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恶人,看过来 ------------ 楔子 长山绿水间,一座庄园坐落在其中。宅邸恢弘错落有致,精雅中透着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 庄园内,丫鬟小厮敛声静语,行走之时亦是极其小心,尽力的不发出任何声音,规矩的很。 一长廊尽头,一个白色的小身影靠在栏杆上,上半身处在房檐的阴凉里,下半身却徜徉在阳光之下。 小人儿是个女孩儿,白色的裙子布料算不上高档,不过因着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也使得无人会注意那裙子的质地。 她大约六七岁,一双桃花眼初具雏形,小鼻子小嘴儿都十分精致,完全一个小美人儿。 不过,若是细看,那双黑亮的眸子却少了几分孩童该有的童稚,反倒多了许多成年人该有的沉静。 靠在那里,她双臂环胸一动不动几乎半个时辰,作为一个孩子来说,她确实看起来很与众不同。 不时的有丫鬟端着物品打从长廊走过。路过之时无不多看那小姑娘一眼,看得出她们并不认识她,但在这个庄园里,无人敢多说话,这里太过复杂,随便一句话就能惹来祸端。 小姑娘也极其淡定,丫鬟看她,她会淡然的回视,稚气的脸上没多余的表情,也因为这样,她更是引得人好奇。 许久,她终于换了一下站姿,稍稍转头看向长廊下,精致的假山群里,一个小狗顺着假山之间滋溜溜的跑了过来。 看见小狗,小姑娘微微眯起了眼睛,便是距离有些远,她也瞧见了小狗的背上有些血迹。这小狗看起来刚过了吃奶的年龄,宰了吃肉貌似有点太小,而且模样还挺可爱的,任是谁,也不忍心伤害它吧。 转过身,小姑娘刚要有动作,就听见了假山深处有动静传来。抬眼看过去,一个人影从里面跑了出来。 一个黑衣小男孩,八九岁,长得很白,白的不太正常。五官俊俏,若不是那一身衣服,说他是女孩子也不为过。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手上拎着一个小鞭子,鞭身上沾染了血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他有些气喘的跑出来,一眼看到那藏在了两个小假山夹空里的小狗。气喘吁吁的他笑起来,笑得有几分不正常。对于他这个年龄,他笑起来的样子太残忍了。 “小畜生。”甩了一下鞭子,小男孩慢步走向那小狗,稍显细长的眼睛带着得意,以及马上就要宰杀猎物见血的兴奋。 小狗蹲在夹空里嘤嘤的叫了两声,但声音不大,它也没多少力气了。 “喂!”蓦地,一道稚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男孩动作一顿,随后抬头看向发声处,十几米外的长廊上,一个小女孩正笑眯眯的瞅着他。 “你是谁?”小男孩握紧了鞭子,阳光洒在他脸上,苍白的皮肤下隐隐的泛着青色。 小姑娘趴在栏杆上瞅着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的不得了,“你要杀了那个小狗么?它那么可爱,你怎么下得去手?”歪头,满目都是对他行为的不解。 “干你何事?快说,你是谁?”扬起鞭子指着她,辫梢摩擦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女孩慢慢的摇摇头,“熊孩子我见多了,像你这么坏的,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听好了,你敢动那小狗一下,我就把你的手指头切下来。”最后一段话她猛地变脸,瞪圆了眼睛,阴森的语气,也颇为吓人。 小男孩似乎也一愣,她变脸太快,以至于他稍稍有些反应不过来。 几秒后,男孩回过神,看着她突地一笑,他扔掉鞭子转身走向那小狗藏身的地方,用力的一把抓起小狗,过于用力,小狗的叫声都有几分惨烈。 “好啊,你来切我的手指,看是你快还是我快。”他扭脸得意的看着长廊上的小女孩,话落,举起小狗然后用力的摔向地面。 小狗嘤嘤的声音都变了调儿,眼看着落在石板路上要被摔得骨肉粉碎,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白色的影子恍若流星卷着要着地的小狗自小男孩眼前刷的闪过。 两米之外,小女孩稳稳的站在那里,怀中,是那个险些丧命的小狗。 小男孩处于愣怔之中,看着她,他满眼不可置信。这么快的速度,她这个比他矮上一头的小女孩是怎么办到的? 抱着小狗,小女孩一只手抚着它的头,小狗趴在她怀里,发出细细的嘤咛,像是在哭。 微微扬着下巴看着那愣住的男孩,小女孩弯起唇角,“吓着了?事实证明,我比你要快,现在,你的手指头归我了。”走向他,明明个头矮小,但气势却很强。 男孩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猛然停住,“你到底是谁?若是不回答,我可喊人了。”拉高了调门,好似在给自己打气。 女孩扬了扬淡淡的眉毛,看起来并不以为意,“喊啊,尽管喊,我能在他们到来之前就把你解决了。” 男孩眨眨眼,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小人儿终于有些怕了,“我不喊,你也不许对我动手脚。” “那可不行,你这样的坏孩子必须得受到惩罚,不然,长大了可不得了。”小女孩摇头,下一刻小身影一动,仅仅一眨眼间,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一巨大的假山中间有一处夹缝,能勉强的容下一个成年人,但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却刚刚好。 男孩双手抱头直挺挺的站在最里面,脸色更加苍白,皮肤下的青色也很浓重。 他一动不能动,四肢都不听使唤了,因为刚刚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小女孩点了他的穴道。 她这个年纪,轻功高超,点穴手法精湛,小男孩实在想不出她是什么人,在这个庄园里,他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抱着小狗,小女孩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熊孩子!有熊孩子必有熊家长,这享誉四方的长鹤山庄绝对名不副实。 “你这坏孩子,品德极其败坏,不喜欢小动物也就算了,居然还虐待它们,坏上加坏。人也好,小动物也好,花花草草也好,他们都是有生命的。你不尊重他们,也就是不尊重生命,也就是不尊重你自己。若是有人肆意虐待羞辱你,你会好受么?”斥责着,成年人的话语出自她这个小人儿的口,虽有些怪异,但那话语却着实有道理。 小男孩瞪视着她,明显没听进去她说什么,只是对她满腔愤怒。 “呦呵,你还瞪我?不知悔改!”扬手在他的脑门上打一巴掌,他白皙的脑门上立即浮起红印。 被打了,他的视线更加愤怒,且呼吸加快,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这个样子,我也看出来了,长大必是个纨绔公子不学无术。对这个世界没一点益处,反倒得有一大堆人倒霉。不如,我今儿就替天行道?”眨眨眼,小女孩抬起手来,小手儿粉嫩的,但在那男孩的眼里,那就是魔爪。 小手儿轻轻的落在他的胸前,然后一点点的往下滑,最后落在他的腰间。 瞪视着她的手,男孩着实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愤怒未减,反倒加剧。 小手指灵巧的勾掉他的腰带,袍子下的裤子没了束缚,倏地顺着大腿滑了下去。两条白花花的腿儿暴露在空气中,虽是有袍子的遮挡,但袍子是分襟的,该露的的不该露的都露了出来。 小女孩垂眸看了看他的下面,脸上的笑充满戏谑,“小蚕蛹。” 男孩的脸由青白瞬间转红,便是年纪小,但他也懂得男女之别,况且,现在的情况是他被人羞辱,那脸色再次由红转青,五花十色,分外好看。 “现在的滋味儿好受么?除非你这个坏孩子觉得很爽那我无话可说,你可能是个天生的变态。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这样,同理,小狗也不喜欢。所以日后不可以在这样了,再被我发现,我可就不止是扒了你的裤子了,我还会把你扔到人多的地方去,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的‘小蚕蛹’。”再次扫了一眼他的下面,她没有丝毫作为女孩儿的自觉,反倒像是在看着一个很寻常的东西,如同看别人的眼睛鼻子那般自在。 男孩的脸青紫交加,他现在说不出话来,但那双眼睛却是表达了他所有的想法,若是他能动,若是他能发声,他一定喊来人,把这个小丫头绑起来抽筋剥皮。 “月亮,你在哪儿?赶紧过来,咱们走。”蓦地,一道女声由远处传来。那声音由内力催动,几乎盖住了整个庄园,这个假山的夹缝里也不例外,很清楚的听到了。 “听到了,这就来。”小女孩回应,声音同样飘出去老远,小小年纪,内力浑厚。 “坏孩子,我要走了,这个小狗我也带走了。看你还不服气,我若是把它留下来,你肯定不会善待它。不管你能不能悔过,我言尽于此,日后你成龙或是成虫只能看你造化了。”拍拍他的脑门,小女孩叹道。恍若一个成年人般的语气,但她的模样确实很稚嫩。 抱着小狗转身离开,也未曾把他的穴道解开,男孩依旧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卡在假山夹缝中,瞪视着她的身影消失。 一双眼睛隐现猩红,俊俏的脸儿青白交替,胸肺疼痛愈烈,眼前黑雾将起,在脑海临近黑暗之前,他咬牙狠咒:月亮?好,秦中元记住你了! ------------ 001 女恶人 秀城位于大齐东南,百多年前,这里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地儿,而现在,秀城之富裕名列大齐诸城前茅,更因为当今武林四大家中的齐剑山庄就在此城,所以,秀城在江湖中名声更大。每年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城内都会迎来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各种名望斐然的江湖英雄都曾出入过此城,更是秀城百姓平日里津津乐道的。 每年的赏剑大会都在四月初进行,大约半个月,之后就是距离秀城两百里晋城的牡丹花会,所以每年这里的赏剑大会结束时,大部分江湖人士都会转向晋城,两座城之间协调合作的相当好。 今年的赏剑大会又要开始了,据说今年齐剑山庄又有上品宝剑现世,距离大会开幕还有四天,秀城几乎就被江湖人士占据了。随处可见短打扮的人,拎长剑背大刀,大部分穿的寒碜,更有甚者,通身破烂如同乞丐,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宝贝兵器了。 秀城的百姓对这些江湖人士完全不陌生,每年一次大汇聚,百姓对此相当适应。而且他们的到来很好的促进了秀城大小酒楼客栈的收入,对此,秀城是很欢迎他们的。 春天,秀城的风景极其好,温度适宜,偶尔的会有连绵小雨,但青天白日居多。 街上人来人往,寻常百姓,江湖侠客,构成一幅和谐的画卷。 然而,在这和谐的画卷中,却突发一件破坏和谐的事,古老的街巷中,一群劲装打扮的人正在尽全力追赶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群劲装的人训练有素且速度很快,但那个白色的影子更快,简直就是一道光,从这个巷子里极快的掠过,再出现,已是身在另外一条巷子里。 “呦吼,快来追我啊,你们这群笨蛋。”悠扬的女声飘荡在巷子当中,嚣张得意。 在后紧追的一群人好似也被激怒了,速度又加快,疯狂的追赶那个在前奔跑的人。 他们很快的出城,掠过官道,直直的奔进田野当中。 出了城,那群追赶的人似乎能更好的发挥了,因为他们的速度更快了,且手上银光乍现,亮出兵器了。 嗖!一把匕首飞出去,直朝前方那白色的人影飞去。人影也快速的闪开,不过过快的闪躲她好似没刹住闸,一个跟头滚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出去两三米。 就在这档口,后面追赶的人也极快的追了上来,眨眼间将那个还趴在地上的人围住,锋利的兵刃齐齐冲着她,这下子,她插翅难逃了。 “白小姐,交出芙蓉匕,我们会让你安全离开。”一人开口,盯着那趴在地上的人影,他颇为头疼。 地上的人儿动了动,下一刻猛的抬起头,头发上挂着枯草,脸蛋上也蹭上了泥土,不过掩不住那娇俏的模样。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年龄,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灵动又调皮。 “孟涟城,我被抓了,还不来帮我?”蓦地,小姑娘扯着嗓子大喊,嗓音极其大,刺得四周的人不禁蹙眉。 “你行鸡鸣狗盗之事,我为什么要帮你?”一道清魅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准确的笼罩住他们的上空,能够使得他们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警戒,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而且,这个人是孟涟城?所有人再次绷紧了神经,那个女恶人! “不是你说跟着本小姐混的嘛?既然跟着我混,我遇难了你当然得帮我。快点过来,要不然我可对你下追杀令了。”小姑娘一咕噜坐起来,扯着脖子大声喊,满脸骄纵。 “追杀令?你可吓着我了,再加你一个,我可是背了七道追杀令了!”声音再次响起,距离这里却是近了很多,声音中满载笑意,可见她根本就不怕。 “你、、、、怪不得江湖上说你恶人,你还真是恶人,说话不算话。”小姑娘立即气鼓鼓,翻身爬起来,白色的裙子脏兮兮,腰间挂着一个小包裹,鼓鼓囊囊。 “你又错了,我孟涟城向来说话算话,不过对方态度不佳,那我毁诺言也没什么不可以。”这次声音更近了,众人身子一转看向声音传来处,树影深处,一个青色的人影依稀出现。 似乎众人只是一眨眼,那个青色的人影已然到了他们的眼前。距离他们五六米处,悠然而立,好似她刚刚一直站在那儿一般。 她的出现,让那些劲装护卫都稍愣了下,青山碧水,佳人婉约,一时间,这情境如同一幅画。 孟涟城笑眯眯,一双桃花眸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眉目如画,红唇饱满,加上修长有致的体态,顺滑如瀑的黑发,如此动人。 小姑娘看着她,重重的冷哼一声,“快帮我把他们弄开,你做得好,我给你一千两黄金。” “哇哦,这条件诱人,我心动了。”孟涟城发出一声惊叹,可脸上却还是那般笑着,是否为钱财打动,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女侠,此事与你无关,希望你不要插手,免得名声更受损。”刚刚那说话的男子再次开口,他说的是更受损,可见他也深深明白,孟涟城在江湖上的名声确实不咋地,尽管她如此漂亮。 眸子一转,孟涟城看向他。 被那双眼睛直视,男子无意识的挺直了脊梁。 “如果那把芙蓉匕归我,我或许就不管了。”向前迈了一步,她出现在阳光下,白皙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众人警戒,“这是不可能的,芙蓉匕是这次赏剑大会中重要的一件珍品。孟女侠若是想得到它,待得大会开幕时出金争夺即可。” 眉梢轻扬,孟涟城看向那小姑娘腰间的包裹,“要比玲珑剑更值钱么?” 众人一诧,随后脸色一变,“你如何得知玲珑剑的?”玲珑剑是这次赏剑大会的镇场之宝,此前一直未向外公开,庄内都只是鲜少的人知道,她如何得知的。 孟涟城莞尔一笑,“因为昨晚我在九里坡的破庙里碰见了谭老二,他得意洋洋的向我展示了他昨晚的成果。一鞘双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好剑。” “完了。”众人傻眼,面色如灰。 “所以,这个时候你们应该抓紧去追谭老二,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这个小丫头身上。她,我带走了。”话落,众人未来及反应,只是眼前一花,下一刻孟涟城以及偷了芙蓉匕的小姑娘都不见了踪影。 ------------ 002 贵公子 秀城城内,一条街分外繁华。不止人来人往,各种商铺林立,酒楼客栈亦是人满为患。时值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开幕在即,无论大小客栈更是分外火爆。 一家看起来最为豪华的酒楼相较于其他要清净许多,从门脸就能看得出,能住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酒楼一共三层,一层是用餐的地方,而二三楼则是住宿之地。 二楼不时的有人来往,而三楼,则是真的安静。 一间客房内,布置静雅,一桌一椅皆是上品,在这种房间内住上一晚,少不得银钱。 此时,挨着窗边的一方软榻上倚靠着一个人。他一袭华贵的绛紫长袍,质地如水,双腿随意的互搭在一起,看起来相当闲适。 他只是随意的倚靠着,但通身贵气斐然。 再向上,可窥得他的脸,面容如玉,单单用词句是难以形容出来的。 他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睡眠当中。墨色的长发顺着肩颈滑下来,那发出的亮泽与他华贵的长袍一般,若是在太阳下,想必也会泛着光。 蓦地,房间的门自外打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外走进来。步履稳健但却十分轻盈,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功力可见一斑。 “公子,齐剑山庄终于发现玲珑剑被盗了。”那是一个中年人,下颌蓄着胡须,样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是蓄满智慧。 闭着的眼睛动了动,下一刻,他睁开双眼,一双稍显细长的眸子干净透澈,恍若阳春白雪,在这炎炎夏日,这双眼睛能带给人一丝清凉。 “真够蠢的,被盗走一天了才发现。”开口,他声音低沉极具男性味道。不过此时此刻,那好听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嘲笑。 “据说,是恶人孟涟城提醒的他们,否则也发现不了。”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一字一句分外沉敛。 斜飞入鬓的眉轻扬,秦中元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她怎么知道的?” 中年男人摇摇头,“属下不知。” “那个女人总是消息灵通,多少次了,我们得知的第一手消息她都知道。但这么多次听过她的名字,似乎我还从未见过她呢。”身子一动,他微微坐起身,身子颀长,贵气满盈。 中年男人点头,“没错,公子从未见过她。” “见不见无所谓,眼下我更想知道,谭老二在哪儿。”他笑,云淡风轻却相当动人。 “携玲珑剑已越过了株洲。” “真是快啊!这就是有武功的好处,及得上一匹好马。”淡淡话语,却是诸多讽刺。 中年男人不语,每次公子说这样的话他都不知怎么接,因为公子不会武功。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看来,那就是羡慕和嫉妒。 “玲珑剑丢了不要紧,齐剑山庄有比玲珑剑更好的上品。”站起身,那绛紫的华服恍若流动的水,波纹细腻。 “公子若是想要玲珑剑,属下们随时能送回来。”中年男人微微躬身,使得他看起来要比秦中元矮上半截还要多。 “不,既然被谭老二拿走了,那就是他的了。他名声太臭,我的名字与他扯在一起,那是玷污。”双手负后,颀长的身子悠然的挪到窗边,顺着半开的窗子看下去,是人来人往的大街。 中年男人不语,对于公子的这句话他绝对是赞成的。 此时,城门口,两个女子随着人流进入城中。 白芷一身白色的裙子脏兮兮,腰间挂着一包裹,里面的东西似乎不轻,下坠的严重。 旁边,孟涟城步履轻盈,一袭青色长裙,布料算不得上乘,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出另一种风采来。 “告诉你,我不会把芙蓉匕还回去的,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白芷斜睨一眼眉眼弯弯的孟涟城再次郑重重申,晶亮的眸子在注视她雪白的颈项时稍愣了下,暗暗猜想自己的脖子是不是也那么白皙优美。 “嗯哼,我不反对。”孟涟城回答,语调悠扬,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那你进城干嘛?”白芷拧眉,娇俏的脸蛋满是骄纵。 “找人。”回答,十分简单。 “找谁?”白芷眯眼,猛然觉得事儿不好。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小丫头。”孟涟城扭头看向她,红唇弯弯,笑得无害。 白芷脚步一顿,下一刻就要溜走,孟涟城的手却更快,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恍若拎着一个包裹似的把她轻松的拎了回来。 “啊啊啊啊,女恶人杀人了,救命啊!”白芷扯脖子大喊,惊天动地,行走的人流纷纷停下向这边看过来。 弯起的桃花眸环视了一圈,不甚在意一笑,“喊吧,喊出了我的名字,更没人救你。” 白芷立时闭嘴,瞪视着拎着她向前走的孟涟城咬牙切齿,“不许找我哥,否则、、、、否则你别想嫁给我哥。” 孟涟城的步子停了停,随后轻笑起来,“小丫头,原来你这么迫切的想做我小姑子啊。” “你你你、、、孟涟城!”白芷大叫,一手抱着腰间的包裹,一手挥舞抓打孟涟城。但她的手总是差几分,双脚离地张牙舞爪,被孟涟城拎着一路走进城中,引得路人围观。 城中江湖人巨多,白芷一路喊着孟涟城的大名,引得众多人汇聚在她们后面随行。其中有许多曾见过孟涟城,对这闻名江湖的女恶人,他们还是畏惧的。 但没见过她的人也很多,大部分满是好奇,盯着她悠然的拎着个姑娘行走,议论纷纷。 行至一家酒楼前,孟涟城终于停住了脚步,微微仰头看向三楼的某一间窗户,“白术,带走你的妹妹。” “孟涟城,你不许找我哥,快放开我。”白芷开始剧烈挣扎,她若是被她哥带走了,她肯定会挨罚的。 猛的一把将白芷拎至眼前,孟涟城盯着她的眼睛笑容尽失,“不想没命就赶快回你哥哥那里去,不要再跟着我了。把我的话记在脑子里,不要再跟着我。” 白芷一愣,自从认识孟涟城,她还从未见过她冷脸的时候。 就在这时,三楼的一扇窗子开了,孟涟城手上一动,白芷整个人被扔了上去,准确的进入了那扇窗子。 孟涟城看也未看,随即转身离开,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看着那远走的女恶人面面相觑。果然是恶人啊,前一刻还笑容满面,转眼就变脸,瞧把那小姑娘吓得。 不过那小姑娘也不是寻常人啊,白术的妹妹,四大家之一的白家! ------------ 003 白术 太阳西斜,秀城外的官道上异常寂静,除却不时的有鸟儿自路边的树林里掠过,也只有风声相随了。 路边,一个青色的身影与路边的草地融为一体,在远处,一时之间恐怕还真难察觉出那儿坐着一个人。 太阳渐渐滑落下山头,阳光也终于从身上消失,孟涟城抬起眼,精致的桃花眸一片沉静。恍若没有波纹的湖面,影响着周遭的一切都跟着平静了下来。 静谧之中,细细的嘶嘶声悄然而起,孟涟城的眸子动了动,随后叹了口气,终于来了。 不消一分钟,那些声音已到达了附近,似乎只是一眨眼间,数百人自四周的林子当中跳出来,将孟涟城围堵在当中。一时间,空气似乎都紧张了起来,剑拔弩张。 抿唇,孟涟城环顾了一圈笑起来,“都来齐了!” “孟涟城,今日你插翅难逃。”一人自人群中走出来,紧盯着孟涟城,满脸不共戴天。 “看起来还真是这样呢!”笑不断,孟涟城慢慢站起身,周遭的人立即亮出兵器,清风送爽,这处却紧张的让人呼吸不得。 树林中,又有几拨人自不同的方向走出来,衣色各异,可见他们并不是一伙儿的。但此前的目的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已被围堵起来的孟涟城。 官道被人群占满,天色渐暗,无论山水还是人群都模糊了起来。 官道左侧的山头上,悄无声息的汇聚了十几人。当先一人白衣胜雪,暗下来的天色中,他的脸也有些模糊。 “少爷,他们就在山下。”白衣男子身边,一劲装护卫压低了声音道。 “嗯,我听见了。”白衣男子淡声回答,唇边甚至还挂着一丝笑。他直视着前方,但又好似什么都没看,他的视线是虚无的,什么都不曾入眼,他是个盲人。 “孟小姐已经被围堵了,需要属下们去解救么?”劲装护卫继续问道。 “稍等一会儿。”男子依旧微笑着,他在聆听。 “孟涟城,你窃了我耀武镖局的镖,让我耀武镖局名声受损,今日你必须要为当日所做的付出代价。”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盈贯山野,而且从声音听来,他绝对怒意沸腾。 “一群被掳来的良家姑娘是你们的镖?若是盟主得知你们耀武镖局还做这样的生意,不知他看法如何?”孟涟城的声音响起,且满载笑意,甚至还有点得意。 “我柳家庄庄主一家因你家破人亡,孟涟城,你要用命来抵。”又一人控诉,声音都是变调的,可见其恨意深浅。 “柳长明的小妾私通清风寨的土匪,里应外合杀了柳长明一家抢走了柳家庄的钱财,我当日只是看个热闹,这事儿也赖在我头上了?”孟涟城反驳,清魅的声音拉的很长,在暗下来的山野间回响。 山头上,白衣男子无声的轻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你别狡辩,江湖上哪人不知你孟涟城是个恶人?若你那么无辜,会有这么多江湖上深有地位的门派世家对你下追杀令?各位,别再跟这个女人废话了,我就不信,今儿咱们这么多人,会败在她一个女人的手上。”又一人义正言辞,之后便是附和之声,惊得山林里的鸟儿扑棱棱的都飞了起来。 “好,咱们齐心协力,这女恶人插翅难逃。” 只是一瞬,漆黑的官道上打斗声起,因为地理位置,在那山头上听得更清楚。 白衣男子静心聆听,或许因为眼盲,所以听觉更灵敏,他能抓住每一个声响,并在同时判断出情形,微笑也一直挂在他的唇边。 “少爷,需要我们帮忙么?”听着山下的打杀,身边的护卫实在忍不住了。 “不用,她来了。”男子话音刚落,一阵细风急速窜来,众人只是一眨眼,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我的热闹有那么好看?”孟涟城出现在眼前,黑夜中,她满身自由的风,说话之间还在笑,如此恣意。 “我在数数,本猜想你会在一百的时候出现,但这次我又猜错了,才数到七十六。”男子直视着眼前,似乎抓住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儿,但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见。 “嗯哼,这么说我又退步了,愈发坚持不了多久了。白术,以后你不必这样,被别人看到你和我混在一起,你家的名声可就完了。”笑看着黑夜中的人,孟涟城言辞之中有那么几分无奈。 白术微微摇头,“被人看见又如何?我从来不在乎。倒是你,一直很在乎。”他似乎也有些无奈。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扬了扬眉梢,“我这可是为你着想,既然你不在乎,那么往后我可肆意宣扬了?女恶人孟涟城是白家的座上宾。” “我迫不及待了。”白术微笑,黑夜里,他的面庞很柔和。 “他们追上来了,咱们走吧。”那些喊杀声越来越近,孟涟城叹口气,这么多年,无数的人想杀她,但没一人成功。而她,也从未杀过任何人。 “走吧,这次你就随我们住在酒楼吧,白芷也在等你。”与孟涟城并肩转身朝山下走,尽管他看不见,但此时此刻,他与正常人无异。 “我无意参与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把白芷安全的送回你身边,我也没什么要做的了,明日我会离开秀城。”两人在前走,后面一众护卫随行。 “好,那今晚就听我的安排吧。月亮,你还要去找你的师父么?”山林里一片漆黑,但之于白术,没有任何区别。 孟涟城脚步一顿,垂下眼帘,无声叹口气,“我有预感,他又要杀人了。” 白术微微蹙眉,修长的身体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忧愁,“你还要给他背黑锅?月亮,就是你背了他所有的罪,也阻挡不了他继续杀戮的心。” “别说了,我不会不管他的。当年孟卿雪走遍江湖个个门派世家要把我托付出去但无一人敢收留,她发疯时险些把我掐死,反倒是那个疯和尚救了我收留了我。授我武艺养我成人,我怎会不管。”孟涟城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白术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但终究没有伸出去,尽管身边的那只手距离他不过几十公分。 ------------ 004 四公子 黑夜降临,秀城也陷入了安宁。精致的酒楼上挂着灯笼,灯火明亮,照亮出去很远。 一楼仍旧有一桌食客,他们穿着普通,身边摆放着兵器,一身风尘,是江湖人。 二楼有些喧哗,说话声大笑声不时的传出来,在一楼都听得见。 而三楼则很清净,每个房间都亮着灯火,人影晃动,其实三楼的人也不少,只是比二楼的人要安静。 靠近走廊尽头的一房间内灯火通明,换上干净衣裙的白芷翘着二郎腿窝在圈椅中眨着大眼睛瞧着那慢条斯理在用餐的孟涟城,满眼探究。 “我说,你真的是去迎战了?不过看你连个衣角都没破,你又逃跑了?”用食指绕着肩膀上的发丝,白芷问道。 孟涟城动作不停,桌子上的饭菜荤素皆有,很丰盛。 “你若是想这样理解,那就当做我又逃跑了吧。”桃花眸微弯,她看起来正在享受美食。 白芷蹙眉,明显不解,“你这人真怪,你武功那么高谁也打不过你,你为什么要跑?我哥还总说你做的对,你们俩呀,还真是登对。不过呢,我不喜欢你,希望你最后不会成为我的嫂子。” 孟涟城终于抬眼看向她,蓦地笑出声,而且很大声,“小丫头,你知道么,本来我真没想过要做你嫂子。但你这么迫切的不希望做我小姑子,我还真想做你嫂子。到时做主,把你嫁给一个满腹肥肠的大胖子,每天清晨醒来,你都会被你的大胖子夫君沾上一身肥油。啧啧,你觉得如何?” 白芷整张脸都纠结了起来,刷的抬手指着孟涟城的鼻子,手指似乎都冒着青筋,“孟涟城,你别太过分。” “嗯哼,你这个态度我喜欢。”笑得灿若玫瑰,孟涟城心满意足的继续用餐,仿似白芷的愤怒很好的促进了她的食欲。 看着孟涟城自在的用餐,白芷瞪了半天的眼睛终于支撑不住了,使劲眨眨眼又扭了扭身子,“孟涟城,我确实不喜欢你,但你要嫁给我哥做我嫂子,我也不会反对。到时你少在我哥耳边吹风就是了,我也不说你坏话。三天后的赏剑大会咱们一起去,正好向江湖公布一下你和我哥的关系,我会帮忙的。谁要是说你坏话,我打掉他的牙。” 手里的筷子终于放下,孟涟城笑不可抑,喝了口茶转过身子正视她,她恣意的坐姿虽是很悠然,但却有那么几分侵略性。 “别再拍马屁了,我不会做你嫂子,也不会把你嫁给大胖子。我要洗澡睡觉了,你是不是也得走了。”桃花眸里笑意盎然,看着白芷如同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白芷眼睛一亮,忽的蹦起来,“真的?” “真的。”站起身,孟涟城低头笑看着她,她比白芷差不多要高出一头来。 “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哥可能会伤心,我会给他多找几个小妾治疗情伤的。对了,听说萧盟主明天会赶到秀城,隔壁的四间房还空着,就是给萧盟主他们留的。你明天最好别出门,否则,很难保他们会不会抓你。”说道此事,白芷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是么?那看来我还真得赶紧离开了。”眉尾轻扬,孟涟城脸上的笑敛下很多。 白芷立即兴冲冲,“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他们,不如你还跟着我混?” 斜睨她一眼,孟涟城绕过她坐在圈椅上,“你偷了齐剑山庄的芙蓉匕,这事儿还没了结呢,你不能走。再言,跟我在一起,恐怕你到时真得嫁给大胖子了。” 白芷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双臂环胸瞅着孟涟城,“那算了,到时我自己想办法逃出去。诶,还有一事儿挺新鲜,那个长鹤山庄的庄主,据说杀了九个兄弟最后掌握长鹤山庄的秦中元,也在这里。”说起这个,白芷明显兴奋起来。她没见过秦中元,但那名字可是没少听。这江湖上新一代的翘楚,秦中元,她哥哥,铁云啸,孟涟城;被称为正邪四公子。 其中秦中元和她哥哥是那个‘正’,而铁云啸和孟涟城则是那个邪,尽管孟涟城是个女的,但很明显,江湖人并没有把她当成女的看。 “哦?长鹤山庄。小时候去过,不过都忘得差不多了。秦中元嘛,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小时候那三年的时间,她走遍了江湖上大大小小所有的世家门派,没用的记忆早就消除了,现在提起她也想不起来。 “我也没见过,反正感觉是个狠角色,见到了我也得离得远远的。不过他也不会武功,居然也能和我哥齐名,真是搞笑。”白芷嗤之以鼻,在她眼里,她哥是最优秀的,尽管她哥哥是个盲人。 “人家有一颗最强的大脑,你长两个脑袋也未必敌得过他。不过显然你说对了一点,对于这样的人,能避则避。”这个江湖,凡是有名声的人都不简单。她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久,却依旧搞不懂。 “这话对我胃口,能避则避。我呀、、、”白芷话音未落,孟涟城神色一凛,竖起手指让她噤声,下一刻身影一闪,眨眼间靠在窗边,推开窗子一角,看向楼下。 白芷闭嘴,放轻脚步走到孟涟城身边,“怎么了?” “东南角方向,七八条街巷外,有人在打斗。”眯起眼睛,孟涟城一字一句道。 白芷蹙眉,她怎么没听到? 大约一分钟,孟涟城的唇畔扬起一抹笑,还未说话,一道低沉的男音自对门房间悠扬荡开,“休息时间,诸位闭嘴。” 两人一诧,同时转头看向房门处,不过房门是关着的,她们这样也看不到什么。 “在说咱们?”白芷睁大眼睛,这三楼住的都是谁她了解个大概,反正不能轻易惹麻烦就是了。 “不,在说楼下。”指了指地板,楼下吵闹的声音已经响了很久了。 撇嘴,白芷轻哼,“江湖草莽哪个不这样?嫌吵就自己买个宅子,肯定清净。” “闭嘴,这里所有人的耳朵都灵的很。”抬手敲白芷的头,白芷立即疼的龇牙咧嘴。 放下窗子,孟涟城还没有动作,下一刻整个三楼的地板都震颤了下。陡然发生,白芷没有任何防范,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 “楼下闭嘴,我家公子要休息了。再发声,颤的可就是你们的头盖骨。”由内力催出的声音盈贯整座酒楼的每个角落,白芷禁不住的皱眉,耳朵里一阵嗡嗡声,刺得头痛。 “你们家公子要休息就可以吵别人吗?姑奶奶的耳朵差点爆了。”撑着地板跳起来,白芷扯着嗓子大叫。 孟涟城一把将那作势往外冲的傻妞扯回来,“是个高手。” ------------ 005 搞破坏 “高手?你也害怕么?”白芷满脸不忿,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便是父母早逝,她也未受过任何委屈。无论任何人对她不敬,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不管是白家的人还是其他不相干的人。 “别惹事。”孟涟城微微摇头,边轻言边侧头倾听窗子外的声响。 “不行,这酒楼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命令我如何做事?”奋力挣扎,白芷坚决不从。 然而,这边白芷在挣扎,外面却热闹了起来。二楼有些人好似喝多了,刚刚对门高手的警告激怒了他们,听起来一群人轰隆隆的爬上了三楼,吵吵嚷嚷,整个酒楼都喧闹了起来。 “好了,这回要出大事了。”放开白芷,孟涟城连连摇头。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黑夜中,远处的房檐上依稀的有两个影子在辗转腾挪,那边的打斗还在继续。 白芷扯了扯衣裙,随即大步走向门口,刷的一把拽开门,正好那群二楼的醉鬼也到了跟前。 “刚才是谁扬言要踢碎我们头盖骨的?给老子出来。”大约十几人,个个满面红光酒气冲天,一瞧就是喝多了。而且这些人穿的不错,看起来不是那些穷苦跑江湖的,大约是哪个门派的。 白芷拧着眉头,环顾了他们一圈,抬手一指对门,“这房间里的。” 那群醉鬼也看看白芷,随后两个人上前,一脚踹开了对门的房门。 白芷微微翘脚,越过他们的身影看向房间里面,眼睛瞬间睁大,因为里面出现了一巨型人。 “哇!”一声赞叹,这声赞叹不止白芷,那踹开门的人也愣了。 “你、、、给老子滚出来。我们喝酒聊天干你何事?你知道我们是谁么?我们可是沙鹰帮的。我们副帮主就在楼下,你竟然敢扬言要踏碎我们的头盖骨,好大的胆子!”一群人开始吵嚷,看着那巨型人高大宽厚的背影,尽管有些怕,但仍旧高声叫号。 蓦地,那始终背对着他们的人终于动了,恍若一座小山在移动,一点点的转过身来。 随着他转身,那正对着房门紧靠窗边的一方软榻上也露出了一片衣角,绛紫的颜色,布料华贵。 不过就是他转身移动,那后面的人也没完整的露出来,可想他整个人有多宽大。 白芷高高的翘脚瞧那人,随着他转过来,她又小小的唏嘘了一声,估摸着这人不用动武,只要躺下滚一圈,就能把他们都压成肉饼。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就是他长得很宽大,那衣服看起来也相当合身,正正好好的包裹住他的身体,肩膀手臂大腿上的肌肉喷张;样貌普通,太阳穴鼓着,那青筋一跳一跳,再加上他锐利的眼神,相当慑人。 看着那人,一群酒鬼有些生怯后退。白芷哼了两哼,暗暗咒骂这些东西没胆量,她可不想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喂,大块头,你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姑奶奶听听?这酒楼是你们家的么?你们家公子休息了别人就不准说话,你们是天皇老子么?”白芷本就骄纵,嚣张跋扈演起来相当顺手。 一些醉鬼小声附和,哪似刚刚那么嚣张。 “这酒楼还真不是我们的,只是夜深人静已到休息之时,是不是该照顾一下别人呢?再言,能住进这酒楼里的想必在江湖上都有名声,各位是要结仇怨么?”巨型人的身后传来声音,稍低沉,但又很好听。一声一调儿都有韵律,但让听的人不得不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升起警惕之心。 白芷拧眉,瞧着那些酒鬼小声嘀咕的样子不禁冷哼,胆小鬼。 “怎么都不说话了?我秦中元还没资格与诸位英雄豪杰说句话么?” 那人此话一出,走廊里的酒鬼一阵骚乱,便是白芷也一愣,秦中元?呸,真倒霉。刚刚还说不能和他扯上关系,这眨眼间就惹上了。 思及此,白芷俯下身子,一步步的开始向后退。 就在此时,身后猛的暴起一声响,伴随着孟涟城的一声咒骂,之后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扑在了地上。 “铁云啸,你又惹来了好麻烦!” 上好的窗子尽数碎裂,之后就是房间里的一切物件,两个人影辗转腾挪在房间里快速移动,所过之处所有东西尽数碎成渣滓。 且他们交手之间劲风四散,吹得碎片乱飞。 孟涟城满脸遇人不淑的开始躲避交手的那两个人影,但那二人打的越来越激烈,房门摇摇欲坠,走廊里的人也都趴在了地上。 蓦地,那两个纠缠的人影间一道银光亮起,孟涟城眸子一闪,下一刻嗖的一声移至门口,扯着趴在地上的白芷快速闪开。 砰! 哗啦啦! 一声巨响过后,房间开始坍塌,楼下惊慌的哀嚎连连四起,以这一间房为始,贯穿了上下三层。 漆黑的街道上,无数个人影跳跃下来,寂静的街道立时热闹起来。 “搞什么?哪个天杀的在酒楼里比武?”不少人光着上身仅着个裤衩,索性都武功不错听觉很强,听到了动静都跳了出来。 “公子,你可还好?”就是街道漆黑,那一个巨型人也相当显眼。而他面前,一个男子更为亮眼,那是黑夜也遮挡不住的。 “没事。这一场打斗着实有意思,会上乘功夫的人啊,及得上猛兽了。”笑,语调悠扬。秦中元微微抬头看着破碎的房顶,浅笑如风。通身贵气斐然,他那样笑,用那样的语调说话,看起来好似在俯视众生。 “那是秦中元。”白芷抱着孟涟城的手臂盯着秦中元的侧脸小声道。 孟涟城移动视线看过去,随即微微蹙眉,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只不过比想象中的要漂亮很多,是个小白脸儿。 “小姐,孟小姐,你们还好么?”一声高喊使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人群中立即有人认出那当中的白衣男子,“是白家少主。” 就在此档口,酒楼房顶破碎的地方一人自当中跳出,眨眼间落在人群中,一袭蓝袍,面目张扬,邪气盎然。 众人又是一阵骚乱,“是铁云啸。” 江湖正邪四公子,于一个深夜,破碎的酒楼前,第一次聚齐。 ------------ 006 喜月 厌月 占据街道的人们无意识的后退,没有任何人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几个人,腿脚就不受控制的向后。 那四个人各占一方,其他人退让出去,他们也格外显眼,便是那半个身子掩在黑暗中的孟涟城也没办法隐藏了。 白术目盲,但一身清风晓月,让人根本没办法注意他的眼睛。 铁云啸,那是通身的张狂;背上背着大刀,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眉眼间盈蕴的是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嚣张。 孟涟城,一半的身子掩在黑暗里,身边还有个白芷抱着她手臂,虽是美艳不可方物,但没人把她当做女人来看。 秦中元,贵气斐然;幽暗的光线下,他的脸更显白皙。颀长的身体有些微瘦削,纤薄的唇角挂着笑,眸子流转,打量着眼前这三个传言中与他齐名的人。 四人都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唯独酒楼里吵嚷呼声不断,这处就显得更诡异了。 抱着孟涟城手臂的白芷咽了咽口水,眼珠子乱转的看着他们,这个时候越静就让她越难安。 慢慢的放开孟涟城的手臂,白芷一步步的挪向白术,她觉得,她还是回到她哥的身后比较好,尽管她哥武功不如孟涟城高。 “白家小妹,做得好。”白芷还没挪上三步,一道声音响起,白芷一顿。扭过头,铁云啸正在笑看着她,那笑,有点吓人。 “铁兄,莫要吓唬我妹妹。”白术开口,轻淡的语气恍若清风。 “白兄此言差矣,我可没吓唬你家小妹,而是真的在夸她。”铁云啸嬉笑,话落,他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到了孟涟城身边,占据的就是刚刚白芷所站的位置。 孟涟城向旁边挪了一步,“铁云啸,你身上味道很大。” 笑眯眯的瞅着孟涟城,铁云啸满脸戏谑,“几个月不见,涟城你又漂亮了。”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扬了扬眉梢,“漂亮到让你合不拢腿?” “噗!”白芷一把捂住嘴,但她已经笑出来了,收也收不回去。 “孟涟城,你这女人这辈子嫁不出去了。”铁云啸摇摇头,转身走向路中央,他决定,今晚不再跟她调情了。 莞尔一笑,孟涟城双臂环胸满身恣意,“不劳你操心,不过你今儿毁了这儿,恐怕走不了了。” “哼,我想走,谁拦得住?”铁云啸哼了一声,微扬的下巴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张扬无畏。 “官兵来了。”白术开口,依旧云淡风轻。 铁云啸依旧满身不在乎,绝对的天不怕地不怕。 果然,不下一分钟,远处就有人声传来,人很多,而且还在奔跑,想必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过来了。 正邪四公子,他们三个人亦敌亦友的说着话,那边秦中元却是显得孤立了。不少人将视线投注到那个人身上,却是一诧,贵公子不愧为贵公子,那眼神那神态,好似在看一场闹剧。 那三个人在演闹剧,而他是那个观看的人,且,他貌似看的很开心,唇角含笑风雅动人。 官兵很快到了,和官兵一起抵达的还有齐剑山庄的人。 “诸位,小人乃齐剑山庄管家齐通,庄主得知明月楼里出了意外,致使各位公子大侠无处休息,特派小人前来迎接各位入庄。三日后就是我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诸位在我庄里等待大会开幕,异常方便。且庄主有言,能够请到诸位暂住,是我齐剑山庄的荣幸。秦公子,白公子,庄主特意为二位准备了软轿,请。”齐通拱手扬声的说了一通,随后分别走到秦中元与白术的面前躬身亲请,态度谦恭。可见他可能是专门来请他们俩的,而其他人,或许只是借光。 那二人未等回话,铁云啸重重冷哼一声,“没看见我么?” “铁云啸,你毁了这酒楼自然得去衙门,齐剑山庄的大门你可进不去。”孟涟城眉眼弯弯,看不出她是幸灾乐祸还是在表达其他意思。 “孟涟城,凭咱俩的交情,你是不是得陪我?”铁云啸也眯着眼睛看着她,俩人隔着四五米中间还有齐剑山庄的人挡着,如此也能搭上话。 “原来是铁大侠与孟女侠,齐通有眼不识泰山了。”那俩人说话互报名号,齐通立即躬身拱手问候。 “不敢当。” “不敢当。” 两人异口同声,而且语气上扬,对于‘侠’字嗤之以鼻。 齐通有片刻的窘迫,都说这俩人性子怪异脾气暴躁,他言辞之间还真是不敢放肆。 “齐管家,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月至中天,颇为碍眼。”秦中元开口,语调悠扬。 “额,好。”齐通立即回神儿,挥手指挥手下赶紧动作。 “秦公子不喜明月?”一直未出声的白术开口,紧张的气氛立时松了下来。 秦中元看了一眼白术,稍显细长的眼眸漾着若有似无的笑,“讨厌到极点。” 孟涟城微微蹙眉,看着秦中元眸底生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厌恶。 白术轻笑,那没有焦距的眸子清透的如同一汪水,“与秦公子神交已久,本以为会一见如故,但不想秦公子最厌恶的乃是我最神往的。看来,无缘与秦公子月下轻酌把酒言欢了。” 秦中元抬眼看了看依旧挂在天上的月亮,扬声道:“儿时确实最喜欢在明月下玩耍,只不过,我的某个仇人与明月同名,从此后每当明月当空,我都恨不得把它扯下来踏成碎片。” 孟涟城眉头皱的更紧,那边躲在白术身后的白芷探出脑袋看了看秦中元,又看了看孟涟城,眸子里升起疑惑。孟涟城的乳名不就是叫月亮么,她哥最喜欢叫这个名字了。 “秦公子还有仇人?那个人还真是够惨,恐怕日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铁云啸忽然笑起来,说话之时视线扫过孟涟城,笑得张扬。 “借铁公子吉言,其实我也迫不及待了,奈何一直没找到她。”秦中元抬起右手做了个漂亮的手势,那姿态当真贵气。 铁云啸大笑,听起来他真的很开心。 “与铁公子一见如故,这酒楼的损失就都算在我身上了,秦肃,去办了。铁公子,一同前往齐剑山庄?”几句话,秦中元就与铁云啸变成了知交,四周看客无不唏嘘。 “我们也走吧。”白术不知何时走到了孟涟城身边,便是他目盲,也能很顺利的找到她。 孟涟城收回自己的视线,“仰仗你了。” 白术轻笑,有如明月光辉,“走吧。” ------------ 007 亲近的仇人 齐剑山庄自是恢弘,随处都透着那么一股百年世家的沉肃味道。 护院十分多,且某个人一出现,那些护院就自动的将视线投注了过来。 没错,那个人就是白天偷了芙蓉匕的白芷。 白术本来也是要在翌日亲自带着白芷归还芙蓉匕的,但谁想今晚出了这么个意外,先一步的进入了齐剑山庄。 白芷瞪眼睛,相信若不是白术在她身边,她早就蹦起来了。 “看来,我要去见见齐庄主了。”便是白术眼盲,但一切他都感觉的到。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然后准确的抓住了偷偷欲藏起来的白芷。 孟涟城扬了扬眉尾,“嗯,若是齐剑山庄的大牢有空位的话,把她丢进去醒醒脑子就更好了。” “孟涟城、、、、”白芷气急,这个女人,总是喜欢火上浇油。 白术微笑依然,之后带着白芷与孟涟城分道扬镳。 有下人带领他们一行人在庄中穿梭,庄里灯火通明,高手诸多。 “铁云啸。”走上长廊时,在后的孟涟城忽然扬声喊道。 铁云啸在最前面与秦中元走在一起,后面是十数个秦中元的属下,其中就有那一个大块头,相当显眼。 “孟涟城,今晚你就暂独守空房吧,明儿我陪你。”铁云啸的声音越过前方一众人头传过来,满载嚣张戏谑。 听闻此话,不少人发出呼声,他们俩是这种关系么? “少废话,我有事问你。问完了,你今晚爱陪猪陪狗也不关我事。”孟涟城回击,但她绝对只是攻击铁云啸一人,只是,那此时在铁云啸身边的人却自以为中枪。 秦中元微微向后扫了一眼,但身后都是人,他也根本看不见她。 “原来铁兄喜爱这种牙尖嘴利的女人。”开口,音调有韵,十分好听。 铁云啸一诧,之后就是大笑,“秦公子这话可过了,就是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敢要孟涟城,我还没活够呢。” 秦中元扫了他一眼,如玉的面庞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眼角眉梢诸多高傲,“哦?看来戏中有些唱词说的很对,有些女人如洪水猛兽啊。” 铁云啸继续大笑,畅快至极。 “秦公子说他人是非之时居然不知避讳,如同传言所说,公子还当真与众不同。”孟涟城几不可微的冷叱了一声,这个小白脸儿,什么东西! 秦中元放慢脚步,铁云啸索性身子一挪倚在了长廊的栏杆上等着看戏。 后面的随从纷纷停步,使得其他人也不得不停下,之后向两侧让开,最前和最后的两个人畅通无阻的对视了。 秦中元慢慢转过身来,稍显瘦削的颀长身子尽显华贵,面目如玉,在灯火下,他的肤色异常的白皙。 孟涟城双臂环胸看着他,面无表情,修长的身体虽是玲珑有致,但无处不外放着一股侵略性,她的邪与铁云啸的完全不同。 “原来你听过我的传闻,我以为,孟女侠并不认识在下呢。”笑,但却诸多讽意。 孟涟城一步步的走过来,裙摆拂动,婉约动人。 “秦公子大名自然听过,只是百闻不如一见,那么多的传言都未讲过秦公子长得这么俊俏,活脱脱的大姑娘,我这个女人都自愧不如了。也难怪不沾片叶的铁云啸见到公子舍不得离开,这么近距离一看,公子长得真是妩媚动人。”在距离秦中元的一米之外停下,她的话音也刚好落下。 那巨型护卫伸出一只手臂来挡在了秦中元面前,俯视着孟涟城,恍若金刚。 秦中元的唇角有片刻僵硬,他是男人毋庸置疑,他也同样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而且他也绝对以自己的样貌为荣。只是那些赞美的话从孟涟城的嘴里说出来,他就万分不喜。 看他的表情,孟涟城笑颜如花,眸光流转盯住了倚靠在栏杆上看戏的铁云啸,唇角微勾,“我请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铁云啸嘴角尽是戏谑,“行行行,争不过你,走吧。” 孟涟城笑容不改,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满身贵气的秦中元,转身离开,铁云啸也跟随着走开。 便是这里是齐剑山庄,孟涟城和铁云啸也绝对自在。 下了长廊向左走是一条铺满石子的小路,两边是半人高的美人蕉,他们俩行在当中,不远处的护院也瞧得见他们。 铁云啸背着大刀,步履张扬,他身上的一片衣角似乎都沾满了嚣张。 “你最近有看到他么?”两人并肩,孟涟城比之铁云啸要矮上些许,但气势绝对不弱。 铁云啸摇摇头,“没,或许是躲到哪里去了。”相比较于他往时的态度,这个时候倒是多了很多认真。 “也没准儿是又发病了。”孟涟城直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满目沉静。 “我答应过你不杀他就绝对不会动手,你也无需担心,待得他死了,我肯定第一时间来杀你。”说此话,铁云啸的眼里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恨意。 孟涟城弯起唇角,“说的好像你真能杀了他似的,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他?” “怎么,你要反悔?”铁云啸步子一停,转身直视孟涟城,一改满脸戏谑反而脸色紧绷。 孟涟城也转过身看着他,眉眼弯弯的摇摇头,“我没说过我要反悔啊,便是你杀我,也得我心甘情愿被你杀才行。眼下你四处游走帮我注意他的消息就行了,他仇人太多,直至今日才杀了不过三分之一,他不会停手的。” “哼,指使我你倒是不会不好意思。”冷哼一声,铁云啸的眼睛绝对如锋利的刀锋,只是平时被张扬戏谑掩盖,并不轻易能见到。 “指使要杀我的人我当然不会不好意思,只是你别顾着和美人儿调情把我的正事儿给忘了,否则,我可真的会反悔哦。”伸出一根手指来晃了晃,那指头白皙好看。 “怎么,我和别人亲近你吃味儿了?小月亮,你若真的对我动情,我最后可能真的不忍心杀你。”戏谑的笑重新染上张扬俊逸的面庞,铁云啸演起风流倜傥来倒真是得心应手。 孟涟城弯着唇角给了他冷冷的一眼,“不要叫我小月亮。” “诶,这么说起来,秦中元的那个仇人是你?你麻烦那么多,我还真不忍心看着你连秦中元也得罪了。”摇头叹息,他好像真的很可惜似的。 “我知道他算哪根葱?我教训过的人太多了,说不准,我还真是他的仇人呢。”轻叱,孟涟城并不在乎。这江湖上恨她的人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全然无碍。就是那个人是秦中元又如何?她不放在眼里,他连一根草也算不上。 ------------ 008 旧恩旧怨 夜半时分,白术终于带着白芷返回了齐剑山庄给安排的院落。 可能是白术之前有过交代,孟涟城与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白芷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孟涟城的房间里,嘴撅的高高的,足能挂个油瓶。 “齐庄主倒是大方,居然没把你扔进大牢。”瞧着白芷那模样,孟涟城眉眼弯弯的嘲讽。 白芷冷哼,身子一转也坐到了床上,“他能把我怎么样?除非他们家用不到我白家。我白家几代神医,江湖上哪家不欠我们家的?但凡长脑子的,都不会得罪我家。”说到此,她还有些得意洋洋。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对待你们家那几位神医,否则你唯一的依仗也要没了。”站起身,孟涟城拍拍她的小脑袋,惹得白芷一阵张牙舞爪。 不再管她,孟涟城举步走出房间。 隔壁灯火闪闪,孟涟城走到门口敲了一下门,没等里面回应,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白术一身清风晓月,他坐在床边,好似正在等着她似的。 “等着我呢!”笑颜如花,灯火下,孟涟城身上那抹无时不在的侵略性好似也消失无踪了。 “知道你会来,坐。”直视前方,白术面庞柔和。拍拍身边的位置,要她坐过来。 孟涟城走过去,毫不避讳的坐下,转脸看着白术柔和俊朗的侧脸,笑道:“有什么要问的,说吧。” 白术浅笑如风,“铁兄可寻到了你师父的踪迹?” “没有,或许又跑到哪座山里发疯去了。”她师父武功高是毋庸置疑的,但他有病,发病时和疯子无异,到处乱跑。最喜欢跑到山里做野人,待得正常了,自己也就出来了。 “我看,铁兄心里的愤恨似乎少了很多。”江湖人的恩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孟涟城的师父戒尘和尚杀了铁云啸唯一的亲人,他满腔恨意。 “便是少了又如何?有仇报仇,就是愤恨少了,这个仇他也一定会报。”孟涟城摇头,反正她确定铁云啸不会去师父那里去送死,其他的爱怎样怎样。就是最后她和他不可避免的有一场争战,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铁兄出现,我就更要跟着你了。若你伤了,我也能及时的施救。”白术轻笑,恍若一缕轻风。 “那么肯定我会受伤?”孟涟城微微挑眉,她与白术相识十五年,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是肯定你不会伤他,但是否会逃跑就不知了。”微微转头,白术面向孟涟城。那一双眸子清透的好像透明似的,这么近的距离,但他却根本看不到她。相识十五载,他们算得上很亲近的人,但他却一直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孟涟城莞尔,“在我没活够的时候,我是不会受伤的,放心吧。”身子向后倚靠在床柱上,直视着白术的脸,纯欣赏。 “对了,秦公子所说的那个仇人,可是你?”孟涟城仇人很多,白术也是清楚知道的。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重要,但秦中元的话,还是不惹为妙。 “我怎么会知道?今儿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以前从未见过。小时候倒是去过长鹤山庄,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儿时去过太多的地方了,要她全部都记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或许就是那时结下的仇怨也有可能,你应当仔细想想,若是可以,解了这个仇怨。毕竟,长鹤山庄不比以前。”白术淡声的说着,那声音语速能够很神奇的让人心头平静。 “小时候我教训的人也很多,其中不是也包括你么?”孟涟城笑起来,别人不记得,但她可记得白术。 白术微微垂眸轻笑,“不记仇的我是唯一一个。” “嗯,所以我才和你交朋友啊。”她真的很欣赏他。 白术几不可微的点头,对于孟涟城喜欢的这个优点,他会一直保持下去的。 蓦地,从隔壁传来敲墙的声音,几声过后就是白芷的尖嗓门,“孤男寡女,不许同室过夜啊!” 孟涟城失笑,白术略显无奈的摇摇头,“有这么个妹妹,我将一事无成。” “你还想成什么事?赶紧休息吧,否则你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得安宁。”站起身,孟涟城抖了抖裙子,动作帅气。 白术但笑不语,有些事他觉得她是明白的,只是在装不明白罢了。但他可以等下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了。 翌日,整个齐剑山庄的东苑都很安静,这里住的都是昨夜进庄的人,休息的晚,所以起的也晚。 孟涟城在起来之后才知道原来她算起的早的,所有的院子都静悄悄的,便是齐剑山庄的丫鬟小厮护院都放轻脚步不敢发声。 她无意参加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昨儿一是太晚了,二是有事情要问铁云啸,所以才跟着进了齐剑山庄。 要办的事儿都办完了,她觉得她也应该走了。她师父不知在哪座山里当野人呢,她真的该去找找他,这次得想个好法子把他困住,不能让他再逃走杀人了。 从东苑走出来,刚踏上长廊,她脚步一顿,抬眼看向长廊尽头,不过几十秒,那方就走上来一行人。 他们也同样看到了孟涟城,接下来放慢了脚步。 那一行人衣着不凡,尤其当先两人,都是中年人。 稍后一些的中年人稍瘦,灰色的长袍看起来很平凡,整齐竖起来的头发也有些灰白,留着山羊胡,他就是齐剑山庄的庄主,齐天运。 那走在最先最当中的男人,一身墨色长袍,同色锦靴,身材挺拔健硕,五官端正,长发以白玉冠束在头顶,眉目间正气浩然。他身上可以说没有一点江湖气息,但他却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萧震岳。 看着长廊尽头的孟涟城,萧震岳的眼里划过一抹意外,“月亮!”两个字脱口而出,声音压的低,却仍旧传入了孟涟城的耳朵里。 笑笑,孟涟城点点头,“萧盟主。”隔空相望,两张脸却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 009 还债 “孟小姐,这么早就起了。”在长廊的中心停下,齐天运笑看着孟涟城,倒不是其他人看见她这个女恶人时的模样,反倒很亲切。 孟涟城亦是笑着点头,“可能坏事做多了,不宜多睡觉,否则会做恶梦。” 齐天运失笑,看着孟涟城,他眉目间倒都是长辈看小辈的表情。 “要参加赏剑大会么?”萧震岳微微垂眸看着她,眼神有几许复杂,但不可否认,他脸上更多的是安慰。 “不,我要走了。”摇摇头,孟涟城看着他,心头一阵叹息。有些人命来如此,总是与幸福擦肩而过,比如孟卿雪,那个失踪了十五年的女人。 萧震岳几不可微的叹气,抬手示意,要孟涟城与他离开这里说话。 孟涟城没说什么,转身与萧震岳并肩离开。齐天运站在原地,与后面一行萧府的护卫留在原地等待。 整齐的青石砖小路蔓延出去很远,两边是花池,这个季节花儿开的正好,隐隐的还有香味儿飘出来。 “你娘、、、、可有消息?”走了很远,萧震岳才开口。 孟涟城摇头,“自从她离开,我再也没刻意的去找过她,所以没有任何消息。”四周那些无处不在的护院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都消失了,似乎整座府邸只有他们俩。 萧震岳微微垂下眼眸,脸上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痛色,“看来她对你没有一丝的思念。” “嗯,想法一样。”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扯了扯唇角,那个女人、、、只会思念她想思念的。她不在乎的,是绝对不会放在心里的。 转头看着孟涟城,萧震岳的脸上浮起微笑,“你能健康的长大,是我最安慰的事。近来没有你做恶事的传言,看来,你最近的生活很安逸。” “安逸算不上,找麻烦的少了很多。而且,头疼的事儿马上就要来了,我得去找我师父。”双臂环胸,孟涟城的步伐与萧震岳相同。 “戒尘大师往年的恩怨我一直派人在查,不少门派世家都有牵扯,他若是逐一报仇,恐怕得把整个武林的人都杀了。你阻止是对的,但都背在自己身上,这个方法十分不妥。”讨论起重要的事,萧震岳的神色归于认真。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慢一步的到达事发现场罢了。有人看见了我,就四处扬言是我做的,我也不想解释,毕竟对于江湖来说,我师父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死了四十多年的人了。 “我理解你想保护戒尘大师的想法,我和卿雪没有尽到任何做父母该尽的职责。反而是戒尘大师,养育你长大成人,学成武功。而且,你很正直,比之任何养尊处优的孩子都要正直,我很感谢他。但他是杀人凶手,七年的时间,有三个门派被灭门,月亮,我是盟主,你要理解我。”停下脚步,萧震岳看着她,眼里有抱歉,但更多的是责任。 “我理解,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暗地里保护我,我也很感谢。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逐杀师父,连带着我也一起吧,我不会不管他的。”满目沉静,孟涟城一字一句的说着,没有任何退让。 萧震岳深吸口气,“我也不会不管你的。” 莞尔一笑,孟涟城耸耸肩,“所以一切都回到原点了,这个话题是一个圈儿,怎么也绕不出去。” “看来,你是不打算在我有生之年认我这个父亲了。”说到此,萧震岳仍旧有几分愧疚。父亲?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未必,我现在敢给你的保证就是,我肯定会为你披麻戴孝的。”话落,孟涟城笑着转身离开。父亲?这个词汇对她可真是太陌生了。上辈子是,这辈子还是。 “月亮,有时间就回家看看,你弟弟、、、他很想见见你。”看着孟涟城的背影越来越远,萧震岳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儿女绕膝的画面,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孟涟城没有回头亦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向后扬了扬手,也不知她是否是答应了。 月亮? 坐在亭子中的秦中元一诧,随后打断正在禀报船行账目的秦肃,站起身,眉心微蹙的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公子,是从那边传来的。”那个无处不在的巨型人抬手指向某一处,那是一座精致的小院儿,而此时小院儿里没有人,那声音只能是从小院儿后传来的。 “去看看。”秦中元眸光如炬,绝对不是刚刚那副随时都能处于睡眠中的状态。 月亮!这两个字绝对是他的魔咒。 十五年了,他时刻都被这个魔咒紧箍着,以至于他不待见任何与月亮形状相似的东西。 “公子,寻找了几年都没有进展,您也无需着急。”看着秦中元忽变的脸色,秦肃收起账册沉声道。 “哼,找到了她,我非要剥了她的皮不可。”似乎想起了什么,秦中元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公子稍安勿躁,身体要紧。”秦肃微微摇头,他倒是希望那个叫月亮的姑娘永远别被找到,否则,堪忧啊。 “秦肃,你确定当年庄中的人没看到那个带着小女孩儿来找父亲的女人么?”走至亭子边缘,秦中元微微垂眸看着亭子下生机勃勃的杂草,语调悠扬。 秦肃摇头,“没有。老爷是个很严谨的人,书房周边少有人候着。且江湖上本来就有很多脾气古怪的人,这么多年公子也见到了很多,相信不必老奴多说。追查的人会一直继续下去的,公子无需急,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让她过了这么多年逍遥的日子也算恩赐了,到了她该还债的时候了。月亮?哼。”冷哼一声,秦中元深吸口气。面容如玉,却诸多寒冷。 ------------ 010 是她? “公子,萧盟主刚刚在那边,而且,好像萧盟主与孟涟城单独聊了很久。”巨型人返回,禀报了让秦中元意外的消息。 “萧盟主到了。你说他在与孟涟城单独聊天,你确定是孟涟城?”眸子微眯,面容如玉,在阳光下更是有几分夺目。 巨型人点头,“是。” “孟涟城人呢?”如果刚刚喊月亮这个名字的人是萧盟主,那他喊的是孟涟城? “据说要离开了。”巨型人回话。 双手负后,秦中元迈了两步,随后道:“去找白小姐,告诉她孟涟城要离开了。”如果她是月亮,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啊! 巨型人知道这是秦中元想暂时阻止孟涟城离开的法子,接了命令转身离开。 “公子,恶人孟涟城会是那个月亮么?”秦肃低声问道。如果孟涟城是月亮,那他倒是放心了许多,毕竟孟涟城不那么容易对付。 “或许。记得你派人调查过,孟涟城是在西北长大的。但关于她的家人,师从何人,却没查到任何消息是不是?”微微蹙眉,脑海里仔细搜索几年前听过的孟涟城的简报。 “没错,公子都记着。不过江湖有传言,说孟涟城是二十年前江湖第一美人儿孟卿雪的女儿。不过老奴认为这个说法不成立,一是孟卿雪没有成过亲,二是十五年前孟卿雪投了潮江,或许早就死了。恶女孟涟城年岁未知,不过看起来也不过二九年华,若孟卿雪当年怀孕生女,又怎会没人知道呢?”秦肃一字一句的推断,而且颇为有理。 秦中元却摇头,“江湖之大,一个女人想秘密的生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而且,孟卿雪投江尸骨却一直没找到,此处也有疑点。还有,当年肯定有很多见过孟卿雪的人,孟涟城与她的样貌不像么?”孟涟城也是个美人儿,如果是母女,应该有相似之处。 闻言秦肃略显尴尬,“回公子,孟卿雪的样貌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看到的。据说,当年许多江湖豪杰世家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而且,包括老爷。” “你说父亲曾爱慕过孟卿雪?呵呵,有意思。”秦中元忽的笑起来,恍若珠辉。 秦肃几不可微的点头,“英雄爱美人儿,这是正常的。” 秦中元依旧在笑,但那笑声里却有诸多讽刺。 齐剑山庄门口,除却庄中的护院,还有两个女人在拉拉扯扯。 孟涟城无语的看着挂在身上的这个连头发都没整理的白芷颇为头疼。 “不行,你想走可以,但是得带着我。”像个猴子似的攀在孟涟城身上,白芷打定主意得跟着她了。 “上次我就说过,不要再跟着我,除非你想死。”任她攀着,孟涟城固若青松。 “哼,你已经吓唬我一次了,这次不管用。你哪次遇到危险都是逃跑,我傻了才会信你。”白芷的头发乱糟糟,活像个小疯子。 叹口气,孟涟城早就该想到这个小丫头会很这么难缠了。 “行,你若真的那么想跟着我,那做好日后嫁个肥猪夫君的准备吧。”声调低了几分,孟涟城又用此话吓唬她。 白芷果然一下子从她身上跳了下来,抬手拂开头发,眼睛瞪得圆圆的瞅着孟涟城,“不要用这个吓唬我,我哥说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弯起唇角,孟涟城笑看着她,“你当真信了?” “当然,我自然信我哥的。你以为你以后嫁给我哥,就能当家做主了么?那是不可能的,白家的家主是我哥。”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白芷满眼挑衅。 “哦?孟女侠要嫁给白公子?”蓦地,大门口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悠扬有韵律。 孟涟城恍若未闻,白芷刷的扭过头,眸子闪了闪,“秦公子早啊。” 秦中元步履悠然,一袭月白华服在阳光下似乎在闪光,更映衬着他整个人贵气斐然。 他身后跟着那个无处不在的巨型人,当真是如同小山一般。 “对于夜晚来说,现在的确挺早的。白小姐,孟女侠,你们姑嫂二人在因为白公子争执么?”走下台阶,秦中元饶有兴味儿,稍显细长的眼眸光华盈荡。 “开玩笑的话,我哥和孟涟城只是朋友关系。”白芷拂了拂头发,似乎此时才想起来注意形象问题。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看似听了白芷的解释,其实他脑子里在计算什么,没人知道。 “孟女侠这是要离开了么?赏剑大会还没开始呢。”看向孟涟城,她比他要矮上一些,但却没人敢小瞧这个女人。 “赏剑大会,这是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比如秦公子。”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眼前这张脸有些刺眼,尤其此时阳光正好,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长鹤山庄有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孟女侠应当知道,我不会武功,所以买那些名贵的宝剑也没什么用处,我只是来凑凑热闹罢了。”眸子微眯,秦中元认真的一寸一寸观察她的五官,与那张印在脑海中的脸比对,愈发觉得有诸多相似之处。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看着他那眼神浑身不舒服,“秦公子有钱天下皆知,就是不会武功买几把上品宝剑回家抱着玩儿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我们这等江湖草莽不比秦公子,要时刻为几斗米奔波,告辞。”话落,转身欲走。 “孟女侠请留步,在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询问。”秦中元开口,某一瞬,眸光如炬,盯着她修长的背影,似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白芷站在一边看着,愈发觉得不对劲儿,尤其瞧着秦中元那眼神儿,对孟涟城很感兴趣么?这可不行,尽管她不喜欢孟涟城,但孟涟城是他哥的。 “请问。”回身,孟涟城的脸上明显写着不耐烦,她这个模样,看起来还是有点慑人的。 秦中元笑得无公害,那么微微眯着眼睛看人的模样,隐隐的还有那么几分勾人儿。 “孟女侠可曾在儿时去过长鹤山庄?”开口,语调有韵律,十分好听。 ------------ 011 计划 “秦公子,孟女侠,白小姐,庄主有请。”这边孟涟城还未回答,齐剑山庄的管家齐通在门口出现,半弓着身子,相当谦恭。 孟涟城微微挑眉,“我想,齐庄主应该知道我要离开了吧。” “回孟女侠,是盟主要老奴前来请您的。现在身在庄中的英雄都到了大厅,只等诸位了。”齐通有条不紊,绝对是外交的好手。 略一思索,孟涟城点点头,扫了一眼用奇怪眼神看着她的秦中元,唇角微扬,“秦公子的问题我现在就能给予解答。在儿时应当是去过,只不过我都忘记了,彻底的从记忆中消失,您了解了么?”话落,她举步离开。 秦中元眸子微眯,某一刹,侧脸阴寒。 白芷拨弄着散在额前的头发,一边小心翼翼的瞄着秦中元的表情,他刚刚那个表情,好吓人啊。 大厅里,聚集了很多人。有昨夜从明月楼里过来的,还有之前就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声的人,占据着椅子。在这个场合能够坐着,那代表的是身份的象征。 大步走进来,孟涟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厅当中的一个小男孩儿。大约八九岁,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眼角眉梢有几分骄纵之气,看得出,这是个在富贵环境下长大的孩子。 随着孟涟城进来,大厅里多多少少的响起了议论之声,恶人之命有多响亮,只有身在江湖的人才知道。据传孟涟城是灭了秋水门,弘虎派,信威镖行,以及柳家庄的凶手。尽管孟涟城没有承认,但这些消息绝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萧盟主,齐庄主,不知叫我回来有何事?”走了几步在那小男孩身边停下,孟涟城低头看了他一眼,眸子微闪。 坐在主座的是萧震岳,旁边是齐天运。左侧第一位就是白术,第二位则被刚刚进来的秦中元占据,而此时,秦中元正在盯着孟涟城。 “不止是叫你,而是要在座的所有英雄都看看,有谁认识这个孩子。”萧震岳摇摇头,随后伸手指了指她身边的小男孩言道。 众人恢复沉默,议论声也都没有了。 孟涟城垂眸看着那孩子不语,那边萧震岳眸色幽深;齐天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白术目盲,淡若清风;秦中元紧盯着孟涟城,好像定住了一样。 “看来没有人认识,天宝,过来。”萧震岳笑笑,满是正气的五官透出几分慈爱。 男孩儿听话的走过去,萧震岳将他揽到怀里,随后道:“这是红枫山慕容家的孩子,五日前,慕容夫妻被杀。慕容家五代单传,这一辈也仅有这一个孩子。不知为何,凶手没有杀这个孩子,而且,还把他送到了我府门前。” 整个大厅里的人静静的听着,孟涟城微微眯起眸子,鉴于刚刚她与萧震岳的单独谈话,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那这孩子肯定见到凶手长什么模样了?”果然,萧震岳的话音落下,就有人提出意见。 “没错。天宝,给大家说说,那个凶手长什么模样。”萧震岳拍着慕容天宝的肩膀,轻声鼓励。 小男孩很镇定的抬眼环顾了一圈,随后开口,“是一个和尚。” 四下哗然,整个大厅立时像是开了锅一样。 孟涟城暗暗深吸口气,果然是这样。 “如果是个和尚,能杀了慕容夫妻两人,可见武功不凡。少林寺的和尚千千万,但真正练成一手高强武功的却是不多。这个很简单,咱们去少林寺走一趟就行了。”坐在右侧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英雄’开始发表意见。 萧震岳点头,像是很赞同似的。 “说的是,相信慕容小公子肯定记得那个和尚的长相,去少林寺挨个和尚都瞧一瞧,不就找到了。”又一人激动的拍椅子以表同意。 萧震岳还是点头,脸上挂着笑。 “几位老英雄说的是,不过白少主与秦公子似乎一直都没发表意见?”齐天运开口,脸上尽是和善的笑。但显而易见的,那几个人说的话他并没有当回事儿。这么容易的想法凡是长个脑袋就能想得到,还用听他们说? 白术目视前方,那双眸子清透如水,“真和尚假和尚尚未可知,冒失的前去少林寺问责,咱们于理有亏。” 对面的人又发出小声议论,似乎才想到这一点。 齐天运点点头,这种话才是他想听的。 “那依秦公子的意见呢?”看向秦中元,发现他眼神有异。齐天运有些微诧异,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视线的那端竟然是孟涟城,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中元没回话,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的巨型护卫微微俯身,“公子。” “嗯?”秦中元回神,但最后仍旧没忘扫一眼垂眸不语的孟涟城,随后抬眼看向萧震岳怀中的那个孩子,语调悠扬道:“这么多年被少林寺驱逐的犯戒和尚多如牛毛,有大部分还俗,但仍旧有大部分依旧做和尚打扮。吃素,苦行,习武,他们样样不缺。但有一样是和尚不会做的,那就是杀人。而且,就算杀人凶手还在少林寺中,你们这么多的人去少林寺要人,凶手也早就躲起来了。所以,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晃了晃右手,那动作很帅气,与他通身的贵气十分相符。这个动作若别人来做,恐怕会很滑稽。 萧震岳但笑不语,齐天运颌首点头,对面的人则又是一阵小声的议论。 “那依秦公子来看,这件事咱们该怎样与少林寺沟通呢?”都知道长鹤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对面的人就是不爽,说话也很客气。 “一,秘密的会见智云方丈。二,暗地调查慕容家得罪过谁。身在江湖的人,哪个都不干净,多多少少都有些恩怨。”一根一根的竖起手指,秦中元微笑着,稍显细长的眸子弯弯的,俊得很。 萧震岳点头,“智云方丈熟知少林寺每个弟子,天宝再详加回忆,或许我们会知道那个凶手到底是谁。”这一点,恐怕萧震岳也想到了。只是,他不能一人做主,这件事需要许多人见证,诸如眼下这大厅里的人。 “既然如此,正值赏剑大会,我会邀请智云大师前来。到时还需在座的各位共同商讨,毕竟各位都是江湖上的有名之士,不论是我齐天运还是盟主,都需要大家。”齐天运站起身拱手扬声道。 众人附和,这个热闹想必不会有人会躲避。 “这个事情解决了,那么不知各位可为在下解决另一件事儿?”秦中元蓦地开口,大厅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一直垂眸不语的孟涟城。 ------------ 012 一物降一物 “秦世侄尽可直言。”萧震岳微微颌首,看着秦中元,也是如同看着小辈一般。 整个大厅的人都注视着他,很想知道这富可敌国的秦中元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 秦中元一笑,饶是风华无双,“这件事其实事关于家父。家父过世七年了,但他一直有些心事未了。作为儿子自应当为父亲了却心事才对,但这么多年,一直毫无进展。今日诸多江湖前辈在场,中元便将此事交代了吧,或许有哪位前辈能够帮到我,长鹤山庄定不胜感激。” “哦?是秦老哥的未了之事,世侄尽管说。”齐天运也开口,他与过世的秦老庄主是有交情的。 其他人也洗耳恭听的模样,事关秦老庄主,恐怕也是秘辛一类的。 孟涟城微微眯起眼眸,她不太了解秦中元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也应当不是这种在大庭广众爆料家事的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旁边白术神色淡然,白芷站在他身后也盯着秦中元。从她进来之后她就一直在看着他,他的一个表情她都没落下,她觉得,他恐怕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深吸口气,秦中元悠悠道:“想必诸位前辈都知道二十几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儿孟卿雪。传闻其美貌无双,凡夫俗子有幸窥的一角便是死也甘愿。家父虽妻妾皆有,但还是如同青葱小伙坠入情网一发不可收拾,至此便是二十几年念念不忘。中元无幸未见过这位传说当中的美人儿,但却一直在暗地寻找。不为别的,只为寻到她去家父墓前看上一眼,想必家父死也瞑目了。” 话音落,整个大厅静悄悄的。秦中元身后稍左侧是那个巨型人,而右侧则是秦肃。从秦中元开口,秦肃就低下了头。公子太急切了,那个母女传言还没断定是否是真他就出手,万一是假的,老爷的名声也被毁了。 萧震岳的脸庞有片刻的僵硬,幽深的眸子自秦中元那感慨颇多的脸上移开,沉声道:“孟卿雪失踪十五年了,至今,无人知道她是生是死。” 其他一些上年纪的人都点头,年轻一些的则不明所以,孟卿雪?他们没听说过。 孟涟城看着秦中元,她刚刚绝对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得意闪过。他是什么目的?找孟卿雪? “虽说如此,但从几年前中元便一直听到江湖上有传言,说是孟卿雪前辈的女儿在江湖上行走,且名声颇响。”果然,话题到了这一步。 一众年岁大的前辈如同商量好了似的扫了一眼站在大厅当中的孟涟城。他们自是没见过孟卿雪的样貌,但若说孟涟城是孟卿雪的女儿,没那个可能。 萧震岳眨动了下眼睛,似乎猜不准秦中元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兄应当也了解,这江湖上的传言真的多假的少,万不可相信。据说孟卿雪前辈一直未婚,更没有与任何男子有过于亲近的关系,又言何生女?”白术开口,饶是清风朗月。 “白世侄说的对,孟卿雪当年确实没有成亲,而且也不与任何男子走近。”齐天运开口,可见他是认识孟卿雪的。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流光溢彩的眸子微弯,随后饶有兴味儿的看向孟涟城,“当时传言都说孟女侠是孟卿雪前辈的女儿,今日孟女侠也在,不如给在下一个准确的答案吧,从此后,在下也能继续专心从别处寻找孟卿雪前辈。” 他一言,整个大厅的关注焦点立即变成了孟涟城。她站在那里,风华绝艳,虽是通身都透着那么一股恣意,但眉目间却有那么一抹侵略气息荡漾开来。 眸子一转,孟涟城看向秦中元,居上临下的看着,恍若俯瞰一只蚂蚁。 蓦地勾唇,孟涟城笑起来,灿若玫瑰,“秦公子,你可知,我的绰号是什么?” 秦中元歪头,笑容不改,“女恶人。” “看来秦公子还不糊涂。这女恶人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想必秦公子也应当知道,那就是,什么坏事都敢做。”话落,孟涟城整个人霎时离开原地,厅中众人只看见一道残影,接下来咣当一声,秦中元所坐的椅子翻倒在地。再移开视线,大厅门口,秦中元被孟涟城拎着抵在厅外的石柱上,双脚离地,恍若一个玩偶。 “大胆,放开我家公子。”那巨型人忽的冲出去,如一座移动的小山冲着孟涟城扑过去。 巨型人还未靠前,也不知怎的身子一个趔趄,轰隆一声坐倒在地,震得所有人脚下都颤了颤。 大厅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萧震岳走上前几步,却也不敢过于靠近,这孩子、、、确实敢做别人不敢做的。 “月亮,不可伤了秦世侄。”开口,他也只敢劝慰。 那边,抵在石柱上的秦中元垂眸看着那仅单手就把他拎起来的女人忽的笑起来,“果然是你。” 孟涟城眸光如刀,“姓秦的,为难我你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话落,她手上运力,一股内力顺着她的手打进秦中元的胸口。这内力至刚至阳,她仅仅用一层,不会武功的人也受不了。 然而,秦中元只是闷哼了一声,下一瞬他抬手扣住孟涟城的手腕,眸子弯起笑得风华无双,“恶女人,你的内力很纯。” 孟涟城眉头一蹙,随即松手,那边秦中元落地,只是趔趄了一下,之后站稳。 “公子,你没事吧?”秦肃几步冲过来,之后萧震岳齐天运白术等人也走了过来。 秦中元摇头,反而深吸了口气笑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至刚至阳的内功,本少浑身舒畅的不得了。” 众人诧异,完全不知秦中元到底在说什么,他不是不会武功么? 孟涟城同样满目探究的看着他,他确实不会武功,但,如何吸收的了她的内力?而且,他刚刚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凉,应该是个阴寒体质的人。难不成,就因为他是阴寒体质,所以才能吸收的了她至刚至阳的内力? ------------ 013 无可躲 “秦世侄,你当真没事?”萧震岳上前,对秦中元毫发无伤仍旧感到很诧异。通过气息的试探,他很清楚秦中元没有一点武功。孟涟城的内力相当醇厚,仅仅一层,攻击秦中元这种没有丝毫武功的人,便是最浅的伤害他也得在床上躺个三五天。 “多谢萧盟主担心,中元无事。”秦中元笑眯眯,整个人华光溢彩,若是细看,那气色确实比刚刚要好很多。 “月亮。”秦中元说无事,萧震岳稍稍安心。若是秦中元死缠烂打,他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 “我没事。”面色沉静,孟涟城最后看了一眼对她满目笑意的秦中元,之后转身离开。 萧震岳欲言又止,秦中元依旧笑得风华无双,那边白芷张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快步走出齐剑山庄,孟涟城面无表情。 她绝对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怪人怪事儿都见过,唯独秦中元这样的,从来没有。 平坦的大道延伸出去很远,两边是茂密的山林,鸟儿叽叽喳喳,艳阳高照,温暖舒适。 一步一步走着,不时,身后风声接近。 眉头动了动,孟涟城并没有停下脚步,速度依旧。 那风声在接近她身边时消失,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双脚落地与她同速。 “听说刚刚在齐剑山庄你和秦中元杠上了?”来人是铁云啸,刚刚在齐剑山庄的大厅里他没出现,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孟涟城目视前方,步伐不停,“他自找的,自动来找我麻烦的,这还是第一个。”声调平稳,听不出喜怒来。 铁云啸满目戏谑,“说明他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那个他找了很久的仇人。”说到此,他好似还有些幸灾乐祸。背着大刀,步履潇洒,还带着那么一丝纨绔子弟的风流。 孟涟城扯着唇角哼了哼,“仇人?谁知道他是谁?我仇人那么多,他得排号。” “明明一件不怎样的事儿,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潇洒?听得我都羡慕了。”对于孟涟城的性子,铁云啸是绝对看好的,尽管他和她之间立下了生死之约。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轻哼,之后问道:“铁云啸,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内力打入别人体内,不会伤害到对方,反倒被对方所吸收利用?” 铁云啸微微扬眉,“除却故意输功,闻所未闻。” “你也没听说过。”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摇头,这事儿邪了。 “你问这种问题,让我不得不怀疑,刚刚在齐剑山庄,发生了这种事儿?秦中元?”铁云啸的眼睛都在闪光,这种事关武功的问题,他相当喜欢讨论。 孟涟城也不瞒他,点点头,“嗯,我仅用一层功力,他不会武功,必定会当场吐血。但谁知,他看起来反倒更神采焕发了。”尾音带着一点讽刺。 铁云啸也有些诧异,之后道:“或者与你仅用一层功力有关,下次你用十层,肯定立马送他去西天。” 孟涟城眨眨眼,之后扭头瞅着他,“这主意虽然很损,不过我喜欢。” 铁云啸一笑,满脸写着彼此彼此。 “现下,你打算去哪儿?”铁云啸知道她要去找戒尘,所以,他自然想跟着。 “红枫山。”吐出三个字,孟涟城也若有似无的叹口气。 “慕容家?”铁云啸自然知道,行走于江湖,这些事情是最起码应当了解的。 “嗯。”没多说什么,相信铁云啸明白是什么意思。 二人离开秀城,买了两匹马直奔红枫山。 红枫山位于大齐最南,接近齐云山。 齐云山在百多年前还是一座鲜少有人驻足的原始森林,据说里面住着一个部落,精通毒蛊秘术。 后来齐云山被甘州月家的家主平了,传说那个部落也是被他剿杀干净,而所有的所有,仅仅是因为他心爱的女人。 这些百多年前的事现在的人说不清,不过现今齐云山确实算不得原始森林。甚至有一条阳关大道横贯齐云山中,将整个齐云山分成两部分。 而红枫山就距离齐云山六十里之外,经过雁荡湖,那是个风景绝佳的湖泊。只是以前这地方还是月家的时候外人能可以来赏景游湖,但后来换了主人之后,这地方就不许别人来了。凡是路过这里的,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根本不能接近。 路过雁荡湖,隔着树丛远远的瞧着,那湖上有几只鸭子似的东西在戏水。骑在马上,孟涟城几不可微的轻哼了一声,“几年前我来这里时,还是月家的地盘儿。能够随意接近,甚至去戏水都可以。现在也不知卖给了谁,不许人去看,倒是养起了鸭子。” 铁云啸打马行在她身后,听她的话不禁笑起来,“那是鸳鸯,不是鸭子。” “在我看来长得都一个模样。”孟涟城不甚在意,两世为人,她与认真学习都无缘,不认识也不奇怪。 “而且那鸳鸯还是贵族呢,一对儿价值连城。”铁云啸虽看起来像个风流浪子,但懂得却是颇多。 “在我面前不要提价值连城这四个字。”孟涟城斜睨了一眼那边还在戏水的鸳鸯,这四个字用在它们身上,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铁云啸轻笑,“是啊,眼前不就有个价值连城的么,是不是,孟涟城?”涟城涟城,价值连城,这名字的寓意相当好。 孟涟城没搭理他,打马前行,快速的离开雁荡湖的地界。 雁荡湖上几对儿鸳鸯恣意的戏水畅游,岸边,是刚刚修葺好的长廊,蜿蜒的环绕着雁荡湖,在阳光下恍若天庭莲池。 长廊尽头,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上来,每人都捧着一个精致的篮子,里面是新鲜的鱼虾。 “管家接到消息,说公子过几日就到,这些鸳鸯是花重金买来的,咱们可得伺候好了,否则公子有一点不满,咱们可遭殃了。”一个小厮小声又谨慎的说道。 “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也结束了,往年公子不是都会去晋城赏牡丹的么?今年怎么会过来?”另一小厮疑惑道。 “公子每年都去赏牡丹,不论牡丹王还是各种难见的品种公子都会买,想必庄里摆牡丹都摆满了。公子可能是腻了,所以才来这儿清净清净。”他们都只见过公子一次,但仅一次便难忘。现今一回忆,他们都不禁的发出叹息,这天下,公子那样的人物再无其二。 ------------ 014 阴魂不散 红枫山。 若是以前,凡是进入此山均会受到慕容家家奴的阻拦。需要盘问,等待慕容家主的允许,才会被允进山。 但现今,已经走进红枫山的地盘许久了,却是没一个人出现。 红枫山不高,山中隐隐的露出房子的檐角,用以告知外人,这座山是有主的。 将两匹马系在路边的树上,孟涟城与铁云啸一前一后的顺着青石砖的台阶往山上走去。 “既然要灭门,怎的还留下了个活口?”铁云啸还是很不解。 “我也疑惑,那几个门派连一只活鸟儿都没留下,这儿反倒给留下了一个孩子。”孟涟城摇头,她更是不知。虽她与师父共同生活许多年,但她不了解他的过去,只知道他有深仇大恨。但那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她却不知。甚至,她猜想,他与整个大齐武林都有仇。 “这次你要怎么办?那孩子都看见他的模样了,你想给背黑锅也背不了了。”铁云啸略有讽刺,但眉眼间还挂着笑。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撇嘴,山路间,某那么一刻,她恍若一幅会动的画卷。 大约走了四五十阶,前后两个人同时动了动眼睛,抬眼看向山上,有人正往山下来。 两个人步子不停,与山上下来的人愈发的接近,不过三分钟,山上下来的一群人终于出现在视线当中。 一群男人,老少皆有。个个背着刀剑等武器,穿着一般,一看就是跑江湖的。 看到山下走上来的那两人,这一群人都将手按在了各自的兵器上,盯着他们俩眼神不善。 孟涟城神色如常,眸光潋滟,看着他们饶有兴味儿。 后面铁云啸迈了一步站在了孟涟城身边,脸上挂着笑,满目戏谑。 “你们俩是谁?这是慕容家的地界,闲杂人等不可随意出入。”对方走出一人来,满脸横肉,眼神很凶。 孟涟城不回答,视线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掠过,这些人个个都背着包裹,鼓鼓囊囊的,里面没少装东西。 铁云啸双臂环胸笑容更大,“在下铁云啸;这位是孟涟城。”扬了扬下颌,他神色很善良。 然而,对面的人一听霎时愣了,接下来十几个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冲进旁边的树林里,一溜烟的跑了。 林子里鸟儿扑棱棱的都飞了起来,红枫山的安静瞬间被打破。 “那么直接做什么,瞧把他们吓得。”孟涟城摇摇头,本来她还想问问他们那些包裹里都是些什么呢。 “还不是被你吓跑的,我整日里与你出双入对,真是下下策,我的名声啊。”长叹一声,铁云啸好似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名声似的。 孟涟城不屑的扫了他一眼继续举步前行,她估计现在慕容家已经不成样子了。 诚如孟涟城所想,二人走进慕容家,简直满目疮痍,完全被掳劫过一般。偌大的院子里不少干涸的血迹,空气里隐隐还飘着血腥味儿。 “真惨啊。”叹了一句,铁云啸的下颌有些许紧绷。曾几何时,这样的场面也出现在他的家中,死亡的气息笼罩住每一处。 孟涟城不语,直接走向那有血迹的地方,在距离地上那血迹旁一米左右的地面上,一个掌印赫赫其上。从这掌印可见劲力非凡,掌印部位下陷,四周却没一点损毁,这掌力不止精,还非常准。 只是看着,孟涟城就能想象的到当时是何种情况。师父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用了十足十的掌力打向这摊血迹的主人。掌力雄浑,直接将他的腹部打穿,掌力仍旧未停,最后又打在了青石砖上,才有了那个掌印。 抬眼环顾,凡是有血迹的地方,均有和这个差不多的掌印印在青石砖上。远处廊柱房门窗子尽毁,可见当日这里的打斗有多激烈。 “大力金刚掌,果然是少林绝学。”铁云啸走至孟涟城身边,看着地上那掌印,沉声道。 “在这里,他一共用了三种绝学,大力金刚掌、上桩功、竹叶手。”一字一句,孟涟城语气沉静。但这三种绝学是何威力她清清楚楚,因为,她都会。 铁云啸看了孟涟城一眼,而后道:“若是你,可能发挥其二三?”他毫不怀疑戒尘的武功孟涟城都会,但他始终没见过,她鲜少用少林绝学。 “二三?呵,七八。”孟涟城笑笑,眸子一转,看着铁云啸满目侵略。 铁云啸慢慢的眨了下眼睛,“在暗示我不是你对手?” “不敢不敢,浪子铁云啸独步天下,我孟涟城哪是对手。”明显敷衍。 铁云啸虽是不高兴,但也没再说,嘴上讨便宜又如何,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 慢步行走,孟涟城观察每一处。心下计量,这件灭门事件,她该如何给戒尘遮挡。 往时,戒尘每灭门一家,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看看这次戒尘用的是什么功夫,之后她便会在用此武功,让大众看见,让天下知道。 之后的境况可想而知,都谣传灭门凶手是她,但一,没有确凿的证据,二,告到萧震岳那里,他都会给驳回。所有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再加上她一些在天下眼里三观不正的见义勇为,她这个恶人是坐实了。 “这次你也别想着给遮挡了,是他愿意露面的。不如你再想想,代他与我决斗的事儿还是算了吧。”铁云啸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他虽语调悠扬,但那里面的恨意却清晰可见。 孟涟城不语,暗暗深吸口气,她转身离开。 铁云啸没有跟上去,站在破败的慕容府,他又恍若回到了自己家,悲与恨重回心底。今生,他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下山,孟涟城打马急速离开红枫山。马儿飞奔,速度是来时的两倍。 她不知戒尘现在何处,但很想找到他。若是萧震岳与智云方丈会面,没准儿就能猜到灭门凶手是戒尘,她还是得先一步的找到他。 太阳西斜,很快的接近雁荡湖。远远地,隔着稀疏的树林看到湖边环形长廊里有一行人。 距离太远,再加上马儿飞奔,孟涟城只是看了一眼也不甚在意。 马儿速度不减,这边孟涟城也收回了视线。 蓦地,几道影子由树林上空掠过,仅是眨眼间就落在了前方的路上,五个人,将路隔住。 拽住缰绳,马儿立时嘶鸣了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马上的人随着马儿的扬起而后仰起身体,恍若天涯弯月,很是惊心。 “吁!”抓着缰绳,孟涟城稳住马儿。随即扭头看向那挡住路的五个人,眸光一凛,“好狗不挡路,你们什么人?” “孟女侠,我家公子有请。”五人不为孟涟城的话语而恼怒,最边上一人抬手示向雁荡湖的方向,声色沉凛,指明那儿有人要见孟涟城。 ------------ 015 对峙 “你们家公子,哪一个?”孟涟城骑于马上扫了雁荡湖那边一眼,隐隐有不耐。 “长鹤山庄庄主。”那人又回答,沉敛的面上诸多敬畏。 孟涟城稍稍思索了一下,而后才恍然是谁,秦中元! “秦中元?他不是在秀城么?”看向那边,依稀间好像还真瞧见了秦中元那张小白脸儿。 “孟女侠见了公子后,就知道一切了。”依旧执着,看样子不把孟涟城请过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我有事在身,没心情见你们的庄主,告诉他后会无期。”话落,拽起缰绳欲走。 “孟女侠,公子说有一件旧年恩怨要与孟女侠谈谈。”那五个人脚下都一动,明显孟涟城若是真要走,他们就要动手了。 “旧年恩怨?你们公子是不是脑子受过伤?好,我去见见他就是。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就把你们这里都砸了。”狠声,下一刻孟涟城从马上跳下来,甩开缰绳直奔雁荡湖走去。 那五个人暗暗松口气,过去一人给牵马,其他人赶紧跟着回去。 雁荡湖面积很大,碧水清波,夕阳斜照,水似乎都是红的。 环形的长廊将整个雁荡湖包围起来,长廊精致,汉白玉的栏杆通透泛光,都不是便宜货。 翻过栏杆,孟涟城直接走向那边的水榭,周围都是护卫,当然还有那个巨型人。 一个一身绛紫华服的男人坐在水榭中,姿态悠然,通身贵气,露出的侧脸俊美非常。 墨发泛光,生生的让人羡慕。 双手负后,孟涟城的步伐很有气势。走向水榭,两边均是护卫,孟涟城恍若未见,直奔秦中元。 “旧年恩怨,赶紧说,我有急事。”走至秦中元对面坐下,孟涟城抬眼看向他,尽管她眼神不善,但毫不否认,这小白脸长得是挺好看。 看着毫不顾忌就坐在对面的女人,秦中元眸子微眯,再次仔细打量,与脑海中那个小月亮的脸重合,越看越像。 “你们都退下吧。”抬手晃了晃,那手势相当好看。 四周的护卫微微躬身,之后有序的离开,就是那个巨型人,也退到了水榭外。 水榭里仅剩二人,孟涟城微微扬眉看着他,眸子满载侵略性。明明一双桃花眼,此时此刻却很慑人。 “十五年前,你去过长鹤山庄,与一个女人。”微微歪头,如玉的脸庞笑意盎然,某一瞬,他整个人看起来很邪恶。 微微蹙眉,孟涟城开口,“你又想说孟卿雪?姓秦的,你到底要找我寻仇,还是找孟卿雪?”孟卿雪的仇?那多半都是情仇。眼下这小白脸儿,孟涟城可不觉得他是寻情仇的。 “自然是找你。”话落,秦中元扫了一眼四周,而后语调压低几分,“还记得你在长鹤山庄侮辱过谁么?” 孟涟城又是一诧,侮辱谁?摇头,“不记得。莫不是我曾侮辱过你?”十五年前她走过几百个门派世家,她哪儿记得欺负过谁。 眯起的眸子里一道阴郁闪过,秦中元笑得风雅,“你还真不记得了。” 哼了哼,孟涟城站起身,“我有要事很急,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秦中元,我无意与你长鹤山庄结仇,有话快说。若是有什么我能补偿的,我可以补偿。”她不想与秦中元结仇,尽管她并不是那么在乎。但她现在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她急着去找师父。 “补偿?这个提议不错。”笑,光华四射。 孟涟城深吸口气,猛的双手啪的拍在楠木长桌上,桌上摆放的果盘茶壶杯子等等发出剧烈的响声,整个长桌也跟着晃了晃。 俯下身子逼视秦中元,孟涟城那点耐性总算被磨没了,“秦中元,在我身上得寸进尺,最终只是自取灭亡。你活够了么?” 秦中元微微后仰身子,看着爆发的孟涟城笑不可抑,是相当开心的那种笑。 “这瞪眼睛的样子还是没变,瞬间变脸,是你的拿手好戏。用自身无敌的武功欺负手无寸铁之人,是你的爱好。月亮,这两个字盘桓在我脑海里十五年,我想过数种找到你的场景,想象着你会变成什么样儿。你曾说过,我便是长大成人也是纨绔子弟危害别人,我尽力改变让你的预言成空。没想到,最终危害他人的人成了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笑看着她,秦中元一字一句,那音调万分好听。 孟涟城仔细回想,长鹤山庄的回忆还是记不起一丝一毫来。她去过长鹤山庄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那年的事情太多,有很多她都忘记了,更何况在长鹤山庄发生的事儿? “看来当年,我给你造成很深的心理伤害啊!”看着他的脸,这张脸真是晃眼。 “何须客气,你可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秦中元饶有兴味儿的看着她,语调尽是讽刺。 怒极反笑,孟涟城直起身子双臂环胸,“说的好像你对我了解有多深一样,你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控诉,那么你尽管控诉怨恨好了。当然,我也不在乎你以武力来找我报仇,有什么招数尽管来。我没时间与你说那么多我想不起来的事情,我有急事要办,后会无期。”话落,孟涟城欲走。 “你要去找人,一个和尚。”秦中元淡笑自如,看着孟涟城修长的背影悠然道。 孟涟城脚步一顿,转过身,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你怎么知道?”太阳落山了,他整个人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秦中元笑容愈大,“那个和尚就是杀害慕容夫妇的凶手。”竖起食指,那手指节分明精致好看。 孟涟城眸子微眯,她与戒尘的关系,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他知道? “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其实我还知道更多的秘密。”真真假假不可知,但起码他说的很真。 “知道又如何?你若真知道内情,就不会说刚刚那番话了。”看了他半晌,孟涟城摇摇头,否定他的说法,之后面无表情的拂袖离开。 秦中元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华光溢彩的眸子浮起一丝疑惑,她还有秘密,很深的秘密。 ------------ 016 大手笔的追踪 自离开雁荡湖,孟涟城策马向北。她速度很快,一路打听,终是寻到了一点师父的踪迹。 若是普通人,不会有人注意一个和尚。然而,孟涟城遇到了少林寺的两位小师傅,他们倒是看见了一个和尚,只是没搭话,自然也不知是谁。 孟涟城稍稍一询问,两位小师傅形容的体貌特征一听就是戒尘,她心下稍稍安定,证明这个时候戒尘还没犯病,脑子是正常的。他只要不发疯,她就能找得到他。 路边的茶摊,孟涟城为了感谢两个小师傅提供消息,特意请他们喝茶。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了。”圆脸的小师傅叫做了明,因着吃素的关系,所以白白净净的。 “不客气,少林寺的小师傅我认识许多,而且,你们方丈智云大师我也见过几次。”动手倒茶,孟涟城与佛门弟子的关系倒是很好。而且他们大部分听见她的名字也不会害怕憎恶,所以能够很好的相处。 “施主,吃过了茶你就赶紧走吧,小僧觉得那些人要找你麻烦。”另一个小师傅了凡看起来年纪小一些,很有灵气的样子。此时微微压低了身子,小声的告知孟涟城。 抬眼扫了一下那边,其中有三张桌的人在偷瞄她,看似放轻松,其实他们很紧张。 “没人找我麻烦才稀奇,两位小师傅不用紧张,一会儿二位先走,这里很容易解决的。”笑笑,青山绿水间,她那一笑煞是动人。 了凡眨眨眼,“施主,不可杀生。”他们俩都知道她是谁,不管她恶不恶,但人心本善,若是劝导,她会回归正途的。 “看心情。”孟涟城笑容不变,一手支着桌子一边转着眸子看向那些人,一个她都不认识。天知道这些家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反正这一路都有人跟着她。但她无意关心跟着她的人是谁,只要不过分,她就当没看见。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间万物皆是生灵,不可杀生啊。”了凡继续劝导,看样子他功课做的并不足,但却生有一颗纯良心。 被他的话逗笑,孟涟城笑不可抑。旁边圆脸了明微微摇头,暗叹他这个傻师弟单纯,这个江湖就是人吃人。为了自己不被别人吃了,就得吃别人,这是躲不过的规矩。 喝着茶,又有一拨人进了茶摊。六个人,都是跑江湖的打扮,没那么多的讲究,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消息要是真的,这钱也太好赚了。哥儿几个最近手头正紧,不如也报名追踪恶人孟涟城?”刚坐下没过一分钟,那边就开始了谈话。 那人话一出,孟涟城扬起眉尾看了过去,了凡了明也瞅了瞅,而其他那三桌的人则如同惊着了似的瞄向孟涟城。 “你见过孟涟城?得有渠道取到她画像才行啊。”又一人说起,语气较为郁闷。 “一条消息五十两白银,还不用与恶人孟涟城动手,只是跟踪她就行,这钱属从天上掉下来的啊。”那人啧啧叹息,五十两白银啊。这若是跟踪仔细了,多多上报几件事儿,那银子可数不清啊。 “我也觉得这活儿成。你们看看我的靴子,这靴底补了多少次了,赚到钱我第一件事儿就是买双青云履。”一人抬起腿,那靴子果真不成样子了。 “你买靴子,老子得先买几条裤衩儿,我都凉快两个季了。”另一人赶紧道。 其他人哈哈大笑,敢情大冬天的他一直没穿裤衩儿。 这边,孟涟城眉尾扬的高高的,有人再花钱雇人跟踪她?五十两一条消息,钱真是多啊!她还真不知,她居然都这么值钱了。 她身上背了六道追杀令,据她所知,所有追杀令里最贵的好像也不过一百两白银。 了凡眨着眼睛收回脑袋瞅着孟涟城,“施主,他们在说你。” 几不可微的颌首,孟涟城转着眸子琢磨,蓦地一拍桌子,扬声道:“几位,何人花如此大价钱要追踪孟涟城啊?” 那几个人立时看过来,一瞧是个美娘子,对视几下随即呵呵笑起来。 “小娘子,你也有意参与?你可知孟涟城是谁?那可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一略微肥胖的男人嬉笑的瞅着孟涟城扬声道。 孟涟城恍然大悟般的点头,又道:“管她是不是大恶人,这么值钱,就是猛虎也不怕。不如几位说说,这活儿该怎么接啊?东家是谁?” “小娘子真想知道?”那男人嘻嘻一笑,之后与同桌的几个人挤眉弄眼一番,随后起身走了过来。 满身灰尘,再加上略微肥胖的身体,看起来相当油腻猥琐。 在孟涟城身边坐下,扫了一眼了凡和了明,“两位师傅六根不净,与小娘子同坐一桌,不怕辱了少林寺的名声?”说着,将他们俩面前的茶碗推开,然后扭过身子背对着他们俩,摆明要与孟涟城勾搭勾搭。 孟涟城笑而不语,了凡倒是有些动气了,欲张口说理,被了明挡住。 “小娘子,正好我们也要接这个活儿,和哥儿几个一起?”瞅着孟涟城的脸,男人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真漂亮。 红唇弯弯,孟涟城微微歪头,“我都不知道东家呢,怎么能轻易答应你?”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绝对付得起钱。”大嗓门,整个茶摊的人都听得见。那时的三桌人面上都有些怒意,但又不得不压抑着。 “哦?说来听听。”这么说,还真是有钱人,就是不知是哪个嫌麻烦少的有钱人。 “长鹤山庄。”男人一副‘你明白了吧’的表情,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的朝着孟涟城的手臂爬去。 “长鹤山庄!有说原因么?”总算知道是谁了。孟涟城眸子微眯,她自从雁荡湖与秦中元分道扬镳之后已经有八天了。短短八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那个小白脸儿,他是不打算结束了。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听别人说,好像是恶人孟涟城偷了长鹤山庄秦公子的宝贝。”眼看摸到了孟涟城的手臂,男人心不在焉的回答。 “偷他的宝贝?”孟涟城猛的一把擒住男人的手腕,手指一收,男人嗷的一声叫起来,整个茶摊瞬时乱了套。 ------------ 017 准确的揣度 “啊啊啊啊,兄弟们快救我,我的手要断了。”男人杀猪似的大叫,那被孟涟城擒住的手腕弯曲,使得手掌扭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那一桌几个人立时跳过来,孟涟城随手将手中的男人甩出去,砰的一声,他们一同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其他桌上的人都跳开,几把长椅子也损毁了,茶摊老板却是躲得最远,不敢出声。 “你们几个,一路上一直跟着我,想必也是在替秦中元监视我。跟着我可以,不过,最好不要胡说,否则我揪掉你们的脑袋。”抬腿一踢,面前的茶桌登时散碎成渣儿。 了凡了明快速的退开,聪明的没有受到波及。 所有人都看着孟涟城,这个女人果真武功高强,不是轻易能惹的。不过那么诱人的条件,使得他们又不想轻易放弃。但她也说了,可以跟着她,只要慎重回报就行了。钱一样能拿到手,又不至于惹怒她,这样也成。 一些人状似无意的点头,然后轻咳着走向别处,表示自己的立场。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扬手扔下一块银子,之后拂袖而去。 了凡了明快速的跟上,茶摊四周的人看着孟涟城走远,也陆续的跟上去,只是这次他们没有那么心急小心了,甚至有些人的脸上还带着笑。 “施主,你真的偷了秦公子的宝贝么?”了凡倒腾着小腿儿,长得过于清瘦,像是一根奔跑的竹竿儿。 “我偷他的东西做什么?那个人脑子不正常。”冷叱,想起那张晃眼的小白脸儿,孟涟城有些牙痒。她现在着急找师父,他偏偏使出这种招数来妨碍她,算他行。 “那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施主不妨去见见秦公子,解了这个误会,也免得江湖上的人都以为施主你还偷东西。”了凡跟在孟涟城身后,一字一句相当认真的劝导。 孟涟城蓦地停住脚步,扭头看着了凡笑得眉眼弯弯,“他诬陷我偷他东西已经坏了我的名声,自然得让他破些财我心里才舒坦。打从今儿起,我专门走阳关大道,跟着我的人肯定更多。不如二位小师傅也加入追踪我的阵营当中,这笔钱可是很好赚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五蕴皆空,更何况钱财。小僧只是为了施主着想,还希望施主能好好想一想。”了凡双后合十低头念着佛号,虔诚的很。 了明摇头叹气,之后亦是双手合十,“多谢施主一路照顾,如此小僧与师弟就告辞了。还请施主小心些,生命为上。” 孟涟城点点头也不挽留,反正她也知道了她要找的一切。 “告辞。”拱手,下一刻头也不回的离开,步伐恣意潇洒,恍若山间的一阵风。 之后三天,孟涟城一直光明正大的游走在人多的地方。果然的,身后的队伍渐渐壮大,几近百多人。 他们距离孟涟城不会太近,但也不会太远,但浩浩荡荡的,未免太过招摇。 进城,当地的百姓还以为要发生什么乱子,遥遥观望,甚至有的还思量是不是该去报官。 孟涟城恣意的很,尽管身后跟着百多人,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也恍若未见。更何况一想秦中元因此破财无数,她心下就更爽了。 她如是以为,却不知这些钱财对于富可敌国的长鹤山庄来说如九牛一毛,秦中元根本不在乎。 这是孟涟城两天之前所经过的城池,人口不多,风水秀丽。 城内最好的酒楼平日里接待的客人不多,但今儿却是被包了下来。酒楼内外随处可见劲装的护卫,看起来个个武功高强,气势不凡。 二楼,一间房的窗子尽数敞开,微风习习,饶是舒爽。 一袭华贵淡青色长袍的秦中元微微歪斜倚在榻上,腰间同色玉带,脚踏苏锦履;面庞如玉俊美不凡,通身贵气斐然,眼角眉梢间更是有几分淡淡的邪惑,无端的让人移不开眼。 中年秦肃站在旁边微微弓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摞各种颜色的信封。他很严谨的一封一封复述,但若是细看,他的眼里颇多无奈,这种活儿,哪是他这个大管家该做的。 “四月二十六,巳时,恶人教训了一伙儿假乞丐,并搜刮走了其全部钱财,手法利落,此等事情恶人应不止做过一次。”秦肃念着,这一件事儿已经有六封信都讲过了,他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可说的。知道她都做过什么就成了,需要这样每个人的回报都念一遍? 纤薄的唇角微微扬起,秦中元终于有了点反应,“每个人的发现都不一样,很利于我发掘她的秘密。你看,这人的眼力就比较好,猜测出她应当是总做这种事,不错,赏。” “是。”秦肃回应,心下却是不断叹息。以武力治不了孟涟城,公子是打算斗智了。被这样盯上,也不知那孟涟城能挺多久。 “四月二十六,未时,恶人跳上城外一株百年槐树,在其上玩耍了近两刻钟。之后观其笑容满面,许是在树上有什么新发现,亦或是恶人心思奇异,只在树上玩耍就如此满足。”秦肃几不可微的摇头,这种事情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 秦中元但笑不语,稍显细长的眸子流光溢彩,揣测着那个女人的意图,他唇角渐渐扬起。 秦肃简直头疼,诸如此类的闲杂事情数不胜数。什么端了鸟窝儿,取了蛇胆,顺了某个地主的钱袋。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够写一整本书了。 秦肃从来不知一个人可以无聊到这种地步,不过想想是那个恣意大胆的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轻笑,秦中元微微摇头,那动作煞是好看。 “秦肃,从这些事情里你看出了什么?”声线好听,那调子都带着贵气。 秦肃摇头,“孟女侠许是很无聊。” “错。她是故意的,想让我多多破财。”秦中元笑容愈大,他最不在乎的就是钱了,因为,他的钱实在太多了。 秦肃微微蹙眉,恍然了什么。 “一条消息五十两白银,她在给他们创造可以上报的事情。”弹了弹袍子上不存在的褶皱,秦中元很是满意。由这些事件他也揣度明了孟涟城的一些性格,再这么持续下去,她的秘密都将被他挖出来,丝毫不剩。 ------------ 018 她不懂的感情 兜兜转转,孟涟城顺着疑似戒尘的踪迹一直追到了赤珠陵。这里据说是几百年前某位公主的陵墓,紧邻天崖,这个地方曾有不少的怪人居住过,寻常人不容易闯进去,因为这里被布下了各种阵法。 戒尘是否会钻进赤珠陵孟涟城也不确定,如若他要是犯病发疯了,倒是很有可能。 虽这里阵法无数,但戒尘武功高强,就是处在发疯时期,他也不会有危险。 夕阳西下,孟涟城站在官道上遥望赤珠陵。赤珠陵很高,但那赤珠陵后还有更高的,就是天崖。 天崖露出一方岩角,灰突突的,看起来没有生命的气息。 距离她四五百米之外,官道山边到处都是人。个个都在瞧着她,远远观望极其认真。 孟涟城对于他们恍若未见,这一路将近半个月,她身后的队伍日益壮大。每天逗弄他们玩儿她也挺开心的,想到秦中元会大大的破财,她就更爽了。 这身后差不多二百多个人,每个人每天几件事的汇报,那秦中元每天得拿出多少银子来。只是想想,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不是有钱么?既然有钱,那就散财好了,最好散的他家破人亡。 太阳落下去了,空气似乎也冷了许多。这里距离蓝海不算远,所以,空气中似乎还有着海腥味儿。 孟涟城长叹口气,之后迈开步子,很快的消失于光线昏暗的树林当中,朝着赤珠陵走去。 远远观瞧的人们立时炸开了锅,下一刻都跑过来,但跑到了林边却都不敢往里走。这里面据说有无数的阵法,不懂破阵又如何在里面存活下来?他们可是不想死。 但,他们不进去,追踪孟涟城的事情怎么继续下去? 几近二百多人都消了音,互相看看,下一刻赶紧四散开来,将此事尽快回报给秦公子。 林子里,因着天色逐渐暗下来,林子里也趋于黑暗。 不过这种黑暗之于孟涟城没什么作用,武功高强,便是浓夜也恍若白日。 走了许久,除了鸟儿虫儿一些动物外,没有一点人的踪迹。或许戒尘并没有来这里,也或许是躲到最深处去了。 彻底黑了,整个林子里什么都看不见,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孟涟城步伐很稳,便是走动也没有多大的动静,只有细细的沙沙声,不足以惊醒林中的住宿者。 蓦地,一些声响传入耳朵中,孟涟城脚步一顿,侧耳倾听,身后很远的地方,那动静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还真有人跟着她进来了?真是为了钱财不要命啊。 异响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小声的轻呼。孟涟城扬起眉尾,她好像知道跟在后面的人是谁了。 来人越来越近,而且眼神好像极其不好,一路摸索着,但仍不时的撞到树上,或是被树木的枝桠抽打到,可是倒霉的紧。 接近靠在树干上的孟涟城,她愣是没看到,仍旧摸索着向前。突然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惊叫一声,之后一个狗吃屎的趴在了地上。 双臂环胸,孟涟城慢慢收回腿,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儿满眼不耐,“你又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趴在地上的白芷吃了一嘴的青草,呸了两口吐出来,一个翻身爬起来,脑袋又被头顶的树枝抽到,疼的她哇哇叫。 “行了别叫了,吵死了。”孟涟城蹙眉,每次听她叫唤她都头疼的不行。她真怀疑她和白术是不是亲兄妹,为什么就没一个地方相似。 “孟涟城,你往这破树林子里钻干什么?要进来也成,赶在白天行不行?这黑灯瞎火的,我什么都看不见。”白芷捂着脑袋大叫,疼死她了。 “我还想问问你跟着我做什么呢?跟了多久了?莫不是你也缺钱了,开始给秦中元做事了?”看着这个小丫头,孟涟城真觉得她就是个尾巴。 “谁给秦中元做事?我找你啊,听说你又惹麻烦了。你不是说不会招惹秦中元么?那为什么偷他的东西?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你偷了秦中元的宝贝了,你不止是恶人,还成了小偷。”白芷冷叱,满脸不屑。 “你脑子也进水了?我会偷他的东西?就算是偷,凭我的功夫会被他发现?”孟涟城亦是回以冷叱,比之白芷可是有力度的多。 白芷哽住,随后哼了哼,“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那么多人跟着你,你也不解释,就任凭他们跟着。我这两天混在人群里,看你做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我都觉得丢脸。” “关你何事?小丫头,别再跟着我了,这里很危险。”她可是不打算带着这个跟屁虫。 “不行,我哥让我来找你的。他说现在所有人都冤枉你是个小偷,这个词儿污蔑性太强,他觉得是在侮辱你。你需要去和秦中元讲清楚,他可以陪着你一起。”白芷止不住的撇嘴,反正为了孟涟城,她哥什么都会做。 “白术多虑了,我何时在意过侮辱?眼下我有正事儿要办,不想理会那些。”孟涟城拒绝。 “不行,你得听我哥的。哪有女人不听丈夫的?你这样我哥威严何在?”白芷更不乐意,就差跳脚了。 “呵呵,你这风一阵雨一阵的,现在我又成了你嫂子了?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心思多变。看来日后给你找个大胖子夫君是不行了,恐怕得找个屠夫之类的,专治你的嚣张跋扈。”抬手,黑夜中准确的点在她的头上。 “别说那些吓唬我,我已经不信了。反正这是我哥第一次交给我任务,你得配合我。走,去找我哥。”拉住孟涟城的手臂,白芷誓要把她拽走。 “不要闹了,我确实有正事儿要办。待得办完了,就去找你哥,到时我肯定会说是你传话的功劳。”任凭她拉扯,孟涟城固守原地纹丝不动。 白芷累的气喘,最后实在拉不动她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喘气的指责,“你这女人,一点都不听丈夫的话,我哥怎么就看上你了,倒了大霉了。” 孟涟城动了动唇角没说什么,每次白芷说起这个话题她都觉得是在玩笑。但随着她说的次数多了,她觉得,或许白芷说的是真的。 若是真的,她似乎以后就无法与白术再如此轻松地相处了。但她始终觉得不太可能,白术?怎么可能对她生出别的感情来? ------------ 019 丢脸的现身 因着白芷的纠缠,这个夜晚孟涟城干脆没走出一步。这个大小姐一天没吃饭,吵着饿肚子,孟涟城没办法又在半夜去抓了只兔子来给白芷解决肚子的问题。 反正碰到了白芷,她就不得不成为一个保姆。 天色亮了,林子里的鸟儿们也都清醒了起来。叽叽喳喳,声音吵得人不得安宁。 白芷睁开眼,入眼的就是葱郁的树木,再一扭头,就看到了她此时正靠着的人,是孟涟城。 她半夜吃过东西就抱着她睡着了,虽说她觉得她哥镇不住孟涟城,成为夫妻她哥可能会很憋闷,但也不得不否认,其实孟涟城人挺好的。若是她不嫁给她哥,她会更喜欢她的。 “醒了?醒了就起来,你这小丫头越来越重,猪一样。”头顶响起孟涟城的轻叱,白芷抖了一下,随后坐直了身子松开了她的手臂。 孟涟城站起身,抖了抖裙子动作潇洒,转了转脖子,颈椎发出嘁哧咔嚓的声音,听到白芷眼皮直跳。 “和我去找我哥。”跟着站起来,裙子上沾着树叶白芷也不在乎。 “昨夜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听话?我有事要办,办完了再去找你哥不迟。”斜睨她一眼,这小丫头极其难缠。 白芷撇嘴,“你不和我回去,我就跟着你,反正别嫌我碍事。”她是打定主意了。 孟涟城摇摇头,这小丫头脸皮越来越厚了,“行,不过你若是拖我后腿,我可不管你死活。”话落,孟涟城举步便走。 白芷耸肩笑笑,随后蹦跳的跟上,她说不管她死活,她才不信呢。 这方俩人朝着赤珠陵深处迈进,林子外的官道上人山人海。 不止是追踪孟涟城的江湖人士,那花了大手笔钱财追踪孟涟城的东家也来了。 长鹤山庄钱财万贯,庄中家奴数不胜数,因着当今庄主身无武功,据说走到何处身边都随行数不胜数的护卫。 今日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着秦中元,那排场也当真如同传言中一般。 护卫无数,更有雕花马车黄梨摇椅,水果点心清茶凉饮,应有尽有,宽阔的官道简直成了休闲胜地。 方圆两百米内都是长鹤山庄的人,两百米外是一些看热闹的江湖人。他们大部分都是追踪孟涟城来到此处的人,不敢跟着进去,只能在外候着。 但谁知不过一夜,一早秦中元就亲自来了。想必恶人孟涟城真的是偷了他很珍贵的宝贝,否则秦公子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追到这儿来了。而且不惜占据着大道浪费着时间,一定要等到她。 价值不菲的摇椅就摆在大道正当中,一袭月白色华服的秦中元躺在摇椅上悠然自得,面容俊美,因着初升的太阳将阳光洒满大地,他整个人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公子,孟女侠不知何时会出来。太阳已经出来了,不如咱们去附近的镇上休息休息吧。”秦肃微微躬身站在秦中元身边,连夜的赶路来了这里,他们会武功不要紧。但公子身无武功,而且还有顽疾。如此不注意,会很容易出事。 稍显细长的眸子微眯,秦中元微微摇头,“这赤珠陵阵法无数,她想闯进去可不容易。”阵法,厉害的能吃人不吐骨头,他自是懂得其中厉害。 “孟女侠武功高超,便是陷入阵中,她恐怕也不会有损伤。”秦肃反倒很看好,他觉得一时半会儿的,孟涟城不会出来。 纤薄的唇角微扬,那不经意的一笑风华无双,“那就等着看吧。” 林子里,白芷亦步亦趋的跟在孟涟城身后。越往深处走,这林子就愈发的诡异,凭空的,竟然飘着淡淡的白雾。 闻着吧,还有点奇怪的味道。白芷有些害怕,更加跟紧了孟涟城,左顾右盼眼睛也睁得老大。 孟涟城知道这里有无数阵法,她不会破阵,但却是闯过不少的阵。便是陷入阵中,凭借她的武功也完全伤不着。之后再胡乱闯闯,总会脱身的。 又往深处走了大约五十几米,奇怪的事情陡然发生。四周的白雾忽然变浓,好似被施了魔法似的,一下子就让人看不清眼前了。 白芷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一把抱住孟涟城的腰,紧紧贴在她身上,“孟涟城,闹鬼了。” “别叫。”冷叱,孟涟城又向前走了一步,四周的白雾忽然流动起来,好像有风在吹,但那白雾又着实诡异,完全就是在绕着她们两个人在流动。 睁开眼睛看了看,除了转动的白雾白芷什么都看不见,更是让她害怕,“孟涟城、、、、咱们撤吧。” 眉峰紧蹙,孟涟城环顾四周,不死心的又踏了一步,结果这次更严重,流动的白雾立时如同暴风似的,呼啸的席卷着二人。 孟涟城固若磐石,白芷却是不受控制的双脚离地,整个身体与地面成了平行。双臂死死地抱着孟涟城的腰,一边大叫,“孟涟城、、、我不行了、、、快抓住我。” 孟涟城单手扣住白芷抱住她腰间的手,脚下一踮瞬间跃起,那白雾又如同长眼了似的追随她们二人而去。 白芷的头发乱七八糟,靴子也渐渐脱离脚丫子,全身的力气都注入了手臂,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松开的。 若是单独一人,孟涟城绝对逃得出去,但现在带着个累赘,她跃到半空就落了下来。白雾涌动的更厉害,简直如同龙卷风,孟涟城几乎站不稳。 趔趄两下,孟涟城抓住白芷的手欲把她拽下来拎着,这样她会更好行动。 但白芷死死的抱着她,坚决不松手,两条离开地面的腿乱蹬,整个阵势更是乱的完全没了规律。 实在抵不住狂风似的白雾,孟涟城力气一松,下一刻两个人同时被巨大的风扫出原地,整个阵也在同一刻恢复了原样,一切恍若从未发生过。 青天白日,宽阔的官道上,所有人都注视着密林,刚刚那里面发出怪异的声音,惊得四周的鸟儿都飞走了。 蓦地,林子里两道影子出现,伴随着嘁哧咔嚓树枝折断的声音,最后,从林子里滚了出来。 白色的人儿直接滚到了路边的水沟里,另一个直接砸在了那黄梨摇椅的跟前。秦中元极快的收腿,险些被砸到了脚。 ------------ 020 高手间的对决 微微俯身,秦中元满目笑意的看着砸在他面前的人儿,“这种现身的方式真是别致,不愧是月亮,出场方式都与别人不一样。”悠扬的调子载满了愉悦,可见他确实很开心。 趴在地上的孟涟城动了动身子,随后撑着地面站起来,顺带着抖动裙摆,灰尘簌簌的飞起,呛得秦中元不得不直起身子。 扭头看了一眼他,孟涟城弯起唇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站起身,秦中元微微垂眸看着她,眼角眉梢漾着笑,阳光下,他通身都好似泛着光一般。 “这赤珠陵阵法无数,凭借着高超的武功也是难以闯进去的。你随便的往里闯,这个模样倒真是让我意外,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声音带着笑,对于她没脑子的样子,他倒是很乐见。 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冷眼,孟涟城转身走开,那边掉落在水沟里的白芷也爬了上来。 头发乱糟糟,身上都是泥水,简直惨不忍睹。 “孟涟城,快看看我的脸,有没有坏掉。”几步奔着孟涟城扑过来,带着水沟里的臭气。 孟涟城抬手点在她肩膀上阻止她靠前,“放心吧,你的小脸蛋儿依旧漂亮的很。”除了沾了一块块臭泥之外。 白芷甩着手上的泥巴,一边愤愤的瞪视孟涟城,“你非要往那里面闯,瞧瞧你把我连累的。你这个女人,遇到你就没好事儿。” “若是没有你,我此刻已经进了赤珠陵了。”斜睨她一眼,孟涟城说的是实话。 “你、、、”白芷气急,但是又无言以对。 那边,秦中元双手负后一步步走过来,稍显细长的眸子流光溢彩,“秦肃,带白小姐去附近的镇上洗漱。若是白公子见了白小姐这般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 白芷扭过头瞅着秦中元,不知为何,看见了他,她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 “是。白小姐请。”秦肃走过来抬手示意,长鹤山庄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白芷瞅瞅依旧注视着赤珠陵的孟涟城,又看看在瞧着她笑得风华无双的秦中元,最后什么都没说,跟着秦肃离开。 两步走到孟涟城身边,秦中元扭头看着她笑容依旧,“还打算闯进去?” 孟涟城不语,兀自盯着赤珠陵。这次身边没了白芷,她能很容易的闯进去。 “你没脑子的程度出乎我的意料,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活着,老天真是眷顾你。”继续说着,秦中元的话讽刺意味十足。 终于转过了头,孟涟城看着他,眼神很冷。 “你小心眼记仇的程度也出乎我的意料,长鹤山庄真的无事可做到可以让你整天都跟在我的身后?”因着阳光,也或许是因为他的脸,晃得孟涟城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怎么办呢?找了你十五年终于找到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你现在在我面前自断一臂,我就不跟着你了。右臂。”眸子里划过一丝阴郁,十五年前的事他记得清楚,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她的右手对他做过什么亦是恍若昨日。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的笑满是鄙夷,“异想天开也不是你这么个想法儿。” “那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叨扰了。”微微颌首,那动作很风雅,在孟涟城眼里却是极其讨厌。 冷哼,孟涟城不再理会他。举步,欲再次朝着山里进发。 然而,她只是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神色一凛,盯着赤珠陵的方向眸光冷冽。 看她忽然变脸,秦中元也微微一诧,刚欲说话,长鹤山庄的护卫刷的集结起来,“公子,退后。” 护卫们的说话声快,却是不及林子里的动静快,一股极强的劲力顺着林子里横扫过来,伴随着嘁哧咔嚓树木折断的声响,整个官道上的人被硬生生的拍飞。 秦中元身无武功,更是所有人中最早支撑不住的。双脚离地,就在他要整个人飞出去时,肩膀一紧,下一刻天旋地转。 孟涟城拎着秦中元跃起,在她跃起的同时,被那强大劲力尽数摧断的树木呈波浪形态的铺盖住整个官道。 官道另一侧,被拍飞的人们都躺倒了水沟里,痛呼声一波盖过一波,却是不及赤珠陵深处传来的打斗声。 落下,孟涟城随手扔掉秦中元,下一刻整个人瞬间消失在眼前。 “公子,你没事吧?”巨型护卫踩着铺满官道的树木走到秦中元身边。力大无穷,抬脚踢了两下,就为秦中元开辟出了一方平坦地域。 “那边怎么回事儿?”看着林子,但除了树木以及不断响起的打斗声,他什么都看不到。 “公子,赤珠陵深处有高手对决,咱们不宜在此久留。”巨型人弓着身子,就像一座马上要倒塌的小山。 “高手对决?她跑进去做什么?”又一波小型的劲风从林子里横扫出来,秦中元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巨型人立即上前一步为秦中元挡住,同时道:“属下们定不及那赤珠陵中的高手,若是公子有损伤,属下们死难赎罪。” 秦中元不语,继续盯着树林深处。 蓦地,树林上空陆续出现三个人影,众人仰头望去,那三个人辗转腾挪,朝着官道越来越近。 护卫们迅速出动护着秦中元后退,那边趴在水沟里的人也连滚带爬的躲开,半空中,那三个交手的人影已到了眼前。 轰! 一声巨响,官道上的树木尽数飞开,一个大手印印在路面上,下陷几近二十公分,这一掌的劲力可见一斑。 “大力金刚掌!”巨型人一声惊呼,此等劲力的大力金刚掌他可是从未见过。 秦中元下颌微绷,“哪个人?” “回公子,是个和尚。”以巨型人的目力倒是看得见,但还不至于清晰可加。 “还有谁?”依据残影,他只能分辨出穿着淡青色长裙的孟涟城。 “那人、、、应当是萧府的。”巨型人回答。萧府,武林盟主萧震岳的府上。 “孟涟城参合其中,目的为何?”劲风扑面,秦中元脸色渐渐发白,但视线却是一刻不离。 “恶人两不相帮,对战二人;那二人也在对战;这是一场三个人的对决。”巨型人渐渐看清,同时也迷糊了,这种高手间的对决,前所未见。 ------------ 021 欠债 “公子,后退。”蓦地,巨型人一声吼,几步跃向前,对于别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如同小山似的身体被对面射过来的人砸倒。 两个人影与地面硬生生滑出去四五米远,一直滑到秦中元的脚下。 两边的护卫各自伸出手臂挡在秦中元面前,但挡不住他的视线,垂眸,脚下除了他的巨型护卫,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看着他,秦中元无意识的松口气,这人是萧府的第一护卫,是萧家的家奴。虽是家奴,但武功高超。 只是看了一眼,秦中元再次抬眼看向远处,长长地官道绵延无尽头,而此时孟涟城与另一人则在距他们百米之外交手。 两个人交手,相较于三人更为激烈。最起码观战的人是这种想法,因为扑面而来的劲风更猛烈了。 这劲风带着一股热气,比之阳光的温度还要热,出自于那二人的内力。 砰! 一声如同闷雷般的巨响,那边半空上交手的二人同时落地,完全不受控制的后退至路边,也让所有观战的人看清了那二人。 孟涟城站在官道右侧的水沟边缘,脸色隐隐发白,若是细看,她的右手在抖。 对面,一个穿着破烂土黄僧袍的和尚,他是否是和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时满目凶光,就如同马上要撕碎猎物的野兽,凶狠之中又满载疯狂。 看着他们,所有人都发不出一声。这和尚武功不弱,当今少林寺的智云方丈恐怕都不及。 秦中元眸子微眯,远远的瞧着孟涟城,看出她似乎不支了。 纤薄的唇动了动,他觉得孟涟城要是再继续和那和尚斗下去,她可能会死。他还没报仇,她怎么能死? 然而,他还未开口,那边孟涟城突然发声。 “师父。”两个字,带着一丝试探。她看着对面的戒尘,眸子闪过一丝痛色。 秦中元一诧,其他人同样诧异,这和尚是孟涟城的师父? 但若是师徒,怎的毫不留情的对决? 戒尘不为所动,依旧凶狠的盯着孟涟城。 “孟女侠,盟主早就有言,此时他已经疯了,你应当助我才对。”那被打出来的萧府第一护卫早就站了起来,但面色不佳,可见是伤了。 孟涟城注视着戒尘,半晌转头看过来,盯着萧九,“我也告诉过他,这世上谁也比不过我师父。” 萧九脸色苍白,单手捂着胸口继续向前几步,“盟主这是为了你好,小姐,盟主一片苦心,你万不可辜负了他。” 孟涟城不语,转过头看着戒尘,她举步慢慢的接近他,“师父,咱们走吧。” 戒尘不动,但脚下的方位却依旧呈攻击姿态,死死地盯着朝着他接近的孟涟城,眸光凶狠疯狂。 “小姐。”萧九不死心,又上前一步。 蓦地,戒尘步伐一转,忽的跃离原地,直奔萧九而来。 孟涟城眼力同样快,戒尘跃离地面的同时她亦瞬间直奔萧九。萧九本就武功超凡,反应力自是不一般,便是此时受伤,敏捷度也丝毫不减。 戒尘手成爪,抓向萧九的脖子,萧九双脚不离地面,整个身体却自如的飘然后仰躲开戒尘的攻击。 与此同时,孟涟城自戒尘身后抓住他的臂膀,修长白皙的手蕴含千斤力道,硬生生的将戒尘拽离原地。 戒尘身子一转攻击孟涟城,手臂如蛇,灵巧的让人捉不着影子。 萧九同时攻击戒尘肋间,戒尘头也未回,准确的一指点在萧九的手腕上,萧九闷哼一声,他的手自手腕间与手臂弯成了九十度。 孟涟城抵挡着戒尘的竹叶手,但却是不及戒尘的速度,被他一指点在肩头,细微的咔嚓一声,孟涟城的脸在瞬间惨白如纸。 十几米外,因着劲风吹袭而屏住呼吸的秦中元眸子一紧,眼还未眨,那个青色的人影便恍若一片落叶似的朝着他飞了过来。 身边的护卫脚步一动欲挡住,而且以他们的速度也绝对能够挡住。但秦中元却在同时抬手拂开了他们,也就在下一秒,那青色的人儿砸在了他身上。 抱着她,两个人砸在地上,滑出去数米,最后被路上的残破树木挡住。 “唔,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一条命。”被压在下面,这是秦中元开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趁火打劫也不是你这样的打法儿。”闷哼一声,孟涟城撑起身子,边冷声嘲讽,边转头看向那边,然而,除了倒地的萧九,戒尘已经不见了。 “我不管,反正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秦中元脸色发白,却是满眼的笑。这次她不承认都不行了,她欠他的,他是她的债主。 孟涟城懒得理会,捂着肩膀站起来,朝着远方望去,然而却是没有任何戒尘的影子。 “小姐,他跑了。”萧九躺在地上,举起的右手耷拉着,整张脸呈青白色。 长出口气,孟涟城闭了闭眼,这次还是让他走了。 护卫扶着秦中元站起身,华贵的袍子划坏了他好似也没过多注意,站在孟涟城身边垂眸看了看她,而后道:“他为什么叫你小姐?” “你管的真多。”孟涟城冷叱,她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疼的几近麻木。 “你莫不是、、、盟主的女儿?”低头,秦中元靠近孟涟城的耳朵,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孟涟城深吸口气,刷的扭头死死地盯着他,“闭嘴。” 秦中元笑不可抑,他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眸子如刀,但冷色却逐渐消散,清澈的瞳眸逐渐涣散,最后彻底合上。 秦中元伸出手臂,准确的揽住倒下的孟涟城,他笑得风华无双,“又欠我一笔。” “秦公子,在下与小姐尽数受伤,能否请您派些人马,将我们送回江波城。”萧九支撑着坐起来,苍白的脸上一派正气。 秦中元看了看怀里的人儿笑容扩大,“看来,你又要欠我一笔了。”这种感觉,好!他要将她欠下的一笔一笔都写在本子上,免得她再声称她不记得了。 ------------ 022 欠债专用 江波城位于大齐南方,但距离赤珠陵还是有段距离的。快马加鞭,仍需三日才能到达。 平坦的官道无尽头,两侧青山绿水,这个季节风景宜人。 一行车马于官道上平稳又快速的前行,前后骑行护卫二十余人,中间一辆雕花马车十分精致。拉车的两匹马儿四肢矫健,毛色发亮,绝对马中精品。 驾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男人,面相略显粗鲁,但那一双眼睛却很是精锐,太阳穴努起,是个练家子。 马车里,一共四人。 正对着车门方向,一袭绛紫华服的秦中元微微歪着身子,略显慵懒的倚靠着车壁,稍显细长的眸子流光溢彩,比之天上的星子还要亮。 左侧,秦肃紧靠着车门,旁边,是受伤的萧九。 他的手腕以竹板固定,用纱布缠紧;他脸色苍白,闭着双眼,唇无血色。 对面,孟涟城独占一侧,修长的身子靠着车壁,墨色的长发顺着一侧颈项散在肩头,衬的脸色更白了。 垂着眸子,她呼吸均匀,若是不看她的脸色,很难想象她也受伤了,且此时此刻,她的左臂完全抬不起来。 车内寂静无声,回响的尽是车轮与马蹄的声音。 许久,一身风华的秦中元换了个姿势,眸子一转,看向孟涟城,瞧着她发白的侧脸,眼睛微眯。 “很疼?”开口,打破了寂静。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面色平静,“到了前面的城里,就把我放下吧。” 秦中元还未说话,对面萧九忽的睁开眼,“小姐,您回府吧。” 孟涟城看向他,秦中元抬手撑着下颌不眨眼的瞅着她,不放过她一丝丝的表情变化。 “小姐。”被孟涟城看着,萧九眼里似有恳求。 “我会在城里找间客栈等着白术,他医术无双,盟主会放心的。”声调无波,看起来她没什么情绪的变化。 萧九哽了哽,随后道:“可以让白公子也去府上啊。” 孟涟城慢慢的眨了下眼睛,“萧九,你再不住嘴,我会翻脸。” “小姐,此次盟主命我寻找戒尘并没有违背当年对你许下的承诺,他有意保护戒尘,用最完美的方式将这些事情彻底解决。”看孟涟城无表情的脸,萧九似也不在乎这马车里还有两个外人,很急切的说道。 孟涟城垂眸,那边秦中元饶有兴味儿,盯着她不眨眼。 “这么多年他做的够多了,这些事情没办法遮掩,他杀了那么多人是事实。虽然所有事情的背后有多年的恩怨,但情理总归要区别开来。你回去告诉萧盟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话落,她起身走出马车。尽管马车还在行进,但丝毫挡不住她的行动。 萧九身子一动欲要追着下去,秦中元刷的抬手挡住,同时起身,“萧护卫不急,由我去说说或许会管用。停车。”说着,绛紫的身影走出马车。 车队停下,秦中元由那巨型护卫扶着下车,随后快步的走向已经走远的孟涟城。 “就这么走了,欠我的债怎么办?”几步走过来,身子一转,准确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孟涟城平静抬眼,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白皙的几近透明。因着无表情,气场强大。 “旧日仇怨不算,现在我又欠你债了?”眉尾上扬,孟涟城看着秦中元,这小白脸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 秦中元一笑,风绝夺目,“你这人擅长撒谎,但幸好我早有后招。”话落,他抬手,一本巴掌大小的册子出现在他手中。那册子甚至还包着金丝边,精致的很。 孟涟城定睛一看,那小册子上规整的写着:孟涟城欠债专用账簿。 蹙眉,视线再次转移到秦中元的脸上,“你不止小心眼记仇,还很变态。” 被骂,秦中元似乎也不甚在意,翻开一页展示给孟涟城看,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在赤珠陵他‘接住’她,这一笔直接上书他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不支晕倒,他‘接住’她,又一次救命之恩;他花费人力财力护送她回江波城,欠钱欠人情。而且最让她瞠目结舌的是,所有事件的后面都有见证人,甚至萧九的大名都在其上。 秦中元非常之满意,收起册子眯眼看了一眼太阳,“天气炎热,因你停在这路边我被晒得头昏,这一笔,也得记上。” 孟涟城的表情可想而知,看着秦中元她不知该作何反应,这种人,她两世为人第一次见识到。 “既然你已经知道你欠下了这么多的债,现在甩手逃走,未免太过小人。刚刚听你与萧九那番话,看来你并不是个小人,算我以前十五年错怪你了。既然你不是小人,那么就不要赖账。”笑起来,阳光下,他那笑容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你想怎样?把我的命赔给你?”她左臂发麻,肩膀疼痛,实在没心情和他继续磨叽。 眨眨眼,他垂眸看着她笑得风华无双,“你是女侠,又是萧盟主的女儿,同时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自然不能要你的命。但你可以随时听候我差遣,这种还债方式很人性吧,毕竟我长鹤山庄不缺钱,更是无需你以钱还债。” “如意算盘打的真好,真不愧为最好的商人,你长鹤山庄手握大齐半壁江山的财富不是空谈,凭你的脑子确实做得到。不过呢,你这些伎俩对于我来说不管用,我是恶人,天下皆知。”话落,抬手一巴掌拂开秦中元,看似没用力气,秦中元却好似落叶一般飞了出去。 马上的护卫刷的飞下马稳准的接住秦中元,那边孟涟城已经离开,且速度极快。几道残影过后,人已消失不见。 “公子,可需属下去追回恶人?”二十几个护卫在瞬间围拢过来。 站稳了身子秦中元拂了拂袍子,笑意渐收,眸子通透如冰,“你们将萧护卫送回去;再有几人调派人马寻找戒尘的踪迹;盯着白术;继续广诏武林追踪孟涟城。这次的罪名,换成她不懂尊重救命恩人。” ------------ 023 花不尽的钱财 天空被阴云笼罩,细雨绵绵,这个季节的雨水带着凉爽,给连续半个月的燥热天空痛苦的解了闷。 古老的城池内,一家看似年月悠久的客栈人不多,一楼有两三个食客,掌柜的靠在柜台上昏昏欲睡,小二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桌子,眼睛却是不住的往外看,看那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的淅沥小雨。 二楼,一间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劲装护卫,由此可见,这间房里有人,而且还不是寻常的普通人。 靠坐在圈椅上,孟涟城微微偏着头,左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肩膀处的衣服敞开,露出青紫一片的锁骨。 旁边,一袭白衣的白术以两指轻按她的肩膀,通身清风晓月,恍若自云端飘下来的一般。 眸子通透,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但白术却深谙医道,比之白家那些神医也不差多少。 “已经愈合了,你对自己倒真的能下狠手。”按了几下,白术开口,微微摇头,有些无奈。 孟涟城笑笑,脸色却是好了许多,扫了白术一眼,一边道:“这算什么,更狠的我都做过。你根本无需跑这一趟,我能自己治疗。” 白术转身走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尽管他看不见,但这屋子任何摆设所在的位置他好似都知晓。 “若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要我们还有何用?”他面对着孟涟城的方向,好似真的在看她。 孟涟城以单手将衣服拢上,试着抬了抬左臂,已经能活动了。 “用来赏心悦目也不错啊,这世上丑人太多,就需要你这样的来清洗眼球。”站起身,她行动自如,完全完好一般。 白术轻笑,优雅如风。 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她任何动作都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萧盟主的做法或许你应当去了解一下,或许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件事。”尽管看不见,但白术绝对能够准确的抓住孟涟城在哪儿。 转过身靠着桌子,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扬了扬眉尾,“他做了十年的盟主,能够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并不容易。这么多年他暗暗为我做过许多事儿,我都知道。但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个比较特别的陌生人罢了,我并不想与他多亲近,毕竟我恶名在外。师父杀人灭门是事实,于情于理他都是凶犯,他是武林盟主,他应该做他该做的。若是徇私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于他名声有损,再被人抓到把柄,他这盟主就甭想做了。” “但这次慕容夫妻被杀之事你无法再给遮掩了,他已经决定现身了。你打算怎么办?”此时这件事才是正事儿,他想知道孟涟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办,找到他呗。跟着他,阻止他再杀人,尽管成功率不太高。”撇了撇嘴角,她心下却是有些难过。两世为人,戒尘是她唯一的亲人,尽管亲人这两个字很陌生,但他对于她真的很重要。 垂眸,白术微微摇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不如再考虑考虑上次我的提议?若是适当的用些药,或许就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了。”这是白术认为的唯一的方法了。白家藏药无数,治病救人的有很多,伤人的同样有很多。 眸子闪了闪,孟涟城看着白术,半晌道:“可以给我,不过一定要是我以前说过的那种。若是哪天走到不得不给他下药的那一步,我就给他吃。” 白术点点头,“好。”终于想通了。 过了晌午,外面的细雨还在继续,天空阴沉沉的,让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街上也没什么人,窗子打开,看到的只是满目细雨,根本不见人。 用过了午膳,孟涟城本打算休息一会儿。但她刚躺下,就听到从楼下传上来的人声,从声音来判断,人还不少。 不过下一刻,楼下的人都上了二楼,走廊里的脚步声络绎不绝,占据了整个二楼所有的房间。 听起来都各自进了房间,但之后就没别的声音响起了,来的这么突然,消声的也很快,与寻常的住宿者有着很大的区别。 几分钟后,房门从外被敲响。 “进来。”坐起身,孟涟城扭头看着房门处。 门被推开,白术走了进来,便是目盲,一切行动也如同正常人一般。 反手关上门,他走过来,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些人想必都是冲着你来的。”唇角挂着轻淡的微笑,他一字一句道。 “嗯,猜到了。秦中元那小白脸儿钱太多,如此大手笔的花在我身上,深感荣幸啊。”淡淡的讽刺,孟涟城完全猜得到是谁。 “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又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白家耳目同样不少,这些事儿白术不可能不知道。 “这些话你也信?那人是个纯粹的精神病,各种各样的人我见多了,他这种奇葩我第一次见。”身子向后倚靠着床柱,孟涟城边说边翻白眼,想起那厮就倒胃口。 白术轻笑,“但现在你已经被影响了,不如一次去讲个明白。他到底想怎样?钱、物,他要什么?”白家虽抵不上长鹤山庄富可敌国,但却拥有无数价值连城的东西。诸如某些药,那是倾尽钱财也买不来的。 “他什么都不要,就是要我供他差遣,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隐隐有些咬牙切齿,这世上还真没人敢扬言要差遣她的。 微微蹙眉,这些话白术也有些听不下去,“其心龌龊。” 孟涟城扬了扬眉以示赞同,“所以,最好的反击方式就是不理会他。既然他那么有钱,那就尽情挥霍好了。每天跟在我身后那么多人也不是没好处的,最起码我从来还没试过‘一呼百应’,这回可以满足了。” 白术不语,孟涟城已经决定了,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但如此一来,孟涟城在江湖上的名声更要受损了。 “你别操心了,阴雨天过去,咱们就走吧。正好也让你试试,万众瞩目是什么感觉。”红唇弯弯,灿若朝阳。 ------------ 024 真真假假 雨下了两天总算是停了,白术与孟涟城打算离开。 白术身边带着六个人,算上白术与孟涟城二人不过八个。 然而,此时他们要离开,身后却是跟着一大群。 便是客栈里的人也瞧得稀奇,因为孟涟城他们退房要走,那些人也要离开。 孟涟城完全无视那些尾巴,与白术自如的用早膳,被无数眼睛盯着,她也恍若未见。 白术更是配合的当做听不见那些嘈杂的声音,尽管在心里是很反感的。 “这下过了雨,太阳就更热了。”走出客栈的大门,阳光照在身上,很热辣。 “快上车吧,避开阳光就好了。”白术站在她身后,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好似透明的。 孟涟城迈步上了马车,车外,一护卫附耳在白术耳边说了些什么。 白术点点头,之后扶着护卫的手臂也走进了马车里。同时客栈中观望的人也相继的走出来,各自东张西望好像在环顾风景,但他们那样子岂止是此地无银。 “与你说个最新消息。”走进了马车,白术便开口道。 姿势随意倚靠在横榻上的孟涟城扬了扬眉尾,“说。” “智云方丈亲自去了慕容家,且还看了慕容家所有的死者,证实凶手所用武功皆出自少林。”一字一句,白术虽是看不见,却能听到孟涟城的呼吸乱了一下。 “智云方丈不认识师父,按照辈分,师父是智云方丈的师叔。”对于此一点,她倒是放心了些。 “但你不是说,当时在赤珠陵有许多人都看见了么?还有秦中元,除了细枝末节想必他都猜出来了,这些事儿瞒不了多久。”马车前行,车轮轧轧相伴,显得二人的声音低了很多。 “当时师父发病,他那个疯狂的样子与杀了慕容夫妇却独留下那孩子的和尚有明显区别,你听说过疯子有人性的么?便是他们胡说,在理论上也不成立。”孟涟城眉目无波,辩驳这些事情全凭一张嘴。 “那秦中元呢?他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承认是不行的,一句话举足轻重。”若是有他参合,这些事儿必定不会按照孟涟城所想的发展。 “是啊,那个变态。”没准儿还真会为了让她难堪做出什么来。 “所以,与秦中元的事情,应当尽快解决,这样拖着很容易出意外。”尤其身后跟着的那大队伍,他在这车里都能听到跟在后面的声音。 孟涟城不语,心下却是在轻叱,那个变态要是那么容易打发,也就不叫变态了。 然而,这边孟涟城与白术在路上享受着一众尾巴的追随,那边江波城却是出了大事。 长鹤山庄秦公子将萧九送回萧府之后离开江波城时遇到了袭击,这袭击看似很突然完全没理由,但那袭击之人却是引得江湖诸多人谈论,因为那人据说是个和尚。 没人知晓那和尚是否与血洗慕容家的是否同一人,但短短一个月间,就有如此多的事情发生,还每次都有和尚的参与,实在匪夷所思。 少林寺屹立江湖之久可追溯至前朝,悠悠古刹向来得人尊敬,无论江湖朝堂对少林寺都是另眼相待的。如今和尚面貌的人牵扯这么多凶事,少林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孟涟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准备与白术道别。 完全愣住,反应过来直言不可能,因为在赤珠陵见到戒尘的时候他正好发病。 “他发病时期短则一个月,长可达半年之久,怎么可能刚过去七八天就去袭击秦中元?”他发病的时候完全不会记得那些恩恩怨怨,更不会记得那些仇人。他只会孤身一人在无人的森林里发疯,不会去有人的地方。 “或许,这次与往常不同,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白术站在路边,他神色也有些担忧。与何人扯上关系不好,偏偏是秦中元,这下子事情更不好办了。秦中元不好相与,他又见过戒尘,还知道戒尘与孟涟城是师徒关系,很麻烦。 “不会的。十五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不可能会在现在发生。那个小白脸儿在撒谎!”秦中元的人品实在信不得,孟涟城绷着脸,这种污蔑她实在无法坐视。 “打算怎么办?”恍如清风,白术的音调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去看看,我倒是真想问问那个小白脸儿想干什么?”脸上尽是气怒,他若是玩儿别的也就算了,但此事事关戒尘,对孟涟城来说绝对重大。 若秦中元真的是故意的,她绝不会轻饶他。管他什么长鹤山庄,富可敌国,举足轻重,她都要捣毁了他。 秦中元遇袭就在江波城外,因为出了意外,所以又回到了萧府。 这消息传出去,不少的人汇聚到了江波城。萧府亦是住进去了不少人,同时包括刚从慕容家回来的智云方丈。 孟涟城三天之后才到达江波城,白术陪同她,尽管孟涟城说过他总是和她一起出现会影响白家,但白术一笑不以为意。 抵达城里孟涟城并没有直接上门,而是在客栈一直等到天黑。 江波城很富庶,便是夜里也灯火闪亮。作为武林盟主的府邸,萧府自是亮如白昼。 绕过正门,高高的围墙里巡夜的护院也很多。靠着墙听着一拨护院离开之后她直起身子,脚下一踮,如同一片轻叶翻过了围墙,进入萧府内。 萧府占地很大,房屋建筑十分精致,花园莲池数不胜数,小楼回廊更是许多。 但孟涟城却对这里很熟悉似的,顺着灯笼不多的回廊脚步无声的走,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个小院里里外外都被护卫围住了,一个身材巨型如山的护卫站在房门前,如同一堵墙似的将整个门都挡住了,在这黑夜里也同样惹眼。 然而,武艺高超的护卫多,但这世上同样有更高一筹的人,一道影子由远处的房顶跃到这边的房顶,下面的护卫却对此一无所知。 悄无声息的落在房顶,孟涟城抬手揭开一片瓦,屋子里的光泄出来,晃得孟涟城眯上了眼睛。 ------------ 025 真面目 一桌一椅分外精致,一张大床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一,煞是惹眼。 一眼就瞧见了那床,床幔垂地,在这上面根本看不见什么。倒是能听得到呼吸声,而且很确定,这房间里仅有一个人。 继续掀开几片瓦,露出的窟窿能容她穿过,她便停了手。身子一闪,消失在房顶。 悄无声息的落地,孟涟城几步走向床边,抬手拂开那质量极好的纱幔,入眼的人倒是让她一愣。 “你受伤了?”床上,秦中元整个人缠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来。墨色的长发散在枕上,顺滑的都泛着光;面容如玉,此时脸色发白更是泛着一丝青。闭着眼睛,那流光溢彩尽数被遮住,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糟糕。 听到孟涟城的声音,闭着的眼睛动了动,下一刻睁开,漆黑如墨的眸子满载疲乏。 眉尾上扬,孟涟城毫无顾忌的转身坐在床上,纱幔脱手,重新垂坠在地,将两个人隔在了里面。 俯身,孟涟城扯开锦被准确的扣住了秦中元的手,秦中元一诧,似要躲避但却没什么力气。 扣在他的脉门,下一刻,孟涟城笑起来,而且笑得很冷,“就知道你在玩把戏,伤你的人根本不是我师父。”刷的撇开他的手,盯着他眼光如刀。 秦中元晃了晃被她捏疼的手腕,略显有气无力。重新将被子盖上,被子下他的身体好似还一抖。 “我从来没说,袭击我的人是你师父。”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他这模样倒是很稀奇。毕竟从孟涟城认识他开始,他一直张牙舞爪的。 “你确定?”眉尾扬的高高,毫不怀疑秦中元若是说错一个字儿,他就完了。 “从出事儿直到现在,我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且,都是在这个屋子里。”俊美的眉眼满载虚弱,而且他脸上清楚的写着,你爱信不信! “那江湖上都传言要杀你的是个和尚,这话难道不是从你这儿传出去的?”他被略寒的劲力所伤,孟涟城从这点判断出伤他者绝非戒尘。 “是没有头发,其中有一个的武器与禅杖很相似。”面容冷淡,秦中元也是爱理不理,眉目间尽是让人无法靠近的高傲,便是没精神,也绝对贵气斐然与众不同。 眸子闪闪,孟涟城点点头,“四个人,两个光头,一个赖利头,一个短黄毛儿?” 秦中元看向她,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的模样倒是有点可怜兮兮,“没错,你也认识?” “天云关黑山中的恶鬼,两对儿双胞胎。两个光头是兄弟,赖利头和短黄毛儿是兄弟。每年他们之间都要比试一次,地点不确定,这次纯属你倒霉。”说起来,孟涟城笑得还蛮开心。 秦中元盯着她,那漆黑的眸子有丝丝阴郁,“你救命恩人遭此险事,你居然还在幸灾乐祸?” 孟涟城笑容更甚,眉目如画灿若玫瑰,“难不成我该大哭一场?若是你死了,或许我会高兴的掉泪。” “你、、、”一个字儿出口,下一刻秦中元脸色一阵青白,蹙起眉峰,被子下的身体好似在颤抖。 孟涟城暗暗唏嘘了下,瞧着他那样子,看出来他很难受。而且,她刚刚扣住他脉门试探,他体内有两股劲力在较量,属寒性的恐怕是那赖利头恶鬼的手笔。但那属阳性的她就不知道是谁了,虽是阳性,却不是太纯正。 俯身,一手按在他肩头,至刚至阳的内力绵延渡出,秦中元身体一颤,下一瞬就平静了,甚至脸色也在极快的时间内转好。 半晌,孟涟城收手,看着他,她若有所思,“你这体质还真是奇怪。”至少她从未见过。 深吸口气,秦中元忽的坐起来,稍显夸张的扭了扭脖子,之后一笑,风华无双,“谢了!” 孟涟城眯眼,“你这愈合的速度也太快了。” 身着丝滑的中衣,秦中元身子一歪,舒适的倚靠着,满目流光。 孟涟城瞳眸收缩,一男人,做什么这么勾人儿? “别摆那些姿势,老实交代,那些传言到底是谁放出去的?姓秦的,这事儿真不是你指使的?”瞧着他那模样,她差点恶心的忘了正事儿。 “不是。只是有个光头留下太久,被人看到了。”一条腿支起来,那模样风流又贵气。 “真的不是?”最后一问,盯着他,倒不觉得他是在撒谎。 扬眉,稍显细长的眸子在灯火下都闪着光,“不是。” 得到答案,孟涟城起身,“希望下次老天别再长眼了。”让他彻底上西天。 “这次老天也没长眼,多谢你了。”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谁人的内力都无法与孟涟城的相提并论。四天了,便是智云亲自给他输功,他都未有一点好转。看着孟涟城眸色深沉,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特别。 哼了一声,孟涟城满目讽刺,“别再大言不惭的恶心我就当你谢礼了。” “我若是不继续叨扰,似乎都对不起你这句话。”一笑,他简直与她对答如流,与刚刚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是天差地别。 毫不怀疑孟涟城绝对在骂自己,刚刚脑子进水了要给他输功,瞧瞧他现在得意的那个样子。 “哼,明儿你最好去亲自将谁人袭击你的事情说清楚,我师父纵然是凶手,但绝不接受屎盆子,尤其是你这小白脸儿的屎盆子。”瞧着他那脸蛋儿,孟涟城暗叱,天知道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做什么。 “三番五次的侮辱我的外貌,你是嫉妒么?”对自己的外表,秦中元绝对是满意的。由此,孟涟城左一句右一句的小白脸儿,让他很不爱听。 “嫉妒你?是啊,嫉妒你比我像女人。”给他最后一个冷眼,孟涟城拂开纱幔走出去。 秦中元气息一顿,随后冷叱,“此话同勉,除却一张外皮,你也算不上女人。”说他像女人?笑话! 背对着大床,孟涟城咬牙切齿,这个男人,真是个极品。此下无人,他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尖酸刻薄,她居然都吵不过他,算他行! ------------ 026 可怜人 大方的从秦中元的房间出来,那巨型的护卫早就让到一边儿了。看着孟涟城从里走出来,巨型护卫也没过多的表情,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在外就听到了。 孟涟城亦是自然的很,步伐恣意的走出小院,步子有片刻的停顿,之后朝着左方的小路走去。 一座小楼,外面守着小厮丫鬟数个,小楼里灯火幽幽,那光泛着暖意。 站在阴影里看了那小楼许久,孟涟城脚下一踮,整个人轻飘飘的越过院墙,之后无声的攀附在二楼的窗边,恍若壁虎。 拉开窗子,里面淡淡的熏香味儿飘了出来,暖融融的。 身子一转,她进入房间,顺带着将窗子也拉上了。 一眼看到了床,孟涟城举步走过去,她脚步有些声音,惊醒了床上的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坐了起来,白白的小脸儿很清秀,头发束在脑后,发丝的颜色有些枯黄,所以这少年看起来好像身体并不太好。 精致的单眼皮眸子清澈单纯,看到了孟涟城,他忽的笑起来,“姐,你怎么来了?”笑的模样很纯良,但纯良中又透出几分憨傻。 眉眼弯弯,孟涟城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摸摸他的小脸儿,“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少年点头如捣蒜,“爹说你很快就会来看我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姐,这次你别走了,陪我玩儿吧。”抓住孟涟城的手,他的手热乎乎的,也很清瘦。 孟涟城眉目很柔和,似乎从始至终,她从未面对谁这样柔和过。 “我也想留下来陪你玩儿,不过我有事要做,很急。小宇听话,待得我的事都解决完了,就带你出去玩儿。”萧宇,是萧震岳与现任妻子的儿子,也是她血缘上的弟弟。这个孩子很单纯,甚至单纯的有几分傻,而且生来有疾,身体不好。 单纯的大眼睛里闪过几分失落,不过依然抓紧了孟涟城的手,一边道:“好,那我等你。姐,你最近是不是又做大事了,我听他们说,现在江湖上只要缺钱的,都去找你了。”说着,他一派骄傲之色,清秀的脸蛋儿因为有些激动而泛红。 孟涟城轻笑,“算是吧。”反正在这个孩子眼里她做的事都是大事,他毫无条件的崇拜她。 “姐,最近家里来了好多人,爹不让我出去,我好无聊啊。”晃着孟涟城的手,他睁着大眼睛,让人无法讨厌他。 “嗯,他是盟主,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待得我解决完一切,就带你去玩儿。”看着他,孟涟城不禁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那时他刚学会走路,个子要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矮,瘦瘦小小,可怜的很。 之后她每次路过江波城都会来看看他,他等同于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无法习武,智力又有些问题,从第一次看见她之后就一直等着盼着她再来看他,黏黏糊糊像个小年糕。 “姐,娘跟我说,你到时候会和白术成亲,还会生小孩儿,那时候我就能做舅舅了。你什么时候和白术成亲啊?我想快些做舅舅。”眨巴着大眼睛,萧宇满眼期冀。 孟涟城扬了扬眉,之后抬手捏住他的脸蛋儿,“别瞎说,我和白术是朋友,不会成亲的。做舅舅没什么意思,你赶紧长大娶媳妇儿,到时做爹爹才更好玩儿。” “真的么?”疑惑,萧宇那样子很可爱。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天不早了,快睡吧,我也走了。”按着他的肩膀躺下,萧宇却抓着她不松手。 “姐,你再陪我一会儿吧?要不,你看着我睡着吧。给我讲故事,讲讲姐你在江湖上做的大事。”萧宇很兴奋,根本无睡意。 “给你讲也行,不过下次,因为这些大事还没做完呢。乖,睡吧。”挣脱手,摸摸他的头,孟涟城起身离开。 顺着来时路离开,刚走上长廊,就停下了脚步。 灯火明亮的长廊尽头,一个面容慈善的老和尚正站在那儿,看着孟涟城,似乎他正在等着她。 眨眨眼,孟涟城莞尔一笑,“智云方丈,您老人家这是在等我?”大步走过去,对面的老和尚正是少林寺的方丈,智云大师。大师年逾古稀,却是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一双眼睛恍似洞察世间一切。 “阿弥陀佛,老衲确实在等施主。”念了句佛号,智云大师的声音很好听,犹如木鱼声,让人无意识的放松神经。 “天色晚了,大师开门见山吧。”在智云面前停下,孟涟城微微歪头看着他,美目流辉。 智云眉目慈善,“戒尘师叔还活着。” 孟涟城一笑,“大师你确定你认识他?你压根没见过他对不对?虽然他出自少林寺,但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逐出少林了,所以与少林寺没有任何关系。大师不必参合进来,佛说不闻不语,大师也不闻不语就成了。” “阿弥陀佛,老衲确实没见过戒尘师叔。但他出自少林,且行凶杀人所用武功皆是少林绝学,便是老衲想不闻不语,也无法坐视不理。少林寺千年古刹,佛祖慈悲为怀,若是不闻不语,佛祖也恐会怪罪。”智云摇头,一字一句直抵人心。 孟涟城深吸口气,桃花眸里的笑容也淡了些,“既然如此,那我的立场恐怕没办法再与大师继续闲谈了。他虽杀人,但他却比那些死人更难过,四十多年,他生不如死,佛祖若真是慈悲,更应该先慈悲一下他。” “喜、怒、恨、嗔皆心念,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心头一念。”智云的话充满禅理,不过孟涟城却是没什么心情琢磨,她只知道,她在乎的人不管是善是恶,她都不会不管。 “大师是高僧,您说的道理我这凡人不懂。不过出家人不搬弄是非,有些事大师自己知道就成了。我师父做的事,我一直在想办法遮掩,若是大师执意将凶手公布天下,那就公布我的名字好了,反正江湖一直传言,灭门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脑海里跳跃的都是戒尘痛苦嘶号的模样,撕心裂肺;两世为人,戒尘是她见过的最可怜的人。 ------------ 027 翻身 在床上躺了四天的秦中元于第五天走出了房间,神采飞扬玉华珠辉,看起来比没受伤之前还要好。 萧府中的客人都很好奇他是怎么这么快就恢复的,明明智云方丈都叹气来着。 忠武堂,这是盟主府专供各位武林侠士商谈的地方。 此时忠武堂已坐了不少人,站着的亦有很多,男男女女,皆是江湖上的打扮,个个配着兵器,江湖气息充斥着每个角落。 “秦公子来了。”蓦地,不知谁的一声,众人转头看向门口。 一袭绛紫华服,腰间同色玉带,面容如玉,风华溢彩。 “秦世侄,看你恢复的很好。”主座上,萧震岳满面正气,此时眉眼间却是带笑,秦中元这么快的就恢复了,其中缘由他都知道,自是高兴。 步履悠然,双手负后通身贵气,“托盟主的福,小侄通身舒畅。”眉目含笑,那双眸子虽是流光如华,却满载高高在上,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他满身都透着不予亲近。 萧震岳抬手示意他入座,一边道:“恢复了就好,秦世侄在江波城遇险,老夫实在心里难安。” “不关盟主的事,此次是意外。天云关黑山的四恶鬼每年都要比试,此次他们一路斗到江波城外,碰巧就遇见了。”秦中元靠坐在圈椅上,语调悠扬,那声音好听的紧。 “攻击秦公子的不是一个和尚么?怎么成了天云关黑山四恶鬼?”对面,第二排的一个女子突然发声,面容姣好,看着秦中元笑容浅浅。 秦中元扫了那女子一眼,视线没有过多停留,使得那女子微微有些尴尬。 “最近和尚行凶的话题层出不穷,出现个光头就说是和尚,少林寺的诸位高僧恐怕十分困扰。不过这次的事件与少林寺与和尚没有任何关系,还希望诸位多多口下留德,免造口业。”一通不咸不淡的话语进入每个人的耳朵,便是萧震岳也略有诧异。前几天他询问秦中元时他什么都没说,便是他询问是否是和尚行凶时他也回答的模棱两可,今儿这般说话不知所为何? 右侧主座的智云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怕是很感谢秦中元为少林寺正名。 “天云关黑山四恶鬼恶名远扬,恣意妄为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们除了每年比试时出山,其余的时间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更何况他们行踪不定,想要追踪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言此时秦世侄已不追究了,那就先放下吧。还是先请智云方丈说说慕容家,方丈红枫山一行看到了许多我们的眼睛没看到的东西。”萧震岳开口,下面的人都静声。 智云方丈面容慈善,一身袈裟此时看起来整个人好似罩在一团祥云里。 “阿弥陀佛,老衲也只是看到了肉眼可观的事物罢了。慕容家三十余口确实死在少林绝学下,大力金刚掌,上桩功,竹叶手,均是少林上层绝学。虽少林寺中诸多修习此三种绝学的僧侣,但到达此种境界的却是屈指可数,便是老衲,也不及。”一字一句,智云说的很明确,行凶的人境界很高。 四下唏嘘议论,只有数人笑而不语,秦中元便是其中一个。 以舒适高傲的姿势倚靠着椅子,眸光溢彩环顾一圈,扬起纤薄的唇角,那笑容几分鄙夷几分风雅。 “想不到江湖上又出现此等丧心病狂的高手,与那连灭三家的恶人孟涟城不相上下。盟主,若是再不消灭这些恶人,江湖要陷入大乱。”对面,一下巴留着一撮儿胡须的中年男人十分认真的叹道。此人是湘南老虎山青蜀门掌门,身边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把弯钩圆刀,此乃青蜀门的独门兵器。 萧震岳几不可微的颌首,“邀诸位英雄前来,也是为了商议此事。目前那行凶慕容家的人身份不明,还需再行仔细调查追踪。” “那假和尚行踪不明不知身份,但恶人孟涟城却是天下皆知啊!而且要找到她很容易,据说她还得罪了秦公子,秦公子广撒英雄帖,有诸多武林同道在为秦公子做事跟踪恶人呢。”说着,转过视线看向秦中元,似希望他说句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过来,不乏几个姑娘眼睛成了桃心儿。 几不可微的弯起唇角,几分风流,“在下与孟涟城乃个人恩怨,与武林大事无瓜葛。再言,在下听闻,孟涟城灭门的事情只是传言,并无证据,胡掌门是有真凭实据才有刚刚的断言?” 众人讶异,却也在瞬间平静,都说秦中元性格怪异,看起来确实如此,对待仇人都如此与众不同。不过想来,他是不会轻饶恶人孟涟城的,只是报仇的方式与别人不同罢了。 对面青蜀门的掌门哽住,“这些事江湖英雄人人皆知,若真是拿出证据,恐怕恶人孟涟城得死无数次。”扬起下巴,面露怒意。 秦中元笑而不语,收回视线看向别处,直接用那笑容给予鄙视。 萧震岳面带微笑,“秦世侄所言有理,孟涟城的底细老夫派人查过,但查到的不多。追踪过她一段时间,甚至在信威镖局遭到灭门的时候,府中萧七也在跟踪她,那个时间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信威镖局,她是在事发之后才到达的现场。” 大厅中人静默,秦中元托着茶盏听得饶有兴味儿。萧震岳的每个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睛,看来,那个女人果然是萧盟主的女儿。只不过,她怎么会拜戒尘为师,而且他们是父女这件事不为大众所知,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儿? “阿弥陀佛,孟施主老衲也是见过的。性子是顽固了些,但绝不是大恶之人。那些灭门传言都是传说,并无任何人看见,不足以说明她就是凶手。而慕容家的惨案凶手在行凶时确实有人看见,那就是慕容家的遗孤。如今慕容小施主身在少林寺,在找到凶手之前,少林寺会一直收容小施主。”智云开口,大厅里又静默了。无人知道今儿为什么这么多人为恶人孟涟城说话,她明明是个大恶人,做了那么多恶事也是天下皆知。今儿这是怎么了?恶人遇贵人要翻身了? ------------ 028 不知羞耻的事 这边孟涟城还在江波城中的明月楼里补眠,那边恶人孟涟城要翻身的传言就突然的甚嚣尘上,也不知是何人传出来的,总之,传言的结论就是,恶人孟涟城似乎没传说中的那么恶。 待得日头朝西,孟涟城从房间里出来,这消息才传进她的耳朵里。 听闻这些,孟涟城嗤笑一声,毫不在意。 一楼,有不少的食客在吃饭,但这场面却是很怪异。因为普通的食客似乎都挤到了一角,让出了很大一片地方;而占据那边的地盘的人十分打眼,因为不下四十多人,且,他们都是站着的。 一个个劲装在身,气势不凡,如同铜墙铁壁似的杵在本是供应人吃饭的地方,当真很碍眼。以至于凡是进来吃饭的都躲到了一角,不时的往这边瞧瞧,生怕这边打起来再连带着他们倒霉。 一步步迈下台阶,孟涟城瞧着这阵势,眉尾微挑,她还真不知,什么时候白术和那个姓秦的交情这么好了!占着这么大一片地方谈心聊天? 没错,整个一楼里站着的劲装护卫就是白家和长鹤山庄的,衣服颜色分明,气势却不相让。 而被保护在最中间靠近窗子的那一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一白衣翩翩优雅如风,一华贵傲慢睥睨一切。 迈下最后一阶楼梯,孟涟城大步的朝着他们走过去,外围的护卫自动给让开。 走至桌边停下,精致通透的桃花眸转了转,“二位这是在叙旧?” 微笑染上白术的唇边,“秦公子特意在此等候你,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 “哦?等我做什么?姓秦的,莫不是你大嘴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刷的拽出椅子,孟涟城坐下,那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眸子流光,秦中元舒适着倚靠在那里,微扬着眉尾看着她,“你的做人习惯并不代表别人,慎言。”语调悠扬,那调子好听的紧,想必这世上,也只有他连说话时都带着调子。 孟涟城毫不客气的冷哼,“那你来干嘛?”兀自倒了杯茶,她眉眼间尽是侵略气息,说她是恶人,她的表情也确实如此。 “你这般表现,好听的叫记性差,不好听的呢,那就是不知感恩。你欠我的债还记得么?算上十五年前的,一共四桩。眼下给你一个报恩赎罪的机会,可接受?”笑得风华无双,秦中元看着她兴味盎然道。 孟涟城微微蹙眉,看向他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眯了眯,之后送给他一个白眼,一个男人,像个勾魂的妖精,算怎么回事儿? “不接受?那接下来你恐怕还得受着了,现今无数人都知道你在江波城,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有无数尾巴追随。如同苍蝇,赶也赶不走。”稍显细长的眸子载满兴味儿,唇角的笑诸多邪恶。 “像你这样的苍蝇我都受得了,更何况那一群?秦中元,看来你长鹤山庄确实太闲了,以至于你如此耗费时间不断的骚扰我。”不给好脸色,孟涟城对这小心眼的小白脸儿实在无话可说,微微绷着脸,却也娇艳如花。 “秦公子,涟城向来随性而为,无论做什么事都任凭开心。或许她确实得罪了秦公子,不过秦公子乃一庄之主,江湖地位斐然,若持续不休的纠缠涟城,恐会影响了长鹤山庄以及秦公子的名声。所以,还希望秦公子大人大量,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就此收手吧。秦公子若想讨要赔偿,无论钱或物尽可开口,在下定当尽数满足。”白术开口,轻淡如风。 孟涟城蹙眉,“白术,这事儿与你无关,他是没事儿找事儿,你就别管了。” 秦中元却是笑起来,看着对面淡笑自若的白术笑得绝伦,“其实有件事儿我很早就好奇了,白公子与孟涟城是什么关系?” 孟涟城瞪他一眼,毫无顾忌。秦中元恍若未见,依旧笑的漂亮。 “朋友,相识十五载,友谊深厚。”白术直视前方,便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确实是在‘看着’秦中元说话,且相当有底气。 眉尾上扬,秦中元几不可微的颌首,“看来,咱们都是在同一年相识的。只不过,与白公子结下的是友谊,与我则是仇怨。”黑如宝玉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阴郁,他语气凉凉。 “错,便是十五年前咱们见过,那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直到现在,我也不记得那茬儿。要说姓秦的你还真是小心眼儿界的奇葩,十五年前我认识白术时也教训过他,不过他可不似你记仇到现在。人比人死货比货扔,有些人当真活着浪费,浪费空气浪费粮食。”孟涟城双臂环胸,冷着脸字字珠玑。 秦中元下颌绷了绷,通身贵气都覆盖了一层阴郁,“你也不遑多让,女人中的极品。做过那么不知羞耻的事竟然都可以忘得干净,随便!” 白术眉头一动,不知羞耻? 孟涟城也诧异,扭头瞅着他眼睛也睁大了几分,“不知羞耻的事?姓秦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她对他做过什么?她真的不记得了。 秦中元不语,看着她满目阴寒,尽管嘴角还挂着笑,但如此僵硬。 孟涟城眨眨眼,半信半疑的看着秦中元,觉得他说假话的可能性很低。莫不是她真的对他做过什么那方面的事儿?使得他时至今日都生活在阴影当中?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好像真的作孽了! 秦中元仍旧不说话,孟涟城与他对视,一时间,整个酒楼都静静地。 似乎他们都太沉浸在对话当中了,所以根本忘记了这一楼里还有许多食客。他们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过,所以,不管能不能被人听到的,都已经进入了别人的耳朵。 食客当中不乏江湖人士,听到那些话已经震惊的不成样子了!原来富可敌国的长鹤山庄秦公子在儿时居然经历过那么‘惨无人道’的事,而且罪魁祸首竟然是恶人孟涟城! 怪不得秦公子愿意散重金追踪孟涟城,缘由竟然是这般。不过恶人就是恶人,就在孩童时期都那么丧心病狂,贵公子也是可怜人啊! ------------ 029 报仇的方式 明月楼中的闹剧以恶人孟涟城将贵公子秦中元拎走为结局,恶人行动速度十分之快,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秦中元就被拎走了。 长鹤山庄的护卫惊乍而起,呼啦啦的追出去,但人已经不见了,甚至往哪个方向走的都没瞧见。 江波城城郊,一条小河蜿蜒流进城中,最后与城中的小月湖融合在一起。 岸边垂柳成林,燕儿低飞,河水清澈,空气似乎都带着香甜。 一道影子闪过,两个人突然出现在岸边。 撒手,手中的人踉跄几步,最后扶住了树干,总算是站稳了。 秦中元拂了拂华贵的长袍,而后抬起眼皮看向对面双臂环胸的女人,嘴角虽是挂着笑,但那笑却诸多得意。 “这笔账我也会算上的。”语调好听,他指的是那本孟涟城专用账本,这一笔他绝对会给记上。 孟涟城深吸口气,对于他那记账不记账的鬼话她已经不在乎了,他记他的,她绝不会承认。 “我孟涟城虽恶名在外,但那都是凭武力欺压弱者的恶名,诸如你这般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秦中元,话不可以乱说,你若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了。”眸光如刀,她面无表情时气场强大,恍若出鞘的刀锋。 稍显细长的眸子眯起,秦中元也不遑多让,他这种表情看起来危险又邪恶,“你忘记了你做过的事不代表它没发生过,而且确实影响了我十五年。十五年,你每天都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你说过的话我一个字儿也没忘记。”一字一句,语气凉凉,但若是细听,其中又很复杂。 孟涟城看着他,心头愈发焦躁,从他那表情以及语气中不难发现他确实受了很大的影响,可以证明他没撒谎。 她以前确实教训过许多人,但大部分可能现在都不记得她是谁了。唯独眼前这个,不止记了十五年,现在居然还找上门儿了,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不知该怎办了。 “不说话了?你知道么?直至我成年前以前,我都会做噩梦。而那个噩梦里,都是你。”转脸看向别处,秦中元虚虚实实的说着,没人知道真假。 孟涟城蹙眉,这事儿越来越麻烦了。 咬唇,清风吹过,空气中的香味儿她已经闻不出来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总是想出各种‘奇招儿’来骚扰我,就是你的目的?想让我不胜其烦痛不欲生来满足你变态的心理?”语气不善,咄咄逼人这一招孟涟城也会。 “变态?这一切又何不是你造成的,这是‘自食恶果’。”秦中元反驳的漂亮,成功的堵住了孟涟城的嘴。 瞪视着他,孟涟城霍的抬手,掌风擦着秦中元的脸颊边儿过去,之后他只听得咔嚓一声,回头,身后碗口粗的柳树拦腰而断,哗啦啦的倒在地上。 回头,正瞧见孟涟城自如的甩手,眉目淡然,好似刚刚拍断一棵树的人不是她。 “那你说吧,怎么办?”开口,语气也是相当淡然。但那又何不是另一种威胁,威胁秦中元若是说不出好话来,这棵树就是他的下场。 秦中元高高扬起眉尾,又回头扫了一眼那可怜的柳树,“这威胁与十五年前有过之无不及,看来往后我又要噩梦连连了。” 孟涟城的表情可想而知,她这样居然都吓不住他,这小白脸儿,道行果然高。 “刚刚在酒楼你说有事要求助我,说吧。”冷声,孟涟城实在没招儿了。 “我刚刚说的可不是有事要求助你,而是给你一个报恩赎罪的机会。鉴于你一直态度不好,且还以武力威胁我,这个机会我不给你了。”扬起下颌,那完美的弧度如同雕刻。 咬牙,孟涟城很想给他一脚,踹到河里去吃泥。但他不会武功,而且还会吸她内力,所以,这些也只能是想法罢了。 “那算了,你喜欢跟着就跟着吧。什么恶名我也不在乎,屎盆子我接的多了,也不在乎你这一桩。不过,从此后你可得小心点儿,不敢保证下次你的下场会不会和那棵柳树一个样。”实在无法再跟他说下去,孟涟城给了他冷冷的一眼后扬长而去。 秦中元看着她走远,终于笑出声,一双眸子流光溢彩,风华无双。 以前只想着找到她,然后施用各种羞辱报了此仇。但现如今找到她了,却觉得只是那样痛快的报仇太不爽,而且她武功高强,动用武力成功的几率很小。 此时,他终于找到了能够让他舒心的报仇方式了,瞧着她有火儿没处撒,他心里当真舒畅。若能时时刻刻都看到她憋闷气哽的模样就更好了,只不过现在不太可能。 纤薄的唇弯起,秦中元双手负后转身看向潺潺流水的小河,眉目间尽是愉悦。 他得想个办法,让这种快乐舒心持久一点,要随时随地的让他开心,无需整日费心追踪。虽这事儿实行起来有点难,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他想要做的事儿,至今为止还从未失败过,这一次,也绝对成功。 走回城内,孟涟城还没走出去百米,身后就跟上来一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个个的眼睛睁得老大,活像监控器似的监控她。 冷哼,孟涟城步伐加大,简直步步生风。周遭更是无法近人,单是那无形的气场便压的人喘不过气。 “恶人,纳命来!”蓦地,一道声音自左侧传来。此声音以内力催出,更是传出去很远。 街上的人皆抬头看向发声处,下一刻刷拉拉散开,转眼间将以孟涟城为中心的地方空出来,她独立当中尤为显眼。 微微偏头,两个自大街左侧房子上飞下来的人影倒映入通透的桃花眸中,那人影还闪着银光,剑锋冷冽。 “万花谷!”看清了来人,孟涟城笑起来,转过身子面对那落地的二人,两个女子,收执长剑,身段窈窕,却是满目杀气。 “恶人,你伤我谷主,今儿你要血债血偿。”一女子脸颊有疤,眼神凶狠,誓要杀了孟涟城。 ------------ 030 吸阳气儿 秦中元一路顺着城郊的巷子走进城,结果还未遇到寻找他的护卫,便瞧见了大街上汇聚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凭他如此颀长的身高都看不见他们到底在瞧什么热闹。 阳光下,他白皙如玉的脸庞恍似透明,稍显细长的眸子流光溢彩黑宝石一般,遥望人群,慢慢踱步走过去。 “让让。”以一根手指拨开人群,被他拨到的人转过头来看,之后下意识的让开。这一身华丽,普通人哪里敢惹。 “恶人,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若是这事儿上报到盟主那里,你死定了。”忿恨的女声,带着刺耳的尖利。 秦中元终于挤到了最前面,看到当下情形,不禁弯起唇角,说她是恶人,还真是不负其名,在这城里,麻烦就找上门了。 孟涟城笑得绝艳,艳阳高照,更是灿若玫瑰,若遗忘她的恶人之名,她真的是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只可惜,单是恶人这一名声,便让人忽略了她的外貌甚至性别。 “若是你们谷主做过的那些专门诱拐小女孩儿的事儿被盟主知道了,不知我和他谁会死的更惨?让他做了太监,已经算是便宜他了。若你们那么想让他死,完全可以大肆宣扬,说我孟涟城阉了万花谷的谷主任冬青。毕竟这件事儿在我做过的所有事情中,连前二十都排不上。”眉目弯弯,那精致的桃花眸因着阳光似乎都在闪光,表情生动,煞是好看。 对面那两个女子脸色铁青,恶人果然是恶人,做过这种事情居然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口。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唯独秦中元看着孟涟城颇为诧异,原来她除了瞪眼面无表情外,还是可以有这么多生动的表情的。 不过倒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个时候她不就是笑着笑着就突然变脸的么! “恶人,你不止恶,还不知廉耻。”两个女人不知骂什么好,最终憋出这句话来。 孟涟城丝毫不在意,反倒笑得更欢畅,“不知廉耻,不知羞耻,今儿可是有不少人这样说过我了。” “这话可不对了,我与他们怎可同日而语?”蓦地,秦中元一步踏出,通身贵气,一步步朝着孟涟城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包括正当中对峙的孟涟城与万花谷的两个侍女。 但,被所有人盯着秦中元也没有丝毫不适,反倒好像很享受似的,唇角更上扬。 孟涟城冷脸,不知这小白脸儿突然又蹦出来做什么? 看着她表情的变化,秦中元几不可微的撇嘴,果然啊,看到他又冷脸了。 “你跑来做什么?莫不是,你堂堂秦公子也想在任冬青的糟烂事儿上参一脚?”看着这个小白脸儿接近,孟涟城很艰难的忍住给他一脚的冲动。 走过来,秦中元微微垂眸看着又开始面无表情的人儿,眉目含笑,“因为万花谷谷主在下也认识啊,还曾接收过任谷主送过的礼物,两个刚刚年满八岁的女孩儿。”他此话一出,四周又是一片议论之声。江湖人居多,此种事情让他们听到,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用不过一天,肯定满江湖都知道了。 孟涟城蹙眉,冷眼中溢出浓浓的嫌弃,这小白脸儿还好这口儿? 秦中元微微歪头,邪恶中又透出一抹可爱,“不要误会,因为那两个小女孩儿长得和你小时候很像,所以我才接受的。只不过,后来看看又不像,所以我就派人给送回她们家了。” 孟涟城哼了哼,给他一个白眼儿,实在懒得理会他。 对面,万花谷的两个侍女忍不住了,“你们一再侮辱我谷主,找死。”话落,那两个侍女飞身而上,速度十分快。 孟涟城的反应更是快,单手抓住秦中元后腰的腰带,带着他离开地面轻飘飘的向后移了数米,轻松的躲开那两个侍女的第一次攻击。 被拎着,秦中元只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便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力气大的牛一样。”在齐剑山庄时就单手把他拎起来过,想想她还真是死性难改,喜欢把人像物件一样拎着。 “少废话,闭嘴。”孟涟城冷叱,同时右手如鱼,一掌很轻的拍出去,那两个侍女却是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开。 左手一松,欲要撇了手里碍事的秦中元,但却不想,在她松手之时,他却很灵巧的身子一转,一把抱住她的腰,“继续用内力,你用内力的时候周身就好像散发着阳光,真暖和。”低头看着她,秦中元绝对是很开心的表情。他常年通身冰凉,唯一感觉暖的不得了的时候,就是孟涟城的内力打入他身体里的时刻,那种感觉,别人是绝对感觉不到的。就如同数九寒天马上要冻死的人泡进了热水,一个字,爽。 孟涟城瞪眼,微微仰头瞧着这突然贴上来还说鬼话的人眸光如刀,“滚。” “不。哦?她们又来了。”眸子一转,提醒她注意身后。 孟涟城脚下一动,再次飘忽移开,那两个侍女的剑又刺了个空。 “滚下去。”抬手要将身上的小白脸儿扔下去,秦中元又瞧着她身后噢了一声,“又来了。” 孟涟城咬牙,带着缠着她不放的秦中元再次飘忽躲开,四个人,开始绕着被人群围住的场地绕圈圈。 “这是怎么回事儿?都给我停下。”蓦地,一声气盖云天的吼声响起,孟涟城在同一时刻停下了脚步。 那两个追着刺杀孟涟城的女人慢一步落地,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看过去,人群让开处,一群人出现。 当先一人正是萧震岳,后面随行诸多住在萧府的武林人士,四五十人,浩荡而来。 萧震岳面目微沉,一手负后,正气十足。 “这是在做什么?江波城内岂是容尔等打打杀杀之处?这大齐,除了武林还有朝廷,你们非要被朝廷抓起来才罢休么?”便是他堂堂武林盟主,又何尝不是大齐子民。与朝廷一比,武林只能算是大齐的一部分,而他是这一部分的管理者。 整个长街寂静无声,便是万花谷的两个侍女亦是消声。 然而,就在这个寂静无声的时候,孟涟城一巴掌将抱住她像是吸阳气儿似的秦中元打开,“滚。” ------------ 031 卖身 “唔!”一声闷哼,秦中元被拍到地上就闷哼一声,看着蓝天白云,整个脊背一阵痛。 “秦世侄?”萧震岳一惊,随后快步走过来,与此同时,四处寻找秦中元的庄中护卫也从人群中闯了进来。几人奔到秦中元身边,另几人拔剑,直指孟涟城。 萧震岳让开,同时转身挡在了孟涟城面前,背对着长鹤山庄持剑的护卫。 “月亮,你这是做什么?”眉目微敛,萧震岳实在不想看到孟涟城再出乱子了。 孟涟城面无表情,“最近走霉运,我该找智云方丈给我驱驱鬼。” 萧震岳无话可说,除了摇头也做不出别的动作了。 “公子,您可还好?”那边,巨型护卫蹲在地上,如同一座小山似的,想要伸手扶秦中元,但又不敢动。 “我的腰、、、没知觉了。”秦中元气喘的说出口,声音完全带着颤抖。 他这一句话不要紧,不止长鹤山庄的护卫,便是萧震岳都惊了一下。 孟涟城蹙眉,她又没用力,哪儿会那么严重? 萧震岳拨开将秦中元挡住的护卫,几步走过去蹲下,一手执起他的手腕两指搭在脉门上,“秦世侄,不要着急,老夫给你看看。” 秦中元脸色发白,但却在笑,而且那笑明显看出是硬挤出来的。挣开手,躲避萧震岳的检查,一边哑声道:“无需劳烦盟主,我庄内名医无数,现下我只需回山庄便可。”言下之意,他信任的是他山庄内的名医。 萧震岳微诧,刚欲说什么,秦中元再次开口,且伸着发抖的手臂指向将他扔下来的罪魁祸首,“孟女侠,在下也不会要求你怎样赔罪,只需护送在下返回长鹤山庄,并看护在下完好便可了。孟女侠觉得如何?” 他一言,所有人又将视线都转向了孟涟城。 孟涟城扬起眉尾,表情凌厉。 秦中元依旧指着她,那手臂发抖的更厉害了。 萧震岳看孟涟城不说话,随后站起身开口,“就这么定了,孟姑娘与秦世侄本就是朋友。这次是孟姑娘失手,照顾秦世侄康复是应该的。”说着,萧震岳边看着孟涟城,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答应下来。与秦中元为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更况且,这么多的人看着,她要是再嚣张,他也没办法保护她了。 孟涟城拧眉,她凭什么要照顾他到康复?再说,他根本就没事儿,她没用力的好吧! “孟女侠、、、”孟涟城还在瞪眼,秦中元那催魂儿的声音又来了。在别人听来,确实很虚弱。 萧震岳抬手拍拍孟涟城的肩膀,要她赶紧动作,然后离开这儿,所有人都在看着,还有万花谷的人在找她麻烦,这是是非之地。 孟涟城深深吸口气,扫了一眼那边还在冲她瞪眼的万花谷侍女,随后举步走向秦中元。 俯身,单手抓着他的肩膀拎起来,十分轻松的以手臂绕过他的腰,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头,轻快的就像是扛着一个小物件儿。 “孟女侠,这边走。”巨型护卫冷着脸,抬手指明方向。 孟涟城不语,挟着秦中元往人群处走,所过之处,人群纷纷让开。看着满脸煞气的孟涟城与可怜的贵公子秦中元,无不暗暗摇头,这贵公子是做了什么孽,偏偏惹上这恶人。 “高兴了?开心了?”走出人群,孟涟城咬牙切齿。 秦中元完全倚靠着她,通身无力的模样,微微垂着头,墨发顺着肩膀垂下来,泛着光华。 唇角微弯,秦中元扫了一眼孟涟城冰冷的侧脸,“我的腰真的很疼。” “我根本没用力。”孟涟城很想甩了他。 “女侠,我不会武功。你那般牛一样的力气,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甩出去几百米。”抑扬顿挫的调子,好听又气人。 孟涟城脚步顿了下,压抑住自己的火气,马车就在眼前,后面随行着二十几个护卫,还有一群人在观望着他们,想想这些,那升腾的火气消减了些。 走至马车前,早有一护卫撩起车帘在候着,瞅着孟涟城不温柔的动作,护卫也相当郁闷。但偏偏公子命令他们不许插手,谁也不敢有动作。 揽着秦中元进入马车,手一松,他整个人掉下去,亏得马车的车板上也铺就着绵软的垫子,否则他这受伤的人又该二次受伤了。 旋身坐下,孟涟城双臂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优哉游哉躺在车板上的人,越看越不顺眼。 秦中元反倒一改刚刚在外虚弱的表情,眉眼含笑,风流又有几分得意。 马车动了,便是车轮声轧轧,孟涟城也能听得到远处人群的议论声。无不是说她这个恶人心狠手辣,贵公子多么多么可怜,一代骄子,被她欺辱的翻不了身云云。 冷哼一声,孟涟城眉眼如刀。待得马车出了江波城,她就离开,她可不觉得再与这小白脸儿多呆一会儿她会不会控制的住自己。 “生气了?我这个伤者都没生气,你倒是先发制人了。别冷着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待得马车出了江波城,你就离开,反正武功高强,谁也拦不住你。”一只手放在脑后枕着,秦中元那姿态看起来相当舒坦。一口一个伤者,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眸子一动看向他,孟涟城哼了哼,“所以呢,你打算拦着我?”那也得能拦得住才行啊。 秦中元扬了扬眉尾,纤薄的唇角带着笑,那模样煞是迷人。便是孟涟城也忍不住的眯了眯眼,暗咒这小白脸儿比女人还会勾人儿。 “在月亮还是小月亮的时候就武艺高人一筹,更何况现在长大的大月亮?我长鹤山庄的家奴世世代代,生命也是很珍贵的。再言,我庄内家奴更擅长追踪搜索,不管藏得多深的人,很快就能找得到。比如,一个叫戒尘的和尚。”语调悠扬,他那独有的调子好听至极。 孟涟城神色一紧,“你追踪我师父?为什么?” “你好像应该先问问,他在哪儿?”秦中元摇摇头,示意她问错了问题。 “哼,他现在发病,肯定在哪座深山里。说,你追踪他做什么?”抬腿,脚尖点在秦中元腰间,看似没用力,他整个人却被迫侧起了身。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我追踪他能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啊。凡是跟你这个欠债者有关系的,债主都应当仔细调查,评估你的还债能力。但目前来看,你的还债能力很弱,你是时候考虑考虑可该卖身了。”被威胁,秦中元也相当恣意,眉目含笑,话语有条不紊,看的人更生气。 ------------ 032 出手 车轮轧轧,在这精致的马车里更是让人感觉昏昏然。 那躺在马车里的人早就闭上了眼睛,而且刚刚外面的护卫送进来了枕头薄被,这里面俨然他的床铺一般。 孟涟城靠着车板,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闭眼小憩的人,越看越不顺眼。 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真是作孽。 微微眯眼,孟涟城当真是看的愈发起火儿。 蓦地,行走的马车忽然停下。 “警戒!”一声高亢的警戒之声冠盖马车之上,马蹄急忙调转,能够听得到,外面的护卫以最快的速度将马车围住了。 孟涟城一诧,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的秦中元,随后起身走出马车。 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一看,瞬时也有些惊讶,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被完全包围了。 因为此时所在的位置正是悬崖之间的夹道,两边是高耸的高崖,这段路程一直绵延出去接近千米,现在就在正当中,前后不见人,这个地理位置,当真是堵截杀人的好地方。 “怎么回事儿?”几百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且服装整齐,通身黑色劲装以黑巾蒙面,武器统一,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啊。 巨型护卫站在马车前,如同一座小山似的护住马车。 “阴阳谷的人。”巨型护卫回答,一边反手拔出背后的大刀。 挑眉,孟涟城环顾了一圈,阴阳谷?据说是个以江湖门派为表象实际做倒卖生意的组织。 据说他们倒卖任何可以倒卖的东西,什么古玩字画私盐私粮人口牲畜,没有他们不做的生意。 他们门路很多,钱也很多,人也很多。 眼下,确实证明了他们人很多,瞧瞧将他们围堵的这一圈儿,差不多三四百人。 长鹤山庄的护卫围住马车一致对外,但人数确实不及对方,二十几人对三四百人,这悬殊相当大。 似乎只是一瞬间,不知是哪方突然动了,静谧的夹道上忽然杀声四起。 眸子微缩,孟涟城站在车辕上看着眼前的打斗,长鹤山庄二十几个人瞬间被淹没,如同被潮水覆盖的蚂蚁。 无数个黑衣人朝着马车而来,巨型护卫挥舞大刀,那大刀绝对是赫赫生风,剑风扫荡的马车都在吱嘎作响,马儿也焦躁不安。 蓦地,一黑人自马车上方跃下,手中利剑直指车顶。阳光下,那利剑似乎都泛着寒光。 独立车辕之上的孟涟城转头扫了一眼,反手,一掌拍在车门上方,无形的劲力顺着马车顶棚漾出去,那黑衣人的利剑触及到车顶棚,瞬间被弹了出去。 那一个黑衣人被弹出去,接二连三又有数个黑衣人冲上来,他们个个武功高超是肯定的,而且速度极快。 但,便是数个人从个个方向刺向马车,却仍旧被弹了出去。 那巨型护卫舞着大刀,但身后马车的动静他却是也听到了。趁着间隙回头看了一眼,对于孟涟城能够出手相助,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们又来了?”突然,秦中元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他微微俯身马上要走出来。 孟涟城看也未看,随意一挥手,就将他给推了进去,“呆着别出来。” 马车里,秦中元一个不稳坐回去,被她大力的推一把,他脑门好疼。 “这个女人、、、、”捂着脑门揉了揉,秦中元重新站起来,还欲往外走,瞬间感觉整个马车里的空气都热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身子一颤,这热气,爽! 看来是那个女人动用内力了,否则他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打杀声不入他的耳朵,微微俯身往外走,这次掀开帘子没有人再推他了,而且车辕上是空的。 一诧,走出来抬眼望过去,随即笑起来,眸子弯成月牙儿似的,这个女人,开打了! 长鹤山庄的护卫尽数返回马车四周,将马车团团围住,包括那巨型护卫。 而此时与那群黑衣人战成一团的则是孟涟城,她身法极快,凭借秦中元的眼力是无法看清她的动作的。不过她穿着浅绿色的长裙,那影子倒是能看得到,辗转腾挪,那速度,真是快。 “公子,您在马车里暂且避一下。”巨型护卫横刀胸前,一边转头道。 “没关系,有她在。”双手负后,秦中元十分恣意的开始观看。对于孟涟城的武功,他着实感到惊讶。小小年纪,武功造诣怎么会这么高。瞧瞧这几百号人,全部在集中精力对付她,竟然没有一个能空出手来顾及一下这边就站在马车上相当容易对付的他。 几不可微的摇头,秦中元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才。习武的天才,但别的地方嘛,就差了很多。 差不多一刻钟,打斗停歇。 前方的官道上黑压压的躺了一片人,哎呦声连天,却是一个都站不起来。 那当中,孟涟城独站一处,拍着手,满身轻松的模样。 秦中元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眸子漾起笑意,“随着年纪增长,你更能打了。” 抬眼,孟涟城看向那个站在车辕之上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冷哼一声,“你现在送死也来得及。” “有你拍我那一巴掌就够了,我还不打算让别人对我动手动脚。”抬手按了按脑门,她这一巴掌还真是用力,这个女人,似乎从来就不懂得收敛力气。不过反正满身的力气,牛一样,干嘛要收着。 “你现在行走自如,我又帮你解决了这么个烂摊子,请问,我可以走了么?”语调无温,孟涟城冷飕飕。 扬眉,秦中元笑起来,“我有戒尘的消息,你不打算听听?” 眸子微缩,孟涟城深吸口气,“真的假的?要是说假话,你就是这下场。”话落,她一脚踹出去,地上一个黑衣人边飞了出去。 秦中元小小的唏嘘了一下,瞧着那撞上崖壁又掉下来的人眉尾止不住的抖了抖,“当然是真的。” “哼。”给了他一个白眼,孟涟城举步跨过铺满地的黑衣人走向马车。 “这些人都没死?”看着她走近,秦中元开口,其实他还是蛮惊奇的,孟涟城的手下居然无死人。 “我从来不杀人。”穿过众护卫,孟涟城行走如风。面无表情,气场强大,虽冰冷却是透着那么一股无形的温暖。 ------------ 033 罪过? 因为中途发生的意外,在夜晚来临之前队伍停在一个镇上的时候,又出现了近四十的护卫与队伍会合。 扫了一眼那些护卫,他们身上的煞气看起来更强一些。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挑了挑眉,长鹤山庄的杀手也不少,不愧掌握着大齐半数的财富。 眼角余光里,换了一身月白华服的秦中元正在走近。 扫到了他,孟涟城就条件发射的牙痒,给他一个眼神都嫌多。 “其实有你在,根本用不上他们。不过为了让阴阳谷瞧瞧,我长鹤山庄也不缺人,他们的存在还是很必要的。”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如同给镀上一层金光。本就贵气斐然,这么乍一看,他整个人像是金铸的。 “我师父的消息呢?”未看他,孟涟城语调无温。 在她身边停下,秦中元唇角微弯,抬手,姿态优雅的示意她转移视线,“在那里。” 调转视线,孟涟城顺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看过去,有两个护卫抬着一不大不小精雕细琢的楠木箱子正走过来。 “什么意思?”箱子不错,值不少钱。 “意思就是,得在那里面找找。”眸子流光溢彩,秦中元始终笑着,那模样相当晃眼。 微微蹙眉,孟涟城冷眼盯着他,瞧着他那招蜂引蝶的脸眼神更冷了。 “别瞪眼,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瞧瞧就知真假了。”垂眸看着她,秦中元眨眨眼,可爱中透着邪恶。 孟涟城不语,秦中元却是径直的绕过她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深吸口气,孟涟城摇头,她怎么就信他了呢?这脑子真是被门挤了,也可能是近来糟烂的事情太多,她这脑子现在已经不是用来思考的了。 太阳彻底落山了,孟涟城一步步走上二楼,来来往往尽是长鹤山庄的护卫,这整个客栈都被包了下来。不禁轻叱,有钱就是有钱,所有事情都用钱解决,轻松方便又快捷。 走上二楼,数个房间的门都是敞开的,不用刻意寻找,因为那巨型护卫就站在一个房间外,无需过问,秦中元肯定就在那个房间内。 走过去,巨型护卫稍稍挪开一步让开,对比他以前的态度,今儿的态度相当好,便是孟涟城也小小诧异了下。 扫了他一眼,之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房门正对着的是敞开的窗子,右侧是床,左侧则是书案。 而此时秦中元正坐在书案后,书案上,刚刚那楠木箱子就摆在上面,几乎挡住了他。 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楠木箱子里面的东西。嚯,满满当当的尽是各种账目信件。 “自己找吧,关于戒尘的快报,肯定就在这里。”秦中元倚靠着太师椅,手上拿着刚拆开的信件,面前的书案上还摆着几封已经拆开的。 “这么多。”楠木箱子半米高,一半的位置堆满了信件。 “这几天只顾着和你玩儿了,今晚我得通宵了。”说着话,他视线不离手中的信件,而且也不似刚刚那般一直在笑,俊美立体的五官染上几分认真与高傲。 孟涟城看了他一眼,倒是意外他还有这种表情。不过谁让他总是笑嘻嘻的小流氓一样,若不是有那么大的身家,说他是个街头小痞子也不为过。 “你这些东西不是机密么?不怕我看见了?”随手拆开了一封,一眼瞥到商行二字,这不属于机密么? “你懂么?”抬起眼皮,秦中元那表情明显笃定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些东西看不懂。 立时冷脸,孟涟城深吸口气,将手里的那封信甩到他身上,“写信的人说株洲商行有内奸。”看不懂?看不懂他的大姨妈! 秦中元扬眉,刻意的夸张意外,看的人更讨厌。 “厉害,你认的字还挺多的。”一副膜拜的样子,看得人有火发不出。 当做听不到他说的话,孟涟城翻找着,每一封都拆开瞧一眼,不是就扔到一边,她倒是给足了面子,没有随便乱扔。 “唉,秦肃也不在,这些东西看的头疼。”半晌,秦中元叹口气,声调好听。 孟涟城翻找的动作顿了下,之后拿出一封比之其他的信封都要大的信。 扫了一眼依旧垂眸审阅信件的秦中元,孟涟城拆开手里的大信封。 抽出里面的东西,几张折叠起来的画纸,因着纸张质地的不同,几张纸就很厚。 展开,入眼的便是一张颇具风情的大脸,看的孟涟城眼皮一跳。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冷不丁的吓了她一跳。 第二张,还是个女人脸,挺漂亮的,比第一张的还要媚。 第三张,依旧还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媚,妖精一样。 研究了一会儿,孟涟城看向秦中元,灯火下,他的脸相当白皙,她说他是小白脸儿一点都不过。因着没什么表情,很认真的样子,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纯良无害。 又看看手里的几张女人脸,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撇嘴露出嫌弃,葫芦娃大战白骨精?这口味儿,不忍直视! “做什么冲我撇嘴?”孟涟城的嘴角还没收回来,那边秦中元就瞧见了。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顺手将手里的画纸扔过去,“在赞叹你秦公子的口味儿与众不同啊!”诸多讽刺。 捡起来,看到画纸上的脸他瞬间笑起来,星月之辉,“想象力很丰富,不过你要失望了。有句古话叫做无欲则刚,说的就是我。”扬起一边的眉尾看着她,相当高傲自信。 孟涟城嗤笑,还真是自恋! “不信?自十五年前被你那一打击过后,我当真没时间去研究什么喜好。想来你欠我的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因为你,我不止没有喜好的事物,便是连个女人都没有。啧啧,看来把你一辈子赔给我都不够。”摇头,他说的相当可怜认真。 孟涟城微愣,便是他很浮夸,也成功的让她的心底升腾起那么一丢丢的歉意。若他今日的自恋自私无喜好无女人都是因为她,那她确实有罪过。 ------------ 034 深彻的谈话 孟涟城心底里那刚冒头的一丢丢罪过在不到一分钟的时候就熄灭了,想当然这都是眼前那小白脸儿的功劳,她也很清楚的认识到,一个人的自私刻薄都是与生俱来的,便是后天影响,那也敌不过天生。 “美艳无双,体带异香,第一美人儿?哼,一样吃喝拉撒的肉体罢了,能为我带来什么好处?是能使得老天下金雨,还是能点石成金?我敢说,我的一片衣角都比她值钱。”满嘴不离金子,秦中元一段话满载刻薄。 孟涟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江湖上体带异香的女子,那就是红鸳山庄的林衡水姑娘。她见过一面,那姑娘确实体带异香,而且长得很漂亮。 说林衡水不敌他一片衣角值钱,孟涟城当真无语,这江湖上也不知多少人爱慕林衡水,若能把她娶回家,得积几辈子的德。 “不同意我说的?”将手里的信纸扔到最远处,秦中元抬起眼皮瞄着孟涟城道。 “你最值钱。”冷叱,想必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世上谁也没他值钱。 “这话我爱听,再说一遍。”笑,秦中元微微歪头瞅着她,明显在等着她再说一遍刚刚那句话。 拧眉,掀起眼皮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最值钱。” “不错,凭我的身家,买下半个大齐都不成问题。”说着,丝毫不浮夸。 撇嘴,孟涟城不理会,有钱了不起? 不过确实了不起,活了两世,见过无数的事情,事实证明,有钱是大爷是个真理。 “阴阳谷?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啪的,将一张信纸拍在书案上,秦中元变脸的速度相当快。 抬眼看向他,瞧着他阴郁的脸还是有些诧异的,这厮满脸狂风暴雨的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你怎么得罪阴阳谷的?”开口,孟涟城觉得他有敌人不稀奇,不过就阴阳谷来说,但凡江湖上的人都会与他们有来往,轻易的,没人会得罪他们。 “抢生意。”简单三个字,秦中元的脸色也未见得有好转,如玉的脸庞笼罩着一层阴云,煞是慑人。 几不可微的点头,孟涟城倒是想不到秦中元还会得罪人,按理说生意人都很圆滑的。利益为上,为了利益做人做狗都成。 能够使得阴阳谷出大批人马对付他,恐怕这梁子结的不小。 动作停顿了下,随后抽出一封信来,这封,是报告戒尘消息的。 展开信纸边转身走向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烛火悠悠,信纸上的字一个个跃入眼中。 感觉到孟涟城离开了眼前,秦中元微微歪头看向她,眸子深邃恍如墨玉,流荡着让人看不透的流光。 “写的什么?莫不是,你师父真的在森林里发疯呢?”饶有兴味儿的,秦中元问道。 “你的手下受伤了,一个人筋骨尽断。”回答,孟涟城语调无温,不过心下却是一阵无奈。 扬眉,秦中元很意外,“真的?那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了。我一个家奴值多少钱你知道么?”生意人的嘴脸又出现了。 “我会负责把他的筋骨接上的,奉劝你别再追踪他了,否则下次会死更多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她也习惯了他那嘴脸。 秦中元略沉吟,之后站起身,烛火暖柔,他月白色的华袍随着他走动泛着流光。 旋身在孟涟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歪头看着她,“今天你说过你从来不杀人,想必那些传言也都是假的。那些事都是你师父做的,你只是在给他背黑锅是不是?” 拿着信纸,孟涟城嘴角动了动,最后却送给了他四个字,“与你无关。” 秦中元不以为意,继续道:“其实你是个骨子里很忠义的人,而且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阉了万花谷任冬青那人渣就是证明。只不过你当年欺侮我绝对是你这一生犯得最大的错,所以,你还是要弥补你的错误,我也不会因为你是个忠义的人而就此算了。”夸奖了一通孟涟城,他不忘带上自己与她的恩怨。 “你可不可以说说,当年我因何与你发生冲突?你当时在做什么?”孟涟城可不认为她是个会不问缘由欺负人的人。若她当年真的教训了秦中元,也肯定是这厮在做什么坏事儿,否则她不会教训他。 秦中元微哽,眸子闪闪,“我在乘凉。” 拧眉,孟涟城明显不信他说的话,“别撒谎,就是你当年娇俏如花,你没做坏事儿我也根本不会理你。” “这是什么话?我现在就不俊了?”转移话题,速度相当之快。 这回轮到孟涟城哽住了,多看了他两眼,“不止俊,还很风骚。” “若是褒义,原谅你。”风骚?秦中元不觉得她是褒义,不过他倒是挺喜欢这个词儿,起码证明,他确实很俊。 孟涟城不语,没想到他自恋到这种程度,俨然已到了晚期无可救药。 “你师父呢,我还会继续派人追踪。不过可以放心,这次要他们离得远些。你呢,还依旧要负责照顾我的身体直到完全好转为止。这段时间,你不会错过任何你师父的消息。”起身,随意的弹了弹袍子,姿态优雅贵气。 孟涟城深吸口气,“你哪里有病?再说我这个身无分文的人也照顾不起,掉了一根头发我可没钱赔偿。”讽刺。 笑,月润珠辉,“不用赔偿,你可以收藏起来,说不定将来会卖个好价钱。” 冷叱一声,孟涟城极其无语,说出这种话来脸都不会红,这皮是有多厚! 秦中元继续回书案后浏览那些信件册子,孟涟城独坐窗边思虑戒尘的事。 相安无事寂静无声,转眼间已月至中天。 回过神,孟涟城晃了晃脖子,颈椎骨嘁哧咔嚓作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转眼看向书案,侧脸认真的秦中元进入视线。 看着他,孟涟城眨眼的速度慢了下来。此时看着他,她忽然觉得这厮就是个妖孽,适合各种表情。而且变换一个表情就好似变了个人,这种境界,凡人绝对不及。 ------------ 035 漂亮的女人 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待得睁眼时天都亮了。 眸子有一瞬间的清冽,之后就扫到了那依旧坐于书案后的人,眼色松懈下来,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扬眉,这厮一夜没睡? 那放在书案上的楠木箱子已经放到地上了,而箱子里的信件账册之类的东西都摞在书案上,分了几摞,有的摆的很整齐,有的完全是散落一处。 秦中元倚靠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本账册看的认真,一夜过去,他依旧还是那个模样,对于没武功的人来说,他能一直保持这种精神状态,很少见。 起身,孟涟城动了动肩膀,身上的骨头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在这清晨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扭头,那声音自然也落入了秦中元的耳朵里,而且相当之诧异,“骨头散花儿了?这么响。” 瞥了他一眼,孟涟城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骨头不会响的是一滩烂泥。” “骂我?看在你陪了我一晚的份上,我不计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女人陪我过夜。”一边垂眸翻着账册,一边笑道,语气轻佻。 孟涟城无视,这厮胡说八道成瘾,她若是每样儿都在意追究,真不知何时是个头,她会累死。 举步走出房间,未再分给秦中元一个眼神儿。 出了房门,那尽职尽责的巨型护卫依旧站在门口如同门神。 瞅着走出来的孟涟城,巨型护卫看了她一眼,虽是面无表情,但那眼睛里明显掠过一丝其他的意思。 “怎么了?我很奇怪么?”挑起眉尾,孟涟城的表情绝对有煞气。 巨型护卫微微低头,他这身高体型足足比孟涟城高大了一倍,但气势上,他却弱了很多。 “孟女侠,早。”低头,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实在是他不敢说什么,主子和恶人同屋一夜,实在是很怪。 “早。”语调无温的回答了一句,孟涟城直接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小镇的清晨很安静,空气中带着露水的味道,很好闻。 街的尽头,一个早点摊炊烟袅袅,一对儿夫妻在摊铺里忙碌,看起来相当安然。 举步走过去,越近,食物的味道也飘了过来,勾的肚子也咕噜的叫了起来。此时才想起,昨晚上她根本就没吃东西。 忍不住轻叱,被那个小白脸儿闹腾的她都忘记吃饭了。 “老板,来碗豆花儿。”走进摊铺寻了个桌子坐下,街角这个地方能看到好几条街。 “哎,这就来。”大妈的声音很嘹亮。 煮豆花儿的锅盖一打开,那豆花儿的味道就飘了过来,浓醇的味道,好闻的很。 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便是她这十天半月都可以不吃饭的肚子都感觉饥肠辘辘了。 “豆花儿来啦!姑娘喜吃辣的就放点辣椒,喜甜的这里还有糖。”大妈热情交代。 “好,谢谢。”接过碗,孟涟城微笑着点头答应,美艳如花。 勺子刚拿起来,听力非凡的耳朵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微微扭头,客栈那边,换了一袭绛紫华袍的秦中元正朝这边走过来。 “阴魂不散。”暗咒一声,孟涟城转头开吃,动作不文雅,但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糟糕。 “自己跑出来吃东西也不通知我一声,还以为你偷跑了。”走进摊铺,秦中元身子一转坐在孟涟城对面,纤薄的唇角挂着笑,通身贵气。 孟涟城不理会,兀自吃的香。 “老板,给我也来一份儿这个。”看孟涟城吃的好,秦中元倒是也想尝尝。 “好咧。”大妈回应。 “好吃么?”微微眯着眸子瞅着孟涟城的嘴,豆腐花儿很白,衬得她的唇也格外的红。瞳孔有片刻的紧缩,也不知怎的,看着她的嘴唇,他突然觉得有点怪。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没吃过?”抬眼,瞧着秦中元盯着自己吃很出神的样子不禁问道。 “嗯?哦,确实没吃过。”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 “富贵人啊。”最后一勺进嘴,孟涟城不咸不淡的讽刺。 秦中元轻笑,流光溢彩的眸子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打量已经放在自己眼前的豆花儿。 气味儿不是太好,颜色倒是不错。 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没什么滋味儿,软嫩的也没什么嚼头。就这东西她也能吃的有滋有味儿?真是穷苦惯了! “不好吃?”看他那表情,孟涟城嗤笑道。 “比我想象中的差远了。”放下勺子,秦中元不再吃了。 又是一声冷哼,孟涟城懒得理会他。 “吃饱了?不然这个给你?”把自己的碗推出去,他倒是很笃定孟涟城不会嫌他脏。 “谢了,我吃得很饱。”扭头不看他,她还真没有吃他剩饭的想法。 “既然吃饱了那就回去吧,想必他们已经把早餐备好了。”起身,一边随手放在桌子上一片金叶子,在那陈旧的桌子上分外晃眼。 孟涟城扬眉,“两个铜板就够了。” 看向她,笑得风华无双,“我的身上还真没有那东西。” “切,炫富也不是你这个炫法儿。”无语,这个小白脸儿,极品中的极品。 “炫富?什么意思?”这是什么词儿? “显摆财富的意思。”起身往外走,孟涟城凉凉的给解释。 “这不是显摆,而是事实。”几不可微的撇嘴,却在思量炫富两个字儿。别说,这词儿还真是别致。就是不知这从小只习武不习文的女人是从哪儿学来这稀奇词语的。 不理他,孟涟城在前步步生风。 秦中元在后,盯着孟涟城的背影慢慢的弯起唇角。以前他只是思考他与她的恩怨了,今儿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她,从垂坠背上的头发下滑到腰间,之后再向下,那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慢慢的眨眼,秦中元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虽他与她有恩怨,不过她确实是个女人,还是个屁股很漂亮的女人。 ------------ 036 吓死你 长鹤山庄绝对占据着江南最好的地盘,四面八方的六座名山十三条水涧都归属于长鹤山庄。 宽敞平顺的大道蜿蜒的进入山中,道路两边青山绿水,这风景如同画中的一般。 骑马而行,孟涟城环顾着四周的风景,暗暗赞叹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道路修的都比朝廷的官道要好上几百倍。路两侧的水渠也是精修的,整齐的石板打造,也够深,想必就是遇上大水年月,这山上道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山下是大片的农田,远远望去无尽头,这都是长鹤山庄的地,租赁给山下的佃农,便是一年的地租也不少收。 雅致的马车窗帘卷起,露出一张俊美如玉的脸庞。好看的眸子流光溢彩恍若墨玉,瞅着骑于马上环顾四周的人儿不眨眼。 “长鹤山的风景如何?”蓦地终于开口,秦中元倒是很想知道她的看法。 回头扫了他一眼,孟涟城点点头,“不错,人工的痕迹很大,但绝对业界良心。”不管山上还是山下都很好的保护到了,不得不承认长鹤山庄是个相当有责任的东家。 能听出孟涟城说的是好话,秦中元弯起唇角,看着她不甚在意的侧脸,喉结无意识的上下滑动,做出吞咽的动作。 “长鹤山庄要比这里好看多了,到了山上再惊叹不迟。”似乎在想象她叹为观止的模样,秦中元说的相当开心。 孟涟城倒是没什么感觉,长鹤山庄她在十五年前绝对去过,只是记得不太清楚了。而如今走在这条路上,一些星星点点的画面也涌入到了脑海里。 “或许到了你的山庄,我就能想起十五年前发生的事了,到时给你个公道。”不冷不热,一番话倒是惊着了秦中元。明明一直吵着讨债的是他,如今他反倒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真的会给我个公道?那你可就真的无法在以不记得逃避了。给你个提示,我当年在长廊里乘凉,身体也不好,你路过的时候我咳嗽了几声,你就差点把我打死。”胡编乱造,秦中元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孟涟城是绝对不信,给了他一个冷眼要他闭嘴,他乘凉咳嗽一声她就会教训他?绝壁不可能! “为什么那个表情?不信?那就好好回忆回忆,你当时点住我的穴道,把我塞在假山的夹缝里,还、、、”说道这儿,他突然停下。 “还怎样?”挑眉,孟涟城骑于马上俯视着马车里的人问道。 秦中元的下颌紧绷了下,下一刻倏地将脑袋伸出窗外,无声的只动嘴,‘脱了我的裤子。’ “咳!”一个没忍住,孟涟城连声咳嗽。那边秦中元自如的收回脑袋,瞅着扭过头去咳嗽的孟涟城弯起唇角,总算为当年的事儿感到羞愧了! 孟涟城一直扭过头看着另一侧,能感觉到后脑勺都要被盯出窟窿了,不过却是不想回头瞧那个小白脸儿。 脱小男孩儿的裤子?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而且这事儿她也做过不止一次了。去年她就做过一次,一个强抢良家妇女的混蛋,她给剥光了挂在了一棵百年大树上。 “想想怎么弥补受到创伤的我,十五年啊,夜夜噩梦。”摇着头,他的语气相当之可怜,表情却是灿烂的很。 孟涟城依旧不看他,任何与她有过节的人便是报复她也绝对不是小白脸儿这种方式。打打杀杀的她都能接,但秦中元这样的,她当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弥补?她用鬼弥补啊! 在山路上几乎走了一个时辰,道路终于回归平坦,流水潺潺,鲜花成海,还有一飞冲天的仙鹤雕像矗立在道路两边,各种形态,一直到达远处山庄的大门。 看着那些形态不一的仙鹤雕像,一些尘封脑海里的零碎片段又闪现了。这些证明她的确来过长鹤山庄,跟在那个清冷绝艳的女子身边。 长鹤山庄恢弘大气,从山下伊始,各色亭台楼阁直至山顶。江湖四世家,唯独长鹤山庄有如此财力,别说江湖,便是在朝野,长鹤山庄也是赫赫有名。 对于这些孟涟城倒是没感觉什么稀奇,长鹤山庄有钱她知道,十五年前也来过。而且活了两世,在那一世她亦见过不少富人,财阀豪门,世界富豪,她很淡定。 队伍接近大门,那高门厚重,悬置高门之上的匾额字体大气。正门大开,一排俯首的下人站在门前,恭候山庄的主人回来。 大门两侧还有两扇门,这两扇门是用来走马行车的,数十个小厮候在那儿,整齐划一。 队伍停下,孟涟城也翻身下马,那边马车里的人也在同一时刻走出来,门口的奴仆小厮尽数深鞠躬,“见过公子。” “嗯。”站于车辕之上,秦中元淡淡的回应了一声,便是笑着,也流露出浓厚的俯瞰之气。某些人的高高在上是与生俱来的,诸如他。 孟涟城不眨眼的看了几秒,随后收回视线。 “月亮,过来。”扬高的声音回荡在头顶,满载笑意。 孟涟城看过去,他站在车辕上正冲她笑,“来。”勾勾手,姿态有型。 “做什么?”不动,孟涟城面无表情。 “扶我下去。”很明确的指挥。 孟涟城微微蹙眉,俩人气氛奇怪,不过倒是没一人抬头看他们俩,便是一干护卫都个个直视前方。 脚下不动,孟涟城蓦地抬手,冲着车辕上得意的秦中元做了一个向后抓的动作,车辕上的人忽的被拽了下来。 只是一眨眼的事儿,还在车辕上的人转瞬间就出现在了孟涟城的面前。 稳住脚下,秦中元发出唏嘘声,眼睛里尽是笑,“还第一次有人这样扶我下车的,厉害。” “下次让你来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下车,若是你的大腿能承受得住,最后来个劈叉亮相也不错。”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孟涟城语调无温却满是邪恶。 秦中元扬眉,同样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之后刷的后退一步,“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儿了,不要肖想我哦。对我动手动脚,看到的东西可是会吓死你。” ------------ 037 十五年的极端 视线向下,孟涟城那好似带着穿透力的视线在他某个地方过多的停留了几秒,之后毫不留情的嗤笑,“几两肉而已,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是那里长了犄角,我倒是会吓到。” 秦中元动手扯了扯自己的袍子,一边扫视孟涟城不红不白的脸。“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出这种话来也不脸红。说,你是不是真的有姘头?亦或是,你和白术有什么?” “这是生理常识,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不知道的是傻子。”切!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秦中元连连摇头,“懂得不少,自己钻研的?” “天赋异禀你管得着么?”唇角弯起,孟涟城满眼讥笑。她懂得可比他这个小白脸儿多多了,自诩博学多才,其实就是个井底之蛙。 “我管不着,不过你再这样下去,我当真得考虑穿上个盔甲了。否则你哪一日真的丧心病狂,我可打不过你。”轻笑,他说的很是那么回事儿。 孟涟城送给他不屑的一瞥,她会那么没品位? “走吧,瞧瞧今日的长鹤山庄与十五年前的有何不同。”话落,他举步先走,双手负后,气势十足。 随后走进长鹤山庄的大门,入眼的景致十分别致,亭台楼阁似乎按照着什么方位建设的,看起来很有格调。 花草树木拱桥流水都是上品,但放眼望去,却是有那么一点奇怪。 哪里古怪,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但若是多看几眼,就会发现那些古怪在哪里。 放眼望去,不管花花草草树木形状都被精心修剪过,而那些修剪出来的形状,却很不一样。各种多边形,但绝对没有圆形或是月牙儿形。 微微蹙眉,孟涟城想到了些什么,看来秦中元还真是恨了她很久,否则,不会这庄里没一样形似月亮的物体。 记得在秀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一副很讨厌的模样说着厌恶天上的月亮,而且还是厌恶到极点,看来都是真的。 