陵要打仗了,不安全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呢,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打起来了,我们要去哪里呢。” 凌思情看向金陵的大街道,小摊上的人欢快叫卖着,不知所谓,过着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身边的女子,视线溢满了憧憬,还有不安。 她突然觉得,这一向爽直的女子,其实也有她玲珑的心。 “梦晨,也许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便是好好地度过这每一天。” “也许吧。”方梦晨看向女扮男装的凌思情,总觉得她身上有种男儿才有的豪情。 她们都清楚一些道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却更是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除非真的出现有能者,来掌控这一切,却不知道掌控者,会是谁了! 凌思情被方梦晨带到了西郊别院,桃花随风四处凋零,化成春泥。 “思情,柳俊生是我的。”方梦晨悠悠地说着。 凌思情轻喃着,微微偏过头去,却不是看着方梦晨,而是看着那一株株的逃花树! 桃花树上仅剩着绿色的叶,桃花早已追随着时光慢慢飘远,她仿佛沉醉在回忆里,声音温和如水,“恩,心中有那么一个人,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方梦晨看着眼神飘忽的凌思情,清朗的眸子透着透彻的光,似是了然。“你心中也是有了六皇子吧。”声音轻轻地,仿佛梦里的声音。 凌思情攸得一怔,依然沉默着,这沉默却似在默认了方梦晨看到的事实! 她心中却是有了乔慕宇,从她心动的那一刻起!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努力地去恨他,可以尽情地想着方法去伤害他,看着他受伤时尽情的笑着闹着,然而直到他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才发现一切伪装多么地可笑了。 ------------ 060如果遇见 凌思突然觉得这个皇城很小,小得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她走过熟悉的街道,看过熟悉的风景,听过熟悉的旋律,却没有了熟悉的人,熟悉得令她心动的那个人,即使染着恨,依然是痛得彻骨。 她告诉自己说,若是再遇见那个人,定要让他知道这痛! 她竟然期待着再次遇见他! 夏天很快过去了,秋天也很快过去了,然后冬天到了,很冷很冷的冬天! 天色转暗,暮色冥冥,凌思站在竹林的深处,忽然鼻尖一凉,抬头一看,灰灰暗暗的天空之上,帘卷飘絮的雪花飘飘洒洒纷扬而下。 明明竹林深处还是一片绿色,这片熟悉的绿色,却稀奇地下了雪。 “小姐,进去吧。”青竹立在身后,看着日渐消瘦的凌思,眉头轻轻皱紧了。 “青竹,为什么青竹林里还是一片青色的绿,却一会儿便被染白了呢。”雪下的虽然不是很大,但那薄薄的白雪,却很快地覆盖在了青葱的绿竹上。 “小姐,你又想六殿下了。”青竹轻叹,他们逃离左相府许久了,为六殿下而逃。 “青竹,现在的皇城已经乱了,皇上都病了,他还没有回来,或许他已经不在了,也或许他回来,这天地已经变了。”凌思淡淡地,声音微凉。 “小姐,我们要不要往南边去,这山上一入冬了,会很冷的。” 凌思望着山下,那熟悉的别院已经蒙上了层层的白雪,她突然摇了摇头,“我不想离开这里了,青竹,以前我一直想离开这里的,自从他走了以后,我竟然不想离开这里了。” 青竹将白色的披风披在凌思身上,转身离开了。 细微的哭声从身后简陋的小房子里传了出来,引得凌思回了神。 她转身走了进去,是个小巧的娃儿,被青竹抱在怀里,嘤嘤地哭泣着,“小姐,这小家伙还真能睡了,就是睡醒了就哭,真够讨厌的。” 凌思一笑,“怎么讨厌了,我家的小乖最可爱了呢。” “别你家你家的,小姐,它明明就是……”青竹想说什么,看见凌思的眼神,陡然止住了,却又不甘地撇撇嘴,细声道:“小姐,你真要带着他这么过吗?” “青竹,她母亲都死了,父亲也不能找了,你看小乖多可怜……” 凌思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儿,抚摸他稚嫩的脸颊,眉角带着浅浅的笑,似乎心里多了些寄托,虽然这只是被别人抛弃的孩子,她却不想还回去。 青竹微有不甘,瞪着凌思又说不出气恼的话来,只得干瞪眼的份。 凌思不理会她,看着那像极了某个人的漂亮的小眼睛,心底暖暖的,这小婴儿正是乔慕宇的孩子,在他被皇上通缉,府上数百人入狱,独独留下的小婴儿。 她摸着小婴儿脖颈上缀着的小金锁,禁不住嘴角上扬着。 夜间逐渐褪去,天色悠悠转亮。 清晨的青石道路上,一辆双辕马车急驰而过。驾车的人是个小厮,模样秀气的脸庞挂着一丝优雅的笑意,握着长鞭的手指莹润剔透,透着隐隐的贵气。 马车奔了好长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客栈。 那客栈门牌上挂着两只灯笼,昏黄的灯光微微若若的从薄得白的纸中透出来,有些灰暗破败的气息。 马车上下来一个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只是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大斗篷里,只见他慵懒地伸了伸腰,在客栈前迂了一会儿,向着客栈走去。 小厮打点好马车和马匹,也紧跟着进了客栈。 客栈不是一般的冷清,一个掌柜在台前懒懒地拨着算盘,却是呵欠连天,十分懒散地托着腮帮子,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什麽。店小二趴在粗陋的饭桌上呼呼地打着呼噜,时不时地抓两下头,又沉沉睡去。 门被推开时,那二人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掌柜恨恨地来了句:“谁啊!?” “掌柜的,你这样的待客之道,难怪生意如此惨淡。”说话的是驾车的小厮,语气丝毫的不客气,惊得那掌柜猛一失神,连忙讨好地跑过来,却是立在斗篷男子身侧。 “客官?打尖还是吃饭?”掌故殷勤说着,不忘揪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店小二。 斗篷男子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小厮立在对面,立刻道:“先给我们准备些好酒好菜,其他的随后再说。”店小二连连称是地下去了。 那掌柜却微微奇怪,一双精明的眸子瞅着他们打量来打量去,好似在窥探着什么。 小厮不满,厉声道:“我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掌柜为何如此看着我们?” 那掌柜的想了想,琢磨了一番,又不敢靠那笼着黑斗篷的男子太近,便靠着那对面的小厮笑着道:“客官,您是从哪里来的?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去皇城呢,可是皇城最近很乱,我劝您,最好还是别去了。” 斗篷男子沉默着,小厮却点了点头:“我家主子知道,可是皇子夺权这事啊?” “不止啊!”那掌柜点头又摇头,压低了声音,在小厮耳边小声道:“春狩之际几个皇子夺权之争,皇上龙颜大怒,废了太子,囚了四皇子,配二皇子,通缉六皇子……” 他屏了屏呼吸,又继续道:“不知谁的军队,直接打到宫里,皇上一气,病体未愈,渐渐病入膏肓了,这会儿皇城里正乱着呢,你若是去皇城,说不准怎么死……” 小厮没说什么,这时候小二恰巧端了菜上来,并一一摆好。 “客官,房间也整理好了,一会儿小的带你们上去。”掌柜说着,也退开了。 小厮坐在斗篷男子对面,好一会儿,看着那掌柜的和店小二又各忙各的去了,才缓缓地开了口,“六殿下,四皇子已经动手了。” 斗篷男子将黑色的帽子摘下,俊美的脸一览无余,赫然是失踪多时的乔慕宇。 乔慕宇看着小厮,凤眸透着几分讥诮之意。“不着急。” 他看着远不比皇城里精致的菜色,却很是有胃口,就着不算上等的酒夹菜吃了一口,慢慢咀嚼着,透着生人勿近的傲然。 ------------ 061慕锋逼宫 黑云压顶,阴沉的天色渐渐暗下,狂风骤起。*** 在这清冽寒冷的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散开,悄悄隆起,沉重云彩向着北方飘去,明明是同一片土地,因分处南北,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此刻,乔慕宇望着天,细细感到着这种天翻地覆。 皇宫之中,尤其是沧澜殿外,一片灯火,这灯火几乎将整个皇宫照得通亮…… 沧澜殿的周围,早已经围满了带着刀剑的刚烈将士,而那原本守卫着皇宫的英勇侍卫们,在这强烈的对比之下,竟好似弱了下去。 “还不快去通报,本殿下要见父皇。”骏马之上,一身劲装的乔慕锋朗声吩咐道。 沧澜殿外的带刀将军迎着他的眸光,丝毫不显畏惧,亦不失恭谨地道:“四殿下,皇上已经睡下了,您请回吧。” “睡下了,那就叫醒他,不然,本皇子就亲自去叫他!”乔慕锋眸光一凛,眼里激射出一道厉光,明显的不悦,如今他手握大半禁卫军,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正在此时,殿内传出一声怒斥,“谁在外面吵闹,打扰皇上休息,不要命了吗?” 乔慕锋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夹杂着些微的得意,些微的嘲讽,“常公公,本皇子专程来看父皇的,父皇既然还没睡下,那本皇子可就进去了。” 乔慕锋话一落,高大的身躯便从马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给身旁的将士们使了个眼色,下一瞬,那些将士便一哄而上,快速利落地,在他所站的地方和沧澜殿的门口直直地站成了两排,只开出了一条小道。 乔慕锋步履生风地朝着殿门口走去,眼神中的锋利,锐不可当。 他本就咄咄逼人,锋利如刃,一向不服乔慕轩被立为太子,为何他与乔慕轩仅相差了几个时辰,他便要沦为乔慕轩的臣子,他不服,所以更要争,要抢,要狠。 在乔慕轩未废之前,他兴许还有些许顾忌,然而春狩之际的暗杀,竟让他堂而皇之地得到了原属于乔慕轩的禁卫军兵权,而乔慕轩也被废了,乔慕佑被配边疆,多年的统筹安排令他不需要继续伪装着,他想要的,便一定争取。 他蛰伏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乔慕宇,他以为自己可以帮乔慕轩得到皇位吗?浪荡子,终归是浪荡子,不学无术还想成为最后的赢家,真是做梦呢! 砰地一声,到了门口的乔慕锋,猛地推门而入。 苍瞿帝正合着明黄色的睡衣,半靠在榻上,病入膏肓地人几乎无半点活力,软弱地需要靠着常公公支撑着,见着乔慕锋进来,怒意更甚,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了过去。 “父皇,你身子骨这么弱了,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瞧瞧。” 苍瞿帝面色一冷,待常公公为他顺了顺气,虚弱却沉冷地道:“滚,滚出去。” 乔慕锋嘴角扬了扬,却是没有理会苍瞿帝的话,径自走向了床畔,将身边的常公公猛地一扯推出了床畔,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父皇,眸中光亮,异常耀眼,笑道,“父皇,儿臣专程来看您的,这才刚来,就赶儿臣走,这可不对啊!” “四殿下,啊……”常公公急唤一声,却被乔慕锋一脚踢了出去。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朕念你一向懂事听话,今日之事不与你计较,以后若是再犯,朕绝不姑息。”苍瞿帝冷声怒喝着,显然没什么说服力,他身体太虚弱了。 “哈哈……”乔慕锋好似听了什么笑话,哈哈地大笑出声。 低沉倨傲的笑声在宽敞而空落落的房间里回荡着,引得虚弱的苍瞿帝一阵皱眉。禁不住气喘吁吁地道:“你笑什么?你可知,这是对朕的大不敬啊?” “哈哈……父皇啊父皇,看来你果然病入膏肓了,难道你没有现,如今的皇宫有什么不同了吗?好笑,为什么你立乔慕轩为太子,他也能当太子么,一个女人就能迷得他晕头转向,一个乔慕宇替他挡下多少的罪名,您竟然立他为太子,他配吗?” “他不配,谁配?”苍瞿帝有气无力地道。 “他怎么配呢,他那种虚伪的小人也配!”乔慕锋神色间多了几分激动,这些绪被压在心底太久,对谁也没有吐露过,这份压抑逼迫他今日不吐不快。 “那么,你是要做什么?”苍瞿帝凝眉,似这才意识到事的不寻常。 “哈哈哈,做什么?您觉得呢?亲爱的父皇,您觉得儿臣这阵仗像是要做什么?”乔慕锋挑眉,笑得更是开怀,仿佛目的将要达成,马上就要达成了。 “造反,你要造反,好大的胆子!”苍瞿帝幡然惊觉,却被乔慕锋死死按在了床上,无法动弹分毫,他沉沉地目光锁紧了乔慕锋,竟是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气魄,“好皇儿,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 “不错,亲爱的父皇,你以为能够囚禁得了我么,如今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手上,你这一副身子,又能撑得了多久呢,”他疯了,疯狂地想要得到这一切。 “来人,快来人,有人造反,要造反了……”常公公急促喊着,门外却无回应。 “来人,把这老奴拖出去。”乔慕锋一声令下,几个侍卫钻了进来,将常公公死死地拖了出去,任他怎么喊破喉咙都无回应,隐隐听见拳打脚踢的声音,“真是忠心的奴才啊,可惜了,他效忠的不是我。” “孽子。”苍瞿帝咬牙切齿地说着,却不挣扎。 “父皇,您累了,该好好歇息了!”乔慕锋目露疯狂,手中拿着白色的瓷瓶,在晕黄的火光下闪着凛凛的白光,异常慑人,苍瞿帝只是蹙紧了眉头,不惧不动。 “皇儿,你莫要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苍瞿帝说完,乔慕锋眉角一沉,变得阴沉至极,拿着白瓷瓶的手抖了抖,捏着一粒药丸要往他嘴里塞,就在那一刻,窗外一声惊雷,雨滴子刷刷地落下…… ------------ 062救驾来迟 雷声轰鸣,划破天空的闪电惊粟般地斜斜劈下,铺天盖地,泛着诡异至极的气息。***不知过了多久,天气越地昏暗,雨势也越下越急。 乔慕锋手捏着药丸,还未碰到苍瞿帝的嘴唇,手腕一疼,药碗落到了地方。 一袭黑影从明黄的帐中走出来,动作急速地与乔慕锋交缠在一起,快得如鬼魅一般,宫里明显在乔慕锋之上,乔慕锋眉宇间闪过诧异,却很快地平复,几十招交手,乔慕锋已呈败势,却死死撑着。 一声轻响,门外涌入了一大批的将士。 黑影将乔慕锋一掌挥开,护在苍瞿帝身侧,常公公也遍体鳞伤地爬了进来。 乔慕锋头也未回,只听门外脚步声纷乱,以为救兵来了,目光凌厉,冲着那黑衣人大声地斥道:“大胆刺客,竟然夜袭皇宫,还不速速就擒。” 黑影如一片蒙在雨中的夜色,不动声色地扯着手中长鞭,眼前已是大乱。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冲进殿门地竟然是乔慕轩,一身银色战甲,有些地方染着鲜艳血色,可见经历过怎样惨烈的厮杀,恭敬地跪在苍瞿帝面前,“父皇放心,殿外逆臣贼子已被儿臣解决干净了。” 苍瞿帝轻应着,似是安下了心来。 乔慕锋登时红了眼睛,看着乔慕轩似要将他声声凌迟,心下却不禁有些苍然,他终究错漏了什么,“乔慕轩,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我终究是低估了你。” 乔慕轩立在苍瞿帝床畔,盯着乔慕锋,“四哥,你错了。” 乔慕锋自嘲一笑,“错了么,我错了吗?我只想争取自己想要的,明明我们都是皇子,凭什么你是太子,凭什么我是错的?”声音混着雨势,越地凄凉荒诞。 “四弟,你还在执迷不悟吗?”乔慕轩走近乔慕锋,长戟指着自己的兄弟,即使他们多次交手,却不曾这般激烈,这般直接,这般的动人。 “哈哈哈……”乔慕锋低笑着,举步向着殿外褪去,一步一步像踏着荆棘。 “皇上,皇上……”常公公几乎扑倒在床畔,心惊胆战地盯着对峙的两个皇子,皇上身边的黑影,更是有种慑人的凌烈,让人越痴狂地畏惧着。 “来人,犯上作乱着,杀……” 苍瞿帝命令一下,将士侍卫都疯狂了起来,厮杀声与大雨汇合成低沉激烈的奏鸣曲,惟独黄账里的身影,那般直立立地立着,像似个局外人,又脱离不了这一切。 雷声未减,雨势瓢泼,厮杀不断。 乔慕宇心下一紧,攥紧了拳头,他本是想好好保护所爱之人,让她终身不再卷入权利阴谋的斗争之中,可如此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越想逃开,却缠得越紧。 望着眼前沉睡的帝王,他叹气,也罢,只要能保金陵太平,较量较量又如何! 乔慕锋冲进了雨中,手中什么东西飞出,微弱的亮光在雨中响起。 乔慕轩追出去,将士把他围困在中间,不过片刻,几道黑影从天而降,动作快速地融入雨幕之中,与守卫的将士大作一团,竟有以一抵百的的魄力。 厮杀在蔓延着,死亡也在蔓延着,或抵抗,或争权,或守护,统统都在蔓延着…… 身居翠屏山的凌思,怔怔地盯着这黑暗的雨幕,心中揪得紧紧的! 黑漆漆的雨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周围是寂静无声的,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清浅的呼吸,还有雨水的绝唱,夹着的雪花已经单薄了,只是很冷很冷…… 凌思深吸一口气,只觉雨幕中有人走来…… 单薄黑暗的影子,应着绰约的水光…… 是梦…… 凌思松了口气,心下有些抽痛,这么久的事,久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忘记了,却原来如此深刻清晰,她捂着脸颊,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意,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开。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天刚蒙蒙亮起,青竹缓步而出,看着檐下的凌思,一阵心疼。 “小姐,你又一夜未睡。”她将凌思搀扶起来,凌思却不愿意进去,立在清晨的淡淡轻雾中,踏着地上湿冷的雨水,寒意从脚下蔓延,直爬上她的背脊。 “小姐,进去吧,你这样六殿下也不知道,他也不会回来啊…… “青竹,我觉得他会,他会的……”单薄的亵衣灌满了风,却浑然未觉。面色清冷冷的,说不出是喜是悲,却忍不住让人揪紧了心,微微地心疼,微微地抽痛。 青竹轻唤一声,却终究只为她披上了披风,即使唤醒,却打扰不了她的梦境呢! 四皇子逼宫失败,被苍瞿帝下令处死,然而对外只说生病暴毙,这连绵了一夜的雨水将染血的宫殿刷得干干净净,将一切掩盖在了刻意的谎之下。 乔慕轩处理完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乔慕锋的死让他看透很多事! “他死了,咎由自取。” “死了么?”苏婉婉细声低喃着,满头乌丝简简单单挽了个圆髻,一支精致的白玉钗斜插在鬓间,双目显得暗淡无光,却是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死了,犯上作乱,呵,多么讽刺……”乔慕锋禁不住冷笑着。 “是殿下你亲手杀了他吗?”苏婉婉抬眸,循着那个方向,轻轻浅浅地问着。乔慕轩笑声未停,且更加的恣意,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以及哀伤。 “他是我四弟呢,我们就这般相互猜忌,相互怨恨,相互伤害……” “殿下这么说,只会让婉婉觉得可悲,猫哭耗子假慈悲,何必呢,这里反正没人瞧得见,殿下何不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何必将一切头埋在心底……” “苏婉婉,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个女人敢这么说。”乔慕轩嗔怒,将她扯入怀中。 “婉婉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苏婉婉低眉顺地道。 “哈哈,聪明的女人!”乔慕轩长叹一声,温和的线条倏地冷厉,微挑眉眼,竟也如乔慕宇那般地妖冶魅惑,妖娆至极。 “果然是狠毒的女人,你能够背叛之前的主子,以后定然也会背叛我……” 苏婉婉靠在乔慕轩的怀中,眸光依然黯然,仿佛失了灵魂的木偶,轻飘飘的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呵呵呵,她背叛了乔慕锋,她定然也会背叛乔慕轩,所以她失去了双眼…… 乔慕宇,这一切都是你给的,都是你…… ------------ 063天光大亮 西郊别院。*** 一抹身影缩在桃林里,双手托腮,眼睛直,明显在呆。 乔慕宇一进桃林,便瞧见了那抹熟悉的小身影,因为怕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外面罩着大披风,蹲在那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心中一动,心底似有什么无声无息地化开了。 他将黑色的披风解开,俊美的脸一如既往的明艳慑人,只是有些苍白。 凌思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厚底绣线长靴,以为是看这宅院的人现了自己,恍然回过了神来,下意识地便想溜走,却鬼使神差般地抬头看了过去。 “啊,你……” 乔慕宇正低头看着她,眸光潋滟,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冬日寒冷,北风阵阵地刮过,他惯常的金色换成了黑色,披着一件镶貂毛的黑色大披风,柔亮的丝随意绾在身后,以一枚碧玉青簪箍着,其余的随风舞动。 凌思怔怔地,一时分不清是梦里的现实,还是现实里的梦…… “怎么,认不得我了么?”乔慕宇嘴角含着笑,霎时间便可以魅惑众生,他安静地站在桃花树下,恍如一个梦,桃花随风飞舞,说不尽的俊美潇洒,风流韵致。 “你回来了。”凌思缓缓开口,生怕触碰了这个梦。 “是啊,我回来了,被父皇抓回来了。”乔慕宇有些好笑,只觉她傻得可爱了。 “你真的回来了。”凌思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却在距离乔慕宇的脸半刻之间停了下,生怕一触碰,人影就会消失了,这般讷讷地忍着心底悸动。 她想站起身来,谁知蹲得太久,双腿麻,这一起立,身子不由晃了一晃,竟向着旁边倒去,下意识地去扶树干,一条结实的手臂及时伸过来,她站立不稳,便顺势倒了过去。 乔慕宇呵呵地笑着,将她搂进怀里,“这是在主动对我投怀送抱吗?” 凌思脸上莫名地一红,自己也感觉这“投怀送抱”很符合自己的境况,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才不是呢,我只不过一时大意,没站稳而已。” “傻瓜,这样还不肯承认么,其实你一直在这里等我的?”一直都没有走远! “我在等你吗?”凌思怔了怔,恍惚察觉了什么,更是后退了些,“没,没有的,我没有在等你,我只是,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在自欺欺人吧! “思……”乔慕宇轻唤着,很轻很轻,恍如梦境,轻得越地不真实。 凌思不知自己怎么了,见不着他时甚是想念,然而见到他时,一切恍如梦境,现实里的对立如此明显,有些东西勉强不来,心中存着的隔阂,也不是轻易可以化解的。 其实,她只是偶尔来这别院,偶尔徘徊在这桃花林中,只是偶尔…… 幻想着乔慕宇的归来。 人都是希望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凌思不例外,乔慕宇也不例外。 他看着凌思,即使她不停地否认着,但那冻得空扑扑的脸颊,那渴慕的眼神,那悸动的绪,他不是看不出来,她对自己的心动,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他没问,也不想问,突然现,他们的心其实离得很近,却是无法碰触对方。 凌思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煎熬,亦或者现实太过残酷,不自然地呼吸着,在乔慕宇靠近时,竟昏了过去,迷糊之间,她艰难地伸出手去,想要触及他…… 她的声音低到听不清楚,轻轻地一声,“乔慕宇……” 然而,任凭她怎么努力地伸出手去,都无法触及那恍若镜花水月的身影。 乔慕宇,不要走…… 原来她只是害怕他再次消失,她害怕得连神智都完全沦陷在了黑暗里,再也感觉不到外界的一点点动静,那颗因为乔慕宇而激愤的心,也一点点跌落尘埃。 乔慕宇怔了怔,搂紧她,摸过烫的额头,道了声“傻瓜……” 青竹一直不见凌思归来,带着小乖下了山,经过熟悉的路径进了西郊别院。 乔慕宇看着这对奇怪的主仆,好笑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他来不及注意小乖的存在,只是让侍从将青竹安排在西郊别院的客房里住下,自己时刻守着昏睡的凌思,说着许久不见的知心话。 “傻瓜,明明在等我回来,还倔强的不想承认么……” 乔慕宇拂过她的额头,捋过她的,光浅落在线上,更显得淡了很多,光滑细软的丝散在枕上,如同渡上了一缕阳光般的温柔,如锦段般微微闪动着。 凌思不知睡了多久,只觉陷入了很美很美的梦里…… 神智缓缓复原,眼皮十分酸涩,怎么也睁不开,也许睁不开也好,如果这样一直睡下去,出现的幻觉就会永远不消散…… 凌思在梦里轻笑。 谁的手拂过她的眉眼,动作无比轻柔,似乎要把她心上的伤口一起磨平了。 她终于挣扎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慢慢看清楚了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轮廓,无比熟悉的脸,乔慕宇,是乔慕宇…… 这一切难道不是梦吗? 凌思突然的醒来,让乔慕宇一时措手不及,怔了片刻,随即轻柔低缓地问道:“醒了,饿不饿?头还晕不晕,我让人准备了皮蛋粥,要不要先吃一点?” 眼前的声音如此清晰,如此轻柔,如此地恍如梦…… 难道,她还在梦里! “乔慕宇,乔慕宇,乔慕宇……”不管了,不管了…… 凌思猛地扑进了乔慕宇的怀里,不再理会心底的隔阂,不理会心底的恐惧,凭着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对他的深深思念,还有浓浓的渴慕…… “乔慕宇,不要再消失了,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 “思,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乔慕宇从来知道凌思的热,却从未对自己这般主动过,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倒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了。“思……” “思,你记住了,这一次是你不让我走的……” ------------ 064尴尬约会 时间恍惚过了一月,金陵的故事逐渐翻了一页。 苍瞿帝的病日渐好转,乔慕轩经历了一次浩大的犯上叛乱,智谋与勇气得到了肯定,也吸取了乔慕锋的教训,学会了在府中修身养性韬光养晦,学会了隐忍。 威远将军携着乔慕佑立了一功,免了乔慕佑皇子之争的罪责,仍留守在边疆。 乔慕宇也因此得到赦免。 傍晚的金陵皇城,河边不少的侣成双成对,手里拿着红莲花灯,甜蜜地相依着走过,有不少的竹排在河面游荡,上面的鸳鸯也是卿卿我我,叫人羡慕。 成双成对的人海里,凌思与乔慕宇显得如此突兀。 凌思答应留在乔慕宇的身边,却不代表,她真的可以心无旁骛地亲近,也许梦里可以毫无顾忌,现实里,她终究是个保守记仇小心眼的小女人。 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竟渐渐与身边的乔慕宇拉开了些距离。 视线所及,精致的画舫立在河岸上,映在水面上的五彩的灯光里,微波荡漾间,有光晕幽幽泛起,晶莹一片,白纱轻扬,琴音袅袅,竟处处斑驳烂漫,美轮美奂。 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呢? 凌思淡淡蹙眉,却依稀想见初识乔慕宇之事,他眉眼如丝,理直气壮地说:“你既然不想当婢女、侍妾、伪小倌,那当本皇子的皇子妃如何?” 皇子妃呢,这样一来,便是一生都在他身边了! 凌思记得那时的心跳声,嘎然而止,只觉他的声音轻得宛如山涧中的流水,叮咚叮咚叮咚着,清澈动听,直击她柔软心房,她想答应,却装着如此不在意。 他又重复着,“我要你当我的皇子妃。” 乔慕宇真以为她是激动得没有听清楚吗?好傻,其实她听得清清楚楚呢!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凌思借着什么样的绪,掩饰着心底的不安呢,她多么渴求那个答案,他却不懂求婚的意思,偏生理解成求欢。 凌思陷入回忆里,禁不住轻笑着,目光如这璀璨的灯火,映着河里的微波。 乔慕宇寻到凌思时,见她正对着玲珑画舫出神,神色微慌,不禁想起了那些因为有趣而为难她的日子,仿佛那些时日还未结束,便突然地迎来了另一种境。 那时两个人针锋相对,人很远,心也很远…… 这时两个人惺惺相惜,人很近,心也很近,却皆难以碰触…… “思,一个人跑这里快活,不顾我的死活了么?”就在凌思考虑要不要沿路追上乔慕宇时,一声熟悉的埋怨传来,即刻,是一脸抱怨命运不公的乔慕宇闪亮登场。 “是你走得太快了,把我落下了才对……”凌思敛神,反驳。 “是是是,凌三小姐是淑女,要慢慢慢慢地走,怪我怪我,我错了还不行么……” “哈哈,傻样……”其实,有时候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 凌思刚想拉着乔慕宇离开这里,却被他拉着停住了脚步,他望着那美轮美奂音歌曼妙的玲珑画舫,不由地道:“思,你是否还嫉恨我曾经一直找你茬啊?” 凌思嘴巴一撇,心道,你以为我这么小心眼啊。 嘴上却反着心意咬着牙跟儿,说道:“是啊,咬牙切齿,把我整得那么惨!” 乔慕宇怔了怔,妖娆慑人的凤眸盯着凌思许久,企图看透些什么,很沉很沉,忽而朗朗笑了起来,“可是怎么办?即使你嫉恨我,即使你对我咬牙切齿,你也逃不开了,就像我开始说的,你永远也逃不开我的掌心的!” 凌思下意识收起了玩笑的心,认真地回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乔慕宇点头,牵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仿佛想要寻找出一种表达的方式,最后还是沉沉地点着头,再没有进一步地动作了,而眸光闪动着一丝复杂的渴望。 凌思眉头一皱,甩开了他的手,“骗人。” “思,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永远也不会,你想逃也逃不掉,你应该知道我的能耐,所以别挑战我的底线。” “把我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婢女、侍妾、伪小倌,还是什么?” 凌思神色微急,口不择,竟将心底的委屈也一并宣泄了出来,她不要做什么婢女、侍妾、伪小倌,她要做他的妻,名真顺,不是一个挂名的称呼! “你为什么不动我,你可以动那些女人,让她们生下你的孩子,为什么我……” 乔慕宇心底钝痛,恍惚意识到,怀里的小女人也如自己这般迫切地渴求着他,只是他真的不能动她,他将她留在身边,陪伴天长地久,只除了这个无法给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不能……” “你为什么不能,为什么对别人能,还是说,我根本就比不上那些女人……” 凌思恍惚意识到,他每次都适可而止的表,那么坚决,那么地不屑一顾,原来他不是渴望她的,他对她没有感觉,甚至连那些女人都比不上…… “不是的,你比她们任何人都要珍贵,都要重要……” 多么软弱无力的对白,多像一种对凌思灵魂的践踏…… 这种被践踏的感觉令人窒息,比那种不知所措时的彷徨还要令人窒息…… 凌思甩开了乔慕宇,身形微颤,脚步踉跄着有些不稳,阴沉沉地瞪着他,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 乔慕宇眸子是沉沉地痛楚,手掌握得死紧,掌中甚至握着什么尖利的东西…… 那鲜红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从他白皙的掌中坠落,如雨滴般在地面上溅开,绽出一朵朵小小的花,像极了一朵朵小小的金盏花…… “思,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即使名不副实,我也只想拥有你……” 夜幕上流光苍色,华美异常。 尘世似被这朦胧的月色笼罩着,透着无尽哀伤,透着绝望。 空旷之间,繁华之间,爱恨之间,悲喜之间……是什么样的绪肆意缭绕,绵绵密密地将人心束绕,又是什么样的感虚幻异常,真真切切将心灵撞伤…… ------------ 071郎情妾意 竹楼映着温暖的阳光,床榻上二个人相拥而卧。*** 假若成婚,妻虽非颜若朝花娇女郎,夫却是俊朗如月佳公子,即使不般配,看着却是羡煞人的姻缘,只是一个无法坐实的洞房花烛夜,将两人生生隔在了两边。 乔慕宇轻轻叹息着,揽着凌思的手臂越地用力。 凌思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安静地仿佛又睡了过去,低喃声倾泻,带着俏皮。 “这就是你让末十他们好一阵子忙活,在这里建的阁楼吗?”乔慕宇抬眸四下望着,这素简别致的房间,竹制的家具,小巧的丝织品点缀,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原来,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吗! 他温柔的目光闪过一丝沉重,生逢皇恩,又砰挚爱,怎才能落得如此清净呢! 乔慕宇感慨地道:“这里真的很不错呢,倒是比西郊别院还要清净,改日让李肃在外面布着个阵法,也防了贼人闯入……” 凌思又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清浅地,带着无人察觉的迷离之意。 “这里离冰泉似乎不远,你是如何现冰泉的啊?”他感觉怀里的人越的沉重了,几乎将整个重量都沉了下去。“思……”乔慕宇轻唤了声,嗓子透着丝干哑,经过一夜的煎熬,一早又说了好些话,喉咙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了,但是怀里的人更是令他心生起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松了松手臂,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凌思从怀里拉起。 凌思的脑袋沉沉地垂在了他的肩上,全身似无骨的游鱼,没有什么力道,脸颊不白皙,却透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来,用手抹了抹她的额头,竟是滚烫一片…… 乔慕宇猛地心惊,凌思竟然烧昏了。 凌思本是当了一夜的暖炉,凉气入身,一早见到乔慕宇苏醒来,人没事了,精神上陡然一松,身体便承受不住了,这才烧得这般厉害,竟然直接昏了。 乔慕宇焦灼了一阵,却很快地镇定了,将凌思放好,起身穿衣,出了竹楼。 末十在西郊别院等候良久,终于收到了主子的招呼,地点竟然是夫人的小竹楼,微有诧然却无不解,只是听从吩咐将主子要的东西准备好,又兀自离去了。 乔慕宇只身与凌思呆在小楼里,日出日落,相视相望,远离尘埃,独守清净。 凌思被体贴地照顾着,即使沉在梦里,似也感受到了那种温柔。 床榻上,她正紧闭着双眸,安安静静地躺着,此刻,她不知十指从未未沾过阳春水的乔慕宇在厨房煎药做饭,她不知道自己如此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珍视着…… 乔慕宇端着煎好的药,眸中幽深一片,小心翼翼地吹凉,小心翼翼地喂下。 “凌思,你面子可够大的,还要本皇子专程伺候,你这夫人当得太不称职了呢。”他悠悠地自语,眼眸幽深,深邃空灵得似乎要将床榻上的人装入自己的那弯深潭。 “思,睡够了就醒来吧,没有你的声音,这日子好清冷的……” “没有我你就少了这么多的乐趣么……”床榻上,凌思缓缓睁开了眼睛,偏头撞入了他幽深如潭的眸中,他笑,她也笑了。 乔慕宇看着那清冽透明的笑,心底登时溢满了激动的绪。 她说:“我睡了多久了?” 他回答道:“没多久,醒了就好。” 他径自执起她的手,微微的凉意仍旧让乔慕宇的心一紧,这被烧得昏迷的几日,她的小脸总是红得如老铁,手却微凉凉的,似乎从来就不曾有什么暖意,像极了霜雪。 微风轻响着,日光越稀薄,已经近了午时。 凌思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起来,乔慕宇这才回神,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不待凌思回神,人已经出了房间。 凌思疑惑着想要起身,身体却因为睡了太久的缘故,终究有些无力。 乔慕宇端着两菜一汤走进来,往床边一放,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粥递给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凌思,他那期待的眼神令凌思以为这粥就是人间美味。 她许是真的饿了,接过碗,小心地吃了一口,“噗……” “你!”乔慕宇瞪着一口粥噗得到处都是的凌思,目光微闪,“怎么了?” 凌思只觉这粥难吃极了,遂道:“噗,这是谁煮的粥啊,肯定不是青竹?是谁啊?这简直就是在谋杀啊,盐和糖都不分的吗,这么难吃!” 乔慕宇越听目光越冷,凌思却只顾自己地说着,丝毫也未在意。 凌思说完,突然察觉出乔慕宇一字未,不禁疑惑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这小竹楼里除了我,青竹和末十他们,你是不是带谁进来了?” 乔慕宇依旧没说话,盯着她半晌,终于目光沉沉地出去了。 凌思不知所以地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不禁看了看床头餐盘里的两菜一汤,菜色不算太好看,汤也怪怪的…… 这难道是…… 凌思思绪一动,放下了汤碗,勉强撑着身体起身出去了。 她穿过长廊,厨房里突然传来几声奇怪的响动,下意识朝着那里走去,刚刚无声走出房间的乔慕宇,正抄着铲子,在锅里翻炒着什么,油滋啦啦地响着…… 竟然真的是他做的。 她瞪着那道身影看了半晌,一时无法回神,那两菜一汤竟然真的是乔慕宇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的杰作,虽然米饭煮成了一锅粥,菜色也不好看,但是这心意…… 凌思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都说君子远庖厨,而他又是皇子,竟为了她下厨! “乔慕宇,原来那些都是你做的。”她的声音带着抱歉。 “怎样!”乔慕宇有些赧然地倔傲,却又不甘地道:“虽然把米饭煮成了粥,菜色也不算太好看,但是末十他们尝过,觉得味道不错,你却嫌弃成那样!”他别扭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凌思不觉得一愣,随即笑开了。 “谢谢你。”她只能这般说,眼神溢满了温柔,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认真地看着乔慕宇的脸,明艳的脸即使沾着些灰已经俊美地慑人心魂,她不禁抬手抚摸了上去。 乔慕宇一怔,这女人脑袋又抽筋了么!“出去。” “什么?”凌思看着将自己推开的乔慕宇,“干嘛突然让我出去。” “你肚子不是饿了吗,我让末十去准备了,这厨房里脏,你出去等着吧!” 原来乔慕宇也知道这里脏啊,知道脏,还把自己扔进来,难道是傻子不成,凌思白了他一眼,仍旧顽强不屈地死死地赖在他身上,闷闷一哼,笑着道:“真是不解趣。” ------------ 072所为何事 凌思终究没再让乔慕宇沾染厨房的味道,拉着他一路去了冰泉。*** 冰泉的水虽冰,但那是夜间,若中午时分映着日光,冰泉便成了温泉,泡澡沐浴是极惬意的一件事,这才是令凌思觉得暴殄天物,不忍在那里建竹楼的主要缘故。 她将乔慕宇推入温泉,自己守在湖畔上休憩。 白日的山谷只余下漫漫草香,没有了萤火,却多了些翩舞的蝶,不知来向何处,又将去向哪里,五彩斑斓的的,飞舞在蒸腾着的白色水雾之中。 “思,你是如何现这里的?”乔慕宇抵不住好奇地问。 他知晓这冷泉也属无意,一日游玩时,偶遇采药的李肃,本无意搭理,李肃却循着一株药草到了这处圣境地,他一见欣喜,李肃却因尝那药草中毒不治,险些丢了命。 乔慕宇利用冰泉压制毒性,救了他一命,至此这冰泉成了他的秘境。 想不到,她竟然也知道了这里。 凌思笑笑,别有深意地看着那飞舞的蝴蝶,“是蝴蝶带我来的。” 凌思在山上寻找落脚之地时,翩舞的蝶儿一路带着她来到了这隐秘的山谷,成群飞舞着的蝴蝶,仿佛赴一场盛大的宴会,花海,蝶海,泉水叮咚,美丽极了,当时的动容自不必说了,虽想在着建筑楼,却终究令不忍破坏了这处大自然的圣境。 乔慕宇泡了一会儿,披着潮湿的衣物坐到凌思身边,不无感慨地看着她,那灵动的容颜沁着笑意,虽无不染纤尘的美丽,却是生机勃勃的富有生机。 “思,你想知道柳若梨的事吗?” 凌思诧然回眸,不解他为何提及此事,难道要来清算旧账了么!“你都知道了。”看来这个末十,不只是她的保镖,还是他的狗腿子呢。 乔慕宇轻笑,不甚在意地道:“其实,我对柳若梨并无什么印象,就像你知道的,我府中的美人,几乎都是二哥的,我流连烟花之地,也不过是给他打个掩护,他身为太子偏爱女色,这不是什么好事,于我却无所谓,所以你懂?” 凌思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若梨的死与太子有关?” 乔慕宇没有点头,也未摇头,只是沉默地盯着凌思,许久才道:“不是的,若梨的死与我有关,思,你现在若是知道了这些,会害怕我么,会选择离开我吗?” “那为什么与你有关?”凌思压抑着心底沉重,声音很轻地问。 “葵之毒。”是葵之毒的后遗症…… 乔慕宇终于将身中葵之毒的事说了出来,深吸一口香气,心底却未如自己所预料地那般轻松许多,反而愈沉重,他要继续说明自己无法与她在一起吗? 渐渐的,阳光似也透出了几许冷意,凌思却收紧了话题,不再继续询问了。 乔慕宇起身进了草丛,约莫过了一会儿,竟然拿了两坛酒出来。 凌思诧异了,“这里怎么有酒?” 乔慕宇淡淡眼神透出一丝得意的高深莫测,“我埋的呗。”说着,递给了凌思一个小坛子的,随声道:“尝尝吧,这酒埋了五年了,味道应该不错的。” 坛封一打开,果然酒香扑鼻,饶是凌思也不由地赞了一句:“好酒。” 乔慕宇心似乎不错,带着些得意和炫耀,道:“这是我奶娘亲手酿的,是她最拿手的青梅酒,清冽醇香,还有梅子的酸味呢。 凌思喝了一口,温辣的酒气充斥在喉间,酒香之后果然有股淡淡的酸甜。 果然是好久,她不由得又用力赞了一声,乔慕宇温暖一笑,举起自己手里的酒坛和她的轻撞了一下,“来!干!” 那青梅酒喝着似乎不烈,后劲却挺大,又酿了五年,酒劲就更加醇厚了。 凌思初学饮酒,小半坛进去就晕晕乎乎起来。 这时乔慕宇才敛了些神色,让她靠着自己,自自语般:“思,有些事,你知道地越少对你越好,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 “恩,好呀。”凌思只觉耳畔有人说话,神智有些昏沉,慢吞吞地应着。 “你倒是会应啊,哈哈,以后你可逃不掉了呢!”乔慕宇看着她脸颊上染上了红色酒晕,平凡的容貌竟展现出一种艳丽的风,让人不由看直了眼睛。 他挨到她身边,低低地道:“即使我们一生只能如此,我也不会放你走…… “呵呵……”凌思娇憨地笑着。 乔慕宇再难矜持,索性放开了酒坛子,弯腰抱起醉昏头的人,迈步不是向着小楼,而是向着翠屏山下去,在这山上呆久了,山下的事也该去解决一下了呢。 夜,静得出奇。 太子府,一抹黑影悄悄潜入,寻了个方向,利落地飞去。 脚步声轻不可闻,房门被缓缓推开,透过月光,可以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子,风流妖媚的眉峰微挑起,缓缓朝着目标靠近,镇定得犹如在自己家中行走,却不会傻得以为,自己潜入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子的闺房。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猛然,脚下好似碰到了什么,微微蹙眉,猛地察觉一阵阴风袭来,利落地避过,并快速的逼近了床畔,那女子猛地睁开了眼睛,手中匕匕飞射而出。 “什么人?”只听娇声厉喝,床上的女子赫然是乔慕轩强取入府的苏婉婉。 月光透过窗子,苏婉婉温婉的目光透着沉冷,她早已察觉那人的脚步,沉稳有力,功力深厚,不似一般的宵小之辈,却不知是何人,竟大半夜地扰她清净。 月光透进窗子,隐约照在那浓墨似的深黑锦袍之上,金色镶玉的带子紧紧勾勒出那人纤瘦的腰身,一串金色流苏自腰侧垂下,轻轻晃动,透着一分精美三分华贵六分轻便。 这熟悉的模样,直令苏婉婉心底一颤,“是你。” 乔慕宇淡然地坐在床边小榻上,对自己的处境似不甚在意,反而凤眸嫣然含笑。 “六殿下,这夜半私闯太子的侍妾府,怕是有辱了六殿下的名声。”苏婉婉心生中戒起一丝备,匕在指尖映着月光,出凛凛的寒意。 “没想到四哥手中的得力棋子苏婉婉竟如此唯唯诺诺,这真超出了我的想象!” 苏婉婉是乔慕锋的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然而除了对乔慕轩有价值外,对其他人似乎并无价值,这乔慕宇前来所谓何事呢! ------------ 妾逃三千宠第一卷 ------------ 074扰乱的心 乔慕宇进了宫,凌思情也按捺不住出了府,身边自然跟着末十。 凌思情想起那日与柳俊生和方梦晨别得冲忙,又因她和乔慕宇之事,一时没有抽开身来清雅画坊,今日得了闲,便兴冲冲地去了。 街上很是热闹,商铺小贩争相叫卖,声音此起彼伏,人流涌动。 凌思情一边欣赏着风景,利落地在人群中穿梭着,行至一处药铺,却瞧见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那人手里拿着药包,身形诡秘; 奇怪,她不是方梦晨的贴身丫鬟吗,买个药怎么这幅样子。 凌思情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转过巷子,便到了清雅画坊。 画坊的生意好似不错,大厅错落坐着不少d达官贵人,正等候着取字画。 凌思情罢,从偏门入了内堂,柳俊生正招呼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腿似有不便,坐在轮椅之上,却端得一副硬姿风骨,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眸子清清冷冷,好似结了千年寒冰,让人心生敬畏。 柳俊生见她,着中年男人说了些什么,便走了过来。 “俊生,你先忙,不用管我了。”凌思情自觉招呼了一声,便想向后院走去,那里有她的房间,以便随时来歇息准备的,她也不想打扰了柳俊生,便欲离去。 柳俊生却唤住了她,“思情,方将军想与你聊聊。” 方将军,岂不是与方梦晨有关,他难不成对古玩字画感兴趣,或是因为…… 凌思情不敢多想,示意柳俊生便走了过去。 “方将军,欢迎大驾光临清雅画坊,不知将军是对什么感兴趣?”她巧妙而直接地迎上了方同审视的目光,很沉,很重,透着不为人知的深沉。 “凌老板,或者老臣该唤一声**人……” 方同也是直接的人,对于凌思情的身份也知晓尽详,对于她入六皇子府的事自然也清楚得很,故而这一声请夫人唤出,自是表明了他对她的一切了然。 凌思情笑笑,别有深意地问道:“方将军前来,不会只为唤思情一声**人吧。” 方同是个久经沙场的汉子,对于凌思情的调侃并无不悦,只是对这样性情的凌思情多了几分喜爱,这性子倒和他家梦晨有些像呢,清冷的面容荡开了一抹沉笑。 “果然是梦晨交上的朋友,这性子,倒和梦晨有几分相像。” “方将军,过奖了,您可是为了梦晨而来?”凌思情收起刚刚的玩笑,正了正色,随即道出了心中猜测,不无小心地侧身,了眼身后的柳俊生,兴许还和他有关吧! 方同朗笑,“果然是聪慧的人儿,怪不得六皇子要急着娶回府了呢。” 凌思情骤然听见方同提及了乔慕宇之事,不禁脸色一红,有些羞赧了起来,只是有些不解了,乔慕宇何时急着将自己娶回府了,她明明是名不正言不顺地进去的。 方同不知她的心思,向她身后的柳俊生,不禁又冷下了脸。 凌思情会意,便让柳俊生先出去了。 方同见凌思情明白了自己来意,也不作隐瞒,身为方梦晨的叔父,见她为情而恼,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故而找上了凌思情,希望可以为自己的侄女做些什么。 凌思情与方同在内堂聊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结束了话题; 方同离开时,只别有深意地扫了柳俊生一眼,仆人推着轮椅出了清雅阁,上了马车便离开了,凌思情一直紧随其后,眸中含笑,隐约透着一丝算计。 凌思情离开清雅画坊,并未直接回六皇子府,反而走走停停,一路去了西郊。 她许久没去回陵酒家了,有些想念,也不知道凤鸣和玉华怎么样了,还有那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婴儿,想着不禁心底欢愉了不少。 凌思情虽然念及回陵酒家,却也想着其它事,所以没呆太久,日落时便离开了。 她刚一回到皇城,街上便纷纷扬扬地传出了一些传闻,传闻六皇子也娶亲了,承蒙皇上赐婚,娶的赫然是将军府的千金方梦晨。 凌思情一时回不过神来,猛地怔了好半晌,直到被人扯住了手臂。 乔慕宇回了府,没有见着她人,便一路追了出来,正欲出皇城,便瞧见了归来的人,皇城中有关的传闻热闹非凡,他不禁忧心忡忡地着心爱的人。 “传闻是真的吗?”凌思情问得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乔慕宇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恩,圣命难为。” “我知道了。” 乔慕宇着凌思情一步步退出自己的怀抱,沉默地上了一路跟随着的马车,朝着六皇子府而去,她没有怒火,没有情绪,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多想唤住她,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然而这一切却都是不假。 乔慕宇今日入宫,本是为了凌思情,他要娶凌思情为正妃,堂堂正正地六皇子妃,独一无二的妻子,却敌不过一道皇命,彻底粉碎了他的心。 苍瞿帝说:老六,为了慕佑,为了皇位,你必须娶将军府的千金。 乔慕宇怔了怔,终究他的婚姻也不是他可以做得了主的,他懊恼过,愤恨过,最终化作了点点的无力,一点点侵蚀着他脆弱的心口,是的,他的一切都是为乔慕佑存在着的。 从苍瞿帝救了他的那一刻,他的命是皇帝的,也是皇帝承认的继承人的。 苍瞿帝承认的继承人,从来都是乔慕佑。 乔慕宇冷笑着,他何德何能,竟担此大任呢,或许他也徒有虚名罢了。 凌思情回到府中,仍旧按部就班地生活,似乎对乔慕宇的婚事并无不妥,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六皇子府里的一浪浪风波,不知这风波何时会停下,却已经扰乱了她的心了。 乔慕宇立在门边,着与青竹逗弄着小乖的人,心底柔柔地痛极了。 凌思情何尝不痛呢,只是,她哪里有资格表达自己,她只是他的妾而已,微不足道费的妾室,有什么权利组织这一切呢,真是可悲呢! ------------ 075去哪私奔 夜色微澜。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六皇子府安静地只余淡淡的月光,空气里带着些诡秘。 凌思情正安静地睡着,门被轻轻推开,脚步更是轻不可闻。乔慕宇高大的身影朝着**缓缓走近了些,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清了**上沉静的容颜。 他不想问,为何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但是心底却好奇得想要抓出个窟窿。 乔慕宇不是不懂女人的嫉妒心,为何面前的女人却不懂,难道她真一点也不在意! 梦里的凌思情睡得并不安稳,自知道了乔慕宇要娶方梦晨之后,心底一直酸涩痛楚,仿佛被人狠狠地撕扯着,蹂躏着,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好不容易睡着,却是噩梦连连。 乔慕宇走近,亲手抚平她的眉头,妖媚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微凉的笑。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熟悉的细腻光滑的肌肤,心中一动,想要将人搂入怀中,但是她熟睡的模样,却不忍心将她吵醒,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着她便好,这样着便好了,不然,他不能确定,若真的将她搂入怀中,自己还舍不舍得离开。 凌思情,我们该如何是好,你对我究竟有没有情? 乔慕宇之所以答应赐婚,并非因为欢喜,反而是想知道凌思情的心\自己失踪那段时间里,她的表现很真,很动人,他却依然有种抓不住的无力感; 为什么,在他觉得彼此很近之时,却发现离得如此之远呢!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月色寂静无声。 乔慕宇坐在**沿上,着侧躺在**上的凌思情,静静的,好似石化了一般,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地亮了,好的眉峰不由得皱了皱,不明白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俯身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但那细腻的触碰所传递的思念与爱怜,却是分外的浓烈。 思情,请耐心等我一下,我身边的位置,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他万分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脸颊,终究还是站起了身,只是,刚刚起身,却听得**上传来那熟悉的温柔嗓音。 “慕宇,为什么……” 乔慕宇猛地顿住了脚步,以为凌思情醒了,转身望去,却见她依旧闭着双眼,口中依旧在喃喃着,“慕宇……为什么……” 为什么?乔慕宇莞尔一笑,原来你也想知道为什么吗? “思情,请等我一下,这个位置,永远都只有你!”他回到**沿,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呢喃,她便是在梦中,也是想着他的吗? 满足感不断充溢出来,乔慕宇深深地了凌思情一眼,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在皇城郊区偏僻的小道上,一辆马车快速地出城,朝着背离皇城的方向驶去,驾车的是个粗衣汉子,吆喝声低沉而略显粗犷,动作却是极其娴熟。 马车里,熟悉的脸颊自沉睡中缓缓苏醒了过来,赫然是凌思情。 凌思情睁开眼之后她,目光所及之处,竟是狭隘的马车,滚动的车轴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令她猛地回神,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在六皇子府里,怎么又坐上马车了呢! “丫头,醒了吗?”熟悉的声音自车厢外响起。 凌思情忍不住掀开了车帘,见的赫然是长居郊外山林的李肃,“你怎么在这?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乔慕宇又打的什么主意?他又犯神经了不成?” 李肃粗犷的眉轻挑了下,“丫头,这就要问他了,我只负责送人。” “送人?送我去哪?”凌思情不解,他这是要抛开自己了么,他要成亲了,所以要把她一脚踢开,好抱得美人归了么!“停车,我要下车……” 凌思情不记得怎么下了马车,直接拒绝了李肃的护送,沿着郊区而去。 她走走停停,心酸不已,眼泪也无法停止地滑落,终于,在一片树林中,狼狈的身影停了下来,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怨气,狠狠朝着面前的一颗大树踢去。 “妈呀,好痛!”尼玛她干嘛要自残啊,还是为了一个劣质的男人! ------------ 076只为远离 夜黑风高。烟月笼纱。 偌大的宅院沉浸在寂静之中。阴暗的树影交叠相错。冷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漆黑的角落深处。像有黑影闪过一般的诡秘恐怖。 脚步声渐起。由远及近。一排黑甲侍卫巡视而过。未见异常。又渐渐地走远了。 角落深处似乎有了些动静。随即一抹黑漆漆地小身影越了出來。黑暗中瞧不真切。只觉那人背上似乎有东西。笨拙地跳上院墙。迅速地离开了幽寂深冷的宅院。 更鼓声声。已然夜半子时。 小身影逃离宅院不久。宅院便沸腾了起來。黑甲侍卫纷纷出院寻找。显然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而那抹黑漆漆的背影。则缓缓地沒入昏暗的月光里。越行越远…… 乔慕宇无数次从这噩梦里惊醒过來。梦里凌思情一次次地离开了自己; 。这似乎就像是一个神奇的魔咒。诅咒着他的背离。便永远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已经两年了。自他让属下扮作自己。将她安全带走。她却不顾一切地逃了。 夜晚的寒风呼啸着吹入大帐。发出“呜呜”的响声。行军作战的被子却很单薄。只有那么一层。乔慕宇却不觉得冷。因为心更冷了。 他终于帮乔慕佑得到了天下。得到了苍瞿帝想要给予他的天下。然而他呢。 乔慕宇只觉心冷得彻骨。他最终什么也沒要。放弃了爵位。放弃了皇城。只身來到军中。不为暗中培养自己。只是需要一个放逐内心的空旷的地方。 心空了。该如何弥补呢。 他倏地怔愣了片刻。美眸隐隐透着心伤。只着了件淡色单衣下了**。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条锦带。走了两步。微微皱眉。继续若无其事地跨出帐外。 此时已是深秋。迎面吹來的秋风带着些凉意。多少有些刺骨。 乔慕宇迎风而立。大风刮得衣袍猎猎作响。漆黑柔亮的长发在风中恣意飞扬。远远看去。身姿依然挺拔。气势依然威仪。只是神情却透着浓浓的萧索和冷漠。 有人走了过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等那人先出了声。 “爷。您腿上的伤害沒好。就便乱跑了。这天这么冷。万一染了风寒也不好。”來人赫然是青竹。自凌思情离开后。她便一直跟随在了乔慕宇的身侧。悉心照料着凌思情收养的小乖。以及绝望的乔慕宇。 “小乖怎么样了。”小乖其实是乔慕轩的孩子。却最终沦落成了孤儿。 “受了些风寒。大概不太适应这突如其來的寒冷。大夫已经看过了。服了药。这几天熬过去便好了。爷不用太担心了。”青竹恭敬回应。 乔慕宇转身入了大帐。腿上未愈。姿势难免有些踉跄。却并沒有失了他的威严。 青竹随着进來。将巾帕在温水里弄湿。递给他。乔慕宇用湿帕子抹了抹脸。神色苍白如雪。许久道:“青竹。她还会回來么。” 青竹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神情微动。立在了远处。 她的心一阵钝痛。小姐还会回來么。这个问題好难回答。她也曾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却终究在一次次地失望放弃了。已经两年了。小姐若在。怎么会沒有一点消息呢。 金陵国虽大。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青竹愣了许久。却坚决地道:“会的。小姐会回來的。” “会么。”乔慕宇低声喃喃着。青竹悄然退出了大帐。孤身一人。帐内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和清冷。只有几点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那点点火焰却温暖不了冷却的心。 皇宫。锦华殿。 锦华殿是新弟爱妃锦妃的宫殿。原本素雅清净的之地; 。却透着忙碌。那门时不时的打开。进进出出的都宫女。或者手上端着水盆。或者就是拿着什么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太医宫女焦灼着來來去去。更有一道华丽丽的身影死命地要往殿里面蹭。太医见着她忙不迭地道:“情娘娘。您莫要瞧了。这女子生产沒什么好看的。” “啊”殿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喊。甚至有些嘶哑。 “你们让开。都给我让开。若是别人我就不看了。她可是我的锦华姐姐。你沒听见她叫得那么大声那么凄惨么。她一定很痛很痛。我要去安慰她一下……” “情娘娘。请您稍安勿躁。所有孕妇生产。都是如此的……痛一阵就过去了。”太医那个为难啊。一头的冷汗。若非这人是情娘娘。他才沒有这么好的耐心呢。 这情娘娘虽不是皇上最**爱的妃子。却很受皇上待见。而且这皇上的**妃锦娘娘也十分喜欢她。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她虽然身为娘娘。却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 太医正劝导着情娘娘。乔慕佑已经从御书房赶來了。 只见他一袭明黄色。俊雅脱俗。脸色却有些难看。他看着那些太医宫女忙得团团转。房间里传來撕心裂肺的叫喊。心中不免慌乱。看见比太医还要紧张想要进入殿里的人。却又故作镇定。 “情儿。你怎么也在这。”这轻柔的声音似能安抚人心。 这位情娘娘扬起一张不算好看的小脸。撅了撅嘴。模样竟神似失踪许久的凌思情。就连声音也有些像。那黑白分明的瞳眸。折射着隐隐的水光。哪里是神似。明明就是。 她瞅了乔慕佑良久。才反应了过來。“太医说。这产房不能随便进。” “陛下。生产之地的确不宜随便进去的。您和情娘娘在外稍等。稳婆正帮锦娘娘接生。锦娘娘身体一向健康。现在情况也很好。您完全不必心急。”太医一边劝道。 “朕知道了。若是锦儿出了事。小心你们的脑袋。”乔慕佑厉声说罢。安抚着一旁心急的凌思情。她也终于在他的宽慰下安静了下來。 锦华殿里出阵阵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尖锐凄厉。门外之人只能焦急地等候踱步。 等待。竟是如此煎熬。这个时候。似乎只有说话可以转移注意力。 乔慕佑是个经历过许多事的大男人。虽然着急。却还能保持镇定。而凌思情却是差强人意了。终忍不住地开了口。“陛下。你猜锦华姐姐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乔慕佑察觉到她紧张的目光。声音不禁沉了沉。却是岔开了话題。轻道:“思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沒想过回到他身边去吗。” 凌思情猛地一怔。身体陡然僵了。一时哑然无声。 不多时。一名宫女跑出來报喜。同时殿内也传出一阵阵婴孩的哭啼。乔慕佑心中一喜也顾不上听凌思情的答案。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殿内。 凌思情怔忪良久。终究沒有答案。 ------------ 077普天同庆 华元一年,新帝喜得龙子,普天同庆。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乔慕佑本想为小皇子举办盛宴庆贺,无奈他才刚刚登基,金陵是百废待兴,实在不宜花费巨资举办盛大宴席,便召群臣在御花园为小皇子摆了个满月酒。 凌思情一直藏身宫中,得到了乔慕佑的庇佑,说來也是一件巧事。 两年前,她从那个假乔慕宇身边逃离,正好遇见了悄悄回到金陵皇城的乔慕佑,得知了一些关于乔慕宇的事之后,心底隐约浮动着不安,想不到乔慕宇竟然还有如此的身份。 乔慕宇竟是苍瞿帝的一枚棋子,为了乔慕佑安全登基的棋子! 凌思情气恼,却又无力,便一直留在了乔慕佑的身边,她着乔慕宇一步一步为乔慕佑清除着登上皇位路上的一切的障碍,包括太子乔慕轩的势力,以及还支持着死去的乔慕锋的一点点势力。 她着他艰难地寻找自己,却一次次被乔慕佑化解了去; 凌思情明白,自己又何尝不是乔慕佑手里的棋子,控制乔慕宇的一颗棋子! 她虽居于宫中,却与宫外也有联系,柳俊生一直照着清雅画坊,而方梦晨也如愿嫁给了柳俊生,并且生了个漂亮的女儿,这事自然也藏着一些趣味,想着不禁发笑。 凌思情一直在想,若是乔慕宇不离开京城,便会发现关于她的一些蛛丝马迹吧! 可惜,他那么决绝地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了他们相遇相识的金陵皇城,离开了那些烟花之所,还有梦里的烟雨楼,此时,烟雨楼已经成了苏婉婉的容身之所。 苏婉婉最终背弃了任何人,即使依然间接成就了乔慕佑的帝位。 乔慕轩暗藏的势力被乔慕宇一点点瓦解,宫中的势力也被苍瞿帝一步步毁掉,真真到了穷途末路,他竟也走上了乔慕锋走过的路,逼宫,后果可想而知。 凌思情一个人沉闷的用完早膳,闷闷地在御花园里闲逛,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房间里的气氛这么压抑,但是她不知道,她一踏出房门,后面接踵而來的事情更令她措手不及。 寒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 凌思情几次走过那荒僻的院落,与乔慕宇一起**的院落,转了转,又走回去。 她还在,乔慕宇却不在了,还去做什么呢! 她轻轻摇着头,继续往來路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迎面而來的另一群人却是十分惹眼,尤其是带头的主子,更是让她欲罢不能。 是与她一向不怎么对盘的甄娘娘。 若说这甄萍,倒也是朵奇葩,父亲是军中的副将,也算是乔慕佑的亲臣了,与锦华一道入了宫,同封为妃子,却一直与凌思情不对盘,说也奇怪,他们之前似乎并未恩怨! 不过几日不见,凌思情发现,这甄娘娘似乎憔悴了许多,也苍凉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神采飞扬,表情也不是很好,柳眉间显而易见的痕迹未消,就连上了胭脂的嘴唇都觉得惨白无力,莫不是因为锦娘娘,因为刚出生的小皇子! 凌思情皱起眉,她做什么想这么多,她们本來就不是很对盘啊! “这不是情娘娘么,怎么有空四处溜达了?沒在锦华殿陪锦娘娘吗?” 甄萍这口吻,摆明地透着嫉妒,她与锦华同时入宫,为何锦华如此得**,她却备受冷落,如今锦华先生了小皇子,更是不得了了,皇上竟宣布普天同庆。甄萍沒处发火,只得对凌思情出气了,这也是她们不对盘的原因。 “咳咳……”凌思情弯了弯身,装着楚楚可怜,手帕捂着嘴轻咳起來。 “呦,怎么咳得这么厉害,莫不是生病了?”甄萍幸灾乐祸地笑着,却故作友好地问道:“生病了可不得了,可让太医瞧了?” 凌思情不禁抬眸望去,只觉身后景色一片萧瑟凄凉,“受了点风寒,并不碍事,” 她敛了眸,垂了首,故意压低了声音,已经懒得与她针锋相对,这般示弱,只是不想自找麻烦,面色毫无血色,云髻挽起,衬托得她的面容更为消瘦; 甄萍却不是见好就收的主,忍不住逼迫道:“皇上呢,你病成这样,皇上都沒有陪伴你吗?难不成一直在锦华殿?”说着感到心口堵塞,就算着面前凌思情这般柔软可欺,想到乔慕佑陪在那锦华身边,心中仍是难过。 凌思情心中一片好笑,她需要的,可不是乔慕佑的陪伴呢! “甄娘娘,锦娘娘的小皇子都出生了,您的肚子怎么沒一点动静呢?”凌思情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登时升腾起了几分火热,忍不住嘲讽着面前的甄萍。 甄萍陡然无语,握紧手指,直视凌思情,凌思情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寒意。 凌思情不禁咳了几声,甄萍突然走近,拉起了她的手,“情娘娘,你这都生病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别病得更厉害了,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老是呆在屋子里也闷得慌,出來走走也好。”凌思情稍稍一用力,把手从甄萍的掌心抽离出來,“甄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也沒事走走。”甄萍随意地道。 两人并肩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两旁树木上的叶子早已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子迎风摇曳,而那些傲骨的梅树,却已经结出了花蕾。 “情娘娘,一直不曾听说过于你娘家的事,不知是否有何隐情啊?” “咳咳……”凌思情不禁一直装着咳嗽,似乎漫不经心。 甄萍见她不动声色,继续道:“早些时候听闻,六皇子自愿请命出关,这暮秋时边关可是凄冷无比,也不知他是否另有苦衷呢,又听闻他痴情地寻着某个小妾,真是令人十分感动呢。”一句句话语,虽然不算新闻,却句句戳痛了凌思情的心。 这个女人,为何偏生提到了乔慕宇呢! “那女子该是福薄之人吧,要被这样的男子追寻着,难得却也难熬……’凌思情低低的呢喃一般,不曾察觉指尖已经嵌入了掌心之中。 甄萍一边说着,一边到了池边,突然就靠过去。 凌思情微惊,诧然道:“别过去,危险。” 甄萍更是不听劝阻,直直站在水池边,池水淸而而见底,却已经不见游鱼了。“好可惜呢,这么冷的天,鱼儿都去冬眠了呢!”身体摇晃了下,慢慢沿着水池边走。 “你不要这样,这里危险。”凌思情微恼,却依然装着弱不禁风。 甄萍终于一个踉跄,身子向池中倾倒之时,凌思情快速抓住了她的手臂,猛地一拉将她拽了回來,而自己却陡然打转,朝着池塘飞了出去,只听噗的一声…… 凌思情落水了,水花飞溅着犹如盛大的礼花。 ------------ 078预见重逢 凌思情落入水中的那一刻,真冷! 她不觉忆起了乔慕宇跳下冰泉的那**,也是这般冷寂,这么冷得痛彻心扉呢,不同的是她无意跳下,又沒有身中某药,自然更是别致的冷。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怎么办呢,想要游上去,却只觉手脚都僵住了,无法动弹呢! 凌思情最终是被宫人七手八脚地捞上來的,而岸上,早已沒了甄萍的身影。 她一面吐出胸前里的池水,一面抖落着浑然湿透身子,瑟缩着吐出两个字,“回宫,今日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准告诉任何人,就当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 宫人们虽然都不解其意,却都恭敬地点头,乖乖地闭紧了嘴巴。 凌思情回了寝殿,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喝了杯姜茶,便恹恹地**歇息着,如今的日子也真算是逍遥快活,沒人吃吃睡睡,偶尔逛逛园子,只要不被发现。 似想到什么,微眯着的眸子缓缓睁开,透过窗子遥望向远处的天空。 乔慕宇怎么会想到她在宫中呢,只身在边疆受难,这又是何苦? 秋末初冬的季节,虽然冷,却不刺骨。金陵皇城的天是阴沉沉,灰蒙蒙的。正像某些人幽暗的心情,一个痴心寻找却无踪迹,一个决绝藏匿不漏行踪。 凌思情正望着天,门外传來了宫女的传话声,“情娘娘,甄娘娘來了。” “知道了,先让甄娘娘在殿里稍候片刻。” 她略一挑眉,自然明了了她的來意,想必她是怕自己将这事告知乔慕轩吧,即使她不承认此事,乔慕轩也会对她印象不好,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女人!说着不急不缓地起身,不急不缓地梳妆,待见脸颊惨白,才恹恹地出了房门。 “妹妹,今日是姐姐连累了你,姐姐來给妹妹赔不是,这些东西务必收着……” “姐姐何必在意,是情儿不小心掉下了池子,怎么怪罪姐姐呢!”凌思情的心底登时一片好笑,表面上却不漏声色,只是这般淡然地回应着。 殿外,凉风呼啸着吹动,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有人哭诉般。 凌思情着甄萍好心送來的礼物,自然笑纳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便告知她,自己将要出宫几日,让她安心,哎,宫里太闷,还是出去散散心的好。 秋风萧索,卷起漫天尘沙。 为首一人银甲黑靴,腰间佩着杀敌无数的利剑,冷漠地凤眸深沉似海,锋芒毕露。骑在马背的身姿挺拔,气势威仪,虽只是静默着不动,却不禁让人心生畏惧。 身后,是烈烈风声里炮响,二十万将士挥舞厮杀的场景。 乔慕宇立在马上,秋风将他的衣摆高高卷起,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充满血腥的战场上厮杀的战事,该是结束的时候了,该结束了,目光幽沉深邃,若有所思。 他忽觉笔尖一凉,抬头一,灰暗的天空,帘卷飘絮的雪花飘飘洒洒纷扬而下。 竟然下雪了。 乔慕宇结束了最后的战斗,刚一入大帐,便有人快速地跟了进來。 “爷,有人在京城见过夫人。”进來的那人正是派去寻找凌思情的死士。 “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乔慕宇有些不可置信,身上的战甲泛着凛凛寒光,厉声又逼问了死士一次; “千真万确,属下已经命人随时跟着,确定具体落脚点是清雅画坊。” 此刻雪花已经纷纷扬扬地有些大了,乔慕宇听完,迅速安排了手下处理战场上余下的后面的事,也不顾这偌大的风雪,不顾这千里之遥,跳上马匹朝着皇城奔去。 他要见她,不管这消息有几分真实。 凌思情坐在内堂,她出宫已经数日了,每天就这么坐着,沒了宫里那个女人叨扰,瞧着忙碌的柳俊生,瞧着这红火的小画坊,心底也算有了寄托,这日子的确欢畅,若非乔慕宇苦苦追寻,她也许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思情,你真的沒想过回到六殿下身边吗?”送走客人的柳俊生回神问她。 “回去又能如何呢?”凌思情摇摇头,着被雪覆盖了浅浅一层的大地,那雪似乎也默默地覆盖了两颗人心,终究需要时日,需要那融雪的阳光吧。 “当日,若非六殿下,我又怎么能幡然醒悟,你恨他娶过梦晨吗?” 凌思情顿了顿,突然扬眉向堂外,不满地道:“柳俊生,你可要照顾好梦晨啊,若是她受了欺负,别怪我去找乔慕宇,直接让他把梦晨带走。” 柳俊生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如今六殿下心里除了你,哪会有别人啊!” 两个人在堂内聊着,前厅的小厮跑了。 “老板,掌柜的,你们赶紧地出來啊,咱家店门口,死,死,死了,都死了……”那小厮声音抖得不行,连这么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沒拼出來。 清雅画坊外。 门口倒着一个人,衣衫布满风尘,以及薄薄地落雪,身边一匹覆着雪的马,一人一马奄奄一息地趴着,倒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线,一时惹來不少人的围观。 “这人怎么了?”凌思情小心翼翼地上前,熟悉的感觉陡然触动了她的心。 那人侧着脸,墨发凌乱的铺散开,让人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狼狈里透着几分威严,压抑而低沉,像蓄势待发的野兽。 凌思情缓缓伸手,却在靠近他鼻翼时,被陡然抓住了手臂。 “他还活着,俊生,找人把他搬到我房间里去,另外,再去请个大夫。”凌思情并未急着将手抽出,任由那人握着,握得很紧,却也显得疲倦无力。 柳俊生微诧,不解凌思情怎么这么妥协,直到见他的脸时,才忽而明了了。 他回來了。 此人正是乔慕宇。 他几乎是一路从边疆狂奔而來,这一路很少吃饭,也很少休息,不知经过了几个驿站,跑死了几匹马,只为尽快赶到金陵皇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入了皇城后,身体到了极限,这才在见清雅画坊时,恍然晕了过去。 ------------ 079醒或不醒 天色越发阴沉。雪也下得更凶了。 乔慕宇被拖进了屋子。大夫也來了。瞧过之后竟然不禁捶胸顿足起來。一直责怪他们怎么不好生照顾伤员。还让他风餐露宿得不到休憩。这才雪上加霜地一病不起了。 凌思情自然沒想到他受伤了。又一路奔波而來。如今知道了。心中难免有些歉疚。 大夫小心翼翼地扯开他经了风雪的衣衫。淡淡地血腥味才悄然弥漫在了温暖的空气里。混合着熏香的味道。扰得人鼻翼微酸。竟隐隐有些透不过气來。 凌思情终究沒忍住。让柳俊生留下來帮忙。自个儿轻声走了出去。 方梦晨正守在门边。见她出來。不禁问道:“思情。如今六殿下都寻來了。你还这般无动于衷吗。”其实。方梦晨不问。凌思情也会问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了。 她从未想过; 。他就这般硬生生地回來了。 凌思情眼角微湿。心底有道声音反驳着。试问。她真的从來沒有想过吗。 不。不。她在梦里想过千遍万遍。想得心都痛了。却仍旧沒有答案。他那次失踪。她是苦苦等候着他回來的。如今自己这般避而不见。他也会等自己吗。 事实上。他一直在等着她。寻她。只是她却不敢出现罢了。 凌思情想得入神。连柳俊生送走了大夫也未察觉。神色不知游走到了何处。 “思情。进去瞧瞧吧。大夫说他虽然昏迷不醒。睡得却并不安稳。许是一直惦记着你。不肯让自己休息呢。他伤成这样。你还是进去陪着他吧。” 凌思情沒说什么。绕过门。朝着**铺走去。 看着**上昏迷不醒的人。容颜憔悴。身形瘦削。那绝代风华的面容上竟是染上了俗世的尘埃霜雪。她拿过湿帕。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擦过。 再一次的。乔慕宇握住了她是手。 乔慕宇似乎感觉到了凌思情就在自己身边了。握着她的手。紧紧的。就连那苍白而无血色的疲倦面容都稍稍安稳了许多。只是依然显得那么不安。梦里一直喃喃叫个不停。“思情。思情。不要走。不要走……” 凌思情抑制不住鼻酸而落泪了。眉头皱紧。神色苍然无奈。手握成拳。指骨竟是隐隐发白。似乎需要极大的忍耐力。才能止住自己澎湃的心跳。 她知道。她想见他。一直都想。 未曾见面时。她还能够劝慰自己不要出现。压抑着想念。然而一旦见面了。那思念便狂涌而來。如巨浪滔天。瞬间淹沒了理智。更需要极大的忍耐力和制止力。 乔慕宇以为自已会死。记忆定格在清雅画坊上。却强烈地渴望见到那个人。 如今。身体竟然一点一点地从麻木冰冷中恢复了知觉。从原本轻飘飘的感觉下变成凝重沉痛。全身无力。胸口和大腿似被烈火煅烧。灼痛不已。 他还是醒了。顶着沉甸甸的眼皮。一点点集中起散漫的精神。专注自身处境來。 房间很清净。也很安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他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只是觉得很头痛。不愿意多费力气去想些有的沒的。却渴慕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想动一下身子。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竟是动弹不得。张了张嘴。嗓子干涩得疼。只能发出一些类似挣扎的**。只觉呼吸都很难受。血气缓缓上涌。几乎要吐。 他自我挣扎了好一会儿。却沒有多大的成效。 这会儿。紧闭的房门却被打开了。 凌思情和方梦晨走了进來。他们却似沒有注意到他的苏醒。将手中托盘放下。方梦晨忍不住开了口。“思情。他现在这样昏迷不醒。若是醒來; 。你真忍心这样视而不见。” 并不是方梦晨想逼她。实在是爱情难能可贵。尤其六殿下这般痴情。不明白思情为何躲藏。不能敞开心扉。想到自己和柳俊生。心底不禁心中泛起蜜意。他们你追我赶地不也修成正果了么。 难道这真爱。还化解不了误会么。 凌思情似乎沉思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回道:“我们之间远不止你想得那般简单。即使误会可以如过往云烟。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刻入骨髓。渗入血脉。很难消磨殆尽。”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消除。” “那是……”凌思**言又止。 空气透出几分沉重地味道。她终究什么也沒说。“好了梦晨。别担心这些了。你出去看着宝儿吧。我先喂他吃药。还要替他擦拭下身体。或许等他醒來了。我就该消失了。” 方梦晨皱皱眉头。沒再说什么。应声出去了。 凌思情先是端了药碗进來。乔慕宇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她看见他时。并未察觉他的醒來。也未察觉空气里的沉凝。以及乔慕宇听见她话时的激愤与不解。他这般寻來追來。就沦落到她的视而不见吗。 乔慕宇越想越不甘。不能醒來。就连入口的苦药也一并地排斥了出去。 凌思情怔了怔。还是吃不下去药吗。只听一声细细低喃溢出口來。“乔慕宇。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她真的无奈。明明爱。却无法成全彼此。 乔慕宇听着那细细低喃。已然恢复了些神智。只觉唇上一暖。温热液体流入了口腔。他下意识地吐出。却被她的唇堵住了。苦涩的药汤止不住在舌尖上翻滚着。终究被她一口气送入他口中。 以口喂药。唔。她竟然以口喂药吗。 乔慕宇登时心如擂鼓。久违的唇贴着自己。只觉浑身开始蔓延着燥热之火。仿佛什么东西冲破了闸门。再也无法抑制的。想要疯狂的侵蚀。想要霸道地占有。 她不回來。只因为他曾以护她为名。将她推离自己身边吗。 他不解。是什么让她掩埋了他们对彼此的心动呢。 凌思情坐在**畔。倾身喂着药。只觉有柔软的东西深入了自己的口腔中。细细滑过她的牙龈。贝齿。与她的舌共舞。久违的触动令她身体微僵。他醒了。 他竟然在吻她。这是闹哪般。 凌思情猛地直起腰。离开了他的唇。死死地瞪着昏睡的人。不甘心地道:“既然醒了干嘛还要装睡啊。该死的乔慕宇。就会这般作弄人吗。” 乔慕宇的眼皮颤了颤。却始终沒有睁开。 “乔慕宇。醒了就快睁开眼睛啊。别在装睡了。喂喂。乔慕宇……”凌思情又狐疑地唤了几声。依然沒有回应。难不成见鬼了。昏迷的人还能在她喂药时占她便宜吗。 ------------ 080离开被劫 寒冬料峭。天上雪花纷飞。终于迎來这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深冬时节。 此时万物冰封。积雪沉冻。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曾经繁华的街巷。透出了几抹苍凉的味道。过往被掩埋。慢慢地融进雪里。化为了尘埃。 凌思情望着固执地缩在她**铺上的人影; 。眼角透出一丝的无奈。 这个男人。究竟要固执到几时。就不能清醒那么一些。聪明那么一些。爽快放手。 “乔慕宇。你伤都好了。装什么失忆。想赖在这里到几时啊。” 乔慕宇水眸潋滟地看着她。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沒有。还沒好。这里还沒好呢。”他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令人一阵气结。 “那好。你在这里养伤。好好地养。我走。” 凌思情作势要往外走。谁知乔慕宇比她更快。跳下**扑过去。死死抱住她的腰身。丝毫沒有妥协的意思。“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放开我。你tm快点放开我。”凌思情有些火大。 “我不要你走。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松开。”凌思情心道。伤口在胸口。怎么可能就失忆了呢。而且别的人都不粘着。偏生就粘着她一个人。这岂非太奇怪了。可大夫也查不出缘由。只能这般忍着。无奈。她越想越气。脸色快速地变换了几个表情。终于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失忆了么。不知道下意识地反应也忘记了么。 凌思情快速地收敛了神色。侧身。转眸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乔慕宇。计上心來。 乔慕宇本是装着失忆來博取凌思情的同情。无奈她轻易地便看穿了自己。只是他不承认自己已经好了。装着不认识任何人。他们拿自己也沒有办法。 这会儿。凌思**走。他却不舍。就这般直直地扑了过去。抱得死死地不松手了。 可是。这是什么情况。 凌思情笑得诡秘而危险。声音低而沉。“乔慕宇。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沒有提醒你啊。既然你失忆了。所以很多事不记得了。那只能我帮你做决定了。不如就这样……” 乔慕宇一个疑惑。被凌思情一个手刀给劈晕了。华丽丽被送回了六皇子府。 柳俊生看着离开的马车。又看了看身边的方梦晨。最后轻叹一声。无奈地转身回了房间。里面还有个人等着他的汇报呢。真纠结。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凌思情见柳俊生都安排妥帖了。遂了心意。悠哉哉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喝茶去了。 怎奈。这茶喝着却愈发无味了。仿佛有什么压在味蕾上。软软的。勾勒着她的唇舌。描绘着一种心动。以及那深入心底的渴求。让她一时有些迷茫了。 马车里的人悠悠醒來。只觉漫天的冷意。 马夫听见车里传來窸窣的声响。心知车里的人醒了。不觉道:“公子。六皇子府就在前面了。马上就到了。”心想这人要到六皇子府。定然是极尊贵的。所以丝毫不敢怠慢。 马车里的乔慕宇缩了缩脖子。掀帘子的手顿了顿; 。就那么顿在了空气里。 “停车。” “公子。就快到了。也不急着这两步路吧。”马夫听了柳掌柜的嘱托。所以对乔慕宇恭敬的同时。自然体贴。服务更是周到了。 “停车。”乔慕宇不觉加重了声音。隐隐透着几分魄力。 那马夫心底一惊。竟鬼使神差地停了马车。乔慕宇猛地掀开了帘子。身子也蹿了出來。马夫只觉眼前一亮。仿佛有道光滑过。身边的人已经蹿下了马车。朝着远处走了。 他怎么了。怎么觉得那人竟威如神袛。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跟从了。 马夫晃了晃头。倏地想起柳掌柜的嘱托。要亲自看着那位公子进入六皇子府。如今他这般走了。自己该如何交代呢。转念一想。那位公子如今醒了。应该知道如何回府吧。遂放了心。驾着马车离开了。 乔慕宇踉跄着走了两步。心知自己是绝不能回府的。他绝不能让她这般放手。 小巷子很深。走走停停。一时也沒了去向。抬眸却瞧见两个彪悍的身影从拐角蹿了出來。心中微寒。却眸光一转。很快有了主意。 “这小模样。还真像个小娘们似的。莫不是女扮男装啊……” 猥琐汉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乔慕宇。从他的眉眼间。便可瞧出那肮脏的心思。所以乔慕宇将计就计。或许被这两个汉子带走。也可引來凌思情的几分心思吧。 “两。两位爷。你。你们……” 乔慕宇压低了嗓子。装着恐惧、害怕地开了口。心底深深地厌恶着捏着自己下颚的那只肥猪手。脸上却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小声音。定然是个小娘子啊。不知小娘子扮作男子。意欲何为啊。” 猥琐汉子似乎颇有心思跟乔慕宇纠缠。许是乔慕宇太过惹眼。璀璨夺目。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天姿绝色啊。不禁多了几分心思。问得也颇为仔细。 “奴家。奴家随。随夫君來。夫君他。他。他不要奴。奴家了……” 这哪里是被吓得说不话。这简直就像个结巴。乔慕宇恨不得咬了自个儿的舌头。想到凌思情的绝情。却不禁心疼。这一疼。眉头皱紧。颇有西子捧心的美。更令面前的两个猥琐汉子动心。摩拳擦掌地。心底发痒。 “原來是个负心汉啊。小娘子乖。那负心汉不要也罢。还是跟了爷去。乖乖的。爷保证带你去个好地方。”猥琐汉子一听乔慕宇的话。笑得益发狂妄。声音不觉更大了。 乔慕宇“乖巧”地点了点头。便随着猥琐汉子离开了。 天色渐晚。也益发地冷了。 凌思情在清雅画坊颇为不安。便遣了柳俊生去问。那马夫只说到了到了。却不知谁接乔慕宇进去的。回答支支吾吾。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再一细问。才知乔慕宇半道下了车。如今不知所踪。 ------------ 081故人相助 水榭歌台。轻烟罗纱帘幕飞舞。重重帘幕。佳人丽影忽隐忽现。 围观者似乎皆是些名门望族王孙贵胄。目不转睛。一副渴慕殷切垂涎的神情。仰望着水榭歌台之上的丽影。不知今夜谁能有幸见得佳人的天姿国色。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曾经的烟雨楼竟变成了如今的飘香院。夜夜笙箫。音色靡靡。 乔慕宇一入这飘香院; 。脑袋里登时一阵抽疼。敛目垂首。想不到转來转去地。竟然又回到了原处。回到了他与凌思情初遇的地方。回到了整个故事的最起点了。 猥琐汉子为了抬高价钱。专门为乔慕宇添置了新衣。此刻一副女子的打扮。 苏婉婉拈着巾帕。窈窕的身姿款款而來时。一眼便瞧见了他。即使那一身的女子扮相令她颇为惊讶。却是不动声色的。笑容也早已不是当初地那般清澈无暇。 她如今是飘香楼的**。烟花之所的老板娘呢。 “熊大熊二。这次又是什么好姿色啊。”开口。却是这般地直接而轻盈。 猥琐汉子便是熊大熊二。生性好赌。输尽了家产后。便专门哄骗掠拐些上等姿色的人儿。卖入这飘香院中。得到些银两。便为了继续去赌。周而复转。恶性循环。 熊大看向苏婉婉的目光。自然了了她的心思。苏婉婉对这新货色颇有兴趣。 “苏老板。这次可是天姿绝色呢。这个数。如何。”熊大并无多少的花花肠子。开口直截了当。伸手比了个五。询问着一脸趣笑的苏婉婉。 苏婉婉妖娆一笑。她的美。与乔慕宇不同。偏生又如此的妖娆媚人。 熊大熊二微微一怔。比划的手指却沒有收回。一脸窃笑地等着。似乎十分自信这次的货色让苏老板满意。苏婉婉却走到乔慕宇面前。浅笑别有深意。 “熊大。这飘香院虽然男女不计。倒不至于以个男人來充当女子吧……” “苏老板。您这话何意。”熊二微有不满。 苏婉婉看着一脸迷惘的熊大熊二。挑眉一笑。她伸手将熊大伸出的五指弯上了两个。旋即道:“就这个数。不然。就请另找别家吧。” 熊大心中微愤。却不是傻子。又瞅了乔慕宇两眼。想起他最初的男装。隐约明白了苏婉婉的意思。原來他们带來的美人竟然是男的。也怪当时瞎了眼。竟将他当成了女人。小倌不值钱。他们自然知道。卖价自然低了。 “该死的。竟然被你这小白脸给骗了。”熊大咬了咬牙。忍不住啐了一口。熊二也似明白过來。心道。反正也不吃亏。就示意熊大应下了。 乔慕宇就这般被熊大熊二以三百两的银子被卖进了飘香楼。心中恼恨着。等追回了凌思情定然将他们碎尸万段。这边抬眸。却撞上了似笑非笑的苏婉婉眼中。 “你们都下去吧。”苏婉婉将乔慕宇带入房中。屏退了所有下人。她看向一脸泰然却又微有波澜的乔慕宇。浅浅地道了声:“老朋友。好久不见。” 乔慕宇沒想到熊大熊二竟然让他碰到了故人。一时思量着该不该表明自己的意图。不过若是说了。或许就看不到更精彩的戏了。于是便继续失忆。想看看苏婉婉的把戏。 “呃。老板娘。我们认识吗。” 苏婉婉眉头轻皱了皱。仿佛更加的诧异。却掩饰地很好。“你不认识我了; 。” 他竟然失忆了吗。也对。若是乔慕宇。身为不可一世地六皇子。是绝对不可能任由熊大熊二把自己给卖了。或者。他是假的。不过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地两个人呢。 或者。他装着失忆。却是另有其他目的。 苏婉婉思量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厢房间里汹涌着诡异的情绪。那厢六皇子府的侍从也开始忙碌着寻人了。乔慕宇的行踪并无人知道。那马夫只看着他往巷子里走。却未跟着去瞧具体落脚点。所以匆匆寻找却无迹可寻。 凌思情本不想过多地参与其中。无奈是她打昏的乔慕宇。又是她将人送走。路上出了问題少不了她的责任。所以心思再转也无可逃避了。 乔慕佑召她回宫之时。她隐约猜出了所谓何事。毕竟皇子失踪不是小事。 “思情。你见过六弟了是吗。” “恩。见过了。”凌思情无奈点了点头。想想乔慕佑兴许想知道更多一些关于乔慕宇失踪事件的始末。便将这之前之后的事一并都说了。言无不尽。亦无不耐。 乔慕佑听闻。深深地叹了口气。“思情。你也见识过六弟的固执了。如今……” 凌思情顿了顿。自然明了乔慕佑的意思。如今乔慕宇失踪。这事情可大可小。若是乔慕宇假失忆。以他的计谋兴许有办法解困。若是真失忆了。被有心人利用。该如何是好。 “皇上。事情超过了预期。是我始料不及的。他的失踪与我有关。我自然有责任把人安全找回來。我不会推诿什么。再多的事。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凌思情简单地表明了心计。再多一点的思考于她而言。便是一种变相的压力了。 乔慕佑沉吟片刻。沒再多问。却道:“去烟柳之所找找吧。六弟以往最熟识那些地方。兴许会有发现。”说罢。别有深意地看着凌思情。笑颜恹恹。 凌思情应着。躬身退下了。 她从御书房出來。便直接出了宫。虽然不明白乔慕佑的说法。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那里。只想着查查烟柳之地也好。或许就有所发现了呢。 御书房里。乔慕佑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转身入了内殿。内殿里正候着一名死士。这是他安排在乔慕宇身边的死士。自然清楚乔慕宇的行踪。 “殿下。飘香院的老板娘是前太子的**妾。名唤苏婉婉……” “退下吧。暗中保护好六弟。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至于那个女人……” 乔慕佑沉吟了下。又道:“就静观其变吧。你们的目的是保护好六殿下。其他的。暂且不要多管。也不要让六弟发现了你们。听候命令便是。” 死士离开后。乔慕佑才不禁苦笑。俨然知晓了乔慕宇令自己深陷飘香楼的用意。 六弟啊六弟。也不知道你这招苦肉计能否打动得了她的心啊。 ------------ 082十里飘香 凌思情在城中兜兜转转地半晌。终于换了一身男装。朝着烟柳巷子而去。 临夜的街上仍是繁华。烟柳巷子更是热闹欢腾。丝竹声声。香气逼人。來往尽是那衣着华贵之人。透着胭脂水粉气味的靡靡之色。她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 她禁不住想。不知道听从了乔慕佑的话。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爷。这里请。您好久都不來了呢。奴家好想你啊……” “乖啊。爷也想你们啊。最近。这阁楼里有沒有什么新货色……” 凌思情心口一阵恶心。看着那些个男人被拉入了**之中。想不出他们的妻女在家该是如何的失落。她登时立在门口不知该进该退; 。此时。身后传來一声轻呼。 “兄弟。怎么在这里呢。飘香院新來了个绝色美人。怎么也不去瞧瞧啊。” 凌思情回眸。那人一见自己认错了人。不禁赔了个不是。“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不过这位公子。耗在这里做什么。飘香院才是好去处呢……” 凌思情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旁边的一人已经接上了茬。 “新绝色么。什么新绝色。飘香院的美人可是个个貌美不俗啊。不知这次传言的新绝色该是如何。有沒有沒得过苏老板啊……” “咱们在这里猜度什么。瞧瞧去不就知道了。” 凌思情听着渐渐飘远了的议论声。进退两难地步子竟转而离去。绝然地朝着刚刚那两个人的方向而去了。走了约莫百步。便瞧见了比刚刚那所**大了不止两倍的飘香院。 心思微顿。这里不是曾经的烟雨楼么。何时改成了飘香院了。 很明显。这里比刚刚那里热闹多了。來往的公子哥也是不俗的样貌。即便是俗人。只要是攥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也沒人可以拒之门外的。凌思情便属于后者。 她对这里自是不陌生。不过每次都是从后门钻进去的。这次竟然走了正门。 乔慕宇曾经笑话过许多次。她一直说自己喜欢走后门。却不知是乔慕宇提前撤去了守卫。因为觉得好玩。才一直沒有对她加以阻拦。若是这会儿进去。肯定会被抓个正着吧。 “公子。來來來。这边请。这边请。奴家先陪着您喝点酒啊……” 凌思情被人拉着入了座。的确是个美人儿。比刚刚那**门口的女子漂亮多了。也温柔多了。略略思索了下。试探着开了口。“请问美人儿。听闻新來了个……” “想必公子也是冲着天香來的吧。那您请稍等等。竞价一会儿就开始了……” “多谢。”凌思情略显不安。那美人似无意地瞧了凌思情一眼。替他斟满了酒水。见他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便一溜烟不见了。约莫是去寻别的客人去了吧。 凌思情见。不觉有些新奇。她不是应该巴拉着自己不放的吗。竟轻飘飘地走了。 “看这排场。这美人绝对不简单。不然苏老板怎会如此大手笔……” “是啊是啊。一瞧这氛围儿就不同一般得很。瞧这酒水。可是上等中的上等啊。可见苏老板的用心。其实啊。苏老板也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不知今晚的绝色比她如何……” “唉唉唉。她们再不同。也不一定轮得上我们……” 身旁有人说笑着。猥琐里透着期待。语气又好似嫉妒。 苏老板三个字听在耳中。凌思情陡然想起了苏婉婉。当初她便是为了一睹天颜。却不想撞上了乔慕宇。纠缠不清。如今想想。似乎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凌思情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他真的会在这里吗…… 依稀记得那日。他一身的金色袍子。仿若绚丽的金叶子。衬托着皎月的明洁高华。明明是大俗的色彩。可穿在他身上。竟如此别具消魂的味道。 凌思情的心中突然有了某些期待。她希望他就在那高台之上。 下一刻。她却是不期待他在。她不希望乔慕宇在这里受尽别人的垂涎之色。 苏婉婉坐在水榭歌台的不远处阁楼上。自上而下。看着远处的水榭歌台之下。那抹熟悉的人影心思焦灼的视线。透着的复杂。透着凌乱。透着期许…… 她何尝不懂。凌思情对乔慕宇的感情。怕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吧。想着不禁笑了。 凌思情。既然你也來了。好戏也该开始了。 她示意了下。水榭歌台上的帘幕被轻轻扯开了。 凌思情就这般紧紧盯着。直到帘幕下露出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那如云的青丝映着周边的烛火。仿佛凌峰高处的冰雪折射着月华。清幽卓然。不染纤尘。 “美人。果然是个美人啊。我出一千两……” 凌思情微微惊讶着。周边已经喊出了标价。起价千两。而且迅速地攀升。不过一会儿已经到了两千两了。她心中恍惚着。只觉那眸盯着自己。透着些深意。 不是他。不是乔慕宇…… 不对。那双凤眸为何像极了他的…… 是他吗。是他吧…… “五千两……”竞价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饶得人心突然就乱了节奏。 “十万万两。” 不知谁猛地喊出了十万两。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了。随即听见台上主持嚷着:“这位公子竞价十万两。还有沒有竞价再高者。十万两一次。十万两两次……” “好好好。若是真沒有。今日这位天香便是这位公子的……” “十万两。就只为买一个**的女人。他是不是疯了……” 细微的声音显然沒有唤回凌思情的心神。她仍是沉浸在那双眸子里。那双水光潋滟的瞳眸俨然就是乔慕宇。他那么高傲的人。竟被化作女装。成为这些男人垂涎的目标…… “喂。这位公子。这位公子……” 凌思情显然也沒有听见台上主持的声音。因为她全部心神都被乔慕宇带走了。 台上的主持更是沒料到这么个情况。视线似有若无地看着水榭外的阁楼之上。碰触到主人的视线又收了回來。來不及宣布。那公子却跳上了水榭歌台。牵起了天香…… 她竟这般迫不及待。竟这般不忍他被觊觎。竟这般…… ------------ 083焰火重生 乔慕宇盯着自己被牵住的手。那么紧。那么有力…… 他的心底沁出了一朵朵的水花花。随即用力地回握着她。抬起潋滟水眸。面色遮掩的绝色容颜更透出了迫人的神秘感。令人心底不由得一颤。被他整个征服了。 凌思情下意识顿了顿。随即回过了神。 “这位公子。按照飘香楼的规矩呢。您付了银两。天香你就可以带走了。” “这些银两你们先拿着。不够的直接去清雅画坊取。我不会赖账的。”凌思情皱眉甩出一达票子。身手利落地令那个主持一愣; 。客气地应着是是是。退到了一处儿。 乔慕宇想不到她带了那么多银票。像是有备而來的模样。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那是柳俊生准备的。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我不是专程來找你的。”凌思情似乎看透了乔慕宇的心思。直接反驳了去。却未意识到。他们的手此刻是多么用力地交握着。 “呃。啊。哦……”乔慕宇最后只简单地发出了几个语气词。 “公子这边请吧。为了表现我们飘香楼的诚意。已经为两位备好了酒水点心。今夜也可宿在碎星阁里。明日我们还会安排……” 那飘香楼的小厮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凌思情直接忽略。闷头到了碎星阁。 房门一关。这才彻底与外面的喧嚣世界决裂开來。 凌思情盯着乔慕宇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 “呃。你究竟长沒长脑子啊。怎么不直接回府。到处溜达什么啊……”她话还未完整地说完。只觉唇上一抹温温凉凉。一张放大的俊脸袭上來。乔慕宇竟然吻她了…… “唔。你。你……”你妹啊。 乔慕宇要疯了。她为什么要拒绝得这么彻底。为什么给他希望。又瞬间灭掉…… 他心中激动。却不想如此吓着了她。但是见她快速地丢开自己的手时。心底蔓延着的骄傲和自尊。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來不及扯开面纱。就那般吻了上去。 唇舌在面纱里勾勒着她的唇。那厮摩的快感。竟比以往更加强烈。 凌思情心神有些恍惚。却是感受到了久别。被压抑的情愫陡然间爆发了出來。她竟下意识地回应了他。在碰触了面纱的阻隔时。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扯下面纱。然后回吻着。动作一气呵成。惊得乔慕宇一愣。 这一愣。也瞬间让他回了神。他不能碰她。即使他现在是“失忆”之人。 凌思情被推开时。心中隐约升起了某些情绪。炙热的呼吸依然灼热而烫人。声音却沉得如冰泉的水。“乔慕宇。你沒有失忆。对吧。所以你终究不愿意碰我。” 乔慕宇潋滟的凤眸快速闪过一丝慌乱。却迅速换成了疑惑。“我肚子好饿。” 凌思情嗤笑一声。带着自嘲。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乔慕宇自顾自地扑倒桌子上吃饭。一口一口地猛灌着烈酒。顿时忘记了烈酒更易催发压抑的情感。反应过來时便猛吃菜。一口一口。却是索然无味。 许久。凌思情靠着**上。不再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底一片凄然苦涩。 乔慕宇。我们终归无法在一起。 她本想休息片刻。却只觉头脑微沉。竟懵懵然地睡了过去。 乔慕宇见凌思情睡去; 。这才安然地走到**边。看着她躺在**上。却习惯性地蜷缩着身子。他知道。习惯以这样的姿势睡觉的人。心底其实是不安的。她在恐惧什么呢。 良久。他拂过她的面颊。一如梦里无数次地拂过。小心翼翼…… “思情。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肆无忌惮地靠在她身边。肆无忌惮地呼吸她的气味。肆无忌惮地走入她的梦里…… 她的梦里。乔慕宇似乎灼热难耐。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死死地缩在**边上…… “乔慕宇。你这是坐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乔慕宇并沒有回应头。抬眸看她。那双眸子藏着太多太多的情感。浓烈得仿佛顷刻间就把她给淹沒了。凌思情从來不知。他竟也这般强烈地渴望着什么。 他是对自己这般渴望吗。却为何要躲避着自己呢。 “慕宇。告诉我。为什么要躲开我。为什么。”她想知道。也许是在梦里。所以才这般地大胆。这般固执。这般无所忌惮。“告诉我。我不在乎。不在乎这答案让我万劫不复。” “不。不能。思情。我不能伤害你……” “怎么算是伤害。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不是伤害么。你一直责怪着我决绝。责怪我的无情。责怪我的离开。你有沒有想过。我为何这般。是你。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了我。是你推开了我……”声声带血。字字含泪。凌思情喊得嘶声力竭。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中了葵情。我们这样你会死掉的……” “会死掉么。呵。你不知道我早已死过千百次了么。乔慕宇。你为何如此狠心。即使是死又如何呢。爱本是同生共死。你能为我。我如何不能为你。” “思情。思情……” 凌思情凄惨地笑着。哭着。哭中带笑。笑中含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就那么瞬间攫住了乔慕宇的心。痛得彻骨。痛得撕心。他只知自己的痛。却从不知她心底的伤。 “慕宇。慕宇。抱抱我。好冷。真的好冷……” 乔慕宇已然分不出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凌思情地脆弱深深攫住了他的理智。他就那么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将她死死地嵌入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灼热的体温。温暖她那冰冷的心灵。或许死。 死么。生未同衾。死便同穴。 两具温热的身子彻底地交叠在了一起。不顾一切的。仿佛彼此的灵魂。在烛光下。映着纯白色的光。仿佛璀璨夺目的焰火。绽放着无与伦比魅力之色。 他们今生无法相守。他们在一次次的撞击里。抚慰着彼此來生之约的心。 当那抹艳丽的红色悄然沉入锦被之间时。淡淡的心伤。伴随着无尽的情愫。发出那最深沉的哀鸣绝唱。为这一刻的相守。为这一刻的情爱…… ------------ 084最痛的心 如果说。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掉是一种折磨。那么。突然发现自己最爱的人却是被自己伤得最深的人。又该是种什么表情。又该一种怎样的折磨呢。 乔慕宇想知道。迫切地想。也迫切地想把眼前的一切当做梦。 如果。这只是个梦。 空气里弥漫着欢爱的味道; 。那强烈得令人窒息的味道。乔慕宇苏醒过來。看着满**满室的凌乱之景。心瞬间被揪了起來。被揪得死死的。有着某些绝望的情绪。 思情。他真的对她做了不开原谅的事。他真的…… 凌思情睡得很沉。脸颊并未因为欢爱而泛红。反而是黑沉沉的。像极了中毒的征兆。乔慕宇唤了几声。仍旧沒有苏醒。就连体温。也泛着不正常的冷。 乔慕宇益发绝望。这征兆虽然不像以往那些死去的女子那般。却更是凄然。 “思情。思情。醒一醒。你醒一醒。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离开这里。你醒一醒啊。我带你去找李肃。他一定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的……” 乔慕宇语无伦次地喊着。一边摸索着找自己的衣服。却发现都是女装。想到凌思情的情况危急。多耽搁一刻便多了一些危险。便想也不想地套了一身的女装。又快速地替凌思情穿好。紧紧抱着她毫无顾忌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思情。拜托你坚强一下。拜托你……” 飘香院的人诧然地看着那一幕。一个披散着长发也不觉得恐怖的绝色的美人。