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溶月新生 又是一个静谧的清晨,沉睡的生灵静悄悄的被朦朦胧胧的晨光唤醒,揽月阁的树木和花卉,柔顺的接受着晨光的淋浴,带着幽幽湿意,温馨又柔和。 顾溶月静静站在窗前,看阳光穿透最后一层乌蓝,洒在笼罩在薄雾中的院落,朦胧静静的褪去,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几处极薄的云,如困在碧海中的孤帆,找不到方向,透着孤独和无助,像极了莫名其妙来到异世的自己。她到这个异世已经两天了,依旧恍如置身幻境,她环顾着四周,看着这里细腻的布置和价值不菲的陈设品,处处彰显着女主人的尊贵,眼睛闭上再睁开,虽然太过匪夷所思,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大夏王朝护国公之女顾溶月。 这个时代不存在于历史,百年前这片大陆是大庆皇朝,君王昏庸无道,奸臣当道,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各地英雄群起。多年蛀虫腐蚀,又失民心的大庆王朝很快土崩瓦解,三股最强势力为主沉浮各不相让,又因当时生灵涂炭,受到重创,均不能再生战事。遂三方权衡利弊相继独立,建立皇朝,休养生息。大庆被割据为西凌、大夏、北玥,西凌做大,大夏、北玥稍弱。畏于西凌强大和皇室的铁血手腕,其他小股势力陆续归顺西凌俯首称臣,大夏和北玥结成联盟牵制西凌,三国此时已鼎立百年。顾溶月所在的是大夏皇朝,建朝至今已经历经四朝,励精图治,如今国泰民安,一片繁荣。顾家百年世家,祖上是和大夏开国皇帝一起举义的,皇室对顾家很是敬重和信任,顾溶月的爹爹顾之润掌四十万兵马,世袭第四任护国公。 “进去!磨蹭什么呢?你没做亏心事你哆嗦什么?” “你们……你们对小姐说了什么?你这样对我,小姐……小姐不会饶了你的。” 对话声和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顾溶月望向门口处,一个眉眼英气的少女掀开珠帘进来,她手里拖拽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身材娇小的女孩,两人身着国公府的婢女服饰,被拖拽的女孩杏眼微红柔柔弱弱,神色有恼恨,有不安,有惊慌,看见顾溶月的时候所有的神色都化为凄楚可怜。 顾溶月迷茫的神色顿收,眸光忽然碎出一道冰冷的光,声音仿佛冒着寒气没有一丝温度,“滚过来!” “小姐……。”丫鬟被顾溶月的眼神吓的面色一白,小姐温柔善良从来没有这样可怕过,她双腿微颤挪着脚步,英气的少女早放开了她,她却仿佛是仍被拖着一般,僵硬的向前挪着。 顾溶月看着她的模样,脸上浮出一抹微笑,看起来冷酷又阴森,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丫鬟。 丫鬟盯着走来的顾溶月,那笑容让她浑身惊颤,“碰!”她双膝跪在了地上,哀求的哭道:“小姐,奴婢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奴婢不该乱出主意。”话落,她抬起手“啪啪”煽打自己的脸,边打边哭喊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顾溶月顿住脚步,看着她瞬间高肿起的脸颊,她笑意收起脚步转了方向向软榻走去,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茶,看着她淡淡道:“够了。” 丫鬟停下了动作,小姐这是不怪她了?脸上的喜色还没散开,顾溶月下面冰冷的话就传了过来。 “你收拾东西滚吧,不要像老贱妇一样哭哭啼啼的,她昨夜已经被我丢出圣都了,出去顺便告诉你主子,以前的事我统统不计较,以后若是再招惹我,招惹前让她先把脖子洗干净了!” 丫鬟瞬间面如土色,被顾溶月冰冷的声音吓的浑身发抖,她抑制内心蔓延的恐惧,泣不成声的乞求哭诉道:“小姐,您不要赶奴婢走,不知是谁嫉妒小姐宠我,这样昧着良心诬陷我,能跟着小姐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小姐给我吃好的穿好的,还给奴婢的家人置了宅园,小姐的恩情,奴婢就是死也报答不完,还若有二心,那就是连畜生也不如,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小姐的,我只有小姐您一个主子呀。”她哭的凄惨,几缕乱发被泪水打湿,黏在满是水渍红肿的脸上,让人同情又可怜。 “青碧,把她丢出去,东西不必收拾了!”顾溶月无动于衷的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前身,在她在这个身体上醒来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已经清晰明了了,比如顾溶月在宫宴献艺时忽然过敏起了红疹,比如顾溶月在梅花宴上失足坠了湖,比如顾溶月在皇后姨母寿辰的前一日摔伤了手。她不是十五岁单纯的少女,她是二十五岁军情局的上。春杏做的再缜密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在她看来漏洞百出。看在她们没有毁她的容害她的性命,只是纯粹的阻止她出风头的份上,她不与她们计较,希望她们能好自为之不要再招惹她,不然到时她会一起算总账! “是,小姐。”外面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兴奋和解气。 青碧闪了进来,她像拎抹布一样拎起地上的人,“小……”那丫鬟惨白着脸一声小姐还没叫出来,青碧忽然出手点住了她的哑穴,见顾溶月挥手,立即出了门,足尖一点,腾空而起,飞身向国公府大门而去。 顾溶月看着外面眸光闪过一丝赞赏,昨日见青萝飞身而起时她惊异了半天,大概天时、地利等因素,古人的内功博大精深已臻化境,与现代的气功相比几乎是云泥之别,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细弱的身子,前身性格柔弱不喜血腥,青碧青萝自幼习武不讨她喜欢,但她就不一样了,这两个丫头深得她心呀! “青萝,你的水端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进来!”顾溶月忽然着朝外面道。 “是,小姐。”青萝在外面应了一声,立即红着脸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从夫人去世后小姐就不让她近身了,她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这几年王妈妈春杏把小姐哄的开心,小姐是事事离不开她们,她和青碧虽是夫人选给小姐的,小姐却不喜欢她们。小姐昏迷醒来之后性情大变,昨日赶走了王妈妈,今早又把春杏丢了出去,昨日还吩咐她和青碧以后近身伺候,她们心中欢喜总觉像在做梦一样。 “小姐,您穿的是不是有点单薄了?”青萝放下水盆,看着顾溶月道。 顾溶月看了看身上翠绿烟纱罗裙,裙上是用金银丝线绣成攒枝的千叶海棠,金线银线相映生辉,栩栩如生,即雅致又贵气,她抬手晃了晃逶迤的广袖,拧着眉看向青萝:“这六月底的天,热都热死了,怎么会单薄?。” “啊……。”是呀,六月底的天呀,青碧小脸尴尬的又红了一分,后悔的只想撞墙,小姐脸色苍白的静静坐在软榻上,仿佛散发着微微的凉意,她脱口问了出来,这么就忘了这是六月底七月初,整日赤日炎炎,到晌午,整个院子都被署气蒸薰的蔫蔫的,她怎么会问这种话? 顾溶月好笑的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径自到净水盆前净了面,拿起娟帕擦干净,再回身,见青萝已站在镜前,顾溶月挑了挑眉垂眸看了一眼散在胸前的长发,神情无奈的走过去坐下,由着青萝摆弄吧!如今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昨日给小姐梳头时青萝很开心,梳好后,小姐夸她手巧,弄得她很不好意思,心里却很乐呵。持着梳子轻轻的梳理着手里的乌发,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道:“小姐,昨天国公爷派叶管家来说是让您用完早膳去清风苑,今儿是初一是给老太君请安的日子。” ------------ 第二章 理清记忆 顾溶月秀眉轻蹙,这两日天她也理清接收了这个本身的记忆。顾溶月在名门闺秀里是一个拔萃的人物。她出生时就戴了无数光环,她父亲顾之润掌四十万兵马受大夏百姓推崇,她母亲纪彦雪是富甲天下的凤霞山庄庄主,名满大夏惊艳才绝。母亲对她悉心教导倾囊相授,她对琴棋书画有兴趣,对武功却十分厌恶,纪彦雪想尽办法也没让她改变,最后只得放弃。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天分,八岁在皇后姨母寿辰即兴弹作一曲《芙蓉醉吟》轰动圣都才名远播。九岁皇宫中秋夜宴上献舞《月光倾城》皇上赞“月下精灵”。她可谓是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 这一切在顾溶月十岁那年发生了逆转,那一年凤霞山庄被贼人灭门,无数珍宝金银一掠而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纪彦雪被贴身婢女下了“断魂散”,纪彦雪杀了婢女躲开刺客,带着她和顾奕宸躲进了凤霞山庄的密室,在那里纪彦雪把一生的功力传给了顾溶月,把顾奕宸交给她嘱咐她保护弟弟,然后在她的眼前永远闭上了眼睛,顾溶月心神崩溃悲痛欲绝,她抱着三个月大的弟弟昏死在母亲身边。一直等到两天后皇后找到昏迷的他们。 顾溶月醒来后,过度惊吓失忆了,皇后为她请遍天下名医,想尽各种办法也没有医好她。天下人唏嘘不已,凤霞山庄化为灰烬,十岁的顾小姐是唯一的线索,她失忆了,凤霞山庄如何被灭门的无从查起,富可敌国的纪家,掌握在纪彦雪手中的的金库和遍布天下隐秘的产业,随着纪彦雪的死成了一个诱人的秘密。天下有心思之人纷纷活跃起来,开始秘密寻宝,企图在顾小姐恢复记忆前悄悄找到金库,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江湖中人前仆后继加入寻宝行列,至今仍然络绎不绝。 当年护国公从边关赶来,骤失爱妻悲痛不已,又要为孱弱的幼子求医,无暇顾及失忆的女儿。顾溶月整日里恍恍惚惚郁郁寡欢,皇后心疼她常把她接进宫。太子表哥苏乾对她呵护有加,日日想尽办法开解她,逗她开心。顾溶月渐渐从丧母之痛走出来,日久生情,一个是翩翩少年,一个是如花少女,水到渠成俩人暗自定了情,顾溶月一颗心全扑在了苏乾身上。顾溶月十四岁生日的时候苏乾送她一只凤血玉镯内嵌着两人的名字,并承诺等她及笄娶她做他的太子妃。顾溶月满心欢喜盼望着这一天,谁料一个月前皇上忽然下旨为苏乾与沈丞相之女沈静的赐婚,并昭告四海太子两个月后大婚,这道圣旨犹如晴天霹雳击的她六神无主。她去太子府找苏乾,彼时太子府门庭若市百官恭贺热闹非凡,苏乾竟然对她避而不见。护国公怕她闹事把她拘在了揽月阁,五天前王妈妈给她出主意,她拿着匕首跑到书房以死逼护国公,要他助她做太子妃,做不了她就死。护国公气怒不已,夺下匕首甩了她一巴掌。这个本身从小娇生惯养,第一次挨打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就昏迷了过去,醒来后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又想到自己婚约枷锁在身,先皇所赐,一时心如死灰,昏迷了整整三天无了意识,直到因为自己的到来才苏醒。 “小姐……”青萝看小姐良久也不答话,只是出神的望着梳妆台,手上的动作停下,不安的叫了顾溶月一声。心下暗暗焦急,小姐不会还不罢休吧?太子薄情这一个月来一次未来看过小姐,他待小姐不及小姐待他十分之一,又快要娶沈家小姐了,小姐已经闹过国公爷一次了大病一场,可不能再闹了! “嗯!”顾溶月回过神来,记得自己当时醒来的时候,护国公一脸疲惫的站在她床边,见她醒来后就面无表情离开了,可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欣喜还是被她捕捉到了,虽然自醒来之后护国侯就没有来看过她,但顾溶月知道护国侯其实非常爱这个女儿的,这个本身的奶妈每天都会被叫去问话,看向梳妆镜问道“爹爹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青萝神色有些担心的看了顾溶月一眼,见她脸色正常暗舒了一口气,张了几次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顾溶月在镜子中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蹙眉道:“有什么话就说!。” “小姐,奴婢……”青萝被言中,俏脸抹上红晕。 “青萝,我以前任性不听劝,可能连累你们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顾溶月认真道。 “小姐”青萝眼眶一红“奴婢何来的委屈,奴婢是小姐的人,府里没人敢给奴婢委屈受。” 青萝这话倒是真的,除了顾溶月自己选的王妈妈和春杏,揽月阁的人都是纪彦雪给她的,护国公念着妻子的情分很优待她们,国公府里的人不敢为难她们。 顾溶月余光扫到青萝微红的眼眶,觉得大早上的饿着肚子不是主仆情深的时候,缓缓开口道:“青萝,我只说一次,你也告诉青萝她们,以后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遮遮掩掩。” 青萝闻言心神一凛,鼻间的酸意褪去,点了点头“是!小姐。”小姐身边不需要看她脸色说话的人,因为府里遍地都是。接着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说,奴婢只是想把奴婢看到的说给小姐听,小姐醒昏迷的时候国公爷很着急一直守着,虽然您醒来没再来看您,但每天都会去夫人的幽兰居坐上半天,小少爷每次来看您走的时候都眼眶红红的,您醒来后,怕您见了他生气就没敢再来。” 顾溶月一心用在苏乾身上,没有多少时间与弟弟相处,加上王妈妈挑唆,偷偷在顾溶月耳边埋怨,说什么国公爷只疼小少爷,心里没小姐,顾溶月对弟弟感情有些复杂并不亲厚,顾奕宸却很喜欢粘着姐姐。两个月前顾奕宸来揽月阁玩,王妈妈算计顾奕宸,让他打碎了太子送给她的凤血玉镯,顾溶月气的浑身颤抖,那是太子给她的承诺,第一次打了顾奕宸,哭着把他赶了出去,再不许他进揽月阁。顾奕宸知道自己闯了祸,每次见她都怯怯的怕惹她生气。 “嗯!知道了。”顾溶月缓缓吐了一口气应道,随后又询问“还有吗?” 青萝见顾溶月听进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小少爷看着都让人心疼,她们再急也无用,只有等小姐自己想明白呀,又想起太子殿下的事替小姐不值,愤然道:“还有,奴婢替小姐委屈,太子殿下根本就不配小姐如此待他,他以前说会求皇上废除小姐的婚约娶小姐的,可现在这一个月他一次也没有找过小姐,他要娶沈小姐了……。”青萝看顾溶月神色不明,小姐深情她自然知道一时心里有些紧张,又想起小姐先前的话装着胆子有些磕巴道:“小姐以后……以后还是把他忘了吧!” 顾溶月忽然转过身对青萝眨了眨眼睛,“青萝,你看我像是对他念念不忘的样子吗?” 青萝被顾溶月的忽然转身吓的一惊,拿着梳子呆呆立在那,看着顾溶月眼神狡黠,转动间有光华流转,唇角轻扬梨涡若隐若现,灵动绝美。青碧下意识的摇头,“不……不像。” “噗!”顾溶月被青萝的模样逗忍不住笑了起来。“既不像,你还担心什么?太子娶谁咱们又管不着,咱们过咱们的日子,现在他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所以你就不要瞎担心了!”或许以前的顾溶月听道青萝说这些会生气,但是她不会,脑中这个本身的记忆对她来说和看了一场电影没什么差别,她对太子没有一点感情。 ------------ 第三章 爹爹幼弟 “小姐……”青萝心里一喜,面色激动的看着顾溶月,她没未想过小姐会对她说这么一番话,又见顾溶月眉开眼笑丝毫没有伤心之色,她觉得,这两天小姐给了她太多的惊喜。 顾溶月笑着转过身,“好了,快给我梳头。” “是!”青碧欢快的应了一声,小脸满是笑意。 顾溶月心想这个本身也太任性了,为了太子送的一个镯子,迁怒弟弟。为了嫁给太子以死相逼,忤逆爹爹。幸好当时在书房的只有护国公,外人只道她喜欢太子,不晓得她以死逼嫁的“壮举”。不然这桩事绝对会让她遗“笑”万年,丢人现眼呀!她缠绵病榻,生死之间的时候说不定人家和未婚妻花前月下,浓情蜜意,好不快活呢!顾溶月把太子的祖宗八代问候一遍,呸!什么破玩意儿!不打算娶她还享受她的爱,耍流氓! 青碧自然不会知道自家小姐在骂太子,双手灵巧理顺了小姐披在肩上的一头乌发。片刻三千青丝流云髻。“小姐,好了!”顾溶月梳洗之后人精神了几分,她本就容颜绝美,如今眉宇间似乎又多了份灵动,青碧看的眼前一亮,笑着赞赏道:“小姐是越来越美了!” 顾溶月回过神看了一眼,镜中的少女还有病容,却不影响她的美貌,倒是添了一份脱俗。顾溶月臭屁的笑了笑,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脸,很是满意。上天还是待自己不薄的,给了一副好皮囊,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青萝,我饿了,传早膳吧!”顾溶月感觉肚子空空的,站起来走到桌前叫到,昨日醒来到了这里,因为受惊过度没有胃口,现在才觉得饿的虚软无力。 “苏嬷嬷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呢,奴婢这就去传。”青碧欢喜道,话落,立即出门向西边揽月阁小厨房跑去,小姐这些天用膳只是勉强喝些汤汤水水,好不容易说饿了,自然要快去准备。 片刻,苏嬷嬷,青萝和扔完人的青碧端着早膳进来了。随后绿珠和绿袖进来伺候顾溶月漱了口就退下了。 苏嬷嬷有四十岁的样子,很是干净利落,是顾溶月的奶娘,也是顾溶月生母的陪嫁丫鬟。她嫁人半年男人就死了,怀了一个孩子生下来也死了。纪彦雪怜悯她,正巧顾溶月刚出生,就让她做了顾溶月的奶娘。这些年苏嬷嬷一直护在顾溶月身边,因为多次劝阻顾溶月和太子接触而惹怒了她,顾溶月生气不再与她亲近,只让她管理小厨房。王妈妈和春杏虽受人指使有异心,但有苏嬷嬷、青碧、青萝盯着也不敢妄为。加上保护她的暗卫,顾溶月虽然单纯任性,倒没有吃过什么大亏。绿珠和绿袖是苏嬷嬷提上来伺候顾溶月的,进揽月阁有三年了一直本分老实,平时做一些杂活并不近身伺候。 苏嬷嬷布好了早膳,一蝶小酥饼,一道红烧小排,一份青菜,一份鲫鱼汤,一碗燕窝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看似还不错。顾溶月各尝了一口蹙了蹙秀眉,最后选择吃掉了燕窝粥和小酥饼。 苏嬷嬷没注意这些,她现在是满心的欢喜。小姐脸色虽苍白却没有了憔悴忧郁,小姐昏迷醒来后,忽然赶走了王妈妈和春杏。她也不用再成日的盯着她们了,这下放心了,只是太子殿下的事…… “小姐,皇后娘娘前几天遣人请您进宫玩,国公爷推了,昨天又遣了人来请您明天进宫,国公爷应了。”苏嬷嬷的看着顾溶月,见她她脸色正常,斟酌了一下接着又道:“小姐呀,圣上给太子殿下赐婚,娘娘也没有办法的,您可要看明白呀!。” 皇后估计还以为顾溶月因太子大婚心生埋怨呢,实际上醒来后知道缘由的顾溶月,恨不得去亲皇后两口,太子可是这本身的亲表哥,想想就有点膈应。 “嗯!知道了,奶娘,你放心吧”顾溶月咬了一口小酥饼,从善如流的应到。 苏嬷嬷眸光慈爱的看着顾溶月,面色动容的点点头,小姐很久不叫她奶娘了,瞅着顾溶月吃的很香,心情似乎也不差,又趁热打铁道:“小姐,可不能再任性了,国公爷从小就最疼您,哪能真会生您的气,一会儿见了国公爷,答应奶娘给国公爷认个错,他定会原谅您的。” 顾溶月一本正经的点头,以死逼父亲让她嫁给太子,这种事在现代也不只是一巴掌的事。即使苏嬷嬷不说,她也要想法和护国公尽释前嫌缓和关系,护国公可是她实打实的靠山和铁饭碗啊! “好小姐,好小姐,国公爷一定会很高兴的。”苏嬷嬷看顾溶月听进去了,激动的红了眼,慈爱的抚了扶她的头。 “小姐,你慢一点,小心噎着。”青萝笑道。皇上给太子赐婚,小姐伤心病倒,醒来后不再提及太子,她们是既心疼又欢喜。心疼小姐对太子的痴情,欢喜小姐能接受事实好起来! 用过早膳顾溶月带着绿萝和青碧出了揽月阁,向护国公的清风苑走去。 这是顾溶月第一次出揽月阁,青碧和绿萝走在她两侧。一路走来,入眼的是亭台楼阁,庭院坐落有致,红墙绿瓦 美轮美奂,小桥流水,假山花圃,美不胜收。一些洒扫的仆人见顾溶月都恭敬的行礼,顾溶月笑着点头,想着古人真会享受,不仅感叹,寸土寸金的京城,盖那么大的院子真是奢侈。 一行人进入将军的清风苑,顾溶月让青碧和绿萝候在了外面,独自一人走进了清风苑的正堂。房内的情形收入顾溶月的眼底,房里只有两个人,四岁的顾奕宸坐在下面,耷拉着小小的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因是早产儿身子一直不好,此刻安静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更显的人小瘦弱。抬头看向上面,护国公做在首座。大概是因为古人成家早的缘故,护国公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形貌潇洒,眉眼间沉淀着岁月打磨过的英气,令人观之又敬又畏。 ------------ 第四章 幡然悔悟 顾溶月定了定神,缓缓的往里走去,听到声音两人都向她看来,护国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顾奕宸抬头看她,见她看过来又快速的低下了头,小手紧紧的篡着衣角。 顾溶月收回视线,径直上前走到桌前,伸手斟了一杯茶,递到护国公面前,装出知错后悔的模样,轻声道:“爹爹,那日是我做错了,您喝了这杯茶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护国公看了一眼她,还是执迷不悟吗?换个方式要逼自己吗?近日来的沉郁化作怒火,但想到她身子刚好强压住怒气,须臾,他苦笑一声,似乎没什么力气语气浅淡,“是吗?错在哪?” 顾溶月近距离的看护国公才发现他脸色暗沉,眼下两处乌青,显然是休息不佳。又看向小脸发白,明显是被吓住了的顾奕宸一眼。顾溶月酝酿了一下情绪,眼中瞬间水雾朦胧,忍着哭声道:“我错在愚昧无知出言不逊,仗着爹爹宠我目无尊长;错在自私任性忤肆意妄为,以死逼迫爹爹大逆不道;错在辜负母亲临终嘱托,她要我照顾爹爹和宸儿,我却……” 顾溶月前世做情报员时,除了精于爆破、攀登、格斗、射击、观察、潜伏、窃听、摄影、无线电通信、密写、密码破译等。还有两样最拿手,就是化妆变身和表演。后来虽升了大校,本事却没有丢,此刻哭起来得心应手。或许是情绪太饱满了,她想起了前世的外公,父母在她两岁时,一场空难逝世了。外公把她悉心教导大,进了军校,后来又进了军情局。这次任务是完美的完成了,她却和那几个临时的搭档死在了回程的飞机上。飞机忽然起火爆炸,她像她的父母一样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外公。她醒来就在这里了,外公得到她的消息能不能承受的住?落入异世的孤独和抑郁似乎找到了宣泄口。顾溶月越想越伤心,五分真五分假的哭起来,眼泪无声的从她脸上流下来,让人爱怜不已。 护国公听到女儿说到妻子,眸光闪过痛色,没有见妻子最后一面是他永远的痛。看着女儿在满脸的悲伤,眸光一时不停的变换,有讶异,有惊喜,有沉思,手下意识的去接过顾溶月手里的茶杯。 顾溶月嘴角细微的勾了勾,又挤出几滴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的样子看向护国公。 护国公看着她的模样,心瞬间软了下来,声音缓下来道:“别哭了,我不生气了。” 顾奕宸小脸发白,看姐姐哭的伤心,心里很难过。黑宝石的般的眼睛泛着水汽,鼻子红红的,秃噜下椅子,跑到顾溶月跟前,喃喃道“姐姐……”声音软软的带着哭意。 顾溶月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五分相似的漂亮孩子。纪彦雪早逝,他虽养在护国公身边,可护国公忙于朝政并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他。自小体弱多病虽常常去粘着姐姐,却得不到姐姐的近亲。顾溶月心里一软,伸手拉住他的小手,把眼前的小人儿拉进怀里。 顾奕宸被拉进一个香暖的怀中,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蓄积的情绪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唔……姐姐……姐姐” “嗯……”顾溶月手臂轻柔的环着顾奕宸细弱的身子轻轻的抚着他的背,轻应了一声。 “…姐姐……呜呜……”顾奕宸把头深深的埋在姐姐怀里,小小的身子松软下来在顾溶月怀里哭的微微颤抖。这和梦里一样,他在姐姐的怀里,姐姐亲昵的抚着他的头,这种感觉那样温暖,他贪恋这个香暖的怀抱,不想动。 顾溶月感受到怀里小小身子对自己浓浓的依赖,轻轻的抚着他的小脑袋,轻叹一口气,到底是血浓于水,记忆中从小几个婶娘一碰他,他就哭声不止。记事后对护国公府各房的讨好也木着小脸。而对这个不合格的姐姐却很热情依恋,尽管顾溶月从小对他并不热切,他却还是喜欢往揽月阁跑。 护国公看着顾溶月,想起苏嬷嬷说她醒来后变了很多,他本不信,苏嬷嬷是她的奶娘,自是为她说话。管家叶青禀告说小姐赶走了王妈妈和春杏,他以为她又要怎么闹腾呢。可是现在看她确实一样了,像是冲透了前些日子罩在身上的暗沉,整个人明亮了很多,她一番话说的诚挚伤心,对弟弟的亲昵由心而发,不似作假。他心里安慰自己,女儿曾命悬一线经历生死,或许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护国公看着她满脸泪痕,眸底闪过一丝疼惜,声音有些苦涩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怨我。”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只希望她平安快乐,太子婚期已定木已成舟,更何况太子对她用情不深不值得托付。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当年妻子去世他照顾幼子无暇顾及她,经常送她入宫去陪皇后 ,不然也不会有如今之事了。 顾溶月低头沉思,没有言语。 护国公看着沉默不言的顾溶月,叹了一口气道:“薇薇,就算你没有婚约在身,我也不会让你和太子在一起的,以后你会明白的。” 顾溶月听到护国公喊她的乳名,就知道护国公已经搞定了,心里松了口气,认真道:“我明白的,我大病醒来,犹如新生,如今对太子已如陌生。他即将大婚证明对我无意,我又岂会再有他想,再说他以后会有很多女人,我可不想每次都在鬼门关走一遭!”顾溶月说到最后语气嘲讽,面色寒凉。 她刚才不出声是在想她要怎样让护国公相信她对太子没有感情,心里暗骂真不知道这个身子到底是什么脑部结构,喜欢太子有本事就去拿下他,你逼你爹干嘛?幸好别人不知道她闹的这一出,不然在这个女训女则深入人心的世界里,她以后出去怎么混! 护国公闻言神色一怔仔细的看着顾溶月,见她眸光坚定,不似在安慰敷衍自己,仍旧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以前……” “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明白了。后宫里多的是美貌女子,红颜未老恩先断,最好的结局就是能安然的枯死深宫,后宫如沼泽之地,我避之不及,又怎会愚蠢的往里跳呢。”顾溶月打断将军的话,神色一片认真。 护国公不说话,神色不明的看着女儿小脸上认真的神色。似乎对女儿一下子长大了有些接受不了。 “爹爹,我醒后幡然悔悟,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错事,太子以后会有很多女人,会有争宠,阴谋……,我深知此理,有岂会继续愚蠢,即使没有婚约在身,我也不会再喜欢他!”顾溶月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坚定,不容置疑。 顾溶月见护国公神色不明,她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吧?爹爹还不信吗?心里有些挫败,但仍眸光坚定继续道:“爹爹不相信我吗?我只是一时冲动失了理智,怎么会一直糊涂呢?” 护国公听了女儿一席话,不是不相信,只是一时又惊又喜,各种情绪翻滚,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声调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我相信你!”。 护国公惊喜之余才想到还要去畅春堂,他站起身,慈爱的抚了抚顾溶月的头,“走吧,先随我一起给你祖母请安去,回头我们再说。” 顾溶月点了点头,护国公满目欣慰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收回视线率先走了出去。顾溶月拉起怀里晕晕乎乎的顾奕宸,随着护国公走了出去,女儿今天一番话似乎让护国公这几天郁结的胸口通畅了,人精神了几分,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顾奕宸不懂爹爹和姐姐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姐姐不讨厌他,他很开心。黑宝石的眼睛熠熠发光,乖巧的牵着姐姐的手。候在外面的青碧青萝看到小姐牵着小少爷出来了,国公爷神情愉悦,知道国公爷原谅了小姐,两人眼底皆是浓浓的笑意。 ------------ 第五章 怪异祖母 畅春堂外站着一群人,除了各房的姨娘妾氏没资格来,果然该来的都到了。二叔顾之洋和二婶李氏,三叔顾之书和三婶安氏,四叔顾之康和四婶阮氏,旁边站着各房的子女。远远看去,一群人衣饰颜色各不相同色彩缤纷,配上旁边的绿柳和摆着的各色花景,顾溶月眼睛虽然晃了一下不过也觉得煞是好看。 李氏看着一起走来的三人心里疑惑,顾溶月不是被护国公禁足养病吗?现在这……,不知道那天在护国侯书房发生了什么,杜妈妈亲眼看见护国公沉怒着脸把昏迷的顾溶月抱回去的,揽月阁除了大夫护国公勒令所有人都不能进去。这太子殿下即将大婚,以她对这个侄女的了解不可能只闹一场的,可是揽月阁这些日子却异常平静,倒是护国公每天的脸色都不太好,连顾奕宸也没精打采的。现在看着姐弟俩红红的眼眶显然哭过,再看护国公松快的神色怎么也解释不通啊 各房的女眷也都看到了顾溶月,一时间担忧、讶异、嫉妒、讥讽、……各色目光将顾溶月淹没,顾溶月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敬她一尺的,她还一丈,招惹她的,她也不会客气! “你还病着就该好好养着,你不来你祖母也会体谅的。” 李氏迎上来摸了摸顾奕宸的脑袋,随后又握住顾溶月的手道。 顾溶月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秀眉,前身和李氏走的近,对李氏信任依赖,可她不是呀,她对李氏没有依赖,对她亲昵的动作心里很抵触。 “平时无法在祖母跟前尽孝已是愧疚,今日不来虽然祖母体谅,但我也不会心安”顾溶月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淡淡一笑道。 李氏怔了一下,随后面色欣慰不已的道:“真是个好孩子,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顾溶月道。 “我一直担心想去看你,大哥说大夫让静养,我就没去扰你,这才几天,你就清减了这么多。”李氏眸光疼惜的看着她。 “我只是躺了几天没有活动,身子看着有点虚而已”顾溶月道。 李氏佯装生气嗔了她一眼,“我瞧着还没好利索,今后要好好养着,万不可大意。”说完又对她身后的丫头说道:“你们小姐身子虚,多炖一些补品给她好好补补,缺什么就来找我。” 青碧点头应是,青萝暗暗的撇了撇嘴,二太太真会说话,明明知道府里最不缺东西的就是揽月阁。旁人不知道她们近身伺候的可清楚的很,平日里国公爷给的宫里赏的好东西小姐可是每一次都会孝敬二太太一份。揽月阁会缺什么?小姐是国公爷唯一的嫡女,皇后娘娘是可是小姐嫡亲的姨母,府里最尊贵的小姐,要吃什么没有。 顾溶月瞧见青萝撇嘴就知她所想,笑了笑。 “二嫂,知道你最疼她,左右你们又不是不见了,大哥她们要进去了,我们也快走吧。”阮氏笑盈盈走过来的提醒。 李氏见护国公他们果然向院里走去,笑瞪了阮氏一眼,又扫了一眼阮氏身旁低眉顺眼的安氏,微笑着打头一行人走进了畅春堂。 顾溶月看着打量着走在李氏后面的三太太安氏,记忆里这个本身几乎和她没有接触过,安氏虽然五官精致,温和柔美,却在李氏的气场下显得畏手畏脚,而李氏五官虽不出众,身上有世家养出来的尊贵,加上这四年来主持中馈历练出的气场,令人不敢轻视。安氏出身侍郎府,因为三爷身子不好,长期卧床,安氏是当时老国公爷给儿子娶来冲喜的。三爷顾之书是庶出,又长年卧病没有官职,府里上下难免对安氏轻视了些。 顾溶月看着走在李氏旁边的嘴角含笑的阮氏,想起以前听青萝说的八卦。据说当年四爷顾之康代老太君去给尚书府的老夫人贺寿,席间吃醉酒,被扶去客房休息,期间迷迷糊糊起来找水喝,不知怎么就踉踉跄跄的闯入了阮氏的闺房,还很狗血的看到正在沐浴的阮氏。事后阮家人找来,顾老太爷为了面子,当场就表示娶,老太君也没说什么。顾之康一直觉得自己被阮氏算计了,心里非常不愿意,他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且正打算去提亲,可是阮家姑娘的清誉已毁,在各种版本的舆论下俩人第二天订了亲十天之后就匆匆成了婚。虽然阮氏婚后很快给他生下了长子,可这些年顾之康却一直对她很冷淡。顾溶月心里也觉得疑惑,顾之康怎么能那么顺利的进了内院,还进了阮氏的房里,只是阮氏又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她的身份也不低,尚书府的嫡女,而且相貌娟秀,足可以做一府主母,没有必要赔上名誉上杆子贴一个当时还是白身的四公子。除非爱顾之康非他不可,至于到底怎么回事顾溶月也不想探究,府里各院的事多了去了,只要没有跟自己过不去,还是各扫自家门前雪,别管他人瓦上霜的好! 顾溶月看着身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堂姐妹,都小心谨慎小碎步的跟着前面,就这一点顾溶月就崇拜她这个祖母,顾老太君就是有这样慑人的气势,她一年不露几次面却无人敢不敬,她不主事却没人敢乱生事,就比如她喜静,各院跟来的丫头随从都不敢进院内,请安也是人齐了一起进,平时活泼好动的也都小心翼翼的不说话,顾溶月拉着乖巧的顾奕宸与大家一起走进了正堂。 顾溶月随大家进去之后站定,看向上面坐着的老太太,顾老太君半倚着靠垫,神色冷淡,眉间带着隐隐约约的戾气,顾溶月和祖母接触并不多,记忆中从来没见她笑过,除了每月初一的例行请安,其余时间谁也不见。她对儿孙都不热切,现在看来如果不是爹爹和叔父的容貌多少与她肖似,她都几乎怀疑祖母是假的。她记事的时候隐约听外祖母说过,祖母以前虽性子冷淡,还是喜欢孩子的。老国公爷有四子一女,只有三爷顾之书是庶出,其他都是祖母所出,祖母很喜欢这个女儿,可是她这个唯一的姑姑十五岁的时候染病去世了,祖母也自那时转了性子,对所有子女都不亲近了,祖父去世后,她的性子就更加的冷了。 顾溶月心里感慨,拉着弟弟与其他人一样给顾老太君躬身行了礼,老太君如往常一样留下了四个儿子和三个儿媳妇,挥挥手就让其他人散了,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行了礼就退了出来。 ------------ 第六章 治不了心 出了畅春园,青碧和青萝就迎了过来。顾溶月朝她们点点头脚步不停打算带着顾奕宸回揽月阁。