先行进庄的秦中元早已踏上拱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身后随行着一众护卫,这府邸偌大,下人倒是不会随意的出现,所以他们一行恍若独行客似的。 孟涟城慢步在修剪精致的树墙边停下,那树墙半人高,起伏的形状,圈住了一大片长方形的花圃。里面的花儿开的正艳,那些花儿皆是上品,只不过花瓣的形状都不是圆润的。 脚步声从身后接近,孟涟城微微侧头扫了一眼,是那巨型护卫。 “孟女侠,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在她身后停下,恍若一座小山。 孟涟城点点头,而后道:“长鹤山庄所有的景致都是这奇怪的形状么?” 巨型护卫环顾了一眼,之后点点头,“没错,公子不喜凡是与月亮形状相似的物体。”很明确的告诉了孟涟城。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无语,小心眼儿记仇到了极端了,比她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真苦了你们了,若是长了一张圆脸,岂不是没办法在这个山庄活下去了?”思及此,孟涟城倒是笑了起来。不止人的脸是圆的,某些部位也是圆的,难不成他看不顺眼还要给切下来不成? 巨型护卫微微低头,板着的脸亦是松懈了许多,想必他也觉得孟涟城说的话很有意思。 “倒是没发生过因长相被斥责的,不过庄中的下人名字都改过。而且,公子从来不过生辰。”随着孟涟城往拱桥上走,他声音格外低沉的说着。 “哦?生辰?他名叫中元,莫不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的生辰?”那一天可是极阴,再联系他的体质,每次碰到他都体温都很凉,想来八九不离十。 “孟女侠所言正确,十五月圆,公子不喜。”连连点头,天知道就因为他们二人那所谓十五年前的恩怨,这整个山庄里多了多少规矩。 轻叱,孟涟城倒是有些得意,真是没想到就因为十五年前的一桩旧事,就使得那小白脸儿那么敏感多事。便是有一丢丢的抱歉,更多的则是觉得好笑,能够给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一存在就是十五年,当真有意思。 巨型护卫指引方向,很快的到达了一个小院儿。这一面山从山下至山上皆是各色建筑,不过他们却是一直在山下。走过几个地方时瞧见了通往山上的台阶,那台阶在太阳下泛着光,完全的花岗岩铸成,结实耐用。 前脚还未跨进院子里,送孟涟城的巨型护卫便停下了,同时开口道:“孟女侠可以在庄内任意行走,不过最好不要去山上。” “为什么?”当年来长鹤山庄貌似也没去过山上,而且那时,长鹤山庄的规模好像没有这么大。 “因为山上是‘监牢’。”巨型护卫回了一句,之后点点头离开,恍若会移动的小山。 “监牢?”孟涟城不解,若是监牢,那这监牢也太过华丽了。 没再研究,转身走进院子里,两个侍女俯首低头站在院中,看来这是专门服侍孟涟城的。 这院子与外面差别不大,无论花草还是树木都是奇怪的形状,在孟涟城看来相当没美感。 迈步走进房间,屋子里的装饰更是让她开了眼界,果然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桌子椅子床铺不说,就是一些摆设都是奇形怪状的,落地屏风上的一个个镂空都是三角块的,更别说墙上的那些字画儿书案上的笔洗桌子上的茶杯茶壶。 环顾一圈,孟涟城连连摇头,她彻底被秦中元打败了。原来一个人可以极端到这种地步。 走至桌边,孟涟城捏起茶盘里的一个长方体茶杯,大约手指那么高,做工极其精细。不过用这东西喝茶?上下看了看,怎么看都像是个笔筒。 “孟女侠,您请用水果。”蓦地,一个侍女从门外走进来,手上端着果盘,摆的满满当当。 孟涟城转身,一眼看到那果盘里的水果们又小小的唏嘘了下,这服务还真是周到啊。 一系列应时水果皆被切开,一律不存在圆形等形状,那颜色好看的草莓,被切成一条一条,惨不忍睹。 ------------ 038 富贵人家 “你们平时也是这样对待水果的?切成这个样子。”捻起一条草莓,孟涟城实在不知这玩意儿还可以这样吃。 “回孟女侠的话,没错,在山庄里,任何吃食都不可以是圆形或月牙儿形,因为公子不喜。”侍女很伶俐,回话时亦是微笑着,素质很高。 点点头,孟涟城已经不感到惊奇了,秦中元那个奇葩,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天气热,孟女侠行了一路可是也乏了?不如先行沐浴,沐浴过后也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辰了。”将果盘放在桌子上,侍女看得出孟涟城并不喜欢吃。想当然的,凡是正常人都不会那样吃水果。 “不用了,找人给秦中元传个话儿,有我师父的消息立即来通知我。”转身坐下,便是无限行路,她也能保证一身轻爽。 “是。”侍女屈膝,之后退下。 房间里就剩下孟涟城自己,环顾了一圈又看了看果盘里的水果,最后只能给予一声嗤笑,她实在无话可说。 许是真的因为孟涟城叫侍女给通报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秦中元终于想起了这茬儿,晚膳刚用毕,侍女就进来禀报,说秦超护卫在外等候。 秦超?待得孟涟城走出房间就知道秦超是谁了,那个巨型护卫,这身板倒是与名字相符,超人一样。 “有事?”步履生风,孟涟城走路的气势绝对不是刻意的。 “孟女侠,公子有请。”秦超低头,他大概两米的个头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很渺小。 “做什么?”挑眉,便是秦超很高,孟涟城的气场也绝对不弱。 “应当是有令师的最新消息了。”秦超很灵通。 一诧,“真的?”秦中元那小白脸儿,谎话精。 秦超点头,“错不了。”恐怕他也看出,孟涟城不信秦中元。 “你们共派出多少人去追踪我师父?”往院外走,夜色下,灯火通明。 “大概四十几人。”秦超回答,面色沉敛。 “长鹤山庄的人真是多啊。”追踪戒尘就派出四十几个,秦中元倒真舍得把人力花在这上面。 “没错,山庄里单是三辈家奴就有千人。”说的是三辈,还有两辈或一辈以及单纯雇佣的没算,各种人才应有尽有。 无声的扯了扯唇角,这数目真是让人咋舌。 夜晚的长鹤山庄更有一种朦胧的华丽,走在长廊间,那头顶吊着四角分明的琉灯都是精雕细刻的。走在当中,看着围栏,莫名一种熟悉感。 或许十五年前,她还真的走过这里也说不定。 秦中元的居所是一座独栋的小楼,前后拱桥流水环绕,风景相当不错。 那小楼也很大,高三层,灯火通明。 小楼外围满是护卫,可谓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 秦超带领孟涟城直至门口,之后他便停下了,抬起一只手示意孟涟城可以进去了。 迈上台阶跨过门槛,入眼的便是宽敞的大厅。摆设并不多,但书墨味儿很浓。 微微偏首,左侧一扇巨大的白玉屏风,纯白的没一点杂质。 听到那边有人声,孟涟城直接绕过屏风,进入视线当中的是垂坠地面的珠帘,横贯南北。珠帘上的珠子都是三角形的,这样形状的珠子还真是很难见。 撩开帘子,满目皆是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满满当当由上至下塞满了书,如同图书馆一般。 正北靠窗处,就是书案。那书案也相当大,质地上乘。书案后,秦中元正坐在那儿,换上了绛紫的华服,长发以金冠束起,面容如玉,在这灯火通明的华丽房间里,乍一看,他恍若不似真实的。 书案前左侧,秦肃站在那里,回来这一路他都不在,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来了,坐。”看着孟涟城进来,秦中元挥挥手,那动作煞是有腔调。或许他也不是刻意的,但那些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都能显示出,他的确出身非凡。 秦肃朝孟涟城微微点头,这个中年人也很不一般。 颌首,算是打招呼,孟涟城径直的走过去,在挨着垂地珠帘前的椅子上坐下,环顾这房间,没一处不是精品的。 “皇都商行问题不大,近来大司在大齐活动的频繁,不过朝廷对大司有很深的警戒,公子无需担心。”秦肃继续禀报,一字一句很沉稳。 秦中元舒适的倚坐,单手撑着弧线完美的下颌,手指修长好看。 “大司?野蛮的族类。”对大司,他完全嗤之以鼻。 秦肃不语,对秦中元的挑剔他早就习以为常。 孟涟城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大司人,确实挺野蛮的。不过也算大齐的劲敌了,那是个全民尚武的国家,民风彪悍,大齐比不了。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蛮类,却也是不能小瞧了。”眼角眉梢皆是讽刺,这世上能得他秦中元另眼相看的,可是少之又少。 孟涟城无语,自恋了得,挑剔了得,这人除了外表,真是挑不出一样优点来。 “公子所言极是,他们很团结,这次老奴亲自送礼,一样也没送出去。”说到此,秦肃还有点惭愧。 “早就猜到了,文的不行,只能动武了。”秦中元淡然,便是他没武功,与任何人动武他也不惧。 “现在还没到需要动武的时候,还请公子再耐心些。老奴接下来会用心专办此事,半月之内一定会办成的。”秦肃赶紧言道。 抬眼,秦中元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秦肃一眼,而后点点头,“按你说的办吧。我近来事情很多,脑子一团乱。有的人油盐不进,我这法子想了一个又一个,眼下刚刚见了点眉目,不能半途而废。”说着,他忽的弯起唇角,然后看向孟涟城。 孟涟城与他对视,这厮眼睛都在放光,刚刚那话是说给她听得? 秦中元夸张的眨眨眼,那表情邪气又可爱,像是使坏的熊孩子,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得意洋洋。 孟涟城愈发冷脸,以眼神警告他别再给她没事找事儿。不过秦中元不置可否,笑得更灿烂,灯火下那整张脸似乎都在泛着光。 ------------ 039 说过的话 书房一时静默,那两人对视,秦肃站在原地就显得很多余。 抬手揉了揉下颌,之后分别冲着那两个人点点头,“老奴先退下了。” “嗯。”秦中元也未看他,随意的嗯了一声。 秦肃退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 偌大的书房仅剩二人,孟涟城倏地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条苹果朝着秦中元扔过去。 秦中元虽是不会武功,但这苹果条扔过来的速度并不快,微微歪身,苹果条擦肩而过掉在了椅子后头。 “怎么?不喜欢我别具一格的吃法儿?”起身,颀长的身体满载贵气。 “你比我想象的要极端,十五年每天都想我,感觉如何?”倚靠着椅子,看着他走过来,今儿才发现他不止脸长的好,也很高,虽是稍稍瘦削了些,不过看起来正好。 “你这是在为你做过的坏事儿得意么?”旋身坐在她旁边,两人中间仅隔一个茶几。 “得意的明显是你,让我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对你愧疚难当。”孟涟城下颌微扬,肌肤白皙,侧颜无敌。 秦中元就那么看着她,而后喉结动了动,无意识的又在吞口水。 “能说出这话来,显然你还没感到愧疚。算了,我也没打算让你愧疚。”佯装大方,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孟涟城对他痛哭流涕的忏悔。 扫了他一眼,桃花眸慑人,“不是说有我师父的最新消息么?拿来。”伸手,手指修长纤细,但看起来相当有力量。 看了一眼她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秦中元也抬手,屈起中指在她的手指尖上弹了一下,然后朝着书案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就在那儿。” 收回手,孟涟城起身走过去,秦中元歪着头看着她的背影,最后视线又全部都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不管身后人是否在看自己,孟涟城视线一扫,笔架旁边放着一封已拆封的信。 拿起来抽出里面的信纸,动作很快的展开,快速浏览,简直一目十行。 “居然向西跑去了,在大齐还好,若是进了大司的地界,可有些麻烦。”转过身,孟涟城直视前方,眼里有丝担忧。两国交界之处,大司人常年的在山中设陷阱,也不知有多少猎户在那些陷阱中殒命。 戒尘虽武功高,但他此时疯癫,若是掉落陷阱里出不来,那可麻烦了。 “放心,我会让追踪他的人把他驱赶回来的。”秦中元满眼兴味儿,也不知因何那么开心。 拧眉,孟涟城倏地盯着他,“说话很难听,什么叫做驱赶?” 挑了挑眉毛,秦中元弯了弯唇角,“下次注意。” “哼。”赠予一声冷哼,附加一个白眼儿。 不过秦中元却不甚在意,依旧笑呵呵。 外面有人走进来,孟涟城抬眼看过去,几秒过后,一人掀开坠地的珠帘进入视线当中。 “公子,那三位勾栏鸨儿到了,您要见见么?”来人是年月三十几岁的护卫,劲装在身,气息不凡,一瞧就是练家子。 孟涟城闻言就拧起了眉头,转头看向秦中元,这厮不是说没碰过女人么?这怎么一下子就来了三个妓女?口味儿太重了。 秦中元自然也收到了孟涟城的视线,本来他是不想见的,但如今她那么瞧着他,他若是不把那几个勾栏鸨儿叫进来,好像他就洗不清了。 “进来吧。”身子向后倚着,那姿态让人有几分不敢直视。 孟涟城依旧靠着书案,暗想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走了,眼下可能要上演什么不宜外人观看的戏码了。 “是。”护卫退下,不过半分钟,环佩叮当之声由外传来,之后珠帘挑起,三个女子鱼贯走进来。 看见她们,孟涟城一诧,这三个女子她好像见过啊?对了,在来时的路上她曾在秦中元那些信件中翻出来过。就是她们三个,长得都很艳丽,身材也相当不错,前凸后翘,酥胸半露,煞是撩人。 “奴家见过秦公子。”三个女子在秦中元两米之外处停下,略显妖娆的屈膝,那姿态也满是挑逗。不愧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一颦一笑都惹火儿。 秦中元倒是神色未变,不过他就是这样似笑非笑就越让人捉摸不透,而且让人徒然的生出一种需要抬头仰视他的感觉。他身上的那种高高在上,完全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一会儿怎么做都知道吧?我那个兄长别的不爱,只爱美人儿。良家妇女之类的他腻了,或许会沉迷在你们的温柔乡里。尽力取悦他,酬劳不是问题。”淡淡的,秦中元没什么特别的音调,但听起来总有那么一丝冰冷在里面。 孟涟城一直靠着书案不语,瞧着那三个艳丽又风骚的女人,又看看满目凉薄却偏偏要笑着的秦中元,她很不解。他的兄弟不是都死了么?不管是嫡出庶出都尽数被他干掉,这会儿怎么还有个兄长冒出来? “请秦公子放心,奴家没别的本事,最拿手的就是迷惑男人。一切都保证办的妥妥的,公子您就宽心吧。”中间那女子看起来更油滑些,面对着秦中元那压力巨大的眼睛她依旧谈笑自如。 “很好,去吧。”微微颌首,动作优雅贵气。 三个女子屈膝福身,之后退走袅袅离去。 “你还有兄长?”终于,这个疑问问出口了。 抬眼,秦中元与她对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雇佣三个妓女给他暖床?” 孟涟城眨眨眼,“让他精尽人亡?”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可能。 “呵呵,你这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精尽人亡,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果然啊,小时候都能说出那么露骨的话,更何况现在,我太大惊小怪了。”边说着,他边摇头,一副自己太没见识的模样。 拧眉,提起十五年前的事,孟涟城几乎每次都是这个表情。 “十五年前、、、我又说过什么露骨的话?”那个时候她这个身体的年龄五岁,他也就九岁或十岁的样子,要说她在言语上调戏他,还真是有可能。 秦中元却闭嘴不语,只是那样看着她,眸子幽深,而且还泛着光。 ------------ 040 秘密 关于当年她到底说什么露骨言语的话题并没有进行下去,秦中元看起来并不打算说,孟涟城也没继续追问。他若是想自己品味体会,那就自己藏着好了。 一夜过去,衣衫未解的孟涟城被外面刚进入院子里的脚步声吵醒。其实那声音并不大,以没武功的人来看,其实根本没声音。但她完全听得到,就算是还在睡眠中,也听得到。 睁开眼,听着那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迈过门槛,最后走进了卧室。 进来的人是庄内的侍女,端着洗漱用品,那装水的洗脸盆都是正方体,看起来怪异的很。 侍女放下水盆等物品,之后小心的走近床边,一眼看到孟涟城正在盯着她的眼睛,把她吓了一跳。 “孟女侠,您醒了?”孟涟城面无表情,所以看起来有点吓人。 眨眨眼,孟涟城忽的坐起来,没任何缓冲,就那么突然的坐起来,“嗯。” 侍女后退了几步,看着孟涟城帅气的离开床铺,满眼诧异与惊叹,想必这样的女子她也是第一次见。哪家的女子不是尽量的让人看起来贤淑温雅。说话轻声细语,适度的笑容随时挂在脸上。唯独眼前这位,绝对是她第一次看见,行动利索,甚至看起来分外帅气。 “孟女侠,早膳想吃什么?”站在一边,侍女觉得孟涟城完全不用她服侍。 “随便,能吃就行。”孟涟城很爽快,动作如风却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让人看着根本讨厌不起来。 “那好,奴婢这就去准备。”侍女福福身,之后离开。 快速的洗漱了下,头发利落挽起,对于发式,孟涟城真的没有过多研究。这个时代的女式发型本来就很复杂,一般的都是侍女给梳。从小到大,她也没有侍女,又是与戒尘生活在一起,所以,她都是用一根钗子在脑后一拢,轻松的挽上就万事大吉了。 早膳上来的很快,四个侍女鱼贯进来,个个都端着托盘,花样繁多。 这么多年,除了到别人的府邸厨房里偷吃,孟涟城还当真没试过在早上吃这么丰盛的饭菜。只是粥就三四种,更别说其他的小菜了。 暗暗撇嘴,孟涟城暗叱浪费。不过谁让人家有钱,饭菜这么丰盛也在情理之中。 但能对她这么大方倒是让她小小的意外了下,还以为秦中元记惦着十五年前的仇恨,得给她吃糠呢。 这边她还在吃着,那边甜点花茶都已备好,整个卧室内都是香味儿,好闻的不得了。 “孟女侠,公子说了,您用过早膳之后觉得无趣,可以在庄里转转,奴婢为您带路。”看着孟涟城放下筷子,侍女开口道。 转转?孟涟城动了动眉梢,冷不丁的想起昨夜在秦中元书房见过的那三个妓女,她觉得她还是不转了,这个庄里,真没什么可看的。 “不用了,你一会儿去问问秦中元,那个全身筋骨尽断的人回没回来。若是回来了,我可以及时的给他接骨,否则,延误的时间太长,他就真的成废人了。”拿起如同笔筒似的茶杯,孟涟城一字一句道。 侍女愣了愣,之后点点头,“奴婢会去问的。不过,孟女侠,筋骨尽断,还会接好么?”庄内护卫多如牛毛,任务特别多,有的极其危险,受伤致残的不知有多少。长鹤山庄家财万贯,名医很多,各种上好的药材都能买到。但从始至终,好像还真没有哪个人筋骨断了会被医好的。 “当然不一定都会医好,分哪种原因造成的,分筋错骨缠龙手,我能医好。”看着侍女,孟涟城淡淡道。 一听那分筋错骨缠龙手,侍女眼睛睁大,她也懂武功的,尽管比不上庄内大部分的护卫,但是这武功她一听就知道。是已经消声觅迹于江湖的公孙世家的绝学,整个江湖见过的恐怕只有老一辈了,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人会? 孟涟城没再多说,分筋错骨缠龙手是戒尘的家族绝学,四十年前公孙家族陨落,从此世上再无此功。这世上也仅有戒尘和她会,所以被缠龙手断骨的人,她也能够给接上。 当分筋错骨缠龙手这几个字传入秦中元的耳朵里时,他的反应却是不一般。 由楼上往下走,眸子微眯,神色微变。 后面,秦肃跟着,一边道:“这是公孙世家的家传绝学,因为公孙家祖上有道门的人,所以这门功夫公孙家得以继承。不过公孙世家在四十几年前就陨落了,何人所为世人不知,便是一直到现在,也有各种版本,但都纯属揣测。” 一步步走下楼梯,秦中元的步子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别人恐怕模仿不来。 “但是戒尘会,而且他那么多的仇怨,精神不正常,或许,他是公孙家的人?”眸子流光溢彩,他脑子转的很快。 秦肃则不觉得,“可能性不大,公孙家被夷为平地,废墟下都是尸骨,当年的盟主派人殓骨,拼凑好了之后据说一人不差。”当年的盟主办事严谨,而且还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他最终得出的结论应当错不了。 旋身坐下,秦中元直视前方,如玉的脸庞讳莫如深。孟涟城的秘密太多了,其实她若是不吐露,凭他如何查,恐怕也不会查到很多。 “公子,要深查公孙家这条线索么?”秦肃站在一旁,看着秦中元的神色,他估计是要如此。 “查一下吧,查不到也没关系,我亲自去问她。你专注皇都的事,不要出纰漏。”起身,他叹口气淡笑道。 秦肃低头,“是。” “辛苦了十五年,报仇的机会到了眼前,我反倒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啧啧,脑子混乱了。”连连摇头,尽管如此说着,但唇角仍旧弯弯的。 秦肃不语,对于秦中元记仇的程度他从未怀疑过。不过眼下的情形他倒是有些惊讶的,但也绝对在于孟涟城有着至高的武功不好下手。 她若是个武功不强又性格孱弱的人,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 041 和颜 艳阳高照,恢弘华丽的长鹤山在阳光下泛着光。这富庶的庄园,无论何时都静静的,所有人都刻意的压低声音放轻脚步,所以鸟鸣声就更明显了。 耳力非凡,便是在屋子里也能听得到远空上鸣叫的鸟儿,窗子大开,前后通风,这屋子要比外面凉快的多。 倚靠着窗边的软榻,孟涟城的姿势绝对恣意。同时又因着那面容带着几分攻击性,或许因为她的眼神,也或许因为她的姿态。 有脚步声走进院子,这脚步声绝对不带任何刻意的压低放轻,只需一听,孟涟城就知道是谁。 在这个庄园能这么大大方方走路的绝对就只有那么一人,这里的主人。 孟涟城没猜错,一袭绛紫华袍的秦中元从外走了进来,恍若载着月明珠辉,只是因为他的出现,这房间就亮了几个度。 走进来,一眼就看见靠在软榻上的人儿,纤薄的唇弯起,一双眸子亦是流光溢彩,双手负后一步步走过来,那姿势绝对有腔调,模仿是模仿不来的。 “这么恣意?以为你会不耐烦的。”瞧着孟涟城那模样,秦中元倒是有些意外的。她一直不给他好脸色,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脸动手,像这么乖乖的好像还是第一次。 扫了他一眼,孟涟城没过多表情,“你也很闲。” 旋身在软榻的另一边坐下,秦中元微微倾身看着她,一双眸子恍若墨玉,好像能穿透一切似的。 “没有攻击我?你在想谁?”这个很意外,一般时候来说,她总是对他没好话的。 掀起眼皮,孟涟城直视他,“等着我攻击你呢?今儿没兴致,改天。” “为什么没兴致?看你对这山庄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啊?”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秦中元满眼兴味儿。 慢慢的眨眼,孟涟城开口,“对新世界感兴趣,但意外向来只有一次,新世界不可能再来了。”她倒是真的希望能再来一次意外,然后她就告别这里了。只可惜,意外神马的好像不会那么轻易来临。 秦中元完全云里雾里,看着她的眼睛,尽管一片通透,但那还未消失的一抹遗憾却没逃过他的眼。新世界?什么是新世界? “可以换个说法,我能听懂的。”扬了扬下颌,那弧线完美的下颌吸引了孟涟城的视线。 “听不懂算了,也没指望你能听懂。”盯着他的下颌几秒钟,孟涟城才收回视线。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精致,真是让她无话可说。 “这是什么话,我的头脑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坐直身子,秦中元十分不忿。他对他头脑的肯定与外貌一样,在这天下寻不到第二个。 孟涟城无语,又忍不住的弯起唇角,这是看秦中元自恋以来觉得最好笑的一次。以前看着讨厌,现在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看她笑,秦中元也眼睛弯弯,“给我好脸色了?真是不容易啊,得你孟女侠一笑,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又不是卖笑的。”立即收起笑脸,孟涟城变脸的速度也很快。 秦中元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还真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果然啊,儿时就那么与众不同,长大了就更不一样了。 “咱们说说你师父?或许我会将掌握的别的消息也告诉你。”身子向后,他也倚在了软榻的靠背上。 挑眉,孟涟城斜睨他,“什么别的消息?” 眨眨眼,邪恶中透着可爱,“就是也有别人在追踪你师父,而我恰巧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扬了扬下颌,一副哄骗的样子。 “盟主么?”想来,也就是萧震岳了。 “还有其他人。不过你既然是萧盟主的女儿,为何从小流落在外?莫不是,你真的是孟卿雪的女儿?”她不亲口回答,他就越想问下去。 孟涟城不语,转过视线看向别处,但在谁看来,那都是默认了。 “十五年前你来山庄时,确实有个女人在叫你,只是我没看见她人。从那声音来看,她武功不低,应当就是孟卿雪。”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任何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楚,包括那个女人喊月亮的声音。 “你倒是记得清楚,十五年间的事,你是不是一件都没忘记?”孟涟城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记忆好到这种程度。活了两世,她真的忘了很多事,那个世界的事情她只记得星星点点。倒是一些高楼大厦、满街跑的汽车,以及空气中的尾气占据了脑海。 “未必,觉得可以忘记的就忘了。”很爽快的,他的大脑构造绝对与常人不一样。 孟涟城眼睛睁大几分,本就是一双桃花眸,刻意睁大,很是勾人儿。 “能被你记十五年,深感荣幸。”反话正说,孟涟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以想象他都有多记恨。 “能被你堂堂孟女侠侮辱,在下也深觉荣幸,若是没有你,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我。”说起这个,他语气倒是有些凉。如若他不是当年被她那一番侮辱刺激,想必他也不会有那个心打败数个兄弟坐上庄主之位。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细细想来,他总是想着找到月亮报仇,但其实,他好像不应当报仇,该谢谢她才是。 孟涟城不语,收回视线看向别处,轻声道:“你们家有没有外来的武功秘籍?” “嗯?”秦中元一诧,这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 “你不会武功,好像问你也是白问。”摇摇头,孟涟城觉得他不会知道。 “武功秘籍庄内倒是有很多,不止秦家的家传绝学,还有其他门派世家的武功,我们都有。你想看?”歪头看着她,他倒是很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没兴趣看你们家的武功秘籍,只是想问问,你们秦家是否也是四十年前的凶手之一。”一字一句,使得秦中元扬高了眉尾。 “凶手之一?你说公孙家。”脑子转的快,秦中元恍然,公孙家的陨落果然有着大秘密。 ------------ 042 戏王 长鹤山庄的典藏相当多,可以用如海来形容,那三层的小楼满满的都是各种典藏。包括一些百年前的名家遗迹,价值千金的古书,当然的,还有珍藏的各门派武功秘籍。 大部分的别家武功秘籍都是相赠的,其实简单一想就能想出原因来,必定是长鹤山庄在钱财上给予了帮助,对方无法用别的报答,只能赠予对江湖人来说最重要的自家绝学秘籍。 孟涟城绝对是惊讶的,守着这么一堆秘籍,秦家现今的当家主人居然不会一点武功,说出去谁信啊。 走在她身边,秦中元双手负后,眉目间挂着浅浅的笑。对秦家的典藏,其实他没什么骄傲的,因为他不会武功,所以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堆废纸。 “找找吧,找到或者找不到,都给我个说法儿。”看着孟涟城的侧脸,秦中元音调悠扬。 孟涟城未看他,其实还震惊在这些武功秘籍中。 整个三层都是武功秘籍,包括当今一些世家门派的绝学。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武功秘籍,长鹤山庄能得到这么多,可想这江湖上有多少门派世家的把柄都在秦家的手上。 “公孙家的绝学皆走狠戾一路,若交上手,对手非死即残。你们家若是能得到公孙家的武功秘籍,想必也没人敢修习。”走上前,孟涟城随手翻了几本别家的武功秘籍,但不适合她。 秦中元在她身后,听她说一边几不可微的点头,“虽我不懂武功,不过各家的内家功夫倒都是了解一点。”总得来说,许多的内家功夫都偏绵软,不阳不阴,他以身体能感觉的到。就像是温吞吞的温水,喝了既不保暖也不凉快。 闻言,孟涟城斜睨他一眼,之后道:“你的身体很特别,能吸收别人的内力。”也因此,她还真是没办法以内力催化力量来打击他。 笑,眼角眉梢诸多得意,“我浑身上下都很特别,你能找出不特别来才稀奇。” 无语,孟涟城连冷眼都懒得给他,兀自在书架上翻找。 秦中元依旧笑得开心,颀长瘦削的身体泛着浓浓的自信,高傲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完全无法让人怀疑或嘲笑。 在角落寻到了一个已经落满了灰尘的铁盒子,上面还加着锁,看起来已有些年头没人动过它了。 “这是什么?”以一根手指沾了沾那上面的灰尘,很厚。 秦中元看了一眼,“不知道,好奇就打开看看。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废物,若是能随意的卖出去,我早就把它们卖了。”他的不屑不管是言辞之间还是神情之间都清晰的流露出来。 孟涟城略无言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将那铁盒子拿了下来。 没有钥匙,对寻常人来说这锁头是个障碍。但对孟涟城来说,形同虚设。 拿着那锁头一拧,锁头直接断了,看的秦中元唏嘘。 扔掉锁头,之后掀开铁盖,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纸。 秦中元也有些意外,“这么严密,却装着一张纸?” 将那张纸拿出来,小心的展开,入眼的是一串的名字,还有占据了半张纸的手印儿。 两个人都不解,孟涟城更甚。这些名字她都不认识,倒是一些姓氏有些眼熟。 “这都是谁?长鹤山庄的仇家?”将那纸递给秦中元,孟涟城觉得和她没关系。 秦中元接过,认真的看了看,之后忽的笑道:“长鹤山庄的仇家从来不会记载在纸上。这些人,是许多门派世家的已故掌舵人。像这个李平,就是秋水门的门主。这个赵三阳,是弘虎派的前掌门。而这个孙大刀,则是信威镖局的已故一把手,孙大刀是他的别称。这齐开、、、” “是齐剑山庄的老庄主。”孟涟城接道。 “对。好多四十几年前叱咤江湖的前辈都在这张纸上,而这些手印儿,显然也是他们的。”只是没写为什么要写名字印手印儿。 “他们欠你家钱?”孟涟城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谁让长鹤山庄家财万贯呢。 “若是欠钱才不会装的这么严密,而是会高高的挂在书房里。这里显然有什么秘密,只可惜我不知道。”摇头,秦中元是搞不懂。 “这是你们家事,别再给我看了。”转过头去,孟涟城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嗜好。 “没关系,尽情看。只要不是欠钱的,我一向不在意。”句句离不开钱,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完全不讨厌。 “财迷。”冷叱一句,孟涟城转身继续去翻找那些武功秘籍。 秦中元唇角弯弯,看着孟涟城的背影,将那张已经发黄的纸塞进了袖口。 翻找了一番,着实没什么发现。无形中,孟涟城倒是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这说明,秦家并没有参与戒尘家的恩怨。 “既然没找到,那就该兑现诺言了。与我说说吧,公孙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两人走出小楼,外面阳光正好,暖融融的。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阳光下他的脸显得更刺眼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江湖上凡是叫得上名号的门派世家都与我师父有仇,深仇大恨。” “看来那当中应该是没有我长鹤山庄,对此深感万幸。”像模像样的说着,秦中元那表情倒是诸多欠揍。 孟涟城想来也是习惯他欠扁的样子了,看到了也无动于衷,“既然你们家与他没有恩怨,那么我此行也算完结了。谢谢你的招待,后会无期。”无表情的说完,她举步便走。 “诶?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盟主命你照顾我直至伤势完全转好,这才一夜,你就要走了?”这次秦中元的动作很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逼她停住了脚步。 转身,孟涟城扬高了眉尾瞅着他,“皇天在上,你受伤了?”指了指天空,孟涟城绝对是火气爆发前。 眨眨眼,秦中元盯着孟涟城的眼睛,下一刻身子一歪,十分熟练的躺倒了地上。 孟涟城睁大眼睛,低头看向地上的人,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无论动作脸色,演的十分到位。 满目荒唐,孟涟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小白脸儿、、、、行! ------------ 043 悲伤 定住了半晌,孟涟城蹲下身子,伸手捅了捅秦中元的手臂,他闭着眼睛哼了哼,“别碰我,疼。” 孟涟城蓦地噗嗤笑出声,他确实让她很无语,但是又可气又可笑。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好像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脸皮矜持这些词语。 听到她笑,秦中元微微掀开眼皮,之后也笑起来,“怎么样?像你这样行侠仗义铁血仁心的女侠想必是不会抛弃我这个伤者的,若你一定要抛弃,那我只能找萧盟主评公道了。” 孟涟城嗤了一声,眼里却还是含着笑,“我何时怕过盟主?不过你这脸皮比我想象中的厚。应该这样说,你这张脸啊,这一半儿贴到了另一半儿上,没脸皮和二皮脸你都占全了。” 秦中元笑得更灿烂,这种骂人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果然啊,就是与众不同。 “别管我脸皮如何,很俊是事实。”眸子弯弯,漆黑的瞳眸在阳光下泛着流光。 孟涟城无言,摇摇头站起身,“起来吧,躺在这儿还以为我把你怎样了。” “身娇体弱,以自己的力量站不起来啊。”躺在地上,秦中元很是矫情。 孟涟城叹口气,最后转身走开。他不起来,那就躺着好了! 秦中元躺在地上兀自笑得灿烂,比之骄阳还要耀眼。 孟涟城果然没有走,似乎是被秦中元震住了,也或许,她觉得在这里更能容易的随时得到戒尘的消息,要比自己亲自去寻找要轻松快速的多。 太阳渐渐落下,天空也缓缓暗下来。 晚膳的时辰还差些,侍女又出现了。 “孟女侠,今儿的晚膳安排在蜓落水榭,公子想必已经到了,您请移步。”侍女好似很开心似的,笑盈盈的,看着很喜庆。 孟涟城倒是没觉得稀奇,现在秦中元搞出任何事情她都不会稀奇。 起身随着侍女走,侍女走在左前方,随走随着给孟涟城介绍路过的景致。这个亭子那个长廊,反正皆出自名家之手,很值钱就是了。 蜓落水榭,这名字起得很好,而且景致也很好。 还未走到近处,就瞧见了灯火通明。灯火映在湖水里,看起来很华丽又有异样的幽静。 侍女在台阶下停步,孟涟城甩了下裙摆走上去,那临近水边的地方长桌设宴,某个人正姿势悠哉的倚在长榻上。灯火下,他整个人如同镶着金边儿的妖孽。 选择性的忽视他撩人儿的模样,孟涟城径直走过去,扫了一眼长桌上的食物,看起来不错。 “饿了么?不过不用着急,今儿有节目,以纪念这不平凡的一天。”张开双臂,他那模样不止妖孽,还很高傲,但是高傲的有几分可爱。 在长榻的另一边坐下,孟涟城没搭理他那茬儿,兀自的捻起点心扔进嘴里,很好吃。 她不理他,秦中元也不气馁,笑得开心,随意的扬手,那边一侍女退出了水榭。 挪了挪屁股,秦中元凑近了她,“你跟着戒尘长大,想必也不懂得欣赏当今时下那些曲调。今儿来唱的就是个胡同里拉二胡的,秦肃曾听过,他说二胡拉的好,唱的也好。一定要我听听,正好你也听听。” 眨眨眼,孟涟城转过头来看着他,“什么类型的曲调我都不懂,听了也是白听。” 秦中元立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没关系,听个热闹,当做陪我也是可以的,这个荣幸还不曾给过别人。” “切!”赠予一枚冷眼,孟涟城对他无话可说。这人自恋到极点,而且还很毒舌,她与他没有共同语言。 得到了冷眼他也不在意,似乎气着了孟涟城,秦中元也是很开心的。 就在这时,由水榭外走进来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穿的不是很好,拿着一把看起来很陈旧的二胡。 在挨近台阶的地方停下,旁边侍女递过来一个矮凳,他冲着对面长桌后的秦中元躬了躬身,之后坐下。 孟涟城看着,面上没有过多表情。这个世界上的曲调不是她的菜,更多的听着像是在哭,咿咿呀呀的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不爱听。 这个男人,长得不壮,个子也有点矮,貌不惊人的,不知会唱出什么歌来。 置放好二胡,男人微微低头,在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泛黄毛躁的头发。 二胡声响,那种悠扬又略带沧桑悲伤的调子回荡在水榭中。 秦中元没什么表情变化,倒是孟涟城听到这声音无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月色如霜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家乡的云儿是否如旧,还是在等我停留、、、、”歌声起,不同于任何时下流行的曲调。歌者沧桑的嗓音,将那份孤独表达到极致。 孟涟城垂下眼帘,听着这调子,忽然她莫名的有些伤心。 “我最心爱的姑娘,你是否还记得我?还是日复一日,你又找到了心上人,将我遗弃脑后、、、、”歌声继续,悲伤的滑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孟涟城转过头看着水榭外,尘封在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又浮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那个世界里她曾认识过的人也早已忘记了她。孤身出现在这个世界,她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目的,没有原因,其实她很迷茫。 秦中元倒是一直面不改色,他对这些哀怨的调子完全免疫,或许骨子里,他就是个坚强的人。也或许是十五年前被孟涟城打击过,所以他就变成了如今的金刚不坏之身。 蓦地注意到孟涟城把脸转向了那边儿,他扬了扬眉尾,之后歪着身子探头去看她。 他接近,孟涟城就感觉到了,不过却没什么动作。望着漆黑的夜幕,那一弯新月如钩,不知这轮月亮照不照得到那个世界。 “怎么了?”满眼好奇,他还真想知道这用什么方法都击不倒的女人怎么了。 “没什么。”转过脸,孟涟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借着灯火,秦中元还是看清了她的眼睛,眼睛是红的。 满眼惊奇,秦中元哭笑不得,“你哭了!” 垂下眼帘,孟涟城没说什么,其实她没什么可哭的,只是突然感觉没有归属感罢了。 看她不说话,秦中元随意的朝后挥挥手,那边的歌唱立即停止了。 单手撑着长桌,秦中元就那么歪头看着她,眸子流光溢彩,他看起来相当开心。 “想家了?还是心上人?和我说说,除了上天摘星,我都能做。”话语豪迈,尽管有一丝睥睨在里面,但听着却很温暖。 ------------ 044 莫名不顺眼 看着孟涟城不语,秦中元慢慢的眨眼,之后抬手,不太熟练又带着试探的拍拍她的肩膀,那动作几分生涩几分可爱。 “真的伤心了?”还是感到惊奇,她也会有伤心的时候。 掀起眼皮,孟涟城眼珠子不动的盯着他,“不要自以为是,我在思考。” 唇角弯弯,秦中元歪头微微凑近了些,“思考什么?思考怎么糊弄我?我这双眼睛可不比寻常人,不管是什么,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在想谁?”灯火下,他的眸子当真如同射线似的,穿透一切。 嗤了一声,孟涟城给他个白眼,“不懂装懂。” 依旧笑,秦中元伸出一根手指虚空的点了点她的脑袋,“别说是你,任何在我眼前出现过的人,我都能猜出他这里面的想法儿。像你呢,现在肯定在脑子里骂我呢。” “猜对了,我在诅咒你。”语气冷硬,但那双桃花眸里却是满载温色。 “哦?在诅咒我什么?”很感兴趣,秦中元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嘴角动了动,滑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这骂人的话自己在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说出来的话,未免有点失格。 “怎么不说?其实你说出来我也不会生气,我已生了十五年的气了,暂时不打算再因你气怒。因为我突然觉得生你气是一件很不值得的事情,还不如化气怒为力量,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单是想想,我就觉得爽快。”说的兴起,他笑得相当晃眼。 孟涟城微微蹙着眉头盯着他,“你变态的程度要比我想象的严重。” 扬起眉尾,那一刹妖孽极了,“是么?承蒙夸奖。” “切,谁夸奖你了!别跟我废话,热闹你也看够了,我是不是能吃饭了?”抬手推开他,恍若推开一团破布。 秦中元身子晃了晃之后坐稳,然后盯着已经吃起来的孟涟城唇角弯弯,“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欠了我多少债务了么?不如给你看看。”说着,他从左袖口里一掏,然后就掏出来那个镶着金边儿的本本。 眼角余光扫到,孟涟城嘴里的食物不受控制的滑进嗓子里,引得她一阵咳嗽。 秦中元更得意了,拿着那本本晃来晃去,一边道:“真的很多啊,在人前给我的白眼就多达十几个,还有咱们单独在一起时的,啧啧,想来我真是太伟大了,居然能够一直忍着。” 抬手擦擦嘴,孟涟城扭头看着他手里那闪着金光的本本,忽的伸手去抢。 秦中元好似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在她伸手前一刻就举高了手,孟涟城抢了个空。 对于他这么快的速度,孟涟城倒是有些诧异。秦中元一瞧她那表情,更乐了。 “没想到我的速度会这么快?我可练了很久了。”说着,那手上上下下的做着躲避的动作,恍若炫技,但看起来十分搞笑。 孟涟城无言,瞧着他那模样很想对他说一句傻x。 “你喜欢记就记吧,我不会承认的。”不理他,孟涟城也清楚的知道,越与他认真,他就越来劲。 “你承不承认无所谓,这里有无数见证人的签名,并不是我随口胡诌,这都是事实。”将小本本塞进袖口,如玉的面庞满是愉悦的笑。 不理会,孟涟城觉得她已无言以对了。 夜渐深,这水榭里的灯火就显得更亮了。 孟涟城兀自风卷残云,秦中元则倚靠在那儿歪着身子看着她吃,笑意不明。 蓦地,那一直未出现的巨型护卫秦超由水榭外走了进来。 “公子。”人长得高,步子也大,恍若几步就走到了近前。 抬眼看向秦超,秦中元的眸子漆黑如墨,“嗯?” 秦超看了看孟涟城,欲言又止。 “说吧。”扫了一眼根本不搭理他们的孟涟城,秦中元悠悠道。 “是。”秦超点点头,之后开口道:“是山下,在山下转了几天的阴阳谷狼狗凑巧碰见了今晚打算潜上山的白家小姐。他们好像并没有认出来白小姐,然后把她捉住了。”阴阳谷也倒卖妇女,尤其漂亮的女人,不知底细,他们肯定会抓起来。 一听白家小姐,孟涟城手中的筷子停下了,抬头看向秦超,“白芷?” 秦超点点头,“没错。” 刷的站起来,那边秦中元却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你想去?” “放手。”低头看着他,孟涟城搞不懂这厮现在又要做什么。 “你不能下山,在这儿等着。秦超,带人下去把白家小姐救出来。”用力,拽着孟涟城坐下,他认真的神色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冷。 “是。”秦超领命赶紧走,这水榭里的气氛着实不怎么样,反正他是很不适应。 甩开他的手,孟涟城微微拧眉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若是趁着下山的时候跑了呢?这庄内,也不止你一人拥有高强的武功,你以为我养的这些护卫都是吃闲饭的?”扬起下颌,他诸多骄傲。 深吸口气,孟涟城愈发觉得这小白脸儿像个水蛭,她要是再不甩,好像就真的甩不掉了。 水榭里一时寂静,站在远处的侍女连呼吸都是清浅的,将自己隐形到极点。 秦中元也不语,脸上的笑淡了许多,眸子讳莫如深,乍一看诸多危险。 孟涟城面无表情,听着远处的声音,但在这里,根本听不到山下的动静。 大约两刻钟,终于有动静传进了耳朵。孟涟城转头看向通往水榭的路,灯火通明中,壮硕如小山似的秦超斜着一个白色的人儿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无意识的松口气,孟涟城站起身看着他们越来越接近。 秦中元依旧那个姿势靠在那儿,也不知怎的脸色十分不好,眼神冷冷的斜睨着紧张的孟涟城,一声淡淡的冷哼从鼻孔溢出来。 就那么关心?以前看起来她也似乎也很厌烦叽叽喳喳的白芷。今儿却这么关心,莫名的让他不舒服。 是真的关心白芷?还是因为白芷是白术的妹妹? 思及此,无意识的眯起眼睛,瞳孔流光闪过,似乎,有什么主意又浮上了心头。 ------------ 045 诋毁 秦超挟着白芷走入水榭,近了才看清,白芷双手被反绑,嘴里也塞了破布,此时此刻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满秦超就把她像个物件似的挟着,但又挣不脱。 “公子。”在距离长桌前两三米,秦超放下白芷,她整个人倏地滑到了地上。 孟涟城几步从长桌后走出来,蹲在地上先解开绑住白芷双手的绳子。 一得到自由,白芷刷的撑着坐起来,扯掉嘴里的破布一顿呸呸呸。 “不长眼的、、、什么破东西塞进我嘴里,脏死了。”使劲擦嘴,但那破布上的味道还是残留在嘴里,她都要吐了。 孟涟城微微拧着眉头瞅着她,“还不是你自找的,偷偷跑到长鹤山做什么?还准备潜上山,你以为这是你家么?” “还不是因为你?我哥知道你来这儿了,不放心。我就替他过来看看你啊。”一张娇俏的小脸上都是灰尘,白芷坐在地上擦着脸,一边不乐意道。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确定不是因为你想出来玩玩才跑来的?” 白芷哽了哽,之后扬起下巴,“当然不是。你来这儿也不和我哥说一声,他很担心的。” 孟涟城微微眯眼,早就看穿她的小把戏,但奈何这丫头嘴硬,与她争论也是浪费口水。 “你哥才不会对你说他担心我,别再说谎了,你的谎话一点儿也不高明。”抬手戳了戳白芷的脑门儿,看她无恙,她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撅嘴,白芷哼了哼,瞅着孟涟城站起身,视线的余光才注意到那边正在瞧着她的秦中元。 一接触到他的眼睛,白芷无意识的脊背绷直,眨眨眼,开口道:“秦公子。” 听到她说话,秦中元有那么一秒没反应,在白芷眼中,那一秒他的眼神很吓人。 “白家小姐,来长鹤山庄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偷偷潜入,很可能会被当做宵小被误伤,希望下次不要这样了。”开口,他眉眼含笑,那模样相当纯良友善。 白芷稍愣,不太适应他突然变脸的模样。虽是孟涟城也有过一次突然变脸的事情,但经历过后她就不觉得吓人了,若是再来她肯定不会害怕。但是秦中元、、、、真的很吓人啊。 孟涟城走回长桌后,扫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秦中元,之后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白芷,“他与你说话呢,傻了?” 眨眨眼,白芷连忙点头,“是啊,我一时脑子没转过来,我好像确实闯了长鹤山庄。不好意思啊,下次不会了。”耸耸肩,白芷一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秦中元笑容不变,抬起手做请的姿势,“想必白家小姐还未用餐,一同来用吧。” 站起来,白芷瞅了瞅孟涟城,发现她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哪怕用眼神给她个信号也行啊?以前不是说秦中元这人很坏不能接近么?就是接近了也得小心点么?现在怎么了?居然都不给她信号? “嗯、、、也好啊。”脚步迟疑了下,随后迈步走上前,不过却是绕到了孟涟城那边。 在孟涟城身边坐下,白芷的手偷偷的捅了捅她的腰。 孟涟城扭头看着她,她在秦中元看不到的角度眨了眨眼睛,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静默的两秒,孟涟城扬了扬下颌,“吃。” 白芷无言,让她吃?就这么简单? 看着孟涟城也不再看她,她也只能低头开吃了。 “你不再吃了?”那边白芷低头吃,这边秦中元歪着身子瞅着孟涟城,眸子似乎都在泛光。 孟涟城摇摇头,不知何时,她看他的时候不再冷眼了。 “那咱们先走吧,白家小姐先吃着,吃饱了就由秦超送她去休息的地方。”站起身,秦中元抖了抖袍子,那动作别人学不上来,高傲优美。 孟涟城扭头看了看白芷,白芷也听到了秦中元说话扭过了头,嘴里在嚼着,眼睛睁老大告诉孟涟城不要丢下她。 “我陪她吧。这里的饭菜似乎不太合你的胃口,从始至终,你一口东西也没吃。”微微仰头瞅着秦中元,以这个角度看,他真的很瘦,不过脸很漂亮。 垂眸注视着她,秦中元不甚在意的歪了歪头,“饿了的时候自会吃的。”只要他说要吃东西,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送上来。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身子向后倚靠着长榻,“回去吧,晚安。”此时,夜也已经深了。 看她的样子是真的不想与他一同走,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回以一笑,风华无双,“晚安。” 他离开,这水榭中的气压好似骤然减了,白芷也无形的长呼口气,随后凑近孟涟城俩眼珠子如同探照灯似的上下搜索她的表情,“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什么事儿也没有,吃你的吧。”冷叱,看见这能闯祸的丫头她就头疼。 白芷可不好糊弄,仍旧那么盯着她,“你们俩肯定发生过什么事儿了?瞧瞧你们俩之间那小眼神儿,我可看的一清二楚。我告诉你孟涟城,长鹤山庄是很有钱,我们白家比不过。但是你得对我哥从一而终,我哥可是一直只有你。”似乎想到了她哥要遭到背叛,白芷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看着她,孟涟城的眉峰渐渐蹙起来,“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把你扔出去了。” “你看,现在连我说这些话都不爱听了,以前你可是从来不在乎的。哼,看来你已经背叛我哥了。”白芷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十分不忿。 蓦地抬手拍在桌子上,惊得白芷身子一颤,瞅着孟涟城无意识的咽口水。 “真的以为这里是你家热炕头?信不信此时此刻你这些话已经传进了秦中元的耳朵里?我向来不怕任何人的诋毁,但他可就未必了。”斥责她,孟涟城是想让她在能闭嘴的时候就闭嘴。但她却不知道,这些话传入某个人的耳朵里时,与她想象的却是完全不同。他并没有不悦。反倒觉得挺有意思,第一次发觉,被人诋毁也是一件挺好玩儿的事儿。 ------------ 046 结亲 巴着孟涟城睡了一晚,白芷心神不宁。一大早就爬起来,顾不得和早已经睁眼的孟涟城说早安,就跑出了房间东瞧西望。 她也不是要找什么,只是想趁着天大亮时瞧瞧这传说中的长鹤山庄,昨晚来时毕竟已经夜晚了,能看见的都是通明的灯火。 这一看,还真是让她不大不小的惊讶了下,当真是富可敌国啊,这建筑居然占满了整座长鹤山。 这里的护卫侍女小厮也很不一般,都有点武功,走路无声,冷不丁的从身后出现还吓她一跳。 踮着脚朝着远处的长廊走去,白芷那动作还颇有些偷偷摸摸。 一步一步,眼看着要走上长廊了,背后蓦地传来声音,“白小姐。” 白芷脚步一顿,随后慢慢转过身,入眼的先是如同屏风似的宽大身体。仰头,进入眼里的就是秦超严肃的脸。 眨眨眼,白芷咧嘴笑,“早啊。” “白小姐有事么?”秦超不与她磨叽,明了的问道。 摇摇头,白芷四下环顾一副观赏风景的模样,“就是随便看看,长鹤山庄果然有钱啊。” 秦超不为所动,“白小姐若是想四处看看,可以叫侍女陪同,切勿独自行走,很容易迷路。” 白芷颌首答应,心下却在冷叱,地方大了不起啊?她还能迷路? “请回吧,早膳应当已经送去了。”秦超让开身子,要她回去的同时,明显要亲自将她送回去。 白芷无法,只得往回走,如同小山似的秦超随在后面。 走回小院,就瞧见了站在房门外的四个侍女,门是打开的,但她们却都不进去。 白芷没做多想的往屋子里走,侍女也没有阻拦,秦超则在院中停下,脸上闪过一丝忍耐的抽搐。 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床边的两个人,白芷的眼睛瞬时睁大。 只见,秦中元姿势有些歪斜的坐在床上,如玉的脸庞有些惊讶有些愉悦,同时,好像还有点惊吓。 孟涟城正对着他背对着房门方向,白芷站在门口根本看不清她在做什么,但是却瞧见了她的手好似搭在了秦中元的胸前。 “你们在做什么?”白芷愣了几秒才缓过神,大喊道。 孟涟城在同一时刻放手,转过头扫了一眼惊讶多过气愤的白芷,什么都没说。 秦中元动手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看了白芷一眼,“白家小姐,早。”说话的同时,笑了起来。 一瞧他笑,白芷霍的脸红。其实不是因为他的笑脸红,而是看他自在的整理衣服,以及刚刚好似被强迫蹂躏的模样,让她莫名其妙的脸就红了起来。他不会不好意思,但她在代替他不好意思。 孟涟城让开一边,秦中元也站了起来,唇角含笑的垂眸看着她,下一刻他就笑出了声。 “有事儿说,没事儿滚。”孟涟城没好气,白芷一进院子他就扯她的衣服,她就知道这厮想干嘛。没事儿闲得慌,要白芷误会很好玩儿? 秦中元撇撇嘴,那模样相当可爱,尽管他平时不这样儿,但那可爱却是浑然天成。 “怎么会没事儿?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儿,谁叫你不给我机会说。”绕过孟涟城,他旋身坐在床边的长榻上,身子一歪,贵气斐然。 孟涟城后退几步坐在床边,好似也忘了这房间还有一个白芷。 白芷站在门口那儿盯着他们俩,她真是糊涂了。这俩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视她无物啊! “说。”孟涟城还是有点期待的,期待他能给她带来戒尘的新消息。 秦中元竖起修长的食指摇了摇,眸子一转看向还站在门口瞅着他们俩的白芷,“这个不急,我现在有更急的事儿要与白家小姐谈谈。” “我?”无意识的退一步,看着他那好像在发光的眼睛,白芷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白家小姐过来坐,这可是一件大事,促进我长鹤山庄与白家的情谊。现今白家家主除了白公子还有白小姐,想必与白小姐说也是一样的。”极力抬举白芷,倒是听的白芷隐隐的有些骄傲。 走过来,在长榻对面的桌旁坐下,脊背端正,努力的将家主的姿态摆出来,“秦公子请讲。”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蹙眉,暗暗摇头,白芷上钩儿了。 秦中元笑容满面,阳光从他身后的窗子照进来,好似专门为了照他,为那通身的贵气镀上了一层不可侵犯。 “自古以来,不论朝堂民间个个家族互相巩固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联姻。这个事情我已想了多时,长鹤山庄与白家都有未婚嫁的男人女人,不如,咱们按照古规矩,结成亲家。”一字一句,语调悠扬。 他此话一出,不止白芷,便是孟涟城也意外了下,扫了一眼已经傻眼的白芷,而后看向秦中元,“你要娶白芷?” “是啊是啊,你要娶我?”白芷也震惊,指着自己请秦中元说清楚,他要娶她? 秦中元笑容愈大,看了看白芷,最后看向孟涟城,“我长鹤山庄未婚的又不止我一人。” “那是谁?你那个兄长?”那是个什么人,得了离开女人就死的病,怎么能让白芷嫁给他? “你还有兄长?”白芷又惊,他的兄弟不是都让他害死了么? “不对,你再猜猜?”秦中元继续摇头,看着孟涟城迷惑不解的样子,他愈发开心。 蹙眉思考,孟涟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娇艳的脸庞浮起浓浓的嫌恶。 扬眉,秦中元来劲了,“猜到了?” 孟涟城嗤了一声,“你要勾搭白术?” “什么?你要娶我哥?好变态。”白芷立即双臂环胸的抱住自己,瞪圆了眼睛盯着秦中元,恍似他是怪物一般。 秦中元唇角抽抽,身子向后靠在榻上,“胡说八道,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成亲了能做什么?” 孟涟城更不解了,微微歪着头盯着秦中元略烦闷的脸,还是没研究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 047 步步精心 “秦公子,你到底要做什么?”实在等不了了,白芷问道。 孟涟城不语,却是盯着秦中元不眨眼。 长叹口气,秦中元弯起唇角又笑得纯良友善,“父亲一生娶过六房夫人,子女无数。虽是一些兄弟早夭,但姐妹们却是健康的很。特别有几位妹妹貌若天仙,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皆是正房所出,身份不一般。白术兄虽是双目失明,但身为一家之主德才兼备,在江湖上又名气斐然,自认为我与白术兄十分投缘,若是不做亲家,好像天理难容啊。” 白芷恍然,他是打算让她哥娶他的妹妹啊!那孟涟城怎么办?想着,扭头看向了孟涟城。 然而,孟涟城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副理解了的模样,平淡的太不合理了。 “这个、、、我好像做不了主,得与我哥说。不过,孟涟城,你同意么?”白芷结巴了下,之后瞅着孟涟城问道。 慢慢的眨眼,孟涟城几不可微的颌首,“若秦家的小姐真有他说的那么好,也未尝不可啊。” “你真的这样想?”白芷无语,这个时候可不适合表演大度。正房的位置都快要被抢走了,她怎么这么淡定? “不然呢?一切都是你瞎想出来的,现在到了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回去告诉你哥这个消息吧,若他有意,会亲自来的。”孟涟城给她做决定,相当酷。 秦中元倚靠着长榻看的开心,迄今为止,这是他最喜欢的画面。 白芷有些生气,看了看在笑的秦中元,心一横,“我哥应该不会答应,他心里有别人了。” 秦中元却面色不改,“那不如白小姐见见我的兄长?若是兄长有意,我亲自过府为兄长提亲。能娶白小姐,那是我长鹤山庄的荣幸,必定下重聘,想必白术兄不会拒绝。”十分有钱,说的话也相当有底气。完全你要什么我家都能出得起的模样,想必任何人都拒绝不了。 白芷一惊,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那我还是回去与我哥说说吧。”没办法,只能辛苦她哥了。 眉目弯弯,秦中元愉悦极了,“秦超,一会儿白小姐用过早膳后,派人护送她回家。车马要备齐,人也要多一些,必保白小姐的安全。”相当负责任的安排。 站在院子里的秦超自是听见了,立即回应,“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白芷有气也没法撒,好不容易进来这长鹤山庄,结果只住了一晚就被赶走。 孟涟城看着有气无力的白芷,“去吃饭吧。” 白芷抬头瞅了瞅孟涟城,然后站起来离开。 她离开,这房间仅剩他们二人。 “不是有事儿与我说么?说吧。”什么长鹤山庄与白家结亲的事情她不感兴趣,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又有戒尘的消息了。 点点头,秦中元很开心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个个门派都派出了人,在萧府萧九的带领下去找你师父了。听口风,好像是要抓他,为慕容家平冤。” 听到这个消息,孟涟城神思一凛,“真的?” “嗯,他们昨日半夜出发的,我也是一早才得到的消息。你师父现在跑到了钟山,他们也是奔着钟山去的。不过钟山太大,你师父武功高强,他们不会成功的。”秦中元状似无意的宽慰,其实这些事情很难说,毕竟戒尘暴露了。 站起身,孟涟城不语,精致的桃花眸里却是一片担忧。 “担心了?看来萧盟主那儿无望了,他不会再帮你隐瞒了。”隐隐的,他倒是有些不屑。不过也是,这世上能进入他眼里的又有几个? “本来也没求过他帮着隐瞒,他若是必须要降罪给师父,那我也只能与他兵戎相见了。”孟涟城的语气没什么温度,她从来未期望过萧震岳。 “说的不错,该翻脸时就要翻脸。”她能与所有人翻脸才好,他乐得全天下都是她的仇人。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冷哼了声,“你看热闹看的很开心?我要走了,等不下去了。”她得先进入钟山把戒尘带走。 秦中元似乎早就猜到了,点点头,“走吧,车马已备好,咱们可以在中午时分出发。” “咱们?你莫不是还要跟着我?”孟涟城拧眉,他总跟着她算什么事儿? “当然啊,你还欠我的债没还,你若是就此跑了,我岂不是亏了?”理所当然,他这个债主姿态不凡。 “不行,你别跟着我,否则打断你的腿。”狠声,但丝毫恐吓不了那个人。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跟着你,有了我,你得到消息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上百倍不止。”扬眉,他的自信无人能及。 说道这个,孟涟城静默,他别的不说,这话倒是绝对不撒谎。 “想通了?想通了就别再说会让我生气的话了,否则,我可是会报复的。”站起身,颀长的身子满是轻松,一步步走到孟涟城面前,微微垂眸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尽是笑。 抬头看了他一眼,孟涟城也忍不住的弯了弯唇角,“说的好像你多纯良似的,坏事儿你少做了?别跟我废话,赶紧吃饭,吃完上路。” “不急,等送走了白家小姐,咱们再走。”成功的将白芷打发走,而且还能确保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来骚扰,他心情好极了。 “你真的打算把妹妹嫁给白术?白术人很好,希望你的妹妹靠谱。”想起白术,孟涟城绝对是赞扬的,那是她十几年的朋友了。 听她夸白术,秦中元莫名的不爱听,“希望他有那个福气能做我长鹤山庄的女婿,与我秦家搭关系可不是容易的,便宜他了。” 蹙眉,孟涟城不眨眼的盯着他,“既然你妹妹那么珍贵,那你就养着好了,嫁不嫁出去也没人关心。” “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姐姐妹妹多如牛毛,我若是都养着,那得浪费多少粮食?当然得在还值钱的时候‘卖’出去,不然我亏大了。”商人本色露出,话语刻薄,字字不离钱。 孟涟城听得无言,有这么个哥哥,他那些姐妹可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 048 消息先知者 送白芷离开,当孟涟城见到了护送的阵仗时,才发觉这一切应当都是秦中元下的套。 四十几人的队伍,一辆封闭性安全性十分到位的马车,外形是马车,其实与囚笼无异,防止人逃跑十分有用。 秦中元为何如此孟涟城猜不到,反正她知道,这小白脸儿是故意的,不待见白芷,就用这种法子把她送走,并且能确保她乖乖的回白家。 坐进马车里,白芷想推开窗子都不行,那窗子被封闭上了,根本推不开。 气得不行,就用这种马车送她回去?把她当什么了,她是犯人么? 不过就是有气也不敢说什么,想想秦中元那会发光的眼睛,她就无意识的脊梁紧绷,太吓人了。 四十几个人将马车前后左右的围住,当真保护的无一丝纰漏。 一声令下,队伍离开长鹤山庄的大门前,秦中元轻笑出声,“吵死人的鸭子终于走了。” 鸭子?孟涟城无言,从他的嘴里就听不到好话。 “咱们也上路吧。”双臂环胸,看似镇定,其实她很急。 “好。”看了站在侧门前的秦超一眼,下一刻,侧门大开,矫健的马匹一个接一个的被牵出来。 最后,一辆精致的小型马车出现,明显这是秦中元这位贵公子的座驾。 不理会那看起来相当舒适的马车,孟涟城举步径直的走向一匹白马。 从小厮的手里夺过缰绳,之后翻身一跃,轻松潇洒的跃上了马背。 看着孟涟城着急的样子,秦中元唇角弯弯,随后转头看向大门口。 一身青衫的秦肃快步走下来,“公子,真的不用老奴陪同么?”他不跟随,其实还是不放心的,尽管秦中元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你尽心处理商行的事吧。对了,把抓到的阴阳谷那些狼狗都送回去,留下双脚,踏进我长鹤山就要留下点纪念品。”言语轻淡,但是却冰冷无温。 “是。”秦肃应答,这些事情做过无数次,他也见怪不怪。 “调派一些人手在后面跟随,恐怕进了钟山,就得随时发生争斗。”最后吩咐一句,之后秦中元迈着悠然的步伐走向马车。 秦肃躬身低头,心下却是暗暗叹气,明明知道会不断的发生争斗,他这没武功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凑热闹?唉! 二十个护卫随行,骑于马上,前后各十人,将马车前后保护住。 孟涟城的马一直在前,而且她已完全处于很急躁的状态。看到秦中元上马,她就扯了下缰绳,马儿迈出步子,最先出发。 不如来时那般,孟涟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欣赏长鹤山的风光,艳阳高照,她心不静,额头也沁出了汗珠。 不同于孟涟城,马车里的秦中元却是恣意的很,身下铺就着柔软的垫子,靠着车壁,双腿互搭在一起,悠闲的不得了。 流光溢彩的眸子合上,纤薄的唇角弯弯,看起来他心情也不错。 车窗敞开着,轻风不时的吹进来,车轮轧轧马蹄声声,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虽是闭着眼睛,但不代表秦中元真的睡着了,脑子在转,某一时想到了什么好事情,唇角会更上扬。 很快的离开长鹤山的地界,太阳偏西,但阻挡不了孟涟城加急的脚步。 但她就算是再急,也阻挡不了黑夜的来临,在进入一个小镇子之后,黑夜也彻底降临了。 距离钟山,预计还有两天的路程,孟涟城不想停在这里过夜,黑夜行路之于她没有任何困难。 完全不理会后面,直接骑马掠过镇上的街道,直奔镇子另一边的道路而去。 后面本想停下的护卫面面相觑,一人行至马车旁询问秦中元,已经睡了一觉的秦中元也诧异了下。 而后笑笑,“行路吧,走夜路很寻常。”挥挥手,其实这是他第一次走夜路。 护卫领命,指挥队伍加快速度,追上前方的那个女人。 夜色浓重,平坦的官道亦是漆黑一片,两边山林葱郁,不时的有睡着的鸟儿被惊醒,扑棱棱的飞出枝叶间。 一只不寻常的鸟儿扑棱棱的直奔行在路上的队伍,在马车上方盘旋了几圈,最后落在了驾车秦超抬起的手臂上。 那是一只全身灰毛喙部金黄的小鸟儿,小孩儿拳头那么大,腿上挂着一个细小的竹筒,不仔细看很难观察道。 解下竹筒,秦超转身掀开车帘,“公子,钟山里传来的消息。” 马车里挂着琉灯,灯火幽幽,那如玉的脸庞亦是恍若透明。接过秦超递过来的竹筒,悠然又熟练的取出里面的纸条,一看,不由得惊讶了下。 “秦超,叫孟涟城过来。”蓦地,马车里发声,秦超立即领命,以内力催音,“孟女侠,公子有请。” 尽管在最前方,与后面的马车相距有二三十米,但秦超的声音冠盖整个黑夜,准确的进入孟涟城的耳朵。 拽了下马缰,孟涟城略思索,随后调转马头朝着马车而去。 “怎么了?”在接近马车时又拽了下马缰,马儿再次调转方向,但此时已与马车同速。 车窗那里倏地露出一张脸,秦中元笑眯眯,“大消息,你绝对想知道。” 蹙眉,“说。” “进来。”眨眨眼,便是黑夜,他那张脸也清楚的进入孟涟城的视线当中。 “马车太小,你就这样说吧。”坐在马车里总觉得太慢,她不喜欢。 “现在是你要求我的时候,这态度不行。”秦中元斥责,他给了她那么多新晋线报,她就这态度? 冷脸,孟涟城瞪了他一会儿,但天色暗,再加上秦中元不会武功目力不行,也根本没瞧见她冷下来的脸,依旧还在等着她这个欠债者赶紧回话。 几分钟过后,孟涟城跃下马背,轻灵的绕过驾车的秦超,站在了车辕上。 掀开车帘,她弯身走进去,琉灯的幽幽光火顺着掀起的车帘泄出来,能看到不算宽敞的车厢里两个人影。 “说,到底什么事儿?”坐下,仅仅两个人,这车厢就显得很拥挤。 秦中元眸子弯弯,歪着身子倚在那里瞅着孟涟城一会儿,道:“先笑笑,估计一会儿我可就看不到你笑了。” ------------ 049 制服絮叨的方法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说。”孟涟城不耐,烦躁的表情十分有威慑力,便是秦中元也小小的惊呼了声。 “算了,你自己看吧,看你的样子,吓死人。”将纸条递给她,秦中元不再逗她了。 接过,孟涟城展开一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秦中元不眨眼的看着她,随后道:“不要着急,我的人会尽量的把你师父向安全的地带驱赶。” “个个自诩名门正派,却做这么阴险的事。”咬牙,孟涟城的声音听起来正在极力的控制。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不然怎么说,人之初性本恶呢。”秦中元赞同,在他看来,就没有天生善良的人。 “我先走了,要抓紧找到师傅。”说着,欲起身离开。 “别那么着急,他们的人遍布钟山,又设下诸多陷阱,你闯进去虽然遇险的可能性很低,但是碰见了他们怎么办?”很快的坐直身子抓住孟涟城的手腕,秦中元问道。 “怎么办?打。”这个问题根本算不上问题。 摇头,秦中元不认可,“不行,你被缠住了如何去找戒尘?” 孟涟城略沉默,不可否认秦中元说的对。虽然那些门派大多数的人武功都不如她,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与她不相上下的。只要被缠住,那么浪费的就是时间。 “承认我说得对?所以现在开始,你听我的没错。”满目自信,动脑子的事情找他绝对错不了。 看着他,孟涟城的眸子闪了闪,“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对于债主来说,不怕欠债者欠更多的债。”纤薄的唇弯起,那张漂亮的脸在幽幽的灯火下分外晃眼。 不由得笑了笑,以前听他说这种话她真是很烦,但现在却让她很想笑,其实也根本没什么可笑的。从始至终,所有的事情她都自己解决,她算不上聪明,也就胜在见过的事情比较多,两世为人,她自保还是可以的。 但现在,总有那么一个人以一种讨厌的姿态跟在身边却在处处帮着她,总是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受到过别人的帮助了,但细细想来,其实这感觉也不错。就是他不时的拿出那个黄金小本本的时候让她有想打人的冲动。 “看,这就对了。遇到事情是会急,但便是着急,也尽量控制住不要表现出来。到时有发泄的机会,那个时候再发泄不迟。”一字一句,他饶有经验的样子,听起来好似他就是这样。 身子一松,孟涟城向后靠在车壁上,心下平静了很多。 弯起唇角,秦中元从马车一角的小几上拿过一个四四方方的水袋递给孟涟城,“你就不渴不饿么?” 看了他几秒,孟涟城接过水袋,“你饿了?”她有武功无所谓,倒是这小白脸儿,只上午吃了一餐,现在都半夜了。 “暂时饿不死。”笑笑,恍若花开。 “算了,先停下吧,休息到天亮再赶路。”孟涟城也不再强迫行路了。 队伍停下来,路边的山坡正好有一处背风,几百米外就是一条河,有山有水,相当不错。 在野外休息,对于秦中元来说还是第一次。但他也不觉得有多新鲜,只是担心这山里虫子会很多,若是在野外休息,恐怕会被虫子咬。 与他完全相反的,孟涟城恣意的很。队伍停下后,她就径直的进了山,之后不久山上便响起鸟儿扑棱棱的声响,还有山鸡的惨叫,不过这些都没有持续多久。 大概两刻钟,孟涟城再次出现,手上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上面串了三只已经连带着皮都脱掉的山鸡。 一瞧她这阵仗,秦中元略显夸张的唏嘘,双手负后的一步步走过来边打量那如同串糖葫芦似的三只山鸡,“这便是有功夫的好处,到了哪里都饿不死。”像是夸赞,但又何尝不是羡慕嫉妒恨。 孟涟城哼了哼,提起串着山鸡的棍子朝他挥了挥,秦中元刷的后退,近距离一看,那全裸的山鸡真是太丑了。 给予一个鄙夷的眼神儿,他说起风凉话的时候真是讨厌。 径直的朝着火堆走去,将棍子插在火堆旁,稍稍倾斜,三只山鸡正好能被火苗烤到。 其他护卫各自行动,自己的食物自己解决,当然的,还要给秦中元另外准备。 一个火堆上架着铜锅,粥香四溢,那米与众不同,醇香好闻。 随着时间流逝,火堆旁的山鸡也散发出了香味儿。这山里的山鸡很肥,便是扯掉了皮,烧烤的时候也不断的滋滋流油。 席地而坐,孟涟城绝对将大而化之发散到极致。 许久,闻到香味儿的秦中元慢慢的凑了过来。其实他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但是味道不错,他过来吸吸味道也就解馋了。 在孟涟城身边坐下,篝火噼啪,天空漆黑,星子点点,半圆的月亮挂在远空,这野外的黑夜其实还蛮不错的。 “想吃?”听到他坐在身边不断的深吸气,孟涟城估摸着他是想吃。不过闻着香,但没撒调味料,其实不怎么好吃,完全填肚子而已。 “我不吃这种东西,闻闻味道而已。”依旧在深吸气,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嘴里却说着贬低的话,听得孟涟城不顺心。 扭头瞅着他,眼神冷冷的,但秦中元恍若未见,依旧保持那吸气儿的状态。 起身,孟涟城几步走到火堆旁,将那插进泥土里的棍子拔出来,上面的三只山鸡都已经熟了。 走回来,故意的提着棍子在秦中元的面前晃了晃,这次他没有躲,反倒深深地吸了吸。 “好闻。”认证,不过他是不会吃的。他吃的东西向来精细,这种卖相差还没有经过任何制作的东西他不吃。 孟涟城依旧席地而坐,扯下一只鸡,将棍子插在面前的泥土里,扯下一条鸡腿,风卷残云。 看着她吃,秦中元莫名的咽了咽口水,其实他真的不想吃,但是瞧着她吃却止不住的口水泛滥。 “柴而无味,真是不知你为什么吃的那么香?这种山里的野物都有一股土腥气,其实不适合食用,还是饲养的更合口味。看你几乎不眨眼,恐怕也是没品滋味儿,这种如同做任务的吃法儿,对你的肚子很不负责。不如、、、唔、、、”最后一声呜咽成了秦中元絮絮叨叨的终止音,因为,孟涟城实在受不了他的风凉话,扯下一只鸡腿儿塞进了他的嘴里。 想吃就说,说那么多话安慰自己让别人厌烦,这小白脸儿,收拾他只能用武力。 ------------ 050 牵手,聪明与蠢笨 拿掉嘴里的鸡腿儿,秦中元咂咂嘴,有点意外,“味道不错。” 这回轮到孟涟城诧异了,扭头瞅着他,发现他确实没说反话,“一点味道都没有怎么会好吃?填饱肚子罢了。” “我本来就不喜味重的食物,这种程度刚刚好。”撕下一条肉放进嘴里,真的不错,他连连点头。 孟涟城无言,摇摇头,垂坠在肩头的长发泛着光,“尽情吃,这里还有两只。”将面前串着两只山鸡的棍子拔出来插在秦中元的面前,大方的都送给他。 “是否感到很荣幸?我还从未吃过别人给的食物。”笑,火光下,风华无双。 给予一声冷叱,他自恋起来,她就无话可说。 孟涟城分给了他山鸡,那醇香的米粥好了,秦中元也十分友好的分给了孟涟城一碗。 其实孟涟城本不想接受的,但米香味儿着实勾人,她也就接了过来。一尝不得了,真是香啊!口感也十分好,软糯的不得了。 看孟涟城那表情,秦中元不由得笑起来,“味道如何?” “米十分好。”孟涟城给予肯定,也不知这是什么米。 “当然,一斗百两黄金。”秦中元只给出价格,就让孟涟城十分惊讶。这么贵,恐怕是皇帝老儿才能吃到的。 “这是专门进贡给皇宫里的,只有皇帝一个人有福享用,便是皇后太子都吃不着。皇帝老子哪天心情好了,赏赐个一斛米给谁,那可是天大的恩赐。”讲解着,反正总得来说一个意思,这米天下最高。 “皇帝老儿的粮食我也尝过了,还真是没白来这世上一回。”孟涟城道,其实心下颇有感触。从来到这世上她就一直自问,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刚开始曾幻想过是不是拯救世界什么的,但随着时间流逝,她那些幻想都成了云烟。吃了许多苦,受了很多罪,但什么成果都没见着。如今吃上了一碗皇帝老儿才能吃的米,也算一种安慰了。 “没出息,吃了米就满足了?”秦中元斥责,孟涟城太轻易的满足让他不敢苟同。 “那怎样?以前我还在想,我来这世上是为了拯救苍灵守护世界的,后来一切都证明我那纯粹是自作多情,能吃饱穿暖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粥,便是珍贵,最后也进入肚子,隔天变成大便! 忍不住笑,“你还真是骨子里充满了狭义,但是被现实打击的七零八落。” “对。”承认,现实与幻想是不一样的。 “早点接受现实也好。十五年前那时你肯定还沉浸在幻想中吧,所以到处多管闲事。尽管现在也在管,但比以前好很多,不会自以为是的说教了。”看着她,火光中,她有那么一刹那看起来很柔弱。 “我十五年前又说什么了?今儿一次说清楚,总是说话说半截,我听得很郁闷。”爽快,孟涟城盯着秦中元,要他说清楚。 “说过很多啊,预计我的成长,然后忧国忧民。”撇嘴,他那表情极其可爱。 孟涟城蹙眉,忧国忧民这种话她说过?不过想想那时候确实可能,兴奋之时胡诌一通,然后转过头自己就忘了。 “不做声了?终于为自己所做过的事羞愧了?其实你早就应该羞愧了,羞愧到无地自容。小小年纪就什么事儿都做,不顾男女有别在别人的身体上动手动脚,毫无顾忌的评判别人的身体,真是坏事做绝。”说着说着,他暗暗有些不忿。她那一句‘小蚕蛹’,让他担忧了多少年,现在想来就恨不得揍一顿眼前这个睁大眼睛一副无辜模样的女人。 孟涟城不知该说什么,评判别人的身体?她做的出来。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小孩子,她心理年龄大,便是拥有个小身体也一直自以为是个大人。就像调戏小男孩的怪阿姨,她肯定对他动手动脚了。 沉默了半晌,孟涟城微微倾身凑近他,精致的桃花眸不再冷色,而是充满好奇的盯着他,“那你现在、、、是否还受到当年的影响,而身体、、、身体有些异样?”他总是盯着十五年前的事不放,孟涟城真的很好奇。有些人在年少时经历一些事就会有心里阴影,从而导致长大后身体的某些方面会有障碍,也不知这小白脸儿是不是? 秦中元脸色微变,看了一眼别处,随后盯着孟涟城眸子微眯,“就因为有异样,所以我在找机会讨债。”狠声,不过也压低了声音。 孟涟城暗暗忍住笑,本来她应该羞愧的,不过却羞愧不起来。 “向我讨债的人很多,你排号吧。到了你的顺序,我不会不认的。”坐直身子,孟涟城相当酷的给予答复。 秦中元哼了哼,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说定了,到时向你讨债,你最好乖乖的,不许反抗。” “那得看你要做什么了,难不成把我扔进油锅我也不能反抗?”争吵,孟涟城自己都忘了,她已经有多久没这么幼稚过了。 扬起下颌,秦中元满身你必须得听我的气势,他是债主,他说的算。 最后争吵以秦中元离开原地回马车睡觉而告终,孟涟城冷哼连连的进山找了棵大树跃上去。一条枝桠正好躺着,她自如的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将秦中元那小白脸儿清除脑海。 其实孟涟城思考的不多,她若是多想想就会发现,因为秦中元,她连担忧戒尘的事都给忘了。沉浸在担忧中总是让她很沉郁,而一直到睡着,她都很轻松。 天很快亮了,睡在树上,在阳光照到脸上的同时,孟涟城就睁开了眼睛。 望着头顶的树叶以及树叶之间的蓝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但一秒之后就回神了,这是野外,要赶去钟山找师父。 坐直身子,晃了晃脖子,骨头之间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 而后跃下树,快速的走下山。 昨夜的篝火已经灭了,但仍旧有余烟在飘荡着。 几个护卫已经起了,正在给马儿喂食料。 马车却是静静的,秦超如同一座堡垒似的站在马车旁,看起来,这一夜他好似都是这样度过的。 “该死的,被咬了!”蓦地,马车里响起一声咒骂,站在马车前的秦超吓了一跳。 赶紧掀开车帘看向车内,“公子,怎么了?” “被虫子咬了!”马车里的人回答,依旧很生气的样子。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无语。被咬了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么? “属下这就去拿药。”秦超也无话可说,但自己的主子什么样他知道,只得赶紧动作。 秦超离开,孟涟城双臂环胸的一步步走到马车前,透过车窗稍稍向里看了一眼,就瞧见秦中元那红了一大块的侧颈。 有些讶异,这是什么虫子会把他咬成这样儿? 车里的秦中元自然也看到了孟涟城,抬手摸了摸脖子,刻意的歪了歪头让她看得更清楚,“是不是肿起来了?” 孟涟城走近车窗仔细看了看,“虫子应当没毒,但你这脖子怎么成了这样儿?” “这就是贵人与穷人的差别,穷人躺在虫子堆里也不会有事,我被咬一口就会肿起来。”天生体质问题,他也没办法。 本来还有点可怜他,一听这话孟涟城一丢丢的可怜也没了,“老天还是很公平的。” “是啊,很公平。从小到大我受尽病痛折磨,坐拥千万就要付出些什么,不过我没怨言。”看着孟涟城一笑,清早起来也俊美如妖孽。 什么都没说,孟涟城转身走开。秦中元的体质很特别她是知道的,而且恰巧七月十五中元节出生,那一天阴到极致,他的身体也很阴凉,他说从小病痛不断,恐怕是真的。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担心他,她更担心还在钟山的戒尘。 队伍稍稍修整了一下,便继续出发上路。 今日孟涟城仍旧一马当先,后面队伍也加快了速度,独留官道上一道烟尘飞扬最后消散无踪。 钟山在关州境内,此山不止地形复杂而且山势颇为险峻。 此时这钟山已有无数人侵入,只是那树丛茂密,在外根本什么都瞧不出来。 打马飞奔,将身后的队伍抛在后面,孟涟城相当急。踏入山间小路,道路却很平坦,两边伸出来的树枝都被折断了,可见是有人故意的将这清理出来的。 马儿还在奔跑,蓦地,孟涟城一拽马缰,马儿立即停下,前蹄跃起,发出嘶鸣之声。 不管马儿在原地绕圈,孟涟城盯着树丛某一处,“出来。” 下一刻,一个玄色的人影从树丛里跳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气势张扬的铁云啸。 “你怎么在这儿?你应当也在山里跟着他们和稀泥才对啊。”看着铁云啸,孟涟城没丝毫意外。一般时候,在有戒尘的地方就能找到他。 “在等你啊。”一笑,痞气盎然。背负大刀,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满身行侠的自由气息。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翻身下马,“听说他们在设陷阱抓我师父?你有何感想啊。” 铁云啸双臂环胸,结实的肩膀看起来充满力量,“有人在保护你师父,我追着看了看,好像是长鹤山庄的人。”说着,他眼神有那么几分探究。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点头,“猜对了。” “你和秦中元怎么了?莫不是为了保护戒尘,你把自己卖给他了吧?”颇有几分风凉的说着,配上他那表情着实讨厌。 孟涟城眸子无温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自己问他,他就在后面。”话落,她举步朝着山上走去。 铁云啸却没那么无聊,要等着秦中元询问那些他不感兴趣的事。孟涟城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 “他们人不少,便是少林寺也有出力,你猜猜派出了谁?”铁云啸的语气相当之幸灾乐祸,走在孟涟城的身后盎然的说着。 孟涟城步子一顿,该来的还是来了。 “谁?”少林寺的高手数不胜数,她曾闯过少林寺的铜人阵,差点就死在里面。 “你的‘宿敌’,十八铜人儿。”铁云啸说的很可爱,铜人儿,但其中厉害只有尝过的才知道。 苦笑一下,孟涟城摇摇头,“真是煞费苦心啊。”萧府的一个萧九就能拖住她,再加上十八铜人,真交手,她必输无疑。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走吧。”铁云啸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他认识她五年,现在真不想看到她送死。 “为了劝我走你才故意在这儿等着我的?谢了,你比我想象的要有人情味儿的多。”回头看了铁云啸一眼,孟涟城轻笑,灿若玫瑰。 铁云啸不语,他就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 二人直奔山中,山下,孟涟城刚刚停下的地方,长鹤山庄的队伍也到达了。 “公子,孟女侠已经进山了。好似,铁云啸铁公子也在。”秦超站在马车前低声交代。 “铁云啸?”马车里响起了秦中元的声音,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从内掀开,一袭月白华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面容如玉,贵气斐然。 他肤色如细瓷,显得脖子那处已经消肿的地方更红。皮肤敏感,被虫子咬至今日已有三天,那处还是红红一片。 “和山里的人联系了么?”从车辕上下来,环顾了一圈,秦中元十分不喜这地方,虫子太多。 秦超点头,“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秦超的话刚落下,一只鸟儿扑棱棱的从树林里飞出来。抬起手臂,那鸟儿落在了秦超的手臂上。 解下竹筒递给秦中元,他取出纸条展开,之后便是一声冷哼,“少林寺那群秃头还真是厉害。” 秦超看了看他手里的纸条,随后低头道:“少林寺十八罗汉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十八铜人阵十分厉害,与之交手若被困在阵中,必死无疑。据属下所知,他们没有弱点,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想击打也无从下手。”其实秦超也是想从另一面告诉他,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掺合了,否则,他们可能会损失更多。 秦中元颇为不屑,那不屑毫无遗漏的从眼睛里溢出来,“金刚不坏之身?人人都是血肉铸成,根本就没有金刚不坏一说。你这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秦超一愣,随后点头,“是,属下知错。”高大的身体,在这丝毫不懂武功的人面前轻易的折下来。 “整顿一下,进山。”孟涟城已经进山了,他不由得有些着急。为什么着急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他也没那个时间琢磨。 山上,孟涟城与铁云啸的速度十分快,丛林茂密,有的地方枝叶遮云蔽日,根本看不见太阳。 两人武功非凡,这些外在的因素倒是丝毫没有影响。不时的停下听听动静,然后继续前行。 翻过一座小山头,再往下走时沟壑极深,那不见尽头的沟壑里满满的都是树叶。可能几年的树叶都堆积在了这里,厚厚的如同大床。 然而,两人在高处都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走,因为他们看见了不寻常的东西。 只见下面的树干以及对面个个树木的枝干上都挂着丝线,向着同一方向延伸,那就是下面的沟壑。 那些丝线被埋在了树叶下,是什么不言而喻。 铁云啸不语,其实这些东西他都知道,那些人埋了几处,他都亲眼看见了。 孟涟城静默半晌,面无表情。下一刻,左走一步,抬手一掌拍在旁边碗口粗的大树上。树干应声而断,繁茂的树冠与其他树木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俯身,一手扯住树干,运力于手,将那棵大树甩出去。 几米长的大树顺着树林的缝隙冲出去,最后轰的落在了山下沟壑中厚厚的树叶里。 那大树刚落下,两方山中那缠绕在树干上的丝线刷刷紧绷,那细微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毒蛇吐信子的声音。 只是几秒,沟壑落叶下升起一张网,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在收紧,只听得木头断裂之声,落叶纷飞,待得一切平静之时,那升起来吊在半空中的网里,那棵大树已经断成一节一节的了。 二人细看,那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而里面,则绑着无数把利刃。在这张网升起的过程中运用缠绕在树干上的丝线而快速旋转,那些利刃也随之将网中的猎物剿杀干净。 铁云啸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他虽然看到了他们设下陷阱,却是不知原来是这样的杀阵。 转头看向身边的孟涟城,只见她整个下颌都是紧绷的。 “虽他是我仇人,但他们这么对付他,让我多少都有些不满意。”开口,他说的也确实是心里所想。 看着那还吊在半空的网,里面被利刃截断的树木,孟涟城的眉心紧蹙。 “不止你不满意,我更不满意。他是人,不是野兽,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他虽在发疯的时候与野兽无异,但他们谁也没见过他没发疯的时候。他是个充满智慧的人,看着她时那双眼睛充满慈爱,在她不高兴的时候还会说一些幽默的话,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看她总是老成的说话,他总是会一笑而过,过后会说她在装大人。 铁云啸摇摇头,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觉得好的人,其他人未必如此以为。便是十恶难赦的人,也有人在为他拼命。 举步,孟涟城几步奔至山下,在马上要一脚踏入沟壑时一跃而起,恍若鸿雁,瞬间越过沟壑落在了对面的山上。 落地之后径直的往山上走,后面铁云啸快步跟随。 夜色降临,钟山里也一片漆黑。凡是能在钟山行走的,哪个不是有武功的。凡是练过内家功夫的,目力均与普通人不同,便是行走在黑夜,也没有任何障碍。 黑夜中,孟涟城与铁云啸几乎走路无声,听着远处的动静,其实做这样的事儿还是很费精力的。 蓦地,有动静传入耳朵,两个人的脚步均一顿。 随后走近那发声的地方,在一定的距离时两个人停下,脚下一踮各自跃上身边的树上,一系列动作均无声息。 落在树上,屏住呼吸,这高处也能看到那边发声的人。 十几个人,着装统一,其中几人比较眼熟,是东华派的人。 “咱们在这钟山喂了几天的蚊子了,那个该死的还不出现?哼,他若是敢出来,老子就剁碎了他。”一个上下挠痒的男人愤愤的说着,说的是谁,肯定都知道,是戒尘。 “别废话,被萧九听见了,小心告到盟主那里。”一人哈哈应道。 “哼,被他听见就听见,他不过是萧府的一条狗,还真当他自己是个人?”那人说完,还呸了两口,以表他对萧九有多不屑。 “行了,三师弟你少说几句,无论如何他是盟主的家奴,打狗还得看主人,传入盟主耳朵里对咱们有影响。”一较为沉敛的中年人阻止那人继续辱骂萧九。 “也就大师哥你忍得住,让咱们守在这儿不准动,当咱们是稻草人呢。”继续不忿抱怨。 “那能如何?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都听从萧九的,你打算反抗?他在下命令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抗?背后嚼舌头,岂是男子所为?”那大师哥训斥,成功的让那三师弟闭嘴。 树上,孟涟城已听明白了,原来,主事的是萧九。萧九必定是听从的萧震岳的命令,终于走到这一天了。 东华派守在这里不准走,孟涟城听到了她要知道的一切,半晌后从树上跃下,而后转身离开。 铁云啸随在后面,在走出去很远之后他才开口,“原来萧盟主明确下令了,戒尘在劫难逃啊。我不满意,他应该死在我手里才对。” “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决定,必定是个个门派世家聚在一起商议的结果。”萧震岳帮助的已经够多了,这么多年江湖上各路都有人追杀她,后来都不了了之了,恐怕都是萧震岳在暗地帮的忙。 “知道你与萧盟主关系不一般,但这个时候,你好似不应当帮他说话。戒尘虽不是你父亲,但胜似父亲,我喜欢你不管对错都保护戒尘的样子。”铁云啸笑笑,能听出那笑声里有些讽刺,还有些羡慕。 孟涟城不语,继续趟着黑夜向前走。 这钟山里虽是到处都是黑暗的,但某一处却是有火光若隐若现。 走了一路,秦中元隐隐有些累。走一段路便休息一会儿,他倒是还能坚持下去。 不由得暗骂孟涟城那个女人,只顾着自己走,居然连他都不管了。 会武功走的快,那么了不起? “距离戒尘所在的地方还有多远?”走不动了,秦中元停下。再次暗咒孟涟城蠢笨,想找戒尘跟着他不就行了?自己找得花费多大的功夫?笨啊! “回公子,还得走很远。”秦超回答,隐隐的有些不敢说。若是他们的话,几个时辰就能到。但有秦中元在,他们自然得配合他的步伐,拖慢了整个队伍的速度。 “休息一会儿,她不动脑子,我也没必要受累行路。”还在斥责孟涟城的猪脑子,那边护卫已将随身携带的毯子铺在了地上,他抖了抖袍子坐下休息。 其他人自然也得停下,举着火把,整座钟山,唯独这一片有光。 然而此时深山之中,孟涟城铁云啸却与萧九碰到了。 萧九身后不止跟随了萧府的人,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有不少孟涟城的冤家,看见她出现,兵器出鞘严谨戒备。 孟涟城懒得看他们,直视走过来面带几分尴尬的萧九。 “孟小姐。”他无法只称呼她小姐,这里人太多,很容易传出去。 “萧护卫,许久不见,您能耐大涨啊。”弯起唇角,孟涟城皮笑肉不笑道。 萧九笑笑,尴尬愈甚,“孟小姐说的哪里话,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个个门派掌门人一致同意捉拿杀人凶犯,盟主无法亲临,便将一切都交给了属下。”一句话,将所有事情简单的说出来,也是让孟涟城不要误会了萧震岳。 “猜到了,各路英雄向来热衷于惩恶扬善,这等事情岂会错过?就是不知那罪大恶极的杀人凶犯现在在哪里?你们可见过他的影子了?”扫了一眼那一群人,一大半的人在冲着她瞪眼睛。有的是与她有过冲突的,有的则是听过她的名号而生理上对她厌恶的。 “还未见到他,好像有人在帮助他。”萧九说道,看着孟涟城,想必是想询问她帮助戒尘的是谁。 笑笑,“看来这天下还是有正义之士的。”略显夸张的叹道,惹得那群人都不忿起来。 “孟涟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等都不是正义之士,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才是正义之人?”果然的,有人开始叫喊。 “各位要是如此以为,我也不反对。一锅好粥总是因为那么一两颗老鼠屎而坏掉,趁着行正义之事时做几件见不得人的勾当,以为别人不知,却不想天在看地在看。”讥笑,孟涟城满目挑衅。 “你、、、”那人气急,向前一步,但又退了回去。别人都不动,但凭他自己可不是恶人孟涟城的对手。 “我怎么了?很欠揍?有本事那就来揍我,把我打倒算你本事。连动手都不敢,那就闭嘴别叫嚣,嘴上逞英雄,窑子的鸨儿都比你强。”盯着那群人,孟涟城句句狠辣。 萧九有些惊,想让孟涟城别再说了,但她又岂会听他的? 铁云啸却是笑起来,他就喜欢听孟涟城骂人。 被骂的人气愤异常,抽出手中的剑欲要与孟涟城动手,却被旁边的人拉住。 “她本就是恶人,你若与她一般见识那岂不是连恶人都不如?再说,我们是奉了掌门的命令来这里逮捕杀人凶手的,不要上了她的当。她这么激怒我们,说不定她就是与凶手一伙儿的。”那拉住他的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三言两语,将孟涟城归到了杀人凶手戒尘的阵营里。 萧九欲开口阻止他们,虽孟涟城是真的与戒尘有关系,但盟主一心保全她。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和那个杀人凶手是一伙儿的。所以,你们的招子最好都放亮点,谁冒犯了我,我就灭他全家。”眸光如刀,她说完这句话,再次扫了他们一眼,凡是触及她视线的均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孟小姐、、、”萧九急,怎么非得把自己牵扯进来? 孟涟城不理会,用眼睛警告了一番,随后转身离开。 萧九随后快步追上,铁云啸笑笑断后,丝毫不在意他与孟涟城形影不离会有什么影响。 “小姐,你为何一定要如此?盟主就担心你得到了消息会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与戒尘的关系。如此一来,你就真的危险了,盟主也救不了你。”跟在孟涟城身后,萧九急切道。 孟涟城忽的停下,转身,不眨眼的看着萧九,“反正早晚要大白天下,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连与他的关系都不能承认,我还有什么资格管他的事?劳烦九叔叔费心了,一切就看老天吧。” 萧九哽住,半晌道:“小姐,盟主不是不想承认你,而是、、、你娘至死清白,他若是将你的身份告知天下,将你娘置于何处?”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责怪我自己罢了,保护师父不周,走到如今这地步。”萧震岳?孟卿雪?谁也比不上戒尘。 萧九叹口气,“小姐多想想吧,盟主很担心你。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儿女双全承欢膝下,盟主所求的很少。” 孟涟城不为所动,笑笑,“那祝盟主大人早日得女。”话落,她转身离去,独留萧九在原地叹息不已。 铁云啸快步的跟上孟涟城,张扬的眉目间尽是笑,“你这人真是怪,盟主那棵大树不攀,却毫不犹豫的撇清关系。啧啧,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不说风凉话会死么?有那个时间你可以去和那些人一起搅屎,相信江湖四公子你立即能上升到第一。”斜睨他一眼,孟涟城的语气不怎么样。 “我铁云啸有那么肤浅?别用大众的逻辑来推理我,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搅屎。”大笑,畅然随性。 孟涟城弯了弯唇角,“没想到,一直义气到最后的是你。” “虽然你这么夸奖我我很高兴,不过我也不是唯一。那秦中元不是一直在帮你么?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找你寻仇,反倒帮你了。”明显在揶揄。 提起秦中元,孟涟城倒是一愣,都把他给忘了。 略一思索,她暗骂自己笨,秦中元的人一直在跟着师父,她只要问问秦中元不就能知道师父的位置在哪儿了么?何苦在这山里转来转去? 停下脚步,孟涟城盯着铁云啸,“去找秦中元,他知道我师父在哪儿。” 铁云啸眨眨眼,之后一阵嗤笑,“那你何苦带着我满山跑?咱们在山下时直接等着他不就行了?哎呀,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被你连累的也变笨了。” “你那是天生的,和我没多大关系。拉不出屎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少栽赃陷害。”冷叱,她转身就走。 铁云啸倒是愣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不过肯定不是好话。孟涟城骂人都能骂出花儿来,这本事他就比不上。 两人极快的在山中游走,这钟山偌大,两人运气倒是很好,一个时辰后,碰到了在一处山头上休息的秦中元。 几个火把通亮的,放眼望去,整个钟山就这儿是亮着的。 他们俩人速度快,一出现,得到了二十几个护卫刀剑相对。 待得看清是他们俩,秦超立即命令解除警戒,那被保护在中间的人也露了出来。 地上铺着毯子,秦中元坐在那儿,俊美如玉,哪怕在这山野里,也遮不住他那一身的高高在上。 瞧着孟涟城出现,他哼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了?要找戒尘直接问我不是最快的?看着聪明,笨的不得了。” 孟涟城不理会,径直的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我师父在哪儿?” 秦中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连连叹气。 铁云啸在一旁看的热闹,这大名响当当的秦中元怎么成了这样? “说。”看他不语,孟涟城催促道。 “态度不好。”仰头看着她那不耐的脸,他也生气。 孟涟城无声的骂了句脏话,恨不得一脚踹飞他。 铁云啸笑起来,引起了秦中元的注意。 看了他一眼,之后站起身,身材颀长个子也高,不似刚刚坐在那儿要求孟涟城这样那样那般无理取闹。 “铁公子,许久不见风姿更甚啊。”笑容有度,这才是铁云啸印象里的秦中元。 拱拱手,铁云啸走过来,“秦公子不遑多让,看起来更健康了。能在孟涟城身边这么久还能保持身体康健,着实不易。” 孟涟城站在一边听得冷哼连连,这话她怎么那么不爱听。 “托老天照顾,我活的还不错。”秦中元眉眼弯弯,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今次之事秦公子能够帮助孟涟城真是意外,若是被逼无奈尽可与我说,我武功虽未必及得上她,但拖住她还是没问题的。”拐弯抹角的询问秦中元为何帮助孟涟城,铁云啸当真很好奇。 秦中元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其实我是她的债主,她已欠了我数不胜数的债务了。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她就是这个状态。而作为债主来说,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多欠债了,所以我便来了。” 孟涟城深吸口气在忍着,虱子多了不痒?真是搞笑! 铁云啸一副了然的模样,“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奉劝一句秦公子,孟涟城是个穷光蛋,经常劫富救济自己,秦公子可得看管好自己的钱袋。” 秦中元笑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孟涟城,她满脸隐忍,看的他更开心。 “你们俩的叙旧可以等一会儿再继续,秦中元,告诉我,我师父在哪儿?”实在无语,说别人坏话可以在当事人不在的时候再说。 “既然你都来了,那么就跟着我走吧。”若是告诉了她,她必定撒丫子就自己跑了。 “也好,孟涟城,与秦公子一起更妥当。”铁云啸接话道,这钟山里人太多了,能够有秦中元这二十几个护卫傍身,有益无害,他是为了孟涟城着想。 看了看铁云啸,孟涟城不再言语,同意了。 秦中元却莫名的有些不顺心,这么听别人的话? 此时已经过了半夜子时,一行人朝着深山进发,其他人都还好,秦中元不会武功,看起来精神有些差。 十几个护卫在前开路,中间是秦中元与孟涟城,后面依旧是护卫,铁云啸则跑到了最后面。 火光摇曳,孟涟城的余光很清晰的能够看到秦中元略有些发白的脸。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开口,“你坚持不住了?” “一夜不睡觉没什么,就是不停的上山下山,很累。”所以有武功就是好啊,浑身用不完的牛力气。 直视前方,孟涟城眸子闪闪,具有攻击性的美貌因着她的无表情而显得威慑力十足。眸子一闪间,整个脸庞都柔化了几分。 伸出手,尽管她没看,但是很准确的抓住了秦中元的手。 秦中元一愣,低头看着被她抓住的手,一丝异样从心底升起。 再抬眼看向她,比他矮上许多,却满身不服输的强烈气势。 还不懂她这是做什么,下一刻,至刚至阳雄浑有力的劲力顺着手心融入身体。身子一震,全身的血液恍似在奔腾,他立刻精神了。 大概只是一分钟,孟涟城松开了他的手,看了一眼垂眸走路不说话的人,“舒服了么?” 点点头,秦中元没什么热情的回应,“嗯。” “听起来好像更差了呢?”以前他可是很兴奋的,像是妖怪吸阳气儿似的。 “没有,很不错,你的内力天下绝无仅有。”掀起眼皮,他看了她一眼,那如同墨玉似的眸子幽深如古井。 看他的眼睛,孟涟城倒是愣了一下,这种眼神,她可是从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 一时两人都不语,只听得到行走之时踩踏树叶青草的声音,灌入耳朵,异常清晰。 ------------ 051 公子的帮助,这一步 愈进深山,地势也越来越不好,几处险峰如同一把刀似的插在山中,十分不好走。 天渐渐亮了,四周的地形也能看清楚了,不少地方好似都有人走过的痕迹。 “唉,怎么就有人发疯喜欢往山里跑?”走着,秦中元连连叹气,他精美的靴子沾满了泥土,他从来还未这样脏过。 孟涟城不语,天亮了,她也愈发焦虑起来。 听不见孟涟城回应,秦中元转头看着她,“不用着急,马上就能见到你师父了。” 孟涟城有几分木然的点头,其实她真不知道,见到戒尘会怎样。他现在正处疯癫之中,也根本不认得她。她想带他走,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铁云啸跟在最后,虽是距离有些远,但仍旧能听到那前面二人的谈话。不由得失笑,张扬的眉目间倒是掠过一缕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安慰。与孟涟城五年的朋友,虽是一直说着最后她要代替戒尘与他决战,但他还从未当真过。时日渐长,他们倒是越来越像朋友了。 顺着一个山坡下去,山下是一条宽约一米的河流,河水清澈,鱼儿游走。 前方的护卫们刷刷的越过河流,对于有武功的人来说,这都是小问题。 轮到孟涟城,她身边就是秦中元。 脚下一踮,却又倏地停下。 扭头看着他,晨起的光亮下,他身上都沾了露水。 “我带你?”询问,尽管没什么诚意,但眼睛却是不眨的看着他。 愣了一下,秦中元径直的抬起手臂,也不眨眼的看着他。 瞧着他那模样,孟涟城忍不住的弯了弯唇角,抬手搂住他的腰,轻巧的跃起,带着他轻松的越过河流。 落地把他放开,秦中元笑看着她,“力气大的牛一般。” 冷脸,“再口无遮拦我把你踹进河里。”虽是冷着脸,但眸子却没有任何冷色。 唇角弯弯,“女侠饶命。”逗弄似的,声音里也带着笑。 “切。”无语,孟涟城不再理会他,大步往山里走。 此时,最后的铁云啸也越过了河流,几步走至秦中元身边,略有深意的看着他,“秦兄当真能在痛苦中找快乐。” 几不可微的扬眉,秦中元双手负后,一边向前走一边道:“铁兄为何这样说?” “还望原谅,本以为秦兄在受孟涟城的控制,但现在看来并不是,秦兄也乐在其中。”铁云啸一语中的。 秦中元略有诧异,“是么?我以为,这是温水煮青蛙的乐趣。” 铁云啸略显夸张的唏嘘,看了一眼已经走了很远的孟涟城,“能得秦兄温水煮,孟涟城这个青蛙可怜又荣幸。” 微笑,流光溢彩的眸子却是自信满满,“被煮的青蛙也会感觉到其中的乐趣。” “秦兄的自信是我等不及的。说实话,我与孟涟城相识五年,除了白家的小妞,她还没对谁无可奈何过。”说了实话,铁云啸鲜少的真挚了下。 眸子眨了下,秦中元的关注点很不一样,“你们认识五年了?” “确实,有五年了。”对于秦中元的关注点,铁云啸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颌首,而后悠然道:“不如我认识她的时间久,我十五年前就认识她了。” 铁云啸有些懵,琢磨半晌,最后决定附和他,“是啊,还是你们相识的久一些。” 莫名的高兴,纤薄的唇角更上扬了。 “不过话说回来,铁兄为何与孟涟城走的这么近?因为友谊么?”想起问这个事儿了。 “或许有友谊在其中吧,更多的是其他的因由,私人因由。”铁云啸暗自笑,这二人的关系他好像明白了一些。 相当然的,秦中元对那私人因由很好奇,不过既然人家都说是私人了,他无法再问。 行走之时,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下,下一刻,前方有说话声传来。 铁云啸的脸立即变了,之后没再与秦中元说一句话,立即向前大步走去。 前方,出现的是连日来一直在追踪戒尘的长鹤山庄护卫。在山中奔波,看起来很狼狈的样子,但精神却是很好。 孟涟城以及其他几个护卫围着他,铁云啸几步也冲了过去。 “如何了?”看了一眼孟涟城不太好的脸色,铁云啸也很焦急。 “他目前在山洞里,看起来不太好,我们也不敢接近。不过已经极力在控制了,无法将他移走,也尽全力避免他跑出来。”那护卫接着说,说的肯定就是戒尘。 “他们很快会找过来的,而且他们也知道有人在保护他,你们尽快撤了吧,我去找他。”孟涟城开口,决定一切自己解决。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说你笨你还真不想变聪明了?调派出一部分人手去引开追寻过来的人,其他人引出戒尘,你们不是随身都带着烈性迷药么?这个时候完全可以用这种方式,将戒尘带走,这一切就都完结了。”秦中元走过来,斥责孟涟城的同时,指挥下一步的方案。 铁云啸站到一边不语,张扬的眉目也有些冷色。虽是想报仇,但现在真不是时机,他很想等到戒尘清醒的时候。 孟涟城转过身看着他,“你无须再管了,管的已经很多了。” 微微垂眸看着她,秦中元略有讽刺的笑笑,“欠债者此时没有说话的权利。” 孟涟城欲言又止,很认真的看着他,用眼睛告诉他她没时间与他开玩笑,别再掺合了。 秦中元不再看她,用眼神指挥秦超赶紧部署,磨蹭不是他的风格。 秦超领命,立即下命令,四周的护卫各自行动,转眼间这原地仅剩几个人。 “走吧,你不是要看你师父么?由你亲自动手会好一些,用迷药把他迷晕,无需客气下最大药量,这种禁药我山庄里有无数。”抬手推着孟涟城的肩膀让她走,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当真很不一样。 “把药给我,你们都不要过去,我自己来。”被推着走了一段路,孟涟城终于开口,她若是与戒尘动手,动静必定很大。一是难免会伤及他们,二是其他人一定会听到动静,到时免不了一场打斗。 秦中元却是不知她这般想法,听她说了便答应了。 在接近戒尘所在的山洞里几百米外时其他人停下,秦中元从护卫的手里拿过迷药递给孟涟城,一边叮嘱道:“记得自己别呼吸,否则你也会中招。” 接过,孟涟城看了他一眼,之后点点头,“谢了。” “去吧。”又推了她一把,她若是不故意用劲力,看起来还不如他的力气大。 转身离开,孟涟城的步伐很快,在秦中元的视线里几乎只是一眨眼,她人就消失在树丛之中了。 那山洞呈下陷,孟涟城到达了近前才看到洞口。洞口前野草掩映,里面黑洞洞的,走到近前,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微微弯身,孟涟城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进去。 满地石头,因为潮湿,上面长了很多的苔藓,若是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集中在脚上,很容易摔倒。 循着山洞深处的气息走进去,孟涟城没有任何迟疑,因为她能听到戒尘的声音。 想必戒尘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依他那么高的功夫,只要山洞有人进来他就知道了。 山洞蜿蜒着,拐了个弯儿,戒尘的气息更近了。 奇怪的是他没发出什么声音,这倒是让孟涟城很奇怪。 又走了几步,漆黑的前方突然有声音传来,“月亮?” 一诧,孟涟城明显一喜,“师父,你醒了?” 那山洞深处在一块巨大石头后面的戒尘叹了口气,“不要过来,我没有衣服,都碎了。” 思虑了下,孟涟城动手脱掉罩在裙子外的衣衫,随后朝着戒尘所在的方向扔了过去。 那石头后的人也动作极快,在衣服飞过去时动手抓住,那手与衣服一同消失在巨石后。 半晌,石头后的人终于有了大动作,他站了起来。 尽管漆黑,孟涟城依旧能看得到,上半身脏兮兮赤裸,腰间系着她的衣服但遮挡严实的戒尘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狼狈,年纪大了,这样脏兮兮衣不蔽体双脚赤裸的模样更让她有几分心酸。 “师父,你还好吧?”几步上前,能清楚的嗅到他身上飘过来的酸臭味儿。 “我没事,只是,一直没想通我怎么会在这里。”摇摇头,那张刻着岁月痕迹的脸却是诸多茫然。额头眼角有很多皱纹,但那双眼睛却深藏智慧与隐忍。 “想不通就不想了,咱们走吧。”孟涟城不想让他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外面有人,一直都有人转来转去的。我想,我可能又再犯病的时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声线恍似被砂纸磨砺过,那是长久岁月的证明。 “并不是,他们是在保护你。不过他们现在都走了,咱们也可以走了。”手里握着秦中元给她的药瓶,孟涟城有些着急。 戒尘的眼睛自然也十分厉害,而且与孟涟城生活了许久,当然了解她。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看着孟涟城,她任何表情他都能解读出来。 “师父,你为什么要放过慕容家那个小孩儿?因为他,你暴露了。”孟涟城实话实说。 说道这个,戒尘的眼神有些微的变化。半晌后开口,“因为当年慕容老夫妇也放过了我。” 眸子闪闪,孟涟城了解了,“原来如此。” 似乎又想到了四十年前的场景,戒尘的眸底一片压抑的痛苦。 “暴露了便暴露了,正好免去了你的冤枉。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为我背罪,受苦了。”抬手拍拍孟涟城的肩膀,这是他养大的孩子,他对她,当真拥有如同父亲一般的感情。 “这些可以以后再说,师父,咱们马上走吧。”孟涟城抓住戒尘的手,依旧继续这个话题。 “好。”戒尘看着她,露出笑容,点点头同意。 孟涟城也笑,终于放心了。 她在前带路,戒尘在后,两人快速的朝着洞口走去。 然而,刚走至洞口,就听到了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尽管很远,但两个人都听见了。 戒尘一诧,神色有些戒备,“好像在争吵。” 孟涟城点点头,“是。”听到了秦中元的声音,高高在上,说着杀人不见血的话。 “是你的朋友么?”看着孟涟城的表情,戒尘道。 “嗯。没关系,有他在,咱们可以放心的离开这儿。”也不知何时,孟涟城竟会对秦中元那么放心。 “听声音不像白家的孩子,是谁?”孟涟城与白术是朋友戒尘自然知道,但这个声音明显不是白术的。有几分盛气凌人,但说话很迂回,言辞之间带着隐藏的攻击性。 “秦中元,长鹤山庄的少年庄主。”孟涟城也如实回答。 长鹤山庄与戒尘并没有仇怨,所以戒尘也很快的接受,并没有任何不赞成的神态。 “这山中到处都是人,你我未必能全身而退。”稍稍感知,就能听到四面八方的人声,虽早就想过会有今天,但却不想来的这么快。 孟涟城看着他,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师父,你先走,我断后。” “不,你走吧,此事本来也与你无关。”戒尘摇头,满是泥垢的脸上诸多坦然,到了今日他也不害怕。 就知他不会听她的,孟涟城的表情也没多少变化,只是抓住了他的手,下一刻猛的抬起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口鼻,仅仅两秒,戒尘眼中的惊讶还未来得及浮起,他就闭上了眼睛。 看着昏过去的戒尘,孟涟城托住他,然后重新撤进了山洞里。 而此时此刻,远处已有人朝着山洞的方向冲了过来。 跃起落下,无数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自林中窜出来,小心谨慎的停在山洞几十米外,感知着山洞里的动静。 几分钟后,所有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人山人海,将山洞口彻底围住。 个个门派世家高手云集,少林寺十八罗汉独占一方,单单看着便气势逼人。 秦中元有几分气急败坏,呵斥了一顿秦超办事不利,也大步的顺着人群挤了进来。 山洞口静静的什么也没有,但所有人的视线却都聚集在那里。 萧九站在最前,神色却是有几分不定,因为他没在人群里看到孟涟城,他估计,孟涟城可能在山洞里。 “萧管事,现在怎么办?那凶手肯定就在这洞中,咱们闯进去?”一人看起来相当兴奋,终于逮着了杀人凶手,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萧九不语,那边却是也有人急躁附和,“闯进去,他躲在里面不出来定是怕了。咱们这么多英雄好汉,还怕了他不成。” “他武功高强,这洞口狭窄,一次只能进去一人,先进去的人危险极大,谁第一个进去?”又有人发声,这问题倒是个大问题,谁都不想打头阵。 “说的是啊。”人群中,有人小声低语。 脸色略黑的秦中元瞧着他们那怂样不禁冷哼,狗熊就是狗熊,再打扮也成不了英雄。 一时,几百人无人发声,面面相觑不敢开这个头。 萧九站在那儿亦是拿不准主意,头脑风暴着这事儿该怎么办,但真的想不出头绪。 大太阳当空,这密林之中好似更闷热了,闷热的喘不过气。 正在此时,人群最后头响起一声大喊,“盟主来了!” 所有人转过头看向发声处,不过几秒大家都听到了动静,好事的奔去林子里查看,果然看到了有人在朝着这边接近。 “没错,是盟主来了。” 所有人都无意识的松口气,尤其萧九,他昨夜看到了孟涟城就给萧震岳送去了快信。好在萧震岳与一些人都在钟山不远处,一夜的时间,他们终于赶来了。 那边所有人都在迎接盟主,这边秦中元盯着那山洞口不眨眼。 “孟涟城真的在里面?”他不会武功也听不到动静。 旁边,双臂环胸的铁云啸几不可微的点头,“就在里面。”他神色晦暗不明,张扬的眉目也好似失去了往日的那股子明耀。 流光溢彩的眸子深如古井,下一刻他脚步一动,似要朝着那山洞进发。 铁云啸随即身子一转拦住他的去路,“秦兄,莫要进去。” 秦中元微扬眉尾,“铁兄确定要拦我的路?” 铁云啸叹口气,“萧盟主来了,他是她生身父亲,由他来解决更好。” 秦中元一笑,诸多讽刺,“不是所有生身父亲都靠得住。” “秦兄不会武功,若是进去,恐会被发疯的戒尘误伤。”铁云啸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公子,铁公子说的对,盟主已经来了,且看且行。”秦超适时开口,若不是铁云啸,他还当真不敢劝秦中元。 这边秦中元还在思虑,那边萧震岳已经来了。 不止他一人,齐剑山庄齐天运,白家白术,松雾门葛道人均带着其门下门人来了。 萧震岳自是很急,自从昨晚得到萧九的消息,他便集结众人连夜赶来。 “如何了?”双眸如渊,萧震岳通身正气,在这一群江湖草莽中显得格外不同。 “回盟主,那人就在山洞中。”萧九快步的走向萧震岳,嘴上虽说着,但眼睛也没闲着,给萧震岳传递信息。 看懂了萧九的眼色,萧震岳深吸口气,事情还是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快步的走过来,后面齐天运白术葛道人,以及各个门派的带头人,这密林之中格外热闹。 “秦世侄也在,还有铁公子。”看到了那两个年轻人,萧震岳拱拱手,道。 两人回礼,铁云啸表情不多,秦中元倒是紧盯萧震岳的脸,似乎想穿透他的大脑看他到底如何打算的。 白术一身清风,虽是目盲,但外表一切都与正常人无异。 他身边跟着几个护卫,其中一人看起来十分精灵,观察四周一会儿,随后附耳在白术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白术当即变了脸色。 “盟主,那凶手此时就在洞中。但鉴于此人武功高强,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东华派的大弟子先呈禀道。 “是啊盟主,刚刚也没人敢做主,现在您来了,一切听从您吩咐。”有人附和。 “无论如何,有死伤就是我们江湖武林的损失,盟主还需谨慎定夺。”白术开口,清风化雨的声线相当好听。 “白公子言之有理,有死伤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咱们江湖众兄弟是一家,看着谁死谁受伤心里都不会舒服。”亦有人开始顺坡下驴。 秦中元莫名冷哼一声,随即道:“诸位如此说话,是要逼迫萧盟主亲自进入这山洞之中么?” 众人一时不语,萧震岳却有些奇怪的看了秦中元一眼,几秒后道:“秦世侄说的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盟主不可。” “不行。” “盟主亲自进去,那怎么成?” 反对之声如浪涌,只有那么两三人默声不语。 萧震岳抬手,那些声音渐渐的消散了下去,他这才开口道:“在下为武林盟主,保我江湖武林安生在我职责当中。在场的无论谁,都是我萧震岳的兄弟,若有一人死伤,我不仅是职责上的疏忽,心里亦是过不去。这杀人凶手我始终未见过,今日就见上一见也没什么大不了。” “盟主,我同您一起。”一个人从人群中跳出来,这人无门无派是个游侠,倒是满身狭义精神。只可惜,现今江湖上有他此等精神的少之又少,看那些躲在人群里不出来的有名人士就知道了。 “铁手李毅,萧震岳在此谢过了,不过,我还是一人独闯较好,毕竟这山洞太过狭窄,若是动起手来,人少也能伸展开。”萧震岳拒绝。 这边秦中元眸子微眯,虽觉得萧震岳是有心救孟涟城,但他此时这副借机装大义的模样反倒让他很反感。 “萧盟主,不知您有多大的把握,能将里面的人生擒?”迈步向前,在这草莽汇聚的地方,秦中元独自一身灼华。 萧震岳看过来,微笑,“并无把握。” “那盟主的胆量真是让小侄我敬佩万分。如此,就让我庄内的护卫为盟主保驾,便是粉身碎骨,也能保盟主万无一失。”扫了一眼身后,秦超带人走了过来。六七十人,个个气势不凡武功不低。 萧震岳倒是有些诧异,从刚刚他就觉得秦中元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帮他。而现在又扬言派人保护他,到底是何意?他不是与涟城有仇么? “我白家的人也愿意相助盟主,虽是无法比拟秦公子的手下冲锋陷阵,镇守后路还是可以的。”白术开口,声线轻淡,诚意却很浓。 秦中元扫了白术一眼,眸子里闪过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不乐意,“此番就不用劳烦白公子了,我带的人很多。”知道他看不见,还故意说了一句他带了不少人,惹得白术身后的人瞪眼。 有秦中元在说话,倒是鲜少有人插嘴。 “秦世侄的心意老夫心领了、、、” “诶,萧盟主别拒绝,能为我大武林出份力气我可是高兴的很。小侄不会武功,能拿出手的也只有这人力了,萧盟主若一再拒绝,小侄心里可是会难过的。秦超,先带人过去查看查看。”截住萧震岳的话,秦中元赶紧指令秦超带人堵住洞口,以防有别人再过去。 “是。”秦超领命,不管别人,径直的带人朝着洞口走去。 人群谨慎起来,盯着秦家的人过去,那洞口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不由得好奇,那杀人凶手到底怎么了没一点动静。 看着自己的人过去,秦中元弯了弯唇角,“盟主小心。” 萧震岳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朝着洞口而去。 人群更加谨慎,各门各派站在最前的人都抽出了武器防御,对那山洞里的人可是小心到了极点。 看着萧震岳的背影,秦中元弯起的唇角一直没落下,这次,孟涟城可是欠了他一笔大的。 然而,他如此想,却是没想过山洞里的孟涟城作何感想。 她在山洞里听全了外面的动静,包括现在接近洞口的人是谁她都知道。 沉思半晌,她回头看了看被她安放在巨石后面的戒尘,之后举步朝着洞口走去。 就在所有人屏息看着萧震岳一步步接近洞口的身影时,忽的一惊,那边萧震岳也停下了脚步。 秦中元一诧,向旁边挪了两步歪头看过去,眸子也一闪,只见,孟涟城正站在洞口,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 052 娶她?受伤 环视一圈,孟涟城眉眼弯弯,美艳无双。 “这么大的排场迎接我,何德何能啊,在这儿先多谢各位了。”走上去一步,她整个人也都走出了洞口的凹洼处。 萧震岳的神色不怎么好,但好在背对着众人,他们也看不见。 “月、、、孟小姐怎么会在这儿?”这里的人耳朵都好使的紧,他也无法用该有的语气与她说话。 “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萧盟主都能在这儿,我当然也能。不是在找慕容家的灭门凶手么?我知道他在哪儿。”大声,她丝毫没有遮掩的意图。 萧震岳满眼不赞同,但又对她无可奈何。 “恶人,你当真是那凶手一伙的?”此时人群中已有人跳出来,指着孟涟城恍若有深仇大恨一般。 看向那人,孟涟城莞尔一笑,“没错,他已经被我送走了。” “你、、、、” 人群立即吵嚷起来,对戒尘的警戒惧怕都演变成了对孟涟城的忿恨大骂。 秦中元满目孺子不可教,这女人的脑子,真是没救了。 “孟姑娘,此话可当真?”萧震岳站在这儿,他能听到山洞深处有很轻的呼吸之声,想来那戒尘就在里面。 “当然,萧盟主在怀疑我?虽然我恶人的名声背了很久,但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说一不二。”直视萧震岳,眼里的坚定让他没办法再说什么。 “盟主,无需再多说了。恶人与那凶手是一伙的,咱们抓住她。”已开始有人在叫嚣。 萧震岳自是不能答应,但此时该如何,他的确得想想。 “抓住我?那也得看你们的本事。人多就一定能抓住我?各位未免太过自信了?”孟涟城回话,将嚣张进行到底,睥睨所有人。 “恶人,纳命来。”一声大吼,下一刻三个人同时奔来,迅疾如风。 孟涟城直接绕过萧震岳冲出去,眨眼间与那三人战成一团,劲风吹袭,四圈的人皆后退出去几米,将这战圈让给他们。 速度极快,便是有武功的人也有大部分看不清,也仅仅两三招之内,三个人尽数被踹了出去。砰砰砰摔在地上,那战圈当中,孟涟城独站当中。 众人大惊,那边秦中元牙根紧咬,盯着孟涟城想要与她说话,但奈何她此时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用眼神挑衅所有人,根本不看他。 “恶人,你不用得意,来吃爷爷一刀。”又有一人跳出来,大刀虎虎生风,划破空气的声音吹得耳朵发痒。 两个人交手,劲风更甚,秦中元站在十几米外仍旧觉得站不住,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唔。”一声闷哼,下一刻,那个提刀大汉被震出来,一屁股坐到地上,骨头发出巨大的响声,让人听到都觉得很疼。 “哼,你是我爷爷?做我爷爷,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眸光如刀,孟涟城轻松的收回脚,裙摆飞扬,那一刹很美。 秦中元深吸口气,不眨眼的盯着孟涟城。 终于,她抬眼看过来,与他四目相对时,她眸子一闪,似说了什么话。 秦中元则蹙眉,盯着她满目反对,然而孟涟城却是转过了头,不再理会他。 暗骂了一声,秦中元气急败坏,这个女人要他将山洞里的戒尘带走! “诸位,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先不要动武伤了和气。”萧震岳趁机走出来,与孟涟城站在一起。 然而,此时此刻萧震岳再说什么都已经压制不住了,众多人已走出来,集结一起要与孟涟城一战。 “萧盟主还是让开比较好,伤了别人无所谓,伤了你,我可真会内疚。”转头看着萧震岳,孟涟城的话语没什么诚意,这个时候,她想和他撇清关系。 “不要任性。”压低了声音,萧震岳看着她,真的希望她停手。 孟涟城不再理会,看向那已经朝着她走过来的十几个人,立时笑起来,“各位英雄好汉,这是要打算联手对付我了。” “对你这恶人来说,百人联手也不为过。”他们倒是很会找借口,听起来也颇像那么回事儿。 那边铁云啸冷叱一声,对于这帮人他完全看不惯,一群找死的货色。 秦中元深呼吸,这场面可不是他想看见的,撕破脸是最下策。 “别跟她废话,兄弟们,上。”十几个人一同出动,上下左右集体围攻孟涟城,不留缝隙给她逃跑,各自发动十分的力量,一点余地也不留。 然而,便是他们动用全力,也未必敌得过孟涟城。 人影翻飞,辗转腾挪,萧震岳皆是被逼退了出来,那边武功低微的人已经窜到了人群后,实在抵不住这刚强的劲力。 蓦地,那边一直静默不语独站一处的少林寺十八罗汉露出诧异之色,下一秒一声巨响于战圈中打响,人影乱飞,恍若被飓风席卷,尽数被甩出来十米开外。 那当中,孟涟城单膝跪地正缓缓收回右手,神色自如,她没丝毫损伤。 “上桩功。”十八罗汉中有一人开口,黄色的僧袍覆在那结实的身体上,爆发出其他人不及的气势。 人群发出讶异之声,上桩功是少林寺的绝学,这恶人怎么会?也怪不得威力如此大,天下武功出少林,那里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绝学。 “女施主,你是如何学会上桩功的?”十八罗汉走出来,这个时候,他们也无法视而不见了。 站起身,拍拍手,孟涟城弯起唇角看过去,“别说上桩功,你们少林寺更多的绝学我都会。” “吹牛。”人群里立即有人发声看不起。 “那不如这位来领教领教,少林寺大力金刚掌的滋味儿。”看过去,便是那人躲在人群中,孟涟城也一眼找到了他。 那人立即蔫了,这边十八罗汉却是谨慎了起来。 “少林寺绝学从不外传,更何况施主还是个女人,更不可能修习。”所有少林绝学皆以少林寺独门内力为基础,这内力只有男人能修习,女人体质为阴,是修习不了的。 “是么?我曾闯过几位的铜人阵,难不成那个时候诸位都没发现我是个女人?我还以为,诸位是知道的。”笑起来,她的嚣张那么显而易见。 十八罗汉变色,他们虽是出家人,但与普通的出家人可不一样,也不会整日念叨慈悲为怀,他们整日离不开习武,最看重的也是武学。 十八罗汉走出来,那脚步便与其他人不一样,沉稳且谨慎。 一个一个,慢慢的将中间的孟涟城围住。 萧震岳更焦急了,若是十八罗汉出手,孟涟城可就真的无法全身而退了。 “诸位师父,这孟涟城不会逃走,不如交由老夫来看押,逼问她凶手何在。此时那凶手想必未跑远,咱们也能尽快的抓住他,为慕容家讨回公道。”走过来,萧震岳的焦急显而易见,他现在已无心思掩藏表情。 “萧盟主说的对,抓住真正的杀人凶手才是大事。”一直不说话的白术开口,看不见不代表他不知道事情的进展。 “也对,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又何苦与一个孩子计较。”松雾门葛道人也扬声道。 “葛道人是有所不知,这女人可不是个孩子,她恶事做尽,今日是她应得的。”有人不同意,这人是百花谷的,与孟涟城有仇怨。 葛道人依旧笑着摇头,道骨仙风,喊打喊杀不是他的风格。 “是啊,我做尽恶事,所有事情在大家眼里都是恶事,我也承认,都是我做的。不过那又怎样?这江湖便是强者为王的天下,不服我?那就打倒我!”孟涟城笑道,那好听又嚣张的声音灌进每个人的耳朵。 几人无奈又生气,秦中元最为甚。虽他觉得这种冲劲儿就是孟涟城独有的,但用多了那就是蠢笨。 “阿弥陀佛,若是施主说出你这一身武功师承于谁,又同意随我们回少林寺散尽这一身功夫,那么小僧们保你今日平安。”十八罗汉一人开口,看她成为众矢之的,怎的也有几分不忍,毕竟是个女子。 看过去,孟涟城眉目弯弯,阳光下,那脸儿娇俏明艳,精致的桃花眸恍若被水浸过,波光流转。 “小师傅长得还挺俊,若你同意散尽一身功夫从此后做我的仆从,那我今日就不打了,从此后也不做坏事儿了。”刻意挑逗,虽是羞辱,却是逗红了那小师傅的脸。 “诸位高僧,你们还要继续与这恶人废话么?她不知悔改,死亦应得。”此时此刻,百花谷跳的最厉害。 “人人都要我死,但不随众愿,我命硬的很。”步子划开,劲力游走,那地面的野草都低了头。 一见如此,十八罗汉立即摆势,四周的人后退,这一场战斗必定劲爆。 萧震岳还想阻拦,但此时箭在弦上他又怎能拦得住。那边萧九上前将他拽退几步,同时低声道:“盟主,没办法了,在最后来得及的一刻喊停吧,无论如何,能保住小姐一条命。”意思便是,从此成为废人也有可能。 萧震岳深吸气稳定心神,盯紧了战圈中的人儿,却不知该如何。 秦中元隐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他不懂武功,但这次绝对与刚刚不同,他瞧着孟涟城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这十八个秃驴会赢?”没办法,只能问身边的铁云啸。 铁云啸同样神色紧敛,听到秦中元的话点了点头,“上一次,她侥幸逃脱,但仍旧丢掉半条命,休养了半年才缓过来。” 一听这话,秦中元的心里咯噔一声,他还从未如此急躁过,但此时此刻,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爬,他想安稳的站住都是个难事儿。 那边,摆势之后的十九个人足足不动了有一分钟,下一刻,或许是伴随着远处猛然响起的鸟鸣声,这处忽的动手。 这一场打斗,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便是身在江湖多年见过无数打斗的人也没见过。那年纪轻轻的孟涟城拥有如此雄浑的内力精妙的武功让人诧异又敬佩,怕是所有人穷极一生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而少林寺十八罗汉的铜人阵也绝对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活人阵,再加上少林寺的上品绝学,简直挑不出一丝缺点。 所有人都被那交手之中的劲力逼退,不由自主的,双脚却在向后挪。 不懂武功的秦中元尤为甚,但不时的有属于孟涟城的掌风劲力飞过来,对于他来说如鱼得水,倒是隔几秒就能缓过来一下。 趁此时机,他指挥从山洞口返回来保护他的秦超进入山洞中带走戒尘,也算完成了刚刚孟涟城对他的眼神求助。 他虽是不想帮忙,但也仅仅是嘴上会说,他还是会帮她的。不凭别的,就凭她是他的欠债者。 “唔。”那缭乱的战圈中响起一声痛呼,不用分析也知是谁,因为那里面仅有一个女人。 人影翻腾,草屑飞舞,那劲力鼓动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大部分人开始不适气血翻腾,没办法退到远处缓解。 然而近处还有几人站的稳稳,萧震岳急的额头都是汗,盯紧了战圈脸色也有些发白。 葛道人则满目惊异,惊异于那独战十八罗汉的女孩子。 白术只能听音,但此时真的什么都听不出来,太乱了。 铁云啸一手挡在秦中元面前,一边抵住呼啸的劲风紧盯战圈当中,凭他的功力他也只能看得到在外围迅速挪移的十八罗汉,根本见不到孟涟城的影子。 大约过去很久,但似乎也只是一瞬间,呼啸的劲风忽的停下了,飞天的草屑旋旋落地,那战圈中的人也终于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十八罗汉,本是十八个人,但现在仅有六个仍旧站着,其余十二个,均躺在地上。 而那个独战十八人的孟涟城,也同样与那十二个人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唇上,衣襟上皆是血。 整个密林中有几分钟都是安静的,看着那当中,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萧震岳的脸煞白,呼吸也有几分不平稳,双眸闪的厉害,此时此刻,他只能看得到他女儿,也似乎透过他女儿又看到了那个决绝的女子。 蓦地,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杀了她。” 发愣的秦中元身边,铁云啸忽的冲出去,一掌将一提刀跳出来的人按在地上。那人肩骨发出一声断裂的声响,接下来便是他的嘶号。 秦中元忽的举步朝着孟涟城奔过去,步伐很大,华袍摇摆气势如虹。 跨过倒地不起的和尚,蹲在孟涟城身边。 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瞬间让他心凉,因为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那一刻,他不知他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 “孟涟城?”叫了一声,她没什么反应。迟疑下,他抬手去拽她的手,拖动了她的身体,下一刻不得了,她忽然抽搐了下,之后开始大口呕血。 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擦,炙热的血喷了他满手都是,又有些慌张的抓起袍子去擦,但好似怎么擦都擦不净。他也不是没见过受伤流血的人,但他觉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 “月亮。”旁边,萧震岳几步奔过来,弯身抬手在孟涟城的身上几处点了几下,她呕血的情况瞬间好转。 抬眼看向萧震岳,秦中元的眼底升起无数厌恶,那厌恶毫无遮掩,不管生理心理皆是厌恶。 “萧盟主无需插手,交给我就行了。”推开萧震岳的手,秦中元将孟涟城抱起来,那边长鹤山庄的护卫皆冲了过来。壮硕如山的秦超站在秦中元身侧,如同最坚实的堡垒。 “秦公子,还请你交出恶人孟涟城,她与慕容家的凶手是一伙的。”从远处汇聚过来的人看到秦中元抱起孟涟城赶紧阻拦。 秦中元看过去,漆黑的眸子凉薄一片,“我看今儿谁敢拦我的路?我长鹤山庄虽不是王法,但在这江湖,我就是王法。要谁家破人亡,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谁若想做先驱,报上名来,我保证马上要他全家尸首分离。” 没有武功,无法催动声音,但他的话绝对清楚的灌进任何一个人的耳朵。 有惊讶的,有胆怯的,有不知真假的,但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再出声。 抱着孟涟城,秦中元大步离开,秦超护在身边,任何人窥探不得秦中元离开的身影。 直至他们全部离开,这密林之中好似才缓过神。 葛道人在所有倒地的罗汉身上查看一遍,而后又是一阵唏嘘叹气,“果然是少林寺的绝学,大力金刚掌,推山掌,上桩功,竹叶手,无相劫指,金针指。还有、、、这是分筋错骨缠龙手!”又是一声惊疑,这、、、这分明是四十年前陨落的公孙家的绝学。 因着葛道人的一声分筋错骨缠龙手,密林再次热闹起来。江湖中的老人自然知道这门武功的出处,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那边萧震岳望着秦中元离开的地方诸多叹息,神色有几分忧伤,又是诸多无奈与心痛。 江波城萧府,偌大的萧府又热闹了起来。不止因为抓捕慕容家灭门凶手的所有江湖志士又汇聚到了这里,也因为严重受伤昏迷不醒的恶人孟涟城也住了进来;还有富可敌国的长鹤山庄大部队,上千的人于一夜之间进入萧府,整个萧府现在恍似被侵占了一般。 秦中元本是想带着孟涟城回长鹤山庄的,但路途实在太远,在马车上颠簸她又开始吐血。萧震岳葛道人以及神医世家白术亲诊说她不宜颠簸,他这才松口来了距离最近的江波城。 然而,他们进入了萧府,那些在钟山的人也都来了。又因着少林寺折损了十二位罗汉僧人,智云方丈也于夜晚之时到达,事情的发展已经有些失控了。 虽是有秦中元保驾护航,但仍旧控制不了那些人在萧震岳面前的声讨。刚开始大部分人都声言应当杀了那恶人,也是为了少林寺的罗汉僧人报仇。 然而,智云方丈却直言一切是定数,若十八罗汉不执意与孟涟城一战,他们也不会丧命。再言,孟涟城现在生死未卜,能否活过来都是未知,方丈不会要求孟涟城怎样。 再加之有秦中元在,似乎杀了孟涟城有些不太可能。 谁想到之后又有了新的浪潮,不知是谁发起,但这浪潮几乎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意,那就是废了恶人孟涟城的武功,要她从此以后做不得任何坏事。 听到这个消息,秦中元给出的就是一声冷叱,“都以为自己的屁股多干净呢。赶紧联系秦肃,要他把这些小丑做过的所有丑事都给我送过来,再不闭嘴,我就让他们都身败名裂,谁也跑不了。” 秦超站在一旁低声应和,“是。公子,白家的神医已经到了,白公子派人来问,是否可以要他们过来给孟女侠治伤了?”他们独占了萧府的半个府邸,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谁也进不来。诸多人对他们有怨言,但公子一意孤行,他们也没得办法。 眸子闪了闪,一听说白术,秦中元的心里多多少少升腾起那么一股莫名的厌恶来。他也不知为什么,毕竟以前可是没有,因为他谁也不在意。便是江湖上都把他与白术铁云啸之类的列为齐名,但他从未正视过他们。 “那些名医都没办法?”说的是他们庄里的大夫,个个名声也都大得很,但孟涟城至今昏迷,始终未有清醒的迹象。 秦超摇摇头,“若是说治疗内伤,还是白家的神医比较精通,毕竟白家已有百年历史了。” “一群废物。”骂了一句,但也抵不了什么事儿,最后也只得松口,“让他们来吧。” “是。”秦超暗暗摇头叹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都糊涂了。以前公子做任何事都意图明确,没有巨大的回报他是不会做的。但现在,秦超没看到任何应该有的回报,反倒会得罪很多人,他真是糊涂了。 坐在椅子上,秦中元眸色幽深,不眨眼的盯着卧房的方向,那挡在门口的一面屏风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却好似也能瞧得见里面。一张床上有一个昏迷的女人,呼吸时有时无,吊着别人的心难以安生。 白家的神医到了,五个中年男人,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一同来的还有白术,以及今日与这几位神医一同抵达的白芷,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 站起身,看着那几位神医走进来,秦中元的视线带着审视。这几个其貌不扬的人本事会有那么大?没看到成果,他不信。 “秦公子。”白芷和白术走进来,白术看不见,白芷先出声了。 “白公子,有劳你了。”没理会白芷,看着白术那淡若清风的模样,他总是有那么几分不顺眼。 白术直视前方,听声音他能听得到秦中元的方位,却是没向他的方向转头,只是点了点头。 白芷咽了咽口水,“孟涟城在哪儿啊?这个时候,给她治伤比较重要。” 秦超伸出手臂指引方向,“几位请。” 白芷先一步的走在最前,后面五位神医随着走了进去。 大厅里仅剩秦中元白术,还有那脚站在门外头却探进来的小男孩儿。 上下审视那个小男孩儿一番,“你是谁?” 小男孩儿眨眨眼,有几分羞赧,“我是萧宇。” 秦中元微微蹙眉,再次审视了他一番,那枯黄的小头发,看得出身体不太好。萧宇、、、“你是盟主的公子?” 萧宇点点头,“是。” 恍然,这是孟涟城同父异母的弟弟。 “进来吧。”看他那羞涩的小样儿,还真和孟涟城没一个地方相似的。 萧宇如同猫儿似的,跨过门槛进来,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谁。 径直的走回原来的椅子坐下,也不管站在那边儿的白术,亦是不管踌躇不知该不该进那卧室的萧宇。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萧宇迈着迟疑的步伐慢慢接近秦中元,“秦公子,我姐、、、孟女侠会没事吧?” 掀起眼皮,秦中元无表情的打量,使得萧宇有些心惊。 “不知道,白公子不是带来神医了么?问白公子吧。”扫了一眼恍若遗世独立般的白术,愈发觉得不顺眼。 萧宇看了看白术,其实他跟白术也不熟,刚刚只是趁着看着他的丫鬟不注意跟着跑来的。 白术好似并没有听见秦中元说的话,一双眸子如水般清透,直视前方,看不见任何事物,却能将一切都听见耳朵里。 半晌,白芷从卧室里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太好,尤其是看见秦中元的时候,灵动的大眼睛更有几分胆怯。 “哥,你不用担心,孟涟城会没事的。”走到白术身边,白芷瞄了一眼那边正瞅着她的秦中元,之后小声道。 “嗯。”回应了一声,白术依旧淡如清风。 “哥,你也别再担心那些人了,都是一群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平时不敢惹孟涟城,这下子她倒下了,他们就恨不得她永远不起来。”白芷也气愤,但又有什么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不是。 萧宇眨着眼睛听着,白芷说的话他都明白,表情有几分黯淡,在他眼里,他姐姐是最好的。 嘴角动了动,白芷最后还是决定说,“哥,我刚刚冒出一个想法儿来,我觉得能救孟涟城。我说的不是她的伤,是让那些人闭嘴不再找她麻烦的方法。” 白术的眉峰动了动,那边秦中元的眼色也认真了起来,萧宇更是拉长了耳朵。 白芷抿抿嘴,然后道:“哥,你娶孟涟城吧!” “什么?”白术一诧,这是什么法子? 秦中元立时拧眉,俊美的脸亦是有几分扭曲。 白芷变得有些兴奋,连连道来,“是这样的,你想,这江湖上欠咱们白家人情的数不胜数。你若是娶了孟涟城,那她就是白夫人,看咱们白家的面子,得有一大半儿的人不会再掺合这件事。少了一大半儿的人,这事儿就好办了,萧盟主再从中暗暗施压,就小事化无了。” 白术倒是认真分析了一下白芷所言,这其中道理倒是很明确。 秦中元则眉头拧成一团,白术娶孟涟城?太荒唐了!孟涟城怎么能嫁给白术?她欠他的债还没还呢,现在她是他的人。 “她不知何时会醒过来,怎能这样草率?若是在她昏迷中就将事情敲定,待得她醒来,会怪我的。”白术虽是觉得这方法很不错,但他比较在意孟涟城的想法。 白芷恨铁不成钢,“这是为了救她啊,她不会生气的。若是到时她觉得不成,那等风波过去了,你休了她就行了。” 秦中元冷哼一声,对这兄妹俩厌烦透顶。 萧宇也有点郁闷,说的什么话,休了姐姐? “这个、、、”白术还是有些迟疑,这种事情他想等孟涟城亲口答应,他若是不经过她同意就这样做,总觉得不太合适。 “哥,你总是这样。反正将来你也得娶她啊,只是提前了嘛。再说孟涟城没清醒不能亲口答应,那请萧盟主做主不就行了。本来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你说对不对?”白芷继续劝道,她这个哥哥哪儿都好,就是太尊重别人了,看的她郁闷的难受。 白术不语思虑,这方法确实行得通,能够尽快的解决当下的问题。 秦中元冷眼看着那兄妹俩,愈发的心气儿不顺。娶孟涟城?他白术凭什么娶她?凭什么? 白家了不起?他长鹤山庄更了不起。解决眼下的这些事情他能很轻松的办到,凭什么一切就得以白术娶孟涟城为终结?绝对不行! ------------ 053 唇上的柔软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的萧府依旧人影攒动。 但人影攒动的也仅仅是半个府邸,另外半个府邸却是清净的很。虽到处都是人,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但没一人发声也没一人乱走,这处就显得异常清冷。 一处小院,更是里里外外都是人,房间里灯火幽幽,空气中也飘着药味儿。 卧室里,一袭绛紫华袍的秦中元坐在床边,不眨眼的盯着床上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女人,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浓浓的复杂。 自从下午听了白术要娶孟涟城的话之后,他就一直不舒坦。具体为何不舒坦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这事儿绝对不成。 但貌似,白芷已经说动了白术,眼下白术恐怕就要向萧震岳提议了。而萧震岳、、、秦中元估计他会答应。 冷哼连连,他绝对不会让这事儿成真。 孟涟城没一丝醒来的迹象,安静的躺在那儿,像睡着了似的。脸色白皙如纸,眉目婉约,这个时候她的美貌没有了那丝侵略性,反倒看起来很乖顺。 长发铺在枕头上,那发丝根根分明还泛着光,映衬的她的脸更白了。 “你也想嫁给白术?我偏不让你如愿。”冷叱一声,他嗖的掏出那黄金镶边儿的小本本,这里面可都是孟涟城欠的债。 一夜一夜翻着,这么一瞧,这本账册都快满了。 “你看看你欠了我这么多债,一点儿没还就想嫁人逃跑?我这债主成什么了?往后长鹤山庄在江湖上都无法立足了,所以,这条路你是注定不能走的。”指点着孟涟城的鼻子,他恍若指点江山似的,但奈何孟涟城根本不知道。 深吸口气,眸子微微眯起,脑子里突然的窜出一个想法儿,他想到了最好的阻止白术娶孟涟城的方法了。 眼睛一亮,流光溢彩,忽的笑起来,再次看着昏迷的孟涟城,他那笑有几分贼星星。 “欠债者,这回你可真的跑不了了。”话落,他又笑起来,随后起身大步走出卧房。 半夜,刚刚打算歇下的萧震岳被吵醒,披上外衫走出卧室,满身风华的秦中元正坐在大厅里,身后站着如同小山似的秦超,而在院外站岗的萧府护卫则都站在门口,对秦中元有几分怒目而视,看见了萧震岳又感到十分窘迫。 “萧盟主,这么晚了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不过小侄也确实有不得不打扰的理由,因为我要向你提议个完美的方案,让所有人都能闭上嘴。”满目笑意,恍若生意场上,每一句话都决定着大笔资金,言辞谨慎又笑里藏刀。 萧震岳对于秦中元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猜疑,他能从钟山到这里一直护着孟涟城,他心底里还是很安慰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其实很失败,连秦中元这陌生人都比不上。 走到主座坐下,萧震岳挥挥手要门口的护卫们退下去,之后才道:“秦世侄请讲。”凭秦中元的头脑,他觉得会靠谱。 秦中元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坐在那儿两条长腿分开,那一刻的姿态十分爷们儿。 “虽然这事儿不与萧盟主商量也是可以的,但孟涟城昏迷不醒也无法亲口答应,也只能借由盟主来答应了。我要娶她,马上娶。”眸子不眨,一字一句,万分真挚。 萧震岳则完全愣住,将近一分钟才缓过神儿,“秦世侄所言当真?” “当然。”笑,几分妖孽几分睥睨。 萧震岳神思敛起,沉吟半晌道:“秦世侄刚刚说会让所有人闭嘴,这方法会奏效?” 笑,带着诸多讽刺,“萧盟主,你可知我长鹤山庄除了富可敌国的钱财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数不胜数?” “什么?”萧震岳不明所以。 微微倾身,几分神秘几分逗弄,“那就是所有门派世家的丑事,见不得人的丑事,见了光就会身败名裂的丑事。” 一诧,萧震岳怎的也没想到秦中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丑事?说的也对,这天下谁没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便是他自己,不也有一件么! “那、、、直接以这些丑事相要挟,众人也自能闭嘴,秦世侄为何一定要娶月亮?”萧震岳还是觉得秦中元有些目的不纯。 “萧盟主觉得我是那种不求任何回报瞎做好事的人么?”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他根本不怕任何人说他阴险,没有回报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做。 又哽住,萧震岳倒是忘了这就是秦中元的作风。这年轻人、、、他这活了四十多年的人都斗不过他。 沉吟,萧震岳虽是觉得秦中元绝对能很好的平了当下的事,但将孟涟城嫁给他,这个归宿却未必值得信任。 “萧盟主觉得不妥?其实说真的,我也只是提前告知一下盟主罢了。毕竟盟主是她的父亲,尽管这父亲外人并不知道。”依旧笑,好似萧震岳就算是不同意也根本没办法阻止他。 “秦世侄,老夫与你父亲相识三十几载,他是个值得人敬佩的人。你儿时老夫也见过几次,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将月亮托付给你,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你能保证认真对待月亮么?”他只是担心秦中元会对孟涟城不好。若是日后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到底一个女孩子,怕会很难,尽管她一直表现的很坚强。 听到这个问题,秦中元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认真对待她?他是她的债主,他要如何认真对待她? 看他不说话,萧震岳有些微失望,同时又怪自己无能,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懂盟主所说的认真对待是什么意思?嫁给我,那她以后就是秦夫人了。吃穿用度,甚至整个后半生都不用愁了;也不会再有人随意的骂她恶人,对她喊打喊杀,难道这样还不如继续做那个恶人孟涟城要好么?还是盟主觉得,一直不承认她是你女儿的身份,任她流落在外更好?”计算一番,怎么算都是孟涟城占了大便宜。 萧震岳沉默,他承认秦中元说的不错。 “其实小侄我对女色不怎么关心,盟主尽可放心,小侄绝对与父亲不同。”从小到大,家里大房二房六七房的女人勾心斗角他整日看在眼里,简直烦透了。他若是学他那老爹弄来无数女人安放在身边,那他岂不烦死? “秦世侄有今日这番话,老夫也就放心了。月亮性子直,若日后真的与她人共侍一夫,恐怕会出人命。”声音低沉的,却也好似在警告秦中元,孟涟城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唇角弯起,秦中元稍稍幻想了一下孟涟城为他争风吃醋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尽管不太可能,但想象出来的那个画面相当不错。 “那此事就这么敲定了,明日我可就要将这消息公布出去了,届时整个江湖都会知道。可能会有人来找盟主抗议,但盟主只要记得,能完整摆平眼下风波的只有小侄我一人就行了,不要动摇。”站起身,竖起一根指头晃了晃,要萧震岳守信用,绝对不能向其他人摇摆,诸如那个白术。 “好。在此,老夫还要对秦世侄说一声谢谢。”拱手,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 秦中元笑笑离开,秦超如同移动的小山随行于他身后。刚刚听到的那些,他到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公子要娶孟涟城?他一直以为,公子这辈子不会娶妻的,因为他谁也看不上! 那般吹毛求疵的性子,恐怕没有女子能够入的了他的眼。而且,也没有女子能配得上他。但现今,秦超稍稍想象了那么一下,忽然觉得公子和孟涟城好似也挺般配的。以前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再多加一些想象,咦?还真是般配。 翌日,一个天大的消息在江波城炸开,炸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长鹤山庄庄主秦中元公布成亲日期,就在这月二十六,而今日已是初十,也就是说,还有十六天! 而日期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那即将成为长鹤山庄主母,嫁给秦公子成为秦夫人的女子,居然是这两天处在风口浪尖生死未卜正在等待审判的恶人孟涟城! 凡是听到这消息的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确定这条消息的真假,当确定是真的了,再次惊呆,这怎么可能? 然而,震惊的绝对不止正在等待审判孟涟城的人,还有那第一个想出这法子的人,白芷。 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白芷立即跳脚,恨不得将地面踹出两个窟窿来! “他怎么能这样?要娶孟涟城的明明是我哥。还有,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昨儿我与哥说的时候被他听到了,他就这么将我的主意据为己用,太过分了。”气得不行,又气白术,偏偏拿不定主意。要是昨儿她说完他就去找萧盟主,怎么可能轮得到他秦中元? “实在太阴险了,气死我了。”一脚踹倒椅子,白芷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那边,坐在临近窗边软榻上的白术却异常的安静,直视前方眸子清透如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但白芷在屋子里叫嚣,那么大的声音他又怎会听不到?秦中元娶孟涟城?目的为何呢? 他不见得会喜欢孟涟城,有仇怨倒是真的,但现今却抢在他前头行动,让他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一切确定的如此之快。 她嫁给别人?是他没有想过的。这消息突然传入耳朵,让他觉得有点恍惚不像是真的,难道这一切不是梦境么? 气急败坏的白芷看着不发一声的白术,嘴唇动了动,却又将话憋了回去。这回,她这个哥哥的梦真的碎了,唉! 那方领到秦中元命令急忙上路的秦肃刚进入江波城就听到了公子要婚娶的消息,那一刹他还觉得肯定是他连夜赶路所以耳朵出问题了。 但再次确认,证明他刚刚没听错,上了年纪的秦肃一阵感叹,终于要成婚了?但也未免太急了,单单是婚礼的准备就需要很多时间。 但眼下他来到了江波城,长鹤山庄无人布置,赶紧又派人返回山庄,吩咐二管家尽快着手布置准备,短短十六天的时间,真是不够用啊。 赶到萧府,秦肃径直的去见秦中元,后面随着四五个人,皆捧着一个小箱子,这里面,可都是当今大门大派见不得人的丑事。 见到了秦肃,秦中元更高兴了,吩咐一番,要秦肃开始去拜访那些从今早开始就不断找萧震岳的那些人。要他们闭嘴,真的很容易。 秦肃立即去办,心下倒是有几分惊奇的,公子如此热衷于婚娶之事,看起来他决定娶孟姑娘,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真心的。 十六天之后就要做新郎官的人春风满面,在客厅里转了几圈,随后绕过屏风走进卧室。 卧室里安静的很,窗子开了一扇,清风不时的吹进来,很凉爽。 床上,孟涟城安静的躺着,呼吸较之昨天平稳了许多,甚至在秦中元看来,她脸色也好了不少。 旋身坐在床边,不眨眼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的弯起了唇角,“你真是占了大便宜!” 孟涟城没有反应,依旧闭着眼睛睡得深沉。她内伤严重,依照白家神医的断言,她恐怕会昏迷上一个月。 伸手,有些迟疑又有些陌生的在孟涟城的脸颊上摸了摸,触到她的皮肤感受到那热度,他倏地收回指头。 转眼看了看门口,那儿也没人,整个屋子里只有他和床上这个昏迷的女人。 “要是到时你真的不乐意,那我就休了你?不行,无论如何,也得还完你欠下的债。”面容如玉,漆黑的眸子也深沉如古井。他只是想到了昨天白芷所说的话,若是孟涟城不同意,那就休了她还她自由。 沉吟半晌,他还是摇摇头,“不行,这么做也不行,你起码得还十五年的债才行。”这是最初步的时间,十五年。不管什么事儿,都十五年后再说。 如此一想,他也顺心了,再次看着孟涟城眼睛也弯了起来,心里没什么堵得慌,一切顺畅。 一天的时间下来,本来还热闹的厉害的萧府却很奇怪的安静了下来。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是上午时还有许多人不断的去找萧震岳,大部分都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消息。而到了下午,人就陆续少了,最后夜幕降临,暂住萧府的人几乎都不出门了。 长鹤山庄的后续队伍也在晚上的时候抵达江波城,豪华精致的马车,四圈流苏垂坠,车轮也与普通马车不同,行驶起来不颠簸,这是专门为此时正在昏迷当中的孟涟城准备的。 萧震岳终于不用再应对不断找他建议阻止秦中元娶孟涟城的人,便趟着夜色赶来看孟涟城,因为秦中元要带着她连夜离开。 没想到过来一看,萧宇竟然在这里,这个从小就体弱生病头脑也有几分不太灵的孩子,偷偷跑出来的。 看见萧震岳,萧宇明显有几分害怕,挪着步子,挪到了秦中元的身后。 “萧盟主。”一切都整顿好了,就差一会儿他要将孟涟城抱走了。 点点头,萧震岳没过多看萧宇,径直的绕过秦中元走向床边。 看着依旧还在昏迷中的孟涟城,萧震岳无声的叹口气;旋身坐下,将两指搭在孟涟城的手腕间。 秦中元站在一旁风华无双,看着萧震岳的动作他没过多表情,尽管眸子是弯着的,但没有一丝笑意在里面。 “好很多了。”半晌,萧震岳松开手,言语之中诸多安慰。 “是,所以决定现在马上离开。距离成亲的日期不多了,需要赶紧回去准备。届时不会邀请任何人,所以盟主无需心头不舒服,待得她醒了,或许我们会亲自来拜访。”将成亲的消息广布天下,但却不会邀请任何人参加婚礼,秦中元就是这么决定的。 萧震岳满身正气,此时倒是有那么几分落寞,“好。老夫为月亮准备了礼物,已经送到了秦肃手中,希望她会喜欢。”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还处在沉睡的人,眼底升腾起浓浓的歉意。 秦中元不置可否,长鹤山庄要什么没有?不过到底是萧震岳的心意,而且也不是送给他的,他也没立场说什么。 “盟主的小公子很与众不同,虽然都流淌着盟主的血,但他们姐弟俩没一点相似之处。”扫了一眼还藏在他身后的萧宇,幽幽的灯火中这小子看起来更单薄了。 看着萧宇,萧震岳点点头,“这孩子身体不好,头脑也有些不清楚。” 稍稍诧异,秦中元回身将萧宇拉出来,“头脑不好?倒是没看出来。只是这胆怯又羞涩的样子可与孟涟城差远了,她在还几岁的时候就胆大包天的很。” 冲着萧宇招招手要他过来,萧震岳一边道:“秦世侄,旧事都已经过去了,还是要向前看的好。”听起来,秦中元似乎还因为某些陈年旧事在记恨孟涟城。 扬高眉尾,秦中元笑起来,“无需盟主操心,向前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再言,往后我和她就是夫妻了,这世上最亲近的关系不就是夫妻么?什么父女父子都比不上。” 萧震岳不语,垂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萧宇,对于这孩子,他更多的是遗憾。 “公子,可以出发了。”壮硕的秦超出现在卧室门口,他若是进门,得弯下身子,否则这门就会被他撞碎。 “小侄告辞了,盟主无需相送,后会有期。”眉眼弯起,话落,绕过萧震岳走向床边。 弯身,一把横抱起孟涟城,动作看起来很潇洒,但那由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声却出卖了他。向来不做什么出力气的事,冷不丁的做,真的很不适应。 抱着孟涟城离开,萧宇有几分不舍的盯着秦中元离开,但萧震岳在身边,他也不敢说什么。 萧震岳全程没再说话,看着秦中元把孟涟城抱走,心下多多少少有些空落。他不知秦中元对于孟涟城来说是不是良人,命运如何,难以预料。 长鹤山庄千人的队伍,绝对长龙一条,占据了整条长街。 豪华的马车就停在萧府大门前,火光中,那银色的流苏泛着光。 凡是暂住萧府的江湖人士都知道今晚秦中元带着孟涟城离开,但没有一人出现,哪怕是看热闹的也没有。 抱着孟涟城,秦中元不是没有力气,只是不会抱人。抱着抱着手臂习惯了,步子也顺畅,气势如虹。 出了大门直接迈上立在马车旁边的矮凳,由秦超扶着,很顺利的进入马车中。 待得秦中元安放稳了孟涟城,秦超抬手一挥,“出发。” 前后马匹数不清,众护卫跃上马背,前后举着火把,踏着夜色,缓缓离开江波城。 马车里,铺就了厚厚的软垫,一侧,孟涟城躺在那儿,身上还盖着薄被,长发散在颈侧,显得脸异常白皙。 旁边,秦中元斜倚着车壁,琉灯挂在车前两角,幽幽的光给人也打上一层朦胧的柔光。 眸光流转,他的视线慢慢的又聚到了孟涟城的脸上,看着她如此安静,他总是有那么几分不适应。不过也很好,起码他做什么她都不知道。 静默了半晌,他忽的倾身靠过去,先是抓住她的手,然后抬起来看了半晌,之后十指扣住,握紧。 心头的异样逐渐增多,诱使他不受控制的不断俯身凑近她的脸。 距离近了,她的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脸上。眯起眼睛,漆黑的眸子有风浪卷过,直接将心头升腾起的异样打散,蔓延至四肢百骸。 呼吸无意识的加快,松开她的手然后触上孟涟城的下颌,肌肤柔滑,温热的温度正是他阴凉的体质所缺少的,所以对于他来说,这温度真的相当吸引人。 两道呼吸胶着一起,他的呼吸吹得孟涟城的睫毛都在动,根根分明微微颤动,像是在撩拨谁的心。 车马行进,漆黑的夜路也有诸多坑洼,车轮进入了一个小坑,尽管问题不大,但却使得车身整个都晃动了一下。 而马车里,不会武功的秦中元对这突然的晃动根本没办法控制,冲向前直接扑倒,感受到的就是一片柔软。不止身下的柔软,还有唇上的柔软。 ------------ 054 成亲,醒来 一刹那,脑子里皆是闪光。大约过去了一分钟,秦中元才慢慢的直起腰,相贴的唇瓣分开,薄薄的皮肤之间擦出的热度似乎灼伤了他的唇,一片火热。 坐起来,秦中元面色一片平静,漆黑的眸子却是风起云涌,盯着那弧形好看的红唇,他一瞬间产生了无数错觉,刚刚的事情好像根本没发生,是他的幻觉。 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似乎有些不属于他的味道,看来,刚刚他确实和那饱满的红唇发生过什么。 眸子闪闪,秦中元倏地向后紧贴在车壁上,盯着依旧昏睡的孟涟城,半晌忽的怒道:“大胆,占我便宜!” 车外,驾车的秦超自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赶紧挑起垂坠的帘子看向马车内,只见公子一副见了鬼似的样子紧贴着车壁瞪视那还在昏睡中的孟涟城,几分怒意,但脸却有点红。 “公子,怎么了?”秦超不解,听气息孟涟城根本就没醒,她也无法对公子做什么吧? 回神,秦中元立即冷脸,“谁让你掀开车帘的?放下,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过问。” 秦超一愣,之后放手,车帘垂下,马车内又变成了独立的空间。 眉峰蹙起,秦中元有些无法直视那个昏睡的女人,转过身子看向别处,呼吸紊乱的根本没有拍子可言。 车轮轧轧,马蹄声声,在这宁静的黑夜里,这些声音更是恍若被放大了无数倍。但秦中元什么都听不见,思绪空白,但又很杂乱。 多少年后,他都想不起来这一夜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好像记忆被什么清除了;但唯独记得清楚的,就是那柔软的触感,炙热的温度,还有他燃烧起来的嘴唇。 长鹤山庄的主人成亲,这个消息整个天下都知道。那即将成为秦夫人的女子更是人尽皆知,真是不知羡煞了多少女人,又让多少女人恨透了。 恶名昭昭,居然还能嫁出去。能嫁出去不说,居然还能嫁给富可敌国的长鹤山庄。这日后做了当家主母,不止身份身家,就是那日后荣华一世四个字,就得让所有女人眼红。 而且据说,那孟涟城在钟山与少林寺十八罗汉一战受了严重的内伤,直至秦公子广布天下婚讯的时候她还在昏迷当中,更是让人惊讶又让人嫉妒。 想不到那据说性子阴险的贵公子居然是个情种,也不管那恶人能否醒过来,日后醒过来是否健康如旧,义无反顾的要娶她,真是越听越气人。 果然啊,人各有命羡慕不来。不过老天也真是不公平,大奸大恶的人能找到如意郎君嫁得好,不做恶事的反倒什么好事都轮不着。 就在整个江湖都在肆无忌惮的议论此事的时候,那贵公子与女恶人的婚期也渐渐接近了,据小道消息说,恶人孟涟城还未醒过来。 恢弘华贵的长鹤山庄通红一片,整座山上的建筑皆铺上红色,远远望去,在一片绿色当中,尤为壮观。 这十五年来一直透着怪异的恢弘庄园也出现了些改动,是让所有护卫小厮丫鬟所惊奇的,那就是,这山庄内终于出现了正常的物件。 凡是日常用品皆换了一新,不再是以前那奇怪的形状,而都换了圆润的物品。诸如一些随处可见的花瓶茶壶茶盏,窗台长廊外的精美花盆,绽放鲜艳的花儿,檐角房顶的微雕。这样改过一新,使得诸多丫鬟小厮都开始迷路了。 庄内新僻出一座院子,几乎占了山下所有建筑的四分之一。而这座新院子也有个相当好听的名字,想当然的,也是十五年间任何人都不能说的两个字,满月;没错,这座院子就叫满月苑。 而那个即将成为长鹤山庄主母的女人此时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听说还处在昏睡当中,不过却丝毫不影响公子一心成亲的炙热。 太阳当空,时近夏日终结,天气也愈发的炎热,这长鹤山亦是如此,那些红艳艳的红绸,绽放正盛的红色鲜花,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清净的小路直接通进满月苑,一袭月白华袍的秦中元走在前,面容如玉,阳光罩在身上,那通身的贵气更是放大无数倍。 秦肃随在一侧,随着走,随着禀报事情。 “得知咱们婚礼不请客,齐剑山庄、松雾门、少林寺、摩耶神教都送来了贺礼。帖子先到,贺礼在公子成亲当日就会到。”秦肃禀报着,这些都是当今武林地位比较不凡的门派世家,一些小门小派自是也有送礼,不过无需与秦中元说。 一双眸子流光溢彩,氤氲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听秦肃说完,他弯起唇角,“白家呢?” “白家还没有来人。”秦肃摇头,其实长鹤山庄与白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以前老庄主在世时,经常与白家老庄主来往的。 笑,胜者的姿态很明显,“可以给白家送个请帖,请白家家主来观礼。” 秦肃不解,不是不请客的么? “是。”就是不解,最后也是应承下来。 走进满月苑,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新置换的。这些圆润的形状都是以往他不喜的,如今却看着很顺眼,最起码作为装饰来说,确实很漂亮。 快步走向孟涟城的居所,是一座独栋的小楼,里里外外皆是丫鬟。其实若是细看,这整个满月苑都是丫鬟,没一个男人。 “公子。”见秦中元出现,丫鬟福身,姿态恭敬。 “嗯。孟涟城呢?”绕过屏风走到左侧卧房的门口,向里看了一眼,床上是空的。 “回公子,银烛银霜等人在服侍小姐沐浴。今日天气很热,奴婢们担心小姐会不舒服,沐浴一下想必会舒服很多。”丫鬟不疾不徐,端庄又懂事。 “确实,很热。”几不可微的颌首,他转身走回大厅,在正对着大门的主座上坐下。 秦肃站在一边,目不斜视。 丫鬟斟茶,看了一眼秦中元,似有些迟疑。 “有什么事儿,说。”没正眼看,秦中元似乎就知道那丫鬟有话要说。 “是。公子,这件事不是奴婢故意隐瞒,毕竟是小姐的隐私。不过,奴婢想想还是觉得应该说与公子。”丫鬟确实有迟疑,无论如何孟涟城将来是主母,做奴婢的不应该说主人的事情。 扬眉,秦中元看向她,漆黑清透的眸子诸多压力,“说。” 丫鬟垂首,一边道:“禀公子,连日来服侍小姐,小姐的一切都是奴婢在打理,包括、、、包括更衣等事物。” 丫鬟刚说到此,秦中元眸光一凛,丫鬟忽的噤声。 同一时刻,一侧的秦肃脚步一动,“老奴先退下了。” “下去吧。”点点头,待得秦肃离开他才再次看向那丫鬟,“继续说。” “给小姐更换贴身的衣服时,奴婢发现,小姐的背后都是伤疤。好像是鞭子一类的武器抽打出来的,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了。”丫鬟低声,却是字字认真。 身子向后倚靠着椅背,秦中元眸色深敛,沉吟半晌道:“很多么?” “是,由奴婢来看,是由多次抽打而形成的,新伤压旧伤,很杂乱。”丫鬟认真回答。 抬手抚着下颌,秦中元深吸口气,“一会儿沐浴过后别给她穿太多衣服,我看看。” “是。”丫鬟福身,之后转身离开。 琢磨半晌,秦中元却是琢磨不出来什么。十五年前见她的时候,她武功就不俗。那时候她与孟卿雪在一起,孟卿雪是她生母,应当不会打她。而后来,她就与戒尘生活在一起了,而戒尘时常发疯,或许是戒尘! 思及此,不禁冷哼,那样对待她,她居然还能为了他舍命,真是长了一颗木头脑袋。 丫鬟为孟涟城沐浴完,送回了房间,秦中元这才进去。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药味儿,窗子开着,清风送爽,倒是比外面炎热的骄阳烘烤好多了。 步伐优雅,一步步走至床边,也看清了床上的那个人。 发丝有几分潮湿,散在枕头上,浓黑如墨泛着光。 一张脸娇艳如花,因着眸子紧闭展现出与往时不同的乖顺。肌肤白皙,红唇饱满,恢复了血色,看起来几分别样的性感。 看着那红唇,秦中元的小心脏忍不住的乱了两拍。挪开视线,深吸口气,随后旋身在床边坐下。 她下半身盖着薄薄的真丝薄被,上半身露在外,仅着一层白色的中衣,几分通透下,里面的水绿色肚兜都看得到。 沉思半晌,秦中元动手一颗一颗解开她中衣的扣子,里面的肚兜露出来,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白皙高耸。 指尖有点发麻,深吸口气干脆速战速决,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侧躺起来,将后背露出来。 一看到她的后背,秦中元心中那燥热立即退了下去,因为入目的果真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诚如丫鬟花绣所说,这些伤疤绝对是持续叠加上去的,新伤盖旧伤,才会达到今日这种杂乱的状态。 看起来已有许多年头了,接近后腰的地方颜色已经很淡了。 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那些疤痕,有几条格外的长格外的宽,想必这几条是当时抽打最严重的,所以时至今日仍如此狰狞。 看清楚了,秦中元把她重新搬回来躺下,两只手齐动合上中衣,从领口那里一颗一颗的将扣子系上。 “你在做什么?”蓦地,他在给穿衣服的人突然发声,声音很低声线沙哑,但却如同爆炸似的惊着了秦中元。 手一抖,抬眼看向她的脸,孟涟城的眼睛半睁着,眸子一层水色。 “我、、、”开口,嗓音都有些变了。 然而,孟涟城的眼睛却慢慢的闭上了,在合上之后就再也没睁开,呼吸均匀,又睡过去了。 双手还固定在她胸口的衣服上,秦中元愣了足足两分钟才回过神。身子一转,单手扶着床柱深呼吸,被这个女人吓得,他差点犯病! 本就体质阴凉,现在两只手都是冰凉的,手心沁出冷汗,潮湿一片。 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她依旧还睡着,秦中元狠声冷叱,抬手在孟涟城的头顶挥了挥,隔着空气扇她巴掌。 “这一笔也得给你记上,吓唬债主?其罪当诛!”怒意满满,秦中元连连斥责。冷脸站起,走出两步又倒退了回去,俯身快速的把她衣服扣子系上,再次冷哼离开。 成亲的日子很快到来,但孟涟城依旧还在昏睡当中。 红毯铺地,通往满月苑的道路皆被铺上,向外,一直延伸到半山的秦家祠堂。 因着孟涟城昏睡,所以没办法举行拜天地仪式,所以这个仪式就取消了。秦肃等其他三位老管家虽是觉得不妥,但公子意已决,他们说什么也没用。 拜天地的仪式没有,那就只剩下一个仪式了,就是祭祖。 由秦中元独自完成,他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红袍加身,这大红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华贵中透出别样的妖孽感。 面容如玉,墨发由金冠束起,金冠上一颗红宝石被阳光照的明晃晃,与身上的喜袍交相辉映。 进入祠堂,入眼的便是长供桌上几排的祖宗牌位。 四位老管家随着秦中元进入祠堂,护卫等人则不允进来。 而这偌大的祠堂此时也不空,因为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秦家的其他人也都在这里。 左侧,一排的人,放眼望去大概十几个人。但这十几个人当中只有一个男人,其他皆是女子。 这就是传说中秦中元的兄弟姐妹们,当然,这可是少了三分之一,因为那三分之一早就陆续见阎王了。 随着秦中元走进来,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女子不由的往后退,低头垂眸,看起来有几分胆怯。 那当中唯一的男人,站在最靠近供桌方向的男人就是秦家仅剩的另一个男丁 样貌很周正,不过面黄肌瘦,黑眼圈严重,眉目之间透着那么一股淫靡,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大步走进来,秦中元目不斜视,径直走至供桌前,扫了一眼那上下共百多个牌位,深吸口气,“开始吧。” 在右侧站定的四管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站出来,展开手里的卷轴,开始告禀列祖列宗,当今的一庄之主将要成亲生子,延续秦家血脉。 香火飘荡的祠堂里,老管家的声音低沉如钟,能清楚的将每个字送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秦中元倒是没想到他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会有那么一点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对着天地发誓。一种名为责任感的东西在心头蔓延,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往后,他就该对孟涟城负责了,因为他是她丈夫,而她是他的妻子。 夫妻?纤薄的唇不禁弯起,真是没想到他和她会成为夫妻。十五年啊,他记恨了她十五年,最终却是与她成为夫妻为结局。 一刻钟,老管家的告禀结束,同时秦肃将三根燃起的高香送到秦中元手里。 举香,三拜,而后迈步至大鼎前,将高香一根一根的插进去。 仪式完成,这成亲事宜如此轻松的结束,少去了那么多的步骤,倒是颇得秦中元的心意。 “恭喜公子成亲,老奴等恭祝公子早日得子。”几位管家祝贺,秦中元笑眯眯的一一接受,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他此时此刻确实很开心。 “恭喜庄主成亲,祝庄主与夫人白头偕老。”另一侧,高低不一的声音响起,这众多的姐姐妹妹们无一人敢抬头直视那个人。 “祝十弟新婚愉快。”那仅剩的唯一兄长也祝贺,声音虚浮,中气不足。 转过身看向他们,挨个扫了一遍,秦中元笑起来,“成亲当日能有众多姐妹与兄长在场观礼这心情真是不错。如此一想,我的众位姐妹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亲嫁人的时候了。往时觉得嫁人成亲太麻烦,为了你们需要耽误我许多时间,不过今儿却觉得成亲很有意思。看来真的要给诸位姐妹挑选良婿了,凡是无聊之时就办一场,这么多姐妹,恐怕这两三年内都不会无聊了。” 姐姐妹妹们低头,有几个紧紧闭着眼睛恍似十分紧张。许多的姐妹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听到秦中元这话更是惊慌不已。 命运就是这样,在没给你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发生巨大的转折。在他们所有兄弟姐妹都没把这个庶出的多病兄弟当回事儿的时候,他摇身一变成了一家之主。 富贵人家的孩子不愁吃穿,所以儿时更多的事情就是做坏事儿。没人记得都有谁欺负过这个庶出的兄弟,但都有谁欺负过不重要,因为他一并报复了所有人。那九个已经送命的兄弟就是样本,至此,他们中无一人敢再挑战他。 看他们不说话,秦中元的笑愈发扩大,满目愉悦,他是真的高兴。 “谢谢观礼,都请回吧,无事不要出来乱走,因为看见了你们,很影响心情。”声线凉薄,话落,他转身拂袖离开,那红色的袍摆飞扬,恍若流动的血。 顺着的红毯走回满月苑,短短的路程,秦中元的额头却沁出了一层汗珠。 手心也潮湿的,心跳不规律,直至走进满月苑的大门他才恍然,他这可能是在紧张。 嗤笑一声,笑得是自己,居然紧张了。多少年没体会过紧张是什么滋味儿了?他都不记得了。 新房红彤彤,一切新房该有的,这里都准备齐全。 随着秦中元走进卧房,丫鬟陆续退出去,青天白日,这里却已经是黑夜洞房的气氛。 一步步走至床边,床上的人红裙在身,头发挽起来,躺在那儿美艳柔顺。 旋身坐下,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秦中元垂眸看着她半晌,之后才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孟涟城没任何反应,秦中元也不是很放心,那天她忽然睁眼,把他吓一跳。 “洞房花烛夜,不过现在是白天,怎么洞房?”扫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外面阳光正好。 但就是此时天黑黑,他也不知该怎么做,本来和她成亲也不是为了洞房。但成婚第一夜怎么也得睡在一起才行,再言这是新房,他若是不在这儿过夜,不就等于变相的是他被赶出去了?那绝对不行,就是被赶出去,也得是她被赶出去。 “看你是病人,让你一筹。”十分大方似的,弯身脱下靴子,随后翻身躺在床外侧。 看着床顶,心跳杂乱,旁边的人很安静,他就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深呼吸几次,之后干脆闭上眼睛,心绪渐渐平静。 许久,放在身侧的手一动,摸索的抓住了孟涟城的手,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太阳西斜,随后渐渐的沉入山头,大地被笼罩上一层暮色,最后彻底进入黑暗。 整座长鹤山灯火通明,一片红色在灯火下明晃晃,尤其那满月苑,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便是行走无声的丫鬟都面带喜色。 刚刚将新房的喜烛燃起,燃烛的丫鬟瞧见了新床上的两个人,各自抿嘴无声笑着,随后退出去。 烛火噼啪,映照着整个精雅喜气的房间。 大床上,红裙美艳的孟涟城眼睫轻动。 先进入大脑的就是疼,肺腑火烧火燎般的疼,一股苦味儿哽在喉头,更是让她想努力的睁开眼睛。 握紧手,用力,但一只手里好像有东西。 捏了捏,触感来说像是一只手。 手?谁的手? 尽力睁开眼,入眼一片迷蒙。深吸两口气,肺腑又是一阵疼痛,尽力忽略,努力看清眼前,是床顶。 钟山的记忆重回脑海,眸子一凛,不知秦中元有没有把师父带走? 有些急,抬起手,连带着握着的另一只手也进入眼中。 这手、、、挺眼熟。而且,精美的红袖子与另外一人的红袖子如此相似,她怎么穿着红衣服? 转头,疼痛已不再思绪当中,当看清了身侧躺着的人,她立时一诧,她怎么和他躺在床上? 拧眉,孟涟城觉得事情有些不好。放开他的手,撑着床用力坐起来,自己通身华贵的红裙也一览无遗,这好像是新娘子才会穿的裙子。 再看向那人,他也一身红袍,再环顾房间,红烛喜字一样不缺,这、、、、她和秦中元成亲了? “秦中元。”叫他,她嗓音沙哑,喉头的苦味儿蔓延开来,苦的她脸都皱了起来。 那边躺着的人睁开眼,有片刻迷茫,待得恢复清明,也忽的坐了起来。看着已经醒来坐在那儿盯着他的孟涟城不禁一丝慌张,“你醒了。” 眨眼,孟涟城单手捂着胸口,不眨眼的盯着秦中元,这小白脸儿一副受惊的样子,好像不明所以的是他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同睡一床红衣加身,红烛喜字,这气氛就是成亲了。 定了下心神,秦中元挪了下身子倚靠着床柱,姿势风雅,妖孽一般。刚刚的惊慌早就不见了,好像那表现受惊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如你所见,为了救你,我牺牲了自己,咱俩成亲了。”眸子一弯,他侃侃道。 扬眉,孟涟城花了几秒吸收这个消息,之后眸子一闪,“我师父呢?” 秦中元立即轻叱一声,他们俩成亲的事情还不抵她师父重要,“安全。” “在哪儿?”听到安全二字,孟涟城的神色明显一松。 “得知咱俩成亲的消息,他已经离开了。”戒尘也昏迷了数日,醒来之后就走了。因为得知孟涟城要嫁给秦中元,他觉得他若是出现必定会给她带来麻烦,便走了。 孟涟城叹口气,之后又刷的抬眼盯紧秦中元,“你说咱俩成亲了?就是今天?” “没错。”她终于想起了他俩成亲之事,秦中元又笑了起来,观赏着孟涟城的表情,诸多得意。 “趁我受伤昏迷娶我做妾,你的心计当真了得,我小看你了。”接受眼下之事,更多的是暗叹自己倒霉,若是早知今日,当年她才不会理会这小白脸儿。 “做妾?”秦中元立即笑起来,月华珠辉,“我怎么就没想到让你做妾呢?啧啧,你说现在让你做妾还来得及么?”逗弄,他满目愉悦,开心的不得了。 孟涟城倒是发愣了,“不是妾?那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了。”的确出乎意料,他若用计把她变成他的奴婢才更符合他的风格。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好像真亏了。不如重新广布天下,说你这恶人实在不够贤良,贬你做妾。”笑眯眯,他说的真亦假假亦真。 “随你便,能拦得住我算你本事。”孟涟城冷哼一声,只要她不愿意,什么妻妾,哪一样都拦不住她。 “你打算离家出走?全天下可是都知道你我今日成婚,各门各派都送来了贺礼,而且看在我长鹤山庄的面子上,你往日的那些麻烦都没了,如此你不感谢我还想着离家出走撇夫君于不顾,我真是枉做好人啊!”长叹口气直摇头,他诸多委屈。 孟涟城倒是没想到她与他成亲会是这般,麻烦尽消?“谢谢。”开口,她这一句很真诚。 秦中元抬眼看着她,唇角一弯,“夫人,咱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 055 夫人的赤诚 眸子眯起,孟涟城眼光如刀,“你想死么?” 秦中元大笑,畅快至极。长腿一转离开床铺,穿上靴子站起身,颀长的身体满是愉悦。 “既然你醒了,就应该把那些‘老夫子’叫来给你看看,自称名医,却没估计出你今天就能醒。”说起来他不满意的很,却根本就忘记了他们是大夫,不是预言家。 微蹙眉头看着那厮一步三摇的走出去,抚着胸口叹口气,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她和他就成亲了?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过,貌似他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想想,似乎她还得对他说声谢谢,但是不经过她同意就莫名其妙的和他成亲了,她要是还谢他,是不是颠倒了? 纠结,喉头的苦味儿就更浓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人,是很多人。 下一刻,四个丫鬟从外走进来。 “夫人,您醒了。”当先那丫鬟很眼熟,上次来长鹤山庄,就是这个丫鬟一直服侍她。 “嗯。”夫人?好陌生的称呼。 “夫人,您内伤严重,还是躺下吧。您要喝水么?还是喝其他的?饿不饿?奴婢马上吩咐厨房将饭菜送来。”花绣走上前,将两个枕头放在一起,然后扶着孟涟城躺下。 “水就可以了,还有,不要这么客气。”客气的她很不自在。 花绣抿嘴笑,“夫人,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是客气。”上次与孟涟城相处过几天她就看出她是个很随性的人,一时半会儿的可能会不适应。 孟涟城扯着唇角笑笑,但不自在就是不自在。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卑躬屈膝过,她没有那个富贵命,别人总对她这样,恐怕她会折寿。 水很快送来,喝了一口,喉头的苦味儿少了很多。 “夫人,几位大夫就在外面候着,现在要他们进来给您诊脉可好?”花绣看孟涟城情绪好像还不错,轻声道。 “好。”其实也没什么可诊断的,她自己就判断的出来。不过既然都在外面候着呢,恐怕若是不给她诊脉就不会走,她还是答应吧。 一个丫鬟去外面通报,下一刻三个人走进来,一个中年人,两个白须白发的老人,各自背着药箱,精神矍铄。 “见过夫人,老奴们失礼了。”三个人走到床边拱手鞠躬,之后放下药箱开始给孟涟城诊脉。 花绣等丫鬟等在一旁,一时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 半晌,三个大夫都诊脉完毕,拱手鞠躬后退下,也没告诉孟涟城诊脉的结果。 孟涟城也没过问,本来他们诊脉也不是为了她诊的,是为了禀报给秦中元听的。 果然的,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声音,秦中元在过问诊脉结果,三个大夫的结论差不多,她还需要调养。 “夫人,饭菜现在送来可好?”花绣倾身轻声问道。 “不用,一会儿叫秦中元进来。”眸子无波,孟涟城觉得需要和他谈谈。 “是。”花绣等人退下,不消片刻,在外的秦中元再次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快就思念为夫我了?”调笑着,一步步走至床边,旋身坐下,动作优雅。 坐起来,将枕头放到身后垫着,盯着他笑得得意的脸,开口道:“你真的要和我做夫妻?你知道夫妻是什么意思么?” 一听她说这话题,秦中元一诧,“做什么说这个?你我之间只是多了一个夫妻的外在关系,但真实关系与以前一样,我是债主,而你,欠我很多债。” 孟涟城拧眉,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就说他怎么可能完全好心为了救她而自我牺牲。 “所以呢?你打算让我搭上一辈子来还你的债?好吧,咱俩就相生相杀吧。”无所谓了,反正事已至此,她决定不再抗争,就这么着吧。 “相生相杀?不错,十五年来我都被你影响着,也不在乎下半辈子了。我继续讨债,你继续还债,这辈子就这样了。”笑容淡了几分,也不知为何,听她这样说,他心头有几分不是滋味儿。 “还有,叫你的下人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不习惯。”垂眸,看他神情黯淡下来,她也有点郁闷。心口的疼痛也明显了些,扯着她呼吸都困难了。 “你是我的夫人,他们该怎样服侍你就要怎样服侍,你无需管那么多。休息吧。”话落,他起身离开,背影散着诸多凉薄。 看着他背影消失,孟涟城叹口气,躺下,将脑子里一切思绪摒除,慢慢运功疗伤。 翌日,昏睡了半个多月的孟涟城终于离开了床铺。昨晚运功疗伤,今儿她好了很多,胸口的疼痛也淡了,精神也不错。 被花绣银霜等丫鬟服侍穿上衣服,虽是不习惯,但她也不想为难谁,也就任凭她们捣腾了。 衣服质量上乘,穿在身上很舒服,不愧是富贵人家,她这当上了秦中元的便宜夫人,吃穿用度也富贵了起来。 走出房间,阳光洒在身上,孟涟城晃了晃肩膀,身上的关节一阵响。 放眼望去,这院子相当漂亮,拱桥流水就在眼前,花儿绽放,空气也好闻的很。 环顾了一会儿,孟涟城惊奇的发现了些奇怪的现象,好像,多了些什么。 再次看了看,她恍然,许多摆设建筑都换成了圆润的形状。花盆,花池间的鹅卵石小路,花儿,拱桥上的浮雕,各种各样,与上次来这里有很大的差别。 “夫人,想要走走吗?”花绣走出来,站在孟涟城身边,要比她矮上一些,所以看着孟涟城时需要仰起头。 “这里的东西都换了。”指了指台阶旁边的花盆,挺好看的。 花绣抿嘴笑,“是啊,在公子与夫人成亲之前的十几日中庄里许多摆件都换了,听说都是夫人您喜欢的。”意有所指,在花绣看来,这一切都是秦中元为了讨好孟涟城。 意外,孟涟城弯起唇角,“他没有难受的浑身发痒么?” “依奴婢看,公子也很喜欢的。以前公子说不喜,恐怕是不想忘记什么。”秦中元与孟涟城之间有十五年的纠葛庄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些,但具体是什么纠葛没人知道。 “是么?男人谁猜得明白,更何况是他那样的男人。”小心眼儿,记仇,自恋,自私,阴险,反正她是猜不透。 花绣依旧笑盈盈,“反正在奴婢看来,这么多日子,筹备婚礼事宜,又吩咐奴婢们照顾夫人,公子很尽心又很开心。” 听闻,孟涟城不语,虽是有几分不信,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触动。 “夫人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去公子那儿看看?成亲之日许多门派世家都送来了贺礼,想必公子此时在回礼呢。”花绣觉得孟涟城可能对秦中元的兴趣不如秦中元对她那么炙热,那么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两个人要相处啊。 眨眨眼,沉吟片刻,孟涟城点点头,“正好我有事要问他。” 当下,孟涟城在花绣的带领下朝着秦中元的书房走去,所过之处,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很是诧异。 那一座独栋的小楼出现在眼前,门外众多护卫,见到孟涟城皆俯首问安,“夫人。” 如此齐声的问安,让孟涟城更加不适,点点头,之后迈上台阶走进小楼。 “夫人,看您气色不错,身体好很多了。”走进来,迎面就碰上了秦肃。 “是啊,秦管家看起来也很好,返老还童么?”孟涟城笑盈盈回应,倒是让秦肃诧异了下。 “夫人玩笑了,老奴已半截身子入黄土了,哪里来的返老还童。”笑,看到孟涟城这般生龙活虎,他还是很高兴的。 “孟涟城,你不是来找我的么?进来。”蓦地,秦中元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来,听起来不怎么顺心似的。 孟涟城扬眉,看向秦肃,“他不顺心?” 秦肃倒是有几分尴尬,“夫人请进吧。”怪他自己,孟涟城现在是夫人,也就是主子,他确实不应当这般与她说话,依公子的心性,肯定会不高兴的。 几丝不明所以,孟涟城绕过秦肃走进书房。 入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书案后的秦中元,此时此刻正板着脸盯着走进来的她。 扬眉,孟涟城丝毫不为他的冷脸所影响,自如的走进来坐下,“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会让我手痒想打人的。” 秦中元冷哼一声,“与别人笑来笑去很有意思是不是?” 不解,孟涟城很认真的盯了他一会儿,“你又犯病了?” “孟涟城,你应当明白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夫人,那就说明你不能与别的男人太过亲近。即便咱俩之间很清白,但你也要尽职的扮演好你的身份。随便与别的男人说话大笑,将我置于何地?”言辞激烈,他看起来确实很生气。 孟涟城恍然,“你在说秦管家?他好像是你的人吧?好吧,既然你这么介意,那我以后不与他们说话就成了,这对于我来说算不上问题。我有事要问你,我师父走的时候说没说过他要去哪儿?下一步要做什么?他恢复了神智,我担心他会继续去报仇。”这事儿很严重,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他的存在,他若是再继续报仇,真的就难以挽回了。 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秦中元深吸口气,刚刚的气还哽在心口呢,她就突然的转换话题了。 “什么都没说,走了就是走了。”回话,声线冷淡。 孟涟城点点头,若是这样,那么很可能戒尘是又计划报仇了。 看着她那稍稍有些失望的表情,秦中元眸子微眯,“我有件事要问你,能如实回答么?” 抬眼看着他,“说。”现在对于他来说,她好像没有什么能瞒住的了。 身体前倾,秦中元不眨眼的盯着她,“你背后的那些伤疤是怎么来的?” 孟涟城微诧,脊背也直起来了些,“你怎么知道?”话落她立即恍然,那些丫鬟这些日子给她穿衣脱衣,肯定是她们告诉他的。 秦中元依旧保持着不眨眼的姿势,“我看到了。” 拧眉,“看?秦中元,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都做过什么奇怪的事?”立时不自在起来。 眨眼,秦中元也莫名的心乱一拍,脑子里回想起那天的画面,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的高耸,还有她身上独有的香味儿。 眉峰皱的愈发厉害,瞅着他那开始变红的脸,孟涟城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这般反应,那就肯定是对她做过什么,这个小白脸儿、、、、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听说你背后都是伤疤就看了看,你不要瞎想。我虽然是你的债主,但也绝不会让你用身体还债。再言,我早就说过,你除了外表根本与男人无异,我对你不感兴趣。”转眼看向旁边,秦中元高傲的说着,不屑之情尤为明显。 孟涟城眯起眼睛,冷哼一声,说谎如此明显还指望她相信?这厮、、、她真是没办法了。 “别再说你的身体了,说什么我都没兴趣。谈谈你背后的伤疤,是不是戒尘打的?他如此对你,你居然还能为他舍命,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撇开上个话题,秦中元指指点点,言辞令色的训斥孟涟城。 深吸口气,孟涟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作聪明,我何时说过,我背后的伤疤是我师父造成的?” “那是谁?”眸色一凛,秦中元很想知道有谁可以如此伤害她。 “孟卿雪。”告知给他,其实这些事情她也没什么隐瞒的。 “是她。”秦中元不解,同时又觉得有点生气,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定律也未必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有些人天生狠毒。 “嗯。”垂眸,孟涟城其实也没什么感觉,若不是后背的这些伤,恐怕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吧。都说一切自有定数,现在看来还真是。 看着她,秦中元莫名觉得有些不忍,“她真的死了?”恐怕就算没死,孟涟城也不会去找她。 “不知道,就那么走了,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摇摇头,说起孟卿雪,孟涟城倒是有那么几分怜悯的。这世界总有那么一群脑子构造与别人不同的女人,说聪明其实又很傻,专门往死胡同走,摆在眼前的幸福不要,就喜欢作践自己。 看她自如的神色,似乎对孟卿雪没有过多的感情,眸子闪闪,秦中元站起身,颀长的身子稍显单薄,但却很有安全感。 走至孟涟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侧颈看着她,半晌道:“你没想过要找她,萧盟主似乎也没想找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视他,孟涟城恍若看一个傻子,“那个时候还没有我,我怎么会知道。” 眨眨眼,回过神,“是啊,你出生之前的事你怎么会知道。但,你这么多年与戒尘生活,就没想过回萧盟主那里?毕竟,萧府的条件更好,好过你流落在外。”便是萧震岳不能给她一个真正的身份,但完全可以编其他的身份。诸如义女朋友之女等等等等。 “事已至此,还提以前做什么?你管的太多了。”轻叱,孟涟城发现这厮怎么越来越絮叨。 笑,月华珠辉,“就是想知道而已,既然夫人不说,那为夫就不问了。不如咱们说说,何时回你的‘娘家’啊。”颇多不正经,但却不正经的很有格调。 “娘家?你说萧府么,与我真没多大关系,我现在更想知道我师父在哪儿。你肯定派人跟着他了,告诉我。”不眨眼,那精致的桃花眸清楚的倒映出秦中元如玉的脸庞。 “然后呢?得知了戒尘的下落,你又要去找他?我付出了娶你为妻的代价将这件事摆平,你还想再生风波?”说着,他脸上的笑消失许多,颇多压迫。 “不是再生风波,而是,他肯定会继续报仇。现在他暴露了,若是再发生灭门之事,我送命也保不住他。”无论如何,她还是要保护他。 秦中元叹口气,满目不争气的看着她,“你知道他的仇家都有谁么?告诉我,我派人去盯着,若戒尘出现,想办法把他引走。”暂时也只能用这方法了。心下却是在思量,应当找个机会将戒尘擒住,上次的迷药方法就不错。擒住他之后关起来,让他无法再生事,眼前这个女人也就不会整天的想要追着戒尘跑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暂时也只知道与他没有仇的几个门派。松雾门、少林寺、白家、还有长鹤山庄。”心下不免庆幸,长鹤山庄与师父无仇。 “听起来,当年的事情还真是很大啊。公孙家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那么多门派联手讨伐,你知道么?”他也着人调查了,但结果甚微。 眨眨眼,孟涟城转眼看向别处,“武功秘籍。公孙家有很多家传绝学,皆狠厉霸道,是许多门派的绝学无法相比的。公孙家风头日盛,名下产业无数,还有子弟入朝做官,是当今武林任何一个门派世家都无法比拟的。后来就被灭门了,师父当时年幼,被他母亲藏在了佛龛后,但他却看见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当时慕容家的老夫妇其实看见了他,但却放过了他,所以他才会放过了慕容家的那个孩子。之后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波折,师父被少林寺收留,习武长大,他就跑出来了。” 看着她的侧脸,秦中元听着,心下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看着孟涟城感叹的脸庞,他却是觉得很漂亮。 转过头,一时间与他四目相对,那一秒钟,孟涟城深深的看进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虚浮的神色,似乎只是在认真的看着她。 心头咯噔一声,孟涟城转过脸,“你在听么?” “当然。”回答,秦中元也转脸看向别处,唇角却是弯起来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赶紧告诉我,我师父现在在哪儿?”想要冷声,但却冷不起来。这很奇怪,意识控制不住动作。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若是钟山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会怎么做?你现在是秦夫人,不管做什么都会连累我,好好想想。”两个人结连成为一体的感觉,很奇怪,不过他不厌恶。 眸子闪闪,孟涟城弯起眼睛,“我在乎的人,我愿意为他与天下人为敌。”就这么简单。 秦中元却是心头一动,转过脸看着她,“我呢?”可否是能让你与天下人为敌的人? 不解,“什么?”会不会与他为敌么?孟涟城思虑一下,却是没有答案。 “没什么。不是想知道戒尘在哪儿么,书案上的那封信是今早刚送来的,自己看吧。”话落,他起身离开,步子有点急。 看着他走,孟涟城弯起唇角,他在担心她与他会成为敌人么?这小白脸儿想的有点多,无论如何,他们俩是不会成为敌人的,因为现在他们是夫妻。 夫妻?想起这个词儿,孟涟城神色有几分复杂。在这个世界,成了夫妻那就是永远的了,他们会一辈子纠缠在一起。一辈子,好遥远啊! 走出书房,秦中元立即深吸口气。双手负后,但肩颈处看起来还有些紧绷,他并未完全放松。 今天真的很奇怪啊,他说了各种不受控制的话,这根本就不是他。 被鬼上身了? 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脑海里又回响起孟涟城的那句话,‘我在乎的人,我愿意为他与天下人为敌。’ 没有任何功利心利益心参杂在其中,只因为她在乎,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惜。 莫名的,他觉得他有点嫉妒戒尘。什么金银财宝都没用,就简单的得到了孟涟城的一片赤诚。 他手下几千人,虽是个个忠心,但不都是建立在他能给予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的基础之上么! 讽刺啊!愈发想,他就愈发觉得不公平。 现今,孟涟城是他的妻子,作为妻子不对丈夫赤诚相待,却整日的想着那个假和尚? 眸光一闪,他冷哼一声,他早晚让戒尘成为过去式! ------------ 第一卷 ------------ 056、夫妻,小气 风和日丽的天鲜少的阴云密布,在沉郁了许久之后,雨滴徐徐降落,浸湿了地面,湿润了空气。 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凉爽的空气实在难得。 得知现在戒尘的去处,但孟涟城仍旧不放心,她觉得,戒尘想要甩掉秦中元派去追踪的那些护卫轻而易举,就看他是否有那个想法了。 他痛苦了那么多年,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孟涟城很肯定,他会继续报仇之路的。 闭上眼睛,和着外面的雨声,慢慢运力于周身。 专注于内力的运行,外面的一切都屏蔽了,能感觉到的只有暖融融,以及受损的经脉在以很快的速度恢复。 运功疗伤,孟涟城很擅长。以前受过无数的伤,每次都是自己疗伤,之后就越来越熟练,以至于不管受多重的伤,她都不会害怕。 炙热的力量在四肢循环,以至于她的体温也在升高,不过对于她来说这是好事,这么多年,她从未体会过寒冷的感觉。哪怕在寒冷的冬天,她也一如既往的温暖。 蓦地,肩头一沉。孟涟城刷的睁眼,同一时候钳住肩头的手一拽,将之甩到地上,她身体一动,以膝盖压制,那个人在瞬间被压在了地上。 “唔!疼,是我。”趴在地上的人闷哼一声,之后便是痛呼。 孟涟城顿时松手,将地上的人翻过来,秦中元眉头紧蹙,“你疯了?谋杀亲夫!” 深吸口气,孟涟城一把将他拽起来,“我在运功,你突然碰我,我这是条件反射。”拉着他坐下,幸好她没怎么用力,否则他的手骨现在已经断了。 秦中元纠结着脸,抬起那只刚刚被孟涟城扭到的手,“给我揉揉,疼。”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虽是不耐,但最后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圈住他的手腕,不轻不重的揉着。 仰头看着她,秦中元慢慢的弯起唇角,“看你恢复的很快,那些‘老夫子’的药根本及不上你自己疗伤的速度快,看来,我真的没必要花大价钱养着他们了。” 无语,最后却是笑出来,“难不成这庄里的其他人不生病么?对于别人来说,他们很有用,只是对我的作用不太大而已。” 看她笑,秦中元的眸子亦是生波,享受着被她按揉手腕,一边悠然道:“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而你则变成了异世奇人。” “你若是这么认为,我也不阻拦,其实这是事实。”眯起眼睛,孟涟城恍似在吓唬他。 秦中元哼了一声,“若说异世奇人那也应当是我,凡夫俗子,是你们。”他自认为,他就是与众不同。 对于他如此自恋,孟涟城已经能很坦然的接受,不想与他争辩,最后揉了几下他的手腕,“行了吧,应当不疼了。” 甩甩手,秦中元撇嘴,几分可爱几分顽皮,“如此不负责,这笔账也该给你记上。” “别再提记账了,你那个黄金小本本是不是已经记满了?”转身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下,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在下,这亭子里凉爽的很。 薄唇弯弯,撑着石桌倾身靠近她,秦中元笑道;“你想看看?看看可以,不过不许损坏。” “没兴趣,你自己攒着吧。”瞪他一眼,孟涟城转头看着亭子外的小雨,对他幼稚的行为不予批判。 “别这样,依咱们现在的关系,你应该对我脸色好些。新婚燕尔的,动不动就给我冷脸可不行。不如说说你想做什么?或是想去哪里休闲一段时日?都依你。”看着他,黑色的眸子流光溢彩,他此时的样子,充满了纵容。 看着他,孟涟城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眨眨眼,“干嘛对我这么好?不总是嚷着我欠你债么,你应该奴役我才对,你这样让我起鸡皮疙瘩。” 莞尔,“奴役你?不错的主意。夫人力大无穷,背着我回房间,雨水泥泞了地面,我的靴子会弄脏的。”满目愉悦,听他声线也如此快意。 孟涟城扫了一眼他月白色的靴子,确实很干净。这厮看起来应当是有些洁癖,不容许身上有一点点脏污。 没说什么,站起身,拽着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拉起来,单手揽住他的腰,这么紧贴着,仅隔一层布料也能感觉到他瘦削下隐藏的结实肉感。 秦中元始终薄唇弯弯,她揽住他的腰,他顺势将手臂搭在她肩膀,鼻端飘过她身上的香味儿,不禁的一阵心神荡漾。 他在嗅味道,孟涟城自然听得到,那么大声的吸气儿,几百米之外都听得到。 闭了闭眼,孟涟城决定忍受他这无聊的举动,“走了。”话落,两个人的身影立时消失于亭子当中。 细雨蒙蒙,阴云遮天,不过却别有一番意境。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三日过后,雨过天晴,一切都好似新的。 阳光的炙热笼罩大地,风很少,所以有些闷。不过长鹤山庄所在的位置十分绝妙,这地儿的风水相当好,便是无风,也不会十分炎热。 做少奶奶的生活,孟涟城第一次体验,无聊归无聊,不过生活处处精致,她也就尽力忽略那份无聊了。 往时,哪天都是在路上,而现在,确实与以前不同了。 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中,孟涟城渐渐闭上眼睛,也不知这样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她会不会变成一只猪。 蓦地,窗子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吵醒了她,睁开眼,听着那脚步,她知道来人是谁。 “夫人,公子请您过去。萧府来人了,好像要见夫人您。”花绣走进来,清秀的脸庞上挂着笑,其实她还是好奇的,刚刚她也见到了萧府的人,看样子,好像夫人和萧府有不寻常的关系。 “是么?来人是谁?”站起身,体态修长,淡绿的长裙穿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性感。 “是萧九大侠,还有一个少年,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模样。”花绣回答。 萧宇?孟涟城很诧异,这么多年,萧震岳可是从未让萧宇出过萧府大门的。 举步离开,直奔长鹤山庄的正厅而去。 长鹤山庄的正厅颇恢弘大气,这是平时会客的地方,但据秦中元自己说,他鲜少用这里会客,因为会客的事他不会做,那些事都是秦肃在打理。而秦肃打理向来在山庄外,所以这里已经很久没迎接过客人了。 迈上台阶,昂贵的大理石在太阳下泛着光。 迈上最后一阶,大厅里一个人冲出来,“姐。” 看着跑过来的人,孟涟城弯起眉眼,“小宇。” “姐,你好了?”跑过来,一把拉住孟涟城的手,萧宇仰头看着孟涟城,白白净净的脸在阳光下有几分不健康的苍白。 “嗯,好了。你怎么会来?”拉着他走进大厅,萧九也走了过来。 “小姐。”看着孟涟城,萧九很安慰,她能健健康康的,很好。 “九叔叔。”一声九叔叔,说明孟涟城没有记恨任何人,萧九宽心,笑着点头答应。 “过来。”某个人坐于主座上,一身华贵,此时正不眨眼的盯着孟涟城。 看过去,孟涟城也只是看了一眼,“九叔叔坐吧,您亲自带着小宇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九倒是有几分尴尬,看秦中元那模样,似乎对孟涟城不是很好。 “萧九大侠请坐,我这夫人向来不听我的话,你当做看不见就行了。小舅子,带着你姐姐过来。”转而看向萧宇,这小子能如此正大光明又理直气壮的扯着孟涟城,让他有点不顺眼。 萧宇眨眨眼,“姐,你去姐夫那儿吧。” 姐夫?孟涟城低头看着萧宇,听他如此说,她倒是心头有几分怪异。 秦中元却是高兴了,他这小舅子不错,这一声姐夫叫的好。 “姐,来吧。爹爹说了,你和姐夫是夫妻,妻子要听丈夫的话。”拉着孟涟城往秦中元那儿走,萧宇一字一句的说着,听着语气有几分憨傻,但却不是真的很傻。 任他拉着,孟涟城看着秦中元,他也在看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萧宇站在她身边,不舍离开的样子。 萧九在客人的位置上坐下,而后道:“秦公子,小姐,属下带领小少爷过来,是奉了盟主的命令。小少爷十分想念小姐,那时小姐离开时还在昏迷当中,所以小少爷一直很怕,若是不让他亲眼看到小姐,恐怕他会一直不安。”萧九说了缘由。 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萧宇,孟涟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与你说过么,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有事的。” “姐,你什么时候能带着我闯荡江湖啊?”看着孟涟城,萧宇满眼崇拜。 “闯荡江湖?等你成年,过了成年礼,我就带你去闯荡。”承诺。 秦中元却连连摇头,“小舅子,闯荡江湖可没什么好玩儿的。在家里做你的大少爷,到时候娶媳妇儿生儿子,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萧宇不乐意,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这个姐夫虽然总笑着,但他还是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时那面无表情的脸。 孟涟城斜了他一眼,要他闭嘴。 秦中元几近挑衅似的扬眉,惹得孟涟城瞪眼,他更乐了。 萧九坐在那儿看着他们,也不禁的微笑。刚刚看来秦中元似乎对孟涟城不太好,但现在看来,不是不好,只是这贵公子的好与别人不同。 萧震岳能让萧九带着萧宇过来,孟涟城倒是能猜测一些他心中所想。他应当也是担心她的,只是他不能随意的就过来看她。 对于萧震岳,孟涟城觉得她没有过多的感情,但若是比起陌生人,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萧宇,孟涟城不禁弯起了唇角,这世上对她来说与众不同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这个她血缘上的弟弟。 摆弄着手里的风车,萧宇玩的很开心。对于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应当早就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了。而他却不一样,看起来心性还停留在六七岁的样子。 “好玩么?”看他如此安静兴致勃勃,孟涟城心底倒是有一丝不忍,等他长大了,这世界对他来说就变成了残忍。 “嗯。姐,你要玩么?”将那风车递给她,萧宇睁大了眼睛,很乖。 摇摇头,“你自己玩吧。” 点点头,又兀自的低头玩儿,看起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风车。 亭子外,一袭绛紫华袍的秦中元快步走来,双手负后,那走路的姿势相当有格调。 看着他,孟涟城不禁的哼了哼,人的面貌气质也会改变么?不然这厮怎么越来越风骚了? “夫人,你打算今儿一天都在这里陪着他玩风车?”走进来,阳光被遮住,他也觉得凉爽了几分。 看了一眼正眨巴眼睛瞅着他们俩的萧宇,孟涟城弯起眉眼,“他这么安静听话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 好看的眉峰蹙起,秦中元忽的走到近前,抬起一只手盖在了孟涟城的脸上。 “做什么?”抓住他的手扯开,孟涟城满目不悦。 秦中元也不悦,垂眸盯着孟涟城,“不要随便对别人笑,尤其是男人。我是你丈夫,你四处笑,置我于何处?” 孟涟城无语,“这是我弟弟,而且他还是个孩子。”不让她随便和别人说话,这次又不让她笑,这小白脸儿,管的太多了。 秦中元挑了挑眉尾,“那又如何?在这庄里没人会说什么,若是在外面你依旧这样,那么我就成了天下的笑柄了。” 深吸口气,孟涟城已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了,这人,唯独揍他一顿他才能闭嘴。 萧宇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俩,蓦地突然笑起来,“姐,姐夫,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娃娃啊?” 两人同时一愣,转过头看着萧宇,他满目真诚的瞅着他们俩,希望得到答案。 刷的松开秦中元的手,孟涟城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瞎说什么呢?玩你的风车吧。” 萧宇嘟嘴,“不是成亲之后就能生娃娃么?姐和姐夫也成亲了,该生娃娃了。生个女娃娃,因为女娃娃长得漂亮。” “是啊夫人,什么时候给为夫我生个娃娃?”旋身在对面的石椅上坐下,秦中元笑意盈盈,开心愉悦的很。 立即给予冷眼,孟涟城用眼神警告他再胡说八道就扯掉他的脑袋。不过秦中元并不在意,冲着她笑得风华无双。 萧宇笑得开心,“姐,到时你生了娃娃,我陪着她玩儿。” “快玩你的风车吧,再多嘴打你屁股。”戳他的脑门儿,孟涟城轻叱,不过萧宇却笑得更开心了。 秦中元一直满目愉悦,看着孟涟城薄唇弯弯,“小舅子说的这件事咱们确实该考虑一下,若是长久以后咱们都没有个娃娃生出来,那我岂不是会被天下人怀疑有问题?” “还有完没完?再胡说八道我可对你不客气了。”伸腿在石桌下踹了他一脚,疼的秦中元眼角一抽。 收回腿,孟涟城顺便又给他一个冷眼。 “这笔账得记上。还有,以后动手不要用这么大的力,我这把骨头可不禁你折腾。”这男女颠倒,倒霉的只可能是他。 “活该。”瞪他一眼,孟涟城不想给他任何好脸色。 笑,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秦中元发现他还真挺喜欢她这模样的。 萧九与萧宇在长鹤山庄住下的第三天,秦中元又得到了戒尘的消息,然而这消息也称不上戒尘的消息,因为,那追踪戒尘的护卫将他跟丢了。 得到这个消息,孟涟城的心就一沉,踌躇许久,他还是决定继续报仇之路。 萧九坐不住了,戒尘若是再大开杀戒,好不容易息声的江湖又该起波澜了。 “小姐,属下要回去将这件事禀告盟主。小姐,此时你也该知道盟主的难处了,便是他不想追究戒尘,但戒尘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开杀戒,盟主有意放他也放不了。”萧九是希望孟涟城不要再参与了,一切都是戒尘自作自受,他应该自己承担。 看着萧九,孟涟城眸色深沉,“九叔叔回去吧,尽快将这件事告诉盟主。不过很有可能来不及了,即将有人被灭门。” 萧九一凛,看向萧宇,“小公子,咱们即刻启程。” 萧宇站在孟涟城身边,有几分不乐意。 “回去吧,路上小心。”拍拍他的头,孟涟城让他回去,此时此刻,她没有时间照顾他。 “好吧。”低头,萧宇一步步走到萧九身边。 “萧九大侠无需过分焦急,我在个个门派附近都安排了人手,一旦戒尘出现他们就会尽力将他引走,若是可以,会抓住他的。”倚靠着书案,秦中元满身潇洒,声线轻松,却惹来孟涟城的瞪视。 秦中元不为所动,依旧笑得月华珠辉。 “如此最好,不过戒尘武功高强,通过小姐就看得出来。”萧九看了一眼孟涟城,不禁又想起钟山的事情来,他是如何也没想到,孟涟城的武功已到了如此境界。 孟涟城不语,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她自己的主意。 “确实,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我的夫人天下无敌。”看着孟涟城,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这柔软的身体能迸发出那么大的力量来。 “行了,别废话了。九叔叔带着小宇上路吧,已经耽误很久了。”让他闭嘴,他一口一个夫人听得她都产生错觉了。 “那好,属下就带着小公子先行了。”萧九拱拱手,之后牵住了萧宇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如小山一般的秦超从外快步冲了进来,“公子,夫人,萧九大侠不好了,萧盟主受伤了。” “什么?”萧九立即大惊。 孟涟城一诧,秦中元也一愣,“谁做的?” 秦超看了看孟涟城,随后道:“是戒尘。” 单手扣住椅子的扶手,孟涟城忘记了眨眼,她怎么就忘了呢,她从来都没问过戒尘,逐杀公孙家的凶手有没有萧家参与。而如今看来,萧家也是众多凶手中的一个。 萧九看向孟涟城,“小姐,你以前可就知道?” “她不知道,我也没想到。竟然把武林盟主给忘了,四十年前,他可不是盟主。”正确来说,四十年前萧震岳年纪还小,而萧家也是世家之一。但那张在阁楼里找到的纸张上,可没有萧家先辈的名字。 “不行,属下得马上回去了。”看着萧宇,这孩子恐怕不能随着他奔波了。 “我们一同上路。”站起身,孟涟城开口。 秦中元扬起眉尾,“我呢?” 看向他,“你会骑马么?” 眨眼,秦中元有那么一秒钟的迟疑,骑马?他不是很熟练。 队伍马上准备好,清一色日行千里的好马。而那如影随形专门为贵公子准备的马车却是不见了踪影,因为马车太浪费时间了。 一步步从山庄的大门走出来,秦中元看着那些马不禁摇头,骑马?自从几年前他从马上摔下来,他就再也没骑过马了。 萧九很急,带着萧宇快速上马,想当然的,得由他带着萧宇同行。 走至马儿旁边接过缰绳,孟涟城转头看向站在大门台阶下不再前行的人,微微眯起眼睛,“你到底会不会骑马?若是不会,这次你就不要同行了。”他的事情也很多,刚刚书房里那一堆的账册都是没翻阅过的,他很忙。 弯起薄唇,秦中元一步步走过来,“不如咱们像萧九大侠那样同行?” 看过去,萧宇坐在萧九身前,确实能被很好的保护。 转过脸,“要秦超带你?” 秦中元立即冷脸,“他是我夫人?” 无语,孟涟城什么都不说,直接一把揽住他,抬脚蹬在马镫上,身子轻松一转跃上马背,连带着将秦中元放在了身前。 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稳,秦中元弯着唇角笑得开心,这样被人带着骑马还是第一次。 身后,孟涟城脸色不佳,双手绕过他的身体两侧拽着缰绳,又因为他太高,她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 “你到后面去。”实在不行,孟涟城翻身下马,仰头盯着秦中元要他往后挪。 秦中元很听话的向后挪,将前面的地方让给孟涟城。 再次翻身上马,这次就好很多了,视野清晰,她能更好的驾马飞奔。 “公子夫人,咱们可以走了么?”前后护卫多达二十人,秦超就在一侧,看着这夫妻二人折腾,那边萧九俨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走吧。”拽了下马缰,马儿踏出前蹄,那边萧九已经急不可耐,打马前行奔在最前。 队伍奔出长鹤山,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同乘一骑的秦中元坐在后面愈发觉得不稳。刚开始时他只是稍稍抓着孟涟城的衣服,但现在他不得不抱住孟涟城的腰,以免被飞奔的马甩下去。 感受到了腰间的双臂,孟涟城立即挺直了脊背,“别乱动。”风声中,她警告他。 秦中元不为所动,依旧抱着她的腰,“我会掉下去的。” 不耐,却是没再说什么,任他抱着自己。 长鹤山距离江波城的距离不算太远,连夜赶路,在天明时就会抵达。 而想当然的,他们肯定会连夜赶路,然而却是苦了秦中元。 想他何时这样总在夜路之上奔波过?还骑着颠簸的马,他整个人都要散架子了。 由于不适,秦中元更搂紧了身前人儿的腰,他得以动一下,但丝毫得不到缓解。 “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身前的人儿小声冷叱。 “我这么受罪是因为谁?这般对待我你不会心里不安么?”他更委屈好不好。 孟涟城哽住,“是你一定要跟着我的。” “咱们现在是夫妻,你若还是以前那样想走就走独身一人,我成了什么了?”不满,这个女人就不懂夫妻是什么意思么? 眨眨眼,黑夜很好的掩饰了她的表情,“不要乱动,越乱动你会越难受的。” 弯起唇角,他索性倾下身子靠在她身上,柔软的身体等同于被他抱在怀中,属于她的味道萦绕鼻端,让他一时忘记了不适,心旌荡漾。 连夜飞奔,在晨起之时终于进入了江波城。 萧府已被团团围住,皆是萧家的家奴,不少从外地赶回来的,武功高超,与萧九不相上下。 下马,萧九眨眼间消失于原地,萧宇站在原地,看着府门外这么多人不禁害怕。 “走吧。”将手搭在萧宇的肩膀上,孟涟城带着他走进府门。 秦中元在后,不过表情却不是有多好,这一夜在马上就没下来过,他的骨头要散架了。孟涟城那个女人居然连看都不看他,太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了。 走进萧府,各处都是人,而且不止萧家的人,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显然,这些人不是来看热闹的,是与萧府护卫一同守卫的。 随着孟涟城走进来,诸多人变了脸色,盯着她,手也按在兵器上,似乎只要孟涟城有动作,他们马上就动手一样。 孟涟城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因而气势很强,满身的侵略性,能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从而对她心生警惕。 秦中元在后,后面随行大批护卫,长鹤山庄的人,鲜少有人敢惹。 双手负后,秦中元的步伐很有气势,眼角余光扫视到朝着他们看过来的人,鼻息间发出几不可微的冷哼。 走至萧震岳现在所住的地方,这里更是里里外外都是人,将这里守着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迈上台阶,孟涟城拉着萧宇的手走进去,里面的人看到孟涟城时皆脸色一变。 不少人是钟山事件在场的人,如今孟涟城的身份变了,而且她看起来伤痛全消,不得不让人对她警惕起来。 没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卧室,入眼的便是躺在床上的萧震岳。 靠窗位置坐着几位,齐云天,智云方丈,葛道人,还有白术。 扫了一眼,孟涟城直奔床边,床头,萧夫人站在那儿,脸庞皆是忧伤。 “盟主。”看着萧震岳,他看起来很不好,孟涟城深吸口气道。 睁开眼,萧震岳脸色苍白如纸,“你来了。” “嗯。”回应一声,随后弯身执起他的手,两指搭在脉门上。 “我没事。”看她如此,萧震岳诸多欣慰,他这个女儿,还是在乎他的。 “对不起。”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她怎么也没想到,戒尘的仇人里有萧家。但那都是萧家已故的人做的事,与萧震岳没有关系。 萧震岳笑笑,刻着岁月痕迹的脸庞浮现诸多无奈,“不关你的事。” 摇摇头,这又怎能不关她的事?事关戒尘,就关她的事。 “萧盟主,您可还好?”蓦地,秦中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孟涟城转身看着他。 “秦世侄,老夫还好。”看着秦中元,萧震岳诸多安慰,这个女婿很得他的心,因为孟涟城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好。 秦中元点点头,上下看了一遍,“萧盟主放心休息,这么多江湖上的英雄都来了,想必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萧震岳不语,反而看向了孟涟城。 孟涟城没什么表情,转头环顾一圈,都是她认识的人。 白术安静的坐在那儿,一身云淡风轻,但看起来却好像很忧伤。 眨眨眼,孟涟城脚步一动,手却被一旁的秦中元抓住了。 “夫人听说萧盟主受伤,便焦急的连夜赶路飞奔而来,见到萧盟主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不过连夜赶路真的很累,特别是我这不会武功的。”说着话,他开始不眨眼的盯着孟涟城,那眸子不再流光溢彩,满是疲惫。 看见了他的疲惫,孟涟城才恍然,这一夜的奔波对于没有武功的人来说,确实很折磨。 “要萧九带秦世侄与秦夫人去休息吧,连夜赶来,老夫在此多谢了。”听到秦中元所说,萧震岳还是很开心的,最起码,他受伤了,他这个女儿着急了。 “多谢了。”秦中元颇多礼的点点头,之后抓紧孟涟城的手离开。 坐于原位的白术垂下眼眸,尽管他看不见,但他听得到,一切都听得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57 心动,画地为牢 “看起来,萧盟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的心可以放下了。”在萧府的一个院子歇下,太阳升起,这个时候让秦中元睡觉,他还真睡不着。 看着他,迎着阳光,他脸上的疲劳看起来更甚了。 “我没担心他,更担心的是我师父。”回答,孟涟城却不乏有说谎的嫌疑。 撇嘴,秦中元表明他才不信她的鬼话。 “我不舒服,给我运功。”朝着她伸出手,秦中元的感觉真的不太好。但现在青天白日,他根本就睡不着,强迫自己睡觉,只会让他更难受。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修长好看,需要握笔的地方有些薄茧,但不影响美观。 握住,肌肤相触,传给两人的是对方的体温。 孟涟城的温度高,对于秦中元来说很舒服。而他的体温则相对较低,摸起来凉冰冰的,炎热之时肯定很舒服。 运力于手臂,炙热的劲力顺着孟涟城的手渡进他的身体,秦中元身子一抖,那气色以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呼,舒服。”呼一口气,秦中元觉得他现在再熬一夜不睡觉也没任何问题。 半晌,孟涟城松手,两个人的指尖摩擦,她的手很热,而他的手,也很热。 “舒服了就别再嚷着你很疲劳了,好像我做了恶事一样。”旋身坐下,孟涟城不再看他,那张漂亮的小白脸儿,看久了头会晕。 “本来就是你的错,我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理应负责。”提醒,要她深切的记住,她欠他很多。 给他一个冷眼,孟涟城刷的站起身,欲走。 “慢着,你要做什么去?”看她要走,秦中元立即认真起来。 深吸口气,孟涟城不眨眼的盯着他,“我去师父与盟主交手的地点去看看。” “我陪你。”站起身,他几步走到她身边。 “颠簸了一夜,你该休息休息。”蹙眉,这小白脸儿现在整日跟着她,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入戏太深了? “不,以免我的头上多顶绿帽子,我还是跟着你为好。”微微倾身凑近她,忽的眨巴一下眼睛,反倒惹得孟涟城眼皮一跳。 “绿你个头!你要是想戴,随时通知我,保证让你天天戴新鲜的。”抬手,以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把他推走,转过视线看着别处,也是要掩饰自己变热的脸。 