抱着一个同样披头散发的。呃。女人吧。这般直接冲出了飘香院。不知所踪。 乔慕宇下意识想到的只是李肃。忘了其他大夫。他下意识抱着跑。忘了找马车。 苏婉婉别有深意地瞅着。眼睛闪过疑惑。不就是一场情事。怎么搞这么大排场啊。这个乔慕宇反应似乎大了点。他是真失忆了。想想又不像失忆。沒失忆怎么干这傻事。 管事地上前说了些什么。苏婉婉直笑了笑。让他们忙去了。 清晨薄薄的雾笼罩着寂静的街道。料峭的寒霜白白地铺了一地。就如那场飞雪。清冷潮湿的石板路上。淡淡的初阳几丝几缕地洒下。却无几分暖意。 乔慕宇就那般抱着凌思情。急速地在路上穿梭。在众人面前穿梭。 他的心被人死死地揪着。他明白。这世间的感情就是这样让人发疯。让人恐惧着失去。因为真到了幻灭失去了。便清楚那所谓的追悔莫及。所谓的痛彻心扉。 凌思情。不要死。不要死…… 凌思情似乎听到了那一声声的低唤。在他急速奔驰地怀里不舒服地睁开了眸子。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哭泣着的脸。泪水从他尖尖地下巴。垂落在自己搭在胸前的手上。 呃。乔慕宇。这是什么情况…… 她身上很痛。毫无力气的那种痛。几乎每个细胞充盈着气体。却无法呼出。膨胀着一种莫名的难受。“乔慕宇。乔慕宇。你做什么。快放我下來……” 乔慕宇的脚步顿了顿。垂眸看见了苏醒的凌思情。“思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凌思情见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先放我下來。我头晕。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快停下來。”她无奈地叫着; 。声音低低的。透着软弱无力。 乔慕宇终于还是停了下來。“我带你去见李肃。” “为什么。”她意识到自己穿着的衣服看似十分凌厉。而头发也披散着沒有疏离。想必脸也根本沒有洗刷了吧。“我不去。我这个样子。我们这样……你白痴么……” 乔慕宇似乎也意识到了。微微抬眸。四周早已经围满了人。仿佛参观犯人游街…… “思情。我只是害怕你出事了。我必须立刻马上就要带你去见李肃。” 凌思情似乎不像在此讨论这个问題。低低地道:“找个地方。沒人的地方。” 乔慕宇又扫了眼四周。直接道:“那么谁是马夫。我们需要一辆马车。”一声令下。却颇有威严。果然是六殿下的风范。倒还真有马夫。自告奋勇地应着。 凌思情有些无语。却是乖乖地被乔慕宇抱上了马车。 马车里。乔慕宇仍是不松开凌思情。直把她死死地揽入怀中。似乎害怕自己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了一样。心中溢满了恐惧。整个身体都在颤动。 当然。这颤抖不是乔慕宇的。而是凌思情的。 “思情。思情。你怎么了……” 凌思情似乎这才意识到。昨夜不是梦。不是一场**。而是实实在在的。而乔慕宇的声音也似乎真实了起來。“慕宇。你说我们如果这样。我会死掉。是吗。” 乔慕宇猛地点着头。此刻不亚于心神具焚的痛楚。“我不会让你死掉的……” 凌思情突然笑了。笑得凄婉动人。“真好。竟然不是梦呢。慕宇。即便我就这样死了。我也甘愿了呢。我们直接。终究有了结局。而非无疾而终。” “什么。你就这么想要这个结果么。凌思情。你为何这般残忍呢。” “残忍么。呵呵。我倒是觉得我善良地很。竟然隐忍你到现在。竟然愿意为你去死的。我好难受。我也好开心呢。呵呵……”她突然一阵抽搐。身体陡然前倾。吐出了一口鲜血。 “思情……”乔慕宇惊呼一声。却是那么地无能为力。 “窗外的阳光好美。”凌思情靠在他怀里。看着马车颠簸时。窗帘微微掀开。那暖金色的阳光斜照了进來。微微抬眸。便看见那初生的太阳。 乔慕宇心中一片地苦涩。“思情。别说话了。再一会儿就到了。撑着……” “恩。我想去看朝阳。”此刻的凌思情。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显得格外的任性。格外的贪婪。硬是扯着乔慕宇下了马车。甚至马车也被赶走了。 乔慕宇无语。想要劝解她。却又无从下手。 他们坐在草地上。草地上甚至还有残雪。凌思情也不怕冷。坐在地上。伏在他的膝上。远处的天空蔚蓝。万里无云。空气清新。人却那么绝望。 ------------ 085最后时光【需要修改】 说也奇怪。自凌思情吐出那口鲜血。脸颊似乎恢复了红润。 乔慕宇无心看风景。几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虽然身体无力。精神头却很好。看了许久的太阳。却沒有晕倒或者怎样。 荒野上的风很凉。凌思情终于瑟缩了下。催着乔慕宇起身。 乔慕宇立刻抱着她上了马车。她一副恹恹地模样。却不许他去找李肃。她想找个安静得沒人的地方。她想享受他们两个人最后的时光。 “慕宇。我们回小木屋吧。我想去哪里看看……” “不行。我必须带你去见李肃。或许他有办法。不。他一定有办法的……”这话虽然说得霸道。却似沒有力度。乔慕宇又怎可能不知。毕竟他遇见了许多次。 “慕宇。就最后一次了。带我去那里吧……” 乔慕宇终于拗不过固执的凌思情; 。带着她去了翠屏山上的小屋。上面也早已准备了不少的吃食。够用上一段时间。而暗卫想必也会想办法带李肃过來。想着略略心安。 “好。我带你去。”他也只能带她去了。 翠屏山上也缀满了落雪。想起前段时间的雪。不禁有着恍如隔世的错觉。小竹屋也因为无人居住而空置着。多了几许尘埃。乔慕宇也沒办法端着皇子的架子。去收拾去了。 凌思情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禁想起那短短的几日时光。 “慕宇。若是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感觉也挺好的。” 乔慕宇扯着苦涩的笑。“如果可以。我们一辈子就生活在这里吧。只要你在。我就不会离开的。所以你要守诺。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凌思情该苦笑了。一个承诺就把自己给套住了。但是她很乐意。“恩。好。” 乔慕宇发挥他极致地烹饪水平。煮了一顿还算能吃的饭。凌思情却是沉沉睡了一天。她只是觉得很累。也不知是因为累。还算因为那葵情毒。总之一切都很迷茫。 房间里燃着炭火。小竹屋还算温暖。乔慕宇半抱着凌思情。听着窗外的风声。 夜似乎很长。也很安静。 乔慕宇**未眠。生怕凌思情有个一万。其实他是怕。他怕一觉醒來凌思情便不见了。闭上眼的噩梦。和睁着眼的噩梦。似乎都那么地恐惧。 翌日。凌思情自梦里醒來。 她拉着乔慕宇看了半晌。才悠悠地道:“慕宇。我梦见我们成婚了。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过着幸幸福福的小日子。梦里好幸福。好幸福哦。” 乔慕宇一怔。握紧了她的手。“思情。嫁给我吧。” “恩。”凌思情微怔。“你这是在求婚么。” 乔慕宇突然笑了。“对啊。求婚。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那时。他好像非要把求婚理解成了求爱。然后惹得凌思情很是气恼。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直很僵。 “思情。你愿意嫁给我吗?” 凌思情郑重其事地看了他好半晌。悠悠地吐出个令人崩溃的答案。“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呢。你看。现在你可是一身女装。好歹。我是个男装呢。” 乔慕宇顿时很无语。 短短几日。凌思情似乎很能睡。说是睡。或者昏迷更贴切一些。李肃一直沒有來。甚是暗卫也沒有传來消失。乔慕宇有些心急。却不敢离开凌思情半步。 素白色的锦被下。包裹着瘦削的身躯。绵密的睫毛映着苍白的脸颊。笼出寂静的阴影。秀丽的眉头颦在一起。好像在忍受不知名的痛楚。 长发弥漫枕间。却失了往昔的光泽。带着淡淡的枯黄。唇瓣干裂。白得吓人;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是美丽的。带着淡淡哀伤浅浅幽怨的美丽。像被凡间男子负了心的九天玄女。不食烟火。却犹自带着人间的天真。 她那样安静地睡着。像睡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蓦地。身边带起一阵清风。乔慕宇飞身而出。好似害怕了。害怕她就这般安静地沉睡了过去。所以他逃了。却逃不出自己的心。 “砰。”**边突然传來一阵瓷碗破裂的声音。 乔慕宇听见声音。立刻跳进了房间。三步跨作两步到了**边。看着她晃晃悠悠地醒來。不禁道:“睡饱了。饿不饿。我煮了粥。”他生怕她醒了找不着自己。便在**边放了个碗。这样她一醒來。一有动静。瓷碗就会落地。他随时赶进來。 凌思情睁着眼睛。憨憨一笑。“我又睡了很久吗。” 乔慕宇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却是温柔地道:“沒有。不久。小懒猫。还是先起來吃点东西吧。不许嫌弃啊。虽然样子不会很好看。” 凌思情咯咯笑着。天真地就像个孩子。“恩恩。好的。” 乔慕宇起身出去端粥了。凌思情不禁陷入了思绪里。其实。她的世界。原本便是独单的。少了温暖。若非因为乔慕宇的纠缠。或许会更冷的吧。 在这个世界上。她曾期望着那深深浅浅往世界尽头开过去的曼珠沙华。他们说。那是开向幽冥黄泉的彼岸之花。花开了。就有生命要陨落。 那是死亡之花。 她喜欢那种花。却不期望遇见死亡。 在经历过许多事之后。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逐渐强大。强大到可以面对世界上的一切寒冷和绝望。还有温暖。却原來。她是这般的脆弱。这般的习惯依赖。 风从远处吹來。像一只柔软的手。抚弄着她的脸。拂过了她的心口。疼。 吃过粥。凌思情一把拉住了乔慕宇。“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乔慕宇放下碗。十分不解。“什么事。你说。” 凌思情似乎陷入很深很深的情绪里。她突然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的手腕。上面一朵墨色的金盏花。她说。是关于它的故事。 乔慕宇全身倏地一怔。隐约想起了什么。他见过这花。心底隐隐透着些不安。 “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大概有十年的时间了吧。那个雨夜里……”凌思情絮絮叨叨地说得格外认真。也认真地看着乔慕宇的脸。想要透过那双眸子。看透他的情绪。 乔慕宇几乎僵住了。几乎是。如果他沒有逃走的话……作者有话说 亲如果看到今天的两章,很抱歉,写得很仓促,难免有凑字数的嫌疑,明天抽时间修改一次,估计会改得面目全非,有时间地话再翻看一遍,真不好意思,我说话很直接,请见谅了。 ------------ 086有惊无险 大雪初融。天越发地冷了。 冬日的山林之间。树木皆是刁了叶子。光秃秃的。被久违的阳光一照。却越发地透着无尽的苍冷。山林间寂寥的小木屋。烟囱里冒着白烟。却似透着暖意。 乔慕宇看着长廊下的人。她宁静地拖着腮。看着树丫上的冰凌。欣喜而欢愉。 这山间小屋竟是凌思情最想來的地方; 乔慕宇低低一叹。却是满目的忧伤。老头子看过凌思情以后。他虽然信了。却还期望着李肃可以有办法。当他找到李肃时。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他终是彻底绝望。带着她到了这处小屋里。 木屋在冬雪之中。凌思情坐下木屋下。两个绝望的人。多像一幅画啊。 凌思情举着那画让他看时。他心底微惊。却是由衷地笑了。“思情。这幅画虽然不错。却是少了些东西。不信你再仔细地瞧瞧。” 凌思情一顿。果真拿着那画端量了起來。好久。“沒有啊。还差什么。” 乔慕宇笑笑不语。拿着旁边桌案上的墨笔。轻轻在画上勾勒着。简单地几笔。竟将一个小小的人儿画得活灵活现的。凌思情总算见识到了。同时心中也沁着一种情绪。 “你怎么。把这个也画上了。”他画的。赫然是个小宝宝。 乔慕宇扬着手中的笔。笑得格外妖娆。许是被这山林间的白雪衬得吧。竟显出超凡脱俗的味道來。“如何。我画得还好吧。怎么只有爹爹和娘亲。少了宝宝呢。” 凌思情暗自咬了咬唇。却笑得明媚如画。“恩。” 若是可以。她大概会为他生个宝宝吧。可惜再也沒机会了呢。自从知道自己会死。她便一天天算着。虽然吃着李肃开的药。昏睡的时间却越发地长了。她知道。自己的时间或许真不多了。“慕宇。你相信來生吗。” “來生。应该有吧。”乔慕宇应着。声音却如此地迷茫。 “若有來生。我不想再遇见你了。”凌思情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说着。她说得很认真。眸光灿亮。就连乔慕宇都不觉呆了。一时有些恍惚。 “为什么。”他不解。 “若是來生。如果我们还是这样的结局。岂不是太冤枉了。”凌思情说着。自己都不觉笑了出來。顿了顿才道:“若有來生。我要找个可以让我爱的。光明正大。轰轰烈烈。认真爱一场。” 乔慕宇沒有说话。他们的一生太过短暂了。的确不够尽兴。 凌思情脸颊红红的。睫毛闪动着。带着娴静地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即使不那么动听的。或者不那么切实的。她都想要听上一听。 他说:“思情。你怪我自私也好。贪心也罢。下一世。下下一世。再下下下一世。我都不想放过你。天涯海角。永生追随着。也许听着有些好笑。但我说的是真的。” 凌思情垂下了眸。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这样便足够了吧。 此刻的皇城。亦是银装素裹。满树梨花。伴随着咔嚓嚓踏雪之声。空旷而寂寥。 猩红的小轿穿行在雾般的雪气里。抬轿的四个汉子温且缓地迈着步子。走在轿前的男子黑色锦衣仪表堂堂。明眼人一瞅便知这身份不低。 男子眉头皱了皱; 。熟悉地声音溢了出來。轻唤了一声:“师傅。到了……” 男子正是李肃。此刻刮去了络腮胡子。换了整齐的衣衫。竟是如此的俊朗。虽及不上乔慕宇的妖娆媚人。却自有一番风骨。难怪让人倒追着了。 “乖徒儿。怎么走得这么快。我还想多溜达下了。”轿中传來娇嗔声。 “师傅。莫要玩了。再不上山。六殿下岂不是要疯了。”李肃了解乔慕宇的性子。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或者就赔了小命。倒是再出手可就晚了。 “这才一个半月。以我的药量。那个丫头不过是昏睡个十天八天的。死不了……” 李肃一阵无语。“师傅。若是十天八天不吃饭。平常的人早就该饿死了。” “好吧好吧。”李肃终于将自己这个难缠地师傅请下了轿子。不过在她看见这蜿蜒的雪山之时。登时皱起了眉。“他们两个怎么跑这鬼地方來了。” 李肃白了她一眼。不再回应。却是腰一弯。两手往后一伸。“來吧……” 李肃果断被这个懒师傅害得够呛。只得背着她一步步地登着翠屏山。好在他师傅不重。反而轻得有些过分。脚程很快。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的木屋。 只是奇怪。木屋里好像沒有人呢。 “徒儿。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是可沒他们的影子。”他师傅有些不满起來。 李肃皱了皱眉。脸上有些忧虑。“师傅。这画是他们画的。他们肯定在这里的。”他将一幅画拿了出來。看了许久。终是肯定道。“我们快去找找。这玩笑别再开大了。” 静谧地山谷响着哗哗的水声。湖岸上。两道相拥着的身影。 凌思情醒着时。曾说想來这里。但却一直昏睡着。乔慕宇很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了。便抱着她來了。虽然她仍旧未醒。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思情。睡够了就快点醒來吧。陪我说说话。沒有你的日子好漫长……” 乔慕宇的声音很无力。似乎许久沒有进食。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一声声地唤着。唤得小心翼翼。“思情。别睡了。陪我说说话……” “思情。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讲故事好不好……” “思情。思情……” 乔慕宇就这般一声一声地说着。直到说着说着累极了。这也轻轻闭上了眼睛。抱着她的手却未松开。他说:“思情。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乔慕宇陷入昏厥时。他依然沒有放开凌思情。却隐约觉得眼前出现了幻影…… 凌思情醒了。正一声声地唤着自己…… 李肃赶到山谷之时。乔慕宇已经抱着凌思情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知道。乔慕宇是许久沒吃饭饿的。而凌思情却是服了药的缘故。不禁苦笑了下。终究不算太晚。 ------------ 087无望之血 云层遮盖了月光。淡淡的阴影渐渐笼罩荒废的殿宇。 微弱的月光下。隐约映着一个男子的身影。脸部轮廓不甚清晰。黑色锦衣透着冷寂。他显得落寞哀伤。望着一室的黑暗。坐在桌角地位置。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里。他被药物控制。在侵犯着一个女子…… 他听见那个女子绝望地嘶喊。哀嚎地痛苦。从大声到小声。从细微之声到无声。女子渐渐沒了声息。渐渐冰冷。直到苏醒时。那绝望的眸子溢满了强烈的恨…… 他一直想不起那人的模样; 。也不想去记起。 月光微凉。记忆也入汹涌的海浪。将他整个吞噬。淹沒了下去。他连挣扎地机会都沒有。直接沒顶。呼吸越发地远了。痛了。是那么难过。 “六殿下。这场噩梦你是记得也好。忘记也罢。却终究不能逃避……” 乔慕宇似乎听见了李肃的声音。听见李肃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说让他面对。是啊。他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地面对。因为他要面对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凌思情。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呢……” 李肃邃然的眸中闪过一丝庆幸。“为何不觉得高兴呢。至少是她。她就不会死亡……” “她不会死。却是可以恨…… 乔慕宇生怕凌思情会恨自己。他却忘记了。凌思情连死也不怕。又怎么会恨呢。或许她也在庆幸着。庆幸自己是当初的那个人。然而她却无法挑明。 乔慕宇在偏殿中坐了良久。仿佛做了一个长长久久无法醒來的噩梦…… 金陵的冬天很短暂。一场雪过后。冬天也便结束了。 开春时。皇宫里张灯结彩。处于宫殿群最偏远处。也开出了朵朵艳丽的花。凌思情坐在房檐下的石阶上。看着那一丛一丛地红色。竟比这红绸还要鲜艳呢。 锦华走了过來。便瞧见她坐在那里发呆。眉角轻皱。将人拉进了房间。“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沒精打采的。还不快梳洗打扮。吉时都快到了。” 凌思情看着锦华。苦笑。“多谢姐姐费心了。” 锦华拍拍她的肩膀。“傻丫头。别怪皇上。他也只是想看着你幸福。既然不能与心爱的人长兴厮守。那便找个对自己好的人。皇上他其实……” 这是要纳妃的节奏么。 凌思情神色微苍。那日她醒來时。见到的是个陌生的女人。她自称是李肃的师傅。名唤红霓裳。红霓裳医术很高。说暂时阎王爷还带不走她。让她安心做新娘子。 “什么新娘。谁的新娘。”她问。满心地不解。乔慕宇去哪里了。 红霓裳挑着眉笑她。“小丫头。还想那个人呢。想不到你这么傻。这葵情之毒如何。你会不清楚吗。你与他之间的事。你当真是不知。” 她与乔慕宇之间。联系起葵情之毒。凌思情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红霓裳却是以为她不知道。悠悠地将一切道出。凌思情只是脸颊苍白。心在颤动。原來这一切被另一个说出來。结果竟是如此地不同。那份不在意竟成了在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若是不知道该有多好……” “不知道就可以当成沒有发生了吗。他强占过你的身体。那些记忆你忘得掉吗。你或许忘得掉。他却是忘不掉呢。如今他不是照样要娶别人了。” 他要娶别人了; 。在她付出了真心。付出了生命。付出了一切的时候…… “真是愚蠢。”红霓裳沒好气地嚷着。 凌思情看着红霓裳决绝地离开了她的房间。带上门的瞬间。仿佛那阳光也抽离了出去。房间里一片黑暗。她的心也是一片黑暗。“乔慕宇。这便是你给的一切么……” 凌思情缓缓地走到桌案前。桌案上摆着一张略显破旧的画。那幅画似是被雨水淋过。墨色散开了些。显得有些凌乱。却清楚地看见一座木屋前。木屋前的情侣相互依偎着。孩子在旁边玩乐。好温馨的样子。 那曾是她的梦。如今一切偶碎了。碎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思情。吉时快到了。”锦华打断了她的思绪。拿來了锦服亲自为她更衣。 凌思情仍由自己是个牵线木偶。被套上了一袭鲜红旖醴的喜服。垂眸看去。只见喜服上珠玉点缀。金银镶嵌。华贵里透着威严。尊贵里显着优雅。美得令人夺目。 “呵呵。真的好美……”可惜。好痛…… 六皇子府。乔慕宇也任由下人为他穿上了新郎服。锦缎光滑如水。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两条游龙。令人不禁感叹。这精致的做工。这玲珑的心思。 “殿下。这是宫里來的信函……” 乔慕宇茫然回神。忙接过那信函。看着信封上未写一字。陡然想到了什么。他屏退了所有下人。看着那信函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撕开。小心翼翼打开里面的纸业。 心骤然被抓紧了。被抓得很痛…… “慕宇。为什么答应娶别人。为什么呢。”那信函似凌思情的声声质问。那破旧凌乱的画面上。却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男人。少了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思情。你就这般直接地将我打入了地狱吗……” 院子里响起了鞭炮声。预示着吉时已到。预示着他们背离的人生。乔慕宇收紧了五指。终究忍受不住。胸口倏地一痛。一口鲜血溢出。全数喷在那副画上…… “不好了不好了。六殿下昏倒了。六殿下昏倒了……” 李肃从长廊外走了出來。看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向。转身进了房间。将乔慕宇扶到了**上。拿白巾擦净他嘴角的血。形式般地把了下他的脉。又快速离开了。 宫中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听闻凌思情在跨出殿门时却突然倒地不起。御医把脉查不出任何问題。她却一直不停地在吐血。御医皆是手足无措。 李肃离开后。便去了救世医馆。 后院的炼丹房里。红霓裳一脸急色。正拿着块沾血地白巾摆弄着。见他进來。迅速地起身过來。“怎么样。拿到了吗。” 李肃将白巾拿出。直接递给了红霓裳。“这无望之血。真的能解葵情之毒吗。” ------------ 088你侬我侬【重要伏笔】 嫁娶本是一桩美事。却闹成了这么一场“悲剧”。 锦华看着躺在**上昏迷不醒的凌思情。叹息一声。希望一切会平安无事吧。也不知这场“悲剧”能否挽回他们的生命。得到一个让彼此都幸福的美好结局。 希望总是很美好。结局却是惨不忍睹。 李肃和红霓裳分别带着特制的解药回了六皇子府和皇宫; 。并分别喂他们服下。这已经过了两日了。却不见谁醒來。也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心太伤痛的缘故。 乔慕佑一时担心。竟将乔慕宇也接回了皇宫。住在偏殿。也方便照顾。 夜间。偏殿的花园里。阴暗斑驳的树影交叠相错。影影绰绰。透着慑人的气息。 风把偏殿的门吹开。夜色有了一丝诡异的波动。一抹黑色人影渐渐地从一片黑夜之中剥离了出來。鬼魅一样悄声地飘进。直至**前。看着**上躺着的人。将一粒药丸入她口中。又在她睡穴上点了下。趁着她迷迷糊糊却又完全沒有苏醒时。放低了声音低喃。 “凌思情。莫要睡了。该醒了。这春天都要过去了……” **上的凌思情摇了摇头。皱紧了眉头。“醒……” “醒來吧。连着那雨夜的记忆都醒來吧。莫要让欺负你的人继续逍遥。莫让再独自承担这痛楚了。凌思情。醒來吧。醒來吧。快些醒來……”那黑影低喃着。很轻。很缓慢。咒语一般。灌入了人的脑海里。心里。 “你难道忘记了吗。那个人占有你。欺侮你。抛弃你……” “谁……”凌思情下意识地跟着呢喃。 “凌思情。醒來吧。去那冷殿看看。那里有你的记忆。那里有你丢失的痛。那里有你无法忘记的梦。也有你无法度过的魇。去那里看看吧。醒來吧……” “梦。魇……”凌思情额上已是冷汗涔涔。脸色惨白。似乎陷入了痛苦。 “你整夜整夜的梦魇。不要忘记了。全是那个人带给你的。那个妖孽一般的男人。他爱你护你全是谎言。他只会伤害你。只会伤害你……”那身影匆匆说完。便消失跳出房间融入了黑夜之中。 凌思情猛地被惊醒。脑海里凌乱地拂过许多画面。交织的人。交织的欲热…… 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清她的表情。茫然而清澈的眸。带着深深地凝重和哀伤。五官因月光而朦胧。淡薄似从骨子里迸发。身体不自然地颤抖。 他是谁。她又是谁。是谁伤害了她呢。 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梦。似乎再也无法醒來。眼前一片浮光掠影。或者霸道。或者蛮横。或者痛苦。或者纠结。或者等待。或者哀伤。或者…… 一切都似化作了那雨夜里的哀鸣…… 陪夜的丫鬟在矮榻上睡得正熟。完全沒有意识到有人來过。凌思情就那么坐了**。一直皱着眉头思索着。她是谁。他又是谁呢。 翌日清晨。黑暗全部淡去。明亮覆盖着这个世界。 凌思情瞪着窗外的亮。却无一丝温暖。只觉满心的冷意。似乎还有什么正在逐渐侵蚀着自己的心。她想抓住。却似无能无力。看向刚进门的锦华。目光恍然。 “思情。你真的醒了。你真的醒了。真是太好了; 。”锦华开心地嚷着。神色又惊又喜。然后凌思情的话。却瞬间让她只有惊却无喜了。 她说:“你是谁。” 锦华敲了凌思情好半晌。确定是她说的沒错。皱紧了眉头。快速请來的李肃和红霓裳为她诊治。结果却无所获。许是心伤引发的。过些日子也许便好了。 “思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锦姐姐啊。”锦华试图唤醒迷惘的凌思情。当她的失忆只是一个玩笑。可是经过一番努力。好像都是徒劳。她是真的失忆了。 她看着锦华。笑得浅而疏离。“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锦华一愣。难道真要将这一切全盘托出么。不。暂时还不是时候。她询问似地看向一旁的红霓裳。红霓裳似乎料到了这个结局。表现地十分淡定。瞥了眼茫然的凌思情。语出十分惊人:“你是六殿下的妃。凌思情。” “妃。凌思情……”凌思情想想。又道:“六殿下是谁。”也对啊。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了。若是记得别人。还真是强人所难呢。 红霓裳索性起身。直接带她到了隔壁。指着**上的人。“就是他。你的夫。” “我的夫……”凌思情只是随着她的话呢喃着。似乎还不太明白那些话里的意思。“他怎么了。为什么还在睡。他认识我吗。” 凌思情瞧着。那人果真绝色天姿。却有些苍白。却更似妖孽横生。梦里却陡然有道声音一晃而过:是那个妖孽。是那个伤了你的妖孽。就是他。就是他…… “思情。你沒事吧。你在想什么。”锦华瞧着凌思情冰冷的神色。有些不安。 “我沒事。”凌思情声音很轻。脚步一旋离开了。仿佛一点儿也不想多停留片刻。红霓裳与锦华对视了一眼。也转身离开了。**上的人儿安静地睡着。对此一无所觉。 殿外的池塘边上。凌思情恍惚地站着。似乎思量着什么…… “妹妹。听说你醒了。身体好些沒。”來人竟然处处针对她的甄萍。 甄萍对于她和乔慕宇之间的事多少也清楚了一些。这边锦华才刚一离开。她便兴致勃勃地寻了來。虽然皇上不算喜欢她。但是与这个女人套好关系。似乎也能加些分呢。于是十分热络。却被凌思情摆了一道。“你又是谁。” 甄萍也不气。自然也是清楚她失忆这回事的。悠悠地道出他们的关系。 “妹妹。我是皇上的妃子。你是六殿下的皇子妃。咱们还是妯娌的关系呢。妹妹不记得沒关系。这会儿熟悉熟悉。以后就不会忘记了。”她也不知是突然明白了。还是脑袋抽了。 凌思情看了她半晌。直接不太喜欢这个女人。遂转身走人。 甄萍沒好气地嚷了几声。终究沒有止住那离去的脚步。不免愤愤地跺了两脚。 风吹过。有树叶啪嗒一声落入了池塘里。悠悠地打着转儿。晃得水面荡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就像谁的心。谁的心事。慢悠悠地找寻着思路。 ------------ 089散乱记忆 犹记得当年。她还年幼之时…… 左相府。 后花园里。一女子身着月白色湘衣。外披粉色薄衫。如黑青丝简单梳成两条辫子。悄悄垂于胸前。容貌端庄秀丽。神情高贵傲然。手执一本书卷。静静地坐落于湖畔。 那是初入凌思情眼中的凌家大小姐。凌思瑗。 她的心升起儒慕。身为不起眼的相府三小姐她似乎忘记了自觉。一身下人衣服。顶着脏脏的小脸。一边轻轻喊着; 。“瑗儿姐姐。瑗儿姐姐……”一边跑向了她。 就靠近她时。身子一个踉跄竟是摔了下去。 凌思瑗噗的一声笑了。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的。却在凌思情抬眸时敛了过去。 凌思情匍匐在地上。端着的小点心咕噜噜地全洒了出去。她不禁委屈地撅起了一张小嘴。说得小心翼翼的。“瑗儿姐姐。情儿要把糕点拿给姐姐吃的……” 凌思情合上书页。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地糕点。不冷不热地道:“跟我出趟门。” 凌思情一咕噜地从地上爬起來。兴冲冲地点头应着。竟沒瞧见那漂亮姐姐眼中一闪而逝的阴厉之色。小小年纪已是那般地形不露于色。确实不简单啊。 金陵皇城素來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 凌思情一边新奇万分。一边又不敢乱跑。紧紧地跟在凌思瑗身后。亦步亦趋。直到一处巷子口时。她道了声:“在这里等我。别乱跑。丢了我可不会來找你啊。” “姐姐。你要去哪儿。”凌思情怯怯地问着。 那凌思瑗妙眸微微一转。缓缓地道:“你不是想和我一起玩么。那就考验你一下。你乖乖地呆在这里**。明日我带你回家。你不怕的话就带你玩。” 凌思情懵懵懂懂。竟是同意了。眼睁睁地看着凌思瑗在自己面前走掉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巷子口呆了许久。呆到天都黑了。天上突然下了雨。且越下越大。夜里冰凉如水。她心底溢满了恐惧。却是不敢离开。不敢回家。 她想和瑗儿姐姐一起玩。她反复告诫自己。她不害怕。她不害怕。她不害怕…… 再次醒來。却是一间古旧的房间。不算明亮。微弱烛火显得凄惨无比。 凌思情缩在桌子旁。瞪着黑暗里。那双灼灼的如狼似虎的目光。仿佛那是**的瞳眸。只等将自己生吞入腹。他的确是。硬生生地扑了过來。将自己按倒在地…… 她挣扎了一下。再挣扎了一下。却是挣脱不开。那人臂膀太过有力。太沉了…… 凌思情薄弱的身子终于奋力地推开他。冲出了房间。冲入了雨幕之中。大雨瓢泼。沉重而密集的雨狠狠砸在身上。让她冷得几乎窒息。更比那人的肩膀还要压迫地疼。 她终究倒了下來。倒在那人身下…… 夜色突然迷乱开來。雨水丝毫沒有怜意。那人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在她茫然无措里欺身而上。那灼热地东西戳得自己痛楚难当。那撕裂伴随着撕咬。血腥气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之中。透着靡靡之色。透着绝望的哀色。透着懵懂的恨意。 凌思情就这样经历了可怖惶然的夜晚。从此一入雨夜便噩梦连连。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相府的。凌思瑗并沒有來找她。带她回去的是左相府的老管家。而且直接将她关进了丝竹苑。以后的以后。除了偶尔请安。她再也沒有机会去前厅了; 皇城里似乎无人识得相府三小姐。却是传闻着雨夜里失贞的那个女孩子…… 凌思情想。不是她。她是穿越而來的灵魂了。已经不是她了。 那个她该恨的吧。恨极了那个雨夜里的男子。恨极了那个欺骗了她的姐姐。然而她的生命却是如此的脆弱。她來不及报仇便已陨落。此时的凌思情便担负起了这一切。 來自未來的灵魂。却拥有着这具躯体地全部记忆。 那夜烛火蔚然。她等到身边的丫头睡了。她看着那渺渺火焰。竟用那锋利的银针在自己手腕上生生纹上了一朵墨色的金盏花。 凌乱地雨幕里。刺眼的电闪雷鸣下。他隐约瞧见的那抹若隐若现的墨色花。 世事变迁。她无欲无求。只想离开牢笼。她淡然。一切随遇而安。 若非。她为了烟雨楼第一美人苏婉婉的画像。夜潜烟雨楼。想见的沒见着。却意外撞上了六皇子乔慕宇。竟被他左右纠缠起來。往后的日子竟多了些无聊的闲趣。 若是无聊地闲趣该有多好。为何要动了心。动了情呢。 凌思情忆起那些纠葛着的画面。似乎懵懂里识别了自己的内心。直到那山林中意外发现了那若隐若现的金盏花。一切噩梦竟卷土重來。澎湃汹涌。 为什么。为什么上帝让她爱上的。竟是伤她最深的那个男人呢。 她明明想恨着。却终究恨得无力而凄凉。她终究追随了自己心底的意志。选择了面对那个男人的一切。选择与他一切走过每天。选择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日子。 她依赖着他。同时也被他依赖着。该是幸福的吧。 若果沒有这事态变迁。她不会发现他。不会发现自己的心。不会走近他。再走进了他的生命里去。然后一起都已经晚了。后悔莫及地发生了。 凌思情垂眸看着腕子上的墨色金盏花。妖娆地绽放在白色之上。动人。且慑人。 如今。脑海里的记忆似乎化作了凌乱的碎片了。斑驳地映在一片白色的画幕上。看不清楚全部。只有坚定的痛楚。是那种可以撕碎了心捏碎了肝的痛处。 他是她的夫么。亦或是那个雨夜里的男人…… 他将自己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么。他是她恨透了的男人么…… 他究竟有什么资格…… 凌思情坐在**畔。看着那即使在昏迷之中。俊美妖娆的容颜仍旧可以引起天人公愤的妖孽男人。身形修长。却是瘦削。五指***。垂在**畔。她盯了许久。忍不住握了上去…… 她说:“他们说。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 她说:“你快点醒來啊。你告诉我答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090梦方觉始 静谧的月光,温和地透过窗,洒落在地面上是一片微光,洒落在那人身上,却似柔弱得如溪边柳,风一吹过,更透着坚韧的圣洁,和皎皎如雪的思量; 凌思情就那般固执地坐于他身畔,等着那沉睡地人苏醒。李肃让她回去休息,她不听;红霓裳让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听;锦华让她去休息,她亦不听;乔慕佑下旨让她休息,她仍是不听。 他们都以为她是想守在他身边,等着他醒来,他们都以为她是爱他! 月光清幽绵长,照着她如霜般清透的容颜,以及她眸中那点黝黯里,闪过的那丝不为人知的情愫,她如此固执地坚持,以及她倔傲坚持里的冷漠。 风过无痕,枝叶婆娑,纷纷扰扰,光洒蝉鸣。 空置许久的翔宇楼好似有了生命的迹象,竟显得生气了不少,小园里一丛一丛的金盏花随风摇曳着,不远处的池水荡着涟漪,风似从辽远辽远的地方吹来。几名仆人正在打扫着主房间,凌思情站在廊下,扶着阁楼朱红栏杆,眉目舒展。 她回来了,似乎从未认真看过的陌生,熟悉地只是楼下的那丛金盏花。 一名侍从走上前来,恭敬地看着这个不算陌生的新主,不知为何,他竟然没由来地有些心悸,目光怯怯地,听凌思情先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皇,皇妃,有您的一封信函。”侍从说着,双手把信函奉上,凌思情身边的丫鬟想要去接,那侍从却又道:“皇妃,那人说要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凌思情瞅了那侍从一眼,心道这侍从胆不小,竟让她亲自接呢,却是伸手接过了那封信函,示意他留下,待她打开信函,看过了信上的内容后,目光闪过黝黯,看向那静候的侍从,“这信中可还经过谁的手?” “没,没了。”侍从有些恐慌,言词喏喏的。 凌思情眉头轻轻皱紧,神色已经冷然,看着远处走来的管家,却是突然发声,“贱奴才,你好大的胆,竟敢偷本皇妃的东西,来人,压下去,家法伺候!” “皇妃饶命啊,奴才没偷皇妃的东西啊,皇妃饶命……” 侍从的呼救声在管家地到来时变得低微,却仍是那么地凄厉,他直接扑倒在管家的脚下喊着:“大管家,奴才真的没偷皇妃的东西啊,奴才真的没偷东西……” 管家恭敬地看着凌思情,行礼,对于这个几乎天降的皇妃,他也一时惶惶然,毕竟六殿下的婚礼没举行完,而这皇妃也没过门,只是六殿下一直昏迷不醒,皇上便下令皇妃直接住进府,连带着亲自照顾六殿下,这真是让人费解啊。 “皇妃,这满全不过是个看门的,怎么可能拿皇妃的东西呢?” “那管家的意思,是本皇妃冤枉他喽!”凌思情眉目更冷,眯起了眸,甚至透着丝厌恶至极的味道,那理直气壮不似作假,倒令这管家慌了下,道了声“奴才不敢”。 凌思情冷哼一声,看着一直喊冤的满全,直道:“满全,信中说给本皇妃送上了万两的银票,这信函又只有你一人经手了,如今本皇妃手里只有这信函,却不见了万两银票了,你说,这银票是飞了,还是化成了空气呢?” 满全惊恐地垂在地上,满心惊惧,不敢看向凌思情,听见凌思情说起万两一票,生怕被冤枉了,陡然说:“皇妃,信里没有银票; 。” “哦?这么说,你果然翻过本皇妃的信喽!”凌思情目光灼灼。 满全霎时间便无语了,那边管家心惊胆战地听着,不禁冷汗直落,瞪着满全就道:“满全,你这狗奴才,竟敢如此大胆,拆皇妃的信函,不想活了你,拿了皇妃的什么东西,还不快一点交出来。” 满全面色一白,惊惶失色,却更是百口莫辩,只得低声含冤,“大管家,大管家,奴才冤枉啊,奴才没看过皇妃的信函,更没偷过皇妃的东西。” 管家一脸惊慌地瞧着,只觉这满全胆小怕事的,应该没这个胆,但是皇妃言之嘈嘈的样也不像作假,一时之间将信将疑,却只能拿着满全出气。 “狗奴才,还不承认,拖下去,家法侍候……” 凌思情瞧着狗仗人势地管家一眼,目光清凌凌地,似乎没反驳的意思,却是道了声:“大管家,本皇妃好像是看错了,冤枉了他。”说罢,看向满全,又道:“你且下去吧,若是再来信找本皇妃的,都要你亲自送来,不能经他人之手。” 满全满心惶然,却是点头应着:“谢皇妃饶命。奴才遵命,奴才告退。” 凌思情满意地看着他离开,这招虽不是杀鸡儆猴,却也颇有深意,以后这信函之事怕是没人再敢看了,来往之事应是顺利许多,不禁安下了心来。 管家倒是一脸惶惑地立在了那里,许久,凌思情也不理会他,拿着信函进了房间,管家如梦初醒地跟了进去,“皇妃,王爷虽然回来了,可是却一直不醒,这府中又不可一日无主。” 管家说完,盯着饮茶的凌思情,眸带着试探的询问之色,凌思情停了动作,看着这大管家,人倒是精明,知道该往哪里转舵,就是太精滑,看着让人讨厌。 “大管家,这府中账目以往是谁管的?”说着,放下了杯盏,发出啪嗒一声响。 管家垂首而立,恭敬回道:“回皇妃,是蒋夫人。” “蒋夫人?”凌思情皱眉,印象里这府中应是没什么夫人的,为何竟多了这么一位蒋夫人呢,不禁地道:“这蒋夫人是何人?” “这蒋夫人是六殿下曾经救下的一位妇人,她原是商家小姐,只是被夫婿抛弃了,六殿下心善救下她后,便将她收入了府中,府中账目一直是蒋夫人打点的。” 凌思情暗道:这蒋夫人还真是有些来头! 她却没做其他想法,只冲着愣着的大管家道:“知道了,这府中大事还是等六殿下醒来了再说吧,管家,你去备辆马车,本皇妃要出一趟。”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管家应着出去了。 凌思情抬眸看向了窗外的那片天空,遥远而清澈,万里无云,她的心却混沌一片,不禁握紧了手中的信函,良久,发出一声绵长的轻叹。 也许,梦,该醒了吧。 ------------ 091扭曲事实 初春,郊外的景色少了些萧条,路边是绿树葱茏。 别院位置很是隐秘,若非有人带路是绝对找不来的,凌思情下了马车,看着这稍稍有些破旧的别院,没了昔日华丽,却独具一贯的精美,似少有人居住的样; 马夫被点了睡穴昏倒在马车里,凌思情心中一片漠然,随着带路之人进了别院。 院里甚是安静,就连那些来往的婢女走路都几乎没有声音,若非她们还有影,凌思情真会认为是鬼,大白日的,轻飘飘的,却并不觉得恐怖,只为解开心底的结,解开那痛楚的回忆。 “皇妃,公在里面等你,进去吧。”那人说罢转身离去了,悄无声息。 凌思情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看着洞开的房门,明光洒落,应着房内清晰的桌椅,却似无底的深渊般让人瞧不清楚,仿佛不仅仅有桌椅,还有更深,更深的东西,那些东西会将凌思情汹涌地淹没了,会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她终究,深吸了一口气,跨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干净,隐约透着淡淡地熏香,靠窗地位置站着一个男,他似一直立在那个位置,若是一直,他便肯定瞧见了门外,凌思情挣扎着的表情。 凌思情微微一惊,却故作镇定地开了口,“你是谁?” 那人一袭玄色锦袍隐隐浮动,玉带勾勒着修长的身形,透着力敌千钧之势,竟似锋芒毕露霸气逼人,凌思情隐约觉得熟悉,觉得似曾相识,印象里似乎遇见过。 “思情,这么快就忘了我么,真伤人心啊!”那人倏地转身,声音叮咚作响。 凌思情迎上那双眸,只觉眸光中隐隐藏着黝黯的情绪,她却看不清楚,只觉面上的锋利和懊恼无比熟悉,“我们认识?你是谁?是我什么人?” 那人翩然一笑,竟是妩媚众生,“我是你的夫君!” 凌思情皱眉,疑惑顿生,她明明有了一个夫君了,怎么又冒出一个夫君来,那人却似等着她的适应,脚步轻盈,走近了她身边,细细锁着她的瞳眸。 “我才是你的正牌夫君,是乔慕宇抢走了你,是她强迫了你……”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蛮横里透着温情,令凌思情怔愣片刻,迎着她黝黯地眸道:“是你在梦里唤我吗,每夜每夜的梦里,唤我醒来的声音……”她记得那声音。 那人点头,声音却益发低沉,“我却无法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身边,乔慕宇他……” 凌思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并不明白,遂道:“你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六殿下之间,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人垂眸里透着一丝得逞地笑意,却很快掩于无形,抬眸,灼灼地盯着她,点头。 “其实,你本是左相府的三千金,因为庶出的身份而不受待见,我们无意间相遇,因为互相欣赏,而互生爱慕,你便逃离了左相府,与我在一起了,怎知那六殿下,她见识了你的画作,便一心要抢你,我身份低微,终是被他抢了去……” 好一个抢!凌思情听着一片心冷,只觉这声音比梦里清晰,也更是凄冷而残忍; !“那以后呢?”她的心冷里透着倔强。 那人微微顿了顿,细细地端量着,终是悲痛万分地道:“那日,我混入府中见你,却是被他发现,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的面……” 凌思情陡然一僵,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顿时惨白了一片,“强要了我……” 那人一听,顿时痛哭失声,声音悲冷而凌厉,却透着沉沉地哀怨和无助,听上去真切得很,竟不似作假,凌思情都不免心疼了下,又听见他道:“我如今也已经被他陷害,全国通缉,若非还有功夫,早就被他抓了去。” “那他为何如今昏迷不醒了呢,我又为何失忆?”凌思情问,声音益发地冷。 “你一直想尽办法地逃走,所以他,所以他喂了你葵情之毒,你中毒后,他又突然觉得后悔了,便寻来了神医为你解毒,这毒霸道,或许……” 凌思情听得格外仔细,似乎真的就相信了眼前之人所说的一切,她垂眸思索时,并未瞧见那人眸的阴厉,那抹阴厉透着邪魅,不似乔慕宇的邪,竟是嗜血一般,让人忍不住脊背透骨的发凉。他说:“思情,我不甘心,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把你从他身边带走……” 凌思情猛地一愣,那人敛了沉痛,镇定如常,仿佛刚刚从未哭过,她陡然回过了神来,声音蒙上了一层霜雪,“你找我来,就为这个?那么,你要如何报仇?”她心中,似有了些顾虑,说不上来的,错觉么! 那人森然一笑,轻轻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微敛的神色里,是深深地恨意和阴冷。 凌思情只觉心口一阵恶心,拼命压抑下那呕吐感,听那人说完,而后许了几日让她仔细思量的时间,便被人送出了别院,与来时一样,在茶馆下了车,那昏睡在马车上的马夫被点醒了,只觉恍惚做了个梦,喝个茶便回府了。 别院里,春日的氛围似乎并未弥漫这里,几棵木棉的已是凋零殆尽了。 送走凌思情,那人从房中走出,玄衣翩然舞动,竟是灌注了强大的内力迸发出,那是他隐忍的,隐忍着捏碎人的冲动,看着满院苍冷。 这里,曾是他戏耍的地方,如今,竟成了仇恨的起源! 身后走来一人,静默了许久,这才地开了口,声如莺语般,“主,婉婉觉得这凌思情不会太配合,毕竟这些是我们扭曲的事实,如果她苏醒了……” 那人并未回眸,凌厉地眸光灼灼刺目,轻声说着:“那又如何呢,只要她对六弟了存疑心,那么他们的日定然精彩万分,尤其我这个名义上死去的四哥,定然会尽心尽力,不会太让他们失望的。” 苏婉婉看着他的背影,赫然是死去的乔慕锋,那日叛乱而死的乔慕锋! 他回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至于他为何没死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那个伪装了这么多年的人,竟沉默主导了一切,让他和乔慕轩成了戏中的棋,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恨,所以他要主宰他们,所以他编纂了这个事实,他要利用凌思情。 苏婉婉神色微沉,却是温婉如水,直直地将那人望进了自己的眼底,心底。 ------------ 092晴天霹雳么 凌思情回到府中,只到寝室瞧了乔慕宇一眼,见他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便径自去了房,摆满了籍的偌大房间有些空旷,却甚是整洁,可见他是个爱之人。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随意着,逛了两圈,翻翻找找不知想什么,只觉无趣; 凌思情坐了下来,抬眸去,乔慕宇最后过的整齐地摆在桌子一脚,竟是本列传,破旧的封面显示着时日,不像他会的,索性摸了过来,打开时只觉有些眼熟。 这本,她似乎翻过,那些折角,如此面熟! 她似乎瞧见一女子翻阅这本的模样,她时不时地笑上两声,然后折角…… 凌思情陡然一惊,将放下,再次逡巡着这偌大的房,希望寻到记忆里那些可有可无的影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竟走到了一处瓷瓶前,似乎不只是个摆设! 摸上去,微微转动,一面墙壁上的架陡然移向了一边…… 果然,她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凌思情着那黑洞洞地入口,终是拿了油灯走了进去,下了几层台阶,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密室里,密室更是没什么摆设,只有简单的桌椅,以及对面墙上的一幅画,一副美人图。 画中人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仿佛圣洁的月光,又似天上的冰雪,更似那绽放于九天的不世之花,镶紫边的金色裙衫,纤细银绣勾勒着朵朵雪莲,宽带简束腰,高贵冷艳。 这女子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乔慕宇的模样,他如何会收藏这么一幅画呢! 凌思情只觉脑海一片混沌,有些疼痛,似乎有人拿着这画给他,然后说了些什么,那人很恼火的样子,最后转身决绝地离去,那人是谁,为何竟如此地面熟呢? 她退出了密室,退出了房,重新回到乔慕宇的寝室。 管家见了她,恭敬地行礼,“皇子妃,这是金家铺子送来的东西,说是六殿下早些时候去订制的,只是许久没人去取,便亲自送来了。” 凌思情接了过来,敲了管家一眼,管家便识趣地退出去了。 她瞧着,打开了那精致地锦盒,一支金色的簪子映入了眼底,惊得人心一跳,若非一支普通的簪子倒是过分了,那却是一支金盏花金簪,金色的簪子上雕着金盏花,做工极细极精致,堪称是精品中的精品啊,足见那人用心。 乔慕宇亲自定做的,这又代表了什么,有什么意思呢? 她思及此,胸口闷闷地一阵酸楚,竟是再也忍受不住地呕了出来,丫鬟在外室候着,凌思情不准她们进来,此刻只能恹恹地趴在痰盂边吐着,吐得只剩下酸水了。 她怎么了,“你怎么了?” 有声音脆弱无力地响了起来,仿佛就在耳畔,就在自己身边,凌思情惊得猛一抬眸,便瞧见**边上的乔慕宇,神色微急微恼地,却是挣扎着,身体软弱地支撑不起自己。 “呃,我没事。” 凌思情说着,将锦盒放置在了一边小凳子上,快速地抹了抹嘴,来到乔慕宇身边,“你醒了,别动,我召大夫再过来瞧瞧,还有没有大碍了。” 乔慕宇却握住了她的手,着她苍白瘦弱的脸,“我没事,可是你怎么了,刚刚吐得很辛苦?”他并不在意自己,只担忧地询问着她; 凌思情心口一跳一跳地有些难受,却似乎并不讨厌他的碰触,只得僵硬地坐在**畔,有些局促难耐地被他盯着瞧,“那个,我召李肃过来吧。” 乔慕宇没有反对,若是李肃过来也正好替她瞧瞧,便由着凌思情去了。 凌思情吩咐丫鬟去叫李肃了,因着乔慕锋编撰地那些事实,令她有些排斥着,所以挣脱开他的手,坐得远远地,最后竟禁不住他得视线,起身出了房间。 “你好好休息,李肃一会儿就过来了。” “思情,你怎么……” 怎么在这里?乔慕宇想问,却是没有开了口,昏迷之前,他们都在大婚,凌思情要嫁给皇兄了,而他也要娶亲,他娶的谁?她在哪?思情又为何在这里呢? 李肃很快来了,瞧见乔慕宇巴巴的眼神,也瞬间明白了,“六殿下,别瞧了。” 乔慕宇这才收回了视线,忍不住问:“我昏睡多久了,思情怎么在府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李肃仔细替他诊脉,边诊边道:“为了解你身上的葵情之毒,我们便联合皇上演了这么一出强拆鸳鸯的戏,意在取无望之血做药引子,可是毒解了,你昏迷不醒。” “那思情呢?她怎么?”乔慕宇最关心的仍是她。 李肃不禁顿了顿,欲言又止,终是沉吟一声,道:“思情她,思情虽然比你早早就苏醒了过来,却是失去了记忆,言外之意,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什么?”乔慕宇这才意会到刚刚凌思情的反应,她躲避自己的神情。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见乔慕宇挣扎着要跳下**,李肃忙死死按住了他,继续道:“皇上圣旨,她已是你的皇子妃了,这事急不得,只能先慢慢培养感情了。” “圣旨,皇子妃?”乔慕宇再次愣住了,他们还没成婚呢! “这都是我师父的注意,思情忘记全部的记忆,我师傅便告诉她,她是你的皇子妃,你们遭奸人所害,双双受伤中毒,导致了她的失忆你的昏迷。” 乔慕宇真觉得荒谬至极,却是欣喜万分,荒谬和欣喜却皆是因为她成了他的妻! 凌思情就这般走到了他身边,忘记了所有地走到他身边,这是好是坏呢! 乔慕宇逐渐地安静下来,丫鬟正端着药膳走进来,他见凌思情没有回来,不禁冲着那丫鬟问道:“皇子妃呢,她去哪里了?” “回殿下,皇子妃回房了。”丫鬟一边放下药膳,一边恭敬地回道。 乔慕宇楞了下,见李肃意味深长地样子,知道不能硬来,反正她在自己身边,那就细水长流吧,于是不再挣扎,任由自己全身瘫软地倒回**上。 ------------ 093吾家有喜了 凌思情似乎有意躲着乔慕宇,他醒来已有几日了,她却一次都未去瞧过,乔慕宇倒是很想来她,只是害怕吓着他,也终是忍着,这一忍便又是数日。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这日,乔慕宇终是忍不住了,吩咐了下人,将膳食端入了凌思情的房间。 凌思情本是安静用膳,却见一群侍女自门外走进,每个侍女手里都端着精致的雕花青瓷盘子,盘子上一就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配以鲜花水果,更是惹眼。 “这是怎么回事?”她微有不悦,她并未吩咐下人准备这些东西。 “皇子妃,殿下要来这里一道用午膳。”侍女说着,按顺序一个个走上前,将佳肴一道道地摆上桌,似乎没有争得允许的意思; “乔慕宇!”凌思情皱眉,手中的清粥再无兴致下咽,索性放置在了一边。 乔慕宇走了进来,便瞧见她不悦的皱眉,心中微有酸涩,却不想就这般放弃了,他们这般不主动地防守,如何才能靠近彼此,竟然她不动,那就自己主动了。 “思情,很久没有一起用膳了,一起吃吧。”他说得小心翼翼。 凌思情瞧了他一眼,再瞧瞧那满桌子的精致佳肴,已然失了胃口,起身走了出去,将乔慕宇抛在了身后,“我没胃口,殿下自己用吧。” 乔慕宇只觉心口一阵疼,面色又只能隐忍着,不敢惊吓了她。 “你们是如何侍候皇子妃的,怎么让皇子妃没有胃口,还想不想在府里呆了?”他声音轻扬起,对着侍候凌思情地侍女说着,带着某些意味。 走出门的凌思情突然顿住脚步,回转身,“你别怪她们,不过是我胃口不好!” 凌思情这般说着,却是脚步一旋走了回来,径自坐在了乔慕宇的对面,她虽然不想跟谁扯上关系,却也不能牵连别人受苦,至于她和他的关系,她会好好地理清楚的。 乔慕宇见她回来,眸光一转,迸发着璀璨的亮光,关切地道:“胃口不好,就让李肃过来瞧瞧,不过这饭还是要多吃的,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再瘦下去就成骨架了,只吃这点清粥怎么行啊,吃这个。” 凌思情着乔慕宇夹入碗中的鸡腿,顿觉胸口一阵恶心,硬是强压了下去。 乔慕宇见他皱眉,以为她不喜欢,又夹了一道红烧鱼,这下好了,凌思情一闻那浓浓的鱼腥味,瞬间便压制不住,扑到痰盂旁大吐特吐起来。 “思情,你怎么了,怎么又吐了,上次也这样,李肃一直没瞧过吗?” “呕,”凌思情吐得喉咙疼,稍稍舒服了些,回道:“没事,只是胃不舒服,沾不得荤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罢又是一阵呕,刚刚吃下的一点清粥,全贡献给了痰盂。 乔慕宇心中似闪过什么,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来人,去唤李肃过来。” “我没什么事,干嘛劳师动众的,不就是胃口……”凌思情说着,只觉空气里的鱼腥味越发浓烈了,禁不住继续呕,呕得只剩酸水了。 乔慕宇一阵心疼,听她沾不得荤腥,即刻吩咐下人把那佳肴撤了出去。 空气里透着淡淡的花香,那点点的油味似乎盖过去不少,凌思情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说也奇怪,自己这段日子不仅胃口不好,还特别嗜睡,没由来的心浮气躁,越发不想见到乔慕宇,这才时时躲着,这一见他,却似乎又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感了。 她见李肃还没有过来,侍女也退出了房间,空气里有些小**,却是不禁怔怔地了他好半晌。“乔慕宇,你是否强要过我?” 乔慕宇陡然一惊,定定地向她,她恢复记忆了么! 李肃曾说过,他身中葵情之毒,若非有人做解药,是不可能暂时解除药性的,但是他不能再碰别人,被碰之人皆会死,只有做解药之人,眼下除了凌思情…… 他见凌思情没事,便隐约猜到了什么,如今被这么问着,心口一阵惊悸恐慌; 凌思情见他许久不回应,心底已有了盘算,眉头轻轻皱起,起身,脱离了他的怀抱,还甩甩了被他碰过的地方,“果然,这一切都是真的。” 乔慕宇不解,这所谓的一切是哪一切,但是他却问不出口了。 这会儿,李肃背着药箱过来了,凌思情神色自若地坐着,而乔慕宇却是脸色苍白地立在一边,他自然以为是乔慕宇病了,放下药箱便过来摸腕。 “不是我,是思情,她胃口不好,你帮她瞧瞧。”乔慕宇推开他,神色愀然。 “皇子妃,这是?”李肃有些不解地问着,却见凌思情不应,直接走上前,“我先把脉瞧瞧吧,胃口不好也可大可小的,若是真病了就不好了。” 凌思情还是不应,李肃也不敢妄动,只等着她应。 许久,凌思情终是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乔慕宇开了口,道:“思情,有些事回头再跟你解释,先让李肃,我先出去便是了。”说罢,心有不忍地出了门。 李肃这才察觉出空气里的不对劲,却没说什么,搭在了凌思情伸出的细致手腕上。 凌思情坐在哪里,只觉异常地煎熬,她似乎料到了什么,收入袖中的手早已紧紧攥成了拳头,乔慕宇的沉默自是承认了强过她的事实,但她突然变坏的胃口似乎隐隐是另一个预兆,或许是一个极度令人崩溃的预兆。 李肃细细诊过,面色露出喜色,他不知凌思情的想法,也没存什么心思。 凌思情的声音这才响起,“李肃,我究竟怎么了?” “恭喜皇子妃,你不是胃口不好,你是有了身孕了,都快三个月了,你怎么如此大意没有发觉呢,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这胎儿也成型了,十月之后,这六皇子府便有后了。”李肃说着,语气里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轰!凌思情却只觉噩梦成真,晴天霹雳地响起了一道惊雷! 果然,她怎么会没想到呢,若非今日乔慕宇提醒,她岂非真等肚子大了才知道,她这个白痴啊,失忆就失忆好了,智商怎么也降成了负数,真该死! 这一会儿功夫,凌思情脑海闪过无数的思绪,面色镇定得令人失控。 “李肃,你确定!”她似乎抱着一丝侥幸,又问了一句,“不会搞错了,兴许我真的是胃不好呢?”她怎么可能要这个孩子,不被期待的孩子。 李肃一怔,才发觉凌思情不同寻常的表现,皱眉道:“皇子妃,你拿老夫开刷么,你这妊娠反应如此明显,身体变化如此大,估计再过几日,肚子就该显怀了……” “够了!”凌思情陡然打断了李肃的话。 ------------ 094不被期待的 此刻,风微凉,人心搁置两方, 乔慕宇立在门外,着府中下人来回穿梭,只觉异常的烦躁不安,眼底心底也全是凌思情的影子,而房间里,凌思情却格外地淡然镇定,心无旁骛; 。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这事先不要告诉乔慕宇。”她说得决然,义无返顾。 “皇子妃,这是为何?”李肃一怔,总觉得眼前的人不像凌思情,总觉得她自失忆那一刻起,便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至于怎么样,他又说不上来,“这是好事,为何不告诉六殿下?” 凌思情沉吟着,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不想多做解释,“总之,你不要告诉他,否则我不敢保证,当你告诉他时,这个孩子还能完整无缺地在我肚子里。” 李肃一怔,当即有些恼怒,这个女人还是当初对乔慕宇义无返顾的女人吗! “李肃明白了,还请皇子妃三思,这事拖延不得,一旦显怀,六殿下总会知道的。”说着退出房间,也不理会凌思情瞬间发白的表情,只觉心烦不已。 凌思情见李肃退出房间,登时松了口气,手却无意识地轻搁在小腹上,却又如同触电般闪开了,怎么会这样,在自己被他强要了之后,还要生下这个孽子么,她似乎完全信了乔慕锋,对乔慕宇产生了严重的排斥心理。 不,她决计不能要这个孩子,她不能要…… 凌思情想着,手却不自觉得握成了拳,为什么心底竟是不舍,浓烈地近乎让她窒息般的不舍,她舍不得这个孩子,竟如舍不得乔慕宇那般,舍不得离开这里。 “思情,我让人备了些清粥,再吃一点吧。”乔慕宇又走了进来。 凌思情着他,陡然撞入那如海的眸中,即使明知道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依然被莫名吸了进去,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良久,没有说话。 花园里,几名仆人正在打扫寥寥无几的灰尘和落叶,几个侍女正在洗涤衣物,然后晾晒在高高挑起的竹竿上,竹竿上有麻雀歇息,毫不惬意。只是这样惬意的风景里,凌思情却莫名地有些沉重。 她站在楼阁朱红的栏杆前,声音低低缓缓,“你说过要给我答案的。” 乔慕宇沉吟了半晌,悠悠道:“思情,此事说来话长,若要从头说起,怕是要牵扯到我的父皇了,简单地说,是我年幼时身中葵情之毒,待成年之时,一旦有了欢爱之心,葵情便发作了,那时不知,有人随便在宫外寻了你,这才……” “那么,除此之外,我们有没有……”凌思情话一出口,却陡然顿住了。她还想知道是那么呢,还想知道除了那一次,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其他的牵连,这话却无异于自取其辱。 乔慕宇却似知道她想问什么般,道:“这毒发作后,我便不能再碰其他女人,所以当发觉自己爱上你后,为了不伤害你,我一直不敢碰你,直到那日……”乔慕宇顿了顿,终是说出飘香院之事。 凌思情听得心底一惊,却又浑浑噩噩,一时有些茫然,那么这个孩子是飘香院那次有的,却不是被强之后,心中稍稍有些宽慰,又惊觉这孩子是不该存在的。 “这么说,除了我,你不能再碰其他女人了?” “是; !”乔慕宇并无顾忌,说得坦坦荡荡,“在昏迷之前是的,只是昏迷之后,李肃用你我的无望之血为引,已经解了葵情之毒。” 凌思情心中一片苍凉,这么说这个孩子真是可有可无了。 她的手收到袖子里,手心已然沁出了冷汗,隐隐还有些颤抖,她穿着精致的紫色长袍,领口和袖子上都绣有精致的银色花边,现在起来,却成了最寒冷的配衬。 乔慕宇想亲近她,却突然有了些怯意,不知缘由地,不敢靠近她。 “思情,先把粥喝了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乔慕宇几乎落荒而逃。 时值春日,六皇子府里才多少有了春意,湖边上一排排的垂柳,随着轻风,微微摇摆着身姿,曼妙得让人心神荡漾;翠绿的树间点缀着株株桃树,片片桃花相应,羡得一池湖水黯然,当真吹面不寒杨柳风。 这个季节,本是浓妆艳抹总相宜,却总是透着些许低沉。 凌思情来到了六皇子府后院,不知不觉朝着那湖中的假山而去,她隐约觉得自己这里熟悉地好像来过,她的确来过,而去是那般情况之下。 她走到一处假山洞里,随意地摩挲着,直到按下一块凸起,假山移动了。 眼前是黑漆漆地向下蔓延着的石阶,石阶的两边假山上,嵌着一颗颗的夜明珠,用来照明用的,这里,倒是个奇怪的地方,她真的来过吗? 凌思情下了台阶,身后石门便自个儿关上了。 她淡淡扫了一眼,没做他想,便打量着这无比熟悉的石室,她似乎真的来过这里,因为太过熟悉了,不禁走到石**上坐了下来,想要好好思量这以后的事。 这个孩子应是不被期待的吧,至少自己不怎么期待呢,乔慕宇该是一样吧。 乔慕宇对她,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他如何可以这般残忍地对待自己呢,然后这个孩子,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心痛,来得那么让人不知所措了。 凌思情寻了处安静地地方呆着了,这六皇子府却是大乱了。 “皇子妃呢,皇子妃去哪了?”乔慕宇几乎见人就问,却是毫无头绪,这偌大的六皇子府里,竟凭空消失了个人,“快去找,找不着皇子妃,你们也别回来了。” 李肃也隐隐担忧,生怕凌思情做出什么太出阁的事,尤其她现在的身子。他瞧了眼眉色忧虑的乔慕宇,终是忍住了将凌思情的事情说出,也许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了吧,万一真说错了,凌思情真伤害了自己…… 他沉吟了下,终是安慰道:“六殿下,你也别太着急了,门卫不是说,皇子妃她今日没有出府么,她应该还在府中,不知道呆在这府里哪个角落里吧……” 乔慕宇一愣,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冲出了房间,向后院奔去。 ------------ 095心知所迷惘 此时,皓月当空。百度搜索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乳白假山,映着月光,泛开柔和模糊光晕。 星月之下,湖中泛着粼粼的波光,晶莹闪烁,九曲连环纠纠缠缠,似那繁复红线,横掠湖面而过,无端将人姻缘牵引了去。 如此美景,凌思情却无心思,居于假山里闭目小憩。 许久,竟是缓缓地入眠,在这几乎不会被人寻到的山洞里,分外沉静; 乔慕宇几乎小心翼翼地摸入山洞,经李肃提醒,他才陡然想起这么一处秘境,本是让自己闲暇时休憩的居所,曾带凌思情来过一次,竟又被她寻了过来。 他小心地靠近**畔,着**上的人,凤眸湛亮,透出邃然。 凌思情安静地睡着,似乎有些冷意,却依然没有醒来,乔慕宇拿来被褥小心翼翼给她盖在身上,仍是没有惊醒了沉睡之人,只是映着月光,脸色有些寒凉。 乔慕宇最终点了她的睡穴,宽衣**,睡着她的身侧,用体温驱除夜的寒凉。 凌思情只觉身边温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差点醒不过来,犹如延绵不息的河流,沉浸在其中,梦幻中的甜美,叫人欲罢不能。 她优雅抬手,轻轻抚上谁俊美的脸颊,双眸柔情似水,红唇轻启。 她说:“慕宇,慕宇……” 她终是被自己的心惊醒了,微微挣扎,只觉身边有人,侧眸去,乔慕宇竟然带着被子抱紧了自己,自己硬生生地冻了**,俊美的脸上,带着疼**。 他是爱自己的吗? 她好想这是肯定的答案,若是如此,自己也不用这般究竟,在心和理智之间左右徘徊着,找不着前行的方向,她自己的心,又是如何的呢? 凌思情没有唤醒他,反而继续闭目沉思,心中仍是混沌得难受。 乔慕宇醒来时,小心翼翼地没有吵醒沉睡的人,偷偷地了她半晌,起身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密室,既然她想安静,那么他不会打扰,他愿意给她留足够的时间思考。 李肃的寝室,他还未醒来,乔慕宇便来拜访了。 “乔慕宇,别以为你是六殿下,就可以私闯别人的寝室啊!”李肃颇为幽怨,连改过去许久的尊称都给改回来了,一口一个乔慕宇,毫无尊卑了。 “李肃,我要知道思情得了什么病,你最好赶紧给我起来说清楚!” 李肃不顾乔慕宇的威胁,却是顾忌自己的颜面,终是起身穿衣,又狠狠地瞪着这无端闯入的人半晌,才悠悠地开了口:“你真想知道皇子妃的病?” “你找死么,还不赶紧告诉本皇子!”乔慕宇顿时失了耐性。 李肃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她怀孕了。” “噗!”乔慕宇一口茶给喷了,急声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的是她怀孕了么?思情怀孕了,是这个意思么!她怀孕了,我要做爹了么,我要做爹了!” 李肃扶了扶额,满头黑线,这反应怎么比凌思情那狠心的还过啊。 “我说,皇子妃好像不想要这个孩子!”李肃继续刺激他。 “皇子妃不想要……什么……”乔慕宇顿时再惊,刚有些雀跃的身形陡然顿住,不敢置信地瞪着李肃,“你刚刚说什么,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 李肃这会儿安静了,便将凌思情初知道这事的反应说了出来; “我也感觉到了,她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而且对我和她直接的事格外在意,好像做梦似的不真实。”乔慕宇冷静了下来,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时日似乎突然变得无聊,且过得很快,凌思情恍然未觉,已是几日飞转。 她那日从秘洞里出来,便再未见过乔慕宇,不知他去了哪里,却是锦娘娘带着小皇子住进了六皇子府,这府里更是被大内侍卫们重重护佑,安全得像个铁笼子。 “思情,这小家伙好像不怕你,你这个小婶子当得真不错。”锦华笑语,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使劲地往凌思情身上爬,且粘在她身上般。 凌思情笑笑,心中沁着些莫名的东西,“姐姐,皇上怎么允你们出宫来了呢。” 锦华含笑,她总不能说是乔慕宇求了皇上吧,特意让她过来开导下这个钻进了死胡同里的女人,“思情喜欢小孩子么?”她终于切入了主题。 凌思情一怔,下意识地抚上了小腹,虽然没有碰到,被小太子隔着,仍是心底一惊,仿佛被穿了般,“我,喜欢啊,小皇子这么可爱,只可惜福薄,不知道要不要得起。” 锦华听到此,不禁轻斥了声:“什么福薄,如何要不起啊。” “姐姐,你我不同。”凌思情不想多说,抱起小皇子,悠悠地晃着,惹得那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听,同时心底一阵微疼,不知是不是心底太伤,太痛的缘故。 锦华只道:“思情,喜欢就要一个吧。” 凌思情沉默不语,抱着小皇子的手却微微收紧,却又**溺得不行。 约莫又过了几日,凌思情终于寻到了李肃,碍于锦华在,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偷偷地叫了他来,“李肃,你是否将我怀孕的事告诉了乔慕宇?” 李肃不善撒谎,自然是诚实认了,“是的。” 凌思情眉目轻佻,语速微沉,“给我开一副堕胎药,不准告诉乔慕宇。”她淡淡地声音里透着几分苍凉,还有几个威胁的味道。 “皇子妃,这个孩子也是未来的小世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李肃,这话别让我说第二遍!”凌思情语气更沉,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决绝,“我跟你说过,若是你把这是告诉乔慕宇,我不保证,这个孩子还能安慰地呆着。” “皇子妃,你曾经为了六殿下可以牺牲了自己,怎么会绝情地不要这个孩子呢?” “牺牲自己!”凌思情皱眉,略有不解。 李肃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凌思情被自己说动了,又继续道:“你难道忘记了,你明知道跟了乔慕宇会死掉,还那么毅然决然将自己全然交给了他……” ------------ 096伪装小侍卫 近日,天气越发暖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锦华陪了凌思情也有些日子了,似乎仍是不太放心她,便邀着她去庙里祈福还愿,顺便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最好能了了她心底的结。 下了轿子,凌思情抬首,这才到那高高在上的祈福寺。 祈福寺是皇家寺庙,专供皇亲国戚来祈福还愿的,所以上香的人并不多,只有门额上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绽出万丈光芒。 锦华带着她,到了庙前的一座府邸沐浴更衣,规矩竟是格外繁琐。 凌思情心下微燥不安,尤其听了李肃的话,更觉其中有些事,一时不清楚。 待沐浴更衣之后,来不及细想,便随着锦华攀上石阶,那颇为陡峭的八十一级青石台阶。拾级而上,对锦华而言都非易事,对怀孕三个多月的凌思情,更是有些吃力了。 锦华早已出她的不便,也不说破,只是这般小心搀扶着,直至到了寺门外,主持方丈已经久候多时了,见她们,便堆起一脸的皱纹褶子微笑,慈祥的模样,让人感觉就像邻家老爷爷。 “锦娘娘,皇子妃,里面请!”主持方丈说着,将她们迎进了门。 凌思情抬眸着,祈福寺建造较为新颖,两山之间,层峦叠嶂,高峰耸立,在山体之间,镶嵌着这得天独厚的祈福寺,立身寺前,俯首往下,能到红尘滚滚之浪潮,有着一股浩然之气,雄厚传来。“姐姐,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锦华若有所思地了她一眼,含笑,“进去吧,咱们是来祈福的。” 一入祈福寺寺院,便是那金光闪闪的大雄宝殿,又有着九级台阶,仰首相,便见大殿西侧,有着十丈多高的一位菩萨,笑脸含面,温煦和人。 大殿中央,凌思情跟着锦华洗净一身铅华,开始诵经念佛。 凌思情虽然似平静,心底却是不宁,先不说因为李肃的话推翻了自己的决定,单是和乔慕宇直接的关系,已是头疼万分,她对乔慕锋的话有些疑惑,却不怀疑,对乔慕宇的话也是如此,久而,矛盾的思绪环绕,便心绪不宁了。 她无法清心,偷眼相,锦华盘腿而坐,双眸微闭,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主持方丈的那一番念咒之间,偶尔嘴唇轻启,也是在喃喃念着。 不禁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静下心来,轻轻闭了眼睛。 深奥的佛语自耳边轻轻流淌,竟也如那流水般,洗涤着被蒙蔽的身心,只是时效甚浅,凌思情一时无法体会,只是隐隐有些了悟,却又如此混沌不明。 一整日下来,凌思情才明白,为何临来之前,锦华那般叮嘱自己,原来这祈福、特别是为皇族祈福,是如此的繁杂。整个过程当中,她不曾见到锦华的一丝不耐,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她都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姐姐,你竟是真的深爱着皇上。”凌思情颇有感触地道。 锦华回眸她,只当她是当局者迷,便以旁观者的身份说道:“妹妹又何尝不是,虽然妹妹心绪不宁,然而这一整日,妹妹能说自己没有用心吗?” 凌思情一愣,倒是诧异了下,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锦华见她了悟,拉她在**边坐下,目光透着深意,向她遮掩着的腹部,原本那三个多月的肚腹,因着这坐下的姿势竟是显露无疑,“妹妹,何必自欺欺人呢。” “姐姐,你早就知道了。”凌思情突然有些怨恨起乔慕宇来。 锦华自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笑道:“妹妹,别怨六弟了,他也是迫不得已啊,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着你伤了你们的孩子,更何况,你们这感情来之不易,本该好好珍惜,岂能因为失忆了,而平白无故地伤了这个无辜的小家伙。” 凌思情顿时更加无语,用完了斋饭,眼瞅着锦华回了房间。 夜色微澜,却已是万籁俱寂,春末的夜,竟也是凉如水,偶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扑簌簌地,掩埋了什么不知名的小小动静。 凌思情靠在矮榻上,安静地思索着什么,她又何尝不知,这个孩子的无辜,只是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总觉得这个孩子的未来令人堪忧,她不忍如此,所以才想固执地提前解决这一切,但终究是无能为力么。 许是想着累了,竟不知不觉地靠在矮榻上,睡着了。 房间里烛光闪了闪,竟走进来一人,侍卫装扮,见凌思情那般睡着,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了**,再细心地盖好了被子,这才定定地着她的睡颜。 来人正是乔装成侍卫的乔慕宇,因为不放心,就这般跟在她身边。 乔慕宇本是尊贵的,甚至俊美非凡,却为了凌思情将自己化作不起眼的侍卫,掩盖自己的绝色容颜,悄无声息地跟着,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呢!若是凌思情知道,或许会感受得到他浓烈的爱意,深切的情感吧! 他就那般矗立在榻前,静静地着凌思情的沉睡的容颜。她不该如此的,她不该如此的多愁善感的,她该是你们活跃欢畅,该是奋发向上的。心中升起一丝痛处,却只能那般地等候着,等候她彻底的苏醒。 他又轻轻地为她掖了掖被子,手指尖覆在她隆着的小腹上,这是他的孩子,他却要这般遮掩着才能碰触,思情,你是因何这般狠心了呢,你说得不在意的事,为何此刻成了最深的芥蒂了呢! 凌思情似乎感受到了腹部的重量,微微蹙眉,有些不耐地转了个身。 乔慕宇一怔,终是不忍扰醒她,这一日她该是累得不轻了,轻掖了下她的被角,起身离开了房间,身影如此的落寞,如此地令人心颤。 凌思情在乔慕宇进来时便醒了,她虽然很累,却不知为何,睡眠却很浅。 她感受着他的细致入微,只是他越细心,她越是想起自己被欺侮的事实,总是一遍一遍地钻进牛角尖里,这死心眼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还是说因为孩子,因为怀孕的缘故,脾性反复无常,越发难以捉摸了。 ------------ 097黑衣人刺客 漫漫长夜,大地陷入一片沉睡,只余清风吹动的沙沙声,格外安宁静谧。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朝阳跃出了山间,揭去轻笼人间的淡淡晨雾,一缕缕霞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熟睡的众人脸上。 翌日一早,祈福寺一片祥和,昨夜种种,似乎从未发生过。 凌思情随着锦华,再次重复着昨日的一切,锦华依旧从始至终地完成,凌思情也从未喊苦喊累,就如此亦步亦趋地跟着,只是主持方丈似乎不喜欢她跟着,便寻了个理由让她一边休息,凌思情自然求之不得。 如此,她也不再跟着,反而无趣地很,便一个人四处在庙里走动。 在祈福寺中度过的第六个夜晚,凌思情猛地有些想念那个人,想念他的小心翼翼,想念他的呵护包容,想念他俊美无韬的容颜,也许没有理由,只是想念他吧。 她突然发现,这深奥的佛理,倒真是让人觉悟不少。 过了明日,他们便要回去了,锦华也将回宫了,也不知道那小家伙如何了,想着,不禁摸了摸自己凸出的小腹,似乎大了不少,若非衣着宽松遮掩,怕是早已被察觉了吧。 凌思情想着,眸间竟是淡淡然的温柔似水,这母爱当真是与生俱来吧。 翌日,初阳暖照。 凌思情陪锦华做了早课,这日便一直陪在她身边,仍旧是些无聊的琐事,琐碎的念念唠唠叨叨,也仍然是锦华闭门沉思,轻声呢喃着。 只是,她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后殿之中,主持方丈见她们进来,微笑着道:“锦娘娘,皇子妃,您也来了。”这话是说她来不得么,凌思情不觉有些恼,却是压抑着,安静地随在一侧。 事情往往发生地令人措手不及,正在微顿之间,那主持方丈眸间闪过一抹凶光,闭目的锦华并未瞧见,左右无法心安,眯着眸的凌思情却得仔细,在主持方丈起身的那一刻,便全身戒备,不动神色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凌思情转眸的瞬间,主持方丈双掌旗下,陡然发出! 掌风袭来,凌思情竟想也未想,急切地扫了眼锦华,毫不犹豫,一把推开了她,以自己薄弱的身子,硬生生地去阻挡那致命的一击。 在她闭眼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味道迅速地传来,充溢了她整个心胸。 凌思情唇角微微地扬起,是他! 乔慕宇虽扮作侍卫,却是时刻盯着凌思情,即使她在殿中,他也侍机上了房梁,陡然见到凌思情要去挡主持方丈的那一掌,心神都要裂了,俯身而下,侧面迎向主持方丈,单手抱开不知死活的女人,“凌思情,你真有胆找死!” 愤怒之余,乔慕宇再次挥掌攻击,应付主持方丈的第二掌。 正在此时,竟然从窗口闯入了大批的人马,都是黑衣人,而门口,大批侍卫也冲了进来,两队人马,迅速地展开交战,宽阔的大殿,竟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凌思情默默无语,只是静候在乔慕宇身边。 锦华也陡然惊醒过来,着这一幕,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她身边早已有大内侍卫保护着,与黑衣人激烈交战着,她只是很难明白,为何自己睁开双眼之时,却已被凌思情推开,远远避开了危险之地,也很难明白,多年来的主持方丈,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狠,她更是不能明白,自己怎么成了攻击对象。 打斗越发激烈,这些皇家的大内侍卫皆是经过训练的,在打斗之间黑衣人已经很快落于了下风。就在黑衣人很快地落入下风之时,一道利箭对准了被保护在中间的锦华。侍卫忙着对付周围的黑人,自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杀机,凌思情却是瞧见了。 凌思情惊呼之时,乔慕宇已经迅速踢飞一人,迎向了那急速飞来的利箭。就在这时,黑衣人竟射来后招,利箭穿过乔慕宇的保护圈,直直飞向凌思情。 乔慕宇感受箭羽破空之声,竟想也未想,身体一旋,将凌思情护在怀里,身体却是被那利箭狠狠刺穿,鲜血瞬间喷射而出,溅到了凌思情苍白的脸上。 凌思情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声音夹着疼痛,“乔慕宇!” 乔慕宇用力挥开想继续进攻的黑衣人,手下一个用力,将箭拔出,鲜血失去堵塞,疯了似的从他体内涌出,仿佛小小的泉涌,妖冶而美丽,无人能够预料到他对自己竟是这般决绝残忍,冒着血喷的危险,不眨眼地拔出了箭羽。 “乔慕宇,你不想活了么!”凌思情大怒,训斥里夹着颤动之意。 乔慕宇嘴角勾着妖冶的笑意,却是平静地道:“凌思情,你不是也不想活了么,用你这样身体去挡下那一掌,后果你是知道的,大不了,我陪你们母子便是。” 凌思情顿时百口莫辩,心口如刀绞一般,哽咽着道:“不,不是,我不是……” 乔慕宇趁着身后黑衣人发愣间隙,掌下用力,那箭羽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黑人的胸膛,周围多数黑衣人被大内侍卫制服,着这一切,皆不可思议地倒抽一口气。 锦华更是震惊,慌乱地叫着御医,却不知御医此刻还远在重围外。 凌思情着这样的乔慕宇,只觉自己的心,竟有一种撕裂的疼痛逐渐蔓延着,眼泪也瞬间如雨滴落下,混乱的意识,混沌的心,似闪过些清明的记忆。 他似乎也曾如此过,这般义无返顾地为她…… “乔慕宇,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凌思情只觉心神俱伤,疼痛难忍,乔慕宇渐渐迷离的凤眸,更是让她的心一碎再碎。 “思情,你这一生,休想逃开我!”乔慕宇霸道地勾唇浅笑。 “你是我的!”他俊美的脸上越发地绝艳妖娆,那是用他的生命和她的泪水换的,他缓缓地俯下头去,如线的血留下,染红了谁的素衣,不见了踪影,带着鲜血的唇轻轻压向她的唇,不带任何的**,只是一种思念,传递着心上的疼。 ------------ 098绝望处情深 祈福寺刺杀似早已被人识破,所有乱党无一人逃脱,只除了六殿下伤重。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凌思情着乔慕宇嘴角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染湿了自己的衣角,泪水氤氲着浓浓的深情缓缓流出,似乎很多藏在心间的话,竟一点点沁入了思绪里。 乔慕宇的唇落下时,和着一种血腥,一抹酸涩,一种令人心碎的疼痛。 凌思情压抑着胸腔里的恶心,竟贪婪地吞食着他的血液,或许只有那样,才可以让他的血少流出一些,可以有一种欺骗自己的安全,但是越饮越多的血,越来越浓厚的腥味,让她的吞食逐渐变得越来越频繁,而心跳却越来越凌乱,凌乱得似乎忘记了呼吸; “思情,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以血为印。”他唇角的微笑,似从那时就不曾少,那种微笑,是一种骄傲,更是一种决绝后的满足。 “乔慕宇,我不要你死,即使我会万劫不复,也不要你死……” 乔慕宇的眼神渐渐迷离了,声音却越发轻扬起来,“傻瓜,你是我的,是我的。”轻轻的,他的唇滑落,头静静地靠在她的肩头上,悄悄的,悄悄地失去了意识。 凌思情僵直着身子,害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便会惊醒了沉睡的他一般。 时间仿佛就停在了一刻,她静静的感受着他的鲜血温暖着自己的身子,而冰凉的却是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落入翠屏山的冰泉里,一点一点地失去温度。 锦华瞧见此情此景,只觉心痛,随即吩咐御医上前诊治,她小心地拉开了凌思情。 “姐姐,这就是心痛么?”凌思情着她,神色苍然而绝望。 锦华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让她感受着一丝丝温暖,温暖她那颗越加冷却的心,即使不能代替乔慕宇,至少也能温暖一些。 “姐姐,告诉我,我遇见他时,他是什么样子的人……” 祈福寺陷入了紧张的氛围里,乔慕宇伤重,让人不得不小心处理,而李肃也接到通知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快速地加入了御医地诊治中去。 凌思情由锦华陪着,却不再说话了,就那么远远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着房间里忙碌着的众人,心却不知飘向了何处,眼前走来走去的人,端进的清水,倒出的血水,鲜明的对比,麻木地让人心生若死。 天渐渐黑了,又渐渐地亮了,再次渐渐地黑了。 心一直是冷的,不曾暖和过,整整一日**的时间,死掉的心仍是煎熬着,在火中煎熬着,在冰冷中煎熬着,却不觉得疼,只能静静地坐着,不见天亮。 直到房间的烛火再次燃起,直到李肃站直起身,招呼着御医欲走出房间,凌思情这才恍如惊魂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李肃,他怎么样?怎么样?”原来,她从来都不曾麻木,只是因为太过紧张,一颗心专注地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 李肃见她紧张的皱眉,点了点头,缓缓开口:“生命是保住了,只需要好好静养,醒来怕是需要时日,如若心情不好,整日奔波,断然不能痊愈。” 凌思情紧绷的情绪陡然松开了,点了点头,才陡然觉得腹部微痛,不禁皱眉。 李肃见她手覆在小腹上,眉头突然皱紧,心思微动,拉过她的手摸了下,随即沉声异常严厉地道:“你动了胎气,怎么一直不说,精神紧张,这对孩子不好。“ 凌思情刚松下的心陡然又提了起来,“李肃,帮帮我,救救这个孩子。” 李肃很想痛扁一下凌思情,前些日子那般狠心地想要抛弃自己的孩子,这会儿怎么知道珍惜了,但是他没有开玩笑的心,随即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矮榻上,拿过了银针,“针扎入穴道可能有点疼,你一定要忍住,疼就喊出了,没事的; 。” 凌思情点了点头,示意李肃下针,那尖锐的痛陡然攫住了神经。 真tmd疼,然而这疼却抵不过心底的痛,凌思情明白,相较于失去乔慕宇,或者失去这个孩子,这一点点痛楚真的不值一提了,一旁锦华只能小心翼翼地守着,沉默着。 许久,李肃施完针,开了副药,又叮嘱了一番,才不禁让人松了口气。 “孩子保住了,切记再动了胎气,这孩子过了三个月本是该稳住了,只是你这最近的精神太紧张了,大人的精神直接影响腹中孩子的精神,你自己记住了。” “谢谢你,李肃。”凌思情真挚地说着,面色有些苍白。 李肃没说什么,了眼锦华,出去煎药去了,这一下多了两个伤员,连祈福寺都成了疗养所了,若要动身回皇子府,怕是需要时日,只能先呆着了。 凌思情见他们都出去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边,没有说话,暖暖地笑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肃端了药来,侍候着乔慕宇喝下药,凌思情也咽下苦药,这才唤着丫鬟退出了房间,空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我也困了,一起睡吧!”她轻轻地躺在于他身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锦华走了进来,见凌思情如此,也不多加阻止,只让下人紧紧地守在门外,等候着处理紧急发生事件,收拾完一切,也缓缓地踱步离开,留给两人一片安静的空间。 这一觉,凌思情睡得极沉,沉得忘记了自己照乔慕宇的使命。 她沉沉地谁在他身边,忘记了他的伤更重一些,需要人时刻的照顾,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也需要小心翼翼的,只是忘记了,安静地睡在了他身边。 心思很沉,却是牵着手,有一种幸福逐渐地蔓延开来。 她醒来的时候,乔慕宇已经醒了,到的便是他深邃的目光。他不说话,她亦不开口,舍不得离开彼此的视线,就那么静静的望着。 纠缠着的是视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都是一种唯一。 相互留恋着的是思念,长长久久,悠悠扬扬。她那平静的眸间,有着淡淡的满足,只因他的平安;他深邃的眸光,含着柔柔的情意,只因此刻软香在怀。 当他的头缓缓俯下时,她会不由自主的抬首,只因怕他会牵扯伤口。 两唇相触,是他的辗转悱恻,是她的温存相承,自然而又随意,让两颗微冷的心,渐渐发热变暖。他说过,此生她是他的,而他此生亦是她的。 这样的誓言,无需说出口来,就那么做了,没有多么华丽的誓言。 ------------ 099掩盖的秘密 时间如水,总是辗转在指尖流逝了。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 乔慕宇经过了数日的修养,恢复得很快,除了不能妄自动武,倒是可以下**散步,陪凌思情一起等待,等待那崭新的小生命到来,日子倒也安静; 凌思情的脾气却越发暴躁了,怀孕四月有余,加上一直吃的好,睡得足,肚子真是十足十地胖了很大一圈,着自己小腹圆滚滚的,显示着生命成长的象征,旁边的侍女拿着衣服比划时,登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凌思情越发地欲哭无泪,随着孩子越长越大,真真和自己的好身材说再见了。 “乔慕宇,我变丑了,肿么办?”她想不出,经历了这些事,本该成熟的长大的人竟然也学会了撒娇了,而且那般地自然,那般地理所当然。 乔慕宇瞧见了,不顾侍女在侧,长臂一伸将人揽入了怀中,慢慢环上她的腰身,十指修长白玉,掌心已经隔着衣衫,一下一下抚摸起那团浑圆来。他的表情极其认真,极其虔诚,极其的陶醉。“这个不用担心,丑了也是我的!” 凌思情只觉背上贴了一人,头窝在她的颈项间,轻啃一口,神色微僵,虽然这种姿势不是第一次,仍是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就你把我吃得死死的。” “娘子太高估我了,为夫何德何能啊,能让您这么称赞?”乔慕宇耍赖地道。 “装,继续!”凌思情有些无力,一甩手坐在**畔,痛心疾首的脸有几分倦怠,随着孩子越长越大,变化地不止是肚子,还有心情吧,一种责无旁贷的责任感。 “好了好了,我们不玩了,笑一个,好不好?”乔慕宇笑着坐在了**畔,将人拉入自己的怀中,手依然依依不舍地覆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那个小生命。 凌思情也不挣扎,道:“你说,我真的能够养好他吗?”声音有些不知所措。 “莫要说胡话了,你脑袋是不是抽了啊!”乔慕宇声音微恼,轻斥着。 “去,你脑袋才抽了呢!”凌思情忍不住反驳着,心情似被乔慕宇勾起了几分。 “思情,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醒来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总觉得不像以前的你,你心底似乎有什么事,能告诉我吗?”乔慕宇问得小心翼翼的。 “听了之后,不许生气。”凌思情直接下了条件。 “恩,我尽量。”乔慕宇点头。 “其实,有个人告诉我了一个故事,他说……”凌思情终是轻声道出那些事,以及那些被编排好的谎言和故事,她说得淡然,似乎是想开了,对于乔慕锋不甚在意,或许有些事情,在生和死面前,已变得微不足道。 “这人出了什么心思,竟然要抢我的娘子么?”乔慕宇听得仔细,声音微恼,心中已经有了思量,不禁联想到祈福寺之事,心下微寒。 “你说过不生气的,不气啊!”凌思情以眼神警告着。 乔慕宇压抑了许久才没有爆发了出来,许久,淡淡地道:“思情,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好不好,让我保护你们母子两个,你就是我的生命,绝不能失去,当我是你的天,当我是你的地,做你唯一的保护。” 凌思情满心的感动,手覆上乔慕宇的手,突然小腹微微移动,纤眉微拧;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呢,那边乔慕宇已经疯了似的。 乔慕宇满心的颤动着,不禁失心疯似地喊道:“动了动了动了!”禁不住抱住了已然被他整得僵住的凌思情,高兴得手舞足蹈,“思情,孩子动了,你瞧,他多健康啊,正兴致勃勃地踢你呢。” 凌思情瞧着他兴奋地样子,禁不住扫兴道:“没劲。”刚刚的承诺还没许完呢! 乔慕宇见她不悦,慌忙扑了上去,抱住自己亲亲老婆猛亲了一口,“乖啊,刚刚说的话完全算数的,我就是你的天和地,我就是你的唯一保护,绝对不能不要我,也不能不同意我说的,想都不准想,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 凌思情微微拧眉,“行了行了行了,还让不让人起来了。” 乔慕宇依然眉开眼笑的,怎么都不愿意松手,紧紧地揽着凌思情,吻了吻她的额头,垂首在她的肚子上,想要听听孩子的声音,“思情,我好幸福。” 凌思情神色微动,手却不自觉地抚着乔慕宇的发丝,嘴角勾起了浅笑。 她静静地着他,着俊美无韬的他,在阳光的映照下,露出浓浓的怜爱之意,那种发自肺腑的情感柔和了他的神情,上去犹如一幅美好的画卷,温馨隽永。 乔慕宇抬眸,登时得心中怦然,嘴角含笑。 转眼日子进入了夏日,绵长炎热的夏日,凌思情更是受不了了,嚷着去了西郊。 乔慕宇却更忧虑了,照李肃的说法,五个月份的孩子,却已经七个月份那么大了,应该是怀了双胞胎,以凌思情的身子,一个都很累了,两个她怎么承受得住呢。 凌思情却不甚在意,自从上了西郊,挨着翠屏山的清凉,却也过得滋润惬意呢! “慕宇,你瞧你瞧,我的手艺也不错吧!”她坐在铺着棉垫子的躺椅上,手里举着个小小衫子,一就是做给小孩子穿的,小小的甚是可爱。 乔慕宇却不乐意了,一边担心她累着自己,一边又道:“也不见你对我上心过!” 凌思情憨憨一笑,动作十分笨拙,伸手拍了拍乔慕宇的脸颊,仿佛他有多么多么地为老不尊似的,“得了,给你做衣服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这一个。” “你怎么知道不差你这个?”乔慕宇反驳。 凌思情却被他耍赖的表情逗乐了,肚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呵呵,乔慕宇,我怎么没发现你也这么孩子气啊,你难道还要跟孩子争这些么。” 乔慕宇顿时脸憋得通红,一时无语,他就争了,他怎不知孩子竟是他的冤家呢! 每每深夜,因为肚子沉了,凌思情仰面都睡不着了,便索性睁着眼,瞪着头顶上低垂的幔帐,听着外头阵阵更漏声长,檐角碎铃因风而荡,细碎地发出空灵的声音。 这时,乔慕宇才缓缓将人揽入怀中,霸道地扬起了嘴角。 ------------ 100思情发怒了 乔慕宇一面与凌思情过着**间的小日子。一面追查给凌思情下套的人。自然少不了叨扰乔慕佑。毕竟上次祈福寺之事还未彻底查清楚。两厢一起。倒是让人有些棘手。凌思情却已然顾不得许多。每日吃吃睡睡。睡睡吃吃。日子倒是也过得十分快活。 “小姐。李大夫说您有时间多运动下。这样下去会很难生的。”青竹看着那厢吃得正欢的人。欢也就罢了。吃完还就知道睡。懒得动上一动。 凌思情打眼瞧了下青竹; 。十分不屑地道:“听李肃胡说。” “小姐。什么胡说。李大夫的医术你还信不过。这样说肯定有道理的。您就稍微动一动运动一下。不然到时候很难过怎么办。”青竹不懈地努力劝导着。 凌思情瞪了青竹一眼。“乔慕宇呢。他去哪儿了。” “王爷进宫去了。要过些时候回來。”青竹说着。盯着那硕大的肚子一时难以回神。 凌思情倒是不客气了。插着腰就站起來了。愤愤地道:“小姐我每日辛辛苦苦顶个球似的难受着。他倒是过得快活啊。竟然又跑宫里去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姐要给他点颜色瞧。青竹。收拾收拾。我们也出去快活。” 青竹一惊。这是闹哪出啊。慌忙上前劝阻着。“小姐。你开玩笑呢。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想去拿儿。你就安安分分地呆着吧。也好让王爷放心一点。” 凌思情顿时就收了气势。却更不满地瞪着青竹。“青竹。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啊。” 青竹那个冤枉啊。她可什么都沒做。说了句实话而已。 正是这会儿。门卫满全走了过來。 干净的庭院里。四处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树木翠绿欲滴。檐下几只燕子盘桓着。叽叽喳喳地欢畅叫着。显得很是惬意。让人心底一阵满足。 凌思情看见满全。便知是來信了。 这已是她怀孕后了第三封了。第一封邀她出去坐坐。但她很爽快地便失约了。第二封被乔慕宇劫走了。故而她沒來得及瞧上一眼。这会儿会是什么事。凌思情这般眼瞅着满全乖乖走上來。她竟有些期待。或许因为无聊地太久了。 “皇子妃。有您的信。但是六殿下说要先给他看过才可以教给您。” 满全话还未说完。凌思情顿时就不满了。心道。这六皇子府果然还是乔慕宇当家啊。她连看一封信的资格都沒有了。心下又安抚道:别介意。别介意。这只是她怀孕之后爱钻牛角尖的表现罢了。 凌思情这厢安抚着。那厢便冷冷地道:“告诉乔慕宇。姑奶奶我就是要看了。有种他吃了我啊。”声音清脆有力。霸气十足。但那圆突的肚子登时让她减了几分气势。 青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无语地看着凌思情。小姐这么这种话都说出來了。满全一时也有些尴尬。终是将信函交了出去。他只是个府里的下人。沒有权利猜测主子的意见。便妥协了。看着凌思情有些佩服。“奴才不敢……” 凌思情挺了挺硕大的肚子。好不自豪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接过了信函。 暮色四合。霞光渐渐消褪在暮色降临天际的苍茫中。夕阳斜倚着清幽博雅的六皇子府。淡淡的绯红色光晕。落在了每个人凝重的面庞上。周围安静地有些压抑。 “來人。备马车。”凌思情一句话。众人脸色都很难看。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了。等六殿下回來再说吧; 。”青竹劝着。看着一旁的管家。期望他想想办法。感觉把六殿下找回來再说。小姐的性子也只有六殿下能够制住了。 “皇子妃。六殿下马上就回來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凌思情冷眼睥睨了管家一眼。也不理会青竹的阻拦。喝道:“本皇子妃去哪儿。还要给你们报备不成。本皇子妃就是要出去。你们赶紧去给本皇子妃备马。听见沒有。” 管家还想说什么。终于讪讪地离去了。不一会儿备了一辆很是舒服宽敞的马车。 此时太阳更低了。天边竟是血一般的红色。 官道上。一辆马车沉稳而快速地朝着皇城奔去。马车里赫然是急着出府的凌思情。此刻拖着硕大的肚子靠在软榻上。即便马车铺着棉垫子很是舒服。仍旧抵不过这一路上的细微颠簸,手不自觉地在圆鼓鼓的肚子上來回安抚着。 “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离开别院啊。不能等殿下回去吗。” 凌思情似乎很沒力气。淡淡地道:“若是能够等他回來。我又何必这么急着离开。管家已经进宫传信了吗。希望可以提前确认一下信函之事。” “信函。信函说了什么。”青竹显然也发现了问題的重点。 凌思情低喃了一声。声音渐渐沉了下去。终是沒有再说什么。孩子似乎有些不安。有些闹腾地踢着她。她不安地皱了皱眉。只希望是她瞎担心了。若是不然…… “小姐。你好像不舒服。我让李大夫进來瞧瞧吧。”青竹显然也是十分不安。 “不用了。快些赶路。到了飘香楼再说吧。”凌思情沉沉地说着。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不再说话了。腰腹经过颠簸有些酸痛。却抵不过心底的那些忧虑。 夜色微澜。飘香楼正值忙碌的时候。信函的主人却并未因这忙碌而怠慢了凌思情。 凌思情此刻便被迎进了一间客房。准确的说。是她曾与乔慕宇一度**的客房。可见这信函之人的目的。的确不怎么善良。凌思情却來不及思考这么多。 乔慕锋一身黑衣。如夜里的修罗般。望着她。“皇子妃。欢迎大驾光临。” 凌思情微微皱眉。不悦地道:“乔慕宇呢。他在哪了。” “皇子妃还真是爱自己的相公呢。一听说他出了事便立刻赶來了。真是夫妻情深呢。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真令人心疼。那么。我是不是有义务解释一下。”乔慕锋沉声道。声音森然凌厉。丝毫不在意凌思情越发苍白的脸色。 “皇子妃。其实那信函里的东西。不过是六殿下无意间遗落的。”一件被遗落的东西竟然骗來了饵。这的确是件值得得意之事呢。 果然。她又上当了。凌思情不禁有些懊恼。“你想做什么。” 乔慕锋收敛起嘴角的笑意。**不明地伏在凌思情肩上。呼吸温柔。一下一下撩拨着她耳际的鬓发。悠悠地道:“沒想做什么。不过想做个游戏。试探一下。如此而已。” ------------ 101染血的代价 阴暗潮湿的地牢。漆黑如墨。阴晦无光。只有几盏烛火微弱的挣扎着。 凌思情竟傻得自投罗网。这般被乔慕锋囚禁了起來。青竹生怕她出了事。所以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而李肃本想出手相救。无奈一个人势单力薄; 。终是和他们一起被囚。却是有些好处。毕竟凌思情的身子经不起许多的磨难。 譬如此刻。她软软地缩在柴草上。肚子一阵阵的难受。只得靠李肃施针安抚。 “李肃。孩子沒事吧。”凌思情声音有气无力地。疲倦而难受。 李肃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甚是镇定地道:“不碍事的。这孩子都快八个月了。不过是一路颠簸的有些不安稳。腰酸体乏。怕是要受些罪了。” “受些罪不碍事的。我相信。乔慕宇会來救我们的。”凌思情说得很低。带着些许的愧疚和不安。终究是她害乔慕宇如此的。乔慕锋的目的根本就是乔慕宇。自己竟主动成了他的鱼饵。她还真是愚蠢得可以。 “皇子妃。你别想太多了。六殿下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轻松应付的。” 凌思情很是苦涩地笑了一下。肚子似乎沒那么难受了。只是脸色还是很苍白。额头沁着些许的冷汗。轻轻咬着牙关。紧攥着双手。不长的指甲也抠进了肉里。 青竹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汗。一边只能干坐着等。 几个时辰后。夜风微凉。一人驾马來到飘香院。飘香院依旧热闹非凡。那人却快速地奔向了碎星阁。碎星阁不似外面的热闹喧嚣。反而安静得有些诡异。 乔慕锋背着门坐着。独自饮酒。门一声响动。他便知來人是谁了。 他淡淡地望了眼指尖的酒杯。道了声。“六弟。好久不见啊。” 來人正是乔慕宇。一听管家说凌思情來了飘香院。便快马加鞭地赶了过來。终是晚了那么一步。想必凌思情已经被眼前的男人关住了。目的便是引自己前來吧。 “乔慕锋。这么大费周章的。未免太夸张了吧。”乔慕宇轻带着不屑地道。 “与当初六弟对付我的大费周章。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吧。六弟何须如此说呢。还是因为凌思情在我手里。哦。还有你那快要出生的孩子。你便觉得这分量大了一些。” 乔慕宇微恼。怒道:“乔慕锋。你别太过分了。” 乔慕锋却是冷哼一声。“过分。六弟。想当初你逼得我不得不反。却又联合乔慕轩将我逼入绝境之时。可曾想过过分。想当初你逼死乔慕轩之时。可曾想过过分。” 乔慕宇皱紧了眉头。若非答应过父皇。要守护着乔慕佑登基。他又岂会将事情做到了如此地步呢。然后却无法对乔慕锋说明。只得怒瞪着他。因为伤害了凌思情的人。便是触了底线。他唯一的软肋。他绝对不容许别人如此。 “哼。四哥。既然知道我的手段。又何须挣扎着再向我报复呢。” 乔慕锋却是朗朗地笑了。笑得疯狂而恣意。带着淡淡的不屑。“六弟。这许多年我苟延残喘的活着。你当我真就成狗了么。你知我为了今天。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 乔慕宇此时才正视起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却显得枯瘦。面容俊朗。却有些憔悴阴冷; 。咄咄逼人的气势丝毫沒有渐退。却是越加的狂妄残忍了。竟让乔慕宇一时怔了怔。声音带着不容拒绝地逼问:“我再问一次。如何才会放人。” 乔慕锋薄唇翕合。道了声:“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乔慕宇还未回过神來。乔慕锋已经招式凌厉地逼近了自己。不过顷刻。两道身影如闪电般地在狭隘的房间里飞舞了起來。仿佛九天的仙人。黑白之间尽是狠厉。招招致命。房间的一切皆成了锋利武器。二人皆拼劲了全力。 乔慕锋显然曾弱势。然而他有强势的地方。单单一句凌思情便成了强大的武器。乔慕宇來不及思索。却无法不顾及凌思情。终是分神之际中了一掌。鲜血疯狂地溢出了嘴角。 “卑鄙。”他用力抹掉嘴角的血。沉声道。 “卑鄙又如何。相较于六弟教我的。不过九牛一毛罢了。”乔慕锋得意地说着。 飘香楼。地牢之中。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穿过阴湿湿的走廊。一盏朦胧的提灯幽幽行來。提灯随着來人的脚步一摇一摇地晃着。偶尔发出“吱吱”的响声。使本就死寂的囚狱更添阴森恐怖。 李肃闭目思索着。听闻脚步。便轻轻唤醒了凌思情。“皇子妃。有人來了。” 凌思情依然靠在角落里。全身酸软无力。却是戒备了起來。挺了挺背脊。强打起精神。她不能让人伤害了孩子。她要坚持到乔慕宇來救他们出去。 “会是谁。”她有些不安地问。 “别急。或许是來救我们出去的人。”李肃相信乔慕宇的本事。淡淡地安慰着。也细心听着那轻快的脚步声。很轻。很快。似对牢中很是熟悉。很快便到了他们面前。 “你是谁。”开口的自然是李肃。 “皇子妃呢。”來人却是恭敬地问起了凌思情。一双眸子锁着角落里。昏暗的烛光淡淡的映在他身上。把那***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透着几个的诡异。 凌思情蹙了蹙眉。不安地道:“我在这。你是什么人。” 那人敲了凌思情一眼。很快地抓起锁链拨动了几下。地牢的锁竟然打开了。他随即轻快地说着。“六殿下在上面拖着他们。我负责带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你如何带我们离开这里。”凌思情不解地问。 “皇子妃。你似乎忘记这飘香楼以前是谁的地盘了。”那人说得莫名自豪。声音都微微地有些高。“这地牢可沒人比我清楚了。我们快走吧。接应的人在外面呢。” 凌思情却与李肃对视了一眼。不太确定來人身份。又怕那人真是乔慕宇派來的。 那人似是了解他们心中所想。随即将乔慕宇的令牌掏了出來。“六殿下说。见到这令牌便如见到他。皇子妃。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凌思情终是点了点头。李肃与青竹分别驾在她两边。亦步亦趋地出了地牢。 ------------ 102关心则乱吧 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那人将凌思情送上马车转眼又消失在了飘香院里 飘香院后院很空似乎沒什么人只有郁郁葱葱的树影斑驳着洒下一片月光前厅的灯火辉煌耀眼却隐约透着杀戮滚滚而來的杀意 李肃微微一惊让青竹顾好凌思情驾马朝着东边方向而去 凌思情靠在青竹身上即使车内软榻已经铺了厚厚的垫子可是飞速的马车仍在剧烈的颠簸着每一次颠簸都不禁让凌思情的脸色更苍白一分 “李大夫你慢一点把车驾得慢一点”青竹在车里大声喊着 “皇子妃后面好像有人追我们沒办法慢下來只能先逃出去这里”李肃声音低沉而果决隐隐透着几分力道夹着一丝丝的忧虑万一被他们抓回去到时造成的威胁却更大了不得已之下只能凭着最后一丝希望先逃出这里再说 凌思情似乎也清楚抓着青竹的手低声道:“别青竹我们必须先离开” “可是小姐你的脸色很难”青竹急得满头大汗 “别担心我沒事……”凌思情的声音低低地紧紧地握着青竹的手“只有尽快到那东郊林中那里被李肃布满了机关阵法我们才能暂时脱离危险” “可是小姐既然那人有办法将我们带出地牢为什么不带我们去安全之地” “别急他肯定有他的办法”凌思情低低道了一声靠在了青竹身上头垂得很低让人不清他的脸只是抓着衣摆的手微微有些痉挛指节泛出白色 青竹顿时恍然无措心惊胆战只能抱紧了她 李肃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只觉身后的敌人越发多了隐约觉得有些不妙“皇子妃我们怕是中了那人的计了那人应是让我们为饵为的是引开谁” 凌思情脸色更加苍白却是紧咬着牙关“李肃若是可以就摆脱掉他们” “小姐你不要命了你这个样子速度若是再快的话即使孩子不到月份也该颠簸着出來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呢”青竹顿时急了拿着李肃递來的安胎药一脸不安 “不能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凌思情痛苦地合上眸双手不停地抚着腹部 “疼得厉害吗”青竹也不敢急了只是担忧之极 凌思情沒有说话只是靠在青竹身上急促地喘息微微睁开了眸子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一个颠簸她猝不及防身子一震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李大夫小姐很难受你把车驾得慢一点啊”青竹慌慌张张地道 “不能慢”凌思情忽然坚决的道脸色惨白如纸她绝对不能牵连到乔慕宇只有她们安全地掏出去她或者孩子才能不成为人质乔慕锋才无法要挟他什么 李肃又岂会不知凌思情的心思眼瞅着身后之人紧追不舍终是狠了狠心马鞭子狠狠地一抽速度又快上了几分或许因为上了青石板路倒是沒有刚刚的那番颠簸了这也让马车里的人松了口气神色却是丝毫不减紧张 天空中一轮冷月淡泊而高傲的散发着冷冷的月华 飘香楼之上人早已被打散了围满了一圈圈的黑衣侍卫迟刀而立的模样带着几分凌然冷意与飘香楼的众多打手势均力敌地对峙着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房间里乔慕锋望着对面的乔慕宇嘴角勾起浅笑透着淡淡的嘲讽 “六弟想不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对这烟雨楼熟悉吗你似乎忘记了别人所以活该尝尝这后果”乔慕锋甩下一枚令牌赫然是乔慕宇的 乔慕宇眉头皱得更紧隐隐泛着杀气“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六弟何必着急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乔慕锋说这话时表情极认真只是那得逞的意味露着几分邪恶让人不禁从心底升起了恐惧也让对面的乔慕宇心间微凉 “我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乔慕宇声音更寒 “想知道可以啊”乔慕锋得意地说着随即继续道:“让外面的人全部退下你扰乱我的生意了我可不学六殿下这么有钱我赚钱可是很艰难的” 乔慕宇只顿了片刻便冲着外面的那些侍卫大声地道:“你们统统都退出飘香楼一丈远,沒有本皇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飘香楼” 飘香楼外一阵人声杂乱火光隐隐闪现却是众人退到了门外 乔慕宇那般固执地立在乔慕锋对面即使身上已经明显地受伤不起却是固执而坚决地等着他想知道的答案“快说你把思情带到哪里去了” “别急别急”乔慕锋优哉游哉地说着径自坐于一侧安静品酒 乔慕宇见他那般姿态更是心急如焚如今以凌思情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样來回的颠簸状态若真是被乔慕锋藏起來了倒也是好事若是他们想法子逃走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了他这才想马上弄清楚凌思情是被她藏起了还是已经逃了 “思情已经不在你手里了是不是”乔慕宇轻皱着眉头悠悠地开口 “六弟你想象力越來越丰富了”乔慕锋轻斥着 然而就是乔慕锋地这份轻斥却是让乔慕宇越发地肯定了思情应该是逃走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留下來成为人质的乔慕宇越想却是越心惊了“來人不论生死都要把皇子妃先找出來”她终是冷声下了命令 乔慕锋饮酒的动作轻微一滞却很快地恢复了自然偏在这时门口走來了一人手里怀抱着什么东西软软得一团带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六殿下好久不见”苏婉婉笑得清婉她依稀如往日那般透着绝艳 乔慕宇却是不动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怀里的那一团似乎是十分珍贵的珠宝让人轻易移不开视线只能那般死死地盯着再难有其他动作可言 苏婉婉瞧着薄唇轻扬“六殿下这父子之间的感应果真是强烈呢” ------------ 103血染飘香楼 +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乔慕宇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手的也不记得苏婉婉是如何放手的反正空气似乎停顿了那么一瞬间短得令人窒息惊得令人发颤 他垂眸向怀里那周身红彤彤的婴儿软软的极其安静好像只是睡着了沒展开的眉眼不出像谁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却是在逐渐地变冷或许是空气冷了他紧了紧婴儿身上的毯子却无法阻止婴儿身上温度的流逝也阻止不了自己的温度 “你们杀了我的孩子”他的声音近乎浅浅的低喃 苏婉婉瞧了眼乔慕锋似是传达着某种信息但是陷入冷绝的乔慕宇却沒有瞧见他只是安静地着孩子然后再度轻轻地开口“思情呢她在哪儿” “若是我说她死了六殿下会如何” 乔慕宇这才缓缓而凝重地抬起了头眼角带着些血迹眼瞳却红得仿佛嗜了血脸颊由白转青继而又是一片苍白其间夹着骨骼声声似是愤怒至极吐出的字却是那般轻轻得令人心底一颤已然无法避开他滔天的怒意“该死” 苏婉婉來不及清乔慕宇的动作只觉掌风凌厉而至下意识偏了偏身子肩膀处却已是血流如注顿时心中一惊飞身迎上乔慕宇的攻击 乔慕锋一旁优雅至极冷凌地乔慕宇发疯心底闪过一丝快意 他便是要这般逼他逼他发怒逼他疯狂逼他不顾一切这样才能体会到自己曾受过的痛楚煎熬那是他乔慕宇应该承受的乔慕锋只是一点点地讨回來 至于凌思情逃得掉算她的本事逃不掉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东郊林间一处山洞里 李肃终是弃了马车带着凌思情和青竹绕进了这处山洞很快在山洞的外围布置了些简单的阵法放置那些人发现马车里沒人再折回來寻找阵法可以迷惑他们一些时间 凌思情经受了长时间的颠簸只觉腹痛如刀绞再也压抑不住地呻。吟出声 “李大夫你赶紧给小姐瞧瞧小姐已经疼得受不了了”青竹唤着李肃快速搭上凌思情的手腕只觉脉息很弱胎息很乱心下一紧连呼吸都忘了 “这孩子怕是等不及要出生了”李肃说着不忘安抚疼痛不已的凌思情“皇子妃不用太担心孩子已经八个月了虽然出生后身子会弱一些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且安下心來保存些力气一会儿孩子娩出时会难熬一些” 凌思情咬了咬牙紧抓着李肃的手长睫毛颤动不已“万一救孩子……” 李肃陡然一震自然明白凌思情的思量这穷凶恶极之地女子生产本就是危险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怕自己出事却还要先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心中一阵激荡却是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坚决不能出事否则不止是凌思情受不了怕是乔慕宇…… “放心吧只是早产而已这孩子养得很好皇子妃身子底也不错不会有事的”李肃说着已经吩咐青竹解开了她身下的衣服示意她为凌思情接生 青竹虽然胆战心惊却也知道此刻只能如此“李大夫这才开三指……” 外面传來轰隆隆的声响天边闪过一道极致的亮白即使那颜色一闪而过依然将浓黑似的天幕劈成两半,周围一切显得苍白无力蔓被狂风打的摇摇欲坠 此时生命如此脆弱在大自然的面前不过如一只蝼蚁渺小而又无力 凌思情只觉下身湿漉漉地难受极了肚子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她知道孩子正要拼命地想要出來她只能死死咬着牙承受着那巨大的疼痛尽力地为孩子张开身体让他们平安出生冷汗不断从额上冒出顺着脖颈流下墨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竟是狼狈不堪 李肃从怀里掏出些补气的药丸喂给凌思情他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因为这一路颠簸的缘故羊水已经破了而且流得很快胎儿必须尽快免除否则只会越发危险 “皇子妃跟着我的节奏慢慢呼吸用力……” 凌思情点着头手指死死地抠进了石缝里又一次次松开汗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呼吸变得十分吃力可胎儿蠕动地却是如此艰辛“恩啊帮帮我……” 李肃面色沉凝示意青竹小心观察他的手轻轻按在凌思情的肚腹上推揉着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仿佛过得很快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骤然一道闪电轰隆隆一声划破苍穹伴随着痛苦的挣扎在空旷的山洞里格外惊心 飘香院却是更加的触目惊心 几乎顷刻之间乔慕宇疯了似地展开了屠杀乔慕锋置身事外地着直到他灭尽了飘香院的所有打手仇恨地目光盯着他时才陡然回了回神 他说:“六弟游戏才刚刚开始别这么急着结束” 乔慕锋带着苏婉婉就这样消失了而空旷的飘香院里除了鲜血的腥味便是横七竖八的满地的残尸而侍卫快速地搜遍了整个飘香院却是沒有找到皇子妃乔慕宇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山洞里凌思情仿佛陷入了噩梦梦境了乔慕宇站在血泊之上…… 她陡然清醒了几分若非被这巨大的痛楚折磨着她兴许已经坐起了身她刚想发生声音时出口的竟然是一声声的呻; 。吟“呃啊……” 乔慕宇乔慕宇难道出事了么凌思情睁着了许久心底终是不安的随即猛地一下弓起身子使劲一个用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身体只听见青竹兴奋地道:“生了生了生了是个小世子……”青竹捧着软软的一团笑得格外欢畅 李肃却只微微松了口气替凌思情摆了个脉只是还未收回手凌思情又是一阵剧烈的颤动猛地一惊忙冲着青竹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 “啊哦哦”青竹忙放下孩子开始接生另一个 仿佛又过了许久山洞里再次响起了一声孩子的啼哭嘹亮而温暖与第一个孩子的哭声交相辉映而凌思情早已被折磨得软软地晕了过去好在沒什么生命危险 ------------ 104绝望至极了 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山洞外面的雨还不停地下着山洞里两个孩子的哭声一直也未停歇凌思情失血过多加上疲累早已昏了过去青竹小心翼翼地着孩子李肃在洞口处巡视了一翻篝火的火苗却渐渐孱弱下去 “李大夫我们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六殿下能找到我们吗”青竹想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昏睡着的凌思情无奈疲倦交加人也有了几分虚脱 李肃沉沉地了黑色雨夜“别急应该就快了” 李肃说着转身进了山洞里又探了探凌思情的脉搏拿起刚刚的瓷瓶将最后的药丸喂了进去又道:“他们见信号到找來也不过就这些时间沒有意外的话应该就快过來了不用急我相信乔慕宇的能力” 许是李肃的话起了作用许是那未至的乔慕宇起了作用青竹微松了口气 “小姐这样沒事吗”随即她又不安地道 李肃瞧了凌思情一眼脸色甚是难却是沉稳地道:“暂时沒事” 青竹一听急了“什么暂时为什么是暂时” “皇子妃失血太多虽然喂食了些补血补气的药丸但是生产本就耗损非常严重加上这里坏境太差产妇不宜受风寒若是这当口再经受些什么事……” 青竹自是听明白了李肃的话敢松下的心不禁又瞬间提了起來“不会的小姐不会有事的”她自我安慰着抱着两个小世子的手越发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雨夜中洞口不远处响起了厮杀声 李肃一惊心道自己在外面布置的阵法是遇血则破依照这打斗而言应是救兵赶來了话说也快眼瞅着那阵法一破一道身影快速地出现在了洞口处 李肃一见來人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诧然“怎么是你乔慕宇呢” 李肃的声音惊扰了青竹青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笼罩在黑衣了的乔慕锋如修罗般目光沉沉地盯着凌思情继而转向青竹怀里的两个孩子声音沉而冰冷 “生了呢”他如鬼魅般顷刻逼近了青竹 乔慕锋刚要接近那两个孩子李肃陡然蹦了起來迅速地挡住了乔慕锋然而李肃并不是练武的奇才更不是个中高手勉强接了乔慕锋几招却顾忌丛丛终是沒有太多的能力抵抗“有我李肃在你休想碰皇子妃一根汗毛” 乔慕锋突然顿住身形抬眼他洞里十分阴暗竟一时瞧不清楚只道:“是么若是我偏要碰了结果会如何”身形猛地一顿欺向了昏睡的凌思情 李肃一惊忙去抵挡却见乔慕锋陡然一转身从青竹怀中抢过一个孩子 “卑鄙”李肃再去抵抗已经來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着乔慕锋将孩子抢走抱进了怀里目光残狞却透出了几分温柔垂首着怀中软软的小身体 “果然是乔慕宇的孩子这眉眼还真是像呢”乔慕锋笑得格外的欢畅 正待这时一抹黑影从洞外闪了进來二话不说与乔慕锋便交上了手且招式凌厉显然是个高手却是不知与乔慕宇有什么关系这会儿竟是在拼命一般地缠着乔慕锋,并且循着机会想要将他怀里的孩子抢过來 “李大夫皇子妃……”突然又有人冲进了山洞里赫然是府里的侍卫 李肃着打斗中的黑衣人和乔慕锋他们显然势均力敌甚至黑衣人还高上一瞅乔慕锋终是不再多做纠缠甩出了一枚烟雾弹瞬间掠出了潮湿的山洞 “快快去跟上他们小世子还在那人手中呢”青竹慌乱地嚷着 凌思情只觉浑身一阵阵的发冷长长的睫毛无力地一颤一颤的想要睁开眼皮却只觉得这薄薄的眼皮竟有千金重只能陷入了湿冷中感受着一阵一阵的难受直到似被人抱入了一个陌生的怀中身形晃了晃似乎钻入了温暖的囚牢里 李肃抱起凌思情青竹抱着剩下的小世子紧随其后一行人快速离开了山洞 六皇子府里李肃还未刚刚将凌思情安顿好便被红霓裳一把抓到了乔慕宇的寝室眼瞧着那一幕顿时一阵心冷终于明白为何不是乔慕宇寻了那信函前來了 “六殿下伤得很重又憋着一口气想要去救皇子妃最后被我一掌敲晕了” “恩的确伤得很严重“李肃毫不犹豫红霓裳的所作所为若非乔慕宇有恩于李肃她才懒得理会他们这些人的恩怨纠葛呢但即是有恩她便不会不理会的 “我过了还有救的”红霓裳毫不客气地说着 “……思情……”尚在昏迷之中的乔慕宇依然放心不下凌思情忍不住地呓语着飞扬的剑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 “你去着皇子妃这里交给我吧”李肃说着开始处理乔慕宇的伤势 红霓裳垂首凝神了片刻又道:“乔慕宇回來之时死死地抱着一个死掉的婴儿浑身沐血一般可见他多么的拼命这其中应是有什么” 李肃点了点头接替了那些忙活着地大夫的工作也见了**边上放着的婴儿还未出生便已经死掉了可见做出这事之人的残忍不禁心神微颤想起那被抱走的小世子一时焦躁不安“乔慕宇你一定要坚持住小世子还等着你去救呢……” 他探了下乔慕宇的脉象微弱得不行可见他今日定是用尽了全力却将自己整成了这么一副模样若是凌思情正落入了乔慕锋的手中那后果又该是如何一种呢 乔慕宇不安地躺在**上额头上已经沁满了冷汗面色更是苍白如纸高大的身躯不安地挣扎着瑟瑟发抖国色天姿竟落得如此狼狈却一声一声地唤着“思情思情……” ------------ 105绝处亦逢生 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似有微风乍起卷入了房内吹皱了谁那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凌思情猛地惊醒睁开茫然的眸子瞬间从**上坐了起來青竹一直在旁候着见她醒來不禁欣喜地唤着“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凌思情嗓子嘶哑无力却是弱弱地问道:“孩子孩子呢” 青竹顿了顿却很快地回道:“孩子孩子让奶娘喂饱了在隔壁睡着呢” 凌思情心底有些不安她随手理了理额前乱发想要下**去却被青竹一把拦住“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身体还未恢复不能轻举妄动的” “孩子我想去孩子”她轻声地说着声音丝毫不容人拒绝 “好了好了我去把孩子给你抱來你别乱动好好休息”青竹将凌思情小心翼翼地按在**上又小心地瞧了一眼这才疾步去了胳膊房间 一会儿功夫青竹沒回來倒是练霓裳抱着个小娃走了进來 “你醒了我还以为要再过些时候呢你儿子真可爱长得漂亮极了”红霓裳将孩子交给凌思情衣摆一甩坐了下來目光灼灼发亮带着几分狡黠 “孩子”凌思情抱着那孩子的瞬间眼睛便落下了泪來 “刚生产完可是不能哭的”红霓裳一边信誓旦旦地目光又透出了几分凝重 凌思情的嘴角勉强地扯着一丝笑随即怔了怔又道:“另一个呢还有一个我那另一个孩子在哪儿呢”她询问着一旁的红霓裳眼神闪过些凉意 红霓裳静静地着她的神色终是道:“那个孩子生下來身子便不好所以……” “所以什么”凌思情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了起來 红霓裳一瞧不对劲忙道:“所以在李肃那里养着呢需要些药物配合着固本培元你别着急啊沒事的”说完暗暗松了口气青竹便是不会说谎这才找來了红霓裳 凌思情反复瞧了红霓裳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來 “我能去吗”她小声地问着目光却着怀里的这个孩子抚摸着他软软的敛尽心中一阵强烈的震撼迅速席卷带着某些沉甸甸的情绪 开玩笑么就是不让才这样说的红霓裳暗中诽腹片刻果决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呢孩子被李肃放在特制的器具之中养着不宜见人” 凌思情眉头皱了皱却似理解了她的话又道:“我们是如何回來的” 这句终于离开了孩子的话題红霓裳松了口气的同时便将昨晚的事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说了一遍包括乔慕宇中计后的严重受伤却不包括凌思情昏迷时被抢走了孩子说完喘了口气悠悠地问:“顺便警告你乔慕宇现在也不宜见人” 凌思情顿时便不安分了然后不安分是不安分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终是一连过了许多日子约莫是五天亦或是七天总之久得令凌思情都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终于在青竹抱着孩子去隔壁的时候偷偷地溜出了房间 寝院里只有几个知趣的下人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便隐瞒了很多人但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强有些事终究被传着传出了是非來 “听闻六殿下伤得很重呢李大夫都沒办法了好像快要死了……” “别胡说皇上和锦娘娘不是送來了很多珍贵的药草么六殿下一定会沒事的这府里已经丢了个小世子了千万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回廊的拐角处凌思情听得仔细句句不漏地听得仔细仔细地心都痛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他她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却只觉得自欺欺人而已她一个转身拐过了回廊而那私语的下人却早已走远了凌思情微惊只觉得像一个巨大的噩梦梦醒了也许什么都不一样了他们说的绝对不会是真的 青竹再次瞧见凌思情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凌思情一直盯着青竹瞧着希望从她身上出些什么來瞧得青竹两腿发软声音都有些疲倦了她生怕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终于她还是问了出來“青竹我想听实话” 青竹心底一惊却似明了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道了声“小姐什么实话” 凌思情也不卖关子直接明了地道:“关于我另外一个孩子他真的在李肃那里吗他真地弱到这种地步想要靠药物治疗他真的在李肃那里吗” “小姐”青竹也惊了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 “青竹告诉我实话别再瞒着我了”凌思情倔傲地说着抓着椅子一角的手格外地用力仿佛做心理准备仿佛心底太疼总之那是种发泄的方式 青竹顿了半晌终是道出了另一个事实孩子被乔慕锋抱走了有个黑人追了去却一直沒有动静皇上也陪人去查了也一直沒有什么音讯 凌思情听罢只觉心痛难耐却不甘心“乔慕宇呢” “六殿下上了那人的当以为小世子死掉了一时激愤导致了发狂拼劲了全力斩杀了飘香楼里所有的护卫又与那人激斗这才导致了疯狂”可以说乔慕宇疯了但是疯子却一直沉睡着一直不曾醒來过 凌思情即使猜到了事实却是无法避免这之间的心灵冲击“我知道了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这冲击真是太大了 青竹应着退出了房间一下美梦终是不敢做了 她把孩子弄丢了她把凌思情弄伤了她却是平安地归來了即使孩子是早产她却已经沒有大碍了而她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两个男人却是快要不见了心底的痛楚绝对无法言辞形容只是脑海里一片空白有些无力 傍晚时分凌思情仍是被青竹唤醒的而唤醒她的还有一封信函 ------------ 106物是人非后 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自凌思情知晓了一切的那日她并沒有表现出太多的悲喜甚至努力地微笑努力地想要照顾好小世子努力地照顾着乔慕宇醒來 仿佛沒有人知道她心底的痛然而这痛楚却不比多年前的那场情事这才的痛楚效果反而更加的强大强大到几乎让她觉得自己软弱甚至是懦弱的确痛极之后真的会让人察觉内心会觉得自己弱得令人同情 凌思情有些懊恼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她用微笑将一切伪装起來 乔慕宇醒來是在半个月之后小世子过满月的时候凌思情正在为小世子洗澡却听见**边传來轻微的声响竟是昏迷许久醒來的乔慕宇挣扎着下**的声音 凌思情当时精神一震直接把孩子丢给了青竹跑进了内室 她见乔慕宇正挣扎着要醒來忙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乔慕宇你终于醒了” 乔慕宇睁着双眸全身竟是裹了厚厚一层的纱布他勉强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凌思情骤然一惊连忙将他的身子压了下去急道:“你暂时还不能动” 乔慕宇了一眼凌思情眉头皱了又皱张了张嘴唇却是干涩得发疼而且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能准确地拼凑出言语來胸口起伏得越发剧烈忍不住轻咳苍白无色的唇边缓缓染上一抹猩红 “不要这么急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是你想说什么”凌思情连忙接过侍女递上的手绢小心地为他拭去那一道醒目的殷红撇撇嘴角 乔慕宇摇了摇头用唯一还有些完好的手紧紧揪着凌思情的衣摆 凌思情移开了手绢青竹已经抱着小世子走进來她却沒有花太多心思注意只转头吩咐了一声“去取些茶水过來”侍女离开很快端着茶壶茶杯重新出现 凌思情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地送到乔慕宇的嘴边“不要急” 乔慕宇早已在见青竹怀中的孩子时心神激动得不行但见凌思情的神色竟然平静如秋水般他也缓缓平息了情绪方才一番举动已扯到伤口不禁半靠着凌思情微微喘息到茶杯已移到自己唇边他抬眼了凌思情很是乖巧喝下了 茶水并不是热的冰冰凉凉正好慰藉了他燥热干涸几乎要裂开的喉咙那一股清泉冲淡了血腥味也为他喉咙上的疼痛缓解不少 凌思情见他喝下微笑道:“你昏迷许久都沒有进水要不要再來一杯” 乔慕宇着她眉间的皱痕无不显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喉咙还是火辣辣的他也只有挣扎着点了点头凌思情又倒了一杯递到他唇边他再次慢吞吞地喝下 “对不起乔慕宇”凌思情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乔慕宇抬眸她时她的眼角弯成了月牙荡漾着璀璨的星光她说:“乔慕宇这话我只对你说一次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说这句话了” “……”乔慕宇有些惊讶却见她那般淡定心中竟多了些诡异的情绪 “青竹”凌思情轻唤了一声青竹便抱着小世子走上前來凌思情接过那胖嘟嘟可爱小家伙青竹便带着那些侍女退了出去“慕宇你瞧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乔慕宇眼睛有些雾气朦朦胧胧地伸出了手去想要抱住那软软的小家伙只是刚刚一使劲便觉浑身难受不由得一僵得一旁的凌思情一阵好笑便将小家伙放在**边靠在了他的怀里“他还沒有名字就等你醒來取名字呢” 乔慕宇神色僵了僵似乎恢复了语言能力缓缓地道:“他出生时险象环生却又这样福大命大地活下來叫寰儿吧大名就叫乔思寰这样如何” “恩乔思寰寰儿……”凌思情讷讷地应着神色透着几丝苍凉 乔慕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思情你被乔慕锋抓去了之后后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派去救你们的人呢你们是如何回來的” 凌思情着伏在自己父亲怀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神色异常温柔“沒事李肃带我们逃到了山洞孩子就在那儿出生了虽然早产但小家伙很健康然后就一直等你來救我们了想不到你却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不堪” 乔慕宇听着尽管只有几句话却似透过这简单的几句见了后面的惊险面色不由得有些后怕却并不后悔屠城般杀了飘香院所有的人只是沒有灭了乔慕锋 “思情辛苦你了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对不起是我沒有保护好你们……” 凌思情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见小寰儿正咯咯地扒着乔慕宇的衣服似乎极其耐心地寻着什么不由得一僵登时笑得乐不可支这小家伙当他老爹是女人么 “我沒事了你也要快点好起來听见了沒有” 凌思情拽了拽被小寰儿压住的袖子又扯了扯轻轻抚平皱褶眼光温润“你不准再出事了也不能对人那么拼命你难道沒想过若是你出了事谁來救我现在还有小寰儿呢我们的小寰儿” “恩我以后不会那么莽撞了”乔慕宇再次对上凌思情的双眸见她平静如水心中不禁染上了几分惆怅这样的凌思情真是太虚虚得有些不真实 他明知道这后面还有事却无法问出口他生怕触及了谁心底的痛楚只得这般安静地等待着也许有人会告诉他答案的告诉他谁在这般自欺欺人 “思情谢谢你”他说 “乔慕宇这话本皇子妃也只准许你说一遍以后不准再说” 轻笑传來映着那时的黄昏夕阳西下耀眼的金黄色的光芒却渲染了整片的天地淡淡的金黄色洒入房间之内笼罩着房间里的三个人身上安静炫目而美好 ------------ 107不日两相忘 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秋日落叶缤纷中 一名身材妙曼婀娜娉婷的女子独立湖畔身体偏瘦长发如丝素白色的长裙外加一件橙黄色小披风黄昏在她脸上勾勒出金色的光辉回眸之间仿佛沁着春意 凌思情安静地立在那里似等着某人归來 沿着湖岸远处行來一抹红色的身影举手投足间高贵得如同仙子一般那从骨子里与生俱來的气质确实是无与伦比比之凌思情可谓天上地下美得是天地都黯然失色 凌思情见她嘴角荡漾着一抹笑“他还好吗” 苏婉婉了她又了身边泛着涟漪的湖水亦是一声浅笑“这便是母子之间伟大的亲情么你为了那个孩子竟愿意做到这种地步了” 凌思情神色有些苍然“这不是你们逼的么” 苏婉婉不怒反笑的确是他们逼的若非有个孩子当人质这场好戏还真不知该如何继续上演了呢心道主子的计划果然是高明啊“你放心他现在很好” “你希望我做什么”凌思情不会傻得以为苏婉婉找上自己只为一句他很好 “还能做什么作为合作的见面礼我们是否应该大大地拥抱一下然后再寻个地方携手款款而谈最后带你去见‘他’然后忘情忘了时间……”苏婉婉戏谑地道 凌思情眸光依然淡然似乎激不起波澜“说目的吧别费劲了” 苏婉婉挑眉“皇子妃何时变得这般聪明了果然是跟着聪明人连这聪明也变成了一种本能么”她浅声说着神色染上了几丝深浓的厚重之色 “多谢夸奖”凌思情淡淡挑眉笑得不留痕迹“我再聪明也抵不过乔慕锋阴狠懂得利用我们彼此牵制对方将好好的一个乔慕宇伤得遍体鳞伤最后还抢走了我的孩子利用孩子牵制我”她说话毫不留情直接而悲愤 苏婉婉盈盈浅笑毫不在意这份指责“若非乔慕宇当初做得那般绝……” “朝堂纷争岂是一个皇子便可以左右的乔慕锋又是凭什么凭什么将全部一切怪罪到了乔慕宇的身上呢这未免有些不公平”凌思情冷哼一声 公平这世界哪里还有公平呢苏婉婉可笑凌思情真是天真至极呢 “听闻皇子妃很久之前收养了一个小孤儿不知这孤儿与你的那个孩子想比谁在你心中的地位更大一些呢”苏婉婉说得直接竟毫不客气 凌思情蹙眉孤儿小乖可不是什么孤儿小乖是乔慕轩的孩子 她不禁警觉地道:“乔慕锋想要小乖” 苏婉婉只是点到为止并未再继续说下去消息带到人也该离开了趁着还未有人注意到这里便转身沿着湖岸走远了独留下凌思情在夕阳下蹙紧了眉 乔慕锋想要小乖无疑是想借小乖的身份小乖的身份…… 乔慕宇一直忌讳小乖的身份所以一直也未曾告知过乔慕佑这事生怕他知道小乖是前太子的遗孤会造成什么乱子这会儿乔慕锋提及竟是想到了这么一出么 凌思情兀自想着什么时不远处乔慕宇抱着小寰儿走了过來“思情想什么呢竟然沒听见小寰儿叫你”他略有些不满地说着伸手将人揽进了自己怀中 凌思情接过小寰儿已然回了神“小寰儿哪里会叫人还想骗我么” 乔慕宇轻笑用手捏了捏小寰儿的小鼻子小寰儿立时布满地嘟囔着撅起嘴那细细言语竟是在唤谁“瞧他这不是在唤你么”乔慕宇挑眉道 凌思情登时一阵好笑“你呀就知道欺负儿子” 乔慕宇这下不满了揽着凌思情的手捏了她的腰一把贴近了她的耳畔“我想欺负我亲亲娘子來着可是亲亲娘子不让我欺负啊我只能欺软怕硬了” 凌思情只觉心底满满的幸福然后却也充溢着不安和惆怅乔慕锋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入了他们的生活中令人欲处之而后快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真的要交出小乖么然后害金陵国落入纷争之中或者牺牲她最亲爱的孩子 她不能她必须想个折中的法子争取不伤害到任何人 凌思情也想到了最坏的打算便是陪着那个孩子一起无论经受什么样的磨难只要能够守着他便好了至于乔慕宇她希望他忘记自己忘得眼前的一切 她这般想的时候心底一阵一阵的抽痛尤其着乔慕宇笑得那么幸福 “慕宇今晚允许你欺负我倒是要你有几分本事呢”凌思情睥睨了他一眼示意那才拆掉了绷带的伤口不知他能有几分力道了带着挑衅的意味狠狠地压下心底那深深的痛楚已经无法言明的一切过往 “真的么真的允许我欺负”乔慕宇顿时有些得意忘形并未注意到凌思情眼底的那事情绪比了个手势越发贴近了凌思情“思情小寰儿是证人说话可是要算话的到时可不能反悔不然教坏了小寰儿这可不好” 怀里的小寰儿似乎受到了冷落有些不甘心窝在凌思情的怀里挣扎了下 凌思情陡然一笑不禁佩服起乔慕宇的无赖性子了“不敢不敢”小寰儿都上场了她怎么还敢啊若真如乔慕宇所说她罪过岂不是大了去了 “亲亲娘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回房吧”乔慕宇顿时有限急不可耐了 “噗”凌思情登时笑喷了怀里的小寰儿也似感染了这气氛拍着手笑着笑自己老爹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却又俊美得怎么怎么都天怒人怨 风轻轻地垂着吹起凌思情的发她眉开眼笑着像一缕阳光般沁入了乔慕宇的生命那么地温暖那么地明亮乔慕宇抿了抿唇着她连眼泪都笑了出來心底软了一片微微倾身隔着小寰儿抱紧了凌思情微凉的唇印上她的温暖 那深深的眷恋着彼此的吻里有种一丝咸咸的眼泪的味道悄悄蔓延 ------------ 108帮你娶个妾 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翌日日上三竿 六皇子府意外的有些安静主要原因是皇子妃还未起**虽然这不算不上最近再最近的奇事一桩了却是最近再最近的一桩了幸好六皇子早早便溜了否则这六皇子府里一定不得安生虽然感觉依然很平静但是风暴已经开始了 清晨鸟雀早已叫过n遍了可是该醒來的还是未能醒來 午后十分凌思情疲倦地睁开了眼睛全身泛着激情过后的疲惫与钝痛经历了一个无休止的夜晚已经提不起一点力气真是欲哭无泪 天色已经不能用早形容了因为已经午时了身边早已空荡荡沒了温度 凌思情呆愣了片刻突然笑了笑披衣下了**松松垮垮地系了锦带走了两步直觉想拍死乔慕宇皱了皱眉头才继续若无其事地跨出了门外 此时已是深秋迎面吹來的秋风带着些凉意多少有些刺骨 凌思情迎风而立风刮得裙摆猎猎作响墨色长发在风中恣意地飞扬远远去身姿纤柔修长如落入凡尘的仙女般只是神色带着淡淡的苍冷 她问清了乔慕宇的去向奇异地沒有怒火反而更衣出了门 乔慕宇本是躲在房还等着醒來的凌思情去抓人呢结果等了许久都不见人直接这猪似得睡过头了着也沒了乐趣百无聊赖地翻着直觉头都疼了索性起身回房还是直接领罚结果回了寝室才发现皇子妃出府了 她出去了她又跑出去做什么了 乔慕宇也不多想直接带着人便冲出了皇子府了有耳线的确不错不然也不会知道娘子去哪儿不过他心脏承受能力还不错不然一定直接昏过去了 凝香楼西泠最大的** 白日的飘香院几乎不怎么热闹來喝喝小酒倒是也有却只零零星星的凌思情进了凝香楼便直接去了后院因为她是这里的老板娘外加股东之一吧 **一见凌思情进來忙恭敬地行礼“皇子妃您过來了” 凌思情才刚停下了脚步直接道:“恩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老板也不含糊直接道:“恩寻了几个人家都是干净姑娘模样也过得去因为生活困顿对咱们的要求都能接受回头让皇子妃再筛选下” 凌思情休息了片刻这才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六殿下沒差人查过吧” “沒有沒有皇子妃放心我这口风紧得很”老板自以为地说着却不知她是沒见识过乔慕宇能耐若真碰上她这大话可是不敢说了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凌思情这边才安排好那边乔慕宇一句蹦进來了 凌思情着來人一身玄衣黑色袖口和下摆处刺着金色的丝绣举手投足间仍是一贯的高贵优雅搭上那天人公愤的容颜登时让见着失颜三日呢 “你怎么也來了”她有些不解地问昨晚的事还沒计较他速度倒是快 “我不來还等着你领个‘娘子’回去跟我争**么”乔慕宇声音凉凉的颇为不满地瞪着凌思情着**欲言又止终是瞪了那人一眼让人先滚出去了 “你知道了”凌思情突然一惊忍不住问 “知道什么难不成你真打算这么做”乔慕宇本是随口一说听凌思情的意思倒像是真的一时有些气结语气也沉了几分瞪着她沒有说话 凌思情有些心虚却不知乔慕宇知晓了多少只是房间里却顿时空了下來 熏烟袅袅绕的人身形都混顿了起來 “思情你今日很奇怪”这话透着几分肯定不是疑问 乔慕宇老实地坐在凌思情对面睁大了双眼瞪着她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以來他都觉得凌思情很怪从何时可是大概要从寰儿出生那时开始了 凌思情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她明白伪装终究是伪装却不想卸下 “我哪里奇怪是不是我今日沒骂你耳朵痒痒了啊” 乔慕宇只觉凌思情的话越发虚了他虽然很想弄清楚却发现越接近真相新便越加的痛楚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他知道除了寰儿他们还有一个孩子然后却丢了被弄丢了也许思情是想找回來尽全力找回來 乔慕宇想着声音有些哽了“是呢你不骂我耳朵痒痒了”宇说着直接头一歪伏在了她的膝上像小寰儿似的有些甩赖“思情我们再要个女儿吧” 凌思情正喝着茶茶还未咽下险些一口给喷了 “你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乔慕宇却是不怕死直接道:“我们再要个女儿吧寰儿一个人……”他本想说寰儿一个人古代但是想到那个还未蒙面的孩子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疼 凌思情也是这话本沒太多一丝只是想起那个孩子仍是心口一阵疼 她略一使劲将乔慕宇拉了起來然后递了杯水给他最后语不惊人死不休“乔慕宇你若想要女儿那我帮你娶个妾吧”然后沒然后了 乔慕宇一口茶含了半口彻底地给喷了 凌思情脸色越发难死死的盯着乔慕宇半晌“乔慕宇你故意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乔慕宇可不敢承认“娘子我哪里故意的你这话也太刺激人什么娶妾你脑袋里装了麻绳么怎么有这种想法” 凌思情愤愤地摸去脸颊上的水珠一脸沒好气的道:“还不是你想要女儿” “我想要女儿是想你和我的女儿关别人什么事我才不要跟其他的女人”乔慕宇越说越无辜了头都要垂到脚尖了明明错的不是她怎么角色正反了呢 凌思情下句话却将问題给扭转了“我已经选好了几个女子回头你自个挑挑” ------------ 109后果很严重 +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一场秋雨一场寒时至秋末这雨下起了越发沒完了而且更离谱的是凌思情决定为乔慕宇选妾后事情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甚至弄得人尽皆知 这日乔慕宇刚从宫里回來却见府门口排起了一条长龙且全是雌性 乔慕宇一个心惊登时蹑手蹑脚地翻墙入了院中却依旧被院子里的情形震慑得不轻只见凌思情抱着宝贝儿子寰儿着院子的女子一个个花枝招展有的翩翩起舞有的哀嚎歌唱有的甩着无赖有的挤着自己的**…… 小寰儿倒是懂事似乖乖地窝在凌思情的怀里眼珠子滴溜溜转竟将那些女人一个个整得花容失色把妹妹的手段尤甚他老爹当年 尼玛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乔慕宇本想上前劝阻想了想却直接回了房难保他一上前不会弄得天下大乱他还是躲起來得好本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却连亲亲老婆都抱不着 悲哀天大的悲哀啊 乔慕宇正端着一脸无奈时小寰儿迈着小步子钻进了进來小身子噗通一声倒进了自己老爹的怀里竟还口齿不清地嚷着“一一……” “寰儿你娘带你玩得很开心啊把爹爹都丢在一边了” 小寰儿可听不懂老爹的抱怨仍是不住地喊着“一一……”至于‘一’什么或许只有他自个清楚了或许乔慕宇也清楚了当房的门被推开了之后 凌思情立在门口身后跟着个出落得还算水灵的姑娘 乔慕宇顿时脸色一沉抱着小寰儿越发地不松手了争取把这胖嘟嘟的小孩子整成个超级大灯泡“你忙完了亲亲娘子终于想起相公來了” 凌思情轻咳一声示意身后那那女子走进去“恩相公瞧瞧这姑娘还行吧” 乔慕宇不依了脸色越发地长了“她谁滚出去谁让她进本皇子房的”语气满满的怒火直接赶人也不理会凌思情表情难不难总之他自个儿很不爽 “乔慕宇你再撵一个试试” “我”好吧乔慕宇很沒骨气地沉默了 小寰儿一会儿瞅瞅自己老爹一会儿瞅瞅自己老娘再那一脸委屈的阿姨登时咯咯咯地笑个沒完了嘴巴仍是不停地嘟囔这“一一……”一毛线啊 凌思情倒好姑娘往房间一放抱着小寰儿出去了 乔慕宇想唤住她终是什么也沒说径自继续沉默下去只是眼瞅着凌思情走得越发远的时候一整面容倒是威严了几分“你是谁家的姑娘”一句话露出真面目了 那女子倒是温柔声音也甜得紧细细地道:“奴婢晚云家姓田” “田晚云”乔慕宇低喃着“以后在皇子妃面前允许你离我一丈之内但是装得乖一点单独在我面前就离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记住了么”那女子本來瞧见乔慕宇俊美容颜早已心猿意马登时听见这话立刻山雨欲來了 乔慕宇更火了“闭嘴你敢哭我直接把你扔出皇子府” 田晚云果然乖了乖得不像话简直就像训练了许久的婢女候着不远处等着乔慕宇的吩咐乔慕宇也一身烦躁丢了句“不准跟着”便自个一个人出去了 凌思情抱着寰儿刚回到寝室前脚落地乔慕宇后脚就跟去了 凌思情眉头一皱“晚云呢” 乔慕宇直接不甩凌思情了抢过小寰儿爬**上去了“寰儿你娘把爹给抛弃了你说爹该怎么办呢呜呜还是小寰儿好什么都不用想还能霸占你娘的怀抱” 凌思情越听越不对劲了“乔慕宇你瞎说什么呢晚云呢” 乔慕宇甩个白眼十分不悦“找那个女人干嘛你不是塞给我了么我想让她干嘛她就得干嘛去你还找她干嘛”言外之意爱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了 凌思情有些意外嘴角却是一扬笑开了“乔慕宇你是不是想错什么了” “想错什么娘子的美意这么明显还容我想错什么啊”乔慕宇心底颇不是滋味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沒什么气力也懒得争辩了似的 凌思情却扑哧一声笑开了心想这乔慕宇定然误会了什么却沒点破 “慕宇你觉得那个女子如何啊” “不如何”乔慕宇十分反感这个问題回答的极为敷衍 “不如何是如何呢”凌思情再接再厉地问也不理会乔慕宇越发沉凝的表情只憋着眼角眉梢的笑意着对面一副浑然不觉又委屈万分的样子 “思情你再跟我提这事我当真跟你急” 凌思情挑了挑眉“急如何急”她倒是想知道接下來会如何了呢 乔慕宇了眼凌思情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抱着小寰儿就出了房间沒过一会儿就空这手回來了门砰地一声关了个严实然后那目光就变了变成了红果果的样子凌思情大惊失色知道自己玩过分了双脚一转便想跑却是被一把抓住了 “想跑可沒那么容易了”乔慕宇抱着她的腰满心得意加胁迫地道 “乔慕宇你别冲动我就开开玩笑而已”凌思情很快便沒骨气地投降了她可不想明天日上三竿了还起不來**呢神色有些许的慌乱却仍是很镇定的 乔慕宇一使力牵住了凌思情的双手顺势将人整个带入怀中用手掰着她的头微微一转便对上了自己的唇那温温凉凉的碰触之间香舌绞缠彼此的气息弥漫在唇舌间,只觉全身战栗竟是前所未有的投入前所未有的陶醉着 乔慕宇细细勾勒着她嘴里每寸痕迹仿佛要打上自己的标签霸道无比 这长长的温馨而甜蜜的吻几乎耗尽了彼此所有的气息待两唇分开时甚至却还连着细细银丝更添旖旎倒比那欢好更让人心驰荡漾愉悦难言 凌思情只觉自己醉了醉得彻底 许久她恍然苏醒了般冲着乔慕宇道:“我给蒋姨寻得干女儿如何” 凌思情这话一说完便后悔了这真是明目张胆的戏耍了眼瞅着乔慕宇眸光越发炙热她想闪已经來不及了唇角立刻被堵住身心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了 ------------ 110告诉你答案 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半夜醒來窗边竟是冰凉凉的 乔慕宇猛地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的确是空无一人寝被早已凉透慌忙跳下了**甚至都來不及穿好鞋子急匆匆地便要向外冲 守夜的下人听见动静忙跑了來“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乔慕宇瞧了那下人一眼声音微沉“见皇子妃出去了沒有何时出去的” 下人赶忙道:“殿下皇子妃去了小世子的房间” 乔慕宇听闻便疾步去了隔壁寰儿虽然由奶娘照顾却离得并不远生怕凌思情担忧便安置在他们寝室隔壁每夜由奶娘着偶尔凌思情也会陪着这大半夜的思情怎么想起來过去了心中略有不安也不理会身后惊怔的下人了 隔壁房间亮着烛灯光线微弱却模糊瞧见窗户上映出的模糊影子 乔慕宇陡然顿住着那影子有些出神曾几何时自己已经习惯了有她的陪伴已经习惯了这样温馨柔软的画面但又是何时她们直接蒙上了一层纱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走不到她身边了就是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变成了这样呢 房间里隐约传出些陌生的旋律那叫做歌谣类似**头催眠曲似的东西 乔慕宇轻易脚步终是走到了门边奶娘侯在外室神色疲倦一手撑着的下颚睡意正酣呢他径自越过她去走到了屏风处 凌思情本是夜半惊醒心系那个被抱走的孩子时常噩梦便來寰儿每次着寰儿稚嫩的脸她便想那个孩子如何身为双生子应是很像吧那个孩子也是寰儿这个稚嫩的样子吧每每想到总是心如刀绞一般 “寰儿你想不想哥哥你是不是能感觉得到哥哥……” 沉睡的小娃儿可听不见这么许多睡得憨然是不是嘴角扬起一抹笑那可爱的模样总是让人怜惜至极这是她的孩子她和乔慕宇的孩子可爱的孩子…… 凌思情想得一阵心疼隐忍的眼泪也止不住地落了下來那不视人的脆弱…… 耳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凌思情熟悉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抹干净眼睛的泪水往后侧了侧脸说道:“你怎么也大半夜的不睡觉了做噩梦了么” 乔慕宇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声音轻地仿佛像一个梦“思情想哭就别忍着” 凌思情诧异了下想抬眸去她却被他按进怀里无法动弹挣扎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了出來“李肃都告诉你了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恩虽然你一直笑一直掩饰得很好但是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凌思情不禁轻呵了一声她早该想到却不愿意去承认罢了她不想让乔慕宇也承担这种失子的痛楚那种痛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必去问” “如果你不是乔慕宇的妻子乔慕宇是不会问的可是偏偏你是乔慕宇的妻子”乔慕宇突然半蹲了下來靠在凌思情面对面的位置眸光深锁“思情乔慕宇不只是一个身份和名字他也是你的夫君是你的依靠你的天地你忘了吗” 凌思情怔了怔只觉那双眸子迸发出很多的情绪似深深的海沉沉的痛默默的怜惜久久的守候他那般固执地着自己固执地都想要把心掏出來可是却又那般无力被拒绝在外站在无法走近的位置让复杂的清晰厮摩着内心 “慕宇……”她轻轻环着仿佛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傻瓜哭吧想哭就哭吧别一个人忍着别忘了还有我……” “慕宇……”她何德何能得如此良人得如此被陪伴守候着的幸福呢心底骤然涌动着酸楚眼睛不禁一阵发热竟真的落泪仿佛一种祭奠的醒悟 “哭吧哭完我们就把霆儿找回來我们的霆儿叫他乔思霆好不好” 凌思情只觉心口暖暖的热热的那堵塞已经的情绪似乎如春初的冰雪正一点点地化开了化成了水汩汩地流出來然后落进土地里滋润了某些干涸已久的情感 “恩霆儿我们一定会把霆儿带回來的……” 小寰儿睡得很熟睡梦里似乎梦见了谁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也在不知不觉地记住了哥哥的名字乔思霆乔思霆是他的哥哥乔思霆…… 时日如水缓缓流过不急不缓不快不慢 乔慕宇仍旧暗中寻找着乔慕锋无奈这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自那飘香楼一事后便再也沒有一点动静了他虽心急却知几步路只得一边跟乔慕佑商议一边坚持小乖的事也说开了身为前太子之子却不知其母查无所得便如此了 小乖成了寰儿的哥哥而寰儿的妹妹也不知不觉随着时日将來报道了 寝室里凌思情还未更衣已经蹲在痰盂旁大吐特吐了乔慕宇无能为力只得小心翼翼地侍候亲自送水喂饭亲自更衣梳发亲自那啥么自己想吧…… “思情沒事吧要不要我把李肃叫來怎么反应这么大” 凌思情端着茶水漱了漱口神色有些倦怠却还算精神斥了声:“叫什么叫大惊小怪的哪个怀孕的不都要经历这些么我又不是沒这样过担心个什么劲” 乔慕宇听罢只得无语面色不甚好只得一会儿偷偷去问问李肃那个老家伙 凌思情仿佛知道他要干嘛似的先一步开了口“我说你别去捣乱吧李肃和红姑娘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你别沒事三天两头的去找有空不如去找找霆儿乔慕锋那个家伙藏哪里去了竟然见不着……”话未说完又惨烈地开始吐了 乔慕宇一脸无措早知道就不让凌思情参与李肃的事了这儿倒了扰乱他的心“行了我明白了我保证我绝不会烦他们还会送上大礼……” ------------ 111代传的问候 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京城的冬天总是很短却不是特别地寒冷几乎几场大雪过后便有了些回暖像极了料峭的春日却多了温暖的阳光不知不觉心也变得暖了吧 凌思情不愿窝在房间里便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青竹陪着寰儿在一旁玩 翔宇楼外的小园里经过冬日的洗礼那些金盏花也萌生了新芽不由得想起春日午后的大片大片金色那般耀眼那般媚人那般心动 凌思情想着竟钻进了小园子料理起那些杂草來虽然有孕在身却还不甚明显所以动作丝毫不受阻滞反而惬意得很这样闲來无事打发一下静静等待的时光 快午时乔慕宇从宫里回來瞧见这一幕险些沒气翻了将下人好一通训斥斥责他们让凌思情去拔草直到凌思情翻脸了他才安静了下來手被凌思情一把甩开见人气匆匆进了房间登时一脸灰败下人不禁一脸同情 “殿下您快进去哄哄吧奴婢们这就把园子整理好不让皇子妃操劳……” 乔慕宇瞧了瞧那片园子金盏花苗楚楚可怜地迎风摇曳着心中不禁掀起一抹情潮眸光闪动着一丝灼热竟是直接拒绝了“醒了都下去吧这里谁也不能动” “这奴才遵命”下人虽有不解却也知趣便退了出去 青竹抱着小寰儿走了过來本想抱给乔慕宇却被他拒绝了青竹微微一愣竟是一脸的不解奇怪了每次殿下惹小姐生气总是让小世子求情似乎只有这样小姐才狠不下心來就是不知对谁狠不下心了 “爹爹爹爹抱……”小寰儿张着小胳膊攀着乔慕宇的腿开始卖萌 “寰儿乖爹爹一会儿抱寰儿好不好爹爹把娘亲哄开心了就抱寰儿好不好”乔慕宇轻声说着示意青竹先将寰儿抱走青竹怔了怔却是乖乖听命寰儿也不挣扎显得分外懂事任由青竹抱着下去了 翔宇楼顿时变得一片安静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尊贵而大气 乔慕宇走向紧闭的门扉试探性地推了推见门沒锁便径自走了进去寝室里静悄悄的放佛沒有人的样子内室里凌思情却端坐在梳妆台前面色沉沉地盯着镜子眸子透着清寒之意见着乔慕宇进來沒好气地一瞥竟是不理 乔慕宇见此只得小心翼翼陪着不是“思情怪我任性怪我不好别生气了你生气了宝宝也会不开心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凌思情不语神色依旧沒有软的迹象令乔慕宇有些抓狂 “思情我知道你无聊我也知道你只是玩一玩可是见你做那些工作我就觉得不舒服极了是我不能懂体谅你的心情我道歉别生气了……别气了好吗小园子我沒人下人处理你想玩了就过去踩踩怎么都行……” 乔慕宇一连哄了好多遍凌思情都沒有回应的意思反而越发地淡然自若了 乔慕宇有些着急她一边怕凌思情生气久了会伤着孩子又怕自己哄不好自己的妻子而气恼得无能为力心绪沉沉眼瞅着就到了爆发的境地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慌忙从怀中掏出信函递上去“思情想不想知道霆儿的事” 一听霆儿凌思情立马有了反应“霆儿你找到霆儿了” 乔慕宇很失望地摇了摇头却示意她下手中的信“这信函你或许想” 凌思情毫不犹豫地抢过了信函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冷战刚刚的不愉快在霆儿的事情上立时化作了泡影信函还未打开她竟变得小心翼翼郑重其事了 “真的有霆儿的信息吗”她试探着确认 乔慕宇点了点头若非他刚刚过他自然不会这般保证“恩吧” 凌思情自然而然地起信來她其实沒有真的生气只是有些懊恼罢了一切莫名其妙的懊恼可以归结道她怀孕这个事情上孕妇心情本就浮躁吧所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眼下就只有乔慕宇还不算懂还那般小心翼翼侍候了 凌思情却不闹了完信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乔慕宇“这是真的” “是真的霆儿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我想等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稍微稳稳我便亲自去寻找沒曾想皇上那里竟有些消息还真是神通过大呢 凌思情立刻急了“这个孩子很好了我们去找霆儿吧我们一起……” “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去留你一个在府里我都不放心更何况还要去找霆儿乔慕宇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将她一把拉入了怀中“你不能去……” “这话你说的你别后悔”凌思情恼了 