她看向身边的顾奕宸,他虽自清风苑出来就没说一句话,但他满满的喜悦却通过小小的手心传递给了她,此时看他咧着小嘴乖巧的跟着她,长长的睫毛每走一步就忽闪一下,黑宝石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流淌。顾溶月忽然觉得身体哪一个部分发生了变化,全身舒畅了很多,来到这个世界的不适和焦躁似乎也消逝了,仿佛她一直就是顾奕宸的姐姐。 “二妹妹,等一下”一个柔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溶月闻声顿住脚步,回头望去,大堂姐顾明月款款的走了过来。顾溶月打量着走近的顾明月不由的啧啧舌,李氏五官不出色,倒是很会生。顾明月肤色莹白似能掐出水,美眸中似含秋水,眼波流转甚是温婉,朱唇丰满水润,一袭淡粉色宫装,挽着同色的软纱,整个人娇嫩欲滴。顾溶月感觉“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顾溶月忽然觉得手里的小手紧了紧,偏头见顾奕宸粉嫩的唇瓣紧抿着,眼睛里闪过厌恶还有一丝害怕。顾溶月把他的异样收入眼底,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把他的小脑袋揽向自己,顾奕宸愣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就乖顺的爬在了姐姐的身上。顾溶月心里疑惑,宸儿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顾明月?宸儿自幼养在护国公身边,近身的人都是护国公的亲信之人,又有暗卫贴身保护,虽然这四年来李氏掌权,顾明月春风得意,可她也没有本事敢欺负护国公唯一的嫡子,顾溶月想回去要问弟弟弄清楚。 “咦?二妹妹,五弟这是怎么了?”顾溶月走到跟前站定,疑惑的看着顾亦宸的后脑勺问。 “他今儿起早了,困了,大姐有事吗?”顾溶月不欲与她多说,直接开门见山。 顾明月一怔,随后柔柔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三日后清宁郡主过生辰,程王府送来了请帖,我想和妹妹一起去。” “我不去!”顾溶月想也没想吐出三个字。她和这个程王府的郡主没有交情,何况初来乍到她还得缓冲一下,她不想凑热闹。 顾明月似乎没有想到她拒绝的如此直接,神色讶异了一瞬笑着劝道:“二妹妹许久不出门,大伯说你病了也不让我们找你,我都许久没和妹妹在一起玩了,既然现在好了就别闷在府里了,就和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吧。” “太医要我在府里静养,你们去吧。”顾溶月摇了摇淡淡道。 “太医能医好病却治不了心,二妹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这次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正好能散散心。”顾明月很有耐心笑吟吟的劝道。是真病还是心病她自然清楚,心爱的太子哥哥就要大婚了,恐怕心急如焚了吧,大伯父把她拘在揽月阁说是养病,其实是怕她闹事丢人而已。 “我说了,我不去!”顾溶月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道。心病?貌似的确是这样,散心嘛,就经不得推敲了,她虽对圣都名门各府牵扯不上心,记得以前曾听李氏说过丞相夫人和程王妃是手帕交,沈静和清宁郡主也自幼交好,这情敌见面怕不是散心是堵心吧?哼!顾明月想看戏,她可没有精力做主角。 顾明月没想到她态度如此坚决,不死心的劝道:“我是想着让妹妹高兴高兴,我知道太子大婚的事你心里难受,闷在府里不愿出门,只是越这样反让别人轻看了妹妹呀。” “你胡扯什么!太子大婚与我何干?不去就是不去!在府里胡言乱语也就算了,只是到了程王府还是闭着嘴巴好,别惹了沈大小姐的厌恶。”顾溶月神色冷漠,声音清冷。她还拿出太子来刺激她,如今太子即将大婚四海皆知,准太子妃沈静此时风头正盛,这当口去程王府,必少不了各府小姐的挖苦、讥笑,她不喜欢太子就是去了也无所谓,但若换成深爱太子的前身,就是在诛其心呀! 顾明月面色一变,长袖下掩着的粉拳紧紧篡在一起,委屈的痛声质问,“二妹妹,我也是一片好心呀,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是知道的,你又何苦这样迁怒我?” 顾明月还没有说话,青萝忽然出声,“大小姐,我们小姐只是提醒您不是迁怒,小姐已再三说不去,您反复说什么心病散心的已属无礼,又诋毁太子殿下和小姐清誉,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才会真的迁怒您呀。” 顾明月转头目光冷冷的看着青萝,“我和你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青萝垂下头暗自瘪瘪嘴,心里道不管有份没份,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 青碧忽然上前一步对顾明月行了一礼,神色为难道:“大小姐不要生气,您和我们小姐说话,原是没有奴婢插嘴的份,只是小姐大病初愈,国公爷关爱小姐事无巨细,且不说您要带小姐去程王府散心国公爷会不允,就是今日您在此拦住小姐说话国公爷也是会生气的,我们小姐身子虚比不得大小姐,可受不了烈日炎炎下的暑气!” 顾明月粉拳篡的又紧了一分,压下心中的怒火,娇美的脸上满是委屈,看向顾溶月痛声指控,“二妹妹,我到底哪里惹了你?连你的丫鬟也如此作践我,我只是想着清宁郡主生辰让妹妹也热闹一下,你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什么,你心里烦也不能拿我撒气呀。”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凌厉,她以前如何糊弄这个本身她不计较,她别有用心让她散心她也不计较,她还不知进退,装腔作势的质问她,她也没必要客气了,冷声警告道:“她们责备你是你咎由自取,别把我当傻子,我只说一次,今后我若遇到不畅快的事,发现和你有一丝的关系,国公府就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顾明月身子一颤,张着嘴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一脸惊骇的看着顾溶月,仿佛见鬼了一样。 顾溶月冷笑一声不再看她,轻轻的拍了拍爬在她身上的顾奕宸。顾奕宸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姐姐,顾溶月收了神色拉着他转过身向揽月阁走去。 青碧青萝也被顾明月的一番言辞吓了一跳,不过却觉得理所当然,在她们眼里小姐是国公府最尊贵的女人,大小姐存了心思让小姐“散心”,她活该!俩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上顾溶月。 ------------ 第七章 知错就改 顾明月脸色惨白的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远,她低头看着手心深深的青紫印痕,脑子一团乱,今天到底怎么了?顾溶月何时言辞如此犀利了?何时敢如此对她了?何时提到太子如此平静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灵玉看着前面已经没有几个人的影子,又看了顾明月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姐,咱们回去吗?” “啪”顾溶月忽然转身恶狠狠的扬手打了灵玉一巴掌,“废物!你是死人吗?同样是丫鬟,你怎么就那么不中用?” “小姐……奴婢没用”灵玉捂着脸瑟缩的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声音颤抖。 顾明月看着灵玉害怕的样子,凶恶的神色忽然消散恢复了正常,声音平静道:“去暗香院等母亲。”说完转身向李氏的院落走去。灵玉谎忙起身跟了上去。 如今是七月初,早上的温凉散去,顾溶月带着顾奕宸回到浅月阁,一路走回来虽然没晒着,两人脸上也溢出了一层薄汗。青碧端来了一盆温水,顾溶月把娟帕投湿擦了擦脸,随后又放在温水里投了一次,微微倾身对旁边的顾奕宸道:“闭上眼睛。” 顾奕宸非常听话,眼睛立刻紧紧闭上,似乎生怕晚了姐姐会生气一样,因为眼睛闭的太紧,长长的睫毛被压的翘了起来,顾溶月看着又好笑又心疼,细致的给他擦了擦脸,又拉过他的小手给他擦了擦手心。 温温的娟帕抚过顾奕宸的小脸,姐姐的衣袖扫过他的下颌,痒痒的,他好像沐浴在春风中,那么轻柔,那么美好,他想睁眼看看姐姐,可是他不敢,两个月前就是在这里他打碎了姐姐的镯子,把姐姐气哭了,如果他不听话姐姐会不会再把他赶出去? 顾溶月把娟帕放在水盆里摆了摆手,青碧端着水盆退了下去。 “好了,眼睛可以睁开了。”顾溶月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小脸。 顾奕宸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纯净,看着姐姐温柔的笑脸,呆呆的叫了一声“姐姐” “嗯!呵呵……”顾溶月看着弟弟萌萌的表情,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拉着他走向窗边的软榻,把他抱上去后,顾溶月坐在了他身边。 “宸儿,陪姐姐说说话好吗?”顾溶月拉着他的小手温柔的看着他。 “嗯!”顾奕宸点点头,模样可爱又乖巧,黑宝石的眼睛热切的看着她。 顾溶月看着弟弟兴奋的小脸,心思一动,温声问道:“如果有一个人做错了事,宸儿会怎么罚她?” 顾奕宸闻言,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他没有罚过人,他也不知道,思索了片刻偏头,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甜,“姐姐,那她知错了吗?”爹爹说过知错就改的还是好孩子,如果知道错了他就知道该怎么罚了。 “嗯!她知道错了”顾溶月笑着点点头。 顾奕宸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眼神一亮道“那就罚她背三遍《三字经》吧。”他每次出错时,爹爹就是这样罚他的,这样罚应该就不会错了。 顾溶月愕然,三字经?笑了笑道:“背三遍《三字经》就可以了?” “嗯!”顾奕宸疑惑的看着姐姐,点了点头。 顾溶月看着顾奕宸,十分认真的道:“宸儿,姐姐上次把你赶了出去,姐姐知错了,你愿不愿意原谅姐姐?” 顾奕宸瞬间小脸发白,惊慌失措的挥着小手“不是……不是……”须臾,眼眶发红黯然的垂下头,“是宸儿打碎了姐姐最喜欢的镯子。” “那只是一个镯子,姐姐也打碎过,碎了一个又没什么,我这还有很多呢。”顾溶月看着弟弟垂着的小脑袋温声道。 顾奕宸依旧黯然低垂着头,“可是我……我打碎的是姐姐最喜欢的。”姐姐每次看着那个镯子都会很开心,却被他打碎了,姐姐怎么可能不伤心了。 顾溶月知道弟弟心中所想,轻叹了一口气,“宸儿不相信姐姐的话吗?宸儿难过了姐姐才会很伤心,姐姐最喜欢的是宸儿呀,一个破镯子怎么能跟宸儿比呢?”她不想那天的事情影响到弟弟,她不想弟弟以后面对她的时候有任何心理障碍。她伸手抬起顾奕宸的小脸,轻轻的试了试他的眼眶柔声道:“宸儿,看着姐姐。” 顾奕宸抬起头,黑宝石的眼眸沁着泪珠,里面有依赖,有委屈,有不安,抿着唇看着顾溶月。 摇了摇头道“宸儿没有做错,姐姐知道宸儿不是故意的,宸儿也很难过,可是我还冤枉宸儿把宸儿赶出去,我知道错了,我给宸儿道歉,宸儿愿意原谅姐姐吗?” 顾奕宸沁着的泪珠滚落下来,一下子扑到顾溶月怀里,“姐姐……姐姐……”因为姐姐每次拿着那个镯子就会笑的很开心,对他很好奇,王妈妈让他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碰就碎了,看到姐姐伤心他是真的很后悔很难过。 顾溶月笑着揽住他,轻轻的问道:“宸儿是不是原谅姐姐了?” “嗯!”顾奕宸在顾溶月怀里重重的点点头,声音有些鼻音。 “那姐姐现在给宸儿背三遍《三字经》好吗?”顾溶月揉了柔怀里的小脑袋。 顾奕宸从顾溶月怀里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摇了摇头,“不要罚姐姐!” 顾溶月抬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道:“不行,做错事情就是要接受惩罚的。” 顾奕宸闻言眉毛揪到了一起,他不想罚姐姐,歪着脑袋苦思幂想,片刻眉毛展开道:“我替姐姐接受惩罚!” 顾溶月看着这样的弟弟,情不自禁的的亲了亲他的脸颊,笑意盈盈的点点头,“好,宸儿替姐姐接受惩罚!” 顾奕宸兴奋的小脸微微泛红,眼睛灿若星辰,似乎是感应到姐姐很喜欢他,胆子也大了起来,也不从她怀里退出来,直接靠在她身上铆足了劲背了起来“人之初 性本善 性相近 习相远 苟不教 性乃迁 教之道 贵以专 ……兄则友 弟则恭 长幼序 友与朋 君则敬 臣则忠……”一时间清脆稚嫩的童声飘散出揽月阁,候在外面的青萝青碧眼底皆是浓浓的笑意,觉得外面的天气似乎也清凉了许多。 顾奕宸背的很熟很快,中间没有停顿过,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三遍背完了,可能背的急了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哑道“姐姐,我背完了。” “嗯!宸儿真聪明!”顾溶月含笑夸赞道,抬手帮他顺了顺胸口,待他呼吸平缓后,另一只手拿起刚刚在顾奕宸背书时晾上的热茶凑在他唇边,顾奕宸神采熠熠的就着姐姐的手咕咚咕咚一杯清茶喝尽。 一杯清茶下肚,嗓子舒服了,顾奕宸靠在姐姐的怀里,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开心,他想天天这样,抬头小心翼翼的问顾溶月:“姐姐,我以后还可以来吗?” 顾溶月好笑的捏了一下他小小的鼻子,“当然了,我是宸儿的姐姐呀。宸儿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噢!太好了,我以后天天来找姐姐!”顾奕宸闻言兴奋的抱住顾溶月。 顾溶月笑着搂住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头问道:“宸儿不喜欢明月姐姐吗?” 顾奕宸抬头看了一眼姐姐,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欺负过你?”顾溶月皱眉问道。 “没有。”顾奕宸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呢?”顾溶月想着她也不敢,护国公可不是吃素的,顾明月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 “她好凶,好可怕。”顾奕宸小脸染上一层恐惧,身子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顾溶月怀里贴了贴。 顾溶月揽住他,轻柔的抚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宸儿不要怕,告诉姐姐她怎么凶了?” ------------ 第八章 先皇赐婚 顾奕宸在姐姐温柔的安抚下脸上的恐惧散去,在顾溶月怀里气鼓鼓道:“她打死了小白,我讨厌她。” 打死了小白?顾溶月眉头蹙了起来,小白是顾之书养的一直灵兽,不知是何品种,长的雪团可爱,府里人都很喜欢。半年顾之书派人把它放回深山了,怎的被顾明月打死了?还有,她记得顾明月一直很喜欢小白的,为何打死它呢。 “你怎么知道她打死了小白?”顾溶月问道。 顾奕宸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小脑袋靠在顾溶月胸前愤愤的开口道;“我进去她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听到屋子里有声音我就走过去,在门缝里我看到她好凶,小白都不会动了,她还在用手掐着小白的脖子。”说到这,顾奕宸伸手抱住她,“唔,姐姐,她那时的样子好可怕,一边笑一边哭,我好怕,想往外跑,却摔倒了。” 顾溶月推开他,皱眉道:“你跑她哪干什么去了?爹爹不是说过不准乱跑的吗?” 顾奕宸听姐姐语气不好,扁扁嘴有些委屈道:“我是去那找姐姐的,只去过一次。” 顾溶月听到这句话,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抱住他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卫枫出来带着我飞回清风苑了。”顾奕宸继续道,说到卫枫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 顾溶月点了点头。卫枫是顾奕宸的暗卫,及时出现很正常。凤霞山庄灭门时,卫枫、卫远、卫闯、卫竞、卫安、卫其六人在外执行任务。回来时纪彦雪已死,卫枫和卫远暗中保护顾奕宸,卫其四人成了顾溶月的暗卫。这些暗卫从小就被培养训练,青萝说他们的功夫个个出神入化,不过她从没用过,这四年来在人身上顾溶月一直还挺安全的。 “这事你都告诉谁了?”顾溶月又问道。 “谁也没告诉,我怕爹爹训斥我乱跑,没敢说。”顾奕宸闷闷道。 “以后不要再告诉别人。”顾溶月若有所思的叮嘱他道。人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是无端做出来的,顾明月为何又哭又笑的掐死了小白?三叔顾之书撒谎说把小白送回深山了,是不想起事生波呢还是别的原因? 这一日顾奕宸一直待在揽月阁,用过晚膳后顾溶月牵着依依不舍粘着她的顾奕宸把他送回清风苑,护国公看到姐弟俩相携而来笑逐颜开,怕顾奕宸身子弱闹了一天受不住,就吩咐人把有些不乐意的顾奕宸带下去沐浴休息了。 护国公看着被带下去的顾奕宸笑着喝了一口茶,转过头对顾溶月询问道:“微微,皇后宣你明天进宫,苏嬷嬷告诉你了吧?” “嗯!”顾溶月点点头。 “我已吩咐叶青,明天多带一些护卫。”护国公温声道。 顾溶月迷惑不解,以往她进宫护国公从未吩咐过,“为什么多带护卫?有什么事吗?” 护国公摇头,“你不要担心,无事,太子要大婚,皇上提前下诏召回东王和北王,这几天家眷已陆续进京,各国使者也正赶来,圣都现在鱼龙混杂,多带些侍卫安全一些。” 顾溶月恍然,想到护国公如此细心,心里暖融融的,点点头道:“爹爹也不要大意,出去办事多带一些人。” 他提到太子大婚女儿神色坦然,护国公觉得身心舒坦,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朗声笑道:“好。” 顾溶月伸颈看了看,喝那么浓的茶,她蹙了蹙眉道:“你睡眠不好,以后用过晚膳后喝清茶吧,不要喝这么浓的茶。” 护国公不解的问道:“睡眠和茶有什么关系?” 顾溶月想说当然有关系,叶茶里含有咖啡因,冲泡时间越长释放的越多,你晚膳后喝浓茶,中枢神经兴奋,自然是影响睡眠的。不过这样说护国公听不懂,想了想道:“太医都说饮食过量伤身,天气热您白天已经喝很多浓茶,晚上再喝就属于饮茶过量,不但伤及脾胃还会失眠多梦,所以您晚膳后喝清茶最合适了。” 护国公一愣,随即忍俊不禁问道:“微微这是从哪听来的?” 顾溶月笑了笑道:“我也忘了从那听的啦,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护国公哈哈笑了起来,宠溺的看着女儿,“好,好,爹爹都听你的。”晚上只喝清茶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溶月嘴角的笑意漫开,护国公看她的眼神里有她上一世一直渴望得到的情感,平淡又温暖,这份情感仿佛为她撑起了一片蓝天,遮去了风雨,是她以前最渴望拥有的。 父女俩虽然坐的不近,却有血缘至亲滋生的淡淡的温情。护国公想到女儿明天还要进宫,又顾忌她大病初愈,说了一会儿话就催促女儿赶快回去休息。 “好吧,爹爹也早点休息。”顾溶月站起身来,这个身子太弱,她确实有些累了。 护国公点了点头,笑道:“好。” 刚进七月天气炎热,虽然揽月阁清凉,但与顾奕宸玩笑也出了不少汗,顾明月回去后沐了浴,一身清爽的躺在床上,身心轻松不一会就睡了过去,这一夜,顾溶月一夜无梦。 第二天顾溶月用过早膳之后,出了院门管家叶青在外面候着她,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在府门外候着,顾溶月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跟着叶青,一路出了将军府。 府门外停着一辆挂有将军府标志的马车,两排侍卫带着佩刀威风凌凌直立着,比以往多了一倍,青萝和青碧立在马车旁看见顾溶月出来迎了上来。伸手要扶着顾溶月上车,顾溶月挥开了两人,动作潇洒的跳了上去。青碧和青萝张大嘴巴看着顾溶月,小姐以前训斥她们,说她们粗鲁,以后不准跳上跳下,小姐这是? “愣什么呢,快上来!”顾溶月朝两人道。 “是。”青碧和青萝回过神,合住嘴巴立即上了马车,两人心里齐想,小姐真的变了好多。待主仆三人收拾妥帖,叶青坐在车头,驾着马车向皇宫驶去。 顾溶月第一次坐马车感到新奇,叶青赶车技术也很好,快而平稳。虽然远没有现代的轿车舒服,不过也还不错,马车大而宽敞,由于天热软榻上铺着上好的竹垫,小几上放着沏好的茶水和点心。顾溶月靠在软枕上,青碧和青萝给她轻轻的打扇,顾溶月让她们俩自己扇别管自己,青碧和青萝固执不依,顾溶月拗不过只得妥协,挑开帘幕颇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路人和鳞次栉比的建筑。 顾溶月暗赞不愧是天子脚下的圣都,繁荣昌盛。说起天子,顾溶月想起大夏皇室的传承。大夏开国皇帝子嗣单薄,只得一子,第二代皇上也得一子,第三代皇上得三子,由于从小没有兄弟皇上对三个皇子甚是爱惜,又恐自己百年后兄弟相残,立太子后,一子封地北川,一子封地东昌,世袭罔替,订下祖训,不得诏,封王不得进京。第四代,也就是当今皇上,子嗣繁盛,不效仿。 顾溶月放下帘幕,垂下头,又思索起和北王世子的婚约,记忆中曾听苏嬷嬷说,十五年前,北王携年仅三岁的儿子苏炎应诏入京为先皇贺寿,先皇寿宴,先皇见孙子天资聪颖,甚是怜爱。席间还是世子的护国公咧着嘴满脸喜色,未向先皇拜别就急急离席而去,先皇问缘由,顾老将军也就是顾溶月的爷爷,怕先皇怪罪向先皇告罪,原来国公府来报,世子夫人产下千金,世子得女太过兴奋,一时越了礼法。先皇知后,不但不怪罪反而龙颜大悦,想着护国公府乃忠勇将门,自古将门虎女,一时兴起,就说这孩子和朕一天生辰,与皇家有缘,当场下旨赐婚北王世子苏炎。先皇下旨,顾老将军哪能反驳只有叩拜谢恩的份。就这样三言两语,刚爬出娘胎还没有睁眼睛的顾溶月就悲催的定下了终身。 将门虎女?这个本身是吗?顾溶月嘲讽的哼了一声,还有护国公,你高兴,你笑,你散了席再笑,偷偷的上一边去笑,非得当着大家的面笑,这下好了,如今皇上忌惮北王东王,听说会留他们在京城,名为兄弟之情,傻子也看出来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有这么个婚约在,怎么想怎么有点堵心。 ------------ 第九章 皇后姨母 护国公府马车气派,护卫威风,街上人虽多,马车却一路畅通无阻。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顾溶月下了车,有两个宫女迎上来说是皇后宫里的,等候多时了,顾溶月点点头,带着青碧和绿萝跟上她们。叶青和侍卫们候在了宫门外,把守宫门的侍卫认得顾溶月,又有皇后宫里的宫人领着,恭敬的放了行。 虽然这个本身也常被召进宫,可是一路走来,置身其中顾溶月还是心中惊叹!雕栏玉砌金龙盘绕,殿阶神兽无不气势恢宏,殿宇打着金顶震撼庄严,顾溶月忽然觉得,百姓对天家的推崇不是来自皇权,而是皇宫给他们的震撼敬畏。她以前对天家威严很嗤之以鼻,可如今只这顾溶月微微感到一丝不自在些建筑就让人不由的心生膜拜了。 到了皇后的凤栖宫,给她带路的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快步先走了进去,须臾一个嬷嬷迎了出来,对顾溶月一礼笑道:“小姐,快随老奴进去吧,娘娘念叨多时了!” 顾溶月点点头,这位嬷嬷姓赵,是皇后的陪嫁嬷嬷,这些年对这个本身还不错。顾溶月跟在赵嬷嬷身后进了内殿,青碧和绿萝留在了殿外没有跟过去,进了内殿只见皇后在软榻上斜靠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旁边的两个侍女每人执一柄团扇有节奏的给她扇着,兴许是保养的好皇后只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华丽的凤袍上绣着大朵的璀璨牡丹,肌肤白皙润泽,貌美典雅,端的是雍容华贵。 “启禀娘娘,小姐来了”赵嬷嬷对皇后施了一礼。 “溶月拜见姨母,给姨母请安”顾溶月忙上前模有样的给皇后施礼。 “微微,快到姨母这边来”皇后看到她,忙放下手中的书,凤眸含笑向顾月伸手。 “是”顾溶月顺从的走到皇后身边,把手放进了皇后手里。皇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身侧。 “这么长时间都不进宫,是不是不要本宫这个姨母了?”皇后生气的瞪了一眼顾溶月,那表情像是母亲在责怪闹别扭的孩子。 顾溶月心里有些不自在,她虽接收了这个本身的记忆,可女人对女人天生敏感,她是顾溶月又不完全是顾溶月,面对这样的皇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姨母错怪我了,我前段时间贪凉染了风寒,父亲怕姨母担心,没有告知,这两天才好的。” 顾溶月定了定神佯装委屈道。 皇后细看顾溶月虽然精神,但仍有一丝病色,也清瘦了不少,到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不过到底是感染风寒,还是太子订婚受到刺激,皇后自然心里清楚,心里叹息一声,对身侧的赵嬷嬷道:“去召刘太医过来。” 赵嬷嬷应声施了一礼,向殿外走去。 “姨母不必了,我已经好了。”顾溶月见赵嬷嬷就要出内殿,立即出口阻拦。 皇后嗔了顾溶月一眼,“你懂什么!”又点了一下顾溶月的额头,“女孩子的身子多娇贵,不能留了病根,刘太医医术高明,让他给你把脉,本宫才放心。” “嗯,我都听姨母的”顾溶月柔顺的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外公被业内人士誉为“当代中医圣手”,她这几年闲下来跟外公学习,不敢说是“着手成春”,但还称得上是“术精岐黄”。她给自己把过脉,只是体虚而已,再高明的太医也把不出别的来。 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又吩咐人拿了糯米糕放在她面前,“本宫知道你喜欢宫里糕点师傅做的糯米糕,每次都吃不够,早就备下了。” 顾溶月看了一眼面前很有卖相的糯米糕,笑着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确实很好吃,清新可口,软甜不腻,吃完又拿起了一块。 皇后看顾溶月吃着糯米糕,一脸享受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神色有些自责轻声道:“微微,是姨母以前太纵容乾儿了,如今才让你伤心,他大婚是皇上的旨意,你不要怪他。” “姨母说什么呢?表哥大婚我为他高兴怎么会伤心呢?” 顾溶月神色不解的看着皇后,“哦……我知道了。”随后恍然大悟笑道:“您不会把我以前说要嫁给表哥的话都当真了吧?我什么也不懂,嘻嘻……童言无忌嘛!我还以为您当笑话听了呢!” 皇后自责的神色僵住,好似不认识她一样,呆愣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姨母,微微对太子敬如兄长,以前因为无知口不择言,父亲已经教诲,况且我也长大了,以后也不会再莽撞失言。”顾溶月看着皇后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到。心里也在暗骂这个身子,又是这档子破事,昨天才和将军说明白,皇后又来了,哎,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挤兑她呢。 “你是说你以前对乾儿并不是动情?”皇后如头顶砸了一个响雷,头有些晕的抓住顾溶月的手。 顾溶月被皇后抓的有点疼,眸光闪了闪,随即佯装疑惑的看着皇后,“姨母您怎么了?您也知道我一直喜欢表哥,以前我一直以为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如今我才知道不是,我是一直把表哥当亲哥哥的,现在他大婚我也很开心,这样我就有表嫂了。”顿了一下又紧张的问道:“我错了吗?姨母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姨母很高兴。”皇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震惊的神色慢慢散去,仔细得到盯着顾溶月不放过一丝一毫,她眼神清澈真诚,没有一点痛伤之色,可见她说的是实话。 皇后放开了她的手,压下内心的疑惑,声音有些干涩道:“真是这样,姨母也放心了,只是如今你长大了,以后就要谨言慎行了,不然一个不防就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生事,徒增是非。” “嗯!”顾溶月点点头,一脸受教了的模样。 “妹妹早逝,也是本宫没有把你教好。”皇后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顾溶月道。她是看着这个外甥女长大的,她是不是把乾儿只当哥哥瞒不过她,她性子单纯不谙世事,刚才的话也不是骗她,她怎么觉得这个外甥女有些不对劲呢。 顾溶月面色平静直视皇后探究的眼神,心里直想点头,您确实有责任,顾溶月的少女心思多少您一清二楚,如果在萌芽状态的时候您把它掐了,也没有现在的事了。面上却嘻嘻一笑,“好了,姨母,我保证以后做事说话三思而后行,不让您和爹爹担心。” 皇后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眸光的探究又深了一分,有所思的看着顾溶月,斟酌了一下,轻声问道:“那年发生的事,你现在记起一点没有?你娘亲当时给你说什么话没有?” 顾溶月闻言眸光闪过一丝什么,随即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朝皇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难过,“没有。” 皇后眸光复杂的看着顾溶月,须臾,神情有些悲伤,轻叹了一口气道:“凤霞山庄是被灭门,百年的纪家不复存在,我这几年查不到一点线索,若是你能记得些什么就好了,我也能为妹妹报仇,为凤霞山庄报仇。” “启禀娘娘,刘太医带到,在殿外候着呢!”皇后的话刚落,赵嬷嬷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皇后眸光从顾溶月身上移开,朝外面瞟了一眼,“让他进来吧!” “是。”外面赵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 须臾,赵嬷嬷就领着刘太医进来了,刘太医有六十多的样子,瘦高,背微驼,眼皮上有深深的褶皱,浑浊的眼睛却隐着精光,一进来就叩拜皇后,三呼千岁。 皇后摆了摆手让他起来给顾溶月把脉,刘太医看了顾溶月一眼,便认真的给顾溶月开始把脉,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刘太医才收了手恭敬的开口道:“启禀娘娘,小姐无碍,只是身子有些虚,老臣开几味补药,将养几日便可无虞。” 皇后闻言放了心,挥挥手让刘太医回去备药,刘太医恭顺的退下。这时有个太监过来禀告午膳时辰到了,请示皇后是否传膳。 ------------ 第十章 看出好戏 已经晌午了,顾溶月想,看此情形,接下来必定要陪皇后姨母用膳了。皇后怀疑她,她有这个本身的记忆皇后也试探不出来,她不会去伪装那个前身,太累了也没必要,她就是她,前世今生都一样。 “传吧!”皇后吩咐道。小太监得到旨意退了下去,片刻后,一排宫女每人端了一道膳食井然有序进来摆膳。 “微微,知道你来,本宫派人吩咐了御膳房,都是你爱吃的”皇后说着起了身。 “嘻嘻……还是姨母最疼我”顾溶月起身很狗腿的搀扶着皇后。 “你这丫头!”皇后看着顾溶月的样子不由好笑,这外甥女是真有些不一样了。 两人膳桌前坐下,宫女伺候净了手,饭菜摆好皇后挥退了伺候的人,房内只剩下顾溶月和皇后两人。 皇后笑着夹了一个香椒盐虾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撇着嘴把虾夹到了皇后面前的盘子里,不满的道:“姨母,这是您最爱吃的,我最喜欢的是水晶排骨呀!” “姨母记得你也爱吃的。”皇后看着面前的虾微微蹙眉,一副我明明记得的样子。 “您记错了,我喜欢吃的是水晶排骨,还有这个鱼香豆腐、丁香鸭、粉蒸鸡翅……”顾溶月拿着筷子如数家珍的指着一个菜说一个名字,语气笃定的对皇后道:“姨母您记错了!” “呵呵,看来是姨母糊涂了!” 皇后眸光闪过一丝不自然,笑着夹了一块排骨给顾溶月。 顾溶月垂头扯了扯嘴角,她有记忆而且前身的口味与她一样,她把喜欢吃的都指出来,也省的皇后再旁敲侧击了,接下来也能安心吃饭了。 果然席间皇后不疑其他,只是慈爱的给顾溶月夹了很多菜,盛情难却下顾溶月虽然胃口不佳也吃了很多。 膳后,宫女上了茶,皇后拉着顾溶月叙话,兴致极高的谈起了她幼年趣事。顾溶月笑着偶尔在关键处补充两句,皇后疑虑尽消。两人正在闲谈,这时赵嬷嬷忽然匆匆走进来趴在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 “哦?沈贵妃何时如此不中用了?”皇后轻笑一声,顿了一下又道:“你且去外面迎迎,别让她们在凤栖宫门口失了体统。”赵嬷嬷应声退下。 顾溶月想有人要来起身告辞,皇后却拉住她直言不讳道:“是东王妃,你也留下来看出好戏。”顾溶月点点头又坐了下来,看着皇后平静的神色,她想,皇后在这深宫里怕是天天看戏吧。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赵嬷嬷引着一行人鱼贯而入,打头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柔美妇人,神色倨傲,乍一进来她头上的金色花钗冠让内殿也璀璨了几分,冠上的八颗东珠流光溢彩,端的贵气逼人。她旁边站着一名身着鹅黄宫装明艳少女,此刻竖着柳眉气势汹汹。后面进来的是身着绛紫色薄纱长裙,身量纤纤极其娇媚的沈贵妃,此刻蹙着秀眉满脸隐忍的拉着一位身着桃红色宫装脸颊红肿的娇美少女,顾溶月认得正是她女儿凝双公主。 顾溶月心里一乐,呵呵,看这架势应该是打架了,顾凝双在宫里向来蛮横,以前没少欺负前身,今天的样子似乎没讨到便宜,前面的贵妇大概就是东王妃,旁边的少女五官和她有些相似应该是她女儿。看着这母女的脸色,顾溶月想果然有戏看了! “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金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沈贵妃拉着苏凝双上前恭敬的给皇后行礼。 “起来吧!”皇后没有看沈贵妃,嘴角含笑看着没有动作的东王妃母女。沈贵妃起身看着没动的东王妃,随后眸光闪过一丝嘲讽,苏凝双捂着半边脸,恶恨恨的瞪着东王妃母女。 东王妃对上皇后的目光,神色依然倨傲,微微倾身行了半礼,“芝怡参见皇嫂。”转过头对旁边的少女道:“欣然,参见你皇伯母。” 苏欣然正对苏凝双怒目而视,听到母亲的话收回视线给皇后行礼,“欣然参见皇伯母,祝皇伯母福体康健!” 皇后没有说话,抬手端起软榻上红木小几上的茶杯轻饮了一口。 沈贵妃忽然愤怒的对东王妃喝道:“东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是国母你是臣妇,你目无尊上惺惺作态只行半礼,是不是离京久了,连尊卑礼法也不放在眼里了!” 