看着她的侧脸变红,秦中元薄唇弯弯,“别这样说,伤了我的心。”抓住戳他胸口的那只手,她体温真的很热,摸着很舒服。 心头一跳,孟涟城大动作的甩掉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冷眼,“走。”转身先走。 秦中元满目愉悦的跟在后,看着她的背影,视线又滑落到她的屁股上,他发现,这个女人的屁股长得真漂亮。 当日戒尘与萧震岳交手的地方是萧府的后山,其实这里也算不上山,只是一片树林而已。 而此时,这片树林已被夷为平地,树木尽数被拍断倒在地上横竖交错,枝叶凌乱,一片狼藉。 “看起来,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不过这些树木就无辜了些,被摧残成这个模样。”摇摇头,秦中元一副惋惜的模样。 孟涟城点点头,“没错,师父武功高强,盟主的武功也不差。萧家绝学叱咤江湖近百年,与松雾门属同宗,足以抗衡少林寺众多绝学。” “各种绝学?这偌大的江湖武林,哪一家都与绝学脱不了关系。但唯独我长鹤山庄,以万贯家财纵横江湖,想来真是深感骄傲啊。”有些阴阳怪气,但更多的是讽刺,有武功就是了不起啊,随意破坏随意打杀,有本事都用脑子啊,他保证让所有人都不知怎么死的。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完全习惯了他的自恋,“所以这才是江湖,江湖奉行以武力解决任何问题。钱财嘛,固然有用,不过大多数都不光明正大。” “你在讽刺你的丈夫么?要知道,你能从那么大的麻烦里脱身,也多亏了我用了那不正大光明的方法呢。”转过身面对她,秦中元有几分不爽。她看不起他? “没有讽刺你,而是在夸你,有那么一颗聪明的脑袋。”抬手欲戳他,却在马上要碰到他脑门的时候停下。 看了一眼她的手指,秦中元歪头,“来啊。” “算了,若是真戳到你,你肯定会扬言把这个也算在你那个黄金小本本上。”收回手,孟涟城弯着唇角看向别处。 秦中元也笑,“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债了么?夫人。”倾身,很容易的靠近她,温暖的气息萦绕鼻端,舒服的让他睁不开眼。 身子微微向后仰,孟涟城眯起眼睛盯着他,“不要靠我这么近。” “为什么?”说着,他又近了几分。 “因为、、、你会受伤。”话落,她整个人瞬间消失于原地,残影一闪,她绕到他身后,拽着他的腰带向后一拽,秦中元立即踉跄着后退,几步之后才稳住。 回头,后面就是一棵被截去上半部的树桩,一块树皮支撑在那里,恍若一柄刀锋。他若是坐下去,腰肯定会被戳穿。 “呼,你来真的?”吐口气,秦中元看着孟涟城有几分不敢置信,她居然真的可以这么对待他。 孟涟城反倒笑起来,眉目弯弯灿若玫瑰,“知道怕了?” 看她笑,秦中元立即挥手,隔空打她,却惹得孟涟城笑得更开心。 “这笔账一定得给你记上,对丈夫不敬,贬你下堂。”终于忍不住戳她脑门,孟涟城却很轻松的躲过,眼角眉梢的笑不曾褪去。 “想看的都看到了,咱们走吧。”这一切都证明,戒尘曾经用尽全力与萧震岳一战,孟涟城看到了,也看懂了。 “嗯。”笑看着她,秦中元与她并肩同行。背影和谐,那么一瞬,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顺着萧府的长廊行走,只孟涟城与秦中元两个人,身后没有任何人跟着,这样好像还是第一次。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护卫,萧府的,别家门派的,个个都是高手。为了保护萧震岳,各家各派都下了很大力度。武林盟主,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瞧瞧他们,都在瞪你呢。”扫视四周,秦中元这不会武功的都看到了他们的白眼。 “随便,我已经习惯了。”孟涟城不置可否,被瞪几眼又不会掉肉。 “你习惯了不代表我习惯,你是我的夫人,他们却随意的瞪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扬眉,秦中元满目不悦。 唇角弯弯,“你已经起了很大的作用了,若不是你,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对我群起而攻之了。” 垂眸看了她一眼,秦中元挡不住的好心情,真是没想到,他和她也能有这么和谐相处的一天。 转过长廊,秦中元的神色却一变,因为长廊尽头走过来几个人,是他很不愿意见到的。 不是别人,正是白术,跟在他身边的还有白芷,以及随行在后面的白家护卫。 白术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清楚的听到,对面的脚步声如此熟悉,他马上就知道在这长廊上碰到了谁。 “哥,孟涟城和、、、她丈夫在前面。”白芷不知该怎么说,但无论如何也要说,让白术听明白,现在孟涟城已经不是以前的孟涟城了,她是秦夫人。 云淡风轻的面庞浮起若有似无的笑,“嗯。”他回答,随后举步继续向前走。 “白术。”与秦中元走过去,孟涟城一如往常。 秦中元却眸色深沉,通身贵气满目高傲,睥睨一众高人一等。 “月亮。你的伤都好了么?听你气息平稳,应当好了七八成了。”白术开口,同样一如既往,云淡风轻,却诸多关心。 “嗯,的确好的差不多了,我自我疗伤的能力越来越强了。”笑,看着他,孟涟城的表情绝对是正常的,但身边的人却不那么认为,眯起眼睛盯着她,顺带着扫视白术。 白芷站在一旁瞧着,尤其秦中元那眼神表情,她看的有点担忧,“哥,秦公子也在,在孟、、、在秦夫人身边。” 白术神色不变,“秦公子。” “白公子。”回应,语气却不怎么样,带着他独有的高高在上,恍似除了他,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蝼蚁。 孟涟城看了看他,发现他好像不怎么高兴,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术,白芷,你们先忙吧。我还有事情要做,有时间我过去找你们。”身边这个小白脸儿连她与他的属下说话都会不悦,更何况白术? “好。”微笑,白术一笑直攻人心,似乎有一种能穿透的力量。 白芷也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到时候秦公子秦夫人一起。呵呵,还有啊,忘了祝你们新婚愉快了。”白芷的话都不连贯,一向伶俐,如今可见她确实很紧张,生怕秦中元会对他们不利。 “谢谢。”点点头,孟涟城以眼神安慰白芷不用这么紧张。这孩子是真的被秦中元吓着了,恐怕长鹤山庄与白家想结亲的事是不会成了。 让开,孟涟城与秦中元离开,白芷回头瞅着他们俩的背影消失才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了?如此不安。”身边,白术轻声问道,那声音恍若一阵风。 白芷叹口气,“哥,往后你和孟涟城别再那么亲近了。你看不到,刚刚秦中元的眼神可吓人了,好像能吃人。擅于玩弄诡计的人就是不一样,那眼神都充满了阴谋。他好像是真的挺喜欢孟涟城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你再和孟涟城像以前那么亲近,他肯定会对付咱们白家的。武林各家大部分欠咱们恩情,但他秦家可没有,要对付咱们没有任何顾虑。” 白术目视前方,眸子清透,脸上神色淡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是么?那又如何?诡计多端,用心险恶,她不会永远属于他。”一字一句,清冷又有几分忧伤。 白芷欲言又止,瞅着白术的侧脸心头不忍,他根本就看不到孟涟城的表情,他若是看得到他就会发现,孟涟城对秦中元很不一样,十分不一样。她觉得迟早有一天,孟涟城会心甘情愿的属于秦中元。 这是她的预感,而且很强烈。 往居住的小院走,秦中元双手负后面无表情。 孟涟城不时的看他一眼,颇多无奈。 不过她一直没说什么,这小白脸儿就这样,她已经习惯了。 但她能忍住不说话,不代表某人能忍住,走出去很长一段路,终于开口,“从此以后,你能不能不要与白术那么亲近?我还在你身边,你这样我面子往哪儿放?别人会怎么看我?” 看着他,孟涟城忍不住唇角抽搐,“你想的太多了,别人不会随意猜测你,而是会猜测我,猜测我什么时候会死。” 皱眉,“不要这么说,你若死了,我很难再找你这般的女人续弦了。” “续你个头,想娶小的尽管娶,不用等我死。”给他一个白眼,孟涟城绕过他继续走。 “别生气,下次我尽量不说的这么直白。”跟上去,秦中元薄唇弯弯,惹着了她,他又开心了。 “哼。”给予一声冷哼,孟涟城直接不理他。 走回小院,却不想小院门口有个客人。 是萧震岳现在的妻子,一个样貌很温柔的人,稍稍会些武功,但很弱。 看见她,孟涟城很意外,因为,萧夫人对她的存在一直都是有芥蒂的。 “萧夫人。”孟涟城对她没什么芥蒂,如同对待所有陌生人一般。 “孟、、、月亮。”孟女侠三个字哽在嘴边,最后还是叫了她的乳名。 “萧夫人有话尽管说,不用刻意为难自己与我拉关系。”孟涟城很直白,旁边秦中元看着她眼睛都不眨。 萧夫人垂眸,半晌后才道:“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闻言,孟涟城看了一眼秦中元,用眼神传递话语,‘她是个女人,总该放心了吧!’ 秦中元扬了扬眉,“去吧,早些回来。” 给他个白眼,孟涟城转身离开;得到白眼的人却乐呵的很,他喜欢她乖乖听话。 两个女人顺着鹅卵石小路走到了花丛深处,在前的孟涟城停下,转身,微微垂眸看着萧夫人,“萧夫人有话尽管说吧。” 萧夫人抬眼看着她,眸光如水,“月亮,以前我对你的存在总是感到心里难安,害怕你会回来,会夺走一切。但看来,是我太小人之心了,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笑笑,孟涟城点点头,“你能想明白真的很好,为难自己太过痛苦。” 萧夫人点点头,脸上也浮起一丝微笑,“月亮,这次你师父他、、、攻击盟主,他差点丧命,我吓坏了。我不知道萧家与他有何仇怨,但那都不是我们做的。月亮,你能不能找到你师父与他说说,不要再为难我们了。”她早就知道,戒尘报仇是灭门的。她不怕死,却害怕萧宇她唯一的儿子会死。 孟涟城深吸口气,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这也是我没想到的,若是我能再见到他,我会阻止他的,但不一定会成功。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记得带小宇藏起来。”她未必能阻止的了戒尘,自从听到萧震岳被袭击的消息时,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萧夫人心一沉,“你也阻止不了么?” “嗯,他计划复仇已经四十年了,你觉得我能阻止的了么?”孟涟城摇摇头,她与戒尘生活十五年,她了解他的痛苦。若是让她阻止,她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她太了解他的痛苦了。 “作孽啊。”萧夫人闭上眼睛长叹,先辈的过错,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担?他们都是无辜的,尤其是小宇,他谁也没伤害过。 孟涟城不语,因果报应天理循环,一切都是定数。 萧震岳的内伤很重,智云大师与葛道人都是当今武林高手中的高手,分别给他运功疗伤,他恢复的很快。但也仍旧不能立即下床,起码得修养几个月。 江湖个个门派都聚集在江波城,萧府尤为甚,孟涟城在这里,就能经常的碰见各种以前的仇人。 钟山一战,少林寺十八罗汉死伤众多,这还是孟涟城第一次杀人。但当时的情况时,不能逃跑,就只能一战;但若交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会有人死在她手下。 不过,没看到少林寺的僧人时她心如平镜,但看见了他们,以及不少僧人用仇视的眼神看着她,她才恍然,这次她确实成了别人的敌人了,因为她确实杀人了。 意识到了自己与少林寺的尴尬关系,却好像总能碰到僧人,眼下,智云方丈就在眼前。他身后,随行着五六个大和尚,个个气息不凡,都是高手。 “智云方丈。”停下脚步,孟涟城很坦然的开口。 智云方丈面目慈善,一身袈裟恍若祥云,“阿弥陀佛。” “哼,方丈师叔,我十二个师弟均死在她手,要师侄为惨死的师弟报仇。”一看起来有些狂躁的大和尚瞪着孟涟城,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孟涟城看着他唇角弯弯,“随时恭候。” “你、、、”大和尚更气,意欲冲过来。 智云抬手拦住大和尚,一边道:“悟量,住手。悟止等人丧命,并不都是孟施主的过错,他们一意围攻孟施主一人,若他们至今完好无损,那丧命的就会是孟施主。一切说来,还是他们技不如人。天意如此,难以挽回。” 大和尚仍旧不忿,狠狠地盯着孟涟城。 孟涟城反倒笑着摇头,“智云方丈此言差矣,他们确实死在我的手上,我是凶手也没错。我做过的事我向来不会否认,欢迎各位来为少林寺的高僧报仇,小女子随时恭候。”颌首,孟涟城绕过他们扬长而去。 智云方丈叹口气摇摇头,“年轻人啊。” 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遮盖上了一层阴云,太阳也被罩住,不过一会儿天上就飘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 往回走,孟涟城的步伐不紧不慢,雨滴掉落在身上脸上,浸湿了她的睫毛。 走着走着,她的步子最后停下。长叹口气,仰头看着天空,对于成为杀人凶手的自己,她更多的是感觉茫然。 老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十七年了她一直在琢磨,但找不到答案。 这个身体原来的小女孩儿主人被孟卿雪发疯时一顿鞭子狠抽丧了命,她住进了这个身体,活下去,为的究竟是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取他人性命? 她知道那些死在她手里的僧人都是无辜的,但却不得不杀,但时至今日她又因为杀了他们而感到迷茫。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觉得她已经混乱了。 雨势渐渐变大,雨水打在她脸上,冰冰凉,打的她睁不开眼睛。 蓦地,一片伞遮住头顶的天空,雨水不再无情的浇落在她脸上。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的伞,尽数遮在她头顶。 收回视线,顺着伞柄看过去,秦中元立身于雨中正看着她。 整个伞都罩在她的头顶,而他却被雨水淋着,一刹那,孟涟城的心头不受控制的一动。 “把你自己也遮住,不然会生病的。”不知说什么,但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秦中元却不动,依旧固执的只给她挡雨,“你在想什么呢?”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来,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玉一般。漆黑的眸子深沉如井,恍似要看穿她。 眨眨眼,听他这么问,她就有一种想要把心里所想都告诉他的冲动。 “我以前很自信的与你说过,我从来不杀人。但现在,我变成了杀人凶手,背了十二条人命。”看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她心头的感觉很奇怪。 “你在想这个?虽然是事实,但有个前提你需要知道,你若是不杀了他们,那你就死定了。”看着她,秦中元一字一句,很认真。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没感觉愧疚。只是,觉得迷茫,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杀人的么?”这个很重要,她一直不懂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想,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专程为我而来。”唇角弯起,秦中元笑道。心下却是诸多感触,看见她在雨中淋雨,他走过来下意识的将伞都给她的时候,他恍然了一件事。 她十五年前简单的看不过眼教训了他,而他却记恨了十五年,每日都想起她。那时觉得是恨,但现在他觉得,他用十五年前的事给自己化了一个牢,十五年后,她该来把他从牢里拉出来了。 ------------ 058 都是我的错 雨依旧淅淅沥沥在下,打的伞面噼里啪啦作响。 不眨眼的盯着这还淋在雨中的男人,孟涟城的心有那么一刻似乎被他说动了。 “不要总说这么自恋的话,难保有一天我不会抽你。”抬手撑住伞柄,推动,然后将淋在雨中的他遮住。 抬眼看了看头顶的伞,秦中元眉目弯弯,“恐怕你会舍不得。” “杀人我都不眨眼,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莞尔,孟涟城笑起来。 看她笑,秦中元向前走了一步,距离拉近,头上的伞能更好的完全遮住两个人。 “总是嘴硬!以为从自己嘴里吐出的话语都是刀子,其实根本伤不着人,最起码伤不着我。”垂眸看着她,他真的很喜欢她这样笑。几分狡黠,几分可爱,更多的是直击人心的美艳。 “那只能说你皮厚。”轻叱,给他一个白眼却根本没有说服力。 轻笑,转眼看看依旧淅淅沥沥的雨,道:“咱们回去吧。你有武功护体,我可是平凡肉体,雨水淋久了,我会病倒的。” “是啊,都忘了你是一颗豆芽菜儿了。”撇嘴,对他这单薄的身子嗤之以鼻。 “豆芽菜儿?你见过能轻松把你抱起来的豆芽菜儿么?”秦中元不满,当时她受伤昏迷,他可是来来回回抱了她很多次。路程长短不一,他都坚持下来没把她扔出去。 闻言,孟涟城快速的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的事?”说着,垂眸举步往回走。 撑着伞,秦中元随着她走,但那伞却一直在她的头顶。一向以自己为重的人,也不知在何时发生了改变,居然也有不顾着自己的那一天,而且他完全处于下意识。 “钟山、萧府、山庄。多个地点,多段路程。你知道你有多重么?因为抱着你,造成我一夜手臂都在抽筋。”控诉,却又不乏显摆之意。 “不要夸张。”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忍无可忍,说的好像她是猪一样。 笑起来,和着雨声分外好听,“没有夸张,我说的是事实。我从来没抱过任何东西,包括人。” “嗯哼,含着金汤匙出生,养尊处优,一点也不奇怪。”人人命不同,是别人羡慕嫉妒不来的。 “羡慕了?下半辈子你都可以过这种日子,那时候你就知道无聊不无聊了。”走进小院,秦中元抬手在孟涟城的腰后虚扶了下,下意识的举动却惹得孟涟城条件反射的绷直了脊背。 秦中元弯起唇角,放下手臂,得意的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萧震岳遭袭而聚在这里,事情一天没解决,众人就不会离开。 而此时萧震岳不能下床,所有事宜交由萧三萧五萧九以及各个门派的掌门予以代理。 这个事情躲不过,一早,云消雾散时,所有身在江波城的武林人士都聚集到了萧府的忠武堂。 此次确实称得上人山人海,外面的练武场满满的都是人。 偌大的忠武堂也坐满了,凡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聚齐。 位于首座下第二个位置坐着孟涟城,身边第一个位置是秦中元,他这不会武功的长鹤山庄庄主,居然能够占据第一个位置,也让孟涟城感到几分诧异。 下首是齐天运,齐天运之下,是白术。 这一排坐着的都是个个世家,除却四大世家,其他的世家年头尚短,小规模的世家。 而对面,则是个个门派的掌门人,男女均有,个个气势不凡。 首座上,坐着的是武林泰斗,智云方丈,葛道人。还有从外地赶回来的萧三萧五萧九等人,这些萧家的家奴武功极高,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尤其萧三,一手惊云掌足以与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媲美。 太阳高照,所有人尽数到位,忠武堂里十分清净,外面倒是熙熙嚷嚷人声不断。这些都是个个门派的门人,此次随行来到这儿,都是些江湖草莽,没有谁会讲究德行,吵吵嚷嚷也不管其他人是否乐意。 翘着腿,孟涟城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直视前方,但又什么都没看。 她知道这大厅里有不少的人在瞪视她,还有人在小声议论,议论她这个恶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如此理直气壮! 秦中元一如既往满身高贵,整个忠武堂里唯独他灼华耀目,不同于任何人身上携带的草莽气息,但又丝毫没有铜臭,夺人视线。 看着人差不多到齐了,年纪与萧震岳差不多的萧三站起身,他长得很壮,尤其那一双手粗糙宽厚,比之寻常人的手要大出一倍来,相当惹眼。 拱手抱拳,那拳头都要比别人大。 “在下萧三,是这萧府的小小护卫一名。承蒙天下英雄看得起,无论走到哪儿大家都给个面子。今日盟主身上有伤无法亲自主持,便由萧三代主,与天下英雄共商大事。”开场,萧三声音很沉,气韵绵长,他内力相当醇厚,甚至比萧震岳还要强。 “萧三大侠客气了,这江湖上的人哪个不认识您?您今日所说的话,必定是盟主的意思,我等自会领命。”对面的人开口,他们对于武林盟主,有着不同的信任。 孟涟城不语,很安静的听着。 身边,秦中元却盯着萧三的手瞧了有一会儿了,好看的眉峰蹙起,明显对那双手不太满意。 蓦地,他微微侧身凑近孟涟城,“你也会许多掌法,但你的手怎么没成那副模样?”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没发出声音,但这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得到。 不少人转过视线来看着秦中元,还有依旧直视前方的孟涟城。 “惊云掌练成不易,要经过许多痛苦的过程才能有小成。萧三大侠已将惊云掌运用的出神入化,手掌有变化也不足为奇。”声线不高不低,孟涟城眼神不动的说着。 秦中元若有所思的点头,而后看向正瞅着他的萧三,满眼佩服道:“萧三大侠让小侄万分敬佩。” 萧三的脸颊抽了抽,“多谢秦公子。” 秦中元笑笑,风华无双,丝毫没有为他打断了这么严肃的场合而感到惭愧。 清咳两声,萧三继续道:“盟主为戒尘所伤,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是凶手。戒尘为少林寺逐出佛门的弟子,精通少林绝学,这一点少林寺诸多高僧均可证明,盟主也可以证明。戒尘的俗家性命不详,但应当与武林中许多门派世家有仇怨。具体是何仇怨不详,但他每次出手均是灭门,可以猜测他的仇可能是血海深仇。” 众人细听,一边点头认同,但又有许多疑惑不解,到底与戒尘结了什么仇。 “萧三大侠,恐怕有一点你还忘了说。恶人、、、、秦夫人貌似与戒尘关系匪浅。”蓦地,对面有人提意见。 闻言,孟涟城反倒不语,甚至看也未看那个人。 秦中元看过去,扬起眉尾,漆黑的眸子载满不愉。 “这位、、、是谁呢我也不认识。但请你讲明白,我的夫人到底怎么了?她与谁关系匪浅那也是我秦家的事,还轮不到随便一个路人就指指点点。”说着话,他眉峰蹙起来,很不耐,很不高兴。 那人一哽,对上秦中元,所有的话都不好说出口了。秦家是有钱,但更多的是整个江湖所有人的把柄,上次钟山的事就证明了,秦家掌握了许多人的把柄。 眸子一动,孟涟城终于有了反应,扫了那人为难的脸一眼,随后道:“没错,我是与戒尘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因为他、、、是我师父。” 一语惊四座,许多人惊讶万分,倒是主座上的人都很淡定。 “是啊,她的武功都是少林绝学,而戒尘就是少林寺的叛徒。”这一切都说通了,众多人恍然大悟一般。 “还有什么要问的?想问我师父现在在哪里?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找他。想知道还有谁与他有仇么?这我倒是知道一些,就是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知道了。”弯起唇角,孟涟城笑着扫视众人,她的每一句话都很惊人。 “快说,都有谁?”果然有人着急,生怕自己也在戒尘的复仇名单里。 看着那人,孟涟城莞尔一笑,“肯定有你。” “什么?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戒尘,更别说与他结仇了,不可能。”那人跳起来,武功不凡,一跳起来震得地面好像都在晃。 孟涟城轻笑,惹得所有人都在看她,想当然的,充满了好奇。 萧三站在原地,思虑半晌道:“秦夫人,您当真知道么?虽说您与戒尘是师徒关系,但据我所知,戒尘有疯病,疯起来时谁也不认。”萧三不乏有为孟涟城开脱的嫌疑。 孟涟城却摇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那些血海深仇并不是近年的仇怨,而是四十年前的仇。” 所有人不语,都看着孟涟城。身边,秦中元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不知孟涟城这是在做什么,来时她并没有与他商量。 智云方丈与葛道人对视,两个年长者都稍稍看出端倪,四十年前的事,他们也是有耳闻的。 “各位若是有心,就各自回门中查查,或是询问一下老人,或许会知道四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一切有因有果,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缘由。智云方丈,葛道人,两位泰斗觉得我说的如何?”转头看向首座,如说别人不了解,那么,这两位肯定心里清楚。 智云方丈念了声佛号,没再说什么。葛道人则摇头叹口气,“公孙家。” 诸多人不解,但同样有了解的人,都变了脸色。 “葛道人所说的,是屹立江湖辉煌了近两百年的公孙家?”一直不语的萧九开口,但他早就知道,这样又何不是故意所为? “没错。”葛道人点点头,说起来颇多感慨。 “那戒尘与公孙家有关系?亦或是,公孙家幸存的后人?”有人发问,想必明白其中了厉害。 此问题一出,大家的视线又转向了孟涟城,似乎想从她身上得到答案。 孟涟城不动不语,旁边秦中元则以眼神逐个攻击,顽强的将所有人一一击退。 “他会分筋错骨缠龙手,这是公孙家的绝学,狠厉霸道,错不了。”葛道人继续道。 葛道人说着,厅中又有其他人不禁的将视线投注在孟涟城身上,她可是用分筋错骨缠龙手杀了少林寺的三位僧人。 站在厅中主持的萧三也不由得看了一眼孟涟城,“如此一来,戒尘的身份来历就清楚了。” “是啊,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行踪成谜,咱们找不到他。便是秦夫人,也不知他的去向。”对面,白云观的观主幕尘师太开口道。这师太心态不错,哪怕对待孟涟城,她也一视同仁,并没有鄙夷之意。 “这也是召集众位英雄在此商议的目的,还需大家多提意见。”萧三点点头,期间又不忘看一眼孟涟城,她是小姐,萧府的所有人都知道。 一时间,众人低声议论不止。 孟涟城坐在原位不动如山,旁边,秦中元环顾了一圈,隐隐有不耐。 转过头看着孟涟城的侧脸,却发现她的侧脸都是紧绷的。 抬手,抓住了孟涟城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握住。 有所感觉,孟涟城垂眸看向那握住自己手的手,而后转头看向他。 “担心了?”无声的开口,这次保证别人听不到。 眨眨眼,孟涟城摇摇头,“只是觉得师父的秘密被公之于众,有些不舒服。”她开口,十分精准的将自己的话语送进秦中元的耳朵,而又不会让别人听去。 “早晚都会发生的,只是提早了而已。安心听他们议论,你也能得到第一手消息。”依旧无声只嘴唇动作,但他知道,孟涟城肯定听得懂。 弯起唇角,孟涟城轻笑,“说的没错。” 握紧她的手攥了攥,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那里面都是她。 中间相隔一人,白术一直安静无声的坐在那里,听到了所有的声音,包括某些人的动作,他通过细微的声响也猜得到他们在做什么。 那两只手紧握的声音如此刺耳,刺的他耳膜都在疼。 或许,事情真如白芷所说,她已经是秦夫人了! 秦夫人? 不知为何,心很痛,痛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有今天这样的变数,但一旦变了,好像就很难再回归正位了。 将近一个上午的商议,也没有商议出有效擒住戒尘的方法,当下最先的应当是找到戒尘,而众人连个找到他的方法都没有。 秦中元的人依旧在寻找戒尘,上次跟丢,这次再寻找可就不容易了。他不再处于疯疯癫癫当中,思想正常,会刻意躲着追踪他的人,他们寻找他不易。 从忠武堂走出来,与秦中元并肩同行。随意一瞥,白术就在距离他们的五六米之外。 似乎听到了孟涟城在看他,白术也转过了头,清透的眸子在阳光下如同两汪水,“月亮。” “嗯。”回应,之后转头看了看正盯着她的秦中元,她举步朝着白术走过去。 秦中元立即冷哼,暗骂了句脏话也随着走了过去。 “白术,这些事你也不必参合,回去吧。”他也看不见,尽管有武功,但谁也不会让他上阵做什么。 满身云淡风轻,白术微笑,“江湖上的人都在这儿,还有你,没关系。” “我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不过你想呆在这儿我也不会勉强你做什么,只是到了某一天,希望你站准位置。”这是劝告,劝告到了她为戒尘与天下撕破脸的时候,他不要参合。 “眼下来看,那一天不远了。你确定要这样么?上次我给你的药你还没用吧,不如就用那药解决,到时整个天下都太平了。”白术依旧在固执这件事。 “夫人,你与白公子在讨论什么?是不是应该让为夫了解一下?”站在一边,秦中元相当不爽。终于忍不住的开口,盯着孟涟城满目不悦。 看向他,孟涟城略有无奈,“白术给了我一种药,能让师父忘却前尘。” 扬眉,秦中元转脸盯着白术,白术目视前方满目云淡,似乎从始至终就没注意站在一旁的秦中元。 “白公子的想法很不错,夫人你未曾想试过么?”尽管不满意,但不代表他会无理由的否定一切。白术的建议很不错。 孟涟城微微蹙眉盯着他,“迫不得已时,我会用的。” “很好。既然如此,那夫人与白公子的话题也应当结束了。白公子,告辞,回见。”拉住孟涟城的手,秦中元迫不及待的要带着孟涟城离开。 被他扯着,孟涟城无可奈何,他不会武功,她总不能把他甩出去。 “回见,白术。”简单的道别,之后与秦中元离开。 白术站在原地眉目轻淡,什么都看不见,但又好似什么都看得见。看着她被别人理直气壮的带走,他除了忧伤,竟然还有些许不甘。 “行了吧,已经走出这么远了,白术又不会追上来。”走出很远了,秦中元依旧扯着她,孟涟城已经很能忍耐了,忍耐住要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从此以后,你与白术尽量拉开距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脸色未见得有多好,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压制。他从不觉得小心眼儿爱嫉妒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但现在,他真的不想让孟涟城看到他心里压抑的嫉妒,看见她和白术那么熟悉那么自然的说话,说着他们的秘密,他要被气死了。 “我觉得我已经很好的在忍耐你了,你若再蹬鼻子上脸,我可真的翻脸了。”一把拽住他,扯得他整个人向后踉跄,差点跌倒。 站稳,秦中元扬高了眉尾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怒意。 孟涟城丝毫不惧,蹙着眉峰也盯着他,长廊之上,两个人互瞪着压制。后面随行的护卫不得不尴尬的停下,看着公子与夫人互相瞪眼。 半晌,秦中元败下阵来,身子一松倚在了栏杆上,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只是一眨眼间,他就显得很可怜,根本不似刚刚那个气势强盛恨不得让人揍一顿的他。 “啊,眼睛疼。欺负我不会武功?你打算这辈子都这么欺负我了!”闭着眼睛,他摇头叹息,活像个怨妇。 孟涟城没招儿,长叹口气看向一旁,旁边的护卫皆移开视线,公子计谋多端,但是这样的‘计谋’还真是前所未见。 “行行行,你赢了,算我不对,都是我的错。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咱走吧。”拉住他的手,孟涟城意欲拽着他赶紧离开。后面就有人走过来了,她可不希望被别人看见。 秦中元却依旧闭着眼睛不睁开,“不,你是对的,错的是我,所以你才欺负我。”因为所以,就是这么简单。 “哪儿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道理?走吧,后面有人来了。”拽着他,手上微微运力,秦中元轻而易举的被她扯着走。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把我像个物件似的扯着,欺负我没有武功也太过明目张胆了。”被扯着,秦中元故意不好好走路,所以看起来他踉踉跄跄被强拖。 “我没欺负你,你也别耍赖,再这么过分,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依旧拽着他,后面随行的护卫单是看着也不敢阻拦。 长廊后方走上来人,一眼就瞧见了长廊尽头那被拖拽着前行的秦中元。一看之下皆惊诧,明明先前看起来这夫妻二人挺恩爱的啊,怎么到了没人的地方会这样? “恐吓我?我叫救命了?”即将转弯,秦中元两只手齐上,其实不是挣脱,而是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腕。 “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孟涟城轻笑,实在是对他没招儿了,这人总有这让人又气又笑的本事。 长廊后方的人眼见着恶人孟涟城将贵公子秦中元强行拖走,一群人唏嘘惊叹,真是没想到,这贵公子会这样被欺负?亏得贵公子情根深种,这恶人以情欺人,实在不辱恶人之名。 ------------ 059 生孩子 经过三天,众多武林精英商量的结果就是,个个门派世家都出人,然后天南海北去追寻戒尘的踪迹。 听到这个结果,孟涟城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她就知道会这样。 秦中元则一直都是鄙视众生的模样,听到孟涟城的笑转过头来看着她,也不禁的弯起唇角。 “秦夫人,你在笑话我们对戒尘无能为力么?”一直以来,与孟涟城有着仇怨的百花谷终于找到了时机攻击孟涟城。 百花谷一出声,整个忠武堂都没了声音,所有人都看着孟涟城与秦中元,不知恶人会如何回击? “没错,我的夫人是在笑话你们。”孟涟城没出声,秦中元反倒开口,不屑的笑着,看着他们满目鄙夷。 百花谷副谷主坐在位置上开始脸色紧绷,秦中元一出口,他不敢得罪。以前就与秦中元打过交道,这人太阴险。 “别这么说,我想低调的。”孟涟城弯起唇角,笑看着百花谷的一众人,却在与秦中元一唱一和。 秦中元笑出声,他第一次知道,孟涟城这么幽默。 “赵谷主,这个时候需要大家齐心协力,而不是自相残杀。”萧三面无表情,萧府的任何人都有一个私心,那就是不希望孟涟城受伤害。萧家这一代幼主无望,幸好有孟涟城还在,虽是小姐,但天生适于习武,在这个小小年纪已鲜有敌手,他们自是不希望她出事,亦或是有人欺负她。 “萧三大侠,诸位掌门,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这恶人与我百花谷的仇怨。她伤我谷主,致使我谷主从此后再无传宗接代之能,这仇,可是不共戴天。”说着说着,赵谷主开始激动,俨然孟涟城已是罪大恶极。 被指控,孟涟城也无过多表情,依旧唇角含笑的看着他,好似被指控的根本不是他。 萧三微微蹙眉,其实这事儿他是知道的,萧府的人都知道。 “强抢幼(禁)女,侮辱强迫,百花谷的谷主倒是真的很无辜啊。”秦中元接话,他好似完全成了她的代理人。 “你、、、”赵谷主有些惊,没想到秦中元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他们的短。 “怎么?我说的不对?哎呀,那就不好意思了,我长鹤山庄每日都能收到无数个个门派个个大侠暗地里做的丑事,可能是我记混了。”摇摇头,他很苦恼的样子。 赵谷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些事江湖中人可能暗地里都听说过,但今日秦中元这么张扬的说出来,百花谷的名声真的要毁了。 孟涟城轻笑不止,扫了一眼秦中元,她摇头叹道:“这事儿你可没记错,确实是名震天下的百花谷任谷主所为。任谷主仁义无双,还真是做尽好事啊。” “恶人,你无需太过得意!嫁进长鹤山庄就天下无敌了么?迟早有一天,所有被你伤过的人都会找你报仇,到时要你生不如死。”赵谷主真的被激怒了,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孟涟城的鼻子破口大骂。 整个忠武堂的人都不语,主座上的智云方丈与葛道人也暗暗摇头,虽孟涟城做了许多于江湖道义来说所不容的事,但她所教训过的人确实有罪。诸如百花谷谷主任冬青,伤害过无数无辜的幼(禁)女,尽管都是暗地行事,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歪头,孟涟城脸上的笑容扩大,“你确定?” 赵谷主一哽,随后冷哼一声,“恶人,有本事今天你就把我杀了,也要在座的天下英雄看看,你这恶人有多丧心病狂。” 眨眨眼,孟涟城真的想说她今儿心情很好,不想被任何人搅乱了好心情。 不过眼前这个就比较蠢了,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作为代主人的萧三本应该在此时出声和解,小事化无的。但不知为何,他依旧坐在那儿不动,看着孟涟城,其实他心里隐隐想看看,孟涟城的武功已到达几何。 “赵谷主心系天下,当真让我这个恶人羞愧啊。不过说我是恶人,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好像有点对不起恶人的名声。”站起身,孟涟城手握成拳,指节嘁哧咔嚓作响,清脆的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秦中元扬起眉尾,饶有兴味儿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直不确定孟涟城的伤是否好了,眼下倒是个好时机。 看着孟涟城站起来,赵谷主稍稍有些怯懦,毕竟恶人武功无敌是天下共知的。而且钟山一役,她可是杀了少林寺十二个罗汉。 “诸位英雄都看到了,哪怕在这儿,恶人也是无所顾忌。”赵谷主开始鼓动旁人。 孟涟城连连摇头,“如果我是你,在这个时候我就会噤声,坐下,然后不发一语。” “哼,你以为所有人都怕你么?也是,你是恶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哪怕智云方丈、葛道人在场你也丝毫不收敛。今日,我要为武林除恶。”义愤填膺,其实也是在试探其他人是否会助他。 秦中元笑起来,月华珠辉,“不要这样,会使大家都同情你的。” “秦公子,恶人是你的妻子,但今日之事,是往日的仇怨所致,与您没有任何关系。”对上秦中元,赵谷主不禁又有些怯懦。 “那又如何?就算是旧仇,现在她也是我夫人。”摊手,那动作帅气有格调。 赵谷主顿了顿,环顾一圈,没有任何人要为他说话的意思。 “谷主,恶人有他人做后盾就有恃无恐,今日我们与谷主共进退。”百花谷的门人呆不住了,开始为赵谷主打气。 赵谷主挺直了脊梁,看着孟涟城也满眼欲战。 “既然商量好了,那就开始吧。这忠武堂太漂亮,毁了的话,萧盟主会心疼。赵谷主,咱们外面请。”话落,孟涟城身形一动,在其他人的视线里,几乎没有眨眼,她整个人就消失于眼前,再看,她已站在了忠武堂外的练武场中。 四周都是人,看着出现在练武场上的孟涟城,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厅中,秦中元站起身,双手负后满身闲适,“赵谷主,请吧。”扬起下颌示意,这个时候别怂了啊。 赵谷主哼了哼,脚下一动,也在瞬间消失于厅中。 偌大的练武场上,一人与接近百人对峙。虽刚开始只是赵谷主挑衅,但百花谷的门人刚刚都说了,要与副谷主共进退,此时站在这里也没人说什么。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孟涟城看着对面的人,其实她本不想与任何人发生冲突的。 但百花谷确实是个特例,想起他们残害的那些幼(禁)女,她就忍不住的生气。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是最不能容忍的。 慢慢的抬起手,手掌如柳,又恍若波浪,在身前微摆,一股无形的劲力自手掌散出,那劲力催动空气流动,在太阳底下尤为清晰,所有人都看得见。 “竹叶手。”忠武堂的人不知何时都走了出来,站在练武场下围观。葛道人与智云方丈站在一处,看着孟涟城的手,葛道人倒很是赞叹。 智云方丈点点头,慈祥的面容上几多安慰几多惋惜,“与老衲过招孟施主也不会落下风。”这里,单单说的是竹叶手这一绝学。 秦中元不懂武功,但却可以听的到旁人在说话,不禁弯起唇角,满目与有荣焉。 赵谷主挪动双脚摆势,运力于周身,气势猛增。 孟涟城却是没过多表情变化,手再次一动,下一刻两个人都消失于原地缠斗一处,残影交错,劲风四散,吹得站在外围观战的人衣摆发丝飞扬。 秦中元什么都看不清,但却可以通过不断迎面吹来的劲力判断局势,大部分都是孟涟城暖融融的劲力,之于他没任何杀伤力。 辗转腾挪,偌大的练武场尘烟飞扬。不过两分钟,百花谷的门人开始加入战局,更是一片缭乱。 秦中元连连冷哼,一对一打不过,就开始以人多欺负人少,做无耻的事也可以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然而,便是以一敌众又如何?孟涟城丝毫不见败势,最起码看得见战局的人都是很平和的表情。 萧三尤为平静,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眸子深处有笑意氤氲。他早就主张萧震岳将孟涟城带回萧府,便是不能给名正言顺的身份,也可以编排别的。但萧震岳始终没有那么做,他挺失望的。但今日看见了她,他不再失望了,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萧家人的。 似乎只是半柱香的时间,练武场上的战斗停歇下来,飞尘旋旋落下,待得尘埃落定,场上的情景也进入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不少人发出唏嘘惊叹之声,更有些人面上划过恐惧。 偌大的练武场上,接近百人躺在地上,男女皆有,白衣染尘,恍若脏了的铺在地上的毯子。 孟涟城独站练武场边缘,满身轻松。看着满地的人,所有人的右手都断了,以一个奇怪的角度连接在手臂上,但连接的也仅仅是一层皮肉而已。 “秦夫人,你为何只是断了他们的右手?”幕尘师太不解,她明明可以杀了他们的,而且轻而易举。 看过去,孟涟城歪了歪头,“虽坏事不一定他们都有插手,但还是要受到教训。” 她说此话颇多大义凛然,但其实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却挡不住不少人嗤之以鼻,恶人会变善良?天大的笑话。 一步步从练武场上走下来,秦中元一直笑看着她。以前有武功的人对于他来说,就是比牛马要厉害的生物罢了,办事效率会比较高,能够阻挡更多的麻烦而已。 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诸如眼前这个女人,高超的武功让他不得不感到骄傲,以武力天下无敌,的确更有说服力。 “伤了这么多人,就让她这么走了?”眼见着恶人与贵公子走到一处,有人发声。这是个擒住她的好时机,这么多高手都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百花谷罪有应得,残害了许多无辜幼(禁)女,这件事是真的。” “长鹤山庄你敢动?据说许多人祖上的丑闻他们都有,为了眼下一口气,你打算连祖宗也豁出去了?” 议论纷纷,许多人都听得到,便是没有武功的秦中元,也能稍稍听到些。 不禁弯起唇角,其实长鹤山庄并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他们愿意相信,那就继续相信吧。 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孟涟城与秦中元带领长鹤山庄的人最先离开萧府。 既然已经商议好了该如何行事,那么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走出萧府,孟涟城不知该去何处。反正不能离开江波城,她还要坐等消息呢,时时刻刻盯紧了他们,十分有利于她了解细节帮助戒尘。 “这江波城想必你很熟悉,若是不想去客栈,那么你带着我到处走走?”看着她,秦中元兴致颇高。 眨眨眼,孟涟城弯起唇角,“以往倒是有个地儿我经常去,就是不知秦公子可会踏足?” “哪里?”微微眯起眸子,观察着孟涟城的笑,他估计不是什么好地方。 “勾栏院。”笑出声,以她的观察,秦中元不会喜欢那地方,同样也很讨厌那里面的人。不管是鸨儿还是嫖客,他都不喜欢。 果然,秦中元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女人跑到那里面做什么?很脏。” “找乐子。”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问么? “没能做男人,你是不是一直很失望?”瞄着她的身体,该凸出的凸出,他觉得她心里很不爽。 被他这样看,孟涟城顿时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抬手一巴掌推开他的脸,“少说废话,咱俩玩不到一处,就别想着让我带你玩儿了,再说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回客栈吧,我想睡觉。” 被推开脸,秦中元依旧笑,阳光之下,风华无双。 在江波城中的明月楼住下,因着此次随行人多,所以,长鹤山庄包了一层楼。 现在这城里江湖人特别多,所以楼下来来往往人很多,在这三楼也能听得到下面的动静。 孟涟城坐在窗边的圈椅上,双臂环胸一动不动。眸子盯着一处不眨眼,那模样几分深沉几分魅惑。 秦中元坐于书案后在查阅这两日来耽误的商行事情,办起正事儿,他也很认真。 许久,孟涟城略有不耐的叹口气,“吵死了。” 书案后的人抬起头,看着她,不禁弯起唇角,“那就把耳朵关上。” 瞪眼看过去,他丝毫不畏惧,笑得更开心了。 “少说废话,下面吵死了。这群江湖草莽就有这个本事,能够将一件事情吹得比天还大。”下面许多人在讨论今早萧府发生的事,恶人孟涟城如何如何不将武林泰斗放在眼里大肆欺压众人,百花谷的谷主如何如何残害幼(禁)女,恶人与百花谷是狗咬狗,诸如此类话题不停歇,听得孟涟城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难不成在说今早萧府的事?你又大名远扬了。”莞尔,不禁又想起萧府练武场上的场面,他很喜欢。 “我早就大名远扬,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说女人爱扯东家长西家短,但其实男人也不遑多让。听听他们讨论的多欢啊,居然在说我如何如何欺负你,好像他们亲眼看到了一样。”听到这些,孟涟城无语的笑出声,什么叫无中生有,这就是无中生有。 秦中元立即来了兴致,“还有这事儿?他们都在说什么?”他听不到,第一次觉得没武功真的很弱势啊。 “说你被欺负你还高兴?”看他那模样,孟涟城诧异,扬眉盯着他,这货确实是在兴奋。 “想听听,你到底有多恶啊。”秦中元笑道,觉得蛮有意思,他还真不知道,江湖都在这样传,传他被孟涟城欺负。 “哼,反正恶到极点。你秦公子成了白莲花,被我肆意践踏,可怜的不得了。”一边听着楼下的动静,孟涟城一边讽刺。 一听这个,秦中元更乐了,“看来大家都对我报以很深的同情。”这还是第一次接受到来自别人的同情,有意思。 “是啊,你太可怜了,连我都开始可怜你了。”送给他一个白眼,孟涟城身子一转背对他,看他得意那模样,她就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生气了?你还有在意的时候!这样也不错,起码全天下都知道,绝对不能娶你做妻子,否则没好日子过。”他还真是挺喜欢她被全天下厌恶,这样就没人想要也没人敢觊觎她了。 “嗯哼,成了一朵白莲花的感觉是不是很好?”靠在椅背上,孟涟城不在意被别人如何定义,主要看见这小白脸儿幸灾乐祸的模样不顺眼。 “还好还好,我虽然有很多负面的传闻,但与你一比,我当真纯良。”站起身从书案后走出来,秦中元笑意不改。 “是啊,楼下都在可怜你呢。”知道他从后面接近,孟涟城也未回头看他。 在她身边停下,秦中元抬手搭在椅背上,然后附身靠近她。 “做什么?”身子向后紧贴着椅背,盯着附身凑过来的秦中元,她拧起眉头。 近距离的对视,两个人能很清晰的看清对方的脸。 五官俊美,肌肤如瓷,江湖人都说秦中元是公子如玉,她倒是真的不反对,这小白脸儿长得确实漂亮。 看她在看他的脸,秦中元不由得弯起稍显细长的眸子,“我总在想,你这如同男人一样的女人有何魅力?” 挑了挑眉,孟涟城的耳朵有些热,“那可发现了?”魅力?她还真不知她有什么魅力。 “没有。”一口断言,惹得孟涟城冷眼。 笑起来,他又靠近几分,“其实像男人也很不错,比真正的男人要漂亮的多。”不知真假,反正怎么逗弄都开心。 “长得漂亮的男人也很多,比如你。你若是喜欢男人,可以去搜罗,我不介意。”作为正室的大度,她很到位。 “这个时候表演大度可不行,我被你欺负,连其他女人都不能再娶,更何况找男人玩儿?看看我这如同男人一样的夫人,真漂亮。”抬手,嘴上说着调戏的话,指尖却是有些颤抖的抚上她的脸。以前都是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才摸过她,现在她清醒着,而且正在看着他,他始终有些紧张。 脸颊被抚摸,孟涟城只是眸子闪了闪,看着他的眼睛,同时也听到了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不说话,也没表情,秦中元放在她脸上的手有片刻的不稳定,“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的心跳,要炸了。”忍不住的弯起唇角,她今儿才知道,这小白脸儿一直在跟她装深沉。轻佻的语言举动都好似很熟稔,但实则,这货是在装。 眨眼,秦中元刷的收回手站直身子,“没有。”否认,耳朵却红了。 笑出声,孟涟城摇摇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咱俩还没到那种可以随意互相抚摸的程度。你若是喜欢我的话、、那就按照正常的顺序走,我或许可以接受。”看着他,孟涟城说出这话来也那么一丢丢的紧张。她没谈过恋爱,活了两世没谈过一次,喜欢的男人在前一世倒是有过,不过现在她都不记得那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了。 她也不是很喜欢暧昧来暧昧去的,若是喜欢,那就说实话实说,她若喜欢,她会接受。她若是不喜欢,她会很直白的告诉对方,她不喜欢,就是这么简单。 秦中元又片刻的愣怔,“什么是正常的顺序?”这次轮到他不解了,他也没与女人来往过,他怎么知道什么叫做正常的顺序。 孟涟城哽了哽,她总不能告诉他,男人追求女人时该如何如何吧。 “我想就是、、、先相处着,熟悉、了解,若是两人都有意,那就做情侣。到了合适的时机,同居,成亲,生孩子。”据她了解,就是这样。 秦中元反倒不解了,盯了她好一会儿,“可是咱们已经成亲了。” “是啊。”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孟涟城也一愣,是啊,他们已经成亲了。 “该怎么办?”摊手,他一副你做决定的模样。 半晌,孟涟城慢腾腾的摇头,“不知道。” 眸子一闪,秦中元笑起来,“不如前面那些都省略了,咱们从成亲之后开始,生孩子?” ------------ 060 夫妻不同房 “生孩子?你脑子坏掉了?”瞪眼,孟涟城抬腿踢了他一脚,冷叱。 被踹,秦中元立即痛呼,单脚跳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抬起那只被踹的腿,直呼疼。 孟涟城冷眼以对,“往后再对我随随便便,就是这下场。”不想认真就明说,似认真又非认真,看得她恼火。 “这是随便?我在很认真的提议。”也瞪眼,这一脚踹的他太疼了。 “认真?我怎么没看出来?”眸光如刀,她一冷脸瞪眼的模样还是挺吓人的。 秦中元揉了揉被踢的小腿放下,之后抬眼瞅着她,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委屈的火花儿,“我现在就很认真,看出来了么?” “是啊,疼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冷声,丝毫不同情。 “要断了一样,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这小身板受不住你三拳两脚。”说的自己可怜兮兮,这回的确认证了大众对他们的猜测,他就是受欺负的那个。 冷哼一声,孟涟城转过脸去不理会他,自找的! 接下来两天,四散到四面八方寻找戒尘的先驱队伍终于有有用的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发现了戒尘的踪迹。 孟涟城听闻这个消息便直奔萧府,由于她的速度比较快,所以其他人还未赶来。 萧府大厅,萧三萧九与一直暂住在萧府中的智云方丈葛道人都在。 “三叔叔,九叔叔,智云方丈,葛道人。”鲜少的,孟涟城一一打招呼。人多的时候她不与任何人说话,那个时候她好像看不到任何人。 智云方丈与葛道人点头回应,那边萧三走过来,“小姐。” “三叔叔,听说发现了我师父?”看着他,孟涟城觉得萧三不会与她撒谎。她与萧三交集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他是个满腔忠义的人,仅对萧家忠义,包括萧家的人。 “没错。但也仅仅是发现了他的踪迹,并没有见到他人。他在皇都出现过,有人看见了,之后向北,再无踪迹。”给孟涟城很详细的说着,萧三这壮汉也展现出细致的一面。 孟涟城眉头微蹙,听着他说,一边几不可微的点头,他或许是知道现在江湖在抓捕他,所以朝着北方去了。 但是北方门派世家也不少,四十几年前江湖南北团结,北方势必有参与屠杀公孙家的门派,他很可能是转移了目标。 “小姐,你知道戒尘接下来的行动么?”萧三不确定,趁着现在人少,他自是得问问。 眨眼,孟涟城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成亲了,师父他不想再让我参与他的事了,所以,从此后他都不会再与我说什么了。” 坐在一旁的秦中元瞅着孟涟城的侧脸,她有些悲伤。 “那抓捕戒尘的事,小姐也不要再参与了。盟主伤势严重,若是有小姐陪在身边,盟主恢复的进程必定会加快。”萧三邀请,其实他很想让孟涟城留下。 “萧三大侠这个提议不怎么样,便是她不参与抓捕戒尘,她也应当回长鹤山庄去。不过若是萧盟主有意,自然可以移驾寒舍养伤,不胜荣幸。”开口,秦中元可是不想让孟涟城呆在这儿。 孟涟城回头看了他一眼,警告他别插嘴,她说正事儿呢。 秦中元略显无辜的扬了扬眉尾,表示下次不再插嘴了。 “孟施主,戒尘在北方可是也有仇人?”四十年前的事,智云有听说过,但没有参与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武功不上进的挑水僧,根本没资格知道那些武林中秘密的大事。 孟涟城摇头又点头,“我也不是很确定。” “如果你们真的很想知道答案,问我也是可以的,或许,我知道的会更多。”小心翼翼的插嘴,秦中元这惧内表演的相当到位。 孟涟城转眼看着他,其他人也一致注视他,很好奇,秦家的消息会搜罗的这么齐全,四十年前的事都知道? “你知道?”孟涟城也不解,他知道什么? 弯了弯唇角,俊美的脸庞浮起几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当然。” 话落,他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袖口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当年参与屠杀公孙家的所有人都在这张纸上签下了名字按下了手印儿。若想知道都有谁参与,看看这张纸就行了。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这上面明明没有萧家的人,为何,戒尘要袭击萧盟主。” “允许我看看这张纸。”萧三上前一步,这件事是他也想知道的。 秦中元递过去,此时他没有保留。 拿过来展开,萧三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脸色也随之变暗,“不,这上面有萧家的先辈。” “哪个?”秦中元可是研究了很久,便是那时那些先人的外号,表字,他都研究过了。 “最后一个,敬。”萧三指出,秦中元孟涟城以及智云方丈葛道人都聚了过来。 “这个?我一直以为,这是他们假惺惺致敬所有死者的。”秦中元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萧家的上一代家主有个敬字别号。 “这是老家主乳名中的一个字,老家主与亲友书信往来,落款都是这个字。”萧三叹口气,果然萧家有参与,但他们这一辈的人都不知道,上一辈的人又都过世了,谁又想得到,四十年后这些事都找上来了。 “这几位都是北方几个门派中已过世的掌门,有两位老衲还认得。”看见这张纸上的人以及那些凌乱的指印,智云方丈捻着佛珠摇头,果然啊,做了孽事就一定会有报应,尽管这报应不会在当下。 “师父去了北方,果然是有目的的。”这张纸那时她看过,只是以为是秦家的什么秘密,她并没有在意。若是知道,那时就应当好好看看的。 “看来当下是要通知北方的几个门派做好准备,不日就将迎来灭门之祸。”萧三深吸口气,之后转头看向萧九,示意他赶紧去做。 孟涟城没有阻拦,但当下,她也要赶去北方才行。或许真的需要用白术给她的药了,她再不阻止戒尘,整个天下都要与他为敌,到时,去哪里藏身呢? 看着孟涟城,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他差不多能猜到孟涟城在想什么。这就是与她相处多时的好处,只要稍稍观察,他就能猜得到她的想法。 “那么接下来要行往北方了,得到消息身在江波城的武林人士都会聚齐同行。智云方丈,葛道人,二位泰斗后行,有许多事还需二位操心。”萧三拱手托付,毕竟这二位威望非凡。 后退几步,孟涟城不再理会他们,兀自思虑。 秦中元踱步至她身边,低头靠近她的耳朵,“你呢?” 孟涟城不语,那边萧三却开口道:“小姐,你可是要同行?” “不,我不会与你们同行的。”言外之意,她自己走。 萧三一哽,“小姐,还是与我们同行的好。以前您自己独闯江湖可以无所顾忌,但现在,秦公子与您荣辱与共,无论您做什么,秦公子一样要承担。” 秦中元撇嘴,做这个表情,就说明他不在乎。 “是啊,你说得对。”思及这个,孟涟城抬头看向秦中元,他却正笑看着她。 “打算为我着想?”看她的表情,秦中元还是高兴的,她开始在乎他了。 “当然,你已经很‘可怜’了。”讽刺,但也不是不高兴。不与大部队同行,她会先找到戒尘,会避免大冲突的发生。但与他们同行,可能也只是会大战一场,与天下撕破脸皮罢了。到时不管什么结果,似乎都会给秦中元带来不好的影响,他势必要做倒霉蛋儿了,谁让他偏偏要娶她呢? 思及此,看着他的神情变得柔了许多,这个小白脸儿啊,真是拿他没办法。 “看看,我这夫人多会为我着想,能娶到如此贴心的夫人,真是我的荣幸。我要好好感谢萧盟主,生出这么完美的女儿。”故作可怜的说着,那边萧三却暗暗摇头,在他看来,这两个年轻人就是在互相拆台又补台,不管观看者的感觉如何,他们自己玩儿的开心。这样一看,其实他们很般配,盟主也不用为此担忧愧疚了。 “既然如此,三叔叔,那我们就回去准备了。出发时通知我们,我们会跟在后面的。”抓住秦中元的手腕,孟涟城说完冲着智云方丈葛道人点点头便离开了。 “诸位前辈大侠回见。”被扯着走路脚步踉跄,秦中元不忘回头与厅中的几位告别。期间笑得开心,那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便是严肃的萧三也不由得笑起来,这个秦公子,真是太与众不同了。 “为什么要跟在他们后面?咱们完全可以先行。”被扯着走,秦中元也没任何不乐意的迹象,反倒开始说别的。 “离他们远一点为好,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地方。”就如前天与百花谷的交手,实在耽误时间。 “说的也对,不过,咱们注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不管走在前,亦或是走在后。”孟涟城的步子迈的大,秦中元就不得不踉跄的快跑两步,被扯着,他好像随时要倒。 “那我就自己走好了,你回山庄去。”他每天的事情也很多,又不会武功,孟涟城还真不想让他跟着东奔西走的遭罪。 “再说这话,我可生气了。”用力,将在前快走的孟涟城拽了回来。他若用力,在孟涟城不运力的情况下,他的力气完胜她。 被拽回来,孟涟城不眨眼的盯了他几秒,“那可以兵分两路,我单独带着你走。不过,那时可就没有百两黄金一斗的米吃了。”讽刺,讽刺眼前这个小白脸儿金贵。 扬眉,他略显愁苦的叹口气,“有你一手服侍,没有昂贵的米也是可以的。” “谁说我要服侍你了?让我服侍你,你就不怕折寿。”再扯他前行,这次秦中元迈大了步伐跟上她与她同行。 “能服侍我,应当是你的荣幸。”对于谁更金贵这件事,他绝对认定天下皆凡人,唯独他与众不同。 “哼,需不需要我谢主隆恩啊。”冷哼,对他一如既往的自恋嗤之以鼻。 “尽心服侍我做以报答吧。”轻笑,惹她生气他也觉得开心。 翌日,江波城的大队伍出发。这一次先行部队的人没有多少,个个门派派出三五个精英,所以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多人。 孟涟城与秦中元果然是跟在后面的,共乘一骑,孟涟城都要烦死他了。 偏偏要跟着,但自己又没办法骑马,她得照顾他,等于走到哪儿都背着个麻烦。 秦中元却不这么认为,能够与这个女人单骑走天下,这感觉非比寻常。 没有无处不在的护卫跟随,清清爽爽,仅他们两人。 坐在后面,秦中元单手揽着孟涟城的腰,一手拂着那她身后不断飘到他脸上搔痒的发丝,不时的环顾前路,很是开心。 “不要乱动。”知道他在后面扯她的头发,孟涟城已经忍耐很久了。 “你的头发飘来飘去,搔的我很痒。”张开手,将她所有的头发抓在手里,这样这些调皮的发丝就没办法飘来飘去了。 “那就离我远一点。”整个人都贴上来,无需听,她的后背就感受的到他的心跳。 “我也想,不过,我会掉下去。”马儿颠簸,他没武功,平衡能力也不是太好,唯一能靠的就是孟涟城这无敌的女人了。 无奈,孟涟城拿他没一点办法。尽量忽略后面的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蜿蜒官道的尽头。 依稀的能看到前方队伍的踪影,距离很远,他们未必能看得到他们俩。不过想来他们应该会知道,恶人孟涟城一直在后面跟着呢。 往北方走的大路十分平坦,因为这官道直通皇都,所以当真是一马平川。 道路好,行路也更快了,在皇都城门关闭之前,孟涟城秦中元也进入了都城。 都城,孟涟城来过数次,这里的繁华不是别的城池可以相比的。人也很多,五湖四海,周边列国,总之一个字,多。 轻车熟路的带着秦中元在巷子中转,然后在一个门前挂着两个灯笼的门前停下。 那门也不大,但要比周边的普通住户好很多,门环精致,院子里还有花香飘出来。 “这是哪儿?”下马,秦中元一边缓解着身体的不适,一边好奇道。 “都城的落脚地儿。”孟涟城看了他一眼,随后走上台阶,按住门环扣了四声。 不过一会儿,里面有脚步声传来,门被从内打开,进入视线的是一个女子。 “孟姑娘。”看见孟涟城,女子笑起来,样貌清秀笑起来的模样也很和气。 “云湘,你哥也在吧。”一边打着招呼,孟涟城一边迈步走进大门。 “嗯,早你一会儿。”云湘让开一边,一边笑道。 “猜到了。”孟涟城弯起唇角,也不管秦中元,兀自的顺着花间小路走进去。 “这位、、是秦公子,孟姑娘的夫君。小女子云湘,秦公子可能不会认识小女子,但一定认识小女子的兄长,他是铁云啸。”看着走进来的秦中元,云湘歪着头,一副好奇的模样。 恍然,但下一刻却是有些诧异,铁云啸好像没有家人了吧? “自是认识,不过铁姑娘与令兄的样貌可没有一点相似,铁姑娘很漂亮。”弯起薄唇,一句话否决了铁云啸的样貌,又夸赞了铁云湘,惹得铁云湘掩嘴笑。 这小院子不大,种满了花草,只留有一条碎石子小路直通房间。 灯火幽幽,走进去,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大厅当中的铁云啸,以及与铁云啸面对面的孟涟城。 “秦兄,一段日子不见,摇身一变,你成了孟涟城的丈夫了。”瞧见秦中元走进来,铁云啸立即笑起来,张扬的眉目间满载戏谑与愉悦。 微笑,一步步走至孟涟城身边坐下,“与你相识许久的孟涟城,现在已经变成了秦夫人。”说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也是告诉铁云啸不要再与孟涟城那么亲热了,动不动的就连名带姓的叫她。 铁云啸略显夸张的撇了撇嘴,扫了一眼孟涟城,似乎对她有所同情。 “孟姑娘,秦公子,想必你们还没用晚膳。先喝茶,饭菜一会儿就好。”铁云啸走进来,端着茶盘,上面是刚煮好的茶,泛着花香。 “不止没用晚膳,这一天我都空着肚子。”秦中元盯着孟涟城的侧脸,用动作证明,他饿这一天都是她的功劳。 “不止你,所有人都饿着肚子。”孟涟城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虽然没老套的含情,但在别人眼里就是那么回事儿。 铁云啸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将头转向一边,将茶放下的铁云湘抿嘴笑,听铁云啸说过他们俩的事,她还以为孟涟城是被强迫的,但现在看来也不是那样嘛。 “今天一天,你们有再收到关于我师父的消息么?”问道,铁云啸是与大部队在一起的,有消息他自然会知道。 摇头,铁云啸也不隐瞒,“没有,倒是有几个门派的掌门派人送来了信。不太信咱们所说的事,但也警戒了起来。” “是啊,做了坏事大家都不会承认。死到临头就不得不承认了,不过那时候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不管那茶水是否热烫。 铁云啸轻笑,“你没有那些时间担心别人,先担心担心你师父吧。到时候他若真的出现在大众面前,凭借这些高手,擒住你师父很容易。”尽管戒尘是他的仇人,但铁云啸却不想看见他这么轻松的就死了。他想独自一人对付他,让他死在他的手里。 “嗯哼,我知道。”扬了扬眉尾,孟涟城很淡定。 “所以呢?你打算与天下撕破脸皮了?”唇角的笑一直未曾褪去,铁云啸就知道她要这么做。 孟涟城不语,默认了。 秦中元倚靠着椅子,不断的扫着孟涟城与铁云啸,漆黑的眸子深如古井,看起来,他并不是不悦。 铁云湘准备饭菜很快,不过两刻钟饭菜上来,三菜一汤,简单却很美味。 孟涟城不客气的动筷,号称饿了一天的秦中元却很优雅,由此可见,长久的教育对人来说有着多深刻的影响。 铁云啸与铁云湘兄妹俩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俩,他们坐在一起,才能看出有丝丝相似来。 不疾不徐的吃着,秦中元不时的看一眼身边的孟涟城,许久才道:“铁兄,能否给我讲讲,你怎么还有个妹妹?”这事儿很稀奇啊。 那兄妹俩对视一眼,铁云湘先笑起来,“因为,我是爹爹和外面的女人生的,我的母亲,是个琴妓。” 秦中元了然,点点头算是他了解了。 孟涟城抬眼与铁云啸对视了一眼,他们俩的身世倒很相似,都有个同父异母的亲人。不同的是,铁云啸是名正言顺的那个,而孟涟城是在外出生的那个。 “陈年旧事了,不过倒是说明了一个问题,我爹与你爹都是混蛋。”看着孟涟城,铁云啸毫不留情的评价。 孟涟城嗤笑一声,“你尽可以当着他的面说。” “那我的名声就该和你一样了,我还是在暗地里说比较好。”耸耸肩,他眼里的戏谑和笑意融为一体。 “你虚伪起来的样子真讨厌。”孟涟城冷叱。 铁云啸毫不在意,笑容依旧。 “天色晚了,哥你去休息吧。只有两间房,今夜你们在这儿住,我回雅苑。”站起身,铁云湘给安排。 孟涟城反倒一诧,转头看了一眼突然在笑的秦中元,眉头蹙起,“等一下,我与你一起去。” “为什么?你和你夫君睡在那间卧室就可以了,床够大的。”铁云湘莞尔一笑,这对夫妻不睡在一起? 铁云啸也来了兴致,“是啊,你们现在是夫妻,睡在一起很正常。莫不是,你们没有同房过?” 孟涟城放下筷子,冷眼横了铁云啸一眼,“他睡姿不好,怪癖太多。” “当着我的面诬陷我还说着煞有其事,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又不是咱们俩单独住在这房子里,还有铁兄在隔壁,我什么都不会做。”眯着眼睛盯着孟涟城,秦中元十分不爽。 ------------ 061 同房共枕 伏击 铁云啸看了一大通笑话,被铁云湘给拉走,但他回到房间依旧还在笑,那笑声刺耳的不行,惹得孟涟城几欲去端了他的床,给他点上天灯。 秦中元倒是无所谓的模样,兀自的走进卧室晃荡到床边,旋身,优雅有型的坐下。 漆黑的眸子微微弯起,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在门口犹豫该不该关门的孟涟城。 第一次看到孟涟城这么纠结,他觉得好玩儿极了。以前她都是很干脆,什么事儿都干脆,终于也犹豫了一回,还是因为他,不错。 “记得关门,我的耳朵可很灵的。”蓦地,隔壁铁云啸充满戏谑的声音传来,惹得孟涟城立即拧眉。抬手砰的一声将门甩上,震得秦中元耳朵都麻了。 “生气了?”看着孟涟城紧绷绷的脸,秦中元笑道。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深吸口气,“你睡吧。” “你呢?”扬眉,俊美中满载调皮。 “坐着。”几步走到窗边的圈椅上坐下,孟涟城是打算在这儿坐一夜了。 秦中元眨眨眼,“不行,你需要休息。往后的日子你身兼数职,还要找戒尘,又重伤初愈,得休息。过来。”勾勾手,那模样几分认真几分轻佻。 孟涟城冷眼盯着他,“就没有一丢丢的觉得自己很碍事么?若是有自知之明,明儿就别再跟着我了,在这儿等着秦超等人来接你回去。” “再说这话,我可独占这张床了。”不乐意,瞪眼恐吓。 叹口气,孟涟城起身走过来,在床边停下,看看他,又看看还算宽敞的床铺,“里面去。” “我睡里面?男人应该睡外面,免得你半夜滚下床。”简单来说,在外面起保护作用。在其他时刻都是她在保护他也就算了,在床上他还处于被保护的地位,他莫名的觉得不爽。 孟涟城抬眼盯着他,半晌抬手一推,轻松的将他整个人推进床里侧。 “唔!下手轻一点,我要散花了。”闷哼一声,秦中元一边说话一边挪啊挪,试图挪到床外侧来。 站在床边瞅着他,孟涟城也忍不住的唇角抽搐。 在他马上要成功的挪到床外侧的时候,孟涟城弯身又一推,他再次被推进了里面,而且撞到了墙上。 “别再浪费时间了,睡觉,或者去外面坐着,二选一。”伸出两根手指头,孟涟城任他选择。 眨眨眼,调整了位置躺好,“好吧。”他妥协。 忍住笑意,孟涟城转身坐下,停顿了半晌,之后动手脱掉靴子。 “只顾着脱掉你自己的靴子,你是打算让我穿着靴子睡觉?”想他何时受过这等待遇? 转过身看着他,之后又看向脚下,果然,这贵公子还穿着他那昂贵的锦靴呢。 “自己动手。”冷叱一声,她可不打算伺候他。 被应允,秦中元忽的坐起身,略显欢快的脱掉靴子扔下床,之后舒口气,“若是能脱衣服就更舒服了。” “赤身裸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更舒服,要不要试试?”躺下,孟涟城的身体略显僵直,不过她在刻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僵直。 “若是我病了,还得辛苦你。不怕辛苦的话,那就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脱光,之后扔出去。”侧头看着她,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但同一张床,距离还是很近。 知道他在看自己,孟涟城坚决不动,鼻端飘过的都是那小白脸儿身上的味道,好像是龙涎香的味道,总之闻起来很好闻。最起码,她从未在哪个人的身上闻过这种味道。 “别说话了,睡觉。”闭上眼睛,孟涟城决定睡觉。 秦中元却干脆侧过身,面对孟涟城,依旧睁着眼睛饶有兴味。 被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孟涟城脸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来你真的不累。”半晌,他依旧还在盯着她,孟涟城无奈叹气。 “嗯,这个时候我想疲累想睡觉好像也睡不着。”轻声,这声线好听又让听的人感觉麻痒痒,起码孟涟城是这感觉。 “又犯病了?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刷的扭头,孟涟城抬手推他的脸,顺带着将他整个人推翻过去冲着里侧的墙。 秦中元笑出声,抓住她的手握住,“越来越过分了,作为你的丈夫,我连看看你的权利都没有。”逗弄着,得到孟涟城愈发过分的推搡蹂躏。 “少废话。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再没诚意的胡言乱语,我就真动手了。”不解恨的抬腿踹了他一脚,疼的他痛呼。 以一只手钳住她两只手,然后另外一只手抓住了那踹他的一条腿,尽力翻身,终于又转过来与她面对面。 “我很有诚意,只是你总看不见。不要以为有诚意就是板着脸,诚意要看眼睛。”看着她,他依旧在笑,但那漆黑的眸子却的确充满了认真。 看着他的眼睛,孟涟城有一瞬间的愣怔,之后转开眼看向别处,“放开我,否则你会受伤的。” 松开她的腿,又松开她的手,不过手掌一滑,扣住了她一只手,十指相扣,很契合。 “很累,别再闹了。”转过身平躺,孟涟城欲挣脱自己的手。 秦中元却死死的抓住不放,“回答我,看到我眼睛里的认真了么?” “没看见。”孟涟城干脆闭上眼睛,一张床上牵着手,还听他肉麻的说话,她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真的没看见?那这回好好看看。”撑起身子,他整个人凑过来,一定要孟涟城看看他的真诚。 孟涟城闭着眼睛不看,他干脆动手来拨她的眼睛。 “把手拿开。”打他的手,她真的用力了,所以打的啪啪响。 “嗯咳咳,你们可不可以把音量降下来?睡着了都被你们吵醒了。”隔壁,铁云啸的声音传来,这次绝度是带着极度的揶揄和嘲笑,感觉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笑了。 孟涟城气急败坏,用力甩掉秦中元的手转过身背对床里侧的人,要被他气死了。 秦中元却是毫不在意,看着她的后背唇角弯弯,好心的将被子提起来盖在她身上,“睡觉。” 孟涟城不理会,那边抬手在半空一划,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翌日,待得铁云啸见到那夫妻二人时,眼角眉梢间戏谑揶揄的笑就不曾褪去过。 他们俩的谈话他自然听得到,也了解到,这二人目前清清白白,但正朝着正常夫妻的方向在发展。这样的夫妻当真前所未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等男女关系也实属难见。 在他看来,这两人般配的指数又升高了,以前一直觉得白术会是这恶人的良人,但现实证明,秦中元更合适。 “口水要流出来了,接住。”看铁云啸在那儿笑,孟涟城给他一个冷眼边讽刺道。 铁云啸不甚在意,与走出来的秦中元以眼神交流,看清了他眼里的得意,铁云啸笑得更夸张。 “云湘傍晚才回来,我们走吧。”喝了一杯凉茶,孟涟城转眼看向秦中元。 “好。铁兄要与别人同路,甚是可惜,回见。”拱拱手,煞有其事的告辞。 铁云啸也站起身,“是啊,今儿又要听他们吹牛了。看来我得拿两包棉花带着,塞进耳朵里就清净了。” “你那么长的耳朵两包棉花可不够,需要两车。”孟涟城讽刺,谁让他昨晚耳朵那么长。 铁云啸大笑,“不要总是这么刻薄,我会受伤。” “哼。”给予冷哼,孟涟城转身走出房子,秦中元也笑着离开,听孟涟城骂人,真的很有意思。 两人离开巷子,在一个酒楼停下,用过早膳后,才离开皇都。 皇都向北的官道同样宽敞平坦,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种商队就络绎不绝,其中很多外国人的商队。 两人同乘一骑,与这些商队擦肩而过。 “长鹤山庄有无数的商行,是不是也有许多这种商队?”生意场,孟涟城一窍不通。 “嗯,有无数。不过是各地的管家在管理,我不管的。”他若是连这些都操心,那他这颗脑袋可装不下。 几不可微的点头,孟涟城算是了解了。 “怎么,现在愿意管理家里事了?若是有兴趣,从此后放弃奔走江湖,给你个总管家做做?”单手搂着她的腰,他笑道。 “没兴趣,只是觉得这些商队东奔西走很有意思。若真到了无聊到没事做的时候,给我一个商队,我一人确保整队安全。”这些商队都有几十个护卫跟随保护,若是她的话,一人足矣。 “你要做这最底层的事?那怎么行,你可是当家主母。”身份摆在那里,哪有当家主母跟队奔走的? “只是说说罢了。”扯了扯唇角,听到当家主母四个字,她忍不住的唇角抽搐。 “刚刚路过商行你不是在看么,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个秦字,在大齐,凡是带有秦字标记的商铺商行都是秦家的。”略显骄傲的说着,秦家家底丰厚,不止是先辈百多年的努力,他这接近十年来的发展就比得上以往二三十年。 “嗯,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匾额,看得出很有钱。”她看到的应该是秦家在皇都的总商行,门面很大,匾额镶金,到处都洋溢着四个字,财大气粗。 “自然。”秦中元笑道,他认为有钱就要给大众展示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认为还是不要太过张扬,毕竟这是个帝王为主的天下,惹得朝廷看不过眼,会引来灭顶之灾。”孟涟城略有忧虑,公孙家不就是这样么,尽管公孙家还不如长鹤山庄这么富有壮大。 “夫人多虑了,你知道我每年要给朝廷多少银子么?可以这么说,大齐的军队都是我秦家在养活,灭了我秦家,没大齐什么好处。”略有不屑,他可不认为朝廷会脑子坏掉的灭掉秦家。 “真的?这么说,你还是朝廷的小伙伴儿。以钱财巩固的坚实友谊,想来会很坚固。”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点头,秦家果然和公孙家不一样。公孙家是渗透进朝廷为自家开拓道路,而秦家是用钱财助益朝廷,这两家走的路数就不一样。 “当然坚固,你想想,用无数的金山银山熔炼出来的‘友谊’,那可是刀枪不入。”秦中元极力讽刺,每年收益的三分之一都进了别人的口袋,他不爽的很。但这又是必须得交出去的,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必须这么做,他不爽也没办法。 “听你在咬牙,是不是很舍不得?”笑,孟涟城不用回头就猜得出他是怎样不爽的表情。 “嗯,你不知道那是一笔多大的数目。每年朝廷押运那些银子,需要一只御林军。”真金白银,一点不掺假。 略略唏嘘,孟涟城算是了解了。她这不贪财的都觉得吓人,更何况这每年‘割肉’的人。 两人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马儿飞奔,渐渐远离皇都。 无尽的官道尽头总能看到一群人马的身影,尘烟飞扬,在阳光下更显模糊。 孟涟城与秦中元打马跟在后,速度始终如一,所以与他们的距离也始终保持着很远但又能看到他们的程度。 不少自皇都出来的商队都被落在了后头,这官道也渐渐的空落落起来,进入群山之中时,前后已没有了多余的人。 坐在后面,秦中元能更有空闲的环顾四周,这官道从群山中间穿过,有些地方凿断了部分山体,所以有不少陡峭的石崖矗立在道路两边。 山势渐高,人在这道路上就愈发显小,估计若是登上山巅往下看,他们就如奔跑的蚂蚁一样渺小。 策马飞奔,蓦地,孟涟城忽的一拽缰绳,马儿由于过快的停下,前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人后仰,与地面平行。 秦中元双臂抱紧了孟涟城的腰,但也险些滑下去,好在马儿的前蹄马上就落地了,打着响鼻原地转圈。 “怎么了?”坐稳,秦中元还有些唏嘘,这种骑马经历可是第一次。 孟涟城则面色沉敛,随着马儿转圈,她却一直盯着前路。 前方有转弯,所以被山体挡住根本看不见山体之后的情况。太阳西下也被山挡住,这里显得异常清冷。 “不对劲儿,前方有打斗声。”半晌,孟涟城道。这四面都是山,所以远处的声音被挡住,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打起来了?莫不是,他们窝里反了?”秦中元扬起眉尾,对于窝里反的戏码他也是很爱看的。双臂依旧紧紧搂着孟涟城的腰,她集中于别的没注意,他也没自知之明赶紧拿开手臂。 “不对。”眸子微眯,山有回声,所以蓦地一下,那打斗的声音特别清晰。 秦中元不解,反正他是什么都听不见。 “抓紧我。”拽着缰绳将马儿的位置调整,不等秦中元答应,一夹马腹,立即飞奔出去。 马儿在群山之中的官道上飞奔,清冷的风吹着脸,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秦中元干脆闭上眼,紧紧的搂着身前人儿的腰,几乎一刻钟之后,他才除了风声马蹄声之外又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睁眼看过去,他立即一诧,前方二三百米外,果然打起来了。 “站在这儿不要乱走,也不要出声。”孟涟城自马背上跃下来,连带着将秦中元也带了下来。路边山崖之间有凹缝,一把将秦中元推了进去,他颀长瘦削的身体正正好好的塞在里面。 他根本就来不及抗议或反抗,眼前的人就飘走了,速度非凡,他连眼睛都没眨,她就走了。 前方,两方山体间最狭窄的地方,近三百个人在其中激烈缠斗。已有不少人倒地,血腥味和着清冷的风飘荡到每一处。 脚不沾地的飞跃过去,在即将进入战圈时身影一斜,拾起地上的一把剑,瞬时加入战圈。 与众武林人士殊死搏斗的是一群白衣人,武功高超自不必说,功夫路数不同,武器血腥,更是联手齐攻,所以杀伤力更大。 倒地的大部分都是这次北上抓捕戒尘的各门派精英,在这个时候,早就自家人聚到了一起,三三两两抱团齐心,所以与对方相比,这方更乱套一点。 萧三萧九以及萧家护卫在最前方,行路之时,萧家人一直在最前方,这个时候,他们也是被围困最严重的。 专注于打斗保命的人们没注意到什么,将他们围困起来的白衣人就接连倒下了四五个。他们围困众人的方阵立时出现了漏洞,被围困的人突出重围,打斗加热。 铁云啸独占中央一片地域,手中大刀赫赫生风。他的武器太过霸道,动起手时向来杀伤力极大,所以,此时此刻,他独自与七八个人大战。 眸子一闪,他突然间跃起,与此同时,一个影子自外进入战圈,与铁云啸擦肩而过直奔他后方提鹰钩的白衣人。 而铁云啸则直奔对面,两个人各自负责,期间根本就没说过一句话,配合默契。 两人分担,解决的更快,待得那七八个白衣人倒下,那二人也转过身看向对方。 笑起来,铁云啸挤了挤眼睛,两人同时直奔最前方被困住的萧家人。 萧三一手惊云掌带着雄劲的力道,被打中的人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在这打杀声冲天的地方格外震耳。 因着萧家人最多,高手也多,所以,这处的白衣人更多。 他们互相配合,杀伤力更甚,与少林寺的铜人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由他们后方拆阵,孟涟城与铁云啸各自负责一方,瞬间打散了白衣人的方阵。 被围困中央的萧家护卫同时跃出,战势逆转。 秦中元在那山体的凹缝中停留了一会儿,之后身子动了动,探出来了半个身子。 衣袍上沾了灰尘,他动手弹掉,随后看向远处打杀冲天满地鲜血的战场。 看着那些上跃下跳恍若被丝线吊住似的白衣人,微微眯起眸子。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看起来绝对是故意在这里埋伏众人的,这地方是个伏击杀人的好地方,他这个不懂武功的都看得出来。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伏击这些个个门派都有的江湖草莽呢?第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是戒尘的人,戒尘知道他们是要抓捕他,所以派人来伏击他们。 但这个可能根本不成立,戒尘没有后方,唯一亲近的人就是孟涟城,但现在他已经连孟涟城都不联系了。他是个单打独斗的人,又没有钱,不可能有这么多高手供以差遣。 那么,再有什么可能就不得而知了,他还需再想想。 这个武林也不简单,以他所知的各门派秘密,都做过见不得人的事,都有仇人。 大约两刻钟,他站在这里看的眼睛都酸了,那群所剩不多的白衣人遁走了。这些人的轻功让秦中元小小的唏嘘了下,左侧的山极高,他们轻而易举的跃上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就好像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再看向那刚刚激战过的地方,能够站着已所剩无几,大约百多人的队伍,现在仅剩三四十人还能站着。其他的,不是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一动不动,便是痛呼连连滚来滚去。 走出来,一身风华,在这血腥扑鼻激战刚落幕的地方,他就好似来观光的。双手负后一步步的走过去,流光溢彩的眸子自地面那些死伤的人身上移开,寻找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了他要看的人。 孟涟城与铁云啸站在一处,她手里还提着滴血的剑,与铁云啸说着什么。 走进来,挑拣着边缘地面没血的地方,小心翼翼,恍若跨雪山过草地似的,费劲的终于走到孟涟城身边。 他一接近,铁云啸与孟涟城就看了过来。 “秦兄可还好?”看他那特意挑拣干净的地方走,铁云啸忍不住笑,这样的人,真不知孟涟城是怎么忍的了的。 “还好,铁兄如何?”笑,月华珠辉,他与这血腥遍地的地方十分不合适。 “托秦夫人的福,还活着。”调侃,其实他是感谢的。 “你没事吧?”上下审视他,孟涟城觉得这厮应该好得不得了。 终于走到她身边,秦中元瞧了瞧她手里滴血的剑,“你能把它扔了就更好了。” 看了看手里的剑,孟涟城甩手扔掉,那剑直直的插进秦中元脚边的泥土里。 “知道那伙人是谁么?”其他人都开始忙着救治受伤的人,秦中元看了一圈那白衣人的尸体,问道。 “不知道。”摇头,孟涟城与铁云啸对视一眼,他也摇头。 萧三萧九与几位个个门派的领头人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想当然的不能继续在前行了,得找个地方停下等待后方的接应。 其实后方的队伍距离他们也没多远,两天的路程而已。 但眼下是这么多受伤的,得赶紧处理才行。与皇都的距离是一天的路程,前方的城池也很远,伤者不经颠簸,所以,暂时能走出这群山的包围就行。 这地方实在是个伏击截杀的好地方,绝对不能再停留了。若是对方卷土重来,他们仅剩的这些人或许都得交代在这里。 死了很多马,剩下的马用来驮运伤者,这满地的尸体也没办法处理,只得就这么放在这儿了。只希望别吓着走夜路的人,黑夜里这场面确实吓人。 走在最后,孟涟城与秦中元步伐一致。 前方举着火把,对于没有武功的秦中元来说,借由这点光,他也能看得清路。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还要与他们同路走?”他们势必不能前进了,原地等待后方支援,耽误时间。 “那些人恐会卷土重来,我等到后方的人追上来之后再走。”孟涟城决定,关键是受伤的太多,再来人突袭萧三等人恐不敌。 秦中元弯起唇角,幽幽火光中,他的脸几分纯良又几分妖孽。 “这么善良啊,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说你是恶人!你信不信,接下来他们肯定会说刚刚那伙人是戒尘派来的,然后孤立你。”秦中元猜测,而且十分笃定。 孟涟城立即嗤笑,“被孤立了十几年了,见怪不怪。” 闻言,秦中元转眼看着身边的人儿,“所以说,你真的满腔狭义。与你相比,那些自称狭义无双的人根本就是狗屎一滩。” 忍不住笑,孟涟城抬头瞅着他,精致的桃花眸笑意满满,“贵公子还说脏话。” “是啊,我怎么说脏话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眨眼的与她对视,言外之意是被她传染的。 “滚蛋,你是天生猥琐。”立即冷眼。 轻笑,“你能在我身上发现猥琐?你这眼睛恐怕是病了。”他跟猥琐可是丝毫不沾边儿。 “自我感觉良好,说你是自恋狂毫不为过。”哼了哼,却是红唇弯弯。 漆黑的眸子笑意满满,看着她,边伸出手,以一根手指勾住她的手指。 孟涟城眸子闪闪,直视前方,没有甩开他的手。 看她不反对,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尽数勾住,最后握住她的手。 ------------ 062 男人的美色 一处山林中,一大片平缓的山坡十分适合停留。 十几堆篝火点燃,几乎照亮整座山。 位于边缘的篝火旁,孟涟城与秦中元独占这一处。在这里也能看得到所有人,伤员都在另一面,有几个重伤的,看起来未必熬得过今晚,萧九等人在轮番输功为之保命。 这个时候只能各自顾各自的,谁也管不了谁,孟涟城动作快而且又很熟练,早就抓了两只山鸡来,剥了皮清了内脏挂在火堆旁边烤。 “什么时候能吃?”今儿又饿了一天,这是秦中元活了这么久,第一次体会饥饿的感觉。 “一刻钟。”倾身转了转山鸡,孟涟城回答。 “他们还饿着,咱们自顾自的吃,会不会不太好?”看着那边忙活的众人,便是领头人萧三都在忙碌,唯独他们俩很自在。 “你还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少见。”斜睨他一眼,这小白脸儿向来脸皮厚。 莞尔一笑,十分动人,“免得你会觉得不好意思,我代替你说了。” 哼了哼,孟涟城抬眼看向天空,星子点点,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她经常能看见这样的星空。 看着她,秦中元眸色渐深,“你什么时候的生辰?” 眨眨眼,孟涟城收回视线看着他,“为什么问这个?” “你的乳名是月亮,我想,你应该生在没有月亮的时候。”倚靠着树干,他姿态优雅。 弯起唇角,孟涟城点点头,“你猜对了,八月初一,夜空漆黑,没有月亮。” “所以乳名叫月亮。”点点头,他觉得月亮很好听。似乎他已经忘了,他极其厌恶月亮的十五年。 “可能孟卿雪想要我过的圆满吧,所以取名月亮。涟城呢、、、或许她心里有一面是觉得我价值连城,但她还是恨我的,觉得我很多余。”依她所了解的孟卿雪,应当就是这样的,自怨自艾,又恨自己恨全世界;决绝固执,异想天开。她是个集各种综合于一体的人,虽然每个词语都很有魅力,但聚集在一起,那就是变态。 看着她,秦中元慢慢的眨眼,“你确实价值连城,这个名字她取对了。” 轻笑,“名字只是个符号而已,若是我喜欢,我可以叫张三,也可以叫李四。” “不好听,还是涟城好听,月亮也不错。”歪头看着她,他整个人很懒散,但懒散的很迷人。 “她已经走了十五年了,真不知得偿所愿没。”叹口气,孟涟城倒是希望孟卿雪能够梦想成真,否则一切都白做了。 “她到底去哪儿了?”见孟涟城这么说,他肯定孟卿雪没死。 “追求幸福去了。”简单一句,但诸多讽刺。她觉得是幸福,其实未必。 “幸福?她与萧盟主都是错误,有了你也是错误,所以她才狠心抛弃你,追求所谓的幸福去了?”他就说,这世上没有不自私的人,为了自己,可以背叛天下。 “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个意外。萧盟主爱慕她是真的,但她不喜欢萧盟主。后来出了点意外,他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然后就有了我。在那个时候,她遇见了打动她心的人,但因为有我在她肚子里,她没办法去追寻那个人。后来生下了我,再去找那人,那人已经不见了。于是乎,多年来,带着我找那个人,终于找到了,又觉得我是个障碍。所以想方设法的把我送出去,那一年的时间走遍了大齐所有的门派世家。那时萧家放话,任何人都不敢收留我,她愈发气急败坏。在一次发疯要把我扔下山崖的时候遇到了我师父,他收留了我,她就去找她自己的幸福去了。”说这些时,孟涟城没什么表情,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这些确实是她亲身经历的,很真切。 “她到底去哪儿了?”这个很离奇,这么多年,恐怕萧盟主肯定找过她,但一直没什么消息。 “我不知道。我见过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大齐人。”孟涟城回想,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所以记忆里,就是那个男人魁梧的身体。 “这么说,她现在很可能在别国。”秦中元点点头,看孟涟城不在意的表情,他倒是稍稍安心。 “或许吧,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想着派人去找她,千万不要。”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警告。 弯起薄唇,“好。” 拿起烤熟的两只山鸡,孟涟城豪迈的直接将一只递给秦中元。 “没什么味道,不过你喜欢这样的。”扯下一只鸡腿,肉还算嫩,但就是没味道。 不比孟涟城那般豪爽,秦中元姿态优雅,“我喜欢这种味道,太重了我会胃疼。而且,味道太重的东西吃进去,会让身体有奇怪的味道。” 孟涟城拎着鸡腿扭头瞅着他,“奇怪的味道?在我看来,奇怪的是你。”这是什么逻辑?从来没听说吃味道重的东西会让人身体有味道。 秦中元轻笑,“不信就试试,现在闻闻我身上的味道,记住了。这几天我多吃些味道重的,保证之后你会从我身上闻到其他的味道。”说着,将手伸过来偏要她闻闻。 “我知道你什么味道,拿一边儿去。”推开他的手,孟涟城无语。 “知道我什么味道?什么味道,说说?”来了兴致,倾身凑近她问道。 “说不上来。”斜睨他一眼,这厮很兴奋的模样。 “那是好闻还是不好闻?”饶有兴味儿,偏要她说个所以然出来。 “不好闻,闻多了头晕。”冷脸,但却没什么说服力。 秦中元笑得得意,她说反话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这边两人欢欢乐乐的吃饭,那边的忙乱终于告一段落了。 未受伤的人聚在一起,开始研究今日截杀他们的到底是谁。 诚如秦中元所猜测,多数人都说是戒尘所为,他知道他们在抓捕他,所以才在半路设下此等截杀。 当然,戒尘是如何知道他们走哪段路多少人,很简单,因为他们这里有一个孟涟城。 但萧家人肯定不同意,孟涟城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戒尘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召集来那么多好手。 铁云啸一直混迹在他们四周,尽管没施援手帮助哪个伤者,但四周一直有他的存在。 “诸位这话可就不厚道了,孟涟城从后追赶上来帮助大家退敌,诸位却在说她是幕后黑手。人心都是这么被伤的,再有下次,她可不会再帮你们了。”背负大刀,他笑看所有人,张扬的眉眼间尽是嘲讽。 众多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什么都没说,刚刚孟涟城及时赶到逆转了战局,这是事实。 “铁少侠说的对,秦夫人不是敌人。再言,戒尘也没有这个能力差遣这么多高手,而且他们的武功不似大齐所有,至少在下前所未见。”萧三开口,一字一句声如鼓鸣。 “萧三大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是别国的?”有人发问,但这是为什么? “或许,但在下又实在猜想不到冲突何在。”点点头,这一点很值得琢磨。 “也或许,我们这里有他们的仇人,碰巧我们都在一起,索性就一个不留。”铁云啸随意猜测,惹得许多人不满。 “也有可能,不过这绝对是个糟糕的主意,今日所在都是高手,他们挑选今日报仇实在不明智。所以,更大的可能还是,他们冲着所有人而来。”萧三分析,有理有据。 “必定与戒尘有关,但具体是何关系还要调查。不过若是有人愿意给个答案,那就省去很多时间了。”依旧有人不放过这一点,说着,还看向最远处的火堆,那后面,孟涟城与秦中元刚刚用完简单的晚膳。 “诸位无需试探我,若我想要你们死,刚刚就不会帮你们,而是直接趁乱杀光你们。别再有意无意的怀疑我,否则,我这个恶人真的不会虚度时间挨着无聊的黑夜在这里保护你们了。”火堆后的人发声,以内力相催,清魅好听。但其中诸多警告,冷冷的让人不得不打起精神。 诸多人不语,铁云啸不客气的笑出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各位心胸开阔些,这样才能长命。”话落,他转身离开,背着大刀径直走进树林中,自己的吃食自己解决,他可没指望着别人。 “我说的没错吧,开始孤立你了。只不过碍于现在还需要你来保护大家的安全,所以都收敛了。待得后方支援一到,你立即就会被抛弃。”不屑的说着,秦中元格外了解人性,肮脏的人性。 孟涟城不甚在意,倚靠着树干满身恣意,“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很少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若是要真的在意,这辈子的时间都不够用。”蹉跎了一世,似乎这一世也要这样过去了。 歪头看着她,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有的时候看起来,你好像七八十岁的老人?” 拧眉,孟涟城转头瞪视他,“你才是七八十岁。” “我说的是真的,就像十五年前,你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那神态,和成年人无异。”这一点他早在十五年前就见识到了,那时候只是觉得她在装大人,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那是因为,我这个身体里住着一个老人。”看着他,有些事,她是真的不能说。她若是说出来,会吓死这个小白脸儿。 “装腔作势。”抬手,在孟涟城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惹得孟涟城瞪眼。 莞尔一笑,秦中元身子一歪准确的躺在了她腿上。孟涟城低头不眨眼的盯着他,他却十分惬意。 “我睡了,希望今晚不会做恶梦。”见了那么多尸体,他很难保证不会做噩梦。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噩梦,十五年来,几乎每晚的梦中都是小小孟涟城脱掉他裤子之后的讥笑。 “你倒真的不客气。”轻叱,看着躺在腿上的人,却根本没办法把他推下去。 “与夫人还要客气,那我们还算什么夫妻。”说着,还刻意的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坦的位置,之后闭上眼睛,十分安然。 看着他半晌,这人是真的打算这么睡了,孟涟城无奈,叹口气,也就随他了。 夜过半,那边未受伤的人轮番值夜,一切听从安排有规有矩,但都不在孟涟城所见之列。 蓦地,身后的树丛一阵稀里哗啦,下一刻,消失许久的铁云啸从树林里跳出来,手上还拎着一只拔毛去内脏的山鸡,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包裹,脏脏的,里面不知包着什么。 几步走到篝火旁,看了一眼孟涟城与秦中元此时的造型,笑染眉梢,“秦兄睡着了。” “嗯。”倚靠着树干,孟涟城淡淡回应。 “你还真有这能忍耐的一面,按照你的个性,有人这么躺在你腿上,早被你踹出去了。”将山鸡串在树枝上插在篝火旁,铁云啸一屁股坐下,一边笑看着他们。 看了看腿上安睡的人,孟涟城哼了哼,“所以你在看笑话?” “不敢不敢,只是觉得很神奇,这人的脾性真的会变啊。”铁云啸的眼角眉梢皆是戏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那如何?想看我把他踹出去?他不会武功,踹出去受伤了,照顾他的还得是我。”看着躺在腿上的人,安然的不得了,真是不知有人在说话,他是怎么睡着的。而且闭着眼睛的模样很纯良,很乖。 铁云啸笑得更大声,“还真有为人妻的样子。来吧,秦夫人,看看这兵器是哪个组织会用的。”说着,将那用脏布包裹的东西扔到孟涟城身边。 伸出一只手扯开那脏布,里面是染血的鹰钩。 拿起来,这鹰钩不似寻常的钩,要短许多,但看起来更好用。 “江湖上用钩做武器的人也不少,但这种鹰钩我从未见过。或许萧三大侠说的有理,是别国的人。”但因为什么她不懂,大齐武林与别国向来没有冲突。 “可能吧。不过为什么专程埋伏在这里截杀我们?而且都不是泛泛之辈。”转动着山鸡,铁云啸说道。 “这是个问题,我也不明白。”放下鹰钩,孟涟城垂眸看着躺在腿上的人,睡得这么安稳,真是神奇。他很白,又长得漂亮,说他是小白脸儿毫不为过。但这性子可真不小白脸儿,自恋刻薄,睚眦必报。 瞧着孟涟城盯着秦中元眼睛都不眨,铁云啸笑着摇头,“能看出花儿来?真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的。” 抬眼,精致的眸子冷光浮现,“闭嘴。” 铁云啸大笑,惹得那边的人都往这边瞧。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儿女情长人之常情,理解。”故作了解,铁云啸实则在调侃。 “说的好像你久经情场似的,何时你找个姑娘,我就不怀疑你了。”弯起红唇,孟涟城也在调侃他。 “随便你,你这颗脑袋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猜想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真的,刚开始相识,你是不是还肖想过我?”戏谑着,看着孟涟城特意低头看一眼躺在她腿上睡觉的秦中元,他就笑得更开心了。 “自作多情也不是你这么个多法儿。”轻叱,孟涟城随意的将手放下,不可避免的放到了秦中元的腹间。 他躺在腿上,她的两只手实在没办法舒适的安放,放到了他身上,孟涟城立即拿开,但下一刻又放了回去。 他占据着她的腿,那么她把他当成案板放手也没什么不行。 这一夜很快的过去,天色放亮,大家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篝火残燃,烟气袅袅。 支援的后方在今天夜晚才能到,所以今日一天大家还得守在这儿。 倚靠着树干,孟涟城一夜未眠,躺在她腿上的人却睡得安稳,这天大亮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醒来的人不断说话,走来走去的很吵,那安睡的人也终于要醒了。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下一刻睁开眼,那漆黑的眸子有片刻的迷蒙。 待得看清了眼前的事物,秦中元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哪儿,眸子一转,某个人儿的脸进入视线当中。 薄唇一弯,风华惑人,“睡得怎么样?”他从来不知,躺在别人腿上会睡得这么好。 垂眸看着还固守在她腿上的人,孟涟城抬手把他拎起来,“有你在,我能睡好么?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坐起来,秦中元动了动身子,睡得真好。 “给你揉揉?”调整位置看着她,她这两条修长的腿儿有弹性的很。 “不用。”撇嘴,她自己动手揉。 满眼的笑,秦中元转眼看向别处,“昨晚夜深看不清楚,原来这么多人受伤。还有断手的,太凶残了。”摇摇头,颇为同情似的。 “总比丢了性命好。”站起身,腿上的酸麻劲儿已经褪去了。 秦中元随着站起来,弹了弹袍子上的灰尘,“理是这么个理,但太过难看。” “你还在意这个?”孟涟城斜睨他,她觉得这厮不是这样的人,尽管自负英俊,但不会因为外形的残缺而放弃其他的。 “当然,变丑了,不就不讨喜了。”理所当然的,听得孟涟城都乐了。 “你想讨谁喜欢啊?自私自利尖酸刻薄的秦公子也在意别人了?”无语,这人风雨多变,果真无常。 “你啊。”垂眸看着她,他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停顿。 孟涟城一诧,抬眼看着他,半晌才回神眨眼,“我喜欢的,丑到极点我也喜欢。” 扬起眉尾,那模样煞是好看,“真的?” “假的。”瞪眼,孟涟城转身走进树林。 秦中元满目笑意的随后跟上,两人消失于密林之中。 晨起的林子里很清新,不止空气好,景色看起来也相当好。 “今儿还得停留一天,时间难捱,也不知怎么消遣。”走在孟涟城身边,秦中元看着自己昂贵的锦靴沾上了露水,倒是不如以往那么介意,对于脏他耐受力强了很多。 “哪有消遣,看风吧。”听到河流的声音,孟涟城调转方向朝着那边走去。 “这么多年你东奔西走,无聊的时候就看风?”跟着她走,也不知她要找什么。 “嗯。”回应,前方是个陡坡,陡坡下就是河流。 先一步走下去,孟涟城头也不回的朝后伸出手,秦中元很自识的握住那只手,然后顺着她的力道走下陡坡。 “洗洗吧,这荒郊野地的自顾自,没人伺候你。”蹲下,孟涟城洗手洗脸。 秦中元在她身边也撩袍蹲下,伸手拨了拨潺潺的流水,“很凉。” “就是凉水洗了才精神。”话落,孟涟城扭头看着他,在他也不眨眼盯着她笑的时候,她忽的抬手,一把水扬到了他脸上。 “噢,好凉。这样很好玩儿?”抹掉眼睛上的水,他抬手掬起一把水也朝着孟涟城的脸上扬。 孟涟城一抬手,一股气形成了屏风,将扬过来的水尽数挡掉,笑颜如花,“别逞强,你会受伤的。” 秦中元不满意,用她擅长的对付他不擅长的,不公平。 不过既然都湿了,索性就洗洗,他自己动手,姿态优雅非凡。 孟涟城看着他,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眸。这张脸真是漂亮啊,有一句话叫做美人出浴,描绘的是梳洗过后的美女。但这个词儿,用在这小白脸儿的身上也完全适用,水滴顺着他的脸往下滑,漂亮的不得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洗过了,脸上的水还在往下滴,看着孟涟城不眨眼的瞅着自己,他蓦地一笑,风华无双。 “漂亮啊。”眨眨眼,孟涟城还算自如。 笑得更开心,“刚刚不是还说,若是喜欢的话,美丑没分别的么?所以啊,这话都会说,但无论是谁,都喜欢美的。瞧瞧,你刚刚不是也看我看得眼睛都忘了眨么?” 盯了他得意的笑脸半晌,孟涟城扯了扯唇角,“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美色乱心。” “美色?说我是美色?”秦中元笑出声,女人才能说是美色,男人说什么美色。 “是啊,就是美色。”倾国倾城,也未必都是女人,男人也可以。 在林子里晃荡了许久,找了些吃的,在林子里吃完才走回去。 所有人还都在原地,有负责准备吃食的,但在这荒郊野外也没什么吃的,只是些野兔山鸡之类的,那边忙活的风生水起,这边已吃饱喝足的两个人独占一方,逍遥自在的很。 地上那铁云啸带回来的鹰钩还摆在那儿,秦中元自是也看见了,上面的血已经干涸了,但看着还是挺恶心的。 “这是昨天那伙人所用的武器,前后都能杀人。”这东西忒的血腥。 “嗯。是这样用的。”拿起来,手抓住中间凸起的部分,前后都杀伤力十足。 看着她熟练的拿用,秦中元眸子弯弯,“你什么武器都没有,但看起来,能熟练各种武器。”昨日用剑,风生水起,今日这鹰钩,她也知如何拿用。 “随身带着兵器太过麻烦,而且若只用一种兵器,太过拘束,还会阻碍其他发展。”扔掉鹰钩,孟涟城看向他,想必他也不会很明白。 “言外之意,你是全才。”他觉得是这样的。 “嗯,你若这么说,我也不反对。”莞尔,被这样夸奖也很舒坦。 轻笑,抬手以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看她没什么不乐意的表情,他继而又戳她鼻子。 终于惹得孟涟城拧眉,“拿开。” “鼻子好看。”评价,其实在他看来,她的五官每一样都很好看,组合在一起就更美的侵略性十足。 “你的更好看,摸自己的。”看他的鼻子,更漂亮,最起码,她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么漂亮的鼻子。 得夸奖,他满目愉悦,他就说,没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事物,这个号称与众不同的人儿也一样。 一个上午过去,后方的支援还要再等,伤者都被挪到了阴凉处,其他人则聚在萧家人周围商议昨日的事。 其实也商议不出什么结果来,但也总比安静的呆着要好,各抒己见,时间能过的更快。 “咱们耽搁在这儿,也不知戒尘是否已经行动了。只希望北方的几个门派能够警戒安排好,免去灭门之祸。”有人叹道。 有人说这话,其他人不由得朝着远处的孟涟城与秦中元看了一眼,那边与这边恍似两个世界。 “是啊,这是最让人担心的,待得后方的支援一到,将受伤的诸位英雄送走,咱们就尽快上路。”萧三眉目微敛,他也很担心。 “萧三大侠说的是,咱们须得尽快上路。”其他人点头同意。 “就是不知戒尘现在在哪儿,到底有什么计划。”诸多人又不禁的看向孟涟城,他们根本不信孟涟城会一点不知道。 尽管坐的远,孟涟城依旧听得到,相比较他们,她更想知道戒尘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有什么打算。若是可以,她只希望赶紧告诉他,让他赶紧走。 ------------ 063、公子的成竹在胸 后方的支援在傍晚时分到达,来人众多,大部分都是萧家的人。 车马齐备,护送受伤的人,其余人留下,与先行队伍齐进北方,抓捕戒尘。 虽已是夜晚来临,但各自仍旧出发,护送伤者的先行离开,之后留下的众人重整队伍,再次向北方进发。 孟涟城与秦中元一直远离众人,牵着马儿在漆黑的林子中与前方的众人拉开长远的距离,待得听到前方马蹄飞奔声起,孟涟城才勒马停下,“上马,咱们走。” 秦中元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尽管夜黑,但天上有月亮,还是依稀的能看到她的脸。 “你先上去。”虽说他不怎么会骑马,但是上马还是没问题的。前些日子上马下马都是孟涟城拎着他,他这上好的衣料再被抓几次,恐怕就要碎了。 扫了他一眼,孟涟城翻身上马,随后低头看着他。 秦中元不禁莞尔,她这是等着看他笑话呢。 伸手抓住孟涟城手里的马缰,另一只手扣住马鞍的后侧,踩住脚蹬,一个起跃翻身上马,那动作相当帅气。 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腰,秦中元微微倾身自她肩膀探过头来,“怎么样,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没用吧?” 抿唇,轻笑两声,看向漆黑的前方,“驾。” 马儿飞奔,在这黑夜里同样无障碍。夜风很凉,吹在脸上时间久了,脸皮都有些发麻。 秦中元向来养尊处优,哪里吹过冷风。一会儿便觉得不适,而后索性直接靠在孟涟城的颈侧,将脸埋在她的耳畔,躲着风。 他呼吸热热的,吹得孟涟城忍不住缩脖子,她愈发的缩脖子,秦中元就越来劲儿的冲着她的耳朵脖颈呼气。 “不要乱动。”身子一躲,终于甩开了秦中元,趁势冷叱。 秦中元轻笑,“风太凉,吹得我好冷。” “毛病多。”贵公子就是贵公子,一点风都吹不得。 被训斥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揽着她的腰,不过这次不再往她耳边凑,而是直接藏到了她的头发里。 这次没有再甩开他,若是和他争执起来,根本就不用赶路了,所以,孟涟城也就任由他了。 一夜的时间都奔走在路上,北方天气清爽,是南方炙热的天气比不了的。 穿过群山,再次经过的就是辽阔的草场。草场之后又是绵绵山林,不过却很平坦。 天色渐明,也终于抵达了青莽山,这里有着北方的第一大门派,青莽门。 这个门派比较特殊,不似南方的门派不止尚武还尚忠义。这个门派绝对是单纯的尚武,听闻门主都是每年举满门派比武由最后的胜利者担任。 虽听起来很公平,但实则很乱。所有门徒都想当门主,所以他们对门主并无多少尊敬之意,不似南方门派,若是掌门门主发话,下面的人无人敢不听从。 萧三带领众人直奔青莽门,孟涟城却是没上去,反而在青莽山下停下,然后带着秦中元在山下转悠。 她不跟着上山,秦中元也不过问,一直唇角含笑双手负后的悠闲走着,好似在这青山绿水间散步一般。 太阳正当头,在这地儿却很凉爽,秦中元虽是来过北方,但可没在这荒郊野外悠荡过,此时倒是觉得很新鲜。 “这北方除却冬日太长,其余的条件倒是不错。”顺着水流的边缘前行,秦中元满目愉悦。 “冬日长也很好,大雪漫天,到处都是白色的。”孟涟城弯起唇角,她很喜欢冬天。况且她不怕冷,更觉得冬日好。 “冬天太冷,我受不了。”现在已进入初秋,夜晚他都会觉得冷。 “你体质天生阴凉,受不了寒冷很正常。七月十五,中元节,中元,这名字言简意赅。”孟涟城扫了他一眼,这青山绿水间,他就像个妖精。 “那日是鬼节,幸好没直接叫鬼节。”秦中元轻笑,他并未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反倒是孟涟城,无论乳名还是大名,都有深刻的寓意。 笑出声,“你这人有时候也挺幽默的,鬼节。”真逗,便是再没有文化,也不可能直接给孩子取名叫鬼节。 看她笑,秦中元也满目笑意,“在这转悠半晌,也没看见什么,你觉得能找到你师父?”他当然猜得到她目的为何。 摇摇头,孟涟城叹口气,“不知道,我并不了解他做事的风格。以前,都是了解他的方位大致会猜测到,但等我赶到了,一切也都来不及了。这是第一次先一步,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我又想,他或许根本不在这儿。” “他应该在这儿。”秦中元眸色深沉,低声道。 “你如何得知?”抿唇,孟涟城牵着马看向他。 “就是知道。”垂眸回视她,虽是笑着,但说的很笃定。 孟涟城慢慢拧眉,“你的人也在这里?” 眨了眨眼,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若你的人在,又向你传递过消息,我应当能看见才对,咱们俩一直在一起。”不解,若说他是猜的,他不可能那么笃定的说。 闻言,秦中元笑出声,看了一眼四周,忽的身子一转面对她,“我如厕的时候你也跟我在一起了?” 孟涟城眸子一紧,“原来如此。” “所以说,若是想盯着我,那就要盯紧了。往后甭管我是如厕还是睡觉,都紧紧跟着我,那你可能就不会落下什么了。”抬手,修长的食指勾了一下她的下颌,像是逗弄傻乎乎的小孩儿。 孟涟城哼了哼扭开下颌,“说吧,你的人查到了什么?”他居然能一直忍着不告诉她,看她心急的乱转,这厮想必觉得很好玩儿。 “他就在这青莽山,但进入这山中之后就跟丢了。若是再跟上,会来禀报的。”满目深沉,但又洋溢着浓浓的胸有成竹。 深吸口气,孟涟城转眼看向别处,“这次还要仰仗你了,别看你没有武功,但比这所有人都要成竹在胸。”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从南方而来,却只是人多而已,却是没什么前招儿后招儿。 “这是在夸我么?”微微歪头,那一笑很迷人。 “算是吧。”忍住笑,看他那张脸,她又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 “走吧,找个地方歇下,他们若是找到了蛛丝马迹,会找过来禀报的。”举步先行,他这当惯了主子的人终于又露出了真面目。这几天一直赖在她身边像个泼皮,这时候又高高在上了,她跟在后面牵着马,活像个小厮。 不过小厮就小厮吧,也总不能让他这个贵公子做小厮。 顺着河流往前走,终于,一片浅滩出现在眼前。浅滩上几块巨石很显眼,平滑又宽阔,人坐在上面正正好。 俩人就在这里休息,马儿随便放在一边,自顾自的吃草喝水。 在最临近河边的巨石上坐下,孟涟城轻巧的跃上去一屁股坐下,之后动手脱掉靴子,两只袜子挂在脚上,随着风摇啊摇。 站在一旁的秦中元立即笑起来,他还真不知,这个女人有这么可笑的一面。 孟涟城恍若没听见,拽掉袜子直接扔进河里,两只脚往河里一踩,浸泡了脚,又把袜子踩在了水里免得顺水流走。 秦中元不禁莞尔,满目愉悦的看着她那白净净的两只脚丫儿,“看来你真的适应了秦夫人的身份,能在我面前自如的把脚露出来。” 孟涟城不禁轻叱,露出脚来有什么了不起,她可从来不觉得被谁谁看见了脚丫子,就好似被强暴了一般。 双脚舒展开来,孟涟城直接从巨石上跳下来站在了河水中,弯身把袜子捡起来搓搓搓,差不多洗干净拧干水,然后扔在了石头上。 看她那动作,秦中元简直笑不可抑,“你还真是大而化之。”他这事事巨细的人可是受不得这样的大而化之。 “不然呢?行走江湖要的就是个简单随意,像你这样早就饿死了。”话落,从水里跃上来,一下子跳到巨石上。 微微仰头看着她,站在巨石上就像个巨人,美艳逼人,又好像根本不自知。大而化之,恣意而为,简直没一处不吸引他的。 “这样就饿不死了?理由真新鲜。行,算你说的有理。不如你也给我洗洗袜子,继续体会你的‘饿不死’理论。”旋身坐到另外一块巨石上,大长腿抬起,示意她也过来服侍他。 孟涟城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自顾自的在巨石上坐下来,身边的袜子已经差不多半干了。 见她不理,秦中元自如的放下腿,仰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西斜了。 “午时已过,一会儿若没人来,夫人需要弄午膳了。”跟着孟涟城这几天,他真是无时无刻的体会到饥饿的滋味儿。 孟涟城也抬头看了看太阳,几不可微的蹙眉,“看见太阳就能知道时辰?”反正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多年,她是没练出这个本事来。依她所见,好似这个世界也并不是有多少人有这本事,一般都是能猜个大致。她向来是只知白天黑夜,对于几时几分这个概念,她早就完全模糊了。 “当然,很容易看的。现在,未时刚过一刻。”又抬头看了看太阳,他说的相当精准。 孟涟城略有唏嘘,这么准? “不信?”歪头,他说的向来准。 “信。”看着他的眼睛,孟涟城点点头,这贵公子从小学习,时辰历法肯定精通,必定不会瞎掰。 轻笑,“看你懂得多吧,但有些应该知道的又不知道,显得很无知。不过我不在意,我知道就行了。”满腹乾坤,他还真不需要别人知晓太多,那样只会起争执。 看他自恋,孟涟城无言,她承认,在某些事情上她确实很无知,与这个小白脸儿相比,她差得远。 时近下午,孟涟城从山里抓了两只兔子,在河边清理好了,又燃起一堆火,将串在木棍上的兔子架在火上,这就是午餐了。 秦中元一直大爷似的坐在石头上悠闲,一边看着孟涟城干活,心情极为舒畅。他就是喜欢看她为他东奔西走的模样,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 兔肉的香味儿不断的飘过来,秦中元坐在大石上满目笑意,这些东西他以前是绝对不会吃的。然而,跟着孟涟城这么多日子,他可是把上半辈子没吃的东西都吃了个遍。 “差不多了,过来吃饭。”许久,那边孟涟城唤他,他立即从石头上跳下来,而后一步步走过来。 将一只兔子递给走过来的人,孟涟城席地而坐,自顾自的扯下一只兔子腿儿,大快朵颐。 蹲下,秦中元撕下兔肉慢悠悠的吃,一边看着孟涟城,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 “烤的恰到好处,不错。”没有调料味儿,他也不觉得难吃。 听他说这话,孟涟城感觉很无语,因为他,她的味觉都产生错觉了,似乎也觉得这没滋没味的东西挺美味。 “经常不吃盐,头发会变白的,到时候你就成了白毛男了。”味同嚼蜡,她是真不知道他的舌头怎么长的,会觉得这玩意儿好吃。 扬眉,他很好好奇,“真的?” “嗯。以前有个姑娘,躲在山上几年没吃过盐,她就变成白毛女了。”天知道是不是这样,反正忽悠了他。 “真的会这样?看来,以后我还真得忍受着多吃点盐,头发变白可就提前衰老了。”摇摇头,反正他不喜欢吃味重的。 忍不住笑,孟涟城就知道他爱美。 待得孟涟城的兔子都吃完,起身要去河边洗手的时候,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右侧的山巅方向,眸光如梭。 撕着兔肉,秦中元一边顺着孟涟城的视线看过去,茂密的树木间,几个影子忽闪忽现。不过几个眨眼间,他们就到了山下。 四个人影自树林里走出来,通身黑色劲装,行动迅速,尤其轻功高超,恍若鸿雁。 “公子。”四人快速的飞奔而来,在那蹲着撕兔肉的秦中元面前拱手俯身道。 “嗯,查到戒尘的行踪了?”很自如的吃着,一边悠然问道。 “回公子的话,已查到戒尘的行踪。不过、、、不过属下没敢接近,因为有几个身份不明的白衣人与戒尘在一起。”其中一人回答。 孟涟城一诧,那边秦中元看向她,而后道:“白衣人有几个?” “回公子,七人,武功不凡。”护卫回答。 “真的有关系?不可能的。”孟涟城摇摇头,戒尘从未有过其他关系走近的人,十五年来,她知道他的一切。 “继续跟着,看他们要做什么。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们,白衣人可是有很多。”站起身,手里的兔子腿骨头已经露出来了,他倒是吃了很多。 “是。”护卫回话,其实他们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我要去找他,看看他到底与那些白衣人是什么关系。”深吸口气,孟涟城绝对不觉得那些白衣人是善类,戒尘若与他们掺合在一起,单纯的复仇也变了味儿。 “不行,他们也在找你师父,而你师父又和那群白衣人在一起。你若与你师父白衣人一同被他们发现,你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有他们跟着,你能随时随地得到最新消息,无需你亲自去找。”秦中元拦截,走过去,边随手将手里仅剩的骨头扔了。 看着他,孟涟城眸子闪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师父不可能与别人联手,他向来独来独往。唯一亲近的人就是我,他连我都不想牵连,更不会找别人。”她十分信任戒尘。 “我知道,所以,这一切肯定另有隐情。如此你就更不能鲁莽行事了,到时不仅救不了你师父,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拍拍她的肩膀,看她还是担心,他叹口气,“一切有我。” 不语,看着他的眼睛,孟涟城却莫名的心里有了些底气。 护卫继续回去跟踪,其实这山里也不止他们四个人,秦中元到底派了多少人她不知道,但他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夜色降临,两人在山边燃起篝火,两人挨着坐着,无话语,只能听到篝火噼啪与远处的蛙鸣虫叫。 自从那四个护卫离开,孟涟城就一直这个状态,秦中元坐在她身边不时的瞧她,发觉她好似许久都没眨眼了。 半晌,秦中元叹口气,抬手搭在她肩上捏了捏,“别再想了,不论你怎么想怎么猜,都未必能猜的准确。” 扭头看向他,孟涟城眨眨眼,“我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的猜测。” 继续揉捏她的肩膀给她放松,秦中元一边笑道;“有两个结果给你,一是你师父与那些白衣人是一路的,联手灭掉大齐武林所有的门派。二是,那些白衣人别有用心,明面与你师父勾结,实则借着你师父的名义行苟且之事。” 微微蹙眉,“灭了大齐武林所有的门派?你知道他们是谁?”这话听起来,那些白衣人就是从别国来的。 秦中元莞尔一笑,深不可测。 “说,你到底知道什么?”一把钳住他捏她肩膀的手,偏要他说个明白。 秦中元继续笑,好似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说。”看他不说,孟涟城索性俯身冲过去,揪着他的衣襟瞪大了眼睛。 秦中元笑得更甚了,抓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衣襟解救出来,一边道:“来自大司。大司武林与朝廷共存,武林人士为朝廷所用,经常为朝廷办事。他们今次无故攻击我们,想必也是大司朝廷的意思,目的不言而喻,还是对大齐图谋不轨。几百年来,大齐与大司冲突无数,二百多年前,敬帝在位时就有过大战,死伤无数。一百多年前,大司商人也在大齐搅起过风波,被甘州月家家主逼退回老巢,此事在江湖和朝廷都引起了小风浪。这次,恐怕又要旧事重做了。” 孟涟城听着,她不知这些旧事,这个国家经历过什么她不知道,如今听秦中元这么一说,好似还真有几分道理。 “所以呢,你的意见是什么?”看着他,似乎也没注意自己的手正被秦中元肆意的捏来捏去。 “我的意见就是,在暗处,寻到机会就带走你师父,其他的留给别人管吧。”眼下有那些大司人参与,恐怕朝廷也会重视起来。 “现在所有人都在青莽山,早晚会碰头,我怎么带走我师父?”叹口气,不过心下却是坚定,无论情况有多困难,她都要带走戒尘。白术给她的药还带在身上,她决定,这次一定要给戒尘用上,从此后,让他忘却前尘往事静享晚年。 “他们人多,咱们人也不少,你放心好了。到时你只管将戒尘带走,他们会断后的。”笑着,他喜欢看她事事过问他的样子。 “看来,终究又要陷你于不义了。”摇摇头,她欠他的债是还不清了。 “知道便好,尽数记在心里,下半辈子就还我的债吧。”伸出另外一只手勾她的下颌,火光幽幽,他心跳紊乱。 打掉他的手,孟涟城转脸看向别处,“办成了再说。你的人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不急,万事一个忍字,忍过了一时,海阔天空。”拉着她的手不放,他随口说的坦然。 叹口气,孟涟城敛下心神,决定听从他的,等待,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篝火也似要残了,不过两个人却都没有再添柴。 大概过了夜半,倚靠着树干的孟涟城霍的坐直了身子,惊得一直抓着她手捏来捏去的人也一诧。 “怎么了?”坐起来,秦中元什么都听不到。 不眨眼,接近一分钟孟涟城站起身,“山上有钟声,青莽门的钟声。钟声急促,江湖门派中一般这种急促的钟声代表着、、、有敌。” 秦中元随着站起身,他什么都听不见,青莽门在青莽山的深处,他们所在山外,根本听不到一点动静。 “白衣人或是师父,也或许是他们联手攻进青莽门了。”话落,孟涟城拽着秦中元瞬间消失于原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64、各种挨欺负? 黑夜的青莽山漆黑一片,树木浓密,穿梭在其中更是给人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孟涟城带着秦中元速度十分快的在树林中奔走,因为枝叶的抽打,秦中元睁不开眼,而后索性抱住孟涟城的腰,然后俯首埋在她颈侧。 孟涟城也没时间管他,朝着青莽门飞奔。 青莽门就在深山之中,若是走正路,将要绕远,但那道路绝对要比这密林好走的多。 终于,大约十分钟,孟涟城脚下一停,抱着她腰的秦中元身子一顿,“到了?” “看。”他们现在所处一个小山头,而这个小山头的对面就是青莽门所在的地盘,半山之上,火光冲天,人影翻飞,在孟涟城听来,打杀声震天。 抬头看过去,秦中元微微蹙眉,“打起来了。” “嗯。你在这儿呆着,我上去看看。”松开他,孟涟城欲走。 “诶,不行,你得带着我才行。若是有人突然出现袭击我,我怎么办?”抓住她的手,秦中元不让她走。 转头看着他,孟涟城轻叱一声,“你若跟着上去的话,那才危险。我只是上去看看我师父在不在,若是在的话,我就把他引走。” “不行,带着我一起。”上前一步搂住她,他绝对得跟着他才行。 看着他,孟涟城没法儿,只得一把揽住他的腰,脚下一踮从这小山头跃下,直接跳上了直通青莽门的台阶。 恍若流星,身影在台阶上闪了几下便跃上了半山。 打杀声入耳,血腥味儿也扑鼻而来,高高的石门后,无数个人影缠斗在一起,残肢遍地,在这黑夜中,如此惨烈。 观此场面,秦中元立即蹙眉,满目嫌弃。 孟涟城则脸色紧绷,视线在凌乱的人群当中搜寻,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打斗的两方,是青莽山门人、萧三等南方武林人士,以及那些有过一战的白衣人。 “孟女侠,你来啦!”蓦地,一个南方武林人士一眼看到了孟涟城,往时对孟涟城无时无刻都是恶人恶人的叫,这时候,倒是变成了孟女侠。 孟涟城看了一眼,没过多表情,秦中元冷哼一声,颇为不屑。 一白衣人手中鹰钩赫赫生风,眼看着就要勾住那人的脖颈。 孟涟城抬腿踢起地上一断了的刀柄,刀柄旋转着快速飞过去,砰的一声撞到那马上要勾入那人脖颈的鹰钩,力道千钧,震的那白衣人不由退步。 “孟、、、孟女侠多谢。”那人一愣,下一刻提着剑几步跑到孟涟城身边,往时满身正义之士瞧不起恶人的模样,今日不仅客气还会说谢谢了。 孟涟城不理会,秦中元看了一眼也颇为不屑。 “杀啊。”凌乱的人群中,杀声又起。白衣人恍若商量好一般,犹如被丝线吊着跃起来,飘忽在半空中向后飘,将中间的人圈起来,齐心协力,那在群山官道中的杀阵又开启了。 站在孟涟城身边的那人十分心急,但又不敢冲上去,瞧着那些白衣人,又瞧瞧孟涟城,似乎想让孟涟城出手。 两方一分明,孟涟城就更能看清楚眼前的场面了,依旧没有找到戒尘的影子,难道他没有参与? 思及片刻,不管这边的杀场,孟涟城带着秦中元瞬间离开原地。那站在旁边躲着的人一吓,再找孟涟城已没了踪影。 越过打斗的人群,孟涟城直奔青莽门内部,这建筑在半山十分恢弘,要说青莽山也十分有钱,不愧是这北方的第一大门派。 因为外面在打斗,这里面就十分安静,因着建筑十分高,所以外面的打杀声在这里就听得特别清楚。 不想那么多,孟涟城飞快的在个个院子大厅游走,秦中元被她带着,晃得头晕不已。 “师父不在这儿。”呼吸加快,孟涟城也很累,这青莽门所有的建筑都转了个遍,但是什么都没找到。所有的人都在外面打杀,这里根本没人。 “别急,这样也证明了你师父或许与那伙白衣人并不是一路。”站稳了,秦中元安慰,胃里却是在翻滚。被她拎着转来转去,他第一次这么难受。 “你的人来了,在这儿呆着,我去前门帮他们。”耳朵一动,熟悉的风声接近,不待秦中元说话,她松开他飞跃而走。 果然的,下一刻,几道人影从房顶上跃下来,正是秦中元的护卫。 “戒尘呢?”抖了抖袍子,秦中元眉目微敛。 “回公子,戒尘引走了青莽山的门主,在后山决斗。”护卫回答。 “后山?盯着点,别惊扰了,随他们决斗吧。”眯起眸子,秦中元沉声道。 前山门,战斗持续热烈,随着孟涟城的加入,更是进入白热化。 残肢遍地,血味冲天,诸多人满身血雾,却支撑着在战斗。 “三叔叔,躲开。”萧三为人挡了一下,右手受伤,惊云掌的威力立即下降几分。 孟涟城这一声直逼萧三的耳朵,在未回头看的时候猛的闪开,一道掌风顺着他的颈侧划过去,身后立即响起一声闷哼。 孟涟城跃到萧三身边,看了一眼他还在流血的右手,“三叔叔,你看到我师父了么?” 萧三摇头,“没有,攻入青莽山的只有这群白衣人。” 叹口气,随后拽着萧三躲开一白衣人的鹰钩,这个时候没工夫多说,打杀继续。 一番苦战,所有人都有些不支,便是孟涟城都觉得很吃力,这次的白衣人绝对不比上回,而且这次他们人数众多,缠斗艰辛。 白衣人亦是死伤无数,或许是受伤的太多,他们边打边退,最后带着受伤的人迅速逃离。但便是这样,青莽门以及南方一众江湖人士也死伤众多。 孟涟城的手都是发麻的,站在满地的残肢血液当中深呼吸。四周都是哀嚎声,不少人肢体残缺,哀声回荡在整个青莽山。 “小姐,这些白衣人与戒尘到底是什么关系?”趁着众人都在忙活着满地伤者,萧三扶着受伤的右手小声质问。 “没关系。据秦中元说,这些人是大司的。”孟涟城蹙眉,将秦中元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 “大司?原来如此。”萧三面色一沉,这事情可不小。 “嗯,所以他们与我师父没半点儿关系。三叔叔,眼下大司又要图谋不轨,咱们武林还是先关心这事儿吧。我师父,我会去找他的。待得找到了他,会把他带走,从此后,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武林当中。”压低了声音,趁此时机,孟涟城想赶紧了结此事。 萧三一诧,随后几不可微的点头,“好,你若有把握,那这件事儿三叔叔给你办了。不过,日后你须得经常来萧府走动。”说道这儿,他眼里浮起一丝笑来。 孟涟城蹙眉,眼下说不得那么多,萧三答应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点点头,“好。” “门主在哪儿?自这帮狗日的攻上山,老子就没瞧见他。”蓦地,杂乱的人群中爆出一声粗鲁的大喊来。 “是啊,大难来临,他倒是先跑了!门主,他那个德行能当门主?”继而有人附和叫骂,想来这都是青莽山的门徒。 “萧三大侠,青莽门的门主不知去哪儿了。青莽门死伤百余人,咱们也损失了二十位英雄。”齐剑山庄庄内的一员大侠溅了满身的血,大步走过来禀报。 “钟声响起来时,李门主明明与我们一起冲出来的,怎么会不见了?”萧三也不解。 “是啊,在下也看见了。或许,当真是贪生怕死,见对手强悍,跑了。”说着,齐景也不由不屑。 孟涟城站在一旁听着不语,看着满地的残肢鲜血,眸子蓦地一动,转身离开。 青莽门内部,秦中元正坐在一临近花园的长廊栏杆上坐着,身后四个护卫,融入黑夜当中。 见着孟涟城回来,笑意立即染上眉梢,“回来了。”听见打杀声渐渐没了,他估摸着这是完事儿了。 “嗯。走,找我师父去。”快步走过来,孟涟城一边看向后山的方向。 “知道你师父在哪儿了?”跳下来,那么一跃,显得那两条腿更长。 “青莽门的门主不见了,我想,可能是被我师父引走了。”脸色紧绷,集中精神听动静,但各个建筑都太高,挡住了声音。 “这么聪明?”秦中元薄唇弯弯,垂眸看着她,满目笑意。 “你又知道?”拧眉,这小白脸儿,知道什么都不说,偏偏得惹怒她。 笑出声,伸手抓住她的手,“又生气了?有这生气的时间,咱们都到了后山了。” “果然在后山,走。”反手扣住他的手,快速飞奔离开。那四个护卫紧随其后,速度飞快。 后山陡峭,树木茂密,但对于孟涟城没有过多困难,跃上一处断崖,那断崖后的打斗声立即进入了耳朵。 松开秦中元身影一闪离开崖顶,直接跃下那漆黑的崖下。 秦中元几步奔到崖边,下方冷风呼呼往上吹,吹得他脚下不稳险些跌倒。 后面的护卫追上来,“公子,夫人也下去了?” “走,咱们下去。”秦中元不耐,听着下面的打斗声又剧烈了。 两个护卫各自扶着秦中元一只手臂,果断的从崖顶上跃下去。 崖下是一片空地,地上都是碎石头,秦中元落地之时脚下不稳差点跌倒,所幸有护卫扶着。 “公子,夫人与戒尘联手在对付李门主。”身边的护卫于黑夜中也看得清一切,立即讲给秦中元听。 眯起眼睛,眼见着天要亮了,但是在他的视野里还是模糊的。 蓦地,前方一身闷哼,下一刻一声重重倒地的声响,那声音听着就觉得肉疼。 “师父,他晕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孟涟城的声音。 “月亮,你快走吧,待得他们找过来,你在这儿不合适。”戒尘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沧桑。 “师父,你与我说,大司的人找过你对不对?你与他们联手了?”孟涟城直奔主题,这一点,不管是孟涟城还是秦中元都想知道。 “我没有与他们联手,但他们要做什么,我也不会多管。若是可以,我倒希望这大齐武林覆没。”戒尘回答,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恨意。 孟涟城叹口气,“师父,别人的事你不管我也不会管。但是,事关你,我就会管。咱们走吧,离开这儿。” “不要再说了。李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话落,只听得一道肉破开的声音,那晕倒在地上的李门主喉咙破开,血喷四处。 孟涟城一哽,转眼看向别处,但就在这瞬间,戒尘瞬间消失于原地。 “师父?”一惊,孟涟城慢一步的去追。 秦中元立即挥手,“赶紧追。” “是。”身边的护卫同去追,只余一人留在秦中元身边。 踱步走至那已经死了的李霸身边,秦中元满目嫌弃,“死的真痛快。” 身边护卫无言,自家公子行事作风他们都知道,若是在公子手里,这李霸肯定不会死的这么痛快。 天色隐隐亮了,但去追戒尘的孟涟城以及那三个护卫还没回来。在这荒凉的崖底守着那个尸体,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远处的树林里才有动静。 看过去,眸子一闪,孟涟城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回来了。”几步走过去,对面孟涟城也走了过来。 “没追上。”看她脸色,秦中元就知道。 “嗯。”叹口气,孟涟城瞥了一眼李霸的尸体,暗暗摇头。 “没关系,他们会找到他的。”抬手,轻轻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珠。 没说什么,任他给擦汗。之后举步走至那李霸的尸体身边,俯身拎着他的尸体走入树林当中。 不过一会儿,孟涟城返回,手上空空,尸体不见了。 “埋起来了?”这种收尾工作吩咐别人做就可以了,没必要事事亲为。 “嗯。你的人会找到他,但这段时间也不能在这儿等着。不如回青莽门看看吧,死伤众多,这江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伤亡了。”说起来不禁感慨,她接触这个江湖十五年,今日的事件绝对称得上十五年来最大。 薄唇弯起,秦中元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下,“便是送命,那也是他们活该。出门在外,又深知难免会发生冲突,就一定要提前做好各种部署,想到各种可能。他们不但没有部署,而且过分相信自己的能力;群山官道上发生的意外更没有让他们绷紧神经,不去准备后招儿,反而各种猜度你。不愧是江湖草莽,果然是草包。”说着,他边摇头,满目都是鄙夷。 孟涟城微微蹙眉瞅着他,他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谁会像他一样,无论做什么之前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孟涟城猜想这厮肯定有几重的后招儿,否则,不可能这般自信的批判别人,又满目自信。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知道我师父在哪儿么?”就算他准备的多,戒尘不是又没影儿了。 稍显细长的眸子随着笑弯起来,漆黑的瞳眸流光溢彩,在这晨起的光线下似乎隐藏着许多神秘。 “肯定能找到他,但时间长短我不敢保证。再言,我做的所有部署可都是为了保命,不是为了在你面前逞英雄的。”抬手,欲勾她的下颌,孟涟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不眨眼的盯着他,他一直不眨眼的看着她,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 “哼,走吧,咱们回去。”放开他的手,孟涟城承认了他的做法,确实,不管做什么,都要保证自己的命安好,他做的没错。 相比较起来,她好像确实很莽撞很无脑啊。也亏得她武功高强,否则,这么多年都不知死多少回了。不管什么地方她都没惧色的闯,数次命悬一线,现在想想她的行事再与秦中元比比,真是无脑到了极点。 返回青莽门,这里乱糟糟成了一团。门主不见了,大部分门徒愤怒的破口大骂,说他贪生怕死不顾门人死活云云。南方的武林人士安置救治自己的伤者,对青莽门那些粗鲁的门徒嗤之以鼻。尽管在秦中元眼里他们没什么差别,都是草包,但南方瞧不起北方的粗鄙,北方觉得南方娘们唧唧的偏见仍旧深刻。 各种吵闹声叫骂声哀嚎声遍布了整个青莽门内部,太阳升起,那满地的血迹就更醒目了。 萧三与几位个个门派的领头人聚在一大厅里商议事情,青莽门的门主失踪了,所以代表的是副门主。这副门主也受伤了,但并不似其他门徒那般狂躁。 与秦中元走进来,孟涟城没过多理会那些人看过来的视线,寻了个椅子坐下,秦中元也坐在了她身边,姿态悠然,恍似来散步的。 “如那些人来自大司,那么这件事就不止是江湖恩怨这么简单了。朝廷不会置之不理,到时说不定,大齐与大司又会大战啊。”看来萧三已经告诉了他们,那群白衣人来自大司的事。 “大司就是一条饥饿的疯狗,趁着大齐不注意就想来咬一口。大司朝廷与江湖勾结,江湖人都成了朝廷的走狗,做尽见不得人的事。尽管要他们来,别说朝廷会不会管,老子和他们拼了。”江湖与朝廷扯上关系,是大部分的江湖人士都看不起的。 听着,孟涟城没什么表情,事情这样发展正合她意,以一件大事来掩盖另外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在忙着这件大事,另外一件大事就没人管了。 秦中元则眼角眉梢荡漾着淡淡的讽刺,这种无脑的言论,比之小丑戏还要可笑。 “若是朝廷插手,咱们也不好再参与。但杀我们这么多人,此仇不可不报。萧三大侠,不如咱们杀进他大司。”又有人在忿恨中想出了这个主意。 “刘英雄不可急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萧三赶紧摇头,他不是武林盟主,这等事他没资格做决定。 “死伤了这么多兄弟,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啪的一拍桌子,虽是鲁莽,但却是恩怨分明,很典型的江湖人。 “咱们此次是为戒尘而来,却不想半路生出这么多枝节来,。萧三大侠,如今戒尘之事怎么办?”终于有人想起戒尘来了。 萧三略微沉吟,而后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戒尘不可能不知道,眼下必定不会再来,也或许转道别处。但相比较大司,戒尘已不重要。给个个门派发信函,各自小心戒尘,咱们已无暇再管。”诚如与孟涟城商量的时候,尽力的将戒尘的事情压下。 “萧三大侠说得对,对比戒尘一家私仇,咱们的大仇更重要。”有人附和同意。 “那接下来怎么办?”在这青莽山中停留也根本解决不了这大仇。 “修整队伍,多加几辆马车运送受伤的众位英雄。还有几十位英雄的尸身,也要送回去,不能遗留在外。”萧三决定,回江波城。谁也没想到,北方走这一遭,这么多人会送命。 众人静默,客死异乡,是走江湖的人都在心里做好准备的结局。但如今发生了,心下不免伤感。 一直不语的孟涟城调开视线,看向大厅外的陈旧青石板地面,最后移到湛蓝的天空。 秦中元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幽深如古井,蓦地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眸子一闪,孟涟城看向他,“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压低了声音,恍若夫妻间的昵语。 “想你的花容月貌。”无表情,却说出令秦中元无语的话。 “说什么呢?”花容月貌?用的词语越来越让他难以招架了。 红唇微弯,看着他那模样,孟涟城也忍不住笑,这里的人耳朵都灵的很,她当然不能与他说她在想什么,那样就都知道了。 连连摇头,秦中元虽是自信容貌俊美,但也承受不起这个词儿。 那边听到俩人说话的人也同样无语,本是伤感又愤怒的气氛被那二人搅乱,众人又再次见识到了恶人的威力。便是贵公子也难以承受,如此一想,这贵公子也真是够可怜的。身手不如恶人,语言上也挨欺负,真惨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65、失踪,怒火中烧 队伍修整,多了数辆马车,用来运送受伤的武林人士以及尸体。 青莽门乱作一团,死伤众多,又加上门主失踪,众多人觊觎门主之位,看样子马上就得再行决斗,重新选举门主了。 不过这些事与大家都没有关系,眼下个个门派都有死伤,众人仇视大司,这一次,真是众人齐心。 孟涟城打算与所有人脱离,待得他们走了,她便去找师父,带他离开这儿。 顺着台阶往下走,前方是大部队,受伤的被搀扶着,尸体被抬着;来时浩浩荡荡,回时满载萧瑟。 走在孟涟城身边,秦中元单手负后,步伐悠然。颀长的身体满载贵气,眼角眉梢间尽是高人一等的睥睨。 “看看他们,自信满满而来,满载伤痛而走,真是可怜啊。”摇着头,秦中元好似真的很可惜似的。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叹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命数。” “还信命?”觉得稀奇,秦中元歪头瞅着她笑盈盈。 “是啊,嫁给你不就是命么?天知道我突然醒来得知已经嫁给你了是什么心情,就好像一夜梦醒发现自己睡在茅坑里。”哼了哼,孟涟城的话惹的秦中元高高的扬起了眉尾。 “茅坑?我是茅坑?”伸手扯着她的手腕用力晃,非要她说明白了不可。 抿唇,孟涟城笑看他一眼,“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 “你、、、你这个女人。”停步,秦中元扯着她面对自己,漆黑的眸子圆睁,“我若是茅坑,你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不,你是茅坑里的蛆虫。” 仰头看着他气急败坏骂人的样子,孟涟城忍不住笑出声,“是啊是啊,我是蛆虫,你这贵公子整天粘着我这蛆虫拉拉扯扯,真是好兴趣。” 哽住,秦中元深吸口气,“好好好,你能说,说不过你。你这女人,不说话时一句话都不说,若是说话就噎死人。”她骂人真是绝妙,相处这么久,听她骂人数次,每次都那么有劲。 满目笑意,孟涟城甩掉他的手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我这蛆虫这么臭,你可别再碰我了,否则传染到你这贵公子的身上,往后苍蝇飞虫可就离不开你了。” “哼,伶牙俐齿。”伸手揪住她的脸颊扯了扯,扯得脸颊都变了形。 拍掉他的手,孟涟城揉了揉脸颊,“别再跟我拉拉扯扯,免得染臭了你。” “小气,先骂人的是你,我没生气你倒是气起来没完了。赶紧走吧,他们都到了山下了。”拉住她的手,强硬的拽着往下走,一高一矮,分外和谐。 待得他们二人走到山下,先行的众人已经离开了,顺着山间的大路早已走出去很远了。 “你的人还没来,恐怕还没找到我师父。咱们走走停停,他们总能赶上来的。”群山环绕,却是不知戒尘藏在了哪儿。 “嗯,所以不急。正好也让我瞧瞧这北方的山山水水,回了南方可就看不到了。”虽是如此说着,但看起来他对这些山水根本就不感兴趣。 “在这个世界,我看到过最有意思的景致是在蓝海。”说起山水,孟涟城忽然说道。 “蓝海?一片海有什么可看的?”秦中元不置可否。 “蓝海中有无数个小岛,我说的是那个。”孟涟城就知他不知道,长鹤山庄有船运的生意,但蓝海深处无生意可做,想必秦家的船从未出过深海。 “你去过蓝海深处?”诧异,那地方肯定荒芜一片,没什么可看的。 “嗯。蓝海深处诸多小岛都荒芜丛生,但有一个小岛有山有水,还有修建精美的房子阁楼。当年不知何人在那里住过,但想必应该是隐士高人。”她也只是与戒尘去过那里,当年戒尘刚染疯病,在大齐很容易惹出事来,没办法他就带着她去了蓝海深处,在那里住了一年半。 “隐士高人?在蓝海深处居住,不是逃犯就是罪大恶极之人。”打消她的幻想,瞧她满眼美好的样子,他不喜欢看。 “你的想法儿怎么这么奇怪?逃犯,亏你想得出来。那地方确实好,四面环海,看不见一个多余的人。”想想也觉得美,那个地方适宜小住,若是长久的住在那里,除非心性相当稳,否则会被憋疯。 “不要不信,这个世界没那么美好。”抬手敲敲她的头,像是敲小孩子。 不理会,心下里,孟涟城却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隐士高人没那么多,天下的人千千万,都是凡夫俗子。 两人慢步走,距离前方的人越来越远,但依孟涟城的耳力却是听得到前方的动静。 蓦地,那依稀传来的动静有了些不对劲儿,脚步一顿,神色也敛了起来。 “又怎么了?他们回来了?”看她停下,秦中元一诧,随后看向四周,但群山安静,没有任何人出现。 “不要说话。”竖起一根手指要他安静,细听前方的动静,她慢慢变了脸色。 “听到什么了?”看她脸色微变,秦中元觉得事情不好。莫不是大司那帮人又来了?前方都是伤兵,再来一战,恐怕都得死。 “走。”揽住他,孟涟城脚下轻踮,恍若飞燕,几道残影过后消失于原地。 于一座山的拐弯处与前方的众人会和,但他们已经停下了,马车全部停在后面,便是车里的伤者都跑出来了。 一众人摆开阵势,兵器尽数出鞘,全力对峙,但在后面根本看不到他们对峙的是谁。 松开秦中元,孟涟城快步的自人群中穿过去,步伐急切。 秦中元一瞧她的样子,也连忙追上去,结果到了最前面看到了对面的人是谁,他才恍然,为何孟涟城如此急切。 最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戒尘。 没人知道戒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独自一人,穿着土黄陈旧的僧袍,虽还是和尚的打扮,但他早已不是和尚。 扭头看向身边的孟涟城,秦中元眉峰紧蹙,环顾四周,他派出寻找戒尘的护卫都在,左右两侧多达二百多人。 “秦公子您来了,不知您的属下是何意,为何与戒尘站在一方?”质问秦中元,原来他们刚打算擒戒尘时,他们这么多人出现,意思明显,与戒尘站在一处。 扫了一眼,秦中元下颌绷起,“我派出他们追踪戒尘,眼下你们找到了他,他们也找到了他。” 众人刀剑在手,互相看看,但又不敢懈怠。戒尘一直不动,不知到底是何意。 “诸位,咱们远走从南到北,还半路生枝节死伤了这么多人,无非都是因为戒尘这个凶手。现在他就在眼前,咱们齐心协力,必定能杀了这个杀人凶手。从此一心对付大司那群狼狗,再无障碍。”人群中有人大喝,在这寂静的群山中分外嘹亮。 秦中元一直看着孟涟城,她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对面的戒尘。然而戒尘也不动,亦是没表情,只是看着他们。 他不知道戒尘想要做什么,但孟涟城的想法他却猜得出来,无论如何,孟涟城都是站在戒尘那边的。 “戒尘,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你应当藏起来才是,出现在这儿,你要杀光我们?”萧三开口,他以为孟涟城已经将戒尘安置好了。 戒尘看着他们,经历沧桑的眼睛满载压抑的仇恨,其中又满是扭曲,让看得人不由心惊。 “四十年前,江湖中三十二个门派世家齐聚好手攻进我公孙家,杀光我满门,抢走我万贯家财,无数的武功秘籍。以我公孙家的钱财造福自己的后代,以我公孙家的秘籍强壮自己的门楣,这四十年,你们过得好安心啊。”开口,戒尘一字一句,浓浓的恨意充满每一个字眼。 众人左右看看,这里年纪最大的不过五十岁,四十年前公孙家事发的时候,他们根本没一人知道或是参加。 “那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我们并不知道,也未参与。你有恨,我们理解,但杀无辜之人,岂不是又增新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戒尘,若是你就此隐去不再出现,大齐武林可以放过你。”萧三开口,说话的同时不由注意孟涟城,心下一惊,若是动手,孟涟城必定会与戒尘站在一处。 “冤冤相报何时了?报了仇,我会谢罪,咱们在阴曹地府论罪吧。”话落,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他是认定了会下地狱,但毫无惧色。 “诸位,咱们与这杀人凶手决一死战。”一人大喊,不少人附和,便是那些受伤的人也在吵嚷。 轻轻叹口气,孟涟城脚下一动,一步迈出去,身后众人立即噤声,看向她。 “秦夫人,你是要与戒尘联手么?”有人急叫,孟涟城武功高强,若是他们师徒二人联手,他们可凶多吉少。 眸子闪闪,下一刻再次举步,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孟涟城一步步的走向戒尘。 秦中元眸子微眯,身后的众人也在看他,想必很担心他也倒戈,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一步步走至戒尘身边,随后转身,面对对面的众人,这一转身,也就表明了她的立场,她是与戒尘站在一起的。 萧三垂眸沉吟,他也思量不准孟涟城的想法了。她明明说过会尽力将戒尘从这些恩怨中拖出去,眼下这是做什么? “秦公子,秦夫人打算与天下为敌,您呢?”有人忍不住发问,若是秦中元也站在那边儿,这边的胜算可就彻底没了。 闻言,一直抿起的唇畔染上一丝笑,看了看对面没什么表情的孟涟城,他迈开步子,笑道:“当然是与我夫人站在一起。” “秦公子,戒尘是杀人凶手,您怎能帮他?”众人不禁有些慌张,随后又各自向后靠拢,严阵以待。 “戒尘与我本就没什么关系,但他徒弟是我夫人。我的夫人,不论对错,我都会站在她身边。诸位有这讨伐我的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逃跑会快些,保住一条命。”说着,他一步步的走过去,步子沉稳,做这个决定他没有丝毫的踌躇以及不确定。 “你、、、萧三大侠,这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还有这么多伤者,恐不敌啊。”立即急躁起来,对方可不止戒尘与孟涟城两个人,还有道路两边那接近二百多的长鹤山庄护卫,这些护卫同样武功不凡。 萧三眉峰皱起,边思虑着,边时刻注意着孟涟城的表情。但她一直都没任何神色的变化,实在看不出她到底打算怎么做。要说孟涟城会看着他们死在戒尘手里,萧三不信。 “月亮,你无须参与到此事当中,带着你夫君,离开吧。”看着对面惊慌又抱团的众人,戒尘开口,声音低沉,他不想让孟涟城参与进来。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摇摇头,“不,往时师父你总是避过我行事,这次终于碰到了你,我怎会离开?咱们师徒联手,必保万无一失。”说着,脚下摆势,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帮戒尘了。 戒尘摇头,他仍旧不希望孟涟城参与。 对面的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但也仅仅是一个表象的自我安慰罢了,这一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烈日当头,却诸多人冷汗直流。 两方对峙,萧三等众人紧盯着对面神色紧绷;这方戒尘忽的脚下一动,对面众人立即高度警戒。 稳稳抬腿,迈出一步,戒尘神色不变,一双被岁月缠裹的双眸中,恨意扭曲。 孟涟城没动,看着对面的视线终于转开,最后定在了戒尘的后背上。 秦中元一直在观察着孟涟城,待得她眼睛一动,他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后退,一步一步,同时抬手要两边的护卫撤开。 就在秦中元后退出去五六米之时,戒尘开动,抬起手,劲力涌动,四周凭空现风声,这风和日丽的群山一角立即变色。 对面众人提起兵器挡在身前,虽是认定胜算不大,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就在戒尘盈贯满手劲力脚下欲动之时,在对面所有人惊诧的视线中,一直站在原地的孟涟城忽的出手一掌拍在戒尘的后背心。劲力十足,力道千钧,那掌与肉相撞时发出的声音闷响震耳。 戒尘立即踉跄一步,同时回身抬手反击孟涟城,孟涟城占先机,躲避快速,同时手法如柳,准确的又一掌撞在了戒尘的肩膀上。 师徒二人交手,劲风大作,众人立即后退,那边秦中元也在护卫的带领下退出去几十米开外。 他就知道孟涟城是打算带走戒尘,但他武功高强,岂会那么容易被带走。看着那两个人交手,残影模糊,他的心不禁吊起来。脸上笑意也无,眸子微微眯起,薄唇紧抿。 四周的密林哗啦啦作响,因着那劲风吹打,落叶纷纷。 戒尘与孟涟城武功是一路,师徒二人从未动过手,这是第一次,但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萧三等人退后出去很远,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怎的也没想到恶人孟涟城会与她师父动手。 “萧三大侠,怎么办?秦夫人逐渐呈败势,咱们要不要帮忙?”仅仅几分钟,在他们能看得到那交手二人的眼中,孟涟城已空不出手来攻击,只是在躲。 萧三眉峰紧蹙,“再等等。”他自是也看得到,但却一直思量着孟涟城之前的话,他觉得她还有计划。 众人急切,若是孟涟城败下阵来,戒尘就会对付他们。 那边秦中元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影子,只是看得到尘土飞扬落叶纷纷,再加上不时扑面而来的劲风,吹得他脸上的汗毛都在颤动。 “怎么样了?”问,看不清楚真的很急。 身边护卫立即道:“回公子,夫人恐不支。” 立即蹙眉,“盯紧了,随时加入帮她。”双手负后,秦中元开始在原地踱步,劲风猎猎,他的袍子都在摇摆。 “唔。”蓦地,尘烟飞扬的战圈中忽的响起一声闷哼,秦中元步子一顿,立即挥手,“去帮她,快。” 身边护卫立即领命,六人成一队,欲加入战局当中。 然而,就在此时,那方忽的响起一声身体砸地的声音,震得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秦中元脸色微变,稍显细长的眸子也变大了,拨开身前的护卫看过去,尘烟徐徐降落,落叶也旋旋飘走,那中央杂草丛生的地面已被夷为平地。在那平地上,躺着一个人,土黄色的僧袍,正是戒尘。 孟涟城站在一边,脸色发白,垂眸看着戒尘,她眼睛里尽是抱歉,他们师徒会走到今天,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 “抓到戒尘了!”那方,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下一刻几个人冲过来意欲抓住昏迷的戒尘。 站在原地的孟涟城刷的扭头看过去,抬腿一跺,尘土飞溅,那冲过来的几个人被瞬间打了出去。 俯身抬起戒尘,孟涟城眸光如刀的环视一圈,“从此后,我师父不会再出现在大齐的地盘上。若日后谁还咬着他不放,别怪我孟涟城翻脸不认人。” 话落,她带着戒尘瞬间消失于密林当中,身法之快,恍若流箭。 秦中元一诧,下一刻气急败坏,“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大喝一声,四下护卫迅速的追上去,只余四个护卫在他身边守卫。 冷哼连连,那怒气从漆黑的眸子里迸出来,这个女人,说走就走,没与他说,更没看他一眼。把他当成什么了?蠢女人。 孟涟城与戒尘自此失踪,秦中元派去跟踪他们的护卫也被甩掉了,为此他大发脾气,踢碎了数个琉璃盏。 半个月的时间,不止长鹤山庄没找到孟涟城的影子,整个江湖都没找到。 青莽山一战,孟涟城的做法倒是让诸多人对她一向的偏见改观了不少。她带走戒尘,无论出于何种私心,但都救了所有人,这是不得不承认的,那么多人在场都看到了。 长鹤山庄。 恢弘的庄园在青山绿水间恍若仙境,但风景美,却丝毫不能影响人的心情。因为连续半月来,庄内气压极低,无论丫鬟小厮护卫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踩了地雷。 原因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夫人失踪了,带着师父失踪了。没告诉公子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作为本和夫人最亲近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公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换做一般人都会生气,更何况是公子这等心性的人?那怒气要比寻常人更增一倍,笼罩着整个庄园,渗进每一个角落。 本又到了一年一次长鹤山庄在全国各地大管家齐聚汇报一年来商行盈利状况的会议时日,但秦中元正在气怒当中,秦肃自主的将日子改了。但便是如此,眼下商行没有天大的事他也不会禀报给秦中元,一切都是庄内的四个大管家在做。好在大家都习惯了公子的喜怒无常,做起事来也得心应手,没出任何差错。 满月苑,秋菊盛开的时节,满院的秋菊,秋意无限。 矗立在花海当中的琉璃亭中,一个通身绛紫华袍的人独坐在其中,四周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一个人。 花海相伴,他灼华无双,映着蓝天白云,他恍若妖魅。 俊美如玉的面庞没什么表情,薄唇紧抿,几分怒意几分失落。 这么久了,他还娶了她,她居然这么不把他当回事儿。说走就走,一个眼神儿都没给他,自此无消息。 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盈贯心头,这么多日子,他整个脑子都被愤怒以及这种背叛感占满。 他把她当妻子,为她画地为牢囚禁自己十五年,她却可以如此轻松的拍拍屁股就走了。那个师父重要,他就不重要么? 为了她那个师父,他为她做了多少事,她好像根本就不记得。 丧尽天良的女人,太可恨了。 思及此,忍不住抬脚踹向旁边的石椅,石椅固定在地面上,他又怎能踹的动,倒是疼了他的脚。 暗骂一句,怒火中烧,却是无济于事,根本无法让他心中的火气消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66、赌气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一个月,长达一个月的时间,秦夫人孟涟城没有一点消息。 秋高气爽,长鹤山的树木也渐渐变黄了。 汉白玉的拱桥上,秦中元长身而立,看着远方变色的群山,漆黑的眸子眯起,虽是看远山,但心思完全没在那上面。 这一个月来,庄内的人都在四处寻找孟涟城。几乎翻遍了整个大齐,但没一点踪影。 他连日细细想来,其实他大约猜到了孟涟城在哪儿。 那就是在北方青莽山时,她曾说过的蓝海。 倚着拱桥的栏杆,秦中元轻轻的哼了一声,虽是猜到了,但他也未着人去蓝海寻找,并且召回了所有出去寻找的护卫。她不是要藏起来么?那就藏起来吧,他还不找了! 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秋日的太阳很热,烤的他烦躁不已。 “公子,各地的管家都已到了,时辰差不多,您该过去了。”秦肃从拱桥的另一端走上来,他虽是拖延了商行大会的日子,但怎知公子忽然的不焦急于失踪的夫人了,所以各地的大管家齐聚长鹤山,大会继续。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秦中元站直了身子,单手负后,贵气斐然。 “走吧。”每年的大会,虽是例行公事一般,但却是必须要做的。 大会有专门的场地,宽阔偌大的厅堂,相对而立的两排座位坐满了人,放眼望去,接近百人。 首座上,仅有一椅,宽大华丽,在众人眼中,这椅子堪比皇宫大殿里的那把龙椅了。 秦中元出现,一袭绛紫华袍,玉带锦靴,步伐从容,行走之间带着他独有的气势。 “公子。”众人起身,拱手抱拳,在各地的大管家,到了这里便是秦中元一人的下属。 “坐吧。一年一次,大家来回奔走,这次在长鹤山多停留一日,尝尝这厨房中自己钻研出来的秋菊宴。”歪着身子,秦中元唇角含笑,一字一句道,看起来兴致颇高。 “多谢公子。”众人再次起身拱手,便是秦中元在笑着说话,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敛起的。 “嗯。行了,开始汇报吧。今年的收益不比往年少,若是能超出往年的一倍,大家今年都有个好年过。”说着,一边拿起旁边小几上的扇子,一下一下扇着,姿态优雅。 “开始吧。”下方首座,坐的是长鹤山庄的四大管家,除却秦中元,权力最大的就是他们四位。 各地的汇报开始,每一位身边都摆着一摞的账册,一位的汇报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天色缓缓变暗,此次的汇报还不过三分之一。秦中元坐在首座,一直细听,稍显细长的眸子氲满流光,那其中的智慧无与伦比。 天色彻底暗下来,今天是绝对不能逐一汇报了。 看着时候差不多,秦肃打断了汇报,“公子,天色晚了,您该休息了。汇报不急,明日继续。” 转头看了一眼窗户,半开的窗外果然已经暗下来了,无意识的叹口气,“行,明天继续吧。”话落站起身,没多说一句话快步离去。 灯火通明,秦中元独自行走,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在黑夜的掩映中看不清什么,但通身那股失落却是如影随形。 步行回满月苑,这院子里的秋菊在夜色中泛着清幽的香气。 环顾了一圈,秦中元没再多看,而后举步走向竹楼。 刚迈步进竹楼,他就莫名的觉得这里的气氛很不一样。 停下脚步,抬起眼睛环视了一圈,大厅还是那个大厅,摆设还是那些摆设,没什么不一样的。 但心头怀疑不减,又迈进一步,他后颈突然吹过一阵凉风,汗毛瞬间竖起来。 刷的回身,速度相当快,但回过身却什么都没有,可后颈仍旧发凉。 再次刷的转过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的他眼皮一跳。 一身白色的人儿站在他面前,美的夺目,笑得动人。 看着他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孟涟城唇角的笑愈发扩大,眉目弯弯,好看的要命。 就这么对视着,秦中元的表情渐渐归于平静。 孟涟城抿着唇,她猜想一会儿这小白脸儿肯定会大发雷霆,各种吼,各种叫。 等着看他发火,但一切却与孟涟城所想完全相反。 大约五分钟,秦中元举步绕过面前的人儿,恍若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走进卧室,步伐悠然,颀长的背影写满了畅快。 孟涟城高高的扬起眉尾,转过头看着秦中元消失的背影,眼睛睁大,这是、、、不理她了? 嗬!他不理她了? 这小白脸儿,气性这么大? 眸子转转,下一刻她也转身走进卧室,她倒是要看看这小白脸儿到底怎么生气的。 卧室中烛火幽幽,地上铺就着昂贵的地毯直至大床边缘。此时此刻,那床上正有一人躺着,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好似已陷入睡眠当中。 一步步走过去,瞧着他那样子,孟涟城有几分忍俊不禁。 旋身坐在床头的黄花梨矮桌上,微微歪头,正好能看得清那厮的脸。白如玉,美得很,就是抿起的薄唇透露出他在生气的事实。 轻笑,随后孟涟城翘起腿,看着床上的人开口道:“谢谢你没去蓝海翻找我,满江湖都在盯着你,你若出海,那就全天下都知道了。”回到陆地,她就打听了秦中元的动静。据说前些日子一直在找她,后来不知怎的突然不找了,她猜想,这小白脸儿可能是知道她在哪儿了。 躺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不理会,更恍似没听见。 “我给师父吃了药,还真是颇有效果,最起码,他忘了自己是谁了。”说着,她脸上浮过一抹叹息。 她自己在说,那床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没一点反应。 看他不理,孟涟城笑颜依旧,“唉,本以为你会理解我的,看来,你并不理解。算了,既然你不理解,那我也没必要对着你说了,我走了,后会无期。”话落,从矮桌上蹦下来,瞄了一眼床上的人,依旧没动静。 撇嘴,这样都不搭理她?看来还真是生气了! 沉吟几秒,淡淡的哼了一声,孟涟城转身离开。 听得她的脚步声离开又踩楼梯上楼的声音,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怒气,几不可微的冷哼,“蠢女人。” 态度不诚恳,道歉没诚意,他为什么要原谅她?哼! 扯着袍子甩了一下,秦中元翻身面对床里侧,压抑的冷哼不断,直至他睡过去。 翌日,失踪了一个月的夫人重新出现在山庄内引的所有人惊讶唏嘘又开心。这下子公子终于不用整日冷气压了,大家也都活过来了。 在满月苑当差的花绣银烛银霜等人最为高兴,连续一个月公子都夜宿在这儿,每每夜晚之时她们都得离开,否则就等着被训斥吧。 “夫人,您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把公子急坏了。整天也没个笑脸儿,闹得庄里都人人自危。这下子您回来了,奴婢们总算能松口气了。”给孟涟城更衣,俏皮的银烛笑眯眯道。 孟涟城不置可否,她可不觉得某人会开心,昨儿连瞧她都不瞧,正在气头上呢。 “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各地的大管家都来庄里汇报今年的商行状况,一年一次,一次就需三五天。夫人您也过去看看吧,见见各地的大管家。”花绣最后将腰带系上,一边道。 “也好。”略一思量,秦中元那厮也在,她倒是要看看,那小白脸儿还要怎么生气。 花绣带路,主仆二人顺着长廊朝着开会的地方走。路遇庄内小厮丫鬟护卫,皆一一向她行礼,脸上轻松显而易见,对于孟涟城能回来,诸多人心报感激。 不禁莞尔,秦中元这混世魔王看来这段时间真是没少发脾气,否则也不能所有人都人人自危的模样。 当日之所以带着戒尘独自离开,就是不想让秦中元参与进来。这样整个天下就只有她一人知道戒尘的所在,对于戒尘来说,很安全。 再言,她是在很多人的面前带走戒尘又不理会秦中元的,这样便是有心想知道戒尘所在的人也不会往秦中元的身上猜想打主意,因为他也不知道。 待得从蓝海上回来,长鹤山庄寻找她的人不再找她了,她想秦中元肯定是猜到她去哪儿了。这厮聪明,到处遍寻不到她,就必定会想到蓝海深处,因为她与他说过。 很快到了各地大管家开会的大厅,从侧门走进来,花绣站在外面没有跟进来。 入眼的便是两排的长座,没一个位置空缺,不下百人。 对面的主座上,一张华丽的大椅上秦中元靠坐其上,高高在上,贵气斐然。 对于孟涟城的突然到来,诸多管家都一愣,因为他们并不认识她。 前方主座下方就是秦肃等大管家,看到孟涟城出现,均显出几分意外。夫人回来了他们今早听说了,但没想到她会来这里。 “夫人。”秦肃等人起身,拱手抱拳。 秦肃一言,其他人立即明白这人是谁,纷纷起身,拱手低头,向孟涟城问礼。 “诸位无需客气,你们继续。我就是听说青蛙生气肚子会鼓起来,可能会气炸了肚子,所以来看看热闹。”迈步走向主座的方向,她浅笑自如的说着,惹得倚在主座上的男人淡淡冷哼。青蛙?他是青蛙? 众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夫人说这话他们该作何回答,这夫人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自是不敢惹。 “夫人请坐。”秦肃亲自的将一把椅子搬来,放在主座的右侧,挨着一扇昂贵的白玉屏风。 “多谢。”笑着点点头,孟涟城悠然的走过去旋身坐下,翘起腿,身子微斜,她那姿势气势十足, 明明知道她就坐在右侧,秦中元一直没转头看她,扫了一眼所有人,“继续。” 那刚刚因孟涟城进来而被打断的管家站起来,继续汇报商行的盈亏。 孟涟城听着,倒不是听不懂,只是她并不感兴趣。逐一的审视每个人,待得全部打量完,又将视线投注到秦中元的身上。 这厮微微眯着眼睛听得认真,看样子,一边听着,脑子也在转着。 又一管家起身汇报,不论从表情还是说话的声音上来看,他好像都有些尴尬。 汇报了一通,孟涟城也听出来了,效益不太好,也怪不得这么尴尬。刚刚那位管家可是底气十足,收益很高,这一年为长鹤山庄赚了不少。 待得那位管家汇报完,秦中元终于说话了,“西北月家称大,收益不高也属正常。月家在南方的产业我买下了不少,他们逐渐离开南方,到时咱们也撤离西北,互不相扰。” 秦肃等人点头,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虽是不能为友,但也不能成敌。 那管家擦着汗,连连点头,直言公子说的是,没有被责备,他已感激万分。 看着,孟涟城弯起唇角,这秦中元还真是个魔头,瞧瞧把那年过半百的管家给吓得,生怕他会斥责他。 “说到南方,秦肃,咱们的船可有行至蓝海深处的?”突然询问,不止秦肃等一众管家诧异,孟涟城也扬起了眉尾。 秦肃摇摇头,“并没有。公子想知道什么?蓝海深处荒芜丛生,咱们的船不会深入,不过居住在海边以打鱼为生的渔船想必经常出入。” 几不可微的点头,秦中元随意的挥手,“继续吧。” 四下不明所以,但汇报继续。 看着他那略显傲慢的侧脸,孟涟城慢慢眨眼,不知这厮想要做什么。 一个上午慢慢过去,午膳时间到,汇报暂时告一段落,众人起身相送秦中元,他谁也没看,挥挥手便走了,理都没理孟涟城。 孟涟城不置可否的笑笑,在众人的相送中,也挥挥手离开。这夫妻二人倒是有许多地方相似,但此时这境况,大家也看出一二来,想必是小两口儿闹别扭呢。 秦中元迈着悠然的步子直奔书房,孟涟城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书房外护卫众多,秦中元迈步走上台阶,一边扬声道:“不许任何人进来。” 众护卫略诧异,壮硕如山的秦超不明所以,明明夫人就在后面,公子这样说,不就是说不让夫人进去么。 听到这话,孟涟城笑出声,没管任何人,大步的走上台阶,一众护卫在原地踌躇,到底是拦着还是不拦着。 他们踌躇的时间,孟涟城已迈过了门槛,绕过屏风,直接走进书房。 秦中元坐于书案后,翻阅着手上的账册,无视走进来的人儿。 唇角弯弯的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瞧着他在那儿没事找事儿做就是不抬头的样子,孟涟城忍笑,明明要比任何人都精于算计,怎么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他不抬头不打算理会孟涟城,孟涟城也不语,就坐在那儿眉眼含笑,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不过片刻,数个丫鬟送来饭菜甜点清茶,一一在外间摆好,随后站在书房门口请公子与夫人过去用饭。 听闻,秦中元立即放下手里的账册起身离开书房,路过孟涟城面前时连眼睛都没动,直视前方,那模样像被外星人控制了。 孟涟城笑着起身也走出去,在外厅的圆桌上对面而坐,对面的人完全将她当透明人。 兀自的吃饭,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好看。孟涟城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一边看着对面人手里的筷子。 眸子一闪,孟涟城唇角微弯,下一刻倏地划出筷子,精准的夹住了秦中元也刚夹住的一根青菜。 手一顿,秦中元立即放开那青菜,转而夹旁边盘子里的虾仁儿。 孟涟城手中筷子一转,小小的虾仁儿上,两双筷子在其上。 看着那与自己争抢的筷子,秦中元唇角抽搐,最后放开那虾仁儿撇掉筷子,只喝粥。 这样都不说话?孟涟城明显‘震惊’了。看着他几口喝掉碗里的粥又起身离开,她确定了,这厮是真的在生气呢! 拿着筷子半晌,最后也放下起身离开,离开书房,不再逗弄那生气的人了。 回到书房的秦中元静坐了半晌,听到孟涟城放下筷子离开的声音,好看的眉峰蹙起,走了? 漆黑的眸子闪闪,随后站起身,一步步走至门口微微偏头,绕过屏风看向外厅,果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立即冷哼一声,“蠢女人!没诚意!”跟了他一上午就放弃了,不执着,不坚定,他会原谅她才怪。 冷哼连连的走回书案后坐下,颀长的身体满载火气,若是细看,还有那么一丝幽怨。 下午汇总的汇报继续,孟涟城没出现,主座上的秦中元心情不佳,所有人都发现了。 但这些事大家可不敢多嘴,尽量小心些的汇报着。 整个下午,孟涟城没有再出现,她只是厚脸皮的在上午出现了一次,下午就没了动静。 秦中元心下冷叱连连,看她好像很有诚意道歉的样子但也仅坚持了一个上午。虽是一直在埋怨,但心底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或许,是不是他一直不理她把她惹怒了?她能拉下脸来一直跟在他身后想必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思及此,不禁又开始骂自己有病,中午吃饭时理她不就得了么?她若是真的一气之下再走了,可怎么办? 一心二用,这个下午,秦中元过的颇为煎熬。 天色一暗下来,秦中元就以用晚膳的理由停止了汇报,之后快步离开大厅。 先回书房,除却门口的护卫,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独自在书案后坐下,但不过一刻钟就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快步走出去。 满月苑。 黑夜中,灯火通明。不远处的秋菊(蟹)花海中亮着琉灯,一人正在那其中赏花儿。 看着她,秦中元步子踌躇,是否该过去。 就在他踌躇的这几秒钟,那边的人儿也转过了头。看见了他,孟涟城不禁弯起唇角,“秦公子回来了?看来传言有假嘛,谁说青蛙生气肚子会爆炸的。”跳上碎石子的小路,朝着他走过去。 听到孟涟城说话,看她笑,秦中元的心里瞬间有底了,这女人没生气也没走。 唇角几不可微的扬起,下一刻他转身走向小楼,又似上午那般,坚决不理会她,将她当透明人。 正走过来呢,眼见着那小白脸儿略得意的离开,孟涟城高高的扬起眉尾,这厮、、、 回到卧室,秦中元不是一般的心情舒畅,旋身坐下自己动手倒茶,漆黑的瞳眸中,那得意不是一星半点儿。 喝了一口茶,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立即敛起笑容,放下茶杯,靠坐在椅子上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孟涟城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装腔作势的模样。这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这样生气呢,虽是觉得新鲜,但这一天下来,她也有点想揍人了。 几步走至他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桌面,而后动手将他刚刚倒满茶水的水杯拿过来,仰头一口喝掉,之后不眨眼的盯着他。 秦中元看着,真的很想笑出来,刚刚那杯他可是用过呢。 “秦公子生了一天的气,耍了我一天想必也消气了吧!没关系,不消气也没事儿,待得下次我回来,咱们再继续玩儿。”开口,孟涟城的话成功引起了秦中元拧眉。 但这厮就是拧眉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她,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颇具压力。 “想知道我又要去做什么?当然是去我师父那里。一座孤岛,我师父就一个人,我不放心。”就是这个理由。 眯起眸子,秦中元盯了她几秒,之后霍的起身大步走出卧室。 看着他离开,孟涟城摇摇头,又生气了? 然而,秦中元可不是又生气了,而是召了秦肃过来。 “带一队人到深入蓝海,路线图找夫人要。这一队人要有小厮有丫鬟,还有带足了生活用品吃穿用度,去照顾戒尘。允许半年换一次人,酬劳加倍,马上去办,尽快出发。”略有不耐,孟涟城想去?也得看他放不放人。 秦肃立即接下,同时也恍然,终于知道这夫人把戒尘藏到哪儿了。原来在蓝海深处,可真是个好地方。 卧室里的孟涟城自是也听见了,还真是没想到秦中元会这么做,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心有所感。 垂下眸子,红唇弯起,对秦中元的这安排,她也是觉得可行的。有专门的人照顾戒尘,要比她去照顾好,因为她本来就不会照顾人。这段日子在那座岛上,每天都只是无味的烤鱼烤兔子烤鸡,便是戒尘忘了自己忘了前尘,但他是个味觉正常的人,看起来都要吃吐了。 他这番安排很合她意,自是也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禁感叹,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她不还,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她承接他几个白眼儿冷哼算什么,他一辈子都跟她玩儿这个游戏都成,她忍了! 接到吩咐的秦肃离开,外间秦中元思虑了片刻,起身转而上楼,薄唇微弯,心情好得很。 听到他上楼的声音,孟涟城轻叱一声笑得无奈,眸子转转,她忽的起身走出去,踏上楼梯直奔二楼。 二楼的一个房间门敞开着,这是整个二楼最大的房间,一应俱全,昨晚孟涟城就是在这儿睡得。 直奔房门,却不想入眼的景象吓了她一跳。 房间里,秦中元正站在床边脱衣服,中衣都脱了,上半身一无所有,仅剩下半身的裤子,而眼下,他正在解裤子。 刷的转过身背对房间,莫名的耳朵发热。 房间里,那准备解裤子的人一动不动,看着门口的人儿,慢慢的弯起唇角,那笑七分得意三分邪恶。 自如的脱掉剩下的衣服,而后又慢悠悠的换上干净的,一系列动作恍若无人。 在门口听着,孟涟城能猜想到他的在干什么以及进度如何。在听到他坐下的声音时,她无声的呼口气,之后转过身来。 他果然已经换完了,纯白的真丝中衣,映衬的他更加面白如玉。 走进去,他也不眨眼无表情的盯着她。 在床对面的圆桌停下,身子一歪,倚着圆桌,孟涟城也不眨眼的与他对视了几秒,而后叹口气,“谢了。”谢他派人去蓝海照顾戒尘。 不语,依旧盯着她。 看他不说话,孟涟城慢慢的眨眼,“你要总这么板着脸?还是在背地里你已经偷偷笑过无数次了?” 秦中元依然不语,心下却是轻叱连连,他就是在背后笑了又怎么样? “在心里骂我么?你这人可不是会在心里骂人的人。若是没骂我,那就笑笑。”步子一动,影子一闪,孟涟城已坐在了他身边。 不动如山,他现在保持着沉默是金。 眸子弯弯,瞧着他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她眼角眉梢间的笑变得有点坏。 “若是笑不出来,我帮你。”话落,抬手点在他肩颈处。只是那么一点,装腔作势的人立即变了。 控制不住的笑出来,俊美的脸也尽是畅意的笑,抬手抓住孟涟城的手臂,用力的抓住,但仍旧大笑不止。笑声好听,听起来真是畅快,任谁一听,都会觉得‘公子这么开心啊’! 倒下,死死的抓着孟涟城的手不让她走,可笑意不止,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看着他那模样,孟涟城也笑起来,任他抓着手,观赏他打滚儿的大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67、谁能坚持到底? 笑到肚子疼,但仍旧没办法停止,秦中元死死的抓着孟涟城,真想把这女人的小脑袋揪下来,但是他除了死死抓住她根本使不上力气。 孟涟城笑不可抑,任他抓着,观赏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白的小脸蛋儿也通红一片,她还从来没发现,这小白脸儿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哈哈哈、、、、抽、、、抽筋了、、、”躺在床上,颀长的身体缩成了一团,断断续续的说着,若是不细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弯着唇角眨眨眼,“抽筋了?好吧,笑了差不多一刻钟,也应该开心了。”话落,抬手点在他肩头,秦中元立即止住笑。 松开孟涟城,双手按着肚子,笑得他肚子抽筋,疼的很。 “还抽筋?我帮你?”按着两头压直了,简单。 秦中元不理会,略显踉跄的捂着肚子站起来,看也不看孟涟城,步子不稳的走出房间。 看他离开,孟涟城笑眼弯弯的摇头,看来这厮是要更生气了。 不过他生气就生气吧,刚刚也挺好玩儿的,下回再无聊,她就再玩一次,真逗啊。 身子一歪躺在床上,今儿这楼上又归她所有了。 楼下,卧室里,秦中元躺在床上不停的揉着肚子。他脸都是僵的,肚子也疼,这个女人、、、 虽是生气,但想想刚才她笑意盈盈看他的样子,他莫名的弯起唇角。肚子抽痛,弯起的唇角又塌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有病,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不过她不会再走了,过些日子他得好好讨债,但现下还不能跟她说话,得吓唬吓唬她。虽是这么决定,但也得忍住了才行,坚决不能说话,一定要忍住。 坚定好了,秦中元深深吸口气,耐不住腹部的筋疼痛,只能浅浅呼吸。 一夜过去,丫鬟们清早进来发现公子夫人还是分开睡的,不禁叹气,看来这两口还没和好呢! 秦中元起床简单洗漱了下就出去了,坚决不理会孟涟城,暂时来说,他还是执行的很不错的。 丫鬟们看着他离开,之后簌簌的跑到楼上,二楼卧室夫人已经起了,而且床边的屏风上还挂着公子昨日穿的衣服。 “夫人,公子已经出去了,说是在书房用早饭。您呢?您要过去么?”一边收拾着秦中元换下来的衣服,花绣一边问道。依她猜想,这小两口昨夜可能是睡在一起了,但不知怎的早上又分开了。 简单的挽起头发,孟涟城一边笑道:“不了,今儿就不烦他了。我去山上走走,这么多日子,这山上我从来没去过。” 花绣微愣,随后道:“夫人,若是无事,山上还是不要去了。大少爷以及十几位小姐都住在山上,看了烦心。” “十几位小姐?他的姐姐妹妹的还真是不少。至今为止,没一个成亲嫁出去的?”亏得那时他还要给白术牵线搭桥,看来家里的‘存货’确实很多。 花绣摇头,“公子说了,又不指着她们嫁出去壮大门楣,都养着吧。”学秦中元说话,也的确是秦中元那个调调,刻薄的很。 “便是如此,也不能都耽搁了,一个女人的青春才几年?”翻白眼,这厮就没个好心眼儿。 “夫人也不能这么说,那些小姐啊,一个比一个骄纵。那时老爷子还在世时,因着公子是庶出身体又不好,他们就总欺负他。不止欺负公子,还欺负老夫人。”花绣说着,时至今日,都是他们自找的。 了解了,孟涟城点点头,“他确实记仇。” “其实啊,富贵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妻妾多了,儿女多了,明争暗斗的不比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少。老爷这一生有无数女人,但娶进庄里的也就六个,其余的都死在外面了。”也算是秘辛,这些大户人家的事情,肮脏着呢。 孟涟城倒是承认,自古以来,不少这种故事。不过秦中元的爹还真是个渣,下半身太过活泛,活该儿女遭罪。 “秦中元兄弟也不少,至今只剩下一个了,其余的都是他给送去见阎王的?”江湖上都是这么传说的,孟涟城估计是真。 花绣也不瞒着,她瞒着,万一改天公子直接了当的与夫人说了,她反倒成了小人了。 “嗯,公子做了庄主,其他少爷不服气。阴谋阳谋的用了无数,作恶当然得自食恶果,都是活该。”成者王侯败者贼,这是定数。 “原来如此。”一家之主不是那么好做的,秦中元这小白脸儿可谓‘久经沙场’,心性复杂也可以理解。 “奴婢来的时日也不算多,至今才四年而已。奴婢只见过三少爷,奴婢来的半年,他就被毒蛇咬死了。”秦家除却公子之外的十几个少爷,她只见过现今还活着的大少爷还有死去的三少爷。 点点头,孟涟城了解了不少,自从做了秦中元的夫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去了解秦家。 “在秦家时日最久的应该就是秦肃几个大管家吧?”往楼下走,孟涟城一边问道。 “没错,秦严,秦肃,秦谨,秦慎,这四位管家从老爷做庄主时就一直跟着了。如今又效忠公子,地位很高。”在秦家,不管是护卫还是丫鬟小厮,都对四位管家恭敬有加。 “庄里还有顶尖高手是不是?”在大厅中的餐桌旁坐下,孟涟城云淡风轻的问道。 花绣反倒一愣,然后摇头,“奴婢不知。”这个她真不知道。顶尖高手?平日随时跟在公子身边的秦超护卫不就是顶尖高手么? 孟涟城笑笑没再说什么,她觉得这庄内肯定有顶尖高手。上一次与秦中元赴北方,总是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气息轻的接近于无,内家高手,而且轻功超绝。 秦中元这厮惜命,做任何事都好几手儿准备,也怪不得见着了被围攻也面不改色,他心里有底。 这厢孟涟城自在的吃喝,之后由花绣陪着去往山上观光。那厢秦中元在大厅继续听各地的管家汇报收益,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本以为孟涟城今儿还会过来的,谁想到这上午都过去一半儿了,她还没出现。应当是不会来了,这没诚意的道歉也仅仅截止在昨天的晌午而已。 心下连连冷叱,正好东北的管家汇报完,他抬手示意先暂停,之后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有小厮候着,走出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才走回来。 “继续吧。”坐下,汇报继续。 大约过了两刻钟,小厮进来,猫着腰走到秦中元身边,附耳道:“禀公子,夫人去山上了。说是无聊,去山上瞧瞧。” 闻言蹙眉,挥挥手要小厮下去,那边正在汇报的管家有些迟疑,不知是他的汇报出了问题,还是公子不爱听。 下首的秦肃看出些端倪,示意那边的管家先停停,之后起身道:“公子,您可是不舒服?” 倚靠在大椅上,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是有些不舒服,下午再继续吧。” “是。”秦肃拱手答应,那边秦中元就站起身大步离开了,看那步伐,哪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直奔山上,但一直没寻到孟涟城的影子,这个女人,兴致真是高啊。昨儿把他折腾的半死,一直到今儿他肚子都在疼,她居然还有兴致来山上逛。 烈日当头,秋天的太阳很热,但长鹤山风水好,便是大太阳照着,清风也不断,凉爽的很。 顺着台阶往上走,远远的,路边的亭子里有几个人影儿。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终于在那几个人中找到了那个女人。 冷哼了两声,如今看见了却不知该不该过去了,昨儿他坚定过了暂时不理那个女人的。他这么走过去,有点主动求和的姿态。 在原地踌躇,精明的脑袋瓜儿,一时的拿不定主意。 那边精美的亭子里,孟涟城倚着栏杆坐着,瞧着眼前这两个已过了婚嫁年龄的小姐比拼绣花技艺,深深的赞叹她们着实是大家闺秀。 这玩意儿她是不会,拿根针来来回回,带着线绣来绣去。若是给她根针,她能秀出十几种射出去的方式,针从哪个方位射入对方的身体内,同样有无数种方位,个个穴道,个个经脉,她都能一一研究出来。 “不知夫人喜欢什么花样?眼下秋菊开的正好,不知夫人可喜欢?若是喜欢的话,瑞珠给夫人绣。”秦瑞珠,是秦中元的姐姐,秦中元这厮今年都二十五了,更何况这位姐姐,早就过了出嫁的年纪。可能因为心境的缘故,她看起来好像都三十好几了,颇有少妇的韵味。 “秋菊?也很好。不过你手里的这个就不错,这是杜鹃花。”她还算认得几样,有些认得又叫不上名字。 “没错,这是杜鹃。若是夫人喜欢,待得这个绣好了,就给夫人送去。”秦瑞珠微笑,虽是看起来很温婉,其实眼角眉梢间又有些心机。 “好。不过你看起来已过了嫁人的年纪,但女人又不得不嫁人,不知可有心上人?”看她那转着的小眼珠儿,孟涟城唇角弯弯的问道。没什么诚意,更多的好像是在找乐子。 一听这话,秦瑞珠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分,但随着又暗淡,“庄主不可能准我们嫁人的。” “秦中元啊,确实,那人记仇的很。没有利益,他确实不会做费心费力的事儿。”说着,看秦瑞珠又变黯淡的脸色,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摇头,同是一父,怎的心性差了这么多。 “这源于多年前的误会,我与庄主一同长大,但从未伤害过他。只是别的兄长姐姐性子娇蛮,曾欺负过他,他便将我们都一竿子打死了。”述说自己的无辜,听起来她就是一朵白莲花儿。 孟涟城不是很喜欢这样说话的人,说别人的不好,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纯洁善良,是她最不喜欢的。 “秦中元曾说人之初性本恶,以前我不认同,但现在,看来他说的还颇有道理。”站直身子,笑着叹道。 秦瑞珠不解,旁边安静绣花的秦荷珠抬头看了看,复又低头,暗暗嘲笑秦瑞珠蠢笨。秦中元能娶的女人,岂会是个善茬儿?搭关系找出路,也得动动脑子。 “夫人这话说的有理,人之初性本恶。”蓦地,亭子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秦瑞珠秦荷珠两个人立即身子一绷,动作快的站起来看过去,一袭月白华袍的秦中元正一步步的走上来。 孟涟城早就知道他过来了,终于听得他说话,唇角弯起止不住的笑意。 “今儿天气太热,青蛙都不出来了。本还想着看青蛙气炸了肚皮呢,看来没那个眼福了。”看着他走进来,孟涟城笑不止。 漆黑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瞪,本来心情变好了,她偏偏得气他。 “庄主。”两姐妹福身,如同下人见到主人一般的行礼。 “看来这日子确实过得太清闲了,还有时间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当年的事,不是你们红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再言,便是当年你们没欺负过我又怎样?我做了庄主,你们不是都各自站到了别的阵营想方设法要杀了我么?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苦苦挣扎有意思么?还不如像大姐一样吃斋念佛,为那些早早见阎王的兄长们超度。”微笑着一字一句,却诸多凉薄,燥热的天,听的人后颈凉飕飕。 孟涟城双臂环胸,看着秦中元那表情,他是真的记仇。能对她这个‘仇人’这般,看来她应该谢天谢地。 两姐妹低头不语,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花绣站在一边看着,没一丝同情。 “行了,都回去吧,平日里别出来现眼,长鹤山美好的风光,可不能因为你们糟蹋了。”转身,颀长的身子靠在了栏杆上,几分凉薄几分睥睨。 “是。”两姐妹如获大赦,连忙离开,瞧着那背影当真是迫不及待。 见此,花绣也退后几步走出亭子,看起来公子和夫人这下子要和好了。 转身看着倚靠在栏杆上的秦中元,孟涟城眉眼弯弯,“这个时候不是还在听各地管家的汇报么?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不眨眼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清晰的倒映出那笑颜如花的女人。 “没事儿不要跑到这山上来玩儿,山下还不够你玩儿的?”终于开口对她说话,但语气不怎么样。 眨眨眼不置可否,身子一转靠在他旁边,“还觉得生气么?若是还生气,我让你再笑笑。”竖起一根手指晃啊晃,又要重复昨晚的事。 眯起眼睛,秦中元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头,“不止道歉没诚意,还耍我玩儿,孟涟城,我不会原谅你的。” 忍俊不禁笑出声,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指,她连连摇头,“好啊好啊,你不理我也挺好的,否则总是听你在我耳边说说说,耳朵都长茧子了。” 更生气,秦中元盯着她那得意的样子,猛的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那笑意盈盈的女人就进入了他的怀里。 被抱住,孟涟城反倒愣了,眸子睁大,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鼻间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抱住了她,秦中元也有片刻诧异,他只是这样想,但没想到会这样做。但现在,他不止做了,貌似还做的很强硬。 他不动弹,连心跳都一路狂飙,孟涟城反倒放松了下来。笑意不止的听他狂速的心跳还有略略紊乱的呼吸,慢慢的抬手绕到他背后,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背,“再跳下去,你的心脏要飞出来了。” 闻言立即不满,抬起搂住她后腰的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心上,“闭嘴。” “咳咳咳,你再没轻没重我可动真格的了。”被拍的咳嗽,孟涟城警告,但没什么威力。 冷哼,之后手臂收紧,更用力的抱着她,“我心跳如飞,你呢?” “一切正常。”主要是他心跳狂飙太搞笑,她那紧张也仅仅几秒钟。 不满意,松开她,垂眸注视着,在孟涟城不明所以的视线中,又抱住她,十分用力,撞得孟涟城胸前一痛。 秦中元自是也感觉到了,撞上了,他不疼,异样的感觉却升腾而起,瞬间耳朵就红了。 “公子,夫人。”甬长的台阶下,距离亭子差不多百多阶,秦超正略显尴尬的站在那里。他若不是无重要的事才不会过来,瞧瞧公子夫人正浓情蜜意,他这突然打断,公子肯定会生气。 果然,被打断,秦中元立即皱眉,松开孟涟城看过去,漆黑的眸子氤氲着不悦,“怎么回事儿?” 秦超拱手低头,“回公子,萧九大侠来访,说有重要的事要见夫人。”所以,他也是不得不来。 孟涟城揉着心口,一边答应,“告诉他我马上过去。” “是。”得到命令,秦超立即离开。 秦中元不满的很,转过头来看着孟涟城,又看看她胸口,“疼了?”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抬手啪的拍在他的胸脯上,“你说呢?” 闭了闭眼,赶紧揉自己的胸膛,“我撞你哪用上这么大的力气了?”女人啊。 抿着唇角哼了哼,孟涟城举步走下亭子,修长的背影满载愉悦。秦中元长舒口气随后,虽是前胸后背都遭到拍打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不过心情却好的不得了。 下山直奔庄内会客的大厅,果然萧九在等着。 “九叔叔。”走进来,孟涟城很客气。 “小姐,秦公子。”拱手,问候了孟涟城,自然还有在后面紧跟的秦中元。 “萧九大侠如何得知夫人已经回来的?”孟涟城回来,这事儿他可没准许庄里的人往外说,萧家的人怎么知道的? 萧九闻言有些诧异,那边孟涟城看了看他,“在回山庄之前,我先去了江波城。” 眸子微眯,今儿才得知自己排在了第二,瞪了她一眼,举步走向主座。 孟涟城笑颜不改,示意萧九坐下,她几步走至那放在大厅中间的一个箱子前,“这是什么?” “这是这一个月中,联系江湖二十八个门派世家,当年他们各自分得的公孙家的秘籍以及钱物。原物返回,戒尘又灭了四个门派,大家希望,从此以后这恩怨就结束吧。”萧九说明来意,其实也是身负重托。毕竟是与大名鼎鼎的恶人孟涟城打交道,有胆子出头的少之又少。 恍然,孟涟城立即笑起来,抬头与主座上的秦中元对视,他也在笑。 起身,一步步走过来,然后俯身打开箱子,入眼的便是数十本陈旧的武功秘籍,以及,数不胜数的银票。 俩人又对视一眼,秦中元连连摇头,“戒尘必定用不着这些,岂不是便宜了我们?” 萧九点点头,“落到谁手里他们都无所谓,只是还了,就觉得他们任何责任都没有了,戒尘也就没理由再找他们报仇了。” 孟涟城抿唇轻笑,“都聪明的很啊,这样就将四十年前的深仇大怨一笔勾销了。”银票都是真的,秘籍也都是真的。 “这些你就收着吧,至于你师父还会不会报仇,先告诉他们一切未知。得让他们提心吊胆过日子,否则以为深仇大恨都会这么好打发呢。”送上门的钱财不可能拒之门外,不收白不收。 “你倒是来者不拒。”撇嘴,孟涟城弯身捡起一本秘籍来,的确是公孙家的绝学。 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难不成你能眼看着萧九大侠再把这些带走?” “当然不行,这是公孙家的。”尽管戒尘现在忘了自己是谁了,但公孙家的东西还得归他所有。 轻笑,秦中元抬眼看向萧九,“萧九大侠,盟主伤情如何了?” “多谢秦公子惦念,盟主已好多了,只是暂时不能动用内力。”萧九回答,一边看着孟涟城,她能在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看盟主,盟主不知有多高兴。 “若是在江波城烦闷,可以来舍下散散心。”说着,一边看向孟涟城,惹得孟涟城送给他一个白眼儿。 萧九笑着点头,“属下会转告盟主的。” “九叔叔,萧家当年分到手的公孙家秘籍也在这里么?”她去萧府时问过萧震岳,但是他并不知道。可师父能对萧家动手,就证明萧家必定也夺了公孙家的秘籍。 “是。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一本就是,被已故的老爷藏了起来,盟主找了三日才找到。”萧九也没想到,原来萧家真的不止参与了,而且还分得了‘赃物’。 “虽是物归原主,但物是人非,也没什么用了。”看着孟涟城的表情,秦中元低声道。 “是啊,若是师父还清醒着,肯定会笑掉大牙。”也幸亏他已经忘却前尘了,说道这个,她还真的感谢白术,他白家的药,天下一绝。 “小姐,盟主知道你不想告诉我们戒尘的所在,但还希望你能将他藏得严密,从此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否则江湖必会再起风波。现下,江湖又有大事要发生,须得齐心协力,不能再自相残杀了。”其实萧九对于孟涟城还是很放心的,她必定将戒尘藏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大事?大司!”孟涟城扯了扯唇角,她对大司没什么兴趣。爱打就打,爱闹就闹。 “没错。据线报,大司江湖上已有数个组织潜入了大齐,来者不善。”说起这个,萧九颇为担忧。 孟涟城没什么兴趣,秦中元倒是颇有兴致,“大司连续两年来天灾不断,看来是饿极了,又来大齐讨食吃。” “听说大司朝廷也没钱,皇家的用度一再克扣,引得许多贵族不满。”对于大司近况,萧家的消息也是不断。 “嗯,大司不少商家都关门大吉了,前阵子还想进驻大齐排挤当地商行,想得美啊。”一步步走向主座上坐下,秦中元满身悠然。 “所以,现在又开始打大齐的主意。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再次引起两国大战。若真是走到了那个境地,大司必败,没准儿,从此后就没大司这个国家了。”萧九说的无不恶毒,大齐与大司势不两立,任何一个大齐人的心里恐怕都是这么想的。 “北方一行,江湖上死了不少人,恐怕大部分门派都有损伤,这下子大司将整个大齐武林都得罪了。”将箱子的盖子盖上,孟涟城觉得这是鲜少的一次江湖齐心协力目标一致。 “所以,现在各大门派都汇聚在江波城。”萧九点头,但盟主有伤在身,一时难以带领众人。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九叔叔了,江湖大事最为重要。”听萧九那句话,孟涟城觉得下一句他就该要她也前往江波城了。 “小姐,您武功高强,盟主又有伤在身,若是无事,不如您也前往江波城吧。”果然的,被孟涟城猜中了。 孟涟城摇头,看了身边的秦中元一眼,随后道:“不行,眼下我正忙着和我这小心眼儿的丈夫勾心斗角呢。好不容易开心一次,我可不想被扰了心情。” 闻言,秦中元高高的扬起眉尾,他一直都没说话好吧,关他何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68、害羞 “我小心眼儿?你带着你师父一走了之一个字儿都没跟我说,我为了找你把整个大齐都翻遍了,日夜难安,整个人瘦了一圈。你回来不止不道歉,还动用武力耍弄我。现下又说我小心眼儿,敢情这理都让你占了。”倚靠着椅子,秦中元不眨眼的盯着她,这个女人,当真没良心。 红唇弯弯,孟涟城饶有兴味儿,“你做了这么多事也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既然你做了这么多,那我就既往不咎了,原谅你的小心眼儿。” “从来不知道,颠倒是非还是夫人你的强项。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伶牙俐齿,那咱们今日就好好说道说道。”身子坐正,他完全一副商场上与人谈判的架势,绝对慑人,与孟涟城这种业余选手一比,她就气势全无。 萧九坐在一旁颇为尴尬,这小两口有意思是有意思,但就是太不避忌外人了。 “行啊,说吧。”孟涟城来者不拒,她就算是说不过他,她也能动手打死他。 秦中元一拍桌子,眸光如梭,“先不说以前你欠我的债,那些债加在一起,你一辈子也还不清。咱们就说这一个月前的,我随你远赴北方,日夜不歇食不果腹,又出人寻找你师父,为你省了许多事。后来,你假意与天下为敌,我不知实情却一直站在你背后,这是事实吧。之后你说走就走,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日夜担心你派出几千人马东南西北到处找你,所用的费用你想都想不到。你回来之后装神弄鬼吓唬我,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又以我无武功无还手之力这个弱点,点我穴道让我生死不能,你却在旁观赏乐得不行。总总计算,你说你占理么?你说你该赔偿我多少?便是我大发慈悲的不计以前你欠的债,单单是这些,你就赔不起。”一长串的话下来,他没一声停顿,别看不会武功,肺活量倒是不一般。 孟涟城睁大了眼睛,颇为惊奇,那边萧九也是唏嘘不已,这小夫妻二人还这么算账。 “怎么不说话?知道自己错了?知道错了就道歉,没准儿我还会发一次慈悲,不计较了。”身子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姿态悠然。论谈判,谁谈的过他?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不占理啊。怎么办呢?我不想认错啊。”单手撑着下颌,孟涟城看着他眉眼弯弯。 看着她,秦中元微微眯眼,“所以呢?你又打算动用武力?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很光彩?” “很光彩啊,特别看你躺在床上打滚儿,好玩儿的很。”手指如花,在秦中元面前特意晃了一圈,看的秦中元冷哼连连。 萧九尴尬至极,终于寻得机会站起身,“小姐,秦公子,既然如此,属下就先回去了,盟主还等着属下呢。” 这时两个人好像才想起萧九来,“也好,告诉萧盟主好好养伤。”站起身,孟涟城巴不得他赶紧走。 “萧九大侠慢走,得空时,随时欢迎来舍下散心。”客气的不得了,听得萧九不自然。 “多谢秦公子,萧九告辞。”拱手告别,随后快步离开大厅,背影迫不及待。 看着萧九离开,孟涟城轻笑,“让我去江波城?想得美。杂七杂八的人都跑去了,谁去那儿凑热闹。” “说的是啊,从蓝海回来,就先去了江波城。果然啊,名义上的丈夫还是不如亲爹来的亲。”双手负后长身而立,歪头看着她,满目不满。 抿嘴笑,转过身来面对他,瞧他那满眼不满的模样颇为好笑。 “别那么多废话啊,你刚刚的话三分假七分真,我知道你满腹不满。行,我任你讨要,你想怎么讨就怎么讨。不过呢,惹的我不高兴了,我可是会动手的。”这一点绝对是真。他做他的,但她也有不高兴的权利。 摇头,秦中元对她绝对是无话可说了。 “行,你厉害。我输了,认栽了。”向她伸出手,那修长的手好看的紧。 看着他的手不明所以,看了看他,而后也伸出手,在他的手上拍了两下,打的啪啪作响。 忍着,秦中元反手抓住她的手,“既然我都输了,就不能让让我这个输家?但凡输在我手下的,我向来都会给一大笔好处。” 撇嘴,“毛病不少。算了,我忍着。不过,你那大会还没完事呢吧?这下午都过去了,你还不过去?” “与我一起。”抓着她不放,却满身傲慢。 “你开会我跟着做什么?”任他扯着,十指相扣,尽情感受这厮指间的滑嫩,这小白脸儿,嫩得很。 “坐在一旁看着我,不眨眼的看。”尽量无表情,让自己说出这话来有底气。 “看你?也行,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看也不腻。”红唇弯弯,看这厮发红的耳朵,愈发觉得好笑。 两人手牵手,于庄中走了一大圈,之后来到开会的大厅。 所有的管家都在午饭过后等在这儿,这都两个时辰了,主子终于来了,他们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着那夫妻二人牵手并肩的走进来,众人又不禁笑,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闹别扭也只是一时,瞧瞧这不就是么,现下好的不得了。 秦中元走上主座坐下,孟涟城又坐到了他右侧的椅子上,挨着白玉屏风,身后是开着的窗户,清风徐徐,舒服的很。 汇报继续,孟涟城倒是很给面儿的一直盯着秦中元那小白脸儿看,其实她也不是被逼的,这厮确实好看。越看越好看,她两世为人,真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一个部位都经得起查验,完全纯天然,不含人工。 精致的桃花眸满蕴笑意,这厮正经起来,还真是摄人眼球。 西北边关亦有商号,秦家三分之一的当铺珠宝行都设在西北,因为挨着大司边关,所以生意很好。每年的收益也数一数二高,那大管家也坐在距离秦中元较近的位置。 “禀公子,因着两年来大司天灾不断,所以大司的贵族经常出入于两国边关。他们带来了不少大司皇宫的珍贵珠宝玉器来咱们大齐换钱,今次老奴前来,将大部分都运送了过来。少一部分留在了珠宝行镇门面,账目内都有登记,公子过目便知。”因着收益高,大管家自是也扬眉吐气。 点头,秦中元满目笑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大司的贵族都落魄到这种程度了,怪不得又开始骚扰大齐讨食吃了。这次你回去,要多多小心,世道将乱,见势不好,就关门吧。”扇子轻摇,秦中元一字一句道。 管家自是也明白秦中元所说,“是。这次老奴回去,将所有存资清点运送回来,免得突然乱世,再有所损失。” “嗯。景南镇的盛产瓷器,你无事时去走走。我记得那儿最大的瓷商是郭家,郭家有数个未婚的公子,你去搭搭关系。咱们庄里的大小姐们都思春了,赶紧找几个人家嫁出去,免得碍眼。”秦家从未经手过瓷器生意,所以必要的搭几个小姐进去,也不亏本。 “是。”又被赋予重任,可见这位大管家确实很得秦中元的意。 孟涟城坐在一旁,听秦中元说话,她慢慢的扬起眉尾。景南镇的郭家?她好像认识一个人是郭家的,郭敏飞?对,就是这个名字。 “公子,郭家世代从商,与咱们长鹤山庄不同,在江湖上名望斐然。郭家的瓷器生意做的大,但也高傲孤僻的很,鲜少与人往来。做生意做到他们这种程度确实很稀奇,不建立人脉,但却所有人都买他们的面子,喜爱他们家出产的瓷器。咱们要想与郭家搭建关系,不容易。”秦肃开口道,而且他说的都是事实。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这些他也知道,“想办法,动用你们所有人的脑袋想办法,养你们全家吃喝不愁,用的不就是你们的脑袋。”指点,颇为睥睨。 众人不语,但秦中元说的是事实。但凡能坐在这里的人,哪家不是富庶一方啊。 孟涟城几分不解,郭家是这样的么?但郭敏飞那小子可是个江湖气息浓重的小崽子,没什么脑子,但就喜欢打抱不平,也不知被人讹了多少钱。当年看他蠢笨,她还给他解了好几次围。 那时他说他家是景南镇最大瓷商郭家的公子,有三个哥哥,但都有病,他是他们家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但他那模样可不适合做生意,若是他们家交到他手里,立马就得落败了。 “郭家的公子,我认识一个。”蓦地开口,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秦中元转头看着她,眉峰微蹙,“你认识?什么关系?”果然,他的关注点与别人不一样。 “曾经救过他拯救了他钱袋的关系。”撇嘴,这厮,明明刚才很精明的,这会儿怎么说出这么蠢的话。 “不知夫人认识的是郭家的哪位公子?”秦肃早就研究过郭家,郭家的公子他自然都知道。 “郭敏飞,据他自己说他是年纪最小的。他还有三个哥哥,但都有病,听那意思,都是先天的疾病,好不了了。”直言,那边秦肃连连点头,证明孟涟城说的没错。 “看来,这回咱们有建立关系的路子了。”一听孟涟城说那个郭敏飞那么弱,他也就放心了。 “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了。”但为秦中元搭关系,孟涟城觉得没什么不能做的。他派人去了蓝海照顾师父,她也愿意为他做点什么。 “郭家三个公子都有疾病,至今尚未娶妻。公子眼下可想想,哪位小姐嫁过去合适。”看孟涟城那般胸有成竹,秦肃觉得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十五妹,年纪小,样貌好,关键脑子够聪明。她那母亲现下还活着在我手里,她不敢做任何小动作。”拍板,他们三言两语,等于定了这事儿。而事情会不会良好进展,就都落在了孟涟城的肩头。 孟涟城也发现了,高高的扬起眉尾盯着秦中元,那边秦中元也转过视线来看着她,漆黑的瞳眸流光溢彩,作为当家主母,她合格了。 夜暗下来,这持续了三天的会议总算结束了。所有人都如释重负一般,因为这会议过后大家就要聚在一起宴会了。 当然的,不包括主子秦中元,他若是在,这些人还得处于紧绷状态,哪称得上宴会放松。 秦中元与孟涟城离开,由秦肃秦慎等老管家主持,他们要去开宴会了。 俩人顺着灯火通明的长廊往回走,孟涟城双臂环胸,步履闲适。 “你不是说,要养着你那些姐姐妹妹么?怎么今儿又打算把她们嫁出去了?”联系郭家这事儿没什么难办的,孟涟城胸有成竹,倒是对秦中元的心理感到很好奇。 身材颀长,虽是瘦削,但气势颇强。面容如玉,那一双眸子满蕴光辉,深藏智慧。 “只是今儿才发现,她们也挺碍眼的。”明明是他的姐姐妹妹,但那语气却好像在说什么垃圾。 抿起红唇,孟涟城摇摇头,“这辈子能当你的姐妹,肯定是上辈子作孽了。”姐妹尚且如此,不知嫁给他的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 斜睨她,秦中元撇了撇嘴,“你呢?可是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所以今世才落到给我做妻子的下场?”音调不对,听起来颇为凉飕飕。 “我想也是。不过应该是上上辈子,上辈子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儿,相反倒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儿。”哼了哼,她也觉得这事儿邪门了,莫不是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好事儿,为的就是跑到这里嫁给这个小白脸儿? 思及此,立即摇头耸肩,她才不信呢!和这小白脸儿做夫妻,绝对是做坏事儿之后的报应,绝不是做好事儿之后的报酬。 “听起来,好像你还记得上辈子的事一样。那不如跟我说说,上辈子你都做什么了?嫁了个什么夫婿啊?可有我俊美,可有我富有,可有我对你好?”抬起手臂,一把搭在她肩膀上,向自己的怀里一勾,孟涟城若不运力,对比秦中元就好似小鸡仔。 扯着唇角皮笑不肉笑,任他搂着往前走,一边道:“我上辈子是个幼师,专门教小朋友练武术的。夫婿嘛,没有,现在想想,我上辈子好像都没和男人谈过情说过爱啊。”现在想想还真是,别说男朋友,她连个喜欢的男人都没有。她上辈子真干净啊,两辈子就混来这么一个男人。 一听这话,秦中元明显开心了,低头瞅着她笑不可抑,“我还真信了你说的话,就当你上辈子孤寡一人。若是还有下辈子,你遇不见我的话,就还继续孤寡吧,我很满意。”搭在她肩上的手拍啊拍,满意的不得了。 孟涟城拧眉轻叱,“凭什么?我就折你一人手里了?想得美。”异想天开。 笑起来,手臂更加收紧,“没办法,别人又镇不住你,只能我来了。” 轻哼,抬手抓住肩头的手轻轻一拧,秦中元立即痛呼出声,“轻点儿,这是手,不是猪蹄儿。” “呵呵,你若不说,我还真不知这是手呢!”从他的手臂下转出来,勾肩搭背的,她还是不太习惯。 揉着自己手腕,秦中元冷眼以对,换来的是孟涟城眉眼弯弯的笑。 回到满月苑,两人还算和乐的用晚膳,四下的丫鬟看着同样高兴,这小两口总算和好了。 用过晚膳,孟涟城独自上楼,过了两刻钟下来,秦中元已经不见了。 “他人呢?”环视一圈,没看见人,亦没听到动静。 “回夫人,公子去书房了。”花绣回答,手上托着干净的白色浴巾。 “我去洗澡,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拿过花绣手上的浴巾,之后转身走进浴室。 众丫鬟退下,灯火通明的小楼幽静的不得了,不时的有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撩人心神。 偌大的水池装修精致,水雾袅袅,还飘着花朵的清香。 浸泡在水里,孟涟城半闭着眼睛思虑着该如何联系郭敏飞的事儿。这小子是个比较重义气的人,她若是联系他,他肯定会回应她。但想必凭他那脑子也根本不能执掌大权,他们家他不会说了算。想要结亲,还得看秦中元的功夫。 瓷商啊,做好了会很赚钱,郭敏飞那小子出手阔绰,从来不计较钱的问题,可见家底丰厚。 看来,秦中元是打算要撤了西北的商行;边关,再加上属月家地盘上所有的商行,损失会不小。所以,就另谋一路,盯上了瓷器。 手臂自水中抬起来,水哗啦作响,悦耳好听。 长发浸水,披在肩头,映衬的肌肤更白皙胜雪。 泡了差不多,身子一转,下一刻整个人自水池中跃出来,只是一道残影带着一路水珠,之后落在浴室屏风旁,身上,已裹了浴巾,手里拿着毛巾,恣意的擦拭湿发。 脖颈肩膀手臂长腿裸露在外,被包裹的地方玲珑有致,此时一看,女性气息浓厚。 擦拭着头发边往外走,绕过屏风后,她脚步一顿。 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人。气息很轻没有内力,那没别人,只能是秦中元了。 踌躇了近一分钟,下一刻她迈步走出去,入眼的就是坐在厅堂中悠闲摇着扇子的人。 擦拭头发的手顿了顿,长发散在肩头一侧,妩媚动人。 “知道我在洗澡还不避开?故意在这儿等我?”上下审视他,这小白脸儿其实胆子大着呢,而且,还有点色。 听到她的声音,秦中元刷的合上扇子转过头来,视线触及她的瞬间,好看的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下,“是在等你,因为我也要沐浴。”视线本来在她的脸上,之后不受控制的开始下滑,喉结也上下滑动的更厉害。 扬起眉尾,算是了解了,“去吧,水温正好。” “嗯。”漆黑的眸子微眯,看着她越来越近,他下颌有些紧绷,心跳加速。 看着他那小眼神儿,孟涟城忍不住唇角抽搐,被他看得,她有点心里发毛了。这小白脸儿没一点武功,便是他拎着刀对她比比划划她都不会有一点在意。但此时此刻,她却有点控制不住的心底毛毛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自他面前走过,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的视线又贴在了她的后背上。顺着肩膀往下滑,一直滑到小腿儿,之后再向上,固定在、、、固定在了屁股上? 肩膀紧绷起,孟涟城抿起红唇翻白眼儿,看,看个鬼啊! 蓦地,甩起手上的毛巾扔向后,准确无误的扔到了秦中元的脸上,彻底阻绝了他的视线。 “唔。”脸被毛巾抽的疼,秦中元闷哼一声拿下毛巾,再睁眼,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揉着脸,漆黑的眸子溢出笑,这个女人,害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69、定情物,要杀月亮 西北边关商行的大管家回来时将所有珍贵的珠宝玉器都运送了回来,这事儿孟涟城知道。 一早的,秦中元就没了影子,鉴于这厮昨儿‘色鬼’的模样,孟涟城也没询问他的去向。 但她不询问,不代表丫鬟不说,必定是秦中元走时特意告知的,否则,花绣也不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邱管家从西北回来时运送了许多珠宝玉器,公子去了库房,说是看看有没有名贵漂亮的,想来是要给夫人挑选。”那些东西运进库房的时候她们也看见了,真的是皇家贵族的东西,精致漂亮的很。 “是么?对那些东西我不感兴趣,倒是戴在身上能傍身。若是到时吃不上饭,还能拿去当钱花。”什么首饰珠宝的就是这个用处。 花绣轻笑,“若是公子送的,那就是定情之物,夫人拿去当了,公子会生气的。” “定情?”身子抖了抖,孟涟城连连摇头,“挺恶心的。”定情?她和秦中元定情?怎么听都不舒服。 花绣笑不可抑,“夫人和公子是夫妻,拥有定情之物很正常啊。长鹤山庄倒是有祖传的宝贝,用来庄主与庄主夫人定情的。但,那件传家宝,老庄主给出去好几次,自从老庄主去世了,那件宝贝就被公子扔进了库房。” “定情物还能送出去好几次?这老庄主还真是够花心的。”撇嘴,有钱人果然玩的不一样。 “是啊,老庄主确实很多情。”花绣点头,其实也是颇为鄙夷的。 “多情?这是美化了的词儿,正常的叫做烂,烂人。”轻叱,渣烂的男人一向都有美化自己的词儿,什么多情?多个鬼。 花绣忍俊不禁,也只有这夫人有这胆子说这话,不过说的很对。 “走,带我去瞧瞧,让我也见识见识长鹤山庄的库房。”一袭水绿色的长裙,衬得她修长婉约,配上侵略性极强的容貌,美得让人睁不开眼。 “是。”花绣笑眯眯的给带路,主仆二人离开满月苑。 天气好,晴空万里,无一朵杂云。 顺着精修的小路直奔库房,这长鹤山庄的库房建在地下,而地上,则是一座精美的小楼。四面环湖,那座小楼就在湖中心,一座桥直通小楼,如同长鹤山庄所有的建筑一样,精美豪华。 “库房在这湖底下?”走在桥上,稍稍探头往湖里看,湖水不清澈,浑浊中有什么细长的东西游上游下。 “是,库房就在这湖底下。湖里养着的是水蛇,最长最大的接近两米了。”虽是会武功,但花绣也有些害怕。 “水蛇?”再看一眼,果然是,真够恶心的。 “嗯,这湖里养了多少条已经数不清了,每年都会投放一批。”所以,这长鹤山庄的库房不是那么好闯的。 点点头,也佩服这长鹤山庄的做法。 走进小楼,门虽是开着,但迈步走进来便觉得气氛不一样。虽然这小楼建在湖中心,可这小楼里也太过阴凉了。 抬头,圆形的穹顶上画满了看不懂的花纹,几个角落嵌着铁箍,铁箍上有细细的铁链从穹顶垂到地面,直接进入地板中。 “这里有陷阱,墙上有暗器。”观察了一番,孟涟城看出了些门道。 花绣笑着点头,“没错,而且布有阵法。是公子亲自设计的阵法,很厉害的。”与有荣焉的说道。 “他还懂阵法?”这一点孟涟城颇为诧异,没想到那小白脸儿懂得还很多。 “夫人不知道啊?公子从小研究周易奇门,当世许多精妙的阵法公子都曾研究过。咱们长鹤山的山巅,就有公子亲自布下的天地三才阵,不懂阵法者闯入,必死无疑。”花绣说着,很是佩服的模样。 闻言,不禁嗤之以鼻,这么多年她可是闯过无数的阵法。虽然她不懂,但都活着出来了。 “夫人,既然来了怎么还不下来?”蓦地,小楼左侧的一扇大水木屏风后传来秦中元的声音,听那声线有些憋闷。 “来了。”迈步走过去,花绣候在门口。 绕过屏风,入眼的就是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宽敞的能同时容十几个人并肩走下去,平坦的台阶一阶连着一阶,两边墙壁嵌着灯盏,一直延伸到地下很深。 秦中元正站在下方数十个台阶之后,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这下面很冷。 也确实很冷,站在入口就能感觉到一阵阵凉风了。不过之于孟涟城没什么影响,她练得内力至刚至阳,又因为本身的阴气协调,十分均衡。 “真是有钱啊,藏钱的地方都这么豪华。”说着,她一步步走下去,美艳动人。 秦中元站在那儿看着她接近,俊美的脸庞荡漾着淡淡的笑意,“好是好,就是太冷了。”湖底更冷。 “瞧你那样子,要冻成冰棍儿了吧。”本来长得就白,这下子脸更白了。 “快了。”她走下来,他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拽进自己的大氅里,她温暖的不得了,便是不运力,也让他感觉特别舒服。 斜着眼睛看他的动作,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抿起唇角,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运力。 “唔,舒服。”颀长的身子明显的一抖,这种舒爽的感觉别人是理解不了的。 轻笑,随着他顺着台阶往下走,愈发往下,那种阴沉就更明显,甚至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 “到了。”转了一个弯,秦中元忽然说道。 果然,转过了那个弯儿,入眼的便是偌大的地下藏宝库。面积很大,孟涟城觉得这地下不比上面的湖面积小,高约五米。 所有的东西都装在样式一样的大箱子里,这地下有一大半儿的地方都被这些箱子占满,由下至上,摆放的满满当当。 “那里面都是黄金?”仰着下颌问道,孟涟城很好奇。 “没错,淬炼精纯的黄金。”点头认证,长鹤山庄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小小的唏嘘了下,孟涟城转头看向别处,其余的地方也都摆着那种大箱子,排列整齐,每排之间都留出一条供人行走的空隙。 “走,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不错的玩意儿,试着把它拿下来,但没成功。”拉着她往左侧走,在最边角的地方摆着数十个大箱子,盖子都是敞开的,这是刚从西北运回来的,还未整理。 被他拉着走过来,孟涟城往里一看,便是不贪财,瞳孔也放大了几分,真是他妈的晃眼啊。 “我说的是这个。”从箱子里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玉佩,玉佩分两部分,一块较大的月牙儿形乳白暖玉,包着一块同样月牙儿形的纯黑的寒玉。两块玉上下两角连接,这是纯天然形成的,极其罕见。 “你要把它分开?”貌似这样连接在一起才值钱,分开了就不值钱了。 “没错,分开了,咱俩各分其一。”点头,他才不觉得可惜。 扬起眉尾,孟涟城不眨眼的看着他,还真被花绣说对了,这厮还真准备弄个定情物? “为什么?”略有不自在,低声问道。 “咱俩是夫妻。”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可琢磨的? “是夫妻就得弄这些东西戴在身上?若是分开了,不就不值钱了。”从他手里拿过来,孟涟城看了看,真是罕见啊。暖玉寒玉一同生成,真是罕见。 “值钱的东西有的是,随便挑。”看她那模样,说她不贪财吧,又很惜财。 抬眼瞅了瞅他,孟涟城手上一运力,两声清脆的响声,手上的玉一分为二。大小分明,黑白分明,正正好好彻彻底底没一丝瑕疵的分开了。 纤薄的唇弯起,秦中元动手将那块暖玉拿在手,“一人一个。那块寒玉我享受不了,我要这块儿。” 撇嘴,孟涟城掂了掂手里的寒玉,月牙儿的形状,好看的很。又凉凉的,她倒是觉得很舒服。 “若是哪天我身无分文,又要钱花,把它当了成不成?”扬起眉尾问他,成功的看他黑了脸。 笑出声,孟涟城将手里的玉收进袖口,“第一次和别人佩戴这种东西,一人一个,意义非凡,还真挺特别的。” 秦中元也收起来,漆黑的眸子在幽幽的灯火中流光溢彩,“关键还得看对方是谁,若是别人,毫无意义。” “是啊是啊,和你秦公子佩戴这种肉麻的东西,真是三生有幸啊。”皮笑肉不笑的配合着他说,果然又见这厮笑起来了。便是不好听的好话,他听着也乐呵。 “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这些珠宝都被人佩戴过,若是喜欢,也得适当的改一下才行。”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秦中元自小见的多了,昂贵这两个字已经打动不了他了。 “看着都不错,但我身上地方有限,也不能都挂在身上。”捡起来一串手链,是由精美的各色宝石串成的,好看的很。 “喜欢?”看她,秦中元也觉得漂亮,只是有些凌乱。 “还好,不过我不适合戴这些东西,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当暗器射出去了。”好看归好看,但实在不适用。 笑,秦中元就知道她会这样,这才符合她的风格。 “走吧,越来越冷了。”再次抓住她的手,秦中元的手果然冷得很。 “你这藏宝的地方真不错,下回我来试试,能不能闯进来。”往回走,说话之时白雾袅袅,真是冷啊。 “尽管来试,待得关上了大门,阵法重启,闯进来必死。”抓着她的手,一步步迈上台阶,这里也布有阵法,几重保护。 “嗯嗯,知道你厉害,还会布阵。怪不得在赤珠陵的时候,你见我闯进去故意坐在官道上看笑话。”想起那时,这小白脸儿是相当惹人厌。 笑得眸子都成了弯月,“当然,只是没想到你这女人太结实,什么都不懂就敢往里闯,胆子太大。” “我可闯过无数的阵法,哪次我都完整的出来了,没受一点伤。”踏上台阶,孟涟城说这话时满身自信。 “你厉害。”无奈承认,其实她只是莽撞,但胜在武功高。 红唇弯弯,俩人牵着手自台阶走上去,终于离开湖底,冷气也渐渐消失了。 无意识的深吸口气,这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恍若重生。 “站一边儿,我把门关上。”松开孟涟城的手,秦中元绕过进入地下的入口,旁边有一尊白鹤的雕塑,那白鹤一只腿高高抬起,这么一看,还真挺怪异。 秦中元走过去,抬手按在那只抬起的腿上,用力往下压,那边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一扇铁门缓缓将入口盖上。待得全部合上之时,里面发出嘁哧咔嚓的声音,好似落锁一样。 “好了,咱们走。”迈步走过来,再次抓住孟涟城的手,心情甚好的往外走。 小楼的大门关上,里面又是一阵嘁哧咔嚓的声响,表示阵法重启。 “多重保护啊。还有着湖里的水蛇,真够恶心的。”低头往湖里一看,水蛇翻搅,湖水都成了泥汤。 “这是跨越远洋运来的水蛇,攻击性很强,又充满剧毒,比人好用。”尽管他也很嫌弃它们。 “还是远道来的,花绣说最长的能长到两米。”就是不知去了毒腺剩下的肉能不能吃。 “错,这里面有一条霸王,有四米。”伸出四根手指头,修长好看,指节分明。 小小的唏嘘了下,四米,可想外形有多恶心多霸道。 深秋的天气凉爽宜人,前些日子,孟涟城以长鹤山庄现在当家主母的身份给景南镇瓷商郭家写了一封信,由大管家秦谨亲自登门送去。 秦谨一直没回,也不知事情如何了,但孟涟城肯定,若是郭敏飞那小子在家,就一定会给她回信的。 将近七天,秦谨终于回来,同时,也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请我去作客?”扬起眉尾,孟涟城倒是不知郭敏飞这小子这么热情好客。 头发花白的秦谨拱手点头,“郭三少爷诚挚邀请,说希望尽快见到夫人。” 一旁秦中元听得不乐意,“郭敏飞什么意思?欢乐的手舞足蹈?” 秦谨略迟疑,随后点头,“与公子所说无二,就是手舞足蹈。” 好看的眉尾高高扬起,随后转过头来盯着孟涟城,那漆黑的眸子恍若有穿透的功能,穿透孟涟城的脑袋瓜儿。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和他交情一般,谁知道他高兴什么?或许人家是高兴见到你呢,四公子之首,秦公子。”同样挑起眉毛,俩人挑眉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夫妻相。 淡淡的冷哼一声,秦中元看向秦谨,“只请夫人一个人?” “不,还有请公子。”秦谨垂着头,其实郭敏飞当时只请了夫人一人。他深知他若是回来这么说公子会不高兴,特意转告郭敏飞,若是夫人来,那么公子也必定跟随。郭敏飞当时的神色还有点奇怪,在秦谨看来,恐怕他不是很高兴公子跟着去。 孟涟城抿唇笑,看着秦中元还老大不乐意的模样,抬腿轻踹了他一脚,“秦公子,咱们何时上路啊?” “你着急?”盯着她,仍旧充满怀疑。 “不着急,整日看你秦公子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一辈子不出去都行。”成效显著的看到秦中元脸色变好,她心下轻叱,这别扭的小白脸儿,非得听好话。 “公子,咱们何时启程?老奴会提前派人送拜帖。”礼数自然要周全。 “明日就送吧,咱们后日启程。”生意自然要做,只是觉得这郭敏飞挺有意思,听到孟涟城要登门,居然高兴的手舞足蹈。 孟涟城也有些疑惑,她和郭敏飞的交情可真的没到那个地步,手舞足蹈?很高兴?还真是有点奇怪。 不理江湖事许久,但出了长鹤山,江湖上的事就不可避免的传入了耳朵里。 现下江湖上但凡有点名声的人都汇聚在江波城,由盟主萧震岳主持,开了一场不亚于当年武林大会的会议。 自然是商议大司武林杀我大齐武林英雄的事件,众多人都主张前去大司讨说法,亦有说要潜进大司杀他个片甲不留。 倚靠在马车里,听着秦中元颇具讽刺的说,她也略有不屑的嗤笑。 “要打要杀就痛快去干,商量什么啊?有什么可商量的?还大庭广众的商量,等他们商量出结果,人家也早就知道了。”摇头,孟涟城觉得萧震岳是不想与大司起冲突,而是要引起朝廷的注意。 “或许就是商量给别人看的,萧盟主可不是傻瓜,兴许早就有结果并且派人去做了。