那一日六殿下使劲了哄的手段终是沒有哄好皇子妃即使小世子出马竟也沒有得到谅解这事可真奇了却沒人敢问什么谁也不想撞枪口当炮灰啊只仍由六殿下自个恼火而凌思情只是由于乔慕宇的拒绝开始了几个时辰或是几天的沉默罢了 她一定要去救霆儿的她不可能放霆儿一个人乔慕宇终是挣扎着同意了她异常坚定地明确表示过了最后的最后终究是她赢了 “去可以但是要等等你不能只顾着霆儿还不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好”凌思情终是也退了一步 时日斗转转眼这孩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乔慕宇这才准备出门李肃是必须要去的红霓裳也非要跟着寰儿便送去了宫中小乖也入了宫一同让锦华照顾着了 乔慕佑沒说什么其实那封信函只提到了一处小地方甚至小的可怜霆儿的名字都沒有出现却依然让他们趋之若鹜只因为乔慕锋在那乔慕锋不可能将霆儿丢弃他利用霆儿所以找到乔慕锋才能寻到他们的霆儿 马车很快出了皇城一路向南方去南方四季如春倒是个好地方 凌思情窝在马车里红霓裳悉心照料着乔慕佑与李肃骑马令有十几名侍卫是乔慕佑派來保护他们的暗处也有至于多少就不清楚了很多事总是出人意料有时候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但是那又如何生活不就是如此么 ------------ 112这一路艰辛 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 生活便是这样总是出人预料 马车出了皇城不到半日便停了下來天色渐晚前后却不着村不着店更甚至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水如珠子般沁着春意微寒打断他们的行程 乔慕宇等人不得不钻入了一间破庙希望借此躲避这场突如其來的大雨 凌思情有些困倦蜷缩在乔慕宇的怀里却强睁着眼睛期待着可以早些时候上路一旁乔慕宇了不禁有些心疼“累了就睡会儿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怕是要在这里过夜只能委屈一下了” 凌思情摇摇头听着那雨珠子敲打着地面倒是别有一番情趣不禁扬起唇“这样听雨也挺好的虽然地方破了点倒是可以勉强算作浪漫的事” 乔慕宇一怔“你这脑袋里装得与别人装得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凌思情笑得更欢两人一言一语也沒维持多久不过一会儿功夫凌思情便伏在乔慕宇怀里睡了过去周围除了雨声便是噼里啪啦的柴木燃烧的声音红霓裳与李肃依偎地靠在一起这分外冷清的地方倒是充满着浓浓的温情 乔慕宇望着窗外急落不停的雨不由地轻叹一声向一旁的李肃李肃正细心地拿着一条毯子递过來他略一点头顺手接过 “李肃我们还未刚出皇城便遇大雨这一路怕是不太平” “六殿下莫要想太多自然天气哪里扯得上关系” 乔慕宇目光从李肃身上移到了怀里睡得憨然的凌思情身上“思情沒事吧她这样撑得下去么我带她出來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李肃着这满心纠结的男人不由得一阵好笑“來都來了还想送回去不成” 乔慕宇低叹一声“也许刚开始就不该告诉她这个消息吧” 李肃直接眼前的乔慕宇有些多虑了却又不由得有些莫名的感动他心中终是因为凌思情的存在而存有了鼓励这不可一世的六殿下多了七情六欲竟是这般模样他沒在继续说什么反而着正靠着侍卫抓回來的野山鸡的红霓裳“烤得如何了” 红霓裳傲然一笑“我出马你以为呢” 李肃自然清楚她的手艺毕竟从小在林子里长大最不缺地便是这种小动物最拿手地便是烤这些食物所以对红霓裳來说这些早已驾轻就熟小意思了 “慢点你若是烤焦了我会很沒面子的” “滚”红霓裳不禁一声暴喝将李肃赶出了很远 乔慕宇瞧着此情此景突然明白凌思情为何不让自己去打扰了他们有他们的相处模式有自己坚持的东西自个去了不过是添乱所以着便好了 翌日清晨树叶上滚动着露珠天空滑过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 凌思情早早醒來迫不及待地跳出了破庙眼前一亮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青翠欲滴鲜艳如辰登时被这雨后崭新的风景所吸引感觉心境瞬间好了许多许多 也许这一路不会太轻松只是面对这美好的景物却仍是保持着美好的心情这样或许不会太难过乔慕宇这般想着便听见凌思情急声呼唤声音透着些期许道:“慕宇慕宇我想霆儿兴许也能到这美丽的彩虹……” 乔慕宇揽进了怀里的女人心中划过一丝暖意“霆儿一定得见的” 马车哒哒地再次上路的时候俨然沒有了最初时的那般沉重一行人心中多少都有了些不一样的心境不管是因为着雨后的清新空气还是因为自己主子的欢愉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宁城 那天天才蒙蒙亮这座小城的人似乎还在沉睡着空旷的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他们一到宁城便落脚在了这小小宁城中唯一的一家客栈安宁客栈 掌柜极是热情张罗着接了他们进來还叫自家妇人带着几个女眷上楼去 凌思情瞧着这座小客栈客栈虽然不太大倒也是干干净净的房间里被褥崭新桌椅无尘也是一番清净心中还是有些欢喜不过想到霆儿却又有些担忧 “慕宇霆儿真的在这里么” “霆儿会在这里的别担心了这一路皇兄都沒有消息传來估计就沒什么变化别担心了我们不是离霆儿越來越近了么也许我们马上就能见到霆儿了呢” 凌思情听着乔慕宇宽慰的话心中才稍稍平和了许多 一行人用过早膳侍卫便在宁城里打探消息去了他们或坐在客栈大厅里或是在房间里等候着最不济会主动去城里寻找只是一连寻了两日却沒有丝毫消息让人不觉有些气馁了只不过放弃是最不明智的所以众人仍是苦苦追寻着 “慕宇我好怕…… “别怕有我在呢我们一定会找到霆儿的……” 每天每天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很快又似乎过得异常的缓慢然而终是一日一日地不可逆转地过去乔慕宇都有些绝望难道是哪里出了错乔慕锋提前离开这里了 这一日他们一行人正在客栈里吃饭客栈里却來了奇怪的人 安宁客栈因为是这宁城唯一的一家客栈所以不少行人來此落脚生机勃勃所以大厅里坐在各色人员难免云龙混杂期间有顾客陆续踏入客栈不免有些乌烟瘴气的 不知几时这大堂便熙熙攘攘益发地嘈杂了 小二正手托着托盘朗声叫唤间将菜肴端到了他们一行人的跟前一一摆好后才微屈了身子离开了凌思情因为心虚不安吃得并不多总是被乔慕宇逼迫着才稍稍多吃下难免几口饭却是食之无味脸色也越发不好了 这会儿乔慕宇仍是拼命往她碗里夹菜凌思情却是恼了“我不吃了” 乔慕宇连忙起什么哄着“思情别闹了多吃些才有力气找霆儿难道你想我们找着霆儿的时候你自己却饿昏倒么”话里多少隐忍多少挣扎却又多么无力 凌思情握着地筷子的手颤了颤几欲放下就在这时客栈门外飘來一抹亮光 ------------ 113红衣美男子 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那人一身红衣长相妖娆至极竟比乔慕宇还要美那人的美中透着女子的柔透着男子的英气当真是雌雄莫辨不禁让人心血沸腾 乔慕宇抬眸向红衣男子只觉莫名的寒意袭來夹着不安有些戒备 李肃和红霓裳等人皆不动声色地着那人那人不理会周遭齐齐而來惊艳视线不着痕迹地越过跟在身侧的小二缓缓朝着凌思情那桌走了去手中长剑微泛着红光直觉应是个顽艳的绝色 红衣男子终于走到了凌思情身旁丝毫不理会乔慕宇戒备的目光 凌思情抬眸他眉角闪过一丝疑惑那拿着竹筷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然后不解那人什么意思还未张口说话身子已经被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乔慕宇与那男子对视着气势凌冽登时让人心颤这真是一出不错的戏码 红衣男子不理会他们淡淡一笑瞬间如霜雪初化般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轻声问着虽然有礼却有着势必要坐在这里的强势而且不惧众人带着一种诡秘的气魄更是让人疑惑他的來意 “请便”凌思情先乔慕宇一步说着 “谢谢”红衣男子应声将剑往桌上一搁然后坐在了凌思情身边的位置自顾自地斟了杯茶神色有着欣喜随即打发了小二淡然自若地饮茶 乔慕宇沒有理会的意思他本想带着凌思情离开却听那人说话了 “这位夫人你们可是自京城而來” 乔慕宇眸光更冷着红衣男子仿佛想用眸光戳他几个大洞他脑袋里想得什么他是敌是友凌思情却是笑了有些欣喜地道:“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衣着你们的衣着与当地的自有不同”红衣男子毫不忌惮 凌思情不以为意垂眸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又了乔慕宇的再瞥向那红衣公子的却是有几分不同“公子也不像当地的” “夫人如何出的”红衣男子稍显诧异地问 “声音”凌思情会意得意的笑这两日失望的心似乎稍稍有所平复 红衣男子朗诵笑了声音清透有力又带着几分柔美婉约真是令一旁的红霓裳都嫉妒万分了只是她有了李肃之后哪个男人都不像好东西故而也不甚在意 “我吃饱了我们上楼去吧”乔慕宇语气不善直接拉着凌思情起身上楼 “你先上去吧”凌思情挣扎着拒绝了“我感觉那个男人出现的很不是时机但是却又如此精妙他一定有故事一定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乔慕宇微微一怔再次被凌思情上了着她甩开自己的手坐回那红衣男子旁边时心中一阵阵绞痛竟是走了回來直挺挺地坐在凌思情身边霸道地牵着她的手避免走近红衣男子甚至一丝一毫的身体接触 红衣男子自然瞧得出这微弱的波澜却不到破只自顾自地喝着茶 良久凌思情收回瞪着乔慕宇的目光再次装向了红衣男子声音清浅地道:“我叫凌思情想喝公子做个朋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东方楚”红衣男子似沒有拒绝回答地干脆利落 “东方公子”凌思情替他斟了杯茶嘴角微微地扬起“东方公子來这宁城多久了可清楚这里的风景名胜东方公子带今日过來所谓何意” “有三年了对这里自然清楚得很若是夫人需要在下定会竭诚服务”东方楚展颜一条登时如花一般轻佻的眉梢如尤物一般若是寻常女子应是早就意乱情迷失魂落魄了去吧还好她不是一般人 乔慕宇早就有些火大了“思情东方公子该用餐了……” 凌思情下意识地瞅了眼旁边的乔慕宇不禁想笑不由得问:“我们一起用既然你吃饱了就回去吧这里不用陪了”摆明的让乔慕宇一边走人真是奇了 乔慕宇愤愤地了一眼竟是安静了拉长了脸直直地瞅着东方楚 凌思情也不理会他仍是和东方楚相谈甚欢丝毫不顾及另一边越发黑沉的脸已经即将要暴雨的天气直到东方楚放下筷子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思情有时间沿着宁河走走你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宁河么”凌思情着那抹越來越远的身影神色恍惚了下脑海中陡然闪过了什么却是丝毫也抓不住一闪而过了 乔慕宇已然脸色铁青山雨欲來了身旁的人皆是噤若寒蝉丝毫不做声了 凌思情这才回过神來他却沒有太多的情绪只吩咐了店小二准备两个菜再备上一碗白米饭悠悠地上了楼去抛下众人感觉严重受阻了 店小二很快将饭菜送上凌思情悠然地吃着心情似乎愉悦了几分 房门砰地一声开了随即砰地一声合上然后乔慕宇黑着脸眉头皱得越來越紧走到凌思情面前声音都不禁带着质疑“思情你对那个小白脸一见钟情了” 凌思情一口饭沒咽下竟喷了出來低咒了一声“见鬼的” “你认识那个小白脸”乔慕宇锲而不舍 “不认识”凌思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到东方楚只觉白米饭也有了味道 乔慕宇越越气登时语气一沉几乎要拍桌子却是生生忍住“思情你究竟想怎么样啊我们是來找霆儿的可不是让你來……” “如何”凌思情打趣地问着 “让你被那个小白脸勾搭的”乔慕宇心下一震直接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凌思情着乔慕宇了好久好久她突然才发现乔慕宇也瘦了许多这段日子一边寻找霆儿一边要照顾她的心情似乎从沒有照顾好自己他本來就瘦这会儿竟是更加明显了心中陡然一动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拉着他坐了下來 “慕宇你当真不认识东方楚么”凌思情缓缓地说着思绪也越发沉了 ------------ 114深深深爱你 临夜,宁河。 宁河岸上,不少的情侣成双成对,手里拿着花灯,甜蜜的相依着走过,也有不少的竹排在河面游荡,上面的鸳鸯也是卿卿我我,真是叫人羡慕。 乔慕宇牵着凌思情,他们刻意地放慢了脚步,缓缓地穿梭在人群中。 凌思情想起白日乔慕宇吃醋的样子,突然有些好笑,都是孩子父亲了,竟然还未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吃醋,更何况她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这份宠爱,竟是让她心底暖极了,被这样的男人爱着,也许经历再大的痛楚,她都能够承受得住吧; 她笑着,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乔慕宇似有感应,回眸看她。 凌思情抬眸望去,目光交汇的刹那,仿佛相隔了千山万水,终是成为了人山人海里的那对幸福的鸳鸯,那无边而漫长的距离得到了肯定,他们固执的相爱深爱。 “慕宇,还记得金陵河边吗?” 乔慕宇勾着唇角,点头,“记得。” “我们算起來逛了了三次河岸了呢,得而不爱,爱而不欢,如今是哪般?” “相亲相爱。”乔慕宇举着他们相握着的手,再示意她看着自己凸起的小腹,嘴角眼角的笑容无比彰显着满满的骄傲,“我们以后的以后,也会这般相爱下去,” 凌思情笑着,心底是浓烈的悸动,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手下一动,笑容更甚。 “孩子踢我了,看來要回应爹爹的话呢。” 乔慕宇一愣,大手也覆了上來,他也是有经验的人了,也曾感受过,再次感受着,仍是被那小小的触动震颤了内心,那本就柔软的心也越发地柔软了。 正待这时,一对男女相依着从她们身边走过,凌思情抬眸,看清楚了那人侧脸。 “东方楚?”她轻轻唤了一声。 东方楚顿住脚步,缓缓回眸,身边依偎的女子也侧脸过來,那一刻,相视而立的四个人登时有些僵硬,东方楚怀里的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一直呆在乔慕锋身边的苏婉婉。 苏婉婉看向凌思情,轻皱着眉头,“你们怎么來了?” 乔慕宇上前一步,眼神透出清冷冷的幽光,“乔慕锋在哪里?” 苏婉婉了然,明艳的脸眸仿佛透着光,低低地笑着,好似真有这么好笑似的,看了眼凌思情,再看向乔慕宇,最后看着东方楚,“原來,你们都为他而來。” 这话听着似乎有误,却又说得那般准确。 东方楚之所以去见凌思情,便是为了引他们至此,而东方楚的身份,虽然不太明确,却是凌思情熟知的人,但她一直不曾见过,若是记得凌思情作画之事,大概能够才想出一些东西,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玲珑画舫真正的主人。 凌思情只是听那掌柜提过,却从未见过真人,今日才算识了庐山真面。 东方楚不以为然地笑了,“婉婉果然聪明,只是,未免太过聪明。” 苏婉婉沒说什么,这会儿一个竹排从河中飘过,竹排上立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衫身形挺拔的男子,赫然正是久寻不到的乔慕锋,而他怀里抱着个穿着金色小衫的孩子,看上去两岁左右,算起來,寰儿便是这个年纪,跟那个孩子差不多的样子; 凌思情瞬间激动了,抱着乔慕宇的手摇着,“是霆儿,是霆儿……” 乔慕宇也发现,他压抑着心底的激动,那般看着,乔慕锋也似发现了他们,目光幽幽地从远处投來,带着些诡秘莫测的光亮,似乎在警告着他们。 “慕宇,带我飞过去,我现在就要过去……” 乔慕宇牵住了他的手,因为乔慕锋那不善的目光,“思情,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凌思情陡然意识到什么,霆儿还在乔慕宇的手中,她不禁顿下了向前的步子,望着河面上出神,乔慕锋正抱着霆儿望向他们,那可爱的小脸,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仍是瞧得出与寰儿一模一样,远望而不可触碰,只是让人更痛。 “你究竟想怎么样?”凌思情不禁大声地喊了一声。 乔慕锋沒有回应,那竹排也慢慢地划远了,乔慕宇自然派人追了上去,即使现在带不回霆儿,也必须先探查到霆儿的住所,他们的霆儿…… 苏婉婉得逞地看着这一幕,瞧了东方楚一眼,沒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东方楚不禁苦笑了下,那绝艳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他终是引他们前來,也终是将苏婉婉推得更远,说來可笑,他竟为这样的女人动心了,真可笑。 乔慕宇不得不先带着凌思情回了客栈。 宁城就这般大,发生什么事情几乎一夜之间便能传遍,乔慕宇带这么些人,将这小小宁城翻了几遍,却仍是沒有寻到乔慕锋,可见乔慕锋的势力便在此,他控制这座小城,无论翻几遍,都是寻不到他的足迹吧。 这几日的寻找,乔慕宇俨然也想清楚了一些事,只是还沒有确定,今日乔慕锋主动现身出來,怕也不是这么偶然吧,他应是计划好了这一切,只等他们上钩而已。 乔慕宇突然前所未有的沉凝,这个四哥终是有凌气逼人,变得越发的深邃诡秘了。 凌思情却沉默着,安静地坐在床畔,思索着什么。 天色渐渐黑了,再一点点地亮起來,他们竟然都一夜未眠,天色刚亮,晨曦微澜,太阳还未升起时,安宁客栈來了个人,留下一封信函便离开了。 李肃最先下了楼來,最先发现了这封信函,随即就找到了乔慕宇。 乔慕宇盯着这信函良久,终是道了声:“先别告诉思情。”说着又吩咐了些什么,皆是对凌思情隐瞒着,李肃动了动唇角,终是应下了,沒再说什么。 这日,凌思情吃了早饭,无所事事,竟然又去宁河。 红霓裳陪着她去的,看着她站在遇见乔慕锋的位置上,她像溺水了般,找不着突破口,连哭泣都沒有力气,只是那样久久地站着,久久地不愿离开宁河。 客栈那边,乔慕宇却去了一个地方,悄悄的一个人。 ------------ 115看着你离开 宁城,某处雅致的小院。 房间外突然有微凉的风吹來,空气里带着淡淡的风尘,以及淡淡的熟悉气息,乔慕锋淡淡地抬眸望去,只听砰地几声脆响,即使是午后,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木门砰然倒地的声音,夹着翻涌不止的尘埃,以及炙热强烈的怒火; 午后的阳光炙热却也温暖,幽雅地放着金色的光芒。 乔慕锋淡淡地一手弹了下落在自己肩上的木屑,甩了甩衣摆,神色戒备,却又那么地意气风发,看着门外,“六弟,这份礼物似乎太大了些。”來人正是乔慕宇,立在门外,目光迥然而锋利,竟与曾经的乔慕锋有几分相似。 他看着乔慕锋,声音沉沉,“四哥,我來了。” “恩!”一声轻应,两道身影已经在半空相遇了。 半空之上,一青一白两条身影在空中打斗纠缠,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漫天飞舞的树叶都似化作了那攻击利器,锋利,快速,直取对手要害。 午后的阳光如此炙热,却又显得那般沉重。 双方势均力敌,拳脚暴雨骤落,互不相让,旗鼓相当。 而逐渐地,乔慕锋的速度有点跟不上,只是个空隙沒留神,乔慕宇已经飞欺到他身侧,劈手朝他的左肩拍了下來。乔慕锋中招,单膝落地,即使以手支地也控制不住,向后猛退数尺,激起一地烟尘。 乔慕宇有些怔忪,这不该是乔慕锋的水平,却也激不起自己挂念的心。 乔慕锋试着站了起來,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摇晃,轻咳了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如何,咱们兄弟之间的较量,我终是敌不过六弟你呢。” 乔慕宇却是不语,只冷笑着,等待他接下來的话。 乔慕锋又轻轻咳了几声,拍了拍手,几个婢女随即从院外走了进來,端着洗刷的清水,以及干净的衣物,然后直接地洗刷换洗衣物,就当着乔慕宇的面,似乎并不在意时间。 乔慕宇也似不急,却又暗中攥紧了拳头,终于在几声兵刃交接声里,明白了什么。乔慕锋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听见这些声音,这是他暗中的计划,他让侍卫暗中救霆儿,自己拖住乔慕锋,终究都被算计其中了。 “四哥,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只要不危急思情和金陵……” 乔慕锋梳洗完毕时,那般声音似乎也止住了,甚至沒听见一声孩子的哭声。 “六弟,你真不该不听话的。”乔慕锋直起头來,缓缓地说了句,和乔慕宇四目相接,两双眼睛虽然不同,却又如此的相似,不论他们恩怨如何,终究是兄弟。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人的影子逐渐拉长,变得浅淡了。 乔慕锋突然冷声吩咐着,“将‘催离’拿來。”这才是他唤乔慕宇归來的目的。 他继续道:“中了毒药‘催离'的人,只能慢慢等死,‘催离’是沒有解药的,我的目的很明显,你可以带着孩子走,却必须将自己留下來,你别无选择。” 乔慕宇不解,这样的目的却是不难,想必其他更纠结的心却是容易接受的。 他淡淡地瞄着乔慕锋,这才轻轻地开了口,“我该是谢过四哥; 。” 乔慕宇毅然决然地服下了毒药,然后抱着他的霆儿离开了,他离开时,停止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却沒有瞧见身后的乔慕宇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幽暗的不舍,相处了这些日子,他与霆儿,终究不是两个毫无关系地陌生人了,他们是亲人。 然而亲人,却总是这般被利用,被伤害,被一再地背叛着么。 乔慕锋收回目光,身后走來一人,赫然是苏婉婉,她神色透着一抹苍然,却也谦卑,她对他终是了如指掌,却又无能无力,永远也追不上他的脚步吧。 “主子,六殿下已经离开了,你真的确定要放手吗?” 乔慕锋不语,身形一个踉跄坐了下來,看了眼那还未收起的水盆,清澈的水里泛着一丝的红晕,那是鲜血晕染的结果,也许他的回來,不过是酝酿到此的悲剧吧。 他终是只有放手,即使有太多的无奈,即使有太多的不甘心。 “东方楚呢,他怎么沒來?”他轻声问着,声音透着些衰弱地无力感。 苏婉婉轻怔了下,他也看出东方楚的心了吗,然而他们之间,终究隔着太过的恩怨,“他已经离开了,从此这里沒有四殿下,也沒有苏婉婉了。” 乔慕锋抬眸看了她,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他们之间,只能如此了。 “为何不跟着他?” “那主子,又为何要放手,让那个孩子陪了你两年,唤回了什么?” 他们都了解彼此,彼此的霸道,彼此的任性,彼此的痛楚,彼此的渴望,却终究只是彼此心底的事情,而这一切终究只化作尘土,化作时光里渐行渐远的过往。 乔慕锋再次看了眼那倒在地上的木门,也许,只能看到这里了。 宁城,安宁客栈。 凌思情终是发现了那封信函,她未及看到的信函,所以在乔慕宇还未归來时,便偷偷地溜了出去,去往信函上的地址,唯一可能寻到霆儿的地址。 小院门外,停着一辆双辕马车,下人正忙着搬行李,他们正准备离开。 乔慕锋触不及防地看着门外不远处地凌思情,看着她一步步地奔跑而來,身上素简的衣摆飞扬着,长发挽着,仍是有些碎发飞舞,那么平凡的一只蝴蝶,如今已经成了明艳耀眼的模样,他们相遇时是种什么心境,如今有是什么心情呢。 “慕锋,把霆儿还给我吧,只要不伤害别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伤害别人么,乔慕锋微微冷笑,他们都不想伤害别人,却仍是将别人伤害得体无完肤不是吗,多么可悲可怜的人呢,然而却无法去恨了,太累了呢。“呵呵,凌思情,你在这里要你的霆儿,倒不如回去看看你的慕宇如何了?” 凌思情一怔,看着那个面色苍白,却依然傲气逼人的男人,心中竟是一颤。 ------------ 116别离似相识 凌思情看着对面的那个男子,一如初见时,眸子深不见底,视线却锐如刀锋,竟令人感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以及浓烈的危机感,好似看穿一切,事不关己地观望着。 他是乔慕锋,无论经历了多少时光,他依然是他。 马车在眼前呼啸而去,凌思情只來得及看清那抹素简的背影,透出几分沧桑,几分灰白的虚弱之意,而扬起的尘埃里,是谁一点点跌落的心。 “别只顾着那个孩子,倒不如回去看看乔慕宇……” 慕宇怎么了,凌思情的心一沉,看着那毅然决然的背影,只觉似曾相识地痛; 凌思情还未到客栈,李肃便带着几人寻了來,“思情,快回去……”她本微沉的心尽是跌入了谷底般,再也寻不到归依,眼前一黑,竟是昏了过去。 安宁客栈里,乔慕宇一脸冷凝地盯着床上昏睡着的人。 李肃把过脉,又开了药,让侍从抓药煎好断了來,凌思情一直沒醒來,“乔慕宇,她身体沒事,胎儿也很好,只是受了刺激,一时承受不住才昏倒的。” “刺激,什么刺激?”乔慕宇略略不解,难道乔慕锋将自己服毒的事告诉她了。 李肃瞧着乔慕宇担忧的模样,顿了顿,又道:“你今日去见乔慕锋,他沒说什么吗?他为何轻易地让你带走孩子,还是说你们之间……” 乔慕宇眸光微闪,却沉声道:“沒有。” 乔慕宇的肯定却更证实了李肃心底的猜测,“慕宇,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乔慕宇盯着床上的人,一直沒有回头,“霆儿还好吗?” 李肃轻摇了摇头,“霆儿很好,乔慕锋将他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心,倒是你……” “李肃,有些事你先别问了,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目前是思情,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來呢。”乔慕宇打断了李肃的话,满心忧虑地问着。 李肃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别太担心了,她服了药,一会儿便能醒來的。” 夕阳日渐西下,天边染上层层的红霞,幽暗也一点点蔓延而至,渐渐笼罩着这小小的宁城,一辆马车哒哒地渐行渐远,一道目光只是沉沉地看着,再也來不及说声再见了。 乔慕锋离开宁城,乔慕宇自然得到了消息,却沒有了继续追寻的理由。 平整的大道上,一抹红艳却映着天边的红霞格外耀眼,枣红骏马奔驰而來,马上男子红衣翩翩,高高束起的长发在风中散乱飞舞,宽袖也不时地上下翻飞。 “苏婉婉,你逃不掉的,我东方楚天涯海角也要追着你……” 马车上探出的目光顿了顿,嘴角似扬起一抹笑,随即隐沒于无形中。 那枣红骏马丝毫不懈怠地追逐着,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陡然间有什么东西迅速从窗口飞了出來,定睛一瞧,赫然是被点住了穴道的苏婉婉。 东方楚一惊,策马狂奔,刚刚好接住了人,马儿也瞬间停了下來。 “苏婉婉,不想离开就直说嘛,干什么跳马车啊,吓得我心脏都要停止了。” 苏婉婉霎时无语,望着远处的马车,已经无法回神了,他的主子不要她了呢,这般直接地将她扔了出來,选择了独自远行,她说,“东方楚,我再也无家可归了。” 东方楚痞痞地笑着,“你还有我,有我就有家。” 苏婉婉终是愀然地笑了,笑里含着莫名的苦涩,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感动; 乔慕锋终是轻而易举地看透了她的心,即使她坚决地想要一起走,他却是不允许,他已经决定了所有人的结局,他留下的不过是一份斑驳的痛楚,以及一切过后的哀思。 他们,可会懂。 安宁客栈,夕阳的余晖缓缓照了进來,照着沉睡的人脸上。 凌思情微微睁眼,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几乎睁不开眼睛,房间里空荡荡的,乔慕宇早已不知去向,她不由得呆了一呆,想起乔慕锋的话,心口又是一阵巨痛。 乔慕宇真出了什么事么? 凌思情光着脚便走出了房间,红霓裳正端着药进來,瞧见她这副样子,心中一惊,忙将人拉了进去,“思情,你这么这副样子就出來了,小心着了凉。” 凌思情目光怔怔地,“乔慕宇,乔慕宇呢?” 红霓裳见她神色不对,微微蹙眉,“他在李肃哪,你沒事吧,做噩梦了吗?” 凌思情提了鞋子再次奔了出去,身形有些踉跄,却还算稳,只是那么焦急的情绪,怕是真出了什么事了,红霓裳随即跟了出去,脸上有些忧色。 李肃房间,乔慕宇正欲让李肃把脉,门登时被人推开了,砰地一声响。 乔慕宇瞧见是凌思情,手瞬间收了回來,快步迎了上去,“思情,你醒了。” “慕宇,慕宇,你沒事吧,你有沒有事啊?”她不安地唤着,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乔慕锋说,他说我该担心你,你怎么了,你被他伤着了吗?” 乔慕宇怔怔的,身后的李肃神色也变了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沒事,别听他瞎说,你见霆儿了吗,霆儿回來了……” 凌思情的神色却更加凝重了,霆儿回來了,乔慕锋怎么轻易放霆儿回來呢,“慕宇,你真的沒有骗我?你真的沒事?”她再一次地确认着。 “我真的沒事,你不相信我了么,不信你问李肃。”乔慕宇随即转向了李肃。 李肃接收到乔慕宇示意的眼神,神色微顿,却是沉声道:“恩,慕宇他沒事,我刚给他把过脉,他身体健康的很呢,你不去看看小世子么,小世子真的很可爱。” 凌思情神色微缓,她却似看见李肃为乔慕宇把脉了,不禁心中稍稍安了下。 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郑重地望向乔慕宇,“霆儿真的回來了?” 这是,一阵哭声传來,红霓裳正抱着睡醒的乔思霆进來,“思情……” 霆儿已经两岁了,自然有些认生,这会儿被陌生的红霓裳抱着,自是哭个不停,凌思情陡然回神,看见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稚嫩的小脸,心中发疼,“霆儿……” ------------ 117遗失的秘密 天气转凉,门外秋风萧瑟地刮过,卷起地上一堆残枝败叶,落叶挣扎着被吹起,不过片刻功夫,又扑扑簌簌地落下,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乔慕宇站在窗前,窗户大敞,微凉的秋风鱼贯而入,发丝风飞扬。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寂寞的客栈院落,内心跟着残卷的落叶,一起一伏,不知该喜该悲,凌思情沉沉睡着,霆儿安静地窝在她的怀里,分外和谐。他们还有几日才能到皇城,他却越发觉得无力,许是那毒起了作用。 他本是想让李肃瞧瞧,但是凌思情反应太大,他终究绝口不提此事了; 。枕边香炉正熏烟嫋嫋地冒着熏烟,本是凝神的东西,却登时让他有些心烦气躁。 他该如何解释自己要离开的事实呢? 凌思情浑浑噩噩睡了许久,醒來已是傍晚,却再次不见乔慕宇了。 红霓裳推门进來,神色悠然,“思情,你醒了,六殿下和李肃出去买东西了,他们一会儿就回來了,六殿下怕你担心,让我跟你说一声。” “恩。”凌思情应着,她如今身子重了,乔慕宇总是生怕累着她。 “小家伙乖不乖,还认不认识我啊?”红霓裳看着被凌思情抱在怀里的霆儿,带着几分宠溺地唤着,“我是红姨,你弟弟都这样叫我,你也叫一声來听听……” 小霆儿的确很认识,但是血缘关系毕竟是血缘关系,所以对凌思情并不排斥,如今乖乖地靠在她怀里,也不禁浮出了几丝笑意,“红姨……” 凌思情有些不依了,拍了拍小家伙的脸,“霆儿,娘还沒叫呢,先叫姨了。” 红霓裳一阵好笑,却是分外得意,“还是霆儿最乖了,叫姨好,叫姨好哦,以后给我女儿做相公好不好,哈哈,思情,我们这娃娃亲可是先定下了。” 凌思情不禁好笑,更多的却是感激,“真不敢相信,霆儿回到我身边了呢。” “思情,别想这么多了,这孩子不是在你怀里么,别费心这些事了,肚子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呢。”红霓裳说着,不禁歪头看向霆儿,“霆儿,红姨说的对吧,你要告诉娘亲,要好好的,给霆儿生个妹妹,然后做我儿子的媳妇,好不好啊霆儿。” “恩。”小霆儿还真听红霓裳的话,登时小头点得如拨浪鼓一般。 凌思情顿时失笑,“这个小家伙,还沒刚见着娘了,这就被姨给拐走了。” “沒办法,谁让他先见到的我呢。”红霓裳自豪地说着,然后猛地惊觉了什么,随即沉默了下,似乎说错了话,便安静了下來。 凌思情倒是沒觉得什么,与小霆儿玩得不亦乐乎,这母子之间的血缘果然神奇。 沒过多久,乔慕宇回來了,顺带真买了许多东西回來。凌思情瞧了半晌,不禁笑着,两个大男人竟然买了许多女人和孩子的东西,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慕宇,你出去就为了买这些啊?”声音微带着笑意,淡淡地说着。 乔慕宇从凌思情手中接过小霆儿,举了两下,惹來小霆儿一阵咯咯笑,“霆儿乖不乖啊,有沒有听娘亲的话啊,呵呵,看看爹地沒了什么回來了。” 乔慕宇拿着见拨浪鼓,递到小霆儿手里,再看向凌思情,“恩,还有一些。” “还有什么?”凌思情顿觉奇了。 “侍卫拿着呢,在楼下,他们一会儿送上來。”乔慕宇说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他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将无限的美好送给她,无论是什么,他都慢慢去做; 凌思情不禁撇嘴,一副好笑的模样,“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买了?” 乔慕宇却说得好不心虚,“运动运动嘛,而且他们手粗,也不会选东西啊。”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多专业似的,倒是让一旁红霓裳笑开了,红霓裳拿着件东西,举着问身边的李肃,“这也是你们买的?” 李肃点点头,有些哑然不解,“那老板说用得着,所以就买了。” “噗。”凌思情瞧见了,顿时笑喷了。 红霓裳也笑个不停,那哪里是他们用得着的,那不过是块裹脚布,这年头谁用得着,而且他们又沒有女儿,即使生了也不让受那种罪,两个大男人还真以为自己多专业,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呢,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的笑着,然后便不笑了。 “好吧,真,真是难为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了。”她哽着说着,惹得一旁小霆儿也笑个不停了,小霆儿不知他们笑什么,只是觉得好玩便跟着笑了。 夜色渐晚,华灯初上。 世界慢慢归为平静,凌思情沉沉地躺在乔慕宇的怀中,一直沒动,她分外安静,窗户微敞开,被风拂过的叶子哗啦啦的响,映得乔慕宇眼眸一片琳琅破碎。 乔慕宇轻轻低垂下了头,静静地端倪着她的,过了半响。 “慕宇,你知道你准备这些东西,好像在做什么吗?”凌思情淡淡地开口。 “做什么?”乔慕宇微怔。 “好像在准备后事一样,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心底却总是不安,你心底有事,却又不想让我担心,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我觉得有些难过。” 乔慕宇侧了侧头,微微蹙起了眉头,轻轻地道:“思情,你想多了。” “那你跟我说说吧,云琅跟我说过,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是吗,真是我想多了么……”其实,她也一直告诉自己想多,但是看见那些东西,她心底便不由得又浮现出了乔慕锋临行时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她想多了吗,为什么明明可以回到京城再准备的东西,他竟一点点地准备了呢。 乔慕宇神色有些恍惚,慢慢拂过凌思情洒落在床榻上的青丝,动作温柔。 他轻轻吻上她的额角,柔柔的,仿佛轻羽般,不带丝毫的欲望,然而下一刻,凌思情却猝不及防地抬起头,稳住了他微凉的唇,乔慕锋登时全身僵硬如磐石。 “思情,别玩了,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他声音微哑。 凌思情却不似玩笑,声音充满了挑逗的趣味,身子下意识地弓起,努力吻着他,一寸寸地攻城略地,眼中盛满了对他的期待,声音甜腻温暖,她说:“不可以么?” 他说“可以。”彼此便再也把持不住,陷入了缱绻的爱意中。 ------------ 118游游玩乐中 翌日清晨,凌思情还在睡梦里,便被乔慕宇连人带被子抱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哒地行驶着,平稳而快速,向着皇城的方向,行经一处一处的山林,以及一处一处的小城镇,午时已经到了距离下个城不远的地方。 凌思情昏昏沉沉地醒來,身子如散了架般,这便是玩火自焚的结果; 掀开帘子,望向远处。马车正停在一处山林间,林中一片红火,那是枫树的颜色,葱葱郁郁笼罩着远处的小山,山脚下一条小河,潺潺地流向那不知名的远处,侍从在林中扎帐篷生火做饭,李肃也在帮忙,红霓裳抱着霆儿玩得正欢,一抹熟悉的背影立在河边。 那正是乔慕宇,手拿着树杈,正学着河里的侍卫一般抓鱼,动作显得笨拙而可爱。 凌思情晃晃悠悠地下來了马车,身体有些闷闷的,毕竟肚子已经大了,难免有些不方便,行径李肃时,只笑了笑,便向着红霓裳走去。 红霓裳见她下來,脸色有些暧昧,声音却还正常,“终于醒了。” 凌思情轻应着,看着霆儿张开的小胳膊,“娘,抱抱。”她笑了笑,从红霓裳手中接过胖嘟嘟的小家伙,身子却有些不便,只能将他放在地上,她稍稍弯身跪在一侧。 “霆儿有沒有乖啊,有沒有听红姨的话?” 霆儿懂事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便这样容易的接受了,对于乔慕锋给予的照顾,一点点地从记忆里消磨着,许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吧,总是很容易接受或者忘却一些东西,一如乔慕宇带给他的,或者乔慕锋带给他的。 “娘,爹爹在抓鱼,霆儿要吃鱼……”霆儿指向乔慕宇。 凌思情抬眸看去,乔慕宇已经将裤腿挽到膝盖上,拿着树杈进了河里,身形修长,俊美非凡,汗水在脸上折射着光芒,如神袛般耀眼,这是她的夫君呢,何其庆幸。只见乔慕宇虽然沒有捕鱼的技术,却是眼明手快的,倒是会使巧劲,一会儿功夫已经插了几条。 那边河里抓鱼扔到了岸上,岸上也有人开始处理着,架在了烤架上。 凌思情回神,看向了红霓裳,声音缱绻,“霓裳,拜托你的事怎么样?” 红霓裳收回视线,语气也透出了几分凝重,“李肃也不知道,而且乔慕宇总是能轻易避开李肃把脉的意图,目前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真出了问題。” 凌思情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沉重,“我总觉得他有事瞒我。” “别想太多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來阴的如何?”红霓裳说着有些跃跃欲试,毕竟她是玩毒的高手,若非李肃严明禁止她下毒,她早就行动了呢。 凌思情眼前一亮,“对了,**。” 在一行人为中午的丰盛而欢呼雀跃时,凌思情一个小计谋已经窜上了心头,她想做的绝对沒人可以阻止,乔慕宇也不可以,而且她就是为了乔慕宇的。 她偷偷让红霓裳配制了**,只等着夜晚的降临。 他们路过南阳城时,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至,本想下药的凌思情,终究抵不过玩闹的诱惑,决定将计划推迟那么几天,先玩完了再说。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清雪,不过雪花还沒落地就融化了,倒是树枝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远远望去,远处的山巅白茫茫的一片,山下碧水脉脉,满城梧桐蔽日,一片湖光山色; 他们住在城东客栈,临近傍晚一行人便上了街。 此时天还沒黑,灯市也还未开,但街上就已经十分热闹,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小吃摊位绕着大衙摆了一整排,贩卖煮酒烟丝胭脂玩物的小贩挤满了主街,他们也不嫌太热闹,在人群中穿梭着,李肃与红霓裳照看小霆儿,乔慕宇照看着凌思情。 “慕宇,來的时候也沒瞧出这里会这么热闹呢。” 乔慕宇将凌思情会在身前,宠溺地道:“那是因为沒赶上节日,这上元节,就连大户家的夫人小姐都会出府,所以人难免多了一些,显得热闹一些了。”他看着经过身边的软轿马车,听着那欢笑,不觉心底涌出一些温和。 “这里真热闹,我觉得很久沒这么年轻过了呢。” “傻情儿,你这是在说自己老了么,你若是老了,我岂不是该进棺……”话未说完便被一把堵住了,凌思情有些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装着惩罚他乱说话。 “再说这样的话试试……”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乔慕宇眉角含笑,带着恬淡的笑,眸光深处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稍纵即逝的情绪,凌思情只顾着警告他,竟似沒有察觉,捂着他唇角的手久久沒有松开。 一边红霓裳一阵轻笑,李肃抱着霆儿,眉峰微扬地看着这对嬉闹的夫妻。 他们一行人,除了红霓裳一身红色,其他人穿的都很素简,别有一番风味,淡淡地在人群中穿梭,俊男美女竟是十分赏心悦目,惹來不少人的注目,自然不乏漂亮的公子小姐,一行人却不甚在意的走着,登时让不少人碎了琉璃心吧。 天色渐黑,暮色合拢,天公作美,赐了今夜一轮圆月。 淡淡的月华被那枝上或繁或疏的树叶一筛,瞬间便被碎成细小的明光,淡淡的落在了來往的行人肩上,淡淡地笼罩着,透出一丝朦胧梦幻的美感。 凌思情觉得这如仙境一般,心思登时欢愉许多,“慕宇,你相信许愿树么?” 乔慕宇眉角轻皱,“我比较相信我自己。” 一片红霓裳倒是配合着应了声,“我听闻此处有株许愿树,挺灵的,思情,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许个愿,即使实现不了也有些寄托啊。” 凌思情瞧了眼乔慕宇,点了点头,“恩,我们一会儿找找看。” 乔慕宇的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很是单薄,尚未滑到脸侧便已然消失,看起來像是一笼淡淡的烟雾,悲凉地散落在了冷风之中。 李肃立在一侧,见了,笑容越发沉了,“慕宇,你知道思情很担心你吗?” 乔慕宇回神,点了点头,他如何不知道枕边人的心思呢,但是说出來有什么意思吗,只会让人更加担心罢了,所以他终归沉默了,沉默着寻求更好的方式。 ------------ 119不想失去你【绝壁精彩】 远处亮起了大片璀璨的灯火,红红绿绿,金黄暗粉,一派琉璃。 炮竹声声,孩童欢快的稚笑,小贩的叫嚷,姑娘们的娇娆,顺着南阳城的湖岸的风一丝丝的传來,听在他们耳朵里,像是温润的火,暖暖的亮着; 上元灯会,真是久违了呢。 凌思情抬起头望着,一棵大揄树又粗又高的立在湖边。 红霓裳有些惊喜地唤着,“思情,是这个吧,是这个呢。” 这榆树估计也得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了吧,上面缠满了红色布条,还有各色剪纸,那是乡下百姓的迷信,他们相信揄树里住着神,越是粗壮的树越能通神,久而久之,这里便场有人叩拜,祈求心事顺利,故人平安。 凌思情站在树下,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恩,好像是这里。”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树里是否住着什么神,但这样静静地仰望着,却似有种情绪在心底流动这,蛊惑这她的心。 乔慕宇看向凌思情,只觉那眸光经历岁月却仍是清澈如水,何其庆幸。 红霓裳说着,已经伸手探入了李肃怀中,在他怔忪里,摸出了一只特别的朱笔,然后头也不回地,直直地抛向了空中,然后看着朱笔在树上划过漂亮的弧度,直直掉下,惹來了几声笑,“看來老榆树不收这个,要不,咱们换一个。” 红霓裳撅着嘴,看着啃着糖葫芦心情欢畅的霆儿,纤眉微挑。 李肃就看着她直接将小霆儿的小肚兜解下來,然后将朱笔包进去,在把兜绳打结,再一次直直地扔了上去,这一次还真沒掉下來。 “如何,本姑娘技术高吧。”红霓裳一阵欣喜,不理会李肃和霆儿拉长的脸。 凌思情看着红霓裳身手利落地挂好祈愿的珍贵宝物,许久,才从怀中摸出一朵金盏花來,金色的金盏花簪子,令一旁的乔慕宇一怔,“思情……” “祈愿亲人平安,就必须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这是我最珍贵的……” 乔慕宇心底轻颤,心血如沸,翻涌的念头从脊梁爬上了,苦涩哽在喉间,他稍稍闭了闭眼睛,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将那是酸楚咽下去,“我來吧。” 凌思情瞧了瞧自己,的确不怎么方便,就将簪子递给了乔慕宇。 乔慕宇结果簪子,那一刻,手中有抹亮光闪了闪,却在凌思情沒瞧得清楚时,手一挥已经抛了出去,而且稳稳地落在了树上,很高的位置,瞧不出是什么。 “好了,我们去别处逛逛吧。”乔慕宇说着,声音透着些窘迫。 凌思情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许了愿望,这才随着大部队转移,而他未瞧见,乔慕宇备在身后的手里,赫然是那枚本该在树上的金盏花簪子,扔上去的是乔慕宇最珍贵的东西,是他的愿望,他们却是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颗盛满了平安福愿望的树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湖面上飘起数不清的花船,孩子们欢笑着穿棱过人群之中,她们却却恍若未觉,直到一个卖灯的小贩经过,红霓裳才恍然清醒过來。 红霓裳央着凌思情买了花灯,神色欢愉地真像孩子,比霆儿还闹腾许多; “思情,走,我们去河边许愿。”说着,拉起凌思情就融入了人群里。 天上五颜六色,缤纷如潮,到处都是香气,浓烈的酒香,烤肉的浓香,胭脂芬芳,还有含苞初绽的寨梅花香,有人闹花灯,有人猜灯谜,有人饮酒,有人吃饭,有人看杂耍,有人唱曲子,这个晚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鲜活了起來,快乐那般肆意的回荡在四周。 “慕宇,你何必为难自己。”李肃说着,他自是看清了乔慕宇扔上的东西。 “李肃,有些事你不懂,我并沒有为难自己,相反,我觉得这样就够了,足够了。”乔慕宇说着,声音沉稳有力,瞧了眼霆儿,终是从李肃手里接了过來。 “慕宇,我本來也以为是思情多虑了,现在想來,却更像是真的了。” 乔慕宇神色自若地抱着霆儿向河边走去,看着凌思情写下愿望,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花灯之中,然而静静靠近河边,碧绿的湖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毫不在意,岸边的垂柳将枯黄的技条垂在她的脸上,丝丝痒痒,叠叠缠缠,像是宿命的锁,轻柔的扫在她的肩膀上。 思情,这一生真得太短,若有來生,祈求我们早日遇见,早日相爱,直到白头。 这是乔慕宇的愿望,对于沉重的生命,终是太过脆弱,只得借着榆树神,來给自己一个保证了,即使他并不相信,却又不得不去相信,人真是纠结的动物啊。 凌思情轻轻地将河灯推了出去,河灯轻飘飘地远去了,湖水荡漾,小小的河灯像是一只小小的船,轻飘飘的,随着一浪一浪的水波渐渐融入缤纷的夜。 凌思情站起身,夜风吹在她的脸上,她轻轻回眸,看着岸上心爱之人。 乔慕宇,我不想失去你。 这样璀璨的夜晚,透过稀疏的缝隙,悠远的目光穿透了脉脉光阴、悲欢离合,四目穿越了千山万水,时光轮转,覆水回溯,记忆流转,映入彼此的生命,裹着甜蜜的忧伤,以及浓烈的信仰,终于静静的停驻,凝固在这一个灯火徇烂的时刻。 刹那间,两人的身后燃起万千徇丽烟火,明硕的火光映照着他们交缠的目光。 凌思情半启朱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开不了口。 她终于走上岸,隔着霆儿,踮脚吻了下乔慕宇,慕宇,这样便足够了吧。霆儿咯咯咯地笑得欢畅,他并不解这吻里的寒意,小手扑腾了下,也吻上了乔慕宇。 凌思情一阵轻笑,眼睛似有泪水无声地落下。 乔慕宇望着她,双眼清寂温柔,目光交织中,是一片毫不掩饰的疼惜和宠溺。 熙攘的人群之间,身侧人影浮动,水波横横,他们离的如此近,近得可以嗅到彼此的呼吸声,乌黑灼灼的双眼望着彼此,透着亘古不变的深情。 慕宇,我不想失去你。 ------------ 120幸福的日子 乔慕宇等人又在南阳呆了两日,这才启程回京,这半个多月的路程竟然走了一个半月,回到京城时,凌思情肚子都七个多月了,神色却很好,也许是因为寻到霆儿的缘故。 两个小家伙一见如故,登时成了好兄弟,霆儿却仍是有些怕生,许是因为离开父母身边太久了的缘故,但是寰儿身为弟弟,却很照顾这个哥哥,而且他们不久就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这也让两个孩子心中升起了一抹自豪; 深夜,两个孩子睡下了,凌思情才起身回了房间。 夜幕很黑,夜风微冷深沉,似乎要这世间的一切都吞沒了,一轮明月挂在当空,散发着淡黄的光晕,也渲染了地上的白雪,世界一片暖黄。 快到年节了,皇宫内外处处张灯结彩,六皇子府也格外的热闹。 凌思情醒來便瞧见不见乔慕宇,他已然忙得不可开交了,外面很热闹很热闹,她显然是被这热闹吵醒的,起身看向窗外,看着院中的身影,眸子闪过一丝微茫。 这日子如此幸福,似乎忘记了谁在孤单着了。 红霓裳吃完早饭过來了,她如今也有了个半月的身孕,却还沒有与李肃成亲,他们好似并不在意,日子一日重复着一日,恍惚忘记了很多事,忘记了去想未來。 “思情,在看什么?”红霓裳放下红枣羹,笑得诡秘。 凌思情抿着唇角,眉角微扬,“霆儿和寰儿相处得很不错呢。” 红霓裳也不禁看向了窗外,神色透着张扬的神采,“是呢,这两个小家伙不愧是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虽然性子有所不同,却正好可以互补。” 凌思情点了点头应着,看向照顾着孩子的身影,“青竹也该成个家了。” 红霓裳替她盛了一碗红枣羹,笑着,“你似乎很闲啊,忙完我和李肃的事,开始操心青竹的事情了,还有上次为蒋夫人寻的养女田晚云,你是不是也都管着啊。” 凌思情却是摇了摇头,“我当真这么多管闲事么。” 红霓裳也笑了,这话自然有些夸张,但是偶尔凌思情却是有国管闲事的本事,却也沒把自己的事情管好,笑着笑着却突然不笑了,神色透着几分深意,“思情,你还打算试探六殿下吗,这一路也沒见你行动,是不是相信他沒事了。” 凌思情神色突然僵住,微微蹙眉,她不是不想试探,只是不想去揭穿这个事实。 六皇子府红砖碧瓦,碧瓦上早已积满了白雪,房梁上挂着红绸,为了过节用的,很是喜庆的味道,只是这白雪红绸,却是那么刺眼,又那么和谐。 “霓裳,再过些日子,过些日子……” 凌思情总是以为不去想,这件事便不会发生了,也许就真的不会发生了。 红霓裳沒在说什么,搀着凌思情去了花园,花园两个欢腾的孩子,加上侍女,映着盛开的几株梅花树,显得如此绚烂,竟让人满心欢喜这样的场景。 “娘,娘……”霆儿寰儿见凌思情出來,大喊着扑了上去,立在半寸直接。 凌思情拍了拍两人的小脸颊,宠溺地道:“霆儿,寰儿……” 霆儿睁大了眸子,看着凌思情圆隆的肚子,禁不住好奇地问:“娘,妹妹或者弟弟住在这里吗?他什么时候出來陪霆儿啊?” 凌思情有些好笑,拍了拍霆儿的头,“快了,霆儿乖乖的,与寰儿好好的,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就会出來陪你们玩了,以后要帮娘亲照顾好弟弟或妹妹,好不好?” 霆儿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寰儿直笑; 青竹立在凌思情身边,目光柔柔的,却是多了小女人的婉约。 青竹也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她都有了霆儿和寰儿,马上就有第三个孩子了,还这么自私地霸占着青竹,她当真是觉得有些过分了,凌思情不禁垂下视线,覆在寰儿和霆儿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两个孩子咯咯咯地笑。 “霆儿和寰儿可是答应娘亲了,说话要算数哦……”凌思情举着小指头道。 霆儿和寰儿明白这意思,小脑袋点了点,伸手勾上了凌思情的小指,“霆儿(寰儿)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努力要……”他们年纪毕竟小,险些就说错了话,一反应过來就直接拿手捂住了嘴。 凌思情笑着,目光透过时光看向一旁的青竹,眼神都松软了许多。 青竹,她希望给她一个完整的人生,不用再继续受阻她了吧,凌思情长大了,青竹也长大了呢,心中微微一晃,竟是有些凄然了。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青竹未察觉她的异样,轻声问着。 凌思情摇了摇头,身边的红霓裳却是直接,“青竹,你家小姐不是不舒服,是患了相思症了呢,六殿下一大早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啊?” 青竹了然地笑,脸颊有微微的红,“六殿下去购买用品去了。” 凌思情微微一顿,他竟然又主动去了,这些东西哪里需要他堂堂六殿下去啊,他偏生什么都亲力亲为,连一些小东西都自己去买來,当真是无聊得很。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调侃我了,今日我下厨怎么样?” “可别,回头六殿下会吃了我们的。”红霓裳连连拒绝,可不想被当成池鱼给殃及,只得先拒绝凌思情下厨的要求了。 凌思情有些不悦了,虽然是假装的,但是被拒绝下厨还真不是件好事呢,还记得第一次下厨那番情景,险些沒把厨房烧了,从此之后,乔慕宇便再也不让她下厨了,后果就是她越发想去,只得几次三番地偷去,然后的然后,厨房人人自危了。 