东王妃被沈贵妃呵斥的一怔,在东昌她就是最尊贵的女人谁敢如此与她说话,也不管皇后还没有让她起身,径自起身冷哼一声不屑道:“本王妃如何那轮到你来置喙,皇后娘娘尚未开口,你竞敢越俎代庖,本王妃看你才是尊卑不分。” 苏欣然也起身瞪着沈贵妃怒道:“你说谁惺惺作态呢?就你,想让我母妃给你行礼,下辈子吧!”然后又讥笑一声指着苏凝双道:“你不就是恼恨我教训了她吗?我告诉你她活该。” “你……你,好无礼的丫头!”沈贵妃娇媚精致的五官气的有些扭曲,指着苏欣然颤声责骂道。 顾溶月惊讶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这东王妃母女也太狂妄了!只看她的装扮就不言而喻,花钗冠镶珠是有规制的,皇后位尊是镶九颗,其他王妃诰命最多也就是镶六颗无人逾越,东王妃却镶了八颗招摇的戴来皇宫,见了皇后拖拖拉拉的只行了半礼,傲慢无礼,她们把皇宫当成自己家了吧? 苏凝双挨了一巴掌早就怒不可遏,来得路上是沈贵妃强拉着,现在听到苏欣然嘲笑再忍不住,冲过去“啪”的一声狠狠的给了苏欣然一巴掌,苏欣然一时不妨被打的身子趔趄了一下,一个巴掌印瞬间印在了她嫩白的脸上,苏欣然捂着脸站定身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凝双,颤着手指指着她,“你……你敢打我?” 苏凝双畅快的对苏欣然碎了一口,“呸!你?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口出狂言教训本公主!” “你……我跟你拼了!”苏欣然反映过来,眸光喷火朝苏凝双扑过去,两人立刻扭打到一起。 顾溶月目瞪口呆看着瞬间发生的一切,肉搏呀!沈贵妃和东王妃也石化了。皇后只是愣了一瞬,随即面色一沉把手中的茶杯“彭”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喝道:“都给本宫住手!” 沈贵妃和东王妃骤然回神赶紧去拉,两个撕扯在一处的人却恍若未闻挥开了拉她们的手,沈贵妃和东王妃被挥退后了几步勉强站稳。 皇后瞪着两旁呆愣的宫人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将公主和郡主给本宫分开!” 两旁的宫人如梦初醒惶恐的上前很快拉开苏凝双和苏欣然,两人都散了发髻发簪珠花撒了一地,都肿着半张脸怒瞪着对方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沈贵妃看两人被拉开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皇后跪下,娇媚的脸上满是惭愧,“皇后娘娘,今日之事因臣妾而起,臣妾无能,舔居贵妃没有威仪被人轻视,给皇上抹了黑,自请处罚。凝双是为臣妾不公才口不择言举止失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说完转头对狼狈的苏凝双痛声道:“双儿,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请罪!” 苏凝双后知后觉立即给皇后跪下,惊慌道:“儿臣失仪,母后恕罪。” 沈贵妃久居深宫自然会权衡利弊,宫里女人拌嘴司空见惯,在皇后跟前动手就没了规矩,说轻了是失仪,说重了就是目无尊上藐视皇后,按宫规是要罚俸禁足一年的,苏凝双自小学习宫规自然也知道,而这轻与重就看皇后向那边倾斜。 ------------ 第十一章 宫规处置 东王妃斜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女,看着肿着脸颊惨兮兮的宝贝女儿,觉得心肝肺都在疼,呛声道:“皇嫂,沈贵妃母女欺人太甚,即便欣然性子直不会谄媚奉承得罪了她们,她们也不能众目睽睽侮辱责打我们,还请皇嫂还我们公道。” 苏欣然的脸颊此时火烧一样疼,苏凝双这一巴掌是卯足了劲打的,红着眼眶委屈的道:“请皇伯母为欣然做主。” 皇后风眸平静的看着下面的四人,最后目光定在苏凝双身上,沉声道:“你说,怎么回事?” 苏凝双点点头,神色委屈的娓娓叙来,“儿臣和母妃午膳后去清凉亭纳凉,路上碰见她们,她们傲慢无礼对儿臣与母妃视而不见,儿臣看不过去就说了两句,苏欣然她上来就打儿臣一巴掌……” “哼!敢做不敢当!你就该打,你……”苏欣然眸光喷火怒视着苏凝双,截住了她的话大声喝道。 “放肆!跪下!”皇后忽然转头对苏欣然呵斥了一声。 苏欣然吓了一跳,下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面对皇后的威仪下意识的跪了下去,颤颤抖抖小声解释道:“大伯母,是她……她先出口辱骂我,我才打她的。” “她再出言不逊也是公主,有皇上和本宫管教,你口口声声说教训她,你拿什么身份教训她?” 皇后对着苏欣然冷笑一声,“沈贵妃论长是你的长辈,论尊是当朝贵妃,难道还受不得你一礼?” “没有……我……”苏欣然想为自己辩解,一时又无话可说急的面色发白求助的看向东王妃。东王妃看到女儿被斥责,顿时神色不满的看向皇后。 皇后没有理会东王妃,朝跪在下面楚楚可怜的沈贵妃道:“贵妃妹妹先起来!” 东王妃勃然变色,皇后这话什么意思?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气急败坏道:“皇嫂是不打算主持公道了?沈贵妃辱我,凝双公主当众辱打欣然,这些你就视而不见吗?” “东王妃!”沈贵妃起身叱了一声,娇媚的脸上挂着冷笑,“本宫辱你?本宫堂堂贵妃还说不了一句实话?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嚣张的?在场的谁也不比你身份低!你目无尊卑没规没矩,皇后大度不计较,你还得寸进尺诋毁她,有没有错皇后自有圣断,你急什么?” 沈贵妃的话触到了东王妃的痛脚,昔日丞相府里的小小庶女也跟她论起身份来了,处处跟她过不去,她的女儿身份也压在自己女儿头上,东王妃羞怒交加脸色涨红,眸光燃着遏制不住的怒火,一副要把沈贵妃烧成灰的样子。 皇后心里想笑,东王妃逞强好胜的性情不改分毫,连发怒的样子也一如当年,怕是这些年只长岁数了,相比之下,沈贵妃身上早没了当年怯懦的影子,在这瞬息万变的皇宫里在,在她的面前也玩起了心计。皇后压下笑意威严的朝着互相怒视的两人呵斥一声,“够了!也不怕在小辈面前失了体统!” 皇后目光移到沈贵妃身上,语重心长道:“贵妃妹妹的话重了,说起来都不是外人。本宫是芝怡的皇嫂,一家子论起来芝怡行半礼合情合理,她的性子本宫是最清楚的,心直口快并无恶意,你又何必说的那么不中听,现在小辈不和,做长辈的才更要以身作则呀!”话落,目光又转向东王妃,诚挚的劝道:“沈老丞相最重礼仪尊卑,贵妃妹妹出身相府规行矩止也是可以理解的,并非是有意针对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沈贵妃的面色微白给皇后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隐忍。 “皇嫂明鉴!”东王妃泄了气势,缓了脸色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行了一礼。这沈贵妃实在可恨,明明就是有意针对她,处处跟她过不去,当年的一个王府小侧妃也骑到她脖子上来了,生下的贱蹄子还和她女儿过不去,这笔账她记下了。 皇后目光忽然转向跪在地上的苏凝双和苏欣然,沉声道:“本宫看也不用问了,你们都厉害的很!一个出言不逊缺少教养,当众打人举止失仪;一个目无尊长没有规矩,打训公主口出狂言,没有一点皇室子女的风范,即日起都到慈训堂去悔过!要待够一个月,让石嬷嬷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苏凝双身子一颤,瞬间面如土色,泫然而泣恳求道:“不要啊,母后!儿臣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慈训堂专门管教德行有亏的皇室子女,里面刑罚严酷,进去最少也要脱层皮,不能去呀! 苏欣然虽不知道慈训堂是什么地方,但她看苏凝双吓的哆嗦的样子想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面色发白,惊慌失措道:“我不去,我不去,皇伯母,我不去。” 沈贵妃和东王妃皆面色一变,都没想到皇后会真的按宫规处罚。 “沈贵妃向来最重规矩礼仪,你们可以问问她,你们该不该?本宫若是私心不严惩你们,那皇室宫规就形同虚设,岂不是让人说本宫赏罚不明处置不公!”皇后对恳求的二人道,威严的声音里夹着一丝无奈。 沈贵妃面色只是变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看了皇后一眼,美眸深处闪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声音平静道:“皇后如此处置,臣妾觉得甚是英明。” 东王妃恼怒的瞪了一眼沈贵妃,她心里焦急,拉下面子为女儿求情。“皇嫂,是我没有教好欣然,她不知道宫里规矩才会鲁莽行事,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就宽恕她一次,让我带回去让他父王好好教训她。”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北王东王携家眷刚进京几天,现在北玥和西凌两国的使者也进京了,皇后姨妈应该不会这个时候真让公主和郡主进慈训堂,还有沈贵妃不是皇后姨妈的人吗?记忆里沈贵妃一直对她很尊敬,唯她马首是瞻,现在又有苏乾与沈静的订婚,两人就更应是同一战线上的。沈贵妃为皇后出头,可皇后却句句驳倒沈贵妃,又暗指沈贵妃有意针对东王妃,也不给她为女儿求情的机会,顾溶月心里唏嘘,这后宫的女人还真是深不可测呀,要论口舌杀人于无形,后宫的女人个个翘楚啊。 “举止端庄知书达理是作为皇室子女基本要求,可她们呢?大呼小叫大打出手没有一点皇家风范,本宫谁也不偏颇都按宫规办,今日宽恕了她们,日后其他公主郡主都效仿她们那还了得!”皇后语气不容置疑,掷地有声道。 东王妃一噎,顿时不知再说什么,心里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溢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女儿娇生惯养管了,哪里能受得了慈训堂的苦,这可怎么办好呀! 凤栖宫无人再说话,一时针落有声,苏凝双和苏欣然红着眼眶皆是一脸的黯然绝望。 “姨母,您真让她们进慈训堂呀?”顾溶月忽然站起来朝皇后柔柔一笑道,她声音轻轻的没有分量,在这静静的内殿却显得异常的清晰。 下面的四人寻声望去,这才发现皇后身边还有一个美貌的姑娘,看向顾溶月的神色各异,沈贵妃的是讶异,苏凝双的是不解,东王妃的是吃惊,苏欣然的是好奇。顾溶月感受到各色目光,不动声色的把四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题外话------ ,>_ ------------ 第十二章 太子苏乾 下面的四人寻声望去,这才发现皇后身边还有一个美貌的姑娘,看向顾溶月的神色各异,沈贵妃的是讶异,苏凝双的是不解,东王妃的是吃惊,苏欣然的是好奇。顾溶月感受到各色目光,不动声色的把四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皇后眸光探究的看向她,眉头皱了起来,嗔责了她一眼,“微微,不许胡闹!本宫是按宫规办事。” 顾溶月仿佛没看到皇后的眼神,笑吟吟道:“宫规是为了约束警醒皇家儿女,不得有损皇家颜面,眼下各国使者已经进京了,传到他们耳朵里,岂不是让他们轻视皇室女儿损了皇家颜面? 眼下情况特殊,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从轻处罚也不算不尊宫规。”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苏欣然道:“欣然郡主从东昌千里进京,是为了庆贺表哥大婚的,看在表哥大婚天下同庆的份上,您也要宽恕她呀。” “皇嫂,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东王眸光一亮立即附和道。沈贵妃眸光复杂的盯着顾溶月,沉默不语。 苏欣然知道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眸光闪过一丝光亮殷切的看着顾溶月,慈训堂是什么破地方,她可不想去。苏凝双则是疑惑不解的看着顾溶月。 皇后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溶月,须臾,徐徐开口道:“是本宫思虑的不够周全。”随后偏过头恨铁不成钢的对下面跪着的两人叱道:“不顾身份瞎胡闹,就算不顾及皇家颜面,你们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苏凝双和苏欣然齐齐颤了一下,垂下头静默不语。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继续劝道:“姨母别生气了,您掌六宫事事务繁忙,表哥又即将大婚,就让东王妃和沈贵妃把她们带回去教导吧。” 皇后的眉头舒展,点了一下顾溶月的额头,笑道,“你这个丫头今儿话怎么变多了?”顾溶月神色无辜的瘪瘪嘴,皇后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对下面跪着的两人摆摆手沉声道:“你们两个起来吧!慈训堂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都动动脑子,别失了自己的身份!” 苏凝双和苏欣然顿时一喜,谢过皇后起了身。东王妃轻舒了一口气,沈贵妃面色依旧,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女儿进不进慈训堂都和她没关系。 “沈贵妃,你是凝双的母妃,应该知道纵容不是疼爱,你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吧,今日的情况本宫不希望再发生一次。”皇后淡淡道。 沈贵妃心神一凛,给皇后行了一礼,“是,臣妾回去定会严加管教绝不手软。” 皇后点了点头,看向东王妃,“芝怡,欣然在东昌如何本宫不管,但是在圣都就要遵守规矩,你把她带回去吧,下次再见她本宫希望她已知道该如何对待尊长。” 东王妃眸光闪过一抹羞怒,垂下头行了一礼,“是!” “你们都回去吧,把脸上的伤都处理处理,姑娘家的成什么样子!”皇后道。 东王妃看着女儿红肿厉害的面颊心疼不已,加上她早就不想在这了,她眸光复杂的看了顾溶月一眼,拉着女儿快步的出了凤栖宫,一刻也不愿再多呆的样子。沈贵妃母女也行礼谢恩,看到皇后摆了摆手,退了一步转身缓缓向外走去。沈贵妃母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片刻凤栖宫恢复了安静。 顾溶月心里好奇,东王妃看她的眼神里除了感激还有有怜惜,她沉思了一下看向皇后问道:“姨母,东王妃认识我娘亲吗?” 皇后眸光一愣,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一个太监报说太子来了,皇后看了一眼顾溶月,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顾溶月唇角扯了扯,她算着苏乾也该来了。苏乾每日午膳后都会来凤栖宫坐一会儿。她刚才之所以开口求情,就是不想看到苏乾卖好。皇后煞费苦心的做戏,不过是想为儿子制造一个求情的机会,让几人领苏乾的情而已。皇后不给沈贵妃求情说话的机会,是因为沈贵妃聪明,不像东王妃,脑子笨话说不到点上。 听到轻缓的脚步声,顾溶月抬起头来,一个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十八九岁,宽肩窄腰,身材欣长,一身明黄太子服五龙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天而去,腰间挂着一块翡翠玉佩,皮肤白皙,五官俊美,星目含威泛着琉璃的色泽,菱形的唇弧度微翘,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王者气息。顾溶月暗想,如此美男,难怪前身栽倒人家手里。 苏乾看到顾溶月面色一喜随即又暗了下去,目光躲开她的注视,躬身给皇后行礼,“参见母后!” 声音温润悦耳让人舒服。 皇后笑着点点头让他坐下。记忆中前身似乎从不给太子行礼,顾溶月坐着没动。 “今日怎么晚了些,有什么事情吗?”皇后和蔼的询问道。 “嗯,儿臣陪北玥和西凌的太子用过午膳后又闲聊了几句,所以才晚了些。”苏乾简单的解释道 “你父皇朝政繁忙,你理应替他分担招待两位太子。”皇后笑着点点头随即又嘱咐道:“这段时间恐怕有的你忙了,以后就不必再来这跑了。” “儿臣自有分寸。”苏乾朝皇后安抚的笑了笑。 皇后正准备说话,一个小太监忽然急急的走了进来禀告“娘娘,福公公来了,说皇上请您现在去养心殿一趟。” 皇后面色有一怔,瞬时又恢复了正常,淡淡吩咐道:“知道了,你让福公公稍等片刻,本宫这就去。”小太监领命退下。皇后想了一下转头对顾溶月道:“微微,姨母先去养心殿,先让乾儿陪你一会儿,今天你就住在宫里吧,明日再回去。” 顾溶月立即起身摇了摇头,拒绝道:“姨母,我答应宸儿今日陪他一起用晚膳的不能言而无信,我进宫大半日了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陪您说话。” “好吧!”皇后闻言也不好再坚持有些失望道,又对苏乾交代“乾儿,母后先去养心殿,你送送你微微妹妹。” 苏乾星目闪过一丝讶异,看皇后脸色平静,他起身应道:“是!” 皇后点点头,起身深深的看了顾溶月和苏乾一眼,缓缓向外走去,立在两旁的两排宫女立即跟上。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内殿里安静的像是时间停滞了一样,连呼吸都几不可闻。顾溶月不喜欢这种氛围,忽然开口打破道:“我的丫鬟就在外面等我,你不用送了,我先走了!”话落,脚步轻盈的向外走去。 “微微!”苏乾跟上她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臂,声音有些无奈,像是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顾溶月停住脚步,回头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斜睨了一眼紧紧抓住她手臂的大手。意思不言而喻。 苏乾眸光有些黯然的看着她,缓缓放开了手,顾溶月舒展了一下被释放的手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长的再赏心悦目也是罪魁祸首,蹙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苏乾恍若未闻,眸光定格在顾溶月脸上,眼前的少女眉如春山浅浅,即使微微蹙起依然那么好看,面庞洁白如瓷泛着细腻的光泽,当触到她淡淡的眼神,他的心莫名的有些空荡,他已经习惯了她深情的眼神。 顾溶月看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看,脸上的神色不明看不出心中所想,这个前身的情事她没兴趣也不想过问,不耐烦的道:“有什么事快说!” “微微,我知道你伤心过度病了一场,你不要再任性了,我即将大婚四海皆知,你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我喜欢沈静,我们就要大婚了,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以前的事你就忘了吧,以后再勿以我为念。”苏乾声音有些不忍,说话的时候他移开了视线,仿佛不想看到她受打击的样子。 ------------ 第十三章 厚颜无耻 顾溶月眸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好。”说完,她利落的转身抬步就向外走。 苏乾俊眸光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依照他对微微的了解会哭着求他才对呀。他想也不想伸手抓住她,声音无奈道:“微微,你不要胡闹了。” 顾溶月顿住脚步,差点被苏乾的话逗笑了。她眸光闪过冷芒,跟她玩欲擒故纵,苏乾太嫩了!顾溶月转身挥开他的手,冷笑一声道:“我没时间跟你玩,直接跟你说吧,以前的事就是我闹得一个笑话,皇上给你赐婚后,我才知我不喜欢你,因为我一点儿也不伤心,我去找你是想告诉你这些,你却躲着不见我。不过现在说也一样,你安分的大婚吧。” 苏乾面色一变瞬间又恢复正常,眸光无奈的看着顾溶月,轻声道:“微微,这些话是谁教你?我知道你的心,你又何必口是心非呢?” 顾溶月一阵无力,他自我感觉也忒好了吧,她冷笑一声,语气嘲讽道:“在你看来,是不是只有我哭着求你才是真的?” “微微,你知道我的心里是有你的,这些天我一直想去找你可是又怕见你,我知道你被你爹爹拘在揽月阁,我一直很担心你。”苏乾不理会顾溶月的话,俊脸染上一层昏暗,眸光里一片沉寂,任谁都能感到他的苦衷和身不由己。 “你说这些想干嘛?退婚娶我吗?”顾溶月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以为她是前身吗?他这套在她面前没用。 苏乾一愣,眸光复杂的看着顾溶月,昏暗的俊脸添了一层薄怒,他的微微从来都是体谅她的,何时见过这样的她,她明明知道他不能退婚。 “你既然不打算退婚,说心里有我是什么意思?”顾溶月微微扯起一边嘴角,嘲讽的看着他。她本来打算不管前身和他的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前身都为他香消玉损了,他还好意思说心里有她,那她今日就摊开了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苏乾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顾溶月,习惯了她的爱慕和仰视,这样的嘲讽让他无所适从,心里升起一股羞怒,沉声警告道:“微微,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顾溶月收了脸色静静的看着眼睛这个男人,仿佛要拨开一切外衣,看透他的灵魂。 苏乾看顾溶月安静的看着自己,以为自己的威胁生效了,这些年表妹他的深情他最了解,她最怕的就是他生气了,缓了面色温声道:“微微,只要你愿意等我,我们就还能在一起,等和她大婚后,我会去求父皇废除你的婚约,然后再娶你,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话落,看顾溶月不语,又急忙补充道:“虽然侧妃是委屈了你,但我是爱你的,以后你和她平起平坐。” “哈哈……”顾溶月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不相信我吗?”苏乾皱眉 “我笑你异想天开厚颜无耻,且不说是个侧妃,就是正妃我也不稀罕,因为我不喜欢你,你也别说什么爱我了,这种谎话说出来你也不脸红,今日都说明白了就算了结了,以后别再纠缠我。”顾溶月敛了笑意冷冷的的看着他继续道:“你从来就没想娶过我,你以前说的太子妃现在说的侧妃都是在糊弄我,你根本没想过去求皇上,你知道皇上要顾及北王和我爹爹,更要顾及先皇的旨意,你没那么傻去做找骂的事,不过这样更好,幸好你是糊弄我没有真娶我,不然我现在肯定恶心死了。” 苏乾震惊看着顾溶月,气的俊脸涨的通红,星目有火在燃烧,半晌才压下情绪寒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否则你会为你的话后悔的,难道你真的想嫁给苏炎?” 顾溶月莞尔一笑,笑容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清新又纯净,她缓缓开口道:“我说过的话从不后悔,至于嫁给谁,那就是我的事了!”话落,不再理会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苏乾被顾溶月纯粹的笑容晃的心神一怔,直到她转身走远了才回过神,眸光晦暗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是不是爱他,他非常清楚。以她对他的情意,会体谅他不会让他为难的,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是谁教给她的,是护国公还是母后? 顾溶月走出来的时候,青碧和青萝正在焦急的向里探头,看她走出来欢喜的迎了上来,皇后娘娘出来了,小姐和太子殿下在里面,她们心里直担忧,小姐再不出来,她们就要闯进去了。“我没事,回去吧!”顾溶月安抚两人。两人笑着点点头,主仆三人出了凤栖宫向宫门口走去。 顾溶月没了来时的闲情逸致,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就走到了宫门口,叶青坐在马车前倚着车壁闭目养神,感觉到脚步声,看了一眼顾溶月,跳下来挑开了车幕,顾溶月当先跳了上去,青碧和青萝也上了马车,叶青眸光似乎闪了闪,放下了车幕。“走吧,回去!”叶青听到里面吩咐,扬起马鞭向护国公府的方向驶去,在城墙下休息的侍卫马上列成两排精神抖擞步伐整齐的紧跟在马车之后。 直到斜躺在马车里,顾溶月才吐了一口浊气,这一天没做什么事却累紧,毕竟是大病初愈,这会子上了马车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虚软的靠着马车,青碧和青萝看小姐神色恹恹的额头有层薄汗,各执一把团扇轻轻的给顾溶月扇起来。 到了护国公府,顾溶月下了马车撑着精神一鼓作气冲回了揽月阁,甩了鞋子,吩咐了说晚膳不要叫她就瘫软在床上,片刻的功夫便幽幽睡去。 这一觉是顾溶月并没有如她预料的睡到天明,半夜,她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苏嬷嬷面色焦急的进来,说顾奕宸发热咳嗽一日一夜不见好,国公府的人都去了,现在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顾溶月眸光眯了眯,立即掀被起了身,穿上鞋朝外面走去,候在外面的青碧青萝跟在了她身后。出了揽月阁,顾溶月顿住脚步,转身朝身后的青碧道:“你去外面找一位大夫,只要是大夫就行,要快!” “是。”青碧立即应道,她心里虽有疑问,也不多问,足尖一点,飞身朝府外而去。 顾溶月带着青萝进了清风苑,顾奕宸的房间站满了人,三位叔父,李氏、安氏、阮氏都在。顾溶月刚进去,就被一只手抓住,李氏眸中含泪的看着她,“溶月,快看看你弟弟吧,他……” 顾溶月没功夫搭理她,不耐烦的挥开了她的手,李氏被她挥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惊讶的看着顾溶月。安氏和阮氏也是微微吃惊,顾溶月一向对李氏很尊敬的,什么时候这样过? 二爷顾之洋皱眉看了李氏一眼,低声呵斥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闭嘴。” 顾溶月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到床前向护国公问道:“宸儿怎么样了?” 护国公转过头看她,脸色焦急道:“以前也常发热吃了药就好了,昨日晚上发热咳嗽喂了药,早上不咳了却不退热,张太医来新开了药吃了也不见效,我派叶安又去请了,我去看看,怎么还不来。”话落,护国公急促的走了出去。 顾溶月看向躺在床上的顾奕宸,他两颊潮红,呼吸有些急促,小嘴微张,很难受的样子。顾溶月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握住他的小手悄悄的探上他的脉。 顾奕宸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虚弱的颤了数下才勉强睁开,看清是顾溶月,细弱蚊蝇的叫了一声,“姐姐……”“唔……咳咳……咳。”姐姐刚出口,袭卷而来的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 顾溶月抿了抿唇,坐在床边轻轻的给他抚着胸脯,半晌,顾奕宸才止了咳,无意识的呻吟一句什么,闭上眼睛便不再动了。 顾溶月心里漫过无尽的痛楚。他刚才的声音很小很轻,几不可闻,她却听的真切,听得心里酸楚。他说“姐姐,我好痛。”顾溶月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压下了起伏的情绪,余光看向房间里的众人。 ------------ 第十四章 明媚动人 二爷顾之洋看着顾奕宸,暗自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三爷顾之书、四爷顾之康流露出担忧的神色。阮氏怜惜的眸光里深处压着一丝复杂,李氏眸光既心疼又伤心的看着顾奕宸,那样子就像看亲儿子一般。青萝立在一旁直掉眼泪,伺候顾奕宸的何嬷嬷和侍女碧桃哭的眼睛红肿。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忽然一股浓郁的香味扑到鼻尖,她蹙了蹙眉,这才发现床前摆着两大盆花开正艳的夜丁香。顾溶月面色瞬时寒了下来,沉声道:“青萝,把这两盆花给我扔出去,把窗户打开。” “是!”青萝齐应一声,立即动手去搬花盆。 “二小姐,这是夜里给小少爷驱虫用的,前段时间蚊子……”碧桃拦住二人,向顾溶月说两盆花的由来。 顾溶月看了碧桃一眼,冷冷的截住她的话,“扔出去!” 房间里的人吃惊的看着她,顾溶月说话向来轻声细语,第一次见她如此疾言厉色。 碧桃被顾溶月眼里的寒意看的身子一颤,立即噤了身,低眉顺眼的退到了一旁。青萝搬起花盆向外走去。这时护国公带着张太医大步走了进来,看到青萝搬得花眸光微凝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拉着张太医三两步到了床前急切道:“快点看看。” 张太医五十多岁,面目和善,此时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显然是被着急拉过来的,用袖子擦了擦汗,走到床前。顾溶月眸底一抹冷笑一闪而逝,挪到一边打量着他。 张太医给顾奕宸细细的把脉,半晌,撤回手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房间了众人霎时变了脸色,没等护国公开口,李氏面色惊痛的上前几步,颤声问道:“怎么了?” 张太医看向护国公,叹了一口气道:“恕老朽无能,令公子天生不足,如此下去情况堪忧呀。” 护国公面色一变,上前一步情绪激动抓住张太医的手臂,“张太医,一年前令尊还在世的时候说只要过了四岁就可保无虞,为什么现在又情况堪忧了?” 张太医摇了摇头,“父亲是说只要令公子身体像一年前那样稳定,过四岁就可保无虞,可是这一年来,令公子时常生病,发热、咳嗽、呕吐,肝脏精血受损,老朽也无可奈何呀。” 护国公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手慢慢的垂落下来,黯然不语。 张太医叹息一声,对护国公劝慰道:“令公子福泽深厚,必会得到上苍的庇护,国公爷不要太过忧心。”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间里的人看向外面,只见青碧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等看到她身后的人时众人面露惊诧之色。一位身着月牙白锦袍的少年,十八九岁,五官小巧玲珑,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姿容明媚动人。他手持一柄玉扇,神采奕奕的紧跟在青碧身后。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青碧从那找来的大夫,这是女人还是太监?顾之洋、李氏几人皆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少年,他是谁?为什么跟着顾溶月的丫鬟出现在这里?护国公目色疑惑的看向顾溶月,这是在做什么? 青碧看了房间里的众人一眼,朝顾溶月道:“小姐,大夫找来了。”看向少年道:“他叫云衡,是济民医馆的大夫。” 云衡打量着顾溶月,眸底一丝惊艳一闪即逝,自若的走到顾溶月面前,明媚的笑道“是这位美人病了吗?” 顾溶月见众人皆好奇的盯着他们俩,她蹙起了眉冷声道:“别废话!”指着顾奕宸道:“快给我弟弟诊治。” 云衡对顾溶月的冷漠态度没有丝毫不悦,笑颜如花的对她点点头,“我都听美人的。”说完走到床前,手慢悠悠的搭到了顾奕宸的脉搏上。 张太医看见云衡给顾奕宸把脉,腾地站起身来,一脸受了侮辱的模样,生气的朝护国公道:“国公爷太过分了,不信老朽你可以直说,也不用找一个无名之辈来辱我吧。” 二爷顾之洋扫了张太医一眼,皱眉道:“张太医的心胸也太小了,无名之辈也多是身负才学,他还没有诊治,怎么侮辱你了?”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顾之洋是雅人韵士,醉心诗词文学。入朝做了翰林学士,也不喜与朝臣相处,总是与一些落魄的文人墨客结交,一起舞文弄墨,附庸风雅。他这样的文人,最不喜以名气和出身衡量人,张太医的话他自然听着不顺耳。 张太医脸色顿时变的异常难看,气愤道:“既然你们另请了高明,国公爷以后就不要再找老朽了,告辞!。”话落,他甩袖就向外走。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轻笑一声道:“张太医的气性也太大了,我不过是找个大夫而已,你如此恼羞成怒急着走,不会有别的原因吧?” 听到她的话,护国公要追张太医的脚步登时顿住,他看了一眼顾溶月,又若有所思的看向张太医。 四爷顾之康是武将,性情豪放又是直肠子,身影一闪拦住了张太医,面露不悦喝道:“小肚鸡肠子!多个大夫看看,有什么不好,你端什么臭架子,不许走!” 张太医面色更加的难看,气的身子发颤,怒瞪了顾之康一眼,却又奈何不得。 云衡仿若没有看见张太医他们的风波,慢慢的收了手,抬头见房里的众人紧张的看着他,他眸光闪了闪,笑嘻嘻道:“这孩子没事,只不过是五脏受损,死不了的。” 护国公眸中燃起了希望,目光惊喜的看着云衡。其他人惊异的看着云衡,五脏受损叫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他轻飘飘的说患者的生死,没有一点大夫的稳重,他到底是不是大夫啊? 云衡扫了众人一眼,撇了撇嘴,看向顾溶月笑道:“美人,把你弟弟的药方给我看看。” 顾溶月看向护国公,护国公看了她一眼,沉声朝外面喊了一声,“叶安,去把小少爷以前的药方拿来,快!” “是!”叶安一直候在外面,请张太医回来时他落后了护国公一步,此时听到吩咐,立即应声去取。 片刻,叶安取来药方,顾溶月看了一眼,递给云衡。云衡接过来看了一眼方子,啧啧了两声,由衷赞道:“这方子开的妙,有了这个药方,你弟弟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 第十五章 香气有毒 张太医眼神轻视的扫了一眼云衡,神色傲然的哼了一声。 顾溶月淡淡的看了云衡一眼,眸光斜睨了一眼床榻旁的药碗。云衡看到她的视线,似乎笑了笑,伸手端起了药碗,放在鼻间仔细的嗅了嗅,见到云衡的动作,张太医傲然的神色僵在脸上,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眸光平静的看着他。 “这是宸儿的药,有什么问题吗?”护国公看着云衡手中的半碗药询问道。这是他之前喂宸儿的,宸儿只喝下了一半,他当时随手放到桌子上了。 云衡把手中的药碗放下,美眸妖娆一闪,媚态自成,漫不经心道:“这药和药方上开的药有一味不同。” 护国公面色微变,起先的惊喜淡了下去,眸光怀疑的的看向云衡,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若是虚言,我决不饶你。” 