在那儿大肆的商议,兴许就是一个迷惑计。”秦中元却想的多,面容如玉,那一双眸子深藏智慧。 看着他,孟涟城眨眨眼,之后摇头,“不知道,我猜不透。” 轻笑,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所以说,你这脑袋瓜里有一大半儿是空的,头脑简单。” “滚蛋,想夸自己就放开了夸,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有意思?”打开他的手,力气过大,拍的他的手背瞬间红了。 痛呼一声,秦中元甩着自己的手,“又动手?你轻点成不?我知道你厉害,用在我身上可不厚道。把我打死了,你当寡妇?” “别那么恶心行不?”他们俩什么都没有,现在她和寡妇也没什么区别啊。 “哪儿恶心?”唇角一弯,伸手将孟涟城拽过来搂住,他就喜欢看她害羞又装腔的模样。 “少动手动脚,惹急了老娘给你踹出去。”甩开他的手臂,孟涟城坐回原位,这小白脸儿,说他色还真不是夸大。 收回自己的手臂,颇有遗憾,“到时我成了残废,你可别心疼。” 给予一声冷哼,她心疼?心疼个鬼! 景南镇距离长鹤山不算很远,但仍需三日的路程。因着贵公子,所以队伍行的很慢。 日暮之时,队伍在南城停下,最大的酒楼前,车水马龙,来往的人十分多。 先一步走出马车,潇洒的从车辕上跳下,那动作比之男子还要帅气。 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今日要住下的酒楼,在这南城算得上很豪华,来往的有钱人都住在这里。 “咱们在这儿有宅子,不过是当年老爷子养小娘的地方,我不喜欢。”所以无论他走到哪儿,他都住客栈。哪怕自己家有客栈,他也不去,因为到处都遍布了老爷子的脚印,以及、、、那些龌龊的风流史。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忍不住唇角抽搐,同时也有点欣赏这厮,男人嘛,都一个样儿。不过这厮有那么丝丝的与众不同,就是不好女色。 瞧见她斜睨自己,秦中元单手负后身板挺直,“怎么?莫不是你想去看看?” “算了,这儿挺好。”抿着唇角,孟涟城绕过他大步走向酒楼大门。 孟涟城向里走,从酒楼里也走出一人来,一身萧瑟,怀抱一柄刀,面容冷漠。 两人走了个对面,孟涟城看了他一眼,之后稍稍让了一下,同时迈步跨过门槛。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孟涟城脚步一顿,那人也停下步子。各自慢慢转头,看向对方。 走在后的秦中元也看到了,皱起眉头,还未说话,身边的秦超以及其他护卫立即将秦中元隔开,警戒起来。 “孟涟城?”那人开口,声音低沉,略有沙哑。 眸光如梭,孟涟城打量了一眼他怀里的刀,“西南第一刀?” 护在秦中元面前的秦超眉目敛起,西南第一刀?张琦勃! 张琦勃盯着孟涟城,怀中的刀微微一动,孟涟城右手成拳,眸子眯起。 下一刻,二人跳离原地,眨眼间落在街道中心,四周来往的行人眼尖脚利落,瞬间都四散避开。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孟女侠,得罪了。”手中刀出鞘,张琦勃眸光如炬。 弯起唇角,孟涟城笑得颇为鄙夷,“要我项上人头,也得看你的本事。”西南第一刀,这名号好听,但其实就是个单干的杀手,谁给他钱,他给谁办事儿。 “还请赐教。”大刀一挥,风声四起,惊得路边的马儿慌乱嘶鸣。 秦中元脸色不佳,满目凉薄,有人要杀孟涟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70、夫人无敌,古怪 风声四起,古老的街道上劲风呼啸,路人急忙躲避,却还是忍不住探头看热闹。 二人交手,张琦勃手中的大刀赫赫生风,虽是日暮时分,但那大刀的光芒却晃得人眼睛发花。 孟涟城劲力雄浑,一双手掌含千钧力道,那大刀数次落到她头顶,均被她的手掌震开。 街道上陈旧的青石砖随着张琦勃步步后退而尽数碎裂,尘烟飞扬,在落日中恍若在跳舞。 蓦地,张琦勃跳起,大刀劈开,那尖啸的声音让人听了耳朵发麻。 孟涟城一掌抬起,直接迎着那劈下来的刀刃,眼看着要碰上,在所有人眼里,孟涟城的手必定会断掉。 然而,那刀刃在距离她手掌几公分处时停下,张琦勃眉心一簇,手上更加运力下压,却是怎么也压不动。 红唇弯起,孟涟城手指一收,只听得细微清脆的咔嚓一声,那悬在她手掌上空的刀应声而断。 张琦勃在半空连着后退几步随后摔在地上,手里只剩断刀,脸色微白。 收手,孟涟城双手负后看着他,“怎么样?我的头可是那么轻易好取的?” “不愧能列入江湖四公子,孟女侠名副其实。”站起身,看了一眼手里的刀,陪伴多年颇为遗憾。 “西南第一刀也不遑多让,刀很快。”赞扬,但作为胜者,她的赞扬听起来更多的像是嘲讽。 “待得长进,张某再来讨教。”拱手,之后弯身将地上的那一截断刀捡起来。 “慢着。”看张琦勃要走,那边秦中元开腔,随后一步步走过来。 “秦公子若是要问,张某奉何人之托取孟女侠项上人头的话,恕张某无可奉告。”秦中元他自然认得,他聪明绝顶的脑袋也有听说,所以他不会与秦中元多说话。 满目凉薄,这江湖上有那么许多人都是木头脑袋。 “算了,让他走吧。”抬手搭在秦中元的手臂上,孟涟城也不逼迫。西南第一刀的为人她还是听说过的,何人雇佣,他是不会说的。而且这次他没成功,他回去还得赔上一大笔。 冷哼一声,秦中元便是没有武功,但气势不比任何人弱。 张琦勃拱拱手,之后离开,步子很快,眨眼间不见了影子。 远处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有的人知道这些人是谁,各自传播,大家都意外惊讶的很。 “有人要杀你。”并肩走进酒楼,酒楼里也静悄悄的,尤其小二,在前领路,那两条腿儿却是哆嗦的。 “经常有人要杀我,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孟涟城不甚在意,要杀她的人多了。 秦中元略有不满,一边上楼一边扭头看着她,“以前你曾招惹过的那些人都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因为我都给你摆平了。现在又跑出来扬言要杀你的,肯定是你新惹了事,请问近段时间你可惹事儿了?” “惹事儿?惹你算么?”心不在焉,可见孟涟城真的不在意。 无奈,伸手搭在她肩上狠狠地往自己怀里搂了一下,惹得孟涟城撑起胳膊以手肘顶他,疼的他闷哼。 甩开他的手臂,孟涟城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别担心,有人要杀我又怎样?也得有那个能取我性命的本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走进房间,秦中元面色不愉的走到靠窗的软榻上坐下,看着孟涟城那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更加不悦,“我知道你武功高,但随时随地,头上都悬着一把刀,你不觉得不安么?”反正他是没办法不在意,更何况是有人要杀她。 动作恣意的坐在桌边,自己动手倒茶,红唇弯弯的扫了他一眼,“那又如何?今儿那刀也数次悬在我头上,你看它最后还不是断了。说真的,你就别纠结了,看你阴沉个脸,我都觉得慎得慌。” 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看起来真有那么几分瘆人。 “行了,既然你不在意,那我派人去查。被人盯着可不行,我会寝食难安。”抬手,摩挲着软榻的扶手,那修长的手指好看的很。 看着他,孟涟城没办法只得点头,“随你吧。” 秦中元着人去调查,孟涟城随他,反正她不怕,这江湖上她没什么怕的人。取她的人头,难了点。 但她虽是这么想,但却没想到,前往景南镇的路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要取她性命。 自从出了南城,一上午的时间,就有三拨人拦路了。 指明要恶人孟涟城决斗,而且都是大齐武林中人,他们想必都知道孟涟城的名声,但仍旧不惧前来,可想那要她性命的人出了多大的价钱。 艳阳高照,豪华的马车停在群山之中的大道上,骑马的护卫保护着马车,个个刀剑在手,十分警戒。 车辕上,孟涟城双手负后站在那儿,高高在上的看着前方挡路的一男一女,这俩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雌雄双煞,女的跛子,手里拿着铁拐棍;男的断了一臂,在那断臂上安了个铁钩。 “又是来取我性命的?你们俩不安静的躲在芒草窝造孩子,跑出来截老娘的路。怎么,你还想再跛一只脚,你还想再断一臂?”三拨了,这么下去,三天可赶不到景南镇。 “少废话!孟涟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下来,与老子决一死战。”断臂的男人用那铁钩指着孟涟城,铁钩尖锐,看起来颇为煞气。 “老娘向来不杀人,看来,今儿要破戒了。”双手从身后拿出来,拍了拍坐在车辕上负责驾车的秦超,“刀借我一用。” 秦超立即卸下背上的刀递给孟涟城,孟涟城抓住,脚下一踮,恍若鸿雁,自马车上跃下,眨眼间抵达那两人近前。 刀鞘落地,锋利的刀刃反着刺眼的光,孟涟城笑容满面,“若是宰了你们其中一人,你们可就没办法造孩子了,看来,只能把你们俩都送上黄泉路了。” “哼,臭女人,少吹牛,等死吧。”女人面白如纸,长得又矮小干瘦,说起话来阴气极强。 笑,手臂一震,手中大刀发出嗡的一声,下一刻三人同时离开原地,满树林的落叶飞起,遮挡住人的视线。 马车里,秦中元推开车窗看着外面,虽是护卫的马匹都围在马车周围,但他也仍旧看得见,因为孟涟城已与那两人跃入树林里打斗了。 树木乱晃,落叶纷纷,风声四起,兵器相撞,那声音砰砰震耳。 不过五分钟,一声惨叫,那跛脚的女人飞了出来,手上的铁拐棍也随之飞出来,带着啸声直直射进一根树干中。 跛脚女人掉落在地,下一刻,那独臂男人也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之后就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号声,孟涟城将他那已与皮肉长在一起的铁钩拽了出来。 铁钩的那端,带着血肉。 “要我性命,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我不想知道要杀我的是谁,但留给你们俩一口气,出去告诉天下人,再来挡我孟涟城的路,可就不留活口了。”甩手将铁钩扔出去,那铁钩劈开插(禁)在树上的铁拐棍,硬生生的插(禁)进树干。 裙角飞扬,孟涟城转身走出树林,那边马车上,秦中元眉目含笑的拍手,这女人,就是这般厉害。 “给,谢你的刀。”将刀还给秦超,孟涟城跳上车辕,弯身进入马车。 “打得漂亮。”歪着身子斜倚着,秦中元薄唇弯弯的说道。 “多谢夸奖。”不咸不淡的拱拱手,转身坐下。 “下回真的能动手杀人?”马车动了,秦中元倾身凑近她笑道。 “嗯。”扬起下颌,孟涟城看似打定主意。 秦中元却连连摇头,“刚刚你也说要送他们俩一起走黄泉路,最后不也是没下得了手。别嘴硬了,下次就别亲自动手了,交给他们吧。”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眸子闪闪,“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真的要自己解决?那我可就把去调查的人都调回来了?”眸子弯起,看她那模样,想必是心下有些动容了。 “不管,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最后看他一眼,孟涟城扭过身子看着窗外不说话。 “行了,你就听我的吧,保你不吃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丝顺滑柔软,他很喜欢。若是能多摸一会儿的话,就好了。 拍开他的手,孟涟城叹口气,“被你说准了,看来我还真是无意识中又惹着谁了。尽管我不怕,但这一路这么多人冒出来,真的很烦。” “你这脑子不好使,就别想那么多了,想得太多,变更笨了怎么办?”收回手,倚靠着身后的垫子,讽刺孟涟城,满眼笑意。 孟涟城拧眉,瞪视着他,他却很不在意。 “行行行,你聪明,你聪明。”看他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孟涟城咬咬牙忍了。再说他本来就聪明,她承认也没什么。 轻笑出声,又抬手拍拍孟涟城的头,看她不乐意的瞪他,他笑得更愉悦。 终于抵达景南镇,这一路过关斩将,好像在探险。 孟涟城说了数次要人性命,但哪次都没最终要人性命,都是留了个活口,最后都惹的秦中元嘲笑她。 看惯了他的嘴脸,孟涟城已经视若无睹了,任他各种嘲笑,她无动于衷。 景南镇不愧是盛产瓷器的地方,说它是个镇,但绝对比得上一个城大。 进入镇中,随处可见的都是瓷器,做工精美,画工精细,让人感到浓浓的当地风情。 马车的窗子是打开的,孟涟城倚着窗边看着,这地儿她还真没来过,因为江湖人鲜少会走这地方。 “果然是瓷器的天下。”秦中元叹道,但也仅限于那么轻轻一叹,并觉得稀奇。 “嗯。你看看那些东西,没一点用处,只是摆着观看的,但确实挺漂亮的。”指着一家店门口货架上摆着的精瓷瘦花瓶,那口收的连一枝花都插不进去。 “漂亮?你那眼睛被糊住了?”做瓷瓶都有精确的尺寸,瓶肚瓶颈瓶口,都有严格的规定,这种胡乱做的,看都没人看。 “你眼睛才被糊住了,这属于抽象美,你欣赏不了。”反正她觉得漂亮。 嗤笑一声,秦中元对她无言,“行行,你说得对。” 轻哼一声,继续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这景南镇外地人相当多。 进城许久,前方一直没人来迎接,秦中元有几分不满,“既然诚挚邀请你来作客,咱们来了怎么没人来迎接?难不成要咱们自己去敲门?” 孟涟城看了看他,“必须来迎接么?”这是规矩? “你说呢?来者是客,不管是什么客人,来了就要出门迎接。”便是主人不出来,也要下人出来迎接。 慢慢眨眼,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点头,确实有点怪啊。 队伍行了多时,终于到了郭家的大门前。这郭家高门大院,那墙颇具当地色彩,高的要命。 从马车里走出来,孟涟城双手负后眯着眼睛打量这高门大院,这当真是高门大院,鸟都飞不进去。不过倒是明眼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周边的房子虽也是这种风格,但远不如这郭家的墙高。 门紧闭着,门口连个小厮都没有,好像摆明了不欢迎任何人似的。 “看来,人家还真不是秦谨说的那般,手舞足蹈的欢迎咱们。”从马车里出来,秦中元站在孟涟城身边,俩人长身而立,分外和谐。 “是啊,这说的和做的可差的太远了。”点头同意,这样也叫诚挚欢迎? 秦超前去敲门,身高体健,大门被他敲得震耳欲聋,想必他也是心里不舒服的很。 敲过了门许久,车辕上的两个人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那紧闭的大门终于有了动静。 沉重的大门吱嘎的自里面打开,里面的人出现在视线当中,十几个小厮站在两边,中间一人华服玉带,但隐隐的有些脏。 那人青年模样,样貌平凡,但眉目间却有那么一股狭义,只是此时被愁苦所代替。 看到站在车辕上的孟涟城瞬间,郭敏飞眼睛一亮,眉目间的愁苦消失,但下一刻又升起灰暗。 “秦公子,秦夫人。在下郭敏飞,未出门相迎,还望两位多多包涵。”走出大门,那两边的小厮也跟着走了出来。 孟涟城从车辕上跳下来,“不必客气,这么多年没见,郭少侠不行走江湖,成了商人了。” “客气客气,当年承蒙秦夫人多方照顾,在下一直感激在心。”看着孟涟城接近,他深深呼口气,有那么几分喜悦,但又好似压抑了起来。 秦中元慢步走过来,郭敏飞的一切表情他都收进眼底,这小子,有猫腻。 “不用你感激,真诚的与秦公子谈生意就行了。”看向身侧,秦中元已走了过来。 “早闻秦公子大名,久仰久仰。”拱手,郭敏飞对待秦中元明显客套了很多,但又诸多别扭生疏。 “不客气,郭四少这么年轻,倒是让我颇为意外。自进入景南镇,一直没见郭四少相迎的身影,还以为郭四少已年逾花甲了呢。”眉目含笑,说的话却诸多讽刺。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就知道秦中元小心眼儿。 郭敏飞也颇多尴尬,垂头笑了笑,随后抬手示意,“秦公子秦夫人请,已备好酒菜,只等二位了。” 终于进入郭家,不愧是百年的瓷商,这府邸拥有着悠久的味道,每一处都尽显当地的格调。 “郭敏飞,你这地儿不错啊。”环顾四周,孟涟城倒是真的在赞叹。而且不止这地方不错,这府里的人也不错,来来往往的小厮丫头都有武功,且武功不浅。 “还成还成,秦夫人夸奖了。”郭敏飞一脑门子汗,明明这天儿不热,但他好像很热的样子。一边连连点头应和,一边擦汗。 孟涟城自是看到了他的模样,微微摇头,这与几年前可差远了,那时候最起码有那么一股冲劲。这做了商人,不止冲劲没了,好像身体也不行了,盗汗?那是肾虚啊! 秦中元眸子微眯,漆黑的眸子不时的打量郭敏飞,他不止是满脑门子汗,而且手还在抖,在害怕? “你们家其他人呢?对了,你说过你有三个哥哥,不过都有病。你那三个哥哥都娶媳妇儿了?”孟涟城一如往常的说话,没秦中元那么细心的观察所有人。 “还没,倒是都有通房丫头。”郭敏飞回答,脑门上的冷汗依旧刷刷掉。 蹙眉,孟涟城看了一眼秦中元,果然啊,这小白脸儿属奇葩,连个病秧子都有通房丫头,这厮就没有。 “那打算娶妻么?”孟涟城记得秦中元的目的,不拐弯抹角直接问。 “当然,无论如何,正妻是一定要娶的。家大业大,不能没有嫡出。”这话就是说,便是有无数个通房丫头小妾,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庶出。 孟涟城点头,“秦家有许多未出阁的小姐,想与你家结亲,你能做主不?” 此话一出,不仅郭敏飞诧异,秦中元也无语,哪有这样主张结亲的。 “这个、、、这个还需家父做主。再说,秦夫人也知道,我的三个哥哥都有病,大户人家的小姐,恐不会嫁。”自己的条件自己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没娶妻。 “行行行,到时找你父亲商量。”孟涟城快人快语,好像这事儿就一定能成似的。 “夫人,这事儿不急。眼下我很想知道,郭四少为何一直冷汗直流啊?”迈进古朴的大厅,这里凉爽的很,但郭敏飞仍旧汗不停。 郭敏飞一愣,随后赶紧用袖子擦汗,“没没没,许久不见秦夫人了,紧张,紧张,呵呵。” 秦中元这么一说,孟涟城也注意到了郭敏飞有点太不寻常了,笑的时候脸皮紧绷,好像是故意挤出来的。 对视一眼,孟涟城弯起唇角笑笑,双臂环胸慢步的绕大厅走了一圈,随后道:“你这下人挺多啊,我们的人都在外面,叫你的人也下去吧。”这大厅一圈都是下人,不下五十人,也太多了点。 郭敏飞哽了哽,看了看那些下人,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孟涟城扬起眉尾,秦中元也眸子微眯,“郭四少,这些下人不听你的?” “不是不是,就是、、、这是我家规矩,来了贵客就得这么多下人听候差遣。”坐立不安,因为流汗,他后背上的衣服都潮湿了。 走至秦中元身边停下,孟涟城低头与秦中元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古怪。 “那个,饭菜已备好了,咱们请吧。”站起身,郭敏飞抬手示意。饭厅就在隔壁,由一扇大屏风隔着。 “好,走吧。”孟涟城爽快应答,她倒是真想知道郭敏飞到底在玩儿什么。 步入饭厅,这饭厅下人也巨多,左左右右到处都是。 长桌上,饭菜齐全,花样繁多,酒香四溢,醇香好闻。 落座,下人走过来倒酒,郭敏飞坐在对面看着,不断的深呼吸,脸色也很难看。 秦中元一直看着郭敏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面前倒满酒的酒杯,纤薄的唇角扬起。 “那个、、、在下敬秦公子与秦夫人一杯。”举起酒杯,若是细看,郭敏飞的手都在抖。 拿起酒杯,秦中元满目玩味儿;孟涟城没只是看着郭敏飞那奇怪的脸色,这莫不是一场鸿门宴? “好,多谢郭四少。”举起杯,秦中元欲一饮而尽。 “等等、、、那个,空腹喝酒不好,秦公子先吃菜,先吃菜。”酒杯还没碰到嘴,郭敏飞忽的大喊,秦中元扬起唇角,抬眼看向他,眸子里的笑诸多嘲讽。 “郭敏飞,你怎么了?”孟涟城放下酒杯,盯着他,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我没事。”低着头,他深呼吸,肩膀都在抖。 “没事?”孟涟城转着手里的酒杯笑起来,蓦地手一动,手中的酒杯飞出去,郭敏飞背后的数个下人应声倒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71、女侠本色,总吃亏 寂静的饭厅立即气氛紧张,眼见那数个下人倒地,四周的下人立即警戒起来。 各自撩开袍子,那腰间别着短刀,可见早就有准备。 郭敏飞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秦中元靠着椅子很是淡定。 孟涟城眸子一转,红唇扬起,一抹不屑掠过。 抬手一掌拍在桌子上,桌边一个碟子里是炒的正好的花生豆儿。随着她这一掌下去,碟子里的花生豆儿尽数跳起,手掌一推,无形的劲力推挤蹦起来的花生豆儿,无数的豆子恍若长了眼,带着千斤力道朝着四面八方射出去。 砰砰砰,无数的豆子打在提刀奔着他们过来的人身上,恍若中了邪,那些下人还保持着奔过来提刀砍的姿势,但却定住了。 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孟涟城淡定的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郭敏飞,几年不见,你胆敢算计老娘了!” 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的郭敏飞一听到动静立即抬起头来,左看看右看看,之后慌忙摇头。几下子从长桌对面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孟涟城身边。 “孟女侠,这绝不是我的意思,您救过我数次,我怎能恩将仇报?是他们、、、是他们抓了我的家人,还杀了我大哥,我、、、我没办法、、、”抓着孟涟城的袖子,他边焦急的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 秦中元略有不满的瞅着郭敏飞的手,之后看向孟涟城,“咱们来错了。” 扫了秦中元一眼,孟涟城却不这么认为,低头瞅着郭敏飞,他不像是做戏。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明白了咱们一切好说,若是说不明白,我有你好看的。”虽是语气冰冷,但却没有甩掉郭敏飞的手。 “是是是,我一定如实都禀报给孟女侠。”扫了一眼四周那还定住的下人们,他仍旧有些惊惧。 “他们好像不是大齐人,半个月前把我爹我娘我哥都抓住的,我也被他们控制了。本来用完了我们就要杀了我们的,但想不到长鹤山庄的大管家突然来了,还说孟女侠你要和我叙叙旧,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若是孟女侠来了,我们可能就得救了。”坐在地上起不来,郭敏飞的腿都是颤抖的。 孟涟城点头,怪不得秦谨回去禀报,说郭敏飞高兴的手舞足蹈。那边秦中元眉峰微蹙,对一切他都有怀疑。 “本来他们是不同意的,但我说,长鹤山庄更有钱,而且长鹤山庄的主人必定会一起来,也不会带多少人,他们心动了,所以这才同意的。但后来,他们说,待得孟女侠与秦公子来了,就下毒放倒你们,那酒里,就有毒。这些下人,也都是他们的人,我家的下人,都死了。”深吸着气,说起这些,他仍旧心有余悸。他是学着侠士行走江湖来着,但他从来没杀过人,也没见过那么多死人,而且这次还是身边的人死了。 “他们在哪儿?”孟涟城没废话,她谁也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那么着急,不如先问问,若是他们发现我们俩没中毒,你会怎么样?”秦中元警惕,可不似孟涟城那般莽撞。 郭敏飞愣了愣,随后紧紧闭上眼睛,“他们会杀了我二哥。”大哥已经死了,二哥,三哥,之后就要轮到爹和娘了。 “你二哥爹娘都被关在哪儿了?”孟涟城不关心别的。 “在石脚楼,他们大部分的高手都在那儿。”整个郭家的人都在那里,但现今,已没剩下多少了。 站起身,孟涟城眸光如刀,“我去把他们救出来。” “你又冲动了!擒贼先擒王,你去救郭家其他人,倒是先惊动了他们。”秦中元觉得不可行。 “惊动个鬼!咱们来了他们本来就知道,恐怕一会儿就得派人过来看看咱俩死没死,倒不如我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一路来披荆斩棘,已经活动好筋骨了。 “孟女侠,秦公子说得对。他们知道你武功高强,所以,已经派了不少人在路上堵截你,想必这一路你已遇到不少要杀你的人了吧。”郭敏飞都知道,但他有信心,那些人杀不了孟涟城。 “原来是他们?又不是大齐人,莫不是,大司?”孟涟城暗暗啐了一口,还真是和大司杠上了。江波城她都没去,却在这儿碰上了。 “可能是。但你看这些人,他们和大齐人很像,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也是因为长鹤山庄的大管家来说要见我,出现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警告我不许乱说话。我看他举手投足和大齐人不一样,才恍然他们可能是外国人。”虽说他脑子不聪明,但好在观察力还在。 看了秦中元一眼,孟涟城抬腿踹倒一个被点住穴的人,那人砰的倒地,砸的地面轰隆。 “这屋子隔音不?”环顾了一圈,窗户不多,看样子挺隔音的。 郭敏飞愣了愣,“把门关上了,会很隔音。” “那就关上去。接下来儿童不宜,该闭眼的闭眼,该捂耳朵的捂耳朵。”话落,弯身单手拎起那倒地的下人,拎到了墙角利落解开穴道,那人还未动弹,下一刻就是痛彻心扉的嘶号。 秦中元皱眉,这声音,真难听。 郭敏飞欲言又止,这动静若是被外面听见了,可了不得。 那人的惨叫连声不止,那种惨叫是发自内心的,几乎断气了的那种,但痛在心尖上,又根本死不过去,单单是听着,就感觉的到不是一般的疼。 秦中元终究是受不了的抬手捂住了耳朵,这种惨叫,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半晌,墙角那处的孟涟城终于停手了,地上的人已不成人形,双手双脚都以扭曲的角度连接在肢体上。 “说吧,你们主子是谁啊?”拍拍手,她这问话的形式可与常人都不相同。 “大司、、、大司、、、叶亲王。”那人舌头都抻不直,但他说的话,三人确实头听清楚了。 “叶亲王?大司朝廷的人。”孟涟城不认识,也从来没听说过。 “不是朝廷的人,不过也算朝廷的人。叶家是经商的,但被敕封世袭亲王,同时在大司江湖上也颇具名声。”孟涟城不知道,但不代表秦中元不知道。 “玩的真多,技多不压身啊。”孟涟城嗤笑,果然国情不一样,在大齐,个个领域分明,从不混淆。 “或许,在北方袭击咱们的白衣人也是叶家派来的。我一直在派人调查,只是知道人来自大司,与大司江湖有密切关联,不想原来是叶家的人。”站起身,秦中元眸子幽深,恍若古井。 郭敏飞站在一旁,仍旧很紧张,“孟女侠,秦公子,那现在怎么办?我爹娘兄长都还被扣押,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杀。” “已经知道主谋是谁了,也无需再躲着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意欲满身,打打杀杀绝对是她强项。 秦中元看着她,漂亮的眉毛扬起,“夫人,这次,你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若是不忍心,你就别去了,交给秦超他们。” 冷哼一声,孟涟城推开挡路的秦中元,“今儿就杀给你看看,一会儿见了满地血别吐。” “你有胆子杀,我就有胆子不吐,敬候佳音。”旋身坐下,那姿态优雅的很,但凡换了一个人,同样的动作绝对做不出同样的味道来。 给了他一个白眼,孟涟城举步走出去,步履潇洒。 郭敏飞在原地踌躇,似乎也想跟着去。 “郭四少请留步,咱们谈谈合作的事宜吧,我对你们郭家的瓷器非常感兴趣。而且,更有意向与郭家结亲,我秦家未出阁的姐妹,可是多得很哦。”笑容满面,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慌乱来,胸有成竹,自信优雅,同时就显得满身冷汗又大哭过的郭敏飞更为狼狈。 这厢,孟涟城从大厅走出来,厅堂中的下人已被秦超等护卫控制住了。好在这短时间内外面没有下人经过,否则,可就打草惊蛇了。 “夫人,他们刚刚欲撒迷烟迷倒我们。”秦超讲出事情原由。 “他们与我和秦中元曾在北方遇到过的那些白衣人是一伙的,同来自大司。现在这整个郭家都被他们控制了,你们去收拾这府中的下人,不用留情,我去救人。”主要是人太多,她一人实在忙不过来。从刚刚进门到这儿,这一路来的下人就不计其数。 “是。”秦超拱手领命,十分放心的带领众护卫离开。 孟涟城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饭厅的方向,之后抬眼看了看房顶,这房顶上有人。那若有似无的内力如此熟悉,是一直保护秦中元的那些高手。也怪不得秦超如此放心,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不在明面出现的护卫的存在。 有他们在,孟涟城也很放心。举步离开,直奔关押郭家人的石脚楼。 石脚楼位于整个郭府的最中心,如同那种大牌坊似的独楼,高约四层楼那么高,都是坚硬的砖头墙,结实得很。 石脚楼四周,是一片青石砖的空地,外围是纵横成行的小树林,清幽安静。 空地上,接近百人的劲装白衣人在守着,随着孟涟城的出现,他们集结一处,与她对峙。 看着他们,孟涟城面色沉静,垂在身侧的手微动,运起劲力,劲力四散,吹得裙角飞扬,这次,她运了十成的力量。 对面白衣人也不敢懈怠,鹰钩在手,迅速站位,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齐力攻击。 蓦地,孟涟城身影一动,瞬时消失原地,恍若一道鬼影,眨眼间挪进那群白衣人中间。一掌推出,二十几人被打出去,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动不得。 其余人一见还了得,瞬间缩小包围圈,鹰钩出手,数十把鹰钩直奔孟涟城。 移形幻影,孟涟城消失于原地,数十把鹰钩勾了个空。同时一股雄浑的劲力恍若排山倒海一般推过来,又数十白衣人不敌,硬生生被打出去。那些人刚刚站过的地面,数个掌印印在青石砖上;孟涟城一招,打出去数掌,威力甚大。 原地仅剩二十几人,再次变换包围圈,运用卓绝的轻功快速挪移,使得人看不清本尊,只见残影。 孟涟城干脆不看,运力于手,双臂挥开,上桩功力龙吟虎啸,带着呼啸之声随着她的动作朝四面八方散出去。那围着她快速挪移的白衣人一个不落,尽数被打出去。 收功,孟涟城双手握拳,自钟山一战后,她一直不敢动用十成的劲力,今儿是第一次,但她感觉十分好,那次的内伤已经都好了。 红唇扬起,不管那些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白衣人,转身走进石脚楼。 这石脚楼窗户少,所以这楼里显得很黑,不过别看这楼高,但就一层,高高的穹顶上挂着吊灯,吊灯里的烛台里都是蜡烛,但仅有几根是燃着的。 走进来,看到的就是数十个被绳子紧紧捆在一起的老老少少,年纪大的看起来过了花甲,年纪小的还有个穿着开裆裤,趴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小脸煞白。 “在下孟涟城,郭敏飞的朋友。外面的人已被我解决了,诸位自由了。”抬手一挥,一少年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少年急忙爬起,去解其他人身上的绳子。 “女侠是敏飞的朋友,老朽听说过,这次多谢女侠了。”那看起来年过花甲但器宇不凡的老人走过来,这就是郭家的家主,郭敏飞的父亲。 “无须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孟涟城笑笑,没太多客套话,因为她也不会说。 “女侠才是客气,对于女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郭家,可是救命之恩。敏飞早就说,若是女侠您能来,我们郭家就一定能得救。”老人连声赞叹,尽管衣服脏乱脸色也很差,但说话时不卑不亢,不比寻常的商人。 几不可微的点头,孟涟城对郭敏飞还真是得高看一眼,知道她能耐大,倒是长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外面那些人都倒了。”一家老小自由了,挪到门口往外看,满地的白衣人,有活着还在挣扎的,但是起不来。 “快快,咱们多谢女侠。”一老妇人在少年的搀扶中主张,这是郭家的当家主母,郭敏飞的母亲。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伤了,外面那些人解决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站在这石脚楼里,依稀的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刚刚在她动手时,听到打杀声,但现在已经停了,想必秦超也完成任务了。 “好,咱们走。”郭老爷子一声令下,数十人都噤声,可见平日里郭老爷子的威严。 孟涟城看着有几分好笑,随后举步先行,第一个走出石脚楼。 除了满地的白衣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也没见到所谓的领头人,也不知秦超有抓到没。 看到这么多死人,郭家还是有不少人害怕,战战兢兢心有余悸的跟着走,若是没有孟女侠相助,或许到时躺在地上没气儿的就是他们了。 顺着小树林走出去就见满地尸体,一台阶上,秦超魁梧的身子坐在那里,恍若一座小山。 其余护卫提剑来回走,剑尖滴血,煞气很重。 “秦超,你受伤了。”走近,看见秦超的右臂有些不自然的垂着。 “夫人。有一个人跑了,看样子像是个头领。”没能抓住,秦超诸多遗憾忿恨。 “跑了就跑了,既已结仇,就不用怕他们。我给你看看。”抬手抓住他手腕,之后慢慢抬起胳膊,秦超的脸在瞬间煞白一片。 “臂骨断了,不过我得看看是怎么造成的。”几下扯掉秦超的衣服袖子,那撕扯布帛的动作轻松无限,就好像在扯纸。 秦超忍着,便是男子汉,也还是抵挡不了疼痛。 粗壮的小臂上,一个乌黑的掌印印在其上,拇指尤为漆黑,秦超的臂骨断了,也是因为这拇指的力量。 “如此阴寒的内力咱们大齐武林也有不少练的,小问题,寒毒不算事儿,就是臂骨断了需要养。”她至刚至阳的内力正是这阴寒内力的克星,秦超运气相当好。 “多谢夫人。”有孟涟城发话,秦超自是不担心了,毕竟刚刚感觉身体发冷,他就知道是刚刚那人打入他身体里的劲力在作祟。 “公子。”四周的护卫同时出声,恭敬有加,声音整齐,预告着秦中元来了。 果然,抬头就见正挑拣着没尸体没血迹的地方行走的秦中元,俊美的脸上,几分嫌弃几分小心。 那边,郭敏飞已与家人汇聚在一起,正抱着郭老夫人在哭,几个女人也在抹眼泪,郭老爷子环顾四处,长叹连连。 “秦超受伤了。”走过来,秦中元也看到了秦超的右臂,那袖子已经没了,是谁拽到的可想而知。 “请公子放心,属下无碍。”站起身,臂骨断了无法拱手,但仍旧尊卑分明。 “无碍就好,我可是一直得指着你壮门面呢。”说着,他看向孟涟城,她满身轻松,眸子发亮,可见心情不错。 “夫人可还好?”弯起唇角,衬着日暮,他那一笑风华无双。 “好得很。倒是秦公子你,趁火打劫的怎么样啊?”看他也眉目含笑的,孟涟城就猜到这厮肯定趁机与郭敏飞敲定了什么。 “不错不错,托夫人的福,一切顺利。”抬手搭在她肩上,之后笑着欲往自己怀里勾。 孟涟城身子一转,轻巧的自他的手臂中转出来,“天要黑了,这郭府又满地尸体,咱们是不是得撤了?” 转眼看了一圈,秦中元点头,“是啊,我可没兴趣与这些尸体作伴。”空气里都是血味儿,难闻的要命。 “等着,我去和郭敏飞道个别。算这小子聪明,知道邀请我来,否则他们一家死定了。”做了大事,第一次没有人叫嚣着她是恶人咒骂她,她心情很好。 秦中元唇角含笑的点头,看她修长的背影充满快意的模样,他满目柔色,衬着夕阳,化成了水。 夜里于景南镇的一家客栈中休息,瓷器之乡,这客栈也到处洋溢着当地的色彩。房间里摆着许多瓷器,画工精良,有些造型别致,画的图案也很特别,有种别样的美感。 一如既往的两人一同用饭,虽是当下客栈里最贵的,但在秦中元眼里仍旧是粗茶淡饭。食欲不是很好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恍若不听话想着玩儿的孩童。 不时的看一眼对面的女人,秦中元唇角微扬,“护卫汇报,关押郭家人的那石脚楼附近有百余名白衣人,皆被你尽数打倒,看来你的内伤都好了。” “嗯,都好了。”说起这个,孟涟城明显高兴了,精致好看的桃花眸里都是笑。 一瞧她那模样,秦中元就知道这女人又开心了,放下筷子,一边道:“看来往后也无需要那么多的护卫跟着了,你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 其实这话若是别人说来,孟涟城听不出一点毛病。但秦中元说这话,她就怎么听着都有一股子讽味儿。 “抵得上千军,但可抵不上万马。”扫了他一眼,这货独自笑得春花灿烂。 轻笑出声,秦中元连连点头,“是是是,千军与万马不可同日而语,但夫人绝对比万马要厉害的多。” “滚。”桌下,孟涟城飞起一脚,准确的踢到他的小腿上。 眉峰微蹙,秦中元忍住冲到嘴边的痛呼,“轻点,我要真死了,肯定也得留下遗书,让你下辈子给我守活寡。” 这完全是自私自利的秦中元能够说出来的话,孟涟城丝毫不觉得稀奇,“那你可别怪我三天两头就把你从坟墓里拽出来鞭尸。” “嗬,你狠!”身子转到一边,秦中元俯身揉腿,在孟涟城的淫威下,他是新伤叠旧伤,如今还能顽强的活着,真是命大啊。 红唇弯弯,扫了他一眼,孟涟城忍俊不禁,他就是有一种被虐心理,非得惹得她动手他才爽! 饭菜撤下去,天色彻底暗下来,这房间也是灯火幽幽不甚明亮。很奇怪的,郭家在这个时候送来了帖子,惹得本来要回房睡觉的孟涟城又停了下来。 郭家刚经历大难,仆人死伤无数,但仍旧有几个大管家还在。人身自由了,便开始调集个个商铺中的伙计入府顶着。而且这么快的就给秦中元送来了帖子,可见郭家一切恢复的都挺快的。 “写什么了?”一屁股坐到书案上,孟涟城瞧着秦中元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问道。 放下手中的帖子,秦中元抬眼看向孟涟城,“长鹤山庄要与郭家结亲了。” “这么快?看来他们都没仔细想就同意了。”本以为待得他们安全了风波平息了就会反悔的呢,商人不都是这样么? “那是因为他们怕大司叶家的人卷土重来。他们世代经商不插手武林更不插手朝廷,不与任何人有交情,所以他们被控制了半个月,仍旧没有任何人来救他们。孤傲虽然是好事,但既然做好了孤傲的准备,那就得另外筹备好保护自己生命安全的计划。连自己性命都保护不了,谈何孤傲。”除却自己,秦中元对一切都嗤之以鼻,能入他眼的少之又少。 “这次他们也损失了不少吧?”那大司叶家控制他们肯定不止是为了有个落脚地,还有钱。 “虽然这帖子里没说,但郭敏飞有说过,数次从各地商行调银资,都被叶家运走了。”他从郭敏飞那里套了不少话。 “这次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明儿就去商量婚事了?郭敏飞死了一个哥哥,还有两个,不如这俩都做长鹤山庄的女婿算了,这关系可就牢不可破了。”反正这厮姐妹那么多,怎么嫁都嫁不光。 “你这想法虽然好,但考虑不周。现在他郭家要与我长鹤山庄结亲,可得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娶一个,他们就得心痛许久,娶两个,那郭老爷子还不得昏过去。”笑,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胜券在握。 孟涟城拧眉,“说你是趁火打劫毫不为过,被你盯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从书案上跃下来,孟涟城转身欲走。 “这话说的我不爱听,他与我长鹤山庄结亲,我保他自此以后平平安安。嫁过去的妹子又能给他郭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怎么都是他们占便宜吧!” “是是是,你有道理,奸商!”冷叱,这就是活脱脱的奸商。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是夸奖。”站起身,他比她高上许多,身高差很动人。 翻了翻眼睛,孟涟城转身欲走。 秦中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之后往自己怀里带。 孟涟城身法更快,身子一转转出去,之后手臂一用劲,秦中元就不可避免的被她拽的转过了身。自己的手臂被她抓着绕过自己的脖颈,勒的他立即咳出声。 站在他背后,手抓着他的手腕,孟涟城红唇弯弯,“偷袭我?以前我都是让着你的,得寸进尺的代价就是伤痕累累。以后老实点,否则有你好看。” 秦中元还真就不信邪,她在身后吧,他就索性身子向后仰,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 向后退了一步,孟涟城动手一拽,秦中元身子在原地转一圈,这次改成了二人面对面。 “再得瑟,我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瞪眼恐吓,但那厮却笑得很动人。 “咱们是夫妻,不同睡一房也就罢了,你三番四次的恐吓我要宰了我,未免有点太欺负人了。我又没打算做什么,抓你的手也不成?”说着,看向孟涟城抓着他手腕的手。 “你别又犯病?我说的很清楚,不然就一次说明白,不然就别乱搞暧昧动手动脚,老娘没时间陪你玩儿。”松开他的手腕,孟涟城双臂环胸,脸色不佳。 手腕被放开,秦中元自己动手揉着,“我也得有时间说才行啊,你动不动的就动手,或者就跑了连知会我一声都不知会,你让我怎么说。” “还成了我的错了?秦中元,现在开始,有话认真说。没话,我走了。”她其实知道这小白脸儿可能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总是随意的对她动手动脚,不排除色慾冲脑子的可能,但他那每次狂飙的心跳却说明了点问题。 但有点意思和想认真发展是两回事儿,尽管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其实与熟人朋友差不多。从熟人朋友到情侣爱人,是有很大的实质差别的。 “有。”只蹦出一个字儿,就成功拦截了孟涟城的脚步。 走近一步,秦中元垂眸看着她,孟涟城也瞅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半晌,秦中元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孟涟城闭了闭眼,无声的骂了句脏话,下一刻那抱住她的人就被推了出去。撞翻了椅子,痛呼出声,秦中元捂着后腰再看向孟涟城,却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72、丈夫的威严 翌日,秦中元洗漱完毕自客房里出来,正好孟涟城也从房间出来走过他房门前。 四目相对,孟涟城只是无表情的一瞥,之后继续往楼梯处走。 秦中元反倒弯起了唇角,这女人又生气了! 早膳在一楼用,他们俩一桌,其他护卫坐在其他桌上,这偌大的一楼,被他们的人占满了。 兀自吃饭不出声,孟涟城连看他都不看。饭菜不合秦中元胃口,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不时的看向对面的人儿,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愉悦的淡笑。 “一会儿去郭家,他们必定会感谢孟女侠的救命之恩,不管送你什么,你都接着。”开口,秦中元低声道。 “要你管。”冷叱,孟涟城眉眼如刀。 叹口气,将筷子放下,秦中元摇摇头,“我不管,是怕你这笨脑子转不过弯儿。不管他们给什么,都是你应得的。” 抬眼看向他,孟涟城慢慢的眨眼,“从来没人感谢过我,更没人送过东西,我也从来没想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期待了。” “也太容易满足了,这样就期待了?说你脑子简单,还真不是骂你。我说过,这是你应得的,什么叫应得的?就是他们若不表示感谢,那就太混账了。”抬手,欲戳她的脑门。 抬手,以筷子准确的夹住他的手指,微微一用力,秦中元立即痛呼出声。 旁边的护卫恍若没听见,依旧都埋着头吃饭。 轻哼一声放开他的手指,之后继续低头吃饭,“你的逻辑我不懂,不过被你说的,我已经不期待了。” “这就对了,除了我送你礼物要期待之外,其他人都无需期待。”揉着手指头,秦中元嘴上依旧不饶。 无语,孟涟城连饭都吃不进去了。 用过早饭,之后出发,再次来到郭家,仅仅一夜,这里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府门打开,郭老爷子带领郭敏飞以及几个大管家亲自等在门口迎接。 “郭老爷子面色不是很好啊,经历了那么多,老爷子也该把一切都看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强求不得。”秦中元少见的说安慰话,惹得孟涟城颇为好奇。 “昨日匆忙,老朽本该重谢秦公子的。但今日也不迟,秦公子秦夫人请。”郭老爷子面色虽然不太好,但举手投足间那股子气势犹在。 秦中元笑着与郭老爷子同行,声势浩大的进入郭家。 “秦夫人,你昨天没受伤吧?”郭敏飞跟在孟涟城身边,今天他看起来可是很好,不似昨天,冷汗直流坐立不安。眉目间那股子狭义之气盎然,眼睛也充斥着欢快。 “当然没有。那些尸体都处理了?对了,你大哥不是去世了么?葬礼什么时候办?”郭老爷子年岁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必定难受。 郭敏飞叹口气,“我大哥不是正常死亡,所以要送到寺庙里超度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下葬。那些人的尸体,被连夜运到官府了,但这些事,指着官府是没办法的,除非能得到朝堂的重视。” 点点头,孟涟城看了一眼前方与郭老爷子侃侃而谈的秦中元,之后道:“长鹤山庄要与你家结亲,你大哥不在了,恐怕就得由你二哥迎娶了。” 说道这个话题,郭敏飞明显有点羞赧,“秦夫人不知道么?不是由二哥,也不是三哥,是我。” 挑眉,孟涟城颇为诧异,“你?”他才多大?几年前她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十三四岁。今年他撑死了十七岁,太小了。 “嗯,就是我。长鹤山庄对我们有大恩,秦家的小姐怎么也不能嫁给我二哥三哥那先天有疾病的人,太委屈了。”郭敏飞也是同意的,这等于是报恩。 孟涟城点头,但却叹息不已,这小小年纪的就娶媳妇,还没发育完全呢,能生出儿子么? 来到谈事的大厅,牌坊似的独楼,穹顶高高的,吊着的吊灯上插满了蜡烛。 各自落座,秦中元和郭老爷子在主座,相谈甚欢的模样。 孟涟城坐在秦中元下首第一位,姿态恣意的坐着,听着秦中元和郭老爷子商谈。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郭家这么多年来能够屹立不倒,完全是因为我们拥有独特的做瓷技艺。从选泥到上色,每一道工序都是祖宗传下来的,概不外传。”郭老爷子明言,这是秘密。 秦中元笑得完美,至始至终,从见着郭老爷子开始,他就一直这么笑。 “这小侄绝对懂,也不会抢行。我不懂,就算抢到手了也未必有郭家做的好。我在乎的只是成瓷,那些价值不菲的精品成瓷。”说出目的,他没一点不好意思。 郭老爷子稍稍有些为难,“秦公子可能不知,郭家每年出产的精品成瓷不过百件,但都被送进了宫里成了贡品。” “这我知道,但人得懂得变通不是。精品成瓷送给宫里的自然要最好的,但也可以分给我点儿,品质要与贡品成瓷一样,但可以定义为稍残次成瓷。比如一窑出来的,但稍稍有些瑕疵。”抬手,拇指与食指量出一个小小的距离,秦中元看起来早就想好了。 瓷器这个东西,凡是懂行的人都懂得鉴别。你可以说它是残次的,但一看品质就知道值哪个价钱。 “这、、、若是朝廷追究下来,可是大罪啊。”郭老爷子稍稍震惊,百多年来,他们郭家可是从来没这样做过。 “放心吧,有我秦中元在,没人敢查。再说,凡是能买入手的,恐怕都会偷着乐,与宫里的贡品质量相同,价格却低上许多,多美的事儿。”别看一件小小的瓷器,但利润可是大的很。 郭老爷子沉吟,郭家因为此次事件,可是损失不小,甚至伤了元气。若是答应了秦中元这事儿,能很快的恢复元气。 他年岁已大,若不趁着他还能活动的这几年多为儿女攒一些,日后郭敏飞当了家,这郭家很可能没落。这辈仅郭敏飞一个健全的孩子接手,他没得选择了。 更况且,秦郭两家结亲,关系就更加牢固,怎的,长鹤山庄都会罩着郭家,事发的可能性很小。 孟涟城听着,虽然觉得这事儿有那么点风险,但利润绝对大大的大于风险。大齐地域广,长鹤山庄的商行遍布大齐,他若是垄断了这精品成瓷,那可不得了呢。 眨眨眼,孟涟城扭头看向别处,发现郭敏飞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无语,这郭敏飞是郭家以后的家主,就他这模样,能当个什么家主啊。郭老爷子若不是趁着还活着这几年多多攒些家财,恐怕日后这小子就得喝风了。 这些事情敲定,就谈起了两家结亲的事宜。 能与长鹤山庄结亲,郭家还是很高兴的。他们不知道长鹤山庄的情况,再加上秦中元一阵夸奖,说自己的十五妹如何如何贤良淑德,他又如何喜爱十五妹等等,郭家还真以为到时嫁进来的是秦中元的手中宝。 孟涟城听着翻白眼,这小白脸儿撒谎时眼睛都不会眨。她若是不了解内情,也得误会,误会这小白脸儿和自己的妹妹有一腿儿。 说道成亲的日期,虽是越快越好,但毕竟郭家的长子刚刚去世,还得过了七期才行。 秦中元连声说好,说一想到十五妹要嫁出去也不舍,趁着这些日子再多多疼爱疼爱她。 听得孟涟城反胃,暗暗的冷哼连连。 听到娶媳妇,郭敏飞又精神了,眼睛瞪得比牛大,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羞赧。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郭老爷子忽然站起来。 “郭家经此大劫,本以为无力回天。不想因着秦公子秦夫人的到来,而救了郭家一家老小的命。尤其秦夫人,一人力战百余孽匪,将郭家老小救出来,老朽无以为报,特备下薄礼以示感谢,还望秦夫人别嫌弃。”话落,郭老爷子挥挥手,一旁的下人将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捧了过来。 孟涟城看了一眼秦中元,还真被他说准了,果然有礼。 站起身,孟涟城没那么多客气话,看着下人将小箱子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柄通透的玉如意。 这玩意儿、、、、孟涟城觉得,这就是收藏用的吧。 “这是当年敬端太后赐给老朽曾祖的,这天下,仅四柄。”郭老爷子说道。 “很珍贵啊,送给我,不太好吧?”孟涟城有些踌躇,这玩意儿不论价钱,来路就很高贵啊,她若是收了,不太合适。 “确实是良品。郭老爷子一番心意,夫人就收着吧。”走过来,秦中元一眼就能看出好坏来,这确实很值钱。 “秦公子说得对,救命之恩大过一切,秦夫人就收着吧。”郭老爷子也是诚心送。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了,多谢。”秦中元都发话了,孟涟城也就收了。 “这是应该的,这一点东西都不能完全表达我们家的感激之情。”郭敏飞跳过来,很欢脱,恐怕是要娶媳妇儿了,很高兴。 “这次我们回去,郭四少随着我们一同去长鹤山庄吧,顺便见见十五妹,培养一下感情。”秦中元邀请,诚意十足。 郭敏飞下意识的看向郭老爷子,郭老爷子点点头,“那麻烦秦公子与秦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到时郭四少就是我长鹤山庄的女婿了,咱们不分彼此。”抬手拍拍郭敏飞,明明他不会武功,看起来却高大的很。 孟涟城拿着那玉如意左右看看,这亲事商事都成了,如此简单。 郭家盛宴招待,之后又在这府邸中转了许久,这府邸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走到了。 秦中元又调来了长鹤山庄的护卫百余人,先暂时的入驻郭家,保护郭家的安全,以免大司叶家的人卷土重来。 他做的周到,孟涟城也暗暗赞叹,这厮虽然重利益,但绝对做的面面俱到。 夜幕降临,终于离开郭家,再在这景南镇歇一夜,明天就返程。 马车里,孟涟城倚着软垫姿势悠然。旁边,秦中元闭着眼睛小憩,五官俊美,此时一瞧,妖孽又纯良。 眸子一转,孟涟城看着他,眸子闪闪,“累了?” “嗯,脑子累。”这一天,他笑得脸都僵了。 玩脑子嘛,肯定累。想当年,她日夜练武,根本就没时间思考那么多,躺在床上就睡着。 “给我揉揉。”依旧闭着眼睛,秦中元吩咐道。 “哪儿?”没斥责他,孟涟城反倒扬起了眉尾问道。 “太阳穴。”其实他还好,只是累了但又睡不着。事情在脑子里转,由不得他不思考。 停顿了半晌,孟涟城转过身子面对他坐着,伸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轻揉,力道适当,秦中元立即叹口气,“舒服。” “闭嘴。”冷叱,却是没什么力度。 听话的闭嘴,紧闭的眸子掀开一条缝,注视着面前的女人。 纤薄的唇微微弯起,眼角眉梢荡漾出几抹邪恶来。 给他揉着太阳穴,自是瞧见了他那看起来很欠扁的笑,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孟涟城不眨眼的盯着他,“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我笑也不行了?你这未免管的有点太过了。”眨了眨眼睛,本就长得俊,再刻意的眨眼,动人的很。 孟涟城却不那么想,他这么笑,就肯定是琢磨出来什么馊招儿了。 “告诉你,乱来的话,我会揍人,揍得你亲娘也认不出。”单手握拳,指节噼啪作响,甚有威胁力。 作势害怕,却还是在笑,“我什么都没做,就惹来你一顿恐吓,我还敢对你乱来?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丈夫,你就不能温柔点?” 冷叱一声,孟涟城身子一转回到原位倚靠着,“我倒是想与你和平相处,奈何你这厮太不靠谱。” “我这厮?你倒不如说说,平时你都是怎么在背后骂我的?”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扭过身子瞅着她,无形中透着几抹魅惑在其中。 红唇抽抽,孟涟城转头看着他,“真想听?” “原来你真在背后骂我了!”过于浮夸的咬牙切齿,惹得孟涟城眉眼弯弯。 “骂你的话多了,你要听哪个?自私自利,刻薄无耻,小白脸儿。”孟涟城说的相当开心,尤其看到秦中元黑脸,她干脆笑出了声。 “你就是这么在背后骂我的?算你狠。”抬手戳她的脑门,这次孟涟城倒是没打他,或许心情好,就忽略了他的动作。 “自私自利刻薄无耻,是在骂我。那小白脸儿是什么?”他家财万贯,哪需要去做小白脸儿。 眨眨眼,孟涟城的眼睛在他的脸上划了一圈,“长得漂亮呗。” “就这样?”蓦地弯起唇角,他这心情瞬间就好了。 “不然还想怎样?”这样就不生气了?还真是爱臭美。 笑,秦中元略显得意,“算你有眼光。” 无语冷叱,孟涟城干脆扭过头不看他,便是这车厢里灯火幽暗,她也能看清他那得意的表情,若是给他安上一根尾巴,尾巴也早就翘上天了。 “以前我就说过,人都喜欢美丽的事物,你还不承认。现在可感受到了,便是你贬低我,也是因为承认我的样貌。”侃侃而谈,好似又在教育她。 孟涟城闭了闭眼,忍耐这厮的说教。长得不漂亮的她也有喜欢的,戒尘长得就不漂亮,但她很爱他,他是她的亲人。 看她闭眼不耐的模样,秦中元笑着闭嘴不再说了,恐怕再说下去,这女人又要揍人了。尽管她不会下狠手,但他不会武功,被打也很疼。 景南镇的最后一夜很快过去,一早,郭敏飞带着几个下人还有一车礼物出现在客栈前。 看了一眼那满当当的一车礼物,孟涟城轻笑,“看来这礼物是没我的份儿了,人家都说见色忘义,今儿我是真见识到了。” 郭敏飞略羞赧,摸了摸额头,一边道:“也不知道十五小姐喜欢什么,所以就多带了一些。” “十五妹会很高兴的,郭四少有心了。”又恢复了良好兄长的模样,听得孟涟城反胃。 “秦公子,咱们什么时候上路?”有点着急,想必也是急不可耐的要见到他未来的媳妇儿。秦公子长得俊天下皆知,一父同胞的妹妹肯定差不多哪儿去,郭敏飞相当期待。 “这就可以了,秦通,启程吧。”秦超受伤无法驾车,那位置便由另外一个护卫顶替了。 各自上车,郭敏飞是骑马的,行在前,看起来还真是迫不及待。 坐于马车中,孟涟城想着郭敏飞那兴奋的模样,不由得觉得这小子被骗了。 “秦中元,你那十五妹有你说的那么漂亮么?”瞧郭敏飞期待的模样,想必是觉得他那未来的媳妇儿与秦中元差不了多少呢。 “漂亮。”扫了孟涟城一眼,秦中元淡然道。 “郭敏飞很期待,你秦公子长得这么美,想必妹妹也差不了。若见到真人发现是个丑八怪,这小子能当场哭出来。”孟涟城不免嘲笑。 “若我是个丑八怪,你是不是也得哭?”这女人,明明喜欢他的样貌,却总是故意嘲讽,他相当不爱听。 “若是丑的惨绝人寰,或许会哭。”点着头,孟涟城真的诚实了。以前说不在意样貌,但凡普通人,哪有不在意的。 一听这话,秦中元立即笑起来,“承认了吧?承认了,以后就别再动不动讽刺我,我的样貌,天下挑不出第二个。”甩了一下袍子,高傲的很。 孟涟城无言,最后什么都没说,随他去了。 队伍离开景南镇,顺着官道一路向长鹤山进发,回去的路很平静,不似来时,那么多人找麻烦。 孟涟城倚着软垫闭着眼睛小憩,秦中元靠着车厢的另一角,手中拿着账册很快的浏览。长腿随意的互搭在一起,显得他更颀长了。 车轮轧轧,半晌,放下账目揉眼睛,车厢晃来晃去,他看得眼睛疼。 转头,发现孟涟城已经睡着了,他眸子闪闪,下一刻,悄悄的抬起一条腿,然后压在了她的腿上。 压上几秒,这睡着的女人也没知觉,秦中元弯起唇角,干脆两条腿都压上。 她不动弹,秦中元双臂环胸正大光明的看她,瞧瞧她这睡着了多乖。不禁想起她那时受伤昏迷,带她回长鹤山庄。一路来,她都这么安静,他不小心亲、、、亲到了她,她也不知道。 眸色变暗,那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可不打算让她知晓。 眨眨眼,但那眸色却变得更加深沉,几秒过后,他慢慢俯身,一点点凑近孟涟城。 越近,他看的就越清楚,肤白如玉,美艳动人。他承认自己的样貌,但也不否认,这女人长得也很美,美的直逼人心。 屏住呼吸,愈发凑近她,她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惹得他不禁的眯起眼睛。 就在他和她的脸仅仅还差几公分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下,秦中元身子一晃,直直的朝着她的脸冲过去。 尽管闭着眼睛,但孟涟城却精准的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秦中元也亲在了她的手上。 “公子,夫人,白家的护卫在前挡路,说白公子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夫人。”车外,秦通的声音传来。 闭着眼睛挪开身子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深深的吸口气,若是细看,他在无声的骂人。 孟涟城面无表情,将自己腿上那多出来的两条腿扔开,而后起身走出马车。 车外,白家的护卫正站在马车旁边,一看到孟涟城出来,立即拱手道:“孟女侠,我家公子有重要的事情转告,这是我家公子的亲笔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从马车上跳下来,孟涟城接过,一边问道:“白术在哪儿?”、 “我家公子在江波城。”那护卫回答,对孟涟城很是恭敬。 “江波城?现在整个武林都在那儿吧。”没看信,反而问道。 “回孟女侠,是的,个个门派世家都赶赴了江波城。”护卫回答。 “行了,麻烦你了,你回去吧。转告白术,我会联系他的。”车里的某个人爱生气,孟涟城也不多说了。 “是,属下必定将孟女侠的原话转告给公子。”话落,那护卫转身离去。 拿着信,孟涟城跳上马车,弯身进入车厢。 车里,秦中元靠坐在那儿不眨眼的盯着走进来的人儿,那双眼睛又开始了透视功能,像是要穿透她的脑袋。 孟涟城不理会,坐下,之后拆开信封。 展开信纸,她眉心微蹙的浏览。旁边,秦中元微微斜着眼睛也往那信纸上瞟,但位置不对,他看不清。 好似知道秦中元在偷看,孟涟城蓦地转头瞪他。秦中元自如的收回视线,被抓包偷看也没任何不自在。 看完,孟涟城蹙着眉心直视前方半晌,白术说,江波城中有不少知名的高手被偷袭打伤。白家的神医尽数赶往江波城为那些受伤的高手诊治,他们受的内伤大致相同,都是寒毒侵体。 这事儿暂时没有传开,只有少数人知道,是担心武林大乱。 都是高手,而孟涟城也是大名响当当的高手,白术着急的告知孟涟城,是担心她也会受到袭击,尽管她人不在江波城。 看孟涟城不出声,秦中元眼中的怀疑越来越多,眸子里也多了几丝愠怒。 叹口气,孟涟城转头看向他,发现这厮正在瞪视她。 翻了翻眼皮,孟涟城甩手把白术的信扔给他,“看吧看吧。”烦死了。 捡起信纸,秦中元哼了一声,之后不客气的看起来。 “担心你会遭到袭击?晚了,已经来了好几拨了。”语气微酸。 “但袭击我的都是大齐的武林人士,而袭击身在江波城的高手,却是大司的人。”或许,那些袭击根本就不算什么,正式的还没来呢。 “放心,咱们回了长鹤山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扔掉信纸,秦中元沉声道。虽是不屑白术,但他还是很在意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这样下去,咱们大齐武林的高手都受伤了,到时不堪一击。”这才是对手的目的。 “受伤了的,就算不上什么高手。”淡声,秦中元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又不懂武功,瞎说什么?”无言,这厮就是看不上任何人。 “我不懂武功,却知道夫人你是高手,我这是瞎说么?”扬眉,一句话堵得孟涟城无话可说。 笑,隐有几分得意;抬起一条腿碰了碰她的小腿,“你刚才是醒着的?”她能那么快的抬手挡住,想必她早就知道他在做什么。 说起这个,孟涟城有几分不自在,“没有。” 秦中元明显不信,不过若按她的脾气,应该会恐吓他,但却扭过脸说没有,不禁的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漆黑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便是车轮轧轧毫无动人的旋律,此时听起来也格外的好听。 孟涟城扭着脸看着车窗外,苍翠的树木快速后退,清风宜人。 其实她一直都是醒着的,秦中元做的那些小动作她也都知道。没在一开始的时候踹他,她是想看看这厮到底要做什么。 后来,她本想忽然睁眼吓唬他的,但他身上的味道冲入鼻间,让她在那一时动弹不了,好像被麻痹了一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73、公子负伤了 三天的时间,终于返回了长鹤山庄。 山庄之中似乎早有准备,大门敞开,出来迎接的除了秦肃等几位大管家,还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年约十五六岁的模样,样貌标致,身段玲珑,尤其一双稍显细长的眼睛,显得很媚。若是细看,这少女的眼睛与秦中元的眼睛很像。无需说明,只是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长鹤山庄的十五小姐,秦念珠。 “哥哥。”秦中元一出现,秦念珠一声软糯的哥哥,之后从台阶上跑下来。恍若一个花蝴蝶,一下子转到马车旁。 “十五妹,知道我要回来这么早就跑出来了?”从车上下来,秦中元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温柔,少女也笑得灿烂,但若是细看,完全看得到她眼底深处的恐惧。 孟涟城站在一旁看着,愈发觉得这秦家人果然厉害,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 郭敏飞自从看到了秦念珠就有点傻呆呆的,看来,这秦念珠完全对他的胃口。 “哥哥嫂子一路辛苦了,念珠在这里等一会儿算不上什么。嫂子,念珠还没向嫂子请安呢。”说着,秦念珠面对着孟涟城屈膝,感情十分好的模样。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好。” 看着孟涟城,秦中元唇角的笑更扩大几分,“来,十五妹,见见哥哥为你挑的好夫婿。”引荐,他也看到了,郭敏飞完全满意他这个妹妹。 秦念珠略有羞涩,郭敏飞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两个年轻人走个面对面,互相看了一眼又都快速的撇开眼睛。 孟涟城暗暗摇头,她若是不知这场戏的内幕,也肯定会看的很欢乐。 “秦小姐你好,在下郭敏飞。”拱手先说话,郭敏飞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秦念珠也点点头,“郭公子不必客气,叫我念珠就行了。” “好。”再次抬眼看着秦念珠,郭敏飞的眼睛都有点直了。 秦中元自是满意,“进庄内说话不迟,郭四少在长鹤山庄多住些日子,来日方长。” “是是。”郭敏飞连连点头,秦念珠低着头满身羞涩。 一行人进庄,那两个年轻人走在后面,互相都羞涩的很。 秦中元与孟涟城在前,孟涟城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看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了?”看她浑身不自在,秦中元略显得意。 “你们秦家人不同凡响,天生都有演戏的天分。”瞧瞧那秦念珠,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如此老道。 “我本来对她也不薄,她年纪比我小,她母亲也是个软弱的人,我从未为难过她们。”秦中元告知,在这长鹤山庄,只有秦念珠算得上是个小姐。 “原来如此。”孟涟城恍然,这秦念珠穿的很好,行动自如,没任何不适的样子,想必平时她就穿这种衣服。秦中元倒是对她还不错,也或许,是因为这小姑娘和他长得像。不过他们俩确实有点像,只需一看,就能知道他们俩是兄妹。 “明白了?秦家的事有很多,你不问,我也想不起来将每件事都告诉你。看看他们俩是不是挺好?郎才女貌,我这是做了一件好事呢。民间都说,做成了一桩媒,能长寿十年。”双手负后,他步履优雅气势不凡。 闻言,孟涟城唇角抽抽,“你还在意这个?其实你自己算算,恐怕你的阳寿也没多久了。” “咒我?”抬起手臂,直接搭上她的肩膀,然后往自己怀里一勾。 “放开。”今儿有外人,孟涟城也不好直接踹他。 “不放!”他好似猜准了孟涟城的心理,更加肆无忌惮。 咒骂了一句,最后还是没把他踹开,无论如何他是一庄之主,名声响亮,她得给他点面子。 虽然这秦念珠害怕秦中元,但秦中元能够将她嫁出去,而且还是个相当不错的人家,又是正妻,她还是相当感激的。比起其他的姐妹,她不知道有多命好。 所以,秦中元交代的,她都一一做好,佯装这长鹤山庄最受宠的小姐,穿金戴银,知书达理,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完整了俘获了郭敏飞那小子。 站在满月苑独楼的三楼看台,能够清楚的看到满月苑外的一个花园。而此时此刻,艳阳高照,那花园里,秦念珠拿着捕蝶网捕蝴蝶。一袭淡粉的裙子,长发飘飘,追着蝴蝶来来回回的奔跑,看起来美极了。 郭敏飞就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视线追逐着秦念珠,好像着了魔一样。 孟涟城倚靠着窗棂,看着他们也不眨眼,花绣就站在一旁,也看着那边。 “这秦念珠确实很漂亮,长得与秦中元有几分相似。”越看越像,就是这丫头看起来单纯怯懦了些。 花绣在一旁点头,“秦家的子孙们没有长得丑陋的,但像公子那么出色的也少之又少。这十五小姐确实是唯一一个样貌与公子相似的,而且年纪又比公子小,没心机很单纯,所以公子对她不薄。”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点头,秦中元也是这么说的。 “每个人都经历过单纯的时候,若是有一天她不单纯了,就不怕会倒戈么?”这种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夫人多虑了,若是没有长鹤山庄,她什么都不是。”花绣说的很简单,这个时代,家族很重要。家族强大,那么她走到哪儿都强大。若家族没落,从此后,她所拥有的都会失去。 “说的也对,怪不得秦中元这么放心。”倒是她多虑了。 “在大齐,没有身份地位就什么都不能奢求。像老庄主的诸多妾室,在大夫人还在世时,她们与奴婢差不多。大夫人非打即骂,没一人敢反抗。直至大夫人去世后情况才好转,因为老庄主再也没有扶正任何人,所以大家都一样。其实也不是老庄主不扶正,而是她们都身份卑微,实在不能进入秦家族谱。”花绣说着,很客观,即便她也是奴婢,但她向来说实话。 孟涟城略有沉吟,“这么说来,我也身份卑微啊。” “夫人怎能这么说?先不说您是大名响当当的女侠,便是与萧盟主不解的关系,也绝对不卑微啊。奴婢的身世才是卑微,祖祖辈辈都是长鹤山下的佃农。”花绣忍不住笑道。 “你们都知道?”蹙眉,她与萧震岳的关系,貌似知道的人不多吧。 花绣愣了愣,之后点点头,“现在庄里差不多都知道了,奴婢也是那时萧九大侠带着萧家小公子来的时候才知道的。”那小公子明目张胆的喊孟涟城姐姐,显而易见啊。 “原来如此。”看来,若没有萧震岳那层关系,她连进长鹤山庄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奴婢们还听说,夫人的生母是四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儿孟卿雪。”不论哪方面,孟涟城的来历都不简单。 “这事儿你也知道了。”扯了扯唇角,孟涟城从来没否认过这个,因为鲜少有人问过。 “嗯。夫人的母亲也来历不凡,听说是隐居避世百多年的白柳山庄后人。”这个花绣也不确定,所以在说的时候,一直瞅着孟涟城。 闻言,孟涟城终于笑出声,“我都没听说过,你听谁说的?白柳山庄?那是什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说过。 “不是么?当年江湖猜测夫人母亲的来历,说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白柳山庄。”虽然是四十年前的事,但有些事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 “白柳山庄?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做什么的?”又是一个山庄,莫不是同样是武林世家。 “据闻,白柳山庄掌握天下一切的消息。大到朝廷军密,小到街头乞丐每天讨几文钱,他们都知道。”说起这个,花绣也觉得神奇。便是长鹤山庄,都达不到这个程度。 高高扬起眉尾,孟涟城嗤笑,“便是神仙也做不到能精通这么多事儿,你听谁瞎说的?” “这是真的,百多年前白柳山庄盛极一时,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隐居避世了,尽管白柳山庄从未出现过在大众眼前。”花绣极力说明,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好啊,那你说,这白柳山庄姓孟?”双臂环胸,孟涟城转头认真看着花绣,她就真的不信有这个地方。 “不是,白柳山庄听说主人姓柳。”不卑不亢,表明她说的的确是真的。 “但孟卿雪姓孟啊。”显而易见,不可能的。 “可白柳山庄的主人是女子啊。”睁大眼睛,看来夫人真的不知道白柳山庄。 “女子?”一诧,孟涟城确实不知道,甚至从未听说过。 “嗯。”重重点头,一向稳重的花绣也动作大了起来,生怕孟涟城不信她。 “还真是值得研究啊。”眸色变深,回想与孟卿雪相处的那几年,可是从来没听她说过什么白柳山庄。甚至,她都没什么朋友,完全就是个精神病,谁会与她交朋友。 琢磨了一下午,孟涟城就站在三楼看台的窗口吹风,连郭敏飞和秦念珠何时离开了都没注意。 她从来没研究过孟卿雪的来历,但现在想想,她不发疯时那气质神态,以及十分有文化素养的谈吐,确实不像是普通人。 白柳山庄?她真的没听说过。若真如花绣说的那么神奇,怎么会完全消失于武林当中呢。 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秘密,即便她不想知道那么多秘密,但总是有意无意中知道很多。 身后响起脚步声,孟涟城回神,听那脚步以及气息,她就知道是谁。 “太阳落山了,还要在这里吹风?”从身后走过来的人说话,声线好听,甚至有点迷人。 “在看那对小情侣。”再看向花园,早就没人了。 “他们早就走了,去吃晚膳了。你呢,不饿?”背靠着她所扶着的窗棂,秦中元歪着头看她。 “还成,没什么感觉。今儿与花绣在讨论出身的问题,你说我出身如何?”看向他,孟涟城没什么表情。 扬起眉尾,秦中元唇角弯弯,“这个话题应该不是你会在意的,想问什么就说吧,你问了,我才能说啊。”果然,他了解她。 深吸口气,孟涟城微微蹙眉,“你知道白柳山庄么?” 漆黑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背对着窗口,余晖照着他,有种别样的魅惑。 “当然。”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孟卿雪,有可能来自白柳山庄?”继续问。 “可能,仅仅是可能。”他也不确定。 “白柳山庄做什么的?花绣说的神乎其神。”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神通广大的组织。 “是真的,确实有白柳山庄。他们专门收集天下消息,重要的不重要的,重大的细小的。听说,如果你想知道某个人身上有几颗痣,只要给钱,他们就能告诉你精准的答案。”看着她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秦中元弯着唇角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还真有这奇怪的组织。”摇摇头,果然是她见识短浅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白柳山庄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倒是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抬手,将她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动作自然。 “不知道。”没什么反应,但心跳却乱了一拍。 “没关系,我一直在查,日后查到了什么,就统统告诉你,你也就不算什么都不知道了。”笑看着她,那双眸子恍若深海,倒映着她的脸,又好似把她完整的包含在其中。 “嗯。”点点头,她也只能指着秦中元了,查消息,她根本不擅长。通过这么多年跟踪戒尘就知道了,每次都是慢一步。 自上次白术派人给她送来信之后,孟涟城也没有给他回信。江波城正处在风雨之中,但在这长鹤山庄是完全感觉不到。 诚如秦中元所说,长鹤山庄守卫森严,一只苍蝇想飞进来也困难。若是真纯心想找孟涟城麻烦,闯长鹤山庄可不明智。 眼不见为净,孟涟城竟有数次都把江波城发生的事儿给忘了,独自安愉,虽有些自私的嫌疑,但她也确实不想搅和。 因为戒尘,她与这整个江湖搅和了数年,骂名无数,便是不在乎,她也绝对不想看到那帮子人整日在眼皮底下转悠。 如此情况,秦中元就更乐得了。本来他还担心孟涟城会迫不及待的去江波城见白术那个瞎子呢,但她提都没提,让他很是满意。 五天的时间,郭敏飞和秦念珠的感情日益升温。刚开始时,俩人在一起走都隔的很远,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在没人时可以牵手的地步了。 他们以为没人看到,其实整个山庄的人都看到了。 这夜深了,那两个感情正升温的男女还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喃喃细语,便是距离这么远,孟涟城也能听得到他们俩在说什么。 她每天闲来无事就看他们俩,觉得特别有意思。说那秦念珠心思不一般,其实也挺单纯的。情窦初开,她对郭敏飞也挺满意的。 听着那对小情侣兀自说着能逗乐俩人的话,孟涟城也忍不住的弯起唇角,这才是恋爱啊! 她和秦中元就从来没说过这么幼稚的话,更不会因为一句毫无笑点的话乐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说,与正常的小情侣对比起来,他们俩还是朋友熟人。但那厮总是动手动脚,又与熟人朋友有些差距,总结起来,他们顶多就是还算暧昧的关系。 思及此,她连声冷哼,愈发觉得不能再给那厮好脸色了,否则,他真的会蹬鼻子上脸。 夜幕漆黑,这山庄灯火通明,深秋的清风习习的吹着,凉爽的很。 那对儿小情侣看起来还不打算回去,孟涟城站直身子,看了一个下午,她好像都变成了偷窥狂了。 脚下一挪,就在挪开的瞬间,她眸光一凛,随后转头看向夜空。视线如梭,一寸寸寻找,最后固定在了秦中元所在的书房处。 就在她的视线停留了几秒过后,那边突然响起打斗声,便是离得远,她也完全听得到。 眉心微蹙,下一刻跃上窗台,眨眼间从三楼跃下去。 恍若一阵风似的快速抵达书房,那一座独栋的小楼四周,长鹤山庄的护卫与一群黑衣人战的激烈。 这群黑衣人武功不凡,行动之间煞气极重,便是长鹤山庄训练有素的护卫也不由得连连后退。 位于山庄其他位置的护卫自是听到了动静,都在迅速的朝着这边奔过来。 孟涟城没过多管外面,流箭一般直奔书房。 书房一进门那扇偌大的白玉屏风碎了一地,四个黑衣人正在与两个护卫打斗。这两个护卫就是孟涟城所说的那两个高手,避在暗处保护秦中元。 秦中元站在书架前,眼前的场景虽是凌乱凶险,但他很镇定。 冲进来,环视了一圈,孟涟城直接穿过打斗的人奔到秦中元身边,上下扫视他一番,“你没事吧?” 漆黑的眸子闪闪,秦中元深吸口气,“没事。” “在这儿等着不许动。”说着,脚下一转,欲加入战局。 “等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转头看着他,还未说话,那刚刚站的笔直的人朝着她倒了下来。 抱住他,孟涟城仍旧被逼退了一步,环着他的腰,想把他推起来,手掌间触到的粘腻却惊着了她。 抬起那只手,手上都是血。 “你受伤了。”立即查看,即便他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她看不清,但也看到了他腰间那绛紫的袍子已经变成了黑色。 趴在孟涟城的肩膀上,秦中元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他是清醒的,只是失血过多,他没力气了。 “咱们走。”山庄所有的护卫都赶了过来,外面打杀声震耳欲聋,孟涟城扶着秦中元,直接跳窗离开。 直接带着秦中元奔回满月苑,所有的丫鬟都聚在这里,她们也会武功,提着刀剑在手,警惕外围。 “夫人,公子受伤了?”孟涟城直接穿过那些丫鬟的堡垒,流星一般进入小楼。一群丫鬟惊异片刻,随后跑进小楼,就瞧见了被孟涟城放在了软榻上躺着的秦中元。他脸色发白,软榻上的白色毛毯一侧已被染红了。 “去外面守着。”解开他的腰带,同时在他的肋间腰侧各点几下,秦中元哼了哼,但脸色仍旧不好。 “是。”花绣挥挥手,一众丫鬟立即退下。 扯开他的衣服将伤口露出来,那伤处正好是腰侧,伤口不大,但看起来很深。 “暗器,五棱镖。”一看伤口,孟涟城就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秦中元被保护的滴水不露,这般还能受伤,也就只能是很难挡住的暗器了。 “嗯,飞过来数个,我没躲过去。”闭着眼睛的人说话,证明他神智还是清醒的。 “我封住你的几处大穴,血已经不流了,看来没伤到要害,别害怕。”她只会这样处理伤口,所以,点了几处大穴查看了一下,她就不动他了。长鹤山庄有很多名医,想来一会儿就能赶到。 “我不害怕,我就觉得冤枉,明明是应该杀你这个高手的,知道对付不了你,就来对付我了。”睁开眼睛,脸无血色,显得那双眼睛更漆黑了。 拧眉,“救了郭家你也有份,怎么就一定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这个时候也不忘了邀功扮无辜,没救了。” 略显无力的叹口气,“疼。你没一句好话,是不是我不死你很失望啊。” 看他那模样,孟涟城彻底无言,“行行行,你是老大,我不说了。” 无血色的薄唇弯起,抬起右手,伸到孟涟城面前。 看了看他的手,“做什么?” “冷。”无力的看着她,他没刻意做什么,但在孟涟城眼里,他可怜的要死。 抓住他的手握住,他体温确实很低,凉凉的。 慢慢运力,秦中元闭上眼睛舒服的长叹了一声,“有你,我就死不了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74、尽心的照顾 庄中的名医连夜为秦中元治伤,所幸他伤的不重,缝合了伤口,之后上药包扎,满屋子都是药香。 而那些突袭的黑衣人,则全军覆没,没一个逃走的,看来,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外面的事孟涟城不知道,倚靠在床边守着那已经睡着的人,看他无血色的脸,暗叹这小白脸儿实在太弱了。 流点血就这样,这么多年她已数不清受伤流血的次数了,可哪次也没像他这般。 一只手还被他抓着,说起来他体质确实不太好,直到现在体温还是凉凉的,与正常体温差很多。 慢慢运力,再次给他输点内力,尽管他睡着了,但仍旧舒服的哼了哼,她的内力对于他来说,如同上等的保健品。 事展到这个地步,孟涟城觉得再不理会大司那帮人好像也不行了,欺人太甚,竟然逼上门来。 江波城也在商讨这件事,但很多高手受伤,想必一时半会儿的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唯一可行的,就是她亲自去大司叶家老巢走一趟,别以为只有他们懂得杀进别人家,她也懂。 这是她的行事风格,但秦中元这小白脸儿听了肯定不会同意,况且他现在还伤着呢,她若是就这么走了,这厮会气死。 暗暗摇头,还是行不通啊! 天色渐明,外面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但具体况怎样孟涟城不知。长鹤山庄死伤多少她不知道,对方可还有活口也不知道。 倚靠着床头她思虑了一夜,但没有结果,思来想去,都是因为这床上的小白脸儿。以前她哪会在意别人想什么,但现在,还真是不得不考虑他的想法。 外面响起脚步声,略略一听,没任何武功,惹得孟涟城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粉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先是探头看了一眼,猛的瞧见孟涟城正盯着这边,她好似还惊了一下。 “嫂子。”走进来,正是秦念珠,手上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个汤煲。 “嗯。”回应了一声,孟涟城对于秦念珠能过来还是很意外的。按照她所想,这姑娘应该挺恨秦中元的,现在秦中元受伤,她过来,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看看秦中元死没死。不由得眼神变冷,盯着秦念珠小心的走近。 “嫂子,哥哥怎么样了?”走到近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床头的檀木矮桌上。 “一点小伤,现在睡着了。”看着她,想琢磨出她在想什么,奈何她道行不如秦中元深,就这么看可是看不出什么,反倒觉这姑娘是真的挺关心的。 “那就好。”站在床边看着秦中元,秦念珠很安慰的模样。 “他若是受了重伤恐不治而亡,你会怎么想?”就那么看着她,孟涟城没什么表,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秦念珠一愣,随后摇头,“怎么可能,庄中名医无数,哥哥不会有事的。” “我说如果。”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恨秦中元。 “如果是那样、、、那我们都完了。”低头,这是她唯一想到的。 “为何这么说?”来了兴致,孟涟城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若没了哥哥,长鹤山庄必会没落,我们这些姓秦的,就真的要为奴为婢了。从此世上再无长鹤山庄,几十年过去,人们再说起,只能说曾经辉煌。”好似真的觉得到了那一天,秦念珠略伤感。 闻,孟涟城觉得挺有意思,诚如花绣所说,这个世界上的人真的以家族为重,尤其这些有财富有地位有名望的家族,更在意这个。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如此。 “那汤是给你哥煲的?”这回,孟涟城没什么怀疑的了。 “嗯,也是给嫂子煲的,两个人喝足够了。”秦念珠立即点头,孟涟城有了好脸色,她也高兴了起来。 “多谢了,待得他醒了,我们会喝的。”点点头,孟涟城承了她这份心了。 “那念珠告退了。”笑起来,那眼睛与秦中元更像了。 点点头,看着秦念珠离开,孟涟城叹口气,看向床上的人,依旧睡得沉。 直至上午时分,秦肃才出现,他是来禀报事进展的,但秦中元一直没醒。 “跟我说说吧,那帮人都死了?”终于离开卧室,孟涟城晃了晃脖子,骨关节一阵嘁哧咔嚓作响。 秦肃站在厅堂中间,立即回道:“禀夫人,还有一个活口。秦超等人连番逼问,终于撬出了点儿,来自大司叶家。” “因为知道杀不了我,才转而杀秦中元?”扬眉,昨晚秦中元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因为咱们帮了郭家,还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秦肃道。 “这么说,我们俩他们都要杀啊!”他们‘夫妻’俩还真是荣幸啊。 “江波城生了许多大事,想必夫人也是知道的。现今他们又盯上了长鹤山庄,这大司叶家着实猖狂。老奴已连夜将在外的所有护卫调派回来,死守山庄。”秦肃将昨晚的安排尽数禀报。 “嗯,做得对,秦中元不会武功,要的是保护他。”他与她不同,生一点意外就可能没命。 “夫人也要小心,昨晚那些人个个都是高手,若是一心要对付夫人,恐很难防。”现今这事儿朝廷还没重视,只是江湖间的争斗。江湖草莽不似朝廷军队,不容易调派。 “就怕他们不来。”孟涟城笑笑,她还真不怕。 “公子伤势如何?”一直到现在都没醒,秦肃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他没事。”流了一点血,算不得什么。 “那老奴就退下了,有事夫人尽管差遣。”拱手,在得到孟涟城的一声回应后,他转身离开。 双臂环胸的在大厅转了两圈,之后在圈椅上坐下,琢磨着眼下的事,孟涟城还是觉得应该先过问一下江波城到底怎样了。 直接问白术能得到最齐全的答案,但她从来不与白术写信,因为他眼盲。向来她有事都是直接去找他,但眼下秦中元有伤,她没办法离开。 那么就只能询问萧震岳了,让人带信过去,相信他也不会对她有所隐瞒的。 先了解,之后或者她单独行动,不过想来秦中元是不会同意的,那就只能等到他的伤好了。 大司,叶家,不知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一定要染指大齐武林引起血雨腥风,但事已经生了,就由不得他们说结束了。 “月亮。”蓦地,卧室里响起某人有气无力的喊声。 孟涟城眸子一闪,下一刻起身快速的冲进卧室,那速度相当快,似乎自己都忘了就大厅与卧室这短短的距离,她根本无需运力加快脚程,只是走几步就到了。 床上的人睁着眼睛,锦被盖到腰间的位置,真丝的纯白中衣,映衬的他脸色更白了。 “醒了?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么?”床前人影一闪,孟涟城出现。 看着她,秦中元微微动了动身子,眉峰微蹙,“疼。” “正常,正在恢复时期,不止疼,可能还会痒,忍着吧。饿了么?”他说疼她也没办法,谁受伤都得疼。 “嗯。”懒散的回应,似乎不想用力气。 “你妹妹一早送来了她亲手煲的汤,要不要喝一点?”那汤煲一直放在那里,她没动过,盖子也盖得紧,想必汤不会冷掉。 “不要,除了厨房做的东西,出自其他任何人手中的都不合我胃口。”以前能忍忍就算了,现在他可忍不了,他是伤患。 无语,但孟涟城也没说什么,若按以往,早就讽刺他了。 “行,你等着,我去吩咐一下。”最终没办法,还是她出去一趟吩咐了花绣。 躺在床上,秦中元弯起唇角,其实伤口也不怎么疼,只是稍稍有些涨涨的感觉。 但他就是想这样与孟涟城说,看她那表,虽是没大变化,但还能开口安慰他,他就很得意。 继续装痛苦,要她为他忙里忙外兼职跑腿儿,单是想想,他就觉得分外舒坦。 “你昨儿说那些人是因为杀不了我才拿你出气的,事实证明,你说错了。不止我是他们的目标,你这富可敌国的秦公子也是。”一边往茶杯里倒水,孟涟城一边说道。 “咱们夫妻俩都是他们的目标?未免太贪了。”躺在那儿微微歪头看着她,秦中元一边冷笑。 “别管贪不贪,昨晚他们差点就成功一半了。”拿着茶杯走过去,孟涟城俯身将一只手伸到他的后颈下,托着他的头让他稍稍起来些,之后将水杯送到他唇边,绝对的一级服侍。 享受着孟涟城的服侍,将水喝光,秦中元抬起一只手抓住她的从后颈下撤离的手,“所以现在,你得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给他冷冷一瞥,孟涟城倒是没甩开他的手,直接将水杯放在了矮桌上。 旋身坐下,孟涟城叹口气,“你别再耍无赖了,我在想江波城到底怎样了,我过去看看怎么样?”、 “不行。”诚如孟涟城所想,他想都没想直截了当的说不行。 在意料之中,孟涟城也没什么表,“那等你伤好了再说吧。我先给萧盟主写封信问问况,几天过去了,也不知江波城怎么样了。” “这些事不用你关心,有操心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先关心关心我这个伤患。”抓着她的手,渐渐用力的往自己怀里拽。 任他拉扯,孟涟城无表的看着他,在自己马上要倒下趴到他怀里的时候,孟涟城直接伸出另外一只手,揪住他的胸膛,一拧,成功的听到某人痛呼的声音。 坐直身子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淡然的瞥了他一眼,“既然是伤患,就老实点。” 揉着被拧疼的地方,秦中元莫名的又笑起来,“果然最毒妇人心,伤上加伤,你想要我命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再不老实,可就不止疼了。”在他眼前挥挥手,那带出来的风吹得他睫毛都在颤动。 秦中元受的这小伤,其实用不上三天就能好了。伤口的皮肉会全部愈合上,只要日常生活注意点就没任何问题。 但这贵公子貌似不是这么想的,恍若妇女生完孩子坐月子,愣是三天没出小楼。 先前孟涟城还觉得可能伤口太深,再加上他体质不太好,恢复的比较慢。后来觉,这厮就是故意的。这几天肆意的支使她,她就像个老妈子围着他转圈。 “唉,后背痒,夫人,过来给我解解痒。”后腰那儿垫了数个软垫,他就那么靠在软榻上,吹着风,恣意的不得了。 听到他说话,孟涟城果然动身的走过去,在软榻边缘坐下,单手扶着他坐直了,另一只手爬上他的背,不问到底哪儿痒,从上至下,全方位都给抓了一遍,服务态度五星级。 舒服的长叹,秦中元的唇角一直挂着满意的笑,顺从的任她扶着自己重新倚靠软垫上,抬眼看向她,“看你兴致不高,这么陪着我不高兴?” 站起身,孟涟城扫了他一眼,“没,能服侍秦公子是我的荣幸。” “你说这话,真正的意思就是,‘再没完没了就弄死你’。我到底哪儿做错了,告诉我,我改。”相当有诚意的。 唇角抽搐,这厮的理解能力越来越好了。 “算了,你一伤患我不与你计较。待得你伤好了,咱们去江波城,萧盟主到现在也没给我回信,我着急。”走到榻尾坐下,孟涟城看着窗外,深秋时节,这正午时分也很炎热。 “还惦记这事儿呢,不过若是出了长鹤山庄的大门,你就得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他也在被杀名单中,出了长鹤山庄就很危险。 “说的好像我现在就没陪着你似的。这几天来,我有离开过么?”冷眼又无奈,孟涟城对他无计可施。 薄唇弯起,那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淡淡的笑意,说的他好似很怕再遇袭,但从他的眼里可是看不到一点害怕。 “我是你丈夫,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微微扬起下颌,略显高傲。 暗暗骂了一句脏话,孟涟城不看他,否则会气得忍不住动手。到时这厮再赖上她,她可不想惹这个麻烦。 看她不说话,秦中元忍不住的抬起一只腿碰她的膝盖,碰了几下她都不理,他索性直接把自己的腿压在她腿上,“好吧,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做的,你能为我做这么多,我很感谢。现下我行动不便,待得我恢复了之后,定重重感谢夫人。”说的没一点诚意,反倒笑得很难听。 孟涟城深吸口气,一巴掌推掉他的腿,随后站起身,“我现在很怀念你秦公子生气的时候,整日不与我说一句话,现在想想真是我度过的最美好的日子。”这厮就是一只乌鸦,吵死了。 闻,秦中元脸色不佳,继而单手按住受伤的地方,“疼。” 暗暗翻白眼,孟涟城实在没辙,“行,你秦公子技高一筹。” “这么对待我,我这伤口愈合的速度会更慢,你想去江波城,只能等着了。或许咱们出时,已经冬天了。”略略有些得意,若按这女人的心性,她想去哪儿根本不会在乎别人。但现在就是这么在乎他,他的得意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别再说那些废话了,今儿天气很好,出去走走吧。”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秋天的风又很清爽,这个时候在外走走最好不过了。 看了一眼窗外,秦中元抬起手臂,“扶我。” 拧着眉头看了他半晌,孟涟城俯身拽着他的一条手臂搭在肩上,一手绕过他的肋间扶着他离开软榻。 秦中元眉眼含笑的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她身上,这女人力大无穷,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撑不住。 走出小楼,阳光照在身上,秦中元被晃得眯起眼睛,倚在孟涟城身上,他懒散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阳光不错,只是这样时间久了,我会被晒黑的。” “你又不是女人,黑了就黑了,怎么那么多毛病?”冷叱,这厮就有这本事,能把人气得要死。 “我变黑了,你不会讨厌?再说,若是黑了就全身都黑,只是脸黑,别的地方如常,那不是很丑?”很在意外貌,比孟涟城这个女人还要在意。 “底子好,怎么都不会丑。”孟涟城只是实话实说,却惹得秦中元诸多得意。 “这话说的好,外貌俊美,不止能让你赏心悦目,对后代也有好处。我那个风流的老爹品性确实不好,但他的女人没一个丑的,所以,秦家的子孙都美貌。”想当然的,他老爹长得俊也是事实。 后代?孟涟城忍不住拧眉,这个时候就说上后代的话题了。 “别那么多废话,去那秋千上坐一会儿,晒晒太阳补补钙。”花池中心就是一架秋千,一条小路直通那里。 “补什么?”没听懂,秦中元立即认真了起来。 “钙。”字正腔圆,但秦中元还是不懂。 “那是什么?”走上小路,只能容下一个人走,如今他整个人靠在孟涟城身上,她便直接踩在了花上。 “人体所需,有了钙,你才不会骨头软牙齿松。”音调无波动的解释,旁边秦中元很认真的在听。 “你怎么知道的?按理说,你没读过几本书,怎么知道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还是,你在胡编乱造?”顺着孟涟城的力道坐在了秋千上,他扬眉看着她,满眼兴味儿。 抖了抖裙子,孟涟城在秋千的边缘坐下,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莹透。 “你以为我很闲么?会瞎编乱造的哄你玩儿。这是事实,若是不信,那你就躲起来几年,看看到时会不会提前衰老?”斜睨他一眼,这厮在阳光下俊的过分,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好好说,别恼羞成怒。我没力气,让我靠一会儿。”身子一歪,靠在她身上,孟涟城也只是看他一眼,没有推开他。 秋千轻轻的晃着,两个人坐在上面静静的晒着太阳。 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孟涟城已记不清有多久,没享受过这样安逸的午后了。 蓦地,放在腿上的手被握住,低头,秦中元那修长好看的手正抓着她的手调整位置,最后十指相扣。 看着,孟涟城的手指动了动,最后也任他了。 指间的摩挲,很清晰。他手上的皮肤很光滑,不似她,指间有薄茧。 “你若是不说话,我就认为你现在很开心。”许久,秦中元说话。关键孟涟城一直不出声,他觉得这女人心里有他,只是,她不承认。 “不然能怎样?把你踹飞?”依旧那个音调,但眸子里却没那么冷,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舍得么?”微微偏头,他的脸距离她的侧脸仅仅几公分。 “嗯。”直视前方,但脸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唇角弯弯,他故意呼吸,热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然后她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不自在起来。 “当时决定与你成亲,是因为白术说要娶你。我觉得万万不行,就先了他一步将你抢了过来。现在想想,我做的决定真是英明,好像这么多年,我做的任何决定都很英明。”说着,就那么看着她的脸,睫毛弯弯,不规律的颤动表明她在慌张。 “这个时候,也不忘了夸你自己。”接话,孟涟城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话。 “这是事实。你觉得呢,嫁给我怎么样?”夹着她的手指,她的指骨充满力量。 孟涟城垂眸,嫁给他怎样?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一点为人妇的感觉。 “多了你,生活不无聊了。”这是她的答案,有点保守,但已经很好了。 秦中元笑笑,虽然不太满意,但没得到她的冷眼或辱骂已经很不错了。 十指紧扣,两人共同沐浴着阳光,这般悠闲许久都未有过。不管是他,还是她,在很久之后都记得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宁静安然,而且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陪伴。呼吸着一样的空气,看着一样的风景,没有争吵,没有别人打扰。 本书由,请勿转载! ------------ 075 随时随地小心眼儿 五天,终于等到萧震岳的回信了。******(凤舞) 孟涟城隐隐的有些焦急,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其实她是关心萧家的,萧家的每一个人。 秦中元倚靠着圈椅,腰后垫着软垫,看起来还是个伤患的模样,其实他好的差不多了,伤口愈合的很好,只是现在不能碰它罢了。 怎么样?现在他们都乱成一锅粥了吧。秦中元是这么认为的,在江波城也有长鹤山庄的眼线,只是这几天他都没看送回来的线报。没有重要的,秦肃不会来禀报,想来是没生什么大事。 没有,都还算镇定。已经出了一拨人秘密前往大司叶家老巢了。出已有十天了,但三天前失去了联系。转头看向他,她不知道秦中元是否知道这个消息。 还有这事儿?看来萧盟主的确是秘密行事,我不知道。秦中元也一诧,竟然已经有人秘密潜进大司了。 大司叶家,说真的,我越来越想亲自去瞧瞧了。那时就想过,现在又得知潜进大司的一队人没了消息,她就更想了。 不行。秦中元依旧斩钉截铁,不眨眼的盯着孟涟城警告她不准轻举妄动。 由不得你,到时我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会去。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孟涟城打定主意。 闻,秦中元眸子闪闪,下一刻改口,你要去也成,我陪你。 你没有武功,怎么总想着跟着我?若是再来一次,你受伤的位置变成了心口,你就彻底挂了。这厮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无谓的勇敢。 从头至尾,你都将我当成一个麻烦来对待?我想请问,我哪一次给你带来麻烦了?就算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我插手了郭家的事。而且没用你动手救我,我的人有很多。摊手,他很无辜,总是被当做麻烦。 孟涟城哽了哽,确实,因为你没有武功,我小看你了。 所以呢?你还打算继续小看我?站起身,此时他可完全看不到无力病弱的模样。 行,无论我去哪儿,你有兴趣就跟着。不过,暂时我没打算去大司,我想去江波城等消息。重大的事你的人也查不到,在萧府总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大司叶家绝对是个大患,不能不除,便是除不掉,也得让他们知难而退,再也没胆子进入大齐的地界。这样三天两头被袭击被威胁,必须反击。 你在为我出气?蓦地一笑,风华无双。走近她面前,歪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得意而又满足的笑。 你的自恋若是能改改就太好了,我在为自己出气。给了他冷冷的一瞥,孟涟城不愿承认。 没关系,你的就是我的,你为自己出气,就等于是在为我出气,一样。抬起手臂,搭在她肩上,故技重施的往自己怀里一勾。 脚下踉跄,孟涟城被他勾进了怀里,她叹口气,并没有挣脱。 看她不反抗,他手臂收的更紧,去江波城不急,眼下郭敏飞还在,我看他十分舍不得离开十五妹。不如,就让他把她带走吧,美其名曰,适应未来的婆家。 你妹妹应该也会很愿意的,终于离开这华丽的牢笼了。没什么好脸色,但这好像是她应对他暧昧举止的唯一表。 她是第一个出嫁的,当然会兴奋。待得解决完了眼下的事,我决定要将那些待字闺中的姐妹们都嫁出去。白术就是个很好的选择,你说呢?搂着她,秦中元有些过分的兴奋。 拧眉,孟涟城摇头,你那些妹妹配不上白术,你还是省省吧。天下间像郭敏飞那样的傻小子有很多,你可以随便找。 眉尾微扬,秦中元的表有那么几分危险,配不上他?在你眼里,他很优秀? 当然优秀,我与他认识十五年,自然了解。再说他眼盲,他需要一个与眼睛一般存在的女人做妻子,而不是外人随便给搭配。说起白术,孟涟城绝对的都是赞扬,他是个很优秀的人,甚至,孟涟城没掘出他有缺点。 眸子微眯,秦中元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是么? 听到别人优秀你又不开心了?这世上优秀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你应该接受现实。抬手扣住他的手腕,身子一转,轻松的自他的禁锢中转出来。 这么说,在你眼里,我也很优秀。听她这样一说,他明显开心了些。 随你怎么想。你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若是可以,咱们就启程吧。这次秘密出,别大张旗鼓,相信他们追不到咱们的踪迹的。跟他逗闷子真是没什么意思,这厮除了动手动脚,再不就是自恋自得。 秘密出?这主意不错。总是前后跟着那么多人,长眼的都知道咱们在哪儿。秘密出,这四个字儿很吸引人。如同去北方的那次,就他们俩人,共乘一骑,氛围良好。 嗯,你若是同意了,咱们就尽快出吧。连连点头,这厮又笑得奸诈,指不定在想什么。不过她不管了,尽快去江波城是正事儿,多知道一些大司叶家的消息,看看他们到底有多莫测。 郭敏飞得知能带着秦念珠一起回家,高兴的不得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就展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地步,果然年轻啊。 他们先行,由二十几个护卫相送,给秦念珠的面子相当大。 他们离开,孟涟城也打算尽快上路赶往江波城。 秦中元却不急不忙,拿着两卷纱布递给她,漆黑的眸子带着些许玩味儿,给我缠上,多缠几圈。 微微拧眉,为什么?他那伤口已经愈合了,其实根本就没有缠纱布的必要了。 骑马震荡,我会疼。说的可怜兮兮,好似他真的很怕一样。 会疼?孟涟城有些无语,已经愈合了,就不会再疼了。 来吧,不然咱们今儿可走不成了。说着,自动的宽衣解带。 拿着纱布,孟涟城不眨眼的看着他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衣服,最后只剩下一条裤子。 手又放到了裤子上,孟涟城立即出声阻止,行了,没必要把自己剥光。 薄唇弯弯,那眼角眉梢间的笑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邪恶。 来吧。张开双臂,等待孟涟城的服侍。他看起来很瘦,但肌理分明很结实,他只是块头不大,其余一样不差。 走到近前,解开纱布一头按在他腰间,之后向他的腰后缠绕。离他这么近,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属于他独特的气味儿,嗅的多了,让人有些头晕。 他体温不高,便是这么近,也感受不到他的热度,与她完全相反。 垂眸看着她,秦中元唇角含笑,以我们的关系,你对我这样那样都可以随便来的。所以,别绷着脸,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以我们的关系,我能随时随地的揍你,你说是么?一圈又一圈,随他的意,用纱布将他的腰间都缠上,包括那伤处。 笑出声,他放下一只手摸了摸她垂在肩头的丝,只要你舍得,随便。 做好鼻青脸肿的准备吧。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这厮笑得风骚又淫(禁)荡,她简直现在就想把他扔出去。 嗯,早就做好准备了,尽管来、、、唔。得意的话还没说完,胸前一痛,孟涟城正揪住他的肉拧了一大圈。 真下的了手,疼,快放开。痛呼,抓着她的手解救自己的肉,这女人手劲相当冲,拧的他的胸前都红了。 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反正疼的又不是我。好了,穿上衣服咱们出吧。退后一步,她的杰作也露了出来,最后的结,被她系成了蝴蝶结,在他那精细的腰间显得分外‘妖娆’。 看了一眼,秦中元连连摇头,这若是被别人看了去,我秦中元的面子也就没了。 谁会扒开你的衣服特意瞧,赶紧穿上你的衣服吧。轻叱,随后转身走开,看他在那儿刻意卖弄身体,她就忍不住的想要掐他。 低笑不止,秦中元动手穿衣服,姿态优雅。 时近正午,二人出,并没有从长鹤山的大路走,而是另辟蹊径,顺着小路直奔长鹤山外的官道,随后转道奔江波城。 这小路在山间,但一匹马行在其中却很通畅,哒哒哒的跑着,脚步声回荡在山间。 江波城这些日子不平静,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普通的百姓很习惯这样的场面,所以能够与江湖人十分和平友好的相处。 夜幕降临,孟涟城与秦中元驾马终于抵达了江波城。尽管这个时间,但街上人也不少,凡是能看到的,均是走江湖打扮的江湖人。 坐在后面,秦中元搂着孟涟城的腰,环顾四处,随后俯到她耳边道:没见到有哪个大人物,看来现在但凡有点名气的都藏起来了,生怕遭袭。 或许吧,有些人怕死,藏起来也正常。孟涟城也觉得秦中元说的有些道理,有些人是挺怕死的,尽管平时吹嘘的很厉害。 像你这样自动冲进来的属唯一。固定在她腰间的手指动动,像是在搔痒,不过孟涟城不为所动。 顺着街道直奔萧府,萧府大门前的灯笼通明,有十数个护卫守在门口,相较以往,十分严密。 勒住缰绳下马,孟涟城迈上台阶直奔大门,门口的护卫自然认识她,拱手俯身,她与秦中元顺利的通过。 这萧府人很多,走进来孟涟城就感觉到了,熟悉的带着秦中元专走人少的地方,直奔萧震岳居住的地方。 你倒是轻车熟路。跟着走,秦中元恍若逛自家花园,步履轻松。 当然,来过无数次了。从孟卿雪离开之后,她就每年都过来几次,刚开始是好奇萧震岳这个人,后来是因为萧宇。 薄唇微弯,这个女人就是嘴硬,总是自己不在乎,其实在乎的很。若真是不在乎,为什么总往这萧府跑。 萧震岳的居所灯火幽幽,门口有护卫,大厅里也有人。门是敞开的,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大厅里的人,主座上的是萧震岳,下的是萧三,萧五。 孟涟城出现,门口的护卫明显诧异,小姐,姑爷。萧家的世代家奴,此时很聪明很明确的对秦中元改变了称呼。 秦中元笑了笑没说什么,孟涟城蹙了蹙眉也没反对,之后直接走进大厅。 月亮。看到孟涟城出现,萧震岳站起身,明显很高兴。因为那时受伤,他现在也是刚刚恢复不久,脸色还有些差。 萧盟主。回应了声,之后冲着萧三萧五点点头,孟涟城没那么热。 萧盟主,小侄有礼了。便是萧府的下人管他叫姑爷,他还是不会承认的,这么轻易承认,显得他这个姑爷也太便宜了些。 快坐。萧震岳抬手示意,那边萧三与萧五挪开位置让开他们二人。 各自落座,孟涟城面色沉静,那一伙秘密潜进大司叶家的人还没有消息么? 还没有,刚刚我们在讨论,或许他们已经、、、萧震岳摇摇头,这次潜进大司的尽数都是萧家的人,所以说起时明显有些惋惜。 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第一拨人就这么折了,若是再投人进去,恐怕还是个有去无回。萧府有再多的人,也不够折的。 今日的商议结果,各门各派派出精英,十人一组,先后进入大司。人少,不容易引起关注;各门各派都有承担,力量也会用到一处,一致对外。萧震岳将最后商议的结果告知,孟涟城点头,秦中元却是饶有兴味儿,若是真如萧震岳所说,大家的力气用到一处还好。若是到了大司各自慌张,那可不妙。对于他来说,还是自己的人比较可信。 前几日,秦中元受到了袭击。再前些日子,我也遭到了几拨人来决斗。幕后之人也是大司叶家,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孟涟城一字一句,好似刻意的将自己来此的目的明确化,不让萧震岳乱想。 闻,萧震岳眉峰微蹙,你可无恙? 萧盟主,不会武功的是小侄我,您应该先过问我才对。秦中元开口,他在这里就好像成了隐形人。 是老夫遗漏了,秦世侄可好。过问,但总是缺少那么一点诚意。 受了一点小伤,不过还好。长叹一声,颇为感叹的模样。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对他无可奈何,我先等两天消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去大司走一趟。这叶家能随意的派人在大齐游走,他们的老巢我也能去得。 稍安勿躁,待得有人能够顺利潜入叶家再说,不急。萧震岳自然是阻止的,便是孟涟城武功高强,他也不希望她涉险。 盟主只需将进展如实告诉我便可。笑笑,萧震岳的关心,她也不是看不见。 点点头,但看得出萧震岳还是不赞同的。 不管怎样,你现在嫁人了。接下来生儿育女,就别再参与江湖上这些危险的事了。劝告,却是甚得秦中元的心。 盟主所有理,这正是我十分想与夫人说的,咱们何时生儿育女啊?说着,他歪着身子不眨眼的盯着她笑盈盈。 孟涟城眨眨眼,之后弯起红唇,慢慢转过头与他对视,闭嘴。 她语气诸多威胁,秦中元却笑得更开心,好,不过盟主的主意确实不错,认真想想,接受它。 抬手,推着他的脸让他看别处,孟涟城懒得理会他。 看他们俩这样,萧震岳反倒眸子染上笑意,月亮,秦世侄能对你这么有耐心,你也要温柔些,不要欺负他,他没武功。在他看来,秦中元十分喜欢孟涟城,逗弄她开心,她加以恐吓他也不在意。能够最终找到这样的归宿,萧震岳十分欣慰。 秦中元依旧抿唇笑,孟涟城只是看了一眼他得意的样子,之后点点头,我知道了。别说这个了,江波城许多高手受伤,萧府的高手也有很多,在江湖上大名响当当。不过,我看你们都没事。说着,看向对面的萧三萧五。 萧府人多,遇袭的都是住在外面的。萧三给予答案,便是一张脸上没过多表,但他是很欣赏孟涟城的。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要住在这里了。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很安逸的模样。 也好,免得被人打扰。眨眨眼,那漆黑的眸子如同星子一般闪闪亮。 府中现在住满了人,但有一个地方一直都很安静没被打扰,就是小宇那儿。萧宇独自住一栋独楼,按理说这个时候萧府人满为患,把他接出来与他们同住也是可以的。但萧震岳知道孟涟城迟早会来的,那时不能没有地方住。 谢了。不咸不淡的谢了一声,惹得秦中元轻笑不已。 斜睨他一眼,警告他别怪笑,但他毫不在意,依旧那样笑。 无语,干脆不再看他,那边萧震岳也摇头,年轻人啊,果然是年轻! 询问的差不多了,二人离开,这次孟涟城依旧轻车熟路,直奔萧宇居住的独楼。 萧盟主今日说的话,有那么几句十分有道理,我让你好好思考一下,你记在心里了么?并肩走,秦中元双手负后,步履优雅。 生儿育女?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孟涟城冷叱,这厮的脑子里就不能有别的。 哪知秦中元一笑,专门想这些的是你,我说的是,从此后远离江湖上的这些是非。怎么,夫人也有点迫不及待了?若是迫不及待,与我说就行。 咬牙,孟涟城承认败给他了,迫不及待你个大头鬼。咱们快到了,这个时间小宇可能睡了,不过咱们得先吃晚饭,我都听到你肚子在叫了。 耳朵灵敏,这样就听到了。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他确实饿了。 弯了弯唇角,眼角余光完全看得到他的动作,某一时,这厮可爱的紧。 走上长廊,大约中间的位置,长廊左侧外面是一片小花园,这个季节花都谢了,能够清楚的看到花园后的小院子。 那小院子灯火很足,还有人影在来来回回。 看过去,以孟涟城的目力能看的很清楚,眸子动了动,之后笑道:白术在那里。 一听白术,秦中元笑着的脸瞬时绷住,不许看。说着,抬手欲遮她的眼睛。 抓住他的手腕移开,孟涟城哼了哼,我又没打算过去,白家的神医都在,好像在配药,看来那些人伤的很严重。 寒毒侵体?那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受着了。挣了挣手,之后扣住她的手,这样很不错。 我若是与他们有交,或许会帮忙。只可惜,没有交。略显凉薄,但现下她有别的事要做,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浪费时间。 这样的无,在我看来十分顺眼。不理任何人,只理他,多好。 和你比起无来,我还差着点。收回视线,孟涟城不会去打扰白术。 所以,向我学习。歪着身子撞了她一下,她似乎早有准备,固若磐石,尽管依然在行走当中。 轻叱一声,而后她笑起来,这天下能够无自私到引以为荣的,恐怕也只有身边这个男人了。 不过她必须承认,其实无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被困扰。不管做什么,都不必担心有谁会受到伤害,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 076、公子是个球 一夜过去,待得秦中元睁开眼,手摸向旁边,床铺空空,恍然睡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动作利落的坐起身,他睡在床里侧,外侧已空空如也,而且没有温度,可见某个女人已离开有些时间了。 略显不悦,昨夜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睡在这张床上,爬上来时已经后半夜了。本想一早睁开眼时就能看到那个女人酣睡的模样,不想这女人比他起的早。 哼了哼,挪到床外侧,穿上锦靴,然后起身穿衣。 他只着一身中衣,身体颀长瘦削,昨晚和那女人睡了一夜,她好像都没对他这身体产生什么兴趣。 不禁冷叱,暗咒那女人能装,明明一看他脱衣服就脸红来着。 穿戴整齐,随后走出房间,踏着阶梯,下楼。 迈下最后一个台阶,一个声音就响起了,“姐夫,你醒了!我姐说你是猪,说你会睡到辰时末,果然,现在辰时快过去了。”萧宇站在楼梯口,他是特意站在这儿等着秦中元的。发黄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眼睛睁得大大,一片纯净。 扬起眉尾,秦中元走到他面前,“除了这个,你姐再没说过别的?比如,她去哪儿了?是不是见白术去了?” “我姐说,你肯定会盘问我,她要我告诉你,你不喜欢谁,她就去见谁。有本事,你就生气的自爆。”完全在按照孟涟城的的话在说,但就是没任何个人情绪的话,听得人很来气。 深吸口气,秦中元站直了身子满目不愉,“然后呢?她到底去哪儿了,你没瞧见?”这小子像个跟屁虫,能不知道才怪。 “我不说。”萧宇撇撇嘴,他姐没让他说。 “不说?你若是不说,等我找到你姐姐,我就带她回去。我们回去了,就再也不来了,也不会让你进长鹤山庄的大门。”这小子的软肋,他一找一个准儿。 果然,萧宇害怕了,“我姐是被白小姐带走的,说有重大的事需要我姐帮忙。” 暗骂一声,果然是白家的。不管是白术还是那小妞,都讨厌的很。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长鹤山庄给你留门。”拍了拍萧宇的头,秦中元大步离开。 而此时此刻,白家所暂居的小院里,孟涟城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与石桌对面的人不眨眼的对视。 这是与白家交情匪浅的钟威镖局的少镖头钟大宝,别看名字不起眼,人长得可是相当俊朗。而且使得一手好鞭,年轻人中名声响亮。 尽管俊朗,但此时的脸可是让人不忍直视,因为铁青铁青的。典型的寒毒侵体,大太阳照着,他也不断的在打冷战,嘴唇发紫,随时都能晕过去。 白芷站在一旁瞅瞅孟涟城,又瞅瞅钟大宝,这俩人对视了有两分钟了。 “孟涟城,你快动手啊。我哥说你内力属纯阳,只有你能救大宝。”白芷忍不住,她和钟大宝一起长大,她不能眼看着他死。 “不是纯阳,是被阴性体质柔化了之后的至刚至烈。”石桌的另一侧,一身白衣的白术端坐在那儿,双眸犹如两汪清水,直视前方,唇边带着清浅的微笑。 “帮忙而已算不得什么,但这位大宝少侠似乎对我意见,坚持瞪了我这么长时间不眨眼,或许是不想让我帮忙,宁可冻死。”开口,孟涟城的语气也十分气人,笑得明艳,说的话却又噎人不已。 “恶、、、、人、、、”钟大宝哆哆嗦嗦的,终于吐出两个字儿。 白芷满眼恨铁不成钢,抬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拍的钟大宝差点从石椅上掉下去。 “你这猪脑子,我早就说过,我和孟涟城是朋友。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知道我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说她是恶人,那不就是在骂我?你这个蠢猪,死了算了!”跳脚,毫不客气的骂钟大宝。 孟涟城饶有兴味儿,“我是恶人,既然你不屑让我这个恶人救你,那就算了,正好也省的我出力不讨好。” “不行不行,孟涟城你可一定得救他。他这人就是这么蠢,但其实心地善良,他说你是恶人,完全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你别生气,就算看在我的面子。要是我面子不好使,那就看我哥的面子。”一把抓住孟涟城的手,白芷可不想放她走。 “我是恶人,谁的面子也不看。再说,他是谁?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救他?”看着白芷着急,孟涟城愈发兴致高。 “他是钟大宝我朋友啊,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白芷睁大了眼睛解释。 “所以?你的朋友我为什么要救?要是你相公没准我还会伸出援手,因为避免你做寡妇。”调笑,果然看白芷红了脸,孟涟城笑得更开心了。 “白芷、、、、别求她、、、我、、、我们是、、、朋友,做朋友、、、就不能、、、不能因为我毁、、、毁你清白。”钟大宝气得不行,又因着寒毒侵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那瞪大的眼睛可见其愤怒,而且还能看见他所说话的真假,他确实很拿白芷当朋友。 “谁稀罕你毁不毁的,能保全你小命,你就给我闭嘴。”白芷大声冷叱,有点恼羞成怒了。 孟涟城转了转眼睛,眼下这情况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月亮,你就别逗他们了。大宝与白芷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你就施援手救救他吧。”白术开口,他知道孟涟城什么意思,看出白芷对钟大宝有意思,想趁着此时机促成。但钟大宝对白芷并没有那个意思,也没法儿强求。 撇了撇嘴,孟涟城也看出来了,“既然白术开口了,那我就给这个面子。小子,下次见我再没礼貌,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恶人。”话落,她站起身,一步步走至他身边,钟大宝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还是很抗拒。 白芷退后几步,她觉得孟涟城肯定不会小动作,钟大宝得罪她,她也必定得还回来。 诚如白芷所想,孟涟城直接单手就将钟大宝拎了起来,他全身发冷,温度很低,触及到孟涟城的温度,自动的就朝着她靠拢。 孟涟城拎着他双脚离地,之后刷的松手,他整个人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 还未发出声音,孟涟城抬腿踢了他一脚,看似轻松的一脚,就让钟大宝整个人飞了起来,精准的趴在了石桌上。 白术尽管看不见,但又好似看到了一切,在钟大宝趴上石桌的同时,他身子向后,免得被撞到。 “唔、、、”力气没一点缓冲,他直接趴上石桌,肋骨撞到石桌上,疼的他要死。 走过去,一手按到他肩膀处,手上运力,她的衣袖都在拂动。 “啊!”钟大宝立即大叫,惊得白芷一哆嗦。急忙去看钟大宝的脸,他痛苦纠结的不成样子,早就没了俊朗可言。 忍不住的蹙眉嫌弃,白芷觉得小时候看他尿裤子都没眼下来的丑。 “别叫了,忍一下。”觉得刺耳,白芷冷叱。 孟涟城不为所动,他便是大叫她也恍若未闻。一只手给他输送至刚至烈的内力,另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反方向提起来,钟大宝叫的更大声了。 钟大宝的脸开始变色,一般红一半青,然后青红调换,恍若唱变脸儿一般。 白芷看的皱眉不止,虽然看他这样知道他很痛苦,但他大叫她就是听得不顺耳。 差不多,孟涟城扣住他那只手腕的手拇指一动,指甲恍若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手心,一道血痕出现,接下来就是黑红的血液开始往外流。 黑血很多,流出来后甚至还冒着寒气儿。钟大宝的叫声也渐渐减弱,最后两条腿耷拉下来,趴在石桌上恍若待烧烤的烤鸭。 秦中元走到小院门口,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刚刚走近时就听到了杀猪般的叫声,再加上眼前这些,立即明白了孟涟城这是在救人呢。 昨儿还说没交情的人不救,今儿就自毁诺言救人了。 “好了。”两只手同时松开,钟大宝趴在石桌上一阵抽搐,白芷躲得远远地,说实话,看到他这么狼狈,着实不是她心里所想。 “秦公子来了。”白术一直淡然的坐在那儿,在秦中元一脚迈入小院时,他就知道了。 看过去,孟涟城扬了扬眉,“醒了!” “是啊,睁开眼看到你不见了,马上就醒了。原来是在救人,提前告诉我一声也成,免得我担心。”走过来,双手负后,姿态优雅。那俊美的脸庞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动人又魅惑。 “说的好像你关心一样。”轻叱,不过红唇却是弯弯的,很明显,她心情很好。 “大宝?大宝?”白芷晃悠着钟大宝的脑袋,他闭着眼睛也不答应。 “昏了,一会儿他流出的血成了正常的颜色包扎起来就行。既然事情完成了,那我走了。”拍拍手,对她来说,如此轻而易举。 “好,你也多多休息,既然打定主意要管这事儿,那就保护好自己。”白术站起身,一身淡若清风,无论何时,他都是如此不疾不徐的模样。 “嗯,你也保重。”白家的人包括白术都不会上前线去,因为他们家都是神医。 点头,白术的所有动作表情都很淡然,但又透着不可忽视的温柔。 秦中元站在那儿看着,漆黑的眸子微眯,其中满载不悦。 白芷转着眼睛看着,心下暗暗冷叱她哥,非得故意在秦中元面前这样,惹得人家不高兴。他倒是看不见眼不见为净,但她能看见啊。一瞧秦中元那漆黑的眸子,她就觉得脊背发凉。 转身,同时扫了一眼秦中元的表情,孟涟城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走了。” “白公子回见,还有,保重身体。”十分友好的告别,秦中元身子一转,直接挣开自己的手臂转而搭在了孟涟城的脖子上。向自己怀里一勾,搂着她离开。 孟涟城没挣扎,她就知道这小白脸儿犯病,也随他去了。他总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她若是挣扎,他会更怀疑。 “你告诉萧宇,说我是猪。”搂着她离开小院,走进花园的小路,秦中元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冷哼质问。 “我离开的时候叫你来着,你只是像猪一样哼了哼。”孟涟城回答,目视前方,在他的手臂下她依旧能行动自如。 轻笑,手臂又紧了紧,秦中元只要稍稍低头,就能亲吻到她的头发。 “你那弟弟,说他有点傻吧,其实又挺聪明。脑子转弯也很快,但得看事关什么,事关你,他就很聪明。”孟涟城很喜欢萧宇,秦中元完全看得出来。所以在她面前,他也绝对不说坏话。 “他只是俗称的一根筋吧,不是很傻。”孟涟城笑笑,或许因为前世,所以她对孩子有特别的感情。乖孩子会很喜欢,熊孩子就会教训一顿。 “嗯,只对你这个姐姐一根筋。”低头,唇触到她的发丝,他不禁的弯起唇角。 “他从小就没人陪他玩儿,我时不时的来一趟,他就会高兴许久。”说起以前,她还记得萧宇穿开裆裤的模样。 “你会陪着儿时孤独的小宇玩儿,却对我施加侮辱,这对待还真是天壤之别。”走上长廊,秦中元依旧不松手。 “那肯定是因为你可恶。小宇儿时就很听话,可不会做坏事。”哼了哼,尽管她忘了当年都发生什么了,但不代表她听信秦中元的任何一句话。 “这么肯定我当年在做坏事儿?”又收紧手臂,他顺势低头,这次很精准的亲吻到了她的头发。 孟涟城挣了挣,下一刻耳朵也红了起来,“别动手动脚。” “没人看到。”秦中元笑,不乏得意。 就这么回到萧宇的小楼,那孩子正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呢。 一瞧见孟涟城和秦中元的身影出现,他噌的站起来,“姐,你回来啦。” “在这儿蹲着做什么?”掀开秦中元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她几步走到门口,萧宇睁大了眼睛瞅着她,那眸子底一片纯净。 “刚才我娘送来了饭菜给姐和姐夫吃,快来吃吧,要不凉了。”拽着孟涟城往屋子里走,这小子的力气大了很多。 “你娘她没多坐一会儿?”走到饭厅,长桌上菜汤齐全,泛着香味儿。 “没有。”自己找了个挨着孟涟城的椅子蹦上去,之后不眨眼的瞅着她。 早就习惯了他那个样子,孟涟城兀自的拿起筷子,此时秦中元也走了进来,在孟涟城的另一边坐下,同时瞧着萧宇那模样,不禁笑道:“你是望姐石么?” “你秦公子倒是会发明,望姐石?你也想得出来。”孟涟城失笑,听过望夫石,哪儿来的望姐石。 “难道不是?你瞧瞧他,不眨眼的盯着你。这若是个成年男子,我真会怀疑他用心不良了。”也就这孩子脑子不好使,若是正常孩子,他还真会猜想这小子对自己的姐姐有什么不良企图。 无可奈何,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他面前的菜碟中,让他赶紧吃,把嘴堵上。 “你刚刚给那个人输功逼毒,可有什么发现?”不再与她调笑,秦中元问起了正事儿,眼神也认真了很多,看起来恍若幽深的古井让人移不开眼。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挪开视线,“伤他的人内力深厚,练得是纯正的阴寒内功,如若钟大宝本身没有醇厚的内功,他已经死了。” “若是你呢?可能抵挡?”姿势优雅的拿着筷子,他却没怎么吃,看着她,想得到明确的答案。 “当然。”根本就没思虑,孟涟城满目自信。 薄唇弯弯,“那就好,若你也没法抵挡,咱们就赶紧回家躲着吧。”夹起孟涟城给他夹过来的鸡肉,虽然不想吃,但不能拂了她的一番好意。 “这么怂,不像你秦公子啊。”笑,精致的桃花眸成了月牙儿。 “无关怂或不怂,保命要紧。”说着,桌下的腿慢慢移动,然后勾住孟涟城的腿。 筷子顿了顿,孟涟城踢了他一脚,让他老实点。 他却不以为意,继续勾搭她的腿。 对面,萧宇从看着他们俩的脸,之后慢慢的歪头看向桌子下。 瞧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腿,忍不住好奇,“姐,姐夫,你们在干吗?” 快速的踢开秦中元的腿,孟涟城轻咳一声,“没什么,他欠揍了。” 被踢,秦中元略略皱眉,“别听你姐胡说,她想讨好我。” 轻叱一声,孟涟城忍不住翻白眼儿,也不知是谁想讨好谁。 萧宇似懂非懂,倒是禁不住的想,他们俩什么时候能生出个娃儿来。那时,他就不用孤独的蹲在这儿只看他们俩了。 昨日萧震岳告知,会派出几拨人分批潜进大司叶家打探。十余人一批,人少不容易引起注意,各门派都有,又能将力气用到一处去。 今日,孟涟城总算看到了第一批先行前往大司叶家的人,果真个个都是高手,这些都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字的人物,而且年轻人居多,所谓的少年英雄。 不过也有两个年岁大些的,还有一个萧家的年长护卫,这个队伍就算齐全了。 虽然这批人的出发也是秘密的,但仍旧汇聚了不少人前来送行,明明是黑夜,可这大道硬是变成了白天。 孟涟城带着秦中元坐在街边的房顶上观看,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以及各种豪言壮语,二人均不同程度的冷笑,可见俩人是都认定,这么大张旗鼓的走,绝对没有好结果。 伸长了一条腿,那腿笔直笔直的,这是天生的大长腿,小短腿儿羡慕不来。 薄唇微扬,可见他心情也不错。 “看他们先走,你着急么?”那些人在众人以及明亮火把的欢送下骑上了马,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还走不了。 “有什么可急的?我倒是急着看到他们屁滚尿流的回来。”轻叱,孟涟城也不无幸灾乐祸。说她是个善良的人吧,其实有时也有诸多坏心眼儿。 声线好听的轻笑,他抬起手臂揽住孟涟城的脖子,“就怕他们都回不来。” 斜睨他一眼,这厮的美貌是黑天也掩饰不了的,“你又知道了什么?” “暂时不能告诉你。”说着,他低头凑近她,嗅着她的味道,然后靠近她额头。 “为什么?”莫不是这厮又在暗地里有什么安排?她就奇怪了,她每天都跟他在一块儿,什么都没看他做过,难道这厮又是在去茅厕的时候办的事儿?他好像就爱上这口儿了。 “因为还不确定,待得有了确切的消息,再告诉你不迟。”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凑近了她的额头,随着说话时嘴唇在动,数次都碰到了她的皮肤。 热乎乎的呼吸吹着她,孟涟城禁不住的眯眼,他说什么她已经不在乎了,感觉着他愈发靠近,最后那两片嘴唇彻底的黏在她的脑门上,她忍不住的闭眼。 终于亲上了,秦中元禁不住弯起眸子无声的笑,嘴唇还没离开她的脑门,眼角眉梢间的笑还在持续,下一刻他就肚子一痛,然后不受控制的从房顶上滚了下去。 坐在房顶,孟涟城冷眼看着那小白脸儿如同一个球似的滚下去,稳坐无动于衷。 秦中元这滚下去的动静也很大,压的瓦片嘎吱响,下面街上的人刷的同时抬头看上来,只见有个人要从房顶掉下来,却是看不清是谁。 就在那人从房檐上掉落要摔在地上时,一道影子更快的从房顶飞下来,在先前那滚下来的人影快要贴到地面的一秒前截住了他。 恍若拎着一个物件,孟涟城拎着秦中元的肩膀将他拎了起来,他也十分配合的站稳,之后还潇洒自如的甩了甩袍角,恍若刚才如同一个蛋似的滚下来的不是他。 街巷里寂静无声,人无声,马无声,只有火把跳跃的声响,一时间恍若凝结。 孟涟城回头扫了一圈,随后轻咳一声,“祝各位英雄马到成功。”没诚意的说了一句,之后抓着秦中元的手臂快速离开,只余满街的人大眼瞪小眼。 这、、、、这恶人未免欺人太甚,如此不将自己的夫君当回事儿,众目睽睽下从房顶扔下来又在落地之时接住。她当她夫君是什么?是个球儿?岂有此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77、垂涎美貌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今夜孟涟城与秦中元在街上的表现可谓惊动四方,尽管当下大司叶家的事是江湖上的重中之重,但恶人与贵公子的事也口口相传,凡是听到的无不惋叹贵公子太可怜了,怎么就娶了那个恶女人。 不过当事者却相当恣意,不论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都好似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回到萧府各自开心的吃宵夜。 但他们俩好似什么没发生,不代表府中的其他人也如是。明明半夜了都应该睡觉了,萧震岳却派来了萧三,一定要将孟涟城叫过去。 有些诧异,孟涟城不知萧震岳有什么急事。 不过秦中元却是自得的很,倚在圈椅上冲着她摇手,“我等你回来。” 拧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不理他那得意的笑声随着萧三走出了小楼。 府中灯火通明,还能听到个个院子里的人声,孟涟城与萧三并肩而行,萧三足足比孟涟城宽阔出一倍来,在他身边,她显得相当娇小。 “三叔叔,盟主叫我有什么重要的事?”询问,因为在孟涟城心里,萧震岳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萧三却是失笑,随后摇摇头叹道:“小姐,虽然秦公子乐得被你欺负,但你也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欺负他,这不仅对你名声有损,对秦公子也不好。” 高高扬起眉尾,孟涟城扭头看向萧三,“就因为这个?”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盟主知你信你,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横加阻拦。但这事儿确实是你做的不对,盟主为你担心。”萧三现在想想还觉得可笑,尤其那秦中元,从房子上滚下来一点惧色慌张都没有,看起来完全习以为常的模样。可想平时孟涟城都是怎么对他的,否则他也不能那么自在。 什么都没说,孟涟城却是觉得冤枉的很。便是她那么对待那小白脸儿,他不也是一点收敛都没有?随便的动手动脚就算了,这次开始动嘴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来她估计他不会消停。 想想,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男女亲热她看得多了,从不觉得有什么。但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路到了萧震岳的居所,他正坐在大厅的首座上。一袭黑袍还是刚刚在街上穿的,将他满身的正气尽数外散,眉宇间带着那么一抹威严,这个时候看,他就是武林盟主。 萧三没有进去,孟涟城看了他一眼,他微笑着给予鼓励。 孟涟城无所谓,大步走进来,步履生风。 “萧盟主。”开口,唇边还挂着浅笑。 “坐吧。”看着孟涟城,萧震岳的眉眼间泛着一丝安慰。 坐下,孟涟城看着他,请他开始。 先是叹口气,之后开口,“我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个,孟涟城眨了眨眼,之后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便是从小由你养大,我也还是这个心性,你不必自责。”似乎每次她有什么事儿,他说的都是这句话,都是我的错。 摇头,萧震岳依旧道:“是我的错,若我能好好教你,你就不会是这样了。” 笑,略显无奈。听他重复这些,她觉得索然无味。说着说着,就又会说到孟卿雪。 “今日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了,虽还是会重复以前那些话,但这样着实不好。秦世侄他是个男人,你总是这样对待他,与他面上有损,时日久了,他必定心中生恨。心中有了恨,就会为难你。”继续说着,虽是为了孟涟城好的话,但听起来他好像在说别人。 继续不做声,孟涟城有些魂游天外。那小白脸儿会生恨?才怪! “你与以前不一样了,因为,你现在已经嫁人了。一定要记得这一点,你嫁人了,无论做任何事,代表的都不是你自己,还有你丈夫,你要为他的脸面着想。”句句发自肺腑,萧震岳是想教她做个好妻子。 孟涟城心不在焉的点头,心下却是想笑,那小白脸儿还要脸面?什么是脸面他知道么?恐怕不知道。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会反感,但这些确实是发自我真心。我没能养育你长大成人,希望你能摒弃以前,多听听我现在说的话。”看着孟涟城,发现她似乎根本就没在听。不禁有些伤感,这孩子到底还是恨他的。 “萧盟主,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世之道,并非所有人都一样。我与秦中元,从开始就是这样,想必以后也不会有改变。若我有一天真的改变了,兴许秦中元会真的恨我。”一字一句,孟涟城心平气和。萧震岳在给她灌输他的为人之道,但他或许忘了,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样。 秦中元说他恨了她十五年,最后见到她之后他说自己是画地为牢想了她十五年。若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变成了萧震岳所希望的那样,那他可能就真的恨她了。 沉吟片刻,萧震岳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不代表,你当众将夫君从房顶踢下来是对的,况且他没有武功。” 挑了挑眉,孟涟城勉为其难的颌首,“这件事,我确实做得欠考虑,以后我会尽量在没人的时候做。” 闻言,萧震岳不由叹气,“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担心到头来你会伤了自己。” “放心吧,我武功高强无坚不摧,没有什么是能伤到我的。既然训话完毕,那我告辞了,盟主也早些休息了,毕竟年纪大了。”站起身,孟涟城状似关心的说完,转身便走。 萧震岳看着她离开,最后只能叹口气,这孩子! 回来时,秦中元果然还坐在大厅里等着她。 薄唇弯弯,看她那表情,秦中元就知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连你父亲都看不过眼了,你是不是该向我道个歉,或者做个保证,以后都不再那么对待我了。”忍俊不禁,想到孟涟城因此被训,他就乐得不行。 轻叱一声,孟涟城对他的厚脸皮无可奈何,“天知道像你这样满腹坏水儿的人怎么还有人同情?看来不会武功就是你最大的王牌,所以不管做什么,受到批判的都是我。怎么样,秦公子高兴么?”走到他面前,孟涟城抬手钳住他下颌抬起,他也顺着她的力量仰起头。 “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但为了你的颜面着想,你就当做我不高兴吧。”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下颌解救出来,她这样,让他觉得他们俩角色有调换,明明他是男人来着,刚刚那个动作也该由他来做。 冷哼,甩开他的手转身上楼,现下瞧他就来气。 秦中元不置可否,依旧眉眼含笑。起身,也随着走上楼。 寂静的房间灯火幽幽,先一步回来的孟涟城在屏风后洗漱,做什么都恍若战斗一般,速度十分快。 待得秦中元走上来,她连脚都洗完了。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径直的走向床铺,坐在一边,等着秦中元滚进里面去。 悠然自得的宽衣解带,一件一件,好似在表演。 不看他,孟涟城也知道他是什么鬼模样。这厮长得美,再加上刻意的表演,那就更撩人了。 美丽的人她见得多,但像他这么美的,还真是没见过。便是相处这么久,他刻意的表演起来,她都有些受不了。 看她不看自己,秦中元更加自得,外衣都脱掉,剩下中衣。纯真丝的面料,在灯火下泛着光,如同流水。 旋身在她旁边坐下,歪头看着她,半晌他轻笑,“看看我。” “你有什么可看的?赶紧滚进去,我累了。”不看他,冷叱连连。 “还觉得外界的指责不负责任不真实,但你瞧瞧,你平时就是这么对我的。动不动的就斥责我,冷脸相对,关键我还没有做错什么。”摊手,他表示很无奈。 “就这样,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滚。”听他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她就更来气了。 “嗬,还挺押韵。”满目戏谑,这个女人现在总是能被他轻易影响,因为他一句话一个笑就生气,更会因为他一个动作而害羞,他相当有成就感。 闭了闭眼,孟涟城不理会,再说下去,她还得动手。 看她不答应,他抬起手臂,一把搂住她的脖子,然后一个用力,搂着她躺倒在床铺上。 “做什么,放开,否则我翻脸了。”仰面朝天的躺着,脑袋下就是他的肩膀,鼻间萦绕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熏得她头晕。 “随便。”更加搂紧她,她若是不运力,他的力气足以撂倒她。 眸子闪闪,她却是没动手,一时间很寂静。 横躺在床上,两人的腿都在床外,秦中元抬起一条腿慢慢的搭在她腿上,之后慢慢侧起了身,微微抬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她正不眨眼的盯着床顶。 “咱们今晚就这样睡觉?”提议,他的呼吸吹在她脸上,吹得她睫毛都在颤动。 红唇几不可微的抿起,“你的手臂不想要了?” 略微沉吟,“搂你睡一夜?或废掉一条手臂?行,值了。”看着她的脸,他漆黑的眸子颜色渐深。 唇角终于弯起,孟涟城的头微微往下沉,成功的听到秦中元一声无意识的闷哼。 “你确定觉得值?”她再用力,他的臂骨就断了。 “你这是耍赖,哪有故意用力的?”另一只手臂抬起搭在她腰间,往自己怀里一勾,这下她整个人都进入他怀中了。 孟涟城不动,却是觉得耳朵热了起来。之后,就听到他加速了的心跳,不禁又有些想笑。 “这样根本不能睡觉,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放开我。”半晌,孟涟城开口,能这样睡觉的都是奇葩。 “不放。”他就凑在她耳边,一说话吹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别说话。”微微蹙眉,她也不再说让他放开的话了。 烛火不时的爆出噼啪的声响,但一点都不影响这房间的寂静。 精致的床铺上,两个人的腿搭在床外侧,就这么安静的躺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是孟涟城。 身子轻巧的动了几下,就从秦中元的禁锢中挣了出来。这厮像是八爪鱼,手脚尽数搭在她身上。便是他很瘦削,但也是个成年人,压的她难受。 坐起来,将他的腿拿开,那厮睡得熟,完全不受影响。 顺了顺颈侧的长发,孟涟城回头看他,睡得如此酣甜,真是奇了怪了,他能这么快的就睡着了。 看着他,她不禁的弯起红唇,两世为人,其实像他这样的男人都很少见。具备一切女人喜欢的条件,若是能改改那明目张胆的刻薄自私,那就真的是完美男人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她和他已成为夫妻的感觉,但刚刚,却是有些不一样。两个人相拥而眠,是大多数夫妻才会做的。 其实想想,和这小白脸儿做夫妻也很好,如此赏心悦目,身上还有那令人沉醉的味道。 唇边的笑容扩大,孟涟城收起腿坐在床上,动手扶住他的肩膀,就轻易的把他拽上了床。安置到里侧,他依旧睡得香,根本没被她的动作打扰到。 看他那样子,她忍不住的踹了他一脚,他只是哼哼两声抗议,之后就安静了。 “还说自己不像猪?就是头猪。”低声轻叱,随后她也躺下,脚下一勾,床脚的被子恍若长了眼睛,刷的飘上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这一次一早睁眼,身边的人儿却是在身边。懒散的长舒口气,秦中元一个翻身,一只手臂一条腿尽数搭在身边人儿的身上,“这么乖,没溜走。” 望着床顶,孟涟城慢慢的眨眼,“等你。” “嗯?等我?值得怀疑啊!”支起脑袋,秦中元仔细的打量她,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眸子一转看向他,晨起的模样更是美的不得了,“怀疑什么?你倒是该查看一下自己,是不是缺少了什么才对。” 扬起眉尾,他饶有兴味儿,“缺少了什么?我‘五肢健全’,什么都没少。”说着,不禁洋洋得意。 唇角抽搐,最后只能给他一个白眼儿,这厮脸皮太厚,她敌不过。 “起来,楼下的早餐已经摆好了。”她耳聪目明,这楼下的声音她都听得到。 “乏味,只要出了长鹤山庄,我的脾胃就开始遭罪。”说着,他撑起身子,打算从孟涟城的身上爬到床边去。 孟涟城快他一步的掀开他,随后刷的坐起身,一边道:“就当做每日任务往喉咙里塞,实在不行,我可以帮忙。” 被掀开的人略显狼狈的靠在那儿,看着她穿上靴子起身,他才坐起来,“适当的,你的动作可以再轻点,我这把骨头实在禁不住你折腾。” “谁折腾你?你自找的。”看着他,虽是没什么笑脸,但也绝不是冷脸。精致的桃花眸恍若两汪碧波,令人神往。 满目愉悦的回看她,之后一点点的挪腾到床边,“我的衣服脏了,去给我拿干净的来。” “那身衣服不是昨儿才换的么?”他也没做什么,衣服穿了一天绝对不会脏,做什么每天都要换? “你以为天下人都与你一样,几天不换衣服?说起这个,我还真应该好好教教你,你也不是没有衣服穿,这一身想要穿破可需要很久,所以,每天都换换。”说教,这是他极为不解的。 忍不住翻白眼儿,孟涟城转身走向屏风,那屏风上挂了一排的衣服,都是他的。随便拿了一件绛紫的华袍,下面还挂着干净的真丝中衣以及内裤什么的。一把都抓住,然后甩手扔向坐在床边等着伺候的那个人的头上。 将衣服从头上拿下来,秦中元本想再说说孟涟城让她换衣服的,结果再看过去她人已经不见了。 摇头叹气,这女人啊,他想要让她改变还需时间,太拗了。 那第一拨人在昨夜已经出发了,快马加鞭,速度很快,一夜的时间,他们已经过了两座城了。 时时的都有消息飞鸽传书回来,因为担心失去联系,所以几乎几个时辰那拨人就会发一条消息回来。 整个萧府都很安静,第二拨人也在慢慢准备,但孟涟城不会参与到第二拨人中去,因为萧震岳不同意。 可见萧震岳是真的担心孟涟城会出事儿,一定要等到第一拨人成功潜入大司叶家地界时才让孟涟城离开。 这个决定秦中元也是很满意的,因为直至现在,长鹤山庄进入大司的护卫还没有消息回来,他虽是自信满满,可还是不免猜想,那叶家到底有什么王牌,能这么毫无惧色。 孟涟城猜到秦中元肯定是暗地里动作了,但他一直没与她说,想来他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她有些忧心,若是长鹤山庄的人也折在了大司,那这事情可就糟糕了。 个人心中都有所想,之后静静的等待消息。 三天过去,那第一拨潜入大司的队伍终于传回了消息,他们已经在靠近叶家了。 府中又有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雀跃之声,看来要成功了。 然而萧震岳却是觉得随着成功了,危险也逼近了,不由得更加焦躁起来。 孟涟城也如是想,因着猜想,更是连秦中元的调笑也不理会了。 一袭月白色的华袍,秦中元坐在长廊外围的栏杆上看着身边的人儿,俊美的眉目间挂着淡淡的笑意,冲着阳光,如此耀眼。 “还在想?你也不在大司,想有什么用?”抬腿碰了她的腿一下,不过她无动于衷。 “其实更着急的应该是我。他叶家无端伤我,让我流了那么多血,急于报仇的是我才对。”看向别处,他的侧脸流动着淡淡的凉薄。 眸子一转,孟涟城看向他,“你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 “放心吧,没回来消息就说明他们正在努力当中。若是都折了,才会加急回报。”他很淡定。 “若是都折了,你会不会怒极攻心?”看着他,孟涟城觉得他会。别看他总跟她嬉闹,但一想他能记她十五年,就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怒极攻心倒不会,但怒极却是会的。我花钱供养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却是饭桶一堆。”淡淡冷哼,他说的极其无情。 几不可微的撇嘴,孟涟城舒口气,“我在想,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朝廷才会重视?”若是朝廷军队压境,那么恐怕叶家就没这个心思对付大齐武林了。 “大司就是吃准了大齐武林朝廷互不干涉这一点才会肆意的挑衅,除非他们伤及无辜百姓,否则,朝廷还真不会太过重视。”摇头,他的猜度一向准确。 “若真是如此,这黎民百姓还真是命贱。”非得有死伤了才能得到重视。不过哪个世界不是如此呢?她前一世的那个世界也没好到哪里去。 “有愁苦别人的时间不如与你夫君我说说,昨晚我睡着时明明与你一个方向,为何我醒来时人在床脚?”说起这个,他就奇了怪了。明明他快要睡着时看到她已经睡着了,难不成她总半夜醒来?思及此,他不禁要想象,这女人半夜起来趁他睡着时都对他做过什么?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弯了弯唇角,眸子染上笑意,“因为你睡觉太不老实,所以我把你踹到床脚去了。” “我睡觉不老实?恐怕我睡觉要比你老实。莫不是你半夜醒来垂涎我的美色?为了让自己不犯错误,所以把无辜的我踹到了床脚,眼不见为净?”猜想,而且合情合理。 孟涟城忍不住蹙眉,满目嫌弃的给了他冷冷的一瞥后转身离开。她垂涎他美色?好吧,她是在半夜醒来时偷看过他,但那绝不是垂涎,而是欣赏,纯欣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78 心里有你 第四天,潜入大司的第一拨人没有传回来消息,整个江波城都寂静了,看来这下子,真的出事儿了。******(凤舞) 萧震岳闭眼长叹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说。 而一直没出现的智云方丈葛道人等武林泰斗也终于出现了,毕竟这一次,真的是大事。 江湖风云人物汇聚萧府,孟涟城与秦中元没有出现,因为秦中元也有消息了。 小楼里,萧宇坐在最靠边的圈椅上啃刚出锅的水晶包,整个大厅都是水晶包的香味儿。 主座上,秦中元坐于其上眸色微寒,孟涟城站在他身边,同样满目冷色。 亏得你的人聪明,一直在外围观察,若是像他们那么莽撞,也肯定完了。半晌开口,孟涟城很是感叹,训练有素的就是不一样。 眼看着他们消失?那肯定是个阵法,凡是叶家的地界布满了阵法。推测,这是最合理的。 叶家家大业大,所在的地方人畜不得接近,方圆几里地都不得接近,他们若是潜入打探,必定得进入叶家的地界。 阵法?江湖中人懂得阵法的也很多,怎么可能没一个人看的出来?天下精通阵法的又不止秦中元一个人。 你错了,阵法之道玄之又玄,便是深谙其道的人,也未必能够看透所有。讲解,眉目间尽是认真,是想让孟涟城别那么小看阵法。 若是这样,那他们的突然失踪就有可原了。我闯过阵法,虽然我不懂,但都活着出来了。他们中个个都是高手,也未必都会死在里面。分析,孟涟城觉得现下还不到悲观的时候。 这你又错了!竖起一根手指摇摇头,随后道:你闯的那些阵法是守阵,而有些阵法是杀阵。死门无数,生门只有一个。还有些阵法中设有瘴气,除非不呼吸,若是吸了一口气,那就完了。 慢慢眨眼,孟涟城得到答案,这么说,他们还是生死未卜。 对了。我的人在外围也不敢随意闯进去,他们中也有精通阵法的,但他们都不敢闯,就能想象里面有多危险。如此,不管去多少人,都是去送死。拉住她的手,他觉得,这事儿不需要她亲自出马。 那这次,任何去大司的人都是去送死,接下来怎么办?主动只能送死,被动又会受死,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引蛇出洞。晃了晃她的手,他看起来早有安排。 怎么个引法儿?不眨眼的看着他,她不知他有什么办法? 你就放心吧,不过两日就能有新消息传来,叶家会坐不住的。弯起薄唇,他满目自信。 微微拧眉,孟涟城任他捏自己的手指,你真的有把握? 嗯。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 叹口气,孟涟城松开他的手在一旁坐下,转眼看到还在啃水晶包的萧宇,不由道:小宇,别吃得那么多,会撑着的。 哦,我知道了。乖巧的回应,但还是不放下手里的包子。 不再管他,孟涟城转眼看向秦中元,他正噙着笑不眨眼的看着她。 怎么了?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你若是做了母亲,应该是个很合格的母亲。恩威并重,绝对能管教好孩子。 闻,孟涟城不禁冷眼,少废话。 这不是废话,而是将来的‘大业’。小宇,你说是不是啊?拉长了声音,语调奇怪。 萧宇点点头,姐,你什么时候生娃儿啊? 孟涟城瞪了他一眼,他立即缩脖子垂下眼帘继续啃包子,虽然他喜欢孟涟城,但是也怕。 秦中元轻笑,你姐现在害怕,什么时候她不怕了,就会生了。 才不会呢,我姐天不怕地不怕。萧宇反驳,他才不信呢。 真以为你姐天不怕地不怕?她现在就害怕一个人,你知道是谁么?扬起眉尾,他兴致盎然。 谁?睁大了眼睛,萧宇很想知道。 我。略微扬起下巴,他满目骄傲。 萧宇上下打量他,之后满眼嫌弃,才不会呢。 孟涟城哼了哼,别胡说八道。小宇,吃完了东西就去外面活动活动,否则你会变成大胖子的。 哦。从椅子上跳下来,蹦蹦哒哒的离开大厅。 现在忠武堂在谈着呢,邀请你过去你却不去,我倒是好奇他们能商谈出什么来,不如你去瞧瞧?怂恿,反正孟涟城是不想过去。 若想知道,一会儿就会知道,没必要非要去瞧瞧。那里太闹,空气不好。靠在椅子上,他是打定主意不会去的。 确实,我在这里就听得到嗡嗡嗡的声音。微微眯起眸子,她能听得到。 那就不听,过来,我给你捂住耳朵。抬起手晃了晃,欲为她遮挡杂音。 算了,已经习惯了。哼了哼,却是笑了出来。这小白脸儿就有这个本事,能让烦躁的她瞬间平复心。 忠武堂的商谈内容很快传进了孟涟城的耳朵,原来这府中也有秦家的人,只是一直在孟涟城看不到的地方晃悠罢了。 没过多意外,只是听他的汇报,秦中元坐在一边兴致缺缺。 智云方丈震惊于十几位英雄的失踪,决定带领少林高手亲自出马前往大司。葛道人决意同行,长绝师太也同行,还有华山派隐居多时的岳松,蜀门张登前辈,天阴剑传人殷道明,坚贞夫人秋无双。一一汇报,听得孟涟城皱起眉头。 秦中元本是不在意,却在听到名单后笑起来,而且笑得很开心的模样。 那边护卫汇报完毕,躬身退了下去,这边秦中元终于笑出声。 怎么了?笑得那么奸诈做什么?本来还在想这些人,个个都是半隐居起来的,怎么一次出动了?可秦中元笑起来个没完,笑得她不顺眼。 我在想那个坚贞夫人秋无双。一字一句,他饶有兴味儿。 拧眉,怎么,你对她有意见? 依旧笑,半晌,他才道:没意见,只是现在我的名字和这坚贞夫人经常被一同提起,觉得有意思罢了。 为什么?难不成,大众觉得应该给你配个那样的媳妇儿?略显不乐意,孟涟城翻着眼睛看着别处。 错!大家都在说,嫁人就嫁秦公子,娶妻就娶秋无双。说起这个,他可是觉得相当好笑。这秋无双是大名鼎鼎的贞节牌坊代人,走到哪儿,贞节牌坊就跟到哪儿。丈夫早死,她一直在为其守寡,坊间对其的赞誉很高。 闻,孟涟城的眉峰紧紧地纠结起来,所以呢?你觉得很荣幸? 不,我觉得你应该很荣幸,因为那个传中女人嫁人都该找个以我为榜样的男人是你的丈夫。笑看着他,阳光正好,他笑得风华无双。 孟涟城深吸口气,是啊,我很荣幸。待得你早逝,我肯定会像秋无双那样为你守寡的。坚贞夫人?她要笑掉大牙了好么。 不会说话!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改口,孟涟城却是笑着挣脱。其实也挺好笑的,嫁人就嫁秦公子,娶妻就娶秋无双!啧啧,真是押韵啊。 武林泰斗决意亲自走一趟,整个江波城的武林人士都颇为激动。不少人嚷着要同行效力,便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但都被智云方丈以及葛道人等人婉拒了。 也不是他们不领,而是武功没达到那个境界,跟着他们只能是累赘。若有危险,他们相互之间谁也顾不上谁,也不能让他们枉送了性命。 孟涟城心有所动,于夜晚之时跃到智云方丈居住的小院儿。 房间内只燃了一盏灯,幽幽的灯火与外面的通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步迈上台阶走到门前,还未抬手叩门,那紧闭的房门便从里面刷的打开。 门口空无一人,倒是正对着门的茶座上有人,智云方丈身着僧袍,一手捻着佛珠,正眉目含笑的看着门外的孟涟城。 阿弥陀佛,老衲初始还想相邀孟施主一同赶赴大司,不想孟施主比老衲先行了一步。这次的同盟皆是江湖上鲜有敌手的高手,大名鼎鼎的恶人孟涟城自然也算作一个。 弯起红唇,孟涟城跨过门槛走进来,我本想等方丈去请我的,但方丈迟迟不来,我等不及了。走过去,在茶座的另一边坐下,孟涟城动作如风,恣意帅气。 智云方丈满目微笑,眉目间一团祥和,气息几近于无,几个月不见,智云方丈的内力又精进了许多。 此等大事,侠肝义胆的孟施主必定会参与,老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罪过罪过。捻着佛珠,智云方丈的身上散着淡淡的香火味儿,让人感觉心神安宁。 方丈这样恭维我,我还真是不太好意思了。侠肝义胆称不上,有仇报仇倒是真的。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才不会管。但前些日子他们闯进了长鹤山庄伤了秦中元,这梁子已结,必定没办法善终。能够与智云方丈同心携手,小女子深感荣幸,还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方丈不要介意小女子的鲁莽,多多包涵。拱拱手,她动作帅气。 有孟女侠在,如虎添翼。就是不知秦公子意思如何?智云方丈看透一切,秦中元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眼就能知道。若孟涟城单独与他们同行,他觉得秦中元肯定不会同意。 他啊?他或许得跟着了。不过方丈放心,有他在,反倒有很大帮助。他早就派人去了大司,一直在叶家四周观望。而且,也有了别的计划,打算引蛇出洞。待得我们去了,也肯定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说起秦中元,孟涟城觉得他这个没武功的人绝对要比某些武功高强却没脑子的人有用的多。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少林寺也有几位师弟先行潜进了大司,曾亲眼见到第一队英雄好汉消失于叶家附近的百鬼林。智云方丈也是因为接到了几位师弟的汇报,才决心要亲自走一趟的。 对,秦中元的手下也是这样汇报的。他猜测,叶家所在的地盘都有阵法,杀阵,毒瘴阵,都有可能,凶险之极。认真讨论,说起来,秦中元的确有相当大的作用。 阿弥陀佛,若是如此,那先前失踪的十余位英雄凶多吉少啊。智云方丈略忧心。 所以,此行需要做好拖着一堆尸体回来的准备。孟涟城道,她从始至终不觉得他们会回不来。他们若是去了,大司必定会被搅起一阵风浪。 若是可以,决不能让他们客死他乡。捻着佛珠,智云方丈闭上眼睛默念佛经,许是在超度那些亡灵。 如此,明日出时我会与方丈会和,告辞了。站起身,孟涟城说完便举步离开。智云方丈始终闭着眼睛念经,恐怕今晚他都不会休息了。 回到小楼,二楼卧室里秦中元正倚在床头,身着真丝的中衣,略微瘦削的身体却是载满强大的力量,尽管他不会武功。 手上拿着两张信纸,他微微低头看着,面上一片认真。 孟涟城脚步无声,她走进来也没打扰到他。 直至走到床边,挡住了一些灯火的光亮,他才感觉到孟涟城回来了。 抬头,笑容随即浮上漆黑的眼眸,回来了!智云方丈同意带上我这个‘累赘’了? 红唇微弯,孟涟城旋身坐下,她身后就是他的大长腿。 你可不是累赘,知道你本事大头脑精明,智云方丈很看好你哦!再说,还有大名鼎鼎的坚贞夫人秋无双同路,相信有这个与你齐名的人在,能够让你更好的挥脑中的智慧。看着他,她面带笑意的说着,但听起来,总有那么几分讽意。 轻笑,秦中元微微歪头打量她,那双眸子流光溢彩,衬着幽幽灯火,甚至还泛着波光。 你这话可是有些酸味儿,莫不是,你以为我很喜欢那坚贞夫人?放置在她身后的腿挪动,蹭着她的后腰。 我可没这样说。不过你若是喜欢,那谁也没办法,毕竟谁也管不了你的心。坚贞夫人秋无双?孟涟城见过的。今年大约四十五六,年轻时应该长得很美。只可惜,美人迟暮,现在已经与美貌不沾边了。 别人管不了,不代表夫人你管不了。再,我可没垂涎人妻的嗜好,我还是垂涎属于我自己的。说的意味深长,听得孟涟城也不禁弯起红唇,虽是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很明显,秦中元这样说话她很爱听。 废话少说,咱们明日上路,智云方丈应该还网罗了一些高手,只是今日没来。到时你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因为没人会管你。他的腿在她后腰上蹭,她无意识的绷直了脊背。 你怎么知道?笑意流荡于眼中,似乎他看起来没那么关心。 因为他说本想来邀请我的,但又猜到我会主动去找他。此行有凶险,对手实力未知,智云方丈肯定会相邀众多高手共同走这一遭。便是方丈看透生死,他也得为别人负责。其实她很欣赏智云方丈的胸怀气度,平时云淡风轻祥和豁达,关键时侠肝义胆勇于站出来,骨子里,方丈是个狭义的人。 你倒是很懂他?不过他能邀请的人,也必定是武林泰斗那一级别的,与你有仇的少之又少,你不必担心。又调侃她仇人满江湖。 轻哼了一声,表明她根本不在乎。 其实我担心铁云啸会出现。我带着师父离开,他听到了风声必定会四处寻找。我回来了这么久他也没来找我,想必是还在找我师父。这次我在江波城,很多人都知道,他也会知道。若是来了,必定会纠缠我。他这人若是麻烦起来,可是很难甩掉。她早就说过,若是铁云啸要报仇就来找她。但他一直都是随口答应,却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他是紧盯着戒尘的。 大事在前,铁兄不会纠缠你的。不过,你就告诉了他你师父所在又如何?他又打不过你师父。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关键是,我师父能杀了他。这才是她担心的。 扬高眉尾,秦中元的眼神充满探究,那又如何?便是他死了,也是自找的。 说你冷血无还真不是夸大,我师父已杀了他仅剩的亲人,难不成连他也要杀了?怎么着也得等他传宗接代了才行,否则,铁家无后了。 你操心的还不少。有这个时间,倒是不如操心一下,接下来的路程于我来说各种不便,你该如何让我在不便中寻找方便。恍若说绕口令,他口齿清晰。 那怎么办?你毛病太多,每天换衣服,还有一副娇贵的肠胃,莫不再带上几个佣人供你差遣?精致的桃花眸泛着讽意,行走江湖就没有在意那么多的。 也好啊,如果能得夫人亲自服侍,那就更好了。说着,他倾身凑近她,笑着的模样晃得人眼花缭乱。 孟涟城抬手点在他胸口让他别再靠近,一边冷哼道:想得美。 我向来想的都很美,奈何现实太残酷。抓住她点在他胸口的手,然后大动作的倾身直奔她的脸而去。 孟涟城深吸口气,转头准备把他一巴掌拍走,顺便再给他一顿冷叱。 但没想到的是,他这次的动作很用力,很快。就在孟涟城转头的时候,他的头也压了过来,而且,好像做了测量一样,十分精准的亲在了她的唇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了。孟涟城是没想到这厮真的敢动嘴,秦中元是没想到这次真的成功了!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差不多十多秒,孟涟城缓过神来把他推开,大力的直接把他掀翻在床上。 脸一直红到耳朵根,盯着他,已经想不出要说什么了。 躺在床上,秦中元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便笑了起来。那完全是掩饰不住的开心,笑得完整的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 看他笑,孟涟城瞬时冷脸,闭嘴,别笑了。 秦中元却连连摇头,你第一次这么配合,为夫我高兴啊。 谁配合你了?再乱说打掉你的牙。看他那牙齿白晃晃,孟涟城伸拳头威胁。 不过,这并吓不到秦中元,他依旧笑得开怀,声音大的楼外都听得到。 难道不是?你武功高强,我靠近你,你便是不看也感觉的到。但明明知道我在靠近,却故意的转过头来,不就是为了配合我?承认吧,你承认了我也不会嘲笑你的。躺在那儿大笑不止,还特意抬起一条腿来蹭她的膝盖。 承认你个头?秦中元,你死定了。撸起袖子,孟涟城第一次这么姿势没品的动手。翻身跪在床上,两只手齐动的掐住秦中元的脖子。 被掐住脖子他也毫不在意,依旧笑得大声,还顺势的抬腿勾上她的腰,之后搂住她的肩膀用力,孟涟城瞬间被他撂倒在床上。 要真是想掐死我,怎么不用力?双手双脚的禁锢住她,秦中元看着脸红红的人儿低声笑道。 闭嘴,从现在开始,别跟我说话。他一用这种声音与她说话,孟涟城就觉得后颈一阵麻痒痒,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不与你说话与谁说?我若是与别人说了,你必定吃味儿。小月亮,你心里有我,承认吧。搂紧她,互相呼出的气息打在对方的脸上,热乎乎。 孟涟城避开他的视线,却是避不开他的呼吸,吹得她痒痒的,更加无力。 那你呢?平复心,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就听到了他狂乱的心跳,不由得问道。 你是不是怕先承认了会吃亏?这么没自信可不像你。我都承认了这么久了,你却一直没回应,那算起来我不是更吃亏?垂眸看着她,那漆黑的眸子满满倒映的都是她。在孟涟城的眼里,如此触目惊心,因为她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加速了。 是,有你,怎么着吧?看着他的眼睛,孟涟城略显生冷的回应,其实却带着诸多羞涩。 秦中元却是笑起来,满载愉悦,我能怎么着?接受你一片赤诚呗。好像极不愿,但其中喜悦只有他知道。 ------------ 079、和和美美的上路 翌日,由江湖上众多泰斗高手组成的队伍终于临近出发。 众人于萧府前门会和,待得孟涟城与秦中元出来时,差不多人都已经聚齐了。 看到这阵仗,便是孟涟城也不由得暗暗唏嘘了下,这在场的每一个人,单独叫出一个来,都有着传奇的故事。 秦中元心情甚好,因为昨日某个女人终于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便是此去凶险异常,他似乎也没有任何惧色。稍显细长的眸子流光溢彩,薄唇微弯,在这一群风格迥异的人当中,成为了一道最亮眼的风景。 此队伍以智云方丈马首是瞻,这些人也都是方丈请来的,由此可见方丈的人脉,在这江湖这么多年,这些就是收获。在有困难时,开口邀请便能引得一众人不假思索的相随。 在这群人中,孟涟城的出现绝对引不起什么风浪,因为,她的恶人之名在他们当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大约十几个人,先前就汇聚萧府的智云方丈葛道人,各带领着三位门徒,个个都不声不语垂眸注视着地面,但看得出绝对不是凡人。 还有长绝师太,是个老尼姑,手执一串看起来十分与众不同的佛珠。 华山派隐居多时的岳松,据说有七十多岁,但精神矍铄,黑发黑须,看起来像是刚过不惑之年,手执长剑。 蜀门张登,是个小老头,个子很矮,十几岁孩子的身高。一双三角眼,看起来十分不好相与,两手空空。但江湖人都知道,这张登的绝招是暗器。任何东西到了他手里,都能成为暗器。 天阴剑传人殷道明,一身黑袍,头发有些乱,乍一看满身的怨气,其实是因为他所学的剑法。像他这般怨气极深,说明他的天阴剑也相当厉害,背上负着一把剑。 坚贞夫人秋无双,两鬓斑白,脸上皱纹很多,看起来相当苍老。穿着一身孝衣,头发也是由白色的布带束起,这幅依旧还在守孝期的模样,在这人群中很乍眼。 除了这几位,还有几位今日刚刚抵达的。 对于江湖来说很神奇的摩耶神教,也来了一位。他样貌粗犷,身材健硕,一看便不是大齐人。飞扬的头发在阳光下也有些隐隐泛红,证明他是异域人。 墙角还蹲着一个,孟涟城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位叫做马虱子。马应当是他的姓氏,但名字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江湖人都叫他虱子。满身脏污,胡子头发都打了结儿,身上有一股酸腐味儿,乍一看像个乞丐。 但他可是个相当不能小瞧的人,因为绝不能碰他。他身上虱子满布,虱子有毒,碰到了,就会剧痛不已。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反正他如今六十多岁,依旧是个传奇般存在的人物。 在这当中,孟涟城也有熟悉的,是一个看起来曼妙如花的女子,身段婀娜,双眼生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媚到骨子里,所谓的天生媚骨。 尽管她看起来是妙龄,但其实她已过了五旬,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一把带毒的银针使得出神入化,有时银针上还会挂着线,来来回回穿过人的身体,在那尸体上绣花,她就是水月。 孟涟城的视线过去,水月媚然一笑,如若是男人,见到这一笑恐怕骨头都酥了。 点点头,孟涟城算是回应,之后看向人群最远处。 一个人正站在那里,背负大刀,满目苦大仇深正不眨眼的瞪视着她。 他果然来了,孟涟城暗暗叹口气,这铁云啸终究是没找到戒尘就跑过来找她了。看他那样子,不纠缠出结果来,是不会罢休的。 秦中元是自打出来就看到了铁云啸,这么久,铁云啸不眨眼的盯着孟涟城,他虽是不喜别的男人这么看她,但铁云啸除外,因为他的眼神里绝对没有那些他忌惮的东西。 “铁兄看了你那么久,简直望眼欲穿,你才注意到?”看着身边的人儿与铁云啸对视,秦中元淡笑。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撇撇嘴,“看他那样子,好像我欠了他几百吊。” “若真是钱那就不成问题了。看起来这一路都要同行,你就打算任他这么无时无刻的盯着你?”还是说明白了的好,若是她不能说,他也可以去说。而且他相信,若是他去说,那绝对说的比她要好。 “一会儿我便去找他谈,能谈拢最好,谈不拢大不了打一架。论打架,我可谁都不怕。”双臂环胸,她满身自信。 铁云啸依旧在盯着孟涟城,眼睛不眨好似也不会酸。往日的玩世不恭满目戏谑早已不见,只剩苦大仇深。 “阿弥陀佛,诸位都已到齐,咱们启程吧。”智云方丈开口,四周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这么多大部分只在传闻中听到的人齐聚一堂,确实罕见。所以,四周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自然也都在议论纷纷。 “萧震岳在此代表天下武林敬谢各位,待得各位凯旋而归,在下卸任武林盟主一职酬谢天下。”萧震岳站在府门前,因着受过伤,并不似以往中气十足。但语气之中的抱憾极其明显,他身为武林盟主,在此等时候竟然只能坐等消息,他着实愧疚。 “阿弥陀佛,萧盟主在任数年,无过反而有功,何来卸任一说?还请萧盟主静心等待,老衲等必定竭尽全力,将那十几位英雄带回来。”手执禅杖,智云方丈沉声道。 萧震岳连连摇头,他是真的觉得他不配做这个武林盟主。 “行了,别再客套来客套去的,再不走,这天儿可就黑了。”水月一身鲜艳的红裙,媚骨天成,说话时也那般撩人儿的模样。 但水月一开口,那边坚贞夫人秋无双就来了个充满鄙视不屑的冷哼,对水月这样风骚的女人,她向来嗤之以鼻。 水月媚眼一转,看向秋无双,笑得妖娆多姿,“哎呦,这么久不见,坚贞夫人可是见老。瞧瞧那两鬓的白发,还有那眼角的皱纹,啧啧,这‘无双’的名字可真是糟蹋了。” “我秋无双不与不守妇道的女人说话。”坚贞夫人高傲的很,对水月的不屑也毫不掩饰。 刚刚开始,就有两个人不对盘儿,不少人不禁为接下来的路程担忧。 智云方丈念了声佛号,之后转身第一个上马。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上马,那边水月故意的走到秋无双身边,腰肢扭得如同水蛇,秋无双冷脸以对。 秦中元看的饶有兴味儿,翻身上马坐在孟涟城身后,还不忘转头往那边看。瞧着水月故意撩拨头发发散风姿,他唇角的笑勾勒的更大了。 孟涟城抓着马缰,虽是没看身后,但她也听得到。 “有那么好看?以她的年纪,能做你娘了。”虽是语气如常,但仍旧能听出几分不悦来。 秦中元还未说话,那边水月倒是开口了,“孟丫头,这么说你姐姐,姐姐我可是会生气的。” 扫了她一眼,孟涟城哼了哼,“这回我想承认我年轻都不行了,有你这么个姐姐,将来江湖就该传闻我这个恶人也七老八十了。” 身后秦中元搂着她的腰笑出声,那边水月拨弄着头发妩媚动人,“你这夫婿倒是漂亮,若是能在这么漂亮的脸上绣花,想必极好。” “那你就试试,你这么好的身段若是被分了筋错了骨想必也美极。”孟涟城回话,毫不怯懦。 “肆无忌惮的张望别人的男人,也不怕瞎了眼睛。”秋无双直视前方,但说的是谁恐怕所有人都知道。 水月扭过头去盯着秋无双,“若是如此,坚贞夫人的眼睛恐怕已经瞎了无数次了。” 秋无双冷哼一声,“我秋无双从来不看别人的男人,当然,还有不守妇道的女人。” 水月眸子泛冷,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降了温。 这边秦中元倒是恣意的很,搂着孟涟城看着她的耳朵,一边低声道:“这一路有意思了。” “那你就消停点,盯着别人的女人看,很有意思?”冷声,孟涟城的不悦很明显。 “生气了?那我不看便是。”手臂收紧,一只手贴着她的腰间轻轻的捏着。 孟涟城哼了哼不予理会,眸子一转,那边已经上马的铁云啸还在盯着她。扭着头不眨眼,真不知他是否一路都要保持这个姿势。 与他对视,孟涟城神色未变,铁云啸依旧苦大仇深,在这一行迥异的人群中,他们两个年轻人也着实怪异。 打马而行,孟涟城与秦中元在后面,铁云啸也拖着马缰行至最后,加速调整了一下,与孟涟城的马同行。 孟涟城不理会,倒是身后的秦中元‘热情异常’。 “铁兄,许久不见,你这是被冷霜打了?”马蹄声交叠,他的声音不算大,但铁云啸绝对听得到。 铁云啸将视线从孟涟城身上移开,“问问你婆娘,戒尘呢?”往时的故作风度早就没了。 扬了扬眉尾,秦中元凑近孟涟城的耳朵,“铁兄问你戒尘在哪儿。” 孟涟城直视前方,“无可奉告。” 秦中元又兴致盎然的看向铁云啸,“夫人让我转告,她无可奉告。” 铁云啸紧绷着脸,“告诉她,若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秦中元故作夸张的惊讶,“夫人,他说,你若是不告诉他,他就杀了我。” “随便。”孟涟城也没什么好气儿,明明这说话两人都能听见,却偏偏要秦中元在中间跟着一句一句的传话,真是有病。 “这可不行,刚刚你表现的这么在乎我,现下怎么就不管了?夫人,你昨儿可是刚刚对我表白了心迹,莫不是这么快就要变心了?”不再与他们传话玩儿,秦中元搂紧了孟涟城开始逗弄她。 “他若有那个本事杀你,你就等着让他杀好了。”他伏在她耳边说话,呼吸之时吹得她耳朵痒痒的,使得她不禁缩脖子。 “我若死了,你会不会像坚贞夫人那样,看也不看别的男人一眼?”兀自说着情话,那边铁云啸瞪眼睛也无济于事,反倒显得很多余。 “成亲了的我不会看,没成亲的我倒是会看看。”想起刚刚秋无双说的话,孟涟城不禁弯起红唇。 “不行,谁也不许看。”轻哼,他贴近她的耳朵,然后迎着风张嘴咬住她耳朵。 孟涟城眉峰拧起,手肘一动顶在他肋间,逼迫的他瞬间松开了嘴。 “不许乱动,如此骑马快行,你很容易掉下去。”冷叱,倒不是斥责他轻浮,惹得秦中元轻笑不已,那边铁云啸的脸越来越冷,他就这么透明? 快马出江波城,顺着官道直奔西北方向。他们要穿过天云关,才能到达大司。 官道四通八达,要说这个时代什么是让孟涟城觉得惊叹的,那绝对是这精修的官道。 这个国家的朝廷很做实事,起码这官道绝对不掺假。 曾经有个地区发洪灾,农田被毁农屋倒塌,但官道经过冲刷却是一点事儿没有,着实让路过的孟涟城叹为观止。便是在那个发达的时代,也没有这样的良心道路。 距离前方的人马差不多百多米,他们的速度很快,打马飞奔,尘烟飞扬。 孟涟城带着秦中元,还有一个不定在前后或者左右的铁云啸随行,恍若保镖似的,绝对不会落下。 孟涟城就是不理会他,他也拿孟涟城没什么办法。若真是论起武功,他敌不过她。但这么多年,他确实拿她当朋友,曾经说过多少次,他一定会找戒尘报仇。但她还是将戒尘藏了起来,而且一副一点不觉愧疚的模样,让他有些遭背叛的感觉。 不过,其实他懂孟涟城的心思,他若真与戒尘动手,那么他必死无疑,她是在为他的命着想。 策马奔腾,铁云啸一直在孟涟城的左右,其实便是他们有更深的芥蒂存在,在这次潜入大司时,他们俩也还是会不离不弃的。这么多年的朋友,可不是白做的。 时近正午,但大家依旧不停歇的赶路。秦中元有些渴,便是深秋快过去了气温很低,但就这么被风吹着,他依旧渴。 “我想喝水。”搂着身前的人儿,秦中元低声道。 孟涟城随即勒马停下,解下水袋递给他,“需不需要方便一下?”这厮毛病多,她理解,若是以前,她肯定会骂他,但现在不会了。 “不用,需要的时候会告诉你的。”莞尔,他很喜欢孟涟城这个时候的状态。 旁边,铁云啸也勒住了马,看样子真的是盯上孟涟城了。 孟涟城不理会,等着秦中元喝水之后再出发。 然而,秦中元的水还没喝下去两口,前方二三百米开外的先行者们就停了下来,因为有两个人打起来了。 身影翩飞,在半空中辗转腾挪看不清切实的影子,但是却能感受的到那交手之间的凌厉,在这里就感觉的到吹过来的风不一样了。 看过去,铁云啸也不再盯着孟涟城了,苦大仇深的脸上浮起一丝饶有兴味儿。 孟涟城也忍不住的红唇弯弯,“水月与秋无双。” “原来是她们俩,我还在想,她们什么时候会动手呢?”放下水袋,秦中元尽管目力跟不上,但是却完全看的热闹。 “在城里人太多,想必她们俩也不好意思动手。现下四周无人,可以尽展拳脚了。”孟涟城也是看热闹的心态。水月的武功很高,她身形诡异,手中的银针更是厉害。若是穿了线,那可更无法抵挡。若是被针刺中,那就等着被绣花吧。 不过秋无双也不容小觑,她的武器是两柄短刀,出神入化,这江湖上用短刀用的如此漂亮的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秋无双会赢。”铁云啸突然开口,眉宇间带笑。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水月会赢。” “为什么?”孟涟城与他唱反调,铁云啸略显不愉。 “因为她卑鄙。”一语双关,似乎在说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而在他们俩之间,显然卑鄙的那个是她孟涟城。 铁云啸脸色转冷,之后又是苦大仇深,笑意也没了。 秦中元兴味盎然,“确实,卑鄙的人总是能赢。” 他的话刚落下,那前方半空中的两个人就落地了。各自落在官道两侧,中间隔着数匹马。 水月姿势妩媚的收起针线,也不知藏在哪里,只是手腕一动就没了。 对面的秋无双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脸色冷得很。 “谁赢了?”秦中元看不出,再加上目力的原因,他也看不清那两个女人的神态。 “水月。”孟涟城唇边挂着笑。刚刚秋无双确实有胜算,但那是水月故意留给她的。趁着秋无双以为自己要胜了时的一点空隙,她的针线就穿过了她的手腕。想必现在秋无双的左手都不能动了,不过也算秋月厚道,即将有场未知的大战,还给她留了更为伶俐的右手。 铁云啸冷哼一声,因着孟涟城的话,这场明明他可以看得很开心的打斗却觉得乏味无比。 前方也没人说什么,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个个年纪不小,性格怪异。交手了便交手了,输赢也出现了,接下来继续赶路,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 他们继续赶路,这边孟涟城与铁云啸也驾马飞奔,前路未知,不过这一路却是有意思的很。 夜幕降临,众人也不再赶路。于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下,所有人都各自散开,谁也不搭理谁。 孟涟城与铁云啸后到,俩人也互相不理,尽管今天一天都同行。 牵着马与秦中元在远离所有人的地方歇下,这处视野也极好,放眼望去,能看到所有人。 这些传说中的人此时也露出了真面目,当真是千奇百怪。 那蜀门张登本就长得小,此时更是爬上了树,从怀里掏出两个干巴饼子啃得津津有味儿,恍若世间最美的美味。 天阴剑传人殷道明,则靠着一棵树站着,如同雕塑,本就穿着一身黑,乍一看还以为他与树是一体的。 水月面前燃着一堆篝火,姿势妩媚的横在火堆旁,不时的撩一把头发,迷人的很,惹得蹲在不远处的马虱子不眨眼的瞧她。 智云方丈与葛道人带着各自的三个门徒在一处,篝火噼啪,两个泰斗盘膝而坐,六个门人各自盘坐在两侧,不声不响。 孟涟城将马系在树上,四周有青草无数,也够它吃了。 随后走回来,一边看向倚靠着树干坐着的秦中元,“饿了么?” “嗯。”抬眼看向她,眸子流光,薄唇微弯,幽光中恍若妖魅,勾人的很。 “等着。”他也没办法去弄食物,也只能由她来了。不过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果然的,不过一刻钟孟涟城就回来了,两只野兔,皮已经被剥掉了,血粼粼的。 将兔子挂在树干上,这边动作快速的生火,双手运力,两块火石一摩擦,瞬间生火,比之火折子什么的有用多了。 秦中元一直眉眼含笑的看着,如此坐享其成,他是相当喜欢的。尤其是孟涟城在奔波,他就更喜欢看了。 将兔子串在木棍上插在火堆旁边烧烤,一切做完,孟涟城拍拍手后退一步坐在了秦中元身边,“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就成了。” 秦中元抬手搭在她脖子上往自己怀里一勾,“夫人,辛苦了。” 微微挣扎坐直了身体,孟涟城扯了扯唇角,“总是不能让你饿死,否则到了大司靠谁了解情况。” “我就这么点作用?”搂着她倾身凑近,也不管四周这些高手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到他说了什么。 “你说呢?别靠我那么近,揍你。”眉眼弯弯,孟涟城心情很好。 “揍吧,像昨晚那么揍。”不远离反倒更靠近,搂着她的脖子尽显亲热。 就算这边两个人是蚊子嗡嗡,周边所有人也都完全听得见。不过小年轻谈情说爱,大部分人都选择无视,谁又没年轻过呢? 但有一人则一直在盯着他们,应该说自从孟涟城将那两只兔子拿回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们。眼见他们二人黏黏糊糊,这边影子一闪,直奔那烤火的两只兔子而去,恍若流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0、夫君的请求,捣乱兼职 与此同时,孟涟城身形极快的从秦中元的禁锢中脱身,残影一过,燃着的篝火一阵摇摆,下一刻将靠近火堆的一个影子掀了出去。 马虱子佝偻着,一身脏兮兮,长短不一的头发乱糟糟,随着他过来,空气都带着一股酸腐味儿。 稳稳的站在几米之外,马虱子的眼睛从散碎的头发中露出来,“兔子给我。”声音嘶哑,听起来还有些阴森森。 孟涟城却是弯起唇角,“有本事过来抢,抢到了就是你的了。”看样子,孟涟城完全兴致高涨。 秦中元倚靠着树干隔着跳跃的篝火看着他们,对孟涟城这样回话有些不高兴。这里的任何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虽知她功力深厚,但经验未必比得过他们,很容易吃亏。 “好小子,尝尝你爷爷我的虱子。”话落,他身子一跳,夜空中,一些绿豆大的虱子恍若长了眼睛一般直冲着对面的孟涟城而去。 反手一抓,篝火堆中一根燃烧的木棍凭空而起,带着火苗进入孟涟城的手中。 手掌未完全接触那燃着的木棍,只是在她手中片刻停留,手指一阵绚烂的转动,那木棍上燃着的火苗瞬时呼啦扩大。与此同时,孟涟城扬出那木棍,带着火苗,恍若一道火龙一般亮了夜空。 火苗在她的前方形成了一面火墙,虽是来得快去得快,但仅仅那一秒的时间,也完全够用了。绿豆大小的虱子立即被烧成灰,空气中也飘起一阵像是头发被烧着之后的味道。 马虱子不高兴,佝偻着腰背在原地跳着,他似乎就是这样走路的。 “马虱子,你身上的虱子还挺香。你也无需抢人家孟丫头的兔子吃,吃你自己身上的虱子不就成了?”水月横在二十几米外的火堆旁,盈盈媚笑的讽刺,那声音在夜空中很是响亮。 “哼,要你这骚娘们儿多嘴。”马虱子看了水月一眼,一瞧见她那妩媚的姿态,眼睛不禁发光。 “作为前辈,居然与后辈抢食物,马虱子不要脸的名声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一处大树下,黑暗中有个人盘膝坐在那里,魁梧壮硕,五官深邃,是摩耶神教的那位。 “红毛小子,莫不是你也想尝尝爷爷的虱子?”头一甩,杂乱的头发下那双眼睛格外阴冷。 “您无需用虱子,单单您身上的味道就能逼退后辈,后辈甘拜下风。”那人回答,心态极好。 水月咯咯笑,越热闹她就越要参合。 孟涟城不再理会,转身走向篝火旁,弯身将串着兔子的木棍拽出来,利落的拧掉两个兔头,“接着。” 刷的扔出去,那边马虱子动作极快的在半空接住,哼了哼,随后眨眼间消失于原地,跑到一个树根下蹲着开吃。 这边,孟涟城走回秦中元身边,扯下一只腿儿给他,“吃吧。” 接过,秦中元饶有兴味儿,“为何给他?”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笑笑,“他就那性子,相中了的吃食,便是小孩子手里的糖他都会抢。” “果然不要脸。”几不可微的哼了哼,身边孟涟城忽的抬手,于他脸侧几公分处抓住了一个飞过来的东西。 秦中元看过去,她松手扔掉,是一块刚被啃过的骨头。 不用想,这肯定是马虱子扔过来的,因为秦中元的话他听到了。 “别说了,否则他会一直缠着你,那股子酸腐的气味儿,你不会喜欢的。”阻止秦中元说话,孟涟城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边蹲在树根下的马虱子,其实他也只是怪了点,倒不是坏人。 果然听孟涟城的话不再说马虱子,秦中元安然的很,他是十分不怕马虱子会小心眼儿报复。 “今日你的鹰没出现,想必是没什么最新的消息。后几拨潜入大司的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恐怕也在等着咱们呢。”填饱了肚子,孟涟城倚靠着身后的树干低声道。 “无需着急,该来时会来的。”抬手搂住她脖子,然后故技重施的往自己怀里勾。 孟涟城顺着他的力气歪身过去,最后放弃了树干转而倚靠着他。 看她如此听话,秦中元不禁弯起薄唇,漆黑的眸子尽是愉悦,“这般听话,我好像有点怀念你动不动冷脸骂人的时候了。” 轻叱一声,“贱。” “听你这样一骂人,我就知道我怀里搂着的这个不是假的,是真的。”好像很满足似的,他微微闭上眼睛长叹,惹得孟涟城忍俊不禁。 俩人甜甜蜜蜜,那方诸多人也都闭眼打坐,除了篝火噼啪的声响,剩下的就是孟涟城和秦中元小声叽叽咕咕和马虱子还在唆骨头的声音。 半晌,树林里有刷刷的脚步声,但谁也没多瞧一眼,因为从声音完全听得出是谁。 不一会儿,背负大刀的铁云啸从树林里走出来,手上拎着一只同样剥皮的兔子,然后直奔孟涟城他们面前的篝火而去。 抬起眼皮看着铁云啸接近,孟涟城唇角带笑,这么多年的朋友,铁云啸是什么人她可是清楚明白的很。 气势张扬的解下大刀,然后自己动手烤兔子,就那么坐在火堆旁,与那夫妻俩不过两米之距。他没有任何打扰人家的自觉,完全自然的很。 秦中元也同样饶有兴味儿,以前他是真没看出来铁云啸是这样的人。 二人动作亲近,然后一同盯着铁云啸,铁云啸完全自在。 兔肉散发出香味儿,铁云啸五官张扬,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若是没刻意展现那股玩世不恭,他就像个天涯浪子。 看了他半晌,孟涟城终于是笑出声。转身看了秦中元一眼,之后抓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然后起身走过去。 秦中元双臂环胸,看着孟涟城的身影,眸子间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在铁云啸身边坐下,孟涟城看着那正烤火的兔子,“还想知道我师父在哪儿么?” 斜睨了她一眼,铁云啸冷声道:“想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 “我若真的告诉你,你也未必找得到。再说,你就算找到了他,你也必死无疑,何苦呢?现在过得不好么?”少见的心平气和,孟涟城轻声轻语。 “我现在过得好么?看见我过的不好,你是不是相当开心?”冷叱,他心情极其不好。 “虽然我想说,看见你过的不好我很安心,但其实,若是看见你死了,我恐怕会可惜。”转头看着他,几年的朋友,他其实是个性格很多化的人。 盯着跳跃的篝火,铁云啸深吸口气,“大仇不报,我愧对泉下亲人。” “找我,我早就说过,若是报仇就来找我,我奉陪到底。”眸子充满真诚,她是认真的。 “本就与你没关系,总跟着掺合什么?算了,早晚有一天你会去看戒尘的,我会跟踪你的。”依旧还是紧绷着脸,但从那双眼睛里能看得出,他释然了很多。 轻笑,而且还带着几分嘲讽,“随便,你若能跟得上,那就跟着吧。” “瞧不起我的轻功?”眸子染上几分戏谑,铁云啸转头盯着孟涟城。 “哪儿敢,大名鼎鼎的铁少侠,众多妇女的心中良人,在下哪有资格瞧不起。”淡淡嘲讽,这才是两个人应该有的相处状态。 “在下不敢当,说起众多妇女心目中的良人,好像是你的夫君。”他也讽刺,再加上表情,这就是以前那个铁云啸。 拧眉,孟涟城略有不悦,“你也想要一个这样的良人?” “又污蔑我?不管怎么说我铁云啸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可别怪我真的把你夫君抢走。”孟涟城总是说他有龙阳之好。 “恐怕他不好你这调调的,平复一下你骚荡不安的心,找个彪形大汉慰藉自己吧。”论起骂人,孟涟城绝对不惧。 铁云啸败下阵,最后只能冷叱一声表示下回再来,他绝对不会输。 孟涟城唇角弯弯,转眼看向秦中元,这厮正笑意盎然的看着她。 眨眨眼,“困了么?”他不会武功,若是不睡觉,明儿他又该不舒服了。 “没有你我睡不着,过来。”抬起一只手臂,其意明显。 铁云啸虽是没看,却是完全听得到。略显讽刺的叹了一口气,“虽是夫妻,但能否顾及一下旁人?” “怎么,你嫉妒?”孟涟城本是不打算再和秦中元黏糊的。但一听铁云啸这话,她倒是站起了身,一边走过去一边扬声道。 “嫉妒你们?你们根本不在我眼里。”扫了他们一眼,反正孟涟城变得这么黏糊他是不习惯。 “铁兄这话让在下颇为尴尬,原来我如此透明。”连连摇头,他眉眼含笑的搂住坐下来的孟涟城笑道。 “秦兄怎么会透明?天人之姿,把从不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的孟涟城都迷倒了,在下可不敢妄自评论。若是惹急了恶人,在下会死的很惨。”撇嘴讽刺,他对秦中元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佩服,居然能让孟涟城如此服帖。 “放心,怎么也得等你生了儿子我再灭了你。”轻哼,孟涟城放话。 “按你这么说,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能生儿子了。”摇头,铁云啸笑得不羁。 “也好,多生几个女儿,将来给我做儿媳妇儿。”势必要占便宜,孟涟城自得的很。 铁云啸轻哼,秦中元倒是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低声道:“这就下定决心要给我生儿子了。” 抬起眼皮瞅着他,孟涟城忽的抬手推他的脸让他离远点儿,“闭嘴。” “又害羞了?别害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全我?”这次绝对是贴着她的耳朵,极其小声的说着,但若是外人想刻意听,还是能听得到。 孟涟城脸颊泛热,歪头躲开他不回答,秦中元兀自轻笑的开心,手臂更加收紧,搂紧了她。其实便是她不会轻易答应,但能这样整天搂着她也不错,尤其她不运力挣扎任他各种搂,他心里美极了。 翌日天色刚亮,众人起身上路。没有一个表现不情愿或是疲劳,个个精神抖擞,尤其他们都上了年纪,还有如此精神头,可见一斑。 “阿弥陀佛,秦公子,您在大司的人可是有消息送回来?”上路前,智云方丈手持禅杖走至孟涟城秦中元面前问道。 秦中元摇摇头,“昨日没有,想必今日会有消息来,方丈无需担心。” 点点头,智云方丈对秦中元倒是很放心的样子,“少林寺的几位师弟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这两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端。” “便是生了事端方丈也不用忧心,他们叶家诡诈,咱们高手如云,现在都汇聚在一起。若是出了事儿,都会出手一致对外的。”秦中元自如道,晨起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疲倦,却是更为迷人。 “但愿如此吧,善哉善哉。”长叹口气,智云方丈离开。牵着马的孟涟城收回视线,“今晚能抵达天云关,但今日过关是不可能的了。你那引蛇出洞的计划何时进行?”一道天云关可就是差不多一天的路程,若是及时的得知消息是不可能的。 “今日吧。放心,他们叶家能在自己的地盘布阵,我们就能在他外围布阵。除非他们不上钩不出来,出来了就是个麻烦。”唇角勾勒着几不可微的笑意,他自有盘算。 看他一眼,孟涟城眸子弯起,“看你如此有信心,我都不好意思怀疑你了。” 闻言,秦中元低笑的转身靠近她,“原来你在怀疑我?怀疑我什么?能力不行?还是能力不行?”一语双关,他笑得有几分邪恶。 抿着唇角,孟涟城轻哼一声没理他,兀自翻身上马,动作帅气。 秦中元轻笑的也上马坐在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腰,收紧,勒的孟涟城绷起了脊背。 其他人打马先行,铁云啸则驾马在后面,待得孟涟城与秦中元赶上了,他才加快速度。昨日同行,今日自然还得同行。 天云关历史悠久,恢弘霸气,这绝对是大齐最为古老巍峨有无数传奇的地方。 那高高的城岭就是大齐的堡垒,远远看去简直高耸入云。 若想出关,只有两个选择,从天云关的关口出关,二是穿过黑山。但黑山绝对不好穿越,因为那里不仅有无数的陷阱,野兽;还有许多江湖上十恶不赦的人住在深山中。两相比较,从关口出关,绝对是安全而又快捷的路径。 智云方丈一行自然也是要从这关口出关,只不过他们抵达天云关时已是天黑,关口封闭不得出入,他们也只得在附近的小镇里停下。 小镇不大,但人很多。本地人,要出关的商队,还有一些大司人,都汇聚在这里,形成这里独有的风景。 在一个相当寻常的客栈前停下,一众外形迥异的人各自进入客栈,虽是一同来的,但谁也不理谁,这让迎客的小二很为难。 客栈外,下马的秦中元微微仰头看着夜幕,以他的目力,在这黑夜中看不出去多远。 “找什么呢?”将马递给小二,孟涟城顺着他的视线也往天上看。 “鹰。刚刚在路上我好像看见了它,但它飞的太高了,我没看清。”收回视线,这样在黑夜中寻找,寻的他眼睛疼。 孟涟城巡视一番,随后道:“你就没什么哨子之类的东西引它来?” “那是秦超才会做的事,你觉得我需要亲自吹哨引鹰?”几不可微的扬眉,那略显高傲的模样俊的要命。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稍有讽刺,“是啊,哪儿轮得到你贵公子亲自吹哨。” “别讽刺我,难道我不够富贵?”抬手搭在她脖子上往自己怀里一勾,她这比寻常女子要高的个子在他怀中也显得很娇小。 “富贵富贵!但就是你富贵,不也还是找不到你的鹰?走吧,寻到了你的味儿,它会自己找来的。”从他手臂下转出来,孟涟城先一步的走进客栈,背影潇洒。 秦中元又仰头看了看黑夜,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他也放弃了。颀长的身子略显瘦削,但气势绝对不弱。便是有些疲惫,但通身贵气斐然,让人不敢轻视。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歇下,这是一个套间,其他的泰斗们显然都不想与别人住在一起,这个荣幸就落在了孟涟城秦中元和铁云啸的身上。 铁云啸颇为感叹,坐在外间的床边双臂环胸满目戏谑,“希望今晚你们夫妻二人能克制一下,上一次我就听到了许多不该听到的,我颇感尴尬。” “你还会尴尬?想必听得很爽呢。”兀自动手倒茶,孟涟城加以讽刺。 那边秦中元坐在靠窗的圈椅上姿态悠然,听着孟涟城说话,他满目笑意。 “你要一定这么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实在没想到男人一样的你,居然还能发出那种声音来,一直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满身鸡皮疙瘩。”说着,他还抖了抖,好像孟涟城黏黏糊糊起来时真的很吓人。 孟涟城报以冷眼,那边秦中元倒是开口了,“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铁兄不厌其烦的听我们夫妻之间的私房话,未免太不厚道。若是实在寂寞难耐了些,在下倒是可以为铁兄寻一些如花美眷,若是美眷不行,彪悍的男子也是找得到的,毕竟这天下与铁兄志同道合的人有很多。” 孟涟城直接笑出声,铁云啸毫不尴尬窘迫,只是摇摇头盯着笑得开心的孟涟城,“被你污蔑的,我想解释也没人听了。你等着,待得哪天,我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随便,我这恶人的标签贴在身上,你说什么我都不嫌过分,您请随意。”放下茶杯,孟涟城满眼笑意。 秦中元满目纵容,通身的光华都被放大,他坐在那处,独自耀眼。 蓦地,孟涟城与铁云啸同时变了变脸色,之后动作一致的转头看向窗口。 坐在窗边的秦中元微微扬眉,随后就听到耳后有些不寻常的风声,回头,一只黑鹰由黑夜中飞过来,最后落在窗台上。翅膀拍打之时刮出的风吹过来,吹得秦中元眯起眸子。 “消息来了。”孟涟城开口,随后走过去。 秦中元动手抓住那只黑鹰,黑鹰不大,他足以抓住它。 鹰脚上挂着一个小竹筒,秦中元利落的解下,随后松开那只黑鹰。黑鹰拍打翅膀一个转身又回到窗台上,训练有素。 铁云啸一见也走了过来,与孟涟城一左一右的站在秦中元身边。 展开竹筒里的纸条,上面的信息使得三个人都表情微变。 中午时分,叶家果然派出了数十个白衣人出来。因为秦中元的人在叶家的阵外也布了阵,所以他们陷入了阵中,直至这消息传出来时,那些白衣人也没出来。 这是第一次交手,虽是根本就没动手,但继萧家秘密派出的那些护卫以及第一拨队伍陷进叶家的陷阱之中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小小的占了上风。 孟涟城与铁云啸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异口同声道:“能困他们到几时?” 抬眼,分别看了看他们二人,秦中元眸如古井,“今晚出不来。” “那待得咱们明日到了,恐怕正是时候。”铁云啸很是高兴,张扬的眉目间尽是意气风发。能够爽快的打一场,是他目前最想做的。本留下与戒尘交手的力气用在了这里,他期待的很。 孟涟城双臂环胸,精致的眸子闪了闪,之后道:“智云方丈的目的就是带回那些生死未卜的人,不过我的目的与他不一样,我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若是可以,让他们大伤元气也未尝不可。”随意闯进长鹤山庄刺杀秦中元,他们实在太过嚣张了。 铁云啸与叶家没任何恩怨,不过他倒是喜欢跟着孟涟城凑热闹,“带我一个,让我瞧瞧这叶家有何与众不同。”满目玩世不恭之态,其实他认真的很。 “行啊,到时别托我后腿就成。”孟涟城撇嘴轻叱,但默契可见一斑。 秦中元反倒眸子泛光,看着意欲满满的孟涟城,他忍不住的弯起薄唇,他知道,这个女人是打算为他报仇。从来不杀人的人居然要为他报仇?他可是满意的很。 半晌后,小二送来饭菜。 孟涟城与铁云啸二人风卷残云毫不在意食物餐具是否干净,行走在外,总是吃没滋没味的东西,他们可是受不了。 不过秦中元倒是一直没动筷子,坐在那儿看着他们俩吃,兴致缺缺。 在他看来,这些食物太脏了。那盘子上面还有锅底灰,菜叶中间有没挑干净的杂草,这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他不吃,那孟涟城与铁云啸就能吃更多了,三人份的两个人分吃,绝对占了便宜。所以,两人也一点都不客气,恍若争抢一般,所有饭菜被他们一扫而空。 饭菜下肚,又各自的喝一杯茶清清肠胃,走了一天,吃饱喝足就休息。 几步走到床上脱下靴子翻身倒下,一边挥挥手铁云啸道:“二位今晚克制啊,明日有大战,便是你们不休息,也得让别人休息。” 孟涟城冷哼一声不理会,转身走进里间的客房。 秦中元叹口气,他们是吃饱了,他这肚子可还是空着呢。也就昨晚吃了些野兔肉,今天在路上喝了些水,他便是再禁饿,肚子空着也不舒服。 但明显的没人理会他,只得转身走回里间客房,饿着肚子睡觉,他不知能不能睡得着。 孟涟城站在窗边洗漱,自然听得到秦中元走进来的声音。 “饿?你这人饿死也不多。有的人饿的时候连树皮都啃得下去,这饭菜摆在你面前你却不吃,活该。”拿着毛巾擦手,她一边扬声道。 “树皮也肯定比你吃的饭菜干净。”坐在床边,秦中元打量这床铺,还好,以眼睛来看,算干净。 轻叱一声,孟涟城无语,“所以呢,你是打算饿着睡觉?然后一路饿到大司去?想必到了大司,你也就能升天成仙了。” 看着她,不眨眼,但那样子却是略显可怜兮兮。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看着她,几近半分钟,孟涟城就投降了,“别看了,我去给你偷点吃的来。”话落,她转身走出去。 秦中元坐在那儿兀自轻笑,显然很得意。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孟涟城才回来,手上拿着一些水果,而且还挂着水珠,可见是给洗过的。 “能吃的不多,这是从隔壁偷来的,看来住的是有钱人。”走到他面前递给他,倒是也可怜他。这大男人只吃点水果能顶个什么用啊。 “有水果就是有钱人,看来这有钱人谁都能做。”接过来,这次很开心的吃了。 抿着唇角瞅着他,最后只得摇头叹口气,对他,她实在没什么办法。 坐在他身边,孟涟城看着他啃水果,虽是吃的好看,但看起来就像个兔子。不禁的弯起唇角,精致的桃花眸里尽是笑意。 “我好看么?”也没转头看她,他略显得意的问道。 “好看,非得我每天夸你一次?”这厮对于自己的美貌可是自得的很。 “若是可以,你可以每天都说,我绝对不会厌烦。”转头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恍若两颗黑宝石,在这幽幽火光中直打人心。 孟涟城眼睛闪闪,“漂亮漂亮,俊的稀里哗啦,天上有地下无。” 笑,他满意道:“继续。” “继续你个头,赶紧吃,在马上颠簸了一天,你倒是精气十足。”她隐隐的都觉得后背发酸。 “男人么,便是我在七月十五出生,精气不足也是儿时的事情。”换言之,现在绝对精气足。 无语,孟涟城不看他那撩人儿的模样,“若是觉得疲乏难捱,我给你输些内力。”她也做不了什么,这一点倒是举手就来。 “现在这么主动,倍感受宠若惊啊。不过现在不需要,待得我需要时,一定向你索要,那时你可别拒绝。”果子吃光,他抽出一张丝绢来擦手,那丝绢都是真丝的,当真奢侈。 “无理取闹,我会揍人。”看他的动作,那手指漂亮的很。 “你常常说揍我,哪次也没见你对我真动手。”扔掉丝绢,他转过身来,微微倾身,饶有兴味儿。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抬手一把将他掀进了床里侧,“你若是真心请求,我绝对不会拂了你的意。”说着,她也转身躺在床上。 调整了姿势躺好,秦中元抓住她的手握住,“我倒是有件事真心请求,你会拂了我的意么?” 望着床顶,孟涟城脑子一动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唇角抿了抿,“不会。” “真的?”身边的人一下子翻身而起,看着孟涟城,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模样。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嗯。”看着别处,她隐隐有那么些羞涩。 眉眼弯弯,秦中元俯下身凑近她,“别躲。”他担心她会躲,这女人若是躲起来,那速度可快着呢。 扫了他一眼,孟涟城没出声,但也表明,她不会躲。 秦中元一点点欺身靠近,呼吸胶着,两颗心都开始加速的蹦跶。 随着他越来越近,孟涟城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秦中元的一只手也落在了她肩头,视线在她的脸上转悠,最后还是固定在了她的唇上。那红唇形状如此美好,让他不禁回想起她昏迷时他无意亲上去的那次,那感觉终身难忘。 越来越近,最后几近贴上之时,外间客房里猛的响起一声巨大的咳嗽声,震得孟涟城瞬时偏了头。 秦中元的唇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真的只是毫厘之差。 孟涟城懊恼又烦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外面捣乱的铁云啸。 想当然的,秦中元也是这想法,尽管他不会武功,但拍死铁云啸,绝对不是难事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1、夫人勇猛、公子计深 翌日,铁云啸见着了那夫妻俩,眼角眉梢间始终挂着戏谑的笑。昨日他的确是故意的,毕竟离得这么近,什么动静他都听得到。 孟涟城与秦中元则都没理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但铁云啸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在找机会怪笑。 简单的用过早餐,孟涟城与秦中元先行下楼。 正巧智云方丈一同下楼,秦中元与之同行,孟涟城则先去牵马。 店小二已将所有人的马匹都牵到了门口,接过自己的马,孟涟城转头看向客栈内,楼梯口,秦中元正与智云方丈说话。 说的正是昨晚传来的消息,这小白脸儿自信满满,举手投足间尽是他独有的气度,如此看着,孟涟城不禁的弯起红唇。 那边牵过马的铁云啸瞧见了孟涟城那花痴的模样不禁一阵嘲笑,“瞧着自己的夫君这么完美,是不是要醉了?”故意顺着孟涟城的视线往客栈内看,以他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秦中元也确实绝非凡人之姿。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面色微冷,“这天下就这样一个男人,你别嫉妒,你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彪形汉子的。” “恼羞成怒?你孟涟城还有恼羞成怒的一天,不枉我与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抬手拍拍孟涟城的肩膀,刻意的用力气,拍的闷响。 、孟涟城不动如山,铁云啸的这点力气,对于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楼梯口,智云方丈轻叹着,“虽是一场血战避免不了,但无论如何,一定要带回那几十位生死未卜的英雄。” 秦中元嘴角噙笑,对于他来说,那些人的命可有可无。他本就是个记仇的人,叶家伤他,他必定得报仇。不管智云方丈的目的是什么,他也只是这个时候与他们同路罢了。待得到了目的地,便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两国仇怨已久,咱们去了大司,方丈还需做好准备,想要轻松的回来,不会那么容易。”秦中元云淡风轻的说着,笑得风雅,但他做的准备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多。 “阿弥陀佛,老衲早已做好了准备。”捻着佛珠,智云方丈气沉若谷。 秦中元笑笑没说什么,环视了一圈客栈一楼,笑得意味深长。 众人齐聚,经过了一夜,水月与秋无双的战争好似又升级了。 若是细看秋无双,就会发现她一直无法动左手,其实这女人也真的很刚强,两天了,她的左手不能动,但她没一点表现出来。 水月更加故展妩媚的姿态,而且尽在秋无双的四周晃荡,惹得佝偻的马虱子两眼放光的盯着她。 长绝师太自从上路也从未说过一句话,还有那个天阴剑传人殷道明,这二位更像是隐形人。 孟涟城与铁云啸的马匹依旧在最后,秦中元与孟涟城同乘一骑,搂着她,累了的时候就将头放在她肩颈处,这整个队伍里最轻松享受的莫过于他。 出得小镇,就是一片荒凉的平原。但刚踏上平原就看得到远处简直高耸入云的天云关,巍峨的矗立在那里,好似将天空都割成了两半。 这天云关孟涟城当然来过,那时就是为了一睹天云关的风采。亲眼见到时确实赞叹,这就是雄霸版的长城。 如今再次来这里,孟涟城心中的感叹依旧不减。平原上风很大,这里的风就带着广阔的味道,吹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 出关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商队。 这一行人在这当中实属怪异,毕竟在这边关之地鲜少能见到江湖人。 特别这些江湖人外形迥异,个个年岁不小,不懂江湖的人一见也看得出,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接近关口,就能看到关口附近的兵将。这些兵将是大齐的脊梁,他们隶属于铁甲军,历史上铁甲军参与过许多战争,战功赫赫。 孟涟城骑于马上,视线自那些兵将身上移开看向别处;远远地,一队军马在朝着这边移动,速度不快,能使她足以看得清。 那当先骑于马上的是个女子,一身盔甲,英姿飒爽。 随着距离近了,孟涟城弯起唇角,她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铁甲军当中有个女将军,想必就是她了。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那句话有多正确,这女人太帅了。 女将军面容清冷,眸光清冽无温,长发全部束在脑后,露出整张脸来。眉宇间英气十足,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带着浓重的将相气息。 “真漂亮。”孟涟城不由赞叹,身后靠在她肩颈处的秦中元坐直身子看过去,一笑,“诸葛玄霜。” “你认识?”孟涟城感兴趣道。 “几面之缘。”秦中元简单回答,之后便收回了视线。 “帅。”孟涟城又赞叹,女将军,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那边,骑于马上闭着眼睛等待通关的铁云啸睁开眼,那两人说话他自然听得见。转头看过去,视线穿过那粘腻的夫妻二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已到达关口附近的诸葛玄霜。 瞳孔有瞬间的收缩,看着她,铁云啸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而去。 孟涟城笑着收回视线,回头中无意间看到了眼睛都直了的铁云啸,她不由笑出声,“看来某些人要转性了。” “什么?”秦中元不解,之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莞尔一笑,“他可不行。” “为什么?”感兴趣,孟涟城满眼都是笑。这辈子还能看到铁云啸眼睛发直,真是太稀奇了。 “那是皇上的女人。”秦中元几不可微的摇头,证明铁云啸没戏。 “你知道的还挺多。”回头看他,这厮笑得正得意。 “当然,皇廷秘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他知道的可是很多呢。 “没兴趣,我倒是想知道你的秘事。”撇嘴,她微扬起下颌,那张脸迎着阳光美艳逼人。 收紧手臂,秦中元贴近她的耳朵,“想知道什么?十五年前你就剥了我的裤子,对于你来说,我还有什么秘密?” 略显尴尬,孟涟城以手肘顶了他一下,又说十五年前的事,她记着还好,关键她不记得,谁知道他是不是乱说。 这边二人甜蜜蜜,那边铁云啸终于收回了视线,因为诸葛玄霜带人登上了城岭,城岭很高,他看不见了。 “铁少侠,你打算放弃寻找彪形大汉的梦想了?”调侃他,孟涟城心情好得很。 满目不甚在意,铁云啸双臂环胸,“秦兄知道那个女人?” 孟涟城啧啧叹息,满是嘲讽。秦中元倒是很热心,“铁兄还是放弃为好,那样的女人,不适合你。” “我本指着秦兄为我介绍那如花美眷呢,看来是没戏了。”摇摇头,他笑得不在乎。 “这天下的女人除了我怀里的,还有许多都碰不得,铁兄打定主意要碰钉子?”笑看铁云啸,秦中元满目乾坤。 “秦兄为何如此笃定?”想必是真的很纳闷,铁云啸装不下去了,很认真的问道。 “那是当今皇上的女人,宫廷盛宴,我亲眼所见,假不了。”好心相劝,秦中元少见的热心。 孟涟城依旧嗤笑不已,听铁云啸打听女人,她真是觉得好诡异。 “这江湖上,还能参加宫廷盛宴的,想必只有秦兄一人了。”几不可微的摇头,铁云啸略显惋惜。若他们家没有没落,恐怕这宫廷他也能随意的走。 秦中元但笑不语,在他看来,与宫廷有关系也未必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轮到他们出关,前方的人陆续的进入甬长的关口夹道,这里面阴森不见阳光,四周都是石壁,前后差不多几十米。 若是两边的闸门一关,这里面的人谁也别想出去。 马儿速度不快的从夹道中出来,放眼望去,过去了这片平原,就是大司了。 前方的商队都顺着一条路走,众人快马越过他们,尘烟飞扬,待得尘烟飘落,他们已经很远了。 铁云啸有些兴致缺缺,行在最后,张扬的眉目间也没有多少笑容。 秦中元搂着孟涟城则眉目含笑,到了大司,等于危险来临,但他没任何惧怕。 越过平原,之后是大司的小乡村,众人没心情多看,一路赶赴大司襄江。襄江就是叶家的地盘,目前所有先行的人都在那里。 自进入大司,秦中元接连收到了三条消息,叶家又派出白衣人破阵,他的手下又接连在阵外布阵,目前两方以布阵破阵的方式在斗智斗勇。 但由传来的消息来看,叶家不止高手无数,各种人才也很多,让孟涟城不由有些担心。 但秦中元却是淡然的很,叶家人才多,他长鹤山庄人才也很多。 是夜,襄江也近在眼前了。 所有人都有意识的集中了注意力,全部无声,只有马蹄踢踏的声响回荡在山间小路上。 紧搂着孟涟城的腰,在黑夜中秦中元什么都看不见。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冷风送爽,美人儿在怀,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事了。 孟涟城则很警惕,便是当下这么多高手,她也仍旧不放松。 趟过河,遥遥的看到远方的城池,那高高的城墙上有火光,在这儿一看好似在半空当中,由此可见城墙有多高。 不敢再接近,一直在最前的智云方丈勒下了马,后面的人也陆续停下,但都盯着那城池不挪眼。 “目标就在眼前,咱们闯进去。”蜀门张登坐在马上乍一看像个小孩儿,但一听说话的声音那就绝对不是了。 “阿弥陀佛,老衲的几位师弟就在这附近,想必已经赶过来了。”智云方丈沉声道。 孟涟城微微拧眉遥看远处,随后道:“秦中元,你的人呢?” “大概一会儿就会过来,他们知道我今晚会到。”秦中元声线低沉,他若是认真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铁云啸自然靠拢孟涟城,他是没打算与这些老家伙同路。 众人停在当下大约一刻钟,所有人几乎一致的转头看向左侧的密林,其中几人警惕起来,来者不知是敌是友。 “公子。”下一刻,几个黑影从密林中跃出,与这黑夜融为一体,而且速度奇快。 “在这儿。”秦中元应声,是他的人到了。 四个人,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准确的到了马匹旁边,轻功极高。 “公子,三少爷在林中。刚刚又布了一阵,但以对方的破阵速度来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阵破了,对方有高手。”一人禀报,语速不急不缓。 秦中元翻身从马上下来,动作优雅的甩了甩袍子,“少林寺的几位高僧在哪儿?” “回公子,在百鬼林外。”那人快速回答。 “出一人带领智云方丈等前辈赶赴百鬼林,夫人,咱们进山。”单手负后,他姿态不凡。 “好。”也下马,这进山根本无需骑马。 “阿弥陀佛,秦公子,先行别过。”有人带路,智云方丈等人就无需等在这里了。 “告辞,咱们随时联系。”秦中元应声,其实他根本看不见智云方丈在哪儿。 一人为智云方丈等人带路,他们一众人打马离开,恍若一阵风,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原地仅剩孟涟城秦中元铁云啸还有那三个护卫。 “咱们走吧。”牵住孟涟城的手,秦中元悠悠道。 “公子请。”三人一人带路两人断后,行动迅速。 铁云啸跟着,背着大刀,步履潇洒。 “若是可以,咱们直接进城也是可行的。”在这外围转悠,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那城前也有阵,而且是个大杀阵,不易闯。”秦中元开口,声线低沉。 “你不是自诩精通阵法么?可能破了?”孟涟城问道,一边为他打开挡路的枝条。 “也不是不可,但我不会武功,闯进去可就必死无疑了。”低笑,他的话倒是没了可信性。 “我带着你呢?”孟涟城继续问,她闯过那么多阵,便是不会破阵在其中也没什么损伤。由她带着他,应该很容易。 “这主意甚好,秦兄考虑考虑,咱们速战速决。”铁云啸搭茬儿,反正有孟涟城在,其中也肯定不会有事儿。 “铁兄是着急回天云关么?”秦中元笑道,却是一句话使得铁云啸没了音儿。 孟涟城不免轻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铁云啸,看来这人还真是上心了。 不过那样的女子,对于铁云啸来说确实是个难题,人家有皇上,自不会理会别人。 越过一个小山坡,之后往山下走,就听到了说话声,以及不寻常的风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孟涟城不禁严肃起来,这风声听得如此熟悉,她数次闯进阵中,都是这种风声。 抓紧了秦中元的手,此时此刻,孟涟城尽显风范。 秦中元则唇角微扬,看着走到了他左前方的人儿,她保护他的样子很好看。 往山下走,不过半山的地方,便是熙熙攘攘的人。 秦中元会派来这么多人是孟涟城没想到的,诚如他一贯的作风,不管做什么都准备的很足。 “公子。”秦中元一到,燃起了火把,众人齐聚,拱手行礼。 “嗯。情况如何了?”气度不凡,火光中,这里唯一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却是老大。 “回公子,这一阵他们也要破了。”人群后方,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传来。 众人让开,那人也出现在了视野当中,一看他,孟涟城与铁云啸都是一诧,这可是江湖上的名人啊。 据说是玄机道长的高徒,但为人清高,从来不与江湖中人有过往,怎的会在这儿? 秦中元径直走过去,孟涟城与铁云啸对视了一眼,随后也跟上。 “夫人。”路过,两边的人无不拱手问候,便是孟涟城没见过他们,但他们也知道她是谁。 孟涟城点头回应,其实这场面她还真是有点不熟悉。 铁云啸盯着那人,“他为你那夫君所用。” “或许吧。”孟涟城摇摇头,但眼下看着确实是。 其实这人就是刚刚护卫禀告过的三少爷,他是这里最懂奇谋布阵的。 “看来,他们确实有高手。”双手负后,秦中元倒是不疾不徐。这山沟对面,就是一个阵法,尽管在这儿什么都看不出来,那树林里只是有风在吹,而且吹得乱七八糟方向不一。 “没错。眼下公子你来了,咱们也不用再布阵拖着他们了,直接逮住他们。我要见见那个精通破阵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三少爷与秦中元并肩而立,看得出,他能很自然的与秦中元说话相处。 走过来,孟涟城与铁云啸也看了过去,两个人几乎动作一致的眯起眼睛,虽是不懂,但行走江湖见得多,都能看出些门道来。 “怎么样?这样的阵法你可能完好无损的从里面出来?”看向身边的人儿,秦中元笑道。孟涟城总是不屑于阵法,说她闯过无数。 “当然。”孟涟城下颌微扬,神情确实有些不屑。 那边三少爷探过头来,长得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可是老谋深算的很。 “夫人。早闻夫人武功高强鲜有敌手,不知还有破阵之能?”听孟涟城这么不屑他的阵法,似乎他有些不高兴。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不会破阵,但这阵困不住我。” “若是不破,如何出来?”三少爷不信,只要能出来,就说明这阵是破了。 “乱闯。”孟涟城的方法很简单。 秦中元在一旁笑,一边抬手揽住孟涟城的肩膀,“你的阵确实困不住她。” “公子也这样说?看来,还是在下井底之蛙了,这天下能人不计其数。”或许是他武功不高,在这阵中若是乱闯很容易受伤。所以,他若是误闯了某个阵,他绝对会在其中动也不动然后仔细钻研,肯定不会乱闯。 “与其等待他们出来,还不如把他们抓出来。那能瞬间吞没所有人的阵法我也想见识见识,铁云啸,咱们走一趟。”看着,实在觉得很拖拉,这样得一直等到天亮。 铁云啸一笑,“同走。”他自然乐意。 秦中元微微蹙眉,“有危险。”便是她能闯出来,但也有危险。 “放心吧,我很快出来。”拿开他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孟涟城与铁云啸一步跃出去,眨眼间消失于眼前。 三少爷还在诧异间,对面山上的风声猛然加剧,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一边道:“公子,你来时没带人?”这里有二百多人,但若与对方交起手来,三少爷觉得还是太少。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我进了大司,后续的人就跟进来了。”他自然有无数后招保障,否则能如此淡定。 “那就好。您这夫人如此擅闯,恐怕接下来的大战避免不了了。”微微摇头,果然就是艺高人胆大。但他自诩精通各种奇阵,也不似秦夫人这般哪儿都敢闯,果然还是他太胆小。 对面的风声剧烈,那树木左右摇摆似乎都要折断了。那边的风也影响着这边,不会武功的秦中元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数个护卫上前站在了他身前为他挡住风,但依旧无济于事,那风越来越烈,连这边的树木都开始剧烈摇摆起来。 树叶乱飞,打在人身上恍若石子一般砰砰响,秦中元薄唇抿起,不知孟涟城到底怎么样了。 大约又是半柱香的时间,风声戛然而止,三少爷踮脚观望,眼睛也睁大了几分,他的阵还在没破,但、、、但孟涟城与铁云啸却出来了?这是硬生生闯出来的! 果然的,孟涟城与铁云啸出来了,二人共同拎着一人,疾如闪电般的眨眼间出现在眼前。 同时松手,那人躺在了地上,不动不语,这是被点穴了。 拍拍手,孟涟城眉眼弯弯,扫了那个三少爷一眼,随后道:“这就是那个负责破阵的人,武功浅薄。”武功浅薄几个字说的很清晰。 三少爷几不可微的哼了哼,他就武功低微! “你没事吧?”看着孟涟城如此轻松的模样,秦中元觉得她是没什么问题。 “没事。这就是你说的杀阵?其实不怎么样。”她话落,旁边铁云啸却是笑了笑,不怎么样?他的腿差点被削断,这叫不怎么样? 秦中元扬了扬眉尾,“真的不怎么样?” “嗯。”扬起下颌,孟涟城满目不屑。 三少爷颇为气愤,居然说他的阵不怎么样? “那夫人可以去闯闯叶家设下的迷踪阵,或许对夫人来说,那迷踪阵更是不值一提。”污蔑他的三脚猫功夫可以,但污蔑他的阵法,让他不能忍。 “诶,你可千万别与孟涟城叫板,到时她完整的从迷踪阵里出来,她就会把你扔进去。”铁云啸扬声道,使得那三少爷缩了缩脖子。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其意明显,她绝对会如铁云啸说的那般做的。 秦中元看了三少爷一眼,虽是眸光淡淡,但却是有些深意。之后三少爷便不再说话了,站在那儿望着对面山上平静的杀阵不知在想什么。 “迷踪阵很诡异,你不许闯。既然有破阵的人,就交给他吧。”说着,他看向由孟涟城与铁云啸带回来的那个人。 “也好。不过,智云方丈他们那儿怎么办?”走近他,他身上的气息飘过来,使得孟涟城不禁的眯起眼睛。 “他们自有计划,再言咱们的目的与他们不同。”他们的目的是带人回去。 “可毕竟是一同来的,还是得互相通着点消息才是。”看着他,火光下,她的眸子似乎有水波。 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我自有计算,你别管了,保护好我才是你当下的大事。” 撇嘴,却是没反对他说的,“行,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乖。”笑,风华无双,拉着她拥入怀中,便是四下都是人,他也同样大大方方。 抿唇,任他拥着。她真不知秦中元要怎么做,这叶家是知道他们会来,所以才在这襄江外设下这么多阵法。他们若是想接近,就必须得破阵。 但破阵耗时耗力,不知何时是个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2、夫妻闯阵、小蚕蛹 秦中元有计划,但孟涟城没想到,他的计划就是大张旗鼓的闯迷踪阵。 他是加足了马力,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分配到了那方,便是破阵用不了许多人,但仍旧造了很大的声势在这里。 孟涟城与铁云啸双双无语,远远的站着瞧着那边的阵仗,摇头无言。 秦中元反倒是很满意的样子,坐在由护卫们加急赶制出来的简单木椅上,于山头上唇角含笑的观望。 孟涟城觉得秦中元可能是想故意的弄大动静引叶家关注这边儿,从而给智云方丈他们制造机会。但略一思索,智云方丈他们来了叶家肯定也知道,因为在他们来之前,百鬼林那边就汇聚了很多人,这个假设不成立。 铁云啸则是猜想秦中元是在拖时间,他肯定是有别的计划。但眼下无事可做,就在这儿闲着玩儿。 但不管别人如何猜测,秦中元确实是有后招的样子,这当下如此恣意悠然,一看便是他心内另有乾坤。 昨天孟涟城与铁云啸从那杀阵中带出来的人现下与三少爷在一起,都是玩奇谋布阵的,便是不逼问,说话之间还是能透露出来一些。 之后,三少爷就带着那人还有两个轻功极高的护卫进入了迷踪阵中,诚如那时听到的那般,果然他们刚迈出一步就瞬时消失了,好似蒸发了一般。 铁云啸对此十分感兴趣,见此情景之后,便跃下了山头前往近前观看。 孟涟城依旧站在原地,双臂环胸,修长的身影恍若世间最坚强的堡垒。 “过来。”耳边传来秦中元的声音,声线好听,略带些疲倦。 转头看过去,这人靠坐在那木椅上姿态不凡,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在这林中恍若妖魅。 举步走过去,到了近前他便伸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腿上。 孟涟城微微扬眉,却是没站起来,“怎么了?”红唇抿起,眉目如画。 抬眼看着她,秦中元慢慢的眨眼,“饿了。” 孟涟城立即摆出一副就知如此的表情,“我去给你找吃的。” “这活儿哪需要你去做,陪我就好。保护好我,免得有人把你夫君抢走。”搂着她的腰,他靠坐在那儿颇为潇洒,美人在怀又俯瞰众生,看的孟涟城忍不住眯眼。 “谁会抢你?又开始做白日梦了!你在这儿这么大动静的闯阵,你到底要做什么?还有,智云方丈他们那儿情况怎么样了?你还说会随时与他们联系,但我怎么瞧你一直都没与他们联系,你到底还有什么计划?”连珠炮似的问道,孟涟城确实很好奇。 看着她,秦中元只是笑,风华无双,如此动人。 对视半晌,他也不说话,孟涟城抬手推开他的脸站起身,“不说算了,与其在这儿看你表演,我去瞧瞧智云方丈他们在做什么。” “等一下,你可以去,不过需得将铁兄留下。”抓住她的手,他说的孟涟城云里雾里。 扫了一眼还在看热闹的铁云啸,孟涟城不甚在意,“我本来也没想与他如影随形。还有什么?” 薄唇弯起,用力一拽,孟涟城再次回到他腿上,直起身子靠近她,恍若黑宝石的眸子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的唇上。 孟涟城微微蹙眉,下一刻耳朵泛红,“不行。” “不准拒绝。”话落,他微微歪头欺近她的唇,孟涟城稍稍后退了些,他直接动作快的亲上来。 唇瓣相贴,孟涟城眉头纠结,秦中元眸色变暗,之后咬住她的下嘴唇,气息胶着,一时间,世界上好似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山下四周,所有人都视线未动,唯独铁云啸一人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向了山头。张扬的眉目间尽是不羁的笑,鉴于在天云关外小镇上那次不厚道的打扰,这次他就不再捣乱了。 “好了,再不老实拍你了。”推开他,孟涟城站起身,脸颊绯红。嘴唇麻麻的,而且唇齿间都是他的味道。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周围人这么多,个个都耳聪目明的,她可没有给大众表演的嗜好。 秦中元倚靠着木椅,眸色虽是依旧幽深一片,但眉目间的笑却是满足的很。 “想做什么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待得你回来,我让他们都撤开,免得你害羞。”两条长腿的姿势足以表现出他的好心情,这种大爷的姿势也就只有他才会摆出来这么好看。 给予一个冷眼,但秦中元毫不在意。孟涟城转身离开,边走边咬住下唇,比较一下,果然自己咬与他咬的感觉是不一样了。 去向百鬼林,其实距离并不远。孟涟城以轻功代替一步一个脚印儿的行走,很快的下了山头。转向另一座山头,残影过去,她人便已到了山头上。 刚欲再走,猛的转头看向左侧密林之中。眉峰微蹙,下一刻她脚下一动,朝着那边快速掠去。 一个大坑出现在眼前,大坑是天然的,但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天然的,是十几具尸体。 依据尸体的模样,完全可看出这些人并没有死去多久,恐怕连两天都没超过。 只是,这些尸体怎么会在这儿? 跳下大坑,孟涟城弯身查看,这些人不是大齐人。 根据骨骼以及经络来看,这些人轻功极高,绝对是行路传消息的好手。 但居然会折在这里,真是好生怪异,莫不是这些人是叶家的人? 但,若是叶家的人,他们如何会被杀掉又集体扔在了这里? 正在她困惑时,忽闻林中有声响。瞬时跃起,轻飘无声的落在大坑旁的一棵树冠之上,敛起声息,等待。 大约只是半分钟,一道残影自远处的密林当中快速闪过,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到了大坑边缘。 将两个还在流血的尸体扔进大坑中,那人拍拍手,十分轻松的模样。 看着那人,孟涟城认得,这是一直在秦中元身边暗中保护的那些高手。 