青竹不禁憋着笑,就连霆儿和寰儿也似感激到什么,忙早早撤了。 凌思情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挺行挺肚的姿态豪气万千,瞬间变得萎靡不振了,略略弯身,手覆在小腹上,纤细的眉头轻轻一皱,表示自己有些不舒服了,谁知沒吓着身边的红霓裳和青竹,倒是把刚进门的乔慕宇给吓着了,东西一丢,人一抱,朝房间走去。 李肃本想跟上,却被红霓裳给止住了,说了声别打扰小两口,顿时笑开了。 ------------ 121该忘的忘吧 热闹的节日里,皇上设宴,总是要露个面的; 一大早,凌思情便被乔慕宇从被窝里捞了出來,穿戴整齐,裹着厚厚的绵裘活像个肥硕的北极熊,然后上了马车,进了宫,霆儿和寰儿自然也由青竹带着去了。 御花园里,虽是冬日,却有大片的梅花树开得正好,风景也别有一番味道。 乔慕宇携着凌思情向御花园深处而去,宴席便在御花园里,人已经聚了不少,六皇子却是姗姗來迟,而去携着即将生产的妻子,坐下沒一会儿,便带着凌思情闪了,这样的宴席总是无趣,倒不如他们两个人的小日子。 “慕宇,我们就这样走了,也沒说一声,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皇兄又不会吃了我,怕什么,这样的宴席不过就是过场。” 凌思情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毕竟她身子重了,也沒力气理会这些东西了,还是随着乔慕宇该干什么干什么的好,这样比较轻松,不会太累了。 乔慕宇边走边关切地问着,“怎么样,会不会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紧的。”他们渐渐走离了人群,走到了偏远的地方。 不远处荒凉的宫殿立在雪中,那样遗世独立,却又与整个宫殿相得益彰,乔慕宇的心猛的一颤,有些微的抽痛,那是对凌思情造成的伤害,即使他不常想起,却一经触动便铺天盖地,心口紧紧锁着,一抽一抽的痛,“思情,你幸福么?” 凌思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媚眼含笑道:“幸福,很幸福……” 她如何不幸福呢,被人这样宠爱着,婚姻幸福,老公宠儿子疼的,怎么可能不幸福呢,她很幸福了,如果乔慕宇一切平安,日子这般行云流水地继续…… “思情,这一生有幸遇见你,便足够了……” 这话里似乎透着淡淡的无奈,却是别人无法理解的酸楚,其实,乔慕宇偶尔也会怀疑,他真的中毒了么,为何这症状却如此不明显?即使最近沒怎么发作,他却相信乔慕锋的话,应是说到做到,这毒怕是要渗入骨髓,无药可医。 春节过后,日子便一天天的暖了,时间也一分一分地度过了。 某日,霆儿牵着寰儿,两人神秘兮兮地钻入了房间,趴在凌思情耳边说了些什么,凌思情竟然拖着近九个月的肚子随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后院,后院里下人正忙碌着,而一处较为偏远的角落里,一抹熟悉的影子映入了她的眼帘。 凌思情不禁拍了拍两个小家伙,无比郑重地道:“果然是娘的好儿子。” 想起那日青竹寂寞的背影,凌思情便让小家伙瞅着青竹有沒有心仪的人,想不到,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呢,那人好像是管家的儿子,一直在外从军,才回來沒多久,一副相貌堂堂的,倒是配得上她的青竹呢。 凌思情想着越发兴奋了,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兴奋地踢着,似在回应她。 霆儿和寰儿不甚了解有什么高兴的,但是生性好玩的孩子总是因为帮助了娘亲,脸上透着开心的笑意,惹來凌思情心情更加愉悦了; 。“乖,去玩吧,我去你们红姨那。”红霓裳因前日跌了,被李肃强按在床上养胎,凌思情便由下人搀着去了她的房间。 红霓裳瞧见凌思情进來,立马一脸苦笑,“思情,闷死了,快要闷死了。” 凌思情一副好笑,“谁让你不老实的,你不摔跤也不需要这样养胎了,你们家李肃都吓成那个模样了,你就乖乖的吧,还不如霆儿和寰儿乖呢。” 红霓裳顿时成了苦瓜脸,面色却是娇嗔的妥协,毕竟李肃也是为了她好啊。 凌思情见她妥协,坐在一旁矮榻上,虽然不甚舒服,却是秉着最好的姿势,声音轻灵而悦耳,缓缓地道:“霓裳,等到了这个春天,你和李肃把婚礼给办了吧。” “为什么,到了春天时,那肚子也五六个月了,那个模样穿新娘服……”红霓裳想到那副模样便下意识地拒绝,那个模样还真丑,她要做最美的新娘,最美最美的新娘,当然要把这个肚子先去了,才不能顶着个球呢。 凌思情似乎也注意到了,笑了笑,又道:“本想你和青竹一块办了呢。” 红霓裳一听青竹,倒是來了几分精神,“青竹,和谁啊?” “就是管家的小儿子,听闻是听了慕宇的意思从了军,相貌堂堂,也有能力,已经混到了副将的位置,也算是小有所成,配得上青竹的。”凌思情信誓旦旦地说着。 红霓裳挑眉,“你家青竹谁都配得上!” 凌思情得意地回了一眼,那意思就是“那是当然了,如何啊!” 两人说得正欢,凌思情却猛地皱眉,只觉这孩子登时踢得有些厉害了,她竟然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惹來红霓裳狐疑一瞥,“怎么了,孩子闹腾了吗?” 凌思情点了点头,“恩,这两日闹腾得有些厉害,应是知道快到日子了,兴奋的。” 红霓裳却起身下了床,两步迈到了她身边,伸手探脉,这不探还不觉得,一探才知道这孩子闹腾的过头了,怕是等不及到日子了,“思情,估计你有的受了。” 凌思情顿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要生了?” 红霓裳很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是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你自己沒感觉吗?” 凌思情听罢,也不理会她了,随即让婢女搀着回翔宇楼去了,本想吩咐着婢女把找好的稳婆也叫來,不过想想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便沒让她们去唤稳婆,反而自个儿乖乖地感受那震动,只等着这个宝贝的顺利降生。 乔慕宇回來时已经午夜了,见凌思情已经睡了,也沒吵醒她,只是半夜时却被一阵阵的抽气声惊醒了,醒來发现凌思情已经疼得全身冒冷汗了,孩子动得异常厉害,來不及穿鞋便跑出去,吩咐婢女去唤稳婆,顺便把李肃也叫着,六皇子府瞬间热腾了。 大半夜里,本该寂静的夜幕下响起一声声痛苦的叫喊,一直临近天亮时分,充满了痛楚的喊声渐渐归于了平静,被一声嘹亮的哭声替代了。 ------------ 122温馨恶趣味 都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題名时,洞房花烛夜,如今这最后一喜却成了乔慕宇的噩梦,真真实实的噩梦。 他看着身下已然化作水的女子,那潋滟的眉眼,窈窕的身姿,缱绻的情意,他也是深陷情火之中,身体坚硬如铁,只等这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共谱鸳鸯梦,共行周公礼,双宿双飞,卿卿我我,然后下一刻,那如水女子神色微凌,竟起身要走…… “思情……”他唤住她,眉宇间是急不可耐的炙热。 “娴儿哭了,我要过去瞧瞧……” 乔慕宇听着凌思情急切的说着,神色有着不可察觉的懊恼,然后他坚决不放手,身体死死地压在她身上,手脚并用,继续恣意点火,惹來凌思情不可抑制的轻吟。 “思情,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娴儿,娴儿在哭……”凌思情思绪有些凌乱,她明知乔慕宇箭在弦上,却听得隔壁房间娴儿的哭声,心再也无法安静下來,虽然娴儿一直由奶娘照看,但是奇怪的事,非要她抱着才睡,不然就会一直哭,一直哭,比寰儿那时还要闹腾。 乔慕宇不理会凌思情的挣扎,身体已然准备蓄势待发,在凌思情急欲起身的那一刻,身体猛地一沉,缓缓地沉入她的身体之中,“思情,不要,不要现在离开我……” 凌思情下意识弓着身体,不可抑止地回应,思绪断断续续,她现在还能离得开么。 夜色深浓如水,寝室里却热火难熄,隔壁传來哭声。 整个六皇子府陷入诡异的氛围里,奶娘几次欲过來敲门,听着那令人发红的声音不得不赶紧得远离,再远离,但是小郡主依然哭泣不止,万不得已竟然去了红霓裳那里,可想李肃的脸色,就如同浸在了墨水里一样难看,恨不得生生撕了乔慕宇。 翌日清晨,凌思情醒來,只觉所有人看她都暧昧不明,眼神闪躲间透着戏谑。 昨夜的事她是有些记忆的,她听见娴儿的哭声,本想起來去看看的,却是被乔慕宇缠得死死的,只能一次一次地沉沦其中,身体和思绪皆无法挣扎,最后竟然几度昏死过去,乔慕宇却似并不餍足,仍旧是再接再厉地带她驰骋翻越。 思及此,凌思情好像明白了什么,若是娴儿哭个不停,下人大概会來唤他…… 天那,凌思情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瞅侍女摆好的午膳,当真是午膳了,早膳都不知过去几个侍从了,但是凌思情却好似不饿一般,端着碗清粥躲一边去了。 红霓裳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出现在凌思情面前时,她隐约清楚了昨夜的巨大轰动。 “凌思情,自己吃饱之前,也拜托照顾好你家小祖宗,你不知道她昨晚哭得多凄惨,昨夜若非奶娘抱去找我,哭上一个晚上,岂不是喉咙都哭哑了……”红霓裳毫不客气,似乎把昨夜心底的郁结全部发泄出來,昨日还要李肃的怒火,李肃不敢找凌思情,只得由她这里发泄一番喽,“哎呦,我可怜的孩子,竟然连个良好的睡眠都沒有……” 凌思情顿时更觉无地自容了,“那个,什么,我还是去瞧瞧娴儿了……” 凌思情几乎落荒而逃,到了隔壁才发现,乔慕宇已经在那里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才两个多月的娴儿,那样子竟如狼似虎,龇牙咧嘴,应是被这小祖宗给扰得吧; “拜托,都两个月了,你就不知道长大一点点么,在爹娘办事的时候别添乱……” 李肃顿时那个气结,似乎比红霓裳还要重上几分,“乔慕宇,你的宝贝女儿你自己管好,你别叨扰了我的女人,她现在可是孕妇,出不得丝毫差池。” “咳咳咳,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乔慕宇如是说着,却无半点悔意,许是昨夜真十分餍足了,竟是要将这苦苦忍受了几个月的炙热火气全部发泄出來。 李肃其实了解,又应了两句,便突然安静了。 凌思情走好走进了來,看见李肃时难免有些尴尬,却是不甚在意,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隐瞒个毛线,索性就知道了呗,随即向他轻轻一笑,像乔慕宇走去。“咳,娴儿有沒有乖啊,霆儿和寰儿呢,下了学堂,沒有过來吗?” “他们进宫了,小太子想见他们了……” 乔慕宇瞧着她,脸色有些微红润,想必一早之事都清楚了,却再瞧李肃,已经冲了出去,去向了隔壁,他总是不放心红霓裳一个人呆着,好像怕她身上毒物太多,再一个闹腾伤害腹中孩子,便时刻不离地守着。 “恩,一眨眼小皇子都这么大了,霆儿和寰儿也大了……” 凌思情应着,看着怀里粉嘟嘟的小孩子,再看向乔慕宇抱得如此妥帖,不禁轻笑,“当初生下寰儿和霆儿,霆儿被乔慕锋带走,你又昏迷不醒,那两个孩子你都沒报过如今抱着娴儿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恩,是啊,这感觉真奇妙。”乔慕宇说着,吻了吻凌思情的额头。 凌思情神色却有些懊恼,若非昨夜乔慕宇缠着自己不放,她也不会这么丢人,眼神略略翻转着,不禁有些恶趣味随之形成,“慕宇,我突然很想吃锦江的鳗鱼?” “鳗鱼吗?让厨房准备去。”乔慕宇不疑有他地说着。 “这春寒料峭的,哪里还有鱼卖啊。”凌思情有些苦恼地,声音也越发低了。 乔慕宇瞅了眼凌思情,顿时有些明白了,春寒料峭,锦江的河面还冻着三尺冰,哪里还有鱼可以卖啊,不禁想到被甩了,只是看着那郑重真挚的目光,突然心生不忍,想起她生娴儿那夜,那一声声痛苦挣扎,正如撕开了自己的心一般。 思及此,乔慕宇突然笑得温如阳光,“我去找。” 凌思情将娴儿交给凌思情,便急匆匆的带入出了门,直奔锦江而去,隔壁红霓裳一脸不解地走了过來,直问:“六皇子这么急切地去哪?” 凌思情神色略略一笑,深不可测,心中却是一阵感动,一阵温热。 ------------ 123得偿之所愿 那日归來,乔慕宇扔给厨房两条鱼,便直奔寝室; 凌思情正混着下人衣服躲在厨房偷师学艺,自然看清了乔慕宇一身的冷意,好似从寒冰洞里出來的冰人,身上的热气呼出來,遇见冷空气瞬间凝成冰,锦衣上已经扑了一层细细的冰粒子,他却浑然未觉,细心吩咐厨房将鱼给炖了。 凌思情目光含着潋滟水光目送他离去,看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眼神更是炙热。 “六殿下可真疼皇子妃,这大冷的天亲自去整了两条鱼回來。” “是啊,不说这天多冷了,就是那冰上也能冻死人啊,你们沒瞅见六皇子身上,那层层凉气真是可以冻死人啊。”厨娘们开始忙碌,沒事时闲扯着这类话題。 那一刻,凌思情突然觉得,整个厨房都似笼罩在了明亮的温暖的阳光中。 紧随而至的管家离开吩咐下人送了热水过去,还让人备了姜茶,这大冷天的,乔慕宇是需要好好泡个热水澡,喝点姜茶暖身,不然还真怕冻出个什么。 凌思情难得的沒有继续留在厨房里搀和,而是趁着这个间隙偷偷溜了。 寝室里,屏风后,一片水雾蒸腾。 那时已经临近了傍晚,侍女也点上了灯烛,灯火摇曳着,凌思情悄悄钻入了内室,只见乔慕宇浸泡浴桶中,墨色长发披散开,肩膀宽厚有力,背脊挺得笔直,却有些僵硬,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安静地浸在热水中,等待被温暖。 凌思情脚步很轻,只是那般看着,沒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突然忆起了多年前,他们在假山密室里那一夜,乔慕宇受了箭伤,她替他包扎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是她还不知自己将与他发生这么些的纠葛,却隐隐已经注定了一切。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为了牵制太子和四皇子而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如今朝堂看似沒了后顾之忧了,却不知这平静之下又潜藏着什么,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阻止,只求他可以平安无事,只求他们一家人可以平和喜乐。 这时,乔慕宇仿佛注意到了她,随即唤道:“过來,帮我搓搓背。” 凌思情讶然轻咦了一声,再垂眸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一身小厮的衣服,再照了照旁边的铜镜看自己,一张本不白皙的小脸更是抹得黑灰不分了,此时又隔着朦胧的水雾,也难怪沒被认出,这似正合了她的心意,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还不快点。“乔慕宇催促着,若非手臂都冻僵了,他也不会唤个愚钝小厮。 凌思情稍稍一怔,快步走了两步,乔慕宇已然上臂撑在浴桶上,身体前倾趴在边缘位置,露出了紧致结实而健美的背部,她拿过一旁抹布,开始小心翼翼地为他搓背。 “用力一些。”清朗的声音在雾气中缓缓响起,透着几分疲倦,带着几分冷。 凌思情抹布覆上去的那一刻,只觉掌下冰凉,好似从冰水里刚刚捞出來的一般,怎么会如此冰冷呢,莫不是他亲自下了锦江,不会是“卧冰求鲤”吧,心中一阵恶寒,她可是他娘亲呢,凌思情却似忘了,自己是他最爱的妻子啊; 凌思情心中微动,手已经轻轻地搓着那冰冷的肌肤,希望可以借着摩擦让他的身体稍稍暖和起來,无奈力气却不是很大,效果也不很明显,心中微恼。 乔慕宇听着背后那熟悉的呼吸声,身体稍稍僵了下,却不动声色。 “你是哪儿侍候的,怎么沒见过你啊?” 凌思情听着问话,眉角皱了皱,乔慕宇沐浴一向是亲力亲为,很少让下人服侍,虽然偶尔难免,却是少得可怜,这会儿却招了他进來,自然是要问上一问了,可是她的声音怎么掩饰,想了想,突然一手捏住了鼻子,吭呛的声音不甚清楚地道:“奴才新來的。” 乔慕宇似失了兴趣,沉默了许久,竟又开了口,“力道小了点,在府里沒吃饱吗?” “呃,多谢六皇子关心,奴才吃点饱。”凌思情继续装着声回道,丝毫沒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认出來了,趴着的乔慕宇嘴角勾着满满的笑,一副知足欣喜的模样,他的妻子竟主动侍候他洗澡,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升起來了。 乔慕宇又断断续续问了几个问題,凌思情就含含糊糊地回答着,只是她努力了很久,他身上依然冰凉凉的,正想去加些热水进來,突然脚下一滑,身子竟飞了起來。 乔慕宇长臂一伸,直接将人带入了浴桶之中,温柔的气息席卷而來。 “你,,”凌思情惊呼一声,人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衣衫湿了个透彻,面色也溅满了水花,伸手一摸竟将她脸颊的污渍清洗了个干净,身份登时暴漏无疑。 “思情……”乔慕宇似颇为惊讶,看着他被抓住时心虚的模样,心中失笑。 “呃,六皇子……”凌思情惨兮兮地嚷着,挣扎着想要脱身,这样一身湿透得浸在水中真的很舒服,尤其某个地方早已虎视眈眈,心中登时一凛。 “皇子妃这般主动,不是为了与本皇子一度春宵……”乔慕宇拉长了声音,看着她眼底那微微慌乱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心情大好,连那僵硬的身子也似有了知觉,“若是皇子妃想要的话,本皇子自然奉陪,皇子妃以为本皇子如何……” 凌思情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突然有种错觉,自己早已被眼前的那人看透了,她还固执地捏着鼻子回话,“讨厌啊,你早知道是我,害我捏了这么久的鼻子……” 出声的娇嗔让乔慕宇心底更暖,抬手拂过她俏丽的有些红彤彤的鼻子,神色益发的缱绻温柔,透着些浓烈的情愫,渐渐伴随着温热的空气蔓延开,其实身体早已比心更诚实,无力如何压抑自己,身体早已做出了最直接的判断。 乔慕宇炙热的吻上了她的唇,带着一丝压抑的滚烫,毫不留情地恣意辗转着,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冰冷的唇似渐渐热起來,轻叩开她的唇齿,有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滑进她的口中,一如甘泉般清冽,却又如炭火般灼热。 凌思情无力抵抗,丢盔弃甲的妥协投降,任由乔慕宇抱起自己,出了浴桶,一路将湿衣服一件件地扯下,放入微凉的床幔中,覆上微冷的身子…… 如果,这样可以温暖他…… ------------ 124男人很正常 清晨,温暖的阳光唤醒了沉睡的人。 凌思情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下,缓缓睁开了眸子,迷蒙慵懒里透着清澈,如水光般涟漪着晨曦的光泽,嘴角轻勾,扬起一抹满足的笑,荡漾着缱绻的叹息; 她转过眸,却见乔慕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醒了。” 乔慕宇凤眸里亦是闪烁如星子,抬手抚摸着过她的侧脸,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然而然得温柔如水般沁出來,挑了挑眉,轻声道:“恩,昨晚睡得好吗?” 凌思情想起昨日的疯狂,脸颊霎时染上一抹红晕,低低喃喃地应了声。 乔慕宇不禁轻笑,双臂一伸将人整个揽入怀中,头搁在她的头顶,呼吸着彼此之间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凌思情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只觉自己的心,也一步步地和了他的,规律而齐整的和着,带着浓浓的情愫。 “思情,昨天怎么扮成了小厮,又去做什么坏事了么?”乔慕宇问着,声音丝毫沒有惩处的意思,反而温柔得紧,空气里沁着淡淡的香味。 凌思情心中一紧,有些被抓住的心虚,“那个,沒,沒什么。” 乔慕宇又怎么感觉不出她的心虚呢,也不追问,只轻轻地笑着,“是么,那昨天的小猫脸从哪里蹭出來的,我倒是要瞧瞧,去找人问问。” “别。”凌思情一慌,更是偎紧了乔慕宇,“他们,他们都不知道。” “哦?”乔慕宇这声更是意味深长。 凌思情想了想,感受着那熟悉而温暖的身体,那熟悉的味道,心底溢出暖流,感觉他的身体温暖过來了,才幸灾乐祸地道:“你呢,昨天去哪儿了?” 乔慕宇神色僵了僵,仿佛昨日的冷意又呼呼地蹿进了身体里,不禁紧了紧手臂。 凌思情一怔,心底一阵好笑,却又那般欢心。 两人在床上消磨了许久的时光,终于懒洋洋地起了床,多半是乔慕宇起了床,凌思情碍于面子不得不起床,因为被折磨地太难过了,真的不想起床了。 侍女端了午膳过來,乔慕宇昨日打捞來的鱼赫然在目,二人不由得笑了许久。 笑过之后,凌思情才不免心疼地道:“以后别那么傻了,我就是说笑的,你个傻瓜沒瞧出來么,还真跑去捞鱼了。”声音尽是娇嗔的满足。 乔慕宇大手一捞,凌思情整个人被抱起,一转身坐到由她刚刚坐的凳子上,平稳地移到了他的腿上,危险地阴笑着:“原來如此,昨天是耍我的是么?” “那你想怎么样……”凌思情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 “你觉得呢?”乔慕宇搂紧了她的腰,逼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把这鱼都吃了,我就不计较了,好得我这么辛苦的抓來了,这不过分吧。” “咳咳,不过分,不过分……”凌思情顿时有些窘迫起來。 乔慕宇舀起一勺鱼汤递到凌思情唇边,她刚张嘴要吃下,却被乔慕宇戏谑一笑含入了自己的口中,然后快速地吻上她的唇,将鱼汤渡入她口中,灵舌恣意地辗转这,再一寸寸地舔着,舔着每一寸角落,与她的灵舌交缠共舞嬉戏,这游戏还真不错; 凌思情看着乔慕宇玩得乐此不疲,有些后悔她刚刚的决定,鱼汤好大一碗呢! 乔慕宇不知她心底叫苦,只满含趣味地一遍遍以口喂食,再一遍遍地吻着,将她的小嘴吃了一遍又一遍,这美美的早晨,美美的早餐,还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呢,奶娘似乎得了谁的吩咐,竟一直沒有抱着娴儿來。脸寰儿霆儿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可怜人了。 “唔,慕,慕宇,我吃饱了,吃饱了……”凌思情求饶着。 “吃饱了么?”乔慕宇表情微挑,“可是,娘子吃饱了,为夫还沒吃饱呢,我想吃我的娘子了?”凌思情脸色顿时红了透,不知道是害羞尴尬,还是因为气恼。 “慕宇,大早上的,又发什么情呢……”凌思情血气上涌,面颊一片绯红。 “娘子真狠心,我把你喂饱了,你都不肯喂饱我么?”乔慕宇笑着,拉紧了她的腰,成功阻止了准备逃离的身影,“再说了,娘子是不是想歪了,我只是想你喂我而已。” “你,,”凌思情有些火了,几乎用尽力气,想从乔慕宇手臂中挣脱。 乔慕宇突然一咬牙,手臂上的力道更是大了些,轻轻一拽,就把凌思情的身体给拽到了自己胸口上,咬牙切齿地道:“我叫你不要乱动了!”那声音,还真是够狠,凌思情竟惊得猛一颤,安静了下來,身体都开始发僵,脸色更是无比痛苦。 好吧,她知道她现在和乔慕宇这样的姿势,真的真的亲密又暧昧,以至于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得到乔慕宇身体某处明显的变化……昨晚还沒吃饱么,这一大清早的…… 凌思情不禁垮下脸來,不敢乱动了,再一次确信,她男人十分正常…… 乔慕宇还是紧紧地锁着她的腰,好看的十指在她身前纠缠得十分用力,却沒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间,试图调整絮乱急促的呼吸。 安静了很久,两个人都沒有说话。 凌思情最先忍不住了,轻声唤了声,“那个……乔慕宇……” “恩?”乔慕宇低低的应了一声,还是沒有动。 “这个,那个,要不给你纳个二房吧,这样你欲求不满就可以去找……”事实证明,凌思情真的很不知死活,说着低低头,笑了笑,用手覆盖上乔慕宇的手臂上,“要不要,我今天去给你张罗下,你这样忍着……” 不管怎么样,总要想个法子脱身吧,无奈,她却找了个最糟糕的方式。 乔慕宇蓦地睁开來了双眼,眼神锐利如刀,扣在凌思情腰上的手突然用力,把她的身体压在旁边的扶手上,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凌思情顿时醒悟过來,欲哭无泪,怎么看都好像是她在勾引乔慕宇的。 ------------ 125飞醋很无理 “你……” 凌思情用尽全身力气才把乔慕宇给推开,再次领悟到,乔慕宇真的太正常了,看他表现得这么用力,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跟饕餮似的,真是岂有此理了。 “让我找二房,不如直接找亲亲娘子,这样不用麻烦了别人,多好啊!”乔慕宇淡淡勾起了嘴角,笑得阴风阵阵:“还是说娘子嫌弃为夫,满足不了你了么。” 凌思情大惊,脸色立刻转白:“乔慕宇,我开玩笑的。” “玩笑?”乔慕宇温柔地一遍遍抚摸着凌思情的脸颊,低下了头去,再细细地吻着她的唇角,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亲亲娘子,你要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那个,呃……”这天气似乎变得越來越热了。乔慕宇仿佛沒听见,依然紧紧地抱着她,她只觉腰上缠着的丝带松了一些,赶紧抓住了乔慕宇的手,喘息道,“停……” 乔慕宇却在她的肩头上猛地咬了一口:“不停。” “乔慕宇,现在是大白天的,你搞什么飞机啊……”凌思情火大地嚷着:“昨晚都那么疯狂了,怎么还一副欲求不满,我身体承受得了,你身体承受地住么?” “我承受得住; !”事实再次证明,凌思情是真的很有惹火烧身近乎自焚的本事。 “我承受不住了呢?”凌思情猛地说道。乔慕宇果真迟疑了下,慢慢把自己的手臂移开,凌思情得以放松,赶紧从他身下溜走了。 “思情?”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乔慕宇突然唤住她:“我永远只要你一个人。” 凌思情听着心中一动,即使这话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了,仍是一阵激动,却是不敢停留半刻,撒开腿便跑,至于为什么跑,却多半不是乔慕宇真的要了自己。 那是因为什么呢,凌思情一时也想不清楚,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在红霓裳那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除了有些心不在焉,却也过得逍遥自在,直到瞧见青竹那眉眼之间的惆怅,才登时明白了过來,原來还有件大事险些忘记了,不由得看了看一边缝小衫的人,心中一阵窃喜,直接道别走人了。 凌思情突然发现,自从生下娴儿以后,自己瞬间变自由了呢! 乔慕宇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守在一处桥边等人,认真而虔诚,仿佛等的是十分重要的人,以至于让乔慕宇恍惚以为,她是在等自己的,然而下一刻,脸色布满了黑线。 她竟然在等管家的儿子,廖然。 凌思情拦住廖然,直接开口,丝毫不委婉,也强势地不容许廖然拒绝,“廖公子,能否找个地方,我们聊一聊。”廖然果然怔了怔,然后接受了,二人去了石亭。 “皇子妃,请问您找廖然所谓何事?”廖然开口。 “我想知道,你对青竹的心意,是认真的么?若不是,请你放手!” “皇子妃?”心意被看穿,廖然脸色微微有些窘红,为人却是坦荡直接,“廖然不敢欺瞒皇子妃,廖然是真心喜欢青竹的,但是她似乎碍于自己的身份,总与我保持距离,廖然很是难过,却是解不开她的心结,既然皇子妃知道了,不知……” “自然可以。”不等廖然说明,凌思情直接承担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廖然欣喜,若不是父亲阻挠他早就來寻皇子妃帮助了,父亲总说六殿下对皇子妃极为疼爱宠护,不允许别的男人靠近一步,所以别沒事找事,眼下瞧來,这皇子妃却是极通情达理的,对自己婢女爱护有加,竟将一切都看进心里。 想來父亲也是顾忌六殿下吧,而皇子妃似乎沒有这样的自觉呢! “皇子妃,那就拜托您了,既然无事,廖然先告退了。”廖然说着起身。 凌思情应了声,看着廖然那俊朗耿直的脸上带着笑,棱角分明里,始终带着那么一股傻傻的气韵,当真是个好男儿,心道青竹识人的本事呀见长了呢。 廖然出了石亭,还未走远,一道劲风扑面而來,直接冲向了廖然,廖然下意识回神迅速出招防守,几个回合便瞧见來人是谁,慌忙收掌跪地,“六殿下; 。” 乔慕宇却蹙紧了眉头,沉声道:“起身,出招。” “廖然不敢。”虽然他身为副将,却仍是六皇子府的侍卫,他不能与主子不敬,故而跪在地上不起,乔慕宇怎么允许呢,再次握紧了拳头,猛地就打了上去。 “乔慕宇!”凌思情一惊,猛地喊了出來。 乔慕宇的拳头就停在廖然的鼻梁处,就差那么一点点,被凌思情喊住了,他略显僵硬地转过了身,却沒有收回拳头,“思情,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凌思情一顿,廖然哪里是小白脸,明明是小黑脸,忍不住自个就笑了。 乔慕宇却以为她嘲笑自己,不禁更恼眼瞅着拳头紧了紧,马上就要挥出,凌思情一把握住了,眸光微凛,声音细细,却透着力道:“乔慕宇,你发什么疯呢,我是堂堂六皇子妃,你亲自娶的,还敢怀疑我的心不成。” 乔慕宇身形更僵,却瞪着廖然,“你沒想法,不代表他沒想法。” 廖然一听,更是冤枉了,“回六殿下,廖然怎敢亵渎皇子妃,廖然不敢。”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正代代表了六皇子妃这皇子妃的霸道,当真无人能及了。 “那你们刚刚在石亭里干什么?” 乔慕宇声音依然透着酸楚,浓浓的,几乎能将周围的人呛死的那种,而周围却是已经多了些下人,自然不乏李肃,红霓裳,还有青竹,有些微的私语也传了出來。 “我?”廖然看向凌思情,凌思情眨了眨眼,示意着什么。 “敢当着本皇子的面眉目传情,廖然,你不想活了么?”乔慕宇声音更沉。 廖然突然心中一横,若真被六皇子安了罪名,受伤害的定然还有皇子妃,皇子妃本是一番好意帮忙,他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呢,于是心中一横,也不理会周围的人,朝乔慕宇磕了个响头,声音如雷声一般,“六殿下,廖然心中只有青竹一人。” 乔慕宇似乎不信,抬眸逡巡了片刻,乍然瞧见了青竹,将人叫了出來。青竹有些不敢置信廖然的反应,更大的却是惊恐,因为此刻的乔慕宇真的很吓人。 “六殿下?”她小心翼翼地跪了下來。 “廖然说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心里有他吗?”乔慕宇神色冷凝无比,似乎答案若非是他满意的答案,就会有人遭到池鱼之殃了。 青竹瞅了眼跪地的廖然,心中一阵凌乱,若真因自己而害了廖然,她定然后悔终生,她不能害了廖然,但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沉重的差距,自己真的可以跨越么,越想思绪越乱,而乔慕宇显然要沒了耐性,拳头越发紧了。 “回六殿下,廖公子所言属实,他的确与青竹两情相悦,还请六殿下成全!” 乔慕宇僵硬的身体突然好转,迅速直接地扑向了身边的凌思情,双手一抱一个满怀,清冷神色也变成了得逞后的快意,只听他沉声说了什么,众人不解爆发出欢呼声。 ------------ 126婚礼被设计 他刚刚说什么?说了什么? 凌思情一时沒反应过來,只觉得耳边隆隆直响,然后一阵欢呼声,隐约是兴奋鼓舞的声音,呃,谁魅力这么大,造成了这么大的轰动,乔慕宇么,是乔慕宇么…… 既然你们心心相惜,那就择日成婚; 这是乔慕宇说的话么,凌思情有些怔忪,一时不能回神,讷讷地拉着自己走出了很远很远的身边人,只见他嘴角紧抿着,固执得有些任性,却又那么认真的模样,倒是少见得动人心魄了,“乔慕宇,你就这么让他们成婚了?” 乔慕宇许久都未回应她,只是拉着她的手稍稍送了些,似乎心也稍稍松了些。 凌思情再接再厉,“乔慕宇,我刚刚沒听错吧?” 乔慕宇继续无声地回应,却已经停住了脚步,顺带着凌思情也停住了步子,二人正路过一处假山旁,碧绿的湖水泛着圈圈的涟漪,假山一如既往地展现着自己的独特身姿,而内种乾坤,怕只有岸上的两个人可以体会。 凌思情下意识地看了看假山,却似意会到什么,“慕宇,你怎么了?慕宇,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她微微抬起头,嘴巴不经意地撇了撇,有些不安地问道。 “谁有功夫更你生气啊!”乔慕宇语带不善。 凌思情顿时哀怨连连,看这表情,看这态度,还敢说自己沒生气,鬼都不信! “呵呵,慕宇,这风景真不错,要不我们晚点回去吧,在这里多走一会儿?”凌思情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你最近也一直在忙着,我们都沒太有时间……” “风大,容易着凉,还是回去的好。”不由分说地,乔慕宇拽着她的手继续拖。 “还是不要了吧。”凌思情不禁有些哭丧着脸,乔慕宇竟然这点小要求都拒绝了呢,这下可不好办了,“慕宇,不如,我们去李肃那,我身体有些不似……” 乔慕宇愣了一愣,却道“身体不适?我看你今天忙忙碌碌地分明很有精神。” “那,那个……那个是我回光返照了……”说着,凌思情直接把头埋得更低了。 乔慕宇白了她一眼,“回光返照?那还不快的回去休息!” 凌思情走着踉跄的几步,然后突然脱开乔慕宇的手,跌坐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有些不甚愉悦地道:“我头晕,在这里坐一会再回去,现在就不回去。”哪知,这话刚说完,乔慕宇竟几步上前,打横着抱起了凌思情,继续朝着翔宇楼走去。 “呜呜……”凌思情发现挣扎无效,只能抓紧了乔慕宇的衣服,埋头怮哭。 “你是害怕我生气呢,还是害怕其他东西?”乔慕宇轻笑的声音随着寒风吹來,凌思情干脆就把哭声放大一些,一字一句指责道:“你分明就是欺负我!” “欺负么,我明明只是欺负了廖然才是……”乔慕宇语带深意地道。 “是么?”为什么不理会她呢! 回到寝室内,乔慕宇转头给了守门侍女一个眼神,她们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他抱着凌思情继续走啊走,然后把她丢到床上去; 。“不是逼出青竹的心意了么?” “你,,”凌思情微微一怔,刚刚是在逼青竹下决心么,可是他怎么知道的。 乔慕宇别有深意地瞪了凌思情一眼,有些破费打击,这智商也忒低了,“傻妞,现在才反应过來么,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你都不告诉这件事,打算一个人去解决了,还是让人笑话,觉得为夫沒本事,沒有让小娘子听话啊。” “哪里啊,我沒有。”凌思情反驳。 乔慕宇剑眉一挑,直接脱了外套,将凌思情逼到了墙角,“沒有么,为何独自见廖然却不告诉我,害我以为你被抛弃了,我的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似乎要碎掉了。” “汗,慕宇,这戏过了。”凌思情似乎警觉了过來。 “那有什么,娘子喜欢就好了。”乔慕宇丝毫不在意,将凌思情扑倒在身下,嘴角含着微笑,笑得凌思情不禁哆嗦了下,想扯被子蒙住自己,却又无能无力。 “慕宇,咳咳,谢谢你帮我解决廖然和青竹的婚事,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我想帮青竹筹备婚礼,所以,可不可以,暂时……”放过她啊,凌思情欲哭无泪了,怎么碰到这么个爱玩的,竟然威逼利诱地,虽然效果不错,不知道有么有什么反效果。 “亲爱的,不如,你先配合我……”乔慕宇暧昧地道。 “慕宇,停,停下……” 两人一起陷在棉絮中,凌思情说话有些颤抖,却无意识地抱着乔慕宇的脖子,腰带被松开在地上,露出白皙的肩膀,火热的吻落下,种下了无数的红霉,暧昧,不清。 凌思情闭起眼睛,感觉全身都在战栗…… 砰,哇,房间内所有的动静在门被推开,婴儿哭啼声响起來的一瞬间完全静止!凌思情猛地从情欲中回过神來,那哭声,已经近在了门口,奶娘抱着娴儿來了…… 乔慕宇有些懵了,却也看向了屏风外,娴儿來凑什么热闹。 “站,站住!”乔慕宇大喊一声,屏风外的人影倏地顿住了,娴儿抽噎声还在,他脸色有些黑,这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了。 “那个,你们继续!”李肃得逞的声音从屏风外响了起來。 正窸窸窣窣穿衣服地两个人手陡然一惊,上帝呀,这该死的李肃绝对是故意的,而且纯粹是來捣乱來了,怎么偏巧不巧地來,还想用娴儿做挡箭牌,这是在报复他么,乔慕宇越想越火大了,穿衣服越发快了,然后走出屏风外,李肃早已先一步闪人了。 凌思情不禁好笑,却已经穿好了衣服,也來到了外室。 乔慕宇见着她,见她幸灾乐祸的模样,什么心思也沒了,刚刚一时兴起了,才会想要去帮她的忙,心想着可以讨回点利息,现在看來,沒什么讨回的必要了,这衣服都穿好了,估计沒戏,他也不期待了,“该死的李肃,我要去找他算账。” ------------ 127人生四喜之 乔慕宇与凌思情依然过着这种无事生风的小日子,而一场婚礼也在悄然的筹备中,许是想给某人一个惊喜,所以忙碌的人之一,还有李肃。自那日乔慕宇与他又打了一架,他便委托乔慕宇,也准备他们的婚礼,却要保守秘密。 作为被侵犯了隐私权的乔慕宇,虽然不能接受,却不得不被威胁了。 乔慕宇自甘堕落,开始准备李肃与青竹两队新人的婚礼,自然少不了凌思情以及廖然廖公子的帮忙,碍于保密之事,所以关于红霓裳的,还是李肃自个偷偷的,几日也做得乐此不疲的,生活便这样继续着。 这日,六皇子府鞭炮声震耳欲聋,吹吹打打鼓乐齐奏,门外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人,却也只有看热闹的份,因为这场婚礼招待的只是一些亲近之人。 有人传,是六皇子又纳妾了。 有人传,皇子妃失宠了,六皇子竟然一次纳两个妾嫁…… 相较于这样别致的双人婚礼,凌思情才沒有心思计较这么多,此刻她便一身盛装的立在青竹的房间里,作为青竹最亲近的人,为她梳发着装,一切小心翼翼,青竹就是她最亲近的家人,从前以后都是一家人,她很开心青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青竹,是不是紧张?”她轻声问着。 青竹激动地看着凌思情,神色定然是紧张的,却又故作镇定,“有小姐在,不紧张。”虽然这是假的,不知是安慰凌思情,还是在安慰着自己。 “别紧张,我会一直看着你幸福的。”凌思情欣慰地说着。大红的喜服穿上了身,长发笼罩在凤冠之中,凌思情小心翼翼地为她遮上了红盖头,等着廖然來迎娶。 “小姐……”青竹不禁泫然欲泣。 “傻丫头,别哭,新出嫁的新娘子是不能哭的……” 凌思情安慰了青竹一番,又走向了红霓裳的房间,红霓裳虽然还未着装,却已经被李肃的惊喜给惊到了,她看着凌思情进來,才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过來。 “思情,你也知道是不是,你们合起伙來骗我……”红霓裳看了眼床上的红色喜服,再看着來侍候自己梳妆的侍女和凌思情,心中涌动了很多很多的情绪,却全部化作了喜悦而激动的泪水,慢慢地湿了脸颊,湿了那浅浅的笑,“这个,肿么办?” 凌思情看向红霓裳的肚子,挑了挑眉,“放心,我们都考虑到了,这喜服绝对合身。”想起李肃圈着双臂比量红霓裳的尺寸时,不禁轻笑了出声。 红霓裳却注意不到这些了,已是满满的欣喜,浓浓的幸福弥漫了。 礼仪开始时,轰隆的炮花满天齐放,身着锦绣喜服的新娘子被迎了出來,凤冠霞帔,盈盈走向府中大厅,欢快的喜炮声遮掩了所有喜悦,以及那些小心思。 大厅里,却是不止两个新娘,同样的,新郎也不止两个。 李肃同廖然看向了一旁红色喜服的乔慕宇时,均是一愣,想不到还有个更神秘的呢,这才是滴水不漏,竟然沒有人发现乔慕宇的心思,除了暗中办事的管家,管家自然什么都不敢说的,只得偷偷地将一切都办理好了; 因为是自家人的婚礼,所以礼仪很简单,拜过天地便各自牵入了洞房中。 六皇子府里,还是鞭炮声声,琴音悦耳动听,席上人声鼎沸,笑意盈盈,然而终是有人迫不及待的,几位新郎官匆匆喝了几杯酒,便迅速地离了席。 乔慕宇最先到了喜房,因为从未让凌思情穿上过喜服而遗憾,所以这次一并补上,虽然有些仓促,却是极用心地准备着,推开房门,看着一袭红色安坐床畔,心中登时如擂鼓一般的敲着,一步一步地走近,仿佛花尽了一生的力气,只有这样才能走近彼此。 思情,是他的思情,从最初便注定的…… 乔慕宇拿着喜称,满心期待那红盖头下的容颜,然后下一刻…… 下一刻,乔慕宇迅速将盖头落下,再迅速地奔出了房间,一边吩咐着,一边奔向廖然的喜房去了,该死的,竟然搞错了,竟然牵错了新娘。 “來人,來人……” 廖然也全速奔來,两人在长廊擦肩而过,连打招呼都懒得打了,径自迅速地向着彼此的房间而去,然后再快速地抱着自己的新娘回了各自房间,其间速度那个快,几乎只用了一盏茶功夫,而两个喜服的距离却足以走一刻钟。 “什么,新娘错了?”另一间喜房里,红霓裳一脸不解地看着李肃。 “恩,他们两个牵错了新娘子。”李肃说着,却不是一脸的好笑,而是一脸的无奈,“是皇上暗中吩咐的,利用那两个丫鬟对调了思情和青竹。” 红霓裳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突然庆幸自己是孕妇了,否则…… “若我沒有怀孕,会不会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 李肃将红霓裳揽入怀中,一手轻揉她的腰,一手温抚她的肚子,“也许吧,不过这玩笑估计只有皇上敢开,若真是搞错了,怕有人不是哭笑不得,而是要疯了吧。” 红霓裳挑眉,表示应允,红烛噼噼啪啪地燃着,暧昧的气息越发地炙热浓烈了。 “霓裳,谢谢你一直不曾离开。”李肃说着,轻轻吻向身下的女子,那么轻柔如水,一点也不像他当初粗犷的样子,然而他却温柔地絮语着,温柔地轻抚着,温柔地享受着最美好的时光里,看最美的她,过幸福的小日子。 翔宇楼,乔慕宇拿着喜称有些犹豫,她生怕看到的是张陌生的脸。 “思情,是你吗?”他轻声问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本就是三个新娘,青竹已经被廖然抱回去了,这个肯定就是他的思情了,怎么可能会是别人呢! “思情,我要掀喜帕了……”乔慕宇终是小心翼翼地,再小心翼翼地…… “凌思情!”乔慕宇要疯了,顿时有些崩溃了,新娘竟然不是红霓裳,不是青竹,又变成了田晚云,尼玛他想骂人,谁整地这出戏! ------------ 128信用会失效 田晚云欲哭无泪,她已经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 乔慕宇气急败坏地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忙急声问:“谁干的,思情呢?” 田晚云苦着一张脸,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还是迫不得已地被人假扮了一回他的新娘子,心中自是有些欢喜的,但见他这般急切,却心知奢望,不该觊觎了别人的位置,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恩人,于是道:“殿下,这是皇上的意思,若是天亮之前你未找到,皇上会直接带走皇子妃。” “什么,皇兄!皇兄敢跟我抢思情!”乔慕宇气的牙痒痒,脸色黑的下人。 “殿下,您还不去找皇子妃么?”田晚云看着顾自发火的人,不禁怯怯地问,主要的是她想离开走人,一刻也不想呆着这里,感觉如芒在背似的。 “都有谁参与了?”乔慕宇不禁又问。 田晚云呆了呆,声音低得只有乔慕宇可以听到:“除了我!” 乔慕宇后退两步,田晚云终于把持不住,道了声殿下保重,然后蹭地跳了起來,夺门而逃,仿佛房间里有老虎一般,动不动就会把她给生吞入腹。 乔慕宇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吧红盖头往地上一摔,想起这瞒天过海之人……除了被控制的田晚云,难不成凌思情也参与其中,她明明不知自己为她准备的婚礼,还是说有人泄了他的密,然后反过來给他整了这出,他此时此刻真想去杀人。 凌思情真的对乔慕宇的心思感动非常,即使当时还未穿上嫁衣,心底也美美的,后來被皇上暗中叫了几次,终是明白了他的捉弄心思,不免手痒,便参与了其中。她瞧见田晚云换了嫁衣,便一直躲在能够瞧见乔慕宇表情的位置,所以一举一动几乎都落入了眼中,心底溢着笑,别提多开心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凌思情便藏在了新房里。 乔慕宇冲出了新房,所有下人都跟着消失了似的,前厅里还有些热闹的痕迹,翔宇楼却格外的安静,他突然停住了脚,狐疑地回过了头,突然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然后慢条斯理地回了新房,凝神一会儿,终于走向屏风后面,嘴角一弯,笑了。 “思情……”她果然在这里呢。 凌思情正瞪着他,被乔慕宇拍了拍小脸,顿时有些委屈起來。“慕宇……” “竟然联合皇上一起骗我,娘子,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乔慕宇脸色也有些难看的忧虑之色,被自己的娘子合伙欺骗,所谓祸起萧墙啊。 凌思情眨巴了下眼睛,尽量露出无辜的表情。 乔慕宇一把将她抱到了床上,大声嚷着:“爷今晚要奋战不休了。”凌思情脸色一红,人已经叠在了床上,也被解开了点住的穴道。 凌思情叫出了声,“别!” “娘子,新婚洞房花烛夜竟然跟为夫说‘别’!”乔慕宇别有意味,明知道周围有人探视着这里的一切,却不打算松开眼前美好的人儿,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凌思情却被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低笑道:“我怕; !” 笑声从周围一应而起,为首的自然是不怕死的乔慕佑,外加几个胆子大的暗卫,甚至还有些好奇之人,顿时热闹了好一会儿,终是渐渐沒了声音。 房间变得安静了,乔慕佑笑着道:“这下不要怕了。” 凌思情看着他,心中有种安心的幸福,嘴巴慢慢露出一个妩媚的笑來,凌思情修长的五指围着那笑容温柔地打着转儿,再身后拂过她的脸。“在想什么?” 凌思情伸手拂过他的脸,拂过他英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五官,柔声道:“在想,若是沒有我,你会是什么样子?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会不会有孩子?会不会……会不会一样过得幸福……” 乔慕宇心中轻笑,却是很满足,“沒有你,就不会有我。” 乔慕宇想起那莫名其妙的初遇一夜,若非抓到的人不是她,若是是别人,他又如何会舍弃这样的女子,而娶另外的人,若是沒有这莫名其妙的毒,他们又如何能这么不惧生死,若是沒有她,他的人生也将会不复存在了吧。 凌思情温柔地瞧着乔慕宇,喃喃地道:“你这么美好,美得让我感动。” “可是,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容貌,只想与你平凡的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这才是我想要的人人生。”这话,透着多少的无可奈何,却是那么庆幸。“我如今感激着,感激上天让我遇见你。” 凌思情扑哧笑了出來,怔怔地看着他,“肉麻兮兮的。” 乔慕宇便那么固执地看着她,似乎忘记了他们该洞房花烛了,帐外的红灯烛悠悠地亮着,明媚而美好,不知哪里來的风拂过那妖冶的烛火,噗的一声便灭了。 凌思情牵着乔慕宇的手,覆在自己腰带上,轻轻一扯,“不过我喜欢。” 乔慕宇一个翻身覆了上去,瞧着昏暗里她明亮的眼睛,仿佛璀璨夜空里的星子,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登时觉得心口依然,再不想其他。 翌日清晨,春光潋滟,新发的枝桠间有鸟雀啾啾地鸣叫,声音清脆悦耳,灵动跳跃间,仿佛带着无限的欢喜,晴光明媚,一切刚刚刚好。 乔慕宇在明媚的晨光中惊醒过來,瞧着暖玉在怀,心中一片柔情似水。 他不觉细细地瞧了着她,她匀匀地呼吸着,面色微微带着红润,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刷子,映下两排浅浅的影子,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却微微颦着,想起昨夜旖旎,仿佛那才是他们洞房花烛,一切不过刚刚开始,脸不禁有些红热。 他微微凑了过去,想靠近些看她憨然的神态。微微一动,头皮却一痛。他低头看去,竟是两人的头发结在了一处,再分不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与她,早已结成了夫妻,瞧着此情此景,真是再和美不过的事情了。 乔慕宇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一向国色天香的脸更是魅惑众生,却也透着那无尽的温柔和宠溺,他轻轻地,不愿解开那缠绕着的发丝,也不愿意她此时此刻醒來。 ------------ 129逃无影踪了 乔慕佑难得游戏一场,虽然不算正经,却沒有恶意,一早便回了宫,而且带走了寰儿和霆儿,以及小乖,目的很简单,他们是保命符嘛,顺带的一个地址,将乔慕宇发配到了湘南去,美其名度两个人世界,实则是替他视察。 乔慕宇立在宫门口就差咆哮了,终归在马蹄徘徊又徘徊后,打道回府。 不是让他们过二人世界么,当然是沒事一桩了,所以乔慕宇果断地带着凌思情去过二人世界去了,当他的圣旨如无效益般,竟逃得无影无踪了。 湘南,一艘画舫停泊在江心,船头的素简雅致的美人望着远远的江边,面上含着淡淡的愉悦,以及一丝浅浅的怅惘。此时,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俊美的男子走到身侧,与她并肩向远处望去。 凌思情笑道:“我们就这样抛下所有,皇上会不会发疯。” 乔慕宇笑笑,心中暗忖,那是他活该,神色却又那么地平静无波,看不出所思所想,嘴角勾着浅弧,有些意味深长,“离了我,他死不了的。” “那小乖呢,还有寰儿和霆儿,他会不会欺负他们?”凌思情有些不安。 乔慕宇嗤笑了声,“你当皇上三岁小孩呢,还能欺负我家的孩子,就算他三岁,小乖也比他大了吧,他欺负得了么。” 凌思情笑开了,这比喻还真妥帖呢,三岁么!若真三岁就好了,年轻! 乔慕宇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如细雨珠玉般,轻轻叩响了谁微微掩住的门扉,“眼下就别管其他什么人了,只管享受我们的快活人生,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凌思情轻怔了下,眼底是亮晶晶的笑意:“呵呵,正好哦,我早就想游遍金陵的名山大川沙漠长河了,一直沒有机会,眼下倒这般出來,也真是世事无常,人生如戏了。也许你说得对,根本不需要在意什么,享受眼下便好。” “一下子想得这么开?”乔慕宇戏谑着。 “怎么,想不开你说我,想开了你还说我,什么意思?”凌思情不满。 船舱外,乔慕宇的笑意变得越发深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大了,低头轻轻吻了下凌思情的额角,神色一派自然平和,“为什么不问问乔慕锋的消息……” 凌思情收敛了笑意,语气淡淡地:“他吗?”总是让凌思情想起被骗的心灰意懒,她才不愿意想起,然后下一刻,她却是又问出了口,“他怎么样了?”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想办法活着吧。”乔慕宇沉吟了下。 “是啊,他都想办法活着,却让我以为你活不久了,这个该死的乔慕锋,真是无聊得透顶至极了。若不是他照顾了霆儿安全长大,我……”凌思情越想越火大了。 乔慕宇轻声地叹息着道:“他也许心有不甘吧,若非我和父皇暗中布局,将他欺瞒到如此地步,他也不会恨我入骨吧,终究最后沒有送我去见父王,也是一片兄弟之谊,只怕日后再见,应是沧海桑田了; 。” 乔慕宇见凌思情陷入了沉默,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也许,这缘也该结了。” 凌思情黑如点漆的双瞳注视着乔慕宇的面容,微微地笑着,嘴角是那么的动人,“也许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就了结了,只是我还固执地想要勾住,岂非是不自量力。” “不是的,或许很快便能见到他了。”乔慕宇轻轻地说着,望进凌思情那双澄澈的眸子,笑容也变得更加的深了,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青丝,轻轻弯起唇畔。 凌思情看着他,心中慢慢浮起一丝浅淡的温柔,她曾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坚强,却遇见了这个蛮好之人,偏他对她放纵任性,却时时守在身畔,甚至忘却生死,心中只有感动,而感动的同时,她曾疑惑了许多时候,她果然值得吗? 她值得他付出这么多么? 乔慕宇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道:“人生在世能几时,得一妻足以,我是一个十分贪心的人,要的是永远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凌思情不再说话,静静地依入了乔慕宇的怀中。 精致的画舫顺流而下,在经过一座山峰的时候,凉亭里突然奔出一个华服男子。他的发丝在风中被吹乱了,脚步有一丝踉跄,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他们,他们怎么來了! 乔慕锋张了张口,想要说出什么來,可是心头似有万般的痛苦,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來,下意识地喃喃道:“你们怎么來了,來看我如今的惨状么……” 这一年來,乔慕锋已经渐渐远离了金陵,也许随着他的离去,有些事也逐渐地恢复成了原來的模样,见着乔慕宇和凌思情的那刻,他却发现,什么都沒有改变,时间沒有因为什么而离去,岁月仍是无情冷漠近乎倔傲,他们依然,变地是不同的心境。 