云衡顿时不满的瞪了护国公一眼,没好气的道:“爷从小就不会说瞎话,这药里放的是白薇,不是药方上的白前。两者虽长的相似容易混淆,但气味相差很大,白前气香,白薇气腥,你自己去闻闻!” 护国公脸色哗然大变,宸儿的每张药方里都有白前这味药,他见过的。见云衡语气笃定,他不由信了几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药碗,声音异常的凝重,“白前换成了白薇会怎样?” “从脉象上看他时常夜咳,肺气喘急。白前有止咳降气的功效,用它自然没什么问题。白薇是清热凉血,用于解毒的药材,药不对症会适得其反,会引起发热、呕吐的不良反应,健康的人服用半年会五脏受损,一年精血骨髓受损,继而会失聪失明,最后心脉衰竭不治而死。”云衡像是陈述事实一般,不疾不徐道。 云衡的话仿若轰天的雷声,房里的人霎时皆惊变了脸色,护国公早就怔在哪里,眸光犹如一片死水,脸色发白,双手隐隐颤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张太医不可思议的的看着云衡,自云衡进来后,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他。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顾溶月余光扫了云衡一眼,他能直接道破要害,医术绝非一般,济民医馆是平民医馆,他真的是那里面的大夫吗?她本意只是找个大夫,借他的口揭露药与药方不同而已,没想到这个云衡这么给力,得好好利用一下。顾溶月默了一下,忽然朝护国公问道:“爹爹,宸儿床边的两盆夜丁香是您让人摆放的吗?” “夜丁香?”云衡眸光闪过一丝了然,看了一眼顾溶月,他恍然一笑,“怪不得呢。” “那两盆花是用来夜晚驱虫的,有什么问题吗?”护国公艰难的找回声音,想起刚进门被顾溶月的丫头搬出去的花,见云衡的样子,他脸色又白了几分。 云衡挑了挑眉,“夜丁香白日无害,夜间吐出浓郁的香气却有毒,你晚上把它摆着你儿子床边,你儿子不咳才奇怪呢。” 护国公瞬间面色如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怪不得,我想起来了,就是放过这花后,宸儿才开始夜夜咳嗽的,白日却好得多。”随后他看向顾溶月,她让丫鬟请大夫,让丫鬟把花搬走,这些她是知道什么的,他怀疑的问道:“微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失望,冷笑道:“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这个时候你该关心的是宸儿为什么频繁生病。该想想谁能躲过你安排的暗卫,在你的清风苑换了宸儿的药?” 护国公眸光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想了一下道:“不可能,我的书房在清风苑至关重要,我布置了百名暗卫,除非我允许,否则谁也进不来。” “药方没问题,也没人能进清风苑动手脚,那就是抓药人和煎药人做的手脚。”一直没有开口的三爷顾之书忽然开口道。 “叶安亲自抓的药,亲自煎的药,叶家世代是顾家的忠仆,他从七岁就跟着我,不可能有任何问题。”护国公断然否定道。 “大哥,人心难测呀,可怜了宸儿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样的罪……”李氏边试泪边沉痛道。 “国公爷,属下从未做过。”叶安立即对护国公跪下,神色坦荡。 二爷顾之洋看了叶安一眼,若有所思道:“刚才云大夫说白前和白薇两味药材长的很相似,容易弄混淆。会不会是有人买通了药铺的人利用这一点,叶安去抓药时,把白前换成了白薇。” 护国公眸光微凝,看了一眼顾之洋,沉声道:“叶安,把你抓的药取来。” “是。”叶安知道事关重大,起身快速出去,片刻,拿着一捆包好的药材快步走了进来。 护国公打开一包药材,闻了闻,意味不明的看向异常安静的张太医,“张太医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开的药?” 张太医神色凝重的走过去,拿起药材逐一的看了看,闻了闻,片刻,他屈膝对护国公跪下,一脸愧疚道:“老朽失察,竟没有发现药被替换,才让药铺的人有可乘之机,请国公爷责罚。” 顾溶月眸光凌厉的射向张太医,他倒是能屈能伸变的挺快,东窗事发就想撇清关系,在她面前糊弄过关,门都没有!顾溶月冷笑一声道:“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吧,你明知药材被换却不说,还用什么天生不足遮掩包庇,现在事情败露,就想用失察两字撇清关系,你觉得可能吗?” 护国公脸上的表情是被欺骗的愤怒,大怒道:“张太医,我一直敬你,你却欺我骗我,害我儿子的性命,张老太医大医精诚,怎么教出你个败类!” 张太医老脸平静没有起伏,他在宫里伺候的久了,给皇上娘娘诊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声音惶恐道:“我是没有家父医术精深,但承蒙皇上不弃,为皇上、各宫娘娘,皇子公主们效劳,多年来用药谨慎,自认为没有辱没家父的名声,人无完人,我犯了失察的错,国公爷生气是应该的,但我想皇上会体谅我的。” “说!你是主谋还是帮凶!”顾溶月眸光冰冷的看着他。他舌灿莲花能说会道,她可没功夫听,拿着皇上压谁呢! 房间里的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这一变故,目光在顾溶月、护国公、张太医身上来回穿梭。云衡把玩着手里的玉扇,饶有兴趣的看着顾溶月。 “顾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张太医佯装疑惑的看着顾溶月,他开的药方没有问题,怎么也扯不到他的头上,是回春堂的人做的手脚,他没查看出来,顶多是医术不精治个失察之罪,若是故意为之,那就是要身败名裂掉脑袋的。 “爹爹,既然张太医听不懂,咱们就让他回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好下场。”顾溶月轻叹了一口气,朝护国公道。 护国公冷笑一声道:“你走吧,既然你说皇上会体谅你,明日我就去找皇上,让他圣断,看他会体谅谁。” 张太医身子一颤,平静的神色有了一丝裂缝,他看了护国公一眼,颤声道:“国公爷,我……。”这时,张太医忽然伸手掐向自己的脖子,一条粗壮的黑色的纹路在他脖颈处瞬时凸起,张太医面色霎时黑红,口吐白沫,随即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 房间里的人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李氏、阮氏等女人吓的面如土色。云衡看了张太医一眼,蹙了蹙眉,看向顾溶月,见她脸色平静,眸光闪过一丝赞赏,寻常柔弱的闺中女子看到这一幕早吓的花容失色了,她却面色如常波澜不惊,真是不俗啊! ------------ 第十六章 顷刻丧命 顾溶月瞥了一眼张太医的尸体,环视了房里的众人一圈,最终冷笑了一声,转身径直走到床边,连人带被把顾奕宸抱在了怀里,抬步就向外走。 房间里的人一惊,视线从张太医身上移向了顾溶月。护国公回过神立即拦住她,不解的问道:“微微,你这是做什么?” 顾溶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反驳道:“我要把宸儿抱去揽月阁,以后我照顾他。” 护国公一怔,随即神色疲惫的摇了摇头,“你大病初愈照顾不了他,清风苑的人一直伺候他很妥帖的,你不用担心。” “妥帖?”顾溶月挑眉,“夜丁香,夜咳,开药、换药、频繁发热五脏受损,这些明显是一步步算计好的。宸儿这半年频繁发病,爹爹竟相信什么天生不足的说辞,这叫妥帖吗?。” 护国公身子一颤,面色暗了下来,眸光里似乎有某种情绪克制不住,许久,才轻吐了一气缓缓开口道:“不瞒你说,我也有些怀疑,自从张老太医去世后,宸儿就开始经常生病,我私下里找别的太医看过,都说药方是对症下药没有问题,我以为如他所说是天生不足所致,也就没作他想。”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你能保证你找的那个太医可靠吗?药从口入,你先查的应该是他喝的药而不是一张纸。”顾溶月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火气,毫不客气的指责道。他掌四十万兵马,怎么能这点洞察力都没有呢?药方只是一张纸,根源在服用的药上,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不明白吗?她真怀疑,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怎么安然的做了十几年护国公? 护国公面色又暗了几分,声音苦涩自责道:“是我,是我太糊涂,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是我害了宸儿。”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道:“张太医的死、回春堂药铺、夜丁香,这些事就够你忙的了,宸儿的病你不用操心。云大夫既然说他无事,就定能医好他。”话落,她眸光平静的看向云衡,淡淡的问道:“是吧?云大夫。” 云衡从她平静无波的眸光深处看到了丝丝威胁,他眸光眯了一下,随即挺直腰板,胸有成竹道:“当然,有爷在,他一点事也没有。” 顾溶月点了点头,看了护国公和其他人一眼,抬步越过护国公,向门外走去。云衡眸光划过一丝什么,看了众人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护国公眸光复杂的看着顾溶月和云衡的背影,女儿明明还和以前一样柔柔弱弱的,这么几日功夫就变了那么多,这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就像是一条细小轻缓的小溪眨眼间变成了能纳百川的大海,让他无从适应和接受。房间里的其他人看着顾溶月和云衡的背影,神色各异,云衡?圣都没有这个人的名号呀,可他好像医术不错的样子。 青碧、青萝跟顾溶月相处了两天,知道小姐性情大变,比众人平静多了,两人见顾溶月离开,立即跟了上去。 顾溶月抱着顾奕宸出了房门,抬头看向夜空,夜空没有了往日群星闪耀的光芒,此时层云挤压的昏沉沉的,昏昏的夜色下她的眸子里有一层脆弱的水色。顾溶月闭了闭眼睛,须臾再睁开,眸中的水色褪去恢复了晶亮。 回到揽月阁,抱着顾奕宸进了房间,苏嬷嬷一直守在房里等消息,见小姐带回了小少爷和一个俊俏的少年,脸色惊了一下,心里的疑问还没问出口,顾溶月的话就传了过来。 “奶娘、青碧、青萝,你们先出去。” 青碧、青萝看了云衡一眼,退了下去。苏嬷嬷觉得有些不妥,小姐怎么能和陌生男子在一个房间呢,苏嬷嬷警惕的看了云衡一眼,又不放心的看了顾溶月一眼,见她神情冷静,不容置疑。苏嬷嬷思索了一下,还是跟着青碧青萝出去了。 顾溶月把顾奕宸放在床上,探上他的额头。云衡看房间里除了昏睡的顾奕宸,只有他和顾溶月,他眸光闪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神色暧昧的笑道:“美人把她们赶出去,是想对我做什么吗?其实她们在这也不碍事,我不介意的。” 顾溶月收了手看向他,眸光盈转,剔透动人,微微扬起唇角,柔柔弱弱的笑的:“我介意呀,她们在这儿,我怎么好意思对你动手呢。” 云衡被顾溶月清美的笑容晃的一怔,就在他怔着一瞬。顾溶月手腕斜抖,等云衡意识到什么,一把冰冷小巧的利刃已抵在他的咽喉,只需轻轻一划,他便会顷刻丧命。 云衡面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溶月,“我帮了顾小姐的忙,顾小姐就用这样的方式谢我,不太好吧。” “手举起来!不然你现在就会死!”顾溶月另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他衣领,利刃向前推了少许。瞬时鲜红的血顺着利刃流了出来,滴在云衡月牙白的锦袍上,渐次晕开,点点夺目。 云衡脖颈一阵尖锐的刺痛,登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听从顾溶月的话,双手立即举了起来,一枚细小的飞针落从他手心落下,落在顾溶月脚边,轻若无声。 顾溶月嘲讽的笑了笑,在她面前玩这套,班门弄斧自不量力。云衡看见她的嘲笑,神色一片懊恼,怒瞪着顾溶月道:“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把匕首拿开。” 顾溶月眸光冰冷的看着他,绝美的脸上带着凛然的杀气,冷声道:“说!你是谁?为什么杀张太医!” 云衡眸光闪过一丝惊异,他自诩是飞针神手,出手无形,顾溶月一个闺中弱女子怎么会发觉?不,她不是弱女子,她的机警已让顶尖的杀手望尘莫及。云衡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对张太医出手了?” “少废话!快说你是谁!为什么杀张太医!”顾溶月把匕首又往前送了少许,冷声警告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说出有用的来,不然你就留着给阎王爷说吧!” 云衡疼的嘶了一声,他现在十分相信若他不说实话,顾溶月真的会一刀了结了他,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云衡眸光染上颓败,苦着脸道:“我是南恒,就是你们说的南神医。张太医不是我杀的,他轻视我,我不高兴,想要他躺半年而已。我刚出手他就中毒暴毙,我还好奇是谁杀的他呢。” 顾溶月眸光仔细的看着他,没有看出丝毫说谎的痕迹。南神医?不会是自封的吧,她脑中对于这人的信息是一片空白呀。云衡见她的表情疑惑,不可思议道:“你竟没听过我的名号?” 顾溶月见他像是见了外星人的样子,一阵无语,古代自恋狂怎么那么多,她一日还遇见两个,白日是苏乾,夜里是他。顾溶月没有回答他,蹙了蹙眉又问道:“你为什么来国公府?” 云衡表情有些为难,商量道:“这个可不可以不说?” “说!”顾溶月冷声道。 ------------ 第十七章 恩将仇报 “说,我说。”云衡无奈的看着顾溶月,不得已道:“我半夜从云香楼出来,走到通化街街口,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飞过,就是你的那个婢女,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知道她是护国公府的,我就谎称是济民医馆的大夫,她就把我带来了。外面的人都说护国公的女儿容貌绝美,我也是想来碰一下运气看能不能见你一面,谁知道……”接下来的话云衡咽到了肚子里,在肚子里诽腹,谁知道美人凶狠狡诈,恩将仇报,一点都不可爱。 “云香楼?”顾溶月冷笑一声,篡着他衣领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恶狠狠道:“看来你是不稀罕我给你机会了。” “咳咳……我是血气方刚的爷们,精力旺盛,当然要去找云香楼的美人……。”云衡被衣领勒的喘不过气,咳了几声,艰难的从喉咙里解释道。 顾溶月抓着云衡忽然把他摔倒了地上,云衡跌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伸手摸向刺痛的脖颈,鲜血沾了一手,他脸一黑,对顾溶月怒道: “你太过分了!我帮了你,你还这样对我。” 顾溶月挑了挑眉,走到他面前,眸光淡淡的俯视着他,云衡发箍玉簪微松,几缕墨发从额前垂落,贴在他精致明媚的俏脸上,分外魅惑妖娆。顾溶月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云衡皱眉看着她问道。 “笑你你长的太混淆性别,太有争议性了。”顾溶月难得的回答了一次云衡的问话。 “什么?”云衡的脸霎时几种颜色不停的变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是爷们。” 顾溶月不欲再理他,对他是不是爷们不感兴趣,转身向床边走去,淡淡道:“你走吧,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不管你有没有杀张太医,不管你来护国公府什么目的,我都饶你一命。” “我有什么让你饶的?有人要杀那个笨蛋太医灭口,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云衡从地上爬起来,脸色不满的哼道:“你弟弟前日服用了一种药,对身体没有伤害,却会发热两日体温才会恢复正常。张太医做贼心虚没探不出来,却瞒不过我,是你干的吧,真黑心呀。” 顾溶月眸光平静无波的扫了他一眼,猛然挥手,匕首被掷出,划出一道直线,朝云衡的嘴巴刺去。云衡大惊失色,立即去躲,险险躲开,匕首贴着他的耳边飞过,削断了他几缕发丝,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不要再说一句话,现在就走,不然我让你一辈子出不了护国公府。”顾溶月淡淡开口道。 顾溶月淡淡的语气却让云衡冷汗直流,他招谁惹谁了,这一会儿功夫,险些两次丢掉性命。他擅长用的飞针,在她面前没有了武之地,他武功不高,也能感觉到外面隐隐的暗流,她身边有高人保护。想来想去,云衡虽心中恼恨,但也觉得保命要紧。他咬牙看了看胸前的点点血迹和地上的几缕发丝,又眯着眼睛看了顾溶月一眼,疾步的向外走去。 云衡离开后,顾溶月走到桌前,拿起笔开了个药方。把苏嬷嬷、青碧、青萝喊了进来。 “青碧和青萝去把上面的药买来,去最近的药铺。”顾溶月指着桌上的药方道。说完又看向苏嬷嬷,“奶娘,你端一盆温水来,再拿一块大点的娟帕。” 青碧和青萝在外面见了云衡的狼狈样子,吃惊不已,现在见小姐面色平静,心里舒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拿起药方,立即出了门。 苏嬷嬷亦是压下了心头的重重疑惑点了点头,向外走去,片刻,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顾溶月试了试温度把水盆端到床前,脱下顾奕宸的寝衣,把水盆里的娟帕捞出来拧干,裹在手上在顾奕宸的腋下,肢体,腘窝背部,轻柔快速的边擦边按摩。 苏嬷嬷吃惊的看着小姐的动作,看小姐认真的神色,想起小姐这些日子的变化,直觉告诉她小姐不是在胡闹,她张了张嘴把想劝阻的话咽了下去,拿着娟帕不时的为顾溶月擦拭额头溢出的汗水。 按摩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溶月累的手指发抖满身是汗,好在她一番折腾有了效果,顾奕宸的脸色好了些,身上的热气也慢慢的散了下去。 苏嬷嬷惊喜的看着顾奕宸的变化,她从不知小姐还有这等本事,看着顾溶月疲惫的样子她也没有多问,心疼的为她倒了一杯水。 顾溶月一杯水喝完,青碧和青萝提着药材回来了。 顾溶月看了一眼青碧和青萝,又看了一眼苏嬷嬷,沉思了一下,忽然朝外面喊道:“卫枫、卫远、卫闯、卫竞、卫安、卫其,你们六人都进来。” 顾溶月话落,六道身影从夜色里显出,迅速闪进房内,一字排开跪下,齐声开口,“主子。” 苏嬷嬷、青碧、青萝心里一惊,这是小姐第一次召出暗卫,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几人无声无息,可见武功高绝。青碧青萝心里羡慕,齐齐觉得自己的武功比起小姐的暗卫差远了,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勤奋练武。 “奶娘、青碧、青萝、卫枫、卫远、卫闯、卫竞、卫安、卫其。”顾溶月的目光一一掠过他们,清声道:“你们都是凤霞山庄的人,也是我的人,以后我和宸儿的事情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她默了一下补充道:“包括护国公。” 众人眸光讶异了一瞬,随即齐声恭敬应道:“是!”他们是凤霞山庄的人,他们的主子是小姐,小姐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卫其,护国公知道我前日派你去买药材的事吗?”顾溶月冷声问道。 “护国公不知,属下没有禀告给他。”卫其立即道。 顾溶月目光凌厉的一一扫过下面跪着的六人,又看一眼吃惊的苏嬷嬷和青碧青萝,声音带着破冰的冷冽,“不管以前如何,从今之后,你们记住了,认清了,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 众人心神一凛,声音犹如万钧,“是!” “卫其你们退下吧。”顾溶月揉了揉额头道。卫其六人应声,瞬间隐了下去。 苏嬷嬷、青碧、青萝看了顾溶月一眼,压下心中的惊异,恭敬的站在一侧,等着顾溶月吩咐。 顾溶月吩咐苏嬷嬷留下来看着顾奕宸,拿着药材带着青碧和青萝去了厨房,借着能用的工具,青萝青碧打下手,连夜粗糙的制了一盒药丸,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功告成,青碧和青萝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小姐居然会治药丸,她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两人眸光亮晶晶的看着制成的药丸,一丝疲惫之态都没有,顾溶月好笑摇了摇头。 青碧和青萝直接留在厨房做起了早膳,顾溶月带着药丸回了房间,顾奕宸还在昏睡。苏嬷嬷坐在床边守着他,顾溶月看她神色疲惫让她回去休息,苏嬷嬷笑着点头,出了门却向厨房走去。 顾溶月看了一眼昏睡的顾奕宸,倚在床边闭上眼睛,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前日她给宸儿把脉时的心情。她以为只有前身身上有阴谋,却不想,顾奕宸身上也有,用那么细密的手段去害一个四岁的孩子,是为了什么?既然她是顾溶月,顾奕宸是她亲弟弟,她就绝不允许谁再伤害他,还好她懂医术,一切都不晚。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发出有细微的动静,顾溶月睁开眼睛看到顾奕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歪着头脸色苍白眼睫微微颤盯着她看,见她看来细弱蚊蝇的叫道:“姐姐……” 顾溶月朝他温柔一笑,伸手抚着他的脸颊,温声道:“宸儿醒了,要不要喝水?” 顾奕宸看着姐姐温柔的脸,虚弱的点了点头。 顾溶月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把顾奕宸揽在怀里,捻起床边盒子里的一颗药丸放在他嘴里,喂了他两口水,见他咽了下去,又喂了他一口,然后掏出娟帕轻轻的给他擦了一下嘴角。 顾奕宸喝了两口水清醒了一些,身子倚在姐姐的怀里,小手下意识的抓住姐姐的衣服,微微偏头看着床边的盒子,很好奇姐姐给他吃的是什么,他嘴里一直很苦没有尝出来什么味道。 顾溶月垂下脑袋用额头去试弟弟的体温,体温正常了。 顾奕宸身子一颤,这亲昵的动作和温暖的怀抱像春雨滋润大地一般,融合到他心里,让压在他心底以往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眼圈一红瘪着嘴看着顾溶月,好似越看越委屈,眼泪不停的从黑宝石的眸子里溢出来。 顾溶月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了,抬起头伸手去给他擦眼泪。 顾奕宸瘪着嘴撇开了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倔强,被沁洗过的黑宝石眸子里有委屈,有控诉,有生气,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 第十八章 尽释前嫌 顾溶月心里一悸,柔声哄道:“宸儿别哭。” 顾奕宸依然哭声不止,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把所有的泪水哭尽一般。 顾溶月头皮发麻,她不擅长哄孩子,想了一下诱哄道;“只要你不哭就不用再喝药了。”小孩子是最讨厌喝药的,尤其是苦掉舌头的药,顾奕宸肠胃不好,肯定更不喜欢喝药。 顾奕宸这次很给面子的立即止了哭声,满脸泪痕的看着顾溶月,抽噎着问道:“真的?” 顾溶月重重的点点头,指着床边的盒子药丸,“你吃这个就不用再喝药了,一天一颗,刚才你吃了一颗,今天你就不用再喝那些苦药了。” 顾奕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灿若星辰,他最讨厌喝药了,吃这个好,刚才他一下子就咽下去了,咧着嘴正准备对顾溶月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瘪着嘴哼了一声又撇开了头。 顾溶月哑然失笑,苦着脸道:“你说姐姐那里错了,我以后都改,好不好?” 顾奕宸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他哭了一场费了不少力气,此刻虚弱的靠在顾溶月怀里有些难受,胸脯一鼓一鼓的喘着气,脸色倒是好了些不那么苍白了。 顾溶月把他的小脸擦干净,垂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看到他的睫毛颤了颤,眸光染上一层笑意,可怜兮兮道:“宸儿打算不理我了吗?” 顾奕宸忽然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瘪着嘴委屈的指控,“我喜欢姐姐,姐姐为什么讨厌我?” 顾溶月恍然,宸儿是在生她以前的气,一直以来他都对她小心翼翼讨好,如今是在宣泄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不满,顾溶月表明态度道:“我没有,我也喜欢宸儿。” “你以前不理我!”顾奕宸瘪着嘴瞪着顾溶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黑宝石的眸子又蓄满了泪水,委屈的控诉道:“那天你还打了我!”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顾溶月心里觉得憋屈,面上却认真郑重保证。 顾奕宸神色满意了些,打转的眼泪又收了回去,在顾溶月怀里喘着气不再说话。 顾溶月垂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抬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胸脯。顾奕宸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黑宝石的眸光却已染上笑意,视线落在幔帐上怔了一下,这不是他的床,这是哪里? 顾溶月看着他的神色柔柔一笑,握住他的小手为他解惑,“你不记得了,姐姐昨晚把你抱来的,这是姐姐房间,宸儿以后和姐姐一起住好不好?”顾奕宸一愣,随即眸光喜悦,小脸激动的打量着四周,他每次都是在外室玩,从来没进过姐姐的卧室,最后对上顾溶月的视线点了点头。 “宸儿现在还生我的气吗?”顾溶月打趣道。 顾奕宸苍白的脸颊晕开两朵红云,身子朝顾溶月怀里贴了贴,似乎有些难为情软软蠕蠕叫了一声,“姐姐!” 顾溶月吁了一口气笑着揽住他,这孩子对她算是真正的尽释前嫌了。想着他昨天应该没吃下什么饭,一会儿有了药效又要睡了,现在要让他吃点东西,揉着他的小脑袋道:“宸儿等我一会儿,姐姐去一下厨房。” 顾奕宸一听嘟起嘴满脸的不乐意,不情愿的道:“那你快点回来!”顾溶月笑着点点头,把他放在在床上盖好被子,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转身出了门。 顾溶月出门去了厨房,苏嬷嬷和青碧青萝已经做好早饭了,只是没有适合顾奕宸吃的,顾溶月拿起一只碗打了一颗鸡蛋,兑了一点温水放了调料,打散打匀,撇去浮沫蒸了一碗香嫩的鸡蛋羮,王妈妈吃惊的看着顾溶月,这还是她那个五谷不分的小姐吗?这一系列动作一看就是会做饭的。青碧青萝则睁大眼睛一脸的惊奇,鸡蛋还可以这样做?顾溶月端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碗粥,一碗鸡蛋羮,走到门口回头对三人吩咐:“你们吃了早饭就去休息吧,不必再往我房里送菜了,我吃这些就行了。”话落向房间走去。 顾溶月回到房间,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在小几上,顾奕宸睁着眼睛虚弱的躺在床上,看见姐姐苍白的脸上立即有了些许光彩,顾溶月笑着坐到床边,“宸儿饿了吧?吃点东西好不好?” 顾奕宸看着托盘上的食物,眸光闪过一丝厌恶,虚弱的摇了摇头,他不想吃。 顾溶月笑了笑,径直拉起他把他揽在怀里,伸手端起鸡蛋羮,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他唇瓣,轻声哄道:“宸儿吃一口吧,是姐姐辛苦给你做的。”不吃东西怎么行,眼下病着就更要想办法让他吃东西,这样他的身体才能好起来。 顾奕宸听到是姐姐亲手为他做的,勉强张嘴吃下。吃到嘴里他眼神一亮,香滑鲜嫩吃了也不难受,顾溶月看着他的神色,笑着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顾奕宸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大口吃下,不一会一碗鸡蛋糕就见了底,顾溶月放下碗,从怀里掏出娟帕给他擦了擦嘴把他放在床上。 “姐姐,我没吃饱!”顾奕宸躺在床上咂咂嘴道。 “明天再做给你吃,你已经吃了一碗了,听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顾溶月拍了拍他的小脸。顾奕宸闻言闭了嘴,明天姐姐还给他做,他觉得现在自己好快乐,嘴角挂着笑闭上了眼睛。 顾溶月吃完一碗粥,苏嬷嬷已经让青碧和青萝在浴房备好了热水,顾溶月全身放松的躺在浴桶里,想着苏嬷嬷真是体贴周到。热气的熏蒸下顾溶月才觉得全身疲惫神似倦怠,沐浴后换上寝衣打着哈欠走向床边,顾奕宸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顾溶月伸了个懒腰躺在他旁边,又扯了一个薄被盖在身上。折腾了半夜她实在是太累了,沾上床不出片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溶月睡着没多久就下起了雨,刚开始的时候是蒙蒙细雨,而后是淅淅沥沥,到中午的时候接连几个响雷,噼里啪啦大雨倾盆而下。顾溶月被惊醒,顾奕宸也被惊着了身子颤了一下,秀眉皱在一起,神色很不安。顾溶月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身子,顾奕宸慢慢的安静下来秀眉舒展的又睡了过去。 顾溶月没了睡意,给他掖好被子,轻轻的起身穿衣下了床。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看向外面,入眼的是密密的雨幕,像从天河飞流直下的瀑布,雨水击打着台阶溅起高高的水花。风中夹杂着细细的雨丝穿过缝隙吹在顾溶月的脸上,她立即关紧了窗户,伸了个懒腰向软榻走去。 斜倚在软榻上顾溶月百无聊赖的看向四周,目光停留在软榻一侧的书桌上,上面放置着一把暗红色的七弦琴,琴身有两处微微发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显然是主人经常抚摸。顾溶月撇了撇嘴,这个前身为了苏乾还真是煞费苦心。苏乾喜欢音律,她便投其所好日夜苦练。顾溶月收回视线心情有些抑郁,以前大雨刷刷的冲洗着万物的声音总是让她心里格外的宁静,这个时候她最喜欢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碟片,即使是看了很多遍的老片在大雨天她也能看的津津有味。现在却…… 顾溶月坐着恍惚了一会儿,觉得腹内空空有点饿,早上的一小碗稀粥早就消化完了。想起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吃的饭菜,顾溶月蹙了蹙眉,开门走了出去。 ------------ 第十九章 隐秘产业 顾溶月出了房门才发现雨已经小了,她顺着走廊直接拐到厨房。苏嬷嬷、青碧、青萝已刚开始忙活了,绿珠和绿袖在洗菜,见顾溶月过来几人皆愣了一下,苏嬷嬷忙放下手中的动作,“小姐,您想吃什么告诉奴婢,我给您做。” 顾溶月摆摆手,笑道:“奶娘不要忙活了,这顿咱们吃馄炖!”记忆中这个前身从未吃过馄炖,这个朝代竟没有这种吃法。她闲的无聊,正好做给宸儿吃。 “馄炖?”苏嬷嬷一脸茫然,馄炖是什么?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顾溶月故作神秘的朝众人笑笑。 “好,小姐尽管吩咐。”苏嬷嬷看着顾溶月兴致很高,笑着点了点头。 厨房的食材齐全,顾溶月吩咐苏嬷嬷和面,青碧和青萝把从冰盆里拿出来的五花肉,虾仁,鱼肉剁成肉沫,然后放在盆子里摔打摔出粘性,绿珠和绿袖洗菜剥葱洗姜打下手,顾溶月坐观大局观看进程,她今日就亮一下她的拿手绝活三鲜馄炖。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众人看着眼前椭圆形薄薄的面皮和盆子里放好调料拌好的馅有些不解,青萝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要包包子呀?” “不是。”顾溶月对她笑笑,“你去烧水,一会儿就知道了。” 包馄炖的时候顾溶月没让其他人插手,包松了容易走水走味,众人吃惊的看着一张张薄薄的面皮变成了一个个凸肚翻角样子。顾溶月边包边问道:“今日有谁来过吗?” “小姐睡了后,国公爷来了,知道小少爷醒来吃了人,她东西,很高兴,坐了好一会儿才走。临走时,他说已让叶管家吩咐下去了,揽月阁除了大夫谁也不准进,不让人打扰小少爷养病。”苏嬷嬷如实的回道。 “嗯。”顾溶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动作很快,一会儿功夫就包出了许多,顾溶月看差不多够了就停了手,亲自掌勺把馄炖下入沸水中。 “不都是蒸的吗?”青萝看着水中的馄炖惊呼道,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包子是蒸的没错,谁规定带馅的都要蒸啊?能不能变通一下呀! 顾溶月用勺子推动水翻滚馄炖,为了防止馄炖皮破裂加了两回水,最后一回看着晶莹透亮凸着肚子浮在上面的,把馄炖舀道王妈妈准备的碗中,一人舀了一碗,顾溶月撒上准备好的葱花和香菜末,对直直的望着碗的几个人笑道:“好了,尝尝看!” 青萝看着碗里的食物只觉得晶莹剔透很是诱人,听到小姐的话立即用勺子舀了一个放在嘴里,第一个感觉好烫,咬了一口觉得鲜嫩柔软,嚼了几下只觉唇齿留香,清新爽口,青萝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叫道:“好吃!好吃!”其他几人看她的表情也端起了碗吃了一口,片刻后神色惊奇的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对众人笑着挑了挑眉,端起了两碗放在托盘上,缓步出了厨房。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碧空如洗,雨后清风沁脾醉人。顾溶月吸了一口清新的口气,心情舒畅的向房里走去。 房间里顾奕宸睡的沉重,顾溶月放下托盘,轻轻的喊道:“宸儿,吃饭了!”她喊了两声,顾奕宸哼唧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她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姐姐”。 顾溶月把他拉起来,把枕头放在他背后让他倚着,揉了揉他气色好了不少的脸蛋,温声道:“先吃饭,吃完再睡!” 顾奕宸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听话的点了点头。