这次他们进入大司,那些人并没有跟着,孟涟城虽然觉得奇怪却没问过秦中元,但现下,她好像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呼吸,下面的人立即警觉的抬头,孟涟城同时自树上跃下,那人一诧之后立即拱手低头,“夫人。” 看了一眼那两个新鲜的尸体,“他们是谁?” “回夫人,是叶家的信使。”那人回答,倒是诚实。 “信使?他们是想进入襄江,被你们半路截杀了?”看起来就是这样。 “回夫人,正是。”问一句答一句。 双臂环胸,孟涟城绕着大坑边缘走过去,一边道:“秦中元大张旗鼓的破阵,是在给你们遮挡行踪。除了这个,你们还要做什么?”这小白脸儿,就喜欢神神秘秘。 “回夫人,公子觉得闯阵有风险,便从天云关铁甲军处调出了几车火药,目前正在运送的路上。这些人有一半都是来汇报这个消息的,不得不截杀。”回答,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孟涟城反倒扬高了眉尾,“火药?”还是从铁甲军那儿调出来的?这厮、、、掩藏的真够好的。 “既然有一大半都是来汇报这个消息的,那另外一半儿是汇报什么的?”她觉得,秦中元这厮肯定还有别的招儿。这样做才是他啊,一个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能记仇十五年的人,又怎能这么轻易的就算了。 那人略有为难,这些事本不该他说,但孟涟城问了,他又不能不说。 “公子派人诛杀叶家所有商行的主管,另外一半儿人是来汇报这个消息的。”这件事所有秦家一级护卫都知道,因为这个任务就是由他们来完成的。 孟涟城淡淡的哼了一声,这厮真狠啊! 稍稍寂静,林子中再次传来风声,孟涟城与那护一同看过去,又一人如同闪电般的出现。 在接近大坑时,那人忽的停下,手上拎着一具尸体。 孟涟城在这儿,他也是有些诧异,“夫人。”放下尸体,拱手问礼。 “嗯。”点点头,孟涟城看向那尸体,“看来叶家的人真是不少啊。” “回夫人,叶家心狠手辣狼子野心,不能放纵。”那后来的人拎着尸体过来,一边扔进大坑一边道。 孟涟城反倒笑起来,“我从未说过要放纵他们,便是我不喜杀人,看见了我不会阻止。你们继续做你们的,听从你们公子的便是。比起心狠手辣来,谁也比不过你们公子。”想来这厮是故意放开她来找智云方丈的,他知道她经过这里必会看见这些尸体。他要做什么,她就不用再问他了,看见这些就都知道了。 这厮、、、她不知该怎么说他。不过他成功了,直观感受要比说更容易清楚明白,她现在就很清楚很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属下们告退。”看孟涟城不说话,两个护卫拱手告辞。 “嗯。”点点头,之后那两人便快速离开了。 孟涟城站在大坑旁边许久,之后脚下一动,瞬间消失于原地。 在这山头左右转悠了一圈,孟涟城一共发现了三个大坑,发现的这三个大坑都被尸体填满了,上面又盖上了土,几天的时间,襄江内的叶家恐怕是没再收到一点关于外界的消息。 怪不得秦中元当时说要引蛇出洞,叶家筑了一个坚固的堡垒,却忘了这堡垒也能成为监狱。他们在其中收不到消息,便不得不出来。 出来了,又被三少爷缠上了。或许叶家也有别的离开襄江的法子,但现今恐怕这襄江外围都是人,出来了人,也无济于事。 转悠了半晌,孟涟城也没去找智云方丈等人,时至中午,在林中将一只山鸡烤好,才慢悠悠的回去。 回来,那边还在大肆的闯阵,闹腾的动静相当大。 秦中元依旧恣意的坐在那木椅上,看着回来还带着一只烤好的山鸡的孟涟城,他唇角的笑扩大,“离开了我两个时辰,想我了吧。” 孟涟城轻叱一声,在他面前停下,提着还串在木棍上的山鸡举到他面前,“吃吧。” 扯下一只腿儿,秦中元眉目含笑,“还在惦念我受苦的肠胃,感动万分啊。” “吃你的吧。”看他那模样,孟涟城就忍不住斥责,这几天来他们俩日夜在一起,这厮居然能忍着没跟她说一个字儿,她真是佩服他。 秦中元姿态优雅的吃着,这边孟涟城看向那群还在热衷于闯阵的人,视线一扫,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铁云啸呢?”果然,铁云啸不见了。 “我送给了铁兄一个近水楼台可望不可得的机会。”秦中元悠然道。 蹙眉略一思考,随后恍然,“铁甲军。” 看她笑,秦中元不说话,代表承认了。 “你可真是够能耐,连铁甲军的火药都能弄来,不止火药,还有女将军亲自护送。”连连撇嘴,她愈发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 “这件事情朝廷也获益,而且还不用他们以大齐之名,何乐而不为呢。”若是以国家之名,那可就不止与叶家仇怨这么简单了。 “你说的是,不过眼下都有事情做,我就这么陪着你在这儿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里的木棍狠狠地插在地上,动作帅气。 “保护我不是最大的事?”垂眸看着她,秦中元不同意。 “知道你瞧不起我不杀人,保护你?别开玩笑了,这四周都是你的人。”越说气越不打一处来。 “所以他们负责杀人,你负责带我逃命啊。”秦中元悠哉道,这厮脑子转的极快。 闻言,孟涟城却是忍不住的笑出声,“说不过你!”逃命?着急逃命的指不定是谁呢。 抬脚碰了碰她的膝盖,孟涟城一巴掌打开,“本人心情不顺,离我远点。” “别呀,为夫还有大事与你商量呢。”调笑着,逗弄孟涟城他很来劲。 “无我用武之地,我决定要和你决裂。”孟涟城弯着红唇,话语幼稚。 秦中元轻笑不已,“谁说无你用武之地?待得火药一到位,你就带我闯阵,咱们去认识认识叶家的主人。” 转头看向他,晶亮的眸子中有几分怀疑,“真的?” “当然,我还等着你为我报仇呢。”想当然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在指望她。 孟涟城眯起眼睛哼了哼,“算你聪明。” “我手无缚鸡之力,一阵风就能吹倒,也就这眼睛还算明亮,一眼就能看出秦夫人能为我报仇。所以,秦夫人是躲不过去了,我赖上你了,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刻意奉承,没什么诚意,孟涟城却是听得眉眼弯弯。 “放心吧,这仇我给你报了。”挥挥手,豪气干云,看的秦中元轻笑不已,哄人玩儿也挺有意思的,比他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铁甲军运送火药而来,于天色暗下来时抵达襄江。 押运的果然是女将军诸葛玄霜,卸去盔甲,一身黑色长裙,看起来少了许多英气,多了一层属于女人的美艳。 秦中元与诸葛玄霜短暂的交接了一下,之后铁甲军便走了,作为半路迎接一直带领铁甲军抵达这处的铁云啸视线始终追随着诸葛玄霜。 孟涟城看在眼中,颇多感叹,铁云啸这次真的认真了。 但认真了又能怎样?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人认真就能得到回报的事儿。 “铁兄辛苦了,若是铁兄能够勇闯襄江城外的大杀阵,或许我还可以告诉铁兄一些特别的秘闻。”秦中元不知在玩儿什么,说的话引得铁云啸和孟涟城都一诧。 张扬的眉目间掠过一丝沉吟,“事关那如花美眷的么?” 秦中元一笑,恍若远空皓月,“没错。” “成交。”爽快答应,看来铁云啸是真的上心了。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扬眉,看着秦中元俊美如铸的侧脸,真是不知他要搞什么。 铁云啸与一众长鹤山庄一级护卫带着几车的火药离开了,秦中元转身看向孟涟城,“咱们走吧。” “闯进叶家?”眸子一亮,对于那迷踪阵,孟涟城很有兴趣。因为下午时,三少爷已破开了一阵,里面还有一阵,若是破开了那阵,就能毫无阻挡的闯进叶家了。 “嗯。”扬了扬眉,那模样漂亮的很。 “走。”一把抓住他的手,快速的离开原地。 破开的迷踪阵地上都是凌乱的石头,这些石头就是布阵所用的东西,如今阵已破开,这些石头也都乱了型。 三少爷还在与那个俘虏交流,都是沉迷与奇谋阵法的人,谈起这些就不容易抽身,似乎连周边都忘记了。 秦中元简单吩咐了几句,原地接近二百多人随后散开,那边三少爷还沉迷在阵法当中,秦中元也没有管她。 走回孟涟城身边,看着她盯着地上的石头入神的模样,笑道:“可是心里没底了?” “若是我独自一人,我肯定不会想那么多。不过带着你,我怕出不来。”说来说去,还是担心会连累他。 抬手搂住她的脖子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勾,孟涟城配合的进入他怀中。 垂眸看着她,低声道:“有了我,你应该更有信心才对。” 仰头注视着他,慢慢眨眼,“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相信,相信我。这些阵法,我也是很懂的。”他认为孟涟城总是觉得不会武功的他只能坐在后方动脑子,若是身体力行,就是大麻烦,他不爽。 弯唇,“行,相信你。”眉目如画,淡淡一笑,岂是绝色可形容。 看着她,秦中元的眸子闪闪,随后低头压向她的唇。 孟涟城只是稍稍向后躲了一寸,之后他的唇瓣压下来她也便不再躲了。 唇瓣相贴,之后他咬住她的下嘴唇轻咬,她不可控制的闭上了眼睛。 吻加深,唇齿纠缠,孟涟城抬手搂住他的颈项,深切的回应他。 秦中元紧紧地搂着她,如此亲吻让他气息不稳,却是同样让他心襟荡漾。 那几十米开外沉浸在阵法当中的三少爷也是不免的看了过来,之后移开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却是不由得有些尴尬。之后想想,拎起坐在对面依旧被封住穴道的俘虏离开原地。 半晌,纠缠的唇舌分开,两人均呼吸紊乱。 孟涟城低头抵着他的胸口,深呼吸,头顶便是重重呼吸的某人,听他那样呼吸,她都觉得后脊发麻。 摩挲着她的腰身,秦中元用力的搂着她,身体相贴,孟涟城却忽的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微微拧眉,虽是黑夜,但月色照在身上,还是能看到她脸上的羞涩。 “别贴着我。”叱责,却是没什么力度,反倒听起来有丝嗔怪。 看她那模样,秦中元低笑,“我也不想,但不受控制。” “那就强行控制住。”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孟涟城转眼看向别处。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刚刚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 秦中元笑声不改,“十五年前你就什么都看过了,这时候害羞什么?记得那时你还讽刺我是‘小蚕蛹’,现在还是么?” “我真的那样说的?”孟涟城更是不敢置信,不过想想,面对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把他裤子剥下来,她确实能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小蚕蛹’?现在哪里是什么‘小蚕蛹’了! “你说呢?为此,我可是自卑了好几年。”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拽,故意用力,像是在惩罚她。 孟涟城任他动作,便是他用最大的力气,也不能把她怎样。 “不好意思,我那时忽略了你会长大的事实。”几分讪讪,她觉得很窘迫。 秦中元略显得意,“确实长大了!”一语双关,听得孟涟城更是脖子都红了。 “行了,月亮都快半空了,咱们走吧。”不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若是讨论起来,估计几天也讨论不出结果来。 抓住她的手,秦中元很安心的模样,“走吧。” 与他十指紧扣,下一刻深吸口气,脚下一踮,刹那消失于原地。 越过那一道界限,空气瞬时就不一样了。 孟涟城身子一晃,松开秦中元的手改为环住他的腰,然后紧紧抓住他腰侧的衣服,以免两人会分开。 这里面与外面没什么不一样,一样的树木,一样昏暗的天色,如同外面一样。 但若是细看,就看出不一样来,因为,所有的树木野草都是一个样子。 转头看着秦中元,却发觉看不清他的脸,眸子一紧,“秦中元。” “别怕,这迷踪阵就是会这样,你看不清我的脸,我也看不清你的脸,但这样才正常。”安慰,秦中元果然很懂。 孟涟城点点头,其实若是她自己,她真的不担心。随意的乱闯,她什么都不怕。但因为身边有个他,再加上她刚刚一看他模模糊糊,她当然心颤。 “走这儿。”抬手,秦中元指方向。 孟涟城听从他的,脚下一踮,她这一步就是寻常走路的十步。 落地,周遭的景物立即变了,恍若陷入了石山当中,四周都是石头。前后左右,抬头,头上竟然也是,好似被封闭在一个石洞当中,前后没有退路。 孟涟城伸手,欲摸一摸身边的石头是不是真的。 “别碰!碰了就麻烦了。”秦中元突然出声,成功阻截了孟涟城的手。 “是么?”孟涟城倒是不觉得,因为以前她也是这样的。 “你以前就是这样进入阵中然后随意的乱碰么?”秦中元看着她,尽管现在在他眼里她模模糊糊看不清,但依旧能想得到她的模样,肯定不以为然。 “嗯,好奇,就摸摸看。”有时就很‘幸运’的,摸了一下,就从阵中出去了。 “莽撞。”说了一句,随后他伸手,点在了面前乱石的一角上,眼前一空,四周的巨石瞬时向后射出去,好似外面有人在拉拽。 眸子一亮,孟涟城弯起红唇,“你聪明。” “这是肯定的。”秦中元也略略得意,他喜欢她的夸奖。 两人继续向前走,在孟涟城走出七步之时秦中元喊停,孟涟城脚步快却是多走出了一步。就是这一脚,引来的是四面八方的冷箭。 搂着秦中元,孟涟城快速后仰,躲过一排带着冷风的箭,同时伸手抓住一只,手指一转,手中箭枝横扫,四周射来的冷箭被她尽数扫落。同时后退一步,四面八方的冷箭顿时消失,一切恍若未发生过。 秦中元深吸口气,尽管他知道有孟涟城他不会怎样,但来的突然他还是惊了一下。 “我就说了,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有事的。”扔掉手里的箭枝,孟涟城轻笑,这种场景,她喜欢。 “多谢。”秦中元道谢,却是反话。 孟涟城没理他,“接下来怎么走?” “虽然你退了回来,但阵象已变,我需要再研究研究。”秦中元回答,同时观察四周,根据方向推测,很是谨慎。 孟涟城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便是她有把握,也不能让身边的人有危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3、公子的损人利己 “研究出来了?”半晌,四周白雾迷蒙,这白雾与寻常的白雾不同,从眼前飘过好似寒气儿,擦过皮肤之时明显能感觉到温度低了。 “依我看,咱们往左侧移八步为宜。”指方向,秦中元判断出来。 “好。”搂住他的腰,孟涟城脚步一动,朝着秦中元指出的方向走去。 果然的,秦中元的判断是正确的,这八步走出去,飘荡的白雾立即消失不见了。转而换成了一片辽阔,甚至空气中还有花香。 环顾了一圈,孟涟城摇了摇头,“这次该怎么走?” 眸光如梭,秦中元四下查看,依据方向找位置,之后再一步步的判断,生门在哪里。 “稍安勿躁。”让孟涟城别着急,他仔细查看。 孟涟城不语,按照她的风格,这种情况下,随便选个方向就闯了。 “只有一个生门,其余的地方都是陷阱。”看了半晌,秦中元沉声道。 “所以,生门在何处?”转头看向他,他的脸还是有些模糊的样子,但能够很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和着这假象的花香,很好闻。 “走这儿,姑且一试吧。”看起来,他也不是很确定。 孟涟城嗤笑一声,随后搂紧他的腰跃了出去。 轻飘飘的,孟涟城的轻功虽没达到那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也不容小觑。恍若被丝线吊着,飘悠的落地。 她的脚落地,四周没出一点意外;然而,在身边的秦中元双脚落地之后,情形瞬时发生巨大变化。 烈风突起,狂啸而来。 上半身不稳晃动了下,下一刻就稳固住了下盘,孟涟城恍若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同时紧紧抓住秦中元,他被迫双脚离地,但好在动作快的抱住了她,没有被吹走。 但便是他双脚离地了,这大风呼啸的情形也没有转好,反倒愈发剧烈。其中风声和着各种鬼哭狼嚎,听起来正在一点点逼近。 “秦公子,你这一步走错了。”孟涟城调侃,大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抱住孟涟城的秦中元身子几乎是飞起来的,头伏在她颈后,她那飞扬的头发刮的他的脸痒痒不已。 “我踏错了一步,生门被毁。”他回答,却是被风吹得说不出话,明明能喊出很大的声音,但出口才发现他的声音很小。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出不去了?”孟涟城眉峰一蹙,她才不信。 “正是,想从生门完好无损的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孟涟城紧紧的扣着他的腰,抓的他疼痛不已。 “怎么可能出不去?抱紧我。”话落,孟涟城瞬时冲出去,迎着这能掀翻房屋大树的飓风无畏前行。 飓风过大,天地昏暗,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似乎就在眼前。 听着那些哭号的声音,神智也不免被影响,昏暗中,好似狰狞的魔鬼巨齿森寒的野兽都在狂扑而来。 秦中元猛的闭上眼睛,紧紧地拥住孟涟城的身体,鼻间都是她身上的气息,那些可怖的景象立即消散而去,但那鬼哭狼嚎犹在。 孟涟城则是左右跳跃,她根本不知方向,但却知道绝对不能被风吹走,随着风去的地方绝对是深渊。 一个跳跃,飓风如刀,孟涟城带着秦中元快速闪身,动作极快,晃得秦中元头脑发晕,随风飞恐怕也不过是这种感觉。 身形如电,那鬼哭狼嚎之声很快的被甩在身后,但又忽闻滔滔流水之声,好像马上就要兜头倾泻而下,将一切都卷走。 听到这声音,孟涟城立即拧眉,因为震得她耳膜发疼,脑子也嗡嗡响。 但这声音之于秦中元没有任何影响,在他耳朵里只是一些流水声,而且好像很远很远。 感觉的到孟涟城脚下一顿,秦中元搂紧了她,“怎么了?” “没事。”身子微晃,孟涟城用力闭了闭眼,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以前闯过一些阵也有这种景象,但都是虚幻的。 微微撑起身子,但四周昏暗一片,他看孟涟城只是模糊的身形。 环顾四周,极快的确定方向,又寻找个个方位,伸手一指,“走。” 孟涟城听从,一跃而起,在她耳朵里,那震天动地的流水声已经过来了。那一瞬间,她的耳膜几欲爆了。 闭上眼睛,她觉得那滔滔流水已经到了眼前,她闭上眼睛完全属于下意识。 然而,她闭上眼睛跳跃过那一层,震耳欲聋的波涛声也在瞬间消失。身形一个不稳落地,同身边那紧搂着的人一同摔倒在地。 睁眼,入眼的便是渐亮的天色,今日是个好天气,天空湛蓝,一层层的鱼鳞云浮在蓝天下,显得那蓝天愈发的高。 转眼看向四周,一条河流就在四五米外,河流外就是襄江的城墙,距离这儿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 “咱们闯出来了。”松开一直抓在手里的衣服,秦中元腰侧的布料都要被他抓碎了。 “嗯,看到了。”深呼吸,这一番奔波,秦中元身上的力气都要被抽空了。躺在地上,一只手臂仍旧垫在孟涟城的身下,但已无力抽出来。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孟涟城下一刻坐起来,他脸色发白,满目疲倦。 “怎么了?不舒服了?”拿起他的手,两指扣在脉门间,试探一番,他是太累了。 “还好,不过你有力气,能否分给我点儿。”笑,那苍白的脸色再配上那笑容,直击人心。 孟涟城心头一动,随后握住他的手,稍稍运力,秦中元立即哼了一声。眉目弯起,他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变好。 “舒服。”叹了一声,笑眯眯的看着孟涟城,这个女人,当真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瞧他那样子,孟涟城也不由得抿唇,“也就只有你会觉得舒服。”若是她就这样毫无控制的往谁身上输功,那人非吐血不可。 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臂垫在脑后,十分恣意,“不止是舒服,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轻叱,看他好转,孟涟城收手,随后转头看向襄江城,“咱们进去。” “好,估计那边也要爆炸了。”躺在那儿,他笑得莫测,无双风华间又满载凉薄。 说起火药,孟涟城明显感兴趣,“那火药,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一座小山头眨眼间就能被夷为平地。”秦中元笑着说道。 闻言,孟涟城不禁撇嘴,“我也能,仅凭一双手。”虽说不上夷为平地,但那么大的破坏力她也能造出来。 “但你能来几次?”扬眉,看她那模样他不禁轻笑。 眨眨眼,“一次。”她用尽全力,就能劈开一座山,但想必那之后,她就得瘫了。 “那不就得了,这火药可是大齐军队用的,威力甚大。”以前民间有火药贩卖,但近年已经没了,因为朝廷不允许。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挺期待。咱们走吧,进城里等着也一样。”站起身,她满身轻松。 伸手,秦中元摆明了不想自己用力。 孟涟城抓住他的手微微用力,他瞬时站了起来,果然没用一点自己的力气。 抓着他的手,孟涟城轻巧的越过河流,飘然的落在城墙下,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看向身边的人,“别害怕。”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我还是闭上眼睛吧。”这样翻梁越柱的,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未体验过。今儿所有的事情都一次体验齐了,也不知今晚会不会做恶梦。 红唇弯弯,环住他的腰,脚下一踮,瞬时跃离原地。 城墙十分高,外面又很光滑,孟涟城跃起不时的踮着城墙借力,光滑的墙面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秦中元却是糟糕了些,身子不断的晃悠,脚下又是空的,忽忽悠悠上上下下恍若身在云霄。 但这一切也仅仅是一小会儿,脚落实地,睁开眼,已进入了襄江城。 这是城内一角,四周荒草丛生,前方是一片林子,林子后若隐若现的能看见房子。 环顾一圈,孟涟城转头看向秦中元,“这城里没多少寻常百姓,高手倒是不少。” “那咱们稍稍等一会儿。”若他们俩被那些人发现,可就是个麻烦。 “嗯。”孟涟城点头,但也只是刚点头,就听到城外猛的响起轰隆一声,地面恍似都在震颤,轰的人耳朵发麻。 秦中元一笑,月华珠辉,“开始了。” “我听到了。”眸子闪闪,依据这声音,恐怕那火药的威力不小。 “感觉如何?”抬手搂住她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勾,秦中元垂眸看着她,一双眸子漾着动人的波光。 “很不错。”她话刚落下,又一声巨响,这次明显近了很多,好似就在城墙外。 秦中元轻笑,搂着她向后退了两步,他倚靠在了城墙上。 城外的动静太大,这城内也有人动了起来。 远远地隔着树丛,一道道白影恍若鬼魅一般自街上掠过,城门大开,无数的人出了城去。 无需回头看,孟涟城就听得到。她与秦中元根本就无需屏息隐藏踪迹,因为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火药爆炸的声音接连不断,在城墙似乎都在颤动,秦中元倚靠着城墙,将她搂在怀里。 垂眸看着她,他眉宇含笑,眸子却是有些异样的色彩,视线一直在她的脸上游移,数次划过她的红唇,然后他的喉结上下起伏,明显在咽口水。 微微仰头看着他,孟涟城忍俊不禁,双臂环住他的腰抱着他,这小腰很细,但是碰触到了才能发现,也很结实。 城墙外轰隆声不绝于耳,城墙内秦中元终于俯下头,贴上她的唇,之后咬住她的下嘴唇,轻轻啃咬。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孟涟城彻底倚靠在他身上,缓缓闭上眼睛。 襄江外浓烟漫天,浓烟滚滚当中,黑影白影上下跳跃辗转腾挪,这当中杀影重重。 襄江城内,街道已空;城墙一角,两个人纠缠难分。 秦中元身子一转,将孟涟城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唇齿纠缠,他如玉白皙的额角青筋隐现,呼吸紊乱。 紧抓住他腰侧的手转移,最后捧住他的脸,微微用力,两人终于分开。 孟涟城大口呼吸,眸子一片水色,转眼看着别处,平稳心神。 秦中元双手撑着城墙,低头在她耳侧呼吸,粗重的呼吸打在她耳朵脖颈间,吹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了,咱们走吧。”开口,孟涟城的声音有些沙哑。 放下双手转而搂住她,秦中元长长呼口气,“走吧。”声线暗哑,意犹未尽。 城外那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还在继续,这边二人离开,朝着城内而去。 果然的,城内的人差不多都出去了,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叶家的府邸。 高门大院,依据那朱红色大门上横竖排的钉子来看,这叶家绝对是王侯的地位。 这府中还有人,孟涟城在这外面就听得到,不过比之刚刚可是少了很多,她丝毫没停顿,直接掠入了府中。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这叶家绝对衬得起在这大司的名声地位,果真不凡。 二人一进入府中,就惊动了府中的人,数个白衣人从远处掠来,眨眼间挡在了眼前。 一一打量,孟涟城神色未变,这种程度的,她在郭家时以一敌百。 什么都没说,那数个白衣人齐上,孟涟城不放秦中元的手,仅以一只手迎敌,运力于手,雄浑有力。 一掌推出,几个白衣人立即飞出去,跌落在地却没停,依旧滑出去数米。 几个人呕血不止,可见孟涟城这一掌有多用力。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轻叹,这女人果然厉害。以前她与别人动手他都在远处看着,他们动作快他看不清,这次,他也没怎么看清,但那几个人飞出去的样子他却看得清楚明白,以及那几声闷响,他都能想象的出有多疼。 没再理会那几个人,越过小桥,直奔其他的楼阁。 刚越过一楼阁,从眼前跳出一人来,一个精瘦的老头,留着山羊胡,手中拎着一把三棱刺。 孟涟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一番,便知对方深浅。 那精瘦的老头也同样打量孟涟城,之后冷冷一笑,“小丫头功力不浅。” “前辈也不遑多让。”松开秦中元的手,孟涟城意思明显,这个时候需要秦中元后退了。 秦中元没有说任何话的后退,作为一个没有丝毫功力的人,他表现的相当淡定。 “废话少说,纳命来。”老头抬手,那三棱刺自他手中飞出,带着尖啸的风声直奔孟涟城。 孟涟城身子一转,随即抬腿一踢,正好踢在那三棱刺上,同时一掌拍出,三棱刺立即改变方向,刺向那老头。 老头的身形极其灵活,快速的转了一圈,一把抓住飞回来的三棱刺,同时跃向孟涟城。 孟涟城迎身而上,二人瞬时缠斗一处。 风声加剧,地面草屑飞扬,碎石子乱飞,站在一旁的秦中元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微微眯起眼睛,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见。 看见的只有恍若虚幻一般的残影,还有那老头手上的三棱刺的亮光,迎着太阳,那亮光发寒。 风声愈烈,两旁的小树摇摆不定,石子飞向四周,打在了远处假山上,砰砰响。 秦中元愈发被逼的后退,数个石子擦着他身侧而过,不知是还在打斗中的孟涟城在保护他,还是他运气比较好,一直没有被打中。 蓦地,那残影虚幻的战圈中隐现一抹银色的亮光,下一刻一个东西飞出来,尖啸的射入五米开外的一座假山中,硬生生的插(蟹)进去,最后只余下一截。 秦中元看过去,是那老头手中的三棱刺。 再转过视线,那边打斗已停歇,孟涟城站于原地,手上拎着一把犹在颤巍巍弹跳的软剑。 地上,那精瘦的老头胸口皆是血,他仰面朝天的躺着,已没了声息。 稍稍诧异了有一秒,秦中元随后回神,之后快步走过去。 “你没事吧?”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软剑,薄刃如柳,说它是剑其实根本算不上,更像是一截丝线,因为实在太薄了。 “没事。”看了秦中元一眼,孟涟城脸色还算好,这么直接的杀人,她还是第一次。 “你不是说过,你没有武器么?”她曾说过,有了武器,武功的招式就会受到限制。 “是啊,所以,这是我的腰带。”理所当然的说着,然后将手中的软剑缠在了手腕上。 秦中元忍不住摇头轻笑,“腰带系在手腕上?” “这是内衣的腰带,难不成要我当着你的面脱下外衣系上?”瞪眼,孟涟城斥责他多话。 “好,你有理。不过你这腰带杀伤力太强,瞧瞧,这人死透了。”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的眼里除了嫌弃什么都没有。 “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杀了我,就会杀你。”她就是这么想的,若是不想这些,估计她不会下杀手。 闻言,秦中元不免心情好,他就喜欢听她说她在乎他!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夫人,咱们继续闯关吧。”搂住她肩膀,这前路再如何凶险,他都不觉得心慌了。 抿唇,之后与他共同举步跨过那尸体朝着不远处那华丽的建筑而去。 刚踏上那精修的大理石地砖,前方就从那大门敞开的厅堂中跃出白衣人数十人。 孟涟城与秦中元停下脚步,二人的视线同时穿过那些白衣人看向最后,那厅堂的门口,一个人负手而立,同样隔着那些人在看着他们。 那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与秦中元上下,皮肤很白,是那种病态的白。眸深如海,一看便是心机极深的人。 孟涟城微微眯眼,“他不会武功,看那样子,与你不相上下。” “在你眼里,我就如他那般?”秦中元不爱听,这世上没人能比得上他。 忍俊不禁,“是,你比他更聪明,否则,今日站在这儿的也不会是你了。” “这样才对。”薄唇微弯,他爱听的是这话。 这边二人在调笑,那边年轻人自厅中走出来,身体进入阳光当中,他看起来更羸弱一些。 “秦公子!秦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那人开口,稍稍有些中气不足,看起来,他身体并不是很好。 “叶二少的名字我倒是最近才得知,在这长子为尊的叶家,叶二少还能有如此作为,实在难得。”秦中元回以一笑,风华无双,那天生贵气萦绕周身,他的睥睨气韵可不是任何人都学得来的。 叶淳只是一笑,如海般幽深的眼眸划过淡淡的冷色,使得他在那一瞬间看起来有些孤独与落寞。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便是有翻云覆雨之能,还不是被秦公子逼到了如此境地?秦公子无需客气。” “话不能这么说,想必叶家家主若不是弃你而去,我是如何也不会闯进这襄江城的。”微微摇头,秦中元知道的可是很多。 叶淳面色无异,眸中却是清冷一片,“若我有秦公子的心狠手辣,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事已至此,秦公子请吧。”似有千言万语,但又无话可说了。 孟涟城看着,莫名觉得这叶淳也有些可怜。不过可怜又如何?顶不上什么用。 那边数十个白衣人疾步如飞,调整站位,这是要攻击的前兆。 孟涟城向前一步,挡在秦中元面前,迎战。 两个人不会武功的人站在后方,隔着所有人对视,这二人身上有很多的相似点。 蓦地,叶淳又开口,“秦公子好福气,有这般祸福与共的夫人。” 一笑,秦中元完全是胜者的姿态,“我的夫人,这天下只有一个。” 孟涟城忍不住撇嘴,眸子里却染上了笑,下一刻,双手运力,裙角无风自动,劲力雄浑。 人影翻飞,孟涟城一人与数十人缠斗起来,劲风四射,那站在最后方的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对于没有武功的人,这样的场面是他们承受不住的。 秦中元比之叶淳要好很多,因为有孟涟城的劲力不断的狂卷出来,他能够吸收她的劲力,倒是撑得住。 但叶淳却不同,任何劲力之于他都如闷拳打在胸口,后退两步靠在了门上,之后慢慢的滑倒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这数十人与一人的战斗看起来好似用了很久,其实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众人倒地,中间唯一人独立,那就是孟涟城。 抬头看向靠坐在台阶上的叶淳,孟涟城不知该怎样处理他,他不会武功,她是不会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 还未思量好,耳朵突然一动,孟涟城转头看向左侧的房顶,一个影子极快的闪过,一抹亮光自房顶上飞射下来,直奔台阶之上的叶淳。 孟涟城迟疑了一刹那,下一刻她跃离原地也直奔叶淳而去,但要抓那东西已是来不及,叶淳闷哼一声,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口。 看着顺着那匕首留下来的血,孟涟城慢慢的收回手,“不好意思,我晚了一步。” 叶淳什么都没说,眸中也没任何色彩,似乎,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很平静。 秦中元一步步走上来,与孟涟城身边停下,看着叶淳,漆黑的眸子中倒是有几丝少见的怜悯,“咱们不杀他,自有人杀他,你救不了他。” 孟涟城叹口气,看着叶淳一点点闭上眼睛,她慢慢摇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家长子暗暗谋划的一切,事发之后大司担心大齐会大军压境,朝中许多朝臣上书弹劾叶家。叶家家主为保长子,便将一切推到了叶二少的身上。大司皇帝震怒,下旨削了叶家家主的侯爵之位,并命叶家用尽全力与大齐武林修好。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叶家家主便带着家眷秘密离开襄江前往别的封地,将一切交给了叶二少。叶二少已知结果是什么,便布置下这一切等死。”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这就是庶出的命。他若是当年没有争取,想必也是这个命了。 听着,孟涟城慢慢的拧起眉峰,“你都知道?” “那时接到叶家家主秘密离开的消息时,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游戏已经开始,断然没有停下的道理。”微扬起下颌,他说的无情。既然招惹了他,那就要付出代价,不管是无辜的叶淳,还是已经前往其他封地的叶家其他人,他都不会放过。 听他说的话,孟涟城也稍稍理解,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杂乱的声音在叶家府外响起,孟涟城稍稍凝神一听,“他们来了。” “动静这么大,想必会引来大司的军队,咱们走吧。”他唇角微弯,垂眸看着她诡异道。 扬眉,“什么意思?咱们偷偷走?”那智云方丈还有那么多的人怎么办? “我可没那心思管别人,正好有他们吸引大司军队,咱们能走的更无阻。”轻笑,他主意颇多。 孟涟城无言,上下扫视他一遍,最后冷叱,“真够损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夫人,走吧。”话落,长鹤山庄的护卫尽数抵达。他们似乎早就有计划,在冲进叶家之后就快速集结在这里。 “走吧。”冷哼一声,却是也同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4、月满浴室 诚如秦中元所说,这襄江这么大的动静,果然引来了军队。 远远地瞧着襄江城那边,灰色的军队犹如长龙一般进入城内,下一刻城墙上人影翻飞,岂是一个热闹了得。 孟涟城虽是无语,不过眼下倒是也瞧着热闹。 秦中元则是十分安然,有人为他们吸引注意力,他们能够走得更轻松更无阻。 可惜的是,秦中元本想甩掉的铁云啸却是追了上来,连连指责秦中元不厚道,后又指责孟涟城同样不厚道,见色忘义之类的,听得孟涟城冷叱连连,好像他见了色还记得义气似的。 “你若再不说点好话,秦公子可不管你那糟烂事儿了。”驾马在前,听着一旁马上铁云啸还在没完没了的说,她冷声道。 一说起这个,铁云啸很快的就停下指责了,直视前方,但看得出他能跟上来也确实就是为了从秦中元那里得到一星半点儿的关于诸葛玄霜的消息。 秦中元笑而不语,搂紧了孟涟城的腰身,她的发丝随风飞扬,不时的搔着他的脸,虽是痒痒的,但这种感觉很不错。 终于安静下来,孟涟城忍不住的红唇弯弯,怪不得铁云啸喜欢给他们捣乱,其实这给人捣乱还挺有意思的。 接近五百人的队伍快速的离开襄江,于大司的官道上兵分三路,一百多人护送秦中元,其他人不知要做什么,但看起来早就有计划。 朝着天云关的方向进发,恐怕得今晚半夜才能抵达。那时候天云关的关口必定已经关闭了,但秦中元却很自若,完全不担心。 一路狂奔,夜幕降临,天空上的星子密密麻麻,月亮也挂在了东方。 眼看着天云关进入视线当中,铁云啸是终于忍不住了,“秦兄,你可曾答应过要告知我一些特别的秘闻,天云关就在当下,你打算言而无信么?” 孟涟城直接大笑出声,“铁云啸,你还有这么猴急的时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孟涟城花痴起来也不遑多让,咱们彼此彼此。”铁云啸回击,听得孟涟城冷哼不止。 秦中元倒是喜欢听,“夫人是尽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花痴我的么?” “闭嘴,赶紧告诉铁云啸想要知道的秘闻,没看到他两只眼珠子都要脱窗而出贴到你脸上了么?”冷叱,她何时花痴了?她那只是欣赏罢了。 秦中元轻笑,搂着她腰间的手拍了拍,似在哄她别生气。 “秦兄,你到底说不说?”铁云啸着急,天云关马上就要到了。 “怎么,铁云啸你打算来硬的?”孟涟城又接茬儿,照这情形下去,这俩人非打起来不可。 “有你孟女侠在,我哪儿敢来硬的。”讽刺,说他见色忘义,她孟涟城又何尝不是? “我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闻,更应该说是一个先知的消息。铁甲军现在以重金邀请江湖上知名高手进入军中辅助训练新兵,效仿金衣营。若是铁兄有兴趣,可以前去试试,我代为推荐。”折腾了许久,秦中元终于说出来了,而且有他推荐,那必定成功。 闻言,铁云啸不出声了。孟涟城倒是暗暗唏嘘了下,“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得你夸一句好,还真是不容易。”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惹得孟涟城缩脖子。 马上接近天云关,城岭上火光燎亮,仰头看,却是不那么清楚,因为这城岭实在太高了。 马蹄疾声,蓦地天云关关口猛的响起轰隆隆沉重的声音,那是关口开闸的声音,原来一切早就商量好了。 队伍进入夹道,马蹄声回荡,更是震耳欲聋。 待得从夹道中出来,已是大齐的地界,前方,一行人铁甲在身,幽幽火光中,诸葛玄霜尤为乍眼。 一看她,孟涟城也不由得弯起红唇,这女子,她喜欢。 “诸葛将军。”马儿停下,秦中元在马上先开口,风华绝伦,优雅无双。 诸葛玄霜没多大的表情,“秦公子,想必一切很成功。” “托诸葛将军的福,成功的很。不过叶家却也只是死了一个叶淳而已,可惜了。”下马,他气场丝毫不弱。 孟涟城随后下马,转头看了一眼铁云啸,这人鲜少的很正经的模样。 “叶家其他人也逃不过秦公子的手心,秦公子又何必客气?若下次还需要火药,烦请秦公子自己派人来取,本将没时间给秦公子跑腿儿。”语气一如既往的冷,这大将风范绝不是虚的。 秦中元倒不甚在意,依旧有格调的很,“若下次能合作,咱们再商讨。不过眼下,我倒是有一事要认真的与诸葛将军说说。听闻铁甲军在秘密寻找江湖上的高手入驻军中训练新兵,我倒是有一人给推荐。” 诸葛玄霜的眼睛动了动,视线从秦中元身上移开,然后定在了孟涟城的身上。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扬眉,这女将军以为是她? “若是秦夫人,本将很愿意接受。”果然,诸葛玄霜相中孟涟城了。 秦中元眸色一暗,明显不愉,“诸葛将军想多了,我的夫人需要日夜陪伴于我,没有时间参与军中之事。我说的是这位,江湖四公子之中与我夫人齐名的铁云啸铁少侠。”算秦中元厚道,将铁云啸的名字与孟涟城拉齐。 孟涟城眉眼弯弯,瞧了一眼铁云啸,他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看向铁云啸,诸葛玄霜没特别的表情,点点头,“若铁少侠愿意,本将很欢迎。” 秦中元转眼看向铁云啸,“铁兄意下如何?” “这江湖我也确实乏了,体验一下军中生活也未尝不可。”回答,听起来,他好像有很多故事,是个经历各种沧桑的人。 “若是加入铁甲军,还需铁少侠尽心尽责,这军中不是玩耍的地方。”诸葛玄霜眸光冷厉,确实是个将帅,这气势慑人。 铁云啸扬了扬眉,张扬的眉宇间那股玩世不恭又出现了,“还没开始,诸葛将军怎知铁某不会尽心尽责?” 孟涟城轻笑,“我与铁少侠相识多年,他的外表与性格严重不符,诸葛将军不必担心,关于责任心这一点,绝对不用怀疑。” 孟涟城帮说话,铁云啸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虽说俩人总是吵嘴,但关键时刻绝对是互相帮助的。 “有秦夫人担保,本将就什么都不说了。若是铁少侠不负责任,那本将就要请皇上下旨请秦夫人过来了。”她还是相中孟涟城,惹得铁云啸与秦中元都有些不悦。 孟涟城眉眼弯弯的点头,“诸葛将军这样一说,我倒是期冀铁云啸能够不负责了。” 秦中元扫了她一眼,满目不愉。孟涟城笑容不改,其实这军中生活,她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 “铁兄即将展开新生活,祝你愉快。诸葛将军,告辞。”极快的结束这场会面,秦中元转身牵着孟涟城上马离开。 “告辞。”诸葛玄霜拱手,动作帅气。马上,孟涟城回以拱手,随后驾马离开。 铁云啸被留下了,将来如何,恐怕没人知道。 在夜色中奔走,孟涟城眸光如炬,期间却不由得叹气,为铁云啸接下来的命运叹气。 搂着她的腰,秦中元自然是听到了,不由得拥紧她,“在想什么呢?莫不是,你真的想要去那军中?” “当然不是,我在想铁云啸便是近水楼台,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毕竟诸葛将军是皇上的女人。”与皇上抢女人,注定惨败。 秦中元却是笑起来,而且笑得很开心又很诡异的样子。 孟涟城忍不住的拧眉,“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儿了?” “做什么这么说?我一直都在你眼皮底下,可是什么都没做。”他不承认,但又继续那样笑,可见他确实是做了什么‘好事’。 “哼,不说算了,我也不想听。”孟涟城哼了哼,这厮说不定做了什么,她若是打听出来了,没准儿会影响心情。 其实孟涟城绝对想错了,她若是听了,没准儿也会大笑。 鉴于铁云啸这厮三番五次的给秦中元捣乱,他就编了些谎话。事情是假的,但肯定会一直横亘在铁云啸的心头,说不定这影响会很深,让他焦躁不安辗转反侧。近水楼台,一边开心又一边痛苦,单是想想,秦中元都觉得有意思。 在来时停歇过的那个小镇停下,时近半夜,有一个客栈却灯火通明,而且没有一个客人。 进入客栈,热茶晚餐迅速摆上,之后沐浴的热水也陆续的送上来,一切好似早就有准备似的。 吃着晚餐,孟涟城也不由不注意到这些,眸子一转看向动作悠然的秦中元,“这儿是你早就安置好的?” “这种事哪需要我亲自吩咐?不满意?”看着她,灯火中,他那双眸子泛着光波,有勾魂摄魄之能。 几不可微的撇嘴,孟涟城摇头,“能享受固然好,只是,还不太习惯。”像他这是享受惯了的。 淡淡一笑,桌下,他的脚伸过来,然后勾住她的小腿儿,“比起吃穿用度各种舒适,在荒郊野外就那么安心?” 点点头,任他勾自己的腿,“习惯了,冷不丁的待遇升级,总感觉好像要被人算计。” 轻笑,月华珠辉,“确实有人在算计你,就是我。” 轻叱,送给他一个眼刀让他闭嘴。 不甚在意,秦中元依旧笑得恍如皓月。 “对了,诸葛将军说,叶家其他人也逃不过你的手心,你又做了什么?”放下筷子,她吃饱了。 拿着玉箸的姿势万分优雅,看了她一眼,秦中元淡淡道:“我报仇喜欢斩草除根,留有余孽,后患无穷。” 眸子闪闪,“所以呢,叶家要家破人亡了?” “哪儿那么容易,叶家根基深厚,要彻底倒了可不是一时就行的。我可以一步一步来,直到斩草除根为止。”语气轻缓,他说话时的调子是别人学不上来的。很好听,很有格调,却也很无情。 看着他,孟涟城蓦地弯起唇角,“你怎么没把我斩草除根了?” “把你斩草除根,我不就断子绝孙了?”痛快回话,他满眼笑意,这厮的脑子转的极快。 红唇弯弯的送给他一个白眼儿,不可否认,这小白脸儿就是会说话。说起哄人的话,耐听极了。 用过晚餐,孟涟城先走向浴桶,这么多日来没沾水,她也觉得自己有味道了。 站在屏风边缘,一脚踏进去,后又缩回来,转头看向那边正坐在窗边软榻上喝茶的秦中元,“出去。” 好看的眉高高扬起,秦中元略显无辜,“为什么?” “我要洗澡。”哼了哼,还能因为什么。 眨眨眼,秦中元摇头,“你洗你的,我又不会去打扰你。怎么?莫不是你怕我偷看你?在你眼里,我有这么龌龊?” 哽了哽,孟涟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屏风后,浴桶里的水冒着热气,单是看着,就能感觉到洗在身上有多舒服。 宽衣解带,孟涟城不再踌躇,将衣服扔到屏风上,从外面看,那一件一件挂上去的衣服充满了诱惑。 倚靠在软榻上看着,秦中元眸色渐深,那衣服从外面的到贴身的,全部挂在了屏风上。可想里面的人是什么情形,让他不禁浮想联翩。 接下来,水声响起,他喉咙上下动了动,这种声音太过诱惑。 屏风后,孟涟城沉进水里,只露出头在外,长发浸在水中,湿漉漉的。 虽是以前也不能每天洗澡,但她总是能在野外解决。这个时代的水干净的很,在湖水里游几圈,和这样的沐浴没什么区别。 不过现在比较起来,其实还是这温水舒服,筋骨尽展,舒服的很。 撩水洗脸,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来,肤若凝脂,说的便是如此。 蓦地,有脚步声朝着这边接近,孟涟城的动作一滞,慢慢拧眉,“秦中元。” “嗯。”走到屏风前的人回答,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身子一转,他出现在眼前,她浸在水里看着他,眸子睁的大。 秦中元眉宇间挂着笑,没任何图谋不轨的意思,看着她湿漉漉的脸和长发,一步步走近。 微微倾身,双臂担在浴桶边缘,薄唇含笑的看着她,“舒服么?” “嗯。”眨眨眼,睫毛上的水珠滑了下来。 眸色微暗,秦中元朝她伸手,“过来。” “做什么?我在洗澡。”看着他的手,孟涟城的耳朵开始红了。 “我知道。”一笑,眼角眉梢间有些邪恶。 “那你还跑来?”稍稍瞪眼,不过却是从水里伸出手,带着水的放在了他手上。 微微用力,水中的人儿朝着他滑过来,水波荡漾,水下的景色若隐若现。 水气和着她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秦中元不禁的眯起眼睛,“美。” 红唇抿起,“有你在面前,不敢比美。” 低笑,他慢慢俯身靠近,孟涟城眨眨眼,之后不动的任由他靠过来。 唇瓣相贴,带着水气,却让人如此心动。 单手扣在她脑后,让她更靠近自己。唇齿纠缠,呼吸紊乱。 蓦地,破水之声响起,孟涟城自水中站起身,双臂环住他的颈项,上半身尽数落入他怀中。 搂着满身是水的人儿,秦中元心跳如鼓。她脊背上那些疤痕也落入手中,他一寸寸摩挲,万分仔细。 紧紧环住他,身上的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呼吸不上,孟涟城猛的撇开头,靠在他肩膀上大口呼吸。 抱着她,秦中元低头轻吻着她的肩膀,“我的衣服都湿了,不如咱们一起洗吧。” “滚蛋。”声线几分不稳,孟涟城冷叱。 秦中元低笑,眸色深暗,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这样的忍耐与难以自控,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谁也不会明白。 日上三竿,孟涟城才睁开眼睛,连续几日的奔波,昨夜休息的又很晚,今天没有意外的赖床了。 她在床外侧,背对着床里,整个身体都在身后人的怀中,腰间脖颈下各一条手臂,看来,今天这厮的手臂要酸痛的抬不起来了。 动了动,不想身后人忽然收起了手臂,不可避免的又贴近他的怀中,后腰处有些异样。 眸子闪闪,孟涟城忍不住的耳朵发红,拿起腰间的那条手臂,她身子一翻坐起来,看了一眼,某人的某处落入眼中,便是隔着中衣,也看得到。 抿起红唇,孟涟城转身穿上靴子,之后离开床铺穿衣。 她动静不算大,但却使得秦中元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有一层迷蒙,看起来纯良无害。 “早。”看着她穿衣,他先开口,声线有些沙哑。 扫了他一眼,孟涟城红唇弯弯,“早。” 笑,秦中元拽着被子盖在腰间,“是不是在我还睡着时偷看我了?” “切,谁看你!”轻叱,孟涟城转过身背对他,避免自己的神色被他看到。 秦中元轻笑,好听的紧,“你肯定看我了,不然被子怎么是掀开的?” “是啊,看你了,怎么着?不让看么?还是我看了你得交钱?”转过身来瞪他,眸光如刀。 秦中元眉目含笑,看她那模样颇为开心,“看就看了,我昨晚也看你了,咱们算是扯平了。” 咬唇,孟涟城冲他挥挥拳头,之后转身离开。若是继续说下去,估计他就扯得更远了。 床上,秦中元翻身躺平,纤薄的唇角一直挂着笑。动了动手臂,两条手臂发酸,果然啊,这搂着人睡觉不是轻松的事儿,绝对需要继续锻炼才行。 用早餐的时间,护卫送来一封线报。坐在对面的孟涟城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表示关心。 秦中元展开纸条扫了一遍,随后一笑,那笑比之皓月,晃眼的很。 “做什么那样笑?”听他那笑,孟涟城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秦中元却微微歪头看她,整齐束起的长发衬托的他面如白玉,眼角眉梢间的贵气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那些江湖泰斗杀的血流成河,大司的军队死了几千人,这事儿不好笑?”绛紫的华袍质地如水,随着他的动作泛着光。 眯起眼睛,孟涟城淡淡的哼了一声,“也就只有你觉得好笑。那他们有死伤没?” “当然没有,个个纵横江湖五六十年,经验丰富的很,怎么可能会死?”说起来,他好似还很可惜似的。 “那就好,不过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大司会不会借故追究?”看着他,孟涟城似乎都没发觉,她现在什么问题都会问他,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她就不会怀疑。 “追究又如何?大齐朝廷与江湖各不相干,天下都知道。”微微扬眉,那表情俊的很。 盯着他的脸眼睛定了几秒,之后孟涟城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看她那模样,秦中元不由一笑,似乎刻意笑得风华无双,惹得孟涟城的眸子又定了定。 “知道你长得美,别勾引我。”收回视线,孟涟城垂眸冷叱。 “勾引你,你会怎么样?”来了兴致,秦中元很想知道。 “会怎样?或许我会嫉妒,把你毁容。”她只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另外想法,毁容?开玩笑,她不止不会毁了,还会尽心保护。 “舍得?”知道她说反话,秦中元盯着她低声道。 孟涟城哼了哼没回答,惹得秦中元轻笑不已。桌下,伸腿去勾她的腿,他就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待得用过了饭,已经时近晌午了,回去的路途不着急,所以那雅致的马车又出现了。对于身娇肉贵的秦公子,再一路骑马可受不住。 登上马车,这里面舒适的不得了。 两人各倚一边,果然要比骑马舒坦的多。 相视一笑,现今的默契与以前可是天差地别。 队伍出发,前后人马接近百人,这么大的队伍,对于秦中元来说稀松平常。孟涟城也渐渐适应了,这才是秦中元的阵仗。 时近初冬,在这西北,气温的变化很明显。待得到了南方,回到长鹤山会暖和许多。 不过孟涟城却觉得,南方的冬天并不怎么样,冬天就要有冬天的样子,大雪漫天,满目银白,那才是冬天。 似乎想起了往年在冬天时去往北方的情景,孟涟城不由的弯起唇角。 那边,秦中元一直在看她,瞧着她笑,他不由得扬起眉尾,“想什么呢?”说话的同时,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要她赶紧回神。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摇摇头,“没什么。” 她越说没什么,秦中元就越怀疑,“真的?” 扭头,不眨眼的盯着他,“莫不是你一定要打听出些什么来?” “看你笑的与往常不一样,你在想谁呢?”靠过来,他的眸子恍若有穿透功能,一定要知道。 孟涟城微微眯眼看着他,“我在想一个美男,美的天上有地下无。” “那不就是我?”明显不信,顺带着还得夸赞自己一番。 孟涟城无语,“少臭美,没事想你做什么?我确实在想一个‘美男’,这个‘美男’一身白,白皮肤白头发白衣服,身上的温度还很低,一年只会出现三个月。”说着,还很惋叹的模样,出现的时日太少了。 秦中元扬高了眉尾,琢磨她的话,聪明的脑子似乎这时候有些钝,接近一分钟,他也没想出她说的是谁。 这江湖上,有白头发穿白衣体温还低一年只出现三个月的男人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看他那样子,孟涟城忍俊不禁,答案这么明显,他却还没想出来,可见这小白脸儿是钻死胡同里去了。 车轮轧轧,秦中元就那么盯着眉眼弯弯的孟涟城,想了一圈,个个江湖俊杰都在脑海中过滤一遍,才猛的发觉,她说的不是男人。 少见的哼了一声,他身子一转直接躺在了她的腿上,“你所想的正是我讨厌的,往后不许想了。” “想见见不到,我连想想都不行?你未免管的太宽了。还有,你很重,滚开。”戳他的脸,这厮皮肤光滑,好摸的很。 不动,秦中元稳稳的躺在她腿上,“我的体质没办法适应冰天雪地,你就别想了。说起来,现在我有些冷。”抓住她的手握住,她的温度正是他需要的。 他体温确实较寻常人低,但她的体温较寻常人要高,两人各不相同,但似乎又很互补。 握着他的手,孟涟城转头看向车窗外,树上的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这西北秋意浓厚。 “待得回去了,是不是得办婚礼了?”看着车窗外,孟涟城忽然说道。 “是啊,婚礼。咱们的婚礼你在昏睡中,现在想起来,有没有觉得吃亏?不然,咱们也重来一次?”躺在她腿上,他漆黑的眸子泛着光波,勾魂摄魄。 垂眸扫了他一眼,孟涟城摇摇头,“算了,我的婚礼我没参加,我就还是未婚。” 眸子微眯,秦中元抓她的手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拽,“同床共枕无数次,还说你未婚?看来,得生了孩子你才会承认。” 孟涟城忍俊不禁,任他拽自己,她不动如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5、吵架、离家出走 回长鹤山庄的路上,一直有智云方丈等人的消息传回来,回来时,他们将在大司失踪的人都带了回来。想当然的,死了大半,但智云方丈早就承诺过,便是尸体也要给带回来。 智云方丈果然言而有信,突破了大司军队的围堵,将那些受伤的已死亡的都带回了大齐。 身在江波城的武林人士得到消息都震动起来,无不说智云方丈等泰斗前辈仁义盖天之类的。 但有一个话题也不曾被忽略,那就是秦中元用火药炸了大司襄江城,恶人孟涟城杀了叶家二少爷叶淳。 提起火药,那必须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有人心下有数,秦中元果然与朝廷的关系匪浅。 而恶人孟涟城,也确实心狠手辣,据说杀了许多叶家的高手,最后还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叶淳。 虽这些事都是正常的,换做任何一个人做恐怕都不会有非议,但谁让那个人是恶人孟涟城呢。所以,即便许多人都说孟涟城杀的好,但仍旧有那么一小拨儿的人说恶人没人性之类的。不过这些话也只敢背地里偷偷说罢了,现在她是秦夫人,长鹤山庄的当家主母,谁也惹不起。 听到这些,孟涟城不甚在意,这些年听惯了这些,她完全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心情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秦中元却是明显不悦,没本事儿的向来喜欢说东道西,虽是他不想理会,但奈何这帮人舌头太长,他真的不计较代为修理修理他们的舌头。 南方气温不低,树上的叶子还是黄绿的,就是清晨与晚上时风会有些凉。 定下的为秦念珠与郭敏飞办婚礼,秦中元也与郭家取得了联系,郭家长子已经下葬了,并没有大操大办,毕竟是死于非命。 丧事刚过,再办喜事正好冲喜,郭家很快的便答应了。 之后郭家挑选了日子,又再给秦中元送过来定夺。秦中元觉得没问题,便也同意了,婚期定在十一月十六。也就是下个月,距今一个月。 一切命令在路上就下了,待得回到了长鹤山庄,山庄已经开始布置了。虽比不上秦中元与孟涟城成亲那时的漫山红绸,但也没差多少,喜庆的很。 看别人结婚,孟涟城可是看过不少。从排场极大的婚礼,到穷苦人家头上扣个筐就嫁出去的,她都见过。 长鹤山庄的婚礼不算很隆重,但也绝对很奢华。孟涟城草草的扫了一眼秦肃送来的单子,置办的东西需要花很多钱,秦中元都允了,可见他真的挺在意与郭家的联姻的。 “这次的婚礼,你是不是得邀请客人了?”倚靠着书案,孟涟城百无聊赖的翻着从桌上拿起的账目,一边道。 “当然,江湖上的,生意场上的,名单秦谨拟了一份,需要发出去五百多份请帖。”一袭月白色的华袍,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飘然。靠坐在昂贵的圈椅上,他微微眯眼淡淡道。他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气小家世小的根本不在邀请之列,但依旧还有这么多,可想到时的排场。 扯了扯唇角笑笑,孟涟城叹道:“便是你成亲时也没请这么多人。” 眸子一转,秦中元看着她,“若那时邀请,恐怕我就没有时间顾着你了。你知道应酬有多恼人么?便是我可以不出面,但有一些人我必须得寒暄寒暄。单是想想,我就觉得舌头疼。” 轻笑,孟涟城不免幸灾乐祸,“你秦公子舌灿如花,还怕寒暄?” “你怎知我舌灿如花?莫不是亲自‘品尝’出来的?”稍显细长的眸子一弯,那模样很邪恶。 给他一个白眼儿,孟涟城随手放下那看不懂的账目,“秦公子打算出多少陪嫁啊?”郭家的彩礼很多,其实那些彩礼秦中元并没看上,他看上的是与郭家的合作。 “说起陪嫁,似乎我又得损失一笔了。金银珠宝凑六车,还有价值不菲的布匹几百,丫鬟小厮二十余个。啧啧,这还没统计出来,我就感觉肉疼了。”摸着自己的腹部,他好似真的很疼似的。 撇了撇嘴,孟涟城听着也觉得很大手笔。这个世界,好像女儿的嫁妆里都有布匹,有钱人家的自然是质量上乘的,便是没钱的都得凑几匹布,更别说有钱的长鹤山庄了,肯定都是最值钱的。 不禁想到她自己,孟涟城忽的一笑,“看来,和我成亲时,你还真是亏大了,我可没背着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来。” 哪知秦中元一笑,“我也没下聘礼啊,不亏不赚。” 孟涟城抬腿踹他,一边冷眼如刀,“我这一大活人,你还没赚?” “动不动的就挨揍,没感觉赚了。”摇摇头,他颇为感叹的模样。 孟涟城不乐意,秦中元笑得月华珠辉,逗弄她相当有意思。 不过说起邀请客人,不止是秦中元要邀请,秦肃送来了一些帖子给孟涟城,她也得邀请她的朋友。 而且完全想得到,孟涟城若是邀请,必定都是江湖上的草莽之流,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便是草莽,想必都是些有名气的人。所以,长鹤山庄也不图贺礼之类的东西,要的就是个名声。 孟涟城反倒笑着摇头,若是让她邀请,她还真邀请不来谁,她认识的就那么几个。 首先,关系最好的就是白术。白家,长鹤山庄必定会下帖子相邀,不过却是另外一层关系。想想,孟涟城便给白术写了帖子。 还有一些江湖上比较有名气但风评好坏参半的人,待得写完,一看竟然写了五十多张帖子。 孟涟城本人也有些惊讶,看来她还真认识不少人呢!不过,想来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未必会来,不是居无定所的,便是遁世脱离俗世的。其中与少林寺有关系的就占了一大半儿,这些人都已不再是少林弟子,与戒尘有匪浅的关系。算得上孟涟城的长辈,不少曾指导过她的武功,现在想想,便是这些人薄情寡义,也是有不得已的缘由。 回忆那些事,孟涟城不禁陷入沉思。 半晌,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孟涟城眉峰一动,转头,一身风华的人从外走进来。 “写完了?但凡是你写出来的,都代表与你有匪浅的关系,看来,你的秘密要彻底的晾在我眼前了。”心情很好的,他迈着悠然的步子走过来,在桌子对面坐下,看着那些已经填好名字的帖子,他一一拿起来查看。 任他看,孟涟城没任何在意,“是啊,这些人在我这二十年中都有重大的意义,算是我的秘密了。”谁知道是不是他吩咐秦肃的,想要窥探她的秘密。 一张一张看,秦中元颇为惊讶的模样,“这些都是退隐江湖的前辈了,功过参半,隐的可是很深,甚至外界对其生死都不明,你居然都认识。” 看着那些名字,孟涟城慢慢点头,“我师父的师叔,师兄弟,他们那一脉,大部分都被逐出少林了。我师父的师父在收他为徒的时候已年过六十高龄了,不过他已作古二三十年了,现今少林寺有几位高僧就是他的徒弟。”几十年前,这些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但现在,说起来都只是传说了。 “少林寺每年被逐出来的僧人数不胜数,但大部分都是无名小卒破戒不守规矩。像这些高僧被逐出时就大有作为,到底是因何被逐出师门的?”这一点,秦中元确实不知道。 “因为我师父的师叔,当年佛国寺竞选新住持,师父的师叔与一同门师兄呼声最高。后来,据说是因为那位师兄在朝上有关系,所以师叔就落选了。这一脉的师兄弟觉得不公平,佛国寺虽为皇家寺庙,但也是少林一支,应该公平竞争,不应要皇家参与。可能闹得太大,就被逐出去了。”哪里都有黑暗,特别是与朝廷牵扯上关系,那就更说不清了。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这些事他完全能接受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便是号称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也逃不过这俗事。 “这几位都是大名鼎鼎啊,先皇在位时,这几位可是都经常随銮驾出行的。”秦中元与朝廷有关系,这些事他了解的多一些。 “这你也知道?我倒是不了解,他们从来没说过。其实他们与我师父也没有多亲近,就是我知道了他们后,特意去找过他们,那时候是想了解我师父到底有什么仇恨。后来就熟悉了,有几位指导过我功夫,或许是看我的筋骨适合练武才会指导我,否则也不会理我。”说起来也挺有意思,这就是她十五年中的全部经历,其实很简单。 秦中元唇角弯弯,听她说,便是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他也很愿意听。 拿起最后一张,那上面赫然的写着白术,虽然被压在最底下,但明显,这张是她第一个写的。 看到这个名字,秦中元明显不愉,扬起眉尾看向她,“白家我自然会请,你无须再请一次。” 看他,孟涟城慢慢的眨眼,“我的朋友。” “我知道,但就是不用你来请。”说着,他将那张请帖扔出去,摆明了就是不需要她亲自请。 看着,孟涟城渐渐拧起眉,“比起这些人,白术与我的关系更近,认识的时间更长。既然不用我请,就不要让我写。让我写,你又否定,故意给我难看么?” 她冷声,而且还是因为别人与他冷声,秦中元更加心气不顺,“那你倒是说说,与白术比起来,我与你的关系怎么样?” 孟涟城一哽,这是什么比法儿,他和白术自然是两回事儿。 “说不出话来了?若是当初我没有先一步娶你,你现在就是白夫人了,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点遗憾?”话出口,他隐隐的有些后悔,这话不该这么问。 孟涟城不眨眼的看着他,下颌慢慢绷起来,下一刻抬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桌子连带着桌子上的东西瞬间哗啦成碎片散落一地。 站起身,孟涟城拂袖而去,修长的背影满载冷硬与愤怒。 看着她离开,秦中元狠狠地暗咒了一声,咒骂自己刚刚说的话,但又咒骂孟涟城因为一个白术就跟他冷脸拍桌子。 看着满地碎屑,那上好的黄花梨木真是碎成了渣渣,这女人运足了力,若是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便是他能吸收她的内力,那么大的力气他也得吐血。 清了一下脑子,整理了一些能解释自己又能让孟涟城消气的话,之后起身快步走出去。 然而,他从小楼里出来想再找孟涟城时已经找不到了,因为这女人离开长鹤山了。 山下的护卫看见了孟涟城离开,没想拦但便是过去问候也没来得及,她速度太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听到这汇报,秦中元一脚踹翻了椅子,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咒骂。 护卫以为秦中元在骂孟涟城,后来听听他是在骂他自己,还在骂白家家主白术。护卫不明所以,跟白术有什么关系,但看秦中元那脸色铁青的模样,谁也不敢出声。 可怜白术,躺着也中枪。 大管家秦肃得到孟涟城离开秦中元又发火的消息,快速的判断了下,粗略估计这俩人是吵架了,气得夫人离家出走。 赶紧指派人去追夫人,这边告诫下人小心做事,将准备上报公子的事宜都扣了下来,这时候,若是还打扰公子自己撒气,他接下来就得拿别人撒气了。 孟涟城离开长鹤山,在山下田埂间的小桥上站了一会儿,随后便离开了。没有目的地,但摆明了绝不回头。 想起那小白脸儿说的话她就来气,他平时小心眼儿就算了,这次是胡乱猜疑,往她身上破脏水,她坚决忍不了了。 与白术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未想歪过。便是白芷总开玩笑,似乎白术也有点那个意思,但她是绝对的从未动摇过。 被这小白脸儿算计的和他成了亲,相处这么久,他俩的关系确定了,他却还给她来这么一出,简直过分。 越想越气,孟涟城脚步如飞,她若是一刻不停,一天的时间她就能离开大齐。 这边孟涟城速度如飞,那边山庄的探子也在追赶了。只不过他们不确定孟涟城走的哪个方向,所以遍撒网。 只不过,想要追上她仍旧有难度,因为在天黑下来时,她已经到达了卞城。卞城距离长鹤山接近三百里,骑快马也得一天一夜。 卞城不算富裕,穷苦人多,所以整座城池也显得灰突突的。 随便找了个客栈,进入房间后她便没再出来,这一天水米未进,早已气饱了。 卞城内的人儿在生气,长鹤山庄的人没歇着。一下午在书房里来回走,踹翻了数个椅子碎了花瓶数个,天黑下来他终于坐下了,却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远远地就能感觉到强烈的冷气,让人不敢接近。 两手交叉在一起,修长的食指不时的动一动,显现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天过去了,她还没回来,可见她是真的走了。 脑子乱成一团,若是早知她生气会这么大反应,便是他如何心里不是滋味儿,也不会胡言乱语。 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女人还是不会回来。 暗暗咒骂,之后刷的睁开眼,漆黑的眸子一片厉色。 “叫秦肃过来。”简直是吼的,中气十足。 不过几分钟,秦肃匆匆赶来,绕过翻在地上的椅子和花瓶的碎片,“公子。”面对正在怒气中的秦中元还能如此镇定,秦肃的定力相当不一般。 “派人去找夫人,必须把她找回来。”开口,声线却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怜。 秦肃暗暗叹口气,“回公子,夫人刚下山不久老奴就派人去追了。但不知夫人走的哪个方向,所以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还请公子稍安勿躁,待得夫人消气了,自会回来的。” 听着,秦中元有几分不确定,“消气了就会回来?” 秦肃哽了哽,“但咱们还是得找。”夫人的脾气,秦肃也不是很确定。 深吸口气,秦中元闭了闭眼,“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找,见到了她,告诉她我有话说。”本想说他会向她道歉,但这种话他怎么能说给秦肃以及一众下人听? “是,老奴明白。”便是秦中元不清楚明白的说,秦肃也明白。 “去吧。”烦躁的挥挥手,那边秦肃快速退下去。 靠坐在椅子上,又忍不住的踹了一脚前面书案的桌脚,撞得他疼的要命。 一夜过去,身在卞城的孟涟城不似昨晚那么生气了。点了四个菜两碗米饭,吃着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没带钱。 但没带钱也不影响她吃饭的心情,边风卷残云,边注视着窗外,待得四个盘子差不多都见底了,她也找到了目标。 一个看起来财大气粗的猪头,后面跟着四个小厮,个个狐假虎威的模样。 红唇微弯,抬手放在窗台上,窗台上有散碎的泥块,随便捏下来一块,咻的扔出去。 正好走到客栈前的猪头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后面四个小厮急忙忙过来搀扶,忙乱当中,谁也没注意那猪头腰间的荷苞如同中邪似的脱离了他的腰带,刷的凭空飞进了窗子后的一只手里。 拿到了钱袋,孟涟城眉眼弯弯的结账,顺带着还赏了小二一钱银子,活脱脱的一土豪。 出得客栈,顺着街道往城门的方向走。街上人不多,大都是毫不相干的人,所以,若是有那么一两个对她有目的的人,她马上就能察觉到。 回头,两个人进入眼中,虽是不知叫什么名字,但见过绝不止一次,这是长鹤山庄的护卫。 看了一眼,孟涟城回头继续走。那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反正已被发现了,不如就过去吧。 几步追上来,绕到前方拦住孟涟城,动作一致的拱手,“夫人,公子请您回去,公子说他会亲自向夫人道歉,请夫人别再生气回去吧。”不用怀疑,这些话绝对是秦肃吩咐下来的,他完全的了解秦中元。 高高的扬起眉梢,孟涟城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有点慑人。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孟涟城与他没关系了,让他继续做他的贵公子,以后娶个三从四德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小媳妇儿,再生一车的儿子给他传宗接代。”声线没什么温度,却是不乏有赌气的嫌疑。 俩护卫低头,他们俩打也打不过夫人,好言请求她也不回去,这难办了。 “怎么?没听到?没听到算了。别挡我的路,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抬手,看似没用力却轻巧的将两个大男人推开,扬长而去。 俩护卫用眼神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下一刻一个回去报信儿,一个继续跟着。 这边,孟涟城用顺来的钱买了匹瘦马,恣意的离开卞城。那边报信的护卫也回到了长鹤山庄。 一听找到了孟涟城,秦中元霍的站起来,但一听护卫的禀报,气得又坐了回去。 “她真这么说的?”好看的眉峰拧起,秦中元心气不顺。和他没关系了?让他娶小媳妇儿生儿子?她就甘心? 思量半晌,秦中元冷哼,“都去跟着她,随时禀报,不许遗漏一件事儿。” “是。”护卫领命退下。 书房仅剩他一人,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得想个法子逼她回来。 孟涟城骑着那匹瘦马完全没目的的走,钱没了就顺,随时随地有钱花。 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她完全都知道。不过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时候那小白脸儿也是撒钱一般的使得身后随时浩浩荡荡的跟着无数人。那时候她都不在意,更何况这时候?跟着吧,不嫌累就跟着,她不在意。 连续五天,孟涟城游山玩水的晃悠到了西南的齐州,这地儿是个好地方,这个时节也山清水秀的,空气湿润。 晃悠到了这里她才猛的想到,她为什么不去北方么?前些日子还惦记着北方冬天的大雪,这几天竟然都给忘了。凡是走过的地方均是那小白脸儿才会喜欢的,她还真是脑子生锈了。 而且这齐州,是白家的地界。江湖上一提起齐州,第一个说出来的就是白家和神医。 不过她和那小白脸儿闹掰也是因为白术,思及此,她不禁停下,她好像应该离开这儿。 但转念一想,她凭什么离开啊?就因为那小白脸儿她以后都不与白术做朋友了?怎么可能! 继续骑着那匹瘦马前行,却是没想到在转道走上官道时碰见了刚从江波城返回来的白家人马。 对于孟涟城能出现在这里,不止白芷,一直云淡风轻的白术也颇为意外,通透的眸子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却能够抓住孟涟城的方位。 “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在江波城没等到孟涟城回来,得知她已经回了长鹤山庄,白术将余下的事情做完,便打道回府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她。 骑在马上,孟涟城笑笑,“出来透透气,这山清水秀的,比较适合过冬。” 白芷的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听孟涟城这么说,她明显不信。 大眼睛转转,“你被你丈夫赶出来了?” 孟涟城一个眼刀过去,白芷立即缩回脑袋。 白术站在车辕上,面色一片飘然,“真的么?” “当然不是,我自己出来的。既然碰到了你,那我也就不用再继续顺别人的荷苞了。”话落,她自马上跃下,径直的落到了车辕上,绕过白术钻进马车里。 白术几不可微的长叹口气,之后也转身进入马车。 白家护卫牵起孟涟城的那匹瘦马,队伍继续前行,进入了齐州。 后方一直跟着孟涟城的护卫赶紧写信禀报。 马车里,孟涟城独占一大片地方,将白芷挤到了一角。 白术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一身白衣,他恍似随风飘飞的白云,看起来纤尘不染如此美好。 白芷紧盯着孟涟城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瞅了瞅她哥,白芷开口道:“你被休了?” 掀起眼皮,孟涟城没什么表情的盯着她,“很想听到这个答案?” 白芷撇撇嘴,“我没这么说,不过有人想听到,我代为问问。” 孟涟城哼了哼,什么都没说。心下却百转千回,她和那小白脸儿就是因为白术吵得架,现今她又和白术同行,那小白脸儿知道了肯定会气得冒烟儿,说不准一气之下就休了她呢? 眸子微眯,什么休不休的她不在乎,若是事情真会那样发展,那她也无话可说。 将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挑出了诸多那小白脸儿的缺点,刻薄自私就不说了,以前他还说她除了外皮就是个男人。她是个男人他还抱她亲她?哼! 心头有点不是滋味儿,慢慢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 白芷一直在一旁瞧着,便是孟涟城表情不外露,她也绝对瞧见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伤心,莫不是,那秦中元真的不要她了?还是,秦中元想娶小老婆,她气不过? 唉,她就说嘛,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有她哥好。若有哪个女人能嫁给她哥,那绝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叹口气,白芷悠悠道:“哥,现在孟涟城还是秦夫人,她就这么去咱家,妥么?” 孟涟城抬眼无表情的看她,白芷缩着脖子就当看不见。 白术满身淡然,“有何不妥?我们相识十五年,秦夫人这三个字就能否定我们十五年的交情么?” 孟涟城看向白术,突然发觉她好像做错了这事儿了,真不应该上白术的马车。 “停车。”忽的喊道,马车也随后停下了。 白芷睁大眼睛瞅着站起来的孟涟城,“你要做什么?不会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吧?你可别啊,你要就这样走了,我哥该骂我了。”其实她就是想知道她哥心里想什么,根本没有针对孟涟城的意思。 孟涟城抬手在白芷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跟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我实在不该累你哥。谢了白术,后会有期。”话落,她冲出马车,身轻如燕的跃到了自己的瘦马上。调转马头,快速离开。 马车里,白芷咬着舌头瞅着白术,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白术没什么表情,却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出来的落寞,很浓,让人心伤。 “哥,你没事吧?”看着他,白芷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术不语,但这不语却也是答案,他的心,很难过。 消息很快的飞回了长鹤山庄,看到那消息,秦中元顿住了半晌。 下一刻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某一处,眸子一动不动长达五分钟。 不管她是故意气他还是因为别的,她又与白术走到一起去了。 白术很重要?他不觉得,在她心里,他现在应该已经达到了与戒尘不相上下的位置,怎么可能被白术胜过? “来人,将秦寒召回来,尽快。”想出一主意,他就不信,他真比不过那个瞎子白术,他一定要逼她主动飞奔回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6、损招儿,在乎 离开齐州骑着瘦马去了二十里之外的兆城,尽管才相距二十里,但两座城的气候温度就相差很多。 街上人来人往,不少都是途经这里赶往齐州的。 骑着瘦马顺着街道往里走,前方隐隐的传来由一个童稚的声音高声唱起来的当地戏曲。 别看那声音很童稚,但词大气磅礴,而且唱功十分了得,单是一听,就吸引了孟涟城。 那边围了很多人,她骑在马上,隔着几圈的人,很清楚的就能看到里面唱曲儿的人。 还真是个孩子,穿的很普通,头顶只有一个小辫,大约六七岁的样子,长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模样讨喜。 那孩子面前是一面鼓,那鼓几乎到他胸口的位置,唱几句,小手拍在大鼓上,和着他的声音与唱词,让人眼前一亮。 停下了马,孟涟城饶有兴味儿的瞧着,这四周聚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约一刻钟,这段让人赞叹不已的小曲唱完了。孩子端着一个铜锣背面朝上的开始挨个看热闹的人面前走,鲜少的有几个人往铜锣里扔几个铜板,发出很大的声响。 给钱的绝对是少数,基本上是一瞧见孩子要钱就都转身走了,孩子略显失落,那大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孟涟城坐在马上,瞧着有几分不忍,再一瞧那些转身离开的人,不少都穿的很不错,但却连个铜板都不给,真是一毛不拔。 暗暗摇头,她抬手抚着瘦马那为数不多的鬃毛,几根手指恍若颤抖了似的动了几下,之后握成拳。 扬手一扔,小孩的铜锣里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十几块碎银子落在里面,沉甸甸的,发出的声响也不一样。 孩子抬头看过来,孟涟城红唇一弯,之后驾马离开。 她就喜欢劫富济贫,尽管大多数时候那个‘贫’是她自己,但鲜少的也救济别人,有意思。 晃悠着到了一家客栈,虽然已经兜无分文,但还是开了一间上房,并吩咐小二给马儿喂最好的草料。虽是行事作风看起来财大气粗,但那匹马儿那么惨不忍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人。 这一路后面一直有人跟着,她进了客栈,那些人也进来了。孟涟城顺人家钱他们在后面都看见了,堂堂的长鹤山庄主母居然还偷钱,他们实在觉得面上无光。 于是在进了客栈之后,先将孟涟城的费用都给了,包括今晚的晚饭明日的早饭钱。 自从进了房间,孟涟城就没再出来,饭菜都在房间里用的,待得小二撤出碗盘,那里面精光,吃的干干净净。 夜晚过去,待得孟涟城再从房间里出来,明显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 从楼上走下来,这客栈里人不多,按理说,那些人应该早就在这下面等着她了。 环顾了一圈,还是一个没有,竟然一个跟着她的都没有了。 扬起眉尾,愈发觉得奇怪,在靠窗的桌子前坐下,看向外面,外面也没有,这些人一夜之间哪里去了? “夫人,这是您的早饭,您看可够?若是不够,我这就叫厨房去给做。”小二来上早饭,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 看了看那小二,昨儿她进来的时候他可是称她姑娘的,今儿就变成夫人了? “昨天我进来之后,是不是又住进来十多个人?他们人呢?”拿起筷子,一边问道。 “回夫人,他们将夫人您所有的费用都付了,之后半夜的时候就匆匆的都走了,看起来很着急。”小二说的生动,因为那一双略显突出来的眼珠子,看起来还有些浮夸。 “走了?”一诧,按理说,他们会一直跟着她才对的,怎么走了? “是,半夜了,咱们都打烊了。”小二怕孟涟城不信,赶忙说。 点点头,“知道了,你走吧。” “哎!”小二转身走开,这边孟涟城却满腹狐疑,因为什么急急忙忙的走了?莫不是长鹤山庄出事儿了? 这一顿早饭,吃的她不顺,不想猜秦中元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却偏偏止不住的去想。不禁暗暗骂自己有病,但骂了也无济于事,还是不受控制的去想。 没如同昨晚似的将所有饭菜席卷干净,没吃掉多少她便吃不下了,离开客栈,牵着吃饱喝足的瘦马往兆城外走,走着路也断断续续的失神。 短短的到达城门口的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待得发觉城门要到了,孟涟城停下脚步,精致的眸子微微眯起,其实她真想知道长鹤山庄到底发生什么了。 “夫人?”一道童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孟涟城低头,昨日那个打鼓唱曲儿的小孩儿正站在她身边。 “怎么了?今儿唱戏又没人给钱?”看着他,孟涟城唇角一弯,美得逼人。 小孩儿摇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半夜的时候一个叔叔给我的,他要我今早在这里等着夫人,然后告诉夫人一些事。” “一些事?什么事?”这么财大气粗,怕是长鹤山庄那帮人。 “他说公子被袭,寒毒侵体,请夫人一路照顾好自己。若是没了盘缠,可以去各地商号取,不要、、、不要再偷了。”小孩儿说着,一边有些怀疑,这漂亮夫人偷钱么?昨天给他的也是她偷来的? 拧起眉,孟涟城有些疑惑,“他真的是说,公子被袭然后寒毒侵体么?” “嗯。”小孩儿连连点头,证明就是这样,他没有瞎说。 淡淡的冷哼一声,孟涟城第一就选择不信,这肯定是秦中元那小白脸儿使得计。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就会飞奔回去?异想天开。 “谢谢你了,银子放好,别总拿出来,小心坏人会抢。”摸摸他的小脑瓜,孟涟城牵着马离开。 出得城门,她悠然上马,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更不会回去。 恣意的打马飞奔,她决定要去北方,这时候北方必定漫天大雪,那景色单是想想就觉得美极了。 什么长鹤山庄,什么秦中元,都玩儿蛋去吧。 两天的时间,孟涟城一路向北,身上没钱了,就继续劫富济贫,才没有去秦家的商行取。 不过,后面一直没有人跟上来,却是让她的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猜疑。若这真是个套,也未免做的有些太像了。 夜晚来临,她没及时的赶到城中,便在林中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歇下。夜晚的林中很冷,对于孟涟城没什么妨碍,燃起篝火,她连去抓个野味儿填肚子的心情都没有。 靠着树干坐着,一根一根的往篝火里填柴,感受着这冷冷的空气,忽然想到秦中元那厮。 若他真的是寒毒侵体,现在恐怕不好过。 不眨眼的盯着燃烧的火苗,心头的气其实早就已经没了。但若是说起回去,她却是不想;这厮心眼儿太小,总是猜疑她能忍受,但出口伤人就太过分了。 若是与任何不相干的人争吵甚至打架她都不会眨眼,但若是秦中元,她真的不会和他吵,也不会动手,因为单单是话语就已经很伤人了。 垂下眼眸,她孟涟城两世为人,第一次谈恋爱,还弄成这样。她也不会谈恋爱,看来这第一次是失败了。记得都说初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看来还真是这样。 她觉得,她也只会有这么一次初恋了,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这玩意儿真是太费心费神了。 长长叹口气,仰头靠着树干,看向茫茫夜空,怪不得古人都说无欲则刚,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这静谧的林子里只有她,看来,从此后还真不会有人在后面跟着她了。 虽是轻松了,但这样一来就更能说明问题,或许,秦中元那厮遇袭是真的。因此,所有的护卫都赶回山庄保护他了,没有闲人再跟着她了。 略一沉思,想起几种可能性,她心头不免咯噔一声。 便是从此陌路人,她也不忍心他去死啊! 如此想着,孟涟城忽的站起来,一掌熄灭燃烧旺盛的篝火,解开瘦马快速离开。 长鹤山距离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可是很远,若是快马,也得四天差不多才能到。 极快的赶路,那匹瘦马也有些吃不消,后来在一个村子将马扔到了一户农家前,当下,她用脚也比那匹马快。 第三天的夜里,终于抵达了长鹤山下。稍稍观察了一下,孟涟城很轻松的找到了人不多的路线,一路潜进长鹤山庄。 秦念珠与郭敏飞的婚期将近,庄内却还是她离开时布置的那模样,而且护卫明显增多了,不管山上还是山下,都是人。 一看到这情景,孟涟城心下的担忧愈发严重,身影如鬼魅一般的在房顶间飘移,最后落在了满月苑中那独楼的房檐上。 稍稍听了一下动静,听到楼里有人在哭。呜咽的声音不大,但是孟涟城却听得到,是个女人。 慢慢的拧起眉头,身子一翻,顺着房檐跃进了三楼那敞开的窗户,顺利进入楼中。 脚下无声,一步步走到二楼,一楼那女声呜咽的声音也更清楚了,细细听了一下,是秦念珠。 咬住下唇,孟涟城尽力的忽略秦念珠的呜咽声听其他的声音,半晌,终于听到了属于秦中元的声音。 他的呼吸很弱,用不上力气的感觉,有一下没一下,甚至还有将近一分钟是停住的。 看来是真的,秦中元这厮真的遇袭了,而且,伤的还很重。 他本就是阴寒的体质,寒毒侵体,若是很重的话,会要了他的命。 脚下一动,想要继续踏着台阶下来。楼下却有些声音,下一刻,秦念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倚靠在二楼的拐角处,孟涟城能清楚的看到秦念珠的脸,眼睛有些肿,这哭是真的哭,绝不是假的。 秦念珠离开了,便是走了,那呜咽声犹在。 确定卧房里只有秦中元一人,孟涟城脚下一动,一道残影自楼梯上一闪即逝,下一刻,她已出现在灯火幽幽的房间中。 脚下无声的走到床边,如此近了,也终于看到了床上的那个人。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呼吸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如此严重是孟涟城没有想到的,山庄里这么多护卫他还能伤成这样,不知伤他的人是谁? 倾身,伸手掀开被子,被子下,他上半身裸着,胸口那处一个乌黑的手印赫然进入眼中。这么完整的一个手印,这是当面打上去的。如秦中元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还能这样被当胸来了一掌,或许他认识那人?也或许是,那人动作太快,他连躲都没来得及? 思虑片刻,孟涟城伸手覆到那手印上,微微运力,昏睡着的人发出轻声的呓语。 看着他脸色渐渐转好,孟涟城慢慢的收力,打算在他醒过来之前离开。 然而,却是没想到,他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先抬起来了。抓住她放在他胸口的手,握住。 看着他,感受着他那温度微凉的手,皮肤细滑的没一块茧子,如此熟悉。 纤长的眼睫动动,下一刻,紧闭的眼睛睁开,十分精准的睁开眼就寻到了站在床边的人儿,“还是回来了。” 听他说话,孟涟城挣开他的手,“听说你要死了,回来瞧瞧热闹。” 笑,却是有些笑不起来,因为胸口很疼。 “我就觉得在我死之前你肯定会回来拯救我,看来我猜对了,在你心里,我如此珍贵。”便是无力,说的话也万分自恋。 哼了哼,孟涟城双臂环胸,看他这模样,她是打算走了。 “还要走?我都要死了你还要走?我向你道歉,往后,我肯定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配上那略显苍白的脸,还有胸口那一个乌黑的大手印儿,颇为可怜,甚至在孟涟城眼里,还有那么几分廉价。 “你秦公子如此高贵,还有说这话的时候?这是打算贱卖?”看着他,瞧着他有些发抖,略显冷硬道。 “那你打算出多少钱?”刚刚孟涟城给他输送那些内力,虽是一时缓解了,但现在还是有些撑不住了,甚至,感觉用力的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劲,可嘴上仍旧不落下风。 “白给我我也不要。”这个时候还嘴硬,完全符合这小白脸儿的性格,让她禁不住的想要笑。伸手去拽他,颇显粗鲁,雄厚的内力进入他的身体,秦中元身体发抖,但那完全是舒服的颤抖。 “那我倒找,把我的身家都找给你。”苍白的脸却笑得诱人,挪动身体环住孟涟城的腰,这个女人,倾尽天下钱财也换不来。 任他动作,孟涟城坐在床边不动如山,他上半身裸在外,便是贴在她身上也感觉不出温度来。 “谁打伤的你?”开口,孟涟城很想知道是谁。 闭着眼睛抱着她,头枕在她腿上,听闻这话,秦中元弯起薄唇,“想为我报仇?” 哼了哼,孟涟城注视着别处,“没兴趣,不说算了。” “对不起,我认真的道歉,我说话欠缺考虑,惹你生气了。”看得出,某个人并不擅长道歉。也是,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未向任何人道过歉。 孟涟城眸子闪闪,“别说了,我不想听。” “还在生气?”听到孟涟城的语气不对劲儿,秦中元撑着坐起来。 孟涟城也松开手停止给他输送内力,也看着他,灯火幽幽,他的脸色好了很多,只是胸口那个乌黑的大手印儿依旧晃眼。 四目相对,两人距离仅隔几公分,他身上的味道清晰的吹过来。 微微眯眼,孟涟城叹口气,“休息吧。” “不行,我不想和你有阻隔,好不容易让你承认心里有我,咱们就此生分怎么行?你不会真的要和我断绝关系吧?”好看的眉扬起,墨黑的长发从肩一侧滑下来,使得他看起来相当妖孽。 “确实是这样决定的。”看着他,孟涟城的眸子不由得僵住几秒,他这模样真的很诱人。 立即拧眉,秦中元不眨眼的看着她,“真的?” “嗯。”点点头,孟涟城没什么表情。 身子一歪,秦中元无力的倒在她身上,“别说了,你就不该回来,你若是不回来,我就明白一切了,根本没必要再回来刺激我。” 红唇微弯,看着他的脊背,虽是瘦削,但肌理分明,很结实。 她不说话,秦中元蓦地起身,抓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拽,俩人一同倒在床上。翻身,孟涟城立即被压在下面,他这一系列动作利落的很,可见孟涟城刚刚给她输送内力有多有用。 被压在下面,孟涟城淡定的很,“做什么?这次不仅贱卖,还打算献身?” 长发从脖颈两侧坠下来,将他们俩的脸括在一片独立的区域中。 “你要么?”看着她,这时候还能这么淡定,他心里稍稍有些打鼓。 “白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扬眉,孟涟城抬手捧住他的脸,之后仰头,吻上他的唇。 秦中元一顿,之后搂紧她,倾尽力气回吻。 唇齿纠缠,较于以往都有些过分的用力,数次牙齿相撞,却谁也没停。 抚上她的身体,一寸寸游移,惹得孟涟城扣住他肩膀,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蓦地,孟涟城一个翻身,刚刚还在上面的人被压在下面,抬手将长发绕到一侧,那动作帅气又迷人。 秦中元眸色深暗,额角的青筋隐隐蹦跳,看着骑坐在他身上的人,呼吸紊乱。 俯身,孟涟城对准他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唔。”闷哼一声,歪头让出那一侧肩膀,都送给孟涟城了。 见血了,孟涟城松开,坐起身一边抬手拂去唇上的血,看着身下的人,“疼么?”呼吸不稳,声线也有些嘶哑。 “疼。”承认,真的很疼。 冷哼一声,孟涟城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大口喘气儿,心里舒坦多了。 肩膀还在流血,秦中元随意的拿被子一角擦拭,“消气了?早就应该猜到,我得流血你才罢休。” “你自找的。”瞪他一眼,若不是看在他还受伤的份上,她会一脚把他踹飞。 “是是,我自找的。往后我聪明点,不说你不爱听的,也免了这皮肉之苦。”这女人绝对长了一口小狗儿牙,整整齐齐的牙印儿,而且每个牙印儿下都破开了。 “是你在污蔑我,别人的污蔑我尚可不理,你却不行。”转身看着他,她眸子睁的大,眸色逼人。 躺在那儿看着她,身边的被子上都是血,鲜红的颜色衬得他更是白如玉。 “是,我错了。”眉目弯弯,尽管被咬的流血,胸口挨的那一掌现在还隐隐作痛,却是挡不住他好心情。 忍不住又瞪他一眼,随后抓住他的手,两指搭在他脉门处,“死不了了,不过得休养一段时间。真奇怪,这庄里这么多人,怎么没一人给你输过内力缓解缓解?” 秦中元眨眨眼,“他们的内力不似你这般至阳至烈,对我来说无济于事,反倒让我难受。” “到底谁打伤的你?莫不是,大司叶家又暗暗活动了?”这个可能性很大。 秦中元只是弯着薄唇,下唇被孟涟城咬坏了,却是遮盖不住他的俊美。 “急着知道,还不是要为我报仇?若你知道伤我的人是谁,会不会去杀了他?”饶有兴味儿,便是身体仍旧不舒服,但心里舒服的紧。 “哼,那么想听我说想为你报仇,我成全你也没什么。但你总得告诉我,伤你的是谁啊。”看着他胸口那乌黑的大手印儿,孟涟城自然心情不顺,如此还不报仇,还得等到他死了不成? “这个咱们可以明天再说,现在说这个,实在煞风景。我的夫人,这么些日子,你就没想过我?往后便是再生我的气,也不准跑出去,我没有武功,想要找你还得吩咐别人。”拉住她的手,细细的摩挲,一边幽幽道。 “若我当时留下来,必定会拍死你,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看着他,不禁又想起那日他欠扁的模样。 秦中元笑出声,稍稍用力一拽她,孟涟城身子一歪躺在了他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的更近,“真的会拍死我?不过你拍碎了那张桌子倒是吓着了我。” 看着他,孟涟城扯了扯唇角,“没看出你害怕,倒是看出来你在沾沾自喜,没拍在你身上,至于你这么得意?” “嗯,说明你舍不得。”手在她的腰间摩挲,尽管隔着衣服,但却好似没一点阻隔。 “自恋的可以,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惹着了我,再有下次,我绝对拍在你头上。”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他轻轻的摩挲让她全身都有些痒痒的。 唇角弯弯,那双漆黑的眸子恍若漩涡,吸引的人不由自主的深深看进去。 “行,我等着,看你到时舍得不舍得?”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然后拥紧她。 捏他脸颊,他笑得愈发诱人,孟涟城眸子闪闪,这几天没见到他时总是想他的坏处,这就在眼前了,便是想起那些坏处似乎也都无所谓了。 他若是刻意讨好,便是铁打的心肠也硬不起来。 靠近她,呼吸胶着,秦中元欲亲吻她。 孟涟城单手捧着他的脸,随着他靠近,她一点点后退,红唇弯弯。 蓦地,外面有脚步声接近,孟涟城以一指点在他唇上要他安静下来。 “怎么了?”咬住她手指,一边含糊道。 “有人来了。”任他咬,指尖都碰到了他的舌头,痒痒的。 眸子一闪,还未有反应,外面的人已走了进来。 一袭白裙的秦念珠,泪眼婆娑的走进来,一眼看到了床上,眼睛不由得睁大,那红红的眼睛也分外乍眼。 “嫂、、、嫂子您回来了?”眼泪还在眼圈里闪烁,瞧见了孟涟城,她满脸将要轻松的神色,终于不用重复的来这儿无尽头的哭泣了。 直起身子,孟涟城看着她,她不是刚刚才离开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哥,您身体也好了?那念珠不打扰了。”福福身,秦念珠擦掉脸上还未干的泪转身离开,背影满是轻松。 这来来走走如此怪异,孟涟城不由得拧起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躺在那儿,秦中元弯了弯唇,似乎不想说什么。 看着他,孟涟城愈发狐疑,“这是一个圈套!” 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拽,秦中元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知道你上了白术的车,所以我就想,在你心里,我必定要比白术的地位高,然后我就试了试。事实证明,我确实要比他的地位高。”因为在他命秦寒打在自己身上后又得到了消息,孟涟城已经和白术分道扬镳了。那时候他就猜到了,这女人必定是担心他再误会才会那么快的离开。而他那时已然挨了秦寒那一掌,这场戏又必须得演下去才行,所以,就一直坚持到今天。 孟涟城极度无语,“所以这几天来,秦念珠就来来回回的跑到这儿来哭?就是为了等我回来给我看的?”这损招儿,他倒是在床上躺着就行了,苦了秦念珠那丫头逼自己哭。 “这招儿是不是很高明?”得意,他就想让孟涟城回来看到这情景。这庄里若是如同往常似的,她肯定会识破,看他一眼都不会看的离开。 “高明个鬼!损到家了。”推他的脸,如同扇巴掌似的,秦中元倒是乐呵呵,这如同抚摸一般的巴掌,他喜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7、抢手货,善者不来 对于孟涟城的回归,庄中的人均是一副终于轻松了的反应。包括秦肃在内,瞧见了孟涟城,深深地躬下身,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孟涟城无话可说,从折腾秦念珠来来回回哭泣就能知道,秦中元是如何对待别人的。 但他现在还是伤员,便是她给他输送内力,他胸口挨那一掌却是真实的。手印儿还印在胸口上,虽是颜色变淡了,可仍旧存在。他若是用力笑或是深深呼吸,那里还是会疼。 对此,孟涟城表示不同情,自找的。 但说归说,他像个大爷似的躺在床上,有什么事情办不了,还是得孟涟城去动手。 “你给我那时所写下的人都送去了请帖?”坐在床边,两条腿顺着床沿搭在一起,姿态悠然。这事儿是秦肃告诉她的,因为秦肃是向她求证可有落下的人。 “当然,你要邀请的,我又怎能给落下?还有白术,我以我们夫妻共同的名义给他送去了一张请帖,这样不分彼此,觉得如何?”躺在床上,他身上穿着真丝的中衣,上半身露在外,那料子隐隐泛光,随着他有动作,那泛起的光如同流水。 “嗯。”点头,孟涟城弯了弯唇角,很不错。早知能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俩当时还吵什么啊? “你当时把所有的东西都拍碎了,但我凭我这颗脑袋把你所写的所有人都记住了。怎么样,难道不需要夸赞我一下么?”看着她满意的模样,秦中元抬手放在她腿上,如同爬虫似的,越过膝盖,然后捏着她大腿。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钳住他的手扔开,“聪明,聪明绝顶。但,也很损,满肚子坏水儿。” “看来对于你来说,我的坏也是魅力。”她便是在说他坏,也仍旧是喜欢的神色,他肯定,她喜欢他的所有。薄唇弯起,他深深地知道自己魅力不凡。 受不了他自恋,孟涟城站起身,“走走吧,有点不舒服就赖在床上不起来,你迟早得生锈。”上次他受伤也是这样,整日躺在床上不起来。 “便是生锈,你也喜欢是不是?承认吧,我不会笑话你。”还躺在那儿,看起来他是不打算离开这床。 “自恋到你这种程度是病,不如咱让大夫瞧瞧吧,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无语的讽刺他,惹得秦中元轻笑出声,她骂人也好听。 “你只要每天都说说如何如何爱慕我,我这病就能控制住。来,陪我睡一会儿。”伸手要她过来,他自己躺着着实没什么意思。 忍不住翻白眼儿,最后却是拗不过他,握住他的手,之后被他一个大力的拽到了床上。 进入被窝里,秦中元拥住她,看着她几秒,然后歪头亲上来。 眉眼弯弯的躲避,最后却还是没躲过,他咬住她的下嘴唇,啃咬片刻松开,唇齿纠缠,她鼻息间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这味道好闻到让人晕眩,闭上眼睛,环住他的身体,虽是瘦削,但却很结实。 秦念珠与郭敏飞的婚期很快将近,一些长鹤山庄邀请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的赶来了。 半山是此次客人居住的地方,长鹤山庄地盘大,便是所有的客人都提前来,这山庄也容得下。 在这山下某高处,能够清晰的看得到山上。山上的建筑甚是恢弘大气,又因此次婚礼的布置,入眼皆是喜庆的大红色,在这四周树木皆落黄的颜色中分外耀眼。 秦中元这厮在床上赖了几天,因为有客人来了,他也终究是赖不下去了。打扮一新,俊美的不似这凡世中人,就是偶尔犯色暴露了他的本质。他不止是这凡世中人,还是个如同所有人一样的凡人。 想起他,孟涟城禁不住的弯起红唇,便是现在能一一列出他诸多的不好来,在她心里也完全都成了优点。 “夫人,萧盟主来了,盟主想要见您,公子请您过去呢。”花绣从楼下走上来,因为要办喜事,丫鬟小厮都穿的很喜庆。花绣看起来更具气质,很好看。 “还有三天,萧盟主未免来的太早了。”虽是猜想萧震岳可能是想见她,但她还是如此说道。 花绣微笑,“大概萧盟主许久不见夫人想念了吧,趁此机会,多见见夫人。”便是孟涟城与萧震岳这层关系没被说破,但整个庄里都知道。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没多说什么,随后转身下楼。 萧震岳被安排在了山下,并没有如同其他客人一样在山上,由此可见,秦中元还是很在意的。完全可以猜得到,他能在意萧震岳,也是因为孟涟城的那层关系,否则,谁能让他高看一眼? 到了萧震岳暂居的小院,绝对的清幽精致,秦中元给安排了一个好地方。 “小姐。”走进院子,站在门口的萧九就拱手道。 “九叔叔。”笑,孟涟城看起来心情也还不错。 走进大厅,萧震岳与秦中元正坐在茶座那儿聊天,这几日来了这么多客人,秦中元都只是在迎接时说上两句话而已,像这样陪着聊天的,恐怕还是第一次。 “萧盟主。”走过来,孟涟城官方的打招呼。 “来了。”看到孟涟城,萧震岳长叹口气,眼中有欣喜有安慰。 “夫人坐,萧盟主很是想念你,特意过问了一下,咱们从大司回来你没去江波城,是不是因为有孕了。”拉着孟涟城坐下,秦中元满目愉悦,而且在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她,很期待看到她的反应。 果然,桌下,孟涟城给了他一脚,面上却一片平静,“多谢盟主关心,我们暂时,还没打算生孩子。” 萧震岳自然看得到孟涟城的脸色,桌下的动静他也听得到,略略有些尴尬,“不着急不着急,你们还年轻。” “虽是这么说,但我却是有点急。”被踢了也不在乎,恍似疼的不是他一样,依旧故我的说着。 孟涟城扭头瞪他,秦中元笑容满面,那刻意讨好的模样可爱的紧,根本让人恨不起来。 最后也只能收回视线,与他论理,什么也论不出来。 “盟主一路劳顿,应当好生歇着才对。距离十五妹的婚期还有三天,盟主可以在这山庄内转转,山上有许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商界江湖上的都有,想必盟主都认识。”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孟涟城的声线很平和。 萧震岳眼含微笑,孟涟城能这样与他说话,他也是高兴的。 “我来时,并没有大肆宣扬,还是不打扰别人为好。看看你们就行了,待得婚礼一过,我就回去了。”看着孟涟城,此时此刻,秦中元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点点头,孟涟城自如回应,“也好。对了,您怎么没带着小宇过来?”那孩子想必自己在府中很孤独。 “长鹤山庄的客人太多,小宇口无遮拦,恐会给你与中元带来麻烦。”他说的是萧宇会不管何时何地的唤孟涟城姐姐,见了秦中元又唤姐夫。 “其实,若是萧盟主不担心有麻烦,那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秦中元忽然笑道。他不知萧震岳是如何思量的,或许是担心他与孟涟城的关系被公之于众为他引来麻烦?也或许是真的担心会给长鹤山庄带来麻烦? “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麻烦。尤其是已经被大众遗忘了的人,再被重新提起,想必她也是不愿意的。”说着,萧震岳的眸光变得悠远。但他说的是谁,孟涟城与秦中元都清楚的很,孟卿雪。 孟涟城几分无奈,萧震岳是真的深爱孟卿雪,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在他心里,孟卿雪是无人可替代的。 但孟卿雪呢?想必把萧震岳当成她此生最大的耻辱吧。连带着她自己的女儿,也是一个最大的绊脚石。一走十五年,从此再没一点音讯,够无情。 有些事是萧震岳不知道的,比如那个孟卿雪深爱上的男人。若是他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深爱的人爱着别人,反正她是接受不了。如果那样,她或许忘了那个她深爱的人,或者杀了他们,两个选择,没有什么爱就是放手成全之类的废话。 两人离开,一大段路,孟涟城都没说话。 秦中元不时的看她一眼,最后低笑一声,抬手搂住她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勾,“想什么呢?莫不是,你打算把孟卿雪可能跟别的男人跑了的事告诉萧盟主?” “我干嘛要说这些?与我没任何好处。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以前不觉得,现在自己心里有了人,她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 “在你眼里,得不到的那个人就是可怜的?那、、、那个谁谁,在你眼里是不是也很可怜?”白术的名字都冲出了喉咙,他又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瞪了他一眼,孟涟城无言,“说不过你,我谁也不可怜,行了吧?” “这就对了,争取不来别人的心,那说明他没魅力没本事,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完全是自己的问题。”说着别人,顺带着夸赞自己,听得孟涟城忍俊不禁。 “行行行,你秦公子魅力无边,迷倒天下人行了么?”自恋,不过自恋的可爱。 “不需要迷倒天下人,迷倒你就行了。”搂紧,顺带着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走下长廊,就瞧见秦肃正朝着这边快步走来。一瞧见他们俩,秦肃立即道:“公子,老奴有事禀报。” 孟涟城从他的怀中转出来,一边看向秦肃,看他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不知出了什么事儿。 双手负后,一身光华睥睨一切,“什么事儿?说吧。”神色微敛,那通身的贵气有着浓浓的压迫力。 秦肃拱手,随后道:“刚刚有人送来帖子,是个拜帖。得知长鹤山庄与郭家联姻,特意前来恭祝。但这位要来恭贺的人,并不在邀请之列。”说着,秦肃将那份拜帖拿了出来。 孟涟城与秦中元同时看过去,是一张甚为华丽的拜帖,边角镶着金箔,一看便来头不小。 拿过来,打开,直接看向最下面的落款,秦中元也微微扬起了眉尾,“燕津金鹄坞。” 孟涟城眨眨眼,“什么意思?” “燕津是北方的一个小部落,这金鹄坞,我没听说过。地名?人名?”秦中微微眯起眸子,不知这帖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金鹄坞是燕津轩辕皇族的宗家。”蓦地,一声大笑在头顶响起,孟涟城抬头,只见一道残影自房顶上跃下,眨眼间出现在眼前。 秦肃警惕,秦中元则看向了孟涟城,这四周有人出没,她怎么会没察觉?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一身土黄色的僧袍,上面十余个补丁,虽是陈旧,却很干净。 个头不高,光头,人中下巴处都是胡子,面相周正,眉宇间尽是善色。 “师伯。”看着来人,孟涟城忽然笑起来。这是戒尘的师兄,他们二人虽不是同一个师父,但同属一脉。 “嗯。看你诚心诚意的写请帖给我,实在不能拂了你的一片心意。你其他的师伯不来,我就代替他们来领你的孝心了。”他两手空空,根本不是参加婚礼的样子。但却一派坦然,说话时笑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我刚刚就感觉到有一抹气息若有似无,还以为是这山上的客人下来玩儿呢,不想是师伯你。千里迢迢的赶来,怎的从房顶上出现?”走近了几步,她已有几年没看到他了,但他可没见老,还是那个模样。只是这身上的僧袍上,补丁又多了。 “我一个穷和尚,两手空空,若是走大门,实在给你丢面子。”很幽默,听得秦肃也笑。 忍俊不禁,孟涟城转眼看向秦中元,“师伯,这是秦中元,我丈夫。秦中元,这是我师伯,小时候,属他指导我武功的次数多。我练不好,他就点我穴道把我挂在树上,然后饿着肚子看他吃烤鸡。” 秦中元饶有兴味儿,上前拱手,“晚辈见过师伯。” “你看看,你这丫头又开始数落我的不好,我的好你可是都忘了。”虽是这么说,但仍旧满目善色,可亲的很。 “当然没有,你的好我记得更多。这次,我肯定让你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烤鸡,以报答您的淳淳教诲。”只给吃烤鸡,未免太过抠门儿。 秦中元垂眸看着她,不禁薄唇弯弯,“师伯千里迢迢而来,晚辈这就给您准备住处。您尽可将喜好告诉下人,他们会准备好一切的。不过,刚刚师伯说,这金鹄坞是燕津皇族的宗家,可是真的?”他还是想尽快知道这事儿。 孟涟城也不由得敛起了笑,“师伯,您都知道什么?” 戒空多看了孟涟城一眼,之后摇摇头,“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一个故友去了燕津金鹄坞,那里住着燕津轩辕皇族的宗家。” 孟涟城慢慢点头,秦中元却是眸子微闪,他不认为刚刚戒空多看了孟涟城那一眼是无意。 “多谢师伯,若是师伯不告知,我们恐怕还要迷茫一阵子。秦肃,送师伯去松湘院,庄里人多,接下来不要在师伯的住处四周安排任何人。”燕津金鹄坞,他需要尽快派人去查。 “不用了,我送师伯过去吧。”孟涟城阻止,随后与戒空离开。 秦中元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俩走远,这才道:“秦肃,那来送拜帖的人你可派人跟着了?” “回公子,老奴已派人跟着了。”果然,秦肃办事最得秦中元的意。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更何况他们是燕津皇族的宗家,亲自来拜访,必定有目的。此时山庄内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一定要加强防卫,不可出乱子。”漆黑的眸子幽深如古井,在这微冷的天气中,他那瞳眸深处也没有温度。 “是。”秦肃拱手应答,其实不止是秦中元,便是他也担心在这时候出事儿。 孟涟城与戒空往松湘院走,鹅卵石的小路上,戒空满目叹息。 “既然你师父已经被你藏了起来,那江湖上那些恩怨情仇也便也告一段落了。我虽与你师父走的不近,但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除却那些恩怨,他是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收养了你便是证明。”要说他与孟涟城一共也没相处过多久,但或许性子比较合得来,不管说什么,大致的意见都会达成共识。 “是啊,当年他看到我被孟卿雪掐着脖子要扔下悬崖,便出手救了我。”说起这些,孟涟城只有对戒尘的感叹,对于孟卿雪,她没什么感觉,只是个决绝无情又瞎眼的女人罢了。 “说起孟卿雪,这么多年,你可有过她的消息?”戒空直视前方,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很亲和。 “没有。”她没打听过,根本无心过问。 “若是有心,打听打听也是可以的。”戒空知她对孟卿雪没一点感情,小时候就表现出来了。要说这孩子也神奇,两三岁时的事情她都记得,或许也是因为孟卿雪对她太过无情,所以才导致她每件事都记得。 “师伯,你千里迢迢的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我以为,你是来打听我师父的,但关于我师父,你总共也没说上两句。”孟涟城笑,这老头恐怕也是在山里吃够了没味道的烤鸡。纵观他所在的山头,方圆几十里的山鸡恐怕都绝迹了。 “当然是打听你师父,你那几个师伯师叔虽看起来对你师父冷淡不关心,但其实心里惦记的很。尤其年纪愈发大了,就更惦记以前的那些人了。我们只知道你师父失踪了,听说被你带走了,又不知你把他藏在了哪儿。知道你嫁给了长鹤山庄的庄主,以为你把他藏在了这儿。这儿不安全,他们说,若是可以,让我把他带回去,藏在深山里谁也找不到。”无论如何,他们是一脉,他们这一脉当年被赶尽杀绝,实在不希望看到再有人死去。 “放心吧,我把他藏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便是把这大齐撅过来,也找不到。”孟涟城没说戒尘到底在哪儿,除了她和秦中元,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就好,别再生是非了,牵扯了少林寺。”便是被逐出少林,他们心心念念的也还是少林寺。 “师伯心里还是想着能重回少林么?”尽管将他们逐出来的是佛国寺,但佛国寺与少林寺本就是一家。 “不想了,早就不想了。”摇头,戒空有那么一瞬间的叹息。 弯了弯唇角孟涟城却不觉得,他们心里肯定还是惦念的。他们与戒尘不同,戒尘是因为有仇怨自愿脱离少林寺的,但他们是被冤枉的。 将戒空送到了松湘院,孟涟城临走时,戒空突然道:“燕津的人很少生事端,你无需太紧张。” “嗯。”点头,孟涟城有些疑惑。看着戒空走进院子,她仍旧不解,戒空为何会说这话。 回到满月苑,秦中元早就回来了,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等着她。 一步步走过去,孟涟城眸子微眯,道:“师伯好像知道很多那个燕津金鹄坞的事,但又因为什么不肯说。” 秦中元抬手抓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眉目含笑,“不说便不说,其实也没什么,长鹤山庄家财万贯,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都想沾沾腥儿,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稀奇。” “真的?”看他忽然好像很不在意的模样,孟涟城狐疑。 “当然。这么多年,单是大齐朝廷就有无数个朝臣贵族的想与长鹤山庄拉关系讨好处。应付这种事,我很擅长,你就别操心了。”手臂搭在她脖颈上,勾入自己怀中。 靠在他肩膀上,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点头,“行,那我不管了。”其实她主要是看秦中元紧张,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关心一下。但他都说不在意了,那她也就不管了。 “嗯,管好你夫君就行了。别人成亲最期待的就是洞房花烛夜,我的花烛夜早就过去了,却是什么都没有,想想真是可惜。”笑得月华珠辉,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藏着一切。 轻叱,孟涟城想起那传说是他们新婚夜的那天,她从昏睡中醒来,他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现在还说什么洞房,就他那个样子,脑子进水了才会和他洞房! 秦念珠与郭敏飞的婚期还有一天,凡是长鹤山庄邀请的客人差不多都到了。半山都住满了人,在这山下就能清楚的听到山上的动静。便是他们不大声说话,因为地形的关系,这下面听得清楚。 江湖上商界中,有头有脸的都在,在这大齐,商贾是不受歧视的,与江湖一样,属于另外一个范畴地域,但又与朝廷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朝廷的税收大部分都来自他们。 朝廷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虽是没明说,但都知道,这送贺礼的肯定是天家的那位。 秦中元客气的收下,又给前来送礼的官员包了一大份的‘谢意’,转脸他就一副肉疼的模样,看的孟涟城忍俊不禁。 “这皇上还真是抠门儿,送这么一卷黄卷什么意思?”不过这装黄卷的盒子倒是精致,上面雕刻几条龙,威武的很。 “这东西对我没什么作用,倒是对郭家是个大束缚。”拿起那黄卷,展开,之后他就笑起来,“郭敏飞这辈子是不能再纳妾了,便是连个通房都不能有了。” “皇上还管这事儿?”孟涟城来了兴致,走到秦中元身边去看,果然啊,一个大印盖在那上面,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旨? “当然。我与你成亲时,他也送了这玩意儿。”卷起来放在盒子里,秦中元一边道。 “那上面写了什么?准许你和皇上一样后宫三千?”撇嘴,颇为不屑。 秦中元满目愉悦的点头,一边抬手摸她的后脑勺,“别气,我就当那圣谕不存在。” “哼,什么皇帝?闲的没事儿连别人娶几个老婆他也管。”双臂环胸,明显不顺心。 秦中元倒是乐呵的很,摸她的头如同摸小猫儿,“他说他的,我做我的,又没说我不听他的娶无数老婆就是抗旨。只要你抓住我的心,我肯定不多看别人一眼。” 孟涟城翻白眼儿,说的他多抢手一样。不过也确实抢手,长得俊又有钱有地位,是个抢手的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8、不知目的、任君采撷 秦念珠与郭敏飞的婚礼如期而至,这对新人要在长鹤山庄叩拜过列祖列宗以及现今的庄主与当家主母秦中元和孟涟城才能赶往景南镇举行婚礼。 观礼的客人人山人海,长鹤山庄偌大的南坪广场似乎都有点容不下了。 有不少宾客都是今日才到的,放下贺礼直奔南坪,由小厮带领着找到位置,而此时,不管是观礼的客人还是主人都已经早早到了。 最上方,红毯由那儿一直延伸到广场入口处,最上方,秦中元与孟涟城站在那里,后侧是长鹤山庄的四个大管家。在商界,这四位大管家也绝对是大人物。 今日对于孟涟城来说可谓盛装,因为穿了好几层的衣服,最外面的长裙很华丽,料子极好,也很重。长发精致的挽起,完整的露出整张脸。眉目如画,美艳逼人。 身边,秦中元一袭绛紫的华袍,玉带紫金冠,满身贵气袭人,怎是一个俊美了得。 那二人站在一起,以下面的视角来看,当真如同天人一般。 不少人在低声议论他们夫妻二人,今日一看当真般配。而那个恶人孟涟城,以前或许众人只想着她的恶名了,从未仔细的观察过她的外貌。今日,不禁让所有江湖人眼前一亮,怪不得贵公子倾心恶人,恶人果然绝色。 与白术一同来的白芷不眨眼的看着那两个人,这个时候她还真庆幸她哥眼睛看不见,若是看见当下这情景,她必定心里更难受。 但是白芷忽略了白术的耳朵,他听力非凡,四周熙熙攘攘的声音皆进入他的耳朵。 不过,他一直表情良好,云淡风轻,在这如海的人群中,他恍若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最上方,孟涟城慢慢的眨眼睛,其实这事儿挺无聊的,不过看着下面的人群倒是蛮有意思。 中间由红毯铸成的路隔开,左方是江湖人,都是大有名气大有身家的。右侧是生意人,商界中赫赫有名的人都在场,满身华丽,一看便是有钱人,与江湖人还是有明显差别的。 “可是无聊了?”眼角余光注意到孟涟城左右环顾,秦中元弯起薄唇低声道。 “嗯。不过他们也快来了,马上下山了。”孟涟城红唇抿起,同样低声道。 “这耳朵真是上品,在这儿就听到了,佩服。”假意调侃,实则逗弄。 “少废话,咱们在这儿说话,下面也能听得到,闭嘴。”他说着说着就不正经,孟涟城可不想让下面的人听热闹。 秦中元笑得风华无双,阳光下,如此耀眼。 蓦地,孟涟城眸子一转,注意到了一行刚赶来广场的人。 由小厮带路,那一行人站到了左侧最尾部的场地上,那当先一人停下脚步,随后转头看了过来。 那人一袭玄色华袍,玉带锦靴,墨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完整的露出脸庞。 他很年轻,看起来年纪与秦中元上下,样貌周正,更多的是眉宇间那一抹睥睨之气。 看着他,孟涟城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很眼熟,但她又确实没见过他。 秦中元自是注意到了孟涟城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了那人。 眸子微眯,几分压迫,“是燕津金鹄坞那位。”他低声道。 “原来是他。”孟涟城点头,不过他也不是江湖人,做什么站到江湖人那群里了。 “认识?”孟涟城的语气有点不寻常,秦中元问道。 “看着眼熟。”有些迟疑的说道,但她很确定,她不认识他。 秦中元眸子闪闪,漆黑如古井,深不见底。他什么都没说,但却好似有些了然。 一对新人踏上了红毯,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消了下来。 秦念珠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头上凤冠前坠下珠帘,遮挡住她的脸,却完全遮不住姣美的脸庞。 郭敏飞意气风发,穿着红衣更显精神。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着了郭敏飞确实印证了那番话。 不禁笑,看着郭敏飞,孟涟城也不由得为他高兴,总算娶了心上人了。 新人一步步踏上台阶,鼓乐声起,年长的大管家秦谨走上前,请新人叩拜秦中元与孟涟城。 两个人很遵礼的叩拜,被人这样拜,孟涟城稍稍有些不适。视线挪开,下面的人都在看着这儿,视线掠过,再次与那燕津金鹄坞的男子视线相遇,这么冷不丁一看,孟涟城还是觉得眼熟。 微微拧起眉,孟涟城淡淡的收回视线,脑子里一一寻找,但仍旧是没找到与这男子相似的人,哪怕是女子她都想了一遍,可仍旧无头绪。 下方的人,少数几人注意到了孟涟城的视线,然后无声的转头看过去,入眼的人他们也不认识。 萧震岳示意身后的萧九也看看是否认识,萧九看了一会儿,随后摇头,示意不认识。 白芷更是没见过,不过在她看来,那人不像是大齐江湖上的人啊。江湖上个个世家门派的人她都见过,像这人的气质穿着肯定不是寻常江湖人,但她从未见过,所以,她初步肯定这人应当不是江湖人。但不是江湖人站到这边儿做什么? 叩拜礼完成,郭敏飞拉着秦念珠的手略显激动的向秦中元保证他会好好对待她。秦中元笑得月华珠辉,命秦肃将一个用红绸包起来的长形盒子交到郭敏飞的手里,没言明是什么,但在所有人看来,那可能是一份大礼。 郭敏飞连连感激的收下,孟涟城忍不住弯唇笑,不知当郭敏飞看到那里面不许他再娶妾的圣旨,是个什么表情。 秦中元又说了一些让他们夫妻好好生活之类的话,时辰差不多了,鼓乐声骤然变大,郭敏飞一把横抱起秦念珠,踏着红毯离开长鹤山庄。这回是娶媳妇儿回家了,不过他们得三日后才能到达。 长鹤山庄出了几百人护送,声势浩大。 那对新人离开了,这边长鹤山庄内开宴,小厮带领各位前往开宴场地,这边秦中元拉住孟涟城的手,倾身靠近她耳边,“我去招待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回去。” “好。”点点头,孟涟城看着他满目笑意。 “等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下颌,秦中元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孟涟城转身走下高台,下面,萧震岳正等着她,萧九站在一旁。 “萧盟主。”看见他,孟涟城情绪如常。 “我走了,你无事就不要出去乱走了,这山庄比外面强多了。”在萧震岳看来,既然成亲了,就得赶快生儿育女,这当家主母的位置才能更稳固。 “我知道了,不过,你用完饭再走吧。”挽留也没有什么诚意,但萧震岳却听得很开心。 “不了,你们忙吧,我走了。”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萧震岳转身离开;萧九拱拱手,随着离开。 看着萧震岳走远,孟涟城举步离开,人多闹哄哄,大部分也不是怎么待见她,她也没必要去凑热闹,于是直接回了满月苑。 卸下头上的东西,脱了这一身华丽的长裙,顿时轻松了不少。 花绣拿着孟涟城平时穿的长裙过来,一边道:“夫人,筵席已经开始了,您不过去看看?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都在,您都认识。” “没什么可看的,又不是不认识。倒是我刚刚瞧见智云方丈与我师伯在说话,师伯有些避讳,也不知这会儿是不是已经离开长鹤山了。”智云方丈恐怕不认识戒空,但若是说起法号来,或许智云方丈会想起来。 “还不知道,不过若是师伯走了,会有人来汇报的,夫人别着急。”服侍着孟涟城穿衣服,花绣轻声道。 “嗯,他走倒是没什么,只是好不容易出山一趟,空着两手回去,我有点过意不去。”那山里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他们都是如同苦行僧似的。 “奴婢这就去告诉秦肃大管家,夫人不用操心了。”花绣聪明的紧,给穿好了衣服,急忙退了下去。 转身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眸子微眯,又想起刚刚婚礼上的那个男人,这么冷不丁一想起来,仍旧觉得熟悉。可再一细想,还是不认识,完全没见过。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莫名的,心下觉得不简单。 时至晌午,那边的筵席估计也差不多了,但仍旧人声鼎沸,热闹的不得了。 清净的满月苑门口人影一闪,一袭华袍的秦中元从外走回来,步履轻松,眉目含笑,俊的让人睁不开眼。 坐在窗边很容易就看到了他,孟涟城以手撑着下颌,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近,“大忙人回来了。” 秦中元直接走到窗外,俯身靠近她,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随后笑道:“与人假意热络,真是累。” “那就休息休息。”说着,孟涟城伸手抓住他肩膀,微微用力,他整个人顺着窗子翻了进来。 砰的一声砸在软榻上,他闷哼一声,惹得孟涟城忍俊不禁。 “我这小身板,再被你折腾两下,可就散花了。”躺在软榻上,秦中元索性不起来了,头一歪,躺在了她腿上。 捏他脸,孟涟城笑眯眯,“那就散花吧,你秦公子身娇肉贵,肯定好吃。” “随时来吃,我已邀请你无数次了,事到临头退缩的都是你。”抓住她手摩挲,他说的意味深长。 轻叱,孟涟城不理他这茬儿,若是理会的话,这话题肯定没终结的时候。 俩人在软榻上粘腻,满月苑门口再次有人走进来,是秦肃,还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箱子。 “秦肃来了。”看过去,孟涟城扫了一眼那箱子,没什么好奇。 坐起身,秦中元也看了一眼,之后起身走出去卧室。 “公子,这是那燕津金鹄坞的轩辕公子送的贺礼。只是、、那轩辕公子直言,这贺礼是送给夫人的。”秦肃拱手说道,说的时候小心翼翼。 秦中元立时扬眉,眸子也变色了。 卧室里的孟涟城自然也听到了,神色微敛,随后起身走出去。 “送我的?我又不认识他,他送我礼物做什么?”双臂环胸,围着那箱子转了一圈,满腹狐疑。 “这老奴不知。典礼过后,那轩辕公子就走了,只留下一个下人将这箱子交给了老奴。”秦肃同样觉得这事儿不可怠慢,所以也没敢打开看,直接送到了这儿来。 秦中元满目冷色,漆黑不见底的瞳眸看起来诸多危险,“打开。” 秦肃挥手要那两个小厮赶紧动作。 小厮上前,将那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孟涟城挑高了眉尾。 秦中元也诸多诧异,看了一眼孟涟城,“什么意思?” 孟涟城走上前,弯身将那箱子里仅放的一把长剑拿出来,虽是没了剑鞘,但她仍旧认识。 “这是孟卿雪的剑。”淡然说道,视线却是不离手中的剑。 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眸底闪过一抹早知如此的色彩,但嘴上却仍旧不解道:“孟卿雪?这么说,她身在燕津金鹄坞。” “我不知道。我说刚刚从看见那人就觉得眼熟呢,我终于想起来了。”忽然一笑,孟涟城将手中的剑扔进箱子,便是这是孟卿雪的东西又如何?她根本不在意。 “是谁?”秦中元不眨眼的看着她,问道。 “我见过孟卿雪爱慕的那个男人,虽然有些模糊了记不清了,但和刚刚那个人可是很相似。莫不是,那个人是孟卿雪与那男人生的孩子?”转脸看向秦中元,孟涟城倒是想笑,如果这么说来,那她与那个人还有点血缘关系呢。 “不可能,他明显比你年纪大,除非孟卿雪在生你之前还为别人生过孩子。”直接否定,秦中元很笃定。 微微拧眉,孟涟城也点点头,“确实,看起来他与你年纪相当。只不过,他送我这把剑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孟卿雪在他手上?还是,她已经死了?” “也或许,他是想让你去找他。”走上前两步,秦中元淡淡的笑着,诸多凉薄。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就凭这把破剑?便是他把孟卿雪带到我面前,我也未必会搭理他们。”孟涟城轻叱,真是笑话。 “秦肃,将这东西给退回去,并且转告他,夫人对孟卿雪没兴趣,莫再骚扰,否则,后果自负。”抬手搂住孟涟城,秦中元相当满意孟涟城的表现。 “是。”秦肃挥手要小厮抬走箱子,随后躬身离开。 搂着孟涟城回卧室,重新坐在软榻上,秦中元抬手勾着她的下颌,“怪不得这燕津第一贵族会主动来拜访,原来是因为你。不过孟卿雪原来身在燕津,着实让人诧异。” “没什么可诧异的,在我看来,她未必在燕津过的有多好。这人来找我,也未必就是善意。当年那个男人我见过,看起来很冷淡,倒是孟卿雪热血冲脑,对他极尽热情。”判断,孟涟城没什么好话。主要是因为孟卿雪这个女人太过奇葩,她绝对是孟涟城活了两世所见过的独一无二的人。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孟卿雪一厢情愿的。男人一厢情愿的话没什么,女人一厢情愿就比较不值钱了,也怪不得你说她过的未必好。但那人来找你,着实奇怪,莫不是想看看,你这个女儿与孟卿雪像不像。”轻笑,他可不觉得像。 “滚蛋,我只像我自己,用不着别人来评判。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没什么关系,反正别惹到我。”冷叱,眉目冷色,看起来还是挺慑人的。 秦中元轻笑不已,伸手拽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拉,“你就别管了,他在长鹤山的地盘上,不管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 “随你,我没兴趣。”靠在他怀里,孟涟城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的不得了。 秦肃将东西退了回去,这次是秦肃亲自去的,也见到了那位轩辕公子。 回来后秦肃禀报,言辞之间对那位轩辕公子评价不错。 在禀报给秦中元的时候,花绣去送茶自然也听到了,回来之后便尽数报告给了孟涟城。 “按照秦肃的意思,那个人颇有大家风范。”笑,人家是第一贵族,当然有风范。 “嗯,我听秦肃大管家说,将东西给退回去,并把公子的话转告了,那位公子只是笑着说抱歉,给公子夫人添麻烦了。”花绣一一说道。 哼了哼,孟涟城没什么表情,本来就该说抱歉,有什么值得赞扬的。 对此,秦中元没有对孟涟城说什么,孟涟城也没发表任何意见,两个人都恍若那燕津轩辕族不存在一样。 但他们不提起,不代表千里迢迢赶来的人会放弃,在过去五天之后,那人再次送来了拜帖,这次是要亲自来拜访,而且那主人的名字清楚的写在了上面,轩辕谨。 秦中元拿到了那拜帖就去见孟涟城了,将拜帖交给她,意思是要她定夺。 孟涟城颇感诧异,上上下下的审视了秦中元好一会儿,“真奇怪啊,若是往常,这事儿你就办了,还会来问我?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让我见见他?”他不是很小心眼儿么,这时候倒是大方了。 秦中元轻笑,好看的要命,“关键这事关孟卿雪,我不该多管。”孟涟城对孟卿雪的感情很微妙,看似没感情,但每每说起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她自己或许没发现,但秦中元却是看得明白。 冷笑两声,孟涟城抬手一巴掌拍到那镶着金箔的拜帖上,拜帖瞬时粉碎,连带着那金箔也碎成了粉末。 “要见你见,随你便,我没兴趣。”她已经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秦中元连连点头,“好好好,孟女侠态度如此坚决,在下明白了。”摆出一副听话的样子,纯良可爱的紧。 忍不住红唇弯弯,孟涟城叹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见的,只是我不想听关于孟卿雪的任何事。她过的好或者不好,都是她自己的事。这突然的来找我,总感觉没什么好事儿。” “嗯,我了解。”拉着她的手往床边走,秦中元连连点头应答。 “你若是想见就见见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看样子,单单是拒绝他也不会放弃,被这么缠着,挺烦心的。若是最后弄僵了,他再如叶家一样,平白无故的又多了许多麻烦。”平静的日子挺好的,她不想再有麻烦。 “嗯,有道理。”走到了床边,秦中元拉着她先坐下,嘴上一边答应着。 直至在床上坐下,孟涟城才发觉他们俩这已经到床这儿了。 眸子闪闪,“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 “想与你亲热亲热,便是青天白日,也碍不着我与夫人亲热。”旋身坐下,抬手搂住她肩膀勾入怀中。 身子一歪,孟涟城哼了哼,“因为你总是这样,但凡你来满月苑,所有人的丫鬟都退出去了。”可以说,现在整个满月苑就他们俩活人。 “当然,她们还想听房不成?”理所当然的,他搂紧她开始往后仰,准备躺下。 孟涟城却如同表演杂技似的,便是身子已经后仰到一定的角度了,但看起来仍旧稳当的很,甚至眉眼弯弯。 “我与你本来也没什么,听不听又怎样?”后仰到一定角度她就不再继续了,旁边秦中元倒是有些坚持不住了,用力的搂住她。 “无论如何,咱们也会说些私房话,被人听去了可不行。”用力的想扳倒她,奈何用尽全力也无济于事,惹得孟涟城笑出声。 手肘微微一用力,准确的顶在了他的肋间,秦中元一个不稳倒下,孟涟城忽的坐直身子,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就是,秦公子像个玩偶似的被甩来甩去,被听去了可不好。” 秦中元揉着肋间慢慢摇头,“在这家里我被欺压满江湖都知道,她们都知道了也无所谓,夫人开心就好。”好话倒是说的溜道。 撇嘴,孟涟城忽的翻身而起,准确的骑坐在他腰间,压的秦中元一声闷哼。 红唇弯弯,长发由肩颈一侧滑下来,妩媚娇艳。 “真的我开心就好?”扬眉,美艳中诸多狡黠。 漆黑的眸子满载笑意以及那么一丢丢的期待,“当然,来吧。”展开双臂,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笑出声,孟涟城俯身揪住他的脸颊,“想得美,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大白天的与你在床上滚。” “那夫人的意思是晚上可以?”她话语中的空子,他可是相当会钻。 “少废话,闭上眼睛,不许这么看我。”遮住他眼睛,孟涟城冷哼,他偶尔一时的眼神太过露骨,她后脊都麻了。 “我也只能这样看你,若是看别人,你不得要了我的命?”任她被遮着眼睛,秦中元低笑,胸膛都在震动。 “嗯,这话说得对。”俯下身,孟涟城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游移,最后一点点靠近他的唇。 感觉到她接近,秦中元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薄唇上扬,那笑意止不住。 然后,下一刻却是下颌一痛,那女人一口咬上了他的下颌。 “疼。”搂住她身体,手在她背上游移。 “就是让你疼。”松开他的下颌,向上挪了些许,之后咬上他的唇瓣。 哼了哼,秦中元的手滑到她后脑,扣住她,然后尽力亲吻。 唇齿纠缠,秦中元身子一动,将身上的人压在身下。 手游移,慢慢爬上了那一直抵在他胸口的柔软。 孟涟城身子一僵,环住他脖颈的手抓住了他的肉。 离开她的唇,秦中元呼吸紊乱,看着身下人儿略显迷乱的眼眸,他满目慾色,“小月亮、、” “拿开手。”深呼吸,他这样让她的手都在抖。 “不想。”笑,他额角的青筋都在蹦跳。 “滚蛋,我说拿走就拿走。”一巴掌掀开,孟涟城身子一转从他身下逃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她现在后脊仍旧麻酥酥的。 被掀开的人躺在那儿,之后拽着被子一点一点的将自己下半身盖上。如此动作,惹得孟涟城笑出声。本来看他那样她还挺尴尬的,此时完全变成了搞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89、夫妻同心“大抢劫” 要前来拜访的人得到了长鹤山庄主人的首肯,对方很快的就上门了。 很低调,前来拜访的也仅仅两个人而已,除却那拥有大家风范的轩辕瑾外,还有一个侏儒。 这侏儒跟在后,不过一米一二的个头,但却引起了庄内所有护卫的警惕,因为这侏儒武所拥有的内力相当深厚。 在会客的大厅门口等待,秦中元倒是给足了面子。孟涟城站在一旁,其实她本不想来的,是秦中元将她拉了过来,说一定要听听这轩辕瑾要说什么。 燕津的第一贵族,千里迢迢的赶到大齐长鹤山来,尽管话题是她不爱听的,但还是应该听听他到底什么目的。 大厅外两侧都是护卫,臂骨断了此时刚刚好的秦超就站在门口,那两米多的个头魁梧的身板儿,如同一座小山。 蓦地,包括孟涟城以及大厅外的所有护卫都猛的抬头看向那大理石道路的尽头,所有人的动作速度都差不多,惹得秦中元高高的扬起眉尾。 “怎么了?”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的护卫也都在往一处看。 孟涟城摇摇头,“没什么,一个人武功不错,他们在警惕罢了。” “看夫人如此轻松,想必那人根本无法让夫人警惕起来。”笑入眼眸,身边有她,当真是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 笑笑,孟涟城什么都没说。但其意已明,她根本无需警惕。 那前来拜访的人出现在视线当中,穿着一袭玄色华袍,玉带锦靴,长发束起,露出整张脸。 这轩辕瑾看起来很不平凡,就算是不了解他是谁,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这么觉得。 举手投足,面上的表情,每一样都能看出来他拥有着良好的家教。五官稍稍有些粗犷,但他那双眼睛却是沉稳的很。 他与秦中元完全不一样,秦中元是那种第一眼看见就只觉得贵气袭人,无论他做什么,都能够被所有人所接受,便是错了也是对的。 而这个人,第一感觉就是沉稳,有风度,眉宇间一抹淡淡的睥睨气息,让人不由得对他高看三分。 “秦公子,秦夫人。轩辕瑾冒昧前来,还望二位多多包涵。”他踏上台阶,在秦中元与孟涟城面前二三米处停下,拱手施礼,语气诚恳。 秦中元笑容浮上眉宇之间,“轩辕公子无需客气,当时夫人对公子有些许偏见,让公子等了许久,这包涵二字应当我来说才对。”风华无双,这两人站在一处,秦中元更耀眼些。 “轩辕瑾前来也确实会为秦夫人造成些困扰,但轩辕不得不来,请秦夫人见谅。”这次冲孟涟城施礼,看起来很诚恳。 孟涟城的视线自他身后那侏儒身上挪开看向他,“客气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有什么事轩辕公子就直言吧,我喜欢直来直去。”语气稍稍淡然,却是应了秦中元刚刚所说的,对轩辕瑾有偏见。 “秦夫人快人快语,轩辕就不绕弯子了。”轩辕瑾十分有风度的一直在微笑,便是孟涟城的淡然也没吓着他。 “咱们在客厅里坐下来说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轩辕公子请。”秦中元倒是很客气,请轩辕瑾进大厅。 轩辕瑾点点头,随后与他们夫妻二人一同进入大厅。 在跨过门槛时,那一直跟在后面的侏儒高高的仰起头看向秦超,秦超也低头看他,这俩人,一个巨高一个巨矮,那一瞬间看起来很搞笑。 进入大厅,各自坐下,那小侏儒也在轩辕瑾的身边坐了下来。 孟涟城稍稍有些诧异,毕竟刚刚以为这侏儒是护卫的,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 秦中元倒是神色如常,漆黑的眸子满载笑意,看起来很和善,又好似一切他都知道。 静默了几秒,轩辕瑾再次开口,“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于秦夫人。此事于轩辕来说十分重要,若非如此,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叨扰秦夫人。”他很诚恳,也确实是祈求的眼神,看的孟涟城微微扬眉。 秦中元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看着孟涟城,薄唇挂着淡淡的笑意。 “有事求我?自认为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若轩辕公子是想就孟卿雪的事与我谈,还是不要说了。对孟卿雪,我没任何兴趣,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想见她,她也绝对不想见我。”很直爽的表明自己的立场,神色淡然,那眸子没什么温度,凌厉如刀。 轩辕瑾摇摇头,“虽确实与她有关系,但轩辕绝不是要秦夫人参与什么,只是想请秦夫人救人一命。” 略显意外,孟涟城扭头看了一眼秦中元,他唇角含笑,以眼神鼓励她没关系,继续听听。 “救谁?”听这话的意思,她救的人与孟卿雪有点关联。 轩辕瑾慢慢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那侏儒,很明显,他说的就是这侏儒。 夫妻二人的视线一同投注在了那侏儒身上,小侏儒很淡定,因为个子小,看起来很童颜,但从那眼神里也猜得到,他绝对已经成年了。 “这是、、、这是在下的弟弟,轩辕于莫。”轩辕瑾介绍,刚开口时有些迟疑。 孟涟城微微拧起眉峰,不眨眼的看着那侏儒,那侏儒也看着她,俩人对视,一个淡漠一个狐疑。 “轩辕公子请直言,这位轩辕小公子到底怎么了?依此前来看,他没任何伤痛。”秦中元笑道,如同生意场上谈生意一样,笑容有度。 轩辕瑾叹口气,垂下眼眸,道:“儿时被打伤,险些丢了性命。族中高手各显神通,以各自的内力吊住了他的命,但他此后却没再长高,一直是这个样子。” “轩辕公子的意思是,想要这位轩辕小公子再长高?”秦中元微微摇头,这好像不那么容易吧。 “燕津的神医早就有定论,若是以施害者的血再加以至上内力打通当年被封住的经脉,他就能恢复如常。九年过去了,取血难上加难,不得已,我才带着他来到大齐。秦夫人与她是血亲,也一样是可以的。”这才是他们前来的目的。 秦中元高高的扬起眉尾,而后看向孟涟城,不知她意下如何。 孟涟城却还是盯着那侏儒,也就是轩辕于莫。他身上确实有很强劲的内力,怪不得他一出现,就引得所有人注意。但此时看起来,似乎他并不会调用那些内力,那些盘踞在他身体里的内力只为吊住他的性命。 “孟卿雪把他打伤的?”开口,孟涟城不解。 “没错。”轩辕瑾回答,看得出来他尽力的掩饰自己眼里的情绪。 “为什么?”这很奇怪,孟卿雪便是个神经病,也不会随意伤人的。 轩辕瑾略有迟疑,将近一分钟也没说出到底为什么。 “你不说为什么,我是不会帮忙的。”他不说明白,孟涟城不会答应。 “因为大领主与我母亲有私情,孟卿雪得知,欲伤害我母亲。那日母亲不在,我就成了她的目标。她是想打死我的,因为怀疑我是大领主的私生子。”蓦地,一直没有开口的轩辕于莫出声,有些沙哑的嗓子听起来像是刚过变声期的孩子,但语气沉稳条理清晰,哪是一个孩子可以说得出来的。 孟涟城有瞬间的愣怔,这确实是决绝疯狂的孟卿雪能做出来的事。 秦中元反倒饶有兴味儿,“轩辕小公子与轩辕公子不是亲兄弟。” 轩辕于莫看了秦中元一眼,然后点头,“我是燕津王位的继承人。” 秦中元像是早知如此似的,笑着点头,什么都没说。 孟涟城却是更意外,“她伤害了你,你们应该杀了她才对。” “她轻功绝高,谁也抓不住她。并且当日她扬言,若敢对她施加报复,她必杀了所有轩辕后裔,她只是想要大领主全心全意。并且她伤我的缘由很见不得人,无法公之于众。”轩辕于莫绝不止口齿清晰那么简单,神色淡然,不带一点感情的叙述,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 “轻功高是事实,但还没你说的那么神。但若说她会杀了所有轩辕后裔,倒是有可能。”语气淡淡,孟涟城此番信了轩辕于莫的话,他说的绝对是孟卿雪,错不了。 “你会救我么?虽以我现在的模样依旧能活很久,但燕津王上病重即将归天,我若这个模样登上王位,必定有人不服。燕津生乱,轩辕一族自相残杀,几百年的平静将被打破。”相较于轩辕瑾的言辞有度,轩辕于莫很直接。 看着他,孟涟城慢慢的弯起红唇,“你不会以为,我与孟卿雪关系非常就必须得帮你吧?我与她没任何关系,当年她为了你所说的大领主,差点把我掐死扔下悬崖。我不会为她所犯的错做任何弥补,因为那一点点她根本不在乎的血缘。” “你想要什么?”轩辕于莫更是直接明白,眼下,这大厅里他们俩人在谈条件。 “你们燕津有什么?”她对这燕津没任何了解。 “矿产,树木。”轩辕于莫看起来没任何遮掩,一旁的轩辕瑾不动声色,但却明显觉得轩辕于莫做的不妥。 孟涟城轻笑,“树木有什么宝贵的?” “燕津盛产黄花梨木,但凡从燕津出产的,均是几百年以上甚至还有千年的,很珍贵。”一旁,秦中元悠然道,作为生意人,他可是相当合格。 孟涟城恍然,“原来如此,看来秦公子早就调查好了,而且也很感兴趣嘛。”此时才回过味儿来,秦中元这厮怕是差不多知道所有的事,这么欢快的迎接轩辕瑾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个话题。 秦中元轻笑,“一切有劳夫人了。”不乏几分奸商的味道。 淡淡的冷叱,孟涟城看向轩辕于莫,“虽然我对好处没什么兴趣,但很明显,我身边这位秦公子有兴趣,若是你们能谈妥,我马上放血给你。甚至,我可以帮你打通被封住的经脉,我的内功,天下无二。” 轩辕于莫的眸子有丝丝的震动,做了这么多年的小矮人儿,终于要变成正常人了,便是他装的再淡漠无谓,但此时仍旧泄露了。 轩辕瑾看向轩辕于莫,他沉稳有风度,看得出来,他在轩辕于莫的身边是将相一般的存在。 秦中元笑得月华珠辉,一只手臂撑在扶手上看着孟涟城,果然啊,这世上最懂他的就是孟涟城。他瞒她一些事情她如今知道了也没生气,而是顺带成全了他的心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谈那些事情,是由秦中元与轩辕瑾谈的,孟涟城对这些没兴趣,而轩辕于莫显然不想亲自谈,他将来的大王,这些小事无需他亲自谈。 从大厅里走出来,孟涟城低头看了他一眼,正好轩辕于莫也抬头看她,尽管他的个头很像小孩儿,但眼神绝不是小孩儿。 叹口气,孟涟城淡声道:“别想着我能说抱歉,孟卿雪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轩辕于莫摇摇头,“又不是你做的,我不会要求你道歉。只不过,没想到孟卿雪会那样对待你,毕竟你是她女儿。” “别说这话,我只是与她有点血缘关系罢了。”笑,几分讽刺。 微微仰头看着她,轩辕于莫冷淡的神色柔和了几分,“你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么?” 低头看他一眼,孟涟城撇撇嘴,“说说也行,我倒是觉得,她未必过的有多好。”那么作的一个人,神经病一样,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你说的很对,大领主心里没有她。可以说,这十五年来,大领主从未碰过她。”说道,轩辕于莫的语气很老成。 这一点倒是让孟涟城意外,一个男人从未碰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貌美如花,这是怎样一种概念?别的男人她不了解,就秦中元来说,有机会就动手动脚,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状态。 若说那大领主从未碰过孟卿雪,那就表明,他真的对她没任何兴趣。 “原来是这样。那她这十五年来一直跟在那大领主身边,想必还是爱的深。只不过,太病态了,我能想象得到。”以前她发疯的时候狰狞的吓人,执着起来的模样也不会比那好多少。 “燕津不娶外人,也从不外嫁。她是唯一一个在燕津生活这么久的人,大领主拿她没办法,不理会她,但又接近不得别人,否则她会疯狂报复。这几年,金鹄坞已经不成样子了。”双手负后,轩辕于莫的姿态相当有气势。 “难道你们燕津就没一个能够治得了她的?除了钱多,还有别的优点没?”孟涟城轻笑,一个孟卿雪就能给一个国家搅和的不成样子,若是整个大齐武林都迁移过去,燕津岂不是得翻天? “你说对了,还真没有。不止是她武功厉害,她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本事,知道每个人的秘密。”说起这个,轩辕于莫仰头看向孟涟城,他真的很好奇。 “特别的本事?”眸子微闪,脑海中一个消息掠过,孟涟城恍然。 “大领主与我母亲的私情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父王也不知。但她却知道了,而且还找到了他们幽会的地方。”尽管这属于家丑,但孟涟城又不是燕津人,他很直接的说。 孟涟城忽的笑起来,“是啊,她确实有本事。”白柳山庄! 这天下,也只有白柳山庄有这本事。既然他们这么厉害,那轩辕于莫来长鹤山庄,恐怕孟卿雪也已经知道了。 不过想来,只要事不关那个大领主,她是不会管的。 “其实她的存在很危险,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事不关大领主,她一直很安分。所以,大领主现在已经不参与任何事了,就怕她突然发疯再给燕津带来乱子。”轩辕于莫都告知,没有遮掩的意思。 孟涟城望着远方,唇角一直勾勒着淡淡的微笑,对孟卿雪现今的境遇,她认为都是她自找的。 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牌,两个王四个二都在她手里,但她却先把好牌扔出去,剩下一堆最小的出无可出。以后,不知孟卿雪的最终结局会如何,但她肯定得不到那大领主的一点关怀。 “我看看你身体里到底有多少股内力。”弯身,抓住轩辕于莫的手扣住手腕,微微垂眸,顺滑的长发由肩颈一侧滑下来,映衬的那张脸白皙如玉。 轩辕于莫微仰头看着她,淡漠的眸子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脸,瞳眸有片刻的闪烁,最后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六股,都很醇厚。你全身上下六处经脉被封,看来,当年孟卿雪对你用了断筋掌,确实是想要你的命。”松开他的手,孟涟城笑道。他确实停止生长了,那手也如同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样。 双手负后,轩辕于莫点点头,“她红着一双眼睛,如同鬼故事里的夜叉,确实要置我于死地。” 孟涟城完全想得到,孟卿雪那个模样有多瘆人。 “若是秦中元能与你的军师谈成,我马上救你。”快人快语,但一切都建立在秦中元是否满意之上。 轩辕于莫叹口气,“会谈成的,阿瑾不会为我吝啬。”便是他年纪比轩辕瑾小,但听起来,他才是那个兄长。 瞧着他一个小个子用这种语气说话,孟涟城笑出声,眉目如画,美艳逼人。 轩辕于莫仰头看了她两眼,随后撤开视线,白皙的脸颊飘过一抹绯红。 诚如轩辕于莫所说,秦中元与轩辕瑾谈的很顺利,秦中元这种狮子大开口轩辕瑾都能答应,可见轩辕于莫能够恢复正常对于燕津来说有多重要。 孟涟城没有任何埋怨,他虽先得知了他们的目的,必定审时度势的研究了一番,这件事情除了她需要出点血之外没任何危险,而且还能为长鹤山庄带来很大的利益,其实作为这个便宜得来的当家主母来说,她心下还是高兴的。起码,她也做了些对山庄有益的事,不再是除了武功一无是处了。 为轩辕于莫治疗定在了明天,而今日,他们就住在了长鹤山庄中。 在长鹤山下城里的人都进入了山庄,都会武功,可都不如轩辕于莫身体里的强大,但奈何,他并不会使用。 夜华初上,冬季的长鹤山温度也很低。卧室里摆放着暖炉,这玩意儿是专门为秦中元准备的,孟涟城根本用不着。 穿着中衣靠在床上,被子一直盖到腰间,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他故意微微扬着眉尾笑着,恍若个妖精似的。 沐浴过后的孟涟城坐在床边擦拭头发,扫了一眼他那德行,忍不住的笑,“今儿又得了大便宜,很开心是不是?” 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他歪头,看起来妖魅又可爱,“一切要归功于夫人,没有夫人,这笔买卖可不成。” “少说好话,还要归功于你巧舌如簧两面三刀。你可真是沉得住气,这么多天一直哄着我,让我自己松口和轩辕于莫见面。”这人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算计别人算计习惯了,对她也用尽心机,不过她完全接受。只要别在某些方面算计她,她一点都不在意。 “不然呢?我要全都告诉你,你肯定冷嘲热讽我被金钱糊了眼。虽到最后也可能会帮他们,但我挨你一顿骂,多不值。我还是想听你夸我,诸如你刚刚说的巧舌如簧两面三刀,我都觉得是夸赞。”兀自的笑眯眯,他想的相当好。 “你秦公子说的有理,若你在先前都告诉我,我肯定会骂你,别人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但亲眼见着了轩辕于莫,就算你没得着好处,我也会帮他。十几年不长个子停留在那个年龄,真是可怜。”尤其想起他明明一副孩子的模样,眼神却很淡漠甚至有些沧桑,这不亲眼见到,根本没办法想象。 “充满侠义的孟女侠就是这么善良,与你一比,我还真是重利的小人。”看她那样子,秦中元啧啧叹道。 红唇微弯,孟涟城扔掉毛巾,忽的起身欺近他面前,“说的没错,你就是小人。不过,是个漂亮的小人。”话落,稳准的吻上他的唇,总是那样笑,让她想忽视都不行。 秦中元笑,搂住她的身体让她彻底趴在他身上,潮湿的头发带着湿气充盈鼻腔,让他不禁心襟荡漾。 唇齿纠缠,他的手顺着她的肩头衣服的缝隙钻进去,向下一推,她大半的肩膀露出来。 虽是有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但完全不影响那肌肤的白皙细嫩,摩挲,秦中元愈发难以自控。 身子一转,将她压在身下,抚上那抵着他胸口的柔软,孟涟城禁不住长长呼口气。 “拿开手。”他摸她,让她忍不住的想蜷起身体。 “又让我拿开?难道不是你主动的?”不拿开,反倒细细的品味那柔软。 “色鬼。”看着他的眼睛,很吓人,让她的心砰砰跳。 “我若是不色你,你真该担心了。”低头亲吻她唇角,便是他一直体温很低,但此时此刻,呼出的气息很热。 说起这个,孟涟城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一边道:“说的对,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动于衷,就说明他对她任何兴趣都没有。” “当然。”看她,秦中元的眼神里的慾色依旧浓重。 “孟卿雪爱慕的那个男人,这十五年来从来没碰过她。”尽量忽视他严重的色彩,孟涟城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王子告诉你的?”王子两个字儿,可是有些嘲讽意味。那么挫的王子,真是好笑。 “嗯。”点头。 “引得夫人同情,他这手直白的好牌倒是打对了。”对于轩辕于莫,秦中元不甚在意,但凡能引起他醋意的,也得是与他不相上下的。但他似乎忽略了,待得轩辕于莫恢复了,可就不是这挫模样了。 “或许是在打牌,不过,他懂得怎样出牌。不似孟卿雪,现在满手的烂牌。”评断,而且很笃定。 “或许她乐在其中。”从她身上下来,他手臂一弯,将她搂在了怀中。 “天知道。不过,白柳山庄在帮她,这算是隐藏起来的王牌。”说出这个消息,果然引得秦中元诧异。 “当真?”若是这样,那白柳山庄或许还在江湖上有活动。 “嗯,我肯定。”白柳山庄,对这个地方孟涟城十分好奇。 “热闹了,不该出现的都出现了。”白柳山庄,他也好奇。 “是啊,着实让我惊奇了一番。”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孟涟城眯起眸子轻声道。 “若是可以,我也想见识见识那白柳山庄。”捏着她的手臂,如同孟涟城一样,眸子微眯,这样一看,夫妻二人十分相似。 “我也想见识。”轻笑,孟涟城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如此神奇的地方,任何听过的人都想见识一下,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神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0、公子的痛苦 翌日,孟涟城准备好了为轩辕于莫放血疗伤,轩辕家随行来的人也准备好了,除却轩辕瑾,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手里托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封闭的严实,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地点就在轩辕于莫昨晚居住的院子里,门窗紧闭,不露一点风。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浴桶,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热水,看起来温度不低,绝不是平时能够洗澡的温度。 轩辕于莫坐在床边,穿着中衣,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但神色淡然,那双眼睛没一点波动,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表现的很淡定。 轩辕瑾站在一侧,表情沉稳,但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可以开始了,少领主与秦公子请回避。”那老头开口,表明这里不需要外人。 秦中元眉尾微扬,虽然他不知程序,但那浴桶摆在那儿,总让他觉得不妥。 轩辕瑾点点头,“有劳秦夫人了。” 孟涟城双臂环胸靠着窗边,面上没什么表情,独站一处气场强大。 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而看向秦中元,他也在看她。 “出去吧,一会儿就完事儿了。”要他别担心。 “好。”颌首,最后又扫了一眼那浴桶,秦中元与轩辕瑾离开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那老头几步走到桌边,然后将手中的木盒打开,一边拿出里面的东西一边道:“请主子宽衣。” 坐在床边的轩辕于莫终于有了动静,抬眼,先是看了一眼孟涟城,眼里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 孟涟城自动的将视线放在别处,其实他身体和孩子一样,她并没有任何尴尬之感。 站起身,轩辕于莫动手解衣服,脱掉上衣,他的上半身确实如同孩子一样,这身板看起来与萧宇差不了多少。 之后解裤子,待得全部褪下,他一丝不挂的站在那儿,当真如孩子一样。 那老头手中拿着一个纯金的小酒盅,里面放着一颗红色的药丸,“秦夫人,请放血。”将那酒盅递给孟涟城,示意她将血放在这里面。 接过来,孟涟城看了看那药丸,之后放在桌子上。提起桌子上的匕首,置于腕间,轻轻一划,血流出来。 神奇的是,血流进了酒盅里,与那药丸相溶,然后一股异香飘出来,浓郁的有点熏人。 待得血没过了那药丸,老头立即喊停,孟涟城收手,随意拿起桌上备好的纱布缠在手腕上。这期间她表情没一丝变化,好似割破的不是自己的手腕,流的不是自己的血。 老头手上数根金针,转身看向轩辕于莫,“主子,请进浴桶。” 轩辕于莫微微垂着眸子走向浴桶,一步一步,步子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沉重。 进入浴桶中,水声哗啦,因为太热,烫的他咬紧了牙齿。 老头拿着酒盅与金针走过去,“主子,一口喝进去。”将酒盅递到轩辕于莫面前,吩咐道。 接过,轩辕于莫仰头一口喝进去,那浓郁的异香单是闻着就有点头晕,喝进嘴里,他险些吐出来。 与此同时,老头的手进入水中,精准的将金针扎进他那几处被封住的大穴,轩辕于莫立时身体紧绷,撞得浴桶轰隆一声。 孟涟城站在那儿看着,亲眼见到轩辕于莫的脸由绯红变得煞白,她也不禁的拧起眉头。 “秦夫人,请您将这六根金针以内力推进主子的身体,之后置于天灵,徐徐的输入内力,不要停。”老头看似很有自信。 走过来,孟涟城挽起袖子,手进入热水,这水确实很热。 轩辕于莫闭着眼睛靠着身后的浴桶,煞白的脸升腾起一抹绯红,但他始终都闭着眼睛。 注意力很集中的找到了那几根针,缓缓推进,热水中的轩辕于莫又烫又疼,喉咙间发出轻哼。 逐渐推进去,之后手从水中出来,移到他额头之上,缓缓运力,轩辕于莫的发丝都在飘动。 轩辕于莫的脸色开始变了,刚刚煞白一片,此时慢慢转青,而他的身体也在颤抖。 那老头拿着一个痰盂过来,几乎在他将痰盂放置在轩辕于莫面前时,他身体剧烈一抖,下一刻喷出一大口血来。 孟涟城微微蹙眉,看着那痰盂中几乎呈黑色的血,暗暗赞叹孟卿雪造孽。 老头很镇定,拿着痰盂稳当的很,待得轩辕于莫第三口血吐出来,他才撤走了那痰盂。 而也就在他撤走痰盂之后,孟涟城的视线往水下看了一眼,那没在水下的轩辕于莫的胸口,一个青紫的手印慢慢的浮现出来。 盯着那手印儿,孟涟城慢慢眯起眸子,这是孟卿雪的手。 诚如轩辕于莫所说,当时孟卿雪确实是想要了他的命,这断筋掌她用了十成的力量。 轩辕于莫双目紧闭,呼吸也很不稳,甚至身体开始往水下滑,看起来他好似已经接近昏迷了。 孟涟城伸出另外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往上提,却发现水面开始咕噜噜的往上冒泡。这些气泡冲破水面之后外放出强大的劲力,一瞬间逼的孟涟城险些松手。 手上运力,提住往水里滑的轩辕于莫,同时抬头看向那老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存在主子体内的那些劲力都散出来了,筋脉通了。”老头连连点头,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孟涟城了然,看来很成功。 这样坚持了大约两刻钟,孟涟城一动不动。 外面,秦中元坐在客厅中的圈椅上神色淡然,漆黑的眸子深若古井,没有任何波动。 轩辕瑾则在客厅中来来回回的踱步,里面说话他也能听到,有些焦急有些担忧。 蓦地,里面突然响起轩辕于莫痛苦的叫声,听起来恍若撕筋裂骨一般,轩辕瑾脚步一顿,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满目担忧。 秦中元也不由得蹙起眉峰,看着房门,同样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半晌,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孟涟城出现在眼前,她身上都是水,裙摆湿了一大块。 “怎么样了?”轩辕瑾立即询问,见孟涟城不说话,快速的从她身边绕过走进房间。 秦中元起身走过来,上下看了她一通,随后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水珠,“如何了?” 孟涟城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一边道:“很成功,只不过,看起来他要昏迷一段时间了。”轩辕于莫一声痛呼,之后就沉进水里去了。那力气大得很,从她手中滑脱出去,她都没抓住他。 眼见他滑进水里,孟涟城一把将他拽了上来,直接捞着扔到了床上,弄了她一身水。 “成功了便好,这痛苦也没白受。你呢,这纱布都湿了,走,我给你擦药。”牵起她的手,他仍旧对这人儿佩服万分,流血了居然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伤口沾水,也必定又痛又痒,瞧她却面不改色的。 “没事儿,小伤口,两天就好了。”随意说完,房间里又响起轩辕于莫较为痛苦的哼声,孟涟城微微拧眉,昏迷中也不得消停,可见很痛苦。 “咱们走吧。”听着里面的人痛呼,秦中元不想听。 “嗯。”离开,正好她去换一身衣服。 轩辕瑾与秦中元商谈的事情很快兑现,接到了燕津传回来的消息,说长鹤山庄的商队可以进入燕津了。 如此守信用,秦中元很满意,做生意就是喜欢与这种守信不拖沓的人做,很愉快。 孟涟城没什么兴趣,但这次全都依靠她才得到这么大的利益,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而轩辕于莫,则一直躺在房间里,虽然秦中元与孟涟城没去看过他,但路过那里总是能听到他压抑的痛呼。 这样痛苦是孟涟城与秦中元都没想到的,不过秦中元不甚在意,反正痛苦的又不是他。 孟涟城反倒觉得很同情轩辕于莫,本就不是他的错误,承受了十多年的痛苦,这最后眼看着要得到解脱了,可还是又离不开痛苦,孟卿雪无时不在作孽啊。 五天之后,一直没出屋的轩辕于莫终于出来了,孟涟城一见到他,就明显的感觉到了不一样。 上下审视他一遍,孟涟城突然笑起来,抬手比了比他的个头,“你长高了!”而且很明显啊,现在他差不多到她肩膀了。 轩辕于莫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很不错,穿着白色的长袍,而且像是量身定制的,很合身。 “嗯,我也感觉到了。”点点头,他少见的脸上有些笑容。 “真是神奇啊,居然这么有效果。”围着他转了一圈,孟涟城绝对是觉得很震惊。其实她的内力没帮上什么忙,主要的就是那颗红色的药丸,真是厉害。 轩辕于莫站在那儿任孟涟城转圈看,微微垂下眼帘,“效果确实很明显,前些日子,我的关节很疼,想必那就是在长个子。” “那现在还疼么?”原来是这样。 “不疼,但是酸酸的。”微微抬眼看着她,她眉眼弯弯笑得很漂亮。 点点头,孟涟城表示了解了。 “轩辕王子可以离开房间了?看起来好很多。”蓦地,秦中元从碎石子的小路尽头出现,一袭绛紫的华袍,恍若天人。 孟涟城红唇弯弯的回头看他,一边道:“除了这个,有没有发现别的?” “别的?”走近,秦中元上下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子满载笑意,“长高了。”故作惊叹,但他的赞叹听起来缺少一些善意。 轩辕于莫点点头,“这么多日子有劳秦公子了。”便是相较于二人的个子还矮一些,但气度犹在。 “别这么说,咱们互惠互利。轩辕王子的情况也可喜可贺,只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夫人,你的血很有作用嘛。”抬手搭在她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勾,孟涟城挪了两步倚在他怀里。 “不是我的血有作用,是他们的药很神奇,想必白家也没有。”任他搂着,一边笑道。 她一提起白家,秦中元撇嘴,不屑很明显。 看着他们俩,轩辕于莫垂下眼帘,这个场面,他显得很多余。 “夫人,轩辕王子你也看见了,咱们回去吧,这天儿有点冷。”搂着她,秦中元不想呆在这儿与轩辕于莫闲聊什么。 “好。你好好休息。”她笑着还未说完,就被秦中元抬手罩住了脸,然后搂着离开。 轩辕于莫注视着他们俩搂搂抱抱的走远,才垂下眼帘叹口气,转身回去。 走出去很远,秦中元的手还遮在她脸上不拿下来,孟涟城无语的打他的手,他也不甚在意。 “别闹了,快拿开。”以手肘顶他的肋间,让他别闹了。 “不许对别人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我不喜欢。”固执的遮盖她的脸,他很不高兴。 “我笑也不行了?好好,随你,往后我见着谁都板着脸行了吧?”小心眼儿的毛病又发作,不过她唇角却是一直挂着笑。 “这还差不多,以后再随便对人笑,我就拿块布把你的脸都遮住。”捏她的脸颊,恶狠狠的警告她。 “好好好,都随你。把手拿开,否则我揍你。”拿开他的手,孟涟城笑着轻叱,却让某个男人更得意。 “只要不对别人笑,随你怎么揍我。”勾住她脖子用力的搂住,与她比较,力气不占上风,但个子绝对占上风。 孟涟城笑不可抑,这小白脸儿,小心眼儿中的奇葩。 轩辕于莫在三天的时间内差不多长高了十厘米,这成果让所有人都很惊讶,他一下子拔高那么多,看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除却全身各个关节有些酸痛外,其他的情况都很好,轩辕瑾也决定不再继续叨扰,准备离开。 秦中元自然不会挽留,不过却还是很够意思的派出了二百个护卫,一直护送他们出大齐的边界。在大齐的地界上,凡是有长鹤山庄的人在,必保路路畅通。 然而,在他们准备翌日离开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本就身体不舒服的轩辕于莫在看到那刚刚送来的消息时,整个人傻了将近一刻钟。 孟涟城与秦中元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一眼看到了站在那儿傻呆呆的轩辕于莫,孟涟城心下暗叹不好。 秦中元眉峰微蹙,看了看如同傻了似的轩辕于莫,又看了看同样表情不是很好的轩辕瑾,觉得或许是燕津出什么大事了。 轩辕瑾虽是沉稳,但此时此刻,微蹙的眉宇让他看起来很沉重。 “发生了什么事儿?”开口,秦中元倒是觉得,若是燕津有大事,他们就赶紧走吧。 轩辕瑾抬眼看向孟涟城,却是没有说话。 孟涟城深吸口气,“莫不是,孟卿雪做了什么?”如若不是,轩辕瑾也不会这个表情。 秦中元眸子微闪,若是这样,那事情可不太好。 “嗯。”轩辕瑾点点头,不过却是没说具体她到底做了什么。 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就知道是她。” “到底做了什么?这轩辕小王子这个模样?”秦中元慢慢抬手搭在孟涟城的肩膀上,似乎是无意识的动作,但看起来很具安全感。 轩辕于莫一动不动,轩辕瑾叹口气说道:“王妃去世了。” 王妃? 孟涟城有片刻的愣怔,随后看向轩辕于莫,王妃,是他的母亲。 “孟卿雪做的?”孟涟城不知该说什么,到头来,她还是这样做了。 “家族相聚,大领主与王妃在人群中对视了一眼。就是这一眼,惹来了杀身之祸。”说着,轩辕瑾尽量在收敛着气息,但明显能感觉到十分不忿。便是他一向沉稳,在刻意掩饰,但还是那么明显。 那边,轩辕于莫动了,只是转身走开,什么都没说。但那背影满是悲伤,浓浓的化不开。 孟涟城与秦中元对视了一眼,秦中元满眼的镇静,同时也传染了她,让她有些波动的心安定下来。 深吸口气,孟涟城看向走到远处的轩辕于莫,“之后呢?”不管怎么说,轩辕家总是皇族,她杀了人,不可能会一走了之。 “她带走了大领主回了金鹄坞,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并扬言,若有闯进去的,来一个杀一个。”轩辕瑾继续说,虽是忿恨,但又有诸多无奈。燕津本就人少,军队也比不上任何一个大国。但胜在地理位置好,尤其是金鹄坞,可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孟卿雪又武功高强,回了金鹄坞,想要闯进去救出大领主并杀了孟卿雪,实属难事。 “十五年过去了,想必她武功精进了不少。”这么轻而易举,当真是难以想象,或许,燕津真的没有一个能够敌得过孟卿雪的高手。 “她轻功高绝,燕津没有人能比得上。”轩辕瑾便是不忿,但也承认。 孟涟城哼了哼,诸多讽刺。 没人比得上?笑话! “那现在怎么办?你与轩辕于莫要尽快赶回去。”虽是如此,但孟卿雪似乎还是个大患,他们又对付不了她。 “嗯,无论如何,王妃下葬之前,他需要见一面。”看向轩辕于莫,他的背影看起来孤独而又悲戚。 孟涟城暗暗咬牙,随后转头看向秦中元。秦中元眉尾微扬,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而后脸上浮起不赞同。 “我与你们一同去,我倒是想看看,孟卿雪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开口,这就是她的决定。 秦中元摇头,这个主意不是太好;但,又不能说不好,还是可以寻到益处的。 轩辕瑾诧异,“当真?”若是孟涟城去了燕津,绝对能对付的了孟卿雪。但就怕她、、、真正见到孟卿雪时会心软,并最后与她冲仇敌忾。 “轩辕公子担心夫人会倒戈?”一看轩辕瑾的表情,秦中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这种想法倒是别致。 “是有一些担心。”轩辕瑾也承认。 秦中元笑,月华珠辉,很是动人。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可以倒戈任何人,但唯独不会倒戈向她。”几分冷淡,眸光慑人。 轩辕瑾深吸口气,有孟涟城这句话,他就心安了。而且,心下更有底,这次,看来能够将孟卿雪那个不定时的大患除去了。 “阿莫,你听到了刚刚秦夫人说的,咱们马上启程吧。”轩辕瑾几步走向轩辕于莫,相信此时他也归心似箭。 轩辕于莫回过身,脸色有些白,而眼睛却是红的。便是脸上没泪痕,但也看得出,他情绪很不好。 “好。”看向孟涟城,轩辕于莫的眸子闪烁了两下,最后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绪,点头道。 轩辕瑾立即离开去准备,客厅里,秦中元揉捏着孟涟城的肩膀垂眸看着她,“做好准备了?”她可是十五年没见过孟卿雪了,不知到时见到了心情会怎样。 “没什么可准备的,见一个疯女人罢了。”孟涟城很淡然,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其他的情绪来。 秦中元轻笑,揽住她的肩膀拥入怀中,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儿,轻声道:“我陪你,无论去哪儿我都陪你。不过,现在北方好像是寒冬,需要多准备点厚衣服,否则,我会被冻死的。” 孟涟城忍俊不禁,环住他的腰,“有我在,还能冻死你不成?” “嗯,有你在,我可以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跑。”连连点头,他说话时的气息吹打着她的耳朵,痒痒的。 孟涟城轻笑,虽然夸张了点,但说的都是实话。 一旁,轩辕于莫转身看着别处,悲伤,萦绕满身的尽是悲伤。 秦中元与孟涟城离庄去燕津是匆忙时的决定,庄内一阵忙乱,但队伍很快整顿好。因着此时北方是寒冬,所以队伍带的东西特别多,一共四辆马车,可想里面都装了什么。 出庄,轩辕瑾骑马,轩辕于莫与那老头坐马车,孟涟城与秦中元自然也是坐马车的,有这位秦公子在,孟涟城想骑马也不成。 队伍出发,一切都很快,前后护卫二百余人,快速的离开长鹤山庄。 前面的马车里是轩辕于莫,没什么动静,却是能听到那老头劝慰的说话声。 孟涟城微微凝神听着,愈发觉得孟卿雪真是造孽不轻,摇摇头,这个疯女人,她无话可说了。 倚靠在马车一角,秦中元一直看着孟涟城摇头点头叹气连连,愈发觉得好笑。 “想什么呢?不如说来我也听听?”抬脚碰她的膝盖,蹭啊蹭。 扭头看他,孟涟城哼了哼,“在想孟卿雪做的孽啊,害人家十几年不长个子备受痛苦,最后还杀了人家母亲,只因为人家和她爱慕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简直丧心病狂。”这若是别人,她最多说一句变态就算了。但这人是孟卿雪,十几年前她就见过她的决绝疯狂,现在听说了更是觉得可恶。 秦中元笑不可抑,“不是说不在乎?现在你骂的是谁?” 孟涟城瞪眼,瞪得秦中元更乐了。一般时候她这样瞪眼别人都会害怕,唯独秦中元会笑得更开心。 “说不上是在乎不在乎,只是觉得不争气罢了。像她这么不争气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极尽嘲讽的词句,听得秦中元笑得不行。 “也不能这样说,这江湖上疯狂的人那么多,她的行为也没有多稀奇。”伸手拉住她的手用力拽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一下,很具安慰性。 “你说得对。只不过,为了一己之私伤害别人,无论怎么说,都很过分。”还有萧震岳,那每每提起孟卿雪时爱极又伤极的神情,因为她,这世上这么多人在痛苦。 “嗯嗯,夫人真是胸怀天下。不过就是没有我,我因为你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怎么不见你可怜可怜我?”啧啧叹息,叹息他有多可怜。 孟涟城拧眉,上下看了他一圈,那得意的样子哪里像是在痛苦。 “你哪儿痛苦?”她怎么没看出来? 秦中元眨眨眼,“痛苦的地方可多着呢!比如,身体,心灵,都在苦苦煎熬着,就是不见你可怜可怜我。”拿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口,又移到腹部,还有往下滑的意思,却被孟涟城挣脱了。 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孟涟城无语的摇头,早就该想到了,现在这小白脸儿满脑子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1、公子的雪山草地决定 一路向北,诚如此时的天气,越往北气温越低,在抵达皇城时,已能见到白雪皑皑了。 孟涟城自是喜欢,这白雪漫天的景象当真乃世间绝色,便是花红柳绿能与之分庭抗礼,但胜在这白雪时光短暂,所以还是它更胜一筹。 然而,秦中元可是不喜欢。披上了墨黑发亮的狐裘,马车里四角都放着小暖炉,但这厮还是动不动的吵着冷,孟涟城就得抱着他给他取暖。 外面又下雪了,过了皇城,雪更大。 忍不住的推开车窗,鹅毛般的雪片飞进窗户,落在手上瞬间就化成水气了。 “真好看。”白茫茫的能见度很低,却像在仙境一般。 秦中元以狐裘裹紧了自己,只露出一张如玉的脸庞,“好看?很冷。” 回头看他一眼,孟涟城忽的一笑,一只手伸出窗外,运力一扫,徐徐坠落的雪花有一大片好似中邪似的刷的飞进孟涟城的手里。 抓住,趁着还没化,孟涟城影子一闪欺到秦中元面前,扯开狐裘,倏地伸进他的脖子里。 “噢、、、凉。”身子一抖,秦中元长长吸口气,好凉。 孟涟城笑不可抑,收回手坐回原位,笑眯眯的看着他,“好玩儿么?” 雪花尽化成水,秦中元拢紧了狐裘,十分不满的瞪着笑得开心的孟涟城,“就这么对待我?我早晚有一天得死在你手里。” “死在我手里,也比死在别人手里的好,因为你会不服气。”孟涟城眉眼弯弯。 秦中元无语,“算你会说,死在你手里我服气。不过,现在我可不服气,肉好疼啊,过来给我揉揉。”招手,他一副可怜相。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之后靠过去,他张开狐裘,她钻进去抱住他的腰,他再将狐裘拢紧,这样两个人都能在狐裘里了,互相取暖,便是天气再严寒,也不会冷。 “秦公子,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闭上眼睛,孟涟城嗅着,真的很好闻。 “你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低头在她的发间轻嗅,他同样喜欢她的味道。 “我又没用熏香,哪里会有香味儿?”孟涟城轻笑,她身上可没有味道。若是有的话,那也是汗味儿。 “有,很独特的味道,任何香料都比不上。”搂紧,她身上的热气温暖着他。 红唇弯弯,他说的话可是相当好听。 窗外大雪纷纷,能见度太低,又因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朦朦胧胧,在进入一个小镇后,便不得不停下来了。 若是这雪再继续这样下去,今晚一夜都不停,那明天也没办法赶路了。 包下了一个客栈,孟涟城先从马车里出来,雪花掉落在身上,瞬间融化。但融化了也没浸湿衣服,竟然直接化成了水气消失不见。 “秦公子下来吧,你打算这一晚都躲在马车里?会冻死的。”下了车,马车里的人还没动静,孟涟城无奈,这人怕冷怕到极致了。 半晌,秦中元从马车里磨磨蹭蹭的出来,狐裘裹紧,兜帽扣在头上,只能看见弧线完美的下颌露在外。 一瞧他那样儿,孟涟城忍不住笑,抬手抓住他的手用力往下一拽,他整个人便从车辕上掉了下来。 抬手扶住他的腰,让他稳稳落地,“秦大小姐,没事吧?”调笑他,孟涟城说的很大声。 秦中元也不生气,拢紧了狐裘,“没事儿,多谢秦夫人。” 这边两人欢欢快快,那边的马车上,轩辕于莫也走下了马车。两天的功夫,他似乎又长高了许多,披着厚重的大氅,少年清新,淡漠的如同这天上飘落的雪花儿。 看过去,孟涟城不禁的叹口气,他母亲去世,想必他很急着赶回去。但老天似乎也不成全,这大雪下起来没完。 轩辕瑾骑马,披着的大氅上都是雪,乍一看像个雪人儿。 一行人进入客栈,客栈虽说不大,但暖融融的,让一向挑剔的秦中元也很满意。 “轩辕小王子看起来很着急,但天气就是如此,着急也没用。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怎么对付孟卿雪。”与轩辕瑾同走,秦中元沉声道。 轩辕瑾也同意的点点头,但还是叹口气,“他知道其中道理,但仍旧沉浸在悲伤中出不来。相信他见到了王妃之后便能释怀了,这么多年王妃也过的不好,此番或许是个解脱。”与秦中元说话,轩辕瑾很放松。虽他是个重利的商人,但却也仍旧能做个好朋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中元长叹一声。 “这话没错,但这经有的人能唱好,但有的人却唱不好。”他轩辕瑾就是如此,他是现今这金鹄坞的主人,但不止照顾不好父亲,又让所有人陷在危险当中,他很失败。 “没有什么唱好唱不好,更狠的人才是老大。像你这样处处表现的有风度,却没做出一件狠厉能够恐吓所有人的事,自然没人怕你。”走在前的孟涟城突然开口,听得秦中元轻笑不已。 轩辕瑾一诧,而后笑笑,摇摇头,“虽是如此,但有些事,单是狠厉是不够用的。”诸如管理一个国家。 “谁说的?恶名传出去,谁都怕。”孟涟城下颌微扬,笑得讽刺。 “这话夫人有发言权,在这大齐江湖,夫人是大名鼎鼎的恶人,人见人怕。”秦中元低笑,他就喜欢孟涟城这模样。 “你不说别人也知道。”孟涟城哼了哼,作为恶人,她很骄傲。 轩辕瑾依旧不太赞同,但走在最前的轩辕于莫却是点头同意,虽是没说,但几不可微扬起的唇角却是足以表示,他很赞同孟涟城的这个说法儿。 客栈的房间暖融融的,房间里仅有一个暖炉,看起来不可能散发出这么大的热气。 孟涟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门道,原来发散热源的那个是床。 看起来是床,但其实是个能通热的炕。用手一摸,热乎乎的。 “诶,秦中元,快来看看这炕,真是热乎。”孟涟城招手,要秦中元赶紧来瞧瞧。 “有什么稀奇的?莫不是你以前来北方都没住过这样的炕?”解开狐裘,秦中元眉眼弯弯的走过来。 “当然住过,不过我住的是土炕,可没这么精致。”孟涟城旋身一屁股坐下,真是热乎啊,可惜南方没有。 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秦中元也很满意,“真不错,搂着你在这里睡上一夜,想想就觉得有滋味儿。” “有个头的滋味儿?别胡说八道了,这么热我睡了不舒服。”孟涟城轻哼,其实她很喜欢。 “可是有我啊,我很冷。你抱着我不就中和了。”这还不简单。 孟涟城无语,“你这脑子是转得快,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在下佩服佩服。”无诚意的拱手,以示她的佩服。 秦中元抬手搂住她往后一仰,俩人顿时躺在了热乎乎的炕上,冲上来的热气让两个人都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对视一眼,都笑出来,“真热乎。” “瞧你喜欢的样子?若是真喜欢,回了山庄就打几个出来,让你睡个够。”看他笑得那样子,孟涟城忍不住唇角弯弯。 “行,听你的。”抬腿,直接跨在她腰上,压的没准备的孟涟城哼了哼。 “沉死了,拿走。”拍他,他却不痛不痒,看起来还很开心似的。 “今晚的雪若是不停,明天恐怕就得停在这儿了。”说别的话题,继续将腿放在她身上。 “是啊,别说轩辕于莫急,我也有点急了。”眨眨眼,精致的桃花眸恍若浸了水,好看的很。 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秦中元不眨眼的瞧着她,“急着见到孟卿雪?说真的,你见到了她会如何?与她动手?” “或许。”孟涟城眸子闪闪,便是动手,现在的她可不是十五年前了。 “也好,为你后背上的这些疤痕报仇。”抚着她的脊背,虽是隔着衣服,但好似仍能摸到那些疤痕。 “这个我已经不计较了,没有这些伤疤,就没有我的重生。”若不是因为这些伤疤,她也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说起这个,她恐怕还得感谢她呢。 “但打死她很不切合实际,因为你不会那么做。莫不是,你打算像对待戒尘那样?不过,我倒是一直想问你个事儿,你不打算通知萧盟主一声么?”萧震岳那么惦念孟卿雪,如今,她疯了一般,或许真的应该告诉他。不管如何,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有过肌肤之亲。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有了瓜葛,那一辈子都得有牵连。 “告诉他做什么?萧夫人会心里不舒服的。”孟涟城不觉得应该告诉萧震岳。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就像是离婚了的夫妻,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来。 “呦呵,你还想着萧夫人呢?好吧,心地善良的秦夫人,那我就不多事了。”啧啧叹息两声,他好像很失望似的。 “你什么表情?难不成,你嫌还不够热闹?”瞧他那模样,很失望似的。 “是啊,我担心你会太狠心对孟卿雪下狠手,无论如何,她是生你的人,不能杀了她。所以我就想,若是萧盟主在,就保证你不会犯错误了。”摸她的头发,秦中元轻声道。 “切,我有那么心狠手辣?”掀开他的手,孟涟城瞪他。 “知道你善良,但得分对方是谁。若是孟卿雪,我真的很担心。”担心她肯定会下得了那个狠手。 “少装懂的分析,姐的心你不懂。”在他的额头上用力的拍了两下,随后推开他坐起来,躺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腰侧都发烫了。 “姐?你这个小屁孩儿,居然敢自称姐。”抓住她又把她拽回来,身子一翻,这回压制住她让她彻底起不来了。 看着身上的人儿,孟涟城轻哼,“小屁孩儿?咱俩谁是小屁孩儿?十五年前,你可是在我手底下连翻身都困难呢。” “又说这个?现在说起这个你都不脸红了。脱我的裤子,还嘲笑我是‘小蚕蛹’,我怀疑,你那时是不是就见过‘大蚕蛹’?”此时说起,他才怀疑,当时她怎么就能说出‘小蚕蛹’那句话来。 咬唇,孟涟城哼了哼,“没见过,但总听说过啊。”眼珠子晃晃,她听说的可多呢。 “听说的?从哪儿听说的?莫不是,你在胡同里听过什么淫腔荡曲?”捏她的脸蛋,惩罚。 “我看你才是没少听,胡同里的事儿你也知道。起来,压死我了。”推他,他却用力的抱住她,偏不起来。 “不行,说明白。”将脸埋在她肩颈侧,就是不起来。 这俩人在床上推来推去,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秦公子,秦夫人,该用餐了。”是轩辕瑾,声线沉稳。 俩人一顿,秦中元忽然的低头在她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随后回话,“好。” “色鬼。”在他的脸上拍了一下,孟涟城一下子推开他,忽的坐起来。 “我不色你难道要色别人?色别人的话,你就发疯了。”慢悠悠的坐起来,秦中元相当有自信。 “切,自恋。”轻叱,孟涟城起身走开,这货,就是自恋。 下楼,饭菜已经摆好了,在这小镇,这些饭菜不算很精致,但却很香。 轩辕瑾与轩辕于莫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看那夫妻二人笑容满面的走下来,轩辕瑾回以微笑,轩辕于莫却一直神情淡漠。 在桌边坐下,孟涟城眸子一转,“这两天没仔细看你,你的脸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这话,是对着轩辕于莫说的。 轩辕于莫一愣,随后道:“有什么不一样?” 微微眯起眸子,孟涟城边点头边说道:“长大了。” “脸变大了?”轩辕于莫不懂,若是脸变大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是脸变大了,而是看着就不是小孩子了,是个少年。”摇头,她拉长声音一字一句道。 轩辕于莫垂眸,苍白的脸颊有些绯红,“是么?” “嗯。”点点头,孟涟城夹菜,她说的是实话。 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眸,瞧着轩辕于莫那有些变了颜色的脸,随后笑道:“夫人这么仔细的观察轩辕小王子,惹得小王子都不好意思了。”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脸皮厚么?吃你的吧,多吃点儿。”给他夹菜,孟涟城知道他又心情不顺了。 轩辕于莫一直垂着眼眸,很安静的夹菜,吃饭。 轩辕瑾注视着轩辕于莫,似乎有所发现。 “秦夫人,您与孟夫人十五年没见面,这期间她没有联系过你一次么?”轩辕瑾转开话题,问道。 孟涟城眸子闪闪,“没有,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想起我。” “那,秦夫人可有把握,能够胜得过她?”这话问的纯属多余,因为孟涟城无数次表示过了,她绝对能胜得过孟卿雪。但轩辕瑾故意这么说,只是想给轩辕于莫提个醒,孟涟城是秦夫人,而且与燕津的关系仅仅是孟卿雪而已。燕津不外嫁不外娶,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是没用的。 “轩辕公子这是怎么了?问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十五年前我胜不过她,但现在,轻而易举。”孟涟城上下审视轩辕瑾,不懂这人为何脑子进水了。 秦中元但笑不语,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儿不用说心里都懂得。 “没什么,只是我过于担心罢了。”轩辕瑾摇头,看了一眼轩辕于莫,他的脸色又变成苍白的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还是担心担心你的轩辕王子吧,瞧着这脸色都跟白纸似的了,是不是这个子长得太猛了?若是这样,得多吃点补品。”她不是什么医生,但说起来却一套一套的,长个子不是都需要补钙么。 轩辕于莫眼皮动了动,什么都没说,但苍白的脸色又好了许多。 秦中元眉尾微扬,“夫人不如看看我的脸色如何?” 扭头看他,孟涟城眸子微眯,“臭的很,医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揍一顿。” 轻笑,秦中元夹起菜送到她嘴边,孟涟城张嘴吃进去,“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我是你丈夫。”故意似的,咬字咬的很重,都不是他平时说话的那个调调了。 孟涟城轻笑,丈夫?自恋的丈夫。 夜晚降临,大雪仍旧不停,看样子,今晚是都不会停了。 秦中元不让开窗子,说进来了冷气他就感觉的到。 孟涟城摇头表示无语,随后出门走向走廊的尽头,打开那里的窗户这秦公子就管不着了。 窗子一推开,冷气果然进来了,不过对于孟涟城没什么感觉,微微眯眼看着飘落的雪花儿,似乎感觉比白天时下的更大了。 叹口气,大雪虽漂亮,但是却下的不是时候。 正欲关窗户,身后吱嘎一声门开,孟涟城回头,轩辕于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红唇弯起,“还没睡?” 看见孟涟城,轩辕于莫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走出来,“睡不着,看来这雪是不会停了。” “看起来是,封了路,鸟兽绝迹。”孟涟城点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轩辕于莫走过来,在孟涟城身边停下,现在,他的个头差不多到达了她的耳际。 “越着急,老天越不成全。”看着漆黑的窗外,便是漆黑如墨,也能看得到那茫茫大雪。 “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想怎么解决才是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啊?杀了孟卿雪?”孟涟城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你怎么想?”轩辕于莫顿了一下,随后问道。 “我?你不用考虑我,我自有打算。”孟涟城一笑,不管他们做什么决定,她都有她的决定。 抬眼看着她,轩辕于莫疑惑,“什么打算?若我想杀了她,你也是会继续你自己的计划,所以,便是我想杀了她又怎样?” 扭头看着他,孟涟城笑笑,“你可以杀她,但这要看你的本事了。而我找她,是为了其他的事,若在期间你拿她没办法,我可以小小的帮助你一下。” 轩辕于莫不解,她又刻意帮他,但又有自己的计划,他不懂。 “不懂?不懂也没事儿,尽自己的努力去做,我不会阻止你。”看他那样子,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但迷茫不解的样子也很童稚。 “好。”点点头,轩辕于莫同意。 “行了,我回去睡了。你正在长个子,也早点睡吧。”边说边笑,在她看来,他这个年纪还在长个子简直太好笑了。 扬长而去,轩辕于莫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由得弯起唇角,冷漠的小脸儿看起来清新又可爱。 打开房门,秦中元正站在门口。眉眼弯弯,孟涟城就知道他要往外走,所以才回来了。 眯起眼睛,秦中元上下瞧了她一番,“听到你在说话,和那个小王子?” 反手关上门,孟涟城走到他面前,歪头仔细的打量他一番,“是啊,那小王子在担心明天走不了了。” “所以,你在关心他?”看着她,秦中元没什么表情。 “关心个头!我也在关心明天能不能走得了。大雪封路,咱们得在这儿停留好几天。”轻叱,就知道他又小心眼儿了。 “不管停留几天也得跟我在一起,尤其是这晚上,你就更得与丈夫在一起了。若是和别人说悄悄话,可就有给我戴绿帽子的嫌疑了。”话落,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但依旧是怀疑的表情。 抬手拍他的脸,最后不解恨的捏住他脸颊,“再瞎说我就揍你了,走,咱睡觉去。”抬起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勾着他往床边走。 顺手环住她的腰,秦中元笑起来,“这么残暴,希望你一会儿别退缩。” “没有一会儿,只有闭眼睛睡觉。”胳膊一甩,将他整个人扔到床上去,面色轻松。 轻哼了一声,秦中元躺好,眸子发亮,“闭上眼睛之前咱们也做点什么。” “色鬼。”上床,孟涟城直接倾身凑近他,直接咬住他的嘴唇,微微用力啃咬。 闷哼,却是搂住了她,唇齿纠缠,一时间室内无声,只有紊乱的呼吸声。 “嗯、、好了,放开我。”半晌,孟涟城哑着嗓子,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一头倒在一侧,秦中元大口的呼吸,“又是这样,先退缩的还是你。” 孟涟城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便是不退缩,也不是在这种地方。”在这客栈,发生第一次,太不美好了。 听到这话,秦中元忽的转过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换个好点的环境你就不退缩了?” 眸子闪闪,孟涟城点点头,“是啊,便是雪山草地,也要比这地方好。” “雪山草地?这想法儿真是不错。”秦中元眸子弯弯,那里面的色彩浓郁的很,这想法儿真是好,他喜欢。只不过雪地似乎有些太冷,草地嘛,却是相当好。 “去你的,我只是这么一说。”踹他,他却笑得更开心。 “小月亮,过来抱着我。”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柔和如水。 孟涟城弯了弯唇角,随后靠过去抱住他的腰,枕在他手臂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闭上眼睛。 “中元,你的身体真凉。”身下的炕很热,但他的身体却凉快的很,诚如他所说,中和了,很舒服。 “夏日必备。”秦中元低笑道。 “切,还夏日必备,那夏天的时候你可不许乱跑,每天都得让我抱着睡觉。”搂紧他的腰。 “嗯,想赶我走都不行。”亲吻她的头发,秦中元拥紧她。 笑,拥紧了闭眼,这样的夜晚,便是外面的风雪再大,也不会觉得烦恼。 一夜过去,诚如昨日所说,这雪太大封了道路,别说启程上路了,便是出客栈的门都困难了。 打开了房间的窗子,孟涟城俯身往下看,一边啧啧赞叹,“这雪真是太大了,这么多年好像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 秦中元坐在床边,最远的离开窗子,“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样的雪一下,部分的地域就要受苦了。” “你有什么可愁的,不管谁挨饿,你秦公子都不会挨饿。”孟涟城嗤笑,这有钱人什么时候开始惦念穷苦人了。 “长鹤山庄每年要救济多少穷人你知道么?做的善事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因为听起来太像假的了。”秦中元啧啧叹道,听起来夸张的很。 “真的?”转头看向秦中元,孟涟城倒是很意外。 “当然。”扬了扬眉,那模样俊的很。 笑,孟涟城倒是没想到这看似吝啬的人还会做好事儿,而且,民间都没什么传闻,可想这些事儿他做的挺低调的。 “那秦公子又为什么做好事呢?依你的论调,别人穷苦也是其本身的毛病,没本事赚钱,活该穷着。”转过身倚着窗棂,孟涟城倒是想听听他的高论。 “这话绝对没问题,但我做好事救济他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我做我的善事,免得到时你上了天,我却下了地狱。”兀自说的神采飞扬,好似他真的做了好大的善事一定能够上天一样。 孟涟城忍不住笑,“原来如此,秦公子是怕下地狱啊。” 眸子闪闪,秦中元淡淡的哼了一声,“下了地狱就得看见那些早死的人了,本少看了他们二十几年,不想再看了。” “谁?”孟涟城一诧,而后恍然,似乎他说的是他那些兄弟。看来还真是恩怨难解啊,不过便是有恩怨,最后赢得不也是他,现今反倒愁苦怕在地狱里见着了。 笑起来,孟涟城关上窗子随后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莫不是秦公子害怕下地狱碰见了他们会找你算账?也是,到时的新鬼你肯定斗不过他们那些年长鬼。不过,这都不算事儿,姐保护你。” 抬眼看着她,秦中元蓦地一笑,“下地狱也陪我?” “嗯。”点点头,孟涟城答应。没什么陪不了的,地狱又如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2、惧冷公子,仙境 雪停了,道路却是被封死的,众人不得不留在这客栈中等待。好在不是荒山野岭,否则,会被饿死。 所有人都很着急,但唯独一人,优哉游哉,似乎对此前的情况没有任何不满。便是再来几场大雪,他也依旧笑得出来,那就是秦中元。 孟涟城很习惯,视若无睹,她心里的焦急是因为困在这路上太浪费时间。 轩辕于莫很沉默,一直在房间里,轩辕瑾会去陪他一会儿,但似乎俩人也没说什么,因为孟涟城没听到动静。 街上有人在扫雪,各扫门前雪,但因为家家户户都挨着,所以,街上厚厚的积雪也差不多清除了大半儿。 下过了雪真的很冷,人呼吸之时白雾飘散,便是无风,那冷空气也冻得人脸颊发疼。 看着那些扫雪的寻常人冻得哆哆嗦嗦,一会儿时间就得匆匆回到屋子里取暖,孟涟城算是明白了秦中元为何不喜欢寒冷。 他没有武功,体质又偏弱,若真是被扔出去冻一会儿,肯定会冻成冰棍儿。 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秦中元也被冻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的模样,孟涟城不禁笑,惹得那边盘踞在热炕上不下来的秦中元看她。 “在想谁呢?笑成了一朵花儿。”其实看她的模样,秦中元也猜得到,她肯定在想他。 “在想你啊,想你被扔出去冻上一晚,会变成什么样儿。”轻笑,越想越好玩儿。 “对我还真是好啊。”啧啧叹了一声,秦中元固守在那里,是坚决不会离开这热炕的,简直暖和的如同夏天,他都有些出汗了。 “当然对你好。是不是又觉得冷了?我叫小二再添些柴,直接把你秦公子蒸熟了,大雪再封几天我也饿不死。”本就应秦中元的要求这炕烧的十分热,他一直没离开那儿,也不嫌热。 “那么想吃了我?来吧。”被子一敞,要她进来。 孟涟城红唇一弯,抬手一挥,几米之外桌子上一个茶盏的盖子倏地射出去,稳准的钻进了秦中元那还未来得及放下去的被窝里。 痛呼一声,秦中元拿出那茶盏的盖子冷哼不止,“打疼我了。” 撇了撇嘴以示歉意,实际没一点诚意。 与秦中元斗气消磨时间,孟涟城还打算再弄点东西给他玩玩,结果刚走到窗边就愣了一下,微微探出身子看向远处,街道的尽头,一行人裹得严实的刚进入小镇。 街上扫雪的人自是都看到了,想必这一行人昨夜被困在了路上,这眼见下午了终于走到了这镇上来。没有马匹没有车,都是凭着一双脚,那腿上衣服上都是雪,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能坚持着抵达这镇上,真是让人不得不惊讶。 看着他们,便是头上戴着兜帽裹得严实,孟涟城似乎还是看出了是谁,眉峰拧起,随后单手撑着窗台一跃而起,眨眼间消失于窗前,跳了下去。 固守在热炕上的秦中元一诧,随后下床几步走到窗边,冷风吹来他不禁身子一抖,但还是挺住了往窗外看,瞧见了那边走过来的一行人,不由笑起来,风华无双。 孟涟城突然从二楼跃下来,街上扫雪的百姓都吓了一跳。 不过孟涟城不甚在意,直接迎着那一行人走过去,在相距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萧盟主。” 那行人抬头,最当先的人的脸露出来,便是兜帽遮住了额头,帽子两侧胡须眉毛上都是雪霜,但也看得出,那就是萧震岳。 “月亮。”开口,萧震岳的声音还算沉稳,但这样满身的雪满脸的霜,看得出他确实是被冻着了。 残影一闪,孟涟城快速的抵达他面前,上下看了他一遍,眉毛依旧是拧着的,“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要去找谁。”随着他说话,胡须上的霜都在抖动。 看着他的模样,孟涟城便是有话现在也说不出来。抬手扶住他的手臂,他身上凉的很,袍子下摆都是雪,挂在上面都成冰了。 “走吧,一会儿再说。”运力,影子一闪,眨眼间消失于原地。 街上扫雪的人只看得到残影一闪,之后,那女子与那满身冰雪的人已经不见了。 后面其他人继续步行,看得出步伐有些缓慢,但仍旧很快的进入了客栈。 秦中元早就等在了一楼,一见孟涟城扶着萧震岳进来,他立即起身,“萧盟主。” “嗯。”回应了一声,这屋子里的温暖已让萧震岳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扫了秦中元一眼,孟涟城没什么好脸色,因为她怀疑是秦中元告的密。 秦中元颇为无辜,不过却还是笑得很开心。 带着萧震岳上二楼,那边秦中元赶紧吩咐护卫准备凉水药品衣服,因为他们这一行人好像都被冻得不行。 诚如秦中元所猜测,便是武功很高的一行人都多多少少的被冻伤了。 跟随萧震岳前来的萧五萧九两人的脸颊脚趾都快没什么知觉了,其他护卫则更严重一些。 而萧震岳,那时的重伤初愈,再这么一冻,手指脚趾受伤,而且又咳了起来。 从始至终,孟涟城从未与萧震岳的距离这么近过。给他把已经结冰的袍子外裤褪下来,那裤子差不多已经能自己站住了。 中衣上的冰已经化了,潮湿的,孟涟城欲动手帮他脱下来,萧震岳急忙阻止,“我自己来就好。” 扬眉,孟涟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还不好意思?千里迢迢的也得来给我添麻烦你怎么好意思?萧夫人知道你大老远的风雪也挡不住的往燕津跑是因为什么你怎么好意思?眼下还不好意思,你做的这些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一通说,说的萧震岳没法回嘴,听得门外的秦中元笑不可抑。 抬手叩门,之后不等里面回应就推开,秦中元迈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数个护卫,拿着衣物药品还有凉水。 扫了秦中元一眼,孟涟城什么都没说。 “萧盟主,若是有冻伤的地方,需要尽快上药处理,否则就麻烦了。”走过来,故意贴近了孟涟城站着,惹得孟涟城挪开两步。 “麻烦中元了。”此时此刻,萧震岳倒是完全一副岳父的模样,不再客气的秦世侄秦世侄的叫。 “不麻烦,有盟主在,也能使正处於兴奋状态的夫人收敛收敛。”笑看孟涟城,估计她还在以为是他通知的萧震岳呢。 看了看孟涟城,萧震岳叹口气,“此事你应当告诉我的。” “告诉你做什么?你们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你纯属多此一举。”孟涟城没好气,便是训斥萧震岳她也连眼睛都不眨。要知道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多少儿女敢这样的。 秦中元轻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却惹得孟涟城继续瞪他。 耸了耸肩表示无辜,“不是我通知的盟主,不要瞪我。” 孟涟城哼了哼,“不是你还有谁?” “真的不是中元。那日离开长鹤山庄,与那轩辕公子一前一后下山。看起来不似寻常之辈,我就叫人多多注意了下。”萧震岳开口为秦中元解围。 孟涟城仍旧有些怀疑,瞧了一眼无辜的秦中元,她深吸口气,“这个以后再说。你的脚趾是不是没有知觉了?在凉水里泡一下。”伸手从护卫手里把水盆夺过来放在地上,孟涟城蹲下身子抓着萧震岳的脚踝略显粗鲁的都按在了水里。 萧震岳整个过程都没说什么,听之任之,但那双眸子里的却是各种情绪交加。 秦中元站在一边无声的啧啧叹息,这女人啊,总是嘴硬。说是不关心,其实关心的很。 在水中泡了好一会儿,撤走水盆擦干他的脚,脚趾确实有些变色了。 端着药膏的护卫也蹲下身子,孟涟城还算仔细的给萧震岳涂上药,用纱布缠住,做的还不错。 “手给我。”脚趾上药包好了,他手指也有些冻伤。 萧震岳很听话的将手递给她,手背小手指都变色了,看着很认真为自己处理冻伤的孟涟城,他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笑,满足的笑。 秦中元轻笑起来,“盟主真是有福气,女儿这么孝顺。” 萧震岳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但很明显,这话说进了他心里。 孟涟城抬头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的眨眨眼,反正看她这么关心别人实在少见,他纯粹稀奇。 将萧震岳的两只手都处理好了,孟涟城终于站起了身,“饿了吧,饭菜一会儿送来,这床热乎的很,你今晚好好休息。” “好。”点点头,萧震岳面目柔和,眉宇间正气凛然,但此时也被那抹柔和融化了。 走出房间,秦中元还未来得及说话,孟涟城就头也没回的反手打到了他的肚子上。 闷哼一声,秦中元伸手搂在了她肩膀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你要谋杀亲夫啊。” “要你多嘴多舌,再胡言乱语不知收敛,我就把你扔出去也冻上一夜。”冷叱,这厮活像个胡同大妈。 “那你也能像照顾萧盟主那般照顾我么?若是能的话,把我扔出去冻上一夜又如何?”他倒是不怕,因为他是打定主意孟涟城舍不得。 孟涟城也确实舍不得,冷哼两声算是给他的回答。 走廊一侧的房间门突然打开,轩辕瑾从里面走出来,正好他们夫妻二人也走到这近前。 “秦公子,秦夫人,刚刚那些人是来找二位的?”若不是的话,秦中元恐怕不会那么热心。 秦中元看了一眼孟涟城,随后笑道:“大齐武林的盟主,也是夫人的父亲。” 轩辕瑾一诧,“原来秦夫人的父亲是武林盟主。”他只知孟涟城是孟卿雪的女儿,但她的父亲是谁他却并不知道。 “这不是什么大众都知道的事情,还希望轩辕公子不要乱说。他听说了我要去找孟卿雪,便坐不住了,急忙追来,就为去看看现今孟卿雪是个什么模样。轩辕公子会同意么?”她倒是希望轩辕瑾说不同意,然后她就有理由把萧震岳赶回去了。 “当然,我同意。”没按照孟涟城所想,轩辕瑾同意了。 秦中元轻笑,搂着她的肩膀拍一拍,“夫人就消停的等着过几日出发吧,别操心了。”勾着她离开,这边轩辕瑾恍然,似乎这秦夫人是不想她父亲同去燕津。但,他想的是,若孟卿雪的故人越多,或许也能让她改变主意,尤其女儿旧情人都在,她也许会放了大领主,他的父亲。 在这镇上困了五天,后面赶上来的萧震岳等人身上的冻伤都差不多好了,那封住道路的大雪才差不多被清除。 一切都是距离这小镇十几里外的州城官府在做,人少,又加上雪太大,十几里的路程就足足清了五天。 整队出发,终于要离开这儿,又长高了许多的轩辕于莫很是焦急。 萧震岳自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轩辕于莫的遭遇他开始也是震惊的,后来又听说了轩辕于莫的母亲被孟卿雪杀了,他却沉默不说话了。 在他心里,孟卿雪一直是二十年前那模样,清冷高傲但又很单纯。如今这般丧心病狂,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也很难相信。 马车里不再只有孟涟城与秦中元两个人,萧震岳也在。 他们俩人坐在一侧,萧震岳坐在对面,自从听了关于孟卿雪所有的事情,他就开始沉默了。 “轩辕于莫长得很快啊,这五天的功夫,他就和我一样高了,真是神奇。就是他个子长得太猛了,我看他有点晕晕乎乎的。”说起轩辕于莫长个子的事儿,孟涟城就笑。这个年纪还长个子,好玩儿。 秦中元单手搭在她腿上,听闻只是哼了哼,“你若是再多关心关心,他就能直接晕过去了。” “说什么呢?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对你不客气。”以手肘顶他肋间,撞得秦中元闷哼。 “月亮,你娘她、、、她杀了燕津的王妃,那王子与燕津百姓必定不会放过她,你到底怎样打算的?”蓦地开口,在萧震岳看来,孟涟城并不打算去救孟卿雪,她更像是去看热闹的。 扬起眉尾,孟涟城扯着唇角笑笑,“没什么打算,我就是想看看,她这么疯狂,为什么还有人帮她。” “有人帮她?谁?”萧震岳不解。 孟涟城摇摇头,摆明了不会说。秦中元却是一笑,“那萧盟主有什么打算呢?” “若是可以,带她走。”果然,萧震岳就是这样想的。 孟涟城哼了哼,不乏讽刺,“说句你不爱听的,孟卿雪现在对那大领主爱慕到失去了理智,她怎么可能会跟你走。再言,她从来没承认过你是她的什么人,便是连我都不要了,你又多什么?所以,此去看看热闹就算了,别想着把她带走。” 萧震岳微微皱眉,“月亮,你不该这样说你娘。”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爱听也得承认。更况且,她杀人害人是事实,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孟涟城神色淡然,说起话来眸色如刀。 萧震岳不语,秦中元却是连连撇嘴,这女人就是厉害,一番话堵的萧震岳没话说。 “你是打算好,不管她生死,你都不管了么?”萧震岳叹口气,也或许是因为孟卿雪当年狠心扔下她,所以才导致她这么冷情。 “对。”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听得萧震岳又连连叹气。 “萧盟主就别用自己的想法来试图影响她了,她意已决,是外人没法儿改变的。不过,若是萧盟主想救孟卿雪,您完全可以去救,小月亮也不会阻拦。”秦中元笑道,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 萧震岳点点头,听了秦中元的话。 孟涟城扭头看了秦中元一眼,他回以一笑,月华珠辉动人的很。 官道只被清理出能够容下马车行进的宽度,若是对面也有车队过来,那么必有一方得让进旁边的雪堆里才能错过去。 但便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队伍的速度很快,还没到晌午便抵达了小镇北方的州府,不过却是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向北。 越接近北方,那么离边关就越近了。通往边关的官道则被清理的很干净,因为做这些事儿的是边关军队,要比州府的官兵做事利落的多。 道路通畅,速度越快,而且气温也越来越冷。 秦中元是对这天气恨之入骨,身上的狐裘一刻都不会拿下来,手炉也是几个时辰更换一个,但他的手还是温度很低。 孟涟城握住他的手,对于他这怎么都不会上升的体温感到无奈。微微运力,输入内力,秦中元轻哼一声,随后身子一歪靠在她身上。 他们二人如此模样,对面萧震岳不由微笑,看他们这般好,他也就放心了。 终于抵达边关,这里虽是不能与天云关的恢弘豪迈相比,但同样大军驻扎不可小觑。 有长鹤山庄的令牌,很快的便通过了关口,出得关口,入眼的便是茫茫白雪,远方的山峦皆是皑皑一片白色。 这北方关外孟涟城可是没来过,虽是想看看,但碍于秦中元一副见冷空气就会死的模样,她还是忍着没推开窗子。 “离开了大齐,这速度似乎又快了许多。”萧震岳开口,这马车的颠簸程度比之刚刚可是剧烈了许多。 “轩辕小王子归心似箭,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他已经焦急的要燃烧起来了。”秦中元轻叹,躲在黑亮的狐裘下,他露出的脸白如玉。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不由得弯起红唇,“我看恨不得要燃烧的是你,有那么冷么?” “嗯。”点点头,他那模样几分纯良几分可爱。 “中元怕冷,你就多担待些。”看孟涟城嘲笑秦中元,萧震岳开口。 秦中元连连颌首,就是嘛,他不会武功,体质还弱,就得多担待他才行。 孟涟城撇嘴,“担待担待,若不是需要担待你,我早就在外骑马飞奔了。”探进狐裘里抓住他的手,微微运力,他立即哼了哼,四肢立时暖和了许多。 看他那满足了的模样,孟涟城轻笑,“果然啊,只有在这冰天雪地里你才老实。” “说的好像我一直都不安分似的。”眸子微眯,他那样笑,妖孽的很。 看他们俩亲亲热热,萧震岳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燕津的所在地离大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途径数个部落的草原山峦,之后一直在雪山间行进。这严冬之时,雪山似乎都一个模样,冰冷的岩石,堆积的白雪,孟涟城已经失去方向了。 “这燕津看来还很神秘,这走的都是什么路啊!”关上窗子,孟涟城长叹一声,反正若是让她自己来找的话,她肯定找不到。 “燕津确实神秘,他们鲜少与外人往来,单是不外娶不外嫁这一点就看得出来。不过,大齐与燕津却是有往来的,交易矿产,优良的黄花梨木,这都是大齐所缺少的。也因此,燕津还是比较富有的。”依旧躲在狐裘下的秦中元解释,他了解的很多。 “所以我显得大惊小怪了,秦公子懂得是很多,在下佩服。”没什么诚意的说着,惹得秦中元轻笑。 “虽是知道的多,但这燕津我也没来过。说的我也想瞧瞧了,咱们到底在什么地方行走呢?”将兜帽拿起来盖在头上,秦中元动手推开了窗子。 冷空气随即吹进来,秦中元眯起眼睛,随后微微仰头看向这道路一侧的雪山。 这山很高,高的恍若直接进了云层。石头翘起来的地方没有雪,却是黑漆漆一片,这样黑白交加,看起来更让人觉得寒冷。 坐到他身边,孟涟城向外看了一眼,“这边是雪山,另一边也是雪山,咱们在雪山当中的夹道行走。” “诚如你所说,还真是神秘。”看她一眼,秦中元的眼睛还是眯起来的,说话时呼出的空气形成了白雾,吹得孟涟城也眯起眼睛。 “嗯,要是咱们自己来找,肯定得迷路。”反正她是失去方向了。 “那可未必,有我在,你就不会迷路。”辨别方向,对于他来说小意思。 “行行行,知道你秦公子厉害。”连连敷衍,否则他还得自夸一番。 轻笑,随后抬手捏住她的下颌晃了晃,“不如夫人你,还想着雪山草地。草地我奉陪,这雪山啊,我实在难以承受。” 拧眉,萧震岳还在这里呢,他就一顿瞎说。 秦中元笑得开心,反正萧震岳也未必能听懂,有什么不能说的。 “唉,关上吧,冻死我了。”吸鼻子,单单吸了一会儿的冷空气,他就觉得他鼻子不通气了。 孟涟城动手关上窗子,其实这空气虽然冷,但还是很清新的,吹一会儿神清气爽。 在这雪山的夹道中行进了一夜,待得翌日天空已经彻底大亮之时,队伍也终于抵达了燕津。 从天还未亮进入燕津的地界时,孟涟城就已经醒了,并走出车厢站在了车辕上,因为眼前出现的一切,让她着实大开眼界。 刚开始时因为感觉到外面的空气似乎是没那么冷了,而后推开窗子一看,便是黑漆漆的,她也观察到了,那无处不在的雪已经没了。 两边山上的树木也隐隐的泛绿,恍若南方初冬时的样子。 越来越深入燕津,温度也回升的厉害,随着天色大亮,远方的景色进入眼中,山林苍翠,白雾飘渺,恍若仙境。 孟涟城是实在没想到,在这雪山深处还有这种景色。真是不知这到底是因为地域的关系,还是因为老天创造了这个地方,实在太神奇了。 前方的马车里,轩辕于莫也走了出来,身上披着大氅,站在车辕上,个头已超过了车厢的顶部。 越过前方的车厢看见了他,孟涟城弯起唇角,“轩辕王子,你们燕津果然是个好地方啊。” 轩辕于莫回头,白净的脸色浮起一丝笑,“这是金鹄坞,你马上就能见到孟夫人了。” “金鹄坞?好地方。”孟涟城一诧,随后点点头,越过前方的人马,她已经隐隐的看到湖泊了,一望无际,在苍翠的山林当中恍若一条条银色的丝带,这里比江南水乡还要美。 似乎听到了动静,萧震岳从马车里走出来,遥看了一眼眼下的景色,但却没有那么多的意外,也或许是他根本没心思看风景。 “马上能见到你娘了?”询问,他深呼吸。 “是孟卿雪。”孟涟城不爱听,娘这个字,她不喜。 萧震岳沉默,随后看向远处的景色,这就是金鹄坞,就是她爱慕的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她心甘情愿藏在这里甚至不惜为之发疯的地方。 顺着平坦的路一直向前,最后抵达了一个渡口,水上飘着几条船,渡口外围还有一群人等待在那儿。 远处的山边儿躺着数具尸体,死相惨烈,不用说,单是用眼睛看,孟涟城也看得出,他们是死于孟卿雪的手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3、生病,相见 “少领主,小王爷,您们总算回来了。”那一群人冲过来,大声呼喊,诸多感慨。 轩辕瑾与轩辕于莫各自从马上车上下来,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山边的尸体,轩辕瑾深吸口气,“这是闯进金鹄坞被孟夫人打死的?” “回少领主,没错,他们闯进去就没了动静,一夜过去之后,从湖里漂了回来。”当先一人是个大胡子,说话也粗声粗气,而且此时满腔愤怒。 “现在,这整个金鹄坞只有孟夫人与大领主在?”遥看连环水路,远远的看不见尽头。 “没错,大领主现在状况如何我们根本不知道。”便是大领主这么多年不管燕津的任何事,但他仍旧是大领主。 “别再随意的闯进去了,你们打不过她。阿瑾,我要回崇领。”崇领等于是燕津的皇城,而现在,他已去世的母妃还在王宫里等着他。 “好。你们护送小王爷回去,尽量快些。”轩辕瑾吩咐,那群等在这里的人连声应是。 轩辕于莫转过身,孟涟城已经离开了马车,就站在不远处的水边,遥看金鹄坞,但这金鹄坞的深处都是白雾,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秦夫人,我要走了。”走过来,轩辕于莫沉声道。走到她身边停下,他的个子如今已经与孟涟城差不多了,瘦削的少年,忧郁淡漠的气质,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的多关心一下。 “嗯。别太伤心,事情已经发生,伤心无用。看了她最后一眼,就让她入土为安吧。”安慰,尽管孟涟城的语气没什么诚意。 轩辕于莫微笑,略显苍白的脸再配上这个微笑,让人看着更心疼。 “待得这里的事情完结了,欢迎你去崇领,我在崇领等你。”轻声说,很有诚意。 “好啊。就是不知你的崇领可有这金鹄坞山清水秀?”尽管这金鹄坞此时空气还有些湿冷,但这般风景,让她甚为惊奇。 “当然,有过之无不及。”轩辕于莫点点头,崇领的风景也是绝对的好。 “好,那到时我肯定会去看看。”抬手拍拍他肩膀,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就从一米一二的个子窜到了一米七,她拍他肩膀时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点点头,轩辕于莫随后转身走上马车,那一群人将山边的尸体各自带到马上,快速的护送马车离开。 这边,孟涟城与萧震岳走到了渡口,轩辕瑾就站在那里,如今到了家门口却不能进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轩辕公子,这金鹄坞湖泊环绕,哪里是你们能居住的地方?”初来乍到,她也不知方向。 “我可以绘图,将金鹄坞的地形画出来。孟夫人一直居住在红樱筑,在十七道水路的尽头。”轩辕瑾镇定的说着,但通过他的言辞就能听出来,这金鹄坞很大,而且地形很复杂。 “好,请尽快吧。”孟涟城点点头,新的一天来临了,她可不希望一直在这渡口前浪费时间。 轩辕瑾离开去绘图,这边萧震岳走到渡口前遥望远方,但白雾袅袅,远方什么都看不清。 孟涟城双臂环胸,面色沉敛,太阳初升,照在她脸上恍若镀上了一层金粉。 “她就在这儿。”叹一声,终于到了这儿,萧震岳却是有些踌躇了。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红唇弯起,“不敢看到她那就等着吧,我去见她。” “不,我与你一起去。”萧震岳拒绝,他一定要亲眼见到孟卿雪。 这边两人站在渡口等待,那边护卫整顿车马,又卸下炊具等燃火做食物,这么些日子在雪山里行走,没有一天是能准时吃饭的。 今儿已到达了目的地,而且孟涟城马山就要去见孟卿雪了,自然得吃饱了上路才行。 不过,外面这么喧闹,孟涟城与萧震岳离开了马车那么长时间,马车的另外一个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篝火燃起,炊烟袅袅,孟涟城也觉得奇怪了。 转身走向马车,同时轻笑着唤道:“秦大小姐,咱们到地方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你的‘闺阁’了?” 但马车里没回应,孟涟城举步迈上车辕,随后钻进马车里。 走进来,马车里的人已经整个躺下了,狐裘裹在身上,双目紧闭睡得深沉。 无语,孟涟城蹲在他身边抬手碰了碰他的挺直的鼻子,却惊觉他的体温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他是个寻常时体温偏低的人,但现在,似乎他的体温上升了很多。 抬手覆在他额头上,果然,有点热。 “秦中元?秦中元?醒醒。”搂着他的脖子扶着他坐起来,狐裘下,他的身体也热乎乎的。 “你这是风寒了?真是太弱了,裹得像个粽子也能风寒。”无可奈何,但又把狐裘重新给他裹好,一边摸他的额头测试温度。 其实他现在的温度和寻常人差不多,但平时他正常的温度是偏低的,那他现在就是风寒了。 “还说我?我难受。”整个人靠在孟涟城的身上,被一顿折腾,他也醒了。只是很冷,而且全身无力。 “难受就闭嘴,咱们随车带了药,我去吩咐他们给你煮药。”拍他的脑门,不过秦中元却是无力抵抗。 “抱我一会儿,我冷。”不让她走,他手从狐裘里拿出来环住她的腰,脑袋也往她脖子那儿凑。 孟涟城也没办法把他推开,抱着他,微微运力,希望有所帮助。 “嗯,真热乎。”她一运力,他立即觉得暖和,脸埋进她的脖颈一侧,嘴唇贴到了她的皮肤,那热乎乎的温度更是让他忍不住长叹口气。 孟涟城忍不住往后缩,他却一直跟过来,而且更过分的是开始顺着她的脖子往上爬。 一阵寻找,很快的找到了孟涟城的唇,吸住,然后用力亲吻。 孟涟城身后倚靠着车壁,他紧抱住她极尽缠绵。不同于以往,他的唇舌热乎乎的,呼出的气息也很热,单手捧着他的脸,他皮肤下的热度与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唇齿纠缠,最后,秦中元将孟涟城压倒,狐裘宽大,盖在他身上就彻底的将两个人都盖住了。 狐裘下,秦中元的手四处游移,这样一番热血沸腾,忽然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孟涟城捧着他的脸,在他的手似要解开她衣服的时候,她将他炙热的舌头推了出去。 “好了,有病了也不老实。”扭过头,孟涟城哑声斥责。 脸埋在她颈侧大口呼吸,秦中元声线嘶哑,“你若是不退缩让我继续下去,没准儿我这病就好了。”根本不用吃药了。 “异想天开。生病了就得吃药,这事儿又不能治病。再说,你想让外面的人都听到啊。”个个都耳聪目明的很,一点动静他们都听得到。 “好好好,可怜我生病还得忍着。”趴在她身上不下来,却是连声赞叹自己可怜。 孟涟城忍不住轻笑,微微侧头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他黑发垂下来,她却还是能看得到他那青筋隐现的额角。 “好了,快起来吧,我去要他们煮药。”摸他的额头,温热下已隐隐的沁出了汗珠。 “嗯。然后就回来陪我,我需要你。”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狐裘一裹,他又像个粽子了。 坐起来,孟涟城也帮他整理了一下狐裘,“好,等我。” 走出马车吩咐护卫马上熬药,那边萧震岳依旧还站在渡口,萧五萧九陪伴在左右,他们一路跟随,而且眼下似乎也必定跟随进入金鹄坞。 孟涟城眸子闪闪,随后走进马车。 “秦中元,一会儿你说话绊住他,我先独自进入金鹄坞,找到孟卿雪,问问她关于白柳山庄的事。”坐在他身边,孟涟城微微低伏着身子,靠近还躺在那里如同个粽子似的秦中元低声道。 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恍若黑宝石,审视了孟涟城几秒,他咳了两声,“好。”若非不是白柳山庄这么大的诱惑,他肯定得缠着孟涟城让她陪着他。 红唇一弯,孟涟城抬手捏他的鼻子,“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真让我不太习惯。我对白柳山庄的兴趣不比你的小,安心等着我好消息,你也一定得吃药。” “共同利益摆在眼前,实在让我无法拒绝。”被她捏着鼻子,他说话闷闷的,徒增几分憨厚。 “果真是生意人,见利忘义啊。”不松手,就不让他用鼻子呼吸。 “总是这么夸我,我可要飘飘然了。”明知不是夸奖,他非要当成是夸奖不可,惹得孟涟城忍俊不禁。 “厚脸皮。你说你这么厚的脸皮怎么就耐不住风寒呢?按理说,你应该刀枪不入才对。”终于松开他的鼻子,孟涟城坐直身子肆意嘲笑。 稍显细长的眸子眯起,那模样恍若妖魅,“看我生病了没反抗的能力就开始欺负我了?最毒妇人心啊,这个时候还这么欺负我。” “放眼这所有人,也只有你能让我肆意嘲讽欺负而又不生气,所以你就忍忍吧。”轻笑,然后抬手覆上他额头,比之刚刚还要热了些。 “只摸这里试探不出什么,伸进来。”抓住孟涟城的手送进狐裘里,他自己的腰带自己解的顺溜,然后直接带着她的手钻进中衣按在了肚子上。 果然要比额头还热一些,孟涟城的手在他的肚子胸口那儿游移了一阵儿,随后看他,“真的很热。” 秦中元微微眯着眼睛连连点头,“可是我还是冷。” “你身体里的抗体在与病毒做斗争,坚持住。”捏他的肚子,皮肤滑溜溜,而且他比较瘦,根本无法将肉捏起来。 秦中元哼了哼,然后抓她的手开始往下移,一边道:“什么抗体?你在说什么呢?”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了解你死不了就行了。”手下的触感她自然清楚,而且他呼吸变得急促,她慢慢的收起了手指。 “若是儿时,这一点小病足以要我的命。现在肯定不会了,我了解。”边说着,边抓着她手往下,他身体紧绷,心跳也变快,又开始有热血沸腾之感,好像已经没那么冷了。 眉峰微蹙,感受自己的手似乎摸到了毛(蟹)发,孟涟城猛的咳起来,“放开我。”小指指骨似乎若有似无的碰到了什么,她的脸腾地红起来。 秦中元却不松手,眼睛也闭上了,在孟涟城看来,那表情着实够‘半死不活’的。 “秦中元,你疯了。”手腕一转,孟涟城快速的抽回手,压低了声音冷叱,眼睛也瞪很大。 秦中元身子一弯,双臂环住她的腰抱住她,闷闷的声音自她腰间传出来,“因为你才疯的,负责吧。” “我也没说我不负责,但肯定也不是在这种地方负责。”