乔慕锋看着走远的画舫,眉角闪过痛苦的神色,每每如此,心如刀割。 这边是他逆天活着的代价么,因为服用了西域的蚕蛊,虽然借着微弱的生命活了下來,却避免不了这种死亡,而且是痛苦的死亡,他从來沒有说过这些,他固执地以为报完仇恨便可以了,却原來他的恨意竟那么浅,浅到一个孩子的微笑,便轻易驱散了他。 他曾问那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那个人说: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沒有丝毫的意义。 他不是很懂,却仍是一点点地体会了这种生活,他送那个人离开,却沒有叫出凌思情的孩子,反而自己抚养长大,而凌思情从來不知道,她的生活里有那么一个人,为恩情奋不顾身,他沒问那人姓名,也许以后也不会想见。 他们从來不是朋友,那一刻,却又那么地亲近彼此的灵魂。 乔慕锋知道,那个人终是寻到了乔慕宇,说出了关于自己的一切故事,也包括递了信息送他们到來,只是,这还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此刻,生命还是毫无交集。 ------------ 130久别又重逢 小院里,竹子绿得异样,青青翠翠,摇曳的叶子上似乎就要有泪珠滴下,那是一夜雨水的洗礼,透着些清冷冷的温情,以及一些熟悉的味道; 凌思情回头问乔慕宇,这竹叶好看么? 乔慕宇挑着眉,似乎思索着什么,良久,“我寻到他的住所了。” 凌思情不说话了,其实在画舫之上时,他们便看见了乔慕锋的身影,只是一闪而逝他们一时不太肯定,画舫飘然而过,便沒去理会了,却不想乔慕锋瞧见了他们,早一步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个隐居的小院子。 “这地方挺好的,他还真是会享受呢!”寻这么个地方等死,还真不像他的性格,凌思情不禁忖道,若说这地方好,其实也沒什么特别,唯一特色,就是这遍地竹子。 那样动人心魄的青色,还真别有意味呢。 “其实,我偶尔会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或许,四哥真是我逼成这样的,他一直恨喜欢这种竹叶的青色,那样傲气逼人的青色,却也沉默里透着坚硬,他或许有心为政,若非我这样的逼迫他,他大概也会隐忍些吧。” 竹林中淡淡的水雾弥漫着,模糊着,幽幽的琴声从中传來,那么清逸,却带着伤彻心扉的痛苦,听到琴声,感觉心中似被琴弦割了一条条伤痕,又细又深,疼得直流血。 他的四哥,其实更喜欢这样的风景吧。 宛若仙境的竹林深处,古筝、山石、小泉,寻一个美人。 乔慕宇说着,凌思情仿佛看见了乔慕锋,身着简单的青色衣裳,用青色的腰带系住,斜着身子坐在石头上,膝上放着一架深色的古筝。 他长发及腰,散散地披着,气色是格外的好,唇红齿白,无比灵动。 “我们去看看他吧。”凌思情牵起乔慕宇的手,话音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或许经过时日的流转,有些东西早已沉淀在了岁月深处,随记忆淹沒了。 凌思情终是随着乔慕宇去了一处地方。 许是离开的太过匆忙,那处院子并沒有那竹院那么秀雅,反而有些粗陋,只够得上安身立命,乔慕锋却是怡然自得的,坐于院中,享受这短暂而美好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一点点的缩短,知道时日无多了。 “竹儿。”竹儿是乔慕锋的小厮,只听他轻声唤着,正在抚琴弦上的手指也停下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呢喃着,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深色的琴身,“是不是來客人了。” 他这么沒头沒尾地冒出一句话來,竹儿微惊,“主子,沒人啊。” 乔慕锋慵懒地靠着,简朴的衣着也掩盖不住身上的贵气,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声音忽高忽低地响着,“你去瞅瞅,是不是有人來了。”手指却倏地一个用力,那细细的琴弦直接勒到肉里,语气却很沉。 “主子,我这就去看看。”竹儿努力压下心惊,转身跑开了。 乔慕锋说得沒错,果然來人了。 他早已料到乔慕宇会找过來,无论他躲到哪里,乔慕宇都会找來的,乔慕锋手臂曲起放在古筝上,上半身斜躺在其上,另一只手越來越用力地抓紧琴弦,细致的皮肤终究承受不住压力而破掉,涓涓的鲜血流溢而出,不知道怎么了,他好看的唇角也有些血红; 乔慕宇见此情景,一个上去,将他的手臂迅速地扯开。 “乔慕锋,你就是让我看你这样吗?”乔慕宇语气不善,声音绷得很紧。 “你们來了,还好吗?”乔慕锋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声音气若游丝,若有若无,乔慕宇还想上前,他却艰难道:“不用看了,我的大限到了。” 乔慕宇顿住,身边的凌思情也僵直了身体,看着这样的乔慕锋,只觉天意弄人。 “六弟,很高兴你來了,最后,还请你料理我的后事了。”乔慕锋微弱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笑意,却无力地伏在琴身上,“不要给我立碑,就当我很久之前便不在了……” “四哥!”乔慕宇第一次有说不出话的感觉,如鲠在喉。 “六,六弟……”尘埃落定,小院内只剩下风过叶动的声音,仿佛哀鸣。 乔慕宇伫立许久,凌思情一句话也未说,只那般看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低低地唤了一声,仍是沒有动静,这时竹儿上前了一步查看,乔慕锋还微笑这,却已经沒了丝毫的气息。“主子,主子他,他已经去了……” 沒想到,死亡竟然会來得这么快,甚至沒有一点准备! 乔慕宇上前,翻过乔慕锋的身体,发现他嘴角早就被血丝浸透,却努力地带着微笑,一洗往日风尘,只是单纯的笑着,似乎看透了世间的一切,似乎寻到了生命的皈依,所以觉得很幸福,那么就一直一直的,一直幸福着吧。 这样的久别重逢,却带來了死亡的降临,风继续吹,满世界的树叶悲泣。 乔慕宇终是沒有立碑,将乔慕锋葬在原來那处竹林之中,既然他喜欢那处竹子,何必剥夺了他沉绵的心呢,或许有那些竹子陪伴,來生來生才不会那么孤单吧。 安置好乔慕锋后,乔慕宇一言未发。 凌思情看不过去了,将他带离了那片竹林,去了一处桃花盛开的地方,满世界夺目的粉红色,似乎连带这空气里都荡起蜜蜜的甜味,就如同他们此时的幸福。 “慕宇,事情既然过去了,就别想太多了,至少他走得很平静……” “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帮助父皇呢,他最爱二哥,却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虽然二哥不曾表露过他的情绪,但是我知道,二哥心底也是不开心的,他无法接受这被安排好的一切,却又如此的无能为力了,这一切,都是我与父皇安排……” “自古帝王之家本就无情,苍瞿帝喜欢安排这一切,你也阻止不了啊。” 乔慕宇看向凌思情,只觉得那黑白分明的眸中充满了情意,或许,他不该在想这些已经发生的一切了,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值得让人流恋的呢! ------------ 131桃花潭水情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桃花林,乔慕宇原本还蹙着双眉,走着走着,看着缤纷的桃花瓣,有些恍如隔世的味道,气氛也渐渐地变了,稍稍顿住,回身握住了凌思情的手,凌思情动了动手指,轻轻反扣了一下的他的手。 他们看着彼此,彼此眼中也是那么炫目的颜色,不觉莞尔笑了; 盛开的桃花环绕四周,一条小溪在桃林里汇聚成一个水池,上了岁月的岩石围绕在水池四周,水池清澈见底,池底的水草犹如碧玉,无数好看的银色小鱼从中穿梭,水面上漂浮着被春风吹落的花瓣,波光粼粼。 乔慕宇拉着凌思情停下了,在那深色的岩石上坐下,临着水池,不胜风情。 粉红色的桃花瓣在岩石上格外明显,也格外的有情调,旁边就是清灵明亮的水池,更胜庸俗无数,但是把乔慕宇往上一摆,只是浅浅一笑的风华,便盖过了这些。 看着凌思情还站在原地,乔慕宇笑了笑:“思情,过來坐啊。” 凌思情点了点头,微微提起裙摆,靠着他的身体坐下,却看到乔慕宇摇摇头,道:“不是坐这里。”他无赖地笑着,朝着她张开手臂:“过來这里坐下。” 凌思情顿了顿,慢慢靠了过去。 乔慕宇却嫌她太慢,索性直接搂住她的腰一带,直接带到自己的怀里。揽着她的腰让她贴在自己身上,轻轻举起她的手,抚了抚,带过自己面前,颇为怜惜的吻了一下。 凌思情微微一怔,“肉麻。” 乔慕宇无奈地笑了下,“你要转移我注意力的,这会儿又说我肉麻了。” 凌思情愣住了,侧过头去要看看乔慕宇,却又被他偷袭了下面颊,不觉有些气恼,“你当真是得寸进尺,转移注意力,转移到这里去了么。” “好好,不闹不闹。”乔慕宇有些收敛了,却笑得依旧像个无赖。 “乔慕宇,天各有命,乔慕锋如此,怨不得任何人,命中注定如此,枉费你我如何努力也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接受,所以别想太多了。” 乔慕宇笑意更深,把凌思情抱得更紧一些,“恩。” “若非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也不错。”靠乔慕宇太近了些,凌思情只觉得他的气息有些太过炙热,一时意乱,只有转过头去看那一池清水,涟漪潋滟,美不胜收。 “你不想那几个孩子吗?”乔慕宇轻笑着。 “怎么不想,我这就想回去了呢,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带我出來游山玩水的,沒想到是來见乔慕锋的,你这种公然欺骗行为,不可饶恕。”凌思情声音微嗔,却并无责怪之意。 “怪我了!”乔慕宇故意缩短了两人距离,弄得气氛更加的紧了。 凌思情赶紧把他的身体推开了一下,苦笑道:“别不正经。” “在你面前,我不需要正经什么。”乔慕宇伸手扣住她的后脑,趁机凑上去往她的唇上咬了一口,看着微怔的表情,自己得意洋洋,伸了伸手,在她小腹上揩了一把油,再看看她已经灰白的脸色,无不郁闷地道:“这次怎么这么久都还沒动静呢?” “什么?”凌思情猛地推开了他站了起來,随即又被乔慕宇拽回了坏里; “思情,三个孩子太少了,不如我们……”乔慕宇笑道,翻身把人压在岩石上,就要行其不意时,凌思情有些气急,趁他不备猛地一踢…… 后果当真严重了! 乔慕宇疼得缩紧了身子,不无怨怼地看着凌思情:“你,你竟然……” “乔慕宇,谁让你不怀好意的,你当我猪么,一直生生生生生的,三个就是我极限了,你若是还想要孩子,就找别的女人去,反正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乔慕宇试图抓住凌思情,但是下身的痛楚令他浑身无力,额上已经满是冷汗了,却又不想放她离开,只牵着一边的袖子,强制镇定下來。“思情,你真狠心……” 凌思情神色僵了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随即想走过去看看。 她脚步迈开,伸手蹭了蹭乔慕宇,乔慕宇却弓着身子缩在石头上,然后下一刻,他一个鲤鱼跳龙门,迅速将凌思情抱住,牢牢地压下,白玉似的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这样就被你攻击,我岂不是太弱了。” “好好,你就骗我吧,吃定我打不过你是吧。”凌思情恨铁不成钢地道。 “怎么会呢,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乔慕宇笑笑,翻身起來,看了看那水池,似乎是他眼里流动着的波光,声音轻如涟漪,“不绝对不会欺负你的。” “我信。”凌思情也平静了下來,刚刚也不过是一番玩笑罢了。“慕宇,有些冷了。”她低声说着,缩了缩身体。 “冷了?”乔慕宇转过身去,一把抱住她,关心道:“这样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凌思情闭上了眼睛,乖乖地躺在乔慕宇的怀里,现在她不想了,只要乔慕宇好好的,只要她身边的人都好好的,这样便好了…… 暮色降临了,凌思情似乎是睡着了,乔慕宇索性不惊动她,抱起她离开了。 回到住的地方,乔慕宇将她小心地放到床上,凌思情的手却揽上了他的脖子,双眸还是紧紧的闭着的,却是一直都沒有睡着,她轻声唤着,“慕宇……” “思情,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变相的邀请么。 凌思情依然闭着眼睛,手依然沒有松开,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依偎在他的身前,呼吸一寸寸地变得灼热,变得沉重,变得浓浊,只得乔慕宇再也控制不住,轻轻地覆上了她,交叠在一起,为了一个伟大艰巨的使命。 “三个太好,我们生个蹴鞠队伍如何……” “好,那为夫要更加努力了呢。”乔慕宇闻言,声音轻佻,动作却益发地温柔,细细密密缠绵悱恻的吻洒落在她的颈间,手轻轻滑进她的衣内,四周纱帘浮动,飘散着暧昧不清的香味,两人身影在纱帘后重叠…… 夜虽漫长,可是还是会过去,花叶上的露珠干透,迎接着清晨第一缕阳光。 ------------ 132回到最初时 金陵皇城西郊。 西郊山林中,凌思情看着离别许久的小屋,心中盈满了知足。 他们终是回來了这里,在乔慕佑大肆搜寻他们的踪影时,他们竟偷偷回到了金陵城,皇上或许也想不到吧,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所以他们便回來了; 乔慕宇熟悉地拨开那些遮掩的树枝杂草,率先走了过去。 凌思情紧随其后,林子似乎布了阵法,乔慕宇每走一段便要停下來解阵。 这一路行來,竟走了个把时辰,她竟不知这里设了阵法呢,其实乔慕宇是不想有人扰了这里的情景,才特意找李肃设置的,经过了这些年,想必也沒人來过这里,木屋还是原來的样子,只是染上了岁月的尘埃,历经了许多风尘。 二人进了竹楼,凌思情不解喃喃自语:“好多年沒來了,却还是原來的样子。” 乔慕宇看着那些灰尘,密布的蛛网,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沒有,蹙了蹙眉,道:“我们需要好好打扫一下了,也不知道地窖里的食物坏掉了沒有。” 凌思情把包袱随便一丢,“來吧,六殿下。”不甚负责的语气,透着幸灾乐祸。 乔慕宇抽了抽嘴角,打量了一下四周,无奈地去找清扫的东西了,好在小木屋的后面便有些旧水缸扫帚等,旁边有个小湖,直到月上树梢时,才累死累活地把小楼打扫一清。 凌思情慢悠悠地回來,看着一身狼狈的乔慕宇,不觉笑得开怀,“好干净啊。” 乔慕宇嗔道:“娘子,为夫累都快死了,來个奖励如何?” 凌思情举着手里的食物,隔开了一身脏兮兮的乔慕宇,“去,赶紧去一遍清洗清洗自己,好脏啊,快去啊,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乔慕宇却是不依,一个伸手将人揽入怀里,脸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蹭了蹭,瞬间就把凌思情也蹭成了个黑黑的小花脸,看着那张黑得可爱的脸,不禁弥补了些疲惫的身心,“哈哈哈哈,思情,这样才好嘛,与为夫同甘共苦,好!” 凌思情一脸无语,嗔怒地看着他去旁边洗漱去了,脸上不觉扬起了笑意。 其实,也不知道多久之前了,乔慕宇身上的贵族习气渐渐地消磨殆尽,如今为了凌思情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累都愿意受了,想來,爱真是伟大,时间也真是神奇的,总是悄无声息地改变,改变很多人,也改变很多事。 她看着刚刚准备的食物,不禁庆幸道:“还好这腊肉还能吃,食物还能吃。” 乔慕宇走回,道:“要不要让人再准备些东西,毕竟这里很多年了。” 凌思情点了点头,知道乔慕宇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这些事,他们目前的任务是解决面前的晚餐,二人径自出了竹楼,带着食物去了湖边大石上,享受着林中的风情。 乔慕宇回了竹楼一趟,过了一会儿,拿了两个酒坛子出來。 凌思情奇道:“咦,你何时埋在这里的?” 乔慕宇笑而不语,只是坛封一开,熟悉的味道依然让人心动,“青梅酒; 。” 月色下,小湖边,酒足饭饱,美人在怀,娇妻如梦,真可谓人生最大的幸事了,乔慕宇十分满足,凌思情亦是知足,二人不觉感慨着人生,还真是奇妙的旅行。 “我们回到这里,皇上就不会找來了吗?” “那就让皇兄好好地找找吧,不过估计会过很久之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聪颖,自然布置了许多的计划,保证不让皇兄轻易地寻到呢,总要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 “呵呵,我看中的地方,还真是不错,恩,真不错。” 凌思情的脸庞染上红色的酒晕,月光下,清秀容貌竟展现出一种艳丽的风情,让乔慕宇不由看直了眼睛,那青梅酒喝着不烈,其实后劲挺大,又过了许多年,酒劲更加醇厚,他也不觉晕了。 乔慕宇紧紧地抱着凌思情,有些按捺不住,“思情,思情……” “呵呵……”凌思情低低地笑了起來。 乔慕宇与凌思情一起转眼数年,孩子都生了三个,然后从开始的心动却无法触及,到后來抵死缠绵个透彻,再后來误会重叠分别几年,最后几经波折走到一起,他对她仍旧是满满的欲念,他从心底里深陷无法自拔,只觉这样才能融入彼此生命里。 他心中颤动,手已经不规矩起來,贴着凌思情的脸颊,呼吸益发地灼热了,凌思情有些不舒服地抗拒了下,声音如风在空气中呢喃着,“呃,慕宇,你喝多了……” 乔慕宇握住了她的手,在自己光滑地脸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笑意更深更浓,声音迫切而炙热浓烈,“思情,喝多的是你才对,你醉了,我们回房间去休息吧。” 凌思情却似不上当,“我,我自己走……” 她摇摇晃晃地要站起來,却忘记手还被乔慕宇紧握着,不由身子一歪,倒在他身上。乔慕宇一把将她抱住,心跳得极快,情不自禁地紧手臂,心里只想着更进一步,虽是夫妻间理所应当,却觉得是趁人之危,不由矛盾至极。 这时,凌思情在他怀里挣了挣,忽然间老老实实地不动了。乔慕宇察觉,以为她睡着了,正想扳过她的身子看一看,却突然腰间一紧,被凌思情的双臂缠住了。 乔慕宇身形微僵,她抬起脸胡乱地贴了上來,呼吸灼热,心怦怦直跳。 凌思情的情绪也彷佛被唤醒了般,伸出灵舌在他的下颌处舔了舔,呵呵地笑起來,然后青涩无辜地抱住他狂啃,真的是啃啊,乔慕宇的脸上都被咬出了牙印。 这是什么情况? 乔慕宇一时有点发懵,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小娘子醉了就变属性了么! 事实证明,凌思情是真的变了,变成属狗的了,以往与乔慕宇床底之间的羞涩和技巧全部忘在脑后,一边又啃又咬,一边双手乱摸,手指却彷佛灵蛇,竟也寻到了目的地。 乔慕宇浑身发烫,心脏激动地快要跳出來了,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了。 ------------ 133小小小怡情 凌思情醒來,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安静地躺在竹楼二层寝室的竹床上,听着远处的瀑布声,只觉头痛欲裂; 。下意识使劲按揉着额角,虽然很少喝酒,只是想不到这次反应这么大。 她撑着身子坐起來,忽然浑身一僵。 她全身竟然是不着寸缕,肌肤上还有些隐隐的红痕残留,难不成她与乔慕宇又疯狂了一整夜么,想起上次桃花林,凌思情只觉脸颊红热,思绪翻腾不已,这种疯狂缠绵倒不是难以接受,只是让人羞涩,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凌思情顿觉无语。 昨夜,怎么好像是自己投怀送抱的! 凌思情呆坐了半晌,心道也沒什么好羞涩的,这夫妻可不是作假的,反应过來,寻了干净的衣服穿上,却不见乔慕宇,不禁疑惑他一早去哪儿了。 她下了竹楼,仍不见乔慕宇,心底并无不安,却有些隐隐的失落。 她索性出了竹楼,向附近的山谷而去,在冰泉附近转了一圈,确定乔慕宇不在,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只觉全身舒服了许多,以往她会服用李肃配置的避孕药丸,不过这一路早已用完了,这里也沒有药草,经那日桃林疯狂后,她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许是天意,若真有了孩子,只能生下來了,她也应了乔慕宇一个蹴鞠队呢! 凌思情回到小屋时,还沒走进竹楼就闻到了浓郁的鱼汤味,來不及欣喜什么,一阵浓烈的恶心从胸口溢出,顿时坏了她的好心情,对那鱼汤也瞬间沒了好感。 “思情,你回來了,我抓了鱼呢……” 乔慕宇透过竹窗,看见凌思情,扬着俊美无韬的面容笑着,本是要邀功的,却见凌思情不舒服的样子,登时跳出窗子,疾步跨了过來,“思情,你怎么了?” 凌思情拍掉他的手,“沒什么,大惊小怪。” 乔慕宇蹙眉,明明就有什么好吧,当他是瞎子呢,不过神色只恍惚了一会儿,嘴角却渐渐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笑來,这浓郁的鱼汤味,一是为了思情进补,二是为了验证些事,看了是成功了呢,如果他沒猜错的话,思情怀孕了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饭菜准备好了,进去吃饭吧……”乔慕宇招呼着,小心翼翼地将人拥进房间,桌上摆着简单的菜色,虽然简单,却是很新鲜。 “哪里來的菜?”凌思情不解。 “我说后山采的你信么?”乔慕宇戏谑道,见凌思情摇了摇头,不禁解释着,“我让暗卫送來的,放心,我已经命他们绝对保密,若是泄露了行踪,沒什么好果子。” 凌思情淡然笑着,有些无语,不过看乔慕宇这么努力的份上,也沒再说什么。 乔慕宇见她坐下用餐,不过对那鱼汤仍有些排拒,便直接将鱼汤给扔了出去,自顾自笑得像个狐狸一般,坐在一旁看着她吃饭,嘴角是掩不住的欣喜。 或许是他太过神经,连凌思情都感觉到了,不禁蹙眉,“你沒事吧?” “沒,沒事,怎么会有事呢!”乔慕宇兴奋地说着,不过他还不想揭开答案。 他知凌思情暂时沒有再要孩子的打算,所以一直偷偷服用李肃配置的避孕药,但是他心底总是有些不安,生怕她会离开自己,总想用孩子绑着她,一个不够,两个、三个似乎也是不够的,所以才设计了她,偷换掉了药丸,表现得那般毫无节制; 乔慕宇清楚,自己每次都极为克制,小心翼翼,生怕伤着了她,却不敢直接找大夫把脉,就只用这些方法试探,其实他完全可以去学脉,但是智商明显下降了。 这山林之间,乔慕宇和凌思情忘乎所以,快乐得跟神仙似的。 二个人玩斗纸牌,偶尔沒饭吃,便寻了暗卫煮饭,可想而知,那暗卫第一次煮的饭是多么难以下咽,所以被乔慕宇发下山专门学煮饭去,这纸牌却还是玩得津津乐道。 那暗卫是有苦难言,却也渐渐不排斥做饭这件事了,与主子和主子夫人这样直接近距离的相处,倒也学会了一些东西,例如夜明珠不过是会发光的石头,树干上一圈圈辨别树龄的年轮,根据树纹辨别难保,溪水要煮开了才能喝。 乔慕宇偶尔揽着凌思情去山谷泡温泉,暗卫可怜兮兮地下山去储备食物。 日子如水般流转,一晃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了,算算他们离开湘南一路游山玩水地北上也已经三个多月了,自乔慕宇知晓了凌思情的身体状况,便一日日小心地观察着。 凌思情不傻,怎会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虽不会把脉,不至于不会分别胖瘦! 她怀孕了,而且三个月以上,小肚子都凸出來了,这证据可够真实的了。 那日傍晚,乔慕宇刚从浴桶里出來,正要伺候凌思情沐浴,凌思情却是扭扭捏捏地不愿意行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瞧,矫健修长的身躯比例完美,线条流畅,肌肉分明,腰肢纤细如柳,双腿笔直修长,古铜色肌肤在月下氤氲着柔光。 她不解轻叹,这么极有魅力的身躯,真是让她羞愧无语啊。 “思情,你怎么了?”乔慕宇有些不安,关切地问。 “乔慕宇,你干得好事。”她微微直起了身,扯了扯身上的亵衣,让那凸起的肚子更显眼了一些,瞪着乔慕宇的模样羞涩可人,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乔慕宇一僵,他每日睡在一侧,自然清楚她身体的变化,却不敢表露,每晚都小心翼翼地抚摸这,如今被这般明白地坦露了出來,眸光登时灼热而欣然,“思情……” “乔慕宇,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凌思情不无怨怼地道。 “思情,我每日抱着你入睡,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变化,这里正孕育着我们的孩子。”乔慕宇轻轻地靠近凌思情,贴着她的后背抱紧她,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温柔地贴着她凸起的肚腹上,声音柔得仿佛沁入骨血,“思情,我好欢喜……” “那是,若是也让你经历这样十个月的苦难你就不说了……” 乔慕宇的眸光闪了闪,神色露出一丝苦涩,男人如何能怀孕生子,这虽是句玩笑话,却是表明了她的心思,既然她这样说,他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 134好吧你赢了 连着几日,那暗卫竟然不见了,饭菜全是乔慕宇准备,凌思情不禁奇怪起來,若非已经准备足了食物和药材,她几乎以为乔慕宇要让自己跟着他自生自灭了; 事实上,其实也差不多。 凌思情看着煮成了浆糊的小米粥,再看看炒糊的菜,一脸的无语,“慕宇,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啊,那个暗卫做的饭菜已经很不错了,为何将人赶走?” 乔慕宇瞅了她一眼,神色微囧,却又那般理直气壮,“太烦人了。” “那你沒发现我的胃口都被养刁了么,你做的这些东西是给人吃的么?”凌思情说得毫不留情,也许是怀孕时脾气上來了,也许是一时气不过,总之竟计较起饭菜來。 “思情,真这么难吃么?”乔慕宇可怜兮兮地问。 凌思情典型地吃软不吃硬,乔慕宇这表情一打出來,她的气焰瞬间就灭了些,语气有些许的尴尬,却也直白,“虽然吃不死人,却的确是不怎么好吃,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瞒我什么,不许撒谎,我要听真话。” “真的沒什么,就是看不上那个家伙的饭菜……”乔慕宇坚决不改口。 凌思情见他目光坚决,虽然想知道原因,却也不想强人所难,便不再理会,随意地扒了一口饭便回了木屋,最近几日很疲倦,总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无聊地紧。偶然白日睡得多了,晚上便时常醒來,却不愿吵醒身边沉睡的乔慕宇。 奇怪的是,最近她醒來,却不见乔慕宇竟谁在身边了。 凌思情盯着头顶的帘帐好一会儿,也不见乔慕宇回來,灯烛一直是亮着的,乔慕宇生怕她半夜醒來沒有光亮,所以便一直点着,这会儿倒是方便了凌思情起身。 她随意披了件衣服出了寝室,站在二楼栏杆处,瞧着夜里另一处亮光的地方。 如果她沒有记错,那是杂物室,乔慕宇在杂物室做什么? 凌思情一时思绪万千,便想去探个究竟,这般想着也这般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杂物室的木门虚掩着,乔慕宇背对着门的方向,手中摆弄着什么,偶尔起下身,在自己身上比量个许久,也不知在比量个什么,引得凌思情更加地好奇。 月色皎皎,空气很是安静,而乔慕宇的一举一动也格外认真。 不知站了多久,凌思情觉得脚有些麻木,不禁动了动,却不小心踢了脚边什么东西,房间里的人一惊,一惊迅速起身看向门口,那一刻,眸光闪动里透着些灼热。 “慕宇……”她看向乔慕宇來不及收起的,呃,肚子么…… 乔慕宇手中正拿着个东西藏在腹部,看上去跟凌思情有些像,那凸着的弧度倒像也是个怀孕的样子,乍然瞧见凌思情,已经來不及收回了,“思情,你怎么來了?” “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她不解,已经抬步走进了房间。 除了乔慕宇系在肚子上的,桌子上还有大大小小六七个,形状倒真像哥‘肚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虽然缝制的很粗糙,却是很有样子。 乔慕宇手覆在‘肚子’上,脸颊有些红晕,却是很郑重地道:“思情,这是我做的“假肚子”,可能看上去不是多么的好看,不过我试过了,跟真肚子形状差不多,既然我不能怀孕,不能替你承受这些,我只能利用这些,來感受你要经历的……” 凌思情蓦地一惊,这才仔细瞧去乔慕宇的肚子來,白色亵衣略显得紧吧,腹部因为揣着那个东西而隆着,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那触觉倒真像被撑开的肚皮,外形虽然还不甚明显和夸张,若是换上那几个大的,凌思情不敢再想,心中已经一紧; “慕宇,你一夜一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这个。” “恩。”乔慕宇很认真地点头,并无太重的羞赧之意。 “所以你不让那暗卫來了,不想让他看见你这幅样子是吗?”凌思情继续说话,提着那特制的东西,感受着那些越來越重的重量,沒想到乔慕宇竟做到这种地步。 乔慕宇沒有说话,却下意识要取下肚子上的东西。 凌思情一瞧,微微挑眉,“既然带上了,干嘛要取下來,这才几个月。” 乔慕宇顿时嘴角微抽,还以为这个女人会心慈手软放过他一马,毕竟男人听着歌大肚子不是酒肉贪色之徒,便是生了疾病之人,他好端端的,却要陪她一起承受这种。 “思情,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感动,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凌思情可不这样想,伸手摸着乔慕宇的‘大肚子’,言之嘈嘈,“嗯哼。” “好吧,你赢了。”乔慕宇有些听天由命地道,谁让他心血來潮要做这些东西,真是自讨沒趣自找苦吃,若非他心疼她这孕妇,自己怎么会这样作践自己呢。 “孩他爹,你生气了?”凌思情看着乔慕宇抿紧的唇,伸了伸脖子问道。 “岂敢岂敢。”这话却摆明了有些不悦。 凌思情手里拿着个特制“假肚子”,顺口问道:“这里面装了什么,这么沉?” 乔慕宇情绪看似颇为失落,不是很想说话,看见凌思情那灼灼的眸子,却是讷讷地开了口道,“是铁砂。”因为肚子的重量,所以每个月分铁砂重量都不同的。 “慕宇,谢谢你。”凌思情突然走上前,依偎在乔慕宇的怀里,手覆在腹上。 乔慕宇却不是为了他的谢谢,他只是爱她罢了,“思情,我知道我自私,我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想用孩子绑住你,可是即使生下孩子,我依然觉得害怕,这种害怕就像是个无底洞,让我用更多恐惧填满,用更多手段留住你。” 凌思情一阵心疼,究竟是什么愿意让这样的男人对自己沒有信心呢! “思情,我好像从未说过我母亲的事。”乔慕宇的声音越來越低,直到低得好似听不见了似的,凌思情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想说就别说了,乔慕宇却是不依,又继续道:“其实我,并不是先皇的儿子,我的父亲是个普通人,他想留住我的母亲。” “慕宇,别说了……” ------------ 135搞笑联盟部 翌日,凌思情在晨光中苏醒,无疑迎上了乔慕宇戏谑地目光。 她顺着视线逡巡着,才发现他并沒有浪费自己发明的东西,此时此刻正揣着五个月的“假肚子”立在床畔,比着手中的长袍,企图遮掩住这陡然变形地身体。 凌思情笑了笑,已然不是幸灾乐祸了,“呃,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好看; 。” “真的吗!”乔慕宇身形有些僵硬,坐在床边的姿势也有些怪异,盯着坐起身的凌思情瞧了半晌,“思情,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才收拾了下,就觉得好辛苦,奈何你要顶一日,真是辛苦了。”他说得很轻,虽然一早便知怀孕辛苦,却不知竟如此辛苦呢。 “你沒听过吗,怀孕的母亲是最幸福的,因为期待着孩子的出生,孩子是自己与伴侣爱情的结晶,即使再辛苦,也只会觉得满满的幸福。” 乔慕宇明知这是安慰的话,却是满满的感动,“幸福么?” “恩,很幸福。”她牵过乔慕宇的手放在腹部,感受着掌心下那微弱跳动的孩子,眉眼之间不能作假,那是真的真正的幸福,“慕宇,你幸福么?” 乔慕宇扬起唇角,突然抖了抖自己的肚子,“等这个‘生’下來,我才会幸福。” “哈哈,难受也是你自找的哦。”凌思情声音多了兴味。 那日之后,凌思情的午膳又变回了原來的样子,想必是乔慕宇将那暗卫调回來的,不过凌思情却沒有见过他出來,她每日和乔慕宇讨论着孩子的事,再偶尔去泡泡温泉,再偶尔去爬爬山,一时也不知道外面是何种样子,或者怎样的情景。 凌思情突然很想知道,便趁着乔慕宇午睡,暗卫偷偷做饭,她偷偷溜进了厨房。 呃,这什么情况! “皇,皇子妃!”那暗卫拿着的锅铲直接因为太过激动而掉在了地方。 凌思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另一个乔慕宇么,大男人颀长硬挺的身体,腹部却是高高隆起,像极了怀孕数月,透着些不知所措,“你,你们怎么也这样啊?”难不成,乔慕宇下的命令,这未免太可笑了。 “回皇子妃,属下,属下只是想,想体验下……”见鬼,他才不想体会。 凌思情大概也猜得知,应该是乔慕宇见不得暗卫瞧他那般模样,也让暗卫这般做,这样來回也就扯平了,回头只能來真格的了,呃,这倒是像她的罪过。 “六殿下还说什么了?”她不禁问着。 “沒,沒什么了。”暗卫怎么敢说,其实他们再不想,但六殿下命令如山,又是为了亲亲娘子,根本不顾属下的颜面,他们也不能冲着皇子妃发火吧。 啧啧,暗卫真的不好干!凌思情看着那暗卫苦恼的神情,不禁感慨着! “小世子和小郡主还好吗?府里都好吗?” “小世子和小郡主他们一切都好,李大夫生了个女儿,廖夫人如今也身怀六甲。”暗卫自然知道凌思情想问什么,便捡重要的简单地说了说,也好让凌思情安心。 暗卫拖着“沉重”的身子做好饭,便“徐缓”地离开了木屋。 凌思情不禁感慨良多,这个好面子的男人,为了她不仅牺牲了自己,连他的那些属下也给牺牲了呢,哎,也许她们也是时候回去了,在这样下去,可就不是逍遥日子了; 凌思情想着,缓步回了房间,乔慕宇还未醒來,却是让她哭笑不得。 他那肚子若从正面看还不算显著,然后侧卧着直接暴漏无遗,偏他的手还习惯性的覆在上面,阳光映着他明艳的容颜,竟真如画中仙子,即使大肚子的姿态,也是个美仙子,较于她,倒真是绚丽夺目了,心下微动,不禁陶醉。 凌思情坐在床畔,抚着他的长发,柔顺光洁,忍不住放在唇边轻吻。 乔慕宇醒來,便瞧见这样迷人炫目的一幕,心中登时燃起了火,本想做点坏事的,可是还未起身便已经僵住了,这个“假肚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哀思。 “呃,思情……”坏事做不了了。 凌思情依然笑着,笑得轻轻浅浅,仿佛并未注意到他的窘迫,“慕宇,我想,我们也该回去了呢,这一段日子下來,两个人该玩的都玩了,我想念孩子们了。” “想他们作甚,想的话肚子里也有一个啊。”乔慕宇显然不想这么快回去。 凌思情不禁微恼,语气也沉了沉,“乔慕宇,我好生说话,你正经一点。” “我非常正经,你这肚子里的确有一个啊。”乔慕宇说着,温热的手掌覆在凌思情那圆圆的肚子上,來回轻柔地抚摸着,也似撩拨着那敏感的神经。 “你!”凌思情只觉有些火苗开始流窜,却还压抑着,妙眸瞪成了铜铃。 “我如何啊?”乔慕宇的手越发地放肆了,竟开始扯她的衣带,而且松散的衣服很快便被扯落在地,伸出手臂揽住她,也不顾及自己那“假肚子”了,轻轻吻上凌思情的唇,舌尖挑逗着,只觉呼吸越发沉重,空气也越发地灼热了。 “你,你这家伙,万,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凌思情声音微哑。 乔慕宇的声音放低了些,却仍是温柔如水,“思情,我会小心的,我会小心……”那一声声的承诺,竟像是一声声的诅咒,将凌思情彻底地诱拐了去。 “慕宇。”凌思情也放松了下來,被温柔包裹着,温柔地回应他。 二人躺在被窝里细细轻柔地互相亲吻着,乔慕宇并未解开“假肚子”,他便是要承受这种沉重的煎熬,体会凌思情的苦楚,动作虽然受到阻滞,却依然熟练,一寸寸摩挲着那柔滑的肌肤,拓展着前戏,然后很小心很小心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慕宇,你,你和孩子,已经锁住我了,我们明天回,回府吧……” “恩……”乔慕宇含糊地应着,或许听清楚了,或许根本就沒听清楚。凌思情却笑了,笑得得意至极,虽是被动享受,却仍是欢愉的,享受这最后一晚的悸动。 他们的人生从來就不止他们的两个人,还有孩子,不管是肚子里未出生的,还是已经生下的孩子,甚至还有许多人,还有许多许多事,不用太多的轰轰烈烈,只是这样平凡琐碎的组合,这样人生才完满,才叫做人生。 ------------ 136嬉闹这几年 “乔思寰,乔思霆,你们给我站住!快站住!” “寰儿,大哥在叫我们呢。”乔思霆回眸望去,眼神沉稳,却显得安静。 “别理他,我也是你哥,听我的,怕什么,我们快跑,对对,我们快跑……”乔思寰才不理会后面追逐的人,骑在马上拼命挥舞着小马鞭,马儿欢腾地狂奔这; 两个男孩骑马跑在前面,一个看起來十四、五岁的少年纵马在后面追,马上还坐着个一个八、九的女孩子,他们距离有些远,少年一时追不上,在后面呼喊。 “思霆,你给我站住!”少年换个名字一喊,前方一个少年便勒住了马,有些犹豫地停在原地。另外一匹马冲了过去,又停了下來,不悦地道:“乔思霆!” 乔思霆眼神迟疑,道:“寰儿,我们回去吧,大哥和娴儿都追过來了。” 乔思寰目光倏地一冷,哼道:“好哥哥,你去陪大哥好了,思君,我们走。”身旁一直不曾说话男孩看了眼思霆,又看看这个思寰,却沒有动。 “思君,不会连你也怕了吧,你可是太子殿下。”乔思寰蹙眉道。 “寰儿,你再跑我告诉父亲去。”这时乔锦轩追了上來,乔思君竟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了乔锦轩身边,“乔思娴,你才多大啊,竟然敢骑马,快点给我下來。” 乔思娴吐了吐舌头,就是赖在乔锦轩怀里不下來,“不,才不。” 乔思君有些火大,他从小身为皇上宠爱的皇子,后來被封了太子,所有人敬他宠她,唯独六叔叔家的娃娃不听他的话,乔思寰也就罢了,乔思娴也这样。 “娴儿,乖,咱们先下去吧。”乔锦轩看乔思君不悦,哄着乔思娴下马。 一旁被忽略的乔思霆不禁扶额蹙眉,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乔思寰也别有深意地立于马上,并沒有离去的意思,只看着乔思君与乔锦轩比肩而立,虽然比乔锦轩小了三岁,那气势却不输于任何人,啧啧啧,真有趣,这两个人每次都要因为娴儿打上几架,娴儿这鬼丫头才好,每次都偷偷地溜了。 “乔锦轩,你干嘛带着娴儿出來啊,你不知道骑马很危险的吗?” “太子殿下,您也知道骑马危险,怎么可以不带侍卫就跑出來,若非娴儿告诉我,我都不知该如何跟父亲交代了。”乔锦轩义正言辞地道。 “你,你竟敢顶撞本太子!”乔思君话未说完,招式已经摆出去了。 那两个少年在草地上厮打着,平素学习的功夫丝毫沒有了用武之地,只凭借自身的力量,就像草原上的部落摔跤那般,那伤人的力道却也是惊人的。 “娴儿,你果然比哥哥本事大。”乔思寰垂眸,看着欲攀上他马儿的人。 “寰儿哥哥,快,快拉我上去嘛,我,我要上去瞧瞧。”乔思娴丝毫不觉得那两个厮打的人是因为自己而有所抱歉,一味拼命想上乔思寰的马。 乔思霆看了许久,终是不忍,顺手一抱,将人塞进了乔思寰怀里。 “你这个坏小子,每次都这样,半道摆我们一道,然后在幸灾乐祸。”乔思寰才不理会乔思霆是他的同胞兄弟,出口犀利无比,只觉论腹黑还抵不过面前的这个人呢; “寰儿,要记得,我才是哥哥。”乔思霆一拉马缰绳,马儿顿时呼啸而去。 “寰儿,霆儿,娴儿……”乔锦轩不顾乔思君挥舞來的拳头,自顾自放弃了对峙,看着那两匹驰骋而去的马,再寻自己的马,却发现早不知被谁个赶走了。 “乔思寰,乔思霆,你丫两个坏小子,竟敢欺骗本太子……” 呼啸声震耳,远远地飘荡在身后,却已经阻止不了前面驰骋而去的人了。 乔思寰与乔思霆如今十三,生性更加的叛逆,也更是让人操心了,乔慕宇虽然请了无比强悍的师傅來教导他们,可是沒三天,那强悍的师傅也蔫了,在加上这个外表看似乖巧听话的乔思娴,整个偌大的皇子府几乎是天天不得安生。 “寰儿哥哥,霆儿哥哥,快,快,再快……”乔思娴似很喜欢这样快速驰骋。 “娴儿,若是皇伯再关我们禁闭可怎么办啊?”乔思寰挥舞着马缰绳,朝着怀里的娴儿细声说着,眉宇间尽是算计的光芒,掩不住的得逞的笑意。 “我会找皇伯的,皇伯最疼娴儿了,恩,还有婷儿,皇伯也疼婷儿……” “哈哈,哈哈,好娴儿,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临近傍晚,六皇子府,某人一脸黑沉地盯着大厅里的几个少年。天色已暗,该是用晚膳的时间,他们却被勒令跪在厅堂上,认错了才能去吃饭。 “父亲,是锦轩的错,锦轩沒有照顾好弟弟,您惩罚我一个人吧。” “锦轩,别把父亲当白痴,你的性子我会不清楚,错得只有可能是他们,你就宠着这两个混小子,去,带娴儿去你母亲那里,别在这里扰了两个混小子反省。” “可是父亲……”乔锦轩还想说什么,却被乔慕宇警告的眉眼给瞪回去了。 乔锦轩看了看那两个皆是一脸倔强的弟弟,让他们认错,怎么可能,少不了又要挨鞭子,心中一紧,赶忙抱起娴儿向后院去,还是找母亲求情去吧。 乔思娴似乎知道乔锦轩的意思,刚走到半路,却道:“轩哥哥,鞋掉了。” 乔锦轩一愣,忙垂眸看她脚上,鞋子果然掉了一只,于是慌忙向回走去,竟走了快到前厅的长廊处才寻到了鞋子,神色一顿,看向娴儿,“丫头,你故意的。” 乔思娴咯咯咯地笑着很是无辜,“轩哥哥,他们欺负你,娴儿不喜欢。” 乔锦轩心中一暖,无怪他一直宠爱这个妹妹吧,当初父亲母亲不再的那段时间,娴儿便习惯來着他了,若非彼此温暖,怕也熬不过那许多空冷的时间吧,“傻丫头。”他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娴儿,寰儿和霆儿是娴儿的哥哥,也是轩哥哥的弟弟啊……” 乔思娴努了努嘴,眨巴了下眼睛,“轩哥哥,我们快去找娘亲吧,我好像听见鞭子挥舞的声音了……”乔锦轩一愣,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忙抱着乔思娴就往后院跑。 ------------ 137致最爱的你 深夜,偌大的宅院沉浸在寂静之中。 一处精致的阁楼里,几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传出,似乎极为痛楚,连咬牙忍耐的自制力都不够用了,只能放纵的哭喊着,因为很疼痛。 房间里,乔思寰与乔思霆趴在一张床上,小脸难看至极,裸着上身,光小屁股,纵横的鞭痕交错占了整个屁股上,有些甚至蔓延到了背脊,虽然施鞭子的力道不是很重,却仍是皮开肉绽的,鲜血淋漓,真是惨不忍睹。 “霆儿,爹爹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惩罚我们两个?呃……”乔思寰愤愤地说着,小手握成了拳头,狠狠砸了下床,却牵扯到伤口,不禁狠狠地吸了口气。“好痛……” “寰儿,难道我们太调皮了?”可是,他们一点也不觉得。 “我们明明是在练习骑马,怎么就是调皮了,呜呜……爹爹就是偏心,爹爹就是疼爱锦轩和娴儿,爹爹不疼我们,呜呜……”乔思寰有些受不住了,大哭起來。 乔思霆却是镇定如常,眸光闪烁着,映着烛火熠熠闪光。 他并不觉得爹爹宠爱锦轩,他却觉得爹爹宠爱的永远都是娘亲,他们永远无法抢的爹爹的注意力,即使这样任性,这样叛逆,得到一次次的鞭罚,爹爹还是最宠爱娘亲。 “寰儿,我好羡慕娘亲,能够遇见爹爹这样的男人。” 乔思寰一听,险些岔了气,这话什么意思,“霆儿,你,你不会是……” “什么?”乔思霆不解,为何这话里的意思听上去如此暧昧,是不是寰儿误会了什么,“寰儿,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要问,我每次这样是为什么?” 乔思寰愣了愣,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似乎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我们知道期望得到父亲的注意力,想父亲更关注我们一些罢了,就像皇伯关注思君那样,皇伯不忙的时候,能抱抱思君,爹爹不忙的时候,却只粘着娘。” 门外,两道人影不由得僵了僵,一人更是常常地叹息了一声。 凌思情走进门时,房间里的谈话也结束了,两个骄傲的孩子趴在床上正互相上药,却可怜兮兮地,一次次让伤口疼了又疼,看见她进去,不觉唤了声,“娘……” 凌思情笑了笑,“寰儿,霆儿,我可怜的孩子……” “娘,这么晚了,你又这个样子,怎么过來了?”乔思霆首先意识到了不对劲,率先开口问着,门外的黑暗渐渐笼罩进了外室,不由透着些森冷的气息。 凌思情坐在床畔,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满道:“娘來看儿子,不行么?” 乔思霆一愣,乔思寰却乐了,“娘,行行行,怎么不行,娘不回去都行啊。”这样爹爹就该独守空房了,正们心意,不觉地两张小脸都明艳如花了。 “臭小子,敢跟你爹爹我抢娘。”刚整理好情绪的乔慕宇这才走了进來,还沒感动两个孩子对自己的在意,便听见他儿子要留下他妻子,这怎么可能啊,他当然不允许,不觉训斥了回去,却陡然间看见凌思情投了一瞥,登时有些蔫了; “别听你爹胡说,你爹脸皮后,老不修的了,竟然更儿子抢人……” 乔思寰和乔思霆一听便乐了,还是娘亲大人最伟大,一局娘亲胜了,“爹爹,你要掠走娘亲请随意,我们这里沒事,你们放心好了。” 乔慕宇心中一动,若非听见两个臭小子的谈话,他竟不知误会这么深了。 他走近床边,手里还握着那根鞭子,乔思寰和乔思霆都愣了楞,以为又要挨打了,却见乔慕宇一扯,绳子断了了两节,“爹爹以后不打你们了,爹爹绝对说话算话。” 乔思寰和乔思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凌思情却笑了,笑得温文尔雅,“好了,先给孩子们上药再说吧。” 乔慕宇微微顿了下,拿出上好的白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儿子上药,凌思情就坐在一边,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画,也许他们当初就不该如此任性,将孩子丢给乔慕佑,自个儿去过两人世界去了,给孩子心理上造成这么大伤害。 凌思情苦涩地笑着,随即又溢满了幸福,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呢! 阁楼外的院落里,角教落深处似乎有了些动静,一抹小身影钻了出來,黑暗中瞧不真切,只觉小身影抱着个小东西,笨拙地逃离了院子,向另一处走去。 更鼓声声,已然夜半子时。 乔锦轩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帐帘幕,今日的事又一次令他动容,他其实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却对他宠爱有加,从來不会向对待霆儿和寰儿那般严厉,这却是让他惶恐不安,这就是所谓的差别吗,想着心中溢出了苦涩。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走进來的是一双小短腿,她的怀中抱着一个枕头,看了看里面。然后偷偷的跑了进去,一步步地向床上移动。 “娴儿……”乔锦轩声音微沉,在空旷中响起。 乔思娴扁了一下嘴,做委屈状,“轩哥哥,娴儿睡不着,那里好黑,好怕。”乔思娴穿着的白色亵衣有些凌乱,蹭了蹭脚,竟沒穿鞋,只紧紧抱着个枕头。 乔锦轩有些无语,虽然小时候他经常搂着娴儿睡觉,如今娴儿都大了,怎么还能和他一起睡呢,这样传出去会有损娴儿的名声的,眼瞅着娴儿要扑上床时,他登时跳了下去,“娴儿乖,娴儿害怕就睡轩哥哥这里,轩哥哥在一旁守着你。” 乔思娴不依,小枕头一丢,作势要哭了,“呜呜,轩哥哥讨厌娴儿了……” “娴儿,轩哥哥沒有讨厌娴儿,娴儿要长成大姑娘了,不能跟轩哥哥一起睡了。”乔锦轩登时有些无措起來,一边哄着一边上前,脚步刚靠近床边,却被乔思娴一把抱住了,抱得紧紧的,一点沒有放手的意思。 “轩哥哥是娴儿的,轩哥哥是娴儿的……”她得意的宣布着。 ------------ 138小小良缘配【end】 乔锦轩推不开乔思娴,生怕用力气太大,会伤了她,乔思娴则得寸进尺,直接抱住了他的半个起身,“轩哥哥,娴儿怕,娴儿不要一个人睡,娴儿要跟轩哥哥一起睡……” 她已经彻底被乔锦轩给宠坏了,一个人不是不敢睡,是不想睡了。 乔思娴嚷着,心底不禁埋怨着娘亲,说什么她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喝轩哥哥一起睡了,为什么她可以和爹爹一起,为什么她不能和轩哥哥一起!乔锦轩无奈地抱住了她的身体,她确实长大了,他的娴儿,他的妹妹,分开才是对的。 “娴儿,娘亲会担心的,娴儿要学会一个人睡了。” “不要不要,娴儿要和轩哥哥一起睡,就像娘亲和爹爹一起睡,轩哥哥?”乔思娴抱着乔锦轩的腰,紧紧贴着他坚硬的胸口,眸光闪动着光芒。乔锦轩眸子却有些不自然,轻轻抒了口气,他的娴儿,不能再这样了,他已经是大男孩,有感觉的。 “娴儿乖,我等着你睡着,快睡吧。”只能等她睡着了再闪人了。 乔思娴显然看透了乔锦轩的想法,即使乖乖地躺下,仍是不松开他一丝一毫,硬是拉着他也躺倒了一边,乔锦轩抱着不该有的情绪,不禁苦笑了下,他们是兄妹,怎么可以起了本能反应呢,因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么。 娴儿啊,你可真的是够折磨轩哥哥的。 乔锦轩拉过被子,给乔思娴盖好,看着她,手指轻轻抚过了她柔嫩的脸颊,娴儿长得跟父亲很像,很美很美的那种,他不觉轻吻了下她的手,乔思娴缩了下身体,更是偎进了乔锦轩怀里,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习惯了对他的依赖。 翔宇楼,乔慕宇搀着凌思情回了房间。 凌思情窝在乔慕宇怀中,有些说不上來的心疼,脸色不是很好。 乔慕宇自然知道她因为寰儿和霆儿担忧,为了拉回她的注意里,大手覆上那圆隆的肚子,面含忧色地问:“思情,说好生下婷儿就不生了,谁知……”竟然又怀孕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意,明明凌思情一直服用了李肃的避孕药,却还是怀孕了,回去询问了李肃,才知道这药物也不能百分之百的避免,偶尔也是可能失效的。 凌思情神色微缓,扬唇,“难不能要把这孩子做掉么,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许是察觉到了父母的心意,小家伙不安分地踢了一下,震得乔慕宇真心微颤,不禁恶狠狠地道:“这小家伙,倒是听懂我的心意的,我不想你生也是为了你好……” 凌思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放心吧,都过了这么多年,身子早已调养好了。” 乔慕宇道:“需要我承认李肃的医术高明吗,即使他再高明,药物还不是失效了,真是不明白,这个庸医怎么会治病,虽然明知道是个意外,可还是……” 凌思情皱了皱眉,瞥了乔慕宇一眼,不悦地道:“怎么,你似乎很不喜欢?” “不不不,我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我们的孩子我当然喜欢。”乔慕宇再傻也听得出凌思情话里的意味,快速地思量着,先稳住了凌思情再说。 凌思情嘟囔了一声,“都老夫老妻了,在这里肉麻个什么劲。” 乔慕宇摸了摸她的脸,轻笑道:“哪里肉麻了,不过是夫妻间的悄悄话,只不过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虽然心里欢喜,却也担心。” “行啦,若是操心,还是操心下孩子们吧。”凌思情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是翘起。 要说这几年來,二人也过得恣意,乔慕宇不喜欢朝堂,乔慕佑竟然也不为难,任由他当个闲散的王爷,在西郊过些平常人的生活,只是偶尔邀他进宫商讨些趣事,只是寰儿和霆儿都长大了,轩儿也长大了,太子也大了,有些事情难免有些棘手了。 “慕宇,轩儿的事,皇上真放得下么?” 乔慕宇回了神,眼瞅着那灯烛暗了些,起身去挑了挑,才道:“放心吧,宫闱之事虽然很难预料,但是皇兄已经安排妥了,不会让这几个孩子受到伤害的,轩儿不会,君儿不会,霆儿和寰儿更不会了,他们会和和美美的,相亲相爱的。” “那可说不准。”凌思情想起乔思君看娴儿的眼神,再瞧瞧娴儿的眼神,娴儿心系着轩儿,偏生思君又心系着娴儿,这三个人的关系,怕也有得闹腾了。 乔慕宇却是一点就通了,道了声:“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操心了。” 她哪里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啊,担心自己还差不多,想起娴儿,凌思情不禁又想到了婷儿,“还是婷儿乖顺啊,你说,这几个孩子为什么要长大呢,不长大该多好。” 乔慕宇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说什么傻话呢,哪个孩子不会长大啊,不然这个肚子怎么长起來的,等过几年,婷儿也会长大,你沒发现婷儿很喜欢缠着李肃家的小子么……” 夜色缱绻着,悄悄话藏匿在营帐之间,带着娇羞的容颜,渐渐化作了无声。 他们不会在意的,这几个孩子在冥冥之间,已经被月老牵好了姻缘,或许青梅竹马,或许两小无猜,或许还期待着一次邂逅,只是未來需要他们自己去磨练,去成长,不是谁操心一下,便可以替代他们承受的,只感谢这平静的生活,让岁月无声的前行。 又过了几月,六皇子再次传來喜讯,凌思情生了个小儿子。 乔慕佑刚听闻了喜讯,又传來锦华有喜的消息,当即心性所致,竟光明正大抢了身为父亲的乔慕宇的职责,直接赐了名字,并与锦华的孩子牵了良缘,若同为男孩则不必说,自然是兄弟,若锦华生个公主,那孩子可就成驸马了。 乔慕宇也沒心思追究这事的好坏了,但一个凌思情就够他担心的了。 这日,所有人都围在隔壁房间看那小小的小婴儿,惟独乔慕宇不离凌思情床边半步,因为生产耗费心神而陷入沉睡的人浑然不知,眼前的俊美皇子已经被折腾了两日,已然是狼狈不堪了呢,即使在梦中相见,怕也是会笑出声來吧。 这样简单的日子,真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