顾溶月笑了笑,端起碗舀了一口汤吹了吹放在他唇瓣,“张嘴。” 顾奕宸依言张嘴喝了一口,入口清爽鲜美,人清醒了几分,好奇的盯姐姐手中冒着热气的碗。顾溶月舀起一个小馄炖吹了吹,喂到顾奕宸嘴里,顾奕宸嚼了数下咽下,黑宝石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顾溶月,声音软软绵绵道:“姐姐,这个真好吃,是你为我做的吗?” “嗯。”顾溶月笑着点点头,“所以你要一多吃点。”话落,又舀了一个馄炖吹了吹放在他唇边, 顾溶月裂开嘴笑眯了眼睛,重重的点点头,就着勺子张嘴的吃下了馄炖。顾溶月温笑着重复手里的动作,顾奕宸喜滋滋的吃完一口,就乖巧的张开小嘴,一盏茶的功夫,连馄炖带汤吃的干干净净。 顾溶月很满意他乖宝宝的样子,放下空碗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嘴,端起另一碗自己吃了起来。 顾奕宸打了个饱隔,吃饱了人也精神了,倚在床上歪着脑袋黑宝石的眸子骨碌碌的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吃完馄炖,青萝进来收拾了下去。顾溶月笑着坐到了床边,她刚坐下来一个小身子就偎依到她怀里,“姐姐,我以后都能和你睡一起吗?”顾奕宸声音兴奋的问道。 额!这个嘛?当然不能了。她已经吩咐苏嬷嬷收拾东厢房了!顾溶月看他一脸的的殷切希望,想了一下隐晦道:“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住在揽月阁。” “我喜欢!”她话刚落,怀里的小人立即欢快道。 顾溶月笑着揽住他,东厢房缓一段时间也无所谓,关键是他生着病要保持心情愉快。 顾奕宸身子虚,没多久又睡了过去。一直到夜幕拉开也未醒来,晚膳时顾溶月看他睡的纯熟,没舍得喊他。顾溶月用独自用了晚膳,青碧、青萝收拾下去。她坐着品了半杯茶,起身正打算也去睡觉时,护国公来了。 护国公从宫中回来的,皇上在忙着接待西凌和北玥的太子,没空理会张太医的死,直接交给了刑部调查。仵作验出张太医中的是寒草毒,寒草长在位于大夏西北边境的星云山。此山山势险峻,毒物繁杂,寒草生长在崖壁间,据说它生长之处,周围一丈岩石皆会变为黑色,毒性极强,沾毒片刻即亡。 “中了寒草毒片刻即亡,张太医在我们面前是如何中毒的呢?剩下唯一的线索,回春堂的老掌柜也消失不见了。”护国公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声音带着一丝伤感和愧疚叹道:“凤霞山庄灭门,你娘亲被贼人害死多年,这些年我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现在宸儿险些被人害了性命,我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顾溶眸光闪过一色寒光,像深沉夜空上乍闪的孤星,转瞬沉溺,她眉眼凝重的看着护国公,声音认真道:“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护国公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一愣,随即感叹,“那时发生的事,若是你记得就好了,不知你娘亲是不是给你留下了什么话,有没有说是什么人做的。” 顾溶月看了一眼护国公,清丽的脸上浮出一层沉痛,声音含愧道:“我醒来后才知道娘亲死了,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得了,要是我记得就好了,说不定娘亲告诉了我凶手是谁,也告诉了我凤霞山庄遍布天下的隐秘产业,我若都记得这些,既能为娘亲报仇,也能帮娘亲守护凤霞山庄百年的基业。” “当年你姨母在密室找到你们时,你娘亲死了,你和宸儿昏迷不醒,你娘随身带的玉牌也没找到。凤霞山庄烧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线索,我不能为你娘亲报仇,连你外祖父几辈人的心血也石沉大海了,我对不起你娘亲呀。”护国公痛声道。 顾溶月眸子里倏然破出一抹冷冽,又迅速掩起,朝护国公宽慰的笑道:“爹爹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了,早晚有一日会查出来的。”话落她看了一眼外面浓郁的夜色,关切道:“已经很晚了,爹爹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护国公向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关切的问了顾奕宸的情况,叮嘱了顾溶月几句,起身向外走去。 顾溶月目送着护国公的背影融入到夜色里,她闭了闭眼睛,向床边走去,外面的灯光穿过了幔帐,室内似笼罩着一层暖暖的光晕,顾奕宸唇角哪甜甜的笑在这暖暖的光晕里纯净又柔和。 顾溶月上床躺在了他身边,亲了亲他的额头,闭上了眼睛,片刻便幽幽的睡去。 子夜,夜阑人静,揽月阁笼罩在银白的月光里,几声幽幽的蝉鸣偶尔划出,浅浅的波动着这静谧的夜晚。一双漆黑剔透的眸子猛然睁开,顾溶月看了一眼熟睡的顾奕宸,利落的起身,似一只灵活迅敏的猫,无声无息越窗而出,贴壁攀墙,悄无声息的出了护国公府,沿街向东而去。 街道寂静无声,夜色如水,顾溶月仿若一条跳出束缚的鱼,与如水的夜色融入一体,出了护国公府前的宣文街,拐入了通达街的一个胡同,潜入了一个寻常的院落。 “谁!”顾溶月脚刚落地,房屋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题外话------ 今日是北王世子妃的首推,叩求亲们收藏,为灵加油打气。嗯,灵现在不能给亲们保证什么,能说的是灵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亲们放心收藏。o(n_n)o哈! ------------ 第二十章 坐拥金山 “纪伯,是我。”顾溶月清声道。 顾溶月话刚落,房里的灯霎时亮了起来,房门被迅速打开,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疾步走了出来,眸光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溶月。 老者脸上的惊喜和动容在月光下清晰的落入顾溶月眼中,她抿了抿唇,眸光溢出浅浅的暖色,静静的看着他。 须臾,纪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声音里隐着激动,“小姐,请进屋里说。” 顾溶月笑着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刚进房里,纪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眼含着热泪,“小姐……。” 顾溶月一惊,上前一步扶起他,急声道:“纪伯快起来,娘亲敬您如兄长,我怎么承受的起。” 纪忠的眸光闪过沉痛,推开顾溶月的手,恭敬的给她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神色动容的看着顾溶月,“四年前,小姐命令我不准去找你,但我知道,终有一日,小姐会来找我的。”那个深夜,小姐哭着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凤霞山庄被灭门了,庄主死了。他惊痛崩溃,若不是身负庄主的遗命和为了雪仇,他也不会苟活至今了。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动容,扶起纪忠,轻声道:“那时人人都在盯着我,你来找我,只能为人鱼肉,纪家百年的基业也会不保。” 她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她找来是因为她不是前身,前身目睹了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大火漫天,母亲惨死。当年她能哭着从密道找来这里,把令牌和宝册交给了纪忠又返回了那个密室,全是纪彦雪临死前的逼迫。那年发生的事对她而言犹如噩梦,她想忘记,想逃离他们,越远越好,是不会来找他的。 纪忠目光激动的看着顾溶月,“小姐原来心里有凤霞山庄,我还还以为……”当年小姐哭着求他,不要找她不要问她。他心中沉痛,只能静默不动。这几年他暗中观察,小姐柔弱单纯,他也曾几度失望,觉得报仇无望。原来不是的。 “当年山庄二千护院,五百暗卫尽折,背后之人太强大,我知道你想着报仇,但那时敌在暗觊觎纪家百年财富,我年幼尚不能自保,若和你联系,我们必死无疑。”顾溶月道。 纪忠眼里满是欣慰,动容的点头道:“小姐做的对,是我想错了。”话落他由双手紧握,痛声道:“庄主被害,我一家老小尸骨无存,每每想起这些,我心如刀绞,日日盼着能手刃贼人,为凤霞山庄几千条人命报仇雪恨。” 顾溶月眸光凝重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纪伯放心,会有那么一日的,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纪忠闻言神色一凛,拱手道:“小姐是少庄主,属下和凤霞山庄两万人任您差遣。” “两万人?”顾溶月疑惑的看着他,两万人是指各商铺的工人吗? 纪忠看顾溶月疑惑,立即解释道:“我说的这两万是凤霞山庄的护兵,他们皆隐藏在兰城的船坞和盘云山的军工厂。若是算上商铺工厂的伙计和工人有八万多呢。”想了一下,他又特别补充道:“星云楼也是凤霞山庄的产业。” 星云楼?顾溶月嘴角抽了抽,杀人越货的生意凤霞山庄也做,前身虽是闺中小姐,可也知道星云楼是江湖一个黑暗组织,为各国权贵秘密服务,价格统一,事事皆是黄金十万,专司暗杀、窃取情报。顾溶月思索了一下,对纪忠道:“明日你给星云楼的楼主传信,让他来见我。” “是。”纪忠躬身应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顾溶月郑重道:“这是凤霞山庄庄主的令牌,属下现在完璧归赵,请小姐收下,我明日传信给隐在天下各处四十八位掌事,让他们来拜见小姐,他们若见了小姐,定会高兴坏的。” 顾溶月没有接,摇了摇头认真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用让他们来,先放你这,等查到凶手,报了仇再给我。” 纪忠见顾溶月如此,点了点头,又收了起来。 顾溶月和纪忠交谈了很久,心里惊异,纪家百年的财富富可敌国。许多行业几乎全被他们垄断了,而他们为这些行业贿赂来的“幕后老板”,皆是各国的权贵。就比如,兰城的船坞,他们花钱请来的背后的“老板”竟是太子苏乾。 天蒙蒙亮时顾溶月起身离开,与小姐交谈一番,纪忠心里是激动不已,小姐不愧是庄主的女儿,句句精辟,小小年纪,见识超群。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不及小姐见识的十分之一,天不亡凤霞山庄啊! 顾溶月悄然的回到揽月阁,躺在床上,想起纪伯说的数字,心里唏嘘,她不贪财,但不代表不爱财。坐拥金山成了富婆她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有两万护兵和星云楼,这个意外让她由衷的惊喜。她弯了弯嘴角,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弟弟,伸了个懒腰,片刻,酣然睡了过去。 顾奕宸就在揽月阁住了下来,有姐姐陪着,心情愉悦,第三日他就能在饭桌上吃饭了。看着小少爷气色好了些,胃口也好了很多。苏嬷嬷、青碧、青萝都喜不自胜,她们对顾溶月生出了崇拜,却没有怀疑。在她们眼里,夫人惊艳才绝,小姐冰雪聪明会什么都很正常。 “姐姐,我还要这个!”顾奕宸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姐姐喂的燕窝粥,一边小手指着一个晶莹透亮圆鼓鼓的食物。 “这叫水晶虾饺。”顾溶月待他把粥咽下,笑着给他夹起最后一个。 顾奕宸咬了一口眯起了眼睛,只觉的爽滑清鲜,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迫不及待的张口再咬却吃了个空,见姐姐撤走了,顿时不满的皱起了小脸。 “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吃东西嚼烂了才能咽下。”顾溶月皱着眉训斥道。这虾饺可不像鸡蛋羹好消化,更何况他本就肠胃不好,她昨日就说了他两次了。 “我……我一时忘了。”顾奕宸瞬间想起姐姐昨日的叮嘱,立即拍着小胸脯保证,“我保证以后都会记住姐姐的话。” 顾溶月板着脸看着他没有说话,这话他昨天也保证了。 “姐姐……”顾奕宸嘟着嘴撒娇,这几天他对顾溶月的皱眉已经免疫了,他总结了一条,在顾溶月生气的时候只要他一撒娇姐姐就会软下来。 顾溶月看着眼前瘦弱的小人,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嵌着一双纯净漆黑的眸子,里面有丝丝紧张,忽然想起那天他在她怀里说“姐姐,我好痛”时的样子,心软了下来,把虾饺放在他唇边,温声道:“你听话以后慢慢吃饭,午膳我还给你做昨日的香酥焖肉。” 顾奕宸神色一亮点了点头,黑宝石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午膳可以吃香酥焖肉,他喜滋滋的咬了一口虾饺,听话的细细嚼咽,姐姐的话是要听的。 “小姐,这事不能怪小少爷,要怪就怪您做的太美味了,让人总是吃不够,奴婢这几天都胖了呢!”青萝在一旁嘟囔道。 “自己没出息,每次都吃的走不动,还赖小姐。”青碧笑骂道。 青萝哼了一声,不屑的嘲讽道:“你有出息,怎么不见你少吃呀!” 青碧顿时一噎俏脸瞬间羞红,她这几日是吃的不少,小姐做的食物每次都让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她也是有苦衷的。 “这也怪不得她们,连老奴也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就是圣都的飘香楼的菜色怕是也和咱们小姐比不了。”苏嬷嬷满脸笑意道。她做饭做了几十年怕是也赶不上小姐的十分之一,关键是许多菜她闻所未闻,她心里感叹,小姐八岁作曲就轰动圣都,后来夫人去世后,小姐一心在太子殿下身上,这才被“大夏第一才女”沈静压了一头,如今她家冰雪聪明的小姐又回来了,看,如今她家小姐自创的菜式谁见过。 顾溶月得意的笑了,毫不谦虚道:“那是,本小姐做的菜是圣都独一份。”美食是她的爱好,闲下来的时候她特意去学了厨艺,她可是拿过高级中式烹调师证书的人,跟着她,她们的舌头有福了! 三人诚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绝对是圣都的独一份,就是宫里的圣上怕是也没吃过吧!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支持! ------------ 第二十一章 奇怪少年 饭后,顾溶月看了看天空,阳光难得的和煦温柔,没有了往日的强烈炙热,微风里带着少有的清爽,院中的百合迎风摆动吐露着勃勃生机。她低头看了看黏在她怀里的弟弟决定出去走走,窝在揽月阁三日她都要发霉了。她需要一些药材和一盒银针,本来打算让青碧青萝去买,现在正好和她们一起去溜达溜达,也算是顺便活动筋骨了。 她话才出口顾奕宸就欢呼起来,青碧和青萝也是眼神一亮,显然也想出去。 苏嬷嬷面含担忧,看了一眼顾奕宸,劝道:“小姐,小少爷身子虚弱还是留在府里吧。” “我也要去!”顾奕宸一听自然不依,抱着顾溶月的腿叫嚷,“姐姐,我不要留在府里。” “没事,坐马车累不着他的,午膳之前就回来了!”顾溶月道。 苏嬷嬷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去找叶管家安排一下。”话落,见顾溶月点头,匆忙出了揽月阁。 “小姐,咱们出去需带什么东西吗?”青萝问道。 “又不出远门带什么东西呀!”顾溶月好笑的看着青萝,活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一定要带够银子!” 青碧笑道:“咱们的银票奴婢都随身携带呢!有五千多两呢!”赶走了春杏,小姐就让她接管揽月阁的小库房了,银票她都随身带着呢。 这么少!才五千两,顾溶月撇撇嘴,记忆中前身几乎没花过什么银子,这么多年才累积五千多两,这护国公的嫡女是不是也太穷了。 苏嬷嬷办事效率极高,一盏茶的功夫就安排妥当,顾溶月抱着顾奕宸,带着青碧青萝出了国公府,那辆熟悉的华丽马车和两排精神抖擞的护卫已经在候着了。叶青看她们来了,挑开了帘幕,顾溶月跳了上去,接住青碧抱起来的顾奕宸,青碧、青萝先后轻轻一跃进了马车。 “去保和堂!”顾溶月对着已经放下的帘幕吩咐,随后又补充一句,“不急,慢慢走就行!” “是!小姐。”叶青恭敬的应道。随后拉起缰绳,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顾奕宸扒开车帘兴奋的看着外面,他除了跟着护国公进过两次宫就没出过府,看什么都新奇,黑宝石的眸子似乎忙不过来滴溜溜的转,唧唧咋咋的不停的问这问哪。 顾溶月笑着一一作答,心想古代的小孩真可怜,没有幼儿园成群的小伙伴,没有遥控飞机,没有变形金刚,也没有喜洋洋灰太狼。乡野间的顽童还能有点乐趣,这贵族世家的孩子童年就无趣多了。 马车驶入永兴街,立即热闹起来,各类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一个卖西瓜的少年声音尤其洪亮,“吃西瓜喽!又甜又鲜的西瓜哟!” 顾溶月啧啧称赞,这嗓门比现代闹市小贩的喇叭都中气十足。虽然早晨刚过,各类商铺都已开门迎客,街边的茶水摊、胭脂摊、首饰摊、书摊、水果摊、……各行各类的摊铺挨着一眼望不到头,小铺前都站着三三两两的人,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顾溶月心想不愧是永兴街,还真是繁荣热闹。 “咦?”一直好奇的看着外面的顾奕宸忽然的叫了一声,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得小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姐姐快看!那个人好奇怪!” 顾溶月顺着他的小手看去,是一个年轻的俊秀少年,一身灰白长衫很干净,双肩扛着两个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架子,整个造型怎么看怎么别扭,他绷着脸杵在那一动不动像是站岗的士兵,肩上的糖葫芦似乎和他没关系。相比其他小贩的热情活跃,果如顾奕宸所言好奇怪。 “真是别具一格呀!”顾溶月有些好奇,这少年的气质实在不像是卖糖葫芦的,到像是小户人家的少爷。 “装什么清高!奴婢最讨厌这种人!”青萝冷哼了一声,一副看不惯的样子。 “呵。”顾溶月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我看他的气质不像是卖糖葫芦的。” “奴婢看他是个书生,想来是来圣都参加秋试的,大概是盘缠用光了才卖糖葫芦的。”青碧秀气的脸上满是同情,“他这个样子,怕是到天黑也卖不掉。” “姐姐,什么是糖葫芦?”顾奕宸敏感的抓住这三字,既然带着糖字想来是吃的。 顾溶月愣了一下,满脸同情的看着眼前不耻下问的小人儿,护国公这爹怎么当的呀!都四岁了还没吃过糖葫芦! “停车!”她朝前面喊了一声,转头对青碧吩咐道:“你去把他的糖葫芦都买了!” “都买?”青碧一怔,郑重道:“小姐,有好几十串呢!” “小姐,买几串就行了,都买了也吃不完呀!”青萝劝道。 “吃的完!”顾溶月语气笃定,看两人表情疑惑,解释道:“咱们四人,叶管家,还有十六个护卫,一人两串。”护卫们也不容易,那么热的天跟在后面跑,有糖葫芦自然要一起吃啦。 “啊?”青碧和青萝呆呆的张大了嘴巴。停下车的叶青嘴角抽了抽,小姐这几天的变化真是大,上马车也是跳上跳下的,这要是以前小姐绝对不会的,如今赏给护卫糖葫芦,这也太……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吗?不耐烦的挥挥手,“啊什么啊,快去吧!” 青碧神色怪异的下了车,她走到马车后面对紧跟着的两排护卫道:“小姐有赏,跟着我来!”话落向卖糖葫芦的书生走去。护卫们听说小姐有赏神色兴奋的跟了过去。 青碧领着十六个威风凛凛的护卫站定,扬声问道:“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少年微微错愕,半晌才吐出三个字,“五文钱。” 青碧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我都要了。”话落对后面的护卫笑道:“各位大哥一人来拿两串,放心的吃吧。” 十六个护卫皆是满脸黑线,小姐拿他们当三岁小孩了吧,不过既然是小姐赏的自然要接受,有秩序的上面每人拿了两串,少年肩上架子片刻间便只剩下寥寥几个,少年呆呆的看着护卫们手中的糖葫芦,两侧的买卖的声音也小了下去,行人停下脚步,视线都落在护卫们手中的糖葫芦上,各种眼神奠定了糖葫芦此刻辉煌的人气。 青碧把剩下的几串拿在手里,看少年还是一动不动,顿时不满的蹙眉道“喂!你欢喜过头了?快找我钱呀!”这些糖葫芦可值不了一两银子,休想占她的便宜。 “哦!”少年回过神,从袖中掏出一个破旧的钱袋,找了钱递给她。青碧接过钱细细的数了起来。 顾溶月看着青碧数钱的摸样心里好笑,把揽月阁的小金库王交给青碧还真是对了,一文钱约等于现代的两角,瞧她一文钱一文钱数的谨慎样,那抠门样还真是可爱。 少年看着青碧认真的模样,无语的翻了翻眼皮。青碧数好收了起来,看了少年一眼,转身领着吃着糖葫芦的护卫们向马车走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小贩又吆喝起来,部分行人边走边想着好久没吃糖葫芦了,明天是不是也要买一串。 少年目视着青碧进了停在前方远处一辆马车,片刻,马车缓缓前行,他看着后面一排吃着糖葫芦的护卫肩膀抖了抖,收回视线甸了甸手中的破旧钱袋,向对面的三里香茶楼走去。 三里香茶楼二楼雅间窗边一坐一站两个年轻的锦袍公子,站着的公子一袭雪青锦袍身如玉树,白玉发冠垂下的浅绿丝带飘拂两侧,一个背影仿佛也倾尽了天下风华,玉质尊华,浑然天成。坐着的公子身着玄色锦袍,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黑绿的扳指,单看他五官只觉俊朗,组合在一起却又生出一股风流韵致,周身散发的气派令人不敢小觑。 ------题外话------ 亲们如果对文文敢兴趣求收藏吧……随着各个人物的出现,后面会精彩起来的。 ------------ 第二十二章 赌恶趣味 二人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副骰子,一个金色的梅花簪子。桌子靠着门的一面坐着一个四十出头模样老实巴交的瘦巴巴的男人和一个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的大汉,二人安静的坐在那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身边立着一个神色得意娃娃脸的少年。 “呵……有意思。”雪青色锦袍公子看着吃着糖葫芦走远的护卫们,轻笑了一声,优雅的转身,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这样也可以?这小子真走狗屎运了!”坐着公子看了一眼窗下走来的少年哼了一声。 “薛世子,小五的糖葫芦也卖完了,天香楼花魁清莲姑娘的簪子是她自愿给我的,可都没有惨一点假哦!”娃娃脸少年眉眼飞扬,随后有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道:“唉!做那一件可是他们先选的呀!这一个时辰就要到了,那个叫阿越的不会溺在云香楼的温柔乡里忘了向素香姑娘求香囊的事了吧?还有那个叫阿成的嗓门那么大也不知道西瓜卖够五十个没有。” 薛云飞闻言气的抓狂,他纵横赌场向来无敌,这四件事本是他想出来为难苏炎的,谁知道第一场就他就输了,输就输吧!谁没有臭手的时候呀,阿越阿成替他挑了两件事去做了。第二场翻身赢了,他心里乐呵的不行,天香楼的花魁清莲性情冷淡孤傲万金难求一面,不比云香楼的头牌素香善解人意温柔多情,谁知这个娃娃脸的小子两盏茶的功夫就拿来了,好吧!就当那个清莲吃错药了。这夏天西瓜总比糖葫芦好卖吧,谁料到那个呆子小五会走狗屎运呢。哎!真是没用的东西,去的比人家早到现在都没个影子。 “本世子真点背!”薛云飞认命的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咬牙切齿道:“护国公府的人抽什么疯!净坏本世子的事!” “护国公府?”苏炎妖治的凤眸眯了眯。 “可不是!那个婢女我在宫里见过!是顾溶月的贴身婢女”薛云飞神色有些抑郁接着道:“话说这个顾小姐还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只可惜她不识趣,本世子每次给她抛媚眼,她眼里只有苏乾连个眼神也不给本世子。你说说,本世子论才貌,论魅力,哪一点差了?” “哪一点都差!”苏炎凤眸染上一丝异样的情绪,慢悠悠道:“听说上个月你被尚书府的小姐给退掉了,如果爷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你第六次被退掉了,当真好魅力呀!” “是!本世子是比苏乾差。”薛云飞含笑点头直认不讳,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朝苏炎眨了眨眼睛,“本世子若是有他给你带绿帽的本事,也不会被人退六次婚了,你说是不是?”话落,薛云飞哈哈大笑起来。 娃娃脸少年气红了脸,心想,这薛世子是故意的,他根本就知道主子和护国公府小姐的婚约,故意设了套气主子的! “爷没戴绿帽子,爷还没大婚!”苏炎秀眉蹙起,声音清冷。 “哈哈……”薛云飞仿佛没听见,径自笑的欢。 苏炎凤眸闪了闪,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挑着眉看着薛云飞,宛若置于云端的神明在俯视一个正在抽风的小丑,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怜悯。 薛云飞被他看得心里无名火起,笑不下去了,俊脸黑如锅底,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爷的眼神是在怜悯你!”苏炎嘴角笑意加深,玉颜似镀了一层光辉,眉眼灿烂夺目。 “你是不是傻了,是本世子怜悯你才对!”薛云飞哼道。 苏炎嗤笑一声道:“薛世子是不是搞错了,苏乾娶的可不是顾溶月,是你心心念念的沈小姐,戴绿帽子的是你吧!” 薛云飞面色霎时一变,薄唇紧抿,眸光凌冽的射向苏炎。苏炎微扯凤眸似笑非笑的迎上他的目光,两人目光隔空较量,半晌,薛云飞忽然卸了气势,俊脸满是郁闷,没好气道:“你不要胡说,我和沈小姐清清白白。” 苏炎凤眸闪了闪,挑眉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助你搅黄苏乾的大婚还是抢人?告诉你,爷可没工夫管闲事,至于你,先给镇国公府的人备好棺材再去做你想的事吧。”随后他撩起衣摆站了起来,眸光闪过一丝懊恼,咬牙强调道:“爷与顾溶月唯一的牵扯也就是当年皇祖父的一句话而已,当时爷才四岁懂个屁呀,这些年我一直在北川,来了圣都几次也没见过她,她喜欢谁和爷屁关系也没有!爷跟你不一样!”话落,转身向外走去。 开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事,转身看着薛云飞,微扯唇角嘲讽道:“师弟,赌要有赌品,出老千按江湖规矩可是要剁手的!” 娃娃脸少年满脸鄙视的看着薛云飞,薛世子也太无耻了,发师门紧急暗号把主子找来就是为了赌两盘,赌注皆是恶趣味也就算了,还出老千,他没本事破坏沈小姐的婚事就来拉主子下水,还真是没出息! 薛云飞一张脸像调色盘颜色不停的变幻,头上直冒青烟,眸光喷火的瞪着门口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炎不再理会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娃娃脸少年眼睛扫到门旁猫着两人,抬脚就将二人踹了进去,骂道:“没出息!”跟你们主子一个德性! 当然这句话是他在肚子里说的。 刚刚上来的小五嘴角抽了抽,看主子向楼下走去,立即跟在他身后。娃娃脸少年朝他手里的钱袋努了努嘴,小五手臂向后轻轻一扬,破旧钱袋划出一道弧度准确的落在房屋里瘦巴巴男子面前。钱袋砸在桌子上发出的响声让男子和旁边的大汉身子一颤,二人心里发颤,他们好好的卖西瓜,糖葫芦,招谁惹谁了,看着头上冒青烟的薛世子和瘫软在地上的两个人,二人额头直冒冷汗,这镇国府世子要和太子殿下抢沈小姐被他们听到了,会不会被灭口呀! 护国公的马车里顾奕宸倚在顾溶月怀里,嘴里津津有味嚼着糖葫芦,粉嫩的唇瓣上沾满了糖渣。 “没想到那呆子的手艺还不错。”青碧吃完赞道。 “是不错!酸甜可口。”青萝吃下最后一颗,咂咂嘴,“可惜咱们都只吃了一串。” “好吃吗?”顾溶月眸光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拿出娟帕给他擦了擦嘴。顾奕宸咕哝着嘴,含糊不清道:“好吃。” 顾溶月笑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再说话,青碧和青萝对视一眼,两人眸光里皆是笑意。 ------题外话------ 首推加更奉上求亲们收藏o(n_n)o ------------ 第二十三章 商订婚期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保和堂门前停下,保和堂门前迎客的小童看见马车和护卫,撒腿的朝里面跑去。顾溶月几人下了车,保和堂不愧是圣都第二大药铺,人来人往生意红火。 叶青和护卫们候在了外面,顾溶月牵着顾奕宸,带着青碧青萝走了进去。里面热闹的气氛随着她们的脚步渐渐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打头进来的少女,和煦的阳光映在她身上如镀了一层光辉,容颜清丽绝美恍若仙子,众人眼里闪过惊艳之色痴痴凝望。 保和堂的老掌柜急匆匆的从后台迎了出来,顾溶月挑了挑眉,看着迎过来的老者,又看了看里面排的几列长队和站在前台的几个伙计,想着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只是一辆马车和一些护卫就让她享受殊荣。 老掌柜站定看清顾溶月的容貌愣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姑娘,老朽是保和堂的掌柜,您有什么事吗?”达官贵人来买药的都是仆人,小童说来人带了一群气势汹汹的护卫,怕是不好惹。 “老掌柜这话好生奇怪,来药铺能有别的事吗?”顾溶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调有些不悦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来砸场子的吧?” “姑娘说笑了。”老掌眸光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恭敬和小心翼翼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顾溶月从随身带的一个荷包中掏出一张清单递给他,淡淡道:“把上面写的药材都备出来,再拿一盒银针。” 老掌柜接过清单细细的看了一遍,老眼闪过一丝惊异,探究的看着顾溶月,“恕老朽冒昧,敢问姑娘要这些药材用在何处?” 顾溶月美眸眯了眯,挑眉看着他道:“怎么?老掌柜担心我糟蹋药祸害人?你放心,我年轻虽小,但还是晓得--药材用于治病救人方是物尽其用。” 老掌柜眸光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随即躬身垂下头,“老朽多嘴了,姑娘且等等,有几味药前台没有,老朽去后面给您备药。”话落,见顾溶月点头,转身穿过墙壁开的暗门向里面走去。 顾奕宸仰头看着顾溶月,苦着小脸,撅着粉嫩的唇瓣不满的质问:“姐姐,你买药是让我吃的吗?” 顾溶月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小脸,摇了摇头,“怎么会?姐姐知道宸儿不喜欢喝药的!” 这还真不是为顾奕宸买的,她派卫其去查回春堂老掌柜的底细,保和堂和回春堂在药材行业斗的激烈,保和堂的老掌柜和回春堂的老掌柜,亦是多年劲敌。可让她意外的是,面上两个水火不容的老头,这半年私底下却过从甚密,这是不是也太巧了?她只是借着买药来会一会这个老头罢了。至于她买的药材,其中一半是保和堂的镇店之宝--解灵丸的秘方,这老头自然惊异了。 一盏茶的功夫,老掌柜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盒银针,身后跟着一个小童提着两大摞捆好的药材。 顾溶月走上前接过盛着银针的盒子,指尖一个细小的纸团压在老掌柜手心,朝他和煦一笑,随后转身朝青碧、青萝道:“付账!回府。”话落,她牵着顾奕宸转身向外走去,青碧、青萝付了帐,提着药材立即跟了上去。 “姑娘慢走!”老掌悄然的握住了手心,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少女清雅纤细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须臾,他朝身边的小童招了招手,小童立即凑过去,他附在小童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小童飞快的向外面跑去。 顾溶月从保和堂出来直接回了府,午膳履行承诺为弟弟做了香酥焖肉,准备了几个小菜,又简单做了个西红柿蛋花汤,摆好了午膳,顾奕宸坐在椅子上等着姐姐喂,黑宝石的眸子熠熠发光,看着香酥焖肉,砸吧了一下粉嫩的唇瓣像只饿极了的小馋猫。 顾溶月笑着夹了一块香酥焖肉喂他,顾奕宸立即眯着眼睛满足的吃了起来,顾溶月给自己夹了一块也笑眯眯的吃了起来。 “奴婢参见国公爷!”外面绿珠绿袖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溶月闻声向外看去,果然是护国公缓步走了进来,他今日一身玄青色锦袍,身子欣长挺拔,五官俊美,通身气派内敛高贵。顾溶月以前只觉得护国公英俊,今日才发现也是美男子一枚。 “爹爹。”顾奕宸咕哝着嘴,朝着护国公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护国公含笑“嗯”了一声,走到桌前径直坐下。 青碧立即添了一副碗筷放在他面前。心里纳闷的想着,国公爷这几日都是黄昏来看小少爷顺便用晚膳,今儿怎么晌午来了? “爹爹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顾溶月夹了一块香酥焖肉放在护国公面前。 “朝中无事就回来了。”护国公眸光溢满暖色,他拿起筷子夹起香酥焖肉吃下,只觉香嫩酥软,入口生津煞是美味。自前两日在揽月阁用了晚膳,他才知道女儿厨艺了得,这几日看儿子气色胃口好了很多,他是又惊又愧,惊她的深藏不漏,愧她竟有那么多事他不知道。 用过午膳,顾溶月看护国公似乎有话对自己说,就让青碧青萝带顾奕宸去内室午睡了,外面只剩下她和护国公两人,顾溶月给护国公倒了一杯茶。 “微微,北王举家奉召入京,皇上感念手足之情,留北王举家暂居圣都一年,如今你已及笄,北王邀我明日商量你和北王世子的婚期,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护国公喝了一口茶,忽然开口道。 顾溶月面色怪异的看着护国公,她才十五还是个未成年,即便是入乡随俗太忒早了点吧!先皇赐的婚,她的想法有分量吗?她就纳闷了,这做皇上的是不是都喜欢乱点鸳鸯谱呀? 护国公见她不语,想着她刚从太子身上恍悟出来,谈婚事是早了点。