拍他脊背,但隔着厚厚的狐裘他也根本不痛不痒。 “好啊,待得咱们离开这儿,你马上兑现承诺,不许再退缩了。”倏地抬起头,他笑得眉眼弯弯。这世上恐怕任何人都承受不住他的笑,好像阴天下雨时忽然拨开云雾般的感觉,让人的心都跟着软了。 “好。”答应,孟涟城唇角抽搐,看他那样子她实在想笑。 汤药熬好,孟涟城端着走向马车,正好萧震岳与萧五萧九也从渡口那里回来,瞧见她手里的药不禁诧异,“谁病了?” “还能有谁,秦公子呗。”孟涟城扯了扯唇角,随后迈上马车。 萧震岳随即登上马车,车厢里,秦中元果然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中元,你可还好?”他不会武功,若是病了,也很难尽快好转。 “多谢盟主关心,还好。”被孟涟城服侍着喝药,略苍白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峰,看起来确实很痛苦。 萧震岳叹口气,“这里的天气变化无常,也难怪你会生病。只不过,在这里很难休息好。” “无事。我也不想睡觉。不如盟主与我说说话吧,瞧瞧这小月亮因为我生病都要烦躁死了,我看她现在恨不得把我扔出去。”喝光碗里的药,他表情不太好,可能是药真的太苦了。 “月亮啊,中元病了你要细心照顾才行,怎么能不耐烦?”责怪孟涟城,萧震岳这个岳父做的还是不错的。 孟涟城哼了哼没出声,随后拿着空碗离开马车。 下车直接去找轩辕瑾,步履生风。 “轩辕瑾,地图绘好了么?”他在马车里,孟涟城直接钻进来,毫不客气。 轩辕瑾坐在车厢里,面前是一个小矮桌,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已差不多被绘满。 “嗯,已经好了。”点点头,轩辕瑾将地图拿起来递给孟涟城。 孟涟城快速的扫了一眼,找到渡口,之后找到十七道水路,这一过程只能走水路,而且中间小岛无数。 “这地形还真是复杂。”啧啧叹了两声,孟涟城倒是觉得这金鹄坞真是个好地方。 “是复杂,小岛多,水路繁复,有许多地方都很相似,容易迷路。”轩辕瑾特别指出了某些地方,这在水上都是比较容易迷失方向的。 “没关系,你这也不是茫茫大海,便是我迷路了也能找到。我马上就出发,记得,晚些时候再告诉萧盟主。”将地图折好放起来,孟涟城这就要离开。 轩辕瑾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好,秦夫人小心。若是可以,请您一定要救出大领主,我父亲。”他们燕津的规矩似乎就从不唤爹娘,此前每次说起他父亲,他说的都是大领主,这是第一次说父亲两个字。 “我尽力。”孟涟城莞尔,这轩辕瑾倒是与她差不多,什么父亲爹娘的,说在嘴里太别扭了。 离开马车,孟涟城几乎无声的一瞬间抵达渡口,跳上一小船解开绳索,竹竿进入水中运力一挥,小船瞬间五米开外。几个眨眼之后,那小船就已经只剩下一个小点了。 这水路什么的,孟涟城虽不经常走,但去过蓝海数次,还是很有经验的。 运力撑船,小船行驶的非常快,渡口渐渐远去,而前方,白雾飘渺,小船进入白雾当中,无论前后都再也找不到小船的踪迹了。 这金鹄坞真是个好地方,湖水幽幽,白雾飘渺,孟涟城凭着感觉一路向前,然后在差不多的地方拐弯,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终于穿过了白雾,但眼前几百米之外出现的小岛却是让孟涟城一诧。 拿出地图,孟涟城看了一遍,这小岛叫做雪曼陀,位置在第三道水路,与孟卿雪所在的十七道水路可是相隔很远。 不禁暗咒一声,走了这么久,居然才走到第三道水路。 调转方向,继续前行,太阳升到半空,这水上风光极好,远方的小岛树木苍翠,盛开的花儿争妍斗艳,这地方真是美极了。 不禁心情好,孟涟城撑篙而行,悠然自得,更像是来闲逛的。 十七道水路,红樱筑,在绕过多个小岛之后,终于遥遥的看见了。 微微眯起眸子,孟涟城仔细观看,其实这小岛很小,上面的建筑也不算大,但覆盖住了整个小岛。 而且这建筑很具江南格调,完全感觉不出这燕津是在北方,而且出了燕津就是皑皑雪山。 放弃撑篙,孟涟城站在小船上,小船自动的朝着红樱筑缓缓而行,破水而行,煞是悠然。 越来越近,孟涟城的唇角扬的越高,虽然还没看见人,但她好像已经闻见了孟卿雪的味儿。 高傲,冷然,决绝,还有现在的丧心病狂。 差不多还有两百多米,孟涟城深吸口气,开口,以内力催音,她的声音几乎覆盖了整座小岛。 “孟卿雪,十五年未见,今日咱们应该叙叙旧了。”直呼孟卿雪的大名,孟涟城悠然的很。 话音落下差不多五分钟,孟涟城的小船也差不多到了渡口,小岛上猛的响起一声冷冷的女音,“你来做什么?” 一听她回话,孟涟城立即笑起来,比之十五年前可是老了点儿。 “当然是来看看你疯狂成什么样儿了,听说,你爱慕的男人十五年来都不曾碰过你,看来,你还真是疯的厉害。”脚下一跃,孟涟城跳上渡口的小桥。 她刚一落下,前方木制的长廊中一道白色的残影一闪而过,恍若鬼影,来去飘然。 只是一瞬间,那白影就出现在了眼前,站在渡口小桥的尽头,一身白裙,肤白发黑,眉目婉约,琼鼻朱唇,眼角眉梢间一抹冷然更具风格,让她看起来更为动人。说她是人间绝色,武林第一美女,绝对不是夸大。 尽管看起来已经过了青葱的年纪,但那份从骨子里露出来的风韵却更是迷人。 看着孟涟城,孟卿雪没什么表情,十五年不见,这被她抛下还仅仅五岁的孩子已长大成人,她似乎也没什么感慨。 孟涟城反倒眉眼弯弯,她那样一笑,却是与孟卿雪的冷然完全不同。 “虽然你疯是疯了点,但美貌还在。”上下审视一番,孟涟城还是有些惊奇的。这么多年,她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到底来干什么?”依旧冷冰冰,孟卿雪的眼睛也没有任何温度。她的眸子与孟涟城很相似,精致的桃花眸,但气息却十分不同。 “听说你在这燕津做了许多恶事,人家堂堂一个部落都拿你没办法,我只是觉得好奇罢了。”迈步向前,孟涟城一袭绿色长裙,在这渡口映着水色,美得逼人。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我给了你生命,给了你美貌,还有一身的功夫,你就应当知足了。别想搅乱我的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她字字无温,而且很明显,她绝对没有恐吓。 走近,孟涟城环顾了一下红樱筑,这座小岛的建筑精致的很,“你这地方不错,听起来,好像这岛上还有一个人。” 听闻这话,孟卿雪眯起眼睛,冷光乍现。 蓦地,她影子一闪,带着无限杀意,手掌成爪,直奔孟涟城的脖颈。 孟涟城反应极快,脚下错开,瞬间闪开她抓过来的手,同时抬手扣住她肩膀。 便是孟涟城力道千钧,但孟卿雪武功不俗,身子一转,直接从孟涟城的手中脱出来。 手掌拍向孟涟城的心口,她手心乌黑,这是断筋掌,而且用了十层劲力,完全是要孟涟城的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4、一家三口,被抓走 断筋掌当胸而来,孟涟城脚尖离地向后飘离,同时运力于手,劲力雄浑,五指笼罩在外散的劲力当中,手指朦朦胧胧,那劲力恍若随风而动,飘飘摇摇。 孟卿雪有断筋掌,孟涟城有分筋错骨缠龙手,两掌相对,脚下的小桥吱嘎作响,孟卿雪被那一掌打出去,白色的影子飞离小桥,于水面上飘然后退。 孟涟城同是后退了几步,最后于岸边停下脚步,收手,与孟卿雪这一掌相对,她的手心皮肤都在发麻。 孟卿雪的飘离也仅仅是一瞬间,恍若被丝线吊住,那身影绝美,倏地由水上踏波而回,站在了小桥的尽头。 “那疯和尚倒是教给你一些真功夫。”眼神冰冷,上下扫视孟涟城,此时此刻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完全不是自己的女儿,就是一个来捣乱的。 笑,孟涟城也上下审视她,“你也不遑多让,十五年来,武功精进了不少。不过也是,爱慕的男人也不陪你缠绵细语,时间多的数不完,武功当然会精进。” “你这个臭丫头,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尽管脸蛋依旧绝美,但那双眼睛却是很狰狞,存在于这张脸上,那种美丽的扭曲,让人看着心惊。 “我若是告知你我的目的,不知你能否全盘相告啊?”眉眼弯弯,孟涟城语调悠扬,听得出,她心情十分好。 “说。”自知打不过孟涟城,孟卿雪冷冷道。 “你能否告诉我,关于白柳山庄的事。”这就是她的目的。 一听这话,孟卿雪的脸立即紧绷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让我说对了,你果真与白柳山庄有关系。这么多年你在燕津纵横无敌,恐怕也是白柳山庄在背后帮你吧。现今这金鹄坞只有你和那个大领主两个人,你若是告诉我关于白柳山庄的事,包括具体的地址,一些据点,或许,我会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们了。”双臂环胸,孟涟城说的清楚明白。 “臭丫头,你在打白柳山庄的主意?哼,便是我告诉了你,你以为凭你就能闯入白柳山庄?还是以为,你能掌握的了白柳山庄?”满目讽刺,美人就是美人,便是嘲讽也那样绝美。 轻笑,孟涟城看了一眼远处的山水,“我没打什么主意,只是觉得这白柳山庄如此神通广大很好奇罢了。而且通过他们暗地帮助你来看,白柳山庄当真是三观不正,你如此为非作歹他们都要帮你,可想是一窝什么样的蛇鼠。” “劝你最好别肆意辱骂白柳山庄,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孟卿雪给她冷冷的一瞥,她这话也绝不是恐吓。 “若如你所说我在这儿说话他们都能知道,那我就更好奇了。你若是不说,那好啊,我就见见你那位爱慕了十五年的男人。”话落,孟涟城脚下一动,身形极快的消失于原地。残影在长廊间快速掠过,人已经没了。 孟卿雪立即追过去,同样速度极快,她的轻功登峰造极,若是孟涟城与她单比轻功,或许也不及她。 这红樱筑的小岛虽不算大,但若是穿梭其中,就能感觉到这小岛绝不小,如同一个大宅子,有水环绕,亭台楼阁,还有诸多水榭建于水岸之上,透过地板就能看到下面粼粼波动的水。 孟涟城几乎穿过了大半个小岛,终于在一白纱撩动的水榭里找到了那个男人。 如同儿时她见过他那般,依旧那么伟岸,只是,看起来却不如那时魁梧了。 一张脸棱角分明,沉稳内敛有气魄,但那双眼睛却是如同止水,升不起任何波澜。 孟涟城在水榭里站稳不过几秒,孟卿雪随即而来,刷的站至那男人面前,挡住了孟涟城的视线。 “滚。”眸色冰冷甚至带着仇恨,孟卿雪要孟涟城滚。 孟涟城不甚在意,走至水榭边缘,往下面看了一眼,随后看向那男人,尽管孟卿雪挡着,但她还是能看到他。 “大领主,这么多年,你就拿这疯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孟卿雪难缠,白柳山庄无所不知,这燕津小地方确实难以敌得过。 轩辕淳硕不语,盘膝坐在那里,恍若止水。 “臭丫头,不许与他说话。”孟卿雪狠声冷叱,她这模样很是神经质。 “说你疯了还真不是弄虚作假,我就与他说句话也不成?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儿了,自从我进来他就没看过我一眼,想必再过些日子,他就傻了。”语调悠扬的说着,她站在水榭边缘,湖泊上吹过来的风使得她发丝跳跃裙摆摇摇,绝美逼人。 “与你无关。你若是想知道白柳山庄,那就去凌罗山找,找得到找不到,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涉及轩辕淳硕,孟卿雪果然说了。 “凌罗山?凌罗山那么大,我若是去找,得找几个月。不过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就领你的情了。对了,还有件事你肯定想知道,那就是,你的老情人,我名义上的父亲,萧震岳也来了,就在金鹄坞外等着你。”扬起眉尾,孟涟城说的兴致勃勃,孟卿雪却是听得白了脸。 “他来了!”果然,她也不是不在乎。只是,这个在乎可不是旧情被唤起,而是旧恨重燃。 孟涟城笑眯眯,“没错,他可是很想念你,大齐北方大雪,他不顾严寒的千里迢迢追上来,就是想见见你。” “闭嘴,不许胡说八道,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轩辕淳硕,似乎怕他介意。但轩辕淳硕没任何反应,恍似没听到。 “你担心大领主会生气?像你这种自作多情我还真是没见过,让我大开眼界啊!”孟涟城嗤笑,简直是太可笑了,都说自作多情自作多情,这种自作多情的程度,让她叹为观止。 “你、、、臭丫头。”孟卿雪怒极,剧烈呼吸,手握成拳,指骨嘁哧咔嚓作响。 看她生气,孟涟城笑得更欢畅,“相比十五年前你满江湖的走托付我,现在你可暴躁多了。”她性子真的变了,比以前更偏执更疯狂了。 “那时我就该直接把你掐死,留你活下来,十五年后来找我的麻烦。”狠声说,好像真的很后悔当年没杀了孟涟城。 “可惜的是,当年你并没有掐死我,而是为了找个好地方托付我,遍走大齐江湖,而且专门去找家底丰厚的世家门派。所以,单凭这一点,无论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会放你一马。”说到此,孟涟城的眸子闪闪。 她一直觉得,孟卿雪是天生的偏执决绝,虽是她痛恨萧震岳痛恨她,单凭她给她取的名字,就说明心底里她还是在乎的。只不过,那在乎只是一丢丢,少得可怜。 “少跟我套近乎,你想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滚吧。”转身,孟卿雪在轩辕淳硕面前坐下,看着他,那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恍若浸了水,能够软化的了一切。 看着他们,孟涟城不禁眸子微闪,“我确实不应该再看着你了,因为看多了头疼。不过,轩辕瑾想看他父亲,你这样扣着人家不让任何人接近金鹄坞,着实有些过分。你还杀了轩辕于莫的母亲,仅仅因为大领主和她对视了一眼。” “不许说那个贱人!作为别人的妻子居然还不安分,勾引我的男人,死也活该。”孟卿雪厉声呵斥,那声音很是尖利。 “不许你说铃曼。”轩辕淳硕终于出声,而且同样是厉声呵斥。 “你还在为她说话?你信不信我去把她生下的兔崽子也宰了。”孟卿雪额角的青筋暴跳,大声吼叫,与她的外表完全不符。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阿莫是无辜的,他不是我的孩子。”轩辕淳硕满眼怒火,男人发怒,恍若一头狮子。 “那阿瑾是你的孩子,你若再心心念念那个女人,我就去杀了阿瑾。”孟卿雪大吼,呼吸急促,满目怒火,扭曲而又慑人。 轩辕淳硕噤声,但脸上的怒意却未完全消失,那不仅仅是怒意,还有恨。 孟涟城看着不做声,这样的场面她实在难以想象,孟卿雪为什么依旧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若一个男人这样对待她,她早就甩给他一巴掌然后扬长而去了,还要与他吵架,看他满眼恨怒,简直笑话。 然而,令孟涟城更感神奇的是,孟卿雪的怒火也仅仅在几分钟就没了。 抬手,抚摸轩辕淳硕的脸颊,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轻,“硕,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杀了铃曼,我认错,你原谅我好不好?”轻声细语,她十分小女人的请求,那声音绵绵软软,那是任何男人听了都会骨头酥的声音。 孟涟城拧眉,她可是从未听孟卿雪这样说话。便是十五年前,孟卿雪与轩辕淳硕见面她很温柔,但也不是这样的温柔,这简直就是低三下四。 轩辕淳硕垂眸不看她,但明显他并不为她这种暴怒疯狂之后的温柔所动,又恢复了如同止水的模样。 孟卿雪却依旧那样温柔的看着他,其中的爱意绝对不是假的,满眼都是他,站在一旁的孟涟城恍若多余。 “你真的疯了。”简直是喜怒无常,这样的她,别说轩辕淳硕,便是萧震岳看到了恐怕会惊讶。完全与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女人不一样,也不知他会不会失望。 但孟卿雪并不理会,现在,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轩辕淳硕,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 看她如此模样,孟涟城摇摇头,随后转身离开水榭。 本想知道关于白柳山庄的事情,但孟卿雪这个状态,她恐怕一直也没有再关心白柳山庄。或许是白柳山庄一直在主动帮她,这其中,真是谜团重重。 红樱筑,这小岛真是不错,回廊环绕住整个小岛,湖水声声,在这岛上听起来美得很。 这么美的地方,却是有个疯子,真是为这金鹄坞感到悲哀。 时近傍晚,太阳坠落西边,湖水都成了金色的,在这岛上看十分美。 远处的小岛在这里也看的清楚,那上面亭台楼阁十分精致,与这里相比丝毫不差。 但可惜的就是,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只有风声。 太阳逐渐坠落,小岛上也没有掌灯,湖水幽幽,显得这岛上异常漆黑。 倚靠着水榭的栏杆,孟涟城听着小岛另一侧的动静,孟卿雪还在轻声细语的说话,但轩辕淳硕一直没回应,他现在的状态,就如同一个活死人。 撇了撇嘴角,孟涟城真是觉得孟卿雪不值钱,那时满江湖的爱慕者,个个不是名门就是世家,她却都不要,偏偏在这儿祈求这个男人。 爱就爱吧,不走正道争取,要做这些只会让人生恨的事情来博得关注,但得到的根本就不是爱意的关注,反而是无尽的恨。 夜风很凉,孟涟城长叹口气,也不知渡口那里萧震岳如何了,他若是知道了她已进入金鹄坞,他必定会跟上来。 孟涟城刚刚念叨萧震岳没多久,耳朵一动,湖水远处传来了动静。 湖水被风吹动本就有声音,但此时的声音却是破水之声,隐约的,夹杂在夜风中的还有人的呼吸声。 跃上高处,孟涟城看向远方,漆黑的金鹄坞什么都看不见,以她的目力虽能看出去很远,但到了夜里湖面上起雾,便是目力再强也无法穿透白雾。 破水之声愈近,孟涟城也依稀的能看到了,几艘小船,每个小船上都有四五个人。不禁眸子微眯,都过来了? 跃起,踏着夜色,快速掠至红樱筑的渡口,那几艘小船也在朝着这边快速接近中。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以内力催音,她的声音蔓延出去很远,足以让小船上的人听到。 “月亮,中元被抓走了!”蓦地,小船上传来萧震岳的声音,很急。 “什么?”孟涟城立时拧起眉毛。 还未开口,身后响起孟卿雪极其不耐的厉声,“都给我滚,再接近这里,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卿雪。”一听这声音,萧震岳立即唤道。 “萧震岳?你居然真的有脸来找我?”听到萧震岳的声音,孟卿雪的音调都变了。尖利,夹杂着恨意。 “卿雪,你真的在这儿。”听到孟卿雪的声音,萧震岳同样变了音调,那是一种带着压抑的深情,让听的人都觉得心碎了。 “孟卿雪,你少废话。秦中元被抓走了,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孟涟城可没心思听他们俩叙旧,一跃而起,跃上长廊房檐上,冷脸质问对面五六米之外同样站在房檐上的孟卿雪。 “秦中元?秦中元是你丈夫?”孟卿雪冷哼一声,不关心。 “说,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手握成拳,指骨嘁哧咔嚓作响。 “我一直都在这儿,谁知道你丈夫去哪儿了?”孟卿雪冷笑,那般冷血。 “月亮,中元是被白柳山庄的人带走的。”萧震岳喊话,同时,他们的船也到了渡口。 “白柳山庄!孟卿雪,白柳山庄在燕津的据点在哪里?”上前一步,孟涟城逼问。 孟卿雪只是给她冷冷一瞥,站于高处,裙摆飞扬,那般孤傲冷绝。 孟涟城眸光如刀,猛的一跃而起,恍若一道冷箭,倏地抵达孟卿雪面前。 手掌如柳,直奔孟卿雪面门。 孟卿雪躲开,同时回以一掌,但她那一掌可是不敌孟涟城的劲力,被她轻松拂开,而后准确的扣住她的喉咙。 抓住她的脖颈拽到自己面前,眸光凶狠,“说,否则,我就掐死你。” 孟卿雪瞪视孟涟城,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对待自己。 “说不说?”抓着她脖颈,孟涟城拎着她让她双脚离开房檐,她整个人立即坠在半空。 “月亮,不可!”小船已到达渡口,萧震岳几步跃上小桥,随即便看到孟卿雪已被孟涟城抓了起来。连忙大喊,同时跃了过来。 孟涟城不理会,“孟卿雪,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白柳山庄的据点在哪里?”她已经没什么耐性了,白柳山庄把秦中元抓走,到底因为什么?莫不是,因为她对白柳山庄起了兴趣,所以才抓了秦中元以示威胁。 孟卿雪被卡住喉咙,根本说不出话来,若论力气论劲力,她根本挣不过孟涟城。 萧震岳身影极快,跃上了长廊的房檐,伸手去夺孟卿雪。 孟涟城脚下一转,极快的躲开,“萧盟主,此事你若是插手,别怪我跟你翻脸!”这个时候,谁也不好使。 站在房檐上,萧震岳急的不行,“月亮,那是你娘!” “别说这个恶心的字眼儿,在我这儿,爹娘全无。”冷声,眼下,她只想知道秦中元在哪儿。 萧震岳见她不听,随后出手,以武力去从孟涟城手中夺孟卿雪。 眨眼间,三个身影于高高的长廊房檐上缠斗一处,都速度极快,残影交错,那交手之时劲力四散,和着凉风,在夜空呼呼作响。 渡口小桥上,萧家几个护卫站在那儿仰头盯着他们打斗,那边轩辕瑾带领金鹄坞的护卫则直奔红樱筑深处,寻找轩辕淳硕。 “你们不许过去!”打斗当中,孟卿雪一直被孟涟城紧紧抓住,萧震岳数次要将孟卿雪夺过来,但都没成功。 这期间,轩辕瑾等人进入了红樱筑,孟卿雪自然听到了动静,厉声大喝,但苦于被孟涟城抓住,她想去阻止也不可能。 “月亮,快放开你娘。”眼见孟卿雪焦急的面目狰狞,萧震岳十分不想看到,心痛难忍,便令孟涟城放开她。 孟涟城却是不松手,“我就知道你见了她会帮她。萧盟主,你若再耽误我拷问,我真会对你不客气。”一掌拍出,震得萧震岳退后数步。 “萧震岳,用不着你假好心,你做过的龌龊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孟卿雪厉声呵斥萧震岳,那狰狞的恨意让萧震岳明显一愣。孟卿雪会这样恨他,是他着实没想到的。 孟涟城冷笑一声,“她不领你情,你却偏偏要帮忙,现今挨骂了可舒坦?孟卿雪,别跟我装疯卖傻,说实话,否则我就掰断你的手臂。”说着,她一把拧住孟卿雪的右臂,向后一掰,那关节之间发出的脆响在这夜空十分响亮。 “月亮!”萧震岳一惊,此时看出孟涟城绝对是不留情下狠手。 孟涟城不理会,盯着孟卿雪,她绝美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但那模样却是不及她发疯时扭曲的模样慑人。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据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终于说了,但说了等于没说。 孟涟城眯起眼睛,狠心再次抓着她的手臂向后掰,“真的?” “臭丫头,放开我!”或许真的疼了,孟卿雪狠狠瞪视她。 看她如此发疯,孟涟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深吸口气,孟涟城松开她手臂却极快的一掌拍在她后腰上,孟卿雪立即向前跌倒,顺着房檐滚了下去。 萧震岳想也没想的一跃而出,在孟卿雪即将要掉在地面的时候接住了她。 “萧震岳,放开我!”孟卿雪厉声斥责,震得萧震岳差点松手。 孟涟城没有再管,飞身跃下房檐,随后奔至渡口。 萧五萧九都在,刚刚的过程他们自然都看到了。 “小姐,您无需着急。秦公子是突然失踪的,我们在马车里看到了这个字条,给。”萧九劝慰,同时将一个字条交给孟涟城。 立即拿过来,孟涟城上下看了一遍,是秦中元的字迹。上面写着去白柳山庄喝喝茶,勿担心。 瞧这语气,孟涟城恨不得掐死那小白脸儿。 喝喝茶?谁知道白柳山庄安得什么心,会请他喝茶? “秦家的护卫呢?”秦家的护卫没有跟来,想必是去找秦中元去了。 “回小姐,他们去找秦公子了。听秦公子的语气,他不会有危险,你无需焦急。”萧九安慰。 孟涟城深吸口气,“他们都四散到别处去找了,但唯独这金鹄坞没人查看。金鹄坞很大,小岛众多,我要挨个去瞧瞧。”脑子转得快,其实她也只是赌一把罢了。 话落,她举步离开,跃上小船,浓夜中,小船瞬间离开渡口。 不再管红樱筑到底会怎样,但她拍在孟卿雪后腰上的那一掌,足以让她半天缓不过来!希望轩辕瑾能抓紧机会,也希望萧震岳能把握时机带走孟卿雪。 金鹄坞水域面积广,小岛众多,因为都没人,所以都是黑漆漆的。 孟涟城撑着小船一路走,路过十余座小岛,个个小岛都建有精致的楼阁,有的小岛很高,那建筑也很高,黑漆漆的恍若矗立在夜空中的一把刀。 茫茫黑夜,只有船的破水声,孟涟城心下不禁有些焦急,便是秦中元聪明,而且留下的字条也十分轻松,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小船进入雾气当中,视野更是朦朦胧胧,雾气微湿,吹在脸上黏黏糊糊的。 雾气的面积很大,小船在白雾当中穿梭了许久,却还没有走出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浓浓的白雾似乎变薄了。 微微眯起眼睛,孟涟城打量白雾的深处,蓦地,似乎发现了一些亮光。 心头一震,脚下运力,小船的速度更快了些。 浓雾渐渐散去,而那大约五六百米之外的小岛也进入了视线当中,岛上的灯笼都亮着,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愈发近了,大约还有一二百米时,从那岛上有阵阵香气飘出来,像是花香,又像是茶香。 闻了闻,孟涟城摇头,这种香味儿她不认识,不知是什么东西传出来的。 小船继续靠近,渡口那儿挂着灯笼,没等小船靠岸,孟涟城脚下一踮直接跃上了小桥。 无声息的落于桥上,敛起声息,孟涟城的影子瞬时消失于桥上。如同鬼影一般,掠上小岛。 这小岛与红樱筑不同,这里面积很广,花丛树木片片,各种亭子几米之外就有一座,精致的很。 掠过那些亭子,孟涟城直奔建在岛中心的建筑,如同一座大庄园,只是没有高墙罢了。 跃过花丛跳到一楼阁后,脚步无声的绕过这楼阁,出现在眼前的是灯火通明的一座小楼。 一楼大厅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灯火明亮,一个华裙女子端坐于主座之上,发式华丽,上面缀着金步摇。 她的五官不是很漂亮,但是却别有风韵,那种优雅的气质是由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此时她正喝茶,那动作很风雅,于明亮的灯火中,她看起来恍若一幅会动的画儿。 孟涟城看着她,虽不知这女人是谁,但她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来路不凡。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茶?”蓦地,那女子开口,她没一点武功,声音也不大,但孟涟城足以听得到。 孟涟城一诧,她可以肯定她走来这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但这女人还不会武功,她是如何知道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5、公子的考验 既已被发现,孟涟城不再躲藏,呼吸,而后迈步从灯火照不到的暗影中走出来。 步履生风,一步步迈上台阶,跨过门槛,走进了这灯火通明的客厅。 那女子放下茶杯,在孟涟城走进来的时候也看了过来。她五官不出彩,但那眼神气质却很与众不同,优雅有深度,让人不敢小觑。 与她对视,孟涟城一步步走近,最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两人中间,仅隔着一张桌子。 “秦中元在哪儿?”孟涟城不与她废话,直奔主题。 女子笑看着她,眼神没有攻击力,很友好,但又友好的莫名其妙。 “孟姑娘,你可知,你与我白柳山庄关系匪浅?”女子开口,那声音很好听。她看起来已三十几岁,那声音也是她这个年纪特有的,很温柔。 扬眉,孟涟城看着她,半晌,她哼了哼,“你这话与抓走秦中元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因为我才把他抓起来的?” “秦公子一直对白柳山庄有浓厚的兴趣,我请他来做客,可是满足了他。”女子笑,那一笑很动人。 翻了翻眼皮,孟涟城无话可说,她这话说的没错,秦中元确实一直对白柳山庄有浓厚的兴趣。 “他人呢?”没什么耐性,孟涟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响声震得人耳膜疼。 “不要着急,秦公子在猜谜呢。”女子不为所动,依旧笑得优雅动人。 “猜谜?”孟涟城眯起眼睛,愈发不懂了。但她对这女子的敌意却仍旧不减,眸光冷冽如刀。 “不过,秦公子确实是聪明人,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见过如他一样聪明的人呢!”女子感叹,看起来真的对秦中元很佩服。 孟涟城哼了哼,“他确实是聪明,但奈何不会武功,还不是任人鱼肉?对了,你是谁?”说了这么久,这女人是谁她还不知道。 “叫我柳夫人便可。”柳夫人的笑容挂在脸上,依旧动人,但孟涟城却是不喜。 “柳夫人,秦中元想必就在这个岛上。你若是不交出他,那我就自己去找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人很粗鲁,吓着了你就不好了。”站起身,她手握成拳,指骨作响,在这灯火明亮的房间格外刺耳。 柳夫人笑笑,随后动手拿起茶壶,“喝杯茶再找秦公子不迟。” 看着那茶水倒入茶盏,孟涟城眸子微眯,这茶的香味儿很特别,似花香,又似普通的茶香,她从来没闻过。 “谢了,但我不喜欢喝茶。”便是她武功高,在这儿,她可不敢松懈。 柳夫人倒茶的动作一顿,随后放下茶壶,“既然不喝茶,那我就派人带你过去吧。琉璃!” 柳夫人话音一落,孟涟城猛的转头看向门外,院子里,一个女子忽然出现,灯火幽幽,照在她身上,使得她看起来恍若鬼魅。 这女子就是琉璃,她穿着水色的长裙,长发轻挽,五官很精致,碧玉一般。 孟涟城微微扬眉,随后一笑,“柳夫人这里还真有高手。”带路?恐怕是拦路吧! 柳夫人微笑,“琉璃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的消息,知道你武功高强,罕有敌手。所以,很早之前就想与你切磋切磋了。” “是么?都说白柳山庄知天下消息,看来不是弄虚作假。”转身一步步走出去,那琉璃不眨眼睛的看着孟涟城,没有敌意,只是有些好奇。 “你武功不俗,内家功夫练得也不错。”在与她距离两米之时停下,孟涟城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道。 “就是不知,能不能打得过你。”琉璃开口,很温婉的声线。 “试过才知道。”反正得动手,孟涟城也不跟她拖沓,手上运力,裙摆飞扬。 琉璃也迈开步子,看得出,与孟涟城交手她并不害怕。 两人的停顿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两人同时消失于原地,缠斗一处,残影交错,快的看不见影子。 她们俩交手没什么声音,只有肢体相撞时发出的闷声,劲力外散,吹得远处的花丛小树不停摇摆。 柳夫人依旧坐在大厅当中,看着外面交手的两个人,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担心没有焦急,反倒有诸多欣赏。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那缠斗于一处的两个人忽的分开,孟涟城稳稳站着,而对面五六米外,琉璃则身体微晃。 “武功不错。”孟涟城赞叹,这属于夸奖。 “你也名不虚传。”琉璃微笑,声音好听,但有些不稳。一番打斗,她呼吸不稳。 “切磋也切磋过了,现在,是不是该带我去见秦中元了。他不会武功,而且还染了风寒。”孟涟城没心情与她们再纠缠,她现在就想见到秦中元。 琉璃微微摇头,“你不用担心,治疗风寒的药已经给你夫君送过去了。自从来到了这儿,他就支使的两个丫头差点跑断了腿儿。如同我们一直对他的印象,他是个走到哪儿都不会吃亏的主儿。”琉璃走过来,虽是还有些气喘,但脚步轻松。 听闻,孟涟城也不禁弯起唇角,“带我去见他。” “走吧。”琉璃引路,俩人离开,大厅里的柳夫人始终如一的坐在那儿,静静喝茶,而后闭上眼睛,仪态万方。 绕过几栋小楼,一个如同大仓库似的地方出现。平房,没有窗子,只在房檐下有通气孔。房子很长,如普通的房子四五倍。 房檐下挂着灯笼,灯火幽幽,这里看起来恍若一个监牢。 一瞧见这房子,孟涟城立即拧起眉头,“你们把他关在这里?”这小岛上好房子有很多,她们却偏偏把他关在这里。 “你别着急,我带你去看。”琉璃赶紧劝道,随后带着她朝着房子最边缘走去。 果然,这房子只有一个门,而且门上的漆掉了大块,看起来很陈旧。 孟涟城脸色不怎么好,随着那琉璃进去,入眼的却是一个雅致的小房间。 明明这房子那么长,看起来就是个仓库,怎的进来是个小房间。 这小房间没有床,门对面是一个茶座,左侧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右侧的墙上挂着画卷,青梅几只,很是雅致。 环视一圈,孟涟城眉峰蹙的更紧,“他人呢?” “你来看。”琉璃走向茶座,然后抬手将桌子上的一块红绸揭下来,出现在桌子上的是一块镜子。 镜子只是那样躺在桌子上,照着房顶,但那照出来的事物,却不是房顶。 几步走过去,镜子里的景象进入眼中。这镜子大约一个圆盘大,里面反射出数个房间。 七八个房间里都没人,只有灯火在亮着,而且房间精致,个个不一样。 另外还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间在最边缘,第三个房间里,某个人坐在地上,倚靠着舒适的软垫,正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墙壁。 一看到他,孟涟城深吸口气,眼睛不眨,细细观察,他确实完好无损。 看他没事,孟涟城吊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转身坐下,眼睛不离镜子里的人。 琉璃在对面坐下,看了看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秦中元,随后看向孟涟城,“几个时辰的时间,他就走出了两个房间,真是厉害。” 听闻,孟涟城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关起来?” 琉璃笑笑,“都说秦公子聪明,夫人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聪明。” 下颌紧绷,孟涟城慢慢抬起眼皮看向琉璃,“所以?他出来了又怎样?他出不来又怎样?” 琉璃看着她,灯火幽幽,她的眼睛带着一丝异色,“你们都想了解白柳山庄,秦公子更是有不轨之心,夫人就满足你们啊!” “满足?这词儿我不喜欢。他确实对白柳山庄感兴趣,我呢,又想知道你们到底败坏到什么程度,眼下见识了,我也就没兴趣了。而你们把他关起来,相信,待得他出来之后,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冷脸,她还是不知她们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有敌意呢?孟卿雪是白柳山庄的人,她有困难,我们必定要帮。她可以胡闹,但我们不能让人欺负她。”琉璃对孟涟城的态度不解,她们对她都不曾有敌意,为何她一定要对她们有敌意。 孟涟城哼了哼,摆明了不屑,“那她欺负别人就行?杀人伤人,这些事情她施加给别人就可以,别人施加给她就不行,还真是霸王规矩。” 闻言,琉璃轻叹一声,“白柳山庄子孙稀少,便是她叛出山庄,我们也依旧会保护她。” 孟涟城转开视线不看她,虽是听起来让人气愤,但若是换个立场想,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他人的死活与自己有何关系,如此冷血也可以理解。 看着镜子,那里面,秦中元还倚靠在那儿看墙,孟涟城转眼看向他所看的那面墙。整面墙好似没有经过装修。砖块一块垒着一块,整整齐齐。冷不丁一看,密密麻麻,每块砖都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秦公子真的很聪明,这间房子里的地砖在他进去之后全部移位,九十六块地砖,每个都被移开了。不过他却都记住了,将所有的砖块重新挪回原位,他就从这个房间里出来了。”琉璃很是赞赏,指着第二间房说给孟涟城听。 孟涟城看过去,果然地砖都与其他的房间不一样,原来能移位。 不过那地砖也密密麻麻的,一时间移位,这小白脸儿居然能记住?果然,智商高就是了不起啊。若是换成了她,她可记不住,早就拆屋子了。 就在这时,那一直依靠在软垫上的秦中元站了起来。一袭华袍,面目如玉,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恍若黑宝石。 步履风雅,一步步走至那墙前,然后开始一块砖一块砖的按下去。 孟涟城不眨眼的盯着,那墙上的砖块都是能按下去的,他有规律的寻找砖块,谨慎的按下去。 整面墙的砖块差不多三四百块,他从左至右,差不多按下去四十几块,若是细心数,其实秦中元一共按下去四十九块。 就在他将最后一块按下去时,那正面墙发出轰隆的声响,他后退几步,看着那面墙慢慢的从左至右慢慢移开。 孟涟城深呼口气,红唇不禁弯起,看他成功,她心里也高兴。 琉璃看了孟涟城一眼,随后笑道:“夫人说,秦公子定能在这一晚的时间内走出来。” “用不上一晚,他马上就能出来。”孟涟城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她知道秦中元肯定能出来,但她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她们这样做,好像耍猴一样,她也要在这儿坐着看秦中元耍猴儿?她没那么耐性。 琉璃一愣,随后抬手按在孟涟城的手臂上,“你不要着急,我们这样做,不止对秦公子有好处,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好处?什么好处?”孟涟城没什么表情,白柳山庄的好处她确实好奇心动。 “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为何一定要否认?孟卿雪是白柳山庄出去的人,她生了你,又冠以孟姓,就说明她是默许你是白柳山庄的人。白柳山庄子孙稀薄,这一代夫人至今为止无所出,其他夫人的子嗣又不出彩,根本难以承接白柳山庄的大任。你是白柳山庄的人,只要你承认答应,长鹤山庄会有无尽的好处。还有你们的子嗣,秦公子聪明绝顶,你武功无敌,这些都是夫人看好的。到时你生下女儿,细心教养,先天加后天,肯定不凡。到时有很大可能接手白柳山庄,这些都不够么?”琉璃怕她动手,干脆和盘托出。其实这些事是夫人在孟涟城与秦中元成婚之后就考虑的。 后来这俩人一直没圆方,夫人又迟疑了。可之后,他们俩日益恩爱,夫人又开始准备,哪日亲自下帖请他们去凌罗山。 谁知他们跑到了燕津,夫人也就来了,最后,在这金鹄坞的小岛上见面。 听到这些,孟涟城慢慢眯起眸子,“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连她和秦中元的后代都盯上了,真是‘目光长远’啊! 琉璃叹口气,“你觉得不妥?若是觉得不妥,那就带着秦公子走吧。不过,秦公子倒是对这个提议相当感兴趣。” “真的?”孟涟城无语,果然啊,看见了利益,甭管什么他都能豁出去。 “嗯。”琉璃点点头,但凡聪明人都不会拒绝吧! 孟涟城又坐下,看向镜子里的人,这厮又进了第四间房,这间房四面墙挂满了字画。装裱的精致,上面画的都是竹子,所有画中的竹子都是一样的,旁边题的字也一样。 在镜子里看,孟涟城不禁有些眼花,她耐性不多,扫了一遍也没看出门道来,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秦中元的身上。 这厮双手负后,步伐悠然的行走,逐个观察那些字画。 “这些字画有什么门道?”问,孟涟城言辞淡然,看来已经不打算去救他了。 琉璃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机关是老爷设计的,每次开门关门都会有变化,随着开关门次数多了,便是老爷来了,也得研究好一会儿。” “老爷?柳夫人的丈夫?”孟涟城不知白柳山庄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女人当家主。 “对。”琉璃点头,还是很有诚意的,将这些都告诉她。 看着镜子里的秦中元,孟涟城不禁弯起唇角,“你所说的老爷虽然聪明,能设计出这些机关,但他绝对比不上秦中元。” 琉璃疑惑,之后就见镜子里的秦中元摘下了左侧墙上最中间的一副字画。 随着他摘下,挨着第五间房的墙慢慢向一侧滑开,不过一刻钟,他就离开了这间房。 “秦公子聪明绝顶,明明大家都长着一样的脑袋,为何他的就这么聪明?”琉璃一副感慨的模样,虽然听起来像是在恭维,但不可否认孟涟城很爱听。 “当着他的面最好别说这话,他会嘲笑你的。”孟涟城轻笑,便是夸他,他也不会领情,还会尽力嘲讽。 琉璃点点头,“我们所了解的秦公子,确实是这样的人。”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号称知道天下消息,到底有没有那么神?”传言听起来,简直神通。 琉璃莞尔一笑,“有,确实有那么神。但这买卖也不好经营,自从白柳山庄隐入凌罗山,上门买消息的也就少了。但山庄还需养许多人收集消息,亏得家底丰厚,否则几乎也入不敷出了。” “你们把这个当成生意来做,对于江湖来说,你们却是神乎其神的存在。”孟涟城有些无语,江湖上的人说起白柳山庄都一副神奇的样子,就连秦中元都是赞叹有加,谁知,她们却是做生意。 “不过,传言也并没有错。只要拿得出钱来,什么样的消息我们这儿都有。皇帝老儿的身上有几颗痣,丞相爷一天来咳嗽了几声,国舅爷的新宠妾一共陪了几次房,床上有什么花招儿,白柳山庄的消息库里都有。”琉璃说着,语气轻松,似乎没什么了不起,但说出来的又确实很了不起。 “这些东家常西家短的东西你们也收集,看来,真的养了不少人。”这天下,四处都有他们的人,想来便是在长鹤山庄,恐怕也有。 “是啊,无所不在。”琉璃看着孟涟城,眸子亮亮的。 孟涟城若有所思,看向镜子里的人,这厮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到了第七间房。 秦中元对白柳山庄好奇,之后被带到这里之后又听闻了柳夫人的目的,他动心很正常,所以才接受这一系列的考验。 这些考验对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也不知,这些关卡结束了,还有什么花样在等着。 “月亮,你若是接受了,待得秦公子出来了,就去找夫人,夫人在等着。”琉璃站起身,边说着,边动手给孟涟城到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抬眼看了她几秒,随后孟涟城点点头,“好。”动手拿过茶杯,举到鼻子前闻了闻,还是那种味道,很陌生。 琉璃轻笑,“喝吧,这是白柳山庄特有的茶,在白柳山庄,每个人都喝。” 眉心微蹙,孟涟城摇摇头,“这茶我确实没喝过,也没见过。我向来不吃不认识的东西,谢了。”放下,孟涟城坦然拒绝。 琉璃眨眨眼,“若是你不喝,秦公子也得喝。” “这话的意思是,若是想与你们谈生意,就得喝这茶?”扬高了眉尾,她还就不信了。她这么执着的让她喝,她就愈发觉得这东西有问题。 琉璃点点头,“嗯,凡是来白柳山庄做客的,都会喝。” “我又不是做客的,我是来讨人的。而秦中元,是被你们抓来的,我们谁都不会喝。”靠着椅背,孟涟城掷地有声,这世上,还真没什么人敢逼迫她! 琉璃眨眨眼,而后叹口气,“我们白柳山庄的人都喜欢喝这茶,这样就能更清楚的分清现实和虚幻。你不喝也没关系,反正,这山庄里也无人能逼迫你。” “明白就好,我不喜的东西,谁也别想灌到我的嘴里来。”若是客客气气的给她倒杯茶,兴许她还真就喝了。但这一个劲儿的劝,还威胁她不喝就给秦中元喝,她这性子还真是受不了。 琉璃抿嘴一笑,“好,我都会转告给夫人的。” 孟涟城扬起眉尾看着她,这丫头还真是聪明。 琉璃离开,孟涟城垂眸看着镜子里的人,红唇弯起。 这厮现在正在第八个房间里,第八个房间的地板上有一个大八卦图形,他现在站在边角,小心的往那边挪,尽力不碰到那地上的八卦。 孟涟城不懂他要做什么,或许,这房间有阵法,但在这镜子里,完全看不出来。 微微眯起眼睛,孟涟城看着他一步一步挪,心自然的也跟着吊了起来。 秦中元慢慢的移到了中间的地方,那八卦的阵眼也与他的脚成了一条直线。 就在他两只脚都落地的时候,蓦地,中间那八卦阵忽然分开,孟涟城眉头一紧,看着那分开的八卦,那下面,一个圆台慢慢升上来,而圆台上,则横卧着一个仅着肚兜亵裤的女子。女子面若桃花,眉眼生媚,身段窈窕前凸后翘,极具女人味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6、定力,古怪的三口 看着镜子里的景象,孟涟城立即拧起了眉头,居然弄个女人出来,还穿的这么少? 再看向靠在墙边的秦中元,这厮也明显被吓着了,不眨眼的瞅着那圆台上慢慢站起来的女人,连脚都动不得了。 看着,孟涟城深吸口气,放在桌边的手也慢慢握起来,指节嘁哧咔嚓作响。 那圆台上的女子身材相当好,女性气息浓厚,黑亮的长发散在肩头脊背,映衬着白皙的皮肤更是恍若凝脂,不禁让人猜想,若是摸上去,是否也如看到的那般光滑细腻。 秦中元依旧还是傻愣的样子,看着那女子迈着小猫一样的步伐慢慢走向自己,他一动不动。 孟涟城忍不住骂脏话,瞧秦中元那模样,没见过女人一样,白痴! 牙根暗咬,孟涟城不想在这儿看春宵直播,但又想看看秦中元到底会怎样表现。他明知这一系列都是关卡,难道真的会见到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就松懈? 孟涟城思虑片刻,倒是觉得依秦中元的性格不会做这样的事,可如今他那傻愣的模样却是惹怒了她,欠揍的东西,看别的女人肉隐肉现眼睛都不眨! 那女子一步步走向秦中元,在快要接近他时,她忽然抬手,十指纤细,手臂均匀,带有撩拨性的伸向秦中元的肩膀。 孟涟城皱紧了眉头,微微眯起眸子仔细盯着,脑海中无数种念头掠过。若是他不躲也不抗拒,她马上就冲进去宰了他! 房间里,秦中元看似傻愣的表情其实是还在诧异中。各种关卡考验他都想到了,但唯独没想到会来这一出美人计。 这种考验,实在太侮辱他的定力了,让他隐约的有些愤怒。 这女人长得确实漂亮,肤如凝脂,气质也很好。 只是,他又不认识她。根本就不认识,她还穿的这么少,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让他产生了丝丝畏惧,畏惧这女人会吃了他! 那只手伸了过来,秦中元眸子一转,盯着那只手,他下意识的向后靠,但身体紧贴着墙壁,他根本退无可退。 “慢着!”就在那手要碰到他时,秦中元忽然开口,诧异的表情也随即消失,反而换上笑面,风华无双。这俊美的模样,让对面那女人不禁暗自愧疚。与秦公子比美,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穿成这样,是不是自认为自己皮肤很好,身段窈窕,美得天上有地下无?”上下审视她,秦中元的眸子如同黑宝石,泛着流光。 女子想必也是没想到秦中元会这样说,稍稍有些诧异,随后微微歪头,性感撩人,“难道秦公子不这样认为么?” 秦中元立即摇头,高傲的神态,睥睨一众,恍若除了他所有人都是蝼蚁。 “单不说别人,就与我相比,你也差远了。”眉尾微扬,他很是傲慢。 被这样说,女子不禁有些不悦,饶是任何人,恐怕都会不高兴。 “知道秦公子是天人之姿,但无论你美到什么程度,你也是男人,与女人是没办法相比的。”微微扭动身子,那小小的肚兜下,鼓起的胸脯几乎露出了大半。 “但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宽衣解带自动送上门的,是最下等。”言辞刻薄,果然符合秦公子的性子。但他的口味儿似乎也有待商榷,不喜自动送上门的。 女子的脸有些绷不住,她根本就不是自动送上门儿,而是因为夫人的吩咐。 被秦中元说长得不美也就算了,居然说她是最下等的女人,那岂不就是说她是勾栏院里的鸨儿? 秦中元薄唇微扬,看着对方被自己几句话说的变脸,他心情十分好。 小房间里,孟涟城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瞧着秦中元那么得意的模样,她估计他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女子的脸看不到,可那背影美得不像话,面对这样的女人秦中元居然还有心思嘲讽挖苦,她蓦地弯起唇角,说不清是满意还是高兴,反正,秦中元的一系列表现让她心情很好。 不知秦中元又说了什么,那女子霍的转身快步跃上圆台,回头又瞪了秦中元一眼,之后一跺脚,圆台缓缓下降,她走了。 秦中元靠着墙壁依旧笑得很开心,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那模样得意又妖孽。 孟涟城看着他,轻轻叹口气,“算你识相!”若是他有丝毫的不稳定,她绝对会冲进去宰了他。 随着那女子离开,地面的八卦也慢慢的合上了。最后合在一起时,挨着第九间房的墙壁霍的开启,由左至右缓缓开启,这第八间房的关卡实在轻松,被他一番冷嘲热讽就闯过了。 动作有格调的甩了甩袍子,秦中元走进第九间房,随着他走进去,后面开启的墙壁又慢慢合上。 这第九间房的墙壁很与众不同,由黑白的墙砖一块叠一块的垒起来。有黑白两色,看起来如同和棋的围棋盘,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 孟涟城不懂这房间是怎么回事儿,该如何闯,该如何查看出门道。 不过秦中元倒是很镇定,在房间里踱步转了一圈,最后仰头看向房顶。 随着他仰头,孟涟城也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她好像觉得他们俩在对视。 秦中元仰着头看了半晌,最后收回了视线,也不知他在那房间的房顶看到了什么。 于一圈椅上坐下,秦中元姿态悠然,眯起眸子看向三面墙壁,他逐一观察,眸光如梭。 孟涟城静静的看着他,在这种情况下,她能看得见他,他不知道她的存在,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因为她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他,没一点虚假做作的成分。 趴在桌子上,孟涟城抿着唇角看着,烛火噼啪,灯火幽幽的房间里静静的。时间一点点过去,秦中元依旧坐在那儿观察,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这其中的玄机。 孟涟城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现在外面发生了任何事,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镜子里的秦中元忽然站了起来,孟涟城也不由得睁大眼睛,想看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秦中元走至左侧墙壁的最边角,蹲下,然后伸手,慢慢的将墙角靠近地面的一块白色墙砖抠出来。 随着他将那白色墙砖彻底抠下来,三面墙壁上的所有墙砖刷的弹开,恍若一个个小门。 弹开之后,每个墙砖后的小洞里刷的探出尖刺的短箭,伸出来,然后诡异的同时朝着地面的方向一扭,靠近第十间房的地面轰隆隆的开了,容得下一个人出入的台阶进入眼中。而与此同时,第十间房的地面中心,地板也缓缓打开,容一人出入的出口出现。 地下通道里有烛火,因为发着幽幽的亮光。 孟涟城不眨眼,原来这房间是这样的玄机,不同于其他的房间,这通往第十间房的出口是地下通道。 秦中元薄唇带笑,悠然的迈步进入那入口,不过片刻,他出现在第十间房。 孟涟城轻笑,这厮的脑子构造确实与别人不同,这样的玄机他都看得出来。 第十间房很简单,一桌两椅,两侧的墙上各挂着两幅字画,对面的墙壁则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墙砖,那就是一面普通的墙壁,像是用一块巨大的石头做的。 秦中元在房间四周走了一圈,那些字画他也认真的看了一下,但似乎没什么发现。 地板中间的那个出口依旧还在,灯火幽幽的,与这房间里的灯光相互辉映。 孟涟城也琢磨,但她什么都没看出来,一切都得凭秦中元的脑袋了。 不过孟涟城相信他肯定会发现玄机的,他这颗脑袋太与众不同了。 不过,这房间确实很难解,秦中元转了好几圈,看起来他也有点没头绪了。 双手负后,他停下脚步四处环顾,脸上也多了许多认真,眸子微眯,幽深的恍若古井。 孟涟城盯着他,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然而,在差不多一炷香之后,秦中元忽然转身,几步走至他刚刚走上来的出口,进入了地下通道。 他进入了地下,孟涟城也就看不到他了,不由得心吊起来,紧盯着镜子里,但秦中元一直都没出来。 烛火噼啪,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秦中元还是没出来,孟涟城不由得有些焦急,也不知他在地下在干什么。 蓦地,这房间突然响起吱嘎一声,孟涟城眸光一凛,扭头看向发声处,是这间房的地板。 地面中心的位置,两块地板慢慢的分开,吱吱嘎嘎,随着分开,下面的幽幽火光也倾泻了出来。 看着,孟涟城不由得弯起红唇,听着那脚步声,她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 不过几十秒之后,一个人由那出口处出现,一袭绛紫华袍,手上还举着一盏灯,墨色的长发因着烛火的照射泛着亮光,单是看一眼,就知这人的不凡。 秦中元走出来,以为这又是一间有关卡的房间,谁知,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对面正看着他笑得孟涟城。 有那么一刹那,他有些迟疑,觉得在这儿出现的孟涟城或许是假的,是另一个考验。 看他那模样,孟涟城笑出声,“秦公子,你在地下捣鼓了半晌,还真让你走出来了。” 一听她说话,那熟悉的带有淡淡嘲讽的语气,秦中元霎时放心,“你一直在这儿看着我?”走过来,随手将手中的灯放在桌子上,之后看向桌子上的镜子。 里面各个房间都看得到,想必刚刚他在房间里,这镜子也反射的出。 薄唇微扬,他一笑,皓月失色。 “一直在看着我,就没想过去救我?你还真是够冷血。”抬手,捏住她的下颌晃了晃。 孟涟城拍开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看你纵横各个关卡,我万分佩服,面对差不多脱光的美女也无动于衷,秦公子真是定力非凡,在下佩服佩服。” “你都看到了!早知你在看,我就应该上钩儿,让你知道我秦中元也是很风流的。”旋身坐下,他不免得意。 孟涟城轻叱一声,对他无语,“你秦公子这么容易的就把这些关卡都过了,白柳山庄会更看好你的。” “你也知道了?这白柳山庄的主人真有意思,居然想要我和你将来生下的女儿做继承人,你说,她们怎么知道咱俩一定会生女儿,说不定生的都是儿子呢?”他的关注点十分不一样,惹得孟涟城唇角抽搐。 “什么跟什么?你现在关注的是这个?秦大小姐,你莫不是真的想答应柳夫人这个要求?貌似,若想做白柳山庄的主人,就得改姓柳。”依稀的,孟涟城觉得就是这样。 “那又如何?姓柳了就不是你我生的了?若是可以选择,我倒是不想姓秦。”下颌微扬,那完美的弧度带着傲慢与不屑。 闻言,孟涟城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些古人在乎的姓氏他都不在乎,可想他也没什么在乎的了。 “那你是同意了?”他若是同意,孟涟城也不会反对。白柳山庄一直是很神奇的存在,知天下消息,若是有了关系,往后对长鹤山庄也是有十分益处的。 “你不同意?”看着她,秦中元眸子带笑,恍若漩涡,好似能将人瞬间吸进去。 “我没意见,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你做决定吧。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莞尔一笑,俩人是一家,当然同进同退。 秦中元微微倾身,越过桌子靠近她的脸,“夫人,你真是个合格的夫人。” 抬手抚上他的脸,孟涟城叹口气,“若是与你对着干,你也不能奈我何。不过呢,你秦公子这么聪明,又自诩风流,我想,我还是多多让着你吧。否则,到时你变了心,我可会杀人。”不乏揶揄,他自诩风流实在让她笑掉大牙。 “怎么,莫不是刚刚看见我与那个差不多脱光的女人在一起你生气了?别的女人虽然美,但我更想看你。”微微转脸,咬住她的拇指,眸色微变,变得浓郁。 “去你的,少说好话。那女人一出现,你眼睛都直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抽出自己的手指,孟涟城冷叱。 “这你都看见了?可见,你是真的很在意啊!”笑,很是得意。 “说,看见那差不多脱光了的美女,是不是心襟荡漾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捏他脸颊,微微用力,秦中元不由得皱起眉。 握住她的手救出自己的脸颊,秦中元起身直奔她的脸。 吻在她唇角,而后辗转一挪,咬住了她的嘴唇。 孟涟城眸子闪闪,而后闭上眼睛,承接他的吻。 抬手扣住她后脑,秦中元略显激烈的吻她,呼吸加剧,最后他忍不住的抓住她的手,示意她过来。 孟涟城起身,绕过桌子坐在他腿上,这期间,二人的唇一直没分开。 跨坐于他腿上,孟涟城搂紧他的颈项,秦中元搂着她的腰,一手摩挲游移,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到二人起伏急促的呼吸声。 唇自孟涟城的唇上移开,秦中元一路向下,单手扯开她的衣襟,他热切的吻她的脖颈。 孟涟城紧紧搂住他,微仰起头,感受他急切的吻,她有些情难自抑。 大口呼吸,秦中元抬头看着她,眸色幽深,满载慾色。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他那模样看起来很危险。 与他对视,孟涟城忍不住的俯下头,将脸埋在他颈侧,“秦公子,你的样子真是吓人。” 搂着她,秦中元闻言不禁笑,但便是笑,也好似从胸腔里震出来的。 “吓着你了?”真是稀奇,他还有吓着她的时候。 “是啊,我害怕了。”每每这个时候她都退缩,也难怪秦中元总嘲笑她,她承认! 拍她的脊背,秦中元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会说害怕两个字,真是稀奇。不过,我又很开心,终于有能让你害怕的事情了。”像是抓到了她什么小尾巴一样,他很得意。 轻哼,孟涟城又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差不多天亮了,咱们出去吧。与柳夫人谈谈,你最会谈判了。” “当然,得由我来谈,你这暴脾气,估摸着说不上几句就翻脸了。不过,你可见着孟卿雪了?”她走了一个白天,也不知见没见到。 “当然。”坐直身子,孟涟城微微垂眸看着他,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满目柔色。 薄唇弯起,秦中元笑道:“那之后呢?她现在情况如何?” “疯了呗,比以前更疯了!还有那个大领主,真是可怜啊!”摇摇头,她没什么可评价的。 “后来萧盟主也去了吧?当他得知你已先行一步之后,着急的不得了。”其实秦中元觉得,就是萧震岳见到孟卿雪也没什么用,她心里没有他。 “嗯,去了,而且,我还与他交手了。”说起这个,她神色颇为冷淡。 扬眉,“真的?莫不是,你对孟卿雪做了什么,导致他要与你交手?”果然,他脑子转得快,猜得准。 “没错。我知道你被白柳山庄抓走了,就逼问孟卿雪白柳山庄的据点。她不说,我就逼迫她,差点掰断她的手臂。结果他一见就急了,要从我手里夺走孟卿雪。哼,他们俩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冷哼,说起这个,孟涟城就心气不顺。 然而,秦中元却是听得很高兴,“为了我,你都要掰断孟卿雪的手臂了,在你心里,我的位置占得很大嘛!” “得了便宜卖乖?当时着急,怕你会遇到不测,也不会武功,要是别人不听你忽悠,你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斥责他,虽然他聪明,但若对方铁了心的折磨他杀他,聪明有什么用。 “不用解释,我都懂。”连连点头,秦中元不想听她的解释,他只知道她为了他不惜杀母与父亲交手,他很高兴。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看他那模样,孟涟城站起身。 随着她离开,秦中元也松开了她,继而揉自己的腿,“被你压麻了。” 孟涟城哼了哼没说什么,她有些重,她承认。 “那你将他们都扔下来找我,孟卿雪会不会发疯的把他们都杀了?”虽萧震岳能压制住孟卿雪,但恐怕,他对她不会下狠手。 “放心吧,我临走时,在她的腰上拍了一掌,半天之内,她别想站起来。”双臂环胸,她冷酷的很。 扬了扬眉,秦中元也很感叹的模样,“孟女侠果然心狠手辣。” 孟涟城弯起红唇,猛的冲着秦中元挥了挥拳头,突然的动作,使得秦中元剧烈眨眼。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那就老实点,否则,有你好看。”威胁,却是威胁的可爱。 秦中元连连点头,十分听话,“是是是,在下定然老实。” 轻笑,孟涟城扬起下颌,“走吧,去与柳夫人谈判。” 站起身,秦中元抬起手臂勾住她脖子往自己怀里拽,“走吧,我的夫人。” 俩人相携走出房间,外面已经天亮了。 这晨起的小岛空气很好,远处的湖面上飘着白雾,朦朦胧胧,恍若仙境。 秦中元对这些不感兴趣,看向自己呆了一个晚上的地方,才发现外观是个仓库。 不禁蹙眉,他颇为不满,“居然把我关在了这么破旧的地方。” “你来时不知道么?”孟涟城微微抬头看着他。 “当然不知道。被抓住之后就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听着有水声,觉得是在金鹄坞深处。上了岛之后,就在一个大厅见到了柳夫人。谈了这些事情,我答应接受考验,就又被蒙住了眼睛,之后就被送进了那间屋子。虽然她们的做法不怎么样,但态度倒是不错,你瞧瞧,这一个晚上的时间,我的风寒就好了,白柳山庄的药很好。”他说的轻松,依琉璃所说,他一直支使的小丫鬟腿儿都要断了,他却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行了你,不管如何,你可是很受柳夫人的赞赏。便是你这么刻薄多事,她们也能忍,这白柳山庄倒都是奇人。”孟涟城轻叱,若不是她与秦中元有特别的关系,碰见他这样的人,孟涟城早翻脸了。 但她或许忘了,那时她与秦中元初相见,他时时刻刻步步紧逼,她虽是烦躁,但也不曾翻脸过,最多就是恐吓恐吓。 俩人朝着柳夫人所在的小楼走,这岛上没什么人,但孟涟城却也感觉的到隐在暗处的声息,都是与琉璃不相上下的高手,白柳山庄确实养了许多人。 不过白柳山庄逾百年,家底殷实,养人无数也很正常。便是长鹤山庄,也同样养了许多人。 然而,在要接近那小楼时,孟涟城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一直搂着她走路的秦中元微诧,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怎么了?” “孟卿雪,萧震岳,轩辕瑾父子都在。”凭着声息,孟涟城得知那小楼里都有谁。 “他们都来这儿了,看来,萧盟主没能及时的将孟卿雪带走。”摇摇头,秦中元轻笑道。 孟涟城没理会,拿开秦中元的手臂,她先一步的向小楼走去。 大厅门口,琉璃与另外一个姑娘站在外面,俩人个头相当,武功不相上下。琉璃恍若碧玉,那姑娘的样貌也很是可人。 看见孟涟城与秦中元走过来,琉璃微笑,“月亮,你们来了。” “嗯。”点点头,琉璃这样亲热的唤她,让她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秦中元倒是多看了那琉璃一眼,这世上这么叫孟涟城的,没几个。 迈步进入大厅,大厅中的人都进入视线当中。柳夫人坐在主座,下方左侧是萧震岳,而他旁边就是孟卿雪。因着腰被孟涟城打了一掌,她现在靠坐在那里,但眸色阴冷,尤其在看到孟涟城出现时,瞪视着她简直狰狞。 他们对面,轩辕淳硕端坐第一位,之后是轩辕瑾,这父子二人气度相似。 萧震岳身后站着萧五和萧九,俩人神情略警戒。 环视了一圈,孟涟城连看都没看孟卿雪与萧震岳一眼,“柳夫人,你现在可有时间,不是要谈事情么,尽快,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玩。” 柳夫人面带微笑,“秦公子真是厉害,十个房间十种机关,你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都破解开了。”她说话的语气以及表情很有诚意。 秦中元双手负后,步调优雅的走至孟涟城身边,唇角噙着笑,恍似一切都在他手中。 “白柳山庄的机关很特别,设计这机关的人我倒是有兴趣见见,就是不知可有这个机会?”秦中元这话很明显,等同于抛出橄榄枝,他们夫妻同意了柳夫人的意见。 柳夫人点点头,“当然,相信秦公子能与我丈夫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咱们的事情何时商议?现在来看,柳夫人很忙?”环视了一圈,秦中元多看了孟卿雪两眼。虽是样貌与孟涟城有诸多相似的地方,是个美人儿,但此时的眼神却是凶得很,是孟涟城都及不上的。 柳夫人还没说话,动弹不得的孟卿雪瞪视这孟涟城猛的吼道:“臭丫头,你野心不小,还打算染指白柳山庄!” 孟涟城蓦地转眼看向她,眸色无温,“孟卿雪,你再乱吼乱叫,我就拔光你的牙!” “月亮,不许这样对你娘说话!”萧震岳开口斥责,这三个人形成一个很古怪的圈子,惹得所有人都看过来,包括那如同止水一般的轩辕淳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7、冷情,想入非非 秦中元惊讶于萧震岳如此维护孟卿雪,哪怕她心里根本没有他,他还能这般,实在让他难以想象。 不过想想,若是孟涟城变成了孟卿雪这幅样子,恐怕他也不会放弃。想着,不禁看向孟涟城,这个女人面色冷淡,那模样很是慑人。 看她如此,秦中元不禁弯起薄唇,恐怕孟涟城是不会像孟卿雪那样发疯的,除非她会为他发疯! “不要发怒,咱们能够齐聚一堂,这也是天大的缘分。秦公子,月亮,你们坐。”柳夫人笑着说道,她没有任何武功,还能够如此淡定,她与秦中元倒是有颇多相似之处。 孟涟城面无表情的走到轩辕瑾一旁坐下,秦中元笑看了一眼孟卿雪身边的空位,也坐到了孟涟城身边。 轩辕瑾转头看向孟涟城,孟涟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是在询问这柳夫人是何人物有何目的。 虽孟涟城没回答,但轩辕瑾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心里倒是有了点底。只是,他仍旧惊叹于这柳夫人的能力,看样子,她们在燕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来人,给各位上茶。”柳夫人笑容满面,她的脸上没一点攻击力,十分友善。 不一会儿,有两个丫鬟自门外走进来,步子轻缓,武功都不浅。 给各位倒茶,那茶的香味儿蔓延开来,很香 萧震岳轩辕瑾轩辕淳硕都很淡定的端起茶杯喝茶,孟卿雪面色阴冷一动不动。孟涟城也不动,只是看着他们几个喝,唇角扬起一抹稍稍诡异的弧度。 秦中元自然是没见过这样的茶,长鹤山庄如此富贵,这种茶他没见过自是好奇。端起来,看了看成色,之后欲喝。 孟涟城转头盯着他,那唇角的笑很怪,使得秦中元微微扬眉,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笑了笑,孟涟城什么都没表示,其实她倒是想看看,若是人喝了这茶,会怎么样。 看她的模样,秦中元最后还是放下了茶盏,尽管他很渴。 孟涟城秦中元不喝,柳夫人也没说什么,优雅的微笑,看着那三个人放下了茶盏,她开口道:“卿雪与轩辕大领主之间的恩怨我们白柳山庄不会再干涉了,之后该如何,各位自己解决。而我们白柳山庄,也会离开燕津,从此再不涉足。萧盟主,您与卿雪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虽没有嫁娶,但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单是这层关系,就与别人不同。您接下来要如何,您尽管做,我们也不会干涉。” “柳情珂,我的过往用不着你来说。”被说,孟卿雪又攻击柳夫人,吼着她大名,可见孟卿雪与柳夫人也是相熟的。 柳夫人淡淡一笑,不为所动。 萧震岳点点头,“柳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卿雪现今神志不清,我不会放任她不管的。”他的爱很深,很浓,但却不是孟卿雪会喜欢的。 “萧震岳,你少假惺惺,你若敢再碰我,我就杀了你,再杀了你女儿。”孟卿雪十分不喜萧震岳,好似已经到了恨极的程度。那眼神冰冷,更多的是厌恶。 萧震岳看了看她不回应,对面孟涟城冷笑,杀了他女儿?那不就是说要杀了她?真是可笑! 秦中元略玩味儿,这一家三口当真是有意思。 轩辕淳硕如若止水,孟卿雪在说任何话,他都没投过去一瞥。 轩辕瑾倒是满目深沉,“柳夫人,希望你说话算话,从此后再不涉足燕津。” 柳夫人点点头,“我说话算话。” 轩辕瑾深吸口气,而后看向萧震岳,“萧盟主,我希望你能带着孟夫人离开,并且最好能保证她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萧震岳点头,这自然也是他想的。然而孟卿雪却是眼神狰狞,瞪视着轩辕瑾,“臭小子,再胡说八道,我就宰了你。” 轩辕瑾对她可谓恨极,但他不是个会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脸上的人,“还望萧盟主能尽全力,若是孟夫人再闯进我燕津,便是我倾尽全族的性命,也会杀了她。” “淳硕,你说话,这也是你所想的么?”轩辕瑾如此说话,轩辕淳硕又不出声,孟卿雪自是急了。但,便是她急了,她说话的语调也变了,不冰冷,不狰狞,反倒有一抹别样的温柔。 轩辕淳硕不理会,反倒萧震岳看着孟卿雪,那深沉的眼中有诸多痛色,可也仅仅存在于眼底深处。 柳夫人看了一眼恍若死水的轩辕淳硕,而后道:“卿雪神志不清,一切有劳萧盟主了。”看起来孟涟城也根本不会管,柳夫人自然也不会托付孟涟城,她很可能会翻脸。 “柳情珂,你闭嘴。”再次攻击柳夫人,孟卿雪刚刚的温柔早不见了。 柳夫人不甚在意,便是孟卿雪有武功,她的气势也不比她差。 他们一直在说话,孟涟城与秦中元静静的看着,秦中元饶有兴味儿,孟涟城反倒满目讽刺。 这简直就像是在看戏,而且还是小丑戏。 瞧着萧震岳那看着孟卿雪有丝悲伤的表情,孟涟城几不可微的哼了哼,虽她觉得萧震岳的感情很可怜,但付出在一个根本不会回报的人身上,真是可悲。 “你们谈的差不多了吧?柳夫人,咱们尽快谈事情吧,我不想在这儿看戏浪费时间。”孟涟城急躁,冷言冷语的模样,那气势颇有压迫力。 柳夫人笑着点点头,“好。轩辕少领主,我们还要借您的小岛一段时间,望您不要介意。”这个时候,柳夫人的客气倒是有些讽刺。 轩辕瑾点点头,“请便。”话落,他站起身,而后扶起自己的父亲。 那边,孟卿雪一直盯着轩辕淳硕,似乎想让他看自己一眼。但奈何,轩辕淳硕至始至终都没看她,哪怕一瞥都没有。 轩辕瑾先与轩辕淳硕离开,而后萧震岳也站了起来,不看孟卿雪咬牙切齿的眼神,兀自的扶起她,离开。 他们四人走出客厅,孟涟城淡然的收回视线,“柳夫人,你们白柳山庄当真就没一个能够在将来接手大任的人?”这一点她很好奇。按理说白柳山庄家大业大,若是说培养一个继承人,应该很容易。 柳夫人慢慢摇头,笑道:“你也是白柳山庄的后代,你将来的女儿完全属于白柳山庄可以培养的继承人,你根本不用怀疑。而且,现在白柳山庄的可以培养的女子寥寥无几,又都天资不够。将来可以出世的女子又不知会有多少,天资更是不能猜测。而秦公子,实乃难得一见的聪明人,月亮你,也有过人之处。有如此优秀的父母,想必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差,所以,我很期待。” 秦中元眉目含笑,“得柳夫人如此看好,让我十分受宠若惊啊。但,柳夫人就如何得知,我们一定会生个女儿出来?若,生的都是儿子呢?”果然,他还在关注这个。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以眼神警告他少乱说话,秦中元不置可否,笑得皓月失色。 柳夫人轻笑,“不管生儿生女,看秦公子的样子是永远都不会停止创造子嗣,我的时间有很多,我可以等。” 这话可是说到了秦中元的心眼里,笑出声,一边抬手拍拍孟涟城的肩膀,“夫人,将来要辛苦你了。” 孟涟城冷叱一声,拿开他的手,而后道:“你的意思就是,若我们生下了女儿,你就会让她将来接手白柳山庄?”她想要知道肯定的答案,含糊的说法她不会接受。 柳夫人点头,“有秦公子如此实力,还有月亮你的无敌功夫,我不会反悔。只是,我也有条件。” 孟涟城微微眯起眼睛,果然,白柳山庄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白柳山庄隐居起来将近百年,当年因为很多的原因是不得已的。但现在,我想让白柳山庄重出江湖,可重出江湖不容易,我想请秦公子帮忙。”柳夫人说出自己的条件,她说的很淡定。 孟涟城恍然,而后看向秦中元,其实白柳山庄相中的不仅是秦中元的聪明绝顶,还有他的能力,长鹤山庄在大齐的地位。 秦中元轻笑,“这很容易,这桩买卖咱们互惠互利,其实当时柳夫人你可以说的更清楚明白些,也省的我浪费了一夜的时间闯什么关卡了,现在,我有点愤怒。”眸子微眯,他这生意人的面目露出来。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愤怒,早干嘛去了。 柳夫人垂眸微笑,“总的来说,还是秦公子占了大便宜不是么?娶了我白柳山庄的女子,将来又能得到我白柳山庄,无论怎么算,都是你赢了大头。” “柳夫人,不要动不动的就说我是你白柳山庄的人,从始至终,我可没亲口承认过。”孟涟城不乐意听,要不是为了成全秦中元,她看看白柳山庄的热闹就会离开,谁理会她们是谁? 秦中元抬手摸摸她的头,满目纵容,他就喜欢看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的脾气与卿雪倒是有些相像。”柳夫人微微摇头,尽管看起来孟卿雪要比她年长一些,但,她可比孟卿雪沉稳多了。 “更不要再提起孟卿雪,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更不想听别人说我与她相像。”孟涟城淡淡一瞥,很具压迫力。 柳夫人点点头没有再说,既然孟涟城不喜欢听,那么她就不说了。 “事已至此,咱们也不用再谈了。在别人的地盘上谈生意,我还真不习惯。柳夫人,咱们回大齐再叙,白柳山庄想重出江湖,这很好办。”站起身,秦中元动作有格调的甩了甩袍子,被关了一夜闯机关,想起来他还是心理不舒服。 “好。那,咱们就回大齐再见吧。”柳夫人依旧坐着未动,似乎从见到她开始,她就从未站起来过。 孟涟城也站起来,双臂环胸,气势很强,“走吧。”话落,她转身大步离开。 秦中元有风度的冲着柳夫人点点头,随后快步去追孟涟城。 俩人往外走,秦中元抬手搭在她肩膀上,“还在生气?我也生气,拿我秦中元当猴子呢。” “哼,你是见着了利益把一切都忘了,这时候才想起被当猴儿耍,活该!”掀开他的手臂,孟涟城越想越生气。虽然若能够接手白柳山庄是一件好事,但,这一切都因为孟卿雪那个女人才会有的后续,她就觉得不顺心。 “是是是,我是猴儿,行了吧!其实,我也确实占到了大便宜,受些苦我也不在意。而且,与白柳山庄这交易属于亲上加亲的交易,不似寻常的生意往来。说起这个,我属实要谢谢你,没有夫人你,我与白柳山庄根本扯不上关系,更没机会见识她们的厉害。而且,将来的孩子都被期待出生了,说的我越来越焦急了。”搂紧她,他说的意味深长。 孟涟城忍不住抿唇,说起生孩子这茬儿,她也有些隐隐的期待。 “小月亮,咱们这就返程,你答应了不会退缩,可要守承诺啊!”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确实迫不及待了。 孟涟城垂眸看着地面,退缩?她会尽力不退缩的。 俩人往渡口的方向走,刚穿过一个精致的凉亭,孟涟城的脚步就一顿。 “怎么了?”搂着她走,她顿了一下,秦中元也就停下了。 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前方是花丛,再远就是碧水成片,什么都没有。 不过,孟涟城确实听到了动静,而后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秦中元更不解了。 “走,看热闹去。”拉着秦中元快步走,绕过花丛,渡口那里,乱成了一团。 萧五萧九以及四五个萧府护卫围着萧震岳,想要动手又不太敢,但是又不敢让开。而被围在中间的萧震岳,则像是中邪了一样,与虚无的空气对打,满目骇色。 一旁的堤岸上,轩辕瑾如同萧震岳似的,与虚无的空气对打,但他武功不及萧震岳,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金鹄坞的两个护卫围着他,也是不敢接近。 而轩辕淳硕与孟卿雪则不见了。 走过去,孟涟城与秦中元站在台阶上,唇角含笑的看着那两个好像小丑似的人,一边道:“秦公子,他们俩可比你更像猴儿。” 秦中元皱起眉峰,“这是怎么了?” “茶!”孟涟城简而言之,她一猜就是因为那茶。孟卿雪和轩辕淳硕不见了,准是孟卿雪趁着轩辕瑾和萧震岳都突然发疯时带走了他,算她会找机会。 “下毒了?”秦中元的脸色有些冷,刚刚那茶可是还给他来着。 “不像是,柳夫人的茶与给咱们的是一样的,可是她一直完好无损。或许,这当中真是有什么门道。”孟涟城摇头,她倒不会觉得柳夫人会下毒,但这茶肯定是与众不同。 “那他们这个样子,像是中邪了!”摇摇头,秦中元觉得白柳山庄颇为凶险,比之他想象的可要凶险的多。不由得开始思量与白柳山庄的交易,他似乎应该更谨慎才行。 孟涟城双臂环胸的轻笑,这热闹她可是很喜欢看。 “孟卿雪和那个大领主不见了。”秦中元也发现没了两个人。 “孟卿雪是缓过来了,趁机带走了轩辕淳硕。但这金鹄坞就就这么大,外面都是燕津的军队,她跑不了。”孟涟城很笃定。 走下台阶,下面的人也看到了孟涟城,萧九立即喊道:“小姐,你快来看看盟主这是怎么了?” 孟涟城红唇弯弯,那模样颇为冷情。 “直接打晕不就得了,这模样若是传出去,影响盟主的形象。”不乏冷嘲热讽。虽然她尊敬甚至有些可怜萧震岳,但自从见了孟卿雪,他就恍若糊涂了一样,让孟涟城颇为不爽。 “小姐,肯定是那柳夫人给下毒了。”萧九断言,而且表情颇为愤怒。 “不会,若是不信,九叔叔可以返回去问问。”走上前,孟涟城看着萧震岳,他武功高,内力浑厚,每打出一拳挥出一掌,围着他的人就得快速让开,否则肯定受伤。 “我这就去问问。”萧九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快步跃上台阶离开。 孟涟城不管萧九,看着萧震岳,趁他收手之时,猛的出手,一掌拍在他后颈。这一掌她运足了力,萧震岳瞬间倒地昏了过去。 秦中元站在台阶上看着颇为肉疼,这女人确实够狠。不过,他却又高兴起来,她对任何人都能狠起来,唯独对他不会! 萧震岳晕倒,孟涟城又跃下小桥跳到堤岸上,穿过那两个护卫,直接跃到轩辕瑾身边,又一掌拍晕了他。两个如同中邪的人,就这么被轻易解决了。 “孟卿雪带着轩辕淳硕往哪个方向走了?”湖面上什么都没有,远远望过去,根本不见一条小船。孟卿雪刚缓过来,轩辕淳硕又中邪了一样,她若离开肯定得坐船。 “小姐,她趁乱离开,待得我们发现,她已经没影子了。”萧五回答,这边金鹄坞的护卫也连连应声,“她肯定离不开金鹄坞,或许在哪个岛上。” 眸子一转,孟涟城笑了笑,“她受了伤,杀伤力早已不似之前,你们完全可以派人逐个搜岛,我就不管了。” “这、、、”那两个人明显迟疑,在他们看来,不怕孟卿雪的,恐怕也只有孟涟城了。 “这什么?你们害怕?被一个女人吓住,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小到一定程度了。赶紧去搜吧,集众人之力,肯定能救出大领主。不过,你们最好也别伤害她,否则,大齐武林会与你们燕津成敌的。”不说别人,单是萧震岳就不会甘休。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而后点点头,大齐国力强,江湖更是恍若自成一国一般,燕津自然是有考量的。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萧府的护卫扶着晕过去的萧震岳,萧五询问道。毕竟来时他们是一同来的,但现在萧震岳又想带走孟卿雪,而因为这个,看起来孟涟城与萧震岳又产生了隔阂,萧五一时也头乱了。 看了一眼萧震岳,孟涟城深吸口气道:“你们可以在这儿等着,燕津救回大领主,必定会把孟卿雪交给你们的。” 萧五其实是不同意的,那孟卿雪恍若疯子一样,若是带回去,必定会搅得萧府不得安生。 这时,去质问的萧九回来了,一脸气愤。 “九叔叔,结果如何啊?”孟涟城问道,而且还在笑。 萧九深吸口气,“没下毒,这茶就是这样,喝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从未喝过的人,幻觉会很严重。”想想真是变态,那群女人天天喝这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茶。 孟涟城点点头,她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秦中元一步步走下来,“你都安排好了,那咱们走吧。” “小姐你要走?”萧九一诧,盟主一心要带孟卿雪走,若是没有孟涟城,这个时候谁还能抓到孟卿雪并且狠手对付她?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你们与燕津军队合作吧,他们会很愿意把孟卿雪交给你们的。” 萧九觉得不妥,但孟涟城明显不想再管,刚刚在大厅里,这一家三口还闹得不痛快,孟涟城恐怕是不会管了。 “秦公子,咱们走吧。”抓住秦中元的手,孟涟城略显无情的绕过所有人,直奔小桥的尽头。 秦中元轻笑的任她抓着,她甩手不管,真是漂亮。 孟涟城先跳到船上,而后朝着小桥上的秦中元伸出手,“下来吧。” 抓住孟涟城的手,然后跳下来,小船晃悠,他立即抱住孟涟城。这没有武功,就是显得太弱。多亏他心理强大,否则,会因强大的孟涟城羞愧至死的。 他这举动惹得孟涟城笑不可抑,拍拍他的后背似安抚,“别怕别怕,姐姐在呢。” 秦中元轻哼一声,她在他面前装大,让他很是不爽。 让秦中元坐下,孟涟城撑篙,小船驶离渡口,于幽幽碧波上漂浮,与小岛渐离渐远。 动作悠然的靠坐在小船上,秦中元恍若来赏风光的,看着前方孟涟城撑蒿划船,体态修长,而且,该翘的地方足够翘,让他不禁心襟荡漾,继而开始想入非非。 孟涟城回头看了一眼,这厮如同大爷似的,而且那眼神,看起来有丝丝猥琐。 唇角不禁抽搐,然后猛的甩了一下手里的竹篙,那竹篙带着水珠,尽数的淋到了秦中元的身上。 秦中元睁大眼睛瞪着她,孟涟城翻了翻眼皮回身继续划船,红唇上扬,让他不正经,给他淋点水清醒清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8、泼皮无赖 碧波荡漾,这湖泊好似直接连着天际。天空湛蓝,没有一丝杂色。 阳光暖融融,细细的风于湖面上不时的飘过,小船慢行,和着水声,分外悠然。 秦中元双手放置在脑后,躺在小船上微微眯眼看着天空,听着水声,恣意的不得了。 孟涟城撑篙,相比较起来,她就好像是小厮,而那个躺着看风景的就是大爷。 水流有变化,孟涟城收起竹篙,小船顺着水流的方向游走,速度竟然也不慢。 听不到划水声,秦中元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过来躺一会儿,从不知在船上躺着看风景,竟也如此安逸。” 转过身看着他,孟涟城弯了弯唇角,随后走到他身边坐下。 抬手放在她腿上,捏了捏她的腿肉,而后道:“咱俩在这湖上多转悠几天,让我过瘾之后再走成不?” 孟涟城扬了扬眉,“到了晚上冻死你。” “若是到了晚上,咱们就就近找个小岛住一夜,然后天亮了继续畅游。”他法子可是很多。 “你倒是会想招儿,不过我可不喜欢在这湖中转悠,除了水就是水,而且这水还不能喝。”她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虽是坚持的住,但不免喉咙不舒服。 “说的也是,我现在就饥肠辘辘了。”叹口气,他也饿的很,自从与孟涟城相识,他就总是吃不饱饭,饥饿更是家常便饭。 “那还想着赏风景?长鹤山庄的产业中,赏风景的好去处有很多。比如南方的雁荡湖,那地方被你买下来了可真是糟蹋,不仅别人再也看不到,还被你用来养鸭子。”说起这个,孟涟城颇多无语,看他是个贵公子,其实所有高贵都是表象,就是个俗人。 “鸭子?那是鸳鸯,最贵的品种,一对儿要几百两黄金。”秦中元对她更是无语,不知道还要瞎说讽刺,好像他秦中元真的很俗气似的。 “在我看来都一个样,丑的要命。”孟涟城仰着下颌,便是金贵又如何,没一点过人之处。 “行行行,你说丑那就是丑。”秦中元不与她争辩,反正她认准的,争也争不过她。 赢了一局,孟涟城唇角弯弯,心情好了许多。 看她开心,秦中元抓住她手臂拽了拽,欲要将她拽到自己怀里。 低头看他,孟涟城眨眨眼,“做什么?” “陪我躺一会儿。”又拽她,这次拽动了,她整个人伏到他怀中,躺在船尾,任由小船随波逐流。 搂着她,秦中元深深舒口气,“你跟我许下了雪山草地,如今在这船上,我觉得这也是个好地方。”果然的,过不了三分钟,他就又开始说那个话题了。 孟涟城掐他腰,他闷哼之后就开始笑,那笑声恍若由胸膛深处震出来的,震得孟涟城耳朵嗡嗡响。 “不好意思了?其实你也要理解我,抱着你,我想说别的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拍她后背,示意她一定要理解他。 “秦公子定力非凡,这个时候谦虚什么?”想起他面对个几乎脱光的女人那表情,孟涟城忍不住的无声笑。 “若是面对你我还要定力非凡,那你真该请个大夫给我看看了。”说着,他侧起了身,低头看着枕在他手臂上的人儿,她正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我现在就该请个大夫给你看看,整天瞎捉摸,你脑子不正常。”看着他,阳光打在他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的模样勾人儿的很。 “我是被你逼的脑子不正常,若你妥协于我,我就马上变正常了。”低头凑近她,孟涟城身后就是船舷,她也退无可退,笑看着他凑过来。 “这真是个好地方,谁也瞧不见。”即将贴到她的唇上,秦中元赞叹,话落他咬上她的唇,不轻不重的咬,似乎他很喜欢这样。 单手环住他的腰,孟涟城慢慢闭上眼睛,他的味道很好闻,微微凉中又带着一抹热切,不禁让她昏昏然。 热吻加剧,唇齿纠缠,秦中元呼吸变得急促,单手摩挲她的脊背,力气也变大。 孟涟城热烈回应他,对于他的摩挲她也没有阻止,她手脚都有些软了,便是想阻止也没了力气。 扯开她的衣襟,秦中元的吻一路向下,孟涟城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心跳剧烈,呼吸开始断续。 天空依旧湛蓝,甚至连白云都没有一朵儿,小船恍若一片叶子,顺着水流慢慢漂流。 清风阵阵,小船上的人头脑昏热,这清风也吹不醒。 风吹过,孟涟城只觉得胸前很凉,凉的她后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秦中元激动到了扔进水里都没办法清醒的程度,这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亲热,所有的感觉都超出他的想象之外,让他情难自抑。 慢慢抬手,孟涟城捧着他的脸,微微用力,将他的头推离自己的胸前。 看他,他满目慾色,那眸色浓郁的让人单单是看着便心跳加剧。 “咱们快接近渡口了,停下。”她在这儿,已经依稀的能听到人声了。 秦中元自然是什么都听不到,拨开孟涟城的手,又俯身重复‘旧业’。 没办法,孟涟城掀开秦中元,直接将他压在了下面,“听话。”喘着气,孟涟城一手压着他,一手将自己的衣服拢好。 秦中元有些气急败坏,在这中间叫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实在忍受不了了。 “嘘。”拍他的脸,让他平复心情。而后孟涟城快速起身,只有俩人分开,才能让他不再继续纠缠,也能让她不再沉浸进去。 男女之情当真是美好又折磨人,她自认心性刚硬,可此时仍旧有些难以自抑。 撑篙,快速的将小船的方向调整,驶向渡口。 秦中元则依旧翻躺在小船上,望着天空深呼吸,他觉得他刚刚差点断气,这种事情下次绝对不能再在半途戛然而止了,否则,他会疯掉。 渡口,岸上重兵把守,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小桥上,自孟涟城的小船出现,他就命人支起弓箭,瞄着越来越近的小船。 孟涟城自是都看见了,但却不以为意,依旧悠然撑篙,小船的速度很快,眨眼间距离渡口小桥不过百多米。 “来者何人?”那站在小桥上的将军高声喊道。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哼了哼,“孟涟城。” “是秦夫人?那旁边那位就是秦公子了!在下尉迟钊,二位有礼了。”听到孟涟城的名号,尉迟钊立即挥手要所有人放下弓箭,随后拱手言道,礼遇有加。 他如此,孟涟城才算满意了些,“轩辕于莫派你过来的?你们可以进去了,眼下孟卿雪带着你们大领主躲在某个岛上,她受了伤,你们救大领主轻而易举。只是,擒到了孟卿雪也别伤害她,将她交给还在金鹄坞深处的萧盟主,他会带走她的。” “在下明白,在来时,小王爷已有言,要在下配合秦夫人。”尉迟钊边命人协助孟涟城的船靠岸,一边说道。 对于轩辕于莫的做法,孟涟城倒很是满意,“你们王妃下葬了?” “是,小王爷回去见了一面,便下葬了。”尉迟钊什么都回答,可见轩辕于莫确实嘱咐了他不少。 这俩人一问一答间,躺在船尾的秦中元却是颇不乐意,他刚刚缓过来,然后就听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还有那轩辕小矬子一副解语花的模样,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好,让他十分不爽。 “尉迟将军,你们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们将孟卿雪带出来?这军队看起来刚猛,实则胆子小的很。”无缘无故的攻击,惹得尉迟钊的脸色不怎么好。 “因为有小王爷的命令在前,在秦夫人未出金鹄坞之前,我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果然,一切都是轩辕于莫的命令。 孟涟城扯着唇角笑了笑,扫了秦中元一眼,而后对尉迟钊道:“秦公子一夜水米未进,心情不免浮躁,尉迟将军不要介意。” 尉迟钊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哪里,在下不敢。后方营帐早已搭建好,二位尽管去休息,饭菜马上给送过去。还有秦夫人家的家卫,目前都在营帐等候二位。” 孟涟城点点头,停稳了船,她伸手环住秦中元的腰,轻轻一跃,轻巧的踏上小桥,绕过尉迟钊离开。 营帐坐落在平坦的山边,数十顶军帐,看起来都是崭新干净的。 这条件比孟涟城想象的要好,秦中元却是颇为不悦,“那轩辕小矮子倒是准备的齐全。” “燕津的人遍布四处,你为何一定要这样说?”孟涟城不解,这人又没事找事儿。 “我说他你不愿意听?”秦中元扬高了眉尾,那模样,恍似孟涟城说错了一句话他就会宰了她。 “当然不是,你说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个时候还是低调点为好,回到大齐,随你怎么折腾。”远远地就看到了长鹤山庄的护卫,一个人都没少。 “但愿你说的是心里话。”秦中元阴阳怪气,听得孟涟城忍不住翻白眼儿。 二百多个护卫看着他们二人回来,一行人过来问安。再询问,他们也是刚刚回来不久,是碰到了燕津的军队,猜想秦中元或许此时身在金鹄坞,这才返回来的。 本想冲进金鹄坞寻找秦中元,但尉迟钊不同意,说孟涟城有计划,他们贸然闯进去会打乱孟涟城的计划,这些话听得秦中元连连冷哼。若非轩辕于莫细心交代过尉迟钊,他怎的就知道孟涟城有自己的计划? 孟涟城倒是很赞同,轩辕于莫这小子很懂她,那时他离开,还邀请她去崇领做客,现下,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闲来无事倒真的可以去坐坐。 不过,又瞧瞧秦中元,这厮一副天下唯我无双众人皆是蝼蚁的模样,暗叹这厮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准到时还得无缘无故的翻脸对她冷嘲热讽,若是这样,那还是算了,她情愿不去见识那崇领的风光。 在营帐里休息下来,清茶送上,俩人都一口气喝了两大杯。放下杯子的同时看向对方,不由得都笑起来,这简直是一副逃荒的模样。 “水下肚,我就更觉得饥饿了。”摸摸肚子,秦中元少见的饥肠辘辘,这种饥饿,较之以前的很不一样,他觉得他的前胸都贴着后背了。 孟涟城弯了弯唇角,乐得看笑话,“我倒是觉得不错,若是能省些力气,那就如同辟谷了。” “辟谷?倒是听说修道的人经常辟谷,每次出关都能年轻个十几岁,可是真的?”秦中元自然有兴趣,他比孟涟城可是大了五岁,自然也会比她先衰老。他便是自认为容颜无双,也难抵挡衰老,心下自然是有些不乐意。 孟涟城点点头,“那种年轻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内在?内在也不错,到时,你教教我。”扬了扬下颌,他那模样万分妖孽。 孟涟城不客气的嗤笑,“你不会武功得不到要领,到时你会被饿死的。” “看不起我?不然,从今儿开始,我就辟谷给你看。”反正已经一夜没吃饭了,他今儿也不吃了。 “别呀,饿死了你秦公子,我可得偿命。现在你的命不止在长鹤山庄金贵,在白柳山庄也金贵的很呐,人家可等着你创造子嗣呢。”说起这个孟涟城更是讽刺一般,长耳朵的都能听出来其中的不对劲儿。 “怎么?你就不想看看咱俩的后代是什么样儿的?辛勤耕耘,必有大收获。”微微倾身,他那认真又带有调笑的样子看的人十分想给他一脚。 给他一个白眼儿,孟涟城唇角抽搐,却又无话可说,这厮,她说不过他。 饭菜很快送上来,孟涟城风卷残云,秦中元虽饥饿,但动作依旧优雅有教养,与孟涟城形成很强烈的对比。 但孟涟城没什么自觉,便是他吃饭的样子漂亮,但每天都能看到,她也腻了,没什么可看的。 秦中元边吃边不住的看对面的人儿,瞧着她脸蛋都鼓起来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而后特意的夹起一大筷子的菜送到她嘴边,孟涟城尽数全吃进嘴里,然后脸蛋又鼓起来,他就不眨眼的瞅着笑,之后再往复循环。一桌子的饭菜秦中元只吃了没几口,其他的尽数被他这样喂进了孟涟城的肚子里。 酒足饭饱,孟涟城直接起身转进了屏风后,后面的水盆里是凉水,她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之后走出来一个跃起翻倒在床上,眼睛一闭,谁也不理会。 秦中元诧异,本以为她会邀请他共眠的,谁想自顾自的就去睡了。 放下筷子,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而后走出营帐。 不一会儿,护卫陆陆续续的进来,搬进来一个浴桶,又一桶一桶的送进来热水,待得一切都准备好了,秦中元才从外走进来。 结果,这刚一进来耳边就一凉,一个茶盏的盖子顺着他耳边直直的射进了身边的柱子里面,一大半都插在了木头里,其劲力可见一斑。 屏风后,传来了孟涟城悠然的声音,“别过来,我在洗澡。” 秦中元实在忍不住的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捡便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秦公子的优点我可是学了很多,这占便宜就是其中一项,但我总觉得我发挥的还不如秦公子的十分之一,我会继续努力的。”孟涟城的声音满载恣意,可见她有多开心。 秦中元几步走到床边坐下,连连摇头,自叹遇人不淑。 孟涟城笑得开心,兴起之时还哼起了小曲儿,那曲调奇怪,也不好听,但她哼的十分乐呵。 秦中元忍俊不禁,他就从不知道孟涟城还会唱歌。只是知道她在听到某些小曲儿小调儿时会突然变脸,变得悲伤。 “这哼的是什么?。”躺下,伸展开四肢,舒坦。 “说了你也不知道。”孟涟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和着水声,让人浮想联翩。 “还有我不知道的?”似有不服气。 “说了你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别问了。”这曲调,这世界可真是没有。其实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偶尔会从脑海里冒出来,但若是让她细想,并逐一的哼唱出来,她是绝对唱不出来的。 “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知道啊,我就不问了。”秦中元也冷哼,有什么可神秘的?莫不是哪个野男人教她的? 暗自想象了一番,不由得更是冷哼连连,最好别被他知道是哪个野男人,否则,他要他们好看! 半晌,孟涟城由屏风后出来,神奇的是身上的衣服都干净了,而且全然干燥。 秦中元十分无语,刚刚就听到水声哗啦听起来像是搓衣服,她还果然在洗衣服。 孟涟城神清气爽,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笑看秦中元,“去洗吧,秦公子。” 躺在那儿,他一动不动,“若是你的洗澡水给我洗澡也就算了,洗衣服水让我洗澡,你太过分了。” “那就算了。”身子一歪躺下,而且顺势将秦中元给推到了里面去。 无奈,谁让他力气不如人,他也只有忍气吞声了。 俩人都很累,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进入梦乡。本来就睡相十分好的秦中元更是在睡觉时一动不动,恍若定住了一般。 这厢在休息,外面的燕津军队也在一拨一拨的开始进入金鹄坞。 五六艘小船用铁链子连接在一起,然后共同出发,远远一看,恍若一条大船似的。上面的人黑压压的,铁甲在身,看起来极具压迫力。 虽燕津是小国,但军队仍旧不可小觑,他们有次序的出发,隐约的能看得出他们在摆什么阵型。而且随着进入金鹄坞深处,那阵型也没有乱。 一夜过去,没人知道金鹄坞里面发生了什么,这山边的营帐也安静的很,这一夜没被任何人打扰,所有人都休息的十分好。 营帐的帘子被从内挑开,先醒来的孟涟城从里面走出来。这个时候正是清晨,湖面上都是白雾,站在这儿看的格外清晰,恍若前方那就是仙境。 耽搁了一夜,孟涟城想今日赶紧离开,今天或者明天恐怕萧震岳就得带着孟卿雪出来了,她可不想再与他们碰见。 然而,她想的好,却及不上那些人的速度快,她刚打定主意,就听到了湖面白雾深处传来了动静,船破水之声,还有人的说话声。 不由得拧起眉毛冷哼了两声,孟涟城直叹晦气,随后转身走回营帐,她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营帐里,孟涟城离开时秦中元就已经醒来了,此时正倚靠在床上养神,瞧着孟涟城脸色不太好的回来,他略显玩味儿,“谁惹到你了?” 几步走到床边,孟涟城哼了哼,美艳逼人的脸蛋上尽是不顺心,“恐怕萧盟主带着孟卿雪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这速度可是很快啊。”秦中元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反正在他看来速度挺快的,孟卿雪也没藏到什么隐秘的地方,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是啊,一夜的时间就被找到了。”孟涟城眸子转转,语调无温。 “我去看看,萧盟主中的邪有没有好转。”这小白脸儿来了精神,绕过孟涟城穿上靴子下床,快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略显欢脱的背影,孟涟城有些无言,若论看热闹,她实在不如他! 外面的声音孟涟城都能听得到,还有秦中元的说话声,他那特有的语调,还有点冷嘲热讽,听得孟涟城忍不住弯起唇角。 不过一刻钟,秦中元回来了,满目笑意,那笑让皓月为之失色,“萧盟主还晕着呢,你那一掌真是威力无穷。” “孟卿雪呢?”没听到孟卿雪的动静。 “也被打晕了。”不眨眼的盯着孟涟城说出来,秦中元倒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点在意。但可惜的是,没有。 “这两个晕着的人赶紧回大齐吧,此时一看,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乏讽刺,孟涟城凉凉道。 “你这话,萧盟主肯定爱听。不过,若是让孟卿雪听到了,估计会与你拼命。”坐下,抬手揽住她肩膀,轻拍她手臂,虽是笑眯眯,但他的动作却是在安慰她。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弯起红唇,“我近来正想找个人拼命呢,不怕死的尽管来!;” 秦中元略显夸张的唏嘘,而后悠悠道:“在武力上我没办法陪你拼命,换个地方我肯定陪你。”说着,他低头凑近她,最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孟涟城转头看着他,“哪儿?”这厮想跟她拼命,借他十八个胆儿。 看她眼神诸多威胁,秦中元恣意的露齿一笑,恍若泼皮无赖般嬉笑道:“床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99、以牙还牙的方式 知道孟涟城与秦中元都还在,上岸之后,萧九就直接找了过来。 当今萧家仅有孟涟城与萧宇两个后人,萧宇不会武功不说,脑子也不太灵光,将来,根本无法继承萧家。 而唯一有能力接任萧家的也仅剩孟涟城一人,尽管她是个女孩子,如今又嫁人了,可是她也仍旧能做萧家的主人。 萧九自然是不希望孟涟城与萧震岳闹翻,其实不止他这么想,便是萧三萧二等兄长也是这样想的。无论如何,萧家将来必须得有人继承,孟涟城便是个女孩子,但武功高强,善恶分明,是个能够让人放心的人选。 萧九直接来找孟涟城,孟涟城却是没什么热情,面无表情,气势强大。 每每看到她这个样子,萧九都是会笑,她若是将来做了家主,恐怕没人敢不敬,单单这气势就比萧震岳还要强,唯我独尊的很。 “九叔叔应当赶紧带着萧盟主和孟卿雪返回大齐才是,免得夜长梦多。”她这态度,表明了不想与他们一路。 萧九摇头,“小姐,你还生气呢?”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九叔叔想的太多了,我是看这燕津的风景实在好,不想走了。”她那表情,任是谁看了都能看得出是在生气。 秦中元坐在一旁只是笑,他从来不会说支持孟涟城与萧家翻脸,因为萧家的人是什么意思,他都看得出来。不觉得这对孟涟城不好,反而,是有大大的好处。 在孟涟城身边坐下,萧九叹口气,“小姐可知盟主当年与孟夫人究竟发生过什么?又是如何有了你的?” “这些事儿我怎么会知道?再说,我也不想知道。”孟涟城神色淡然。 秦中元饶有兴味儿,“不如萧九大侠说说,这萧盟主和孟卿雪当年是怎么回事儿?” 闻言,孟涟城掀起眼皮瞪他,秦中元不痛不痒,笑得风华无双。 萧九笑笑,秦中元能如此配合他,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顺着秦中元给的台阶下,萧九道:“我们一直怀疑,当年孟夫人是有意接近盟主。” 便是孟涟城说她不想听,但如今也是不由得眼皮一动。 秦中元倒是扬高了眉尾,“如何说?” “孟夫人的来历在当时是个谜,没人知道。她突然出现,就是在当年几大世家的公子俊杰于江波城碧波湖聚会的时候,当时可谓轰动一时,都说她是从天而降的。清冷绝艳,风华绝代,不仅其他人,还有盟主,当时也是一见倾心。”萧九有所感叹,这些事情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可如今说起来,还是感慨颇多。 孟涟城不动声色,却是一直在听着。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而后道:“但她似乎只对萧盟主有意?” “其实也说不上,孟夫人的态度比较捉摸不透,但相比起其他人来,她对盟主更热情一些。对其他人,她冷冰冰的,对盟主,讨论武功,诗词歌赋,俩人算得上朋友。但盟主肯定不是这样想的,陷得更深了。”萧九虽不喜孟卿雪,但如今说起来也很是感叹,当年的孟卿雪,绝对称得上风华绝世。 “后来大约半年的时间吧,盟主他自己觉得,孟夫人是对他有意的,所以,就询问她的家在哪里,想要去提亲。但孟夫人对此只字不提,而且态度也有些冷淡了。”萧九摇摇头,似乎那时他们都很迷茫,不知孟卿雪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恐怕是那时她见到了轩辕淳硕了吧。” “现在想想,或许应该是。”点点头,萧九也是这样猜想的。 “既然如此,他们俩是怎么发生关系的?”孟涟城开口,她语调不乏讽刺。既然都不喜欢萧震岳了,还和人家爬一张床做什么? “这个事情,一直是盟主的心头伤。一个雨天,我们在回江波城的路上碰到了喝醉的孟夫人,那时她也不知怎么了,身上酒气不浓,但是却好像喝了许多,醉的不成样子。盟主把她带进马车,但回江波城的路途还有很远,又大雨不断,没办法就在山上的一个破庙里停了下来。孟夫人浑身湿透,又醉醺醺的拉着盟主不放,我们都不好意思在破庙里呆着,没办法都跑到外面站着去了。当时雨声大,破庙里的声音我们也没听清,只是在半夜时孟夫人突然跑出来,对我们所有人怒目而视。”想来,那时在庙里俩人就发生了关系。萧震岳那时血气方刚又爱慕孟卿雪,孟卿雪全身湿透又醉醺醺的缠着他不放,擦枪走火,就有了肌肤之亲。 孟涟城摇头,反正她是没想到会这样。 秦中元轻笑,像是在嘲笑萧震岳的定力。 “后来孟夫人冒着大雨就走了,盟主和我们去追,也没找到她。后来大约过了一年多,江湖上有人又看到了孟夫人,都说她还抱着一个孩子,当时盟主就觉得那孩子是他的骨肉。找过她,但每次面对的都是孟夫人仇恨的目光以及冷言冷语,那时盟主才知,孟夫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他,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说到这儿,萧九有些可怜萧震岳。 孟涟城垂眸,作为旁观者,其实她也觉得萧震岳挺可怜的。 秦中元啧啧叹了两声,“孽缘啊!” “谁说不是?但盟主至今忘不了孟夫人,哪怕是现在,他还是忘不了。”萧九摇头,其实他也十分不想将孟卿雪带回去,很可能会引起乱子。 “萧盟主倒是个情种。”秦中元笑,听不出褒义贬义。 “九叔叔与我说了这些,到底是想说什么?”孟涟城直接问,绕圈子的话她也听够了。 萧九叹口气,“你们一家三口再谈谈吧,孟夫人如此发疯,实在不好。二十多年前的美名到现在一直都在,这若是回到了大齐,她变成这样公诸于众,不管是盟主还是小姐你都不会愿意看到。” 孟涟城沉思,秦中元只是笑着不说话,这些事儿,他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萧家那么多产业,随便找个隐秘点的将她藏起来吧,不要带回江波城。如今萧夫人还有小宇都不会想看到她。”可怜的不止萧震岳,萧夫人也同样可怜。 “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就是不知盟主是何意。还是小姐去说吧,盟主会听的。”萧九如是道。 “听我的?看到了孟卿雪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轻叱,说起这个她就气不顺。 萧九笑笑,而后道:“关键是小姐你的态度也很差,脸色一冷下来,真的要杀人似的,盟主是害怕你真的会下狠手。” “我下狠手?谢谢他看得起我。”孟涟城更是冷哼不断,她若是下狠手会给他再看到孟卿雪的机会? 秦中元轻笑出声,“萧九大侠整顿一下吧,咱们即刻出发回大齐。” 孟涟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没说什么,秦中元唇角弯弯,她总说她不在意不想管,其实哪个她都不会不管。 萧府的护卫与长鹤山庄的护卫共同整队,队伍很快休整好,尉迟钊又派了一个小队为他们带路,担心他们在走到雪山时会迷路。 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时机,尉迟钊借机请走了孟涟城。 “尉迟将军有什么事儿?”看他神神秘秘,孟涟城不解。 尉迟钊这个时候倒是笑得有些腼腆和尴尬,一身的盔甲,再配着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搞笑。 “是这样,我们小王爷本是想邀请秦夫人到崇领做客的,但现在秦夫人就要走,想必小王爷会失望。”看起来,尉迟钊是不擅长说这些话,说话的时候也很尴尬。 孟涟城扬高了眉尾,“所以呢?” 没想到孟涟城会是这样的反应,尉迟钊也很是窘迫,“所以,想问问秦夫人,何时再有时间来燕津,一定要去崇领做客啊!” “这样啊,行,转告你们小王爷,等他何时做了皇帝,我就来做客。”孟涟城笑,她倒是想去崇领看看,奈何秦中元那厮不高兴,恐怕以后她都不会再来了。 “那好那好,有秦夫人这句话,在下也就能交差了。”连连点头,尉迟钊也恍似松了一口气似的。 “那没事了我们就走了,还望转告大领主,以后没事不要再去大齐了,大齐的疯子有很多。”笑着说完,孟涟城转身离开。 其实那轩辕淳硕也是自讨苦吃,想必当年看到了孟卿雪他也是动心的,否则不会在二十年前那么多次的前往大齐,又次次都见孟卿雪。 只是燕津不外娶不外嫁,他当时从未想过要与孟卿雪长相厮守,只是类似于婚外情罢了。 但谁想到,一次新鲜的体验,就惹来了这么多的事,甚至,还闹出了人命,恐怕轩辕淳硕也是后悔的很。不过活该,纯属活该。 车马都准备好了,秦中元与孟涟城的马车在最前,而此时还晕着的萧震岳与孟卿雪则在后面。 路过时,孟涟城脚步停了一下,随后转身跳上了那辆马车。 马车里,两个人并排躺着,萧震岳的身上盖着被子,孟卿雪则头发散乱的躺在一侧,右手还呈鹰爪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狰狞。 走过去,孟涟城蹲下,仔细看了看孟卿雪的脸,然后抬手,慢慢的拨开她脸上的头发。 这个年纪了,她还是这么漂亮,孟涟城看着她,恍若又回到了十几年似的。 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时她眼睛通红,是以为她女儿被她打死了。 看她睁开眼,她激动的很,抱着她说对不起。 她看到她,第一感觉就是这女人好漂亮,美得简直不像凡间的人。 虽她如同个疯子,现在更是不可救药,其实她心底里仍旧是爱自己女儿的,只是那份爱又夹杂着恨。 看着她,孟涟城几不可微的叹口气,抬手将盖在萧震岳身上的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而后又在她肩头点了几下,封住她的穴道,以免她醒来就发疯逃走。 走下马车,孟涟城大步的回到秦中元所在的马车,这人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将狐裘裹在身上,如同个大粽子。 看他那模样,孟涟城就笑出声,“还没到雪山呢,你就这模样了!” “想到那雪山,我就觉得冷。”裹在狐裘里,他只露出一张脸来,俊美如玉,恍若妖孽。 “那就裹着吧,回到了大齐,也不会回暖,马上到年关了,这一年又过去了。”微微叹息,这里的新年与那个世界差不多,放鞭炮燃烟花,热闹的不得了。 “是啊,都要新年了。咱们做夫妻也已有半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感叹,秦中元其实是感叹他们进展的太慢。但其实他也不想想,当时娶她时,他可是抱着要报仇的心思。 弯起唇角,孟涟城点点头,“是啊,我也又长了一岁。”二十一?啧啧,真是年轻啊! “不止你长了一岁,我也长了一岁,再过几年,我就老了。”看她还在如此年轻的年纪,秦中元就觉得不爽,他也应该与她同岁才行,否则,先变老的是他。 “你秦公子便是老了,也是个老妖精。”孟涟城可不觉得他若是老了会变丑,恐怕老了更撩人儿。 “当你夸我。”将腿放在她腿上,她身上温暖,这样最舒服了。 队伍出发,车轮轧轧,这处绝艳的山水也渐渐远离了。 这燕津当真是个好地方,就恍若世外桃源,离开了这儿,她也会回忆起来的,这里的风景更像是一个梦。 进入雪山的范围内,温度突然的下降了几十度,秦中元更是冷的不行,抱着手炉,还是不断的连声说冷。 没办法,孟涟城就给他输送内力,如此他能缓上一段时间。 而就在马上要进入大齐时,后面马车上的人突然醒了,先是萧震岳,之后是孟卿雪。 这俩人醒过来,孟涟城在这个马车里也绝对听得到。孟卿雪睁开眼就瞧见了萧震岳,忿恨的破口大骂,萧震岳不回应,从始至终的沉默。 孟卿雪的声音很大,便是秦中元都听到了,“醒了!” “嗯,俩人都醒过来了。”孟涟城点点头,这时候孟卿雪还在骂萧震岳卑鄙无耻,假仁假义。 “真热闹。”听到孟卿雪骂人,秦中元微微摇头,女人虽不一定要温柔似水,但如同泼妇似的也挺烦人。 弯起红唇,孟涟城不乏看热闹,“若是俩人对着吵才叫真热闹,可惜的是,萧盟主不与她吵!” 秦中元忍俊不禁,躲在狐裘下笑看孟涟城看热闹。 孟卿雪的战斗力不似寻常,尽管她被孟涟城封住了穴道不能动,但是嘴能动啊。 从傍晚一直到半夜,她就没停过,从责骂萧震岳,到咒骂孟涟城,还有萧震岳现在的妻子儿子,最后骂到了十八辈祖宗,萧家的列祖列宗被她骂了个遍。 这期间,萧震岳一直没出声,若不是听得到他的呼吸,还以为他根本就不在呢。 外面的萧家护卫自然也听到了,不少人在开始时也有些气愤,如此咒骂萧家,实在太过分。 但后来,他们也就不计较了,与一个疯子计较,算什么事儿。 孟涟城一直听着,笑得不行,萧震岳为孟卿雪斥责她,如今又被孟卿雪骂的撅了十八辈祖宗,真是可乐。 在孟卿雪的骂声中,秦中元昏昏欲睡,这有武功就是不一样,连续骂人骂了几个时辰嗓子都还完好无损。 外面漆黑,马蹄声声车轮轧轧,只有孟卿雪的骂声在黑夜中回荡。 许久,恐怕已经后半夜了,孟卿雪的声音终于停了,但仍旧能听到她气喘吁吁的声音,恐怕她也累的够呛。 就在这停下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萧震岳出声了,“卿雪,你真的变了。” “不许与我说话,闭嘴!”萧震岳开口,又激发了孟卿雪的斗志,继续大骂,萧震岳又不出声了。 这边马车里,孟涟城长长叹口气,“又开始了。” “吵死了,实在不行,你就去把她打昏吧。”秦中元睁开眼睛,他刚刚要睡着,孟卿雪又开始了。 笑看他,孟涟城倒是觉得颇有趣,“多好玩儿啊,我最喜欢看热闹了,尤其是男人和女人吵架,更好玩儿。” “你呀,看到我受折磨很有意思?”身子一歪,他干脆躺倒她身上。 孟涟城也没推开他,反倒抬手摸摸他的脸,肌肤平滑,“若是那么想睡,我可以把你打昏。” “多谢,不用了,我自己努力。”闭上眼睛,秦中元实在困得不行了。 听着孟卿雪的骂声,这期间,孟涟城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孟卿雪骂萧震岳趁人之危,是个小人,恐怕说的就是那个雨夜。 但有一点孟涟城很疑惑,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孟卿雪是不喝酒的。怎么就会那么巧的喝醉了还碰到了萧震岳? 不过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具体怎么回事儿恐怕当事人也闹不明白。 反正归结起来,一切都是凑巧,而她这个身体,也是因为这个凑巧才来到这世上的。 后半夜,终于消停了下来,除却轮值在外骑马的,进入马车里的人也终于能够睡下了。 在第三天的清晨,队伍终于行到了大齐关口,燕津的队伍只送到这里,告别之后他们便返回了。 看着他们走远,这边队伍才开始缓缓进入关口。 这个时节不管是出关的还是进关的都十分少,所以队伍走的很通顺,没等多久。 然而,进了关之后却是被拦下了,长鹤山庄的护卫一询问,那军士说是他们将军说了,要亲自来检查一下。 在马车里孟涟城就听到了动静,闻言,更是冷哼一声,“你呆着,我出去看看。”按理说长鹤山庄的队伍是不会被检查的,不用说这个什么无名将军,便是诸葛玄霜都不会来检查。莫不是,这个什么所谓的将军知道是长鹤山庄想来敲竹杠? 走出马车,冷空气袭来,但孟涟城依旧还穿着薄裙,这天寒地冻,所有人都包裹的严实,所以她看起来就格外显眼。 “你们将军是谁啊?”站于车辕之上,她看起来更是很强势。 那军士愣了愣,而后转头看向后方。 大约只是两分钟,有快马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奔跑的快马出现,马上还有一人,穿着铁甲,披着厚重的大氅。随着马儿飞奔,那大氅飘扬,煞是帅气。 一瞧见那马上的人,孟涟城立即扬高了眉尾,眼神也变得略有玩味儿。 待得那快马飞奔至眼前,孟涟城笑起来,“铁云啸,你居然成了将军?这一身倒是人模狗样的!”开口就没好话,但铁云啸十分不介意。 这几个月的军队生涯,他可是有些变化,那无时不在的江湖浪荡痞子模样已经没了,反而笑起来很爽朗阳光的模样。 而且皮肤看起来也粗糙了些,一看就是个爷们儿样。 骑坐在马上,铁云啸大笑,“听说你们长鹤山庄要过关,可是不能让你们轻易的就过来,本将军得搜搜才行。”说的真真假假,但却表明,他现在就有这个权利。 孟涟城笑得不屑,“有本事你就搜,到时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呦呵,我现在可是官老爷,你居然敢出言不逊,小心我抓你。”更得瑟起来,听得孟涟城更是笑得不行。 “当了个官儿,你尾巴都要上天了。这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居然让你做将军?”孟涟城没好话,边说边摇头,好像铁云啸做了将军真是老天瞎眼一样。 “少讽刺我,我在这军营里可是升职最快的,从古至今,我是第一人。”铁云啸可是相当自豪。 “莫不是,你献出了身体换来了升职?”孟涟城可不觉得他是凭本事。 “孟涟城,咱们这么多日子不见,你可不能一个劲儿的损我啊!再说,这儿都是我的兵,你总是这样损我,我大将军的脸儿往哪儿搁?”铁云啸不乐意,但看他春风满面的,兴许,还真让孟涟城给说准了。 “行行行,那大将军跑这北方极寒之地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天云关么?”孟涟城不再埋汰他。 “年关将近,我代玄霜来巡查。”玄霜叫的颇为亲切。 孟涟城忍不住啧啧两声,“听着意思,你是得逞了!” “哼,哪有我铁云啸摆不平的事儿。还有,叫你丈夫出来,当时说谎骗我,这笔账我可得算算。”说起这个,铁云啸不由得来气,因为秦中元那时的谎话,他费了多少波折。 孟涟城却是笑得更开心,“甭找他了,找我就成。” “你们还真是夫妻同心啊!”尽管他现在与诸葛玄霜还没到那个地步,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也会如孟涟城和秦中元那样的。 “当然,铁将军羡慕了?”孟涟城笑容满面,她可是不觉难堪。 铁云啸哼了哼,“谁会羡慕你们?不过,这大冬天的,你们跑到关外做什么去了?”这队伍里还有萧家的人,铁云啸很好奇。 “当然是去找疯子了!”孟涟城笑了笑,她就大声说,也不怕孟卿雪听到。 “臭丫头,再胡说八道宰了你!”果然的,后面的马车里,孟卿雪听到孟涟城在说她,她就尖利的骂她。 一听这动静,铁云啸也愣了,“谁?”压低了声音,好奇道。 “孟卿雪。”孟涟城无所顾忌,直呼孟卿雪大名。 铁云啸立即恍然,而后连连摇头,“看来你时间不多啊,本想让你与秦兄留下来咱们喝一杯的。” “铁将军邀请,我们自然是不能拒绝。几个月未见,不止要叙叙旧,还得贺喜铁将军抱得美人归啊!”秦中元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乐呵的很,可见他相当高兴。 “还以为秦兄被冻得昏过去了呢,如今听起来活的很好。”铁云啸讽刺,想起秦中元说谎话他就生气。 秦中元笑,笑得好听,“还好还好,至今手脚都在。” “那真是恭喜恭喜了。既然秦兄都说可以了,那孟涟城,跟我走吧。”拽了拽马,铁云啸很是高兴。 孟涟城点点头,“走吧。”话落,她转身走进马车。而队伍,也随着铁云啸离开关口,今儿,要在这儿停下了。 “怎么,这几日坐马车累了?”秦中元想停下来,估计他是不想在马车里呆着了。 裹着狐裘,秦中元面容如玉,若是细看,眼角眉梢间有些疲色,“说对了,我骨头都僵了。” “便是骨头都僵了,我看你的嘴依旧完好无损,什么时候都拦不住你说话。”孟涟城哼了哼,这厮的嘴皮子功夫是谁也比不上的。 “如今铁兄做了将军,咱们自然得去庆贺庆贺,我再透露给他点其他的秘闻。”秦中元笑,不乏奸诈。 “你算了吧,他不会相信你了。”孟涟城嗤之以鼻,这厮坏透了。 “那可不一定,只要是我说的,保证他信。”秦中元满目自信。 孟涟城哼了哼表示怀疑,秦中元给她个看好戏的眼神儿,有他在,保铁云啸再次心生嫌隙。 想想即将发生的热闹,秦中元隐隐的有些迫不及待。孟涟城摇头无语,这厮满肚子坏水,铁云啸要倒霉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0、不同的爱情 这北方的边关驻地可是很不错,因为寒冬,这里将士居住的地方如同堡垒。 虽是在山中,但进入山中的大道十分宽敞,四周的山上都是雪,这道路却被清的很干净。 走进山中,那将士居住的地方出现在眼前,恍若一个城堡,外面高墙坚固,当真铜墙铁壁。 进入铁门,车外嚯嚯的皆是盔甲相撞的声音,推开窗子,入眼的皆是兵士,如此严寒,依旧覆盖着铁甲,黑压压的,看起来颇具压力。 孟涟城自然是没见过这兵将的驻地,如今看到了,不免好奇,看起来当真很不平凡啊。 “这地方不错,怪不得铁云啸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这条件十分好,可不似传说中的那般艰苦。 “这里面,可是有一大半都是用我的钱建造的。”秦中元倚靠着,裹着狐裘,只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撇了撇嘴,“是啊,你秦公子为大齐贡献颇多啊。” “当然,这历史上也应该记我一笔。”若非如此,他无论出关进关,还是要用军队的火药怎能如此方便? 孟涟城笑着摇摇头,她可不求什么记载在历史上,只要能在这世上活过一次就行了。 在一座看起来颇为温暖的房子前停下,孟涟城率先走下马车,首先看了一下这略显庞大的房屋,修葺的要比一般大户人家都要坚固。 “下来吧,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铁云啸下马,身上的大氅随着他的动作飞扬。 孟涟城弯起红唇,“真是不错,做了官就是不一样啊!” “我是将军,难不成让我去住窝棚?”铁云啸也是一副相当得意的模样,以前行走江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孟涟城轻笑,其实也是为他高兴。 身后,秦中元从马车里出来,相较于孟涟城,他穿的可是相当厚。 长身而立,黑亮的狐裘在身一直拖到脚踝,看起来不单是华贵,还有那么一抹睥睨与众,便是铁云啸这将军也承认,若是与他站在一起,他肯定不敌他耀眼。 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秦中元环顾了一圈,随后笑道:“看来我的钱都花在了正地方,不错。” “啊,我差点忘了,大齐的军队,无论铁甲军还是金衣营,除却朝廷拨银子,就是秦兄在投钱。听说,秦兄可是一掷千金啊。”说起这个,铁云啸倒是对秦中元有些另眼相看了。 “别的没有,我也只有些身外之物,小事情罢了。”秦中元倒是很谦虚,听得孟涟城轻笑。 “下来吧,不嫌冷啊!”先从车辕上跃下去,孟涟城朝秦中元伸出手。 抓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力气下车,踩在了冷硬的地面上,这么多日子都在马车里度过,他一时都感觉地面也是晃悠的。 握着他的手没放开,孟涟城看着他笑,“秦大小姐腿软了?” 微微垂眸看着她,那双眸子深如古井,在注视着她的时候还有一丝异色,看起来颇为动人。 “你们俩就别酸了,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能黏糊起来。”铁云啸受不了,扬手要他们进屋,将近晚上,这外面更冷了。 这时,后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之后萧震岳先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萧盟主。”铁云啸走过去几步,拱手问礼。 “铁少侠现在是将军了,恭喜恭喜。”萧震岳除却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一切一如既往,眉宇间正气浩然,看得出他不是个小人。孟卿雪骂他的那些话,很难安在他身上。 “小小官职混饭吃,要萧盟主笑话了!咱们进去吧,这外面实在太冷了。”铁云啸请萧震岳先行。 萧震岳点点头,之后却掀开厚重的车帘,手伸进去,里面就传来了骂声。 铁云啸吓一跳,向后退了两步,那边孟涟城哼了哼,先扯着秦中元走进了房间。 大厅里暖融融,几个硕大的暖炉矗立在大厅中央四角,烘烤着这房间。 走进来,秦中元就不禁的赞叹了一声,“暖和。” 孟涟城笑笑,“这温度,正合你意。” “嗯,很好,再热一点也行。”连连点头,他一边解开狐裘,之后奔着那暖炉走了过去。 孟涟城看着他,淡淡的笑一直挂在唇边。 孟卿雪的骂声越来越近,回头,萧震岳横抱着孟卿雪走进来,她被封住了穴道不能动,但嘴上却依旧不消停。那尖利的声音,比之这军队的大鼓声还要响亮。 孟涟城只是看了一眼没再理会,萧震岳直接抱着孟卿雪穿过大厅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萧五萧九跟在后。 铁云啸是最后走进来的,满脸唏嘘的表情,“孟涟城,你娘长得和你很像啊。就是脾气比你要暴躁一些,你若是再努力努力,和她就一模一样了。”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告诉你,少惹她,否则,掘你家十八辈祖宗。”孟涟城冷哼,几步走到暖炉旁的椅子上坐下。 秦中元还站在暖炉前暖和着,瞧着坐在对面的孟涟城,他轻笑,“别吓唬铁兄,铁兄现在正值春风得意时,你应该少说些晦气话。” 孟涟城眸子一转,直接不客气的笑出声,“他那算什么春风得意?估摸着诸葛将军给了他一个笑脸,他就自作多情的以为人家对他有意思。” “孟涟城你说什么呢?玄霜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虽然她外表看起来挺冷漠的,但那是对别人。对我,可就不一样了。”铁云啸不爱听,直接走过来,一副要与孟涟城好好掰扯掰扯的模样。 秦中元闻言,立即摆出一副很诧异的神色,“是么?她与金衣营的龙校尉可是一同长大的,单单我见过诸葛将军那几次,她都与龙校尉在一起形影不离。” 铁云啸的眼睛里立即浮起一丝鄙夷,“秦兄,无论你再说什么我可都不会相信了。” 孟涟城无声的轻笑,铁云啸上次被骗得惨,这次估摸着还是逃不过。 “铁兄可以不信,但这是事实。诸葛将军与龙校尉还有皇上一同长大,龙校尉是皇上的亲弟,他是这大齐最年轻的亲王。”秦中元反倒笑得云淡风轻,表明了铁云啸爱信不信。 铁云啸依旧摇头,还是不信。但若是细看他眼睛,他还是有些动摇了。诸葛玄霜与皇上一同长大这他知道,因为这是诸葛玄霜自己跟他说的。若是还有个皇上的亲弟,那也很可能是真的。 孟涟城的笑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一个王爷,跑到军营里做校尉干嘛?”她开口,这对夫妻又开始一同骗人了。 “因为诸葛将军进入军营了呗,一个女子都可以适应军营的生活一直坐到将军这个位置守护边关,龙校尉为何这么做目的可想而知。”秦中元煞有其事的说着,而且一副很佩服的模样。 “真是有心了。人家也是被捧着长大的,却能进入军营一直升职至校尉,秦公子,你可是差远了。”孟涟城半真半假的讽刺,反倒让坐在旁边的铁云啸动摇了。 扫了铁云啸一眼,秦中元笑,“这么快就看不上我了?女人的心啊,真是难测。” “这是两回事儿。若你能为了我从现在开始习武,放弃你那些富贵,我肯定不会变心。”孟涟城以女人的角度‘现身说法’,惹得秦中元满眼都是笑,他实在很想笑出来。 “女人啊,果然是这世间最难解的动物。嘴上说着爱你,其实心里还有幻想,啧啧,便是我长了两个脑袋,也捉摸不透你啊!”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再次把铁云啸弄得心里没底了。 “不与你说了,再说下去,我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脚不把你踹飞。”站起身,孟涟城环视了一圈,朝着距离萧震岳与孟卿雪最远的房间走去。 秦中元垂眸遮住眼里的笑意,叹口气,“铁兄看到了吧,这就是女人,喜怒无常心思难测。”话落,他跟上去。 铁云啸兀自坐在原位琢磨,虽然怀疑秦中元的话,但不免的还是在心里打鼓。他离开天云关差不多一个月了,这么久的分离,不知那女人的心会不会有变化。 这营地中的睡觉地儿也是炕,比之一般的土炕要修葺的好得多,热乎的很,烘烤的整个房间都热烘烘的。 秦中元走进来,随手关上门,之后笑出声,“夫人可真是配合,说的我都要当真了。” 坐在那炕上,孟涟城扯着唇角哼了哼,“你怎知我说的就不是真的呢?” 走到近前停下,秦中元微微扬眉看着她,之后俯身,双手撑在炕沿儿上,认真的盯着她,“真的?” 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惹得孟涟城禁不住眯眼。 抬手捧住他的脸,然后慢慢的推开,“假的。” 笑,秦中元抓住她的手,然后歪头凑近她的脸,在她的唇角上印上一吻,“若你的丈夫是其他人,那变心的话情有可原。但你丈夫是我,我觉得你变心的可能性为零。” “切,自恋。”无语,孟涟城忍不住翻眼皮。 秦中元却是笑得开心,转身坐下,这炕十分暖和,让他再次长叹气,“真热乎。” “今儿你满意了,这地方就是为你准备的。”转头笑看他,下回他再喊冷,就应该直接把他扔到火堆里去。 “待得回了山庄,我一定命人造几个这样的炕,真是舒坦。”身子一歪躺下,这身子底下热乎的感觉,是凡人体会不到的。 “行行行,反正秦公子家财万贯。”孟涟城连连点头,这有钱就是不一样,相中了什么,马上就能得到手。 “不必羡慕,我的就是你的,同样随你挥霍。”相当大方的,可也就只对她大方罢了,对别人,他可是抠门的很。 轻哼,她根本就不在乎好吧。便是没钱,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大街上走一圈,就能坐地能富人! 便是这房间距离孟卿雪最远,但那边的声音也完全听得到,或许是因为萧震岳刚刚抱她了,自从进来之后,她依旧咒骂个不停。 骂了几天了,她的嗓子也有些哑了,可战斗力依旧旺盛。 不过萧震岳一直没出声,任她咒骂。 萧震岳这样,倒是让孟涟城愈发意外,她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如今他身为武林盟主,做的事却是越来越与盟主二字偏离。 若是回了江波城,他依旧这样,恐怕他这盟主是要做不成了。 不能修身,不能齐家,更何谈平天下?江湖不需要这样的盟主。 看着秦中元恣意的模样,孟涟城抬手拍拍他的大长腿,“歇着吧,我过去看看。” 秦中元摆明了不想离开这热炕,但还是想参与孟涟城的事儿,“你收敛着点,若在这营地打起来,可对我名誉有影响。” “你还有名誉呢?我怎么不知道!”孟涟城嗤笑,惹得秦中元抬腿压在她腿上,故意用力惩罚她。 孟涟城不痛不痒,轻笑的推开他的腿,而后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穿过大厅,铁云啸还坐在那儿寻思呢。 孟涟城忍不住笑,看来这厮真被忽悠住了。 她走过,铁云啸也没反应,深深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走近安放孟卿雪的房间,她的声音更大了,咒骂萧震岳是个心怀叵测的流氓,下流坯子。 在门口停下,孟涟城没迈进门槛,双臂环胸,孟涟城身子一歪倚着门框,“看你中气十足,这三天没吃饭也没饿着你啊!” “臭丫头,不愧是萧震岳的种,恶毒又阴损。”听到孟涟城的声音,躺在炕上连头都不能转的孟卿雪瞪视着房顶开始骂孟涟城。 “算你了解我,这江湖上都知道我是恶人。”孟涟城笑得讽刺,任凭她咒骂。 “恶有恶报,你们萧家人都不得好死。”此时,她好像都忘了,她给孟涟城冠的是她的姓。 “行,咱们地狱见。萧盟主,能否借一步说话啊!”孟涟城懒得理她。他们下地狱?那她也逃不过。 坐在炕尾的萧震岳闻言起身,分别看了一眼萧五与萧九,是示意他们俩看好孟卿雪。 走出来,萧震岳身材较为魁梧,脊背挺得很直,他是个行的正坐得端的人。但此时,却因为孟卿雪而面色隐隐发白,眼睛里也诸多痛色。 “怎么了?”走出来,俩人朝着大厅走,萧震岳一边问道。 孟涟城双臂环胸,步履悠然,“你打算就这么带着她回江波城?” 萧震岳看了孟涟城一眼,“你是何意?” “萧家那么多产业,隐蔽的地方有很多,你将她安置在别处吧,不要带回江波城。”同是女人,她完全了解萧夫人的想法。这若是将孟卿雪带回去,萧府肯定翻天了。 萧震岳略有迟疑,“你同意?” “怎么不同意?你若是把她带回去,萧家就别想消停了。小宇还小,不会武功,孟卿雪太危险了。”这是实话。 “既然你同意,那我就将她安置在别处吧。不过,我不会放弃她,你要明白。”萧震岳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她的。 孟涟城心有所感,这样的感情真是动人啊,但又忍不住的可怜萧夫人。 “你不放弃她,那萧夫人怎么办?她伴了你十几年,风雨同济,难不成还抵不过孟卿雪那个疯子?”男人啊还真是奇怪,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这是两回事儿。就当做是我萧震岳这辈子愧对她的吧,若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她。但这辈子,我注定要对不起她了。”萧震岳说的很平静,那低沉的声音恍似带着些其他的情绪。 孟涟城微微蹙眉,“你身为武林盟主,这将近十年来业绩不俗,江湖武林从未出现过腥风血雨,难不成你要在这末尾时背上骂名?”若是他能为孟卿雪做到这个地步,那孟涟城就真的佩服他了。 萧震岳没回答,只是看着别处,被岁月浸染了的眼睛载满了诸多东西,让人觉得很沉重。 叹口气,孟涟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在我心里,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事事想得周全,为他人着想。但现在,我真的有些失望。” “对不起。”萧震岳没再做其他的解释,只是一句对不起。 点点头,孟涟城也觉得理解了,“算了,你觉得值得那就去做吧,只不过,到最后时希望你不会后悔。”通常人都是在最后才发觉,什么是自己应该珍惜的。 垂眸看着孟涟城,萧震岳的脸看起来苍老了很多。慢慢抬手,他拍拍她的头,那双眼睛载满了千言万语。 “二十年前我因为她的憎恶不敢找她,也不敢看你,我错过了很多。如今我的生命已过了一半,我只是不想在我接下来的后半生还要在遗憾内疚中度过。”他低声说着,听得孟涟城心头有丝触动。 人这一生其实算算没有多少年,萧震岳的想法是对的,希望他能摆脱缠绕了他二十多年的遗憾与内疚。 谈过了,萧震岳也回去了,他依旧要守着孟卿雪。便是她不爱他,也不是二十年前的风华绝代,发疯满口脏话,他依旧深爱她。 走回去,铁云啸站在大厅中央等着她,他已脱去了铠甲,身上那股军营味儿也褪去了很多。 “谈好了?”笑,在张扬的眉目间显得很阳光。他不再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时候看起来反倒有那么一丝青涩在其中,整个人看起来善良了不少。 “嗯。”随意回应,孟涟城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挨着暖炉,热乎的很。 铁云啸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看起来,你不是很高兴。” “说不上高兴不高兴,只是在思考。”这天下恐怕再也没有一人能如她一般幸运,将人生重来一次了吧。 “思考?其实没什么思考的。萧盟主性情中人,我倒是对他改观了。”铁云啸反倒很赞赏的模样。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孟涟城叹口气,“说好听的叫性情中人,说不好听的就是昏头了。” “你这话又说错了吧!若你不能理解,那么你可以换位思考。那白术对你情深意切吧,你们相识了十五年,他对你好我可是看的真切。但请问他对你好你就爱他么?你还不是爱上了秦中元。尽管他自私刻薄,心思诡秘,又谎话连篇。”铁云啸坐姿闲散,但却一语中的。 孟涟城微微拧眉,“秦中元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你看你看,连我说他的坏话你都不爱听,你和萧盟主还真是父女。”铁云啸连连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之后就笑了起来,其实想想铁云啸说的也对。当时她可是觉得秦中元这小白脸儿差劲的很,现在却是怎么看都顺眼。想必便是他疯了傻了,她也不会放弃他。 看她笑,铁云啸摇头,“想通了?既然想通了,那就告诉我,你夫君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果然的,他也是有目的的。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抿唇,“我哪儿知道真假,我又没见过皇上没见过王爷。你倒是可以直接去问诸葛将军,她若是对你有意,肯定对你说实话。” “真的?”他不了解女人,只好询问孟涟城,尽管孟涟城不算个女人。 “不信算了,没时间陪你逗着玩儿。”起身,孟涟城扬长而去,独留铁云啸又陷入沉思。 回到房间,让孟涟城诧异的是,那小白脸儿已经睡着了。 无声的走近,孟涟城暗暗摇头,这几天怕是把这小白脸儿累坏了。便是坐在马车里不需要走动,可那样更累。 动手把他的靴子脱掉,然后搬动他的大长腿让他躺好,如此动他他都没反应,可见是真的累了。 在炕沿儿坐下,孟涟城垂眸看着他,每一处都那么美好,那些广而告之的缺点她也能尽数忽略。 思及萧震岳那深沉而又爆发力惊人的感情,孟涟城心有所感。 在他身边躺下,环住他的腰搂紧,鼻间都是他的味道,她觉得心底很安宁。 恍似感觉到了身边的人,秦中元侧起身,也抬手搂住她。相拥而眠,如此安静,孟涟城闭上眼睛,她觉得,这就是爱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1 繁殖狂魔 这寒冬的黑夜比之白天更要冷,因为这堡垒建在山中,所以外面的风声都被放大了好几倍,在这房间里就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好似能随时将房顶掀开一样。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晚餐早就准备好,铁云啸说要与孟涟城秦中元喝一杯,他说的是真话。 与孟涟城许久不见,现在他身在军营也全托秦中元,便是秦中元说谎话骗他,但这是两回事儿。 睡了一觉的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大厅已摆上了桌子,满桌子的菜,便都是肉类青菜少有,但香味儿依旧很浓。 这军营里的伙食很不错,厨子的水平也不错,这军队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好。 不错啊,这样吃下去,用不了多久,铁云啸你就成了大胖子了。捻起一块切好的肘子肉放进嘴里,卤的十分有滋味儿。 铁云啸倒酒,闻言笑,你以为在军营里整天就是吃吃吃?在这儿还好,在天云关,我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坐下,孟涟城抬眼他,听听,现在这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秦中元虽是对肉不是很热衷,但这肉做的确实不错,不油腻,着让人有想尝尝的**。 在孟涟城身边坐下,秦中元微微摇头,铁兄这是打算与我不醉不归? 铁云啸直接将一大碗酒放在他面前,而后道:秦兄喝不了酒? 秦中元着那碗里的酒,闻这味道,就烈的很。 我只喝青竹酿。青竹酿是所有酒中味道最淡的。 铁云啸立即摇头,军营里只有这种酒,在这北方严冬时喝,光着身子去外面走都感觉不到冷。 算了,他不喝就不喝,本就不是能喝酒的体质。孟涟城将他面前的酒碗拿到自己面前。 铁云啸只是笑笑,没再劝酒。 秦中元饶有兴味儿的着孟涟城,她能喝酒他倒是不知道,与她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未碰过。 然而,孟涟城确实是能喝,只不过不常喝就是了。 她以前与铁云啸也喝过酒,俩人拼过,最后以铁云啸趴在桌子上睡着为完结。 咱们认识这么久,从当你是哥们儿到最后你嫁人,想想我见证过的奇迹还真是不少。单单是你能嫁人,这就算得上能与太阳西升东落相比较的奇迹了。铁云啸果然没什么好话,便是现在起来良善了那么一点,可嘴还是损的很。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你也让我叹为观止啊,原来这取向还是能变得,我以为,最后你得找个糙爷们儿藏在山里你侬我侬呢。孟涟城又讽刺他有龙阳之好。 这纯属你诬陷我,我没缺点,故意编一个出来。铁云啸不苟同,反正他从未承认过。 切,有秦公子在,你居然还敢说这么自恋的话,不脸红么?孟涟城轻叱,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自恋起来比秦中元好了。 热闹的秦中元笑,漆黑如同宝石的眸子着孟涟城,她这夸赞人的方式,他若是不习惯肯定得生气。 若说秦中元,铁云啸倒是服气,这天下,再也没有一人的脸皮能比秦中元厚了。 俩人喝酒,那么一大碗的烈酒直接一口干,那味道在秦中元闻来都觉得有些刺鼻,这俩人却恍似闻不到似的。 再倒上,俩人继续互相嘲讽,听得秦中元无语。 铁云啸怀疑孟涟城是个假女人,到时生不出孩子。孟涟城让他积点德,嘴那么损小心以后生孩子没屁股。 这坐在酒桌上,应当叙旧或是展望未来,哪有他们俩这样的。 吃了点东西,秦中元就放下了筷子,倚着椅背,瞧着这俩人互相拆台。 不过半个时辰,桌子底下已经空了四五个酒坛,而这二人,却还是十分精神的模样,来,武功与酒量是成正比的。 单手撑着下颌,秦中元瞧着他们俩,貌似这俩人都有点火了。 不禁的身子向后退了退,免得一会儿俩人突然翻脸再连累了他。 然而,他确实想错了。 铁云啸一拍桌子,孟涟城,不服气咱们出去较量较量,这么多年你不与我动手,总自诩天下人都不是你对手,敢不敢较量较量? 喝了那么多酒,孟涟城的脸色都没变,但若是细,她那眸子却是蒙了一层水色。 输了可别哭。站起身,她应战。 俩人立马走出去,大门一开,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吹进来。 秦中元拿起狐裘披上,而后也慢步走向门口。 夜色浓重,寒风呼啸,只门口挂了两个灯笼,在这黑夜里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俩人走至黑夜当中,秦中元站在门口更是得不太清楚,但依稀的能辨出孟涟城的身形。 俩人自走出来,一句废话都没多说,几秒钟过后就打了起来。 高手过招,没什么声音,但那外散的劲力尽数成风,催动着本就有的寒风朝着四面八方乱吹。 房门吱嘎作响,秦中元站在门口忍不住的眯起眼睛,现在他完全找不到孟涟城了,黑夜里恍若有鬼影在飘,很诡异。 铁云啸的功夫很高,在江湖上,他这个年纪,能有这般功夫,绝对算上造诣极高了。 但孟涟城的功夫却是更胜一筹,她的内力很正宗,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铁云啸重重的飞了出去,跌倒在地,砸的冰冷的地面轰隆作响。 秦中元忍不住眼角抽抽,像是感受到了有多疼。 孟涟城走过去,伸手把铁云啸拽起来,何时你打得过我了,我就告诉你我师父在哪儿。他心里还惦记着报仇,孟涟城都知道。若非如此,他不会说着说着就说道武功上去。她的武功尽数由戒尘传给她,他如此说,就是还惦记着报仇一事。而她又不告诉他戒尘在哪儿,他心里对她有埋怨。 铁云啸脸上没什么表情,站起身着孟涟城,冷风呼啸,黑夜中,他的眼圈有些泛红。 孟涟城都得到,抬手拍拍他肩膀,其实他有了新的追求她很高兴,总比沉浸在仇恨中要好的多。 垂眸,眼睫之间,有什么晶亮的东西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瞬间冻结成冰。 孟涟城屈起手指,他的心情她理解,但她不能让他去送死。 俩人于冷风呼啸的黑暗处站了许久,之后铁云啸先离开,走进敞开的大门,绕过秦中元,谁也没。 秦中元自然是到了铁云啸的脸色,眼睛还是红的,这自诩铁一般的男人哭了。 孟涟城随后走进来,身上带着冷风,凉飕飕的。 反手关上门,抬眼着秦中元,这会儿灯火明亮,很容易能得到她眼中的水色,略显朦胧。 认真的了一下,秦中元笑,喝酒不脸红,倒是眼睛蒙了一层霜。 是么?眨眨眼,孟涟城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酒在肚子里,刚刚又一番打斗,她不是很舒服。 嗯。笑着点点头,秦中元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回房间。 房间里比大厅可要暖和很多,脱下狐裘,秦中元转身再孟涟城,她已跑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臂环胸,坐姿端正,而且眼睛隐隐的要闭上了。 这是做什么?走过来,秦中元不解。 没什么,你去休息吧,我坐一会儿。眼皮也没抬起来,孟涟城随意道。 莫不是酒劲儿要上来了?抬手摸摸她的脸,没什么变化。 没事儿。摇头,孟涟城这回彻底的闭上眼睛了。 秦中元在她身边坐下,单手撑着下颌歪身着她,刚刚铁兄怎么了?我他眼睛都红了。 大概是想起了惨死的家人,又没办法报仇。孟涟城回答,音调淡然。 原来如此,能够让一个男人落泪,恐怕也只有这挽回不了的惨剧了。秦中元点点头,倒是对他们俩的友情有了其他的法。铁云啸总说孟涟城不是女人,其实在他眼里,孟涟城就是他兄弟。 是啊,我理解他,但又不能帮他。她的立场一直很坚定。 如此他还能一直把你当朋友,可见铁兄内心磊落。秦中元其实也是有些赞赏的。 怎么,我就不磊落了?睁开眼睛,孟涟城了他一眼,有些不爽。 不,你也磊落。赶紧附和,也只有这两个都磊落的人才能做朋友。 孟涟城哼了哼,继续低头,然而,没低头到一秒,她猛地起身,几步奔到门口,手扶着门冲着地上的痰盂吐了起来。 秦中元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赶紧倒水,起身给她送过去。 没事吧?我以为你喝那些酒如同喝水,来酒就是酒,变不成水。给她拍背,掌握不准力气,拍的孟涟城的脊背砰砰响。 少废话。直起身子,夺过他手里的水一口喝下去。 还喝么?此时,她的脸可是都红了。还真是奇怪,喝下去不红,吐出来的时候红了。 不要了。若刚刚不与铁云啸动手,我肯定不会吐。摇头,孟涟城长舒口气,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秦中元笑笑,他不相信,舒服了? 嗯。脸颊绯红,但是她的眼睛却是清晰了许多。 微微摇头,揽着她的肩膀往**边走,酒这东西小酌怡情,如你这般牛饮,便是海量也不会舒服。 是是是,你秦公子懂得多。孟涟城不耐烦,推开他的手,身子一翻躺在炕上,热乎乎的。 我不说了,免得你一会儿发火。坐下,秦中元十分体贴的给她脱下靴子,这样的活儿,他可是没做过。 孟涟城闭着眼睛躺着,感觉他给自己脱鞋,反倒弯起了红唇。这厮还有服侍她的一天,真是不敢想象。 这**很平静的过去,孟涟城睡得很好,或许因为酒精的作用,这**她没醒过一次。若是以往,外面有动静的话,她就会听到。 秦中元也十分惊诧于孟涟城还有赖**的一天,因为通常都是他起的晚,每次睁开眼身边的人早就醒了。而今天,当他睁开眼睛,到的就是还在他怀中安睡的人儿。 稍显细长的眸子带着些初醒的迷蒙,着她,秦中元忍不住弯起薄唇,贴近她的脸印上一吻,懒猪,该醒了。 被他吵,孟涟城这才有反应。睁开眼,入眼的先是没有一点花哨的房顶,之后就感觉身下热的不得了。 霍的起身,反倒将旁边的秦中元吓了一跳,怎么了? 孟涟城动了动肩膀,这热炕要把我烤死了。反手一摸,后腰那儿热的烫手。 秦中元轻笑,他反倒很是恣意,这温度他很喜欢。 我若是不叫你,一会儿你就熟了。想来还是不叫她好了,这样他就能吃肉了。 回头他一眼,这厮果然很舒坦的样子,只有你奇葩一样的秦公子受得了,不行了,太热了。转身下**,穿上靴子赶紧离开。 秦中元笑她,之后也慢悠悠的起身,那动作优雅有格调,任是谁都没办法模仿出来的。 屋子里一股酒味儿,孟涟城也闻得到,她倒是神奇秦中元居然也能忍。这厮毛病那么多,在这酒味儿中居然还能睡**。 其实只是秦中元的嗅觉没那么敏感罢了,熏了**,他的鼻子也已经麻木了。 走出房间,待得闻到了新鲜的空气,秦中元似乎也有所感,自己呼吸之时,好似也隐隐的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但他明明没喝酒。 铁云啸早就出去了,他这个将军也算是敬业,一早出去与所有将士练兵,之后骑马去关口巡视。 这边,孟涟城与秦中元起来没多久,就有小兵来送早餐,那边萧五萧九等萧府的家卫也都出来了。萧五端了一份饭菜送回去,显而易见是给萧震岳送去的,而他不出来吃,可想是还要喂孟卿雪。 虽孟卿雪未必会吃,但他这份儿心着实让孟涟城叹息,她这个客都感动了。 萧九走过来,着孟涟城面带笑意,昨晚小姐喝多了吧?我都听到你呕吐的声音了。揶揄她。 孟涟城翻了翻眼睛,这也被你听到了。 萧九笑容扩大,本来是听到你与铁少侠交手的动静,我出来时你与秦公子已经回房了,之后就听到了。喝多了第二天都会难受,不过孟涟城还挺好的。 孟涟城不否认,吐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萧九大侠这么一说我才想明白,怎么我这一早呼吸之时都是一股酒味儿,我又没喝。原来,昨晚你身上的酒味儿都被我吸了。秦中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孟涟城瞪他一眼让他闭嘴,秦中元不以为意,萧九忍不住笑。 那来秦公子也得喝一碗醒酒汤了。配合秦中元,萧九倒是会开玩笑。 言之有理。秦中元点头,十分认同。 孟涟城不理这俩人,现今会配合秦中元说话的可是不少,连萧九都学会了。 早餐中果然有醒酒汤,孟涟城喝了一半儿,之后给秦中元,她倒是想这厮喝不喝,这醒酒汤难喝着呢! 出乎意料的是秦中元还真喝了,的孟涟城气不打一处来,这厮诚心寒碜她! 面对孟涟城的冷脸,秦中元依旧笑呵呵,还特意夹了一大筷子的肉送到她嘴边。 便是还冷着脸,但孟涟城依旧接受,而且接受时也是面无表情。 她吃的脸颊鼓鼓,秦中元轻笑,继续有滋有味儿的喂她吃,似在讨好,实则在她鼓起的脸颊。 这边俩人热热闹闹你侬我侬,那边去巡视的铁云啸终于回来了。一身铠甲,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但随着他进来,还是带来了冷风,使这大厅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 你们已经起了?今儿外面的天不错,待得晚上,你们能穿过两座城池。卸下铠甲,因为被寒风吹过,砰砰作响。 只要不是露宿野外,便是能遇上农家也成。秦中元自然是如此想,若真是还连夜赶路,估计他真的会受不了。 这一路上农家也不少,你们肯定不会露宿野外的。铁云啸对这儿相当熟悉。做了将军就是不一样,若是以往,他会在意这路上有没有农家? 借你吉言,否则今晚秦公子会被冻死。孟涟城凉凉道。 铁云啸不知这女人怎的一早就不顺心,向秦中元,他只是笑笑,但意思很明显,就是他给惹生气了。 笑,就他所知,孟涟城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不过情侣间的事情谁能搞明白,一件鸡毛蒜皮的事儿就能翻脸。 这边整理完毕,那边萧震岳也将孟卿雪抱了出来。今儿孟卿雪倒是没骂人,只是脸色苍白,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瞧她那样子,铁云啸也有些惊诧,在这样下去,很可能饿坏啊! 瞧着萧震岳抱着孟卿雪出去,铁云啸轻咳了一声,孟涟城,你得想办法让她吃点东西。距离你们回江波城还得四五天的路程,这北方太冷了,她不吃东西,估计身体会出问题。若是天气温暖的话倒是不用担心,但寒冬就不一样。 孟涟城慢慢眨眼,她情愿饿死。 她情愿是她的事儿,她若是饿死了,估计萧盟主会崩溃。反正你能狠得下心,就给她塞进去点。铁云啸出主意,尽管有点馊,但不失为一个良策。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扯了扯唇角,好主意。 铁云啸扬了扬下颌,果然俩人最对味儿。 秦中元表示无言,若是萧震岳在旁观,肯定得心疼死。 上路离开,铁云啸打马相送,后面还跟着一行将士,这阵仗倒是十分有面子。 孟涟城弯着唇角通过车窗与铁云啸告别,数年的朋友,希望他能梦想成真。 诚如铁云啸所说,今儿天气很好,太阳很足。只不过,在这北方,大太阳是没什么用的。 官道清理的很干净,这都是边关的将士清理的,比之寻常的城府官兵可是要尽职尽责的多。 马车跑了起来,秦中元裹在狐裘当中,精神的很。 昨晚睡得好,他今儿的精神就不错,眼角眉梢都有色彩,让人着也不禁跟着心情好。 中午时分,队伍的速度降下来了些,这个时辰该吃东西了,尽管在这路上没什么可吃的,但大家仍旧需要补充体力。尤其是马儿,一定要进食才行。 趁着这时机,孟涟城起身欲走出马车。 着她要出去,秦中元眉眼弯弯的提醒,若是要强迫给她进食,你最好把萧盟主赶出来。 回头了他一眼,孟涟城点点头。 之后走出去,不一会儿,萧震岳就进了马车。 秦中元轻笑,一边比较热络的开口,这两辆马车哪个比较暖和?萧盟主。 萧震岳身上披着大氅,整个人起来甚为伟岸。在秦中元对面坐下,叹口气,这辆较为暖和。 秦中元立即点头,因为月亮就是个发热体。 闻言,萧震岳倒是笑起来,中元的体质特殊,能承受得住月亮的内力,仅凭此一点,你们俩人就是天作之合。 这话秦中元十分爱听,笑眯眯的连连点头,萧盟主此言甚是有理。 翁婿俩人谈的热闹,不一会儿后面的马车里就传来了孟卿雪含糊的咒骂声。一听到这声音,萧震岳不禁起身想要过去。 秦中元倒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他让他坐下,别急,无论如何,月亮不会伤害她的。 萧震岳仍旧有些迟疑,孟卿雪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似的。 其实无论是月亮对她,还是她对月亮,心里都是有对方的。听听她给月亮起的名字,无论大名还是乳名,哪个都有十分好的寓意,由此可见,那时的月亮对她来说绝对是心头肉。说别的,稳住萧震岳。但秦中元也确实会挑选话题,听到这些,萧震岳果然又重新坐下了。 是啊,月亮取圆满之意,涟城,价值连城。每一个,都是最好的寓意。 所以,月亮心底都明白,只是现在她这模样恨铁不成钢罢了。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伤害她的。秦中元劝慰着,果然对萧震岳比较有用。 可是中元你不知,在燕津金鹄坞的小岛上,月亮差点掰断她的手臂。提起这个,萧震岳仍旧有些担忧,若是惹急了孟涟城,她真有可能下狠手。 秦中元立即笑起来,这个也是他爱听的。 那是因为她急于知道我的下落,说到此还有点惭愧,在月亮心里,我能与戒尘同起同坐。好像尽力在低调,但这低调的十分张扬。 萧震岳没说什么,也承认秦中元说的是事实。他虽是孟涟城的父亲,但他从不敢奢望在她那里有多重的地位 中元,有一事我想与你说说。半晌,萧震岳突然开口道。 秦中元微微扬眉,着他的脸,他似乎琢磨出来了些什么。 萧盟主尽管说。微笑,又好似在生意场上谈生意。 萧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今这一代,只有月亮与小宇两个孩子。小宇脑袋不灵光,没有武功,将来恐怕难以继承萧家。而月亮,虽说是个女孩子如今又嫁给了你,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足以胜任萧家家主。果然的,萧震岳说的是这件事。但他此时尚年轻,说这些不免有些嘱咐后事的嫌疑。 这些事我不会参与,一切全凭她自己。秦中元摆明自己的立场,也免得让人觉得他秦中元贪心觊觎萧家家大业大。 萧震岳点点头,不止这些,萧家得一代一代传下去,小宇这辈子若是能成亲生子,生出聪明伶俐的固然好。若是不能成亲生子,再生子依旧是头脑不灵光的,那也根本无法接掌萧家。只希望,到了那时,中元你能同意,由你与月亮的后代接任萧家。而且这姓氏,也得改。说道这儿时,萧震岳还是有些迟疑的。 然而,秦中元却是扬起了眉尾,眸子里略有玩味儿。白柳山庄觊觎他的子嗣,这会儿萧震岳也来这一出,起来,他秦中元的血脉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若要这么计算,他与孟涟城起码就得生三个,也不知那女人听到了会不会翻脸? 笑,秦中元点点头,我没什么意见,能够为家族效力这是光荣。再说,我的姓氏也没那么珍贵,姓萧也完全可以。 听他答应,萧震岳恍似放下重担似的,如此,老夫就多谢中元了。拱手,却被秦中元托住,他可承受不起。这岳父堪比一座大山,他还是敬着点比较好。 这边俩人的事情刚刚谈妥,不过一会儿孟涟城就回来了。神情略显愉悦,似乎心情不错。 萧震岳不知她做了什么,但她那表情觉得她应当是没做什么好事情。 下车回去,这边孟涟城轻笑,她说她不吃,食物进嘴了就自动咽下去了,想要饿死可不容易。恐怕这世界上最难的自杀就是饿死自己吧,拥有钢铁般意志的人也坚持不下去。 所以呢?她吃了多少?秦中元眉眼弯弯,好的要命。 两个馒头一壶水,估计一会儿该撑得慌了。孟涟城摇头,何苦折腾自己。 啧啧叹息,秦中元眸子一转,而后道:夫人,你觉得咱们生几个孩子比较好? 微微拧眉,孟涟城上下他一通,我又不是繁殖狂魔,随缘。 繁殖狂魔?秦中元绝对第一次听到这词儿,愣了许久。他觉得他若是说出计划来,恐怕这繁殖狂魔的名号就得冠到他头上来。但苍天可鉴,他真不是繁殖狂魔啊,他只是迫不及待与这个女人进行繁殖的第一步。 ------------ 102、坦白 一路向南,在将皇城远远甩在后面的时候,温度也明显回升了许多。 队伍要先途经郴州,因为萧震岳打算将孟卿雪安置在那里,那里有萧府的宅子,据说占地十分好,适合修养。 郴州在东南一带,距离长鹤山大约五六天的路程,那地方的风水在秦中元眼里是不错的。 孟卿雪还是不能动的状态,但开始吃东西了,虽吃东西是自己来,但需要方便的时候就是孟涟城带着她。 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没嫌弃她,而且态度还算好。其实只要孟卿雪不那么神经质,孟涟城就绝对不会翻脸。 虽然美女长得恍若天仙,但其实还是凡人一个,拉屎也是臭的,多天不洗澡身上也会有味道。 在驿站停下,孟涟城就带着孟卿雪去洗澡,尽管动作不那么温柔,但她确实照顾她了。 孟涟城能这么做,萧震岳最为安慰,看她们母女俩能这般相处,他真的觉得此生再无所求了。 秦中元反倒在思考别的问题,如此禁锢着孟卿雪也不是个办法,总让她全身不能动如同个瘫痪病人一样,待得哪天她突然缓过来,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马上要到郴州了,秦中元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是可以,将她武功废了如何?” 闻言,孟涟城看着他,说真的,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这个方法。她这些日子依旧在想,若是她走了,孟卿雪哪天缓过来,萧震岳肯定不会下那个狠心再封住她穴道。 “也行,只是,废人武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看他说的轻松,想必他以为很简单。 扬了扬眉尾,秦中元那模样很是动人,“很难么?” “当然。得比她武功高,而且,她若抗拒,那就更困难了。严重的话,会出大事。”反正孟涟城没什么信心,因为她从未给任何人卸过武功。 秦中元慢慢点头,“那、、、吃药呢?”像那些药之类的长鹤山庄有很多,吃药也是可以的。 “吃药?吃药行。就像我师父那样,现在忘却前尘往事了。”想起戒尘,孟涟城觉得真的要好好感谢白术,白家的药实在太有效了。 “若是觉得可行,那就与萧盟主商量一下吧,把她变成第二个戒尘也不是不可以。”秦中元觉得萧震岳肯定会一百个愿意。 “好,到了郴州,我就与他商量。若是可行,我就再向白术讨一颗来。”若说起药品来,她绝对相信白家的。 一听白术,秦中元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白家有,长鹤山庄也有,为何一定要向他讨?” 瞧他那样子,孟涟城几分无语,“你确定长鹤山庄的药能与白家的媲美?上次他给我的那颗也是先辈炼出来的,他们家也仅剩几颗而已。” “如此说来,他对你还真是有心了,那么珍贵的药也能不要回报的给你。”秦中元话茬儿接的溜道,听得孟涟城有些气不顺。 “怎么,你还想与我吵架?”经过上次,她真的不想与他吵,实在伤人。 秦中元哽住,然后摇头,神色坦然,“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想与你吵架?” 微微眯眼,孟涟城哼了哼,“那就闭嘴,你若是有药的话就给我,没有我就向白术讨,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非要搞复杂。” “是是是,全凭夫人做主。”连声附和,秦中元绝对不再多说了。他也很怕与她争吵,简直伤人伤己,他还是想与她和和美美的。 看他妥协,孟涟城深深吸口气,而后弯起红唇,猛的踹了他一脚,“早晚要被你气死。” 被踹,秦中元闷哼一声,略显哀怨的瞅着她,若是她发起狠用起力,他真不是她对手好嘛! 抵达郴州,这里的气候要好很多,空气湿润,白天太阳又很足,就算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这对秦中元来说是好事情,他终于不用裹得像个粽子一样了。 萧家的宅邸建在郊区,山清水秀的,不愧说适合修养,这地方确实适合修养。 在门前停车,萧震岳先行下车,将孟卿雪抱进去。 现在孟卿雪已经不会再骂他了,只是在他碰触她的时候她会闭上眼睛,其实相比较起来,她这个样子更伤人。 看着萧震岳先走进去,孟涟城走向就在前方的萧五与萧九。 “五叔叔,九叔叔,我有些事想与你们商量一下。”有些事情,秦中元已经告诉她了。虽萧震岳还没做决定,但恐怕是早晚的事儿,还需要先行准备好才是。 俩人自然听从孟涟城的,在他们心中,如今萧家的下一任家主那就是孟涟城了。 三人朝着别处走去,秦中元则走进了宅邸,小院清幽种着丁香树,待得三月,这满院都是丁香花,必定美不胜收。 迈着优雅有格调的步伐,秦中元一袭绛紫华袍行走于丁香丛中恍若花妖,俊美如玉,瞥的一眼就会让人心动难抑。 漫步至大厅,萧震岳正好从里面出来,几个丫鬟端着水盆新衣服的从外鱼贯走进去,还有一管家模样的人在大厅当中指挥。 “萧盟主,这接下来你要在这儿一直陪着她么?”看萧震岳的样子,他好似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回头看了一眼,萧震岳点点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还是照看着比较好。” 秦中元笑笑,风华无双,“其实完全可以很简单的解决这个问题,萧盟主知道戒尘现在情况如何么?” 他突然说这个话题,萧震岳似乎明白了什么,“中元继续说。” 秦中元点点头,“戒尘现在忘却前尘,就恍若一张白纸。只是,可能行为看起来有些幼稚,但总比随时充斥着危险要好得多。” 萧震岳略有迟疑,若是那样,岂不就等于剥夺了一个人的所有? “萧盟主觉得不妥?若有一天孟卿雪的穴道突然解开了,这整个宅邸的人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她再跑了,找到她可不是容易事。”秦中元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改变一个人原有的本性,其实就等于换了一个人。只不过他还长着以前的模样,但脾性却完全变了。 “这也是事实,我明白。这事儿,月亮知道么?”萧震岳有些心动。 “当然,这是她提议的。”秦中元坦言,就是想让萧震岳赶紧下定决心,处理好了他们的事无后顾之忧,他们也能尽快的回长鹤山庄。 “若是她提议的,那么我也不反对。只是,这药、、、”据他所闻,这世上也只有白家有各种神奇的药。 “这一点萧盟主不用担心,长鹤山庄有许多,不比白家的差。我这就命人去取,几天后就能送来。”终于他答应,秦中元也就放心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长鹤山庄,赶在这一年的尾巴,与孟涟城落实早就该做的事。 大约一个时辰,孟涟城与萧五萧九才从外回来,那俩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严肃,不知孟涟城与他们说了什么。 秦中元坐在大厅当中等着孟涟城,自然也瞧见了萧五萧九,他们离开后,他走上前,低声道:“你与他们俩说什么了?” 看他那样子,孟涟城弯起红唇,“怎么,这也要逼问?” “这可不是逼问,只是看他们的脸色非比寻常,想必你与他们说了什么不简单的事。”秦中元眼力非凡。 “还不是你与我说的那件事,你说瞧着萧盟主的样子不仅要卸了武林盟主一职,恐怕连萧家家主他也不想做了。我就与他们俩说了一下,先行准备一下,免得到时他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萧家再生乱子。单不说别人,就是萧夫人的娘家也很难缠。还有一些萧家旁支,都是麻烦事儿。”原来,孟涟城是在操心这些事儿,但是她能操心也就从另一方面表示,她愿意接受萧家家主这个位置。 秦中元轻笑,“原来在担心这个,与我说不就行了,我帮你。对于震慑别人,这世上恐怕没人比我更拿手。”微微扬起下颌,他诸多得意。 孟涟城一想也是,有这厮在身边,其实她也不用愁。 笑,眉眼弯弯,抬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往自己面前拽了拽,“行,往后我有不懂的就咨询你了。” 顺势抬手环住她的身体,身体相贴,“你能接受萧家家主这个位置实在让我颇为意外,不过既然你接受了,那就放心去做,有我在,无论什么都帮你解决。” 微微仰头看着他,孟涟城笑着摇头,“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是乐得让我去接手萧家,所以我也不想听你给我分析利弊,我直接同意就算了。” 秦中元笑不可抑,搂紧她,身体紧贴,能够互相感受的到对方的身体形态,一时让他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聪明。”亲她额头,还想继续向下,不过这大厅里人来人往,他还是忍住了。 孟涟城闭着眼睛哼了哼,“你与他说了计划么?” “当然,他同意了。我这就命人回长鹤山庄取药,将这里的事情快些解决,咱们回家。”他实在在外晃悠够了。 轻笑,孟涟城眨眨眼,“眼看着新年也就还有半个月了,这一年忙的,居然到了年底还没歇下来。”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不如说说,以前的新年你都在做什么?”拉着她往大厅后走,这宅子人不多,又很宽阔,风景也很好,实在合他心意。 “往年啊?大部分都是在某个大城池中等待过新年啊。城里有钱人多,我也能富裕一回,能让我过一个十分安逸的新年。然后夜里城中会燃放烟花,好看极了。”思及往年,孟涟城倒是觉得很感慨,她居然就这样的在这个世界过了十几年了。 “喜欢烟花?”秦中元倒是有些诧异,看来她也有其他女人有的爱好。 “嗯。”点点头,孟涟城就是觉得这个世界的烟花很先进,看着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很错乱的感觉,好似她还在那个世界。 秦中元笑笑没说话,对于长鹤山庄来说,烟花绝对是小意思。 在这宅邸,就比在一般的驿馆客栈要舒服多了,房间很多,人又少,基本上所有人都距离挺远的,根本不会互相打扰到。 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环境了,秦中元很是舒心,去浴池泡澡,在里面几乎泡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期间孟涟城还想他是不是晕过去了,普通人在热水里泡那么久,很容易发晕。 “真是舒坦,这宅子不错。你喜欢这里么?若是喜欢,咱们也在附近买块地。”对于秦中元来说,买块地就像买个烧饼那么简单。 孟涟城不禁嗤之以鼻,“你有钱也不要花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住邻居,我会睡不安生。”说的是孟卿雪。 “往后她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你别再说这些了。”秦中元提点,如同大人训斥小孩儿。 孟涟城不甚在意的哼了哼,“这话对萧盟主说吧,估计萧盟主现在的心都飞了。”一想到一切能够重头再来,萧震岳指不定多激动呢。 “你说错了,萧盟主还真就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那是剥夺了一个人的所有,只给留下一副躯壳,太不公平。”此时,秦中元也是赞叹的,萧震岳果然能做盟主,他心胸宽阔,个性耿正,这不是常人能及的。 孟涟城无表情的眨眨眼,“确实,他是萧盟主嘛,果然是那种为别人做嫁衣还能附赠一大份嫁妆的人。” 秦中元轻笑,“那你是什么人,说来我听听?” “我?我是那种‘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也就安心了’的人。”微扬起下颌,她说的气势很足。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话,说真的,你哪儿来那么多我听都没听过的词儿?”秦中元不解,明明她应该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却好像比任何人懂的都多。 “在做梦的时候,神仙告诉我的。”孟涟城眯着眼睛轻笑,说的话让秦中元颇为不齿。 “算了,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抱着你的秘密夜晚做恶梦吧。”身子一歪,他直接躺在了床上。 “你还真恶毒,让我做恶梦。不过,我若告诉你实话,你才会做恶梦。”转头看他,孟涟城的眼神有点吓人。 扬起眉尾,他躺在那儿万分妖魅,“故作玄虚?你若是不说,我才会琢磨的做恶梦。”或许会梦到她和哪个野男人有牵连。 孟涟城的眼睛有片刻闪烁,随后脱掉靴子转身盘膝坐着,正面对着秦中元。 “你若是真想听,我也可以说给你听。只不过,听到了之后别害怕,我是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她表情真挚起来,其实这个秘密她不想说的。但现在,她想说给秦中元听。 一看她表情都变了,秦中元也坐了起来,盘膝而坐,漆黑的眸子氲满认真,“你觉得我怕过什么?说吧,我洗耳恭听。” 深吸口气,孟涟城点点头,“好,我说。” 秦中元觉得不简单,虽不知她要说什么,但现在,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与你说过,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第一句,就让秦中元蹙起了眉峰。 “我以为你在胡言乱语吓唬我的。”他当时是这样想的,莫不是真的? “我没吓唬你,是真的。”看他那模样,孟涟城不禁的弯起唇角,其实看他好像也不害怕,只是理解不了。 “为什么?”人怎么可能记得上辈子发生的事儿?他就不记得!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来到这世界的方式也很怪异,就像鬼故事里的附身,你懂么?”说起这个时,孟涟城故意的倾身瞪大眼睛,制造出了很诡异的气氛。 秦中元倒是没害怕,只是盯着孟涟城睁大的眼睛,“那,你现在还能脱离出这个身体么?”如果能的话,那也的确太惊恐了。 孟涟城忍不住笑,“你想什么呢?我就是一个比喻。我睁开眼的时候,这身体就已经是我的了。这就是我,只是我脑子里还记得上一世罢了。”说的她好像真的是鬼一样。 秦中元长舒口气,“那就好。” “害怕了?”看他,孟涟城眯起眼睛笑他。 “是害怕你会从这个身体里飘出去,那我怎么去找你?”秦中元理所当然的说道。 心头一动,孟涟城深吸口气,“不会的,只是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罢了。我现在就是孟涟城,不是假的。” “那你的前一世在哪儿?有没有见过我?”这个时候,他还想在她的前世参合一脚。 “做梦呢,我前世哪儿见过你。”孟涟城无语,上辈子他肯定不是长得这般模样,否则见过一次肯定忘不了。 “就算没见过,擦肩而过总有吧。佛家都说,千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咱们这一世做夫妻,估摸着上辈子咱们俩只顾着擦肩了。”他侃侃而谈,好似真的很懂似的,听得孟涟城笑不可抑。 “是啊是啊,因为擦肩,把衣服都磨破了。上辈子啊,我就根本没注意过男人,一直陪着一群小孩子玩闹。”她现在也记不得那些成年人了,回忆也只是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所以,两世你才得来我这一个男人,造化大啊。”摇头叹息,好似真的是孟涟城修了几辈子,才修来这福分能与他成为夫妻。 他如此自恋,孟涟城已经无话可说了,“行行行,是我修了几辈子才能有幸见到你秦公子,还能与你成为夫妻,我当真谢天谢地谢你十八辈祖宗。” 笑,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这话他十分爱听。 “所以,你可得把握好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抓住她的手,然后往自己怀里一拽,孟涟城整个人立即投入他怀中。 孟涟城嗤笑,对他的话不敢苟同。 搂着她,秦中元长叹了口气,“这世上居然还能有记得前世的人,我怎么就不记得?”有一点不如人,他好似有些烦恼。 “你以为记得是多好的事情么?真是天真。”瞧着他的下颌,孟涟城轻叱。 “如若没有什么难忘的牵扯,记得也不尝是一件好事。”秦中元另有看法。 孟涟城眸子闪闪,“若是你能记得,你就会知道,对于前一世,所有的都是难忘的。但是时日久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某一时,会感觉很迷茫,不知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或者那上一世也是个梦,自己入梦太深,将梦当了真。”这才是让人迷糊的地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自己都不懂,更何况别人。 垂眸看她,秦中元似乎理解了她的想法,“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现在不是在做梦。” 笑,孟涟城仰头看他,“那就当做前一世都是梦吧。” 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轻吻两下,随后道:“你前世在哪儿?大齐?还是别的国家?亦或是,几百年前?” “都不是。”摇头,孟涟城觉得她说了秦中元也不会理解。 “那是哪儿?”刨根问底儿。 “另外一个世界。”那真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你能从另一个世界跑到这里来,看来,你真的是为我而来的。”搂紧她,秦中元轻笑,不免开心得意。 “切,这也能联想到你身上,秦公子,我真的受不了你了。”实在无言,伤感的事情能让他搞得哭笑不得。 “难道不是?”亲吻她额头,薄唇微凉,柔软的触感让人不禁汗毛倒竖。 孟涟城闭上眼睛,任他由着额头亲吻下来,他身上的气息笼罩住自己,让她不禁的有些发晕。 辗转游移到她的唇,咬住她的唇瓣,秦中元气息微乱。 捧住他的脸,孟涟城仰头承接他的吻。 唇齿纠缠,一时间,气氛有些变化。 压着她躺下,却在马上要躺下的时候,孟涟城忽然从他身下抽身而出,秦中元直接趴到了床上。 “好了,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停不下来了。”这是别人家,孟涟城真的不想在这儿过第一次。 秦中元却是趴在那儿不动了,只有急促的呼吸,能深切的展示出他由内而外深深地郁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3、死悻难改,窝心 派回长鹤山庄取药的护卫很快回来,可谓日夜不停,三天的时间就返回来了。 药自然取来了,长鹤山庄要什么有什么,便是这传言只有白家有的药,长鹤山庄也有。 拿到了药,孟涟城直接握在自己手里,她要亲自来,不会交给任何人。天知道萧震岳会不会反悔,反正她不放心。 秦中元倒是赞同,只有孟涟城能接近孟卿雪而又狠得下心,别人啊,不可信。 得知药送回来了,萧震岳确实有意想亲自来,但一瞧孟涟城那坚定不移的表情,他只得将欲说出口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别伤着她。”半晌,萧震岳也只有这一句话。 孟涟城忍不住的扯了扯唇角,“放心吧,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他好似随时都不放心她,但又明知她不会对她怎样。 秦中元双手负后站在一旁,薄唇挂着笑,看孟涟城那不耐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若把萧震岳换成他秦中元,估计她早就开骂了。 萧五与萧九自然是乐得孟涟城的做法的,看萧震岳不放心,俩人一左一右的走过去,将他请走。 原地剩下孟涟城,她深吸口气,看向秦中元,“在这儿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很显然,这个其他人也就只有萧震岳了。 抬手放置她脖颈后,秦中元低头在她的唇角上轻吻了下,“去吧,我守着。” 红唇微弯,孟涟城点点头,“等我。” 微微颌首,秦中元要她放心去做。 转身走向孟卿雪的房间,推门而进,之后反手关上门,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形。秦中元依言站在门外,想不到他也有做门童的一天。 房间里,孟涟城直接走向雕花的大床,这房间布置的十分好,装修雅致,一看就是主卧。宅子的主人来时才会居住的主卧。 孟卿雪身上的衣服早就换了,不过还是白裙,布料上乘。黑发散开,铺在白色的枕头上,恍若黑瀑。 她的脸很白,白胜雪,眉目很美,美得如画。 只不过此时她闭着眼睛,好似已经睡着了,但便是她睡着了,也不否认她的美貌,恍若一幅安睡的画卷,美不胜收。 走近床边,孟涟城垂眸看着她,岁月在她的眼角添了些东西,但并不影响她的美,反而看起来更有味道了。 眨眨眼,孟涟城坐下,而后开口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那气息一听就是醒着的,只不过她知道她进来,故意闭上眼睛不想见她罢了。 下一刻,孟卿雪果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床顶,就是不看孟涟城。 “我要给你一个新的人生,你要不要?”没什么诚意的问道。 孟卿雪眸子一冷,那厉色又浮现在她的脸上,刚刚的美好恍若幻觉一般。 “你要做什么?”眸子冷,声音也冷。 孟涟城笑笑,“自然是做好事。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害你?试问我何时害过你?倒是你一直害我来着。”垂眸看着她笑得灿烂,但配上她说的话,就比较气人了。 “少油嘴滑舌,萧震岳指使你的?他是个小人,阴毒无比,你不可以听他的。他若是可信,当年我就把你送到他那儿了。”孟卿雪依旧恨萧震岳,从那字里行间就能感觉的到。 “你不会以为,当年他与你有肌肤之亲是他故意的吧?按理说一个漂亮女人纠缠一个男人不放,尤其那个女人还是那个男人的心头爱,任何男人都把持不住。况且你从不喝酒,怎么那天就突然喝酒又喝醉了?”孟涟城觉的她太过于自我偏执,只允许她犯错,别人犯错就是罪不可恕。 “你知道什么?当年白柳山庄的主人命我接近萧震岳,想借着萧家的势力重出江湖。我假意答应,为的是有一朝能够彻底脱离白柳山庄。可谁知,我的目的还是被她们知道了,就算计了我。因而在那天遇上了萧震岳,被他得逞了。”说着,孟卿雪又是满眼的恨,恨萧震岳,更恨白柳山庄。 孟涟城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二十年前,白柳山庄的目的没成功,但现在成功了。我想,也就是因为她们有了新的目标,所以才会放过你。”所以,适可而止吧。 “你那个丈夫盯紧了利益,怎么可能会不答应?”说起秦中元,孟卿雪颇为不屑,她好似十分看不上他。 “他如何用不着你评价,但很明显就是,他的确要比你聪明。看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白柳山庄,若没有她们,恐怕也就没有我了,是她们间接的成全了我能来到这世界。”故意说这话气她,果然气得孟卿雪斜着眼睛瞪她。 孟涟城很高兴,瞧孟卿雪生气,她当真心情好。 “废话不多说,咱们开始吧。”笑盈盈的看着她,孟涟城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臭丫头,我是你娘,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孟卿雪的眼神真的如同刀一样,若是能杀人,孟涟城已经被砍成一片一片的了。 “这个时候说你是我娘,未免有点太讽刺。”孟涟城嗤之以鼻,任何话对她来说都不好使了。 “你、、、、”孟卿雪哽住,她油盐不进,她也没招儿了。 看她哽住,孟涟城笑得更灿烂,抬手,故意放慢动作,孟卿雪紧盯着她的手,却又无力反抗。 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孟卿雪要骂她,但她的手一用力,孟卿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红唇弯弯,那精致的眸子满是笑意,将一粒白色的药缓缓缓缓的放入她的嘴里,捏她下颌的手一动,孟卿雪瞬时喉咙一动,那颗药成功的滑进了她的喉咙里。 松手,孟卿雪剧烈呼吸,瞪视着孟涟城,恍若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臭丫头,我要杀了你。”咬牙切齿,她的声音冷厉扭曲。 扬了扬眉尾,孟涟城笑,“随时恭候。”边说边低头,那略显轻佻的模样煞是气人。 不过孟卿雪却想骂人也骂不出来了,不受控制的神思模糊,然后眼睛睁不开,最后缓缓闭上,所有的过程不过两三分钟。 看她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孟涟城长舒口气,抬手在她的肩膀处点了几下,解开了她被封了许久的穴道。 待得她再次醒来,她就会如戒尘一样,是个全新的人了。 她不知她做的对不对,但她知道,她这样做,对任何人都好。诸如萧震岳,萧夫人,甚至萧宇以及萧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而对她孟涟城本人,她想是没什么区别,以前是什么样子,那以后还会是什么样子。 坐在床边守着,孟涟城不知她会何时醒过来。那时戒尘用了三天才醒来,因为他武功高。孟卿雪的武功不及戒尘,或许一天,也或许一会儿。 然而,一直到太阳落山,孟卿雪还是没醒过来,萧震岳在外等不及,推门走了进来。 “月亮,她还没醒?”不禁担忧。 “武功高,需要些时间。”站起身,他来了,那么也就不用她守着了。 点点头,萧震岳叹口气,“你回去吧,我来守着。” “好。”答应,孟涟城没任何担忧的离开。 走出房间,看到的就是秦中元。因为她上午的一句话,秦公子当真的在这儿做了一天的门童。刚刚若不是因为他实在坚持不住了,萧震岳进去他肯定会拦着的。 “我的夫人,你真把我当门卫了?”直接抬起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将全身的力量都坠在她身上。 孟涟城忍俊不禁,托着他,“没想到秦公子还真是个守信的人,在下何其荣幸,居然能有秦公子做丈夫,我真应该给老天上柱香。” “才知道我的好?哼,晚了,我生气了。”歪着身子,他佯装生气。那模样几分纯良几分可爱。 “别呀,你秦公子若是生气了,我晚上睡觉都会笑醒,太作孽了。”揽着他的腰往回走,孟涟城笑道。 “最毒妇人心。”冷叱,就知她没良心。 “多谢夸奖。”孟涟城虚心接受,她觉得她做的还差得远呢。 俩人一路嬉闹的回去,黑夜彻底降临,整个宅邸都很安静。 更安静的是主卧,萧震岳坐在床边守着孟卿雪,一个一身正气浸染岁月的男人的痴情,就是他安静的凝视。此时没人看到,若是有人看到,想必也会为此叹息。 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戏词里,最美好的都是爱情,但最伤人的,也是爱情。 翌日,孟涟城早早的就醒了,没管还在睡的秦中元,她洗漱了一番就走出了房间。 快步的朝着主卧的方向走来,她想看看孟卿雪醒没醒。 还没接近就听到了动静,是萧五萧九等人的说话声。 待得走近了,萧五萧九也看到了她,“小姐,你来了。”俩人看着她,脸上明显是很高兴的样子。 看他们的表情,孟涟城无意识的松口气,“怎么样?” “已经醒了,眼下盟主正在商量她吃饭。”萧九道,而且言辞之间还有些神奇的模样。 孟涟城很镇定,点点头,随后穿过他们俩直接走进客厅。 大厅左侧是主卧,眼下房门正关着呢。 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笑笑,而后走过去推门而进。 房间里,披头散发的孟卿雪坐在床上,拿着被子盖着自己,一直盖到下巴底下。 一双精致的桃花眸浸满彷徨警惕,本是警惕萧震岳,随着孟涟城进来,她就更惊慌了。 看她那样子,孟涟城有些想笑,还能看到她孟卿雪变成这样,真是稀奇。 不过她确实和戒尘不一样,戒尘醒来之后虽不知道她是谁,但他说她很眼熟,并且肯定自己认得她。 而这孟卿雪,好像是谁都不认识了,果然啊,在她内心里,她自己占得位置最大。 “月亮,你来了。”萧震岳虽是不似以前面对孟卿雪那般悲伤,但看她这个样子,他还是不适应。 “嗯。她从醒来就这样?”走过去,孟卿雪紧盯着她,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她很害怕。”萧震岳微微摇头,她这个样子,他更没办法离开了。 “害怕什么?这里的人都怕你才对。别躲着了,你受伤了,摔坏了脑袋,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过没关系,你好好休养,待得身体好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再说,这是你丈夫,你怕他做什么?”孟涟城的这套说辞可是说的十分顺畅,期间连眼睛都没眨。 萧震岳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可见他也是同意的。 孟卿雪自然是怀疑的,盯着他们俩,躲在被子下不出来。 “不信?那咱们俩什么关系你知道么?”孟涟城扯了扯唇角,孟卿雪本性就是比较多疑的,果然啊,这时候尽情展现她的多疑了。 转身走到一旁,将桌子上的铜镜拿过来,正面对着孟卿雪,要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孟卿雪看了,镜子里的人虽披头散发的,但美貌依旧在。 看过了,之后她慢慢将视线转向孟涟城,因为她和自己长得像。 收回铜镜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孟涟城双臂环胸,“这回没疑问了吧?这是我父亲,而你是我母亲,也就是说,你们是夫妻。” 闻言,萧震岳倒是面上浮起微笑,孟涟城说这样的话,尽管听起来并不是出于本意,但他还是很喜欢听。 孟卿雪若有所思,虽还是有怀疑,但她和孟涟城长得像是事实。 旋身坐在床边,孟涟城扯开她的被子,“下来吧,吃点东西,然后让萧盟主陪你出去转转。” “盟主?”孟卿雪说话了,显然她不懂盟主是什么。 孟涟城笑,看了一眼满目希冀的萧震岳,“盟主是个大官,你是大官夫人。” 孟卿雪多看了萧震岳几眼,但眼中还是诸多淡漠。 抓着孟涟城的手,孟卿雪慢慢的挪到床边,萧震岳立即俯身要给她穿鞋,她却嗖的将落到床外的腿收了回来。 孟涟城一诧,萧震岳也愣了愣,同时看向她,她却盯着萧震岳,眼里诸多不信任。 萧震岳的动作顿了顿,而后低声道:“我给你穿鞋。” “以前他也经常给你穿鞋的,来吧。”几乎是强硬性的,孟涟城把她的腿搬了出来。 萧震岳给她穿上鞋,孟卿雪站起来,同时疑惑的看着萧震岳,她心底里是觉得他很陌生又有一种莫名的厌烦。 孟涟城与萧震岳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其实就算是她已经忘却了前尘往事,但是感觉还是深存心底,恍若初生婴儿的吸吮本能一般。 走到餐桌前坐下,孟卿雪倒是真的饿了,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但因为有怀疑,她不时的会盯着孟涟城和萧震岳看看,大概是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 但可惜的是,从这俩人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萧震岳的眼神没办法让人怀疑,因为他本来就深爱她。 而孟涟城,则怎么看都像不孝女,那眼神拥有强大的压迫力。 她吃过了饭,孟涟城立即怂恿萧震岳带着她在府里转转,孟卿雪有些不想与他同走,但却被孟涟城强硬的把她的手放在了萧震岳的手上。 萧震岳满目微笑,抓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房间。 孟涟城慢步走出来,门口的萧五与萧九正在神奇的观望与萧震岳离开的孟卿雪。 “小姐,从此以后,孟夫人不会再变回以前了吧?”萧九觉得这样很好。 “不会,以前那个孟卿雪已经死了。”叹口气,孟涟城心有所感,便是这剩余的几十年孟卿雪依旧不爱萧震岳,但萧震岳恐怕也满足的很。 “那就好。”萧九连连点头,同时这药也让他很是惊异。早闻白家有各种药,但没想到,长鹤山庄也有。 “以后在她面前尽量少说话,还有,千万别让萧夫人知道了此事。”孟涟城叮嘱,她觉得若是萧夫人知道了这事儿,恐怕得来个鱼死网破。但她武功不高,而孟卿雪虽然忘记了前尘,可武功还在,到时恐怕很难收场。 “是。”二人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之前还担心孟涟城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将自己的母亲像外室一样的养着。但现在来看,孟涟城是第一个赞同的。 待得秦中元起床,上午已经过去大半了。慢悠悠的洗漱一番,护卫同时在旁边禀报,他也得知了孟卿雪已经醒来的消息。 饶有兴味儿的去找孟涟城,他势必得看看,这可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儿。 他来时,孟涟城正坐在长廊的栏杆上,双腿在外面晃荡,视线凝聚在长廊外的丁香林深处,唇角弯弯满目笑意。 “看什么呢?”他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转头看向他,孟涟城伸手,秦中元抓住她,然后顺着她的力气倚在了栏杆上。 “我在听他们俩说话呢!啧啧,萧盟主真是不会撒谎啊。孟卿雪问他,她头受伤了为什么现在没有一点伤口。你猜萧盟主怎么回答的?他说,月亮给你请来了江湖上最好的名医用最好的药,所以外伤很快就好了。”她简直无话可说,简直漏洞百出。 秦中元眸子微眯,笑看着她,“那若换成你,你会怎么说?” “那还不简单,就说她昏迷了几个月,外伤早就愈合了。”太简单了。 “没看出来,还挺会说谎的。”抬手捏着她的下颌,秦中元说的意味深长。 看着他,孟涟城抬手打掉他的手,“还不是跟你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时候想着把我拉下水,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不让他捏下颌,他就改捏她的大腿,隔着布料,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大腿的紧致感。果然是练武之人,全身上下除了胸前,都紧绷绷的。 任他摩挲,反正四下无人,其实他有时动手动脚的,她觉得很享受。 “她彻底忘了前尘,也成全了萧盟主,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倚着栏杆,秦中元摩挲着她的腿,一边轻声道。 垂眸看他,孟涟城点点头,“好,我也不想在这儿耗着了。你不知道,我瞧见孟卿雪现在那样子我有多想笑。” “有那么好笑?”看她,秦中元也忍俊不禁,她有时说话的样子可爱极了。 “你若是看到一个简直如同疯子似的人突然变成了小白兔,你也会笑的。”晃悠着腿,她心情甚好。 “别人我不知道,若是你突然变成小白兔,我肯定会笑。”手逐渐的往她大腿内侧挪,阳光照着他的侧脸,看起来有几分邪恶。 眯起眼睛瞅着他,之后孟涟城抓住他要越雷池的手,“老实点!” “反正也没人看见。”手被抓住,手指却试探了下,但很明显挣不过她。 “没人看见,但是有人能听见。马上新年了,咱们回家再说。”意有所指,秦中元笑。 “你的意思是说,定准了新年那一天是么?”倾身凑近她,因为她坐在栏杆上有些高,秦中元须得微微仰头。 孟涟城抬手捧住他的脸,垂眸盯着他,慢慢点头,“嗯。” “吻我。”笑不可抑,他心底更是万马欢脱。 孟涟城轻笑,捧着他的脸,她低头吻下去,学着他咬他的唇,惹得秦中元轻哼。 一天的时间下来,孟卿雪倒是不似一早那般对萧震岳报以十分的警惕怀疑。 晚饭丰盛,一家人坐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人这么齐全。 纵观这餐桌上的其他三人,只有孟涟城比较得孟卿雪的心,也或许是因为她们长得像,也或许她承认了她是她女儿。而另外两人,不说萧震岳,就是秦中元,孟卿雪看到的第一眼也是不喜欢。 不知为什么不喜欢,就是看起来就不喜欢。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人会是孟涟城的丈夫,她这个岳母不同意,他是娶不到她女儿的。想来,当时她是同意了?她想,以前的她恐怕是个糊涂人。 秦中元自然感觉到了孟卿雪的不喜,不过他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喜欢与厌恶根本对他造不成影响,只要孟涟城喜欢就好了。 而后,他更加表现的粘腻体贴,夹菜直接送到孟涟城的嘴边,看的孟卿雪很不高兴。 接下来,孟卿雪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看着秦中元很讨厌,她就有想打晕他然后扔出去的冲动。可有了那冲动之后,她的手就不由自主的伸出去了。 就在她还诧异自己的举动时,手腕立即一痛,回神,孟涟城眸光如刀的拧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萧震岳立即抓住孟涟城的手,“月亮,冷静。” 孟卿雪眨眼,满目迷茫,“我、、、、” 孟涟城冷冷的盯着她,抓着她手腕的手指节泛白,她相当用力,好似只要再加一些力气,孟卿雪的手腕就会断了。 “月亮,放开她。”秦中元站起身,面上没什么表情,同时抓住了孟涟城的手臂。 一点一点松手,孟涟城扣住秦中元的手,“咱们走。” “不要、、、、我、、、、”孟卿雪开口,但又不知说什么。 孟涟城抓着秦中元头也不回的离开,“死性难改!” “我、、、”孟卿雪自然是听到了孟涟城的话,仰头看着萧震岳,满目无助。 萧震岳拥着她安慰,“没事,她就这脾气,气消了就没事了。”嘴上说着,可心里却很是不安,便是孟卿雪忘记了前尘往事,可她那疯狂的性子还是存在于心底,不定何时发作,还是很危险。 孟涟城拉着秦中元离开,她面无表情,但越是无表情,就越是慑人。 “好了,别生气,其实也怨我,看她不喜欢我,还故意气她。”秦中元身子一转转到了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笑意挂在眼角眉梢间。想到她为了自己能发这么大火,他心情就极好。 看着他,孟涟城哼了哼,“看似变了,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狠声骂。尤其想到她那很迷茫很无辜的样子,她就更来气,她最讨厌明明作恶事还装无辜的人了。 “不要这样说,毕竟今日才是第一天,需要一点一点改变。她不喜欢我,那以后我少出现就行了,多简单的事儿,别气了。”拥着她,轻拍她脊背安慰。 孟涟城哼了哼不说话。 “一会儿回去看看她,我瞧着,她好像也很受惊吓。”调和,秦中元此时的表现更让孟涟城窝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4、月亮的怪异生病 因为孟涟城的翻脸,导致孟卿雪一个晚上都惴惴不安。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孟涟城拂袖而去的样子觉得心底很不安。 不知道以前她是不是做了很多孟涟城不喜欢的事,也或许她们母女一直相处的不好,所以,孟涟城才会说翻脸就翻脸,还说她死性难改。 萧震岳一直陪着她,看她这么在意,他也心底连连叹息。那时她是谁都不在乎,若是能气着了别人,肯定会开心的很。但现在,却是担心不已,甚至可以担心的一个晚上不睡觉。 眼看外面天色亮了,萧震岳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劝道:“睡一会儿吧,你身体刚刚好,需要安心静养。” 孟卿雪不理会他,她心内空空的,脑子空空的,又因为惹恼了孟涟城,更觉得彷徨无措。 抬手,轻轻的拍拍孟卿雪的肩膀,“休息一会儿吧。” 孟卿雪慢慢看向他,那眼神依旧是淡漠而且有距离的,“在我看来,我根本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否则,我怎么会觉得你很讨厌!女儿呢,看起来,你也不喜欢她。” 萧震岳顿了顿,而后摇头,“你对我是有些误会,但是,你在我心里事实。二十多年了,我的心亦如初始。” 孟卿雪却是觉得他的话很假,她就是不信任他,莫名其妙打从心底里的不信任。 一早,孟涟城刚起来,还没有洗漱,门就被从外敲响了,还伴着护卫无奈的呼气声。 听着气息,无须看就知道是谁,孟涟城抓了抓头发,随后走过去开门。 门口的果然是孟卿雪,她的眼睛有些红血丝,看起来应该是一夜没睡。 走出来,反手关上门,因为秦中元还在睡觉,她可没兴趣邀请别人一同看他的睡姿。 “什么事儿?”开口,孟涟城的语气不咸不淡。 孟卿雪看着她,母女俩都很高,个头相当,样貌相似,乍一看十分美好。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解释,这是在以前根本就想象不到的情景。 孟涟城也有些诧异,其实她还没适应这样的孟卿雪,“没关系,以后注意些就行了。不喜欢什么人,不理会就可以了,没必要动手。” “嗯,我知道。”听孟涟城如此说,孟卿雪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瞧着她这样子,孟涟城才是很无语的状态,毕竟以前的孟卿雪可不是这样子,现在简直天差地别。 她现在是真的很单纯,还是心计更深了,孟涟城实在猜不透。 “我想了一夜,可能以前咱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孟卿雪开口,算她猜得对。 “确实,咱们的关系不好。”孟涟城点点头,承认。 “对不起。”低声道歉,倒是让孟涟城有些惊讶。 “无需跟我道歉,咱们俩是水火不容。水火不容了二十年,一时很难相处融洽。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很多时间。眼下马上要过新年了,你与萧盟主好好相处,我们也要回去了。”语气冷淡,虽是没什么诚意,但看起来比之昨晚那眼光如刀的模样已经好太多了。 “你与他相处的也不好,否则,为什么要唤他萧盟主?”孟卿雪如是觉得。 “你都猜对了,我与你们俩的关系都不好。我在江湖上恶名昭昭,我的别称就是恶人,所以,除了我丈夫,我与任何人都相处的不好。”说,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有些窝心。 孟卿雪也是,看着她,莫名的眼里有些悲伤。她不知怎么回事儿,就是突然觉得很愧对孟涟城。 “回去吧,今天我们就走了,新年过后我有时间再来看你。”话落,孟涟城转身回房。 孟卿雪站了一会儿,之后才转身离开。美丽的背影诸多迷茫,还有淡淡的忧伤。 整理了一下,吃过了早饭,孟涟城与秦中元准备发出了。 萧震岳与孟卿雪在府门前相送,孟卿雪看着孟涟城,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尽管昨晚差点被孟卿雪掐住脖子,但秦中元依旧很有风度的与他们二位告别。一袭月白华袍,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似乎都泛着光,俊美夺目。 “一路慢行,新年过后,有时间就回来看看。”萧震岳自是看到了孟卿雪眼里的不舍,叮嘱道。 秦中元点头说好,孟涟城什么都没说,上了马车,连头也没回。 待得秦中元走进马车,队伍出发,浩浩荡荡,很快的消失于林荫小路的尽头。 马车里,孟涟城第一次的不顾身边的秦中元躺倒,占据了大半的车厢。 往时都是秦中元会这么做,这次换成了孟涟城,他也颇为诧异。 “昨晚没睡好?”看样子应该不是,昨晚她貌似睡得不错。 “不是,就是觉得累。”闭着眼睛说话,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她就更觉得累了。 在那不算大的剩余地方躺下,秦中元微微倾身凑近她,“心累?” “嗯。”回应,听起来孟涟城确实有些疲惫。 “那就好好休息吧,这一路无需你再忙了,安心休息。”摸她的头发,顺滑的很,摸起来很舒服。 孟涟城不再说话,许是没过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秦中元一直躺在一旁看着她,马车悠悠,几个时辰后,他也挨不住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孟涟城莫名的觉得身体不舒服,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嗓子疼,而且还有点热。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秦中元还在睡,她坐起身,抬手捏了捏嗓子,但疼痛犹在。 实在不舒服的咳一声,那疼痛更清晰了,就好似喉咙卡着一根鱼刺,疼的不行。 秦中元被吵醒,睁开眼看到她便笑了,“做什么美梦了?脸那么红?” “脸红?”孟涟城一诧,而后抬手摸脸,热乎乎的。 “我觉得我是染了风寒。”说话,嗓子也不舒服。 闻言,秦中元忽的坐起来,抬手覆在她额头上,又在脸上摸了摸,“你居然也会风寒?”按理说她的体质连严寒都不惧怕,怎的会风寒? “我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就不会风寒?”拍开他的手,孟涟城心气不顺。 “那怎么办?今晚在驿馆歇下后给你熬药吧!”挪到她身边坐下,秦中元抬手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没事儿,睡一夜就好了。”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也觉得刺的喉咙发疼。 “你怎么会风寒呢?这郴州气候湿润,温度也适宜。在北方那么冷你都没事儿,回来了反倒生病了。冷不冷?若是冷就把狐裘披上,十分保暖。”他生病时就是觉得冷。 “不冷,我反而有点热。”喉咙疼,身体也热,热的她逐渐有些迷糊。 “是啊,你很热。”搂着她,同样能感觉的到她身上的热度。虽然这热度在他感受来很舒服,但他绝不会这么说,难保她不会生气,看她现在的心情可不是那么好。 “不是很热,是非常热。”说着,坐起身,动手解衣服。 秦中元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一直瞧着她脱的只剩下中衣,他出手制止道:“虽然不介意你再继续脱下去,但是,在这儿脱衣服实在不适合。”盯着她,那中衣本就薄,里面的肚兜若隐若现的都看得清。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继续动手脱,将上衣脱下去,上半身仅剩肚兜。 随着她脱掉,秦中元的眼睛都不眨了。但也仅限那短短一瞬,因为随着她脱掉中衣,手臂锁骨腰身都露了出来,那肌肤都与绯红的脸差不多,红红的,恍若烘烤过一样。 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很热,“怎么会这样?” “与我的内力有关系吧,好像有火在烤我。”若不是实在不能把裤子也脱了,她当真想光溜溜的凉快凉快。 手顺着她的手臂挪到肩膀,然后又从后背滑下来直到腰间,同样都是炙热的。这种不正常的热,秦中元绝对没见识过,甚为惊讶。 “那怎么办?一直这么热,可会对你身体有影响!”她不是说,发热时间长会损害脑子么。 “没事儿,前几年也病过一回,烧了四天就好了。”身子一歪,她躺在秦中元的腿上,闭上眼睛,眼睛里都干干的,好像热的水分都蒸发了。 “四天?这可不行,今晚找个驿馆落脚,想办法给你降温。然后要庄里的大夫都过来,这样热下去会被烧坏的。”手搭在她腰间,那皮肤下的热汩汩不断,她就像个热源,热气源源不绝。 “我没事,不如尽快回山庄吧,我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在外,怎么睡都不得安生。 长鹤山庄的满月苑,当真是很安静,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脾性,在她还未起床时不会有人接近,所以每天她都能睡得很好。 低头看着她绯红的脸,秦中元叹口气,“也好,尽快回去,庄里的药品也比较齐全。”随后,他拿起孟涟城脱下的衣服给她盖上,而后推开窗子吩咐外面,不做停歇,日夜赶路,三天也就能回到长鹤山庄了。 三天的时间,确实抵达了长鹤山,而这一路,孟涟城身上的温度都没降下来过。 她的喉咙疼的严重,从第三天开始,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秦中元焦急不已,数次要在路上停下,但孟涟城不答应,她就想回长鹤山庄,因为那里最安静,她最喜欢。 全身的皮肤都红红的,炙热滚烫,秦中元抱着她,实在难以理解她生病了怎么会这样。 黑夜降临,队伍于长鹤山的宽敞大路上飞奔,马车跑的也很快,车厢晃得厉害。 长鹤山庄灯火通明,大门前更是亮的恍若白昼,人员齐聚,大夫都汇聚在这儿,因为提前有人先快马回来告知,夫人生病了。 队伍终于抵达,小厮快步的奔过去安放马凳,不一会儿,秦中元抱着孟涟城由马车里出来。 孟涟城被大氅包裹住,脸埋在秦中元的怀里,只余一头黑发顺着他的臂弯坠下来。 “公子,夫人如何了?”秦肃快步上前,他是很诧异孟涟城会生病。按理说,武功高强的人身体都特别好,一般的疾病都鲜少会染上,更别提风寒了。 秦中元绷着脸,“随我去满月苑。花绣,在浴池里准备上冷水,快!” 被点名的立即动身,其余管家护卫大夫都随在秦中元身后,一众人浩浩荡荡,快速的进入满月苑。 将孟涟城安置在床上,用薄被盖上,随后扯下帘子挡住,“快,听脉!”顾不上累的气喘吁吁,秦中元命令。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孟涟城几乎就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现在心急如焚。 数个大夫过来,有条不紊的为孟涟城诊脉。 孟涟城手上的热度也着实让大夫惊诧了下,按理说,正常人是不可能烧到这种程度的。 之后诊脉,但又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 “回公子,夫人只是染了风寒。”第一个大夫如此道,秦中元很是不满,普通的风寒会烧成这样? 然而,不止是第一个大夫,第二个第三个都这样说,秦中元已经有些怒意了。 秦肃在旁瞧着,在秦中元要发火之前出言道:“公子,夫人功力非凡,内力雄浑,或者是身体中的内力在作祟。” “那怎么办?”扬眉盯着秦肃,秦中元的眼神很具压迫性。 秦肃不慌不忙,“秦寒的内力冰寒至极,不如,让他来给夫人输送些内力试试?”或许能缓解一下。 “这可行么?”他不懂武功,也不知这样行不行,随后看向那几个大夫,漆黑的眸子恍若古井,幽深的吓人。 几个大夫互相看看,而后都点头,这方法确实可行。 立即命人叫来秦寒,不过一刻钟,秦寒赶来,这秦寒一直在山顶负责守卫。 “公子。”快步而至,秦寒拱手低头。 “试试吧。”双手负后,秦中元的眉峰皱的紧。现在他只要求孟涟城能清醒过来,要她说清楚,他到底该怎么办。 秦寒上前,于床边蹲下,扣住孟涟城从床帐里露出来的那只手,凝气静神,之后缓缓输送内力。 然而,秦寒的内力仅仅输送了一点儿,那只被他抓住的手就诡异的一转,眨眼间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拧,秦寒闷哼一声,欲挣脱,却是挣脱不得。 众人皆诧,下一刻,被抓住的秦寒脸色大变,用力的抽手挣脱,却是根本挣不下来。而他的手也迅速的开始变红,本是冰寒内力,孟涟城的至阳至烈内力进入他身体,他自然是受不了。 秦中元看着,眸光愈发焦灼。 秦肃眼见秦中元不下命令解救秦寒,焦急之下,上前伸手抓住孟涟城的手腕,欲帮助秦寒挣脱。 然而,抓住的瞬间,他就被烫的缩回了手。 本就发热,运力之时更是热的烫手。 眼见秦肃都被烫的缩回了手,秦中元推开他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抓住了她,却是没像秦肃那般缩回手。 随着秦中元抓住她,孟涟城也松了手,秦寒极快的后退几步,那只手已经红得恍若被开水烫过了一般。 满屋子的人无声,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么怪异的事。那几位大夫都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声的名医,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武功高手他们见得多了,没有一个会像孟涟城这般。 秦中元站在床边抓着孟涟城的手,她还在以攻击的姿态向外发散内力,秦中元能吸收,所以也不会被烫的缩手。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其他人不敢说话,被烫着的秦肃低声询问道。 “不是说风寒么?那就尽快去熬药。其他人都出去,无事不准进来。一群废物!”猛的冷声叱道,惊得秦肃也顿了顿。 “是。”秦肃挥挥手,要所有人立即下去,在这儿碍眼,难保不惹怒了秦中元。 一群人陆陆续续的下去,等在外许久的花绣走进来,“公子,冷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淡淡回应一声,秦中元以一手撩开床帐,床上的孟涟城依旧还是满脸通红,双目紧闭,看起来像是陷入昏迷了。 用力的扳开孟涟城抓住他的手,秦中元俯身将孟涟城抱起来,抱着几乎半裸的她走向浴室。 她这么热,泡冷水或许能缓解。 浴池里的水真的很凉,没添加一点热水,寻常人进去肯定会被激的立马跳出来。 秦中元怕冷,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但这次,却是真的豁出去了。 顺着台阶走下去,水没过腰间时,他的脸都有些白了。 慢慢的将怀中的人儿放下去,抱着她的上半身,然后与她一起沉下水。 秦中元的牙齿都在打颤,这种温度,他觉得他身上的血都不再流动了。 孟涟城的长发在水中飘荡,头靠在秦中元的肩上,整个身体都在水里。 就这样坚持着,秦中元觉得自己都听到牛头马面在召唤他了。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这水的温度似乎开始变暖了。 花绣银烛等丫鬟拿着干净的衣服浴巾从外走进来,看到的就是正在冒着热气的池水。 “公子,您没事儿吧?这水好像变热了,您觉得可还好?”花绣几步奔过去,蹲在池边将手伸进水里,确实变得温热了。 “真的变热了?”秦中元扬眉,之后笑起来,笑中更多的是无语。 花绣拧着眉头,满脸担忧,“公子,这样真没事儿么?”若说这样都算没事,那不知怎样算作有事儿了! “不知,天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你们都下去吧,没事儿别进来。”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是。”花绣虽不放心,但秦中元发话,她也只得带着其他人将东西都放下出去。 池水中,仅剩秦中元抱着孟涟城。 这活儿他绝对第一次做,抱着个女人在水里泡着,还能感觉冷水在逐渐加温,真是个特别的体验。 低头,一边从水里拿出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要看看她的脸。 孟涟城几乎是睡着了一样,任他托着脑袋仰起脸。 看着她,脸还是绯红的,不过却比刚刚那如同火烤的模样好很多。 秦中元微微皱起眉,“醒醒,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浴室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是不见回答。 “不说话我就继续让你在水里泡着,当然,我也得陪你泡着。”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埋怨。 不过孟涟城并不理会,随着他托着她后脑的手在动,她的头也在晃,最后还是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抱着她,秦中元长叹口气,水好像更热了,他都觉得有点烫了。 “你不会把这水烧开吧?那咱们俩可就完了。”连连摇头,他脑子一团乱,真的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说她上次烧了四天就好了,难不成这回也要烧四天? 水温还在持续升高,秦中元开始慢慢的朝着水池边后退,抱着孟涟城,她依旧还是靠在他肩上没反应。 终于挪到了水池边儿,秦中元靠着池壁,打算出去。他觉得,一会儿这水儿肯定会被烧开,那他就真的熟了。 然而,他刚要有动作,怀中的人有了动静。 嗓子嘶哑,但孟涟城的确发声了,“你在搞什么?我说过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醒了?”秦中元一诧,身子向后低头看她。 怀中的人慢慢撑起脑袋,眼睛半睁开,微微仰头看着秦中元,脸色依旧绯红。 “你要吓死我了知道么?你整个人滚烫,而且现在要把这一池水都烧开了,连带着我差点被你煮熟。”尽情诉说,整个人略显激动。 孟涟城忍不住笑,笑声也是沙哑的,长发浸湿,脸上也有水,迷糊的状态笑起来尤为动人。 “瞎说什么?还能把你煮熟了?你秦公子那么聪明,感觉到不对劲儿就得逃之夭夭。”嗓子哑声的说话,听起来刮耳膜一般。 “我有那么差劲?现在怎么办?你还是这么热!”她这风寒普通方法根本解决不了。 “没事儿,我说过让我睡觉就好了,你偏偏要折腾我。”有过上一次生病的经验,孟涟城很淡定。她现在也是觉得热而已,嗓子略疼,其余没有不舒服。 “我担心你倒是成了折腾你了!行,这就把你送回去。”生气,抱住她,要走出水池。 孟涟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项,水顺着手臂往下滑,带着热气扑面而来。 秦中元的动作顿了顿,垂眸看着她,眸光深邃,“不想出去?” “是不想和你分开。”哑着嗓子,却不知怎的,她说的话很让人心头发痒。 喉结上下滑动了下,水下,秦中元的手慢慢的游移,“虽我也想,但现在,好像时机不对。”她还病着呢。 孟涟城嗤笑,好像在刻意嘲笑他,“秦公子还有认为时机不对的时候?真是稀奇。” “你在激将我!”看着她,眸光如炬。水下,她的身体几乎全裸,紧紧地贴着他,而此时又在刻意勾引,实在让他难以自持。 弯着唇角笑,孟涟城眯着眼睛不说话,他身上凉凉的,在这温热的水中尤为清凉,她真的不想与他分开。 抵着她的额头,秦中元的手慢慢游移,滑到她的后背,准确的找到了肚兜的绳结,扯开,那水绿色的肚兜就在水中飘了起来。 之后又挪到了她的后颈处,再次扯开另一个绳结,肚兜顺着水波飘然离开,那般飘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孟涟城的眸子闪了闪,而后干脆闭上眼睛。随着他的手滑到她的胸前,她整个人紧紧地贴到他的身上。 池水温热,却抵不上这方水下创造的热度,热血沸腾,这次是由心内而发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5、一池水、骗人 池水涌动,水中热气升腾,两个人相拥着,靠着水池边缘。 浸水的长发纠缠于一起,分不清是你的还是我的。 吻落在肩头,孟涟城深吸口气,仰头,眸子半睁,看到的就是秦中元慾色浓郁的眼眸。 呼吸胶着,对视,最后吻落下来,唇齿纠缠。 水下,孟涟城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都随着水波飘走了,她一丝不挂被秦中元拥在怀中,隔着他身上的布料与他紧紧相贴。 她唇舌的温度亦如她的身体,炙热滚烫,烫的他手都有些发抖。 摩挲她的脊背,那些交错的疤痕每一个他都很清楚。顺着腰间下滑,轻抚每一处,怀中的人儿也在抖。 “你确定可以继续下去?”她浑身炙热,秦中元不确定以她现在的情况可以继续进行。 孟涟城不说话,只是寻到他的唇轻咬,不言而喻,她给的是肯定的答案。 回吻她,在水下的手挪到自己身上,解开腰带,脱下衣服,他的动作急切而又有些粗鲁。 华贵的衣袍随着水波飘走,热气蒙蒙,水池中的两个人已有些朦朦胧胧。恍若身置白云飘荡的云间,美好而又不真实。 守在外的花绣等人依稀的能听到些动静,水声哗啦啦,而后又是公子气息不稳的窃窃私语。 那哗啦啦的水声不曾断过,之后就是夫人略显沙哑的哼声,她好似没说什么,可是声音听起来却是有些痛苦。 花绣凝神细听,如夫人这般发烧能达到这种程度,她觉得这事情不太好,哪儿有人会这样发烧的。听她略痛苦的哼声,她更是揪着心,若是不行,一会儿再换一池冷水。 然而,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那池水波动的声音怎的这么规律? 公子的气喘声,夫人的嘤咛声,两种声音彼此交错,这个、、、像极了某件事儿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不止花绣,其他的丫鬟也听出来了。对视了几眼,几个丫头的脸都红了。 默契的低头快步离开,看来,眼下不需要她们服侍了。 浴池内,蒙蒙水气中,池边的两人紧紧相拥。孟涟城背抵池壁,秦中元将她堵在自己与池壁之间。 水下,肢体纠缠,因着热气朦胧,根本看不清。 水波晃动的有规律,伴随着秦中元略显压抑的喘息之后,缓缓归于平静。 孟涟城的脸埋在他颈项间,长发飘在水上,营造出另外一种美感。 秦中元的脸上有水滴在往下流,不知那是水滴还是汗珠,呼吸紊乱,额角的青筋也一蹦一蹦的,看起来煞是慑人。 漆黑的眸子却是氤氲了一层水色,那浓郁的颜色让人不敢看,那是在动情之时才会有的颜色,让人不禁脸红。 平静许久,两个人都没动,只有此起彼伏的大口呼吸声,朦胧水气中,他们的身影也若隐若现。 “还好么?”开口,秦中元的嗓音都是嘶哑的。 “疼。”趴在他肩头,孟涟城睁不开眼。本就觉得很热迷迷糊糊,现下,更觉得迷糊了。 笑,浸水的长发与那脸上的水珠让他看起来颇为妖魅,恍若水池中忽然出现的妖,专门夺人心魄的。 “笑什么?”嗓子嘶哑,孟涟城的嗓子是真的嘶哑,不似他是因为情绪所致。 “对不起,你疼,我应该心疼的。不过,我确实是高兴过头了。”搂着她,秦中元的笑有些控制不住。那笑声由胸膛深处震出来,好听的很。 轻叱一声,孟涟城不动,就那般趴在他怀里,身上的温度不减。 手掠过她腰间,最后游出水面滑到她肩头,摩挲了两下,他低头轻吻,“现在怎么办?” “我想睡觉。”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好。”叹口气,而后秦中元抱着她由水池中出来。这水烫人,他的皮肤也被烫的发红,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过于兴奋激动的后果就是,对周遭环境的敏感度直线下降。 将孟涟城以浴巾包裹住,他快速的擦干身上的水换上衣服,然后抱着她走出浴室。 待得穿过大厅走回卧室,怀里的人已经睡过去了。 她说没事儿,秦中元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给她降温了。那些废物也根本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将孟涟城安放在床上,盖上薄被,随后他坐在床边给她擦头发。 想他秦中元何时做过这事儿,自己的头发都未见得擦过,如今却服侍起别人来了。 不过,便是服侍别人他也乐得,看着深睡过去的孟涟城,笑就未褪去过他的唇边。 眸子流光溢彩,蓦地泛出的光彩堪比皓月之光,这屋子里的灯火都被他比了下去。 将孟涟城的头发擦干,他也懒得理会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欢快的爬上床,没有一点怨言的在里侧躺下,而后将身边的人儿置于怀中,唇角含笑的闭上眼睛。 这一觉,一直到翌日晌午。 秦中元睁开眼,还在迷蒙时近在眼前的一双刻意瞪大的眼睛就把他吓了一跳,顿时精神了。 向后一退,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儿是谁,长呼一口气,“做什么?吓死我了。” 孟涟城轻笑,脸色十分好,眼睛里也充满了光彩。 长发散在肩头,她一手撑着下颌就趴在那儿瞅着他,瞧着刚刚他那吓着的样子,让她十分开心。 “真能睡啊,这都晌午了,秦公子快起吧。”嗓子依旧还有点沙哑,但是比昨天可要好太多了。 听她说话,秦中元慢慢转过头认真看她,上下看一遍,她脸色十分好,长叹口气,“你好了?” “当然!我早就与你说过,我睡一觉就好了。我练得内功本就是男人才会练的,所以只要我一生病,它们就会兴奋起来,让我看起来像着火了一样。”神清气爽的翻身坐起来,孟涟城看起来好的不能再好了。如不是那依旧还有些暗哑的嗓音,真是看不出昨晚还昏迷的那个人就是她。 瞧着她那样子,秦中元也慢悠悠坐起来,看着她欢快的穿衣服,他唇角勾起,眸子也浸染了几分邪恶。 “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么?”得意而又邪恶,他想瞧瞧孟涟城会有多脸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孟涟城满目无解,“昨晚怎么了?莫不是我打你了?” 扬起眉尾,秦中元盯着她的眼睛,“你忘了?”音调扬高,震得的孟涟城立时拧起眉头。 孟涟城满目不解,“忘了什么?” 秦中元哽住,随后起身下床,站在孟涟城面前居高临下的不眨眼瞅着她,“你说呢?你现在已经是我秦中元的女人了,真真正正的女人。”不禁咬牙切齿,这事儿居然能忘了?她昨晚事后还说疼来着,难不成今天就不疼了? 眼睛睁大,孟涟城也不眨眼的瞅着他,蓦地噗嗤一声笑出来,“别开玩笑了秦公子,我怎么不知道?”转过身继续穿衣服,精致的眸子里却尽是狡黠。昨晚的事儿她当然记得,便是烧的迷迷糊糊她也记得。而且,到现在她还觉得有点疼,她会忘了才怪。 看着她恣意的背影,秦中元郁闷的几乎吐血。 难不成真的是他表现的很糟糕,以至于一夜醒来孟涟城就都忘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你用心感觉一下?”不死心的转到孟涟城面前,一定要将这事儿说清楚。 孟涟城依旧笑看着他,恍似嘲笑他在做春梦,并且把春梦当了真。 “不要笑,我说的是事实。就在浴室的水池里,咱们把夫妻应该做的事都做了。”鲜少的如此认真,秦中元的眼神都变了。 “水池里?啊,秦公子真是不同凡响,在水池里也行?”双臂环胸,孟涟城笑得眉眼弯弯,天知道她都绷不住了,瞧着秦中元那模样,简直太好笑了。 深吸口气,压抑住升腾起来的火气,秦中元抬手扶住她肩膀,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闪烁的盯紧她,“不要笑,不要怀疑,就是在水池里。” 孟涟城撇撇嘴,一副刻意的我信了的样子,“秦公子天下无敌,我知道了。” “孟涟城,你给我认真点!”直呼她大名,他要被她气死了。什么事儿都可以忘了,这事儿怎么能忘? 孟涟城眨眨眼,“我很认真啊。” “你这态度是认真?”看她笑,秦中元实在气不过,但又拿她没办法。最后转身快步离开卧室,颀长的背影写满了郁闷。 听得他走出去,孟涟城笑出声,把她弄疼了当然得让他郁闷郁闷才行。 她从不知做那个事情会让她那么疼,不过看起来那小白脸儿倒是挺爽的,可不能白便宜了他! 这厮气的只穿着中衣就出去了,让孟涟城煞为舒心,甚至有些疼的嗓子也没那么疼了。 走出卧室,不过一会儿花绣银烛等丫鬟就从外进来了,一瞧见孟涟城神清气爽的,几个丫头都颇为诧异。 “夫人,你昨天到底是怎么了?浑身热烫,神志不清,奴婢要吓死了。”走近孟涟城,瞧着她完好无损,花绣总算放心了。 “我没事,看到你们公子了么?”心情好,孟涟城接过银烛递过来的清茶一口喝下去。 “看见了呀。公子好像很生气,也没更衣,瞧着是朝书房去了。”花绣更是难以理解,明明昨儿在浴室里这俩人挺好来着。 孟涟城连连点头,“气的好,是不是气得屁股都着火了?” 花绣哽住,随后木然的摇头,“奴婢没看到。” 孟涟城不甚在意,反正心情好是事实,谁也拦不住。 较为欢快的用了早餐,饭后甜点也刚刚下肚,满月苑门口,数个长鹤山庄的名医挎着药箱陆续的走进来。 花绣奔到门口看了几眼,随后走到孟涟城身边报备。 扬起眉尾,孟涟城哼了哼,“搞得什么鬼?”她已经好了,不需要看大夫。 花绣也不解。 一会儿,数个大夫走进来,先是站成一排给孟涟城问礼,之后一人开口道;“夫人,公子说您病体初愈,但仍旧有病未愈,导致头脑生病记忆力急速减退。所以公子命令我等来给夫人诊脉,还望夫人海涵。” 闻言,孟涟城有些无言,这小白脸儿,居然说她脑子有病! “我好得很,不用你们看。都回去吧,我去找你们公子谈谈。”起身,孟涟城决定找秦中元坦白,否则估摸着到了晚上,这小白脸儿就得气死了。 几个大夫互相看看,而且瞧着孟涟城的气色确实很好,说话清晰,言语流畅,不像是脑子有病,恐怕是他们夫妻闹矛盾了。 离开满月苑,孟涟城步履悠然的直奔书房。路遇的所有丫鬟小厮护卫都一一向她问安,而且个个眉开眼笑的,倒是笑得孟涟城莫名其妙。 不过略一思虑,怕是昨晚她生病回来把他们都吓着了。 秦中元本就让他们都心悸,昨晚的脸色肯定不是很好,而那一切都是因为她病了。 今儿她转好了,他们估计秦中元也能有好脸色了。不过可怜的是他们估计错了,那厮现在肯定正气着呢。 迈入书房的地界,这块区域与别处就是两个气压。 书房四周的护卫被冷气压笼罩着,瞧着孟涟城出现,几个人无意识的放大了呼吸,终于要脱离这冷气压了。 走上前,孟涟城瞧了一眼站在门口恍若大山的秦超,“你们公子呢?”她的声音丝毫不收敛。 秦超那粗犷的脸颊有明显的抽搐痕迹,“公子在书房。”明明知道干嘛要问他? 孟涟城笑得开心,“在书房啊?眼看着新年了,居然还在办公,真是勤劳。看来,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欲转身往回走。 秦超身子一转将孟涟城的退路拦住,低头看着孟涟城满目恳求,无声道:夫人,您就别闹了,让我们也好过些吧! 孟涟城笑出声,随后转身走进书房,称了秦超的意。 书房里很安静,孟涟城闲步的绕过白玉屏风,撩开坠地的珠帘,看到的就是倚在书案后脸色黑黑的秦中元。 忍不住笑,孟涟城走过去,最后走到他面前,身子向后倚在书案上,双臂环胸,低头打量他。 秦中元也看她,不过却是没什么好脸色,想起孟涟城今早说的话就生气。 同时也气自己,事先应该做足准备的,那些事他没做过,也是第一次。他真的应该准备充分,让孟涟城永生难忘这第一次。 否则今日也不会受此羞辱,她居然都没记住! 看他那憋屈又气愤的小眼神儿,孟涟城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抬手捏住他脸颊扯了扯,“逗你玩儿的你还当真了?秦公子的目力不是最好么?今早我在撒谎骗你你都没看出来?看来,我与你相处这许久当真受益匪浅,现在居然也能骗人了。” 闻言,秦中元慢慢的眨眼,抬手,抓住她扯他脸颊的手然后紧紧攥住,“好玩儿么?” 孟涟城笑不可抑,倾身凑近他的脸,眨眨眼,“好玩儿。” 秦中元的眼神儿依旧没变,看着她在他面前笑得开心,蓦地捏住她下颌拽到自己面前,张嘴咬住她的唇,用力啃咬。 孟涟城闷哼了一声,随后身子一挪坐到了他腿上,环住他的颈项,用力回吻。 唇齿纠缠,秦中元的手游移到她腰间,略显粗鲁的脱她的衣服。 孟涟城稍稍挣扎了下,而随后就任他动作了,她倒是想试试,这次她还会不会疼。 衣衫落地,正午的书房光线充足,那纠缠于椅子上的人也看的格外清晰。 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跨坐在秦中元的腿上,这个时候,对方在视线里都一览无余。 “不要弄疼我。”抵着秦中元的额头,孟涟城气息不稳的只说出这一句话。 秦中元什么都没说,抱着她的腰紧拥着,他这次决计不会弄疼她。而且还要让她真实的永远的记住这一次。 若穿上了衣服她再说不记得,他就真的要怀疑自己有问题了。 门外,秦超从听到某些动静开始就一步步的挪到了台阶下。而后,那声音越来越大,他粗犷的脸也不由得开始泛红了。 轻咳了一声,随后挥挥手,要所有的护卫都离开。听房这种事儿,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还是少听的好,免得夜里睡不着。 午餐的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但书房那里无人敢接近。 自所有的护卫远远撤开,准备送饭进去的花绣大概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儿。 随后站在通往书房的长廊上守着,任何想接近的人都被她阻挡了下来。这个时候谁若是闯进去打扰,估摸着不死也得扒层皮。 花绣的想法绝对正确,尽管现在书房内的秦中元心情甚好,但若来人煞风景,他绝对会翻脸。 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人儿,秦中元悠然自得的穿衣服。那动作优雅有格调,恍若在表演一般。 薄唇微扬,漆黑的眸子泛着流光,最后将玉带扣上,他几步走至软榻边旋身坐下,笑看着那仅仅是粗略的将衣服套上就瘫在这儿的人儿,他眼里的笑就更显得意了。 “这回记得住没?若是又忘了,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抬手勾她的下颌,孟涟城懒得理会他,任他动作。 “少得意洋洋,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厉害,我又没见过别人的。”哼了哼,瞧着他那模样,孟涟城就忍不住的想打击他。 不过秦中元这回可是不上当了,任她用言语气他,他依旧笑,“武功高强,居然现在是这个状态,我想贬低我自己也无处贬低。”他实在很不想承认他天赋异禀。 “切!”无语的冷叱,孟涟城转过脸看着别处,她确实很累。但具体说累却说不上是哪儿,只想这样躺着。 “饿了么?晌午已经过了,我被你气的早饭都没吃。”想起来他就觉得该好好收拾收拾她,太坏了。 “我吃了,吃的很饱。”找到时机气他,不过现在任何话对秦中元都不好使了,因为他实在心情好。 将她的衣服穿好,随后他起身走出去要人准备饭菜,这边孟涟城依旧躺在软榻上不动弹。 想想刚才的一切,她不禁的弯起红唇,虽她不知道别的男人如何,但那小白脸儿确实‘能力非凡’,这一点,她肯定。 花绣带领丫鬟进入书房客厅将饭菜摆放好,眼瞧着秦中元心情煞是愉悦的开始一道菜一道菜的夹在盘子里摆放整齐,那认真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花绣抿唇,瞧着秦中元端着摆放的如花朵形状一般的菜碟与米饭走进书房,她终是轻笑出声。早上还在吵架生气,气得他连衣服都没穿,现下又好的跟什么似得。亲自动手布菜,又给送进去,估摸着还得服侍着吃,真是好笑。 诚如花绣所想,秦中元确实是去服侍孟涟城了。 虽从没喂过别人吃饭,但如今也终于开始尝试了,虽有些笨拙,但孟涟城还很满意。 “能得我亲自服侍,是不是觉得相当幸福?什么前世早就抛掉了,还是这辈子与我在一起更具价值。”喂饭,秦中元一边念叨,夸赞自己毫不留情。 孟涟城无奈的笑,“是是是,能与你秦公子做夫妻,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荣幸。”他就爱听这话,她就说给他听。 果然,秦中元很开心,喂饭喂的更周到了。 孟涟城但笑不语,若是哄着这小白脸儿说话,她觉得能每天都看到他这幅蠢样儿。 或许有多好笑他自己不知道,但若别人看了去,肯定都会以为这厮中邪了。 随着这俩人和好,庄里的气氛也逐渐转好,新年将至,庄内装扮一新,看起来喜气洋洋。 而且这个时候又有好消息传来,嫁到郭家的秦念珠怀孕了。 得知这消息孟涟城也很高兴,郭敏飞这小子动作真是快啊! 秦中元虽没表现的如何,但瞧着孟涟城高兴他却忽的笑起来,搂住她,垂眸轻笑,“夫人,你何时给我生儿育女啊?”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不眨眼的盯着他,“随缘,我又不能控制我自己何时怀孕生孩子。” 被言语攻击的哽住,最后秦中元点点头,“说得对,我确实该更努力才行。” 哼了哼,孟涟城却又笑起来,刚刚才成为真正的夫妻,他这就打算生孩子,想的真是多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6、烟火下的热情 长鹤山因着新年装扮一新,而且在清早的时候飘了点清雪,绿树挂雪,美不胜收。 庄内的个个护卫小厮丫鬟也同样都换了新衣,喜气洋洋。 满月苑的院子也修整了一下,这个季节没有花草,却是摆上了许多冬青植物,因着落雪了,好看的紧。 花绣拿着新做好的衣裙给孟涟城送来,这些衣服质量上乘,这种云缎是秦中元的专用,皇家贵族也基本都穿这种料子,确实很舒服。 孟涟城翻了翻看了看,其实她对衣服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不过这种衣料确实不错。 “怎么还有一件红色的?这颜色真够恶俗的。”其他的颜色都不错,但那大红色真是扎眼。 花绣轻笑,“这颜色穿在身上特别显气色,而且这上面都有暗绣的花纹,很别致的。” “是么?”孟涟城笑笑,这种颜色秦中元估计也不会喜欢,她若是穿上了,会晃花他的眼。 “夫人若是不喜欢,那就放起来好了。这几件颜色都不错,估计夫人会喜欢。”白色的,水绿色的,都是很淡雅的颜色。 “嗯,放那儿吧。”点点头,她对新衣服没太大的兴趣,只要穿上不像个花蝴蝶似的就行了。 花绣去整理,这边银烛又将全新的首饰拿了过来,都是很简单的款式,与寻常女子夫人用的金步摇玉簪之类的有很大差别,绝对是孟涟城的喜好。 笑笑,孟涟城倒是很满意,“放那儿吧。”估摸着是秦中元特意交代定制的,因为寻常的工匠都不会打这些东西。这属于特别定制。 银烛给放在梳妆台上,一边笑道,“刚刚奴婢瞧见了萧府有人来了,夫人要过去看看么?” “萧府?谁啊?”赶在新年时过来,不知又要做什么。这几天她也没听到过孟卿雪的消息,不知萧震岳有没有回江波城。毕竟新年了,他若是还在郴州不回去,恐怕萧夫人会怀疑。 “奴婢不认识。”摇摇头,若是萧府那些名震江湖的大侠她可能会认识。但这次来的好像只是个普通的护卫,所以她也不认识。 “行,我知道了。”点点头,孟涟城起身走出卧室。 离开满月苑,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估摸着秦中元可能在见那萧府来的人。 然而,走至书房外,以眼神询问了下秦超,他却摇摇头,表示没有外人来。 不解,走进书房,秦肃也在。 “夫人。”拱手问礼,秦肃换上了新衣,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嗯。听说萧府来人了?到底是从江波城来的?还是从郴州来的?”走过去,秦中元一袭绛紫华袍,坐在书案后正微笑着看着她。 “猜到了,还真是聪明!不是萧盟主送来的,是萧夫人。”其实若是孟涟城不来,他本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孟涟城的,新年影响心情。 “萧夫人?看来他真的没回江波城。新年不回家,便是萧夫人再大度也得生气。”坐下,孟涟城连连摇头,接下来,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秦中元点点头,“便是再不情愿,也最好敷衍一下。结果他是连敷衍都不想,可见他真的对孟卿雪死心塌地啊,现在连表演都不想了!”秦中元叹气,看样子却是有些佩服萧震岳。 孟涟城轻叱,“这样也好,若是两边敷衍,我还真会瞧不起他。萧夫人派人来做什么?莫不是想找我询问他的下落?”估摸着她可能就是这样想的。 “猜对了。”秦中元点头,随后将桌子上的信封递给孟涟城。 接过来拿出信纸,正是萧夫人写给她的。 她知道当时萧震岳是与孟涟城他们一同去了北方,虽不知到底做什么去了,可是她还是隐隐猜到一些了。 如今新年了萧震岳也没回来,她就更觉得事情不太好,恐怕,她一直心念的‘情敌’回来了,才导致萧震岳连新年都不回去过了。 “怎么办?那人可是还等着回信呢。我本打算不告诉你了,直接告诉萧夫人说在皇城与萧盟主分道扬镳了。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莫不亲自写封信回她?”这个问题可是比较复杂,孟涟城便是没参与都会被波及,真参与了可就不知会如何了。 “我也不知道,不如就按你说的,就说我与他分道扬镳了不知道他的去向。”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萧夫人早晚会知道萧震岳已经回来了。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不少江湖人,他们都看到萧震岳了。 “连个新年都不让人好好过,真是糟心。”身子向后倚在椅子上,若说其他的事情他肯定都会安排好。但涉及了家庭,夫妻和睦等事件,可就不是外人能够参与整理的了。 孟涟城笑,“不如你秦公子就给展现一下冷酷无情吧,保证以后萧夫人不会再打扰你了。” “虽然我也想,但看在我那小舅子的面子上也不能这么做。”孟涟城喜欢萧宇,他自然得悠着点才行。 “切!”一口一个小舅子叫的亲热。 叹口气,俩人对视许久,都没拿出个主意来。 秦肃站在一旁许久,瞧着他们夫妻俩都有些发愁的样子,他不禁开口道:“公子,夫人,不如就直言告诉萧夫人。老奴觉得纸包不住火,咱们现下撒谎,若有一天萧夫人知道真相了,反而觉得咱们是小人。” 俩人闻言,虽都觉得秦肃说的对,可是由他们的嘴来告诉萧夫人,也的确有些不妥。 “算了,告诉那人回去吧,我不做任何回应。然后你派人去郴州走一趟,让他把江波城处理好了。有了孟卿雪,就连家都不要了,那里可不止有萧夫人,还有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呢。”麻烦,孟涟城决定不参与。 “好,秦肃,赶快派人去办。”秦中元点头,孟涟城这个决定他还是很赞成的。 秦肃应下,随后转身离开,这书房内仅剩夫妻二人。 孟涟城单手撑着下颌,眸子盯着一处,还在思考刚刚的事儿。 秦中元起身走过来,长身如玉,俊美妖魅。 “别想了,反正是他们的事儿。”在她旁边坐下,秦中元碰了碰她颊边垂坠下来的发丝。 “唉,虽说如此,但我很同情萧夫人。”明明她才是萧震岳的结发妻子,可如今,她却是独守空房的那一个。 “然后呢?”同情有什么用? “然后就觉得萧盟主实在是个坏人。”他在其他的事情上是个君子,但在男女之间,就是个渣男。 秦中元笑,“你从未说过他是个好人,便是你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坏人,估计他也不会反驳。” 孟涟城哼了哼,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这个时代真是不公,若是在那个世界,夫妻之间没情分了完全可以离婚。各自再寻找最合适的,谁也不耽误谁。”可在这里,便是萧震岳不再理会萧夫人,她还是会在萧府继续做萧夫人,一直黯然神伤直至终老。 “还可以那样?”秦中元颇为诧异,之后啧啧叹息,那种情形对男女来说,倒真是很公平。 “当然。比如我讨厌你了,不想与你再生活在一起,咱们就可以去离婚。之后,谁也不认识谁,相忘于江湖。”看着他,孟涟城拿他们俩做比喻。 “你可以用别人来假设,不要用咱们俩。”秦中元不爱听,这种假设单是想想他就觉得简直扯淡。就是她不爱他了,他也得把她扣在他身边。 笑,孟涟城倾身凑近他,眸子发光,“害怕了?我只是假设一下,你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是不爱听。”捏她鼻子,秦中元轻哼。 “不要害怕,也不要不爱听,因为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如果就他们的事情来说,你觉得若是可以离婚的话,他们俩是不是离婚会比较好?对任何人都好。”话题再次回到萧震岳身上。 点点头,秦中元也承认,“确实。” “唉!看来,他这个家主不想当了,盟主也不想做了,接下来新年过了,恐怕是有的忙了。”坐直身子,她恍似已经感觉到年后的事情在向她招手了。 “不用怕,我帮你。”看她变严肃,秦中元笑着安慰,支撑一个家,其实也没那么困难。 “好,你秦公子可得说话算话,别到时落跑。”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弯起红唇。 “我何时落跑过?也不知昨晚落跑的是谁,转眼就给忘了!”他倚靠在椅子上揶揄她,似乎也忘了昨晚孟涟城那不是落跑,那是翻脸,而且差点把他踹飞。 孟涟城眼神不善,“不要把夜里的事拿来说,我没有让别人听隐私的嗜好。”什么都说,口无遮拦,看他是越来越傻了。 笑不可抑,她越这样他就越想逗弄她。 “真的?那咱俩在书房,在浴室,在大厅,可都不是隐私的地方,你就不怕别人听到?”目前他们一共在这些地方进行过,待得天气变暖了,他就要实行草地野外的想法。 孟涟城抬腿踹他,被踹的人哼了哼依旧笑得开心,看她翻脸,他就觉得有意思。明明不会武功的是他,很快感到疲累的也应该是他,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好像就反过来了。 啧啧,想想他就不禁觉得高兴,眼神儿里也诸多得意。 孟涟城拿他没办法,踹他也不顶用,最后也只得不回应作罢。这厮就是不能理他,越理越来劲! 新年夜,长鹤山下的农村城里都开始不间断的燃放鞭炮,那声音大的震彻山谷,在长鹤山庄的某一个高处,也完全听得到。 长鹤山庄灯火通明,与漆黑的夜空形成强烈的对比。 厨房忙做一团,数十个厨子在忙活,还有来来回回的小厮丫鬟,一年来,长鹤山庄也只有今天会这么忙。 满月苑的餐厅里,长桌上已经摆好了冷盘,装点精致,看起来极为勾人食欲。 孟涟城换上水绿色的长裙,长发也挽了个较为繁复的发式,看起来清新而又华贵。 不时,热菜开始一道一道的送进餐厅里来,在大厅就闻得到味道,这山庄里的厨师当真堪比宫里的御厨。 循着香味儿走向餐厅,长桌已经摆满了大半。菜品精致,色香味儿俱全。 “真不错!只不过,是不是太多了。”走过去,捻起一块酱香荷叶香胗放进嘴里,味道真是不错。 “不多。往年公子一人时也是这么多的菜,公子吃完就会赏给我们。”花绣整理缀着流苏的桌旗,一边笑道。主子赏菜,那是荣幸。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撇嘴,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体会到什么叫做旧社会,将吃不完的赏给别人,别人还得感恩戴德引以为荣。 菜品继续上桌,不过一会儿,整个长桌被摆满,餐厅飘荡着饭菜的香味儿,红色的蜡烛有着新年的喜庆,这种气氛让人很是享受。 坐下,孟涟城等着秦中元,一边捻着相中的食物放进嘴里。 餐厅里一切准备好,花绣带领着所有丫鬟退下去,整个餐厅仅剩孟涟城一人。 精致的酒杯里就是秦中元喝的青竹酿,孟涟城拿起杯子尝了一口,果然味道很淡,不过余香却是很悠久,好酒。 吃东西喝酒,秦中元没来,孟涟城倒是先喝光了一杯。自己动手又倒了一杯,越闻这味道越觉得香。 当秦中元来到餐厅的时候,孟涟城已经自己喝了三杯酒了。 一瞧孟涟城,秦中元的眸子里立即泛起笑意,淡杏色的华袍,让他看起来恍若由天上降落下来一般。 “已经开始了?怎么样,这酒可比边关那烈酒好很多吧。”走过来,秦中元一边笑道。虽他不喜喝酒,但这酒却是能让他很容易的喝下去,而且还不会上头。 看他走过来,孟涟城眯起眼睛,“真俊。”这厮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 “虽然我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但还是要说一声谢谢。”在她身边坐下,秦中元拿起酒杯与她碰杯。 “新年快乐。”孟涟城轻笑,眸子弯弯,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的都是他。 “有你才快乐。”笑,万分动人。 俩人一饮而尽,秦中元动手给孟涟城夹菜,将他认为好看又比较好吃的放到她的餐盘里。 “往年的新年我都在看热闹,今年的新年却真是清净。”单手放在桌子上,然后以手撑着下颌,孟涟城歪着身子看着秦中元轻声说道。 “现在是只有我们俩,待得过几年,这两边都要坐满孩子了。”稍稍幻想一下,秦中元就觉得开心。恍若种田播种,看到收成都会开心。 “切!”一听他的话,孟涟城觉得很无语,每天他都要说上几次关于孩子的话题,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秦中元笑眯眯,微微倾身凑近她,“不喜欢?” 看他,孟涟城哼了哼,“没说不喜欢,就是你的语气好像我是猪一样。”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说,我们不会停止生儿育女。”果然,这个说法更隐晦一点。 噗嗤笑出声,孟涟城拿起酒壶将两个人的杯子都倒满,“行行行,说不过你。来,秦公子,我敬你,祝你日后多子多孙。” “多谢,也希望夫人与我一同努力,单单我自己,是完成不了的。”与她碰杯,秦中元笑得格外开心。 忍俊不禁,孟涟城却也没说什么,她愿意和他共同努力。 这满桌子的菜两个人是绝对吃不完的,甚至有许多菜都未被动过,每个盘子里吃上一口,不过几道菜就吃饱了。 秦中元是没动几下,一直与孟涟城碰杯,或是笑看着她吃。 “你不饿?”将虾仁儿放进嘴里,孟涟城放下筷子看向他。 “不饿。吃饱了么?若是吃饱了,我带你去看风景。”笑眯眯,那模样几分纯良几分可爱。 “风景?什么风景?”这新年夜有什么风景?她知道山庄装扮的很好看,因为刚刚她已经看过了。 “秘密,特别惊喜,我送给你的。”秦中元直言,说话时还特意睁大眼睛,看的孟涟城笑起来。 “真的?那现在就去看吧。”站起身,孟涟城已经吃饱了。 “那就走。”起身牵住她的手,俩人走出餐厅,这长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被抛弃了。 秦中元所说的看风景其实就是这山庄里山下最高的一个凉亭。这凉亭四面长阶,每一面都有有八十八个台阶,亭子建在最顶端,能够看得清山下,也能看得清山上。孟涟城平时无事就来这里坐坐,而且在这儿还看到了不少山上的好风景。 此时台阶两边都摆着精致的琉灯,灯火幽幽,好看的紧。 被秦中元拉着顺着台阶往上走,孟涟城环顾四处,除却灯笼摆的有点多,光线有点不同之外,她真没看出来有什么风景可看。 然而,被秦中元拉着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孟涟城却是挑高了眉尾,亭子里的桌椅都已经撤出去了,反而换上了一张软榻。 软榻上铺着柔软的毯子,前方一个小几上茶果具备,亭子上挂着灯笼,气氛十分好。 “你打算今晚在这里睡觉?”孟涟城摇摇头,虽这里不及北方寒冷,但这夜晚也还是有些凉的。 秦中元直接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拿过一个毯子盖在两人的腿上,他转头看着她笑得动人,“当然不是。” 孟涟城不解,“那还有什么?” 秦中元依旧笑,慢慢倾身在她颊边轻吻了下,“马上开始。” 随着秦中元话落,天空猛的响起砰的一声。孟涟城立即循声看过去,长鹤山顶,一朵笼罩住整个山头的金花缓缓坠落,那是烟花。 笑,孟涟城没想到会是烟花,而且,绝对比她以前看到的都要漂亮。 砰砰的响声不断,天空恍若下起了金色的大雪,整个夜幕都被罩住了,随着烟花亮起的那一刻,恍若白昼。 “好看。”赞叹,孟涟城肯定了秦中元的这个惊喜,她喜欢。 秦中元看着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这是皇宫每年新年时才会燃放的,普通城池不会有这种大型的烟火可看。” “嗯,托你的福,我长见识了。”孟涟城连连点头,果然,贵族与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抬起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看了一眼那漫天的烟花,他便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怀里的人儿。 他对烟花没什么兴趣,但怀中的人儿明显很喜欢,连眼睛都不眨的瞧着。 孟涟城确实很喜欢,这种一瞬间就消失的东西就是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便是绽开一瞬,也让人永远能记住。 她静静的看着烟火,秦中元静静的看着她,一刻钟过去了,烟火依旧不停。 “你打算燃放多久?”这种东西可是很贵。 “一个时辰。”秦中元轻描淡写的说道。 “嚯,财大气粗。”孟涟城轻笑着转头看着他,有钱就是不一样。 “不止财大气粗,还因为你喜欢。再说,一个时辰后就是新年了,时间掐的刚刚好。”一切都掐算的很准确。 孟涟城连连点头,“厉害,佩服。”奉承,果然秦中元很爱听。 转头继续观看焰火,秦中元却是低头凑近她开始吻她的额角,而后向下游移,最后捉住了她的唇。 自从他开始在她耳边亲吻时,孟涟城就已经不能专注了。待得他吻上来,她立即闭上了眼睛,环住他的颈项回应他。 亲吻变得热烈,秦中元搂着她压倒在软榻上,毯子也掉落在了地上,不过没人再管。 亮彻天空的烟火还在继续,这方却也风景旖旎。 时辰到了,烟火也停了,新的一年来临了,旧的一年彻底过去了。 建在高处的亭子里,孟涟城包裹着毯子躺在软榻上,精致挽起的长发也都散开了,衣裙落在地上也无人问津。 秦中元站在软榻旁正在悠然的穿衣服,神情愉悦,吃饱喝足后的神态就是不一样。 扣上玉带,秦中元看向还躺在那里的人儿,“累了?” 孟涟城略显懒散,她倒不是累,只是想这样躺着,“还好。” 坐下,秦中元摸摸她的脸,热乎乎的,热血沸腾后遗症,让他爱不释手。 “新的一年已经来了,你又长了一岁,我决定先停留在这个年龄,待得你与我同岁,咱们再一同变老。”现在他对年龄有些敏感。 对他这安慰自己的想法儿孟涟城表示无言,笑过之后点头,决定附和他。 “行,待得咱们俩同岁时,再一同变老。”这厮有时故作天真,但又天真的可爱,比那真正天真的还要可爱。 低头亲吻她额头,秦中元看了看黑夜,“咱们回去吧。” “不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么?我不走了。”躺在这儿挺好。 “我会被冻死的,除非你想这一夜都与我‘热血沸腾’?”他觉得如果那样,那他明天可能就无法走路了。 “说的什么鬼话?”脸红,孟涟城避开他的视线看向黑夜。地上的灯火与漆黑的天空形成强烈的对比,这样一看,这地上的灯火恍若星子,而漆黑的天空却像是沉睡的大地。 “害羞了?”倾身,秦中元的上半身覆在她身上,轻吻她的唇,咬住,辗转缠绵。 “明天咱们去油厂转转,新年开始,油厂开工,需要我去上香祭祖。”贴着她的唇瓣,秦中元轻声道。 “油厂都是在这个时候开工么?”不解,原来是这样? “嗯,新年开工,出的第一桶油要供起来。这该死的破规矩,搅得我每年新年都得下山奔波。”虽他不喜欢,但在这个国家就是这样。 “虽然我不懂,但好像挺有意思的,我陪你。”长鹤山庄的油厂在大齐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是专供皇宫贵族食用,十分贵。 “那我今年不会无聊了。”笑,他很想让她陪着他。 从毯子里抽出双臂,孟涟城揽住他的脖子。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是如何生产食用油的,这次让秦中元带着她去见识见识也未尝不可。 “还要在这里睡么?咱们回去吧,我抱你。”抵着她的额头,秦中元轻声,那音调恍若浸了水,柔软的很。 “好啊。”正好她懒得自己走。 用毯子将她缠裹住,秦中元一把横抱起她,而后转身走出凉亭,顺着台阶慢步走下去。 躺在他怀中,孟涟城干脆闭上眼睛,虽他很瘦,但力气却是很大,起码抱着她绰绰有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7、柔软 大年初一,孟涟城便随着秦中元下山了。坐在马车里,顺着整洁宽敞的大道直奔距离长鹤山庄差不多十几里地之外的油厂。 这处的油厂是长鹤山庄所有油厂中最大的,山下的佃农所种植的油菜每年产籽都会直接送到这里来。 所以长鹤山庄真的为居住在长鹤山附近的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儿,租给他们农田,种植出来的农作物还负责回收,并且价钱给的十分公道。 车窗是推开的,能够看得到路边一望无际的农田。农田早已都整理好,似乎已经播种了。 “这山下的农户也不少,每一家都租了很多地,其实他们都很富裕是不是?”就这样一辈一辈的在长鹤山下繁衍,必定不会贫穷。 “若是放到城里,也算得上富绅了。”秦中元给予肯定。 “长鹤山庄做好事了。”看了他一眼,孟涟城倒是很满意。富人可以算计富人,但若是苛刻穷人,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当然。”秦中元微扬下颌,别人他不敢说,他做的好事可就数不胜数。 “就当是为后代积德了,别那么得意。”瞧着他自得的样子,孟涟城忍不住泼冷水。 “他们的德需要自己积,我积的德是咱们俩共同拥有。”相当大方。 他的话惹的孟涟城忍不住笑,“共同拥有?你不要这么搞笑成么?”她要被他笑死了。 看着她笑,秦中元也弯起唇角,“不想要?” “要要要,接下来秦公子就尽情积德吧,我等着得回报。”连连点头,她要。 “那就不要再讽刺我了。”他会很受伤的。 轻叱一声,看他那装相的样子,孟涟城很是不齿。但又不能教训他,否则,这厮会没完没了。 前往油厂,需要经过几个村庄。这些村庄可是不比寻常,房子修建的好,院子砌的高,就连村中的路都修的很宽敞平坦,这哪是村庄,明明就是小型的城池。 “还真是富裕啊!”看着外面的风景,孟涟城连连赞叹。往时她也只是从远处路过,并未认真看过,如今真正走到这村子里来,算是见识到了。 “现在这附近几个村子的一块地儿都比得上城里黄金地段的地价了,很多村庄的百姓想搬过来,但原住的村民都不愿意。资源这么好,分给别人没人会愿意。”秦中元轻描淡写的说着,但不乏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可以理解。”孟涟城点点头,若她是个以种地为生的农民,她也不会愿意有人来分享她的资源。 “所以你是承认了,人之初性本恶?”记得那时他说这个的时候她还不同意。 “承认了!仔细想了一下,我以前整日和孩子玩儿,确实大部分的孩子都是自私的。哪个孩子好欺负,就所有的孩子都去欺负。哪个孩子有好玩儿的好吃的,就会有孩子去抢,你说的没错。”她承认了。以前只是觉得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犯错,那都是大人的责任。其实细细想来,有的大人根本就没教过,可是他们却天生就知道。 薄唇弯起,秦中元微微颌首,“就是这样,所以,十五年前你教训我的那些话就说的不对。” “又提这个?你倒是认真说说,我到底对你说过什么?”孟涟城无语,转过身看着他,他倒是想知道。 眨眨眼,秦中元微微倾身凑近她,“你说我是熊孩子,还说有熊孩子必有熊家长。其实我告诉你,我爹除却喜欢各种风韵的女人外,他做人挺成功的。” “像是我会说的话!”点点头,孟涟城倒是肯定这回这小白脸儿没撒谎。 笑,秦中元身子向后靠在软垫上,“就是你说的,然后又脱了我的裤子,嘲笑我。” 孟涟城也有些忍俊不禁,以前他说起这个,她会觉得很尴尬。不过现在嘛,她感觉不到尴尬了,反倒觉得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儿太神奇。 想想,她还真得感谢孟卿雪。若不是她带着她去了长鹤山庄,她哪里会见到秦中元?而秦中元又怎么会记着她十五年,找到了她便开始纠缠不休。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笑什么?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得意?”看她笑,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几分邪恶几分妖魅。 “不是得意,在想,你的成长速度真是奇快啊。那时是‘小蚕蛹’,现在可不是了。”调侃他,她说的绝对是实话。 这话秦中元可爱听,“知道就好。”不禁洋洋得意。 孟涟城唇角弯弯,随后道:“你说那时如果你爹答应了孟卿雪收留我,现在会怎样?” “现在你还是我夫人呗。”理所当然,他回答时没有一点迟疑。 “切,你倒是有自信。不过我肯定不会有这么一身功夫,更不会成为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恶人。”她也要感谢秦中元的父亲没收留她,否则她就不认识戒尘了。 “说不定你会变成只知绣花儿的娇小姐,不过,你变成什么样儿都会是我的夫人。”看着她笑眯眯,这一点他十分肯定。就凭她当年对他做过的事,他就不会放过他。 抿嘴笑,孟涟城慢慢摇头,“每一种可能就会有不相同的未来,如果长鹤山庄真的收留了我,你会变成短命鬼。” “那也是被你气死的,当时我可是被你气的厥了过去。我从小体质不好,总是生病,一点点小事儿,就会让我气的浑身发抖。”儿时可是真的脆弱啊。 “后来呢?”孟涟城问道,毕竟看他现在生气可不会发抖。 “因为你那次欺负我,我差点没醒过来。后来,庄中的几个年老护卫为我输功,吊住我的命。之后每年都得为我输送内力保命,一年年转好,我就变成这样了。”摊手,直言,因为她,他可是差点丢了命。 “若我知道你那么脆弱,我还真不会招惹你。”撇嘴,他儿时还真是个玻璃人儿。 “没有那么多如果,你已经招惹我了。”抬腿搭在她腿上,舒坦的很。 任他欺压,孟涟城暗暗摇头,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队伍的速度其实很快,但在这平坦的大道上根本没太多感觉,很快的就抵达了油厂。 古代的油厂,孟涟城第一次见,第一感觉就是,真的很原生态。然而,又真的很大。 占地面积很广,高高的围墙一直蔓延出去很远。四周虽是树林,但空地的面积也占了很大,且都以大理石铺就,在这里,看起来真的相当豪华。 走下马车,那敞开的大门里就有炒菜籽的香味儿传出来,这是在做脱水处理。 门口早有人在等待,两个管家,还有一群执事,差不多接近四十多人。这四十多人都属于管事儿的,里面的工人则就更多了。 “公子,夫人!”随着秦中元与孟涟城走下马车,那一行人快步走来问礼。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点头,而后牵着孟涟城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中走进油厂。 围墙里的景物进入眼中,第一感觉就是这院子太宽阔了。大理石不留缝隙的一块嵌着一块,成片的菜籽铺在上面在进行第一步处理。 所有的工人在秦中元与孟涟城走进来后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弯腰低头朝着这边躬身,待得他们走过去了才重新开始工作,有条不紊。 而那榨油的厂房就更大了,虽是原生态的,但走近就能发现,所有的建筑用料都是最好的,而且看起来有些年月但又很坚实。 秦中元并没有进厂房,那里面应当是正在进行炒菜籽工作,因为香味儿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厂房左侧的一座祠堂走去,祠堂外由红绸围住,四面台阶,是个独立的存在。 随着向祠堂走,走在秦中元后侧的管家开始向秦中元报备油厂的准备工作,新年开工,能持续到六月。那时今年的新菜籽就会生产了,新榨出的菜籽油是卖给朝廷的。 孟涟城听着,同时不解为什么要将去年的菜籽留下这么多在这新年时再榨油,一起榨了不是更好么? 后来想想,她就想明白了,莫不是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不想让百姓与他们吃一样的菜油。更况且,当年生产的菜籽油价格也会比较贵,而陈年的菜籽榨出的油则便宜一些,普通百姓也能消费的起。 从当下这油厂储存的陈年菜籽来看的话,存下来的比较多,能榨出很多油。 就在马上要走到祠堂的时候,偌大的厂房里发出沉闷而又震耳的撞击声,孟涟城不解,看向秦中元。 秦中元似乎察觉到了她肯定不懂会询问他,同时看向她,一边笑道:“出油了。” 孟涟城点点头,却还是不知道出油时为何会有撞击声。 “菜籽炒熟脱水,而后还要上锅蒸,之后团成圆盘状。在架子上一块垒一块的摆好,之后要重力敲击,就是你听到的。敲击时菜籽饼团遭到挤压,油就出来的。”秦中元简单的给孟涟城讲解,其实他说的并不全面,但孟涟城却是也差不多明白了些。 四周的管家执事都在忍不住笑,听秦中元说的这么简单,他们好像都觉得他们每日在油厂忙活实在是浪费力气。 其实真正的榨油哪有说的那么简单,每个步骤都不能有遗漏,人力物力哪一样都不能少。 随着踏上祠堂的阶梯,那围在祠堂四周的红绸也解了下来,一行人进入祠堂,这里面供奉的是秦家的先辈,还有那传说是研究出来榨油方法的先人,这是榨油界的祖师爷。 走进去,秦中元径直的走向供台,前方是一方大鼎,旁边的案上铺着红绸,上面摆着香。 几乎也就在秦中元踏上去的时候,两个健壮的工人抬着一桶新榨出来的油走进祠堂。一直绕过大鼎,然后放在了那榨油界祖师爷的排位前。 一切准备就绪,一管家上前将一捆香递给秦中元。秦中元接过来,于一旁的小火炉里点燃,之后举香拜祖先。 孟涟城站在一侧看着,其实就是个简单的仪式,不过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不管有没有什么作用,但都会遵守。 叩拜完毕,秦中元将手中的香插进大鼎当中,随后走开。 之后,便是个个管家执事开始一一上香叩拜,原来祭拜的不止是秦中元一人。只不过,最开始的头香需要他来敬。 站在秦中元身边,孟涟城饶有兴味儿的看着。 因为榨油这种事不需要女人参加,所以,放眼这整个祠堂整个油厂,就孟涟城一个女人。而敬香祭拜这种事也无需她来做,瞧热闹就好。 就在孟涟城饶有兴致看热闹的时候,一护卫出现在祠堂门口。秦超看见后便走了出去,那护卫与秦超说了两句后便离开了。 秦超站在原地稍稍迟疑了下,随后走进来,于秦中元身后停下。 “公子,属下有事禀报。”秦超长得高,与秦中元说话时故意压低声音,所以得低伏着身子才行。 秦中元回头看了他一眼,秦超在同时扫了扫孟涟城,其意明显,这事儿不应要孟涟城知道。 懂秦超的意思,秦中元看了看还在看热闹的孟涟城,随后走向别处,秦超跟随。 “说吧。”于祠堂最左侧的窗边停下,秦中元双手负后沉声道。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所以看起来让人颇有压力。 便是秦超如此高如此壮,但那气势也是不敌他。 “公子,在郴州的护卫匆匆回来禀报,说是萧夫人杀到郴州去了,并且见到了孟夫人。”由此秦超才会避开孟涟城。 眉尾微扬,秦中元倒是颇为意外,“然后呢?” “后续消息还没回来,不过想来用不了多久。”秦超回应。 “想不到萧夫人还有这等魄力。”似赞赏似幸灾乐祸,听不出秦中元是个什么意思。 “公子,以孟夫人现今的情形虽不至于无故伤人,但若萧夫人主动招惹,恐怕孟夫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秦超的意思是,应不应该告诉孟涟城。 秦中元笑了笑,几多讽意,“她们俩之间只有一个牵连,那就是萧盟主,所以这事儿自然要萧盟主来平衡。”他本以为会等到萧震岳自己主张卸任萧家家主与武林盟主的。但现在,若是萧夫人一去闹,估摸着他马上就得卸任了。 萧震岳卸下一切,孟涟城就得接任,这新年刚开始,她就不得闲了。 思及此,秦中元看向孟涟城那边,她还在看热闹,悠闲的不得了。若她知道马上就不得悠闲了,会不会生气? 敬香祭祖完事儿,油厂大门外就响起了鞭炮声,那声响震天,轰炸的人耳膜都在震颤。 待得鞭炮声结束,一众人由祠堂走出去,管家执事簇拥着秦中元还在说话,孟涟城却是落在了后面,观望着油厂的风景。 菜籽的香味儿与祠堂里的香火味儿凝聚在一起,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不过却是很好闻。 时至晌午,太阳特别好,暖融融的,这新的一年第一天就有如此天气,真是个好兆头。 那边秦中元与管家执事说了许久,才将所有规划谈完。对于长鹤山庄这老字号来说,油厂的利润根本不用担心,所以说规划也根本没什么可规划的。只要把质量产量抓好,这一年就皆大欢喜了。 众人褪去,孟涟城才走过去,众护卫守在四周,便是在这里,排场也甚大。 “完事了吧?咱们走吧,我饿了。”微微仰头看着他,孟涟城看起来确实是饿了的模样。 秦中元轻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而后点点头,“行,走吧!”抓住她的手,一行人走出油厂。 然而,回去时却是没有走来时的路,直接走上官道,朝着附近的城里走去。 窗子是开着的,孟涟城自然看得到,“不回山庄?这个时候,城里的酒楼可能都没开业呢。”大部分都是大年初五六开业,今儿可是初一。 “肯定有开业的,不着急。”秦中元很淡定,笑眯眯的。 哼了哼,孟涟城不知他又想玩儿什么?莫不是又有什么惊喜?昨晚的惊喜就不错,若是还有,她倒是很期待。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进入了城里,街上冷冷清清,也鲜少有酒楼饭点开业。 孟涟城倒是想看看哪里有酒楼,笑看着窗外,不管什么店铺都没开门。 然而,队伍却是直接进了一条街巷,这条街很长,而且在这条街上的宅邸都很大,看起来凡是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 马车在一个高门大院前停下,秦中元第一次先孟涟城一步的走出马车。 “这是哪儿?”孟涟城走出来,这宅邸的大门上挂着的匾额是空白的,所以也根本看不出这是哪儿。 “当然是秦家的府邸,这是老爷子以前养小妾的地方,带你去瞧瞧,顺便吃一顿饭。”秦中元给予解释,这地方可是大有来历。 闻言,孟涟城高高的扬起眉尾,“呦呵,还是个深有来头的地方。” “那当然,老爷子对待女人从来不吝啬,让你瞧瞧什么叫做藏娇的金屋。”拉着她的手踏上台阶,大门随之被护卫推开,里面的景色进入眼中。 打开大门第一看见的就是梅树,这个时节,梅花刚刚要开放,花(蟹)苞都缀在枝头,好看的要命。 孟涟城自然是诧异的,而后便是连连赞叹,“漂亮。” “大概是那个小妾喜欢梅花,老爷子就种了满院子都是。不开花则以,开了花那叫一个俗气。”秦中元批判,他不见得不喜欢梅花,但肯定不喜欢老爷子做的那些事儿。 “香气袭人才对。”孟涟城轻笑,反正她觉得挺好看的。 “熏死人。”秦中元不敢苟同。 走进客厅,在这客厅就能看得到院子里的梅树,若是盛开之时,肯定美不胜收。 “你的意思是咱们在这里吃一顿饭就走?”倚靠着圈椅,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是最上乘的。 “难不成你想在这儿住?算了,这里的味道可不是那么清新。”秦中元的姿势更为闲散,不过看起来却是很有格调,与任何人都不同。 “那你就不怕吃了这里的东西拉肚子?”孟涟城轻叱,装高调。 “我不吃,因为我不饿。”秦中元笑看她,他可是有很多招数。 “行,你厉害。”孟涟城摇头,她说不过他。 赢了一局,他相当得意,笑得开心。 饭菜很快送上来,这宅邸里平时有人管理,自然也有厨子。不过手艺肯定比不过长鹤山庄中的,但也将就吃。 孟涟城不在乎这些,风卷残云。而秦中元是本来就不想吃这里的东西,看到之后就更没胃口了。 很快解决掉所有饭菜,放下筷子深吸口气,孟涟城转头看向秦中元,这厮一直都在瞧着她吃东西。 “现在就走?还是要带我在府里瞧瞧?”站起身,她忍不住伸个懒腰,吃饱的感觉真是好。 “你吃饭用了太长的时间,赶不及了,咱们走吧。”起身,秦中元笑道。 扬起眉尾,孟涟城上下打量他一遍,“秦中元,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这厮,可是有点怪。 “这都能看出来?”秦中元颇为诧异,跟着他,这女人的眼力见儿见长啊。 “哼,说吧。”亏她还以为他是又准备了什么惊喜呢。 “好吧,实话实说,萧夫人杀到郴州去了。”他果然言简意赅。 听闻此话,孟涟城直接愣住,随后慢慢拧眉,“真的?”、 “嗯。”点头,秦中元给予肯定。 “然后呢?”接下来肯定会发生大事啊。 “接下来还不知道呢,咱们上路直奔江波城,郴州的消息肯定会传来的。”秦中元早已打算好了。 “江波城?不去郴州?”孟涟城也不解。 “傻呀,现在无论家主还是家主夫人都不在江波城,新年刚过,主人不在怎么可以。所以,轮到你该出场的时候了。”走到她面前,秦中元抬手点她额头说她笨。 “可、、、郴州那边怎么办?”孟卿雪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便是她把所有事情都忘了。 “两个女人之间的牵连就是萧盟主,若他都处理不好,他也别做男人了。”抬起手臂揽住她脖子往自己怀里一勾,将之揽到自己怀里。 孟涟城依旧担心,“你确定会没事?” “放心吧,我在郴州安排了人,不会有事的。”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让她放心。 深吸口气,孟涟城还是担忧。她不担心孟卿雪,倒是担心萧夫人。那个女人何其无辜,而萧震岳很明显不会偏向她,她这奔去了郴州,只能伤心而归。 队伍再次启程,孟涟城可没了刚刚的轻松。猜想萧夫人到了郴州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她就觉得萧震岳造孽,更觉得这个世道造孽。 一旁,秦中元自然看得到她的表情,不由得暗暗摇头,“还在想呢?别担心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有萧盟主在,两个女人不会有死也不会有伤。” “你说的更吓人。”孟涟城瞥了他一眼,被他说得她都觉得可能会发生血案了。 秦中元轻笑,“别害怕,萧盟主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你呢,就直接住进萧府,萧府的所有护卫都认定你是下一任家主,名正言顺。” “嗯,你秦公子聪明,听你的了。”孟涟城也没主意了,就听他的吧。 “听我的就对了。”笑,月华珠辉,他保证不坑人。 前往江波城还是很快的,路上车马不多,道路又很宽敞平坦,所以速度很快。 诚如秦中元所说,孟涟城出现在萧府,萧三等人立即迎上来了。 “小姐,您可来了!盟主新年也没在府里过,夫人在新年当天就偷偷离开了,属下也是在之后才知道的。听说她已经到了郴州,也不知情形如何了?”萧三极为担心。他认识萧夫人十几年,这个女人虽看起来温婉,但若真的怒极,恐怕真会出大事。 “我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来的,她是怎么知道萧盟主在郴州的?”孟涟城不解。 “这属下也不知,她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连小少爷都不知道。这两天小少爷吵着要找夫人,但又不能把他送去,我们都要急死了。”新年开始家里就出事,实在是让人揪心。 “赶紧派人去郴州将她接回来,顺便让萧盟主也尽快回来。新年是个重要的日子,不管有什么事儿都要先回来把事情说清楚。便是他打算从此后就跟孟卿雪死也不分开了,也得回来把话说清楚才行。”孟涟城言语冷淡,这完全是听从了秦中元的主意,果然,萧三很是赞同。 秦中元走在一旁薄唇弯弯,这女人倒是挺有气势的。 “是,属下立即派人去郴州。还有,小姐,您能不偏向孟夫人,属下很高兴。”萧三这话倒是由衷的,他本以为孟涟城会向着孟卿雪的。 “三叔叔以为我是那样的人么?先不说我与孟卿雪的关系如何,萧盟主这件事做得就是不妥当。若是真想与孟卿雪长相厮守,应该先稳住萧夫人,将萧夫人安置妥当了才是。他这样的突然间将家里都撂下了,江湖上的事也不管了,实在太孩子气。”走进大厅,孟涟城批评萧震岳,说的有模有样,萧三也连连点头承认。 “萧三大侠,目前江湖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秦中元在椅子上坐下,身子一歪,颇为有格调。 “秦公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还真是有事情发生,新年当天就有人来找盟主。说是白柳山庄重出江湖,声势很大。”萧三直言。 孟涟城看了一眼秦中元,她原来根本不知秦中元已经开始帮助白柳山庄重出江湖了。 “还真是件大事。”点头,秦中元笑得意味深长。 “三叔叔,一会儿把小宇叫来吧。”萧夫人离家都没告诉他一声,估摸着他现在肯定很害怕。 “好,属下这就去。”萧三点点头,随后离开。 大厅里仅剩两人,孟涟城看向秦中元,“白柳山庄已经重出江湖了?” “嗯,新年之前的事儿。”秦中元点点头。 孟涟城叹口气,“白柳山庄算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声势浩大的重出江湖,必定会引起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盟主必定得询问询问。但眼下他连人都不在江波城,确实说不过去。” “所以,这就得由你来解决了。”秦中元摊手,要她真正扛大旗的时候到来了。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随后起身走到他身边,倚着他身边的桌子,一边道:“我还有点乱,你得帮我啊,否则,我真没头绪。”抬起手臂搂住他脖子,孟涟城一副祈求的样子看着他。 秦中元弯了弯薄唇,“放心,我会一直帮你的。”真的有求着他的时候了,虽面上平静,可心里却是诸多得意。 “那就好。”倾身,以额头抵着他的脑门,此时此刻,她当真很柔软。 秦中元不乏享受,搂住她的腰,揽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别害怕,有我。”摸着她散在脊背上的长发,顺滑的很。 “嗯。”乖顺的趴在他身上,孟涟城闭着眼睛,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他的怀里最踏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8、接任,共进退 得知孟涟城来了,萧宇终于从他那房间里跑出来了,一溜烟的跑到前厅,看见了孟涟城就飞扑进她的怀里。 “姐,我娘不见了。”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没梳,整个儿一没娘的孩子,可怜的紧。 顺了顺他的头发,孟涟城点点头,“我知道,没事儿,她过几天就回来了。”应该是几天都没洗澡了,头发都成一缕一缕的了。 “姐,我想我娘。”埋在她怀中,萧宇的声音都是闷闷的,看起来要哭了。 “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办,办完了就回来了。”摸他的头,孟涟城轻声安慰。 萧宇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虽是想着萧夫人,但孟涟城来了,他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秦中元坐在椅子上看着,姿态悠闲,薄唇带笑。他觉得以后孟涟城肯定能做一个好母亲,看她现在的样子,就已经有做母亲的模样了。 “姐,新年爹也没回来,娘也走了,你说他们到底做什么去了?”萧宇眼睛红红,被孟涟城拉着按到椅子上坐下,她站在他身后给他梳头发。 “办事儿去了,你一小孩子就别问了。”将他的头发拢起来,然后以一根发带系住。 萧宇瘪了瘪嘴,虽然他不懂,但他还是想知道。 秦中元动了动身子,看着萧宇问道:“小舅子,这几天你外公家有没有来人?” 眨眨眼,萧宇摇头,“没有,但是听我娘说,外公病了。” “病了?”秦中元若有所思,与孟涟城对视了一眼,他估摸着萧夫人的娘家肯定也知道了孟卿雪的事,所以那老爷子才被气病了。 “小宇,我听到你肚子在叫了,去吃些东西吧。”拍拍他的头,这小子身上的衣服皱巴巴脏兮兮,可怜的很。 “哦。”萧宇听话的随着丫鬟离开前厅,他也确实饿了。 “萧夫人的娘家门徒很多,若真是被气急了,恐怕不太好办。”现今就开始考虑这事儿,孟涟城不知该怎么办。若是按照以往,谁若敢来捣乱她就把人扔出去,但现在,貌似这个做法不好使。 “别担心,我来处理。”秦中元要她别担心,不是还有他呢嘛! 笑,孟涟城点点头,“行,交给你了。”这说的她要扛大旗,结果呢,还都是倚靠他。 长鹤山庄的护卫由郴州与江波城间来往,传递着最新的消息。 萧夫人自到了郴州后就直接去了萧家的别院找到了萧震岳,不过却是没见到孟卿雪,因为萧震岳一直拦着没让见。 而孟卿雪自然是知道萧夫人的到来,不过她不甚在意,她本来也不在意萧震岳,更不会在意萧震岳的妻子。 如今,一切事端都是由孟卿雪引起的,她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当真很是让人来气。 若是孟涟城摊上这事儿,也会生气,并且还会将所有让她生气的人打个半死。只不过萧夫人没那么高的武功,也未见得有那样的魄力,所以,这两日萧震岳一直拦着萧夫人。 萧夫人自然是整日以泪洗面,要萧震岳快些解决了孟卿雪。但萧震岳怎么可能会解决孟卿雪,他更可能是解决了萧夫人。 他的态度明摆着,萧夫人也日渐看清楚了,接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郴州有事端,这江波城也不闲,每日有很多江湖人登门找萧震岳。但萧震岳不在,而且每次都是孟涟城出现,恍若家主一般,让所有登门的人都诧异的不得了。 去年一直就有一些传闻,说萧盟主与恶人孟涟城似乎关系匪浅,但大都说的含糊,可信度不高。 但现在,孟涟城直接住进了萧府,俨然家主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不禁再次想起那个传言,怕是,传言成真了。 孟涟城倒是无所谓,外人的看法她向来不是很在乎。只是这几天郴州一直有消息传来,萧震岳不回来,萧夫人也不回来,他们还真是固执。 “不担心,若是孟卿雪能来,那他们俩也就都回来了。”秦中元给出主意,这招数可是很高明。 “让孟卿雪来这儿?妥当么?”江波城江湖人那么多,孟卿雪若出现,必定会引起风波。 “萧夫人已经闹到那儿了,孟卿雪早晚会曝光于天下。”揽住她往自己怀里勾,惹得对面窝在椅子里啃包子的萧宇不眨眼的盯着看。 “说的也是。我本想让他们都低调点的,奈何萧盟主不想低调,非得闹到这一步。”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笑,风华无双,微微低头在她的眼角轻吻了下,“别着急。” 以孟涟城的名义派人去郴州接孟卿雪,不止秦中元有自信,孟涟城也觉得孟卿雪肯定会来。 诚如两人所想,派人去接孟卿雪,她一听是孟涟城派人来的,立即便同意离开郴州了。 萧震岳便是想拦也拦不住,只能随着孟卿雪回来,而萧夫人则在后面跟着,他们正在回江波城的路上,马上就能都见到了。 因为近来孟涟城在萧府俨然主人,所以引来了很多江湖上的人跑到了江波城来看热闹。他们虽不敢直接上门来瞧热闹,但萧府所有的事情都在城里传的热闹。这新年刚过,江湖上就有热闹了。 提前接到消息,萧震岳孟卿雪等人会在中午时到达,孟涟城与秦中元以及萧府中的护卫都等在了前厅。 萧三等人是急于见到萧震岳,想知道他到底要怎么样,这偌大的家说撇下就撇下了,实在太过不去。 一切事因孟卿雪,听说那孟卿雪也来了,他们倒是也确实想见见,现在的孟卿雪与二十多年前的到底有什么分别。 人终于到了,第一个从府外大步走进来的就是孟卿雪,一身白裙,风华绝世。那身清冷的气质一如既往,只是众人没见过她疯狂时的模样,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觉得她依旧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 但见过她疯狂的人,再见到她如今这个模样,不禁还是有些诧异。 孟涟城更是觉得有些恍惚,恍若又回到了她第一次睁开眼看见她的时候。 孟卿雪自从走到大厅后视线所在之处就是孟涟城,其余人根本就恍若没入她的眼。 “月亮。”唤孟涟城,其实是看她表情不太好她心里隐隐有些没底。 “你来了!坐。”孟涟城的确没那么热情,视线穿过她,看向那正在朝着大厅走进来的萧震岳。 “盟主。”萧府的护卫立即走上前,拱手问礼,这萧震岳总算回来了。 萧震岳看起来消瘦了些,不过气度犹在,“嗯,辛苦了。萧三,准备一下,下午我有事情要宣布。” 萧三迟疑了下,其实他猜得到什么事儿,“是。” 挥手,萧三带领所有护卫离开,而小厮丫鬟也逐一退下,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不能有外人。 秦中元独坐一处悠然自得,他恍似看戏的,不过他这个看戏的不会被赶走,绝对高级会员。 看向孟涟城,萧震岳有几许安慰,“月亮,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过来,从此后,这萧家就由你做主了。”果然,萧震岳说的就是这个。 站起身,孟涟城双臂环胸,慢慢的走向萧震岳,“萧盟主这个托付我倒是可以接受。只是,您这应该早早的就回来把所有事情交代好,而不是一去不回也没任何话留下,使得府里上上下下几百人的心都吊着。” “你说的对,只是,你娘她心情不太好,我没办法离开她。”果然,能让萧震岳放弃一切的也只有孟卿雪了。 而坐在那边的孟卿雪却是没什么表情,根本不为所动。 “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是,萧夫人呢?”萧夫人还没出现,怕是萧震岳也没管她,她在后面追着呢。 “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担心。”萧震岳沉声道,可是听起来很没底气。 “你会处理?希望你会处理好。还有,江湖上的人三天两头的跑到这里找你,现在你还是武林盟主,若是不想干了,就尽快卸任,拖着实在不好。”孟涟城恍若一个长辈,训斥萧震岳。 “我准备今天下午就正式宣布。”这武林盟主与孟卿雪一比起来,好像没有一点吸引力。 “好。”点点头,孟涟城觉得就该这样,事情就该痛快的办,拖拉算什么。 这边俩人正在谈,大厅外萧夫人匆匆的从外赶进来,穿着淡紫色的长裙,看起来十分温婉。 看见萧夫人出现,孟涟城弯起了唇角,别说她不厚道,她倒是真的想看热闹。 走进大厅,萧夫人将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扫视了一遍,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孟卿雪的身上。 她眼里的敌意很明显,但脸上也明确的显示出了自己在她面前瞬间产生的自卑感,孟卿雪的确漂亮。其实她早就想到了,看孟涟城就能知道孟卿雪是什么模样。但如今真正见到了,一瞬间还是有些卑微感。 孟卿雪对萧夫人却是没什么感觉,她对萧震岳没情意,见到了他的夫人,她恍若见到了陌生人。 萧震岳几步走至萧夫人面前,截住了她的视线,“别闹,晚些时候我与你说。” “你让开。”开口,萧夫人的眼眶就红了。 “是我对不起你,与别人无关。”萧震岳将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然而,他越这样,就越让萧夫人心里难过。 “孟卿雪,你爱他么?你若是不爱,就把他还给我。这个家,我让给你女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萧夫人的眼泪夺眶而出,恍若下雨似的,稀里哗啦。 孟涟城有几分动容,随后看向孟卿雪。 孟卿雪没什么反应,与孟涟城对视了一眼,倒是眨了眨眼睛,“你想要这个家么?” “我想要。”孟涟城回答,没任何思考。 “我的女儿想要什么,她自己都会去争,不用我给她。而这个男人,我压根也没想要。但是,我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会与他分开。你若是想要他,那就来抢吧,能抢走的话,就给你了。”说的话很气人,但同时又很有自信,听的人更是冒火。 萧夫人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同时又因为孟卿雪的话气得不轻,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 “依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就共同生活吧。萧夫人,反正孟夫人也不会与你抢萧盟主,你若是能够忽视的了萧盟主对她的迷恋,这日子完全能过下去。否则,就是你被抛弃。”秦中元给出主意,虽算不上什么好主意,但当下这个主意却是最好的了。 “秦公子,若有一个月亮深爱的人整日在你们四周晃悠,你心情如何?”萧夫人质问,这不是能够忽视的问题。 秦中元哽了哽,他会怎样?他会宰了那个人! “若我的男人一心想着别人,我就杀了他。萧夫人,你若是有这个胆子,你就杀了他,大家同归于尽。”孟涟城看不惯萧夫人以言语堵住秦中元。 萧夫人看着孟涟城,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不如你狠,我承认。杀了盟主是不可能的,但我能杀了她。”抬手指着孟卿雪,萧夫人掷地有声。 孟涟城笑,万分讽刺,“那你也得能杀的了她才行。凭你的武功,凭你的计谋,你真的玩不过她。还不如效仿一下其他的家庭模式,共侍一夫吧!”萧夫人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萧震岳的,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好,我杀不了她,那我杀了我自己总行吧!”话落,萧夫人几步奔至客厅的左侧,那边的墙上悬着一把剑。 厅中的几个人都看着,没人阻拦,当萧夫人把剑拿下来时,萧震岳残影一闪挪至她面前,轻巧的夺过她手里的剑,“别闹了!”斥责,他从来不会对孟卿雪这样说话。 萧夫人失声,身子一软蹲在地上痛哭,那哭声恍若断气了一般,悲痛至极。 听着她这样哭,孟涟城微微摇头,“咱们先出去吧。”看了一眼秦中元,又看了一眼孟卿雪,他们三个现在不适合在这儿。 秦中元薄唇带笑,起身走向孟涟城,拉住她的手,俩人十分好。 孟卿雪也站了起来,看也未看身后的两个人,随着孟涟城他们俩一同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也不知何时被阴云遮住了,再配上大厅中那悲戚的哭声,这气氛简直绝了! “你真的决定不会离开他了?”孟涟城问道,很意外孟卿雪会做这个决定。 孟卿雪神色淡然,更多的是冷淡,“他说因为我你流浪了很多年,我觉得这一点我做错了,我要弥补。再说,没人抢他的话我还真不会觉得他哪里好,现在有人抢了,我反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果然,便是忘却前尘,她这别扭的性子还是深存在骨子里。 孟涟城淡淡摇头,她算是了解她了! “岳母好心性,这样玩儿才有意思。今儿我才发现,听人哭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秦中元双手负后,尽管知道孟卿雪不喜欢他,他还是故意的叫一声岳母,讨嫌的很。 孟卿雪冷淡的扫了他一眼,“若是让月亮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威胁他,我会翻脸。”孟涟城淡声斥责,他的人她来教训就好了,轮不到别人。 秦中元颇显得意,孟卿雪却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萧震岳说的是对的,这么多年她确实忽略她了,所以才导致她对她有这么深的怨气。 晌午过后,天上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恍若细沙,一层层的覆盖在了大地上。 萧震岳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身处江波城的江湖人士也都听说了,陆陆续续的赶来。萧家所有人齐聚,等待着萧震岳即将发布的消息。 孟涟城与秦中元一直在一起,要发生什么事他们心里都有底,所以也只是等着罢了。 长鹤山庄这次来人本就不少,因为萧震岳要宣布重大事件,所以所有人都聚在了萧府,于秦中元孟涟城两个人所在的小院中聚集,接近百人,气势十足。 “他应该会很干脆的宣布,你也要很干脆的接受,无需说什么场面话,只要你无表情的扫视一眼,足以胜过任何语言。”秦中元给她分析打气,听得孟涟城笑不可抑。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她还不知,她无表情的时候很有气势。 “当然,你这恶人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抬手勾住她下颌,轻佻十足。 “切,说的我好像真的很恶似的。不过,我真的不需要讲两句?”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她的姿势也颇具气势,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不需要,到时你只需要这样坐在主座上就行了。”看着她连连点头,秦中元绝对喜欢她现在的样子,霸气十足。 抿唇,孟涟城忍俊不禁,这话若是别人说她肯定觉得是在讽刺她。但从秦中元的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肯定是真的。 相视而笑,这个时候在眼里的只有对方。 壮硕如山的秦超由外走进来,“公子,夫人,人已经在忠武堂聚齐了,要开始了。” “咱们走吧。”秦中元是很迫不及待,先一步起身,拉住孟涟城的手。 朝忠武堂走去,忠武堂外就站了不少人,虽都是些跑江湖的没什么名气,但是也都属于江湖人,来到这里也不会有人赶他们走。 而忠武堂中,却是坐了不少的长辈,没想到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长鹤山庄声势浩荡,单单秦中元孟涟城两个人就能引起众人纷纷议论。这如今成为夫妻的两个人,在某一时看起来还真是相像,让人感觉不能逼视。 孟涟城念着秦中元说的话,面无表情,那气势果真很强大,压迫力甚足。 迈进忠武堂的大门,主座上是萧震岳,两侧站着萧三萧五萧九等一众萧家家卫,都在江湖上很有名声。 而左侧第一个位置则是孟卿雪,刚刚因为她的出现,也是引起了相当大的风波。 此时孟涟城来了,这母女二人相似的面貌,更是让所有人恍然了一件事,印证了一个传言,恶人孟涟城果然是萧盟主与孟卿雪的私生女。 不理会任何人,孟涟城径直走到孟卿雪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而秦中元则坐在了她的下首,如此,今儿所有人都算是聚齐了。 看见孟涟城来了,萧震岳深深叹口气,随后站起身,“今日我萧震岳有重要的决定要宣布,也希望各位不要过于惊讶,因为老夫早就想宣布这件事了。” 众人都将视线聚在萧震岳的身上,猜想着他可能是要宣布承认孟涟城的身份。 “老夫主掌这萧家二十余载,自认为虽没让家族更繁华,但也不曾有损失。二十余载鞠躬尽瘁,也算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而今日,老夫要宣布卸下这萧家家主一职,禅让于我的长女,孟涟城。” 萧震岳一席话,震惊了所有人。整个忠武堂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随后便有人开口,直问他若是连家主都不做了,那武林盟主一职怎么办。 萧震岳笑笑,很坦然,“老夫也将卸任武林盟主,老夫不才,实在无法再为江湖武林做贡献了。”话落,旁边萧三拿着一个托盘过来。萧震岳揭开上面的红绸,托盘上躺着一块玄色的盟主令。 “这盟主令老夫会派人即日送往松雾门葛道人处,松雾门不参与武林盟主竞选,由葛道人代为保存最为妥当。”盟主令的去处也安排好了,让人无话可说。 “萧盟主还是再想想吧,您在位这十余年,江湖上从未出现过风波。去年大司来捣乱,也是在您的部署下成功击退敌人,江湖有目共睹。还望萧盟主三思。”果然有人相劝,虽不知真假,但至少看起来情真意切。 “白老英雄无需再多说了,老夫心意已决。萧家屹立江湖百余年,还希望日后诸位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多多照顾涟城。她年纪小不懂事,若以前对诸位有所冲撞还希望各位既往不咎,将来与萧家共创平和武林。”交代托付,虽未必会有人听他的,但这番话确实很动人。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怪不得秦中元不让她说客套话,她也确实不喜欢听。 站起身,孟涟城环视了一圈,随后走到萧震岳身边,面向众人。 “我孟涟城,诸位都认识,从此后继任萧家家主,必定与诸位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孟涟城虽是个女人,但绝对心胸宽阔,绝对不会记以往的仇,所以,还请诸位放宽心。”淡淡的说,孟涟城听不惯刚刚萧震岳说的话,说的好像她以前就真的是个恶人一样。 众人脸色各异,从此后萧家家主是孟涟城,那么就等于长鹤山庄是一家了。此时秦中元还在,尽管笑容满面的,但这位可是不容忽视。所以一时,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孟涟城可没时间理会他们说什么不说什么,转身走到主座上坐下,旁边萧三带领众家卫,这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走至孟涟城面前一一单膝跪下,正是叩拜新任家主。 “诸位叔叔请起,在我这里,几位永远都是叔叔。”孟涟城笑笑,倒真是很有气度。 “得小姐一句叔叔,萧三已再无憾事。”萧三长舒口气,脸上也有笑容。孟涟城他是绝对看好的,有这等武功,胆子又大,如今身后还有秦中元给出谋划策,萧家绝对没落不了。 便是她现在嫁为人妇,但总比交给萧宇要强,他脑子不灵光,萧家堪忧。 萧家一家人和乐融融,这其他人却恍若多余了一样。萧震岳很轻松的样子,孟卿雪则一直在看着孟涟城,很欣慰的样子。 “夫人,恭喜你执掌萧家,从此后,我们夫妻共进退。”站起身,秦中元走向孟涟城。他一袭华袍,眉目含笑,那模样风华无双。 孟涟城忍不住抿唇,心里念着他刚刚说的面无表情,所以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脸,“还望秦公子多多传授治家经验,我虽没把握让萧家也富可敌国,但我可不想让它最终凋落。” “夫人放心,为夫虽做不成什么大事,但这点小忙还是能帮的。”走到她面前微微倾身看着她,俩人不乏有些粘腻,尤其这忠武堂这么多人。 但当真是没人敢说些什么,孟涟城性子喜怒无常,恶人名声遍天下。而秦中元,那听起来就更觉得有些可怕了,因为他杀人是用背后捅刀子的方式,这一点来说绝对更吓人。 无声轻笑,孟涟城以眼神警告他收敛点。 不过秦中元却是不甚在意,这在座的所有人,每个人的弱点把柄他都知道,又何必在乎?他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萧震岳静静的走到孟卿雪身边,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秦中元与孟涟城如此美好。有时候,他会真的有些羡慕他们,能够真切的相爱掏心掏肺。 不过,他有信心,他与孟卿雪也会有那一天的,或许到了那一天时他们已白发苍苍,但他不在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09、分开难眠 萧震岳的消息公布完,派人快马将盟主令送往松雾门,而后又委婉的请诸位江湖人士离开萧府。从今日开始他不再是武林盟主,也不是萧家家主,无权利再邀请各位住在府中。 想当然的,若是孟涟城邀请他们留下过夜,他们恐怕更觉得心里没底,于是乎,纷纷的与萧震岳告别。有那么几位还显得特别义愤填膺,觉得萧震岳这样的做法就是个懦夫。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的人有其他的想法,这很正常。萧震岳也显得很淡然,无论之后外界对他的评论是什么,他都能平静的接受。 孟卿雪却是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萧震岳卸下所有事务与她有不可分的关系,但她却恍若没看见。 但其实,她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只是,明白了也不曾感动。 将最后一个人送走,萧震岳长叹口气,要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轻松。 “月亮,你随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向孟涟城,他消瘦了许多的脸上有着寻常时见不到的光彩。 起身,孟涟城看了看秦中元要他等着,随后与萧震岳离开忠武堂。 傍晚了,细雨停了,但天空依旧是阴着的。乌云层层叠叠,让人也跟着不禁有些压抑。 两人于长廊上行走,萧震岳双手负后,步伐很轻松, 孟涟城不时的看他一眼,最后忍不住笑起来,“这般轻松?你就没有一点点的不甘心?你做了这么多,她都不感动。”孟卿雪是铁石心肠。 “没有。你若是能够体会我这十余年一直觉得再也见不到她,而现在她又重回身边,愿意与我终日相对,就能知道这些所谓的责任,风光,根本算不得什么。”萧震岳回答的很干脆。在燕津时见到孟卿雪,他就已经伤透心了,那二十多年前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但现在,可谓老天又给了一次机会,他若是不把握住,恐怕接下来的二十年他还会后悔。 “我没办法体会,不过理解你。你肯定是上辈子欠她的,所以这辈子要倾尽一切的去补偿。补偿吧,只要到时别再后悔就成。”孟卿雪那么作,也只有他能受得了。 “不会后悔。”萧震岳笑,整个面庞都舒展开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这样笑过。 孟涟城不敢苟同,虽然每个人心里都会多多少少的有些执念,但如同萧震岳这般的,实属少数,太过疯狂了! 随着萧震岳走到书房,这里从此以后就归孟涟城了。 墙上挂着字画,不是名家的,全都出自萧震岳的手笔。 山水很有意境,尤其一幅雨后初晴画的格外好,便是孟涟城这不懂画的,都觉得好。 然而,萧震岳却是开始动手一幅一幅的给摘了下来。小心的重新卷起,系上带子。 “拿走做什么?画的不错。”倚着书案,孟涟城双臂环胸的看他的动作。 “这都是为卿雪画的,二十多年前我们一同看过的风景,都在这些画上,我要拿给她看。”萧震岳的动作依旧很小心,说的话却是让孟涟城有丝丝心动。 “那书案上的玉印你要保管好,以后无论府中有何大事需要你定夺,书面上的你都要盖印,一定要保管好。其他的事可以交给萧三等人去做,他们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出卖你,你也要善待他们。”收起了所有画卷,萧震岳走过来交代道。 拿起那玉印,孟涟城看了看,随后点点头,“我知道。” “有事与中元多商量,他懂得多,会帮你的。善待小宇,他很依赖你。”其实他也知道孟涟城不会对萧宇不好。 “放心吧。”她必定不会亏待了他。 萧震岳叹口气,随后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孟涟城,“这给你,戴在身上。将它嵌到椅子下的凹槽里,就会弹出一把钥匙,那是密室的钥匙。” “密室在哪儿?”走到书案后的椅子旁,弯下身子看了看,果然有个凹槽。 “书架。书架能推开,后面就是密室。萧家百多年的财宝都在里面,你要保管好。”尽数告知,萧震岳当真是什么都不要了。 看向椅子后靠墙的书架,古朴的没一点耀眼之处,怪不得萧震岳说是百余年的财富,这机关想必也存在了很久了。 “放心吧,我会保管好的。”收起玉佩,孟涟城长舒口气,她也成了一家之主了。 “萧家的生意虽不如长鹤山庄做的那么大,但都是百年老字号,每年的收入匪浅。这些一直都是萧四萧八在管理,你要虚心学习。”萧震岳说的这两个人孟涟城自然也都认识,并不陌生。 “嗯。”点头,生意的事,她懂得不多,还需要向秦中元请教才行。 “唉,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明日我们就离开。”拍拍孟涟城的肩膀,他是很安慰的。 “萧夫人怎么办?”扬高眉尾,今儿下午萧夫人就没出现,也不知怎么样了。 “她回金燕门了。”提起萧夫人,萧震岳明显有些愧疚之情,但也仅仅是一丢丢。 “我知道了,明儿你放心走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看着他,书房中光线暗下来,她才觉得他好像有点老了。 “好。”欣慰的看着她,随后收起那些画卷离开。 天色暗下来,小厮进来掌灯,书房里亮起来,孟涟城坐在了书案后的椅子上。 椅子宽大,这是这个家的家主才会坐的位置,果然与别的椅子不一样。 红唇弯起,孟涟城突然能理解那些一辈子奋力往上爬的人是什么心境了,在这儿坐着,果然不一样。 门被敲响,孟涟城抬头看过去,稍稍一听气息,眉目弯弯,“进来。” 门从外推开,在灯火中依旧载满贵色的秦中元从外走进来,一眼瞧见坐在书案后的孟涟城,他笑起来,“在下有事相求,不知夫人可有时间啊!” 倚靠着椅子,孟涟城的确是一副boss的模样,听闻他的话更是笑不可抑,“公事太多,秦公子的事情我只能延后处理了,等着吧。” “感觉真是不一样了,不过你也太过伤人了。在山庄时,只要你来了,我手头上任何事都可以放下。”走过来,秦中元摸了摸书案上那名贵的笔洗,这里的摆设不亚于他的书房。 “行行行,往后你秦公子是我的高级会员,任何时候你都排第一。”孟涟城连连点头,她是他的vip,他也是她的vip。 “这还差不多!来,让我坐坐这椅子。”抓着她的手将她拽起来,他旋身坐在椅子上,顺带着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坐在这儿的感觉是不是很不一样?”笑看怀里的人儿,灯火下,他的脸俊美如妖。 “不错,让我都想试试坐上皇帝老儿的龙椅感觉感觉了。”孟涟城轻笑道。 “我可以给你打造一把龙椅来坐坐,只是得偷偷摸摸的。”若是传出去,可都糟糕了。 “切,你打造出来的那也不是真的龙椅。待得有时间,我去皇宫溜达溜达,坐坐皇帝老儿的龙椅,过把瘾就行了。”她还真没闯过皇宫,如今倒是想去见识见识。 “皇宫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哪儿那么容易闯。”秦中元不敢苟同,皇宫可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早就听说皇宫高手多,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听说有些比之江湖上的高手还要厉害,而且很神秘,甚至连姓名都不为外人所知。 “今年的宫宴还会邀请我,带你去。”慢慢摩挲她的腰,她有什么要求,他都能满足。 “好啊,带我这个土包子去开开眼界吧。”抿唇,身在秦公子身边,真是借光啊! 秦中元轻笑,她可不是土包子,她的见识可比他要广阔的多,因为她可是记得前世的人,而且还是另外一个世界,他才要甘拜下风。 “萧盟主、、哦,不对,现在要叫萧老爷,他们何时离开啊?”萧震岳必定不会与孟卿雪在这里长住。 “他打算明天就启程。还有,萧夫人回金燕门了。”估摸着用不了两天,金燕门就得杀过来。 “我知道,派人跟着了。不用担心,金燕门那老头虽有些难缠,但对付他很容易。”他全然未放在眼里。 “行,交给你了。对了,他刚刚把密室的钥匙给我了。”拿出玉佩掂了掂,她倒是想去看看那密室里到底有多少宝贝。 “萧家的家财也不少,百余年的积累,便是你一直无所事事,也能养活的了三代人。”看着那玉佩,秦中元认出是萧震岳戴在身上的那块,原来这是密室的钥匙。 “我没打算无所事事。”起身,顺带着将坐在椅子上的人拉起来。而后蹲下,将手里的玉佩按到椅子下的凹槽中。 清脆的咔擦一声,一把黄金的钥匙由上方掉下来,掉在了地板上。 拿起来,孟涟城站起身,“拿到了。” “原来那玉佩是取钥匙的。”秦中元双手负后,薄唇带笑。 “走。”绕过椅子,走向后面靠墙的书架。抬手去推,这对孟涟城来说轻而易举。书架被推动,声音很沉闷,听起来应当是很重。 秦中元站在一旁看着,对孟涟城的力气更为惊叹了,“夫人一身的牛力气,佩服。” “闭嘴。”轻叱,他的语气很难听。 秦中元轻笑,随着书架被推开,后面的墙露出来。 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凹槽,中间有一块凸出,手放上去正好。凹槽中间,一个锁眼就在那儿。 拿着钥匙插进去,拧,墙里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就好像什么机关被启动了一样。 孟涟城握住那块凸起,然后用力一拧,面前的墙活动了,随着灰尘飞扬,墙向上开启。 后退几步与秦中元站在一起,随着那石墙向上开启,里面的事物也进入眼中,幽深甬长,黑漆漆。 石墙彻底升上去,俩人对视了一眼,“进去看看?” 秦中元点头,“走吧。” 牵手,孟涟城在前,走进了漆黑的甬道。 没有光线的地方秦中元就看不到了,不过前面的孟涟城能看到,他完全是随着她走。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孟涟城停下,“这密室也是在地下,前面就是台阶了,一直向下。” “看来,所有富有之家储存财宝的地方都在地下。”秦中元微微摇头,与长鹤山庄太像,他有些不喜。 “嗯,而且我在这儿就嗅到了金银财宝的味道。”吸了吸鼻子,那些东西确实有味道。在长鹤山庄,她随着秦中元走下湖底密室的时候也是闻到了这种味道,可见萧家的钱财的确不少。 “狗鼻子,我什么都闻不到,也看不到。”由她身后抱住她,在这里他就是个盲人。 “还要下去看看么?”任他抱着,这里的空气有些潮湿,不过随着他抱上来,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 “我也看不到。”抱怨,去看的话,还是她自己能看到,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也是,下去了你也看不到,那算了,咱们回去吧。”转过身,秦中元又从正面抱住她,摆明了不想走。 抿唇轻笑,孟涟城也环抱住他,“秦公子,你又春心荡漾了?”身体紧贴,她感受到了这小白脸儿身体的丝丝变化。 “嗯!”脸埋在她发间,他回答,声音闷闷的,好听的紧。 笑出声,孟涟城紧紧搂着他,“这地方实在不适合,咱们出去。” “我觉得很好。”话落,他吹开她脖颈旁的发丝,然后亲吻她的脖子耳朵。 孟涟城感觉很痒,轻笑的躲着,向旁边挪了两步,就贴到了墙上,已退无可退。 秦中元身子一转,将她堵在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由脖颈间游移至她的唇角,然后咬住她的唇瓣。 轻哼了一声,孟涟城开始回应他,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气氛逐渐火热。 “转过来。”紊乱的呼吸当中,一阵衣衫悉索的声响,之后便是秦中元带着急切的声音。 漆黑中,孟涟城压抑的嘤咛在回响,这里不为外人所知,其实便是她很大声也不会有人知道。 月牙儿升至半空,孟涟城与秦中元终于从书房中出来了,星辰如此好,想不到他们在密道里折腾了那么久。 “饿了。”伸了伸懒腰,虽然想懒洋洋的躺着,但此时她的肚子更饿。 “最辛苦的应该是我,你倒是吵着饿了。”揽住她脖子往自己怀里一勾,秦中元衣袍整齐,相较于孟涟城散开的长发,他可是整洁的很。 “你是纯属活该,我才是真的饿了,我肚子都在叫了。”摸着肚子,孟涟城摇头,这小白脸儿是辛苦又快乐才对。 “是是是,我活该。夫人请,咱们去吃饭。”揽着她走,孟涟城任他拖着,俩人黏黏糊糊,路遇的萧府护卫都有些不适应,反倒长鹤山庄的护卫相当淡定,恍若未见。 抵达餐厅,不过一会儿饭菜便送来了,孟涟城风卷残云,秦中元虽是也有些饥饿,但吃相优雅。 “少吃点儿,一会儿该睡觉了,吃多了你会不舒服。”放下筷子,秦中元吃的不多。 孟涟城却是不管那么多,扫了他一眼,略有些嫌他事儿多,“我知道。”嘴里有食物,话语也很含糊。 薄唇微弯,看她这样子相当可爱。 然而,孟涟城的饭还没吃完,萧宇从饭厅外闯了进来。 一瞧见他,孟涟城放下了筷子,“这都半夜了,你怎么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萧宇眼眶红红的,几步奔到孟涟城面前,“姐,我爹说他要走了,我娘也不见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孟涟城恍然,随后拉着萧宇到自己怀里,“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没办法再陪着你了。没事儿,他们不陪着你,还有我。” “姐、、、、”搂着孟涟城的腰,萧宇小声抽泣。 秦中元坐在长桌对面看着,虽是有几分不耐,但却没有说什么。 “好了,别哭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动不动的就哭鼻子。他们走就走吧,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走的。”摸他的头,孟涟城的劝说虽是有些没诚意,但她一向这样说话,萧宇完全能听得进去。 “嗯、、、可是,我娘再也不回来了么?”萧夫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他追着她,却没追回来。 “我也不知道。”让他坐下,孟涟城看了一眼秦中元,眼里也颇多无奈。 秦中元扬了扬眉什么都没说,她现在是家主,萧宇又本来就依赖她,他现在不好多管。 “姐,你陪着我好不好?”嘴一瘪,萧宇那小模样很可怜。 眨眨眼,孟涟城沉吟了下,随后点点头,“行。” 秦中元哽住,眼里诸多不爽,凭什么他媳妇儿得陪着这个小屁孩儿? 不过,他便是不爽也没办法,孟涟城已经答应了,而且萧宇一副终于安心的模样,他实在没办法与这个小屁孩儿抢人。 最后,秦中元还是自己回了他们居住的院子,今儿他要自己睡了。 而孟涟城,则带着萧宇回了他的小楼,小楼内空无一人,让一个孩子住在这儿,实在太过冷清了。 “睡吧!”看他躺在床上,孟涟城给他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 “姐,你别走。”拉着孟涟城的手,萧宇可怜兮兮的。 “我不走,放心吧。”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看他这模样,孟涟城就想到了他小时候,小小一只,可爱又可怜。 有了她的承诺,萧宇闭上眼睛,小小的唇角挂着安心的笑,可眼睫毛还是湿的。 一直坐在这里陪着萧宇,猜想秦中元那厮可能现在还在骂人,不由得弯起唇角,想想就觉得好笑。 她猜的不错,秦中元确实是在骂人。独自躺在没温度的床上,他真觉得这比北方的寒冬还要冷。 习惯了她在身边,有她身上的温度温暖他,现今突然的独自一人,就好像躺在荒郊野地里。 辗转反侧,半夜了,可是他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就是觉得不舒服,满身不舒服,哪儿都不舒服。 如此艰难的一夜很快过去,翌日天亮,身在小楼里坐在床边靠着床柱闭眼小憩的孟涟城就被上楼的脚步声惊醒。 睁开眼,感觉一下那脚步声,不是秦中元,而是孟卿雪。 看着门口,下一刻,一袭白裙的孟卿雪出现在那里。 “月亮。”走进来,孟卿雪气色很好,面容清冷,气质独绝。 “怎么过来了?”看她这样子,孟涟城其实是很欣赏的,恍若她初见她时。 “萧震岳说要带我今天离开这儿,你同意了?”走过来,看了一眼床上还深睡的萧宇,孟卿雪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不想和他走?我要主掌这里,你们一直在这儿,会阻碍我行事。”孟涟城看着她,这时候反倒觉得她有点可爱。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他离开吧。你要是有事找我,我会马上就回来。”果然,她现在的重心转移到了孟涟城的身上。 忍不住的弯起红唇,孟涟城点头,“好。” “你对他另一个孩子倒是不错,这孩子是个傻子,你对他好也成,反正也不会阻碍你。”她对萧宇的看法就是,一个傻子。 “他不是傻子,只是成长的比较慢。”孟涟城不赞同,这样说一个孩子未免太恶毒。 孟卿雪什么都没说,但那表情却很明显,在她看来萧宇就是个傻子。 “同他离开后,不管他带你去哪儿,你都给些好脸色。为了你,他连事业家业都不要了,你对他好些才不枉他为你放弃所有。”孟涟城交代,但看孟卿雪根本就没上心。 “你别管了,管好你们自己吧。若是喜欢孩子,就自己生,自己生的永远比别人生的要好。”孟卿雪如是说,又好像是在说自己。 “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我还不错?”站起身,孟涟城第一次听她这种说法,觉得甚为惊讶。 “不是不错,是非常优秀。”看着她,孟卿雪的眼里的确浮现几许满足,这是以前疯狂的她不会表现出来的。 “多谢,你能这样说,着实让我受宠若惊。”微微眯起眼睛,孟涟城琢磨着她,她现在越来越讨喜了。 几不可微的笑笑,十分惊艳,“你若能摒弃以前我对你带来的伤害,我会表现的更好。”尽管她不知道以前她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伤害,但依据萧震岳说的,和孟涟城所有的表现,她觉得她肯定是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 点点头,孟涟城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我尽力。” 俩人能如此平和的对话,孟卿雪真的感觉很欣慰,相信以后,她们之间也会越来越好,不会再如同陌生人一般。 萧震岳决定要走,真的是马上就走,不做任何多余的停留。 太阳初升,一辆简单的马车就准备好了,停在萧府的后门,很低调。 他们离开,只有两名护卫跟随,而且是上一辈的老护卫了,都比萧震岳还要年长。 如此低调,是萧震岳内心的想法,他想从此后再也不过问江湖事,只潜心陪伴孟卿雪。 萧三等护卫相送,还有孟卿雪与秦中元。 一晚没睡的秦中元眼睛有轻微浮肿,不过却不阻碍他的俊美风华,在这太阳初起时分,万分夺目。 “主子,要保重。”萧三很不舍,他与萧震岳年龄相当,他们可谓是一同长大的,情同手足。 “辅佐月亮,也要保重自己。”拍拍萧三的肩膀,萧震岳叹口气,他很轻松。 点点头,萧三这充满男子气概的中年男人脸上也露出伤感之色。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看向孟卿雪,他满目柔色。 孟卿雪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眼孟涟城,而后随着萧震岳走上马车。 萧震岳走的很潇洒,也很快意,与孟卿雪相伴,不管前路是什么,他都能笑着面对。 看着马车走远,孟涟城深深舒口气,接下来她就真的成为这偌大家族的主人了。 “夫人,咱们回去睡觉吧,我一夜没睡。”身子一歪,秦中元倚靠着她,他真的很困。 微微仰头看着他,孟涟城轻笑,“我也一夜没睡。” 薄唇含笑,“离开了我就睡不着了是不是?” 抿唇,孟涟城几不可微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萧三萧五等人都刻意的避开视线,佯装没听到他们说话。 “少臭美,我坐了一夜,你见过谁坐着会睡着的?”轻叱,其实也有一大半儿的原因是秦中元没在身边。若是他在身边,她倚靠着他也能够睡着。 “所以,咱们俩都是一夜未睡,现在应该去补眠,我眼睛睁不开了。”环住她的腰,比她高很多的人非要耍赖皮,诸多人觉得此时站在这儿很尴尬。 孟涟城任他搂着,周遭人她也不是太在乎,反正以后必定长时间相处,现在不适应,往后会更没办法适应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0、传宗接代的好处 这家主的位置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坐的,坐上一天,孟涟城就觉得脑袋大了。 萧家的事情其实不算多,相比较于长鹤山庄,简直轻松到不行。 但,就是如此,这些从外面送回来的信报也让孟涟城看的眼睛发花。 大部分是萧四萧八传回来的,萧府的商行每年都有一个年终的总结。但今年萧震岳没有处理,现在主人换了,这些压下来的事情也该尽快处理,所以,全部都推给了孟涟城。 根据萧四萧八的线报,然后找出那年前就已经送回来的账目,按日期审阅,还得分出对比前一年明显有亏损或是盈利较明显的商行。 对孟涟城来说,这些东西简直太凶残了,让她看这个,不如给她一本武功秘籍来的痛快。 秦中元看热闹看的欢乐,在孟涟城几近发飙时,他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主动说帮忙。 孟涟城想也没想的就把位置让给他了,一边念叨这些事儿本就不该给她做。府中那么多人,应该由别人来做。 秦中元对她说的话表示无语,这些账目已经是最后总结了,很简单。而且相对应什么店铺,与这些账目上的收入支出稍稍对比下,就差不多能看出这账目是不是作假的。 一个下午,秦中元代替她审阅账目,速度很快,而且也挑出了几本看起来不太对劲儿的账目。 而孟涟城,则躺在了靠着窗边的软榻上睡着了,睡得很深沉,秦中元来回翻阅纸张时刷拉拉的声响也没影响到她。 待得她醒来睁开眼,太阳已经坠到西山了,她躺在这儿正好能从半开的窗缝中看到,余晖金色的,好看的很。 懒洋洋的转过头看向书案,秦中元还在翻阅账目,书案两侧都各摆了一摞,那都是他已经看完了的,一侧是没问题的,一侧是有问题的。 红唇弯起,孟涟城刷的坐起来,“还有多少?” 秦中元头也没抬,“你怎么不先问问我累不累?” “是是,秦公子累不累呀?在下给你揉揉肩锤锤腿?”没什么诚意的问,反倒有诸多得意在里面。 “算了,一点诚意也没有。你这个家主要打起精神了,这个萧八所经管的商行都有问题,虚报太过没谱,瞎编也得编的能让人相信才行啊。”果然,秦中元查出了问题来。 孟涟城扬起眉尾,“真的?那该怎么办?把他抓回来然后扫地出门?” 秦中元略显无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叹口气,“当然得先派人去查啊,找到证据然后把他召回来,将证据摔在他面前,让他想抵赖也不成。还要把损失的都吐出来,然后再扫地出门。” “或许不是他的问题呢?是其他一些他身边信任的人有问题呢?”孟涟城认识萧八,是个整日笑眯眯的人,应当不像是那种会贪污的人。 “不管是谁,他难辞其咎,都要受到惩罚。”秦中元不禁有些担忧,这家主的位置,这女人怕是坐不好。 “这样啊,好吧,听你的。”点点头,孟涟城决定听秦中元的。 秦中元无话可说,她不听他的还要听谁的?他说的都是对的,难不成她还打算听别人的。 不过瞧着她那不走心的样儿,秦中元觉得和她废话也没用,若她自己解决,那肯定就是把人抓回来以武力解决。 像这种一直在生意场上行事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的武力就承认,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孟涟城新上任三把火。 所以,帮她立威这种事儿还得他来做才行。 有他自主帮忙,孟涟城也就不操心了,因为上午看了一会儿账目,她现在一想起来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就觉得脑袋好胀。不想了,头胀的感觉立即消失,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她还是不再想那些账目了。 天色暗下来,晚饭的时间也到了,书房的门被从外敲响,孟涟城应声让进来,下一刻,萧九从外走了进来。 “小姐,公子,该吃晚饭了。”萧九的年纪虽要比孟涟城大很多,但长得较为年轻,而且武功高,在江湖上也是不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我早就觉得饿了,咱们走吧。”一个下午都在睡觉,睡的饿了。 秦中元较为无言,放下账目站起身,“我抵抗饥饿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萧九倒是觉得有意思,他早就猜到孟涟城肯定搞不定这些东西,其实连萧震岳都不喜欢查阅这些账目,孟涟城这性格的怎么坐得住。 但好在有秦中元在,他猜想秦中元肯定会帮忙。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一切都是秦中元在做。 不过由秦中元来做也好,相信会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 走出书房去饭厅,孟涟城途中拐弯儿跑去茅厕,秦中元单独先走向饭厅。 走进来,看到的便是长桌上丰盛的饭菜。而且长桌后还多出一个人来,正是萧宇。 今儿穿的很整齐干净,头发也都梳起来,脸蛋白白的,看起来倒是很干净。 “姐夫。”看见秦中元走进来,萧宇站起来,很懂礼貌。 秦中元点点头,上下打量他,然后在对面坐下。 他坐下,萧宇才又坐下,俩人对视,气氛有那么几分怪。 半晌,秦中元深吸口气,“小舅子,咱们商量个事儿?” 萧宇眨眨眼,“姐夫要与我商量什么?”眨巴着眼睛,眼睛清澈,不太符合他这个年龄,但是很可爱。 “今晚不许再找你姐陪你。”他担心萧宇一会儿会与孟涟城说要她陪他,所以,他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萧宇有几分不理解,“可是我怕。” “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睡觉也怕?”秦中元拉长了音调,按理说男孩子都不喜欢听这句话。 结果,萧宇却还是满目不解的模样,“可姐夫为什么也怕自己睡觉呢?” “谁说的?”秦中元脸一绷,倒是有那么几分吓人。 萧宇瘪了瘪嘴,“那你还要我姐陪你。” 哽了哽,这倒是让他没话说了。 “因为小孩子总让大人陪他睡觉会不长个子,你瞧见了秦超么?他就是从小到大一直自己睡觉,所以才长了那么高。”拿秦超做比喻,站在饭厅门口的秦超脸颊抽搐。 “可是我不想长那么高。”萧宇的想法更简单,他只要长得像爹那么高就行了。 “可你若现在还吵着要别人陪你睡,那你就永远不长个了。”继续忽悠,果然将萧宇忽悠住了。 “那、、、那我害怕怎么办啊?”有时半夜醒了整个小楼就他自己一个人。 “从今儿起可以派人在你门口,你害怕叫一声就行了。”别看这孩子傻,有时候还真挺难缠。 “哦。”扁着嘴,萧宇低头搅着手指,还是有点不情愿。 不过秦中元却是管不了那么多,总和他抢人,他会发疯。 不过一会儿孟涟城回来,觉得气氛有点怪。不过秦中元依旧优雅俊美,萧宇还是那不谙事的模样,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饭吃完时倒是有些奇怪,因为萧宇没再吵着会害怕,要她陪他。 “姐,我回去了。”看样子不是很高兴,低着头。 “行,不过,要不要我陪你了?”孟涟城摸摸他的头,他的个子又长了些。 秦中元在孟涟城看不到的地方瞪眼,萧宇抬头就看到了他那样子,复又低下头,“不用,我想长个子呢。”说完,转身就走了,小小的背影充满了怨怼。 孟涟城不解,回头看秦中元,秦中元报以一笑,晃得人睁不开眼。 “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什么古怪的事儿了?”走过去,孟涟城身子一转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臂缠绕在他的颈项上,近距离不眨眼的盯着他。 秦中元轻笑,漆黑如同宝石的眸子流光溢彩,“怎么可能?我为你劳碌一天,你居然还怀疑我,伤心啊!”叹气,他真是委屈。 撇嘴,孟涟城看着他,“谢了。代表今天,以及以后。” “看来你真是把我当成你的劳工了,而且还是终身的。”微微摇头,秦中元表示无奈。 “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公啊,老公!”笑,他的劳工和她的老公可是不一样的。 “老公公么?”秦中元笑,老公是什么? “你傻啊!老公公是你爹,老公是你,就是丈夫的意思。”搂紧他脖子,孟涟城低头亲吻他。 秦中元轻笑的任她亲吻,她这般主动送吻,还真是让他想拒绝都不成。 今夜终于如了秦中元的愿,抱着她入睡,当真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有她的体温温暖自己,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她是这世上最好的暖炉。 然而,秦中元所想的美妙夜晚也不过安静了半夜,后半夜,正是沉睡的时候,硬生生的被惊醒。 孟涟城先他一步的醒来,霍的坐起身,随后下床穿衣,一系列动作仅是一瞬间,行云流水。 走到门口开门,萧九也是一副被吵醒的模样,但好在衣衫还算整齐。 “小姐,不好了,金老爷子来了!”他就知道金燕门肯定得找来,只是没想到大半夜的跑来了。 拧眉,孟涟城单手撑着门框,因着被吵醒,她的脸色极其不好。 “大半夜的跑来了?”真是身强体壮啊。 “没错,现在正在前厅闹呢,三哥五哥在劝他。”萧九也是没办法,他吵着要见萧震岳,但萧震岳又不在,只能找孟涟城了。 “行,告诉他我马上过去。还有,让他放老实点,我这恶人可不管对方是不是老人小孩儿,惹着了我别想好过。”一定要先放话镇压住对方才行。 “是。”萧九急忙离开。 “到底怎么了?吵死了。”秦中元慢悠悠的坐起来,倚靠着床柱,他真的很生气。 走进来,孟涟城拿着衣服给他穿上,一边道:“萧夫人的父亲来了,正在吵闹。” “还真是会选时间。昨儿有消息传回来说金正单枪匹马的在赶来的路上,初步判定明早会到,结果半夜就闯进来了。”任孟涟城给他穿衣服,他倒是蛮享受的。 “行了,咱们过去看看,听说闹腾的挺厉害。”弯身给他把靴子穿上,孟涟城服侍起他来倒是像那么回事儿。 “放心,他翻不了天。”顺着她的力量站起来,一边抬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全身的力气坠在她身上。 走出小院,这半夜时分天空都是漆黑的,而且温度也有些低,小风吹得很凉。 风一吹,立即就精神了许多,起码孟涟城已经完全清醒了。 走至前厅,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了吵闹的动静,那金正是个难缠的老头,这么一听还真是,叫嚣的厉害。 “萧震岳呢?要他给老子出来!老子将女儿嫁给他,不是要他抛弃的。我女儿没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就不要她了!”嗓门极大,好像震得房子都要塌了。 萧三萧五等人也不好与他辩驳,只能连声说,主子不是不要夫人了,是另有原因。 “什么另有原因?还不是因为孟卿雪那个女人!年岁一大把了,还是小孩子吗?”继续大吵,其实这些话完全可以平心静气的说,他偏偏要大喊。 迈上台阶,终于见到了正在大厅里转圈圈叫嚷的人,一个老头,个头不高,微胖,穿着玄色的长袍,两鬓已经花白,胡子也很长,随着他的叫嚣,那胡子一抖一抖的。 “小姐,公子,你们来了。”一见他们俩出现,萧三立即松口气。 那金正自然也看到了走进来的人,几步奔上前,“你就是萧震岳的私生女?你还接任了萧家家主一职?你凭什么?这位置是小宇的。” 孟涟城脸上的表情渐渐收起来,看着他,他的话让她有些不爽了。 金正或许是没想到孟涟城会是这样的反应,有片刻的停顿,而后接着瞪眼。 “金门主又是以什么身份半夜里跑到萧府中大喊大叫呢?你只是萧震岳的岳父罢了,与孟涟城没有任何关系,与我长鹤山庄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现在这萧府是我夫人做主,金门主若再继续这样不知礼数倚老卖老,在下可要派人将您扔出去了。”秦中元开口,说话时还笑着,可是看起来却有些慑人。 金正一愣,他本以为他们会先来赔礼道歉的。 “萧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她现在也必定怨恨我父亲与我母亲。不过,我母亲已经给她选择了,是她不要又带怒跑回了金燕门,与我实在没有太大的关系。金门主为女儿来讨说法,我也完全能理解,但这件事儿与我的确没有什么关系。而你说的家主一位不该给我应当给小宇,金门主是觉得,小宇在将来完全有能力管理好萧家么?金门主的想法儿还真是有意思,想看萧家败落么?”双臂环胸,孟涟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然,气场强大。 听孟涟城如此说,金正确实是有些理亏,其实他是明明知道的。 “与你没有关系?你是萧震岳的女儿,怎么会与你没关系?父债子偿,你一定要承担。”瞪眼睛,胡子也在颤抖,看来金正是打定主意要孟涟城负责了。 看他这不讲理的样子,孟涟城反倒笑起来,“金门主打算要我如何承担啊?将家主的位置让给你?” “你、、、我又不是你们萧家人!”金正拂袖冷叱,似乎觉得孟涟城服软了。 “既然不是萧家人,又如何管我萧家的内务事?金门主是不是年纪太大了,自相矛盾。”她倒是觉得这金正挺有意思,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跑来吵闹,还说话自相矛盾,但又觉得自己挺有理,真逗。 “金门主老当益壮,夫人可别这么说。瞧瞧这精神头,可比我都要强。”秦中元转身坐下,他可撑不住了。 孟涟城笑,金正冷哼连连。 “你们必须给个说法,我女儿整天以泪洗面,她什么错误都没犯,就是休了她,也得有个说法!”金正也坐下,气呼呼。 “谁说要休了她了?萧夫人性情温婉,又很能隐忍,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的照顾丈夫儿子,是个好女人。”孟涟城走至主座上坐下,萧三等人站到了她的两侧,更能凸显出她现在就是这里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把我女儿从这里赶走?你做了家主,难道她连居住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了么?”金正依旧吹胡子瞪眼,他独自一人前来,却是依旧能吵,赶得上一屋子的人。 “没人赶她走,她是负气自己离开的。而且,我母亲很不介意他们三人共同生活,但萧夫人不能接受。她的条件就是,杀了我母亲,独占她的丈夫。”这么一看这金正,孟涟城倒是觉得他那一缕胡子挺讨喜的,尤其随着他气哄哄呼吸的时候一抖一抖,真好玩儿。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关键这么多年萧震岳身边就只有她一人,突然多出来一个,她难以接受。”其实自己女儿的问题他也明白,太过执拗。不说别人,就是他金正也有两个小妾,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其实她才是后者,若不是萧家已过世的老爷子主张,想必我父亲也不会娶您的女儿。”说着说着,就将这金正老头绕进去了,他已经不再咆哮了。 秦中元倚靠着椅子微笑,孟涟城能心平气和的,倒是让他颇为意外,以为她会发飙的。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女儿是多余的!”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巴掌,老头又隐隐有点发怒。 “不,她怎么会是多余的?而是,不管怎样,要认清当下才对。不如金门主回去劝劝萧夫人,大家的年岁都大了,还闹的和小孩子一样实在难看。不如就听了我母亲的提议,三个人一起生活,观赏山山水水,岂不快哉?”孟涟城虽觉得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肯定会不舒服,但也总比萧夫人要死要活的强。 得到孟涟城此话,金正的目的似乎也达到了,他本就是来讨个说法,当时他以为是孟涟城当了家主将他女儿赶了出来。而萧震岳又迷恋孟卿雪不管他女儿,所以他才会来大闹的。 但现在得到了答案,他也就不再表现的愤怒,要说这老头也是个演戏的高手。 “好,老夫就负责把她送回来,而你这个丫头,要负责把她送到萧震岳身边,并且保证,你娘不能欺负她。”谈妥,老头站起身,换上了一副略显得意的表情。 孟涟城忍不住笑,“我万分肯定,我母亲会很期待萧夫人的回归的。” “那就好,老夫走了!”转身,扬长而去,这大半夜的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萧三立即追上去,要留他过夜。然而,金正不领情,挥挥手就走了,潇洒的很。 看着他离开,孟涟城站起身,看向秦中元。 秦中元呵欠连天,这大半夜的被吵醒,又看那老头演了一场戏,他要累死了。 “小姐,你确定把夫人送到主子身边,可行么?”萧五迟疑,他觉得未必能行,毕竟萧震岳走的很潇洒。 “放心吧,肯定行。你去准备一下,派人亲自去金燕门接萧夫人,然后直接送到晋中,他们俩现在在那儿看杏花儿呢。”孟涟城交代,其实她不想看到萧夫人,估摸着她是挺恨她的。 “是。”萧五领命,这家里的糟烂事儿总算能解决了。 长叹口气,孟涟城走向秦中元,“回去睡吧,瞧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事情解决的很好,越来越有家主气度了。”夸赞,秦中元这夸赞倒是发自内心。 “谢了。”笑,孟涟城也很满意。 “继续努力,你肯定有一天会赶上我的。”站起身,他揽住她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勾。 “啧啧,夸我的同时也不忘夸你自己,自恋。”任他搂着,孟涟城轻叱。 “难道我不优秀?”低头看她,在他怀里时,她显得特别娇小。 “优秀优秀,这世上最优秀的人就是你秦公子了。”夸他,果然,让他很满意。 这一夜过的实在不痛快,俩人也同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府里有条不紊,倒是没什么大事。 只是昨儿秦中元查阅账目查出了问题,而后告知了萧三,现今这府里管事的就是萧三。 萧三听从秦中元的吩咐暗暗派人去调查,但其实,他也觉得萧八可能出问题了。 他们诸多兄弟一起长大,对对方都很了解。而萧震岳又是不太在意商行事情的人,基本上每年萧四萧八上报,他都只是看一眼就算了。 现在查出了问题,就必须得处理,更况且这事情是由秦中元这么聪明的人查出来的,他就更得处理好了才行。 萧三向孟涟城汇报了,她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任他们去处理。 “小姐,无论如何属下想请你从轻处罚老八,他犯了错误受到惩罚是应该的。但是他与主子一同长大,我们情同手足。”萧三是来请求她的。 眨眨眼,孟涟城叹口气,“但一定要给他惩罚,否则,这家里就真的没有规矩了。” “属下明白。”萧三点头,他理解。 “行,我会饶他性命的,只是,得将他从萧家清出去了,从此后,也不能再姓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是,多谢小姐。”萧三松口气,能留一条命,已经是恩惠了。 萧三离开,孟涟城单手撑着下颌开始思考,这偌大的家就是每天都有各种麻烦事。 像长鹤山庄那么大的家业,每天的事情肯定更多。但秦中元却看起来相当清闲,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仅仅两天,她就觉得疲乏了。 做一家之主,真不是件容易事儿,而且看起来,这家主她要很长久的坐下去。 不由得想起秦中元的说法,将来由他们的孩子来接任,那时她应当就能轻松了,什么都不用管了。 思及此,孟涟城觉得秦中元这主意真是不错。生孩子,然后培养,待得成年了,就能接任了。 这一切也不过短短十几年,想想十几年后就能轻松了,这着实是个诱惑。 弯起唇角,孟涟城起身离开前厅走向书房,此时秦中元正在帮她处理那些事儿,不过她要找他办另外的正事儿,那就是,生小孩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1、奉陪到底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孟涟城有很大的改变,这个改变让秦中元很是欣喜,因为她已经连着缠着他两天没离开过床铺了。 虽然看起来她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依旧故我,将他压制的死死的,连卧室都不能离开。 她突然间这么热情,着实让他深感惊诧,不过却也很享受。 这个季节,房间只要一关上门窗就不会冷,院子外也没有人,他们俩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床帐落地,挡住了里面的风景,秦中元躺在床上,锦被早已跑到了床脚,一丝不挂,他已经两天没穿过衣服了。 “累了么?咱们一会儿再来?”瞧着躺在他身边又要睡着的人儿,秦中元逗弄。他觉得他身上的力气都要被抽空了,这事情虽然他喜欢做,但是真的很累,他现在也需要休息。 “不要了,我要睡觉。”孟涟城翻身窝在他怀里,眼皮都睁不开了。 笑,他侧过身搂着她,单手摩挲着她光裸的脊背,四条腿纠缠在一起,亲密无间。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吃了什么药?”看她这情况,有点像是吃药了。 “你才吃药了呢?你不喜欢?”闭着眼睛冷叱,孟涟城也懒洋洋的。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你若是这辈子都这么热情,我可能会英年早逝。”调笑,惹得孟涟城踹他。 “少瞎扯,你会童颜不老。多做运动,有益身体健康。”孟涟城忍不住笑,瞎扯什么英年早逝,她又不会每天都这么缠着他。只是计算这几天能很大程度的中标怀孕,所以才这样的。 “这是运动?行,你说运动就是运动吧。”长舒口气,秦中元紧紧抱住她闭上眼睛,他真的也需要睡一觉,累。 孟涟城不语,在他怀中静静安睡,外面青天白日,房间里俩人交颈而眠。 这府中人多,他们俩人躲在房间里两天没出来,而且凡是路过小院儿四周时都能听到一些动静,他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无言,或许真是血气方刚,俩人都年轻,也可以理解。 只是,这样两天都不出房间,对身体好像不太好,毕竟那些事情做多了也伤身不是。 但谁又能去说什么?俩人那么好其实是个好事儿。 第三天,俩人终于走出了房间,因为萧八被押回来,需要孟涟城亲自处理,她不出来也不行了。 大多数人本以为会看到秦中元四肢无力的,但结果却让人很意外,秦中元看起来很好。 好好睡一觉,再醒来时精神十分好,秦中元觉得他与孟涟城是绝配,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的绝配。 她的内力能为他所用,而身体自然也不一样。亲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会感觉到冷,甚至体温都会升高一些。 这些影响,他觉得在除她之外的任何人身上都感受不到,所以这茫茫人海,他能与孟涟城最终成为夫妻,真是天意。 孟涟城也同样神采奕奕,行走之间步履生风,煞有气势。 萧八被押回来,确实是押回来的,由萧九亲自带人前往,将他押解回来。 萧八是个面相很和善的人,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来会是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孟涟城也认识他,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还真是有些不忍。 于前厅见到了萧八,他坐在椅子上,一身青布衫,头发梳的整齐,脸色却是有些苍白。而且那随时都笑眯眯的模样也没了,倒是诸多歉疚之色。 “八叔叔。”走进来,孟涟城叫了一声八叔叔。 萧八抬头,“小姐。”看到孟涟城如此唤他,他内疚之色更明显了。 无声的叹口气,孟涟城走向主座坐下。秦中元随后走进来,满身贵色,步履悠然,走至孟涟城左侧的太师椅上坐下。 “八叔叔,九叔叔说你已经承认了,看来,你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将那些证据拿到他面前时,萧八就承认了。 “是我做的,我都承认。”站起身,萧八走到大厅中央,俯身向孟涟城深鞠一躬。 “这场面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听听八叔叔的解释。”她本猜想萧八会先解释的,但他不做解释了,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我赌钱输光了自己的财产,没办法,才从商行暂时挪了一些。但又都输了根本补偿不了,所以就做了假账。”他都承认,萧三萧五萧九等人站在一旁叹气连连。 孟涟城眸子闪闪,随后看向秦中元。 秦中元弯了弯薄唇,之后道:“如此说来,萧八大侠是没办法将你损失的还回来了?” 萧八抬头看了一眼秦中元,而后道:“当年老爷送给了属下一些地产宅邸,请小姐收回,应当能抵得上属下所造成的损失。” “萧八大侠这个时候倒真是坦荡荡,让我们都无话可说了。”秦中元笑了笑,其实很是不屑。这个时候装什么坦荡君子?只会更可笑罢了。 萧八没出声,但也听得明白,秦中元这是讽刺。 “行,你的地产宅邸我都会收回,以做补偿。八叔叔都认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按照之前三叔叔的请求,萧八即日起被逐出萧家,并且,不许再冠萧姓。远离江波城,永世不得回来。”这已经算是比较轻的处罚了。家奴背叛,在大齐,主人家私自杀了都是没人管的。 “多谢小姐。”撩袍跪下,萧八给磕头道谢,闭上眼睛,也完全看得到他脸上的愧疚,他此时或许是后悔的,只可惜坐在赌桌上的时候却是没有想到。 萧三拱手向孟涟城道谢,之后走向萧八,拉起他退离了大厅。 他们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如今萧八什么都没有了,想必萧三会帮他的。 但这就不归孟涟城管了,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尽管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有点不忍。钱这东西她看的不重,更况且,赌钱是会上瘾的。萧八肯定是上瘾了,输了那么多又想捞回来,结果越陷越深,到最后实在拔不出来了就打起了商行的主意。 萧家钱也很多,养这么多人每年花销很大,萧八赌输的那些钱,其实与萧家每年的用度支出相比也没多少。 但他是犯了原则的问题,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这个家主真的不好做,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这心情还真是纠结。 也不知秦中元的手下敢不敢背叛,不过估摸着没人有那个胆子,他那么心狠手辣。 而且很显然的,秦中元对她施与萧八的惩罚觉得不太满意,这个时候正是杀一儆百的好机会。她就这么轻松的放了萧八,恐怕会引起更多的人再行不轨。 不过秦中元的担心却是有些多余,因为自从萧震岳坐上家主之位直到现在,萧府还从未处罚过任何一个人,更别说将谁逐出萧家了。 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发生,而且萧八绝对算得上这萧府中较为有地位的家奴,他虽不是第一护卫,但依旧是这府中不可忽略的存在。 如今被逐出府,又因为挪用商行的钱,犯了这样的错误被逐出去,没有任何人能说出反对的话来。 这件事在府中也没人会随意的说出来,所以,一直都很平静。 不过萧家新家主上任,按理说,江湖上的一些世家门派都会来祝贺的。 但一直很平静,齐剑山庄有派人送来贺礼,少林寺智云方丈,松雾门葛道人都写来了信函表示祝贺。 除此之外,还真就没人再理会了。不过孟涟城并不在意,反正她与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世家门派并不友好。这样互不理会她更舒服些,若是假意的来往,她还真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她觉得没人会来祝贺,但确实有人来了,那就是她十六年的朋友,白术。 白术绝对给足了孟涟城面子,一路行来声势浩大,而且带足了贺礼。因着大张旗鼓的行路,路上江湖中人都询问白家是去做什么,白家护卫都很郑重的相告,是去祝贺孟涟城坐上萧家家主之位的。 白术这么够意思,孟涟城自然高兴,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正月还没过,江波城的温度却是上升了不少,路边的树青黄的,去年的叶子还挂在上面。 白家的车队径直的行驶向萧府,萧府的大门也早就打开了,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客人。 孟涟城亲自出来迎接,而秦中元却是不在。 因为他不喜欢白术,白术来了,他十分不快。但也确实不能不欢迎人家。他若是出现,看到了白术肯定不会说好话,所以,他就干脆不出来了。同时也警告孟涟城,不要跟白术太过亲近,否则,他会生气。 孟涟城对他的警告嗤之以鼻,但又不得不答应他,上次就因为白术他们俩才吵架,此次白术来了,她可不想再跟他发生争吵,否则,不单单是他们俩之间伤感情,也会让白术觉得尴尬。 队伍抵达,孟涟城先一步的走下台阶去迎接,白术也在马车停下来的同时走了出来。 一袭白衫,清风晓月,他就好似从天边坠落下来的,不染凡尘。 “白术。”唤了一声,由那音调便可听出,孟涟城心情很好。 微笑,温柔的让人沉醉,“月亮。” 由护卫扶着他走下马车,而后他独自站稳,便是目盲,也好似知道孟涟城在哪儿,那空濛的眸子是看着她的,只是,他的看用的是心。 “多谢你来捧我的场,你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孟涟城轻笑,美艳逼人的脸庞灿若玫瑰。 “知道你做了家主,第一时间便准备来祝贺你了。我的祝贺发自内心,同时也希望你能做好这个家主,将萧府发扬光大。”沉声说着,白术的声音很好听。 “借你吉言吧,反正一直到现在,我的头都很大。来吧,咱们进去再说。”抓住他手臂为他引路,待得迈过了大门,孟涟城便松开了他,对他的了解当真是恍若了解自己一般。 “萧盟主、、哦,不对,他现在应当是萧老爷了。萧老爷与你母亲现在可好?现在满江湖都在议论你母亲突然出现的事儿。还有,她与萧老爷有旧情,又生了你,当真算得上现今江湖上的大事了。”并肩同走,白术问道。 “他们好得很,反正是自己选的,快乐不快乐都得自己受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这里,都没出过大门,外面什么样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想来就得受到议论,我不在乎。”单是孟卿雪一人就得引起轩然大波,更别提她与萧震岳有旧情,而且还生下她孟涟城这等更具爆炸性的事儿。只要想想就能知道,肯定引得江湖震动。 “你能如此想就好,无论如何,都得让自己放轻松才对。对了,怎么没见秦兄?他应当一直在你左右的。”说起秦中元,白术的语气有些异样,若是细听就会发现,那轻淡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 “他啊?他在处理他们长鹤山庄的事儿。要说这做一家之主真是不容易,事情太多了。你和秦中元都小小年纪当家做主,现在我是万分佩服你们。”孟涟城这话倒是由心内而发,反正她是知道苦头了。 “你还需向秦兄学习,我不及他。”白术淡淡道,其实他说的也是由心内而发的,他确实及不上他。不论是头脑,手段,投机取巧等等。若是及得上,现在孟涟城也不会是他秦中元的妻子了。 孟涟城笑笑,她与白术是好朋友,一向了解他,他说话时改变的语气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白芷经常开他们的玩笑,虽她一直笑笑而过,但现在也明白了一些。 所以,面对白术这样的语气,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笑笑而过。 白术送来的贺礼可谓壮观,孟涟城看到时,觉得白术有点过了。 “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还你?看来,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要送你双份儿的了。”他送的不止是金银珠宝,还有白家珍藏了许久的各种药品。一些大还丹绝对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这玩意儿现在在江湖上绝对一颗价值千金。他就这么给送来了,而且送来了不止一样,让孟涟城觉得她的面子太值钱了。 坐在一旁,白术神色淡然,听到孟涟城的话,他也只是淡淡的笑笑,“友情无价,更无需还。” 转头看他一眼,孟涟城点点头,“听你说的我都感动了。好吧,我接受你的贺礼,谢了。” “不客气。”白术微笑,很纯澈,很温柔。 对于白术来说,与孟涟城的一切都是无价的,更别提那些身外之物了。如若没有那些意外,他能够给她更好的。只可惜,世事无常,让别人抢了先钻了空子。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他还是能感觉的到心头的痛。 “萧老爷交出了盟主令,并把盟主令送到了松雾门。接下来,恐怕江湖武林又该闹腾了,因为不可一日无盟主。”白术说着,目视前方,他好似看着什么,但又好似什么都没看。 坐在首座,孟涟城捻着一瓶补身的药轻轻的转动,听闻白术的话点点头,“是啊,又该闹腾武林大会了。”五年前有过一次。是因为有人觉得萧震岳做武林盟主时间太长了,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闹腾了一回。但最后,盟主的位置还是没离开萧震岳的手。 但这回,是真的要变天了重选了,也不知谁有那个本事。 “有没有兴趣做盟主啊?我帮你。”拿起茶盏,孟涟城笑看他。 白术轻笑,而后淡淡摇头,“没兴趣,不如你做吧,你肯定会打败其他的竞争者。”白术倒是对她很有信心。 撇嘴,孟涟城身子向后一歪,倚靠在椅背上,“算了吧,这一个家就把我闹得脑子都大了,更何况一整个武林,恐怕我会给搅和的乱成一锅粥。”她自认为她可没有萧震岳那个本事。 “未必,有秦兄帮你,你会做好的。”每每说起秦中元,白术的心头若无仅有的会泛起一丝嫉妒之情。 “若是有他参与,那这江湖会乱的更快。”管理一个江湖又没有可观的利益可得,而且还要管那么多的麻烦事,他肯定不会喜欢。 “那就不知这武林盟主之位要花落谁家了?想想,还真是有些期待。”武林大会很热闹,就像五年前,那时孟涟城一直与他在一起看热闹。只不过现在,物是人非了。 “没什么可期待的,我没那个时间去看热闹。现在有的忙了。”她要忙的事情可多呢,眼下,生孩子就是第一件大事。 “忙什么?”白术果然是有点好奇。 孟涟城笑笑没说什么,反倒看向大厅门口。而后白术也一动,虽是看不到,但却听得到,有人来了。 “白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一袭绛紫华袍,秦中元的贵气由骨子里散发出来。步履优雅从容,怎是一个俊美了得。 “听起来秦兄也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秦兄是有喜事了。”白术回应,语气淡然。 “还真让白兄说对了,月亮心急的要给我生儿育女,这辈子,我还从来没遇过这么开心的事儿。”笑,他的话可是相当刺激人。 孟涟城以眼神警告他别再乱说话,秦中元却笑容依旧。这么久孟涟城还没回去,想来与白术聊得开心。他不想过来看到白术,但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们俩有什么可聊的? 白术微微垂眸,而后微笑,“秦兄当真好福气。” “多谢,我也是这样想的。上半辈子尽在受苦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终老,我就该开始享福了。”走至孟涟城面前,倾身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声音还很大,白术绝对能辨别的出来那是什么声音,是做什么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 推开秦中元的脸,孟涟城轻咳了一声,“别闹了!你的事情处理完了?你长鹤山庄的事物可比我多出几倍来。” “当然,你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个速度?”站起身走到一旁坐下,秦中元满目愉悦,心情甚好。 “少看不起我,若所有人都与你一样,这天下岂不翻天了?”轻叱,让他别多嘴多舌的。 “嗯嗯,秦夫人说的有理,我认错。”附和,视线扫过白术,他的表情真是好看,他喜欢。 秦中元那神情孟涟城自然看到了,觉得他就是没事儿找事儿,白术根本就什么都没做,他却非常喜欢刺激他,没完没了的刺激。 “行了,白术一直赶路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一会儿晚餐就好了,咱们一起喝几杯?”站起身,孟涟城觉得必须得让秦中元与白术先分开,否则秦中元这样继续下去,肯定会激怒白术,尽管白术从来不生气。 “好,一会儿见。”白术自然也是坐不下去了,起身,然后转身离开,便是目盲,他也好似能看得到一切。 待得白术离开,孟涟城一道残影而过眨眼间欺到秦中元面前,单手捏住他下颌,“你有病啊,做什么总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白术是来祝贺我的,不是来瞧你张牙舞爪的。” 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为他觉得不公了?” “才不是,是你表现的太咄咄逼人了。他是客人,咱们应该客气友好的对待他。再言,他是我朋友,我与他认识了十五年,他是个好人。”孟涟城尽量措辞,免得这小白脸儿生气。 “真的这么简单?若是如此,那我觉得,咱们有了孩子,他应该第一个替咱们高兴,而不是满脸不愉。”秦中元冷哼,抓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怀里。 “因为你说的太恶心人了,好像我迫不及待要生孩子一样。”虽然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 “难道不是?”秦中元反倒笑了,她这算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么? 哽了哽,孟涟城强硬的点头,“是,我是着急生孩子,但也不许你说的那么露骨。”又瞪眼,看的秦中元笑起来,她这样说,他心情就好多了。 “好吧,看在你如此心急的面子上,那我对他白术就友好一点。不过,你不许再与他走那么近了,你是我的女人。”搂住她的腰紧贴着自己,秦中元命令道。 抿了抿唇,孟涟城答应,“好,你也不许再那么过分了。” “成交。”颌首,秦中元答应她。 笑,孟涟城抱住他,然后埋首到他的颈项间,呼吸之间,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好闻极了。 “小白脸儿,咱们一时半会儿的离不开这里了。过一段时间城外岐山的杏花儿开了,咱们去看杏花儿吧。”萧震岳现在陪着孟卿雪在看杏花儿,她也有些想看了。 “好,听你的。”摸着她的头发,秦中元有些浮想联翩。她跨坐在他腿上,这个姿势让他不由得想到了点别的。 “然后再带一些食物,在野外吃东西的感觉很不一样。”野餐啊,她已经很久没闲适的野餐过了。 “你又不是没在野外吃过东西,做什么说的很稀奇?”自从与她在一起,他就跟着她无数次的在外吃东西了。 “那不一样,那是为了填饱肚子,而且很着急。我说的这个野餐,就是闲暇之时,赏赏风景,吹吹山风,然后吃点东西,睡一觉,美好的很。”尤其有秦中元在身边,她就更期待了。 “睡一觉?好主意。”秦中元眸子一亮,这个字眼儿他听得绝对清楚。 孟涟城唇角抽搐,“最好别做奇怪的事儿。” “你可是早就答应过的,草地啊!”看来需要多带些毯子之类的东西,免得划破皮肤。 孟涟城抿唇,她确实说过,而且也真的很想试试。只不过,那时真的得需要找个静谧的地方,否则,会漏光。 “答应了?答应了就好说了,我肯定会奉陪到底的。”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两人身体贴合,他让她更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孟涟城脸一红,窝进他怀里不动,恍若乖顺的小猫! 搂着她,秦中元满目愉悦,怀里的人儿从以前一见到他就冷眼如刀冷嘲热讽,到现在乖顺柔软,真的经历了很多。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真是太神奇了。 如若这真是天意,那么他真应该谢谢老天,把这个女人送到他身边,送到他怀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2、恶人夫妻 据晋中传回来的消息说,萧夫人已经被送过去了。 与萧震岳和孟卿雪见了面,这开始就很不愉快。 孟卿雪高贵冷艳谁也不在意,萧震岳又围着她转,萧夫人自然心里不平衡。与萧震岳闹,又闹不出什么结果来,以至于最后的结果还是伤心而终。 但她若这样闹,就越得不到萧震岳的关心。其实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未必所有人都能做出来,因为到了那个当口,理智什么的已经都变成浮云了。 孟涟城也只是看看热闹,她根本管不了。一切只能靠萧夫人的觉悟了,有觉悟的那一天,也就到了她能真正与高贵冷艳的孟卿雪决斗的时刻了。 秦中元觉得,萧夫人永远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直至终老,她都会在与萧震岳吵闹,想与孟卿雪吵架打斗但又吵不起打不起来的状态。因为在秦中元看来,萧夫人的战斗力实在太弱。 不是会哭会闹就有强大战斗力了,这东西看的是脑子。没有脑子,那就什么都得不到。 白术倒是觉得萧夫人颇为可怜,一心想得到的得不到,想凭着歇斯底里来博取关注,这个方法又不对症,想必她现在很痛苦。 但又有什么办法?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你想得到的未必能得到,那些理应不该得到的却偏偏得到了,就是这么不公平。 对白术的想法,秦中元表示嗤之以鼻,艳阳高照的,细风和暖的凉亭里,孟涟城觉得冷气不断。 “我有些饿了,去找些吃得来,你们俩慢慢聊。”躲开,她实在不想继续在这儿看他们俩明嘲暗讽了。 秦中元倚靠着亭子的栏杆而坐,姿态悠然,瞧着孟涟城离开,他唇角的笑不曾褪去过。 白术则云淡风轻,清透的眸子注视着孟涟城离开的方向,看起来他好像能看得到一切,其实他根本看不到。 亭子里仅剩他们俩人,气氛一时变了,秦中元长叹口气,“白兄现在怎的喜欢怨天尤人了?” “秦兄多虑,我并没有怨天尤人。”白术淡淡回应,语气也不是有多好。 秦中元笑,月华珠辉,只可惜白术并看不到,听到他笑,也只是觉得很讨厌罢了。 “难道这还不是怨天尤人?得不到就证明自己没本事缺少魅力,与老天公不公平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若投机取巧阴险卑鄙也算秦兄的魅力,那我无话可说。”白术也并不是一个不会据理力争的人,他说起讽刺激烈的话来一样很噎人。 秦中元果然见识到了,一副惊诧的模样,“白兄词语犀利,亏得夫人还说白兄是个性格淡薄的人,看起来,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只是针对谁罢了,秦兄又何必装作很意外的样子?”白术淡然应对,看起来,秦中元都有些争不过他了。 “不,我不是装作意外,是真的很意外。原来,像白兄这样的人物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怪不得说,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气,这话没错。”啧啧叹息,反正,在他心里白术一直都是个战斗力相当弱的人,没想到关键时刻也不一般。 “这不是恼羞成怒,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白术很简单的解释,不冷不热。 “也对,咱们确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唯一的牵连就是我的夫人,而白兄一直与我夫人来往甚密,便是我不想与白兄见面,也不得不见。”说起来,最痛苦的是他才对。 “秦兄可以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白术还不想看见他呢,尽管他看不见,但是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很烦。 “让我离开我的夫人?白兄太过异想天开了!没办法,白兄反正也看不见,那就当做我不存在好了。”他这不免有人身攻击的嫌疑。 不过白术很淡定,依旧绷得住,“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就当做秦兄不存在了!” “请便!”秦中元几不可微的摇头,孟涟城还担心他会气着白术,殊不知白术已经把他气着了。 待得孟涟城再回来时,亭子里的气氛更古怪了。 分别认真研究了一下两个人,看起来,这两个人自她离开之后一直都没交流过。 将果盘放在桌子上,孟涟城轻咳了一声,“你们俩是不是觉得互相之间有一种难以逾越的鸿沟?”她觉得,能解决问题还是赶紧解决的好,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生大事了。 秦中元扬了扬眉,表情略显孤傲。 白术则笑笑,“秦兄很好。” 孟涟城眨眨眼,而后看向秦中元,以眼神询问他意思如何? “白兄人也不错,是个好朋友。”互相夸?他真的觉得没什么必要。 孟涟城慢慢的颌首,“看来你们很欣赏对方啊!不如,你们俩也做好朋友?”在她看来,这俩人说话完全是昧着良心在说。 俩人同时哽了哽,白术先开口,“明日我就要离开了,以后有机会再与秦兄畅谈。” “那我祝白兄一路顺风。”秦中元接着道,果然是迫不及待。 “多谢。”白术礼貌的道谢,秦中元亦是笑着回应,俩人彬彬有礼。 孟涟城看的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他们俩都挺有礼貌的,但是这气氛真的很古怪,让人觉得不舒服。可又真的挑不出毛病来,最起码单单看着,他们俩挺和谐的。 孟涟城的这个心愿估摸着是不会达成了,秦中元与白术完全做不了朋友,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俩都能与孟涟城有密切的关系,但他们却真的不是一路人! 秦中元在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想着与白术交朋友。而白术则是在第一次见到秦中元时他说他极度讨厌天上的月亮时就察觉到他们无话可说。 所以,也注定了他们这辈子会很熟悉对方,但又绝对不能和平相处欢乐畅谈。 若是没有秦中元在,恐怕白术会在江波城呆很久。但有他在,白术仅仅在萧府做了两天的客人便离开了。 他很诚挚的邀请孟涟城去白家做客,但却没有提及秦中元,很明显并没有邀请他。 孟涟城答应有时间肯定会去,惹得秦中元趁着揽她腰时掐她,让她别胡说。 孟涟城不置可否,反正她很忙,未必有那个闲暇的时间。 白术走了,这唯一来给她捧场的朋友,孟涟城稍稍有些遗憾。 秦中元十分不满,却又说不出什么,因为作为朋友来说,白术确实很够意思。 山林青翠,杏花儿开放,农田里的油菜也茁壮成长,马上就要开花儿了。 早就定好了要去山上赏杏花儿,于天气晴朗的一天出发,仅仅带了两个护卫,因为俩人有别的目的,所以不适宜带那么多人。 精致的马车顺着江波城的西城门出城,踏着城郊的绿草青葱,径直的奔向远处的青山绿水。 倚靠着车壁,孟涟城透过窗子看着远处的风景,秦中元则躺在她的腿上,漂亮的眸子闭上,悠闲的小憩。 “去年这个时候,咱们俩刚刚见面,你对我敌意很深。”想起去年的,孟涟城不禁的弯起红唇,缘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嗯,你也不遑多让,以武力各种恐吓我。”闭着眼睛,秦中元哼了哼。 “那你不是也没有怕过?”这小白脸儿就是个脸皮厚。 “我为什么要怕?该害怕的是你才对。因为欠债的那个人是你,从去年到现在,你欠下的债已经记满了好几个账簿了。”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 “还说你那个变态的小本儿?你藏到哪儿去了?我一直都没找到。”说起这个,孟涟城就觉得这厮太过变态,弄那么一个账簿,还镶着金边儿,她想给扔了都觉得太可惜。 “自然是藏在你找不到的地方。”略显得意,他肯定不能让她找到。那个得等到老了的时候再拿出来,那时候肯定得攒下一箱子了。闲暇无事的时候就做个总结,看她这辈子一共欠他多少债。 “哼,你最好别让我看到,否则,我都给你碎成粉末。”孟涟城威胁,不过秦中元并不担心。 苍翠的山越来越近,山上的杏花儿开放的多姿多彩,孟涟城坐在马车里都可以看得到。 不由得心情大好,这时节的花儿就是漂亮。满山青绿,唯独它们遍布四处姹紫嫣红,好看的紧。 “起来看看,花儿开的茂盛,真是好看。”推那躺在她腿上的人儿,孟涟城十分开心。 秦中元哼了哼不动弹,他还是喜欢躺在她腿上。 然而,在马上走到那山下时,拉车的马儿却是无来由的打响鼻。驾车的秦超拽了拽马缰,还未将马车彻底停下,他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孟涟城绝对是比秦超先一步听到的,那尖细的笑声来自眼前这座山的背面,也就是等于隔着整整一座山。 脸上的笑敛起,孟涟城微微眯起眼睛,细听那声音,之后不由冷哼一声,“冤家路窄!” 躺在她腿上的人不由得睁开眼,“怎么了?”她那语气可是不好的很。 “天云关黑山那几个恶鬼又出来闹腾了!还记得去年他们打架把你伤着了么?今年又跑到这里来闹腾。”冷声,去年那时她与秦中元关系不怎么样,他在出江波城的官道上遇到黑山四恶鬼,他们交手比高下,结果把秦中元波及了。 那时她绝对是幸灾乐祸居多,虽然在后来帮了他一把,但不可否认,看到他那时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心里乐了很久。 “他们?我派人去追他们,结果这四个人跑的太快,到了黑山就没了影子。”霍的坐起来,说起这四个人,他就一肚子火,他是个很记仇的人。 “就算你的手下不乏轻功高超的人,但他们四个的确像鬼,根本追不到。他们现在就在山后打闹,我去瞧瞧。”她听得到声音,这四个人极其猖狂,交手比试,也不管身在哪儿,或者会不会伤到别人,肆无忌惮。 “你要为我报仇?”看着已经站起来作势出去的人,秦中元高高扬起眉尾,她若是为他出头,他喜欢。 哼了哼,孟涟城淡淡冷叱,“要教训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江波城。” 秦中元轻笑,风华无双,身子向后倚靠着车壁,“夫人威武,我受了委屈,就等夫人为我报仇了。” “瞧好吧!”抿唇笑,孟涟城举步走出马车。许久未活动筋骨,其实她也是想动弹动弹了。 “夫人,那四恶鬼难缠,您要小心。”去年秦超自然是与四个恶鬼交过手,他们虽然是互相比试武功,但关键时刻一致对外又会成为一伙儿,所以那次才会让他们措手不及,并连累的秦中元受伤。 “放心吧,以前我就和他们交过手。”孟涟城笑,阳光照在脸上,美艳逼人。 秦超点点头,看起来,这江湖上就没有未与孟涟城交过手的人。 孟涟城走了几步,随后脚下一踮,身形如风,几个眨眼间跃入林中,只看得到树冠晃动,几个眨眼间,晃动的树冠由山下一直到山顶,之后就归于平静。而孟涟城,也已经到了山的另一面。 秦中元倚靠着车壁,透过车窗看着山顶,薄唇带笑,想象着孟涟城要为他报仇的模样,他就开心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个女人绝对护短,甭管他是对是错,她都会护着他。 四恶鬼伤他已是去年的事,那时他们俩还是互相仇视的关系,现今她还是要为他抱不平,单是想想他就觉得心里舒坦。 秦超与另一护卫护着马车,同时听着山后的动静,那赖利头短黄毛是双胞胎兄弟,属他们俩音调怪,所以他们一喊起来这边儿听得特别清楚。 孟涟城的出现打断了他们四个人的交手,而后他们四人归于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这四个人就是这么奇怪,在江湖中绝对算得上是奇葩中的奇葩,因此每年打斗从黑山一直到这儿,任何人遇到了也没人敢惹。 以前萧震岳对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们实在太难缠了! 不过,那也仅限于别人,孟涟城就敢惹。当下,她一人挑战他们四个,在山那头打的热闹。 林中的鸟儿扑棱棱的飞出来,炸锅了一样! 山巅的树木开始混乱摇晃,不懂武功,目力不太好的秦中元都瞧见了。 微微眯起眼睛,但看得到也仅仅是摇晃的树冠,还有乱飞的鸟儿,根本看不到人影儿。 下一刻,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短黄毛的小个子从青翠的树冠中跳出来,哇呀呀的乱叫,然后又冲进了树冠当中。 不过,他也仅仅停留在那浓密的树冠当中几秒,之后就又飞了出来,而且很明显,他是被踹出来的。 “孟涟城,你找死!”在半空中翻了几下,短黄毛儿于一树冠上站稳,尖细的嗓音有些刺耳,大叫着孟涟城的名字。 “在江波城乱叫乱跳,到底谁找死?”孟涟城的声音,下一刻她从树冠中跳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赖利头。这赖利头与短黄毛儿是双胞胎兄弟。 一瞧赖利头被抓住,短黄毛儿立即跳脚,哇呀呀的朝着孟涟城冲过去。他手上的武器是一把三尺长的三棱刺。 站于树冠之上,孟涟城一手拎着赖利头,空出一手去接短黄毛儿的三棱刺,以两指夹住那已刺到她眼前的三棱刺,同时向自己的方向一拽,运力千钧,短黄毛儿不受控制的朝她扑过去。 手法极快的松开三棱刺抓住那扑过来的短黄毛儿后衣领,而后将右手上已控制住的赖利头和短黄毛背靠背贴在一起,拽下赖利头的腰带,变戏法儿似的眨眼间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大穴封住,之后就松手扔了下去。 树枝嘁哧咔嚓,俩人就那么被扔到了树下。 与此同时,两个光头从茂盛的树冠中跃出来,俩人武器一样,如同智云方丈用的禅杖似的。但那绝不是禅杖,顶端是三把尖枪形状的兵器,这兵器只此一家,在江湖上再没人用这种东西。 两个光头一同攻击孟涟城,一左一右,速度一致。 以山下的视角来看,也仅仅是瞧见了那两个光头冒出来,然后就看不清了。 绿色的叶子脱离了树冠乱飞,好好一片宁静之处被那三个交错的残影弄得一片狼藉。 三个人的打斗由山顶很快的挪到了山下,停在原地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平凡的气息,略显焦躁的打着响鼻,然后朝着一旁挪。 秦超稳住马儿,一边看着两三百米之外那打斗的三个人,以他的目力来看,几乎有些看不清孟涟城的出招。那就更别提那两个光头能不能够接得住孟涟城的招式了,可想而知,俩人已经手忙脚乱了。 但那俩人胜在内力强,比较抗击打,被孟涟城逼的连连后退,居然还没有飞出去。 金刚掌力,雄浑强劲,地皮上的青草变成草屑脱离地面尽数飞出去,只剩泥土的地面上一个手印印在上面,比之正常的手掌要大出三倍来。 那手印比之正常的地面下陷了十几公分,恍若一个大坑。 因着这一掌,那两个光头尽数被震飞,尽管没打到他们的身上。不过,这一掌若是打到了他们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身体上可能会立即出现一个大窟窿。 看他们俩飞出去,孟涟城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从山上下来,甩手将那两个被捆在一起的短黄毛儿赖利头扔到那两个光头身边,拍拍手,“齐活儿了!” 马车里,秦中元终于笑出声,起身走出马车,这外面的阳光让他通身舒畅。 “夫人,好功夫。”夸赞,在外人听起来可是粘腻的不得了。 “谢了!”孟涟城也顺着他说,相隔几百米,俩人却好似根本没距离。 从马车上下来,秦中元一步步走过去,步履优雅。 “孟涟城,我们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们,否则,小心我们往后报复你!”最能叫唤的属短黄毛儿和赖利头,相比之下,那两个光头可是很沉默。 “甭跟她废话,往后要她好看!”赖利头背靠着短黄毛儿躺着,他脸朝天,短黄毛儿脸朝地,这俩人不能动弹,以这种姿势被擒,居然也能放狠话,看来还真是脑子拎不清看不懂局势啊! “去年你们伤我丈夫,之后就逃之夭夭了。没想到今年居然又跑出来了,而且还是跑到了江波城。要说你们胆子真是大啊,是不是以为这江湖上真没人敢把你们怎么样啊?”飞起一脚,踹到赖利头的腰间,那被捆在一起的俩人骨碌了一下,瞬间短黄毛儿在上,赖利头在下。 “去年的事情你还拿来说?我们早就忘了!”短黄毛儿脸上都是泥土,哇啦哇啦叫唤,难听的很。 “你忘了?你忘了就能说明这事儿没发生过?你们这脑构造还真是与众不同。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狗屎么?”用脚踢他脑袋,赖利头大穴被封根本躲不过,只能咬牙瞪眼。 “好了夫人,不要再这样羞辱他们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在江湖上大名远扬,死也要死的有气节!”走过来,秦中元笑眯眯的,看起来颇为良善,但说出口的话,却听起来比孟涟城的脚还要狠毒。 短黄毛儿的三角眼儿叽里咕噜乱转,似乎在想什么脱身的法子。但奈何智商有限,一时根本想不出。 而那两个光头分别躺在地上,他们俩是被孟涟城的大力金刚掌震得眼睛发花脑子嗡嗡响,一直到现在还有些没缓过来。 “他们有气节?你得先问问他们懂不懂气节是什么?”虽然讽刺,但孟涟城倒是没什么恶意,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们罢了。 这四个人智商不够用,思路奇特,去年的事儿可见他们是早就已经忘了。 “若是不懂也好办,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各承受夫人一掌,体验一下几个月下不了床的生活。二是,原地掘个大坑,这儿就做你们的坟墓了!”果然,最记仇的还是他,尽管已经过去一年了,可他还是记着。以前是逮不到他们,现在逮到了,可没那么容易给放了。 孟涟城眸子闪闪,看了一眼秦中元,他记仇的程度永远是她想象不出来的。这江湖上还盛传她是恶人,其实这恶人俩字儿应该送给他,他才算得上名副其实的恶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3、耽误事儿 “算了,直接埋了他们太麻烦,不如,把他们吊在树上。这江波城外的秃鹰特别多,到了傍晚它们就会飞过来。它们最喜欢啄那些半死不活的活物,而且最先啄的肯定是眼睛。”孟涟城出主意,坏招儿特别多。 秦中元轻笑,“秃鹰的嗜好你也知道?” “那当然,以前见过在树上上吊的死人,已经被秃鹰啄的所剩无几了。”孟涟城连连点头,她真的看到过。 秦中元感觉有点恶心,撇了撇嘴,随后看向那地上的四个人,“没办法了,孟女侠已经给出提议了,我决定附议。” 短黄毛儿哇啦哇啦开始叫骂,声音尖细,用力叫起来真的很难听。 孟涟城恍若未闻,走到那两个光头旁边,弯身两手分别将两个人拎过来,大穴一封,扯掉其中一人的腰带将两人背靠背捆在一起,眨眼间俩人就与赖利头短黄毛儿一个造型了。 “秦超过来。”拍拍手,孟涟城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秦超恍若一座小山,立即大步走过来,面色严峻,“夫人,有何吩咐?” “把他们四个分别绑在这棵树和那棵树上,一定要绑到最上面,让秃鹰能够一眼看得到。”分别指了指两棵最高的树上,孟涟城笑眯眯指挥。 “孟涟城,我们要是死不了,一定报复你。”赖利头和短黄毛儿叫嚣,直呼孟涟城大名,告诉她一定会报复。 “好啊,报复我的话,那咱们就重复这吊起来喂秃鹰的戏码,反正我很喜欢。”简而言之,她不怕他们报复。 双胞胎哽住,那两个光头依然还在大力金刚掌的余波中未清醒过来。 秦中元轻笑,“不要这么直接,他们未必能逃过这一劫。” 孟涟城颌首同意,“说得对,这江波城外的秃鹰可是很凶。” 秦超力大无比,先拎起较为安静的两个光头走进树林当中,行至那孟涟城挑选好的大树下,轻松一跃,大树摇晃。 将两个人以树藤缠绕,紧紧地绑在树冠上的两个树杈枝桠上,完成任务后跃下来。 回来后,又拎起赖利头和短黄毛儿,朝着另外一棵大树走去。 孟涟城双臂环胸,很喜欢这场面。听着那短黄毛儿和赖利头俩人哇哇乱叫,觉得甚是动听。 “真的有秃鹰?”秦中元靠近孟涟城低声询问。 孟涟城扫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我哪儿知道!”她完全瞎编的。 “看来,你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秦中元叹口气,觉得孟涟城还是心太软。 “还能怎么样?杀了?我还没那么疯狂。”哼了哼,孟涟城可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疯狂的是我,以为你会为了报仇,宰了他们呢。”秦中元调侃,其实孟涟城能想着为他出气,他已经很高兴了。 “若有一天,你的生命遭到威胁,我肯定为你杀人。”满足他的幻想,果然秦中元很爱听。 “算了,那我还是不期盼那一天了。走吧,这会儿一看,这山上的杏花儿开的真好。”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漂亮。 孟涟城忍俊不禁,她早就说这里的杏花儿开的漂亮,这厮懒得看,这会儿倒是夸起来了。 “走吧。”拉住他的手,俩人朝着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走去,从那里登山,会比较容易。 秦超将那四恶鬼挂到树上,之后不理会那短黄毛儿与赖利头的乱叫,与另外一个护卫拿上马车里的食物用品,跟上孟涟城与秦中元的脚步登山。 山里的空气十分好,清新而又有一种树木青草独有的气息,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孟涟城就很喜欢闻这味道,不过秦中元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走在孟涟城的身后,任她拉着自己,省自己的力气。 “秦公子,看看那树枝上是什么?”蓦地,孟涟城指着路边不过两三米外一个支出来的枝桠问秦中元,而且笑眯眯的,看似很开心。 秦中元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眉峰立即皱起来,因为那伸出来的树枝上,一条细细的,与树叶一个颜色的小蛇正盘在那上面,弯弯曲曲,看起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孟涟城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随即笑起来,然后松开他的手,几步走过去,单手准确的捏住那小蛇的脖颈。 “来瞧瞧,这小蛇可爱不可爱?是秦公子可爱,还是这小蛇可爱?”拎着蛇过来,一定要给秦中元瞧瞧,还特意拿到他眼前。 秦中元立即后退躲避,盯着那在孟涟城手里还弯曲的小绿蛇,“不要闹,这东西太恶心了。” 孟涟城开心的要命,瞧秦中元嫌弃的要命的样子,她终于开心的放走了小蛇,然后继续拉着他往山上走。 无奈,秦中元也得跟着她,这女人胆子就是大,大的他可以随时惊叹。 往山上走,大概半山的时候有一个缓坡,正好有一棵开放正繁茂的杏树。 简单跃起,孟涟城就扯下了一个枝桠,上面缀了几朵杏花儿,粉红色的,鲜嫩的很。 “人比花娇啊!”将枝桠比到秦中元的脸旁边,分析了一下,还是秦中元漂亮。 笑,秦中元无言,看她今儿这么开心,他也更觉得高兴。若是她喜欢登山,那么他就天天陪她来。 一路往山上走,快要抵达山巅,山巅上有一片大石,大石中间就有杏树,长在这种地方,可见生命力有多强悍。 揽着秦中元的腰,轻松的跃上大石,然后到了山巅之上。 山上有一片空地,去年的落叶还铺在上面,软软的。 秦超以及另外一个护卫很快的赶上来,两个糙汉子拿出毯子一层一层的给铺上,做的倒是精细。 铺出很大的一片地方,将瓜果点心青竹酿等东西摆在中间,然后俩人就退下了。 “来吧秦公子,咱们今儿野餐。”拽着秦中元坐下,动作略显粗鲁,不过秦中元却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整理了一下袍子,秦中元一歪躺下,这下面虽然是树叶,但感觉还不错。 孟涟城盘膝而坐,完全大而化之,姿势可是不如秦中元优雅。 “喝一杯吧,伴随着山下那两个人聒噪的叫声,这酒肯定更好喝。”孟涟城满意的很,以她的耳力,听那短黄毛儿和赖利头的叫骂声特别清楚。 秦中元接过,他也依稀能听得到,薄唇弯弯,视线不离孟涟城,漆黑的眸子尽是笑意。 “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多谢夫人。”举杯,那动作相当好看。 “也多谢秦公子。”碰杯,孟涟城一饮而尽,嗅着身后开放繁茂的杏花儿,这酒也好像更好喝了。 环顾四周,除却树木,属那些开放繁茂的杏花儿好看。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夫人,给我来一场杏花儿雨吧。” 扬眉,孟涟城笑,“秦公子还有这爱好?”话落,她起身,几步走至那杏树下。抬手,一掌拍在树干上,整棵树立即晃动,花瓣儿随即簌簌的掉下来,真的恍若杏花儿雨一般。 秦中元姿势优雅的躺在地上,花瓣掉落,落在他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恍若花妖。 孟涟城也觉得这小白脸儿太过漂亮,漂亮的她都有点嫉妒了。 “秦公子,你越来越美了。”走回来,毯子上都是花瓣儿。 “是么?”故意扬眉,那略显高傲的模样更是撩人儿。 “嗯。”点头,孟涟城给予肯定。 “那还不过来占我便宜?你今儿主要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占我便宜么?”提起这茬儿,其实他一直等着呢。 “切,说的我多迫不及待似的。”孟涟城无语,仰头望天,她隐隐有些害羞。 “难道不是?”秦中元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等待着她。 “是。”哼了哼,孟涟城忽的爬过去,单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之压在地上躺下。 秦中元低声笑,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人儿,舒展身体任她欺压。 低头看着他,长发由两侧脸颊坠下来,将两个人的脸隔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四目相对,身下毯子上散落着花瓣儿,而且那躺在上面的男人还如此俊美,一时间让人想清醒也清醒不得。 单手捧着她的脸颊,看她迟迟不动,秦中元抬头去亲吻她。 伴着花香青草味儿,他的气息萦绕鼻端,好闻的让人昏昏然。 亲吻,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远去了,唯独互相之间越来越紊乱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手在她腰间摩挲,手指修长,满载慾色。 嘤咛出声,孟涟城忽的撑起身子,推开他的手,略显粗鲁的扯开他的腰带,剥掉他的衣服。 秦中元似乎也没想到孟涟城会这样,反倒惊了一下。 眨眼间,他便被剥的衣衫不整,而那骑坐在他身上的人也没用他动手,急切解衣,看的秦中元忍不住笑。 “笑什么?”拧眉,本来刚刚看他那样子,她猛地兴致高涨,可是他这么一笑,就像兜头浇了一瓢凉水。 “你也有这么猴急的时候?”往时都是她说他猴急,但现在,那猴急的绝对不是他。 “谁猴急了?只是看你这么诱人,想尽快把你吃了。”捏他胸口的肉,却是捏不起来。 笑,月华珠辉,身下花瓣零落,他那样一笑,让人的心都跟着荡漾起来。 “来吧,我不反抗。”伸展四肢,看着骑坐在她身上的人儿,衣衫不整,但却是美的逼人。 “哼,不许再说话!”威胁,而后将他两只手扣在头上,以一只手钳住他的双腕,此时,秦中元倒真的恍似被逼迫一样。 不过,他这个被逼迫的人可是享受的很,这天下,可没有谁能有这待遇。 阳光被枝叶分成碎片散落满地,花瓣落了一地,芳香弥漫。 山下哇啦的叫骂声依旧还在继续,不过,山上的人早就已经听不见了。 而且,他们聒噪的声音吸引来了附近整理农田的百姓。江波城的百姓见多了江湖人,江湖恩怨也都了解,而且那四个被绑在树冠上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好人,所以,也根本不敢靠前,只是在远处看看热闹。 渐渐地,时过下午,看热闹的人也多起来,不乏江湖中人,而且大多都知道那四个人是谁。 黑山四恶鬼,名声差劲的很,没人会想要将他们解救下来。 短黄毛儿和赖利头叫唤的嗓子都哑了,两个光头倒是沉默,许是还陷在大力金刚掌的余波中没有清醒。 而且,随着那短黄毛儿和赖利头的叫骂声,看热闹的人似乎也都知道到底是谁做了这件好事儿。 恶人孟涟城做了萧家家主,似乎行事作风也没怎么变化。不过,这次倒是没人说不是,因为那倒霉的是四恶鬼。 太阳渐渐西坠,青翠的山林也恍似被镀上了一层金粉,由着山间走下来,下山时依旧是孟涟城在前,秦中元在后。 孟涟城略有懒散,在山上睡了一觉,她筋骨放松,舒坦的很。 秦中元的神采也不错,尽管他觉得他是被蹂躏的那个,可倒是希望这样的蹂躏能多来几次。 秦超与另一护卫先他们一步下山,拿着整理的物品,虽是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心里都有尴尬。 他们尽管离得远,可也听到了些动静。山下恶鬼的叫骂,和那些声音此起彼伏,这春天让人觉得燥热难耐。 走下山,远远地瞧见那些闲来无事看热闹的人,孟涟城弯起红唇,精致的桃花眸有着别样的神采,灿若玫瑰,美艳逼人。 “瞧那边,像是动物园。”赖利头和短黄毛儿骂的嗓子都哑了,那些看热闹的人无不在笑,果真动物园一样。 秦中元看了一眼,而后走至孟涟城身边,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之搂在怀里。 “个个都是落井下石的好手,若是现在把那四个鬼放开,他们肯定会吓得撒欢飞奔。”这也是他能很坦然的站在最高点鄙视众人的原因。 “放心吧,除了你没人会那么无聊要把他们四个放下来。”轻叱,孟涟城拂开他的手臂转身走向马车。 秦中元淡然的收回手臂负后,笑看着孟涟城的背影,对于他来说,现在她身上的那层衣服等于没有。 伴着傍晚的落日,马车悠然回到江波城。城中人来人往,走江湖打扮的人居多,整座城充满了浓浓的江湖味儿。 秦中元躺在孟涟城的腿上随着马车的摇晃似乎已经睡着了,孟涟城倚靠着车壁看着窗外,神色淡淡。 回府,俩人步伐皆懒散,刚绕过大厅准备回卧室休息,萧三以及前两日刚来的秦肃出现在眼前。 “小姐。” “公子。”各自为主,这时看起来倒是分得清楚。 “怎么了?”扬眉,孟涟城不解。按理说,不管有什么事儿都只会出现一个人的,这会儿俩人都跑过来,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萧三与秦肃的动作很一致,都从怀中掏出一个请帖,且请帖还长得一样。 分别交给秦中元和孟涟城,阵营分明。 对视一眼,孟涟城先打开请帖,上面字迹真切的写着邀请她萧家主人孟涟城参加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 “齐剑山庄送来的。”看向秦中元,估摸着他的也是。 秦中元笑,看也没看的直接把请帖递给了她,每年齐剑山庄都会给他送请帖。 接过,打开,果然也是! 不过孟涟城是第一次收到这帖子,往年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她都是不请自来的,今年这么正式的给她请帖,倒是让她多少有些惊讶。 “看来,这当家做主就是不一样了,居然还会给我送请帖。”啧啧叹息,这次不是沾秦中元的光,她都觉得有点不适应了。 笑了一声,秦中元倒是没说不好听的话,看她那么高兴,想必也是真的开心。 “既然正式邀请了,那咱们就一同去吧。今年齐剑山庄有好剑问世,到底是什么剑一直藏着掖着打探不到消息,怕是问世了会惹人相争啊。”虽他对剑没兴趣,但孟涟城绝对会有兴趣。 “第一次受到这么正式的邀请,我自然得去走一趟。只是,为什么你这请帖是镶金边儿的?”请帖的外壳都是一样的,可是里面的信函却不是同一种材质。且,秦中元的信函边缘还镶着金边儿,信纸上撒有金粉,简直奢侈到极致。 秦中元立即大笑,瞧着孟涟城满脸不平衡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捏她脸颊,“什么时候,你若是像我这样高调到让人不敢怠慢,你的也会镶金边儿的。” 拧眉,孟涟城哼了哼,明知他们俩是夫妻,这请帖也没做成一个样式,看来,她孟涟城的恶名也不是人人都惧怕嘛! 不过,若是让她像这小白脸儿这样吹毛求疵,她还真不行! “算了,高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还是低调吧。”恶人的名声再加上吹毛求疵,那她可就真的要臭名远扬了。 “咱们俩各有分工,我负责高调,你负责低调,绝配。”搂住她,秦中元笑着安慰,可听起来却让人感觉他是在显摆。 俩人粘腻,萧三与秦肃看起来都有话说,但至始至终,都没插上话。 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他们还是没办法插上话。这夫妻感情太好,似乎也很耽误事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4、假消息? 哄着孟涟城吃过晚饭回卧室躺下,看她先他一步的睡着,他才起身离开房间。 院子里,秦肃已经等很久了。 步履悠然,秦中元一步步走过来,“到底什么事儿?说吧!”双手负后,秦中元面色淡然。 秦肃拱拱手,随后低声道:“公子,白柳山庄有消息送来,说要公子与夫人千万不要竞买这次齐剑山庄的镇场之剑血珑玉” 微扬眉尾,秦中元倒是感觉很新鲜,“她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自花了大钱帮她们重出江湖,这是第一次收到效益。”对此,他略有不满。 秦肃点点头,“齐剑山庄近年来问世的剑虽数量不少,但像几十年前那样的精品却是少之又少。去年的剑有被偷走下落不明的,有被竞买走,之后却发生刃破之事。今年齐剑山庄的噱头搞得很足,即将问世的剑一直十分神秘,就是不知到底可比得上以前的精品。而白柳山庄送来的消息让老奴也想了一下,或许,今年的剑会是好剑。” 闻言,秦中元倒是颇有兴趣,“何解?” “公子向来对兵器不感兴趣,这是天下皆知。齐剑山庄每年的赏剑大会公子都只是走个过场去瞧瞧,从未参与竞买过。或许今年的剑当真是与众不同,公子或夫人可能会看上眼,没准儿真的会参与竞买。而白柳山庄正是担心这个,所以才特意送来了消息。”这是秦肃的猜测,不过却是有些道理。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颌首,“就是那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也不会感兴趣,不过她就说不定了。练武之人都喜欢绝好的兵器,或许,今年的剑真的不比往年。”判断,似乎觉得秦肃说的没错。 “是,老奴也是有所担心,所以希望公子要慎重。白柳山庄的消息向来无误,咱们还是不要涉险的好。夫人刚刚接手萧家,公子亦有事情要忙,所以,咱们还是少一事为好。”如是想,也很称秦中元的意。 “行了,我都知道了,自会定夺。你去给齐剑山庄回消息,我与夫人会准时抵达的。”孟涟城第一次接受正式的邀请,她那兴头还在呢。他不想扫她的兴,所以这次赏剑大会自是要去。 秦肃应声,随后却是脸上浮起些笑意,再次拱手道:“白柳山庄还有一个消息要老奴告知公子。老奴觉得,公子在听之前要稳定一下心神,不要太过激动。” 眉峰微蹙,秦中元觉得蹊跷,因为秦肃从来不会这样,说话还会拐弯抹角,甚至言语之间好像还在调侃他。 “说。”漆黑的眸子映着灯火的光亮,压迫力甚足。 不过秦肃却是不怕,脸上的笑依旧在,微微俯身,这是在给秦中元鞠躬,“老奴要恭喜公子了,用不了多久,公子就要做父亲了!” “嗯?”秦中元一诧,之后就觉得白柳山庄真是邪门儿了,这事儿她们也能提前知道?不止他不知道,恐怕负责怀孕生子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 “公子,夫人有孕的时日恐怕尚短,她并没有什么知觉。若是可以,明日叫大夫诊脉瞧瞧,老奴觉得这消息绝对假不了。”秦肃很乐见此事,公子终于有后了。 有半晌的沉默,秦中元微微摇头,“她们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她们还有眼线在观察我们闺房之事?”若是这样,秦中元真要和她们掰扯掰扯了。 秦肃却是摇头,“依老奴看,咱们身边的人都没问题。白柳山庄之所以知道天下事,恐怕也有她们不平凡的本事。不过,这本事咱们早晚都会知道,公子莫急。”反正白柳山庄指明要秦中元与孟涟城的后代做继承人,这秘密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 秦中元却是有几分不爽,这种事情由别人告知,心情不好。 秦肃倒是觉得很好,这样他就能派人赶紧提前准备了,免得到时慌张,还会惹得秦中元不高兴。 “哼,看来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窥探天下人。窥探别人我管不着,她们最好把眼线从我这里撤走,否则,要她们好看!”冷哼,他是越想越觉得不爽。 秦肃微笑不语,其实他倒是不觉得有眼线整日监视他们,白柳山庄肯定是有别的法子。只是这法子没人知道,太过神秘。 “下去吧,这事儿先保密,不许告诉任何人。”他先观察观察,若是白柳山庄说错了,他可就得用这个狠狠的打她们的脸! “是。”秦肃猜得到秦中元的想法,只是笑着离开。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但他该准备的还得准备。若这事儿是真的,到时什么都没准备好,挨骂的肯定还是他! 站在原地寻思半晌,秦中元慢步转身走回卧房。床上的人儿依旧还在沉睡中,以往她可没这么嗜睡,他不在她身边,她居然也能睡得如此安逸。 宽衣,随后走至床边,视线从孟涟城的脸上慢慢游移,最后定在了她的腹部。 天气转暖,她也鲜少盖被子。单薄的中衣下,就是她的身体。 瞧了她那平坦的腹部一会儿,秦中元是真的什么都没瞧出来。他不懂孩子在女人的肚子里是什么模样,但他觉得,但凡有了孩子,她肚子肯定会鼓起来的。 但这会儿,她的腹部一如既往的平坦,怎么可能在里面藏一个孩子? 摇头,这次白柳山庄定然是抓错了消息,他要想办法整治一下她们,将眼线放到有价值的地方去,少围着他们转悠。 翻过孟涟城的身体躺到床里侧,其实他虽是不相信,但动作之间却是多了些小心。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先压在孟涟城的身上,然后再翻过去躺下。但这次,他从孟涟城的身上翻过去时,不曾碰过她的肚子。 嘴上心里都否定,可动作却还是带着期冀,只可惜,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翌日,秦中元告诉了孟涟城白柳山庄送来的消息,当然,说她怀孕那件事他可没说。估摸着这女人听到了会生气,她这段日子恍若中邪似的要怀孕,若是得知了白柳山庄还送假消息来,她真会翻脸。 “你是说,这次齐剑山庄展出的剑可能是精品?”孟涟城不觉得齐剑山庄会再有精品问世。这世上哪儿那么多的精品?她那把能充当腰带的软剑就是出自齐剑山庄,不过这是将近百年前的作品了。 这么多年,齐剑山庄每年都号称铸出的剑是与众不同的,但竞买的人总会在过一段时间后向世间证明,那些高价的剑其实根本不怎么样! “没错,我分析是这样。不过,白柳山庄不建议我们参加竞买,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秘密。我不感兴趣,任何号称绝世的兵器我都不感兴趣,现在就担心你会看上。”笑看她,偏偏她站着,双臂环胸的在他面前走,他的视线忍不住的又落在了她的腹部。 “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兵器都不经常用,更不会再买别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却对那血珑玉感兴趣了。这名字嘛,取的不错,齐剑山庄是不是有专门为剑取名字的人啊?每年展出的剑名字都很拉风。”每次她听到名字都会觉得那剑应该也不错,但真正看见的时候就会失望,那名字根本不配剑。 “当然!你知道每年齐剑山庄为了搞噱头要花多少钱?就因为在民间宣传的厉害,所以赏剑大会开始之后,那些竞买者会砸大价钱,齐剑山庄捞的盆满钵满!”这些完全与做生意一样,秦中元很懂行。 孟涟城弯起红唇,“猜得到!不过,白柳山庄特意的来提醒我们,想必今年真的会有什么不一样。那咱们就更得去瞧瞧了,正值武林无盟主之时,今年会热闹。”往年有萧震岳坐镇,赏剑大会比较无聊,她也只是在赏剑大会开始前‘进’齐剑山庄做做客,瞧瞧那些会展出的剑。大会开始时,她早就走人了! “我已经命秦肃去办了,咱们会在赏剑大会前如期而至。”倚靠着圈椅,秦中元的眸子微眯,说话时,视线不受控制的又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腹部。 孟涟城本是看着他说话,注意到他的视线,她也低头看了一眼,以为自己衣服不整齐。但瞧瞧,她的衣服很正常,整齐得体,也没有坏掉,这厮在看什么? “怎么了?我今儿很奇怪、?”歪头,她的眉尾一扬,颇具威胁。 秦中元立即笑,月华珠辉般,“没有,很美。” 哼了哼,孟涟城自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围着他转了一圈,悠悠道:“莫不是你秦公子又春心荡漾了?不过此时烈日当头,不宜做剧烈运动。”指了指亭子外的大太阳,孟涟城直接拒绝。 秦中元轻笑,声音好听的紧,“是,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这还差不多。”身子一歪,孟涟城坐到他腿上,动作还是那么迅速有力。 不过秦中元却是抱住了她的身体,手无意识的划过她的腹部,依旧平坦。他觉得他因为白柳山庄一个假消息可能要头疼一段时间了,真该教训她们一番,再传假消息,继承人的事儿就免谈! 几天后,萧家与长鹤山庄的队伍合流安排完毕,也要离开江波城前往齐剑山庄了。 其实根本不着急,所以,孟涟城与秦中元也打算慢悠着上路,一边顺路看风景享清闲。待得他们到了齐剑山庄,那赏剑大会恐怕也就开始了。 马车自然有,那是秦中元的必备。不过,孟涟城却是不想与他再困在马车里了,这么好的天气不骑马而行,简直对不起老天送来的清风。 看她骑马,秦中元的表情有些微的异样,其实说实话,他觉得她不应该骑马,因为马儿奔跑起来太过颠簸。 思及此,他又不禁暗暗骂自己,真是被白柳山庄的假消息闹得脑子都不好使了! 孟涟城没管那么多,骑马上路,而且还走在最前面,阳光和暖,清风送爽,可比马车里要好上百倍。 不过,这个时节,待得到了晌午,日头恐怕就要烈了,那时候最好的地方就是马车了! 马车里,秦中元倚靠着车壁,车窗打开,他靠在那儿能瞧得见那在最面前的人。骑马走在车外与马车同速的是秦肃,他心里是有些担心的,瞧着秦中元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他觉得应该让大夫为孟涟城看看,那样不就有答案了? 不过,依孟涟城的脾气恐怕会翻脸,而秦中元又害怕孟涟城翻脸,一时半会儿的,这事情还挺难办。不过幸好他将孕妇该需要的东西都着人准备好了,随队伍带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萧家也随行了十余人,大部分都是在江湖上有名声的人,与长鹤山庄的队伍融合在一起,很明显,这两家现在是一家。 “小姐,太阳逐渐炽烈,你回马车里吧。”萧三骑马奔至前方与孟涟城同行,这太阳晒得他都觉得有点热了。 “没事儿,待得晌午了我再回去,这会儿感觉正好呢!”马儿踢踢踏踏,便是颠簸她也觉得享受。自从与秦中元在一起,她骑马的次数直线减少。 萧三笑,自认识孟涟城那一天起,他就觉得她男孩子气。现在成亲嫁人了,还是那样儿! “今年齐剑山庄展出的剑据说有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品,小姐若是想竞买就尽管出价,属下带了足够的钱。”虽秦中元有很多钱,孟涟城若是想要什么,秦中元也不会吝啬。但萧三想,这次,应该萧家出钱。 “我不想要,便是千年难得一见我也不感兴趣。不过,若是三叔叔感兴趣,那就买吧,我以我自己的名义送给你。”不过想来萧三是不会感兴趣的,因为他的武器是自己的手掌。 萧三果然摇头,“属下对兵器也不感兴趣,瞧瞧热闹倒是还成。” “咱们俩想法一致,就是看看热闹去。”笑,阳光下,她的脸美的极具侵略性。 “齐剑山庄放出这样的传言,想必今年的剑定是与众不同,江湖上也会有更多的人去参加赏剑大会。人多就容易出事儿,到时咱们还要低调些,免得惹事上身。”伴着马儿踢踏,萧三说道。 “三叔叔放心吧,有吹毛求疵的秦公子在,什么祸事也不会上身。”懒洋洋道,孟涟城的声音也很大。 “别以为你们在前面说话我就听不到,说人坏话的时候,应该压低声音。”秦中元不满的声音由马车里传出来,居然说他吹毛求疵! 孟涟城大笑,“我就是这么光明磊落,秦公子不服气?不服气来打我啊!”挑衅,很大声,整个队伍都听得到。 哼了哼,秦中元不与她一般见识,“没那个本事打你,我可以打我自己。” 闻言,孟涟城笑得更大声,这小白脸儿越来越有幽默感了! 萧三也忍不住的笑,他们小夫妻和乐融融感情这么好,若是萧震岳瞧见了,也定会很高兴的。当初答应秦中元的求亲,他一直心里忐忑。但现今他们这般好,当初他做的决定真是英明。 晌午,太阳凭空炽烈了许多,孟涟城也终于离开了马儿,进了马车里。 她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太阳的热气,扑进秦中元的怀里,热气烘的他不禁的闭上了眼睛。 抱着她,秦中元吸了吸鼻子,“你流汗了。” “嗯,马儿带着飞奔了一下下,不仅我流汗,马儿也流汗了。”他身体温度低,感觉热的时候抱一下正好。 “别再骑它奔跑了,太颠簸。”将她脸颊旁的发丝一根一根拿走,他低声道。 “那又怎么了?颠簸的是我,又不是你。”不睁眼,孟涟城觉得这小白脸儿管的越来越多。 “伤身体啊!”这么简单她居然不知道?亏得她还扬言要怀孕生子呢。 “伤身体?秦中元,你又想说什么?这几天我觉得你有点古怪。”坐起身,孟涟城盯着他,精致的桃花眸恍若有穿透力一般。 俊美如铸,秦中元倒是满目坦然,“白柳山庄前些日子来送信儿的时候还告诉了我另外一个消息,她们说,你怀孕了!” 孟涟城立即一诧,而后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后又以左手两指扣在右手手腕脉门间试探,可一切正常啊! 秦中元也紧盯着她,俊美的脸上浮起几丝他自己不曾注意的紧张。 “如何?”她不说话,秦中元焦急问道。 慢慢抬眼看向他,孟涟城先是来了一声冷哼,“还说是什么消息先知组织,先知个鬼!我没怀孕!” 舒口气,秦中元身子向后靠在车壁上,一边略鄙视道:“我就知道她们说的是假的,自诩无所不知,这次要狠狠打脸了。” “那就赶紧去质问她们,若是下个月我怀孕了,再质问她们她们就会抵赖。”孟涟城出主意,深的秦中元的意。 车外,秦肃连连摇头,这两个人自己就判断了,那还要大夫何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5、前期多疑症状 前往齐剑山庄的路上,山水悠然。而且会路过晋城,这晋城是牡丹之城,马上到了牡丹盛开的时节,远山上有牡丹种植园,在官道上能瞧得一清二楚。 那美景当真是不亲眼见到难以形容,便是秦中元这个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人,也赞叹其多姿多彩。 孟涟城自是喜欢,不过也仅限于这远远观望的喜欢。她觉得花这东西就得这样看,若是买回来或者整天的在其中乱晃,早晚有一天会腻烦。 官道平坦宽敞,一望无际,晋城就在不远处,在这官道上远看,那座古老的城池就看起来极具时代感。 队伍不进入晋城,顺着官道直接前行,马儿奔跑,空中飞起灰尘,待得队伍渐远,那些灰尘也旋旋而落,最后消失。 这条路上,路遇的江湖人就比较多了。大家都知道赏剑大会要开始了,所以陆陆续续的都在朝着齐剑山庄的方向赶。 富裕一些的就骑马或是坐车,穷苦跑江湖的就靠步行,一些人衣衫不整,脚上的鞋子都漏洞了,但还是夜以继日的赶路,似乎这些艰苦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样的人孟涟城见得多了,以前是很佩服,但现在几乎麻木。 秦中元是一概看不见,这些人在他眼里恍若空气。 孟涟城成了萧家家主,江湖上的人自然都知道。遇见了长鹤山庄与萧家的队伍,自然也知道了这车里的主人是谁。 远远的避让开,他们惹不起恶人孟涟城,也惹不起秦中元。更惹不起萧家,更更惹不起长鹤山庄。 “他们还真是能忍,这样的生活过一辈子也不觉得累。”透过车窗,看着那些站在路边给让道的人们,孟涟城叹口气。这就是江湖,江湖的生活就是这样。 “同人不同命,没办法。”倚靠着车壁优哉游哉,这车晃得秦中元有些昏昏欲睡。 “说的也是。”哼了哼,她倒是同意这说法。 “以前你不是也这样?”秦中元笑,其实孟涟城过的要比他们舒坦多了。 扫了他一眼,孟涟城表示鄙视,“我又不是专门在这江湖上讨名利的,没钱了我就顺,我又不怕坏名声,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是,我的夫人很独特。”秦中元连连点头,看她为此骄傲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那当然。”扬起下颌,她相当独特。 “这些人啊,都想有个仁义无双的名声,所以就控制自己的需求,尽管他们也想要衣食无忧家财万贯。”不过,能控制自己是好事,起码这一点,让秦中元还是很佩服的。 “谁不想衣食无忧家财万贯?但凡在这个世上生存,都会想要。”区别就是有没有本事拥有。但很不幸,有许多人都没那个拥有的本事。 “你曾经也想么?”看她,秦中元倒是很想知道。 “想过啊,怎么没想过。我想要做女王,统领天下,后宫三千。”孟涟城轻笑,眉眼弯弯的说着她的幻想。 秦中元不禁嗤之以鼻,这算什么? “所以嘛,这想法就只是个想法罢了,我没那个能力。”笑看他,孟涟城可是很明白幻想与现实的区别。 “内心很清楚,不错。”夸赞。她若是真想做女王,就算是不统领天下,在这江湖上也能有一隅供她驱使。那些什么后宫三千也就不成问题了。 靠着车壁,孟涟城长叹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风景快速而过,山清水秀,如此美好。 路边有百姓居住,房子后面就是田地,这时节田里的农苗儿都青葱的,长势很好。 蓦地,车窗外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进来,略臭,人的排泄物的气味儿。 百姓用这些粪做肥料,但需要堆在一起发酵一段时间,所以就都堆在了路边,远离房子。 不过,却是苦了过路的人,因为但凡路过这里总是能闻到。 秦中元立即屏住呼吸,同时皱起眉,他最讨厌闻到难闻奇怪的问道,简直让他想呕吐。 以往,孟涟城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这些奇怪难闻的味道也只不过是空气罢了,凑巧人类不喜欢。像是苍蝇屎壳郎等昆虫就很喜欢,若是人类变成了它们,也会爱极的。 只是这次,孟涟城忍不住的拧眉,这难闻的味道绝对刺激到她的神经了,让她觉得很恶心。 抑制,但却没控制住,胃里一阵翻涌,她转头扭向一旁,干呕出声。 孟涟城突然这样,秦中元一愣,而后俯身过去拍她的背,“怎么了?” 扶着车壁,孟涟城深吸一口气,那味道消失了,她胃的紧缩感立即消失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臭味儿很恶心。”转过头看他,她的脸因为干呕而有些红。 “确实很恶心,你终于开窍了?”秦中元同意,这女人总是和别人不同,现在,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不是开窍了,是真的觉得很恶心,恶心的我要吐了。”受不了,现在只要一回想,她就觉得要吐。 “就是这样,那些难闻的味道就该在这世界上消失,实在让人作呕。”秦中元赞同,他觉得孟涟城就该这样。明明那么美,却偏偏那么让人无语。 瞅着他,孟涟城对他也挺无语的。但凡有什么话题能够与他产生共鸣,他就会附和的没完没了。 “好了,现在好多了。”晃晃脑袋,胃里还是有点堵得慌,不过比要呕吐的时候好多了。 “把车窗关上,免得一会儿再有味道传进来。”动手关车窗,也不管这烈日就在天空,关上窗子车里会不会闷热。 孟涟城也没阻止他,若是再来一次那难闻的味道,估摸着她真会吐出来。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想必是与秦中元生活久了,被他传染上了。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么来的,时间久了,对方的毛病都会被感染。 在闷热的车厢中赶路,秦中元没意见,孟涟城也没意见。反倒外面的人觉得不可理解,这天气这么热,飞奔起来时清风送爽,实在不明白他们俩到底怎么了。 而且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显然不是为了做某些奇怪的事情。 但便是有疑惑也没人询问,他们二人喜欢,谁也管不着。 齐剑山庄所在的城池是秀城,因为齐剑山庄在这儿,所以,这座城池相当富裕。 每到这个季节,这里就恍若江波城一般,江湖人特别多。 进入秀城,队伍直奔城郊的齐剑山庄,因为今年孟涟城有请帖,所以,秦中元就陪着她提前登门。以前,便是秦中元有请帖,他也不会提前进齐剑山庄的大门。 但今年就不一样了,某个女人因为有请帖,正大光明,看起来特别的想昂首挺胸走进齐剑山庄的大门。秦中元也就成全她,只要她高兴,他怎样都行。 接近傍晚,队伍抵达齐剑山庄,庄主齐天运先得知秦中元与孟涟城的到来,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 同时还有齐剑山庄的下人,以及,一些没获得齐剑山庄请帖此时却赖在这里的跑江湖的。 队伍抵达,齐天运与领队的萧三秦肃互相打招呼,这都是江湖上的熟人,经常见面,就算不看长鹤山庄或是萧家,齐天运也会与他们客客气气。 紧闭的马车帘子挑开,孟涟城先从里面出来,这一路憋闷的她难受,秦中元这厮倒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香的样子,看的她不顺眼。 眼下到了,终于能够离开那车厢了,否则再下去,她要被憋死了。 “齐庄主精神不错啊!”走出马车,看到的就是与萧三秦肃等人热络的齐天运,他与萧震岳是挚友,萧家与齐剑山庄的关系也不错,以前他就知道孟涟城与萧震岳的关系,所以,她与齐天运也能够很轻松的说话。 “恭喜月亮,接手萧家,老夫也很为你高兴啊!”就是长辈对小辈的语气,齐天运是个很面善的人。 “多谢,我现在还在头疼阶段,待得我一切顺手了,齐庄主再恭喜我不迟。”跳下马车,她的举止一如往常。 齐天运笑,同是一家之主,他自然了解掌管一个家的不易。他也是从困难时开始的,谁也不是从开始时就得心应手。 孟涟城下来,车内的另一人才出来,漂亮的眸子微微眯着,看起来就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许久未见,齐庄主还是神采奕奕。”与孟涟城说的话没什么区别,但明显他说的更为好听些。 “秦公子亦是神采飞扬。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秦公子可是有什么喜事儿了?”齐天运纯属一说,因为秦中元看起来就是一幅困倦的模样。 喜事儿?秦中元自己倒是愣了一下。随后摇头,在秦超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一边道:“盼着喜事来临呢。” 孟涟城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得无声冷叱了下,在她看来,这喜事得很迟才会来。 走进山庄的大门,齐剑山庄的护卫很多,正值赏剑大会在即,为了防止去年偷盗的事情发生,护卫来往,看起来比皇宫大内还要森严。 而来来往往在庄内看风景的江湖人也特别多,大部分都是名门世家,大家互相都认识。尽管秦中元不屑任何人,但还是免不了一路与认识的人打招呼。 那些人孟涟城也认识,他们也认识孟涟城,不过,他们互相之间却是不会打招呼。没有怒目而视或是动手就已经很不错了,因为有许多人都与孟涟城有仇。 这许多年来,孟涟城的恶名大部分是被诬陷的,但也有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尽管孟涟城做的是她认为的好事,但毕竟损害到了别人的利益。 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孟涟城在江湖四公子之中的标签就是邪,所以被人诬陷起来就更容易了。 恩怨难消,便是这许多年过去了,仍旧有人会记得。 与秦中元同走,看着秦中元与别人打招呼热络,孟涟城一直绷着脸,乍一看,她极具压迫力。 她这新上任的萧家家主也没人来主动巴结,倒是萧三萧九都很忙,忙着与众人客套。 不过她并不在意,无表情的打量所有人,以及齐剑山庄内这所有的景物。 这山庄没什么变化,而且个个地方她都很熟悉,往年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她都来过无数次。 安放兵器的地方她也知道在哪里,那四周有阵法,但每年她都闯进去了。 有几个身影较为熟悉,孟涟城多看了几眼,因为那几个人与往年的她一样,完全是没有请帖硬生生闯进来的。恶名在外,齐剑山庄也不敢太生硬的阻拦。 来这儿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看热闹,要是看中了哪把剑,也肯定没钱竞买,就用顺的。 能顺走固然好,顺不走被逮到也绝不会羞愧,嘻哈的把剑还回去就算完事儿。 红唇微抿,孟涟城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这江湖就是这样! “看什么呢?”寒暄终于告一段落,转头看孟涟城,她正在瞧着别处笑。 “那几个人都是有备而来的,若今年真是有精品问世,恐怕未必能等到有人竞买。”那些人偷东西的手法可是高超的很,比她厉害。 “真的?那可热闹了。”秦中元不乏看热闹的嫌疑,本来他也没打算竞买,瞧瞧热闹也是好的。 “是啊。而且,齐剑山庄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又没办法不让他们进来,只能加强防卫了,但未必防得住。”走上长廊,孟涟城略显愉快的说着。 “以往他们也防着你吧?就是不知今年会不会防着了。”秦中元调侃她,惹得孟涟城瞪他。 “防我他们是防不住,但我可从来没顺过齐剑山庄的剑。也只是进去瞧瞧罢了,瞧个新鲜。”这一点,她倒是可以承认。 “今年可还要先进去瞧瞧?”问,其实他想说,若是她还要先进去瞧新鲜,带上他一个。 摇头,“今年就算了,亲自给我送了请帖,我再闯进去捣乱,实在不太厚道。”她也是很有格调的。 笑,秦中元觉得她是在克制自己,按照她的性子,必定心痒难耐。 一行人走下长廊,碎石子的小路直通小院儿,那就是他们暂住的地方。 石子路两边都是盛开的花儿,芳香四溢,因着傍晚无风,所以,那香气很浓。 香味儿钻进鼻子里,孟涟城下意识的屏息,如此浓郁的味道,熏得她头疼。就好像有针扎在了神经上,让她整个人瞬间紧绷了下。 秦中元也不太喜欢这么浓郁的味道,任何东西适量就好,过了就让人觉得是折磨了。 “咱们暂住的地方离这儿太近,若是无风,咱们一个晚上都得被熏着。”其他人或许无所谓,但他觉得受不了。 “那就换个院子,这味道太难闻了。”孟涟城立即接茬,若是以往,她肯定会借机嗤笑秦中元吹毛求疵。 略显诧异的看了孟涟城一眼,秦中元慢慢点头,“夫人说的对,秦肃,去找管家给咱们换个院子。” 秦肃答应后离开,这边孟涟城疾步的匆匆走出花香笼罩的范围内,清新的空气灌入胸肺,她顿时觉得好多了。 秦中元双手负后慢步的走到孟涟城身边,眸子因着若有所思而微眯,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她,“咱们越来越有夫妻相了,这喜恶达到一致,应了天生一对那句话。” “我也很烦,我居然会与你越来越像,恐怕是老天觉得我的折磨还没受够,所以,又想出这么一招儿来。”哼了哼,他这毛病可是不怎么好,让她觉得很是烦躁。不喜欢打从心眼儿里厌恶就行了,可这却是让她头疼神经疼。 秦中元笑,满目愉悦,“再过几年,咱们的所有喜恶言行都能达到一致,那就是江湖上的另外一个传说了。”他很看好。 “哈,那我不就变态了?”孟涟城凉凉道,谁要和他达成一致。 “不喜欢?”抬手揽住她的脖子,然后往自己怀里勾,孟涟城整个人歪进他怀中。 “也只有你自己会喜欢自己。”任他搂着自己,孟涟城不敢苟同。 “你的喜恶都已经开始与我达成一致了,你不承认也没用,事实胜于雄辩。”他倒是希望,孟涟城能够把他的所有树立成自己的标杆,那样他会更满意。 听他说,孟涟城不禁的微微眯眼,她的喜恶与他达成一致?她活了两世,按理说,她还真不应该这么快的改变喜恶。 但,事实确实如此。一阵小风吹来,带着那浓郁的花香,她猛吸一口,头又恍若被针扎了一样,疼的她禁不住用力闭上眼睛。 “行了,你别得意了,我还真不是在向你学,我可能有病了。”从他怀里转出来,孟涟城不眨眼的微仰头瞅着他,她觉得自己是大脑出了问题,否则不会这么疼。 秦中元一诧,而后抬手覆在她额头上,“也没发烧,怎的在胡言乱语?” “我是认真的!我的头很疼!”打掉他的手,孟涟城的确满目认真。 他们俩说话,四五米外的人自然听得到。听孟涟城如此一说,萧三等人立即都看过来。 慢慢敛起眸子里的笑,秦中元深吸口气,“别害怕,我立即找人给你瞧瞧。”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颌首,想到了这个可能,她就愈发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大脑出了问题。 上一辈子,医学发达,但她还记得各种严重的脑病都没办法在提前预知。有许多人前期的症状就是头疼,感觉像是神经痛,但其实,那个时候就是什么肿瘤癌症的前期预兆。 她鲜少生病,但都是凡人身体,吃五谷杂粮,不生病是不可能的。 若是真的得了什么肿瘤之类的,那她可就完了,因为这个世界没办法做开颅手术。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死了。 想着想着,孟涟城的心沉下来,连萧三等人聚过来都没有察觉。 秦中元看着她逐渐变色的脸,他也不禁的隐隐害怕起来。孟涟城鲜少这样,遇到危机都能笑出来,这时候却是脸都变白了,可见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哎呀,孟涟城你在这里!”蓦地,一个白色的身影由远处蹦跳着跑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抵达齐剑山庄的白芷。 他们一到这儿,她就瞧见了秦肃。看见了秦肃,那就证明秦中元也在。秦中元在,孟涟城肯定也在。 她许久没看到孟涟城了,上次白术去江波城祝贺孟涟城坐上家主时也没带她,她还有事要与孟涟城说呢。 跑过来,却发觉孟涟城与秦中元都没有任何反应,萧三等人倒是拱手与她打招呼。 不由得撇嘴,走到孟涟城身边看她,发觉她脸色不太好,“孟涟城,你怎么了?” 深吸口气,孟涟城抬眼看向她,“你哥呢?” “我哥?我哥他们已经去了御风院了,你要找他?”回话,不禁的看一眼秦中元。孟涟城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问,也不怕秦中元不高兴? 孟涟城没回答她,得到答案立即抬手拂开她,然后快步离开。 秦中元随即追上去,萧三等人随后,一行人匆匆离开。 白芷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搞不懂他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要找她哥麻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6、喜事来、意外 快步奔向御风院,门口都是白家的护卫,不过孟涟城却恍若未见,径直的冲进去,根本不管别人。 所幸白家的护卫都是认识她的,见她出现,没有阻拦,且还拱手问礼。 不过孟涟城看也不看,直接冲进客厅,直奔坐在椅子上正与白家大管家说话的白术。 白术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身,清透的好似透明的眸子准确的注视着走过来的人儿,乍一看,白术好像真的能看到。 “月亮。”微笑,如此温柔。 孟涟城的脸上依旧还是那样儿,直接抓起白术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快,给我看看,我觉得我要死了。” 白术微微拧眉,不解她突然的这是怎么了。 抬起另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手,随后挪动搭在她腕间的手指,按在了她的脉门上。 与此同时,秦中元也走了进来,直接走向孟涟城身边,眉峰紧蹙的看着白术。尽管他不喜欢他,但这个时候,他早就将那些喜恶抛到脑后了。 白芷又匆匆跑回来,她以为孟涟城和秦中元是要找她哥的麻烦。 萧三等人站在门外没进来,白家的大管家也走了出去,将这空间让出来。 屋子里寂静无声,孟涟城脸色不太好,白术的脸色也渐渐的不好了。 这样一看,秦中元也跟着脸色一沉,白芷虽是云里雾里,但看这三个人都这样,她也有些心头惴惴,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有病了?不治之症?”看白术的脸,孟涟城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她就知道是这样!动不动的头疼,不会是什么好症状。 秦中元抬手握住孟涟城的另外一只手,若是仔细感觉,他的手在抖,而且温度极低,冰冰凉。 白芷站在一边瞧着,她哥也不说话,她觉得可能真的不太好。 “哥,你就说吧。”瞧秦中元的脸色,白芷觉得若是她哥不说实话,秦中元可能会发怒。现在看起来,他的脸色就已经很吓人了。 孟涟城闭了闭眼,“白术,你实话实说吧,我能接受。” 然而,白术却是没搭话,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眸子微垂,看起来,他整个人都笼罩着浓浓的悲伤。 慢慢的,他放开孟涟城的手腕,随后深吸口气。他这个样子,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谷底,傍晚接近天黑,这里更恍似永远要黑暗下去了。 握紧孟涟城的手,秦中元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孟涟城,随后沉声道:“白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尽管他觉得他的心脏好像要停跳了,但他依然想知道。 白术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起来,最后开口,“恭喜秦兄,月亮有喜了!” 转变过于太快,不止孟涟城和秦中元没听清,白芷也愣了。 “哥,你说孟涟城怀孕了?”跳脚,白芷超大的声音将整个院子的寂静打破。 孟涟城眼皮一跳,而后猛的扭头看向秦中元,过于快的速度使得她的颈椎咔擦作响。 “我怀孕了?”眼睛睁大,她仍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秦中元反倒眉头锁的更深了,握紧她的手,随后视线向下,最后滑到了她的腹部,满目疑问。 “那为什么,她的肚子没一点变化?”这很奇怪啊! 秦中元突然表现的如此无知,让白芷忍不住笑出声。白术的脸上似乎也划过淡淡的鄙夷,亏得秦中元总是一副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此时却表现的这么白目。 孟涟城也觉得他有些丢人,“几个月之后肚子才会变大。”她倒是一副很明白的样子,但其实,他们俩半斤八两。 秦中元点点头,而后就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突然,某一瞬看起来恍若精神不好。 “你终于梦想成真了,恭喜。”看着孟涟城,秦中元笑得堪比皓月,流光溢彩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中也十分夺目。 “同喜同喜!”孟涟城也很是庆幸,不是绝症,她就放心了。 只不过,她这怀孕的症状也太过与众不同了。 转身坐下,孟涟城一副打算认真讨教白术的模样,“可是我听说,怀孕了的人都会猛吐,什么都吃不下,精神萎靡,有的甚至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不能动弹。”别人她不知道,单单上一世,她每天都能见到孩子家长,与她们闲聊的时候,差不多都这样。也没有哪个人像她似的,还会头疼。 白芷立时觉得无语,她虽然没认真学过医术,但她知道的可比孟涟城多。 “行了,你也别问我哥了,没看到他脸色极差么,你们这也太刺激人了。来问我吧,我都知道。”白芷为白术挡着,她觉得孟涟城和秦中元太过分,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受嘛。 白芷这么一说,孟涟城一愣,秦中元反倒笑得更开心,撩起袍角坐下,那满身刻意表露出来的得意便是不用看也感觉的到。 “无碍。你不懂很正常,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我明天给你写一份孕期该注意的事项,你要认真遵守。对你,对孩子都好。”白术开口,声音轻淡,听起来恍若一阵清凉的风。 白芷撇了撇嘴,她觉得她哥就是自找苦吃。 孟涟城眨眨眼,觉得刚刚白芷的话也有些道理。 “虽然你医术了得,但这不是你长项吧?反正长鹤山庄的大夫也很多,不麻烦你了。”她刚刚以为自己是绝症,所以才跑来找白术的,因为她信得过他。但现在,她觉得有些尴尬。 白术反倒笑了,那笑容让人觉得很温暖。 “你怎知不是我的长项?放心吧,我肯定让你和孩子都安全健康。”虽是心头疼痛难忍,但他却不想远离。 孟涟城哑然,旁边秦中元笑道:“白兄说的有理,你不是也一直很信任白兄么?就这么定了,我夫人,我儿子,都有劳白兄了。”他不乏故意之嫌,但同时他也是很肯定白术的医术。 白芷暗暗翻白眼儿,愈发觉得秦中元太坏。不过,这时候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在她看来,她哥是很乐意的。 “好。”淡淡回应,不冷不热。 孟涟城瞪了秦中元一眼,他不以为意,倒是看着她满目愉悦。视线在她的脸上和腹部游移,愈发心情好。 门外,萧三等人亦是高兴的很。早就觉得这消息属真的秦肃更是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公子有后了! “那我闻到浓郁的香味儿会头疼怎么办?对了,还有今天上午,闻到了臭味儿就觉得恶心想吐。”都想起来了,孟涟城也终于明白,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被秦中元传染上了臭毛病,都是因为她怀孕了。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她肚子里的是秦中元那厮的种,毛病都和他一样。 白术很淡定,“这都是正常的,你不用害怕。到时避着一些就行,过几个月,这些症状就会消失。”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尽管看起来是大同小异。 孟涟城点头,听得很是认真。秦中元也在听,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没了那层得意,他其实也听得很认真。 “其实我这蛮好的,这段时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吃饭睡觉都很正常。唉,还真是让白柳山庄说准了,本来想这次给她们些教训的。”说起这个,她觉得真是太不凑巧了! “白柳山庄?白柳山庄重出江湖,你们这么快就与她们建立关系了?”白芷立即睁大眼睛询问。一些很深的内情她不知道,白术也没有告诉过她,所以很是好奇。 孟涟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要她别多嘴。 白芷不置可否,反正白柳山庄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孟涟城秦中元会与她们扯上关系,估摸着是花钱买什么消息了。 “不要动不动的生气,也尽量别再动武,否则会有危险。”听孟涟城的语气,白术就知道她又开始心里不爽了,于是淡声劝道。 点点头,孟涟城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门外还聚在一起都满脸高兴的人,不由得弯起了红唇。 她肚子里的宝贝儿很受期待啊,这么多人都在期待着。 “除了这些,还有哪些事情是应该更重视和注意的?”秦中元问道,而且很虚心的样子,他这模样可是不多见。不止白芷,就是被询问的白术也觉得有些稀奇。 “当然有注意的呀,你们不能同房的。”白芷抢在白术之前开口,眼睛也睁得很大。 孟涟城没出声,这个她是知道的。白术也不动声色,显然是肯定了白芷的说法。 秦中元反倒扬起了眉尾,视线逐一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点点头,“好!不过,相拥而眠总是可以的吧?。” 白芷眨眨眼,而后看向白术,她觉得,夫妻俩搂着睡觉应该是没什么。只是,秦中元这样直白的问,她觉得她哥会受伤。 然而,白术比白芷想象中的淡定,颌首,“可以。不过,还是要小心。若是秦兄睡相不好,还是分开比较好。” 秦中元笑,“睡相不好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孟涟城瞪眼,让他闭嘴,这些事情不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秦中元笑着闭嘴,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现在闭嘴完全可以。 白芷忍不住的暗暗翻白眼儿,瞧着她哥有些黯淡的侧脸,她觉得他和秦中元真是仇家,兴许上辈子就有仇。 虚惊一场,又得到了这么大的惊喜,孟涟城的开心是掩饰也掩饰不住的。而秦中元虽是高兴,但更多的是感到神奇。 他一直以为,女人只要怀孕了,肚子就会吹气球一样的鼓起来,但谁知道,前几个月会与平时一样没任何变化。 而且,孕妇本身还会变的奇怪,如孟涟城,让他越看越觉得神奇。 这次齐剑山庄给安排的院子远离花园儿,不过院子后就是后山,树木葱郁,还有鸟儿猛然飞起的扑棱声音。 虽这院子比较偏僻,但深的孟涟城的心,秦中元也觉得她现在不能被打扰,住在这略显荒凉的地方正好。 “公子,夫人,晚餐二位要吃些什么?老奴已命人借用齐剑山庄的厨房给夫人煲汤了,若是夫人还有特别想吃的,老奴马上命人去做。”亏得秦肃早就准备周全,他早就有想法,若是当时听秦中元的不准备,眼下他肯定得挨骂。 “我对吃的没特别的要求,看着办吧。”孟涟城摇摇头,倚靠着椅背,虽是腹部平坦,但她还是觉得应该让肚子放轻松一些。 “那老奴就去准备了。”拱拱手,秦肃转身退下。 秦中元摇摇头,而后看向孟涟城略显不满道:“只问了你他就走了,我现在是透明的么?” 看向她,孟涟城的眸子有一层水波在其上,美得很。 “没办法,现在你已经不是保护动物了,淡定。”她的肚子是保护动物。 并没有不高兴,秦中元反倒笑得灿烂。起身走过来,在她身边撩袍蹲下,动作有格调。 “干什么?”垂眸看着他,孟涟城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来瞧瞧我儿子啊!”抬手,慢慢的覆在孟涟城的腹部,一如既往的平坦,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若是女儿呢?”扬眉,其实孟涟城心里也想是儿子的。因为是儿子到时就能代替她接手萧家了,她就得轻松了。 “女儿也行啊,白柳山庄就是咱们家的了。”漆黑的眸子泛着光,微仰头看着她,他那模样让人止不住心动。 笑,孟涟城抬手戳他额头,“这话也有可能被她们听到!” “听到又如何?我本来也没想偷偷摸摸。”秦中元不在意,白柳山庄这神通的本领他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不急,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你说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有孕的事儿她们是怎么知道的?无人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接近我,那么只可能是亲近的人。可亲近的人也没有谁拉过我的手,试探过我的脉搏。”单单是前些日子她探自己的脉搏就什么都探不出来,外人怎么可能探出来? “我也想知道。”起身在旁边坐下,秦中元抓着她的手,慢慢的一根一根捏她的手指。 “真是个谜啊!”叹口气,孟涟城也是很想知道。 “不着急,过十几年咱们肯定能知道。”不怕等,他等孟涟城十五年都等了。等一个秘密算得了什么? 撇嘴,孟涟城是现在就想知道。 有孕的事儿暂时不外传,也只有他们自己人与白家的人知道。现今这齐剑山庄无数人汇聚,各色人都有,所以,不外传是好的。 人多,所幸孟涟城秦中元住的地方好,某一时,远处的声音孟涟城也听得到,但却完全能接受。 她除了不能闻各种浓郁的味道,其他的毛病暂时还没出现。不过,孟涟城却没有觉得乐观,她觉得日后她肯定得像秦中元一样,各种挑剔,吹毛求疵,谁让肚子里的是他的种呢! 睡眠不错,一觉到天亮,一些细小的声音现在已经没办法将她吵醒了。 然而,同睡在她身边的秦中元却是一夜没睡好,因着怕碰到她的肚子,所以,时不时的就睁开了眼。收起自己的手脚,免得碰到她,然后再睡。 他的醒来完全是生理性的,精神上也没有控制,自动的就醒了。 为了那还需要很久才会出世的小东西他奉献这么多,若是以后不听话,他就亲自动手宰了他(她)。 赏剑大会在明天举行,而今天就有一场小型的赏剑活动,但是今天不会有人竞买,因为出价了齐剑山庄也不会出卖,今天以观赏为主。 用过早餐,孟涟城与秦中元手牵手的顺着甬长的长廊慢行,萧三萧九等人一早的就过去了。他们虽不会竞买,但还是想看看的。每年齐剑山庄出的剑他们都会看,便是有不少后期问题多多算不上精品,但在这大齐,确实再也没人铸的剑能够比得上齐剑山庄。 赏剑的地方在山庄内的一片广场上举行,每年的赏剑大会就是在这里进行的,能容纳数千人。 还未接近,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人真的很多。 走下长廊,一个白色的身影由旁边跳出来,白芷笑得灿烂,恍若一朵花儿。 看见她,孟涟城挑了挑眉,“你哥呢?” “我哥在为你设计食谱呢,写那些注意事项他一夜都没睡,写完了那些又开始弄食谱。”歪着脖子,说道这个白芷就愤愤不平。她怀的又不是她哥的孩子,他哥却比这亲生的爹做的都要多都要好。 孟涟城眸子闪了闪,旁边秦中元却是笑道:“辛苦白兄了。”他没有生气,而且语气还真的很真诚的样子。 白芷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绕到孟涟城身边,叹气道:“这劳什子的赏剑大会真是没意思,我哥又不会买,但还得来瞧瞧。我呢,倒是对某几个感兴趣,但我哥不会给我买,我又不能像去年似的给顺走。”说起来她就觉得郁闷。而且孟涟城又成亲嫁人怀孕了,不似去年还能陪着她疯玩儿,今年她真的很无聊。 “你那个大宝呢?”孟涟城笑,远远的看着广场上的人群,她有些不想往前走了。 “他?他要成亲了。”哼了哼,白芷转头看向别处,那侧脸看起来倒是很受伤。 孟涟城笑,“嫁给他是谁啊?这么倒霉!” “淮州盐帮大小姐。”白芷说道,这会儿孟涟城贬低钟大宝,她也没任何反应。 “半斤八两,他们俩倒是绝配。”孟涟城不认识什么盐帮大小姐,盐帮少帮主她倒是见过,人品不怎么样。 “是啊,我哥也是这么说的。”抿了抿嘴唇,白芷看向孟涟城,不由得笑。 “所以啊,若真的是你嫁给他,我往后可能就要与你绝交了。”有些没同情心的说着,却是让白芷笑起来。 秦中元在一旁看着,薄唇弯起,阳光下,他的眸子深邃的不见底。 孟涟城的善良别人是看不到的,因为她的善良都隐藏在犀利之下。安慰人的方式都如此不同,脑子笨的还真听不出来。 “好了,咱们去瞧瞧今年问世的剑吧,既然来了,不看也有些可惜了。”揽着孟涟城,秦中元悠悠道。 “我刚刚都看了,听说有一把剑没拿出来,叫什么血什么玉的。”白芷跟着走,一边欢快道。 孟涟城转头与秦中元对视了一眼,诚如白柳山庄所说,血珑玉! “每年都搞神秘,大众都习惯了。”如若没有白柳山庄之前的消息,孟涟城还真不会觉得有多好奇。但因为白柳山庄那警告,弄得她现下好奇的很,真的很想先去一睹为快。 “是啊!像去年,说铸出的短剑天上有地下无,害我心痒难耐。”白芷接话,颇为不满的样子。 “你偷就算了,还要将我拖下水,所有人都以为想偷那短剑的是我。”说起这个,孟涟城可是很不乐意。 白芷笑,有些得意的模样。 搂着孟涟城,秦中元亦是眉目含笑。去年的事儿他自然都记得,他们也是在这秀城重新见面的,一切都恍若隔日啊! 踏着台阶走上广场,眼前就是熙熙攘攘的人,但鉴于长鹤山庄的名声,以及恶人孟涟城的威力,自他们出现,不少人都避让开来。 白芷忍不住的冷哼连连,她刚刚在这儿被挤得差点变形,他们来了就让开了,拿她不当菜么? 展台就在不远处,阳光下,那些漂亮的剑鞘都泛着光。 就在刚要往前走去观赏那些剑的时候,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由远处传来。因着这片广场修的过高,所以,那声音显得特别响亮,就好像是在耳边尖叫,刺得人耳膜发痒。 所有人都听到了,整个广场刹那一片寂静。孟涟城看过去,隔着重重楼阁,什么也看不到。 身边,秦中元搂住她的腰将她向后推了推,他站在她面前为她抵挡。 以前,秦中元从来不会这么做。她如此强悍,都是他站在她身后。但这次,却是她站在了他身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7、凶杀,不懂事 “怎么回事儿?”正在与几派掌门观赏展出品的齐天运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来,沉声喝道。 远处,一个护卫急匆匆的跑向广场,在奔到台阶下时忽的扑腾趴下,完全是腿软所致。 广场上的人都看着,如此焦急,恐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齐天运走下去,背脊挺得直直的,便是他这个年纪,背影来看还是很年轻。 “庄主、、、庄主不好了,风阁出事儿了。”那护卫跪在地上,喘大气的说着,而且面色较为惊恐。 风阁是齐剑山庄放剑的地方,那外面都是阵法,而且众人看守。以前孟涟城想先一睹精品剑的风采,都是闯进了风阁里。 这护卫一说风阁出事儿了,众人心下了然,莫不是又丢了什么? 孟涟城站在秦中元身后侧,耳朵虽是听着那护卫与齐天运说话,眼睛却是看着站在她身前的人,红唇忍不住的弯起来。 “你做什么?”低声问,声音带笑。 “挡住你,免得你又第一个冲出去。”头也没回,秦中元回答的很痛快,几乎是连思考都没有。 轻笑,孟涟城叹口气,“我现在不会第一个冲出去了,但我肯定会凑热闹。” “我知道,所以,我不拦着你看热闹。”十指相扣,秦中元可是相当了解她。 广场下,齐天运在那护卫面前停下,微微压低了嗓音,“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山庄里的护卫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便是丢了剑也不会如此慌张失措。 护卫仍旧跪在地上,紧张的呼吸,看得出他也想站起来,但奈何腿没了力气。 “庄主,您过去看看吧。”他实在不好说,因为这里人太多,恐引起恐慌。 齐天运绷紧了神经,护卫这样,让他立即吊起了心,怕是真的出大事儿了。 “齐庄主,到底怎么了?”几个门派的掌门人都与齐天运交情不错,从人群中走出来,询问道。 齐天运转过身,而后拱拱手,“有些麻烦,在下去去就回。” “我们与齐庄主一同吧,有任何事发生,我们齐心协力。”几个掌门走下来,身后跟随着他们的门人,浩浩荡荡一群人。 齐天运虽是想拒绝,但这拒绝却是不好说出口,最后点点头,“也好,麻烦诸位了!” 那护卫依旧跪在地上起不来,齐天运挥挥手要其他下人赶紧过来把他弄走,随后与其他几个掌门人一同朝着风阁而去。 他们去了,广场上的人自然不会原地等待,随着走下台阶,然后跟上去。 秦中元与孟涟城自然也是,还有白芷跳脚的想看热闹,还开心兴奋的不得了。 萧三萧九等人与孟涟城汇聚,还有长鹤山庄的护卫,他们的人也不少。 “到底怎么了?”秦中元询问走在身后的秦超,他们一直在广场里转悠,或许知道。 秦超却是摇头,“属下也不知。”齐剑山庄的护卫太多,他们也不好四处乱走。 “别急,一会儿就看到了。”这是别人家,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与他们没关系,他们就是旁观者罢了。 “总觉得没好事儿。”秦中元哼了哼,反正这个时候出事儿,坏事儿的可能性居多。 “坏事儿也与我们没关系,咱们尽管看热闹就行了。”白芷十分想得开,她十分想看别人的热闹。 看了白芷一眼,秦中元的眼神儿有点慑人,让白芷的兴奋劲儿立即消减了点。 几百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风阁而去,绕过一片树林,风阁就在眼前。 然而,刚绕过树林,前方行走的人群立即停下来,有人开始尖叫,之后就是混乱。 秦中元搂住孟涟城,长鹤山庄的护卫立即散在外围将秦中元与孟涟城护在中央,萧三萧九冲向前,挤进混乱的人群去最前方看看到底怎么了。 这混乱发生的太过突然,孟涟城也有片刻的愣怔,白芷也一改刚刚的兴奋,站在孟涟城身边一动不动。 听着前方混乱的声音,孟涟城慢慢的拧起眉头,她好像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慢慢的踮起脚,然后看向最前方,人影晃动间,一棵大树上挂着的一副血粼粼的人体骨架进入视线当中。 那一刹,孟涟城眯起眸子,便是隔着差不多将近百米,但她看的清楚。这个人是被活生生的削下皮肉的,但是那过程他肯定没多少痛苦,因为对方很快。或者说,造出这个作品的人使剑很快。 秦超就挡在秦中元面前,他并没有看见。搂着孟涟城,一边注意四周,不少人都顺着他们身边跑远了,亦有不少人跳脚的往前看,整个场面十分嘈杂。 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发现她正踮脚看着前方,而且脸色有些不太好。 “看见什么了?”伸手推开秦超,秦中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人影晃动间,那副随风摇摆的骨架自然也进入了他的视线。 脸色在瞬间变得极其差,他早就想到或许会看到死人,因为四周嘈杂的声音里有死人了几个字儿。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死人会是这么个死法。 秦超是第一个看到的,因为他够高! 挡在一侧,秦超的脸也绷得紧,“夫人,将这人骨肉剥离的凶手剑法极高。”最起码,他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等人物。 颌首,孟涟城也同意,“没错,剑法极快。”这是个用剑高手。 秦中元不懂武功,听他们俩一说,他拧起眉峰,“这人是被剑削掉身上皮肉的?” “嗯,快的他或许没什么感觉,只是一眨眼,身上的肉都没了。”孟涟城了解了那句话,一山更比一山高。 白芷整个脸儿都煞白,倚靠着孟涟城,她几近失声。死人她见过,但这样的死人,她第一次见,比白骨还吓人。 这等场面,便是齐天运以及几位掌门人也是没见过,这么多年来江湖太平,便是有打斗死伤,那也是正常的死法,哪有眼前的吓人。 负责风阁附近守卫的齐剑山庄护卫也是被吓得不轻,但依旧守在四周,直通风阁的石板路上,皮肉内脏一路淋漓,一直延伸到一棵大树下。而那棵大树之上,就是飘荡着的那副血粼粼的骨架。 脸上的肉都被削下来了,血红色的头颅,但里面的脑子还在,所以一直在滴血。 骨架完整,甚至手指骨还在,附着在骨头上的筋肉齐全,血红血红的,随风飘摇,血腥味儿浓厚。 齐天运愣了许久,旁边的一众掌门也惊讶的很,这到底是谁干的?还有,这死相悲惨的人到底是谁? 深吸口气,齐天运逼迫自己镇定,活了大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死者是谁?”开口,声音很高,后面的混乱也平静了些。 “回庄主,不是咱们山庄内的人。”一护卫回答,他说的不是山庄内的人,是指不是齐家人,是外人。而眼下,整个山庄里外人那么多,他们也不知道死的是谁。 齐天运看了一眼四周,“请诸位寻找一下门下的门人是否有失踪,诸位侠士也看看自己身边的朋友可有无故不见了的!” 众人立即四下观看寻找,但差不多都在,没有无故消失了的。 孟涟城也环顾了一圈,长鹤山庄萧家的人都在这儿,肯定不是他们的人。 蓦地,一个人大叫,“史翔不见了!鹰手史翔不见了!” 周遭混乱又起,这鹰手史翔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江湖上行走的人也都认识或听说过,每年他都试图偷齐剑山庄要展出的剑。但每年都没成功,不是被困在阵中,就是在闯入风阁的时候被发现。 那么,这此时挂在树上仅剩一副骨架的人是他么?这个样子,想必谁也认不出来。 “庄主,地上有衣服的碎片,若是有人认得鹰手史翔的穿着,或许能认出被害的是不是他?”齐剑山庄所有的人都汇聚了过来,护卫层层封锁,管家站在齐天运身边谨慎道。 “好,请那位少侠过来认认这衣服的碎片。”现下,得先辨别出死者是谁。如若真是史翔,那么齐剑山庄就能轻松些,毕竟他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名声也不怎么样。 管家赶紧命人去做,其他一众人站在原地窃窃私语,或是紧盯着前方。 “走,过去看看。”拉着秦中元的手,孟涟城想过去。 秦中元立即拧眉,“不行,那么血腥有什么可看的?”若是以前他也就允许了,现在她怀孕,应该少看那些血腥恐怖的事物。 “走吧,我去看看那凶手使得是怎样的剑法,这么快的剑,我真的没见过。”仰头看他,孟涟城是真的想去瞧瞧。 不说孟涟城,便是秦超等人也想去前方瞧瞧,练武之人都会好奇的,否则这些人也不会都站在这儿不走。 还未开口严厉的说不行,孟涟城就扯着他往前走,秦超等护卫顺势跟上,人多势众,前方的人群纷纷让开。 白芷站在原地本想跟上去的,但远远的瞧着那随风飘摇还在滴血的骨架,她实在没有勇气。 走上前,其实最前方没有多少人,仅仅齐天运以及四五个门派的掌门人,还有齐家的两个大管家。 孟涟城拉着秦中元直接走过去,走近了,那血腥味儿也飘进了鼻子里,孟涟城屏住呼吸,感觉有些恶心,但还是没后退。 他们过来,齐天运自是看到了,叹口气,随后道:“月亮,你来瞧瞧这杀人凶手极快的剑法,当今武林,有几人能做到?” 微仰头,以这个角度看那骨架更清晰了。一些筋肉还挂在骨头上,惨红色,血粼粼,冲击人的眼球以及心灵。 秦中元不忍看,关键是他的眼睛受不了,这样的东西太恶心人了。尽管他知道所有人的构造都是这样的,但现在看在眼里,还是觉得恶心。所以,他情愿百年之后一把火烧了。 “剑法确实很快,是个用剑高手。细数现今江湖上的用剑高手,恐怕也无人能达到这种境界。”孟涟城开口,很客观的评断。江湖上有名的用剑高手其实都鲜少杀过人,便是杀人也绝对讲究的是快,无痕,死了的人伤口极小,有的甚至很难发现。 而这种杀人手法,感觉完全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若是以往,孟涟城说话,其他人不会赞同。但现在,其他几位掌门人都点头赞同,因为他们中间也有以剑法见长的。若是这个时候反驳孟涟城的话,那不是让别人觉得他们可疑?再说,这凶手的剑法确实高,他们比不上。 “真是不知齐剑山庄得罪了谁,要将这死相凄惨的人挂在这里?”齐天运自然气愤,但又不能直接表示出气愤来,说的话很值得研究。一是撇清关系,表明凶手肯定不是齐剑山庄的人;二是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儿发生在齐剑山庄,定是有人刻意破坏。 “齐庄主不要生气,此事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此时武林无盟主,咱们就请智云方丈与葛道人前来坐镇,定会有公论。”身边的人出主意,可也确实是个好主意。 “唉,是要如此了,就是得打扰智云方丈与葛道人的清修了。”点点头,齐天运也是巴不得这样做。有那两位在场,齐剑山庄不至于遭人非议。 孟涟城不说话,只是屏息仰头看着那树上的骨架,分析着凶手是怎么动手的。从哪里开始的第一剑,怎样使剑不随着惯性而由着自己的力道而动。这都是难题,但胜过了这些难题,也就成了高手了! 秦超等人也在分析,练武之人都喜欢分析。 秦中元不看头上,只是看着身边的孟涟城,她很认真,尽管看起来不喜欢闻这里浓浓的血腥味儿。 “看出什么了?”瞧着她眼睛都不眨,秦中元低声问道。 “看出这凶手极其愤怒,愤怒的想杀了所有人。”开口,孟涟城淡声道。 其他人看过来,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这也能看出来?”秦中元自然也是好奇,这东西怎么看出来。 “当然。”屏息,她说话声音低,而且也很快。 “秦夫人所言不假,这凶手极端愤怒,而且极端心狠,在他眼里,这不是一条性命,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青山派掌门是个修道之人,站在齐天运身边同意道。 孟涟城没什么表情,但却也肯定青山派掌门的话,有那么一些人生来就有反社会人格,所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是绝对有的。 “庄主,刚刚认证,这死者就是鹰手史翔。”那边鉴定衣服碎片有了进展,护卫回来禀报。有昨晚最后见到史翔的人,自然也记得他穿的衣服。 齐天运深吸口气,虽看起来他有些悲痛,但又有些放松,于任何一方面来说,死了的是史翔总比是别人要好。 “来人,将史翔的尸骨放下来。散碎的皮肉也收起来,虽是死的凄惨,但身后之事齐剑山庄一定要负责。”齐天运下令,他如此倒是有些情义。单独跑江湖的没有几个是家眷齐全的,这史翔死了恐怕也没人给收殓。 齐剑山庄的护卫开始动手,搭梯子上树,但那血粼粼的骨架迎风摇摆,让人觉得心发憷。 围观的人也是不着痕迹的向后退,这样惨死恐怕怨恨极重,挨得近了,没准儿会染上霉运。 秦中元也拉着孟涟城后退,他实在没心情观赏这收殓尸骨的戏码,而且那边还在收拾散落一地的碎肉,血腥味儿极其浓重。大太阳当头,好像短短一会儿,那些皮肉就发出异味儿了。 “咱们走吧。”低头靠近她,秦中元劝她离开这儿。 孟涟城却看着远处不眨眼,恍似没听到秦中元说话,反而低声叫秦超过来。 秦超立即俯身过来,孟涟城微微歪着身子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秦超立即转身离开。 秦中元拧眉,极其不爽,“你要做什么?” 晃了晃他的手,孟涟城摇摇头,“没事儿!你觉得难受了?那我们走吧。”因为她也觉得有点恶心。 秦中元还是不乐意,但现在也不是逼问她的时候,揽着她转身离开,身后护卫跟随。萧三萧九倒是还留在那儿,观看事情进展。 白芷站在路边,瞧着孟涟城与秦中元回来了,她几步跑上去,一边道:“刚刚听说死的是史翔?今早我还看见他了呢!”说起来她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明一早看见的人,这转眼间就变成一副骨架了。 “你看到他了?”孟涟城一诧,看来这凶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啊! “是啊,去年我就见过他嘛,鬼鬼祟祟的。今早一看到他,他还是那个鬼祟的模样,我看了他一眼就走开了。”白芷说,想想还是觉得浑身难受。 孟涟城点点头,旁边秦中元轻哼,“不关你的事儿,不要再琢磨了!” “我又不去管,琢磨琢磨也不行了?”孟涟城抿唇,其实她只是想知道那用剑如神的人到底是谁。 “站在那儿不走,滴血的骨架就在头上飘,你这也算是琢磨?”想起那个画面,他就觉得恶心。 他这么一说,那骨架随风摇摆的模样又进入脑海当中,血腥味儿也飘回了鼻端,她忍不住的咬紧牙根,因为她的胃在翻腾。 看她不说话,秦中元以为她是觉得羞愧了,继续道:“那些糟糕的东西,刺鼻的味道能避开就避开,你觉得无所谓,但我儿子会不舒服。”越说越有理,听得白芷也忍不住的撇嘴,他怎么就知道孟涟城的肚子里一定是儿子。 孟涟城依旧没吱声,秦中元恍若训斥上瘾了一般,开始吧啦吧啦。其实就是因为孟涟城没还嘴所以他才说起来没完,以往他若是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她早就开始攻击他了。 秦中元还在说,身边孟涟城猛的甩开他的手,几步冲到路边的树丛中,扶着一棵树的树干开始弯腰呕吐。 她本来都已经将那些东西抛到脑后了,秦中元偏要说,还描述的特别恶心。她实在忍不住了,胃里翻搅,早餐吃的那些食物尽数呕吐出来。 秦中元有片刻愣怔,随后快步奔过去,拍背,擦嘴,服务周到。 所有人都停在路上看着他们,白芷更是白眼儿不断,有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丈夫,孟涟城平白无故的遭了许多罪。 所以啊,这选丈夫一定得有眼光才行。若是她哥,肯定不会让她遭这份苦。 吐得一塌糊涂,孟涟城觉得眼睛都花了,扶着树勉强站着,嗓音发哑,“你能不能别再说那些恶心的东西了?都是因为你,我内脏都要吐出来了!” 秦中元扶着她,闻言也是有些后悔,“怎么可能把内脏吐出来?在你身体里个个角落安家,根本吐不出来。” 一听他说,孟涟城又觉得想呕吐,猛的抬眼瞪视他,眼光如刀。 亏得这小白脸儿自诩聪明,这个时候与白痴无异。 秦中元略显无辜,他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她吐得眼睛都红了,他还是选择了闭嘴,不说就是了! 不止白芷,一众护卫以及年过中旬的秦肃也是止不住的摇头,这公子若是一直这样不改改,估摸着下回就得挨揍了。 若孟涟城揍他,他们谁也不能拦,他可要吃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8、虚心,凶杀开始 齐剑山庄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使得所有身在庄中等待参加明日赏剑大会的人都觉得心慌。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离开,因为很容易被怀疑成凶手。 另一方齐天运派人去请智云方丈以及葛道人,请来这两位泰斗坐镇,能让慌乱的人更镇定一些。 发生这种事是谁也没想到的,如长鹤山庄以及萧家白家都只是看齐天运的面子来捧个人场的。但发生这种事,也着实让人头疼,一时半会儿的,可能就被困在这儿了。 下午,天空忽然起了乌云,笼罩在天上,遮住了太阳。但空气仍旧很闷,闷的人喘不过气。 风阁被封锁住,齐剑山庄的护卫几乎都聚集在了那里。其实那里一直有人,但谁也没听到看到有人打斗交手。只是忽然间的,护卫发现了地上的碎肉,一路循着碎肉走,就看到了那挂在树上随风摇摆的骨架。 很离奇,感觉凶手不似人,或许是个鬼魅。 上午吐的孟涟城胃疼不已,回到了小院就躺在了床上不想动,秦中元也颇为后悔,他实在没经验,不知他几句话就对孟涟城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端茶倒水的在一旁伺候,孟涟城也懒得理会他。 听到了白芷的叙述,白术过来,一袭白色的长衫,云淡风轻,恍若自天边而来。 恍似能看到一半,他慢步走到床边,白芷顺势拿过椅子,白术很准确的坐下,没有丝毫偏差。若是不知道他的人,或许真的不会发现他是个盲人。 “感觉如何?”伸手,白术问道。 孟涟城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上,一边懒洋洋道:“头疼,胃疼,还有点恶心。” “吐得太猛,一时难以适应。”轻声说,一边给她诊脉。 秦中元站在一旁,瞧着孟涟城的脸色,他的内疚还在脸上。 白芷忍不住的挑眉,看到秦中元如此窘迫,她是真的很开心。 “是啊,我还从来没呕吐过。”细数这么多年,她吃任何东西都没吐过,最多拉肚子。 “熬过最初的几个月,后期你就不会再吐了。秦兄,往后,请不要再说她不喜欢听的话。你说的话,她会忍不住的联想,想到那些她不喜欢的画面味道,她就会吐。”斥责秦中元,白术理直气壮。 而秦中元也第一次的没有冷嘲热讽的回击,倒是点点头,俊美的脸庞几多纯良认真,他听进耳朵里去了。 孟涟城忍不住的弯起红唇,虽是因为难受而脸色发白,但看他那个模样她还是想笑。 “你也尽量的不要再想那些你不喜欢的,若是可以,出行在外可以戴上面纱,能够阻绝一些令你难受的气味。”放下她的手,白术道。 “嗯,我知道。”收回手,孟涟城略显懒散,但眸子清亮,她精神尚可。 “齐剑山庄发生这样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我们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也不适合养胎,秦兄要小心照顾她。”站起身,白术淡声说道。 “除却精神层面的,其他方面可有需要时刻注意的?”虚心请教,秦中元这种样子可是不容易瞧见。 闻言,白术从怀中取出一沓折叠好的纸张,递给秦中元,“我都写在这上面了,秦兄最好都记在脑子里。”那些纸足足有几十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要秦中元都记在脑子里,白术不乏有刻意的嫌疑。 然而秦中元却接受,接过来展开看,而后点头,“白兄写的很精细,为了这份儿心,我都会记在脑子里的。” 点点头,白术虽还是神色冷淡,但秦中元这番表现却也不得不让他另眼相待,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人。 “行了,反正该注意的都写下来了,哥,咱们先回去吧,让孟涟城休息休息。”白芷觉得她哥再待下去可能会更伤心,赶紧道。 “没关系,我正好有些事儿想询问一下白术。白术,你说如今天那杀了史翔的凶手使剑那般快,是不是需要对人体有些了解。如你们学医的人,要先了解人体经络。”坐起来,孟涟城很认真的问道。她对这事儿感兴趣,尤其是那个凶手。 “未必,剑够快,从哪里下手都一样。”白术摇头,他不这么认为。 深吸口气,孟涟城看向秦中元,精致的桃花眸浸满疑惑,“如此一来,这凶手的面纱更神秘了。” “琢磨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没必要将它当成自己的事。白兄要你好好休养,你也听到了,应该听话才是。”走到床边坐下,秦中元抬手搂住她肩膀,将之搂在怀中。 “我也没说不听话,只是好奇那个凶手。齐剑山庄乱成一团,大家又都心慌慌,我一没乱阵脚,二没心慌慌,研究琢磨一下你就不断的阻拦,你真的很烦。”看他,孟涟城说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现在她觉得他很烦。 秦中元微微拧眉,她眼睛里的烦躁绝对不是假的。她烦他?这可不是好兆头。 白芷唇角抽抽,其实她是想笑。白术满身云淡风轻,恍似什么都没听到,但他确实听到了。可这些话他听在耳朵里,也还是觉得难过,因为这在他看来都是幸福。 萧三萧九一直与齐天运等几位掌门在一起,关注事态发展,又与众人一同分析。 而被孟涟城指使出去的秦超在傍晚时才回来,魁梧高大,进入房门时都得微微低着头,若是挺直了脊梁,怕是会撞坏门。 “夫人,属下在风阁四周转了一天,询问了那些从昨晚到今早开始守职的护卫,他们谁也没发现阵法有被破坏的地方。”禀报,秦超神色严肃,看起来更是粗犷。 点点头,孟涟城看向秦中元,“风阁的阵法你也远远看到了,那阵法闯进去其实也容易。只是,需要懂得阵法或是内功极强。所以,这个凶手或是懂得阵法,或是内功极强,这样一来,整个齐剑山庄的人差不多可以排除三分之一了。” “那个凶手剑法高,内力必然强悍。”秦中元觉得她说的是废话。 “不,有些人善于使剑,但未必内力高强。使剑时主要是御气,就算仅有一丁点的内力,调整的好,一样打遍天下无敌手。”武之道玄之又玄,用常理根本就推理不出来。 秦中元连连点头,好似十分受教一般,“原来如此,夫人懂得果然多。” 孟涟城恍若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那当然,你不懂武功就不要乱说,反倒让别人看笑话。” “是是,夫人所言极是。”虚心接受,态度不是一般的好。秦超站在一边看着,粗犷的脸上有些许的隐忍。 “没有一个护卫听到过动静,夫人,属下觉得,那人对齐剑山庄极其了解,所以才能避过所有人行凶杀人,最后又嚣张的把尸骨挂在树上。”秦超继续说,这一天的收获也很多。 “没错。齐天运说凶手不是齐剑山庄内的人,其实他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想撇清关系而已。说不准,这凶手还真是齐剑山庄内部的人。毕竟齐剑山庄以剑起家,庄内擅长使剑的也大有人在。”不过齐家主人是不会用剑的,他们更懂得怎样铸剑。 “夫人所言极是,齐剑山庄内的护卫估摸着是接到了命令,没有一人承认齐家有用剑高手。都说他们武功不相上下,不存在高于所有人的高手。”秦超点头,这一点很让人疑惑。 “看吧,矛盾出来了。”仰头瞅着秦中元,孟涟城略显几分得意。对自己的猜想得出的结果感到得意。 秦中元笑,堪比皓月,其实他是想嘲笑的,但为了她的心情,他只得佯装佩服。 “是啊,夫人的猜测很准确。”满目敬佩,他戏演的不错。 “有眼光,我的推理合情合理。”身子向后,倚靠着床头的软垫,她满目知乾坤的模样。 秦中元实在是看不得她那模样,他很想反问她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扭头看向秦超,“你还有什么要禀报的么?没有的话就下去休息吧。” “是。”秦超躬身,随后转身离开。 房间里燃起灯火,不再黑幽幽。 站起身离开床铺,秦中元整理了一下衣袍,“你该喝汤了,我命人给你送过来,还想吃什么水果?或是,什么糕点?”时辰掐的准,不用询问别人,他自己就恍若一块钟表。 笑,孟涟城歪头看着他,灯火幽幽,他恍若一尊完美的雕塑。只不过,这尊雕塑有血有肉。 “没什么想吃的,喝汤就成了。”她并没有食欲大振,就是不知后期还会不会继续保持。但她觉得挺好的,若是怀孕了就变成了一头猪,她觉得她会丑死。 尽管她不太在意外形,但站在这小白脸儿身边,想不在乎都不成。 “好,等着。”服务态度良好,秦中元转身离开去办。 看着他离开,孟涟城笑出声,从未想过,那个刻薄自私毒舌记仇的小白脸儿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整整一夜,齐剑山庄灯火通明,没有一刻是松懈下来的。