半晌,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温声道:“微微,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愿意我想法推掉就是了。” 顾溶月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不用推,明日去尽力的把婚期压到最远就行。”她心里清楚,先皇赐婚,当今皇上亦不能忤逆,若她不愿,不仅得罪皇上,还会得罪北王,她以后如何立足?权衡利弊最好的办法是静观其变。 见她眸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护国公心里叹息一声。如今北川富庶繁荣,三十万铁骑,雄踞东北。再不是二十多年前的废墟贫瘠两万兵马,皇上忌惮北王,北王府处境如履薄冰,北王世子苏炎实非良配啊,奈何先皇赐婚着实棘手,商量婚期也是不得不行的权宜之计。许久,他才无奈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微微,只是商订婚期,未尘埃落定一切都做不得数,若是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不要委屈自己,到时,我自有办法成全你。” 顾溶月愣了一下,随即朝护国公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爹爹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题外话------ 首推叩求亲们收藏中午加更o(n_n)o ------------ 第二十四章 皇宫宴会 第二日顾溶月的婚期并未订下,原因是北王忽然患病起不了身了,皇上派了太医院一半的太医去侍疾,商议婚期之事只好搁置了,顾溶月自然巴不得呢,惬意的在揽月阁捯饬药丸,照顾弟弟。 第三日早晨,顾溶月梳妆的时候发现首饰匣子上比昨日多了一个锦盒,她打开一看是一根簪子,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簪头一朵玉兰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花芯似的吊坠,飘雅出尘。 “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个簪子呀。”顾溶月美眸有些疑惑看向给她梳发的青萝。 “是国公爷昨夜送来的,看小姐睡着没让惊动。” 青碧笑着为顾溶月解惑,随后又征求顾溶月的意见。 “小姐,这只簪子真漂亮,让奴婢给您带上吧。”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随即笑道:“戴上吧,我挺喜欢的。” 青碧欣喜的给顾溶月戴上,赞道“真好看。”顾溶月瞟了一眼镜子,暗赞真是个好东西,簪头的玉兰花似活的一般,整个人多一些飘雅出尘的味道,花芯坠子飘飘荡荡,整个人凭添了几分灵动。 “小姐,国公爷说明日皇上在宫里摆宴,到时候您和他一起去。”青碧看着顾溶月道。 “这个时候宴请什么?”顾溶月蹙了蹙秀眉。 “听说是为北玥和西凌的使者,还有北王和东王的家眷接风洗尘。”青碧接着道。 “嗯,也是”顾溶月点点头,一想起到时候又要拜来拜去,心下烦闷,身份摆在这,不去是不可能的,也好,去就去,正好见见她大婚的对象苏炎。只是,北王不是中毒了吗?还能参加宴会,看来不是什么要命的毒。 第二日顾溶月是被苏嬷嬷喊醒的,把她拉到红木衣柜旁。柜子里是上百件的夏季衣裙,烟纱散花裙、芙蓉软烟罗、散花水雾百褶裙、散花裙……金银线交织,玲琅满目,满室灿华。青碧和青萝手里捧着一堆衣服笑眯眯的看着她。顾溶月撇了撇嘴,不就进宫吗?没有必要这么大的阵仗吧。 “小姐,这一次去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不比您以前进宫见皇后娘娘,咱们府里就小姐您一人,您不能被别家小姐比了去。”苏嬷嬷一脸正色的拉起了顾溶月。 顾溶月无所谓的哼了一声,嫌弃的扒拉开那些璀璨华贵的衣裙,金线银织的也不怕压死。顾溶月指着柜子里角落的一件不起眼的浅蓝色织锦罗裙,“就它了。” 浅蓝色织锦的罗裙,裙裾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一条白色的锦织腰带,衬的顾溶月腰如约素,身姿娉婷,清雅不失华贵。穿好衣服净了面,青碧灵巧的给顾溶月挽了一个少女蝴蝶髻,戴上了那支玉兰花簪子,又化了个淡妆,让顾溶月本来就清丽绝美的小脸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眼间一抹清雅之色,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嬷嬷、青碧、青萝原本因为小姐没有选更美丽的衣服有些失望,此时看着顾溶月,三人眼底皆是骄傲的笑意,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顾溶月对着镜子赞叹,要是把自己的浅蓝色的衣裙换成白色的,陪着这发型还真有点小龙女的味道。 “姐姐,你要去哪?我也要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软软绵绵的声音。 顾溶月转身,见顾奕宸不知何时穿着寝衣从里间出来了,没有穿鞋光着粉嫩的小脚丫,小手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模样可爱极了。 “好!当然要带宸儿了!”顾溶月忙过去把他抱起来向里间走去,她自然舍不得把他一人丢在府里。 “嗯!”顾奕宸笑眯眯的搂住她的脖颈。他醒来不见姐姐,听到苏嬷嬷说什么姐姐一个人去,他就跑出来了,姐姐现在最疼他了,怎么会不带他呢,苏嬷嬷真是笨。 苏嬷嬷看顾溶月基本打扮妥当,退下去布置早膳去了,如今跟着她,苏嬷嬷、青碧、青萝的厨艺是突飞猛进,虽然没有顾溶月做的美味,但也堪比飘香楼的大厨了。 用过早膳,护国公派管家叶青来请顾溶月,府外停着两辆马车。护国公看到笑眯着眼睛也跟来的顾奕宸,蹙了一下眉,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上了马车。护国公自己一辆,顾溶月抱着顾奕宸,带着青碧和绿萝上了另一辆,一前一后驶向皇宫。 宴会摆在御花园的苑,进了宫,护国公被皇上叫了去,绿萝和青碧被安排在丫鬟休息的殿外。顾溶月随着引路的宫女去了御花园的荷园,一阵阵淡雅的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入眼的是一簇簇雅洁,清秀的荷花,湖面上,像撑开的张张绿伞,一朵朵莲花紧紧的偎依着碧绿的,圆滚的荷叶,看着清爽愉悦,更奇妙的是这碧湖是荷花状的,宛如一朵盛开的荷花,衬的湖里的荷花更见风致了。顾溶月陶醉着眼前美景,如此美景,宛若置身画中,令人神往。 顾溶月看着四周,荷园中间矗起一座遗世独立的殿宇,想来就是宴会厅了。殿宇是以天蓝色透明纱为四壁,与天空与簇拥着殿宇的荷花池相互辉映,轻纱曼曼,飘渺梦幻。轻纱随风扬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宫女太监在忙着布置着的影子,殿宇东西方向各有一个凉亭,中间是被翠绿掩映的曲桥,顾溶月隐隐约约看见东边亭子里坐着几个极年轻的男子,知道西边亭子里定是女眷了,牵着顾奕宸从容的向西边亭子走去。 “姐姐,这花真好看!我喜欢。”顾奕宸黑宝石的眸子亮晶晶的打量着周围。 顾溶月看向一直乖巧跟着她的弟弟,莹白的脸颊上似乎长了一些肉,粉嫩的唇瓣微微翘起,像弯弯的月牙,眸光是孩童的纯净,一尘不染就像这荷花让人喜欢。她忍不住蹲下身亲了亲他的白嫩的脸颊,笑道:“这花叫荷花,也叫做莲花,宸儿喜欢它们,长大后也像它们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好不好?” 姐姐忽然的亲昵让顾奕宸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眯了眼睛,对姐姐的话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掂起小脚,礼尚往来,“吧唧”一声在顾溶月如美玉的脸颊响亮的印了个口水印。 顾溶月一怔对他展颜一笑,笑容温暖如春。她笑着揉了揉顾奕宸的脑袋,起身拉着他继续向前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掏出娟帕悄无声息的擦掉了脸上口水印,自然不能顶着口水印去见哪些大家闺秀。 待她走远,她的背后闪出两个人,一个身着雪青色锦袍,身材略显单薄的男子,墨玉般的眼睛静静的望着顾溶月远去的背影。 “主子,她就是护国公的女儿,小男孩是她弟弟,属下看着他们和护国公一起来的。”另一个侍卫打扮的的年轻男子道 男子似在沉思,过了片刻,声音低浅似乎是喃喃自语,“顾溶月吗?” 那名侍卫“嗯”了一声,见男子一脸的若有所思,问道:“主子,今日的宴会,您还去吗?” “去”男子转过身吐出一个字,俊逸挺拔的身影施施然走向东边的亭子。 ------题外话------ 奉上第二更求收藏……谢谢niwan123送的鲜花和鼓励,灵会加油努力的! ------------ 第二十五章 蛮横无理 顾溶月远远的看向亭子,里面坐着六七个妙龄明艳的少女,她们簇拥着一位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女,相貌秀丽,一身桃红色的宫装,整个人光彩夺目,微笑着与围在她旁边的一群女子交谈着,正是准太子妃沈静。亭子的柱子上靠着一位面容熟悉的少女,看着交谈的正欢的那群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傲慢嘲讽。 顾溶月心里好笑,这苏欣然还真是另类。听青萝八卦说东王府的小郡主傲慢跋扈,进京这些日子,圣都世家的小姐七七八八都被她得罪的差不多了,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这不,明显的被人孤立了。 顾欣然眼尖的看见了顾溶月,面色顿时一喜,抬起手臂对着顾溶月的方向摆手,大声喊道:“顾溶月!来这里!” 顾溶月微微一愣,她们什么时候如此熟了?看她兴奋的模样,就像自己跟她关系多好,多亲密似的,好像她们只见过过一面吧,话都未曾讲过。她定了定神,牵着顾奕宸向亭子里走去。 交谈正欢的几人听到苏欣然的叫声,齐齐转过头看向走来的少女,少女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蓝衣如水,清丽脱俗,映着背后的莲花,像从荷花池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她们脸色一暗,心里齐想我及不上她。同时心里疑惑,太子要大婚了,顾溶月不应该伤心憔悴了,怎的会气色如此好? 顾溶月把各路目光都收在眼底,有打量的,有探究的,有妒忌的,还有……鄙夷的,对就是鄙夷的,她垂头无语,前身不就是喜欢过太子吗?至于鄙夷她吗? “顾溶月,我一直在等你呢!”苏欣然高兴的迎了上来,亲密的挽住了顾溶月的手臂。然后低头看着她牵着的小人儿,笑问道:“他是你弟弟吗?” 顾溶月看着亲昵挽着她的手臂,愕然,她也太自来熟了吧,不过看她眼神纯净,觉得比亭子里的各中目光顺眼多了,点了点头,对顾奕宸道:“叫欣然姐姐。” 顾奕宸见苏欣然对姐姐亲热,喜欢姐姐的人他都不讨厌,乖顺的扬起小脸,脆生生叫了一声,“欣然姐姐!” 苏欣然被这甜甜的声音叫的心花怒放,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顾奕宸,放开顾溶月,欢喜的抱起他,“再叫一遍,快,再叫一遍。”她是王府里最小的,从来没和小孩子说过话,没想到如此好玩。 “欣然姐姐。”顾奕宸忽然被抱起虽然蹙了蹙眉好看的眉,但看着顾欣然兴奋的神色,还是乖巧的叫了一声。 苏欣然眸光里满是喜色,满意的大声“嗯”了一声。 顾溶月眼角抽了抽,这还是那日在凤栖宫傲慢无礼的人吗?简直判若两人,明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嘛。 顾奕宸看苏欣然的样子有些无语的撇撇嘴,软软的对她嘟囔道:“欣然姐姐,我想下去!” “嗯,好。”苏欣然有求必应,立即放下了顾奕宸,笑着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奕宸脚一沾地,立即抓住了顾溶月的手,看着苏欣然简单的回道:“顾奕宸。” “哪我以后就叫你小宸。”苏欣然立即笑道。 顾奕宸往姐姐身上靠了靠没有言语,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都没关系的,反正他最喜欢听得是姐姐温柔的叫他“宸儿”。 亭子里的人看到这一幕愣住了,这苏欣然吃错药了?她一直都是鼻孔朝天的傲慢样,对人冷嘲热讽让人下不来台,为什么对顾溶月姐弟如此亲密?苏欣然不是长在东昌吗?何时和顾溶月如此要好了。 “溶月妹妹真是愈发标致了,连着满园的花都失色了呢。”沈静起身朝顾溶月和煦的笑道,美眸里是诚挚的赞赏,笑容大方可亲,端的是名门风范。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朝她扯开了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清水出芙蓉,百花齐放,用手自恋的摸了摸脸,从善如流的笑道:“是吗?今日照镜子时,我也觉的比往日好看了。” 顾溶月话落,几人看她的各色眸光中瞬时多了一层恼恨,沈静的美眸怔了一瞬,随即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 苏欣然不屑的瞥了沈静一眼,装模垂作样!刚才被那一群笨蛋围着讨好时她也是这样的笑。她哼了一声撇开脸,朝顾溶月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可不是嘛!这圣都的女子真是丑死了,我看着就你好看。” 顾溶月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果然见众女都眸光喷火的怒视着她们俩,又畏于苏欣然的嚣张跋扈不敢发作。沈静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氛围此时气压又低了几分,一时鸦雀无声。 顾溶月看着不以为然的苏欣然,半晌无语,怪不得人家都孤立她,这下好了,她也被连累了,本来这群女人就讨好沈静厌恶她,现在恐怕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尚书府的阮玉环观察了一下沈静的神色,忽然冷笑一声,讥笑道:“可不是,顾小姐容光焕发比往日美了呢。这花哪能和顾小姐比,连招蜂引蝶的本事都没有,在顾小姐面前当然要失色了。我们就更不能和顾小姐比了,顾小姐心宽还有心梳妆出门,若是换了我们这些人,怕是再没脸见人了。” 她的话落,亭中的小姐眼中皆有了嘲讽之色,但想到顾溶月的身份和皇后对她的宠爱,都没敢接阮玉环的话。沈静眉心似蹙非蹙,没有说话。苏欣然疑惑的看着阮玉环,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 顾溶月嘴角漾起温柔的笑意,手在袖中摩挲了一下,抬脚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进亭子,走到阮玉环的面前站定,笑意嫣然的低头俯视着着她。 阮玉环被她笑的后背发凉,心里莫名的漫过一阵恐慌,不由开口喝道:“你笑什么?” “啪!”顾溶月回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阮玉环被顾溶月一巴掌从石凳扇到了地上,半边脸顿时红肿高涨,嘴角破出了鲜血。她头有些懵的看了顾溶月一眼,随即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顾溶月挑了挑眉,不屑的叱道:“蠢货,我还以为多大本事呢!真是废物。”阮玉环有本事出头,她还以她有点胆子呢,哼,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打她都觉得跌份。 “你……你凭什么打我?”阮玉环抽噎着哭喊道。 “啪!”顾溶月又回了她一个巴掌,阮玉环的另一边脸立即与捂着的脸高度对称了,阮玉环被打趴在地上,她哪经历过这般辱打,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凭什么?就凭我想让你没脸见人。”顾溶月笑的灿烂如花,温声道:“这下好了,你这脸怕是有些日子不能见人呢。”顿了一下,顾溶月抚着自己的手指,慢悠悠道:“今日我心情好,下手轻,要不然你这辈子都会没脸见人的。” 亭中的其他女子一脸吃惊的看着顾溶月,像是见了鬼了一样。沈静也是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回过神来,她立即过去扶起了阮玉环,责问道:“溶月妹妹,你也太蛮横无理了,怎么能出手打人呢?” “蛮横无理?”顾溶月顿时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非常可笑的事,须臾,她抚了抚袖口,笑容灿烂道:“这你就要去问问我皇后姨母了,我可是她教导出来的。” 沈静面色微微一变,看了掩面痛哭的阮玉环一眼,没有说话。 ------题外话------ 首推叩求收藏 ------------ 第二十六章 认错相公 顾溶月扯了扯嘴角,眸光一一扫过亭中的人,扬起自己葱白的小手,来回翻看了两回,朝其他几个女子笑道:“我嘴笨不会讲道理,以后啊,就用这只手讲了,各位不要介意啊。” 几人看了一眼捂着脸哭的可怜兮兮的阮玉环,垂下了头不敢言语。沈小姐都不再说话了,她们自然也不敢得罪顾溶月了。 “姐姐,咱们走吧。”一个软软蠕蠕带着一丝不满的声音忽然传来,顾奕宸敏感的察觉到各种眼神的不善,他不喜欢这些人。 顾溶月转身看向亭外的弟弟,见他皱着好看的眉头,嘟着粉嫩的唇瓣,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他身旁的苏欣然则是眸光兴奋,一副我辈中人的神色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微微一笑,缓步出了凉亭,牵住顾奕宸的小手,抬步向宴会的殿宇走去。她刚才动了点手脚,不出所料的话,阮玉环的脸到明天就会像猪头一样,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恢复。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阮玉坏倒霉,她正缺机会捋一捋那些好事儿人的舌头,阮玉环就自己送上来,相信阮玉环的猪头脸这两日就会传遍这个圈子,以后想挤兑她的人也会掂量掂量。 “喂!等等我啊!”苏欣然立即追了上去,亲密的挽住了顾溶月的另个一个胳膊。 顾溶月甩开了她的胳膊,低声叱道:“都是因为你得罪人,吓着我弟弟了。” 苏欣然立即瞪眼道:“什么叫都是我得罪人呀?你比她们美,她们都讨厌你,你看不出来啊?”话落,又去挽住了她。 亭中的几位小姐的心思被苏欣然直接戳破,面色一变全红了脸。顾溶月无语,这人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本想甩开她,可想到她刚才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孤立,胳膊扬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顾溶月三人走到宴会的殿宇外,轻纱曼曼,清风微微,荷香怡人,沁人心脾。清风殿,顾溶月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心里赞道难得皇宫里有如此雅致的一处,收回视线正准备拾级而上,忽然发现清风殿廊下站着两个年轻的男子,其中那身明黄甚是突兀晃眼。顾溶月蹙了蹙眉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心里郁闷,果然不是自己地盘,到那都不清净。 “哥哥!” 轰!顾溶月耳膜被震了一下,她看向始作俑者,苏欣然目含喜色看向上面,放开顾溶月,掂起裙摆几步跑了上去,拽住一个身着玄青色锦袍的公子,随即回转身,骄傲的昂着头看着下面的顾溶月,得意的炫耀,“看!他是我哥哥。” 苏扬嘴角含笑任由妹妹拽着,他早就看见了她,只是没想到向来傲慢的妹妹也会交朋友。昨日在程王府清宁郡主的生辰宴上,她把人家的桌子都掀了,还是父王亲自去赔礼道歉的,如今这圣都的闺秀小姐不是都避着她吗?他好奇的看向下面的少女。 顾溶月抬眸看向被苏欣然拽着的男子,眸光触到一双温润的眼睛,春日里的太阳仿佛嵌在了这双眼睛里,触之如浴春光,眉宇温和亲切,五官柔和清俊,嘴角上带着暖浅的笑,玄青色锦袍穿在他身上雅致风华。 顾溶月啧啧称奇,造物主真神奇!苏欣然这样异类,竟有如此温润的哥哥,东王妃那样盛气凌人的女人,竟生出这么温和亲切的儿子。 少女静静的站在下面,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尤其漂亮,纯净剔透不染一尘,似乎刚被九天山的圣水沁洗过。秀眉浅浅如细雨后春山,芙蓉面莹润雪白,一身浅蓝织锦罗裙,挽纱裙裾随微风扬起细微的弧度,清雅尊华,风姿无双。苏炎心神一怔,没想到圣都有这样的女子。 “哥哥,她是我的朋友,叫顾溶月,她弟弟叫小宸。”苏欣然看着顾溶月的神情,得意的扬了扬眉,偏头对苏扬介绍道。 苏扬回过神笑着朝顾溶月颔首,“顾小姐,欣然从小被宠坏了,行事有不妥的地方,你不要介意。” 声音如清泉流过山涧,低润悦耳, 顾溶月神色淡淡的朝他笑了一下,对他的话不予置否。 苏欣然气跺着脚叫了一声“哥哥!”她什么时候行事不妥了?老是说她坏话。 苏扬见顾溶月态度淡漠疏离,浅浅一笑收回了视线,对苏欣然笑道。“只要你以后不再耍脾气,我就不再说你了。” 苏乾见顾溶月没有如往日般视线胶在他身上,星目暗了暗,径直走到她身边,躬身摸了摸顾奕宸的小脑袋,用亲切又熟稔的声音道:“宸儿,有没有想太子哥哥?” 顾奕宸往顾溶月身上靠了靠,漂亮的五官有些纠结,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诚实的朝苏乾摇了摇头。 “噗嗤”一个毫不掩饰的轻笑声先一步比顾溶月笑了出来。 一群锦袍公子从东边走来,此时离这边不过十余丈距离,为首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男子,远远望去宛若天人,一身雪青的锦袍身如玉树,端的是俊美绝伦,飘逸尊华。两侧一簇簇雅洁清秀的荷花和身后的人渺小成了点缀,仿佛只为衬他潋滟光华,举世无双。 顾溶月收回视线咋舌,心道古人诚不欺我,古书有赞卫叔宝美貌“见者皆以为玉人,观之者倾都。”,她当时嗤笑太过夸张,如今却深以为然,一方水土一方人,“玉质天成,观之倾都”当真如是。 苏乾脸色一黑直起了身,顾奕宸身子一颤,怯怯的往姐姐身上贴了贴。 顾溶月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给四岁的孩子摆脸色,对苏乾的感觉从平淡升级到厌恶,把弟弟往怀里揽了揽,冷冷道:“宸儿单纯耿直,不懂巴结奉承,若是惹了太子殿下不快,看在他年幼的份上,您就多担待吧。” 苏炎刚站定,听到她的话,凤眸闪过一抹情绪稍纵即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乾暗沉的侧脸。 苏炎身后的一行人则是一脸讶异,顾溶月向来对太子温声细语,何曾如此过?不过片刻又了然,太子要娶沈小姐,她怕是因爱生恨了。 苏乾被顾溶月冷冷的口气弄得一愣,随即俊脸染上一层薄怒,“微微,你胡说什么!宸儿是我表弟,我……。”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似乎明白了什么,偏头看向笑看着他们的人,声调冷冽,“你不是走了吗?” “本来是要走的。”苏炎扬了扬眉,凤眸看了一眼垂着头的顾溶月,朝苏乾莞尔一笑,“后来一想不能走,我娘子还没见过我呢,这宴会上那么多男人,她若是认错了相公我找谁哭去,你说是不是?。” ------题外话------ 嘻嘻,二更奉上,求收藏。 ------------ 第二十七 臭不要脸 苏炎话落,他身后的锦袍公子们部分人眸光里有隐隐的兴奋之色,三皇子苏昂,五皇子苏阳,程王世子程清羽他们自然知道顾溶月和苏炎的婚约,更知道顾溶月和太子殿下的纠葛,眼神在三人之间穿梭,齐齐想这下要有好戏看喽。 苏欣然拧眉看着他们,她脑袋有些不够用,苏扬温润的眸光不变,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 顾溶月一惊,娘子?苏炎?她猛然抬起头看向他。传闻北王世子逸群之才,他带领的铁甲军天下无敌,西凌军六次攻北,六次全军覆没败于北川。北川百姓对他推崇之极,奉若神明。她虽没如前身一般认为苏炎是铁血冷漠的人,却也没想到他长的这么百花齐放。 苏乾面色变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苏炎说的虽无礼,却名正言顺。他现在要做的是娶沈静,大婚在即不能有任何闪失,他移开视线,淡淡开口,“还没大婚,叫娘子似乎早了点。” 苏炎看了他一眼,眸光深浅不明,扬唇一笑,“她从出生就是我娘子了,已经十五年了,我今日才叫娘子,已经晚了很多年了。”话落,他闪到顾溶月面前,笑的灿烂,仿佛俩人是老夫老妻似的,“娘子,你说为夫说的对不对?” 顾溶月被雷的外焦里酥,谁说古人矜持谦逊的,放屁!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人吗?有见面了两分钟喊媳妇的吗?她怎么说?不管说对还是不对,不都承认是他娘子了吗?虽然他长的俊美绝伦秀色可餐,可在这方面,她吃素不吃荤。在不知晓对方意图前,顾溶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理智的选择沉默不言。 顾奕宸淡定不住了,扬起头,漂亮的秀眉皱成一条线,撅着嘴瞪着着眼前的人,声音很生气,“你是谁?我姐姐不是你娘子。” 苏炎挑了挑眉,忽然伸手把他抱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对顾奕宸强调道:“我是你姐夫,你姐姐就是我娘子。” “你不是,你不是!”顾奕宸生气的大声反驳,小手使出吃奶的劲去推这个欺负姐姐的坏人,却纹丝不动,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 苏炎妖治的凤眸微微一愣,随即嫌弃的撇撇嘴,鄙视训道:“没出息!”顾奕宸一听更委屈了,黑宝石的眸子聚起水汽。 顾溶月面色一变,美眸染上怒火,教养扔到了爪哇国,上前扯着他骂道:“你个混蛋,把我弟弟放下来!” “苏炎,把宸儿放下来。”苏乾皱着眉,心里却舒了一口气,微微最喜欢温文尔雅的人,如今连混蛋都骂出来了,必是对他讨厌至极了。 “不放。”苏炎摇摇头,没有理会苏乾,凤眸无辜的看着顾溶月,委屈道“娘子,你还没说为夫说的对不对呢?” 他圈住顾奕宸的手臂就像铁箍一般,顾溶月扯了半天依旧纹丝不动,她不再做无用功,水袖遮掩下手腕一抖两个银针滑落指尖,悄无声息的刺入他的双臂。 苏炎瞬时俊脸一白,双臂一阵麻痛再提不起半分力气,软软的垂了下来,他风眸光闪过一丝懊恼,他本有时间挥开她,为何想到她会摔伤就犹豫了? 顾溶月趁机接住了顾奕宸,接住顾奕宸的时候她才想起,纪彦雪为了让前身自保和保护弟弟,临死前把一身功力传给了她,只是一直被顾溶月嫌弃等同于无罢了。她刚才若是用上内力的话,应该能把他的手臂扯开吧,找个机会,她要好好试试身上的功夫,放在身上不用,不是糟蹋好东西吗? 顾奕宸脚一沾地紧紧抱住姐姐,黑宝石眸子中的水雾散了去,委屈的嘟着嘴:“姐姐。”又偏头朝苏炎恨恨骂道:“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娘子,你好狠心。”苏炎脸色发白,凤眸幽幽的看着顾溶月。 “娘子?”顾溶月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嘲讽,“见人一面就叫娘子,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随便。”见一面就叫人娘子,还叫的那么溜,一看就是脂粉场,温柔乡的老手,否则脸皮怎么可能那么厚?那么没有节操?那么臭不要脸? “娘子,我不是随便的人,我没有通房,没有小妾,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苏炎委屈的看着顾溶月,见她还是一脸的嘲讽,忽然神色一改,凤眸满是真诚,“要不娘子找个地方检验一下,为夫真的没撒谎。” “你不是随便的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你再叫我娘子,小心你的臭嘴!”顾溶月黑着脸怒骂道,当着这么多人调戏她,惹怒了她,她叫他永远张不了嘴,刚见时她对他这张脸还算欣赏,现在怎么看怎么腻味。 在场的人一直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苏乾皱着眉看着他们,苏扬眸光依旧淡淡,苏欣然自苏炎来了,就一直处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娘子,我的嘴不臭。”苏炎委屈的看着顾溶月,声音无奈。 顾溶月脸又黑了几分,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撇开脸不再看他,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不说话总行了吧。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脚步身,顾溶月扭头见是沈静一群人走了过来,只是少了阮玉环。她勾了勾唇,阮玉环自然没“脸”参加这宴会了。 这时,顾溶月的肩膀忽然一沉,她迅速转过头,一张放大的,美艳不可方物的俊脸与她只有两指宽的距离,温热呼吸洒在她脸上,轰!顾溶月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清雅的少女清香随风萦入鼻间,苏炎心神一怔,那双黑如点漆纯净剔透的眸子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让他沉溺其中再移不开,粉润的双唇仿佛散发着清甜,他心间一颤呆呆定住了。 “臭不要脸!”顾溶月回过神拉着弟弟退后一步,瞪着他骂道。顾奕宸要学姐姐的样子,撅着小嘴,恨恨的瞪着他,“臭不要脸!” 苏炎沉默不语,凤眸闪过一丝惊异,怔怔的立在那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奇怪?捏了捏手里刚刚逼出来的暗器,不,是银针,难道他中毒了? 苏乾面色平静,星目眸底深处却有一丝笑意,微微最讨厌的毛病苏炎都具备,看她恼怒的样子,怕是已经是对他厌恶极了,臭不要脸,还真是适合他。 沈静缓步优雅的走了过来,盈盈一笑,屈身行礼,“参加太子殿下、北王世子、东王世子。”后面的小姐们也纷纷行礼。 苏乾敛了情绪,俊颜含着几分笑意,走过去拉起沈静雯的手,抚了抚她耳边的发丝,眸光温柔的看着她,“累不累?” 沈静雯似乎没到苏子乾在大家面前如此,洁白的面颊染上红霞,忙抽出了手,嗔了苏子乾一眼,垂头轻声道:“不累。” 苏乾余光去观察顾溶月,见她眉眼平淡,看向沈静的眸光,原本的温柔不由的寸寸沉了下去。 苏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凤眸凝起杀气,看向顾溶月,见她眸光平静,杀气刹那烟消云散,换上了清浅的笑意。 顾溶月没有注意两人,她只觉得沈静甜蜜含羞的摸样,风情无限,苏子乾貌似挺喜欢沈静雯的。只是他不是专情之人,就像他喜欢这个前身的美貌,不惜放下身段去逗她笑,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可遇到皇权,他依然说扔脑后就扔脑后,冷酷无情。若他继承皇位,后宫少不了佳丽三千,到时不知沈静在他心里还有多少分量。 几位小姐起身眼光在苏炎,苏扬,苏乾身上来回穿梭,个个像是喝醉了似得小脸熏红,娇娇弱弱,眸光里有渴望,有羞怯。北王世子、东王世子、太子殿下,大夏最尊贵最俊美的的公子都在这了,嫁给谁都好,就是做侧妃她们也做梦都能笑醒。 顾溶月饶有兴趣扫了一眼几位小姐的花痴样,忽然发现花团锦簇中立着一位眉目风流的公子,一身藏青青袍,一双不正经的桃花眼。她认识,是镇国公世子薛云飞,每次见面他都对前身挤眉弄眼的,是前身最讨厌的人。 “云飞哥哥,你怎么和她们在一起?”一直处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苏欣然心神归位,她对着薛云飞皱眉道。 薛云飞风流一笑,“我看西边的花甚是娇美,一时神往就过去了,又看到这些妹妹胜那花千倍,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脚跟来了。” 他话落,那些小姐似乎又醉了几分,个个小脸像煮熟了一般,羞怯的垂着头。 苏欣然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什么眼神?她们都丑……。” “不要胡闹,皇伯伯来了!”苏扬蹙了蹙截住了苏欣然的话。 果然他话落,一个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皇上驾到!”到字拉了很长。 ------题外话------ 亲若看着喜欢,就收藏了吧。o(n_n)o ------------ 第二十八 俊美男人 顾溶月寻声望过去,一大群人簇拥着皇上、皇后缓缓的走了过来。皇上有四十多岁,面目清俊,看长相很是儒雅,虽着一身龙袍,却并没有凌厉之色,通身却给人一种想亲近而不得的感觉。皇后依旧是一贯的端庄高贵,国母风范,一身凤袍衬的真如花中牡丹,把身后沈贵妃的娇媚之色,淑妃的秀雅之风,德妃的书卷之气,松松的就压了下去。 顾溶月想皇后姨母果然厉害,后宫女人的领头人,三个女人就一台戏,何况还是三千佳丽一起唱,旧人废去新人来,一批又一批的女人,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她的国母却能越做越牢,不简单啊。 她正在神游思索,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了下去,她一时不防被拽的单膝跪地,她才发现大家不知何时已经到前面跪倒行礼了,自己正在是最后一排,不禁唏嘘幸好身边的人拉了一把,不然她这会儿肯定万千瞩目了。她先看向被她拉下来的弟弟,见顾奕宸坐在地上迷茫的看着自己,她竖起中指放到唇边轻声“嘘”了一声,宸儿身子小被前面的人掩映着,不用跪了,只是可怜了她,她与皇上素不相识,这跪的憋屈。 顾溶月偏过头看是谁拉的自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如画的侧脸,微低着头,面如冠玉,眼睛看着地面,睫毛长而浓密,在玉白的脸颊上投下暗影,如停蝴蝶轻缓颤动的翅膀,鼻子俊挺而秀气,棱角分明的双唇绯色红润,挺俊的身子即使单膝跪地,依然散发着傲视万物的尊贵。她一时看的有些出神。 “娘子,你真笨呀。”苏炎偏头看着顾溶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顾溶月回过神来,心里感慨,男人长这样真是祸水啊,祸水,偏头瞅瞅他和自己的左右,最后一行只有苏炎和自己俩人。 “要你管,我乐意。”顾溶月没好气的回道,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猛然回头看向他的手臂,方才是他用手臂拉的她吧?怎么可能? 苏炎神色委屈的看着顾溶月,捏着两枚银针的玉手杵道顾溶月面前,为她解惑,“我运功逼出来的,在这儿呢,还给你。” 顾溶月看着面前的手,玉白修长,扭着银针的手指,指甲是淡淡的粉红色,说不出的优雅好看。她瞪了他一眼,拿过银针放入衣袖的特制的口袋。心里忿忿不平,老天爷真是他亲爹,给他一张人神共愤的皮囊,还给他一双那么好看的手,女人的手是第二张脸,男人的也是,也太厚待他了吧。 “娘子,你的暗器好像是太医用的。”苏炎凤眸闪过一丝迷惑,脑袋凑近顾溶月道。 娘子,娘子,他不累吗?顾溶月语气不善的回道“关你屁事!。” “你是我娘子,怎么不关为夫屁事?”苏炎脸上没有一丝恼怒和不耐,凤眸深处有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别和我说话”顾溶月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努力压下想揍他一拳的冲动。她算是想明白了,这厮是故意在逗她玩呢,从现在开始,她发誓不再和他说话了。 “娘子……。” “今天是家宴,不必多礼,都起身就坐吧”皇上的声音打断苏炎后面话。众人谢恩起身,跟在皇上身后向殿内走去。, 顾溶月轻吐了一口气,拉起顾奕宸,给他抚了抚褶皱,水石地面很洁净衣服上没有尘土,顾溶月揉了揉酸疼的膝盖,拉着顾奕宸随着大部队向里面走去。忽然看到人群中护国公笑着的向她招手,她对着护国公笑了笑,带着弟弟快步走了过去。 苏炎跟在她身侧,看见她嵌着梨涡的笑容,唇角如清晨从荷花上滑落下池中的露珠生出一圈圈涟漪,一波一波轻缓的,漫过他的心房,心口麻麻的。苏炎伸手揉了揉胸口,蹙了蹙眉顿住了脚步。 薛云飞走过他身旁,看他在眸光出神一动不动,撞了他一下肩膀,桃花眼很感兴趣的看着他,“喂!你在想什么?” 苏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凉凉的吐出三个字,“没什么。”话落,向里面走去。 世家小姐们宴会还没开始,就已经醉了,眸光微熏的粘着殿内最俊美的男子,北王世子和东王世子一直在封地,她们没有见过,原以为太子殿下是大夏最俊美的男人,原来错了。 北川的人说北王世子是“花树堆雪玉人笑,天下女子尽折腰。”她们不信,北王世子入京之时,她们包了茶楼的雅间去偷偷观望,他悠然的骑在骏马上,凤眸微微一挑,容颜欺霜傲雪万物失色。只一眼,她们几乎忘记了呼吸。东王世子面如冠玉,嘴角那暖浅的微笑像是要盛开的雪莲,淡雅出尘,眸光温润,气质高华,看一眼,她们的心几乎能跳出来。 顾溶月牵着弟弟跟着护国公在护国公府的位置上坐下,发现殿内的小姐们都醉熏熏的看着一个方向。她撇撇嘴看过去,东王妃神色和气了些,她旁边坐着一位与皇上有七分相似的男子,四十多岁,面目温和儒雅,应该就是皇上的胞弟东王了。苏欣然和苏扬坐在他们身后。她又看向旁边的北王府,北王与皇上并不相似,五官轮廓分明,潇洒英武。他生母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继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是他的姨母。他身边坐着一位秀美的夫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苏炎坐在后面和苏扬的位置挨着。顾溶月心叹真是祸水呀!男人长那么美做什么?那些花痴定是看他们俩了。 苏炎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凤眸第一时间向她看来,对她挑了挑眉。顾溶月耳边顿时传来小姐们的抽气声,她嘲讽一笑,收回了视线。 苏炎眉头轻蹙,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溶月。 苏扬余光扫见苏炎的表情,也看向顾溶月。见她眉眼淡淡,明眸皓齿,白皙的脸颊如美玉生晕,静静的坐在那,没有言语,却端出了清雅脱俗,让身边的一群粉黛遥不可及。他温润的目光微微一凝,如此容貌的人定是有一颗玲珑剔透心。他的唇紧紧抿了抿,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西凌太子到!” “北玥太子到!” 殿外一个太监的嗓音响起,大殿内的人纷纷停了动作,向外面看去。 顾溶月正垂头与弟弟轻声说话,听见报喊声看向外面,两个身着华服的男子由十多位随从官员簇拥着走了进来,一红一黑,红的张扬,黑的深沉,殿内那抹耀眼的明黄似乎也被比的暗下了几分。 顾溶月看向红色锦袍的男子,双十年华,眼神里隐着寒星般冷芒,眉宇间凝着狠戾,他让顾溶月想起了草原上的狼,这种人身上都潜藏着暴戾的因子,本性凶狠残暴,最好不要沾惹。 黑色锦袍的男子,在红衣男子的对称下,他显的柔和多了。黑色锦袍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锋利之色,咋看第一眼的深沉也被他的尊华淡然的气质驱散。眸光里似乎有一泓春水,温和亲切,脸色有些苍白,在这七月初的季节,他的双唇却泛着淡淡的紫色。顾溶月看着他,心底升起一股异样,只觉得有些眼熟。 “西凌凌傲天见过大夏皇上。”“北玥莫轻泓见过大夏皇上。”两人先后向皇上躬身见礼。随从官员也纷纷行礼。 “两位太子千里而来,不必多礼,请就坐。”皇上笑道 ------题外话------ 求收藏求留言o(n_n)o哈! ------------ 第二十九 国色天香 殿内众人心里纷纷唏嘘,传言四年前西凌太子的胞弟二皇子和外祖家企图毒杀他,西凌太子大怒,把二皇子和外祖父一家满门腰斩,三个月大的婴儿也未放过,生生气疯了皇后。他铁血手腕收服了朝臣,架空了西凌皇,在西凌他的话就是圣旨,看他气如利剑令人胆寒,太子大婚,西凌太子不请自来怕是来者不善呀。 众人看向莫轻泓,心里有些担忧,北玥是大夏的盟国,据说北玥的皇上重病缠身,朝政多是已经退位的太上皇和太子料理,不过,北玥太子的脸色看着也很病弱呀。这样的身体,怎么和大夏一起抵抗西凌的强势?众位小姐夫人们心里看向他的神色多是担忧,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可不要生什么重病呀! 两人落座后,宴会正式开始,悦耳的丝竹声随着轻纱的飘拂,在大殿内轻轻荡漾,微风吹来,莲香怡人。上在殿内人心神都渐渐的放松下来。皇上,苏乾与凌傲天,莫轻泓品着美酒,觥筹交错,谈着轻松应景的话题,底下的人都附和着,尽地主之谊,宾客皆欢,一片祥和。 酒过三巡,丝竹声停,各家闺秀开始粉墨登场,铮铮琴声,盈盈舞姿,争春斗艳,各有千秋。 顾溶月看着索然无味,低头看弟弟爬在自己腿上睡的酣然香甜,脸上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顾奕宸咕哝咕哝小嘴,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翘了起来。 护国公眸光微闪的看着姐弟俩,见顾溶月头上飘荡着花芯坠子的碧玉簪,眸光微凝,“这只簪子是你外祖母给你娘亲的,你娘亲说过在你及笄的时候送给你,可惜当时我忘记了,直至前两日才想起来。” “现在送也不晚,很漂亮,我很喜欢。”顾溶月抬头笑道,原来是外祖母传给娘亲,娘亲又传给她的,历史悠久呢,不过看着却和新的一样,她们大概都没舍得带吧。 “喜欢就好。”护国公眸光闪过一丝异样,笑道。 “微微,你和北王世子认识了吗?”护国公轻声问道,他看见北王世子的眼神一直往女儿身上瞟,他们以前不是没见过吗? “嗯。”顾溶月闷闷的应了一声,他那么厚脸皮的叫她娘子,她想不认识也不行啊。 “下一位,凝香公主献琵琶舞。”一位表演完的小姐刚下去,报幕的内侍太监接着喊道。 顾溶月与众人目光一致向外看去。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领着八个娇美的舞姬迈着莲步缓缓走来,一袭大红色舞衣,长及曳地,云髻繁华靓丽,颗颗莹润的珍珠闪烁着华光,与眉心的的那朵灼灼的红梅相辉映,耀眼夺目,淡粉薄纱掩着娇颜,只露着盈盈水眸和薄纱下隐隐约约的红唇,纤纤楚腰缀着银丝串的流光溢彩的宝珠,藕臂斜抱着琵琶,端的是娇媚入骨。她身后的八名舞姬身着白色舞衣,青丝披肩无一修饰,更突显的她红衣醒目耀眼,半遮的娇颜引人遐想。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见过凌太子,见过莫太子。”优雅的俯身行礼,声音是娇娇柔柔。 苏凝双?不是苏凝香,顾溶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她向沈贵妃看去,沈贵妃娇美的脸上带着丝丝紧张,眸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紧紧抿着唇看着行礼的人。 “皇儿起身吧。”皇上眸光闪了闪,脸上挂着慈父般的笑,询问道:“不是说是香儿吗?她人呢?” “姐姐忽然扭伤了脚不能献舞了,儿臣不想父皇扫兴,就私自替姐姐来了,还请父皇恕罪。”苏凝双眸光掩在羽睫下,轻纱遮着面,红唇轻启若隐若现,柔声的回道。 “香儿她怎么样?”不等皇上开口,一旁的德妃急迫的问道,秀雅的脸上写满担忧。 “姐姐没事,太医说上了药休息几日就好了,刚刚已经回宫了。”苏凝双道。 德妃似乎松了一口气,脸色好了些。皇上仿佛不在意这些,挥挥手道:“无事就好,正好父皇也想看看你的舞技有无进益,开始吧。” “是。”苏凝双缓缓起身,感受到万千瞩目她本性有些藏不住,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众位小姐,眸光露出了微微得意的神色。 苏凝双袅袅婷婷的站在厅堂中央,纤手一扬,开始转轴拨弦,山涧小溪浅吟声缓缓流出。八个舞姬持着琵琶围着她衣裙转成一朵花,她在中间楚腰轻舞衣炔飞扬,莲足轻扬,左旋右转姿态不穷。琵琶似与她合为一体,灵活如双臂,时而在胸前,时而在腰间,时而在肩上,时而在脑后,时而在头顶,姿态与琵琶声融合一起,小溪浅吟随这姿态变换,时而是私语叮咛,时而是潇潇雨声,时而是珠玉玲珑。腰间环佩的珠玉随着腰身摆动,珠玉碰撞声与琵琶声迎合,映着轻纱曼曼和淡淡的荷香,吸引着众人的视线,部分人眸光出神渐渐露出了迷离之色。 顾溶月看向皇上,皇上目光看着殿下,嘴角噙起一丝笑瞬间便又消失,那笑莫名的怪异,她细看发现他目光在下面,焦点却若有若无的扫的是凌傲天。 顾溶月悄悄的看向凌傲天,见他看着苏凝双,眼神射出的光芒如狼看见了猎物,嘴无声的嚼了两下,带着若有若无却势在必得的笑。他身侧的夏轻泓神色淡淡的,眸光如常没有特别的情绪,苍白的脸色有些潮红,原本淡紫色的唇有些发白,似乎很不舒服。顾溶月悄然的收回视线,想着皇上的笑,心里为苏凝双默哀,最是无情帝王家。 凌傲天转着手里的酒杯,眸光望着翩翩起舞的人,脸上浮起丝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朝皇上赞道:“贵国公主舞姿倾城,真是国色天香啊! ” “凌太子谬赞了。”皇上微微一笑,神情谦虚。 “本太子从不虚言,贵国公主当的起!”凌傲天寒星的眸子射出一抹光,话落,他嘴角含笑看着身侧的莫轻泓,“莫太子认为呢?” 莫轻泓眸光闪了闪,淡淡一笑,“公主舞姿曼妙,的确当得起。” “北玥太子身体看似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皇上岔开话题,对莫轻泓关切的问道。 “老毛病了,不碍事。”莫轻泓嘴角扬起浅浅的笑,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也没有再问,细心的让内侍给莫轻泓把酒换上了茶,凌傲天看向莫轻泓的眸光眯了眯。顾溶月蹙了蹙眉,她从他细细的眸光里看到了算计,凌傲天算计什么呢? “儿臣献丑了。”琵琶舞完美的谢幕,苏凝双揭开了面纱,露出略施薄粉娇媚的小脸,余光扫见众人出神的眼光,沾沾自喜满是得意,袅袅婷婷的抱着琵琶领着八个舞姬上前几步,朝皇上俯身行礼。 “皇儿的舞跳的不错,琵琶弹的也好。”皇上亲切的笑道:“福公公,把库房里的那把‘凤吟’赏给公主。” “谢父皇!”苏凝双立即谢赏,娇美的脸上溢满欢喜,凤吟可是稀世珍品,琴身是珍贵的紫檀木打造,琴弦是罕见的绿玄冰蚕丝。做工精细,音质纯净,饱满透亮。是百年前,始祖皇帝为一个善弹琵琶的宠妃打造的。她四岁的时候只远远的见过一次,后宫多少妃子公主向父皇求要父皇都没给,现在属于她了,她们现在一定羡慕死了! 苏凝双身着舞衣不宜面客,见皇上颔首,她正欲缓缓退下,这时身后的八名舞姬忽然抬头上前一步,错开身体在琵琶尾部迅速一按,每把琵琶躯身三柄飞刀霎时射出。 ------题外话------ 谢谢yqyts25送的10钻,我会努力的,希望不让大家失望 ------------ 第三十章 必死无疑 刀刃泛着寒光凌厉的朝皇上、东王、凌傲天、夏轻泓四个方向逼去,一切只在眨眼间。 护国公飞一惊,反映最快,瞬时飞身而起打下了射向皇上的三柄飞刀,还有三柄再出手已来不及,皇上身边的侍卫统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皇上身上,下一秒,三柄飞刀尽数射入侍卫统领的头部后背,暗红的血喷涌而出。 飞刀刚向东王射出,苏扬手心凝起一团真气挡在了东王身前,堪堪卸了飞刀的力道,飞刀掉在了地上。 凌傲天身子腾空而起,飞刀在他脚下穿过,他身后几名随从使官吐血倒下。 莫轻泓面色一变瞬时出手,用真气打开了五柄飞刀,射向左臂的飞刀却来不及躲开,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势如闪电,飞刀至莫轻泓左臂一寸时生生段成两截落下,事情发生在眨眼间无人察觉。 莫轻泓眸光一怔,凌傲天飘身落在座位上,寒星的眸子被银光闪的闭了一下,莫清泓和凌傲天同时看过去,入眼只是一片狼藉,几个垂着头瑟瑟发抖的女眷。莫轻泓淡淡的看了凌傲天一眼,垂下眼睫,眸光晦暗不明。 “保护皇上,有刺客。” 一声叫喊让殿内的人回过神来,侍卫们太监们立即冲出来把皇上护在身后,凌傲天和莫轻泓守在外面的侍卫霎时冲了进来,护在主子身前。 八名舞姬弃了琵琶,一根细不可见的冰丝瞬间从琵琶尾部抽出。冰丝顶部牵着一把泛着紫光的利刃,似乎是活的一般,八人手指一扯,利刃如疾风般从涌过来的一圈人的脖颈飞过,招式狠厉,周围霎时躺了一圈捂着脖子抽搐的官员和小姐,泛着黑色的血喷涌直流,流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血腥弥漫。 护国公飞身迎了上去,双脚夹住利刃迎身而上,瞬间插入那名舞姬的脖颈。苏乾、苏扬、薛云飞也迎身加入。一些会功夫的官员和公子进宫时已卸了兵器,此时恼恨的看着刺客却不敢轻举妄动。 小姐和夫人们娴雅气质全无,哭喊声、嚎叫声一片混乱,你挤我我推你,面色惊恐的向外面跑去,玉盘佳肴碎撒一地,殿内乱成了一锅粥。 层层大内侍卫像铁箍一样护着皇上,皇上很快冷静下来了,推开身上侍卫统领的尸体,面色阴沉的看着下面混乱的场面,皇后脸色有些发白的看了皇上一眼,又看向了下面。 顾溶月内心惊异,这一变故不过在顷刻间,几十秒的功夫,祥和的殿内已是杀气腾腾混乱不堪。她更惊异的是她运气打出的银筷居然截断了飞刀,钉在对着莫轻泓方向粗壮的红漆柱子里,没根而入。她刚才提气的时候的,仿佛一根手指也有排山倒海的力量,速度太快,太不可思议了。 东王爷惊吓过度,哆嗦着两条腿,拉着东王妃和苏欣然随着那些夫人小姐,踉跄的往外跑。东王妃看着他的眼神是道不尽的失望,为什么她的男人那么胆小懦弱。苏欣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早吓的魂飞魄散,跟着父王往外跑,忽然看见顾溶月呆愣着不动,好心的颤声提醒,“顾溶月,快跑啊……。” 苏欣然的声音淹没在尖叫的人群中。顾溶月看着殿内,后宫妃子瑟缩在皇上的龙椅后。沈静被沈丞相和丞相夫人护在身后,看不清神色,殿内都是一些官员公子,部分人神色悲痛抱着地上的尸体痛哭,其他的小姐夫人皆吓跑出去了,她独自站在这似乎有些另类。 顾奕宸被她点了睡穴,犹自睡着。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抱着他向外退去。 退至殿门时,顾溶月忽然心头一跳,只见殿门顶部青光一闪,霎时一片青光形成大网似箭雨般朝她扑来。速度太快来不及出手,必死无疑。 “微微!”护国公目赤欲裂,焦急的大喊一身,刺客已经全被制伏,他搜寻女儿却看到这一幕,顿时如坠地狱。 苏乾和苏扬瞬间变了脸色,凌傲天冷笑着扫了一眼,莫轻泓瞳孔一缩,飞身而起想去救下她。 顾溶月面色一变,首先护住弟弟,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一股势如闪电的疾风席卷包裹。 “嗤!”暗器钉入肉骨发出了声音。同一时间,无数三寸长锥形的暗器打在大理石地板上,划出道道刺耳的轰鸣。 天旋地转,等顾溶月心神归位,她已飘身落在殿内几丈外。 莫轻泓晚了一步落在她身后,温润的眸光微凝了一瞬,又飞身坐了回去。护国公松了一口气,苏乾心有余悸的看着她,苏扬薄唇抿了抿。 苏炎揽住顾溶月踉跄的退后的两步,放开她,立即出手在腰间点了几下穴道,俊脸霎时苍白如纸,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在玉白透明肌肤上,触目惊心。 顾溶月面色发白的看向他,她与苏炎才认识一日,她不相信她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他拼死相救,可是苏炎的确冒死救了她,哪怕再晚一秒,他与她就命丧于此了。他这样做若是因为她是护国公的女儿,是不是也太不要命了? 顾溶月抿着唇快步走上前,腾出一只手,在荷包里掏出一颗解灵丸放在他唇边,声音有些沙哑,“吃下去,暗器有毒,吃这个或许有用。” 苏炎额头溢满冷汗,看了顾溶月一眼,嘴唇缓缓张开咽了下去,随即闭上眼睛,身子软软的向下倒去。 顾溶月伸出一只手揽住了他,她感觉到他的身子细微的颤了一下,她手间一片黏湿,顾溶月眉头紧皱了起来。 护国公上下打量顾溶月,看了看她抱着的顾奕宸,这才转头担忧的看向苏炎,“北王世子怎么样? 苏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惨白着脸对护国公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北王面色大变,疾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一个暗器仔细看了看,须臾,急声对赶来的薛云飞道:“快带他去找南神医,暗器上的毒是噬骨,快带他去!。” 薛云飞白着脸把苏炎接了过来,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北王,焦急喊道:“南神医在哪?”。 “昨日有人在云香楼见过他,他就在京城,快去找!”北王惊慌道。 真有南神医这个人物,顾溶月心里一惊,看着脸色越来越惨白的苏炎,抿了抿唇对薛云飞沉声道:“我知道他在哪!跟我出宫!”话落,立即向外走去。 ------------ 第三十一章 不白之冤 “跟……跟上她。”苏炎唇角又溢出一丝鲜血,闭着眼睛道。 薛云飞深深的看了苏炎一眼,立即跟上,一手抓住顾溶月,施展轻功如一道疾风向宫门口飞去。 护国公大惊失色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北王,安慰道:“北王世子不会有事的。” 北王并没有理会护国公,也没心思想顾溶月怎么知道南神医在哪,他看着薛云飞消失的方向,面色如土,眸光迸射出凄厉的伤痛,噬骨,他曾经在一个江湖郎中的手里见过,是北玥的秘毒,十分罕见狠毒。北王深吸了一口气,薛云飞轻功高绝,定会及时找到南神医的。 皇上龙袍染上了点点暗红的血,脸色阴沉的看着薛云飞远去的方向,刺客堂而皇之的混进来已经让他怒不可遏了,没想到的是皇宫里的宫殿也藏着暗器,他的养心殿,御书房是不是在那个角落也藏着机关暗器?他岂不是日日都在危险之中?他又看了看下面的尸体,目光是浓郁的沉寂。 凌傲天斟了一杯酒,轻饮了一口,嘴角浮着一丝冰冷的笑。莫轻泓眸光清淡,脸色有些苍白。苏乾面色疑惑,微微怎么会知道南神医在哪?苏扬目光凝重的看着薛云飞消失的方向。 良久,皇上先看向凌傲天、莫轻泓,徐徐开口道:“凌太子和莫太子,你们无事吧?” “无事?”凌傲天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酒杯“嘭”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寒声道:“皇上看不到吗?本太子差点命丧于此,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本太子的随从使官妄死了三名,他们为示西凌友好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来送死的,今日皇上不给本太子一个交代,就别怪我西凌七十万铁骑自己讨回公道。” 皇上面色一变,眸光闪过一丝凶光,压抑着情绪沉声道:“凌太子请放心,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刺客是公主带进来的,皇上还是赶快查明真相吧!”莫轻泓押了一口茶淡淡道。 皇上偏头用吃人的目光怒视着瑟缩在角落的苏凝双,苏凝双惊恐的看着前面的尸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看到皇上凶狠的目光,她如坠冰窖手脚冰凉,嘴唇抖了半晌也没说出话。 看着皇上的表情,沈贵妃花容失色的脸上浮现出恐慌,惊慌失措的跪下道:“皇上,凝双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替凝香献舞的呀,她根本不认识这些刺客。” “贵妃姐姐这话什么意思?这些刺客和香儿什么关系?你不要往香儿身上泼脏水呀。”德妃眸光含泪,委屈的看着沈贵妃。这种灭顶之灾,沈贵妃竟企图往凝香身上引,真以为她是泥捏的吗? “都闭嘴!”皇上怒斥了一声,忽然偏头看向皇后,沉声问道:“皇后,这几个舞姬是你选的?” 皇后迎上皇上的目光,眸光闪过一丝痛色,声音冷淡又失望,“皇上问都不问就说是臣妾选的,在皇上眼中,臣妾做事就这么愚蠢吗?” 皇上看见皇后眼中的痛色,忽然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声音却缓了下来,淡淡道:“宴会是你布置的,朕只是问问你。” 皇后冷笑一声,没有理会皇上,目光冷厉看向没有说话的淑妃,冷声道:“淑妃,这是怎么回事?今日的节目都是你安排的,你到底怎么办的事?你不是说都检查妥当万无一失吗?” 皇上目光眯了眯,看了皇后一眼,随即愤怒的看向淑妃。 淑妃花容失色,早已满脸泪痕,她是认真检查过的,琵琶里怎么就藏了暗器呀,刺杀皇上,受到牵连可是要满门抄斩呀,她跪下哭泣道:“臣妾不知道,这和臣妾没有一点关系,这四个人是从北川去年进献的舞姬中选出来的,臣妾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就成了刺客,请皇上明察。” 淑妃话落,殿内的众人都震惊的看向北王,这一刻他们忽然想到,刺客为什么杀皇上,杀东王,杀凌太子和莫太子,却偏偏不对北王下手,天哪!难道刺客都是北王安排的?想到这一点,众人的眼光变了颜色。 北王扫了一眼那四具尸体,眸色一暗,沉默不语。他身边的胡侧妃身子一颤,娇美的脸上瞬间没有一丝血色。 北王神色黯淡和胡侧妃的委屈,落在一些人心眼里就成了心虚,看向他们的眼神愈加怀疑了,皇上沉着脸看向北王,眸光划出一丝怀疑。 “那刺客为什么杀皇上,杀东王,杀本太子与莫太子,却独独不对北王下手呢?”凌傲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北王,忽然开口。 “这个问题本王也很好奇!”北王看着凌傲天冷冷道。 胡侧妃壮着着胆子去看地上已死的刺客,她颤抖着手提起一名舞姬的长袖,露出光裸的手臂,胡侧妃怔了一下,又撩起其他几名舞姬的手臂看了看,随后美眸溢出泪水,悲泣的看着北王,语不成声道:“天哪……王爷,咱们还是快回北川吧,有人要灭北王府呀,臣妾害怕……。” 众人都一脸不解的看着胡侧妃,想着难道刺客有问题?皇上拧着眉,皇后脸色平淡,淑妃惊恐呆怔的看着胡侧妃,北王伸手抱住了泣不成声的胡侧妃,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胡侧妃在北王怀中抬起头,神情委屈悲愤的看向皇上,哭诉道:“皇上,臣妇远在北川,没有机会侍奉太后,太后喜欢舞曲,臣妇就选了十名舞姬进献给太后,希望可以尽点孝心。却不想有人借她们要灭北王府,要不是臣妇当时一时兴起,今日我家王爷就要蒙受不白之冤呀……” 皇上看了看那名舞姬,眸光闪过一丝疑惑,须臾,对胡侧妃问道道:“你发现了什么?” “臣妇想既然她们是北王府送的,就应该有些标识,所以当时臣妇一时兴起,就让人给她们的上臂都刺了一个北字,她们都没有,她们都是假的,皇上找来另外两名舞姬一验便知。”胡侧妃哭道。 皇上看了一眼胡侧妃,对身边的福公公沉声道:“你去验!”福公公知道事关重大,领了命匆匆离去。 ------------ 第三十二章 非死即残 苏扬走到一名舞姬身前,微微倾身仔细观察她的面容,须臾,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往那名舞姬脸上滴了几点,“磁”的一声响后,只见那名舞姬的脸皮骤然裂开脱落,一张迥然不同的面孔瞬间呈现。众人吃惊的看着这个场面,苏扬叹了一口气道:“好精妙的易容术,差一点就要被骗了过去。” 北王扫了一眼众人讶异的表情,冷哼了一声朝皇上道:“臣弟还有一件事要说,炎儿刚才被暗器所伤,暗器上的毒臣弟见过,是北玥皇室的秘毒名叫噬骨。” 北玥皇室的秘毒,皇上看向莫轻泓,众人亦吃惊的看向他,莫轻泓淡淡了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噬骨虽是北玥皇室的秘毒,也有流传出来的可能,暗器是冲刚才那位姑娘而去,本太子与那位姑娘素不相识,没有理由暗害她。能在皇宫布置机关暗器,宫里必定有内应。幕后黑手不止一人,且就在这殿里的众人之中,皇上还是尽快查明的好。” “莫太子说的不错,宫里必定有内应,暗器机关就在这殿里,那些暗器只冲微微一个而去,殿里有人想杀微微,皇上要尽快揪出此人,不然皇宫就要人人自危了。”皇后眸光闪过丝丝冷意,忽然开口。 皇上眸光一一扫过殿里的众人,沉默不语,众人吓的大气也不敢喘,尽量降低存在感,这可是灭顶之灾啊,殿内一时间诡异的安静。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福公公急促的走了进来,禀告道:“皇上,那两名舞姬上吊死了,她们的手臂上确实刻着一个北字。” 福公公话刚落,胡侧妃美眸含着泪,神情委屈不已,悲痛的对皇上道:“皇上,幕后之人用心狠毒啊,她们不是上吊,是被人害死的,幕后之人企图以她们畏罪自杀,栽赃陷害我们王爷呀,皇上,您要还我们王爷一个公道啊……。” 皇上蹙眉看了一眼哭的伤心的胡侧妃,又扫一眼显出真容的舞姬,目光充满杀气恶狠狠的看向淑妃,冷声道:“你怎么解释?宫里有二百多个舞姬,你偏挑选她们八个人,还都是北川送来的,这也太巧了吧!” 淑妃瘫软在地上,她犹如掉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周围是冰冷无尽的黑暗,须臾,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匍匐到皇上脚边,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摆,哭道:“皇上,这八个人是太后娘娘送来的,说让她们来给大家助兴,臣妾没有多想就选了她们,这些刺客真的和臣妾没有关系啊,皇上明察啊。” 殿内的人震惊的面面相觑,淑妃不要命了吗?怎么能胡言乱语呢?皇上、东王都是太后的亲儿子,太后杀两个亲儿子,她疯了吗? “放肆!”皇上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一脚把淑妃踢了几米远,淑妃吐了一口鲜血,瞪大眼睛悲痛的看着皇上,嘴唇颤抖了半晌,翻了个白眼,气的昏死了过去。 “来人,淑妃无德不敬太后,即刻撤去封号,打入冷宫等候处置。”皇上愤怒的喊道。 两个侍卫立即架着昏死的淑妃下去了,德妃和沈贵妃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两人面色发白的对视了一眼。皇后依旧神色淡淡,仿佛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一般,端庄的脸色没有一丝波动。 “两位太子放心,朕今日会亲自调查审问,一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皇上神色郑重的朝凌傲天和莫轻泓道。话落,又看向苏乾和苏扬道:“乾儿、苏扬,你们两个陪两位太子去昭阳休息,把朕珍藏的九山醉给两位太子压压惊。” 凌傲天冷笑一声,“不必了,这里本太子是不敢呆了,我回去等皇上消息,告辞!”说完一甩衣袖,大步朝外走去。 “轻泓也告辞了!”莫轻泓缓缓起身,抚了抚衣服被压的褶皱,施施然向外走去。 皇上静静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眸底一片阴霾,天子明显的不悦,下面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震骇了,皇上在两国太子面前丢尽了脸面,接下来肯定要发雷霆之怒,死了夫人孩子的官员也只是默默的流泪,一丝声音也不敢出,一时弥漫着浓浓血腥气的殿内鸦雀无声。 这边顾溶月和薛云飞来到宫门口,顾溶月把顾奕宸放进马车,把脸色苍白的苏炎扶住,对皱着眉的薛云飞道:“你去找一名太医,不然还没找到南神医,他就没命了。” 薛云飞大怒,桃花眼愤怒的看着顾溶月,大声喝道:“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去太医院?” “别磨蹭了!再磨蹭他就被你害死了。”顾溶月眸光冰冷的看着他。 薛云飞恼恨的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南神医在何处,只能听她的。足尖一点,身轻如燕,急速的向宫里的太医院方向飞去。 顾溶月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闪了闪,须臾,收回视线,揽着苏炎上了马车。 “叶青,赶车回府!” “是。” 一脸的惊诧之色的叶青立即惊醒,扬起马鞭,马车平稳的向护国公府驶去。 顾溶月把苏炎放在车内的软榻上,看了他一眼,见他凤眸微阖,玉手捂着心口,玉颜仿佛飘在春日下的一片飞雪,单薄剔透。她蹙了蹙眉,眸光探究的看向他,抿唇问道:“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身份尊贵,俊美绝伦,美女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呢?她是有几分姿色,但也有自知之明,她没那么大的魅力让他舍命相救,除非他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苏炎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问,凤眸怔了怔,对上她的视线,静静的凝视着她,轻声道:“我的目的是救娘子呀。” 触及的眸光幽深如潭,让人探不出深浅,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移开视线看向他腰间的伤口处,漫不经心道:“暗器上抹的毒听说很厉害,解灵丸估计起不了多大作用。怕是还没找到南神医,你命就保不住了。就算你运气好,及时找到他解了毒,你的人怕是也废了,下半辈子只能靠轮椅度日了。” 苏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惨白的玉颜声漾起清浅的笑意,仿佛浑不在意,轻描淡写,“娘子无事就好,我顶多就是个非死即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 第三十三 “淹死苏炎” 顾溶月美眸眯了眯,意味不明的笑道:“的确没什么大不了,既然你是为救我中的毒,我也有份责任,你放心,你死了,我会送你一口金棺,让你死后金光灿灿。” 苏炎睫毛颤了颤,似乎沉吟了一下,轻声问她,“若是我废了呢?你会送我一把金轮椅?” “金轮椅你是没有福气坐了,你只会死不会残,因为我没想带你去找南神医。你死了,先皇的赐婚才能作废,我才能自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让你残活下来呢?”顾溶月冷酷的笑道。 这个世道,人杀人于无形,皇家人更是如此,苏炎能六次大败西凌军,北川百姓对他推崇越过天子,能在皇室操戈倾轧中安然无恙,心思绝不简单。他救了她,她会涌泉相报,但前提是,她必须分清谁戴了面具,谁是真心,不然在这个毫无规则的世界,她和宸儿早晚为人鱼肉,沦为悲剧。 看着她脸上森冷无情的笑,苏炎凤眸闪了一下,状似恍然的笑了笑,依旧浑不在意,轻飘飘,“哦,这样啊……” 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顾溶月眉头皱起,不由冷声喝道:“你想活,就说出你的目的,不然你就等死吧!” 苏炎笑了笑,正欲开口,忽然眸光一缩,咬着牙躬起身子,瞬间又重重的落下,面色惨白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昏了过去。 顾溶月皱了皱眉,伸手探上他的脉搏,心里蓦然一惊,没想到噬骨如此厉害,她改良过的解灵丸亦压制不住,顿时收了神色,迅速扒开苏炎的上衣,掏出袖袋里的银针,用针如飞的插入他的各个穴道。 按摩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昏迷的苏炎忽然猛地坐起来,“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凤眸渐渐聚光,视线落在自己裸着的胸膛上,上面插满了银针,神色怔了怔,抬眸看向顾溶月。 顾溶月没有看他,表情淡漠,伸手一根一根重复着收针的动作。苏炎看着胸前葱白的小手,眸光微动,倾泻出一抹潋滟光华,似乎有浅淡的微光匀在清透的玉颜上,丝丝生机悄然绽放。 银针收好,顾溶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眸光清凉,声音冰冷,“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娘子,你对我说话能不能客气点?”苏炎见她面色冰冷,没理会她的问话,蹙了蹙眉提意见。 “娘子?”顾溶月嘲讽一笑,“你别玩过了头,这么多年你对我和苏乾的纠葛不闻不问,真把我当你娘子的话,你这心胸也太宽了。今日你在大家面前那样做,不管是为了试探什么?目的都达到了,见好就收吧。” 苏炎凤眸闪了闪,静静的看着她,半晌,不承认也不辩驳,轻声问道:“不叫你娘子,那叫你什么?” “我有名有姓,别人怎么叫你就怎么叫。”顾溶月直视他。 “我和别人似乎不一样。”苏炎意有所指道。 “你没有三头六臂,在我眼里和别人一样。”顾溶月冷笑。 “你是我的娘子,不是别人的,我为何要和别人一样。”苏炎声音忽然沉了几分。 “我还没有大婚!不是你娘子。”顾溶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叱道:“你还没回答我呢,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医?” “你不是我娘子就不要和我说话。”苏炎面色骤然一改,声音沉寂,话落,似乎不愿面对她的冷脸,撇开头阖上了凤目。 顾溶月脸色顿时一黑,愤怒的瞪着他,这是什么人啊?古代的神经病怎么这么多,是因为没有精神病院的缘故吗?就在她打算不再与神经病沟通时,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解灵丸比保和堂的多了九味药。”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讶异,猛然看向说话的人,他什么舌头?生死关头下还能辨出不同,他也懂医术?正欲张口逼问,瞥见他唇瓣苍白,闭着眼睛说不出的羸弱,她蹙了蹙眉,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张开的嘴不由的闭上了,算了,她不想知道,他懂不懂和她没多大关系。 