齐家调回了所有在外的护卫巡视,森严程度堪比皇宫大内。 而所有暂住在山庄内的人也没有随意出入的,这个时候,谁都不想被怀疑。便是那些想来偷偷摸摸的人也都消停了下来,被指控为杀人凶手,可不是有意思的事儿。 然而,翌日,在天色刚刚转为明亮的时候,外面就有了骚动。 便是住的较为偏僻,但会武功的也都听到了。此骚动不亚于昨天,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孟涟城是霍的一下坐起身,仔细的听了一下那远处传来的骚动声,她立即下床穿衣,快步走出去。 而秦中元则还在深睡中,昨晚他半夜才睡,一直在给孟涟城念《桑经》,现在那本厚厚的《桑经》还在他左手旁躺着。 “怎么回事儿?”走出来,院子里都是护卫。昨晚守职的,还有已经休息下的都起来了,皆是被此骚动吵醒。 “回夫人,大约半盏茶之前,由风阁方向开始传来的声响,之后整个山庄都开始骚动。怕是,昨日的事情又要重演了。”秦超是在半夜时轮的职,一切他听得清楚。 看了秦超一眼,此时天色刚刚明亮,大家也能够互相看得清楚。 “你们在这儿保护你们公子,秦超,咱们过去看看。”孟涟城自然是想去看看。 秦超不用想也是好奇,其他人也同样,只是放任孟涟城与秦超两个人单独去,他们还是不放心。 不过,便是不放心他们也没有说话的权利,一个人是夫人,一个人是等级比他们高的护卫,他们谁也插不上话。 其他人负责保护还在沉睡的秦中元,孟涟城与秦超快步的离开小院。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匆匆从个个暂住院子里跑出来的人,大家都听到了动静,纷纷的朝着风阁跑去。 秦超高大,走在孟涟城身边,恍若移动的堡垒。 远远地,通往风阁的石板路汇聚满了人,两边是树林,此时天色还不是特别明亮,那树林黑漆漆的,让人徒生压抑。 走着石板路,前方都是人,密密麻麻。 秦超个子高,根本不需要挤到前方,越过一众人头,看得到最前方的景色。 孟涟城就不同了,便是她较高于一般女子,但还是比大部分男人矮,什么都看不见。 “夫人,又有人死了,还是被挂在那棵树上,仅剩一副骨架。”秦超将看到的告诉孟涟城,同时伸手拂开挡在前面的人,恍若拨开一个个物件。 孟涟城已经猜到了,顺着秦超开辟出来的路往前走。 还未走到最前方,前面就有哭声响起,是个男的,尽管哭的压抑,但在这清晨时分,还是很响亮。 齐天运等人站在前方,个个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这一夜来,整个山庄内恍若被禁锢起来一样,每一处都有人,可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昨天,齐天运可以以一种忧愁的姿态将齐剑山庄撇清关系,但现在,他是真的忧愁了。 萧三萧九昨晚就与齐天运等几位掌门在一起,也是第一拨赶到这里来的。 还是昨天的那棵树,现在又一副骨架挂在上面,没有风,那骨架也没有飘荡,只是挂在那里,而且已经不再流血了。看起来,这骨架挂在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残破的皮肉顺着大树后的石板路直到远处的风阁,铺了一地,恍若碎肉铸成的地毯。 走过来,孟涟城与秦超直奔萧三等人身旁。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一瞧见孟涟城,萧三略有不赞同。她有孕,还是少参合这种场合的好。 孟涟城没过多理会,抬头看了一眼那血红色的骨架,附着在骨头上的筋肉已经干涸了。 “看来,这骨架挂在这儿有些时候了。”屏息说话,孟涟城的声音有些低。 “嗯,应当是半夜时候发生的事。那时虽灯火通明的,但也肯定有黑暗照不到灯火的地方。”所有人都是这样判定的。 “死的是谁?”那边有一个男人在哭,看起来还哭的很伤心,有点眼熟。 “是谭老二。”萧三说道。 闻言,孟涟城抬头又看了那骨架一眼,没想到这个骨架是谭老二的。他可是惯偷,去年齐剑山庄的玲珑剑就是被他偷走的,而且下落不明。 齐剑山庄一直在找他,他居然有胆子今年还出现? “他是易容化妆进来的,没人知道他会出现。他一直与宋清在一起,宋清说他是在后半夜发现睡在同一间屋子里的谭老二不见了。”那个哭的人就是宋清,与谭老二是朋友。 “恐怕,他今年又是来偷剑的。齐庄主,你那风阁里还有什么让人觊觎的宝贝?昨儿的史翔,今儿的谭老二,都是冲着风阁来的。”孟涟城略微扬高了声音问道。 齐天运转过身,此时当真是满目忧愁,智云方丈与葛道人还没到,这第二场凶杀就发生了。 “想必已有不少人先知了,就是那把血珑玉!它是我庄内铸剑师齐贺花费十年寻找材料,于去年冬天锻造而成的。血珑玉锋利无比,薄若纸张,但凡见过的人都不会小看它。所以,作为此次赏剑大会的镇场之宝。”今天就是赏剑大会,但看起来,这大会要延后了。 所有人都在听着,大部分的人都当然知道有一把剑是血珑玉,神秘的很。 “它现在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风阁里么?”孟涟城问,恐怕从昨儿到现在,他们都没进过风阁。 “当然。昨天在广场展出的那些剑晌午十分就送回了风阁内,由大管家全程监督,血珑玉就在风阁当中。”齐天运道。 “秦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切可能是因为风阁中的某一把剑引起的?而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把从未展出过的血珑玉?”沙程派掌门捋着胡须道。 周遭人都跟着发出不大不小的议论声,或许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它从未展出过,更没外人见过它,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它引起的?”齐天运至始至终还是固执的认为,这件事是外人做的。 “事已至此,齐庄主应该尽一切努力让齐剑山庄脱离嫌疑,你若是这样,齐剑山庄内部的人嫌疑就越大。”萧九低声提醒。 闻言,齐天运不禁深吸口气,其实萧九说的在理。但他也确实是有些担心,若真是庄内的人做的怎么办?可细数一下,庄内无人能使剑到此境界,他应该挺直脊梁,没必要担心。 “正好大家都在,那么,老夫就邀众位进入风阁见一见那血珑玉。它虽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剑,但绝不会引起凶杀。”齐天运叹口气,随后扬声道。 人群中发出惊叹的声音,便是有人死了,但也挡不住他们想一睹血珑玉的好奇心。 齐天运立即命人开启阵法,将风阁敞开,事已至此,他也是一搏,在智云方丈以及葛道人来之前,洗刷掉齐剑山庄的嫌疑。 萧三萧九秦超与孟涟城站在一处,天色明亮,他们互相之间也看的清楚。 各自的眼神中都有几分警惕,在他们看来,不论是昨天的史翔还是今天的谭老二,似乎都是因为去风阁中盗取血珑玉而送了命。 尽管齐天运不想承认,但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风阁阵法开启,很明显的有风声在头顶飘过,之后,以齐天运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风阁而去。 这风阁四面无窗,高高的建筑与大齐格格不入,倒像是异域的建筑。 顶端铁塔似的形状,以纯石头而建,坚固的很。 只有一个大门,大门外围还有铁栅栏,铁栅栏下端是铁刺的形状,由机关开启时速度很慢,若是随意的闯进去,它会很快的落下来。如人被压在下面,定立即被刺穿。 那铁栅栏升起来,后面的大石门也缓缓被推开,齐天运抬手邀身后众人进入,踏上一层台阶,入眼的便都是各种剑。 由紫檀木做的展台,还有墙壁上的金架,都是摆放剑的地方。 今年展出的剑没有几件,可这风阁中却是有无数,便是这一年来齐剑山庄不铸剑,明年的赏剑大会也绝对不会无物可展。 进来的人无不惊叹,还有不少人想去摆弄摆弄那些看起来十分精巧的剑。但齐剑山庄的护卫随后就进来了,站着重要的位置,避免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这里面孟涟城闯进来过无数次,也没什么好奇的,只是跟随着齐天运的脚步前方安放血珑玉的方向走。 也只是这一层中,齐天运走到了正北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最高的黄金镀边的紫檀高架,那上面摆着一把剑鞘由黄金与红宝石搭配的剑。便是现在剑鞘还在,但那剑看起来仍旧很窄很细,若是出了剑鞘,可想剑身有多薄。 然而现在,众人看到的可不只是那把剑,还有紫檀高架下大理石地面上的一滩凝固的血迹。 现在,无需再多说什么,所有凶杀最开始的地方,就是这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19、五姑娘 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因为地上那滩凝固的血迹已代表了一切。定是史翔与谭老二两个人闯进风阁来偷血珑玉,而有人在这里将他们二人擒住,随后离开风阁,一路削掉筋肉,最后挂在了树上。 但问题就是,那个凶手是谁?能够闯进风阁不为人知道,又没有拿走血珑玉,可见对血珑玉并没有觊觎之心。那么,是齐剑山庄的内部人? 一时间,四下所有人都不禁猜想,齐天运也有些慌乱,看来,这件事一定与齐剑山庄有牵扯啊! “这、、、齐庄主,当下,你要彻底严查可以自由出入风阁的人了。”有人提醒,不少人附和。 齐天运点点头,“齐顺,命令下去,将所有可以自由出入风阁的人都聚集起来,我要亲自盘问。”语气低沉,细听又好似有些咬牙切齿,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让整个齐剑山庄蒙羞。 “是。”齐顺是齐剑山庄的大管家之一,收到命令立即去办。 其余人不出声,却陡然觉得这风阁里冷飕飕的,好像有无名的风在吹,吹得人寒毛直竖。 孟涟城看着那地上凝固的血,虽是有些恶心,但依据那滩血的形状,还有喷在别处的血点儿,感觉这应该是被一剑刺中了要害。 上前一步,孟涟城不眨眼的盯着那把血珑玉,这把剑、、、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就是很奇怪! “齐庄主,铸这把剑的前辈在哪里?这把剑是去年冬天时铸成的,想必还没有沾过血。若是沾过了血,想来铸剑之人是应该能看出来的。”孟涟城开口,看这把剑这么纤薄,而且还有血在这下面,让她不禁联想,或许凶器就是这把剑。 然而,齐天运却明显悲伤,“齐贺已经过世了,这把剑铸成的那一天,他就去了。” 扬眉,孟涟城有些诧异,其余人也多多少少觉得不解,这么巧铸成剑时就去世了? “正常死亡?”问,孟涟城也是问出了其他人的疑问。 “没错。”齐天运点头,加以认证。 又陷入了不解,看来,事情一时半会儿是弄不明白的。 与萧三对视了一眼,孟涟城倒是不太相信,而萧三也是如此,这个时候,齐天运的话不具有十分的真实性。 “事已至此,咱们也都出去吧。这地方不适合过多停留,否则,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人群中有人开始说,之后就有人陆续的往外走。 这个地方确实有点邪性,以至于发现凶杀是在这里发生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凉飕飕的。 “小姐,你也回去吧。”看所有人都陆续离开,萧九劝孟涟城也离开。这里太阴凉,她现在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停留过久。 孟涟城点点头,想看的她也看到了,那传说中的血珑玉确实很不错。 “咱们回去吧。”秦超一直在站在她身后,这是个坚强的壁垒。 点点头,秦超护着孟涟城走出风阁,所有兴致勃勃进来的人已经都走远了,那骨架依旧还远远的挂在树上。天上有乌云,太阳也被挡在了里面,所以阳光根本穿透不出来。 整个大地都阴沉沉的,看起来,今天要下雨了。 顺着石板路往回走,孟涟城与秦超都微微仰头远远看着那骨架,与昨天史翔的骨架是一样的,筋肉还附着在骨头上,所以整个骨架红惨惨的。 “真是丧心病狂,杀了就杀了,特意挂在这里迎风招展吓唬人。”秦超冷哼,实在觉得难以理解。 “心理变态,正常的思维难以理解。不过,我觉得凶手把骨架挂在这里意为警告,警告心怀不轨的人打消心思。”孟涟城如是觉得。 “夫人的猜想或许是对的,不过,还是太过凶残。”秦超低声道,语气带有斥责。 “不要这么说,小心被听到。”孟涟城笑,吓唬秦超。 秦超不甚在意,他可不怕。 顺着青石板路渐渐离开风阁,路上,齐剑山庄的护卫在不停的带人汇聚过来,因为刚刚齐天运下令,要调查所有可以出入风阁的人。 眼下一看,能够自如出入风阁的人却是不少,大部分都不是护卫之类的人,都是铸剑师。 因为他们的穿戴与众不同,腰上的皮带很宽,纯皮的腰带覆盖住腰身,赤膊,都很健壮。便是个子不高的人,那手臂上的肌肉也十分雄厚。 站在路边,孟涟城与秦超一同看着他们从面前走过,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傻兮兮的少年。年纪不过二十几岁,但那脸上的傻笑却暴露了他的智商。 因为他比较特别,孟涟城与秦超都多看了他一眼,路过他们面前时,那傻兮兮的少年还冲着他们傻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走过去,孟涟城不由得弯起红唇,“齐家的人才真不少。” “那傻子也算?”秦超不解,这些人算什么人才,只是拼力气罢了。 “当然。每个人都有一项绝技,不要小看他们,尽管他们都没有武功。”他们都没有内力,更别提武功了。 秦超不语,他不这么认为。 往回走,在踏上长廊时,对面正好秦中元匆匆走来,身后随行着一众护卫,气势汹汹。 一瞧他那模样,孟涟城就知道他是生气了。 诚如孟涟城所想,秦中元确实是生气的。脸色很不好,眸光慑人。 “秦超,给我站到一边去,一直到明早不许动一下。”抬手一挥,秦中元的动作比之有武功的人还要迫人。 秦超一愣,下一刻走下长廊,站到了外面,站的笔直。 孟涟城扬高了眉尾,瞅着他几步走到自己面前,她可是从来没见到他这种模样。 深吸口气,秦中元抓住她的手,“出去的时候怎么没叫我?你就这样自己冲出去,看那挂在树上的死人,不觉得恶心想吐么?”他说一些话她就会吐,亲眼去见了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我在忍着,并且现在已经忘了。而你说了出来,我又开始觉得恶心了。”微微仰头看着他,他这濒临暴怒的模样还挺有吸引力的。 果然被孟涟城气得不行,秦中元捏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拽,“吐吧,你若是不吐,我就继续说,直到你吐为止。” “可以,说吧,我会吐在你身上,让你也恶心呕吐。”回话,更是气人。 “好,咱们一起吐。”咬牙切齿,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说一句道歉的话,怎么让他生气她就怎么说。 “好了,别无理取闹了,我只是去瞧瞧热闹而已,又没有去偷情,你生哪门子的气?”甩开他的手,孟涟城不再气他,打算和解。 秦中元却不接受,低头看着她,稍显细长的眸子微眯,脸上没什么暖色,看起来很冷漠。 “担心你是无理取闹?”他就该不管她才对? “没有,无理取闹的是我。”略显烦躁,孟涟城的好脾气在一点一点流失。 “这是什么态度?不能认真说话么?”他觉得他们没办法再好好玩耍了! “我哪里不认真?或者你给我讲解一下什么叫做认真?”歪头,眉头拧起来,那不耐的模样就有些吓人了。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错了,以后决不再犯,就是认真。”果然,他的认真就是对方承认错误。 孟涟城抿了抿唇角,下一刻忽的笑起来,猛的抬手一把抓住秦中元的衣襟,轻松的将之拎起来按在长廊的廊柱上,一系列动作快的只是一眨眼之间。 举着他,孟涟城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姓秦的,别以为你是我丈夫我就不会再对你动手。你若是再对我指手画脚,我就把你扔出去。” 秦中元也是没想到她会把他举起来,他只是生气她擅自跑出去,连叫他都不叫。 “扔吧,我也想知道现在在你心里,我这个丈夫还有什么地位可言?”破罐子破摔,秦中元也不服软。 抓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最后孟涟城松手放他下来,“地位还很高,只不过正呈下降趋势。你就仗势作吧,早晚有一天会一文不值的。” 抓住她的手,偏要用她的手整理自己被她抓皱了的衣襟,别扭的要死。 “成,我等着。到时你就爽快的把我踹了,我绝不求你。”顺势说着,略有可怜,听的人忍俊不禁。 这种吵架方式没人看过,但凡看到了他们俩,也都会觉得神奇,这世上还有这种夫妻。 “放心吧,我肯定一脚把你踹飞,连头也不回。”孟涟城也爽快,听得秦中元愈发愤愤。 “公子,夫人,早餐已经备好了,咱们移步回去用饭吧。”秦肃终是看不下去了,夫妻俩吵架可以在其他的地方,在这种地方徒让人看笑话。 孟涟城没理会,秦中元却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垂眸看着她,“走吧,无论怎样,你总是不能饿着肚子。” 唇角抽抽,孟涟城目视前方看也未看身边的人,举步前行。 秦中元随行在后,依旧满身不爽的气息,让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这俊美如铸的贵公子如此明显的生气,对于外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超被罚站在长廊下一天不准动,他也确实没动,随着长鹤山庄的所有人离开,只有他还站在那里,恍若矗立的雕塑。 来来往往的人无不都看他一眼,一是他太过显眼,二是都知道他是谁。如今站在这儿一动不动,莫不是被罚了? 回到小院儿,饭菜已摆放齐全,精心煲制的汤味道鲜美,孟涟城一样不差的送进嘴里,她现在不是很挑食。 俩人对面而坐,谁也不理谁,多余人都退下,这客厅里仅剩他们俩。 只有吃饭的声音,俩人连对方都不看一眼。 汤碗见底,孟涟城放下碗,在放下的同时,对面的人伸手过来给拿走。 抬起眼看着他,秦中元面无表情的将汤碗填满,然后放在了她面前。 做这一系列的事儿,他恍若一个木然的机器人,也不抬头看她,很好笑。 孟涟城也有些忍俊不禁,本来也不是有多生气,只是看他因为这一点事儿就发怒觉得没必要。 “事实证明,白柳山庄警告我们不要碰血珑玉是有理由的。你应该再问问她们,这凶手到底是谁,她们肯定知道。”先开口打破僵局,孟涟城还是很有肚量的。 慢慢掀起眼皮,秦中元不冷不热的瞧了她一眼,那眼神配上那张脸,十分迫人。 孟涟城瞧着他,他那眼神更是让她想笑,她都先理他了,他倒是还一副没消气的模样。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再没完没了,我可真不理你了。”放下筷子,孟涟城就等他是否把握这次机会了。 “成,我派人去问。”果然回话,便是语气还不怎么好,但这突然听话的搭腔,也着实是好笑的很。 笑起来,孟涟城连连摇头,“看看,这样多乖!今儿死的人是谭老二,应当是半夜的时候就死了。他和昨天的史翔一样,定是潜入风阁去偷血珑玉,才会被杀。按照我所想,这凶手与血珑玉之间定是有什么十分不寻常的关系或是感情。所以才会那么残忍的杀了想觊觎它的人,还高挂起骨架警告别人。”微微倾身,孟涟城的眼睛也睁得老大,有条有理的说起来,惹得秦中元似乎也对她有点另眼相待了。 眸子流光,秦中元不眨眼的打量她,“你变聪明了!” 顿了顿,桌下,孟涟城给了他一脚,“你的意思是,以前我很笨?” “笨谈不上,只是不会思考这么多。我觉得,你的智慧来自于我儿子,待得我儿子出世了,你可能就又变成以前那个头脑简单的孟涟城了。”他不乏有刚刚为自己生气而损她的嫌疑。 “要是生出个大笨蛋来,你是不是还得埋怨我把你儿子的智慧都抢走了?”说起这个,孟涟城莫名担心,也不是没有生出智障儿的例子。今天不就看到了一个傻子,连自己的口水都管不住的样子。 拧眉,这话秦中元十分不爱听,“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生出傻儿子?最多抵不上我聪明,但那也是受你影响过多。”明里暗里,还在攻击孟涟城说她笨。 “行行,你聪明,不与你争论,否则我就真的管不住自己的脚要把你踹飞了。”霍的站起身,孟涟城实在无语。 看她似乎是有些生气了,秦中元也立即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将之勾进怀里,“为了我的小命,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大人大量的原谅你,你也别记仇。” “切!”他大人大量?孟涟城已经无话可说。 “既然你说凶手是为了血珑玉杀人,那咱们也别再靠近或是讨论那把剑了,免得惹祸上身。”挟着她往卧室走,其实他也就是身高占上风。 “说得对,今儿一走进风阁,我就觉得凉飕飕的。”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孟涟城任他挟着走。 “你有孕了,要注意些才行。我将那些注意事项都记在了脑子里,想时刻的看着你,你倒是自己偷偷的出去了,我想看管你连人都找不到。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办好?”说起来,他生气的是这个。 “你想象力太丰富,我不会出意外的。倒是很好奇那个凶手,真想知道,他的剑到底有多快。”习武之人,怕是都对这个感兴趣。 “能眨眼间将人削成一副骨架,你说有多快?算我求你,你别再试图涉险了成么?”将她按在床上坐下,秦中元绝对是诚心恳求她,他怕他的心脏会负荷不了。 仰头睁大眼睛瞅着他,孟涟城噗嗤笑出声,“你现在怎的对我那么没有信心?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你就认定我会输?认定我只要与那凶手一交手就会被削成骨架?” 听她说话,秦中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听别人说话果然是会联想,联想的他心惊肉跳。 “别吓我了,我要犯病了。”旋身坐在她身边,他这十几年没犯的顽疾都要犯了。 笑眯眯,孟涟城瞅着他乐不可支,抬手抓住他手臂,微微运力,秦中元几不可微的哼了哼,可以听得出,他应当是很舒服。 “秦公子心理一向强大,现今怎么像老鼠一样?我还没那么弱,会被人削掉皮肉。再说,我也只是好奇罢了。”她现在连好奇也不行了么? 看着她,眸子幽深,她的脸也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如此娇艳。 抬手捏住她下颌,然后拉向自己,孟涟城也顺势的靠过去。 唇瓣相贴,对方的气息萦绕鼻端,一时间,他们都感觉好似很久都没这样亲近过了。 “你有孕了,咱们就不能再亲热了,现在想想,我真是脑子有病要欢迎这小混蛋的到来。”搂着她,秦中元紧贴着她的唇嘟囔道。 孟涟城笑,“没关系,我可以把‘五姑娘’借给你用。” “什么五姑娘?”秦中元不解,莫不是这女人要给他找妾室?他才不信呢,他若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她都会宰了他。 一只手顺着他的胸膛爬上来,最后抵达他的眼前,孟涟城笑眯眯,“五姑娘在此!” 看她的手,秦中元立即明白了,忍不住笑,这个‘五姑娘’他喜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0、蠢哭 一直在‘前线’的萧九回来了,整整一个上午,他们都在与齐天运一同审问那些能出入风阁的护卫还有匠人。 护卫都是会武功的,嫌疑比较大,但排查过后,他们身边都有人可以给作证,没有谁在当值或休息的时候离开过两刻钟以上,因为他们都是共同生活的,吃饭休息当值,互相都看得见,根本就没机会单独消失许久而不被发现的。 再言,他们的武功也都没到那个份上,最起码所有人都觉得,那个凶手一定是个高手。内力高强,剑法精湛。 而那些匠人,除了牛一样的力气,大多没有武功。他们更懂得鉴别剑的好坏,以及如何铸成一把合格的剑,或是,把握火的温度。 这些与杀人完全搭不上关系,所以,一样的排除了。 萧九直言,齐天运在那一刹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但众多人还是觉得,凶手仍旧在齐剑山庄当中。 听闻这些,孟涟城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不说话,秦中元却是很轻松的模样,本来他也不是很关注这件事。 “若真想找出凶手,其实也很简单。”开口,秦中元可是相当闲适,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孟涟城与萧九同时看向他,都知道他聪明,不知他有什么想法。 分别看了看那两人,秦中元刻意不说,惹得孟涟城拧起眉毛。 “说,什么法子?莫不是你要问问白柳山庄?拜托,你会信,别人未必信。或许他们会觉得,那就是一群发疯的女人在胡言乱语。”若是这个法子,那根本不成立。 秦中元摇摇头,放置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轻轻的叩击着,发出空空的声音。 “你们都认定凶手杀人原因在于那把血珑玉,那就设下陷阱,由一人去佯装偷盗血珑玉。若你们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想知道凶手是谁显而易见。但前提是,那个佯装偷剑的人得跑的比凶手的剑快。”需要有勇气,有武功,轻功高的人出马。但单单这一点,貌似很难,毕竟,这种有危险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不会做。愿意去做的,武功未必合格。 孟涟城与萧九对视了一眼,同觉得这主意相当不错。 “眼下,这山庄内武功高超的人有很多。化妆一下扮成宵小,也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孟涟城弯起红唇,笑看秦中元,倒是赞叹这厮的鬼心眼儿相当多。 微微扬起下颌,秦中元很享受孟涟城的视线。 “我这就去与三哥说,要他与齐庄主商量一下。”萧九拱拱手,这种简单而又需要勇气的法子谁也没想到,大家只是愁苦于如何发现凶手,却没想过要如何勾那凶手主动出现。 “好,我们等好消息。”点点头,孟涟城很急于想看到成效。 萧九离开,秦中元笑着摇摇头,“一群蠢人。” “是是是,你秦公子最聪明了。这种法子其实所有人都懂,但关键时刻未必会想的出来。希望能有效果,赶紧逮住那个凶手,我真想见识见识。”抱起双臂,孟涟城是真的很想见到那个凶手。 “不用急,只要他们小心行事,不被凶手发现这是个陷阱,就一定会成功。”还有,如那把血珑玉对那个凶手真的那么重要的话。 秦中元的主意由萧三说给齐天运,齐天运自然是同意的,因为他也想赶紧抓住凶手,洗刷齐剑山庄的污名。 但同时的,又有些担忧,若凶手真是齐剑山庄内部人,这屹立江湖几百年的齐家名誉会受损。 但与名誉比起来,不再发生凶杀事件是最当先的,齐天运最后也就同意了。 这个计划,没有人知道得知的有多少人,只是在夜晚时,大部分都回了暂住地,白芷趁着夜色彻底降临时跑到了孟涟城这里来,说她和她哥都收到了消息,今晚齐剑山庄要引蛇出洞,要他们不要乱跑。 一听到这个消息,秦中元的脸色立即变得很不好,孟涟城也有些无语,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俩人眼里都是这计划必败的神色。 瞧着他们俩的表情,白芷睁大了眼睛,“你们俩都不知道?这齐家做事也太不厚道了,告诉了我们却没告诉你们?”按理说,他们应该最先告知长鹤山庄才对的。 “蠢货!”秦中元就说他们是蠢人,这下子他们坐实了这个名号。 孟涟城也很无语,“他们特意派人来告诉你们的?” 白芷点点头,“是一个护卫,就是平时都跟在齐庄主身边的那个。” “这蛇已经冬眠了,抓不到了。”坐下,孟涟城连连摇头,真是蠢的不行啊。 “简直蠢的要让人落泪了。”秦中元继续嘲讽,满目鄙视。 “齐庄主是真的怕再有人死伤,所以,希望今晚大家都不要随意出入,便是那些有意偷盗的人也算在内。齐剑山庄丢了剑不重要,再出人命可不成,他定是这么思考的。”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凶手是齐剑山庄内部人,所以才会通知了所有的住客。但他就不想,他这么一番大动作,凶手长了眼睛长了耳朵肯定会知道。 “所以,他坐了这庄主之位这么久,齐剑山庄反倒朝着没落的方向迈开大步不回头。”秦中元很瞧不起,似乎他们这一辈的人都这样,不敢有大作为,瞻前顾后。 “你们俩说了这么多,莫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今晚要引蛇出洞了?亏得我特意跑来通知你们!”算她白芷多管闲事儿了。 “没有,亏得你来告诉我们,否则我们今晚就得睁眼到天亮了。”他们俩本来是想一直坐等好消息的。 弯了弯唇角,白芷虽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得意的。 看着对方,俩人都颇多无言,今晚能睡个好觉了,明儿还能看一个大大的笑话! 诚如夫妻俩所想,俩人安睡一夜,翌日醒来洗漱好,熬了一夜的萧三和萧九都回来了。 孟涟城与秦中元神清气爽,便是外面天上飘着蒙蒙的细雨,但仍旧挡不住两个人的好心情。 丫鬟端上茶后退下去,孟涟城笑出声,倚靠着椅子翘着腿,舒坦的不得了。 “昨儿一夜可是挺有意思?瞧三叔叔九叔叔这神采奕奕的双眼,怕是挺有意思。”笑,孟涟城觉得自己要被他们蠢哭了。 萧三叹口气,“我们也不知道齐家管家挨门挨户的都通知了。这么大的动作,凶手肯定也知道了。”所以,昨晚化妆佯装盗贼的草蜻蜓顾蒙轻松的将血珑玉从风阁里拿了出来。 “齐家管家通知的?齐庄主都不知道么?”孟涟城连连摇头,能坐上管家的位置,居然还这么蠢。 “齐庄主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刚得知的,原来整个山庄都知道昨晚的计划。”萧九也是气得够呛,有这么一帮人,万无一失的事情也输得彻底。 “所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叹口气,孟涟城是真的体会到了。 秦中元轻笑,孟涟城这话一语中的! “小姐别管这些事情了,安心养胎,待得智云方丈与葛道人来了,属下就与齐庄主知会一声,您与公子就回去吧。”别人或许还得留在这儿,但孟涟城的情况不同,她得养胎才行。 “不急,我还等着见识见识那用剑高手呢。”孟涟城是真的不急。 秦中元闻言看了她一眼,想来他是更想瞪她的,只不过收回了那个白眼儿。 “萧三大侠说的没错,我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看热闹了,很耽误时间。白柳山庄或许明后日就能有消息来,凶手是谁,她们必定知道。到时你们拿了消息就通知齐庄主,希望下次引蛇出洞的计划能完美点儿。”淡淡开口,看着他们的蠢戏,他觉得很无聊。 萧三很谨慎的点头,“是。”昨晚的事儿办的那么蠢,他们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尽管破坏计划的不是他。 孟涟城有些不爽,瞪视秦中元,他佯装看不见。 “二位去休息一下吧,熬了一夜,眼睛都如兔子一般了。”秦中元的关心话语中满是调侃,不过俩人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秦中元给出了一个能够抓住凶手的主意,却被他们搞砸了。 “是。”俩人起身,相继离开。 待得那二人一走,孟涟城忽的蹦起来,秦中元眼皮一跳,“你动作能不能慢点,肚子里的混蛋可不禁你这么蹦跶。” 闻言,孟涟城唇角抽抽,“现在不说是你儿子了?”儿子变成了混蛋,她一定得记住,到时孩子出世长大了她就告诉他(她)。 “不管是儿子还是混蛋,你都不能这么大动作。”说教一般,他脸也板起来。 走过去,身子一转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她才不管他的话,想怎样就怎样。 “你说白柳山庄会知道谁是凶手,那么确定?”他们身在这齐剑山庄也是以局外人的姿态,可是却都不知道,白柳山庄就一定会知道? “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肯定会知道?而且你信不信,齐天运已经秘密派人拿上大量金钱去白柳山庄买消息了?”揽着她的腰,手不经意的划过她的小腹,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觉得她的小腹硬硬的。 “真的?”看着他,孟涟城扬高眉尾。 薄唇弯起,秦中元只是笑,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但那已经是答案了。 “知道了谁是凶手,他心里也就有底了。你秦公子这么无所不知,怎的就没查到谁是凶手?”按理说,他应当故作神秘的告诉她真相才对,最起码,以前他确实是这样的。 “我的夫人,这段时间我就围着你转了,哪有时间管那些闲事儿?现在你白天是太阳,晚上是明月,我的眼睛只能盯着你,管不得别人了。”抚摸她的小腹,他觉得他不是错觉,她的小腹确实有些硬硬的,不似以前,柔软有弹性。 笑,孟涟城抬手捏他的脸颊,人长得俊,被蹂躏成什么模样也好看。 引蛇出洞的计划失败,齐天运等人着实沉寂了许久,他们这么蠢,肯定都被凶手看在眼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们,单是想想就觉得老脸挂不住。 智云方丈与葛道人正在路上,夜晚之时就能抵达,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两位的到来,毕竟他们二人是泰斗,没有了武林盟主,有他们坐镇,能够心里有底些。 傍晚时,智云方丈与葛道人抵达,一众人出去迎接,一些被困在这里胆战心惊的江湖新人也都跑出去,在这二位身边,他们能感觉安全些。 孟涟城与秦中元都没有出去,但萧三萧九秦肃等人代表他们,也等于他们出席了。 不过一会儿,秦肃就回来了。 “智云方丈与葛道人邀请公子过去,昨晚的计划很好,但奈何失败了。二位想请公子再给出出主意,或许还有更好的计划没?希望今晚就能将凶手擒住。”原来如此。 孟涟城扬起眉尾,瞅着秦中元,“那我呢?”都没说邀请她? 秦中元眨了眨眼,那模样俊的很,但又有些得意,是让她听话的呆在这儿不许动。 秦肃微微低头笑,“萧三大侠公布了夫人有孕的消息,所以,现在无论是谁,都不会邀请夫人。”便是没危险性的活动,他们也不会邀请。都知道秦中元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孟涟城有什么意外,他们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快?”略有不满,如果今晚抓不到凶手,他们明儿不就得离开这儿了?她还想见见那凶手呢! “老实点,不许出去乱跑,被我知道的话,要你好看。”走到孟涟城面前倾身捏她的下颌,警告她老实些。 孟涟城一扭头甩开他的手,十分不满。 秦中元轻笑的离开,他还就喜欢看孟涟城这模样。 他们都走了,独留孟涟城坐在这房间里看着外面天色渐黑,没了秦中元的眼睛盯着,她还真是恍然间觉得很自由。 “秦超。”喊了一声,下一刻恍若巨人似的秦超从外走进来,进门时低头弯身,乍一看,这房子好似是给小矮人居住的。 “夫人。”走至孟涟城面前,其实秦超已经差不多猜出来孟涟城要做什么了。自秦中元与秦肃离开,他就隐隐觉得孟涟城肯定会叫他。他虽算不上孟涟城的心腹,但好歹他们也算一同参与过秦中元不允许的事件当中的一件,他还因此遭到了秦中元的斥责,以及挨了罚。 “咱们出去转转,风阁那里现在无人敢接近,或许,没准儿今晚还有人想要行窃。”众人都在与智云方丈葛道人开会,连秦中元都给请去了,其他人不可能不在那儿。 但一心想来行窃又胆子大不怕死的没准儿还会去风阁那儿转悠,说不准,他们就能瞧见些什么。 秦超粗犷的脸上兴趣多多,他自然是想参与。 “就怕公子发现会不高兴。属下受罚倒是没什么,夫人因此再与公子发生争执,对夫人身体不好。”别看长的粗鲁,但心可是很细。 “没事儿,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完事儿。咱们也去去就回,我着实是不想坐在这儿看着蜡烛烧光。”站起身,趁着秦中元不在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孟涟城还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转念一想,她觉得她脑子可能是进水了,她凭什么要听秦中元的话呢? 不过,不听好像也不行,她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渐渐被秦中元那厮洗脑,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秦超不再反对,其实他也是想一睹凶手面容的。如此变态残忍的人,在这江湖上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 俩人一拍即合,随后离开小院儿,在这里守职的护卫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了。 整个齐剑山庄灯火通明,下午的雨刚停,空气湿乎乎的。除却护卫,也没几个人,所有人都汇聚在了智云方丈与葛道人出现的地方。不过想来他们要计划如何找出凶手,怕是也在秘密商议,那些人也只是等消息罢了。 孟涟城与秦超轻车熟路,主要是孟涟城很熟悉路,带着秦超挑选没人的地方走。 “夫人,您一共来过几次齐剑山庄?”跟在后面走,秦超觉得她实在太过熟悉这里了。 “数不清了,每年的赏剑大会我都会来。不过都是提前来,进风阁里看看当年会展出的剑,试试手感之类的。”孟涟城说的很光明正大,好似每年齐剑山庄都会邀请她似的。 秦超也觉得有些无语,但孟涟城这么坦然,他的无语又好像太过小人了。 “那夫人应当能找到不被人发现又隐秘的角落,咱们可以蹲守一会儿。”他不敢让孟涟城闯进风阁冒险,不过蹲守这种事倒是可以的。 孟涟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也不会闯进风阁,每年她都是进去看看,从来没偷拿过。想必那个凶手也是知道的,知道她不偷东西。 希望今晚她能看到那个凶手,但就是看到了,她也不会揭穿他,更不会对任何人说。她只是好奇那个人是谁,如若可以,交手比试一下也是可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1、真相 夜色中,风阁那儿的灯光很明亮,四周都是阵法,所以,守卫也距离的比较远,但人却是很多。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一个护卫,简直是无隙可寻。 不过,风阁左侧紧挨着树林那一片可是个好地方,孟涟城每次出入风阁,都是从那里进入阵法的。因为她武功高,进入阵法也能够很快的闯进去,完全不会将阵法引出大动静。 俩人轻功高,于树林当中快速挪移,挪到那片最接近风阁的地方,向上看了一眼,随后脚下轻踮,同时跃上大树。 秦超长得高,位置占得多。跃到了树上,引得树枝一阵轻轻的晃动。 在隔壁的树上,孟涟城报以嗤笑,他那么大一坨,挂在树上实在好笑。就好像动物世界里的大狒狒,好笑得很。 居高临下,视野更开阔,俩人屏息盯着下面的动静,除却树林外的护卫,其实也根本没有人出入这里。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月亮也出来了,这树林里隐隐的能看到月光,但却仍旧黑乎乎的。 虫鸣声此起彼伏,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动听,最起码,孟涟城是觉得很好听。 秦超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这个季节蚊子出来活动了,他好像比较招蚊子的喜爱,一直有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嗡。 但他恍若未闻,又不能随意的动手去拂开,动作太大,下面会听到动静。 蓦地,右方树林通往风阁的石板路有脚步声传来,树上的两个人都无声看过去。 那边守职的护卫自然也听得到,因为那脚步声没经过任何修饰,拖沓着石板发出很大的声音。 “何人?”护卫扬声质问,但听起来并不是很警惕。 没人回答,只是一个看起来脚步拖拖拉拉的人从树林中间的石板路走出来,灯火照在他身上,看起来有点眼熟。 孟涟城微微眯起眼睛,秦超也看着那边儿,俩人同时看清楚,是那个见过一面的傻子。 护卫自然也是看到了,赶紧驱赶,“天黑了,不要在这里乱转,快回去吧。” 那傻子站在原地愣了愣,似乎也听懂了,哼哼哈哈的发出含糊的声音,然后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那边顺着树林走出去,就是齐家内部人居住的地方。也不知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又从这里走出去。 那傻子走远,孟涟城与秦超对视了一眼,俩人都觉得有些无聊,或许今晚不会有什么发现了。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间,不过一刻钟,树林中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其实那声音很轻,听起来就是个轻功超高的人。 俩人屏住呼吸,然后循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树林深处,一个黑影若隐若现。于深草中跃出,藏起,那动作轻微的就像一只老鼠,像站在风阁外的护卫根本听不到。 俩人看着,都警惕起来。因为第一感觉都是,这人可能是那个凶手。 而后又一想,若真是凶手,也太过鬼鬼祟祟,倒像是欲行不轨者。 俩人屏息看着,那人由远处的深草丛中一点一点的挪过来,最后走到了树下。 很警惕的靠在树上,那人的确贼眉鼠眼,但敛息的功夫不错,最起码,他的声息几近于无。 他贴在树干上观望树林外的护卫,每一处都观察到,很仔细。却是不知道他头顶有人正在看着他,若是知道了,必定会吓的跳起来。 孟涟城与秦超对视一眼,都不禁无声笑,这人他们俩也都认识,来这齐剑山庄就是抱着明确的目的来的。因为往年他们这帮人也是如此,便是偷不得当年齐剑山庄最值钱的剑,偷别的也是可以的。在黑市里,仍旧能卖上好价钱。 齐剑山庄其他时间不请外人进门,唯独这时只要是江湖人都可以来,所以这帮人也就正大光明的混进来了。 不过,齐剑山庄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防着。但现在,看出来他这是趁机跑出来的,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智云方丈葛道人以及一众前辈的商议结果呢。 观察了一会儿,树下的人猫着腰,脚步无声的朝着风阁接近。 几棵大树长得高,上端树冠几乎进入了风阁外围的阵中。 眼看着那人窸窸窣窣动作快的跃上树,树叶也仅仅是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恍若风吹过的声音,根本不会让人注意。 孟涟城微微扬起眉尾,瞧着那已经登上树的人,她与秦超所在的树距离他也不过十几米远,但他始终没发现他们俩,看来,他们俩还真是不太显眼。 那人蹲在一树枝上许久,下一刻,忽的身子跃起,胜在轻功好,全程没有一点声音。眨眼间进入阵法当中,不见了影子。 但进入那阵法,却是引得阵法发出了声音,周围的护卫自然也是听到了。迅速的集结过来,汇聚在树林外,然而,当他们都过来之后,那阵法中的声响也没了。一切都好像是风在作祟,逗弄人在玩儿。 认真观察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集结过来的护卫都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们这样的动作,却是让孟涟城与秦超大开眼界。 因为他们忽然的集结过来,那么别处就等于没了守卫,若是有人想要闯进去,就赶在这个空当,轻而易举的闯进风阁了。 怪不得前两次有人进去没有人看到一丝丝的蛛丝马迹,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任何人看到。 树上,秦超朝着孟涟城比了比手势,孟涟城点点头,因为他在说,一会儿很可能旧事重演。未免错过,他绕到风阁后方的树林中蹲守。 下一刻,秦超由树上轻轻跃下,别看身材魁梧,但那动作轻起来也恍若羽毛一般。只不过,他这个羽毛庞大了点儿。 秦超离开,这里独留孟涟城一人,微微站起来,她整个人站在一只树杈上,树叶稍稍有些晃动,但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风阁里的动静在这外面根本听不见,也不知里面情形如何,但孟涟城却觉得不会有好事儿发生,尤其此时如此安静,天上的月光也惨白惨白的,虫子也都匿了不再叫唤,给这黑夜无端的染上诡异。 蓦地,一丝细微的声响传进耳朵,孟涟城抬头,视线穿透密密麻麻的树冠,直接看向风阁的最顶端。 这风阁恍若一个铁塔,而那塔尖就比之普通的三层小楼还要高。此时黑夜,月光照在上面,能够清晰的看到一道黑影由那塔尖上一闪而过。月亮就在塔尖的上方,乍一看,好似有人从月亮上蹦下来的一样。 眸子微闪,屏息循着那几不可闻的声音,孟涟城从树上跃下,脚不沾地的由树林中穿梭离开。 风阁后方的树林很深,而最深处就是齐剑山庄的铸剑之地,外人是不能出入这里的。尽管有这个规矩,但这地方孟涟城也来过,当时纯属看稀奇来了。 随着那道影子直接进入树林,恍若流星一般的影子蓦地在一棵树后停下,期间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倚靠着树干,孟涟城微微偏头,看向几十米开外,尽管这树木茂盛的林子里漆黑一片,但她还是看到了站在高草之后的人。 眸子不禁眯起来,那里除却有那个刚刚闯进风阁的孙四,还有一个更为出乎人意料的人,就是那个曾见过两次的傻子。 而此时,孙四靠着树好像站不住的样子,而那傻子,则看起来一点都不傻,反而脸色阴沉,双眸冷冰冰的,没一点温度。 这种转变,让孟涟城有些诧异,她明明没感觉到那傻子有内力的,但现在,却能清楚的感知他身体里的内力。 从他的呼吸,胸口起伏的弧度,站姿,都能看得出来,这傻子是个会武之人。 居然能隐藏的这么深,孟涟城着实够意外的。也兴许之前看到他时,她并没有过多关注,所以忽略了! 孙四发不出声音,看来是被封了穴道,而那傻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双手负在身后,看起来,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 “你若是偷别的剑,我肯定不会管你。但你对血珑玉起了心思,你真是自己找死。”蓦地开口,傻子的声音有些扭曲,舌头好似天生有问题捋不直,但就是如此听起来才让人觉得压抑。 孙四靠在树上,身体慢慢往下滑,他说不出话,可是呼吸却是急促的很。 负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剑,正是那把血珑玉。 剑鞘还在,但那把剑看起来也极其纤细,这世上恐怕还没有带着剑鞘还这么细的剑。 孙四想当然害怕,但是却动弹不得。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偷这把剑呢?对于你们来说,这只是一把剑。”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那傻子的神情很让人不解,像是在看着什么至亲,亲切而又悲望。 孟涟城自然不明白,不过,却是猜得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于外人来说可有可无,但对这傻子来说很重要。 身后一阵细微的声响,回头,秦超也循声过来了。 “夫人。”无声的询问了下,孟涟城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秦超微微偏头看过去,看到那个傻子时,他也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刷的一声,血珑玉出鞘,孟涟城与秦超不眨眼,在这黑夜中,那把纤薄的如同一张纸似的剑很吸引他们的目光。 这把剑那么薄,可却笔直的很,与孟涟城身上的软剑可很不一样。 在那傻子的手里,看起来很相配。 孙四更害怕了,奈何动不了,背靠着树干,也背对着孟涟城与秦超,他们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不过从他的呼吸声中听得出,他很害怕。 但,他害怕也没什么用了,那傻子走向他,然后解开了他的穴道。 在解开他穴道的瞬间,孙四突然的攻击他,似乎想争取一些时间,能够让他顺利逃跑。 然而,他的手实实在在的打在了傻子的肩上,傻子也在同时出剑。薄薄的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钻入耳朵里时,让人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削掉了汗毛一样,鸡皮疙瘩窜起一层。 黑夜中,剑起剑落,看不清剑到底是怎样转的方向,惯性不存在,恍若生花,行云流水。 孟涟城与秦超都微微眯着眼睛,过于惊讶,都忘了思考一下是否该过去阻拦。 待得回神,血腥味儿扑鼻,而孙四的两条腿膝盖以下已经成了骨架。 秦超屏住呼吸,这种杀人手法他没见过,不眨眼的盯着,他真的想知道他将一个人削成一幅骨架需要多长时间。 然而,秦超刚刚集中注意力计算时间,眼前的人却忽然跃了出去,速度奇快,他想阻拦也根本来不及。 孟涟城的影子恍若流星,眨眼间落到那傻子身边,单手截住他的剑,运力拽向自己,同时后退几步,成功的将孙四从剑下救出来。 但,孙四也逃不走了,躺在地上,疼的发不出声音,膝盖以下的两条腿仅剩骨头。 以两指夹住血珑玉的剑尖,孟涟城感受了一下手里的剑,确实非凡品。 抬眼,看向剑那端的人,孟涟城弯了弯唇角,“你的剑这么快,我很想试试,你最快时能有多快。” 傻子用力想收回剑,但以他的力气根本挣不过孟涟城。双眼无温的盯着她,他的眼神好似天生有一种阴沉感,就像一直生活在暗处的毒蛇。 “放开它。”挣不过,他直接开口要求孟涟城放开血珑玉。 对于他的态度,孟涟城却是很好奇,她突然出现,他应该害怕的才是。但现在看来,他并不害怕,只是对她捏着血珑玉感到不满。 “可以,赢得过我,我就不觊觎你的剑了。”两指看起来没有丝毫用力,但那血珑玉却根本抽不出去。 “我赢不过你。”他的视线依旧还在剑上,盯着被孟涟城夹在手指间的剑,生硬的说道。 “我不会动手伤你,我只守不攻,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躲得过你的剑。”慢慢松开手指,孟涟城一字一句道。 收回剑,他明显不想与孟涟城动手,一是明知打不过,二是,他与她无冤无仇,没有冲突点。 看他打算收起剑,孟涟城可不想就此罢休,猛的出手去夺他的剑,其实动作放慢了很多。 恍若被踩了神经,傻子一下子蹦起来,挥剑刺向孟涟城。 那剑极快的抵达眼前,孟涟城向后下腰,轻松躲过。不过却是足足了惊讶了下,果然很快。 他的内力并不深厚,在这江湖上最多算得上三流。但他运用的很好,而且还能在平时给藏起来,这一点也很厉害。 剑与内力融合一体,就好似它们天生就在一起的一样。在孟涟城的眼前画着恍若墨染一样的图案,那图案便是漂亮,但却是不能接近碰触,若是碰到了,削掉的就是皮肉。 孟涟城步步躲闪,傻子的攻击让人眼花缭乱,秦超早就跳出来了,不眨眼的盯着,他真担心孟涟城会受伤。 那边孙四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时间管他了。 剑越来越快,以孟涟城的目力都觉得有些眼花了,急速向后退,剑由胸前划过,她双脚恍若粘在地上,身体却硬生生的向后仰,与地面几乎成了平行。 剑气划过一旁手腕粗的小树,树应声而断,断的干脆。 挥剑攻击的人也气喘吁吁,他的剑只是快,但耐力却是不行。孟涟城躲得快,比之前所有人都会躲,他有些力不及了。 最后一刺,速度最快,朝着孟涟城的腰间,人的眼睛都有些捉不着。 秦超一凛,那瞬间,他觉得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孟涟城欲彻底躲开已是来不及,只能微微侧身,衣角翩飞,那一剑正划破了衣服。 持剑的人体力不支,惯性使然,向前奔了几步,最后趴在了地上,血珑玉也从手里脱离。 孟涟城站稳,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人,深深叹口气,“你还真是天赋异禀。”他是个天生适合习武的人,就算他手里的不是剑,是一个木棍,他都会用的恍若利器一般。 “我爹也这样说。”他的舌头可能有些毛病,发音听起来有些僵直别扭。 “你爹是谁?”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掉的衣服,孟涟城不甚在意。秦超从那边走过来,他的心到现在还在惊跳。 “齐贺。”爬起来,不忘拿起血珑玉。 “铸造这把剑的那个匠人?他去世了。”原来如此,或许是因为他爹死了,所以他才对这把剑有特别的感情。 “不,他在这里。”托着那把剑,他满目真诚,根本让人怀疑不得。 孟涟城与秦超都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过于思念亡父走火入魔疯了么?尽管,他看起来就不像个正常人。 有自己的思想,还要装作傻子,后又杀人,反正一切都怪异极了。 “你把这血珑玉当做自己的父亲?”双臂环胸,孟涟城看着他手里的剑,他的模样极其真诚恭敬,甚至那认真的表情都让她觉得,这把剑就是他父亲。 “他就是。”看向孟涟城,那眼睛里满是固执。 “好吧,你说是就是。所以,你杀了史翔还有谭老二,都是因为他们要把你‘父亲’偷走,对吧?”在她看来,这孩子的脑子是真的不正常。但说他不正常又不对,他还懂得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佯装成傻子。 “谁也不能把他夺走,他已经离开一次了。”抱着血珑玉,他陷入自己的思想中,满脸被抛弃的伤痛。 “虽然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你完全可以与齐庄主明说,让他不要出售这把剑。”这样不就解决了么? 抱着血珑玉,他有些迷茫的摇头,“不会回来了!”大舌头,语调哽咽,说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却是很可怜。 “夫人,咱们回去吧。”既然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秦超觉得他们应该回去了。他们并不想参与这些事,而且看样子孟涟城也没打算把他怎么着,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解齐家这些内部事。 看了秦超一眼,孟涟城也打算回去了,蓦地想到当初白柳山庄告诉他们不要参与竞买血珑玉一事。莫不是她们很早就知道这傻子会杀人? 不合常理啊!便是她们消息再灵通,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们怎么可能都会知道? “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这把剑铸成之后他就走了么?”最后问一句,孟涟城是真的很疑惑。 抬眼,他看着孟涟城,那双眼睛里千疮百孔,好像碎了一地的玻璃,让人看着心痛难忍。 “他投炉殉剑了。”抱着剑蹲下,他整个身体都在抖。 孟涟城与秦超则大为惊讶,没想到会是这样。 殉剑这种事只在传说中听过,现实中好像还从没听说过。齐家世代铸剑,也从未听说过还有殉剑的匠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2、正常?不正常? 夜越深,身在封闭的大书房中与智云方丈葛道人齐天运等人商议事情的时候,秦中元就觉得不舒坦。 也说不清是哪里具体不舒服,总之就是有点坐立不安。 心焦了许久,他恍然,他觉得肯定是孟涟城这女人不听话跑出去了。他有第六感,肯定是这样。 思及此,他更坐不住了,听他们无聊的讨论,他最后说了几句,之后就起身告辞离开。 也没人阻拦他,因为谁也拦不住。更况且,大家都知道孟涟城有孕了,秦中元担心妻子也是应当的,这个场面他能来走一趟,已经很给面子了。 离开,外面庭院里依旧有很多人在等消息,秦中元大步而过,视线里没有任何人,恍若站在四周的都是木头。 “一眨眼的时间过了夜半了,她肯定偷跑出去了。”往回走,秦肃以及几个护卫跟在后,秦中元料想的很准确。 秦肃不多言,但看秦中元如此笃定,他也觉得孟涟城不会听话。 不过她本来就武功高强,便是现在怀孕了也不会出问题,反倒秦中元这么焦急,看着让人担心。 快速的回到小院儿,没看到秦超,秦中元就知道他猜对了,孟涟城又出去了。 “该死的秦超!”咒骂,尽管生孟涟城的气,骂的却是秦超。其实他也知道,孟涟城打定了主意,谁也拦不住,骂秦超也没什么用。 “夫人和秦超什么时候离开的?去哪儿了?”秦肃赶紧询问,秦中元发起火来,他们都得跟着倒霉。 “回公子,夫人与秦超护卫离开大约有一个半时辰了。去哪儿了、、、属下们不知。”护卫回答,他们哪里敢多问。 “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饭桶么?”劈头盖脸一顿斥骂,果然,无辜的都遭殃了。 “赶紧分头去找,找到了就请夫人尽快回来,公子在等她。”秦肃赶紧吩咐,一众挨骂的护卫立即行动。便是找一夜人,也比在这里等着挨训强。 秦中元很生气,站在院子里,双手负后,颀长瘦削的身体尽是迫人的火气。 秦肃站在一旁陪同,只要秦中元不进房间,谁也甭想休息。 本以为会等很久,但不过一刻钟,孟涟城与秦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秦超自动的停留在了院子外,他就知道肯定还得挨罚,不过他不怕,因为今晚的收获换来他挨罚也值得。 走进来,一瞧秦中元浑身散发怨气的模样就知道他又生气了。 她的男人小心眼儿爱生气,她已经习惯了。 “回来了?我今晚有大发现,来,我跟你说。”不等秦中元发火,孟涟城直接拽着他往房间走。她微微运力,秦中元根本就挣扎不得,任她拽着走进房间,恍若一个物件。 秦肃站在原地有些忍俊不禁,这个时候,他们也不会挨骂了,甚至秦超都不会被罚了。 走进房间,孟涟城隐隐兴奋,拉着他进入卧室,直接把他甩在了床上。 秦中元脸色十分不好,本来还想训斥她一顿,结果呢,她回来就把他拽进来,最后还扔到了床上。 胸口一口气憋着,他要被她气死了。 孟涟城反倒不同,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精致的桃花眸尽是兴奋。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还有一系列很诡异的事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说,超级欢脱,这后半夜,她完全不困倦。 秦中元看着她,视线由她的脸上往下滑,最后落在了她的腰间。 腰侧,衣服破开,随着她坐下来,都看到里面的肌肤了。 眉头拧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受伤了?”那衣服一看就是被剑划开的,她还是和别人动手了。 低头,孟涟城用手指勾了勾那破开的地方,“没事儿,试了试他的剑到底能有多快,我只守不攻,最后一招时,被他划开了衣服。”她满不在乎,因为确实很过瘾。 秦中元的脸色可想而知,看着她那还略显得意的样子,气得他抬手捏住她脸颊,“还有脸说?他的剑若是划在了你的肚子上,现在就是一尸两命。” “你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还一尸两命?就算他伤到了我,伤的也是腰侧,而不是肚子。”拍拍自己的小腹,和腰侧距离很远的好不好。 “你、、、”捏着她的脸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女人,真是能把他气死。 抓住他的手,孟涟城笑眯眯,“别说这个,难道你不好奇凶手是谁?”眼睛睁大,这个秘密多少人想知道啊! 任她抓着自己的手,秦中元深吸口气看着她,“说吧,谁。”其实他根本不好奇,这些破烂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是那个铸出血珑玉的匠人齐贺的儿子,齐珑。”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惊讶的神色。 但奈何,秦中元还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眉头动了动,表示知道了。 “他人呢?”既然知道了,那就抓住他好了。 “走了呀!”干脆的回答,听得秦中元不解的眯起眼睛。 “为什么?”按理说,以孟涟城的热血胸怀,她肯定会抓住他才对的。 “这里面事情可多了呢!要说的话呀,我能和你说一天。不过呢,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就简短点说。”打定主意今晚要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孟涟城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秦中元表示会听,但仍旧对她很不满。 “那个齐贺死了你是知道的吧,我与你说过的,就是血珑玉那把剑铸成的时候他就死了。齐庄主说他是正常死亡,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猜他怎么死的?”故作神秘,惹得秦中元扬起眉尾。 “怎么死的?”虽是不想问,但还是配合她。 “投炉殉剑。”一个字一个字,孟涟城说的很认真。 闻言,秦中元终于有所表示了,很惊讶。 “真的?”这是在传说当中有记载的,铸剑的祖先有这样做的。因为据说,人的灵魂与剑合二为一,那么这把剑就天下无敌了。甚至可以呼风唤雨,引得天崩地裂。 “嗯。他们铸剑时都要往炉里投放山羊水牛之类的活物,据说是供奉剑仙。那把血珑玉的材料,齐贺走南闯北找了十年才找回来,但铸造的过程中却发生了问题。无论投放什么活物都化不开铁水,后来所有铸剑师都说是剑仙不满,需要活人殉剑。”说到这儿,孟涟城觉得很残忍。 “然后他就投炉了?”剑仙?真是扯淡。 “嗯。据说,齐庄主也是同意的,因为好像齐剑山庄历史上,就有铸剑师殉剑的传统。不过那一般都是在铸剑师年迈的时候,齐贺今年也不过才五旬而已,根本不是殉剑的年纪。按照齐珑的说法,齐庄主也认为这么多年没有过殉剑之人,所以剑仙生气,齐剑山庄才不景气的。”这些都是齐珑说的,虽不一定是事实,但也绝对可供参考。 摇摇头,秦中元脸上的鄙视可是显而易见,“那个齐珑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你就没发现过他有问题么?” “没有啊,见过他两次,他一直都是傻里傻气的,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傻子。其实不是,他只是打小不爱说话,舌头也有些问题,性格内向。齐贺殉剑后,他病了一场,醒来就傻乎乎的了。其实他是装的,因为他知道这次齐剑山庄的赏剑大会必定会将血珑玉卖出去,所以他就装傻以守护那把剑,他认为齐贺的灵魂就在剑里。”这些都是齐珑亲口说的,这些应当不会是假的。 “史翔,谭老二,都是去偷剑的。然后被他所杀,死相凄惨,其实大部分是恐吓众人。这个想法是不错,但他错估了人们为了利益可以不在乎风险的贪婪之心。”秦中元了解了,倒是也鲜少的给出一丢丢的同情来。 “他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更多的还是不能放任血珑玉被别人夺走。便是最后有人竞买了它,他也会想尽办法抢回来。”他斗不过齐天运,只能以这种方法暗暗争斗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来龙去脉,那么,他人呢?”听孟涟城的意思,怕是她还挺同情可怜那个齐珑的。 “我让他带着剑远走高飞了,这样谁也没办法把血珑玉夺走了。”摊手,她确实同情齐珑了,当时说不管,但那个时候看着齐珑的样子,她是很可怜他的。 秦中元无语,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最后叹口气,“咱们明儿就离开这儿,再也不来了。” 孟涟城点头,“好。”她绝对同意。 看她那爽快又心满意足的样子,秦中元将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口气咽了下去,“他们还在研究怎么找出凶手呢,这下子,这辈子也找不到了。”这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孟涟城不管那么多,反正死的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不对,死的应该是三个,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在树林里的孙四他们都没管,现在还躺在那儿呢,估摸着已经没气了。 “白柳山庄警告我们不许竞买那把血珑玉,她们是早就知道齐贺殉剑了。怕是也预料到会有麻烦,所以才告诉我们不能参与的,算她们有先见之明。”单单这一点,孟涟城还是很佩服的。 “是啊,若真是买了,可有的麻烦了。”拽她腰侧被划坏的衣服,秦中元诸多无奈。 任他拽,孟涟城倒是很高兴,今天这件事儿做的十分漂亮。 便是最后知道凶手是谁,齐珑也早就走远了。他只是性子内向,又有些极端,但他不傻,独自一人,也能够生存。 但想来,齐天运从白柳山庄买回了消息,知道凶手是谁他也不会公布,想必还会尽力的平息此事,毕竟,齐珑是齐剑山庄的人。 想想还真是可怜,他亲眼看着他父亲投炉,那是眨眼间就变成了飞灰的热度,只是一晃间,他父亲就消失了,真的让人很难以接受。 心中所爱,在眼前消失,不说别人,孟涟城觉得她也肯定会发疯。 真相只有孟涟城秦中元与秦超知道,翌日,如同早早与齐天运说的,长鹤山庄要先行离开了。萧三萧九还留在这儿,等于代替了孟涟城了。 齐天运也没有阻拦,亲自相送至大门口,几天的时间,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齐庄主不必过于焦心,有些事情没到大白天下的时机,也是强求不得的。”孟涟城话中有话,她觉得,这件事怕是永远不会大白天下了。 “这几天要秦公子与月亮都操心了,事情有进展,老夫会派人告知你们的。”齐天运拱拱手,沉声道。 孟涟城笑笑,与秦中元对视一眼,随后转身跃上马车。 看她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鲁莽,秦中元微微拧起眉头,拿她没一点办法。 踩着马凳上车,旁边秦超欲扶他,秦中元视线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魁梧如山的秦超默默收回手低头。昨晚秦中元没罚他,但不代表他就忘了。这顿惩罚,怕是得回到长鹤山庄在进行。 然而,秦超明显多虑了。这俩人并没有打算直接回长鹤山庄,正值晋城牡丹花开的时节,队伍朝着晋城进发,俩人打算凑凑热闹,一睹满城花开的风采。 因为今年的赏剑大会没开,齐剑山庄又发生了凶杀案,所以,大部分的江湖人都跑到了秀城。而往年到了这个时节就拥挤的不得了的晋城就显得很空荡荡了。 其实也算不上空荡荡,最起码没有往年那满街道人挤人的景象。而且往年大部分的江湖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穷苦跑江湖的谁买得起名贵的牡丹花,完全凑热闹而已。 今年,那些跑江湖的少了,大街上倒是满处贵人。华贵的车马,穿戴的十分好的仆人,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 这种宽松悠闲的景象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晋城内外都很高兴,少了那些凑热闹不花钱的江湖人,这晋城的档次真是上升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还未进城,四处就能看到盛开的牡丹,没有浓郁的花香,但那盛开的姿态就让人觉得心花怒放了。 孟涟城很喜欢,窗子大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外面。 秦中元则靠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的是白术那时写下来的关于孟涟城孕期的注意事项。还有一堆的食谱,完全营养,秦中元也都一一记在脑子里。 离开齐剑山庄时白术没出现,仅仅白芷将他们送到门口。 其实现在来说,秦中元倒是对白术的敌意少了很多,一是孟涟城已经怀孕了,二是,白术的内心其实挺纯洁的,并不肮脏。 单单这两点来说,秦中元敬他是个君子。 “呸!好臭。”蓦地,趴在窗边看风景的孟涟城猛的收回脑袋,顺带着刷的关上窗子,她整张脸纠结到一起,嫌恶的表情如此之明显。 抬头看着她,秦中元也闻到了一缕还未来得及散去的臭味儿。 抬手将自己身边的窗子也关上,秦中元有些无奈,以前是他闻不得这些味道,现在换成了她。而且,她的反应如此之大,让他担心不已。 “这花肥的味道也这么难闻,果然,只要是肥料味道都不会好。”窝在那里,孟涟城依旧觉得胃里在发热,想起刚刚充盈鼻腔的臭味儿,她脑子嗡嗡响。 “别再想了,不如让我摸摸,你的腹部可有什么变化。”手持着白术写下的注意事项,秦中元一手抬起,修长的手指没一丝瑕疵,他是按照白术的交代来确认孟涟城身体的变化是否正常。 扬高眉尾,孟涟城上下看了他一通,“你真当你是大夫?” “凭我的脑子,我若真想学医,白家通通没饭吃你信不信?”不满,但凡是他想做的,那就没有不成功的。 嗤笑,孟涟城极度无语,倚靠着车壁,“来吧。”俩人都没什么经验,充当什么神医降世呢! 像模像样的将手放在孟涟城的小腹,结合这上面写的,按照这些时日来说,孟涟城的肚子要比正常的硬一些。 他不知怎么回事儿,只是摸摸感觉一下,觉得有点担心。 “怎么样啊秦大神医,我这肚子可正常?”她没怀过孕也不知自己是否正常,反正她现在感觉不错,只要不闻到那些浓郁难闻的味道,她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眉峰微蹙,秦中元轻轻的在她小腹按压了两下,随后道:“比这上面描述的要硬一些,我儿子是不是有个铁头?”不然怎么硬的这么明显? 无语,孟涟城打开他的手,“瞎说什么?还铁头?要真是个铁头,我怎么把他生下来?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白术说的也只是普遍现象,不足以证明天下女人都这样。” “这话也对。”点点头,秦中元倒是同意。 “所以呢,你就甭再装神医了。便是真的神医,他也看不见我肚子里的情形,都是猜测。”摸摸自己的肚子,孟涟城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仍旧七七八八。 不正常的胎体也不是没有,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个能看到肚子里情况的技术。若真是有问题,那还真是难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3、一胎双胞 晋城内盛开的花遍地都是,商铺门口,住家门口,都是盛开的牡丹。 虽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正值盛开之时,依旧十分惹眼。 城内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马车软轿,富贵人的坐骑,往年拥挤的景象今年可是没有。 孟涟城也觉得眼前干净了好多,以前牡丹盛开时她也来过晋城,那时挤得人都要流油了。 今年人都汇聚到秀城去了,反倒这晋城没了人,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挤得都要吐了强。 “今年真是不错,放眼望去都是盛开的牡丹,往年人比花还要多。”秦中元也很满意,这晋城花会他只在多年前来过一次,因为见识过那拥挤,所以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来过。人太多,连空气都不好了,更别提那些花儿了。 “是啊,往年挤得要死,从街头走到街尾,人都瘦了一圈。”孟涟城应声,确实如此。 因着孟涟城的夸张,秦中元忍俊不禁,他就是喜欢听她说话,总是那么逗。 “明月楼必定有空房,咱们也无需到长鹤山庄的宅子里去住了。老爷子曾养了一个晋城的花魁,住在那宅子里差不多十年,现在那里都一股子风尘味儿。”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流淌着淡淡的嘲讽,搂着低级的女人睡觉,也间接的拉低了自己的等次。 扬高眉尾,孟涟城倒是满目佩服,“秦老庄主还真是风流倜傥。” “他若是活着,听到你这话肯定会高兴,以为你在夸他。”尽管孟涟城没一点夸赞的意思。 孟涟城嗤笑,“可惜你没继承这优良的基因,否则我就夸你了。” “谢了,我还不习惯与不认识的男人做连襟。”那种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一样。 笑不可抑,孟涟城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与认识的男人做连襟你就不反对了?” 抬手,一指头弹在孟涟城的脑门上,“你在暗示我什么?”不满,她这话让他产生很多联想。 孟涟城捂着脑门大笑,“我就说说,可没暗示你什么。” 哼了哼,秦中元以眸子威胁她,若是胆敢有什么想法,他饶不了她。 孟涟城不甚在意,只是觉得好玩儿而已,尤其此时他满脸不爽的样子,更是可爱。 行至明月楼前停下,诚如秦中元所想,明月楼今年很空。 往年这里都是爆满状态,客房价格很贵,但也人满为患。 但今年却不同,整个三层只住进了三分之一,清净的很。 包下三层其余的空房,孟涟城与秦中元先行上楼,秦肃在楼下命令其他护卫动作,还要向明月楼的厨房另外交代食谱,因为孟涟城有孕,所以吃的东西要另外做。 三楼,真的是很安静。走廊尽头的窗子是打开的,还依稀能听到楼下的声音。不过明月楼的建筑格局与众不同,隔音效果很好。 于一套最大的套房中休息,孟涟城直接躺进了软榻里,这明月楼的软榻可是很精致,而且上面铺的毛毯很柔软,如同床一样。 “舒服!”长舒一口气,孟涟城闭上眼睛,四肢放松,舒坦的很。 秦中元没有与她一同休息,反倒是走向洗漱区域,将崭新的毛巾扔进银盆中,里面是清水,微凉。 动作不太熟练的洗毛巾,之后拧干,然后走向孟涟城。 “来,擦擦脸。”他从未这样照顾过自己,今儿反倒照顾起了孟涟城。 睁开眼,瞧着他拿着毛巾往自己脸上擦,孟涟城忍不住抿嘴笑。 他擦的很用力,抹的孟涟城的脸颊都红了。 “好了,我没那么脏。”无语,从他手里拿过毛巾自己擦。 秦中元略显无辜,他只是觉得给她擦擦她会舒服些。 “不过,还是谢了。得秦公子亲自照顾,三生有幸啊。”还是得夸奖,这样才能再接再厉。 听到夸赞,脸色好了很多,“那当然,这世上可再没人会有这个荣幸。”收回毛巾,他略显骄傲。 孟涟城忍俊不禁,虽是想嘲笑他一番,但为了以后他还能这么服侍她,她就不说了。 “喝水么?这水不太好,一会儿叫人换一壶你再喝吧。”放回毛巾,秦中元又去拿水。掀开紫砂壶的盖子瞧了一眼里面,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里面的水不好的。 孟涟城也不做声,只是看他那样子抿嘴笑。 “一会儿叫人送上来些水果,你想吃什么?今晚的晚饭要按照食谱来,不过你可以预定宵夜,我准了。”念叨着,他脑子里记着一切白术交代的事情。 “秦公子,你现在好像个奶妈。”看着他那模样,孟涟城噗嗤笑出声,评价他现在的模样。 闻言,秦中元顿了顿,随后走到软榻前在她身边坐下,“有奶的才是娘,我没有。不过,到时你就有了。”在她的某个部位瞄了一眼,他暗示的明显。 抬腿踹了他一脚,孟涟城哼了哼,“这是我宝宝的粮食,你别想觊觎。” 轻笑,秦中元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尝尝鲜总是可以的吧。” “去你的,找你娘去。”斥责,孟涟城的脸飘过一抹绯红。 “我娘已经去了九泉之下,找不着了。”摇头笑,他就喜欢看她恼羞成怒的模样。 俩人在房间内嬉闹,外面,秦肃着人干活,动作都很快。 还派秦超特意的去街上买了两盆盛开的牡丹,虽不是多名贵的品种,但也绝不是最寻常的。 敲门,得了秦中元的准许他才进来,壮硕如山似的身体,手上托着两盆花,乍一看,秦超那模样还挺好笑。 “公子,夫人,这两盆花是秦肃管家吩咐属下送来的,看看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属下再去换。”将两盆花放到桌子上,秦超的力气大得很。 秦中元没表态,反正他不喜这些东西。 孟涟城倒是起身走过来,这两盆牡丹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不过花的颜色很不错。 “都说晋城民间的花匠比宫里的还要厉害,诚然不假,瞧瞧这花,居然是绿色的。”层层叠叠的花瓣就是绿色的,鲜嫩的绿,好看的不得了。 孟涟城伸手碰了碰,这质地,她若是用些力气,这花肯定得碎,她就成了辣手摧花了。 “颜色别致。”秦中元点点头,花瓣片数以及高度形状这些暂且不谈,单是这颜色就很不同。 转头看了他一眼,孟涟城眯着眼睛微微摇头,“你不会喜欢这种颜色的,还有一种牡丹叫做黄金蕊,像黄金似的,那个你肯定喜欢。” 眉尾动了动,秦中元不赞同,“我喜欢黑色的。前几年出了一盆最大的冠世墨玉,被宫里买走了,可惜了。”若不是宫里的人出面,那盆花就是他的了。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特别的偏好?秦超,你去打听打听,今年可还有黑牡丹?若是有的话,先给我定下来,多少钱我都买。”孟涟城立即吩咐 “你买它做什么?”秦中元不解,莫不是要送给他? “送给你啊!花王赠美人儿,送给你最合适了。”孟涟城笑,虽是有挤兑他貌美如花的嫌疑,但也却是事实。 闻言,秦中元禁不住嗤笑,“尽管你的话听起来有些酸,不过你的心意我接受了。秦超,快去打听,若有人和你抢,打断他的腿。” “是。”粗犷的面上隐隐有抽搐的嫌疑,但最终还是领命而去。现今,他这个第一护卫,已经沦落到四处跑腿儿的地步了。 孟涟城眉眼弯弯,有时候这厮故意夸大其词的配合她,总是能让她忍俊不禁。 是夜,去打听黑牡丹的秦超没回来,一众人在酒楼却是已经用完了晚餐。 孟涟城的膳食是特别的,而秦中元也就借光也随着吃特别的膳食,孟涟城是一个人吃两个人吸收,而他则都是喂了自己。暗暗觉得他应该少吃点儿,否则,很可能会发福。 热水被送进来,孟涟城自顾自的去洗澡,看似根本不用秦中元帮忙。 他本打算帮忙的,不过房门被敲响,秦肃找他。 走出房间,顺便反手将房门关上,“怎么了?”因着孟涟城有孕,他倒是把许多事都推了,现在庄里许多的事情都只是秦肃过问他一下,无需他再亲自处理。 “公子,这是白柳山庄送来的信件。”从怀中掏出一张纯白色的信封,递给秦中元。 接过,这信封与众不同,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信封上还有比纸白还稍稍暗一些的白色纹路,绘成柳叶的形状。 “又神神秘秘的,她们不把气氛搞得莫名其妙就会不舒服。”拆开信封,他对这看起来很别致的信封没一点兴趣。 里面仅一张信纸,展开,秦中元的眸子立即睁大好几分。 秦肃自然瞧见了秦中元的表情,微微偏头看一眼,他也觉得很神奇。 “夫人怀的是双胎?”秦肃表示不可置信,白术都没看出来,白柳山庄怎么知道?不过据以往的经验,她们说的肯定错不了。 秦中元扫了秦肃一眼,随后将信纸抓成一团,“不是要她们不许再窥视我们了么?这是什么?你没将我的意思告诉她们?” “属下告诉了,绝对一字不差的将公子的话告诉了她们。”秦肃也觉得她们太神奇,公子都表示生气了,她们居然还再继续。 “我最后一次警告她们,再窥视我与孟涟城,别怪我翻脸。”脸色十分不好,尽管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是很惊喜的。 “是。”秦肃点头应是。 “下去吧,赶紧去办。”惊喜与怒气交织,他转身回房。 大浴桶里,孟涟城听到了关房门的声音,尽管她身在套间里间,但也听得清楚。 “白柳山庄说我怀的双胞胎?”扬声问,他和秦肃在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秦中元没回答,反倒是朝着这边走过来,绕过屏风,水气扑来,然后看到的就是长发浸湿露出肩头的孟涟城。 “没错,她们确实是这么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现在你的肚子和白术写的不一样。”挽起衣袖,秦中元的手进入水中,准确滑到她的腹部,摩挲,如同今天在马车里时他抚摸时的触感一样,硬硬的。 长发浸湿,脸上也挂着水珠,孟涟城不眨眼的仰头看着他,脸颊绯红。 看她,瞧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秦中元不由得弯起薄唇,“怎么了?”声线低沉,那一刹性感的要命。 “你在摸我。”还能怎么了?当然是因为他的手。 手在她的腹部摩挲,撩动着浴池里的水在涌动,“嗯。”确实,他就是在摸她。如果说刚刚是在感受她的腹部,那现在就是在私心的摸她。 “你要进来一同洗洗么?”在水下抓住他的手,孟涟城低声邀请。 若是往时,秦中元肯定会开心的答应。只是现在,他怕他进去会挤到她。 然而,还未拒绝,手腕就一紧,接下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拽起来,扑通一声砸进浴桶当中。 孟涟城大笑,看着秦中元从水下钻出来,她抬手又把他按下去,乐不可支。 在温热的水中‘畅游’了一番,秦中元终于钻出来,衣袍尽湿,他索性直接脱掉扔出去。 墨色的长发贴在肩颈,衬着他的肤色异常白皙,虽是瘦削,但肌理结实。 水声哗啦,眨眼间双方都一丝不挂,浸泡在热水中,更感燥热。 抹掉脸上的水珠,秦中元拽着孟涟城将她抱在怀中,眸色幽深盯着她笑得开心的脸,“好玩儿么?” “好玩儿。”笑,孟涟城拥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满满倒映着他的脸。 “调皮!不愧说你是恶人,真的坏。”捏她下颌,然后拽向自己,孟涟城顺着他的力道仰头,唇瓣相贴。 水气朦胧,伴着不寻常的哗啦水声,俩人相拥。 孟涟城却是略显激动的,甚至比之秦中元还要激动。紧紧搂住他,搂的他感觉腰间都在隐隐发疼。 “嘘、、、你需要冷静一下。”她整个人紧贴在他身上,如此热情,让他有些难以自控。但现在他是真的不敢与她做什么,更何况刚刚得知她肚子里可能是两个,他就更不敢乱动她了。 一口咬在他肩膀,孟涟城十分不满,但不满也只是不满,做不得其他的。 “烦死了!”烦躁的嘟囔,孟涟城一巴掌推开他,随后翻身跃出浴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看不出是个孕妇。 被她翻出浴桶时带出的水花溅到脸上,秦中元一边抹着水一边深深呼吸,他现在也觉得很烦。不过,他们又必须得生孩子,若是他不能让她怀孕,说不准她就跑了! “不要生气,你现在生气那就是三个人在一起生气,对身体不好。”从浴桶里出来,秦中元简单的擦了擦就去帮孟涟城穿衣服,服务态度一流。 翻着眼皮看他,孟涟城仍旧不满,“三个人?我的肚子里真的有两个?白术怎么没试探出来?”白术一个神医都没试探出来,白柳山庄那群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虽是个好消息,但是她们的做法实在是扰乱了我们的生活。”将中衣给她穿上,又拿起毛巾绕到她身后给擦头发。动作几分笨拙,但诚意很浓。 “还成,及时的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我也能有心理准备。到时肚子像吹气球似的变大,我也不会害怕。”脸色依旧不怎么好,任他给擦头发,孟涟城嘟囔着。 “你害怕了?”歪头看了她一眼,脸蛋儿依旧鼓鼓的,看得出还在生气。 “是啊,我又没生过,总是会乱想。比如生个傻子啊,怪胎啊,有时还会做恶梦。”果然,她想的很多。 秦中元不爱听,凭他和她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生下怪胎? “你想的太多了,倒是不如想想,这两个孩子会长得像谁。”依他的心意,最好一个长得像他,一个长得像孟涟城,完美。 “有你这个基因良好的爹在,我的孩子不可能是丑八怪。”最好长得都像秦中元才好,美得冒泡。 得此夸奖,秦中元不由得弯起薄唇满目愉悦。在她心里,他是最优秀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4、送礼的手法 秦超去找黑牡丹,还真是让他找到了。今年存香堂培植了几株冠世墨玉,都很成功,其中已被人预定了三盆,仅剩一盆。 “你已经预定下来了?要是被别人抢走,我可跟你翻脸。”一听这个,孟涟城扬起眉尾,她说要送给秦中元,那肯定要送。就算被别人抢走了,她也得给抢回来。 秦超点点头,“预定下来了,存香堂的主人听说是夫人要买,爽快的答应绝不会再卖给别人了。”孟涟城的‘恶名’,可是人尽皆知。 “那就好。”还算满意,孟涟城心情也好了许多,这个时候,谁若是和她反着来,她还真会发火。 “存香堂往年人满为患,但秦超你今早才回来,怕是人也不少。”秦中元一袭绛紫华袍,贵气斐然。 秦超低头,“回公子,存香堂人并不多。昨晚是因为属下一定要亲眼看看那盆牡丹,所以才耽搁了。”他怕质量不过关到时孟涟城看到了会翻脸,所以一定要去亲眼看看。但那时存香堂的管家不在,下人做不了主,所以他一直在那儿等着来着。 秦中元倒是颇为满意,秦超这些日子总是犯错,今天这件事倒是做得还成,他想找机会骂他都找不到。 “行了,等着收礼哪儿那么多话?咱们走吧,去瞧瞧那盆黑牡丹,能不能配得上高贵无双的秦公子。”调侃他,其实这么一看,他还真是俊美高贵的让人睁不开眼。 抬手揽住她的脖颈,然后勾进自己的怀里,不同于以前,秦中元会用很大的力气,让外人看起来孟涟城是踉跄着跌进他怀中。 现在,他的动作放轻了很多,孟涟城还需配合一下才能进入他怀中。 就这样从房门走出去,房门虽宽敞,但俩人一定要这样走,房门不得不显得狭小,让那跟在后面恍若小山一样的秦超都看起来瘦削了很多。 今年晋城的人是真的很少,往年这个时候这个时辰,大街上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人会挤得大家都忍不住发脾气。 今年是真的很宽松,车马较多,大家都像是漫步似的,轻松悠闲的不得了。 选择步行,后面护卫相随,单单秦超一个巨人就得到相当多的注视。有他在,便是没有豪华的车马,也让人不敢小觑。 并肩行走,秦中元握着孟涟城的手,十指相扣,这距离是最近的。 “真是清净啊,前年这个时候我就在这里,在街上挤得我翻脸了。”想起往年,她的人生里可没有秦中元这个人。而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前年这个时候我在雁荡湖,相中了那个地方,正与月家协商。”还真是天南海北啊!他若是知道她在晋城,他肯定会过来找她。尽管那个时候找她肯定是为了报仇,他也会千里迢迢赶来的。 “你真是强盗,月家占着雁荡湖的时候可是对外开放的,凡是路过那里的都可以去泛舟悠闲。你买下来之后就给封锁了,真够自私的。”说起这个,她当时得知的时候很是无语。 “我花钱买下来那就是我的,还让其他人染指,我岂不是亏了?”不止是物件,还有人,都一个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说出来还是不好听。像月家的名声就比较好了,善人,做了几辈子的好事了。”月家善人大名远扬,百多年前就有名气。 “我做的是更大的善事,让边疆将士更舒适的保家卫国,不比资助寻常百姓要有功德的多?”比较起来,谁的善事更大? 闻言,孟涟城也不得不承认,点点头,“还是你的善事做的大。”略显夸张的语气,以表佩服。 秦中元果然很受用,孟涟城要是还不服气,他会讲到她服气。 一路走至存香堂,这是晋城最大的花草培育机构,百多年前就存在。一直延续到至今,没有丝毫没落的迹象,反倒越来越繁荣。 门脸相当大,门柱上雕刻着牡丹的花形,栩栩如生。 大门外车马很多,这都是富贵人的座驾,今年少有凑热闹的江湖人,所以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也就都赶在这上午过来了。 直接进入大堂,这大堂在孟涟城看来就是个广场,只不过有房顶罢了。 精细打造的花架,上面摆放着盛开的牡丹。 存香堂的牡丹是最齐全的,什么品种都有,并且都是开的最好的时候,比之外面街道上那些商铺门口摆着的可要漂亮的多。 两人手牵手,在存香堂小厮的带领下,直接去取那盆黑牡丹。 百花丛中过,孟涟城觉得身边这小白脸儿俨然就是花妖,他还真适合在这百花齐放的地方行走,不似其他人,与花一比,立即显得俗不可耐。 “美人儿,你说你是不是天仙下凡?”调侃他,孟涟城明显也乐不可支。 斜睨她一眼,秦中元弯起薄唇,那一笑当真是让百花失色。 “这个秘密也被你发现了!”其实他也是承认的,在他心里,这些俗艳的花还真比不上他的容貌。 笑,孟涟城捏他的手,“不要这么快的承认行不行?我还等着你谦虚一番然后夸你呢,我词儿都准备好了。” “现在夸也来得及,我听着。”他还真是喜欢听她夸他。 “算了,与你的自恋一比,我这些夸赞就显得假惺惺的。”摇摇头,别人的夸赞都不及他一个自恋的眼神。 “就算你假惺惺我也喜欢。”低头凑近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喜欢。 缩脖子,孟涟城咯咯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俩人可是十分惹眼,但貌似,他们俩并没有自觉。 “秦公子,秦夫人,那盆冠世墨玉就在那儿。”前方带路的小厮停下,然后抬手一指。高高的花架上,一盆冠世墨玉独自开放。 那层层叠叠的花瓣墨色一般,花朵极大,孟涟城觉得都及得上她的脸大了。 “漂亮。美人儿,你喜欢不?”点点头,孟涟城是喜欢的。 秦中元看了一眼孟涟城,而后点点头,“今年培育出来的更好,比前几年我相中的那盆要好。”他也是认证的。 “那我可就买了,到时不许说配不上你。”睁大眼睛,他以后要说敢说这黑牡丹不好看不配他,她就给他好看。 薄唇弯弯,秦中元笑看着她,“配得上配得上,夫人送的,一块石头也是极好的。” 抿嘴笑,孟涟城很满意,“秦肃,付钱,这盆花咱们要了。” 闻言,秦中元扬起眉尾,“你送我的,还要我付钱?”本以为她会掏萧府腰包的。 眸子一眯,孟涟城理直气壮,“萧三萧九都没跟着我,我又没有随身带着巨款的习惯。再说,你不是早就说你的就是我的?用谁的钱都一样。重要的是心意,我的心意你看见了么?”那可是一片赤诚啊! 无语,秦中元抬手捏她脸蛋儿,“看见了,和那牡丹一样黑。” “甭管黑不黑,反正这是我的心意。你欢快的收着呢就是觉得我的心意还不错,若是心疼出钱,我可会翻脸。”就这么简单。 垂眸看着她,两秒过后秦中元忽的笑起来,“我喜欢,非常喜欢,夫人的心意我尽数收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我更幸福了。”假的不能再假,孟涟城也听得出来,不过却笑得灿烂。 “这才乖!秦肃,付钱咱们走。”这事儿就这么愉快的完结了。 秦中元极度无言,亏得他今日心情好,这个女人肯为他花大价钱买一盆花讨他开心。到头来,用的是他的钱。她得了一个一掷千金的名声,他还得赔笑,这女人啊,不愧是恶人。 这一盆冠世墨玉价值不菲,离开存香堂,于街上慢行,后面秦超捧着那盆花,一路上诸多人回顾观望。 来时满腔欢喜,回来时,秦中元却是诸多无语。 孟涟城反倒很欢快,尤其看着身边人无语的模样,她就更觉得好笑了。 天气这么好,最适合在街上慢行,街上人也很多,不少的软轿从身边走过,轿帘轻轻拂动,有时还会露出一张娇俏的脸儿。 在即将回到明月楼时,注视着远处的孟涟城慢慢停下脚步。 身边,秦中元看她停下,也停住了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人影晃动间,几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 大约两百米之外,三个人于一家商铺前,那商铺门口摆着几十盆的牡丹,好看的很。而那三个人,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正在弯身看那些花儿,另外一男一女站在路边看着她,似乎在等她。 那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震岳孟卿雪还有萧夫人。 那个看花的就是萧夫人,那站在路边等着她的就是萧震岳和孟卿雪。 距离这么远,他们也能清楚的一下子进入视线,因为实在太过耀眼。 孟卿雪一袭白裙,面庞绝美,她比那些花可要美的多。 萧震岳器宇不凡,站在她身边,这么一看十分般配。 萧夫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本身温柔,与那些花在一起,更衬托她的温柔气息。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自他们去了晋中后,孟涟城就没再刻意关注过他们的消息。而秦中元这段时间一直在围着孟涟城转,他更不会管了。 看了他们半晌,他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并没有发现远处就站在孟涟城和秦中元。 “看起来,他们过得很不错。”尤其萧夫人,很平和的样子,似乎已经接受两女共侍一夫了。 “是啊,时间可以解决一切。当时萧夫人一副有我无她的样子,这么快接受的也是她。”秦中元微微摇头,他本以为萧夫人还会抗争到底的。 “不然能如何?分出生死来?那她可就要彻底失去丈夫了。”她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的意思,只是这么远距离的看看。 秦中元弯起唇角,“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宰了你们!然后,我再找个嫩的。”笑,其实这也只是说说罢了。 “嫌弃我老?”秦中元不爱听,本来他对年龄这个话题就很敏感。总是想着他会比她先衰老,觉得很头疼。 “没,我就喜欢老的。”抓住他的手,孟涟城举步往明月楼走,明显不会去与他们三个人打招呼。 “不去邀请他们过来?想必他们已经知道你怀孕的消息了。”任她扯着走,秦中元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知道他马上就要做父亲了。 “知道就知道,孩子又没出生,他们也没什么可看的。既然他们在晋城,那咱们明天就回长鹤山庄吧,回家就不会碰到不想见面的人了。”扯着他走进明月楼,孟涟城是完全不想与任何人见面。 “好。”本以为孟涟城现在兴致比较好会一直悠游下去呢。结果看到了萧震岳和孟卿雪,她就兴致全无,一心想回家。 回到楼上,孟涟城直接走到窗子那儿,将窗子打开一个缝隙,然后朝楼下的街道看去。 他们三个已经离开了那个商铺,步伐闲适一致,朝着街道的另一边走。 萧震岳走在中间,孟卿雪在右侧,萧夫人在左侧。 孟卿雪距离萧震岳有半米的距离,而萧夫人则距离萧震岳很近,完全是夫妻的模样。而孟卿雪,看起来好像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如不是步伐一致,真看不出他们是一家。 孟涟城看着,不由得发出嗤笑,孟卿雪虽是不会再离开,但她和萧震岳的关系也不会有多大改善,不会像正常夫妻那样。 而萧夫人,真的是比较可怜了。爱着自己的丈夫,但丈夫又爱着别人。萧震岳不时的会看孟卿雪一眼,似担心她会突然不见了一样。 “喝水。”秦中元从身后走过来,手臂绕过她的身体,径直的将水杯放到她唇边。 微微低头喝一口,孟涟城的视线不离在街道上走远的人,“孟卿雪和他们好像陌生人一样。” “早就想到了。”收回水杯,秦中元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就是这样,萧震岳也一副满足的样子,真是逗。”直呼其名,孟涟城完全看笑话的姿态。 “他们走远了,你还要看?”搂她,既然不关心,那就不要再看了。 “我只是确定不想与他们碰见。”关上窗子,这次彻底隔绝了视线,投入秦中元的怀中,她通身都泛着热气。 搂紧她,秦中元就是喜欢她身上的热度,便是这样的天气,抱在怀里也异常的舒服。 “真热,这些天,你的体温好像在逐渐上升。”唇贴在她的额头,与以前相比温度是高了些。 “是么?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摇摇头,孟涟城没感觉出来。只是从昨晚知道她肚子里可能是双胞胎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特尿频。 “嗯,很明显。”摸她脊背,隔着衣服不好摸,他的手直接从她后颈领口里伸进去,她脖子的温度都很高。 “体温上升不要紧,我一年四季体温都比别人高。就是,当下有一个麻烦,我总想去小解。”说出困扰,其实昨晚秦中元应该知道,她起来好几次。 秦中元忍不住笑,“这是正常的,你习惯了就好了。”白术给他的那些注意事项里有写,说是到了后期,她小解的次数会更频繁。 “这你也知道?秦公子,你现在俨然妇科大夫啊!”略显震惊,但不乏是夸大。 “我是你的大夫。”他又不是变态,只懂女人。 “算了吧,你要是我的专属大夫,我肯定会死的很早。”孟涟城摆明不信任。 “那你信谁?信白术?”果然,一挑起这个话题,秦中元就变脸。 抿了抿唇,孟涟城确实是信任白术的。只不过,当下这厮的脸色不好,她若是还承认,肯定会惹得这厮没完没了。 “谁也不信,信我自己。”这个答案总行吧。 秦中元确实是还算满意,这世上,她可以信自己,也可以信他,就是不能信别人,不相干的别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5、危险,保护 天气日渐炎热,青山绿水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这个季节,让人变得懒散。 长鹤山同样山清水秀,于广袤的山中,长鹤山庄是个十分别致精雅的存在。 一早时,长鹤山云蒸雾集,整个山庄也好似处在天宫当中。 午时烈日当头,这里又是另外一番风情。那些建筑物反射着太阳光,让远远相望的人不禁睁不开眼睛。 孟涟城已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了,她的肚子变化很明显。许是因为双胞的缘故,比之相同月份的孕妇,她的肚子明显更大一些。 自从回到长鹤山庄,她再也没有走出去,尽管她有心四处乱转,但秦中元不同意。 她的肚子隆起的太过快,让他有时都隐隐觉得害怕,很担心会出意外。 庄内的大夫都在急于钻研一胎双胞方面的书籍,以民间各种记载下来的事项作为研究例子,以保证孟涟城会安安全全的生下孩子。 而白术得知了孟涟城一胎双胞的事情,也加急的重新写了一份注意事项派人千里迢迢的送来,并明言,待得孟涟城快生时,他一定会过来。 这时,秦中元不再反对了,相反很乐意白术过来。他是真的担心孟涟城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别人都是一次生一个,而她是两个,这个差别是很大的。 像秦念珠,已经在郭家诞下了一子,孩子很健康。但听说,她也流了很多血,失血过多,以至于养了几个月身体还是很虚弱。 一听这个,秦中元就更加心里没底了,便是孟涟城身体健康武功高强,但这种流血与打斗受伤时的流血不一样。 而萧府,一切都由萧三萧五等人在看着,有事会禀报孟涟城,而基本上,孟涟城是不会亲自处理的,因为本来她也不擅长这些,都是秦中元在给拿主意。 萧宇有时会无聊吵着要找孟涟城,后来告诉了他孟涟城有孕的事情,他得知自己要做舅舅了,这才安静下来。之后就开始筹集各种自己喜欢的东西,玩具,衣服,吃食。甚至将一盘水晶包藏了起来,最后变质长毛发出味道才被丫鬟发现。他说这是给小外甥留着的,这孩子有些时候很让人窝心。 听到这些事情,孟涟城只是笑着摇头,萧宇是脑子不太灵光,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不似秦中元所说的人之初性本恶,他是真的性本善。 秦中元则觉得孟涟城没有白白的对他好,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但未必都会付之行动。而萧宇这个傻孩子,则还拥有凡人没有的品质。 靠在摇椅上,孟涟城微微闭着眼睛。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这长裙明显与她以往穿的不一样,过于宽松。 腰部的腰带也没有了,那把能弯成腰带的软剑早就解了下去。 腹部明显隆起,比之正常五个月孕妇的腹部明显不一样,一胎双胞,果然很不容易。 但她浑身上下也仅仅是肚子明显‘肿’起来了而已,其余的部位,却还是亦如往常。有时她看着自己,就觉得她的肚子好像是被马蜂蜇了,所以才会‘肿’成这个样子。 晌午的太阳太毒了,孟涟城不敢晒,只得坐在亭子里吹风。这个时候的风都是暖融融的,吹在脸上舒服的很,以至于让她开始昏昏欲睡。 身旁,花绣绝对是寸步不离,平时只要秦中元不在,她就必须得跟在孟涟城身边,绝不会离开半步。有事情就吩咐其他丫鬟去做,花绣的任务就是守着她,若是孟涟城出了什么意外,她是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看孟涟城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渐渐的摇椅也不摇了,估摸着她是睡着了。拿起叠放在一旁的薄毯,然后轻轻的盖在她腹部,免得受凉。 要说这女人做了母亲还真是不一样,最起码在花绣看来,孟涟城变化很大。 她现在多了许多耐心,不似以前,任何事情别人最好一次说完,要是说起来没完没了,她就该冷脸了。 现在,花绣与她一同商讨将来孩子出世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该请什么样的奶娘,说起这些来三两句话可是说不清楚。但孟涟城很有耐心,能够与她商讨许久,有时秦中元来了她还不会停止话题。 这些变化绝对是好的,最起码秦中元就很喜欢,不会动不动的与他翻脸或是动手,他幸福了很多。 但,她有孕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体温总是起起伏伏,有时高有时低。庄里的大夫几乎两天就得经历一次被秦中元急令找过来的事情,有时甚至是半夜,他们都睡着了,突然被叫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但每次都是因为孟涟城不寻常的体温,高的异于常人,或是低的冰冰凉,好像在寒冬野外冻了一夜似的。 不过孟涟城对这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看起来很正常,焦急的都是秦中元,每次都能把他吓一跳。 但最终,大夫什么也没查出来,最终结果,可能就是因为孟涟城的武功。她的内功本是男人练的,但她能练到炉火纯青,恍若本身就是适合女人练的一样。从始至终都是那么顺利,现在出现一些状况,似乎也合乎常理。 只是,秦中元希望她能一直顺顺利利,不出任何意外差错。 清风阵阵,花绣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守着孟涟城。而孟涟城似乎也沉浸在睡梦中,她这么嗜睡,而且睡得深沉,与以往很不一样。 蓦地,摇椅上的孟涟城动了动眉峰,下一刻猛的睁开眼,“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花绣立即看过来,闻言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摇头,“奴婢没闻到有什么味道啊?” 掀开毯子站起来,孟涟城摇头,“不对,有味道,淡淡的腥味儿。”四下环顾,这种味道就好像是什么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土腥气。 花绣也赶紧四下看,同时吸鼻子,但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走至亭子边缘,孟涟城眸子一亮,“在那儿。”亭子外就是草地,绿色的草地里,一条土色的蛇正朝着亭子悠悠的爬过来。 花绣几步奔过去,睁大了眼睛才从草地里看到那条蛇,拧眉,“怎么会有蛇?奴婢这就去叫人把它弄走。”这若是不小心惊吓到或是咬到了孟涟城,那事情可大了。 “不用,我来就行。”反手走到石桌上拧下一粒葡萄,然后盯着那已经爬到亭子下的蛇射过去,咻的一声,那蛇瞬间扭曲起来,孟涟城正正好好的打在了它的七寸。 花绣忍不住的皱眉满目嫌恶,她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单单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蛇扭了一会儿,看起来很痛苦似的,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孟涟城很是开心,许久都没动过手脚了,高兴的很。 刚欲给花绣讲解怎么才能打得准,满月苑门外忽然涌进来一群人,都是庄里的护卫。个个都亮出了兵器,简直是如群鹰过境一般,忽然的就冲进来了。 俩人都一诧,同时看着那群护卫冲过来,然后将整个亭子包围。 “做什么你们?”孟涟城不解,声音也冷了下来。 “回夫人,属下们奉命来搜查满月苑,还望没给夫人带来麻烦。”一护卫回答,同时挥手要其他护卫立即动作。 孟涟城扬起眉尾,与花绣对视了一眼,搜查? “你们要搜查什么?刺客?”撑着亭子的栏杆,孟涟城问道。 “一切可疑事物,突然多出来的摆件,动物。”护卫继续回答,同时不忘看其他搜查的护卫。 “可疑事物?那儿有条蛇,你看它是不是可疑事物?”他们这么一说,孟涟城也觉得可疑了。一般的时候,只有会飞有翅膀的东西才能闯进来,像这种在地上爬的,甚至老鼠都无法轻易进来。 护卫立即看过去,用手中剑将那已经死了的蛇挑起来,另外几个护卫围过来,很慎重的观察,最后确定这是可疑物。 孟涟城觉得好笑,花绣也不理解,这怎么就成了可疑物了。 就在这时,没有武功速度比较慢的秦中元快步走了进来,“月亮,你没事吧?” 看过去,孟涟城轻笑,“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还想问你到底怎么了呢?突然发什么神经。” 月白的华袍在身,他整个人恍若披着星月,耀眼万分。 “谁说我是发神经?是真的有事。”快步走进来,花绣同时退到了一边。亭子外,一众护卫开始搜索远处,似乎觉得还有可疑物。 “真的有事?说来听听。”孟涟城不觉得害怕,最近秦中元因为她的体温因为她急速隆起的肚子总是突然惊慌,她已经习惯了。 单负在后的手伸出来,手上一个白色的信封,光线正好,能看到上面比纸白稍稍暗一些的乳白,那些乳白汇聚一起,形成柳叶的形状,是白柳山庄的信。 接过来,孟涟城不疑有他的拿出里面的信,展开快速浏览一遍,眉尾轻扬,“阴阳谷!” “没错。他们数次派人来捣乱,每次抓到我就砍了他们的双脚给送回去。这是陈年旧怨,他们每次都没讨到便宜。现下你有孕的事情整个江湖都知道,一胎双胞,知道你不能轻易动武,就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总得来说,阴阳谷是要报复他。 “真是逗,居然来找我的麻烦。我有孕就不能动武?太小瞧我了!”摇摇头,孟涟城嗤笑,满不在乎。 “这个时候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儿,你确实不能动武,动了胎气会要命的。他们没办法闯进来,很可能利用其它的东西。那条蛇就是吧?”说着,几步冲到亭子边缘,质问护卫。 这期间,护卫已经将那条蛇仔细的研究了一遍,“回公子,这蛇有剧毒。”果然,毒牙完整的都在。尽管看起来土色不起眼,可它就是有毒的。 闻言,秦中元的脸色极其不好,“给我仔细搜查,从现在开始,这里有一只苍蝇飞进来都给我碾死。”下颌紧绷,他是真的很在意紧张。 “是。”一众护卫高声领命,那声音整齐而又响亮,让这午后更加炙热。 孟涟城看着,同时深深吸口气,其实她现在就是怀孕了也没那么脆弱。或许外界的想法和秦中元是一样的,觉得她现在就是一林黛玉,虚弱的不得了。 就像刚刚,一条蛇在爬过来,蛇不大,爬行的声音她并没有听到,但是味道她却是闻到了。 她现在的鼻子很敏感,一些味道很容易她就能辨别出来。 花绣则十分担忧,刚刚若不是孟涟城闻到了腥味儿,还真不会发现那条蛇。若它突然爬上来,咬到了孟涟城,后果不堪设想。 “别着急,我没事儿的。刚刚我就闻到了蛇身上那股子土腥味儿,还在睡觉呢就被熏醒了。然后,我就用一粒葡萄解决了它。”走到秦中元身边,孟涟城撞了他一下,安慰。 秦中元抬手勾住她的肩膀,动作很轻的揽入怀中,“现在你或许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但等到过几个月,你的肚子会更大,到时你就行动笨拙。便是有危险在眼前,也不会那么快的躲开。”所以,现在一定要防范。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笨拙?”无语,他总是把她想象成猪,关键她不会成为猪的好吧。 垂眸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眸子满是无奈,因为她肚子里是两个孩子,所以到时她肯定会变得笨拙。 只是,她是真的不想承认,还在与他据理力争。 “现在说也没用,就等到过几个月之后再看,若是你没有变得笨拙,我就承认我输,随你怎么样。但现在,为了安全,必须得听我的。从今天开始,这满月苑必须得被严控起来,还有山庄从上到下,都得严查一遍。”他意已决。 看着他,孟涟城最后点点头,“好吧,随你!不过,阴阳谷那边打算怎么办?总是这样只守不攻是不行的。” “这个你放心,我会去办的。”今儿若不是白柳山庄及时送来消息,他肯定都不知阴阳谷已经想了别的法子来对付他。 “成,我就不过问了,你随意吧。”看他的眼神,估摸着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就像对待大司叶家似的,或许会动用朝廷的力量。 阴阳谷倒卖各种东西,若说是金银财宝什么的朝廷不会管,但是他们还倒卖人口。只要利用这个,秦中元能很轻松的收拾他们。 都说朝廷与江湖是两个世界,但若真要对付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一番动荡,整个满月苑现在都是护卫。这种守卫方式,简直比皇宫大内还要严密。诚如秦中元所交代的,当真是一只苍蝇也进不来。 冷不丁的多了这么多人,所有人都不习惯,包括下命令的秦中元自己。 在院子里的石子路上慢行,孟涟城这也是为了锻炼身体,总不能躺着不动是不。 秦中元陪她,伴着余晖落日,一切都很安宁。 蓦地,肚子里的小东西在动,孟涟城禁不住的停下脚步。若是一个在动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两个总是赶在一起活动,一瞬间肚子好像都马上要被撑开似的。 “又活动了?”看她停下,秦中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嗯,又是两个一起。还真是双胞胎,活动的都这么一致。”他们俩在翻腾,肚子里这么小的地方,估摸着他们俩得打架,想想就觉得好笑。不过他们现在也没多大,这样互相碰撞,想必也不会感觉到疼或不适。 秦中元忍不住笑,说起那两个孩子,他就满满的成就感。 “我摸摸。”动手,隔着肚皮也能摸得到。 “这么多人在看着,不行。”打开他的手,若是以往也就算了四周都没人。现在这么多人,他就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实在不像话。 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秦中元有片刻的不忿,他儿子他为什么不能摸? 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收回手,“成,我晚上再摸他们。” 哼了哼,孟涟城没反对,她倒是也挺喜欢他的抚摸的。那个时候就能看到这自恋小白脸儿温柔的样子了,还有那种为人父的眼神表情,是他其他时候没有的。 是夜,房间灯火通明。因着天气热,所以窗子都是敞开的,只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黑夜,以及黑夜当中的灯光。 花绣将一盆温水放在床下,水里飘着一些草药,泛着淡淡的草药味儿。 孟涟城脱掉袜子将双脚浸泡在其中,这方子是白术给送来的,目的是预防她的腿脚会水肿。 而且,肚子里是两个,对她会很累,这草药也能很有效的解决疲乏。 将毛巾水等物品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花绣退下。不过片刻,秦中元从外走进来。 随手脱掉外袍,而后走至孟涟城身边坐下,“需要我帮你么?”他这个帮,指的是给她揉脚。 看着他,孟涟城眉眼弯弯,摇头,“不用,今天不觉得累。外面的人今晚不会撤走了?从此以后就一直这样?”这偌大的满月苑里都是护卫,她听一下就能感觉的到。 “什么时候确定不会有危险了,我就撤了他们。”视线在她的脸上游移,话落,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闭了闭眼睛,孟涟城抿唇,“你确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一只虫子飞进来?” “什么意思?”她忽然这么说,不知什么意思。 孟涟城笑出声,拿起旁边矮几上的一颗果子,笑看着秦中元,那边手一动,果子咻的射出去,打在了墙角。 看过去,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睛,而后站起身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一只已经被果子砸扁的蜘蛛粘在墙上。 拧眉,“确定这蜘蛛不是无辜的?” “不是。它在墙上直接朝着床的方向爬,我已经盯了它有一会儿了。”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尽管孟涟城不知它是怎么被训练的。 “哼,招数倒是不少。”冷哼,秦中元满目凉薄,那一刹恍若寒冬的冰雪,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冷。 “招数多又怎样?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你没必要生气。”她也警惕了许多,所以,让他们尽管来,保证他们有来无回。 秦中元不语,只是看着那腹破肚裂的蜘蛛独自散发冷气。不管孟涟城怎么说,他意已决,一定要让阴阳谷尝尝厉害。想让他的老婆孩子受损,他就让他们从这个世上消失。 孟涟城不知他的想法,她也没过问,想来他必定是想出了什么恶毒的招数。不过那都是应该的,阴阳谷应当承担一切后果。 其实就算是她想关心也根本没时间关心,肚子里的两个小混蛋每天都在长大,活动也愈发的剧烈起来。他们俩还是那个德行,总是赶在同一时间活动,然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被船桨搅乱的湖水。 有时她会刻意的观察一下肚皮,肚皮会被撑起来,就像以前她看过的电影儿中的异形。 她整日关注她的肚子,也不了解秦中元到底在做什么,而白天他离开的时间确实是长久了一些,所以她也很肯定,他现在肯定在做动作了。 没人陪她其实她也没觉得烦闷,有花绣陪着说说话就行了。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秦中元竟然将孟卿雪给找了来。 只是孟卿雪一个人,没有萧震岳,没有萧夫人,她就突然的出现在眼前,让孟涟城一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孟卿雪还是那个模样,一身白裙,淡雅清冷,但是绝对美的让人忘记眨眼睛。 满月苑护卫很多,孟卿雪恍若未见似的直接走向亭子里的孟涟城。 扬起眉尾,孟涟城看着她走近,“你怎么来了?” 走进亭子里,孟卿雪的视线在孟涟城的肚子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听说最近有人要害你,你丈夫邀请我来保护你。”音调虽还是轻淡,但她的脸庞却是柔和了很多。 “保护我?”真是好笑。 “你现在等同于三个人绑在一起,自然需要我的保护。其他护卫都是男人,你那个丈夫小心眼儿不想要男人贴身保护你,所以就把我请来了。”说起来,孟卿雪倒是觉得蛮有意思,尽管她不喜欢小心眼儿的男人。但秦中元这个做法却是让她很高兴,知道把她请来。 哼了哼,孟涟城围着她转了一圈,“你的守护者没跟来?” “你丈夫只请了我。”说起这个,孟卿雪仍旧是高兴的表情,能躲开萧震岳,她可是很高兴的。 忍不住唇角抽搐,看她隐隐高兴的样子,孟涟城就觉得萧震岳真是可怜。 “好吧,既然你是来保护我的,那就保护好了。”秦中元一片心,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既然如此,她就顺着他了。 孟卿雪走到石椅上坐下,目光定在孟涟城的肚子上,眸子有片刻恍惚,“感觉怎么样?我都把以前的事忘记了,否则,我也能知道当初怀着你时是什么感觉。” 闻言,孟涟城有片刻的愣怔,“你不会想记起来的。” “为什么?”看着她,孟卿雪的眼睛很认真。 “因为,我觉得你那个时候是想把我打掉的,只是没有机会。若是可以的话,你肯定不会想生下我。”在她对面坐下,孟涟城是这样想的。 “不会的,我肯定对你的出生满怀希望。”摇头,孟卿雪不这样认为。现在她看到她,会有一种莫名的欣慰。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不以为意,她没了以前的记忆,所以现在胡乱说。 “保护我吧,最近总是有苍蝇蚊子蜘蛛爬虫之类的东西在我附近出没。每次抓到都发现充满剧毒,你的任务很艰巨。”既然保护,那就保护好了,反正保护她也是与动物做斗争。 “听说了,还真是无所不用,够卑鄙的。”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有那么点违和。她若是能记起她以前的模样,她就不会用卑鄙这两个字了。 孟涟城也是暗暗摇头,看见她她就无时无刻的不再想她以前的模样。以前和现在的模样重合,真是怪异的很。 不过,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能够尽心的保护她,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6、母亲一词 突然多了孟卿雪做保镖,整个满月苑看起来就更怪异了。 她是个合格的保镖,如果不对孟涟城的肚子那么感兴趣的话。 因为忘记了以前的事,所以她对孟涟城的肚子有种异样的执着。总是会长时间的盯着看,然后几分失望,失望她不记得她怀孟涟城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让孟涟城觉得很别扭,她的表现比之秦中元还要狂热。 秦中元倒是觉得不错,孟卿雪以前看起来是很变态,但现在她正常了,看起来还有许多可取之处。 对孟涟城的肚子,孟卿雪很是执着,每每看到孟涟城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都要问问她怎么了。 时间久了,孟涟城每次有什么表情,她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比如,肚子里两个小混蛋在动,孟涟城都会忍不住的绷紧身体,眼睛也不眨,感受他们在肚子里动。 这时候,孟卿雪就会发现,然后清楚的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们又活动了?今天很活泛么?比昨天如何?”问题来了,她对这个很好奇。 眨眨眼,孟涟城已经习惯了她的问题,“嗯,今天精神头好像不错。”实际上他们每天都在长大,活动的自然要厉害些。 孟卿雪很满意的样子,盯着孟涟城的肚子,恍若要看穿。 她的视线太过专注,让孟涟城很不自在。 “若是这么喜欢,你就再生一个?”现在这个年纪也不是生不了。 闻言,孟卿雪一愣,“不要这么说。”外孙都要出世了,她再生孩子,那不是老不羞? “怎么了?看你挺好奇怀孕生子是什么感觉,不管我怎么与你解释,你也未必能深切体会。那就不如再生一个,反正你那守护者也肯定会十分乐意。”不乏有调侃的嫌疑,孟涟城的话让孟卿雪的表情都变了。 “行了,这话不要再说了,否则我就生气了。”站起身,孟卿雪干脆走到一边去,不再听。 孟涟城轻笑,她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肚子,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亭子里的风不断的吹着,让人感觉很惬意。 蓦地,天空上一声略尖细的鸟鸣声进入耳朵,孟涟城眨了眨眼睛,估摸着这只鸟要没命了。 诚如她所想,孟卿雪随手拿了个东西射出去,天上的鸟儿就掉了下来,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扫了一眼,孟涟城笑笑,“确定这东西有毒?” “有毒没毒,飞到这上空就别想活。”很简单,回答的也很无情。 “嗯,飞鸟鱼虫尽数活不了。”看起来,这长鹤山庄成了地狱了。 “这是应该的,谁知道阴阳谷会使出什么损招儿。你丈夫这几天忙着对付他们,连朝廷都惊动了。不过说来,你这个丈夫倒是很有本事,指使两江总督,像使唤奴才似的。”她还真是没想到秦中元有这个能力。 眨眨眼,孟涟城只是笑,他每年砸那么多钱,事情不给他办好,他自然不乐意。 “你找了个不错的丈夫,以前我对他有偏见,因为他不会武功实在太弱。”但现在看来,其实男人的能力不是凭武功来体现的。 几不可微的点头,孟涟城倒是觉得她终于说了句好听的话。 看孟涟城满意的表情,孟卿雪忍不住的柔和了脸庞,都说女生外向,还真是。听不得别人说她心上人的坏话,哪怕那个人是父母也不行。 夜晚来临,一天不见人影的秦中元回来了,看起来精神心情都蛮好的。 上下打量他一番,孟涟城弯起红唇,“听说你训斥人家两江总督像训斥奴才似的,你胆子愈发大了,就不怕惹怒了朝廷,皇上砍了你的头。” 脱掉外袍,秦中元几步走至孟涟城面前,先是抬起她的下颌在她唇角亲了一口,而后又摸她隆起的肚子。 “砍了我的头?要看他舍不舍得损失一大笔钱财了。”他断定皇上肯定是舍不得的,所以,不满意朝廷的人,他自然敢训斥人家。 撇嘴,孟涟城嗤笑,“你这是有恃无恐啊!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这几天山庄里的外来物还有不少,看来,阴阳谷还没到了自顾不暇的程度。” “别担心,他们闹腾不了几天了。这次,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站起身继续脱衣服,一天的时间他都没休息,现下回来了,只想尽快的躺在床上,搂着他的媳妇儿睡觉。 看着他解下衣服,裸着上半身走过来,忍不住的抿唇,“累了?” “嗯。来,陪我睡觉。”自动滚进床里侧,然后拽着孟涟城让她躺下。 配合的躺下,他身子侧起来,一只手自动的放在她的肚子上。 “他们睡觉了?”没感觉到孟涟城的肚皮有动静,想来他们俩在里面睡着了。 “你要睡觉,他们自然也得睡觉。”任他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却好像没有什么阻隔。 “趁着他们睡觉,我得做点什么。”刚刚还说累了要睡觉,而后忽的抬起身子,摆明了不想睡。 睁大眼睛看着他,孟涟城的眸子都不动了,“你要做什么?”虽然她可以理解他,但是,她现在实在不方便。 瞅着孟涟城有些羞赧退缩的样子,秦中元扬起眉尾,“你说呢?”说着,边将她的衣服往上撩。 “不行,你若是不听话,我可会翻脸哦。”说着,已扬起拳头来恐吓他。 秦中元仍旧是一副什么劝说也听不进耳朵的样子,只顾自己的动作,那急切的模样恍若饥饿的野兽,孟涟城都忘记拍他一巴掌教训他了。 最后把她的衣服尽数掀起来,隆起的腹部露在外,秦中元笑看一眼已经傻了的孟涟城,然后俯首在她的肚子上亲了一口。 孟涟城放下威胁他的手,然后歪头看着他,在他的唇离开肚子的时候,她眸子睁得老大,“这就是你说的趁他们睡觉要做的事情?” “怎么?让你失望了?”慢慢的放下她的衣服,秦中元的眸子满载笑意,灯火之下,他的眼睛格外亮,恶作剧得逞之后的亮。 打开他的手,孟涟城十分不乐意,还以为他要那个那个呢! “我要睡觉,别与我说话。”闭上眼睛,彻底不搭理他。 秦中元轻笑不已,那声音由胸膛震出来,好听又有磁性。 将她搂入怀中,秦中元也慢慢闭上眼睛,每天的这个时候是最幸福的了。 长夜安静,整个长鹤山庄却灯火明亮,直至翌日天明,整个山庄内的护卫都没有过松懈。 这种日子,得持续到秦中元解决掉阴阳谷,只是大家都不知,阴阳谷何时会被解决掉。 翌日,秦中元又一大早的出去了,花绣服侍着孟涟城起身洗漱,不过片刻,孟卿雪就出现了。 还是那清清冷冷但又淡雅无双的模样,但现在看起来能断定她心情不错。 “睡得不错啊?你的守护者没给你送来信件?按理说,你都离开这么久了,他肯定已经思念入骨了。”调侃,其实是看见她心情好的样子不顺眼。 孟卿雪果然不高兴了,“他思念与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身边还有人陪着他,他也不是有多孤独。” “不如你说说,你对萧夫人究竟是什么看法?”吃早饭,孟涟城不忘八卦一下,她倒是很想知道。 孟卿雪慢慢的动了下眸子,“陌生人。”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点头,“果然很冷血啊!” 孟卿雪不反对,她倒是觉得冷血比多情要好。 俩人一同用早饭,各自都没说话,其实早餐保持安静,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早饭之后不过半个时辰,与孟涟城一同坐在软榻上的孟卿雪忽的起身从窗子跃出去,看书的孟涟城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刚欲说话,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 抬头,湛蓝的天空下,几只黑点儿进入视线。伴随着的,还有嗡嗡嗡那种翅膀急速扇动而发出的声响。其实听见了,就能很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是蜜蜂。 看着天上,那些黑点越来越多,嗡嗡嗡的声音也愈发加大,不止孟卿雪,还有院中的护卫都警惕了起来。 “蜜蜂?花绣,把剑给我拿来。”来了兴致,孟涟城想要与孟卿雪他们一同宰杀。 然而,还没等花绣劝说,窗外的孟卿雪回头瞪她一眼,“给我老实的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花绣,把窗子,门都关上,不许她出来!”音调冷厉,那一瞬间恍似又变回了以前的孟卿雪。 扬起眉尾,孟涟城反倒一诧。然而,花绣绝对是听从孟卿雪的,立即动作,将敞开的窗子尽数关上,随后又跑到外面去关门。 偌大的小楼,眨眼间成了封闭的。 坐在软榻上,孟涟城听着外面聚集愈多的嗡嗡声十分心急,她是真的想出去战斗一番。奈何,所有人都不配合她,还特意阻拦。 花绣站在孟涟城身边也有些紧张,她害怕孟涟城会突然冲出去,如果她是决意如此,那么凭她的武功也根本拦不住她。 剑声起,外面的人开始与天上的蜜蜂对战。听得出那些蜜蜂肯定不是寻常普通的蜜蜂,如此的聚集一起前赴后继的朝着这儿飞来,都是有过训练的。 听着动静,什么都看不到,孟涟城不禁觉得很烦躁。花绣则紧盯着孟涟城,生怕她再闯出去。 看来在外飞舞的那些蜜蜂确实很难对付,孟涟城已经听到不下两个人发出痛呼声了,想必是被蜇了。 不知这蜜蜂到底毒性如何,被蜇了能否恢复过来。 然而,这些都只是猜测,外面蜜蜂无数,整个院子都好似被沙尘暴笼罩了一样。无数的护卫以及孟卿雪的身影在其中舞动,根本就看不清。 地上,一层的蜜蜂尸体,密密麻麻铺了一地。 已有数人被蜜蜂蜇了,就好像生生的被针扎了似的,疼的人禁不住的全身痉挛。 房间里,孟涟城忍不住的站起身来回走动,花绣紧紧的跟在她身后,看紧了她。 蓦地,外面有不一样的声音响起,孟涟城立时停住脚步倾听,有人在叫着让所有人退开。 之后,在原地辗转腾挪与蜜蜂作战的声音就没了,反而有奇怪的味道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房间里。 吸了吸鼻子,孟涟城立即闻出是什么味道来,“在放火呢!” 花绣恍然,蜜蜂太多,这种东西用手对付实在难以对付的过来,放火,真是个好主意。 大概五分钟,只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而且那味道也更浓了一些,烧焦鸡毛的味道,很难闻。 孟涟城也忍不住的屏住呼吸,她要吐了! 许久,外面那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渐渐停了,之后房门被打开,又快速的关上。 看过去,孟卿雪从外走进来,衣服脸色什么的还好,但是看到了她的手,却是让孟涟城不禁眸子闪闪,“你被蜇了?” “嗯,没什么事儿。”她整个右手的手背都是鼓起来的,面积很大,看起来很严重。 “这蜜蜂有毒,你得赶紧去用药。”走过去,孟涟城抓住她手腕看了看,岂止是严重啊,是很严重。 看着孟涟城,孟卿雪的脸庞柔和了许多,“没关系,我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没感觉也不行。花绣,带她去大夫那儿,尽快。”板起脸,孟涟城还是很有权威的。 花绣立即请孟卿雪随她一起走,临走时,孟卿雪多看了孟涟城两眼,那眼睛里的神色很复杂,但却又让人觉得很易懂。那就是母亲看女儿的眼神,容不得任何怀疑。 因为孟卿雪的那种眼神,孟涟城也有片刻的愣怔,其实,孟卿雪真的变了,只是,她一直都将她的过往记在脑子里。 或许,她真的应该忘记那些过往了,只看她的现在。 现在的她,真是个不错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127、小心防备 走出小楼,入眼的就是满地荒芜。整个满月苑的院子都被火烧了,院子里原本那些开的正好的花儿,生机勃勃的小树小草都被烧毁了。亭子外围的柱子上一层黑漆漆,被烟灰燎过,就成了这幅模样。 其实那些倒是没什么奇特,更奇特的是,从台阶上走下来,脚下踩到那些被烧死的蜜蜂,踩在上面发出酥脆的声响,让孟涟城有片刻恍惚,觉得这东西能吃。 尽管空气不好闻,但是这酥脆的声响让人忽略不得,估计放在嘴里咬一咬,也会发出这种声音来。 “夫人,您暂时移步离开满月苑,属下们马上清理这里。”护卫请孟涟城离开,似乎不知道她正在馋的口水直流。 “好。”点点头,孟涟城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呼吸到这焦糊的味道恶心起来,否则,她真怀疑自己一会儿会变tài的捡起地上这些死去的小蜜蜂放在嘴里。 今天的动静绝对是比较大了,相较于之前一只小鸟一条小蛇之类的,今天的看起来倒像是最后的挣扎一样。这蜜蜂固然多,固然难缠,但还是抵不住一把火来的快。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秦中元也没有第一个冲过来,明显的,他不在庄内。 在他没出现时,孟涟城就已经猜到了,或许,阴阳谷的最后期限也已经到了,否则不会连他也亲自出庄。 本以为他会很快回来,谁知,到了晚上也不见他的影子。这还是第一次,他离开山庄彻夜未归。 使得孟涟城也觉得很不适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困了。 满月苑还在清理中,她也没办法回去睡觉了,这是毗邻秦中元书房的一栋小楼,以前她与秦中元还没成亲时,他累了就会来这里休息。直至现在,这里依旧充满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蓦地,有下楼的脚步声传进耳朵,稍稍凝神一听,就知道是谁,是孟卿雪。 她就在这楼上,下午被蜜蜂蜇了,整只手都被包裹起来,情况如何孟涟城也没看到。不过包起来的样子也像个大包子,想必情况还是很严重。 有几个护卫都被蜇了,那几个人疼的直痛呼,孟卿雪能一直不言不语,她这么能忍也是让孟涟城没想到的。 那脚步声接近门口,下一刻房门被敲响,“我进来了。”她知道孟涟城没睡,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从楼上下来。 “嗯。”回应一声,而后房门被推开,孟卿雪走进来。 穿着白色的单薄长裙,右手被包裹起来,但看她却面不改色。 倚靠在床上没动,孟涟城看着她,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还疼么?” “不疼。”走过来,孟卿雪表现的云淡风轻,好似真的不疼。 在床边坐下,孟卿雪的视线在孟涟城那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道:“恐怕今晚你丈夫不会回来了,别等了,睡吧。” “这还是第一次夜不归宿,我有些不太习惯。”淡淡的说,倒像是在谈心。 看着她,孟卿雪的眼神变得柔和,其实这才是夫妻。夫妻就该这个样子,有了二心的,有了其他人的,那就不是夫妻。 像她与萧震岳,中间还有个萧夫人,三人行,这算什么夫妻?其实她倒是想将位置让出来给萧夫人,但奈何,萧震岳是个花心的人。身边有一个,还在觊觎她! 不管任何前因后果,没有爱,那就不应该在一起,那就算不得夫妻。 俩人没什么话,但却一直相坐到天亮。孟涟城是睡不着,孟卿雪是陪着她。 翌日,待得晌午过后了,孟涟城才从花绣那儿得知秦中元回来了。 这里距离书房近,顺着长廊朝着书房那儿走,结果还未走到尽头,就瞧见了通往书房那石板路上来来往往穿着铠甲的兵士。 停住脚步,远远看着,那些兵士押着人从书房里走出来,然后离开。 那些人,瞧着穿着,是阴阳谷的人。而且都是阴阳谷的杀手,武功高强,竟然都被抓住了! “夫人,看样子,阴阳谷已经被公子解决了。”花绣站在后面低声道。 “嗯。”昨晚一夜没回来,看来他没闲着啊。 “唉,总算是解决了,不然这整天提心吊胆。像昨天的蜜蜂攻击再来几次,咱们可都躲不起了。”好好的一个满月苑被烧的乱七八糟,好在没把小楼建筑给烧了,否则损失更大。 动作很轻的摸着隆起的肚子,孟涟城盯着那些被押走的人,“自作孽不可活。”与秦中元比记仇,那他们可真是太弱了。 那小白脸儿记起仇来,这天下没人能及得上。一件儿时的事儿能记十五年,更何况他们这欲杀人的仇怨? 半晌,一夜未见人影儿的秦中元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同时走出来的还有一个穿着藏蓝官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那男人很有官员的气度,只可惜,秦中元看起来比他架子还要大。 俩人边走边说话,最后在走至石板路前时秦中元停下,那官员冲着秦中元弯身拱拱手,随后一挥手,所有的兵士都随着他离开了。顺便的,将那些阴阳谷抓来的人一并带走。 那些兵士一离开,这整个山庄看起来干净了不少,他们身上就带着军队的气息,与这江湖人居住的宅子有冲突。 红唇抿起,孟涟城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边,秦中元立即转身看过来,一瞧长廊上的人儿,立即弯起眉眼。 对视,孟涟城也轻笑,“一夜未归,看你还不错啊!”精神头很好,他这没有武功的人也不是那么弱。 “还说呢,我都睁不开眼睛了。”举步朝着这边走过来,秦中元满身风尘,这一天一夜都没换衣服,他还从来没这么脏过。 上下看了他一遍,孟涟城笑着摇头,“我看你挺好,擒了贼人,端了人家的老窝,怕是你要兴奋的跳上天了。” “太小瞧我了,激动的心情我还是压抑的住。不过,思念你的心却是压抑不住啊,过来,让我抱抱。”伸开双臂,孟涟城向前两步自动投入他怀中。 想像以前一样紧紧拥抱,不过隔在中间的肚子却是成了阻碍,只能俩人都稍稍撅屁股才能抱住对方。 忍不住的都笑出来,放开她,秦中元抬手摸摸她的肚子,“说他们是混蛋还真不为过,阻止父母亲热,待得你们出来了,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不可。”还真像是个父亲,教训起来像模像样。只可惜,他现在不管说什么肚子里那两个都听不到。 “行了你,少装威严。昨儿来了一群蜜蜂,最后放火,差点把满月苑都给烧了。”看他没头没脑的教训孩子,孟涟城看不过眼。她前世是专业的,专门教育孩子的,还轮不到他来管。 “我知道,你没受伤就好。”其他有人受伤,不在他关心范围内。 眨眨眼,孟涟城叹口气,“她被蜇了,手肿起来那么高。说真的,我觉得我都不认识她了。”牵手往回走,孟涟城一边轻声说。 “那不是很好?能让你忘记她以前那狰狞变tài的模样。而且我看,她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挺感兴趣的,都说女人碰到了孩子就会改变,兴许以后她能变得更有人情味儿。”虽是对孟卿雪的改变没什么兴趣,但她这几天保护孟涟城他都看在眼里,还是挺看好的。 阴阳谷一夜之间被朝廷清剿,这事儿在江湖上引起很大的轰动。阴阳谷是做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甚至有不少人都与阴阳谷做过交易。 按理说,朝廷不管江湖事,此番清剿了阴阳谷,不少江湖人觉得这事儿做的不对。 但这也只是在暗地里说说,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朝廷做的不对,毕竟他们还是大齐人,还在大齐的地盘上。 深知这事儿来龙去脉的却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们都知道朝廷会清剿阴阳谷,是因得罪了长鹤山庄。 秦中元的手段与众不同,江湖人早就深知,但这次,他联合朝廷把阴阳谷直接剿了,这手段还是非常狠厉的。 私下里,不少人在说不能得罪秦中元,明明以前看起来他的夫人更得罪不起,但依现在来看,隐藏最深的还是他秦中元。 这些事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但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接下来武林即将迎来更大的事,基本上所有江湖人都会参与的大事,竞选新一任武林盟主。 因为萧震岳的卸任,武林已经历几个月无盟主的状态了。齐剑山庄发生命案,直至今日仍旧未破,别说凶手,就连血珑玉的去向都没人知道,这就成了一桩悬案。 智云方丈与葛道人,还有许多的武林人士在齐剑山庄浪费了几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一无所获。 可一无所获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了,因为凶手实在太难寻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且血珑玉也丢了,也不知是被凶手拿走,还是被别人偷走的,一切都是未知悬案。 那件事过去了,葛道人便邀请了众多掌门与世家家主商议竞选新一任武林盟主的事宜,这盟主令在他手里时间长了,总是会引起一些风言风语,他是个修道之人,自然不想惹是非。 消息散布出去,武林大会即将开始,诚邀有心共建平和武林的人士参与竞选。 虽说只是有心就行,但总的来说,看的还是家世。 若一个无名小辈,家里也没多少势力钱财,想要做武林盟主那是不可能的,没人会承认。 这么多年来,武林盟主向来由各大世家还有武林大派掌管,从来没有轮到过出身无名之人。所有人也都知道,所以,这样的武林大会,没有家世的人也只是去凑个热闹捣捣乱加长大会的进行而已。 不过仍旧有心怀梦想的人,妄想能够以一敌众,最后赢得盟主令,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一般抱着这种梦想的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但大多数都会失望而终,更甚者,还有可能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从此离开这偌大的江湖。 这消息传到长鹤山庄,孟涟城的肚子已经大的几近普通孕妇要临盆时的状态。 诚如秦中元往时所说,肚子大了确实会变得比较笨拙,影响各种活动,甚至有时想弯身,都十分困难。 变成这样,孟涟城也日渐的有些烦躁,但才六个多月,要临盆还有些时间,剩下的日子更是让她难以忍耐。数次恨不得的把他们俩拿出来算了,免得让她如此痛苦。 “告诉我这个有什么用?我还能去参加?挺着这个像大锅一样的肚子去参加武林大会竞选盟主?你可太逗了!”秦中元本是想告诉她现今江湖上的动静,谁知得着了一顿噼里啪啦的教训。 “不是让你参加的意思,是与你说说江湖上的动静。别生气,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说了。”轻抚她肩膀安慰她,知道她因为肚子而心烦。换位想想,若是他弄个这么大的肚子挂在身上,一挂几个月,他也会烦。 翻了翻眼睛,反正她是心气儿不顺,尤其现在天气这么热,她就更觉得烦躁了。 “不要烦,昨晚你体温刚刚有过起伏,现在你得保持心情平静才行。”拍她背,轻轻地,态度绝对良好。 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孟涟城实在觉得带着这大肚子难受。刚得知肚子里是双胞胎时,他们俩的心情都很激动。但现在,真是越想越烦。为什么要一次生两个呢?一个一个的生就不行么?非得赶在一起来到这个世上,就那么着急? 但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明白,他们就是一起来了,他们来了就得好好对待他们,总不能半途把他们都宰了吧! “体温变化倒是没什么,我没觉得怎样。就是带着他们实在太累了,特别他们俩在一起活动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他们都弄出来。”摸肚子,好在他们睡觉了。好像他们俩也知道这晌午时天气太热,总是赶在早晨或是傍晚时动弹。 “再等几个月,等他们出来了,你就不会这么累了。”加油打气,秦中元这一点做的相当好。面对孟涟城烦躁生气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劝慰。 “哼。”冷哼,孟涟城便是生气,最后也还是以哼声解围。 摸她的肚子,秦中元眉眼带笑,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孟涟城日益烦躁,他也休息的不是很好,看起来瘦削了些。 不过神采是不错的,尤其那双恍若宝石般的眼睛,流动着慑人的光彩。 “你说,今年的武林大会会花落谁家?”闲谈,这样她才不至于总生气。 眨眨眼,孟涟城沉吟片刻道:“依我看,幕家是有可能的。百多年前,他们家也出了一届武林盟主,对这个是比较有企图之心的。更况且,幕家这一任的家主德才兼备,武功也不错,或许,葛道人会把他推上武林盟主之位。” “幕家?没怎么打过交道。”摇摇头,也不熟,秦中元没任何想法。 “若是我不怀孕的话,或许可以去竞争一下,没准儿,还真能落到我手里。”晃了晃自己的手,她还是蛮喜欢凑热闹的。 秦中元忍笑,史上从来就没有女盟主的例子,她就算以武力家世都优胜,也实难坐上盟主之位。更何况,她连做一家之主都烦得很,更别说武林盟主一职了。 “确实,若是你出马的话,武林盟主分分钟拿下。”奉承着说,果然孟涟城心情又好了。 “只可惜,我现在参加不了,许多人都得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自夸,而且完全不脸红。 秦中元忍俊不禁,却是又不能笑出声,否则,她可是会翻脸。 “这武林盟主,寻常人是做不得的,费力不讨好。看看萧震岳,做盟主时,东奔西走,江湖上的任何事都要操心。最后,撂挑子不干了吧,这江湖上没任何人记挂他,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似的。”江湖人的无情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也不能这么说,他确实没有将盟主一职做到善终。”做没做好,她是都看在眼里的,而且也会比较公平的评价。 多看她一眼,秦中元弯着唇角,“什么叫做好?什么叫没做好呢?这些都是由外人来评断的。在我看来,得到好处发扬家族,那就是做好了。”很简单。 转头看着他,孟涟城微微眯起眼睛,“依你来看,这萧家可是得到发扬了?” 沉吟片刻,秦中元摇摇头,“没。” “那不就得了,你的答案与我相同。”扬起下颌,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用担心别人会说她使萧家没落了,因为本来也没光大。 “放心吧,你没办法发扬光大,还有咱儿子。”摸她肚子,他报的期冀还是很大的。 思及这个,孟涟城忍不住叹气,“你说,他们会不会怨恨咱们?”这还没出生,任务都安排好了。 “怨恨?他们应该感谢咱们给了他们生命。”做了父母,才知这种话简直是天经地义该说出来的。 孟涟城笑,“你这个想法不错!我受了这么多苦给了他们生命,若是到时气我,我可会不客气。”她有武功,任他们再淘气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不过秦中元就不一定了,他不会武功,到时几个小的学了武功,他可就对付不了他们了。 搂她入怀,她侧着身子到时还能像以前那样靠进他怀里。只不过,若是正面拥抱,中间可是阻隔着‘千山万水’。 “我有些困了。”靠了一会儿,孟涟城便说困了。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速度十分快。 她一睡,秦中元也不敢动,只得任她靠着。 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渐渐的,感觉她身体有些冷。 她时常这样,现在秦中元已经不会像当初那样惊慌失措了。 感觉到她体温下降,他就伸出另外一只手尽力的将旁边的毯子扯过来,然后盖在她身上。 蓦一时,她呼吸之时的气息打在她脖子上,他都觉得是凉的。但就是这样,孟涟城都说自己没感觉,还真是神奇。 具体怎么回事儿没人知道,庄里的名医不知,连白术也没研究明白。 秦中元很担心会影响孟涟城的健康,就算现在没看出什么,但将来待得她生产之后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握住她的手,冷冷的温度是在瞬间就占领了她的身体,但她睡着了,似乎没有感觉。 他本身体温就低的人依旧能感觉到她的温度更低,所以,每每这时他都觉得很焦心。 若是有方法能让她不再这样,那么不管多难他都会做到。但现在是没有方法,只能放任加小心防备。 ------------ 128 月家公子,希望 武林大会的邀请函送到了长鹤山庄,是葛道人以自己的名义送来的,他是想请秦中元以及孟涟城去坐镇,俩人分别代表了长鹤山庄以及萧家,都是在江湖上比较有名望的家族,像这种盛事,确实需要他们的坐镇。 只不过,虽秦中元与孟涟城都很想给葛道人这个面子,但现在实在无法离开长鹤山庄长途奔波,所以,秦中元与孟涟城联手亲自写了个回信给葛道人送去,表示不能参加的歉意。 虽是不能参加,但孟涟城却是很有兴致听那边的消息,萧三代她去坐镇了,长鹤山庄则没出一人,摆明不参与这事儿。家主不会武功,参与这武林大会有什么用。 萧三不时的送来最新消息,其实就是逗乐子罢了,知道孟涟城没意思,记录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给她乐呵解闷儿。 孟涟城看的也开心,武林大会三教九流都汇聚到了一起,不少人没那个资格竞选盟主,但非要上去捣捣乱凑凑热闹,闹腾的一天下来,就是一群无名小卒在打斗。 听着都觉得有意思,孟涟城真有些按耐不住想要亲自去现场看看。但是身上带着两个球儿,想走出山庄大门儿都是不可能的事。 思及此,不禁一阵无奈黯然,因为这两个小东西,她错过了多少热闹。 但其实,这武林大会也有许多人没兴趣,比如来到长鹤山庄保护孟涟城的孟卿雪,她是自从来了之后就没离开。萧震岳数次送来书信想要她回去,但奈何,她理都不理,无情的可以。 若不是因为孟涟城有孕,萧震岳怕他来到了这里孟涟城再因看到他与孟卿雪生气对身体不好,想必他早就冲来找人了。 孟卿汛样子是很想等待外孙降世,没准儿日后她还会亲自照顾也说不定,对萧震岳,她是真的没一点兴趣。 对此,孟涟城也不能说什么,其实,能看到孟卿雪很有人情味儿的样子,她倒是觉得蛮高兴的。 秦中元则对这些完全没兴趣,谁做武林盟主,于他的利益都不会有冲突。若是真有冲突,那么那人的盟主之位也别想坐的长久。 近来,他与白术倒是经常通信,因为白术正在研究孟涟城体温变化无常的原因。也因此,秦中元需要对孟涟城的体温变化做一个记录,然后给白术送去。 以往那些恩怨,在这个时候早就忘到脑后了,只想尽快的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然后解决。 这些是背着孟涟城做的,她并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说他整日的担惊受怕最后会变成精神病。 庄内的名医也在研究,但没有任何结果,医药院里整日药味儿冲天,有时风向不对,孟涟城都会闻得到。 “没必要整日弄那些东西,我知道能熬出很多花样儿来,但毕竟能力有限。兴许哪天弄出有毒的东西来,咱们都逃不过。”孟涟城纯属说风凉话,那些名医的斤两她清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很尴尬的存在。 秦中元不语,一袭月白华袍让他整个人恍若镀上了星月光辉,单单一笑,就十分惹眼。 “那让他们吃干饭你不会觉得更亏么?所以,喜欢研究就研究吧,或许能研究出来什么震惊世人的方子呢。”其实他还真不求他们震惊世人,只要震惊他就可以了。 撇嘴,孟涟城明显看不上,“你倒是对他们满怀希望啊!” “不然呢?”扬眉,入鬓的眉毛因着他那一个动作满载风流。 轻叱,看他那勾人儿的样儿孟涟城就觉得不忿。她现在肚子上像扣了个巨型大锅,他还偏偏那么撩人儿,想想就觉得气人。 “不许笑,闭嘴。”抬手,整只手都罩在他脸上,阻止他笑。 她愈这样,秦中元就愈发笑得开心,向后躲她笑出声,惹得孟涟城恨不得一屁股坐在他脸上,让他笑! “猜到你是嫉妒我!别生气,你现在也漂亮的很。”抓住她的手,秦中元夸奖,他这夸奖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哼,少奉承我,我自己什么模样我自己不知道?现在已经没人样了。”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真的是太大了,她都隐隐觉得可能会撑不住了。 抓住她的手一起抚摸,秦中元连声安慰,“你是过于焦虑,你漂亮与否我说的才算。”贴在她耳边说,暧昧旖旎,安抚的效果也很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武林大会还在进行,白术那边也还在钻研,但似乎一切都没什么进展。 武林大会闹腾了将近半个月,最后幕家胜出。诚如那时孟涟城做的判断,葛道人倒是很看好幕家。 而其他人的意见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因为确实是败在人家的手里了。最后盟主令落到了幕家家主的手上,新一任的盟主出现。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武林盟主换了,整个武林似乎也换了风气一样。 幕家在朝廷有根基,所以,严令江湖人士不许为非作歹做犯法的事情,若是有人举报并获取了证据,无需官府出马,幕盟主就直接定罪。并且,幕家还专门建了牢房,以证明新颁布的这些条款不是摆设。 这些新规定在江湖上引起动荡,名门世家大门大派自然都自觉的遵守,嗤之以鼻的还是那些独行侠,或是在江湖上大半辈子的怪人。 不过,他们一般时也不会作奸犯科,其实也根本约束不到他们。但听到了这些规定还是会觉得不爽,毕竟他们不想被任何人管着,否则也不会选择行走江湖这条路了。 也不乏有人因为这不爽而故意犯事儿,为的就是挑衅。 杀人,对会武功的人来说很容易,尤其是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简直如同宰杀牛羊一般。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个个地方就有凶杀案发生,这摆明了就是挑衅幕家的权威,一时间,整个江湖都在看热闹。 看热闹的自然也少不了长鹤山庄,孟涟城更为甚,觉得这事儿有意思极了。只是,那些挑衅的人杀人这件事儿做的不地道,杀的都是些平民百姓。若是换成什么贪官之类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萧三等人开始有意帮忙,询问了孟涟城的意思,孟涟城问也没问秦中元的意思,直接回信问他管了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被说萧家对盟主之位仍有觊觎之心。或是,霸占了那么久的盟主之位,还拿自己当回事儿呢! 那之后,萧三就再也没询问过这事儿,彻底消停了。 而秦中元,则是更离得远。本就与幕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此番更不会有接触。 再言,萧家今年全力投入到撤回西北的商行投注到南方的事情上,他一直与甘州月家往来商议这些事情,哪有时间再搭理别人。 月家的当今家主是个年轻人,而且,很神奇的是他并不姓月,居然姓楚! 这个因由外人不知,但乍一听总会觉得奇怪。孟涟城也觉得不解,明明是月家,为何要姓楚呢? 过问秦中元,他直接没什么感情的说不知道,他这态度就很有问题。 孟涟城察觉的出来,自然对那月家家主有几分好奇。莫不是像白柳山庄一样,女性一方当家?只不过,这月家家主是个男人,这一点也说不通。 最后,当孟涟城终于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月家楚姓家主时,她算明白了为何秦中元不愿多说,因为,她终于是见着了一个在容貌气质上比得上秦中元的人。 这个男人,真是个世上少有的男人,可以说,这风华气度一点都不比秦中元弱,相反,有着秦中元没有的遗世独立。说他是个生意人,简直没道理! 杨柳葱郁随风摇曳,那一袭白衣的人就站在树影下,映衬着蓝天白云,怎是一个风华绝代了得。 孟涟城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大肚子似乎都不觉得是个累赘了。 这个时候,反而他的容貌已经不太重要了,就算他五官平凡,想必也没人会注意。 所以说,老天爷就是不公平,总是会造出一些完美无一丝瑕疵的人来到这个世上,为的就是让这胁人嫉妒仰望。 似乎感受到了孟涟城在看,那树影下的人转过身来,面目如玉,眼角眉梢间带着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秦中元是因着那满身的贵气让人不敢靠近,而他,则是因为天生的风华无双让人觉得只能仰望。 “秦夫人!”开口,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见到孟涟城就不认识茫然,他是认识的。 点点头,孟涟城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上下的打量他一通,“怪不得秦中元从不多说你,还真是与他不相上下。” 因着孟涟城这夸赞他的同时又夸赞自己的丈夫,楚忆凉报以一笑,“多谢。” 走过来,单手撑着腰,孟涟城这姿势不算好看,但由她来做,看起来却是那么有格调,与一般人绝对不一样。 “不客气。月、、、不对,你姓楚,楚公子才对。”又想起他的姓氏,真是神奇。 楚忆凉点点头,“对,我姓楚。” “为什么?”直截了当,孟涟城还真想知道。 楚忆凉也不遮掩,直接告知,“百多年前我们月家的子孙就不姓月了,因为曾祖爷爷讨厌自己的姓氏。” “那你们的姓氏是谁的?”孟涟城还真有点刨根问底儿。 “曾祖奶奶。”回答,楚忆凉的性格要比他的外表更好。 明白了,孟涟城重重的点头,“那你曾祖爷爷还真是开通。”就现在这个世界,想必这么开通的也没有几个。 “其实相比较起来,曾祖奶奶才更开通。”说起这个,楚忆凉倒是很有自己的见解。因为他翻过曾祖爷爷的一些手稿,大部分写的都是关于曾祖奶奶的事情,看得出,曾祖奶奶绝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为何这么说?”孟涟城很感兴趣,连跟在她身后的花绣也给忘了,直接走到树影下与楚忆凉聊起来。俊美的男子啊,秦中元在她面前又表现的那么谨慎不让她知道,她就更想认识认识了。 “因为曾祖奶奶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女子,与当时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她当时在江湖上被称为罗刹,但其实,满腔热血,特别同情弱者。与人交朋友,看的绝不是对方的家世或外表,而是诚心,这一点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很难得。曾祖爷爷深爱她,后世子女都冠以她的姓氏,并交代,后世都不得更改。”声线低沉,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也特别好听,很容易让人入迷。 孟涟城慢慢颌首,如此听来,倒真是好奇百多年前的江湖了,因为有许多有名气的人都是百多年前的,而且那个时代发生了许多大事。只可惜,他们生的太晚了,没赶上。 “秦夫人也是个满腔忠义的人,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个诚见到。”楚忆凉微微低头看着孟涟城,他指的是她目前大着肚子这个状态。虽听说她是怀着双胞胎,但这肚子也着实大的有些吓人。 孟涟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边撑着腰叹口气,“说的是啊,与楚公子在这个诚见面,我也很尴尬。”嘴上说着尴尬,可却是一点没看出尴尬来,她恣意的很。 楚忆凉也是如此想,看着她的样子再听她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都说秦夫人不拘小节,如今得见,还当真如传言中的一样。”一般来说,见到的他的女人,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儿还是大妈老奶奶,无不表现的拘谨,无意识的将自己美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如孟涟城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还能自嘲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相信你还听到更多的传言,比如我喜欢侮辱别人,以武力欺压别人。像我这样的恶人,这世上绝对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些传言在江湖上传播已久了。 楚忆凉微微摇头,“听说过,但把你说的太过恶毒了,所以不可信。” 扬起眉尾,孟涟城的眸子倒是亮了几分,他这种心内能装下所有人的特征是秦中元没有的。他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世上除了他都是下等人。 “其实你应该信才对,因为我确实对武功比不上我的人很轻视。比如楚公子你,武功不怎么样,在我眼里,便是我现在身怀六甲,也完全可以一拳将你打的不省人事。”如同调侃,她感受的到楚忆凉没多少武功。不过这周边隐蔽的护卫倒是不少,听她说完这话,那肖卫的气息都有了起伏,似乎感受到了危机一样。 楚忆凉反倒不讶异,“知道秦夫人武功了得,所以,在下也尽量措辞客气,以免惹怒了秦夫人。”谦逊有礼,与秦中元那不会武功还要鄙视所有人的性子完全是两个极致。 孟涟城忍不住笑,愈发了解秦中元的表现了,那么谨慎,果然是有原因的。 “你们月家的商行撤出南方,长鹤山庄的商行撤出西北,你们俩谈的怎么样了?莫不是,你们月家想狮子大开口?”谈生意,孟涟城不懂,所以直截了当的问。 楚忆凉微微摇头,“现今倒不是钱财的问题,而是,我在考虑是否接收了你们长鹤山庄在北方所有的商行。” 闻言,孟涟城不解,“这是什么话?西北都撤出来了,还想要我们把北方也让出来?”这样一来,可是损失很大。 楚忆凉满目不赞同,那表情生动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惹眼,“不,不是我要,而是秦兄要给。” “给?”这下,孟涟城更不明白了。 “百多年前那能够使人起死回生的凤衣丹在当今世上无人拥有,而月家却是珍藏了几颗,秦兄以北方所有的秦家商行与我换一颗,我还在考虑当中。”秦中元能如此豁得出去,实在让他也叹为观止,虽他还没答应,但佩服是绝对的。 “凤衣丹。”念出这三个字,孟涟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楚忆凉点点头,如今看到孟涟城,他似乎也了解了什么,怕是,是为她准备的。 长廊尽头有脚步声传来,俩人同时看过去,一袭绛紫华袍的秦中元大步走过来。 他迈的步伐有自己的格调,面目俊美,贵气斐然,他与楚忆凉绝对是不相上下。 看着他渐渐走近,孟涟城眸子闪闪,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吵着累,还要四处乱走。”没有意外的,走过来就训斥孟涟城。一是担心她站不住腿会肿,二是,和楚忆凉这个男人在一起。 连白术都没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危机感,这楚忆凉绝对做到了。不仅仅是因为孟涟城的危机感,更大一部分是担心会被比下去,尽管他觉得自己绝对比楚忆凉要优秀的多。 “秦兄。”拱手,楚忆凉风度翩翩。 秦中元点点头,揽住孟涟城的腰,她长时间的托着肚子,会很累。 “出来很久了吧,咱们回去吧,你休息休息。”揽着她走,孟涟城也配合的随着他离开。 楚忆凉依旧站在树影下,看着那俩人走远,轻轻地叹口气,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但想要找到一个琴瑟和鸣的,却是不容易。而秦中元显然很幸运,找到了一个能够与他如此相配的。 走下长廊,秦中元便开口,声线低沉,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欢快,“楚忆凉如何?” “很不错,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能与你不相上下的人。”夸赞,同时也夸他。 但,秦中元听见这话可没多高兴,“所以呢?” “所以?哪儿来的所以?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要凤衣丹做什么?”慢步走,肚子太大,十分不便。 闻言,秦中元哽了哽,“有备无患。”还是被她知道了。 “为我准备的?你担心我会死?”说起这个,孟涟城更觉得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儿。 “不要这样说,你可以换个说法。”她一说死字,他的心就不禁惊跳。 抿唇,孟涟城笑,“那也不必用整个北方的商行来换吧?他楚忆凉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不满,觉得亏了。 “你知道凤衣丹有多贵么?便是皇上想要一颗,那也得用几座城池来换。”月家可不一般,少量的金钱根本看不上。 闻言,孟涟城不禁唏嘘,“真的有那么神奇?白术配不出来么?” “白术?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当今世上,没人能做的出来。”摇头,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凤衣丹了。他是真的担心孟涟城到时会出什么差错,所以他一定得备一手,否则真的不放心。 孟涟城深深叹口气,“你以北方作为条件他都得考虑考虑,我看这事儿没戏。算了,不换就算了,我也不一定就得死,是你想多了。”安慰,其实孟涟城的心里也没什么底。 秦中元不语,但摆明了他必定得得到凤衣丹,那一颗,就绝对能够将一个无救的人救活,他所有的希望都在上面了。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129 成人之美 认识了楚忆凉,之后秦中元倒是不再拦着孟涟城与他见面了,毕竟她说了,在她眼里,楚忆凉与他是不相上下的。而且实际生活中,他又是她的丈夫,所以更亲近。 而且,孟涟城认为楚忆凉是个外表看起来遗世无害而实际是个满腹心计的奸诈商人。由此一来,秦中元就更不用担心了。 与楚忆凉倒是说的来,因为,他是绝对不会说让人讨厌的话。这人脑子极为好使,总是能猜透别人的心思,然后挑拣别人喜爱的话来说,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放松警惕。 这是与秦中元十分不同的地方,秦中元就是嘴上说的话再好听,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度鄙视的,让人生气又没办法发泄出来,气的人窝火。 现在他改了很多,起码不会以那个态度与孟涟城说话。 而楚忆凉,是真的给人感觉相当有风度,都说君子如玉,他就是如此。温润的给人感觉没一丝的杀伤力,但那与众不同的气度却让人自动的不敢亲近。 “甘州我去过,气候太过干燥。不过瞧你生的这么好,看来那儿的气候也没什么影响。”在讨论各地气候的问题,孟涟城直言甘州,而且顺带评价了一下楚忆凉的外表。 秦中元坐在她身边,满身贵气,那种气质是装不出来的,由骨子深处散发出来。 楚忆凉坐在二人对面,一袭白衣,遗世独立。因着在笑,给人的感觉十分温润谦和,可眉目之间又饱含距离。 “其实我并不是在甘州长大,而是在云妄山。”给出答案,这是外人所不知的。 “松雾门?你是松雾门的弟子?”不可能吧,从来没听说过。 楚忆凉摇头,而后一笑,“我的曾祖奶奶就是松雾门的弟子。” “女弟子?”这很神奇,松雾门都是男弟子,根本就没有女弟子。百多年前就这么开通,居然收女弟子了? “没错,曾祖奶奶是个弃婴,被她师父也就是直至现在在江湖上提起大家都会知道的松山道人捡到,最后带回松雾门收为关门弟子。曾祖奶奶也是松雾门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女弟子。”这一点很重要。若是深知大齐武林史的人肯定会知道这个女弟子是谁。 不过,孟涟城并不知道,听闻,只是略显唏嘘的点头,觉得那个松山道人真是个不平凡的人。想必将一个女孩子收为弟子,必定引来了许多的风言风语吧,很不容易。 “那看来,你们月家和松雾门关系匪浅啊!”这才是重中之重,松雾门算得上是与少林寺规模大小差不多的门派。而且他们修道,门内有规定绝不参与武林盟主竞选等活动,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楚忆凉点点头,这是事实,已经建立了百多年的关系。相信接下来的几百年后,这关系仍旧不能断。 以孟涟城来看,楚忆凉这一点很值得炫耀,百多年前就与大门大派有关系,实在是别人比不上的。 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孟涟城弯起唇角,“秦公子说说,你们秦家百多年前可有辉煌一时的人物能够与楚公子的曾祖奶奶媲美的?”而且听说人家不止曾祖奶奶牛叉,曾祖爷爷也不一般,总之一句话,人家的祖上不一般。 秦中元慢慢眨眼,之后摇头,表明没有。百多年前,长鹤山庄是刚刚发迹,那时正是家族上升阶段,与江湖来往不多。 “秦家没有值得炫耀的,不过你祖上值得炫耀。萧家百多年前就是世家之一,尽管中途有过低落时期,但绝对是古老的世家。还有白柳山庄,在百多年前更是四海皆知,连邻国的人都慕名而来买消息。”一字一句,说起来,孟涟城还算得上名门之后呢! 扬起眉尾,孟涟城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么?” 对面,楚忆凉颌首,“没错,萧家与白柳山庄在百多年前都是名门。而且,据说,我曾祖奶奶与萧家还有些姻亲。” “呦,这么说,咱凉可能是拐了十八道弯儿的亲戚?”孟涟城觉得好玩儿,这么一来,满江湖的亲戚啊。 “可以这么说。而且,曾祖奶奶与白柳山庄也有些交情,虽然其中具体我不得而知,想来咱们的祖上都是认识的。”楚忆凉面色温润的说着,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想必是提前就知道了这些。 “看在这些百多年前就建交的份儿上,楚公子还觉得我以北方所有商行为筹码换你一颗凤衣丹很为难么?”秦中元开口,他还在惦记凤衣丹。否则,也不会一直留楚忆凉在长鹤山庄。 孟涟城眸子动了动,随后看向楚忆凉。 楚忆凉也不觉得尴尬或是怎样,只是一笑,“容我再考虑考虑。”那语气,让人找不到缺点。 孟涟城毫不掩饰的轻叱了一声,“算了,谈朋友呢就不能牵扯到利益,否则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像这样开心谈笑不是很好?你干嘛说那些没用的?” 秦中元无言,只是看了她一眼,笑容浮上唇角。 “以巨大的利益换取,其实我是很心动的。只是,我觉得,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要有超越利益的感情作为基础才能交换,否则,实在对不起这凤衣丹。”楚忆凉说道,这不单纯是利益的多少,其实钱财之于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当然,还是不可缺少的。 “所以说,依咱们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加上利益也根本就够换一颗凤衣丹。秦公子你就死心吧,别总是异想天开行不行?”孟涟城摇头,她觉得楚忆凉说的很现实,她一向接受现实。 秦中元点点头,尽管还是有些不甘,但却爽快的接受了。 楚忆凉温润的笑,那双眸子能够容纳万千,便是孟涟城这种说起话来很难听的人,他也绝不会给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反倒能发现其另外的优点。然后依据他的喜好,将这些优点放大。 挪动了一下身体,孟涟城长久的以一个姿势坐着会不舒服。但肚子太大,她挪动一下,动静会很大。 秦中元立即坐直身体动手帮她,触摸到她的身体,他的手一顿,“你又开始发热了!”尽管隔着衣料,但很明显感觉到了她衣料下传来的热度。 扭头瞅着他,孟涟城并没有什么感觉,“是么?我没感觉到。”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 “嗯。”点点头,秦中元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就像她那时生病一样,热的厉害。 “别担心,发热我还能保持这个状态,说明我没任何问题,甭担心。”爽快的安抚他,但秦中元可不是那么好安抚的。流光溢彩的眸子也黯淡了几分,她越这样就越说明有问题。 楚忆凉都看在眼里,似乎想认证秦中元所说是否真实,伸出一只手,“可否让我看看?” 夫妻二人同时看向他,而后孟涟城大方的伸出手臂放到他手里,“感受一下吧!每次他都说我热的烫人,但我没感觉,楚公子觉得如何?” 碰触到她的手,一股热气就袭来了。就好像人在受了风寒之后发烧一样,但她绝对属于高烧,因为确实热的烫手。 孟涟城睁大了眼睛瞅着他,很明朗的模样,她看起来心情很好,配着这样的体温,让人瞬时觉得若是不救她那真的是天理难容。 楚忆凉的神色也变的真挚,慢慢松开孟涟城的手,而后看向秦中元,“这确实不正常。” 秦中元几不可微的颌首,“但她不信,她觉得自己没任何问题。” 孟涟城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收回手,“我本来就没问题。”说的她好像有什么隐疾,时辰一到就大爆发一样。 秦中元不语,楚忆凉却是摇头反对,“怀孕的人我见过不少,没有谁有你这个症状。你练得武功本就是适合男人练的,而你不仅得心应手,且将之练到了顶层雄浑有力,这或许就是病因。” “按你这么说,我得自废武功才行?”这是孟涟城绝对不能同意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最喜爱的就是这武功了。 “当然不是,若是自废武功,不止你,腹中的胎儿恐怕也活不了了。”楚忆凉淡淡道,看起来,他懂的很多。 “那就别找原因了,找到了我也不想听。”神色变淡,孟涟城是真的不爱听。 楚忆凉不再说,秦中元则眸色幽深,晦暗难测。 天气晴好,清风阵阵,这亭子里的温度却是凭空降了许多。 是夜,孟涟城在满月苑一楼的浴池里游泳。她现在能够自如的地方就只有水里了,游几个来回,就当做运动了。 而且,游泳对胎儿也有好处,她也十分喜欢。 秦中元就坐在水池边的竹榻上看着她,一袭月白华袍,墨发泛着光泽,俊美的五官在雾气飘荡间显得有几分模糊。 视线随着那水里游来游去的人转动,看她很开心的样子,他也不由得弯起唇角,但眉目间却依旧漾着担忧。 孟涟城一丝不挂,因为肚子大,在岸上乍一看,她很像个大青蛙。 秦中元也因这个数次笑她,惹得她很生气。 但在水里真的很舒服,水温正好,无阻碍的游荡,自由得很。 长发在一侧编起来,有成效的防止它们捣乱,由水池这一侧游到那一侧,一个用力沉到水底,再忽的浮上来,顺带着吐一口水,水柱冲天,她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秦中元看着她不由得笑,“不嫌那水脏?” 满脸水珠儿,孟涟城笑得开心,“我又没喝进去!来呀,秦公子下来,咱们俩比比,谁游得快。” 秦中元摇头,“肯定你快,因为我不会游泳。”他讨厌深水。 “真够笨的。”鄙夷,之后孟涟城再次的沉进水里,潜水,她也很喜欢。 秦中元看着她,实在很担心她憋气时间太长会对身体不好,但她兴致实在高,他也不敢说什么。 游过来,忽的从水下钻出来,大口呼吸,孟涟城的睫毛上都是水珠,“拉我上来。” 秦中元立即起身过去,顺带着拿了一条大毛巾,在拉着她从水池里出来的同时,包裹在她身上。 这毛巾绝对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的肚子那么大,还依旧能够彻底包裹住,可想这毛巾到底有多大。 搂着她走到竹榻前坐下,秦中元自动的再拿毛巾给她擦脸擦头发,那动作格外娴熟。几个月来,这些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任他给擦,孟涟城闭着眼睛享受着。 “诶,你说今天楚忆凉看到了我体温变化无常,会不会答应了和咱们换凤衣丹?”想起白天的事儿,孟涟城问道。 秦中元眸子微动,随后一笑,“会。” “真的?”睁开眼睛,头上的毛巾来回动,她那睁大眼睛往上看的模样特别可爱。 “嗯。以前我与他开诚布公的谈你,他并不是很相信。尤其是见到你知道,看你状态十分好,他就更觉得不信了。但今天,他切身感觉到了,怕是会同意。”秦中元分析,其实他与楚忆凉算得上同类,所以也比较了解对方。 孟涟城慢慢点头,“那就好,换来了凤衣丹,不管最后用得到用不到,起码能换来你安心。”他整日的担惊受怕也不是个办法。 闻言,秦中元不禁笑,可谓月华珠辉。 “你说的对,你安全了,我就安心了。”命悬一线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体会的。 秦中元的猜测是很准确的,第五天之后,楚忆凉的人从甘州千里迢迢而来,之后,他就约见了秦中元与孟涟城。 这个时候,孟涟城的肚子相比较前些日子又大了许多,七个多月,看起来有些吓人。 秦中元一路上都扶着她的腰,便于她走路。 “我现在真的很笨啊,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走路时,肚子很碍事,所以显得很笨拙。 秦中元轻笑,“不,其实比较起来,你算很灵活的了。” “切,说的你好像见过别的孕妇似的。”孟涟城不信。 “说对了,我还真见过很多孕妇。儿时,见过许多老爷子的妾室怀孕,个个得两个丫鬟搀扶着。”尽管他见到那些孕妇时觉得她们的肚子很吓人,但现今想想,与孟涟城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既然见过那么多,那当初我怀孕时你怎么那么白目?什么都不懂。”他那模样显得很寒碜。 “我见过她们怀孕也都是她们大肚子之后才晓得,你以为我平时就那么关注她们么?”语气略显不屑,他真的很不关心好么? 顿了顿,孟涟城点头,“算你有道理。” “不是算,是真的很有道理。”斗嘴,一路斗到他们平时与楚忆凉见面聊天的凉亭才停止。 而此时,楚忆凉已经到了,正站在亭子里等着他们。 “楚公子,这大热天的把我叫出来,你最好是有好事,否则,我可会翻脸。”孟涟城直言,其实来时他们俩都猜测了一番,觉得楚忆凉是答应要与他们换凤衣丹的。 楚忆凉温润一笑,绝对是风华绝代。 “自然是好事。”给予肯定,那夫妻二人对视一笑,一切都在眼中。 各自坐下,孟涟城略显焦急,“开始吧!” 楚忆凉笑着微微摇头,而后,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放到石桌上,“这是凤衣丹。” 夫妻二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了那瓷瓶上,秦中元一直求的,终于就在眼前了。 “我也会兑现承诺,将皇城以北九座城的所有秦家商行交给楚兄。”秦中元说到做到,他没眨一下眼睛。对于一个利益为上的商人来说,他这大出血显得很豪迈。 孟涟城看了他一眼,精致的桃花眸很亮。 然而,楚忆凉却是摇摇头,“不,我不要长鹤山庄的商行。” 他此言一出,夫妻二人都一诧,对视一眼,孟涟城问,“那你要什么?” 楚忆凉微笑,“什么都不要,这是送给你们夫妻二人的。” “当真?”孟涟城不信,这么珍贵的东西,皇帝想要都得拿城池换,他怎么舍得? “当然!”楚忆凉一言九鼎的气势绝不假。 秦中元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孟涟城的脊背让她淡定,而后几不可微的点头,“多谢楚兄。”这一句,绝对真心实意。 楚忆凉点头,“我接受你的谢意。” “能说一下为什么么?”孟涟城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他可以拥有秦家九座城的商行,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因为我觉得,我若是不帮忙,就会毁了一对儿眷侣。毁人,很作孽。”成人之美,他有。 孟涟城慢慢点头,看着楚忆凉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信了! 说他是个掩藏极深的商人吧,但又很君子。这个人,真是个集各种矛盾于一体但又丝毫不显得违和的人。好似,他天生就是如此。 看向秦中元,孟涟城深深叹口气,这回,这小白脸儿总算能松口气了。 ------题外话------ 推荐听风新文《冷王盛宠魔眼毒妃》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130、极冷极热 凤衣丹终于求得,秦中元最大的心事也落下了。(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他是真的很执着,自那颗凤衣丹落到手里,回到满月苑他愣愣的看着那凤衣丹几近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看样子像是被勾了魂儿似的。 孟涟城也无言,他这么拼,终于心想事成了,现在恐怕还恍惚着。 泡了脚,而后穿上鞋子起身走过来,抬手拿走那小瓷瓶,那发愣的人也终于回神儿了。 “给我。”伸手,他要保管。 扬眉,孟涟城盯着他,“你不会真中邪了吧?莫不是这凤衣丹有什么邪门儿的法力,专门勾美人儿的魂儿?” “是啊,专门勾美人儿的魂儿。我来保管,到时以防万一。”拿过来,还是他保管较为稳妥。孟涟城现在不可信,说不准儿放哪儿就忘了。 “切,好像我就能把它丢了一样。”撇嘴,她对他无话可说。 “很有可能,关于你的命,我只信我自己。”她总是说没关系没关系,所以真的不可信。 翻了翻眼睛,孟涟城不与他辩驳,反正他现在就是多疑症患者,根本辩驳不明白,只能顺着他才行。 “楚忆凉明天就走了,你代我送他出庄,还要多谢他的慷慨。”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只可惜,她已经成婚了。 “你干嘛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挑出毛病,秦中元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质问。 孟涟城抿了抿唇角,“因为他很俊啊!” “我就不俊了?难不成现在我变成了丑八怪?”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抬起上半身欺近她,似乎她要是再说难听的话,他就要咬她了。 看着他靠近,孟涟城忍不住的笑,“俊啊,俊的一塌糊涂。” “那看我不就成了?做什么还想着别人的美色?”女人啊,果然贪心。 “好嘛好嘛,那我不看了,只看你。有个大美人儿就在我面前,我若是忽视,那岂不是瞎了眼睛?”骂自己,果然秦中元很爱听,表情也好了许多。 “知错就改的态度很不错。”在她的唇角亲了两口,最后放开她的下颌,不惩罚她了。 烛火幽幽,俩人相携走回卧室,床铺柔软,夜里安眠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候。 肚子太大,孟涟城只能选择侧卧,大部分都是左侧卧,所以背对着秦中元。 如此一来正好,他正好能在她身后搂着她。若是她冲着他侧卧,她的肚子还真会给他造成威胁,会让他一夜都不得安眠。隆起过大,他很担心会碰到。 由身后搂着她,手掌由她腰间滑向她的肚子,那么大,摸起来也比较有硬度。 蓦地,肚皮的一块迅速的鼓起来,之后又很快的平复。 秦中元贴着孟涟城的后颈轻笑,“儿子在跟我打招呼。说不定,是在冲我磕头作揖,感谢我给了他生命。” 轻叱一声,孟涟城无语的笑,“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他还磕头作揖?你摸到的可能是他的脚丫儿,或者是膝盖。别做梦了,还给你磕头感谢你给予生命?要感谢也是应该感谢我。” “是是是,最该感谢的是你。”连忙承认,论给予子女生命谁功劳最高这方面,他是绝对不敢跟她比的。因为,他的那些‘功劳’实在没什么可比性。 哼了哼,孟涟城自是如此认为。 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又开始活动,孟涟城屏住呼吸等待他们俩消停。秦中元的手就放在她肚子上,感受着他们俩你一拳我一脚的碰撞他的手。小小的东西,还在肚子里呢就那么活泛,实在可爱。 若是出生之后,那模样说不定会多可爱,单是想想,就觉得满足的不得了。 翌日,楚忆凉离开长鹤山庄,秦中元亲自送他,而且一直送到长鹤山下。 孟涟城自然是不能离开山庄,想要站到高处看他们离开也不行,因为她现在根本就不能登高。简直是被各种禁锢,什么都做不了。 秦中元不在,孟卿雪就出现陪着她。以目前来看,她是绝对不会离开长鹤山庄的,而孟涟城与秦中元自然也不会说让她离开的话,她想在这儿多久,就在这儿多久。 “讨到了凤衣丹,你丈夫是真的放心了。今儿看他就眉飞色舞的,看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孟卿雪早已忘了凤衣丹到底有多珍贵,只是看秦中元那么心焦要得到,觉得必定很珍贵。 孟涟城点点头,看着孟卿雪,模样也很开心。 “是啊,他为了得到凤衣丹,简直是想尽了办法。现在终于到手了,他可得意的不得了。”站起身,围着桌子转圈,走动走动当做运动了。 孟卿雪看着她,面庞柔和,“能够一心为你着想,他是个不错的丈夫。” “不止不错,是十分好。”孟涟城自然如此认为。 孟卿雪红唇动了动,那弧度是在笑。 “唉,闷死我了。我真是想出庄转转,出庄不行,去那高亭上坐坐也成啊。现在是哪儿都去不了,闷。”忍不住的踮脚,她许久没动武了,若是以前,在这平地跃起跳上房顶,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现在,她是实在不敢啊。 “你老实一会儿,现在身子重,乱动会有危险。”看她在那儿翘脚,孟卿雪知道她是闷得难受。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这个时候不能有危险。 “你放心吧,我这身子骨强硬的很。”孟涟城不以为意,但也听话的没有再翘脚。坐下,抬手拿水壶准备倒水。 孟卿雪自动的先她一步代劳,但她的手碰到了她的手,那触摸到了的温度却让她一顿。 看向孟涟城,随后抓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是么?又开始了!没关系,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不甚在意,孟涟城已经完全习惯了。再说她没任何感觉,完全不受影响。 孟卿雪看着她,最后叹口气,“我若是记得怀你时是什么情形,我也就不会这么迷茫不知你这情况到底是好是坏了。”她有些责怪自己。 眸子闪闪,孟涟城笑笑,“见过许多孕妇的大夫都不知我这情况是好是坏,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别瞎想了,我没事儿。” 孟卿雪摇头,其实她的想法与秦中元一样,觉得她这绝不是好事。 然而,这次,孟涟城的身体的确开始有了不太好的迹象,因为,那凉凉的体温一直在持续。以前,就算是突然体温转变,也会很快就恢复。但这次,直至太阳落山,她的体温还是那么低。 渐渐地,秦中元有些急了,数次想要她直接把那凤衣丹吃了算了。 但孟涟城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错,没一点不舒适的迹象,体温低,似乎真的对她没造成什么影响。 “不然,你去泡泡热水澡?”她这个样子,秦中元实在没办法睡觉,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要想个办法让她体温回升。 靠坐在床上看着他,孟涟城轻笑,“可是我想睡觉啊,我困了。” “不行,不然,你把凤衣丹吃了吧。”正色,他真的是没有开玩笑。 看着他的脸,孟涟城也不禁的叹口气,“真的没关系,我没觉得不舒服。来,陪我躺着。”伸手,她撒娇。 走过去抓住她的手,秦中元无奈在她身边坐下,揽着她入怀,轻声道:“你的体温还是没回升,你真的不觉得冷?”怎么可能呢?他都觉得她像被冻住了一样。 “没觉得,我很好。”靠进他怀里,孟涟城闭上眼睛,她看起来很安逸。 不能安心的搂着她,秦中元诸多担忧,不过片刻,怀中的人就呼吸平稳了,她入睡很快。 她睡着了,秦中元也不敢睡,感受她的体温,从上午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一点回升的迹象。 这一夜,秦中元都没有睡,一直守着她。而且很奇怪,孟涟城的体温一直没有回升,但她睡得很好,除却夜里几次规律的小解,躺下几分钟就能入睡。 如此安然,实在是怪。秦中元数次的将装有凤衣丹的小瓷瓶握在手里,真想给她吃上算了。 直至天色渐亮,房间里的蜡烛也燃到了最后,那一点点光亮缓缓消失,窗外的光线也进入了房间当中。 看着孟涟城的脸,秦中元轻轻叹气,摸她的脸颊,她仍旧睡得安稳,没什么反应。 而且,温度还是那样儿,没一点变化。 也不知,她这样要持续多久。 这次,孟涟城的状况的确很不一样,因为,她身体的低温共持续了两天才回升。 回升至正常后,秦中元还没有放心多久,她的身体又开始发热,是那种很快就发热的现象,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这回,秦中元是真的急了,山庄内所有的大夫都聚集过来,孟卿雪也听闻赶紧到场,对于孟涟城急速变化的体温,她也感到焦心不已。 “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定论?持续的低温刚回升,转眼就开始发烧。你们说话啊,哑巴了!”怒极大声呵斥,所有大夫都噤声,他们一直在研究,真的没有偷懒。但奈何,是真的搞不明白。 “公子别急,不然将白公子请来吧,无论如何,他一直在关注夫人的情况,或许亲自来看看会有帮助。”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只有秦肃。 看了他一眼,秦中元的脸色极其不好。孟涟城在卧室,想必也听得到他的声音,但他已经是没办法掩饰了。若真的因为给他生孩子,而致使她有个三长两短,他都没办法原谅他自己。 “公子,夫人神智清醒,且对自身的高温没有任何感觉。依我们的意见来看,出问题的或许是夫人腹中的胎儿。”一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大夫开口,他的结论较为有理。 眉峰拧起,秦中元听到这个更是心惊,“你的意思是说,孩子不正常?” 老大夫踌躇,虽没有回答,但看他为难的样子,就是那个意思。 “一胞双胎本就不易,公子切勿急躁。”眼看秦中元的脸色开始变化,秦肃安慰,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人他不是没听说过,更何况这头一胎就是双胞,危险性极大。 什么办法都没有,秦中元命人去请白术,他确实一直在研究孟涟城忽冷忽热的情况,近来通信没有那么频繁,或许能有进展。 而秦中元着急的火急火燎,卧室里,孟涟城看起来却是比较淡定。孟卿雪也没觉得她怎样,但她的情形确实令人担心。 尤其看到她那隆起的巨型的肚子,但凡正常人都会觉得很吓人。 听着外面的动静,孟涟城无动于衷,靠坐在摇椅上摇啊摇,都说她热,但她没感觉。可此时此刻,她也确实觉得肚子里的胎儿有一个比较活泛,另外一个似乎没以往那么精神了。 她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敢与秦中元说了,现在他都要急的冒火了,再与他说这个情况,他得更急躁。 “你确实还很热,真的没一点感觉么?”走过来摸她的额头,孟卿雪叹道。 眨了眨眼睛,孟涟城笑笑,“是啊,我真的没感觉。” “唉!”叹口气,孟卿雪也是真的觉得无奈了,她这个样子,不知最后到底有没有危险。 孟涟城垂眸不语,其实前两天他们说她身体发冷时,她就觉得肚子里左侧的小东西动的比较欢。右侧的,就明显好像懒惰了,虽然也会活动,但不如左侧。 现在,她发热,肚子里的情况又完全颠倒了,右侧动弹的比较勤快,左侧的又开始懒惰了。 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是正常的了。不过,若是要她有什么危险她倒是可以接受,但怕的就是孩子,她怕他们俩不正常。 结合前世所见识到的,她怀疑过许多,氧气不足啦,脐带绕颈啦,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但她又没办法表现出来,免得秦中元更焦急。 听着外面的动静,孟涟城闭上眼睛,单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下万千感慨。 即日开始,孟涟城就自动的不再乱走了。除却必须,否则就躺在床上。 因为她的体温再也没有正常过,极高,极低,两种调换,你来我往。 白术正在赶来的路上,秦中元日夜守着她,几天的时间,他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你不用整天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我困了,想睡觉。”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守着她的秦中元,孟涟城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植物人儿,时时刻刻都得有人看守着。 “睡你的吧,在你身边我会安心些。”那时时流光溢彩的眸子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发红,只是面容依旧俊美,多了一层因为责任感而生出的俊美。 笑,孟涟城动了动身子,但此时此刻,还是得侧着睡才舒服,尽管左侧的身体已经有些麻了。 “八个月了,其实,胎儿八个月的时候出世,也是能存活的。”说,孟涟城慢慢的眨眼睛看他。 “会么?”秦中元不知道,他根本就不了解。反正他听说过早产儿,早产儿存活的几率不大。 “当然,差不多足月了。”点点头,孟涟城是想让他放心。 “他们能活,你呢?”这个是未知,谁也不知道。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我当然也能活!你这人问的问题很奇怪,好像巴不得我活不成一样。”翻白眼儿,孟涟城故作轻松。 抓住她的手,秦中元深深地看着她,“二十年前我就认识了你,你一直都很健康的活在我的记忆里。我希望,下个二十年,下下个二十年,你都是健康的,如我记忆里的一样。” 眨眨眼,孟涟城忍住发酸的眼圈,回握住他的手,“成,只要你不再让我给你生孩子了,我肯定长命百岁。” “嗯,不生了,谁知道生孩子这么危险!”说起这个,他就更自责了。他是真的从未想过生孩子还有危险性,若是早就知道,他可能连孩子都不会想要了。 “切,当初热衷的可是你。”孟涟城轻叱。 扬起眉尾,秦中元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你确定是我很热衷?” 撇嘴,孟涟城哼了哼,“就是你。”反正她不会承认的。 “好,我热衷,都是我的错。”不和她计较,待得她把肚子里的两个小混蛋生出来之后他再和她讨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 131、降世 白术的速度很快,六天的时间,从白家赶到了长鹤山庄。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白芷,近来她心情不太好,所以等同于跟着白术来散心。更何况,跟在白术身边,她也不怕秦中元了。 但来了之后,白芷才知道,秦中元根本就没闲情逸致吓唬她,因为他现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孟涟城身上。 而孟涟城的肚子,也确实大的吓人。体温也烫的很,像是发高烧一样。 白术坐在床边,扣着孟涟城的手给她诊脉,秦中元站在一侧,这段时间,他看起来很疲倦。 孟涟城其实也还好,精神很不错,只是肚子大的吓人,她躺了这么多日子,再想下床走动已经有点费劲了。 白芷远远的看着,愈发觉得恐怖。 半晌,白术慢慢松开手,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淡淡的担忧,“以月亮目前的情形来看,出问题的确实不是你,是你肚子里的胎儿。” 眸子闪闪,孟涟城看了一眼眉峰紧锁的秦中元,“你的意思是说,孩子不正常?或是,有可能生下来后难以存活?” “都有可能。不过你不要怕,现在一切都是猜测。你觉得到底哪里有不舒服?若是不行,我给你开副药,催产。”白术的眸子恍若清水一般透澈,他什么都看不到,却好似知道孟涟城此时的情形。 “不舒服没有,只是觉得他们俩不似之前那般活动了。我身体发冷时,右侧的活动比较明显;发热时,左侧活动比较明显。其实我也在担心孩子会不正常,如今你一说,我就更担心了。白术,已经八个多月了,我想再熬几天,九个月若还是这样,就催产吧。”那时候再提前生产。 “好。”点点头,白术也同意了。 “那催产可有危险性?”秦中元开口,他关心的是这个。 白术顿了顿,点点头,“无论哪种生产方式,都有危险。” 下颌紧了紧,秦中元叹口气,撩袍坐下,握住孟涟城的手。 “没事儿,别担心。天下的女人都会生孩子,但因生孩子死掉的还是少数,我哪儿会那么倒霉?”安慰,但她这样的安慰实在没什么作用。 秦中元不语,只是紧握她的手,指节泛白。 白术似乎也感受的到,清隽瘦削的身体散着淡淡的忧愁。白芷慢步走到白术身后,抬手放在他肩膀上,以安慰他。 孟涟城这种情况,白术也没什么办法。但他确实要比长鹤山庄内的名医有法子,以不知名的草药为熏香,在满月苑的个个角落慢燃,整个满月苑都是淡淡的草药香。正常人闻着觉得很清香,孟涟城闻着,感觉很安神,她没那么焦躁了。心神安宁,没那么着急,整个人都放松了,觉得身子也没那么沉了。 秦中元依旧面色疲倦,他是日夜难安,现在就是那安神的草药对他也没多少作用了。 “你那夫君现在看起来可比以前老多了,一夜老十岁似的,眼睛红彤彤,活像个兔子。”坐在床边陪孟涟城说话,手上剥着糖炒栗子,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 孟涟城倚靠着,背后是厚厚的软垫,长发顺着肩侧倾泻下来,很有光泽。 吃着白芷给她剥好的栗子,闻言扯了扯唇角,“他心思重,若是都像你似的没心没肺,天下人就都没忧愁了。” 拧眉,白芷不爱听,“说的好像我脑子空空似的。我也担心啊,瞧你肚子那么大,像扣个最大号的铁锅。”反正看着吓人。孕妇她见过,只是没见过肚子这么大的。 “别说的那么难听行不行?我这肚子里是孩子,不是铁。”孟涟城也不爱听,反正这丫头不会说话。近两年还成熟了些,前几年更是没心肺到极点。 白芷咯咯笑,“成成成,你肚子里的是乖宝宝,我肚子里是铁。” “你肚子里是屎。”孟涟城不客气,听得白芷皱眉,她正吃东西呢,说什么屎不屎的,真恶心。 糖炒栗子好吃,白芷如同松鼠似的一会儿吃完一大袋子,和一个孕妇抢东西吃,她似乎没什么感觉。但好在孟涟城也不馋,看她吃了就吃了,反正以前她也没少跟她抢东西吃。 “孟涟城,你觉得生孩子为的是什么呀?看看你,武功无敌,现今,却躺在这里动也不能动一下。”所以现在看着孟涟城,白芷觉得什么成亲生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眸子闪闪,孟涟城笑笑,“为了和自己的爱人有个共同的结晶啊!互相相爱,我觉得就会有这个想法儿。到时看着那个你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就会无遗憾了。”反正现在,她是这样想的。 白芷还是不解,但看起来,孟涟城挺满足的。 “我不懂,反正现在看着你,我觉得成亲也挺没意思的。不过,秦公子有一点很好,不花心。其实这一点,我哥也能做到。”说着说着,又说起她哥来。 孟涟城摇摇头,“别看我,看你自己。能不能找到个好男人得到幸福,完全看你有没有眼光。若是找到个坏男人,那也是你眼瞎,和世道无关。” 撅嘴,“你不就是说我不够聪明么?直说就成了,你以前哪次客气了?” “不了,我现在做母亲了,会嘴下留德的。”抿唇笑,眉目生花。 看着孟涟城,白芷还是有些叹息,她若是能嫁给她哥,想必也不会有今天这番遭遇了。以一个外人来看,她现在的情形真的不怎么样,但她自己却很满足。所以啊,这幸福不幸福,最终还是和外人无关,自己觉得幸福就是幸福咯!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孟涟城的情况亦如往常,低温高温你来我往,没有正常的时候。 而秦中元也最后与白术敲定,要让孟涟城提前生产,不再等了。因为她是双胎,能够一直坚持到了九个月已经很不容易了。有许多早早就有生产先兆的,那情形更是危险。 孟涟城也准备好了,近来她觉得两个孩子动起来的时候动作很大,简直翻江倒海一样。 因着孟涟城生产,长鹤山庄也来了一群最资深的产婆,这是宫中嫔妃御yong的,皇帝听闻秦中元的夫人要生产,专门派金衣卫连夜护送来的。 这些产婆确实是专业的,到来之后开始吩咐山庄内的丫鬟做准备,有条不紊,连白术都给予了肯定。 满月苑的小楼被严密封锁,外人一律在外,白芷、孟卿雪、萧三、萧九、萧宇、还有山庄内的大管家护卫通通聚集在外,一早开始,所有人都觉得很紧张。 小楼内,人来人往,空气中都飘着紧张的味道。 大床上,孟涟城静静的躺着,刚刚一幅药下去,她就觉得肚子发紧。大约两刻钟,肚子隐隐疼,然后清楚的感觉到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在朝下翻滚。 一时间,她恶心的想吐,脑袋也嗡嗡响,紧紧抓住坐在床边的秦中元的手。 一看她有反应,秦中元也很焦急,不眨眼的盯着她的脸,“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开始疼了?” 睁开眼,她视线里秦中元的脸都是模糊的,“我想吐。” 秦中元赶紧反手去拿痰盂,精致的痰盂像个摆件,镶着金箔,好看的很。 “来,吐吧。”搂着她的脖子让她抬起头,孟涟城果然吐了出来。 秦中元的额头沁出汗珠,其实他整个脊背都湿了,他比要生孩子的孟涟城还要紧张失措。 “好了。”一阵吐,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现在,她那雄浑的内力都派不上用场了,这生孩子与武功是两回事儿。 放下痰盂,秦中元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别紧张,别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看他一眼,孟涟城深呼吸,“我紧张?是你紧张才对,瞧你,满额头的汗。” “我是热,没紧张。”紧抓她的手,秦中元的心砰砰跳。这辈子,他还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笑,孟涟城脸色发白,“行,你是热,我紧张。而且,我肚子疼。”很明显的开始宫缩,白术这药的效力来得很快。 “白术,她肚子开始疼了。”大吼,秦中元这没武功的,声线却是如此高亢,感觉整个小楼都在颤动。 外室的白术走进来,虽是目盲,却很精准的走至床边,握住孟涟城的手,稍稍诊脉,“没事儿,药力发作了。董嬷嬷,您来看看。” 一个纯白干净长裙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她的长发尽数绑好,没有一根发丝散在外。 这是宫里最有经验的接生嬷嬷,朝上许多大臣的夫人临盆,都是由她来接生的。 董嬷嬷很镇定,在孟涟城的下身观察了一下,随后道:“宫口已经开了,但开的还不够,再等等。秦公子不用着急,女人生孩子,疼痛是避免不了的。” 秦中元深吸口气,“白术,她体温变化的太快了,刚刚还很热,现在又变冷了。” 白术点点头,“你把凤衣丹准备好,开始接生时,就喂给她。”现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颌首,秦中元力争镇定,拿出装有凤衣丹的瓷瓶,若是细看,他的手都在抖。 孟涟城闭着眼睛,肚子一阵一阵的疼,恶心头晕,一瞬间,她有她要死了的错觉。 小楼外,孟卿雪双臂环胸,独站在一处,面无表情。 白芷来回的走,萧宇跟在她身后,一大一小,让人看起来很焦躁。 “唉,到底还得多久?”急躁,白芷觉得自己的心肝恍若被猫抓一样。 萧宇眨着眼睛,脸蛋白白的,整齐束起来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黄色,“是啊,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小外甥?” “你就别顾着小外甥了,先顾着你姐吧!两个孩子,够她受的。”抓手指,她急啊! “闭嘴!再说无用的话,割了你的舌头。”蓦地,孟卿雪冷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白芷禁不住的缩脖子。瞧了一眼冷脸的孟卿雪,她吐吐舌头,噤声。 孟卿雪面无表情,手却紧紧的握成拳,听着小楼里的动静,她也很急。 小楼内,四个产婆站在床边,此时此刻,这地方显得很狭窄。 女人生孩子,男人本该是要出去的,因为,那场面太过血腥难看,一般看过女人生孩子的男人,都会对男人的心理产生不好的影响,有可能影响日后。 董嬷嬷先前请秦中元出去,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瞥了她一眼一动不动,董嬷嬷便不再劝他了。 疼痛剧烈,孟涟城忍着不叫,身体忽冷忽热,基本上是一分钟就互相交替一次,变化极快。 秦中元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他的衣服都湿了! “唔!疼。”深吸口气,孟涟城有些忍不住了。她对疼痛的忍耐性是很强的,但这种疼痛,根本就与打斗受伤不同。 秦中元眉峰一动,抬眼看向床尾的董嬷嬷。 董嬷嬷镇定的观察,宫口已开,而且,隐隐可见胎儿的头。 “夫人,用力。”董嬷嬷一开口,其他几个嬷嬷开动,帮忙扶着孟涟城的腿按她的肚子,孟涟城压抑的痛呼声止也止不住。 一见她痛呼出声,秦中元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忙乱的打开瓷瓶,手发抖的拿出凤衣丹,然后放到孟涟城的嘴里。 “吃了!别害怕,马上就好了!”他不知说什么,声线不稳。 孟涟城没力气再理他,听从董嬷嬷的话开始用力,调集内力,让自己集中。 身体高温,那温度噌噌上涨,她整个人的身体摸起来都是烫人的。 接生的几个嬷嬷也不禁有些紧张,孕妇在生产时这么高温,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负责接生的董嬷嬷摸到了胎儿的头,这胎儿同样很热,第一下摸到,她吓得缩回手。 她见过不少生下怪胎的事情,有一次一个孩子出来时脸上有三只眼睛,吓得她连续半年都在做恶梦。 这次,这孩子这么烫手,让她隐隐的有些心惊,莫不是,这也是个怪胎? 孟涟城不似一般孕妇生产时叫的那么大声,但她压抑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声嘶力竭的喊叫还要让人难忍。秦中元不知该怎么办好,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冷汗涔涔。 “头出来了,夫人再用力。”头出来,董嬷嬷以手指擦掉那孩子眼睛上的血水,猛的,那孩子睁眼,双眼通红,吓得她整个人一抖。 但也多亏有经验,深吸口气镇定,再次看那孩子,眼睛已经闭上了。就在此时,随着孟涟城用力,孩子顺利的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恭喜秦公子秦夫人,是个健康的小少爷。”一看这孩子肢体健全,董嬷嬷可谓是松口气。相比较起这孩子刚刚那一睁眼通红的眼睛,这烫人的体温已算不上什么了。 秦中元没有时间看那孩子,盯着孟涟城,她整个人好像已经昏迷了似的。 “月亮,睁开眼看看我。已经生出来一个了,还有一个,你要坚持。”他的手被孟涟城的指甲抠出了血,但已麻木没了知觉。 “我知道,听见了。”眼睛睁不开,满脸的汗,但她还能说出话来。 点点头,秦中元给她擦汗,却惊觉她的体温开始急速下降,那速度快的让人根本就没办法反应,忽然就变成低温了。 那边一嬷嬷抱过已出世的小少爷去一边处理,这么烫人的孩子,让这些接生过无数次的嬷嬷也觉得诧异。同时心里都猜想,这孩子可能不正常。 那边,剧痛再次袭来,孟涟城咬牙忍耐,同时用力,体温下降,好似在寒天当中困了一夜一样,让再次伸手接生的董嬷嬷再次缩回了手。 “秦公子,夫人的体温下降的太快了!”担忧,莫不是这夫人不行了? 秦中元扫了她一眼,眸色冷漠,眸子泛红。 “没事儿,开始吧。”孟涟城深吸口气,然后开口,以证明自己没事儿。 董嬷嬷不再说话,用心接生,但碰到了孟涟城的身体,冰冰凉的。一般时,孕妇在生产时体温变冷,那就说明,她已经要咽气儿了。 孟涟城双眼紧闭,身体很凉,但董嬷嬷每说一次用力,她都会配合。 看到了孩子的头,董嬷嬷边告知,边伸手去碰。触手的温度,又是让她一惊,这孩子的体温太冷了。像个、、、像个死孩子! 孟涟城面无血色,身体很冷,最后一个用力,她实在再也没办法用上力气了。因为,她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 董嬷嬷忍着那孩子身体的低温,运用着巧劲儿,抓住了肩膀。 这孩子凉的没一点正常的体征,让她这接生了无数次的老婆子都心凉了,这孩子怕是没救了。 然而,她这想法刚刚生出来,就眼见着手里的孩子睁开了眼睛,那黑亮亮的眼睛如同宝石,流光溢彩,恍似反射着这世间一切的光。 董嬷嬷在一瞬间愣了一下,那边就忽然暴起秦中元的喊声。 “月亮?你醒醒?”孟涟城没了动静,秦中元整个人急了起来,拍打她的脸,试图让她醒过来。 接出孩子,董嬷嬷利落的剪掉脐带递给旁边的嬷嬷,然后立即给孟涟城清理。 清理途中,董嬷嬷发现,孟涟城其实也没有流多少血。而且,体温慢慢开始回升,转变很快。 床头,秦中元已经失措,他是真的以为孟涟城没救了。 在外听到秦中元焦急的喊声,白术匆匆赶紧来。床边的嬷嬷都让开,白术从秦中元的手里夺过孟涟城的手,诊脉。 “她到底怎么了?”看着白术,秦中元的眸子一片红。 白术自然看不见,但听得出秦中元有多着急,“她没事儿,只是太累睡过去了。”高温低温,让她终于挺不住了。 身子一松,秦中元差点从床边滑下去,向后靠着床柱,他紧紧抓住孟涟城的手,闭上眼睛。细看,那长长地睫毛微湿,眼角,有闪亮的东西在闪耀。 孩子,他已无心管,白术自动代劳,走向那两张小床。 董嬷嬷站在小床边,分别看着那两个孩子,一个小少爷,一个小小姐。小少爷直至现在体温很高,小小姐体温很低,两个孩子都不太正常,而且也没哭。 白术走过来,董嬷嬷看了一眼大床的方向,而后低声道:“白公子,小少爷和小小姐好像不是很正常。” 点点头,白术分别摸向两个孩子,用手亲自触碰他们,感受他们的体温,确实很不一样。 沉吟半晌,白术忽然笑,摇摇头,总算知道孟涟城为何高低温起伏不定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因为孟涟城至阳至烈的内力而天生至阳体质。另一个,因为秦中元天生阴性体质而影响,也成了至阴体质,甚至比秦中元还要至阴。 手指灵活,分别在两个孩子脚底心的某一处轻点,下一刻,房间里响起两个孩子响亮至极的哭声。 几个嬷嬷无意识的松口气,哭出来了,也就说明孩子没问题。 外面听到孩子的声音,孟卿雪和白芷最先冲进来,白术听到声音让开,云淡风轻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孟卿雪自是欢喜,瞧着那两个还在大哭的孩子,一向无笑的脸上也有了丝丝笑容。白芷迫不及待的去摸那两个宝宝的脸蛋儿,结果一摸吓一跳。 再摸摸另一个,又是吓一跳。 几步退后,白芷冲到白术身边,“哥,这两个孩子怎么、、、” “没事儿,天生的。”白术给出答案。 不止白芷,连孟卿雪也毫不掩饰的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这厢个个高兴,卧室里,秦中元靠在床头抓着孟涟城的手双眸紧闭,外间孩子的哭声已经吸引不了他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孟涟城,只有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 132、求不来的幸运 因为有凤衣丹,孟涟城的身体出乎意料的好转。大家都以为她会持续很久虚弱,但众人都想错了,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好转的恍若生孩子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的好转,与秦中元那一直没消失的疲倦比起来天差地别,好似生孩子受罪的是秦中元,而非孟涟城。 秋去初冬来,时间过得飞快,天气也变化的极快。满山秋意,在这长鹤山庄观看别有意境。 晌午天气好,无风,孟涟城能走出小楼出外见见阳光。花绣银烛等几个丫鬟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宽松的浅绿色长裙,腰腹的形状已恢复了许多,但摸起来还是松垮垮,以孟涟城来看,自己的肚子完全像个麻袋。 她自己摸起来都觉得恶心,更何况秦中元那小白脸儿。所以,她想尽快恢复,不求往日的紧致,只要别这么难看就成了。 从长廊上跑下来一个人,白芷蹦蹦哒哒,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孟涟城笑看着她,其实细看来,孟涟城的脸上有着与以前不同的光彩,那是做了母亲之后才会有的。 “孟涟城,有没有去看你家的小宝贝儿啊?今早精神的,一直不睡觉。我哥说,像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很嗜睡的。”反正她觉得很好玩儿,软绵绵的,没一点抵抗力,但看起来又很强悍。 微笑,想起她的宝宝,她满心的欣慰,两个都健健康康,她不求别的了。 “我知道,昨晚去看他们俩,很晚了还没睡。”点点头,她的宝宝她自然知道。 走到孟涟城身边,白芷上下的看了她一通,“你真是容光焕发啊!” “当然,好得很,让你失望了,我暂时死不了。”双臂环胸,孟涟城斜睨她一眼,略显得意。 “我可没盼着你死,我担心你都来不及呢!”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止那秦中元会发疯,她哥也不会消停。 唉,想起她哥,她就觉得伤感,她哥多好一人啊! 孟涟城不理她,晒晒太阳觉得够了,就直奔那两个小混蛋的住所。 他们俩虽也住在满月苑,但距离她和秦中元的小楼是有些距离的。两个奶娘几十个丫鬟几十个护卫,那排场比之皇子皇孙。 而且,孟卿雪是寸步不离那里,她是爱极了她的两个外孙,理也不理萧震岳。以至于萧震岳这几天就要来了,亲自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孟涟城觉得,若萧震岳来了孟卿雪还是这个态度,估摸着从此后,萧震岳也得在这长住了!萧震岳来了,萧夫人必定也跟着来,到时,可有的热闹了! “夫人!”走进这两个小混蛋专属的小楼,外面的护卫,里面的丫鬟纷纷躬身,给孟涟城请安。 挥挥手,孟涟城直奔卧室,这小楼精心装修,一切家具精心打磨,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任何东西都没有棱角,都是圆润的。 两张小床并排摆着,四周是被勾起来的坠地纱幔,纯白的颜色,干净的很。 小床四周,四个丫鬟守在那儿,两个奶娘也寸步不离,孟卿雪就坐在窗边守着,这卧室里的气氛让人不敢小觑。 想必便是有人想偷懒也没机会,孟卿雪时时刻刻的在盯着,她就恍若一个监视器一样。 孟涟城进来,几个丫鬟福身退开,奶娘也规矩的站到一边。 孟卿雪起身,美丽的脸庞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在注视着孟涟城时很安慰。 “又出来了?这些日子你应该多歇歇,往后再频繁走动不迟。”因着语气有些淡,所以听起来没什么诚意。 孟涟城却是不觉有异,反倒觉得孟卿雪做了外婆性子又变了些。 跟在后的白芷忍不住的撇嘴,她就觉得孟涟城这个娘怪怪的,一点都不像当娘的! “我很好,在床上躺了将近三个月,我都发霉了。”朝着小床走过来,孟涟城嘴上感叹着前些日子,现在想来,真是不知怎么过来的。 三个人走至小床边,一同看那两个刚开始昏昏欲睡的小娃娃,两个娃儿长得有些像,但又有许多不同,能够很容易区分出谁是谁。 这两个小东西眼睛睁不开的样子感觉十分好笑,别看才半个月大,可是那小模样可爱的紧。 忍不住的伸手碰了碰哥哥的小脸蛋儿,他一副十分不喜欢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看得人忍俊不禁。 “足以证明,这俩孩子绝对是秦公子的骨血,那吹毛求疵的模样相差无几。”白芷抱着双臂,瞧着那两个娃娃给予评价。 孟涟城点点头,一边轻笑的去摸妹妹,点了点妹妹的脑门儿,她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抬起小手来抹自己的额头,像是要擦掉外人的痕迹。 轻笑,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因为这模样真是太好玩儿了! “很有脾气,和你很像。”以孟卿雪来看,孩子和孟涟城绝对很像。 “是么?依我看,更像秦中元。”孟涟城摇摇头,虽是和她有想象,但绝对像秦中元的多。 白芷点点头,确实!反正一看就是脾气不好,和秦中元简直一模一样。 这边三个人在看着,那小床上两个娃娃最后闭上眼睛睡着了,折腾了一个上午,他们俩终于睡下了。 “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有我在这儿,你就放心吧。”劝孟涟城回去,孟卿雪相当有心。 “好,晚些时候把他们俩抱过去,今晚,让他们俩在那边睡吧。”秦中元这两天正在恢复身体,几个月的时间把他折腾的,这半个月都没缓过来。所以,一直也没空出时间好好看看这两个小混蛋。 “嗯,放心吧。”孟卿雪点点头,她现今对这两个孩子完全负责。 离开,白芷最后瞧瞧孟卿雪也跟着赶紧走,走出小楼时,白芷凑到孟涟城身边,小声道:“孟涟城,你娘看起来还不错哦!”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不错,应该是贬义。”斜睨她一眼,孟涟城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想的。 缩缩脖子,白芷眨眨眼睛,“虽然看起来不太好,但对你孩子还不错。” “嗯,也只是对孩子不错。”孟涟城承认,确实如此。 “那以后你就打算让她帮你照顾孩子喽?也成,她武功很高,足够保护他们俩不受伤害。”起码武功高这一点来说,算得上优点。 “不用你关心,你呀,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吧,年纪大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拍拍她的头,孟涟城离开。 白芷站在原地冷哼,但寻思一下,她哥近来好像确实有要给她找夫家的意思。 她决不能任凭她哥摆布,得想个法子才行。 回到小楼,这楼里静静地,没一点杂音。 丫鬟护卫都留在外,孟涟城独自一人走进卧室,大床上,秦中元躺在床里侧睡得雷打不动。 走回来,在床边坐下,看向他,这厮当真睡得好像昏迷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伸手捅捅他,秦中元哼了哼,啪的一声打开她的手。 扬起眉尾,“还敢打我?” “没、、”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回应,完全条件反射的回应。 轻叱一声,孟涟城俯身凑近他,“还睡啊?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你会饿死的。” 半睁开眼,秦中元看了她一眼,然后搂住她脖子将之勾进怀里,“你不许再乱走了,这才半个月,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卧床休息。” 趴在他胸口,孟涟城近距离的看他的脸,也不愧白芷说他硬生生老了几岁,这眼角眉梢的疲倦不是作假。 抬手摸他的脸,孟涟城长叹口气,“我好了,那凤衣丹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呢,瞧瞧这黑眼圈,秦公子,只睡觉是不行的,起来吃东西。”脖子一转,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而后抓住他的手腕,轻松的将之从床里侧拽到外侧。 “乖,咱们去吃饭。傍晚的时候,老大老二就会被送过来,今晚咱们和他们俩一起睡。”给他穿鞋穿衣服,摆弄他,简单轻松。 还是有些睁不开眼,秦中元倚靠着床柱,“他们俩过来?你确定和咱们一同睡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吧!怎么?你觉得不妥?还是,讨厌和小孩子一起睡?”歪头看着他,孟涟城觉得他是嫌烦。 “咱们俩一起睡就行了,他们俩就单独睡吧。养成了习惯,往后就麻烦了。再说,他们俩往后可是要独当一面的,养成了依赖爹娘的习惯可不好。”反正他从小就是自己单独睡,自打记事儿,就从没和娘在一起住过。 眨眨眼,说道这儿,孟涟城才想起来当初生这两个孩子的目的。那时的心愿就是生个儿子培养成才然后代替她掌管萧家。 女孩儿也在计划之内,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好事成双。白柳山庄必然已经知道了,恐怕接下来就会来人了。 她不能让她们在这时就把她带走,最起码,也得过了青春期之后再去白柳山庄。 “说的也是,不过,住处我可以听你的。但孩子的教育方式得听我的,你不许再插手了。”这个时代的教育方式,使得孩子和父母愈发生疏,瞧瞧秦中元和他爹就知道了,他向来说起他爹时都是冷嘲热讽式的。 “好,你不向来说你是专业的么?”薄唇微扬,秦中元看着她的脸,不禁又想起她临盆那天的情形来。他忘记当时他是什么感觉了,只是在她生完孩子睡过去之后,他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空了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我是专业的。”眨眨眼,而后将他拽离大床,这厮明显比以前瘦了许多。 任她拉着,秦中元的步子显得少了很多力气,不过看起来心情倒是很不错,淡淡的笑萦绕在他的眼角眉梢,让人看了也不禁跟着心情好。 押着他吃了些食物,之后拽着他出去转转,他现在就像冬眠了一样,那对恢复疲倦可没什么作用。 “庄里的公事你几个月都没理会了,明儿开始亲手处理吧,因为你撒手不管,秦肃几个管家忙的都要秃顶了。”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 “好,听你的。”漆黑的眸子因为刺眼的阳光而微眯,因为孟涟城,他似乎也有许多日子都没出来见过太阳了。 牵着手,似乎已经很久俩人都没这样散步过了。 远远地,满月苑门口有人出现,孟涟城看也未看的弯起唇角,“白术来了。” 转过头去,看清了那个人,果然是白术。 “你的武功可有所损失?”看起来,孟涟城的武功应当是没有损失,因为她一直心情很好。 “没有,相反,因为凤衣丹,我的内力又增进了些。”所以说,那凤衣丹果真不负传言。 “因祸得福啊!”低头看她得意的模样,秦中元轻笑。 “这是因福得福。”生孩子可不是祸事。 轻笑,抬起手臂将之揽在怀中,正好那边白术也走了过来。他目盲,但是依外表来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一身清风晓月,那淡然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 “听说你们都起了,我特意过来,明日我想就回去,不再打扰了。”走过来,白术拱手,原来他打算离开了。在这长鹤山庄停留了将近两个月,现在孟涟城身体好了,孩子也没有差池,他也该离开了。 扬眉,孟涟城倒是有些不舍。“明天就走?过几日吧?不然,等孩子满月也好啊。我应该谢谢你的,但一直没机会。” 摇摇头,白术的笑很淡然,“无需客气,以咱们的交情来说,根本不用道谢这两个字。秦公子,你气息仍旧有些不稳,这些日子要好好调理身体,早日恢复才行。”就算秦中元因着孕中的孟涟城辛苦万分,但在他看起来,也依旧让人心生羡慕。 “好,多谢白兄了。往后,我与白兄还是朋友,作为朋友,我很为白兄的终身大事犯愁。不知白兄何时能成亲?”一问就问到了点儿上,秦中元那讨人厌的劲儿又来了。 白术清透的眸子没什么表情,但眉目间却是掠过几分不易察觉的黯然,“秦兄还是多多关注自己的身体吧,若是现在不及时调养好,将来可能影响男性阳刚。” 孟涟城忍不住的抿唇,谁说白术不会骂人啊?这不骂的挺好的么! 转眼看秦中元,他果然也忍的很辛苦,白术这简直就是诅咒,而且正好的刺在他神经上。 “好了,别斗嘴了。明天走也成,我送你。唉,我也很久没出过山庄了,感觉好像都忘了山庄外是什么样子了。”既然白术要走,孟涟城也就不拦着了。 “不行,你在家休息,我去送白兄。”秦中元阻拦。 “我没事儿了,不信问白术。一颗凤衣丹,我彻底好了。”说起凤衣丹,孟涟城绝对是满心眼儿的佩服。她还没见过这么神的药。 “嗯,月亮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白术给予认证,秦中元彻底插不上话了。 “听见了吧,现在顾好你自己吧,否则,日后堪忧。”拍拍秦中元的肩膀,孟涟城嬉笑的安稳。 秦中元垂眸看她,用眼神威胁她说话小心点,惹得孟涟城笑不可抑。 白术打算翌日离开,当晚,白芷就溜了,当从长鹤山庄大门前的护卫口中得知她已经下山的消息时,距离她离开已经数个时辰了,她早就远离长鹤山了。 白术什么都没说,看起来,他心里是知道白芷为何离开的。 孟涟城则因为白天听见白芷的一些表情而猜到了些什么,或许,白术是真的打算要将白芷嫁出去。 所以,白芷才会溜走,因为她不想随意的就出嫁。 这一点,孟涟城很理解,她溜走就溜走吧,强求不得。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个运气,一夜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嫁人了,而且这个丈夫还是她的良人。 晚上,两个孩子被送来,两个奶娘抱着,孟卿雪亲自护送,她就好似保镖似的,寸步不离。 之后她们去小楼外候着,夫妻二人沐浴过后,共同走向床边。 两个娃娃,吃饱喝足都睁着眼睛,躺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大床上,看起来对这里尤为新奇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在床尾坐下,秦中元眯着眼睛审视他们俩,半晌,抬手分别指了指他们俩,“你们这两个混蛋,因为你,我们差点把命搭上。” 孟涟城拍开他的手,在床头坐下,俯身在两个小东西的脑门上各亲一口,满脸的笑,“高温低温还是很明显,两个小东西,好事情都被你们赶上了。” 秦中元啧啧叹了两声,随后歪着身子靠近两个孩子,一只手在哥哥的脸蛋上滑过,点点头,“确实温度高些。” “嗯,他很适合学武。”看了他一眼,孟涟城略显得意。 “唉,武学是我穷极一生也钻研不了的,交给我儿子了!”打算拍拍他屁股,结果却摸了一手湿。 眉峰拧起,慢慢抽出手,“他尿了!” 孟涟城噗嗤一声笑出来,掀开襁褓一看,果然给尿湿了。而且,这尿也太多了点,把下面的床铺都给尿湿了。晚上,他们俩恐怕不能睡这儿了! “童子尿,治病。”拍拍他肩膀,孟涟城的安慰没什么作用。 秦中元略显嫌恶的起身去洗手,这边孟涟城不慎熟练的把包裹哥哥的襁褓抽出来扔了,哥哥眨眼间就只穿了一个小小的对襟亵衣在床上蹬腿儿。 看他这样子更觉得好玩儿,孟涟城轻笑不已,“秦公子,你小时候就这样的是不是?” “我比他可好看的多。”洗过了手的人走回来,他还是觉得有尿味儿。 “切,夸自己!”撇嘴,孟涟城拿过被子把哥哥的下半身盖上,然后道:“这两天萧三等人可都高兴的很,直嚷着萧家后继有人了。依我以前的想法,就是让他以后接管萧家,那姓氏也自然得改。现在,你舍得么?”以前的想法是以前的,现在,她还是需要问一下秦中元。 重回来坐下,秦中元看了看两个孩子,随后直视孟涟城,“往后,你还会为我生儿育女么?”他想听的是她否认的答案。至于孩子的姓氏,两个姓氏两个名字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然而,孟涟城的回答很痛快。 秦中元扬眉,那模样很是俊。 “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叹气,秦中元无法用别的语言形容她了。 笑,孟涟城眸子弯弯的投进他怀中,“有了一次经验,下回就不会害怕了。咱们随缘,若是有了,就肯定把他们生下来。” 搂着她,秦中元垂眸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着她艳丽的脸庞,“好吧,你为我生孩子,我该谢谢你才对,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我看起来也太矫情了。谢了,我的夫人。”低头,在她的唇角印上一吻,分开了些,他随后又压下去,与她的唇齿纠缠。 “姓氏什么的我不在乎,改了姓氏,能得到更可观的利益,这是好事。”看着那两个娃儿,秦中元轻描淡写,实际上,脑海中一番较量。看见了他们俩,他心里喜欢的紧,但一想他们姓着其他的姓氏,他倒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但那可观的利益进入脑海,那一丁点的不舒服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看着他那口说利益的模样,孟涟城就不免轻叱不屑,“娃儿啊,你们的爹把你们卖了。长大了心头不爽,就直接来宰了他吧,与我没关系。” “这就撇清关系了?你这女人未免太过无情。”秦中元无语,搂着她往床上扔,但奈何他没那个力气,半途而废。 孟涟城轻笑,“算了吧你,有利益在前,你和儿女撇清关系的速度更快。不过呢,我肯定站在你这边儿,咱们共享荣华。” “财迷。”搂着她,秦中元颀长的身体散出浓浓的安逸。 “嗯,和你很般配。”靠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孟涟城笑眯眯的闭上眼睛。 “般配,最般配!”下颌抵在她头顶,蹭着她的发丝,属于她的气味儿飘进鼻端,好闻的很。 这边夫妻二人黏黏糊糊,那边两个娃娃倒是显得很多余。 俩人都睁着眼睛很精神的样子,哥哥蹬腿儿,盖在他下身的薄被渐渐下滑,那小小的男子汉象征露出来,在那夫妻二人还在粘腻的时候,他哗哗的开始撒尿,瞬间喷洒在那薄被上,一点都没浪费。 尿完,他自己也好似知道点什么,小小的脸儿上绽起笑,冷不丁那么一看,那笑容还挺邪恶的。 妹妹反倒没哥哥那么欢快,躺在那儿眼睛转动,也不知在看什么。看她对周遭一切不在意的模样,遗世**,自有一片天地。 翌日,白术要离开了,孟涟城亲自送他,秦中元则只是与白术当面道别,而后就去处理公事了。 走出山庄大门,孟涟城与白术并肩朝着山下的大路走,两侧山林红黄皆有,看起来极为漂亮。 白家的护卫在前,孟涟城与白术在后,并肩走着,孟涟城步伐恣意,白术也恍似能看见一般,步伐不出任何错误。 “白芷要是不喜欢嫁人啊,你就别那么着急。先让她与那人认识认识,之后再说。”孟涟城劝他,儿女情事不可强求。 白术点点头,“昨晚她溜了之后我就想了,这事儿不能急躁,她本就不是个省心的。” “这就对了。还有你自己啊,也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儿吧!”他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拖着单身吧。 白术笑笑,那笑有那么几分牵强,“你就别操心了,现今有夫有子,有你操心的。” “是啊,说起来,我还是认真关心我自己吧。”双臂环胸,孟涟城回头看了一眼,那偌大的山庄就是她的家,她往后一辈子都要操心的地方。 “与你相识十几年,除却你师父,你还从未下过什么决心决定要操心什么。现在,你有了归宿,作为你十几年的朋友,我很高兴。”很遗憾的就是,他认识了她这么久,却从来不知她长什么模样。 “谢了,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这辈子没白活。”停下,孟涟城抬手拍拍白术的肩膀,这话发自内心。 “同勉!”转过身面对她,便是看不到她的脸,但他恍似确实在看着她。 笑,灿若玫瑰。 听着她的笑声,白术有片刻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初次认识她的那一天,她也是在这样笑他。 “我走了!”回神,涌上心头的是更多的无奈与淡淡的忧伤。白术转身离开,背影清颀,在这山水间,如此动人。 孟涟城注视着他离开,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于视线当中。其实,就是他眼盲,但有些情绪也会通过眼睛传达。她仔细看了,也就懂了。 他在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但她觉得,人生不会只如初见! 转身,朝着山庄的大门走。蓦地有细微的声音传进耳朵,抬头,视线穿过山庄的大门,那最高的亭子里,一抹人影进入视线。 距离很远,孟涟城也看的清楚,那小白脸儿不放心,居然跑到那上面监视去了。 蓦地弯起红唇,孟涟城脚下轻踮,整个人立即离开原地,几个跳跃,越过大门,越过诸多小楼长廊花园,恍若一道流箭轻巧的跃上那最高的亭子。 她爱的人在那儿,而幸好,她爱的人也爱她。 这是世上最幸运的事,强求不来只靠运气。所幸,她运气好,来这世上没有白白走一遭,找到了这个其他人穷极一生也未必求得到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