一刻钟后,到了护国公府,顾溶月直接让马车驶进了揽月阁,先把顾奕宸抱去了床上,又把苏炎扶到了软榻上。 苏嬷嬷、绿珠、绿袖见小姐带着一个男子回来,吓了一跳,三张脸一白到底,呆呆的看着苏炎。 “奶娘,去准备点酒、纱布,一盆清水和一把匕首。”顾溶月吩咐道。 苏嬷嬷白着脸看着小姐带来的俊美男子,见那男子脸色苍白,身上有血迹,虽然有很多疑问,但她很快镇静下来,迅速的把顾溶月要的东西准备好,把揽月阁的应急药箱拿了过来。见顾溶月挥手,躬身退了下去,顺便关上了门。 顾溶月点了两盏灯,放在软榻的小几上。苏炎垂着眼睫躺在软榻上,长长的羽睫投下浅浅的暗影,玉色透明的肌肤,像是剔透的水晶,晶莹又脆弱。顾溶月抽了一口气,美男什么时候都是美男,中毒了也是病美男。 她伸手扒掉他的衣服,苏炎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睫,顾溶月把他的锦袍退至腰下,暗自撇嘴,老天爷真真是他亲爹,蜂腰线条优美匀称,肌肤玉白。她想起一个典故“看杀卫玠”,卫玠是魏晋时的美男子,京师人闻其姿容,观者如堵,他喘不过气,憋死了,时人谓玠被看杀,也就是被人看死了。她想若苏炎裸胸出门,天下女子垂泻的口水会把他淹死,“淹死苏炎”这应该也不比卫玠差吧。 肌肤袒裸时间长了有些凉意,苏抬眸去看她,见她眸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上身看,凤眸瞬时染上一层羞怒,口气僵硬无比,“你……你看什么?” 僵硬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分外清晰,如一块大石头砸在她脑袋上。顾溶月立即惊醒,面色微囧,没敢去看他,声音理直气壮,“能看什么?看你的伤!”。 苏炎凤眸笼上一团黑雾,皱眉瞪了她一眼,须臾,烦闷的垂下眼睫不再看她,声音似催促似愤怒,硬邦邦道:“快点!别磨蹭。” 股溶月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冷笑一声,臭不要脸的人也装纯情?懒得搭理他。眸光看向他腰间的伤口,暗器几乎没根而入,伤口很深,伤口往外面溢着黑色的血。她拿着娟帕用清水把伤口洗干净,又沾酒在伤口周围擦了擦,苏炎身子一颤,闷哼了一声。 顾溶月扫了一眼他额头溢满的冷汗,拿起匕首,用酒冲了冲,皱眉叱道:“你是不是男人?我还没开始呢,有那么疼吗?” “男人也怕疼。”苏炎闭着眼睛没睁开,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话。 “娇气!”顾溶月叱了一声,迅速下刀,快又精准,切了个很十字叉口,“嗯……哼”苏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额上青筋挑起,扬起脖颈,提的一口气没吐出来,昏了过去。 暗器顶端有倒勾,顾溶月不敢大意,用刀挑开周围的皮肉,下刀很深才把暗器剜出来,察觉到他身子细微的颤抖,她心里抱歉,这个世界没有麻药,她一时又找不来,他只能生受着了。 黑色的血从伤口泊泊流出,沁透了娟帕,顾溶月抿着唇抬头看他,苏炎毫无声息的躺在榻上,脸色宛如日光下的冰雪,会循循透明,融化,消失。若不是看见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直至伤口流出鲜红色的血,顾溶月给他止了血,上药包扎了伤口。随后又到桌前开了药方。开好药方,站起身,她看了一眼地上被血沁透的几个娟帕,清丽的面容染上一层冷漠,今日的暗器是冲她来的,有人想要她的命,这个人就在殿内。她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等她查出是谁动的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小姐!”门外远远忽然传来青碧的声音。 ------题外话------ 希望亲们喜欢灵写的文╭(╯3╰)╮ ------------ 第三十四 千年灵芝 顾溶月开门走出去,见青碧青萝疾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娃娃脸的少年,和……永兴街卖糖葫芦的少年,她神色怔了怔。 “谢天谢地,还好小姐你没事,吓死奴婢了。”青萝松了一口,上下看着她,拍着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 青碧亦是面色一松,她们听说宴会混入刺客,想进去却被侍卫拦着进不去,听说里面死了好多人,可吓死她们了,还好小姐没事。 两人喊这个美貌的少女小姐,小五想她肯定就是顾小姐了,上前两步急切的问道:“顾小姐,我家主子呢?” 青碧见顾溶月蹙眉,立即解释道:“小姐,他们是北王世子的人,国公爷让奴婢带他们来的。”她当时见到他们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卖糖葫芦的少年是北王世子的人, “我家主子到底怎么样了?”小晋见顾溶月不语,语气有些不好,“薛世子呢?我家王爷说薛世子和我家主子在一起的。” 青萝看着小晋的态度,立即火了,愤怒的瞪着他,“你什么态度?怎么和我家小姐说话呢?你……” “够了!”顾溶月叱了一声,青萝委屈的撇撇嘴,噤了声。顾溶月看向小晋和小五,“你们主子现在没有大碍,他就在里面。薛云飞……” 顾溶月话未落,两人已冲了进去,她把下面的话咽回了嘴里,薛云飞肯定在太医院呼呼大睡呢,她在他身上撒了点东西,没有几日是醒不来的。 “青碧,你去把这些药抓来。”顾溶月递给青碧一张单子,青碧立即领命下去。她思索了一下,又对身边的青萝吩咐:“你去把小库房的那支千年灵芝取来。” 青碧吃惊的看着顾溶月没有动,神色犹豫,踌躇道:“小姐,这千年灵芝,是夫人留给小姐的……。” “别说了。”顾溶月打断她的话,郑重道:“他是为救我中的毒,千年灵芝不算什么,没有他的话,我怕是已经不在了,去吧。”话落,转身向房里走去。 青碧不情愿的向小库房走去。北王世子是为救小姐中了毒,他的两个随从已经在路上威胁她们好几遍了,夫人留给小姐的千年灵芝珍贵无价,皇宫里也没有,用给北王世子,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了。 小晋冲进房间,看见躺在软榻上的苏炎,疾步走上前探上他的脉,脉搏虚弱若有若无,他面色一变,焦急的喊了一声“主子……” “他中了噬骨,失血过多,现在很虚弱。”毕竟是为救她受的伤,顾溶月声音有些歉疚。 小晋脸色一白,猛地看向顾溶月,颤声问道:“噬骨?” 顾溶月看他应该懂医术,点点头道:“他及时封住了穴道,毒素没有蔓延,南神医已经为他诊治过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小晋心里一喜松了口气,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五也松了口气,小晋看了看周围,问道:“南神医呢?” “他走了。”顾溶月说谎不打草稿。 小晋和小五并未怀疑,南神医行踪不定,走了也不奇怪。让他们奇怪的是主子竟然会去救顾小姐,顾小姐竟然那么快找到了南神医。 小晋盯着地上沾血的暗器和一小团沁透黑血的娟帕,眼眶微微发红,喃喃道:“主子最怕疼了……。”他虽医术不精,但还是听过噬骨的。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瞥了一眼躺在软榻上人,嗤笑道:“一个大男人还怕疼,你家主子真是比女人还娇气。” “顾小姐,你不了解主子,不要乱说!”默不作声的小五脸色忽然冷下来。 见娃娃脸也瞪着自己,顾溶月反省了一下,觉的她有些刻薄了,人家为救她中了暗器,她嘲笑人娇气有失良心,只是没想到,这两人那么护主,说他们主子一句,就翻脸急了,看苏炎救了她份上,她就忍忍吧。 接下来房间的气氛有些冷,小五和小晋本来要把苏炎带走,奈何南神医开的药方被青碧带走抓药了,两人只能等着,主子昏迷不醒,他们脸色也不好,直到青萝青碧回来,面色才缓和了些。 青碧、青萝是第一次见苏炎,惊艳的看着软榻上的男人,虽然气若游丝,却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而后两人心里齐齐一喜,北王世子比太子殿下俊美很多倍,又救了小姐,两人本来就有婚约,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希望小姐能喜欢上北王世子。 小晋看着青萝递给他的精致的锦盒,触手冰凉,他打开一看,惊呼一声“千年灵芝。” 青萝冷哼了一声,“算你识货,整个天下千年的灵芝也就这一支,现在知道我们小姐的好了吧。” 小晋面色动容的看向顾溶月,顾溶月微微一笑道:“你们主子救了我,这灵芝用在他身上理所应当,你们把他带回去吧,带着灵芝和配的药,两个时辰喂他一次。” 小晋轻轻“嗯”了一声,眸光有些歉疚,他们刚才一直没给她好脸色,以为她对主子漠不关心,心里责备她没良心,他们错了,顾小姐把千年灵芝都拿出来了,怎么会没良心呢? 把苏炎送走后没多久,苏嬷嬷交给顾溶月一封信,说是守门的小厮送来给她的,顾溶月打开信看了一眼,如清水芙蓉般清新纯净的面容覆上一层寒霜,三日时间到了,是该和保和堂的老掌柜谈谈了。 “卫其!”顾溶月朝窗外喊了一声。 “在!”一个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男子飘身而落,无声无息,可见武功高绝。 “去把保和堂的老掌柜带来,不要让人察觉。”顾溶月吩咐道。 “是!”卫其恭敬的应了一声,瞬间隐了下去,没有一点痕迹。 顾溶月啧啧称赞,她这几个暗卫,以后一定要好好利用,浪费资源是可耻滴,剑放久了还会生锈了,更何况人呢。 一炷香后,卫其把老掌柜带到了顾溶月面前,解开了他的哑穴,见顾溶月没有吩咐隐了下去。 老掌柜看清是顾溶月,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归位了,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口气十分冷淡,“今日你能传信说见我,说明你还未愚昧头顶,可是想好了?” 老掌柜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神情是认命的绝望,“是我让回春堂的王贵动的手脚。善恶终有报,小姐要杀要刮都是我罪有应得,王贵供出我来,我不怨他。” 顾溶月蹙了蹙眉,随即无声的笑了笑,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惋惜,“我收回刚才的话,我高看你了,本以为你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题外话------ 谢谢caimz111[6]送的5颗钻钻,╭(╯3╰)╮ ------------ 第三十五章 不死不休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开山劈石的力量,老掌柜不由的喘了一口气, 顾溶月绝美的脸上浮出几丝嘲讽的笑,“你去找了你的主子,他没有教你怎样骗我吗?你招的太快了。” 老掌柜震惊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在她剔透的眸光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说做什么都让人可笑。不,这一定是幻觉,是他太紧张了,她只有十四五岁,不会有这种洞穿人灵魂的气势。他握了握拳,硬着头皮绝望的开口,“王贵已经把我供出来了,我只能认命,我害了人死有余辜,怨不得旁人。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是吗?”顾溶月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开口,“可惜了你的一家老小呀,谋杀护国公唯一的嫡子,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可是要灭九族的。” 老掌柜眼中闪过凶光,声音却绝望乞求道:“我害了人死不可惜,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人,还请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不要伤及无辜,来生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小姐的恩情的。” 顾溶月收了笑意,眸光凌厉的看着他,声音犹如冒着寒气的利刃,“本小姐没时间跟你耗功夫!说吧,你主子是谁?你和张太医什么关系?你最好句句属实,不然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老掌柜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冰冷,强自让自己镇定,尽力用平静的声音道:“我已经说了,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小姐要杀要刮我都认了,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求小姐放过我无辜的家人,他们……。” “卫其,送他走!”顾溶月忽然打断他的话,朝外面沉声喊道。 “是。”卫其如夜色中的鬼魅一般,瞬间闪了进来,像拎抹布一样把老掌柜拎了起来,老掌柜“啊”了一声,晕头转脑的看向顾溶月。 顾溶月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冷笑了一声,“你主子自大过头了,你骗不了我,他也保不了你家人的命。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你的话就留着说给阎王爷听吧!我倒要看看,被星云楼盯上,你和你的家人能活多久。”说完她看了卫其一眼,卫其会意,拎着手里的“抹布”就向外走 “星云楼?”老掌柜本来佯装的绝望此时化为了惊骇,不可置信的惊呼了一声。被星云楼的人盯上无疑是死路一条,星云楼的人皆是不达目的,不死不休。只是请他们需要天价的报酬,眼前的少女怎么可能支付的起?十有八九是诈他的吧。 顾溶月何等人物,最善观察,一眼扫过,老掌柜的心思就暴露无遗了,她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不信,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比起费口舌,我更喜欢用事实证明。” 卫其作势拎着他往外走,老掌柜面色惨白,顾溶月的神情和语气让他从心里信了几分,他忽然挣扎着喊道:“我有话要说。” 卫其回头看向顾溶月,见她颔首,松开了手里的“抹布”。老掌柜瞬间泄了全部力气,跌倒在地上,匍匐到顾溶月脚边,声音乞求道:“我愿以死谢罪,只求小姐能保我全家性命。” “你家人能不能活全在你,说吧!”顾溶月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她最不屑以人威胁人,可如今只能这么做,既然他的软助是家人,那这就是最有效最迅速的途径。 老掌柜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我和张太医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他是给护国公府小少爷诊病的。”顿了顿,又声音晦夹杂着无奈道:“是……是我们保和堂的主子让我做的。” “哦?”顾溶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保和堂的主子是谁?” 老掌柜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我说了小姐或许不信,我从来没见过主子,他每次都是带着面具,来无影去无踪,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是吗?听声音有多大年岁?”顾溶月挑眉问他。 老掌柜认真的想了一下,用肯定的语气回道:“挺年轻的,不会超过三十岁。” “卫其,把他给我带出去宰了,扔去乱坟岗喂野狗!”顾溶月忽然冷喝一声。 卫其听到命令,应了一声,上前就去抓老掌柜。 老掌柜大惊失色,颤声道:“我承认我一开始不想说,我怕他杀了我全家老小。可现在事情小姐知道了,我死不死,我的家人都会有危险,我只有说实话全家才有活的希望,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二三十岁?保和堂的主子?”顾溶月阴森森的笑看着他,“要不要我把他喊过来,欣赏欣赏你是怎么忽悠的。” 老掌柜惊骇的看着顾溶月,仿佛见了鬼一般,他在保和堂呆了二十年,也没见过幕后老板的真实面容。她怎么可能认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骗了我两次,我的容忍是有限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死还是活,你自己看着办!”顾溶月神情冷漠,声音如剑出鞘,凌厉、寒凉。 老掌柜冷汗打湿了衣背,全身的精气被抽空了般,趴在地上如死气沉沉。眼前的少女太厉害了,他骗不了她,直觉告诉他,她没有诈他,她真的找了星云楼。她母亲是凤霞山庄的庄主,凤霞山庄虽化为了灰烬,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也未必没有请星云楼出手的资本。以星云楼天涯海角不死不休的作风,主子即使履行承诺保他的家人逃过朝廷的追捕,也躲不过星云楼的追杀,最后只会死在亡命天涯的路上。 过了良久,就在顾溶月不耐烦的时候,他乍然开口,吐出了一个名字。 声音在这昏沉的黄昏,静谧的房间,字字清晰。顾溶月眸光缩了缩,灯光下,一抹笑意在她唇边徐徐曼开,灿烂绽放,冰冷,无情。 夜幕驱走了黄昏,顾溶月去把弟弟喊醒,顾奕宸睡的迷迷糊糊,小脸红润,非常可爱。顾溶月带着他一起用了晚膳,用完膳后,顾溶月躺在床上给他讲故事,顾奕宸在姐姐香暖的怀里,听着姐姐温柔的声音,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又进入了梦乡,顾溶月看了看弟弟却没有一丝睡意。 ------------ 第三十六章 太没良心 不知过了多久,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顾溶月立即起身,穿上衣服推开门,青萝青碧也跑了过来,只见护国公领着一名黑着脸的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辆奢华的马车紧跟在他们身后。 黑着脸的男人竟北王爷,顾溶月有些不明所以,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护国公,北王爷来她这干吗?再说,古人最重礼仪规矩,他带着北王爷来女儿住的院子,这太不合规矩了。 护国公看着她,声音有些无奈道:“微微,这是北王爷。”他从宫里回府,在府门外碰到北王府的马车,也惊了一下,在宫里时,北王接到消息说南神医已经给世子解了毒,匆匆的赶回北王府了,他没想到会在护国公府见到他,北王爷气势汹汹来找女儿,来者不善呀! 北王爷拧着眉,目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顾溶月一遍,半晌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怒吼了一声,“小五, 把你们主子抱下来。” “是!”后面的马车里的人应了一声,小五抱着苏炎越出马车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小晋。北王看也不看两人,指着顾溶月,沉声道:“把你家主子给她!” 顾溶月错愕的看着北王,小五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把苏炎放在她身边,转身就走,苏炎没了借力,身子向地上载去,顾溶月下意识的揽住了他。 护国公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北王,青碧、青萝、和刚走过来的苏嬷嬷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北王板无视几人的神情,板着脸瞪顾溶月,毫不留情的斥责道:“儿媳妇,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太没良心了,他为救你受了伤,你该负责照顾他,你倒好,人还没醒,你就不闻不问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儿媳妇?顾溶月脑袋有点懵,愣愣的看着北王。 护国公看着北王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悦,但也没表现出来,淡淡的开口,“北王爷,微微……” “不必解释!”北王打断护国公的话,不耐烦的对顾溶月瞪眼,粗声道:“好了!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负责好好照顾他,他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他若有个不测,你就等着守寡吧!小五、小晋,走!”北王撂下话转身就走。 小晋把肩上挎的包袱,手里提的药材塞给愣愣的青萝,又看了看昏迷的主子,眸光闪了一下,不放心的叮嘱,“顾小姐,我家主子在发热,要快请太医呀。”说完去追北王了。 热闹的揽月阁瞬间空了一半,安静了下来。 顾溶月看了一眼靠在她身上的苏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缩了一下,是发热了。 护国公没去送北王,若有所思的盯着北王离去的背影,须臾,他收回视线,疑惑的问顾溶月:“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南神医?” “南神医,不止我认识,爹爹也认识,他就是给宸儿诊治的云衡。” 顾溶月实话实话。 护国公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欣喜道:“怪不得宸儿这几日好了很多,原来他不是济民医馆的大夫,是天下闻名的南神医。”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护国公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你就照顾他几日吧,我来府里取样东西,还要进宫。我先走了。”说完不等顾溶月回答就疾步向外走去。 这么晚了护国公还要进宫,看来皇上要连夜调查了。顾溶月收回视线,扶着昏迷的苏炎进了房间,让他躺在了软榻上,心想他和这软榻还真有缘,一天躺了两次。 “青碧,青萝,你们去把药煎了!”顾溶月吩咐道,青萝青碧看了苏炎一眼,总觉的让他在小姐的房间太不合礼数,不过看小姐似乎不在乎,两人吞下想劝的话,应了一声出了门。 “奶娘,你把东厢房收拾一下。”顾溶月对打量着苏炎的苏嬷嬷道。 苏嬷嬷一直打量着苏炎,小姐的终身大事是她最担忧的事,这北王世子不但俊美还救了小姐,她心里很满意苏炎,想着以后小姐嫁给他,他定会对小姐好。听到顾溶月的话,她收回视线道:“小少爷住进来的第三日就收拾出来了,奴婢再去看看还少什么东西。”说完脸上带着笑意快步出去了。 顾溶月蹙眉看着苏嬷嬷的背影,不知道她欢喜什么,转身又看向苏炎,来回折腾,要知如此,就不让他走了,谁知道北王不给儿子找太医,送来给她呢,不用一直提醒吧,她知道他是为她受的伤。 她熟练的扒开苏炎的衣服,给他按摩降温,按着按着,慢慢蹙起了眉,随着手下的动作,越蹙越深,热度没如料想般的散去,手下的肌肤似乎比之前更热了几分。这不可能啊? 她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绯红,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她的小指下的羽睫若有若无的颤了颤。 顾溶月手顿时一僵,撤回了手,若有所思的默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掏出一根银针,在他手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嘶……。”苏炎好看的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睁开眼睛,玉颜红彤彤的看向顾溶月。 “醒了?”顾溶月阴阳怪气的问道。 “嗯。”苏炎凤眸闪过一丝不自然,垂头去看自己的手背,滴滴血珠从针眼里涌出,不满的嘟囔道:“娘子,你为什么用针扎我?” “我在给你治病啊。”顾溶月咬牙,臭不要脸的男人,醒着不吭声,脑子混沌,热气能散才怪呢。想到他还喊娘子,怒道:“我不是你娘子,马车上我已经说清楚了,你再叫别怪我不客气。” 苏炎身子一颤,垂着的头瞬间抬起,正色的看着顾溶月,凤眸微微眯起,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是我娘子?” “我不是。”顾溶月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回道,她可不是随便的人,娘子是不能乱叫的,这是原则问题。 苏炎忽然嗤笑一声,凤眸染上怒意,恼怒道:“我们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说不是!我看你才是随便的人。” 见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顾溶月顿时不悦,眸光淡漠的看着他,声音冰冷,“你不要玩过头了,我和你没关系,无理取闹也要找对人。” 苏炎凤眸一时不停的变幻,死死盯着着顾溶月,半晌,见她依然神色淡漠,猛然掀开被子,挣扎着起身,踉跄的向外走去。 ------------ 第三十七章 无理取闹 顾溶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拉住他,苏炎中毒经历了疼痛的折磨,剜肉取了暗器失血过多,动作太猛,刚走两步头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向地下倒去。 顾溶月惊呼一声接住了他的身子,见他腰间的血泊泊的迅速染了一大片,眸光顿时凝结,收了脸上的神色,立即把他扶到榻上,伸手去查看他的伤口。 “起开。”苏炎闭着眼睛挥开她的手,冷冷道。 顾溶月推开他的手臂,强制的去解他的衣服,苏炎的脾气上来了,咬着牙,无视腰间裂开的伤口直坐了起来,大怒道:“别碰我!” “你他妈的发什么脾气?”顾溶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怒道:“你他妈的发什么脾气?你是救了我不是娶了我!我说不是你娘子有什么错?你无理取闹不拿性命当回事,我已经尽力了,你想走就赶快滚!谁再拦你一下,谁就是孙子。” 苏炎凤眸愣愣的看着她,见她胜雪的容颜微微涨红,眸光愤怒冷漠。他张了张嘴忽然哑然失声,最终抿了抿唇躺了下去。 神经病!莫名其妙!顾溶月气的脸色涨红,他小命丢了,北王爷找她要儿子,她可赔不起,咬了咬牙上前去解他的衣服,苏炎身子颤了颤没有动。 玉白肌肤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顾溶月抿着唇给他止了血,上了药包扎好。见他衣服上血迹斑斑不能穿了,起身走到桌前,从北王府拿来的包袱里掏出干净衣服,扔了过去,声音冷而淡,“换上吧。” 苏炎伸手接住衣服,看了顾溶月一眼,见她气鼓鼓的瞪着他,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垂着眼睫慢悠悠的换上了衣服。 “你发什么神经,你叫我娘子,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说不是你娘子怎么就成了随便的人了?”顾溶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依旧愤怒。 苏炎忽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玉颜有些羞愤,似乎很难以启齿道:“你不是我娘子,干吗摸我?干吗看我换衣服?” 顾溶月一口血憋在胸腔差点喷出来,怪异的看着他,“我摸你是给你降温。” 至于看他换衣服,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以前她在部队的时候,尤其是夏季,集训完后,光膀子的男人看的太多了。 “摸我能降温?”苏炎挑眉看着顾溶月,一副你当我是傻子啊的神情。 “不是摸,是按摩,你个老古董。”顾溶月咬牙切齿。 “按着摸也是摸。”苏炎秀眉蹙起,下了定论。 顾溶月抓狂,什么叫对牛弹琴,她现在就是,低吼道:“那你还醒了不吭声,让我摸?” 苏炎低咳了一声,不自然的撇开脸,“你是我娘子,你……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人种?顾溶月额头隐隐作痛,为什么极品都让她碰到了。 半晌,她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你以后受伤了,碰见个女大夫,你难道不让人家脱你的衣服,不治伤等死啊?” “我等死。”苏炎凉凉的吐出了两个字,垂下眼睫不再说话。王府里的女大夫都是给女人看病的,她胡扯什么! “小姐,药煎好了。”青碧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顾溶月无语的看了苏炎一眼,起身走到门口,把药接了过来。青碧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低头退了下去。 顾溶月凑近药碗闻了闻,苦气扑鼻,笑了笑,转身几步走到苏炎身边,把药碗送到他唇边,声音含着一丝幸灾乐祸,“喝药吧。” 苏炎看了她一眼,张开唇瓣把一碗药喝干净了,仿佛喝的是水一般,眉头也未蹙一下。 没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顾溶月有些失望,心里诽腹,这家伙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呀,厚脸皮的样子,发怒的样子,乖顺的样子。一会儿一个样,每一种样子都让她不爽。 只是不管他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他救了她,她照顾“救命英雄”责无旁贷。顾溶月放下碗,想着他应该一天没吃东西了,看着他询问,“你饿不饿?” 苏炎妖治的凤眸闪了一下,点了点头,刚喝过药声音有些沙哑“饿了。” 顾溶月点了点头,扯了软榻上一直放着的薄被给他盖上,低声道:“你先睡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苏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眉宇笼着淡淡的疲倦,垂下睫毛阖上了眼睛。 晚膳苏嬷嬷包了馄炖,剩下的馄炖馅存在了冰盆里。顾溶月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就地取材,做了一碗馄炖。 她端着馄炖走进房间,看向软榻,眸光一怔,顿住了脚步。柔柔的灯光下,墨发随意的散在肩上,男子眉如墨画,羽睫在面颊上刷下了浅影,灯光缭绕在他的肌肤,唇瓣,脖颈,剔透的仿佛是个玉人,一眼看去,说不出的令人心动不已。 世间男子何其多,美男不知凡几,一眼渗透女人心的她是第一次见。顾溶月皱了皱眉,忽然觉得他这种羽化登仙的样子很刺眼,不由的快步走到他面前,似乎想确定他的存在,狠狠的推了他一下,喊道:“喂!吃饭了。” 苏炎身子推的晃了一下,蹙着眉睁开了眼睛。顾溶月看他睁开眼,不自知的吁了一口气,把馄炖放在软榻上的小几上,伸手去抚他坐起来,感觉到他身子细微的颤了一下,才想起他腰上有伤不能坐。立即让他靠在了软垫上,嘴里训斥道:“你没脑子吗?血再流你的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你扶我坐的,你应该首先反省一下自己吧?”苏炎淡淡道。 顾溶月顿时一噎,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把勺子杵到他面前,不耐烦道:“别说话了,快吃,大半夜的我早困死了。” 苏炎看了一眼小桌上的碗里晶莹剔透不知是何物的食物,没有去接勺子,缓缓开口道:“我手臂没力气。”话落,见顾溶月岿然不动,他凤眸暗了暗,阖上眼帘,声音有些赌气,“算了,不吃了,还是饿着吧。” 这话说的,她能让救命恩人饿着吗?顾溶月咬了咬牙,端起馄炖,用勺子舀了一个馄炖放在他嘴边,磨牙道:“吃!” 苏炎翻起眼皮扫了顾溶月一眼,嫌弃的撇开了脸,“吃饭看人脸色,我吃不下,你不用勉强了,去睡吧。” 顾溶月直想把馄炖扣在他鬼斧神工脸上,可是她忍住了,对待救命恩人要有耐心,万丈怒火最终化为唇边一缕温柔的笑意,把馄炖送到他唇边,温声道:“快吃吧,我不勉强。” ------题外话------ 谢谢清风妖月送的5朵鲜花,么么哒╭(╯3╰)╮ ------------ 第三十八章 心尖一颤 苏炎似乎笑了笑,缓缓张开了唇瓣,优雅的吃到了嘴里,慢条斯理的嚼了嚼,凤眸破除一道亮光,讶异的问道:“你做的?” “嗯,味道怎么样?”顾溶月神色得意,老古董,没吃过吧,馋掉你的舌头,让你以后出了揽月阁就食不下咽,活活饿死。 “给太子做过吗?”苏炎凤眸眯了眯,不答反问。 “他哪有这个福气。”顾溶月轻哼了一声。 苏炎玉颜漾起几许笑意,状似仔细的品了品,默了一下道:“味道一般,以后不要再做给别的人吃了,人家会笑话你的。” 三鲜小馄炖是她的拿手绝活,苏嬷嬷得了她的真传,他个老古董竟然说一般,哪里出问题了?顾溶月蹙了蹙眉,本来要送到苏炎嘴边的馄炖,方向一改,吞到了她嘴里。 “你……”苏炎见她的动作,顿时一愣,眸光呆呆的落在她手中的勺子上。 她嚼了两下觉得好吃,又嚼两下觉得很好吃,咽下后,愤怒的看着苏炎,“你什么舌头,明明很好吃。”侮辱她可以,但绝不能怀疑她的厨艺。 苏炎抬头看了她一眼,玉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不自然,“那个,咳咳……人和人的口味不一样。” 顾溶月瞪了他一眼,“是你跟别人不……” “娘子,食不言,寝不语。”苏炎蹙眉看着她,打断她的话,一本正经道。 是他先说话的吧?顾溶月眸光一怒,正欲反驳,苏炎提醒道:“天很晚了,你不是困了吗?再说下去你还睡不睡觉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顾溶月反驳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她跟人格分裂症的患者计较什么,折腾一日,她小身子骨早累死了,去睡美容觉要紧,如此一想,立即舀起一个馄炖送到他唇边。 苏炎垂眸看了一眼唇边的勺子,眸光闪过一丝异样,张嘴就着勺子吃了下去,接下来他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吃的认真,始终垂着眸,没有再看顾溶月一眼。 一碗馄炖喂完,顾溶月看着手中的空碗,半晌无语,味道一般,还吃的那么香,吃的这么干净? “小姐,太子府来人了,送来了一只暖玉枕。”顾溶月手中的碗刚放下,苏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苏炎玉颜染上一层寒意,淡淡的扫了顾溶月一眼,抿起了唇。 顾溶月神眸光闪过一丝诧异,苏乾有个暖玉枕,是他四岁生辰时,外祖父纪云青送给他的,价值连城,他一直很宝贝,为何忽然送给她? “来的人怎么说的?为什么送暖玉枕?”顾溶月问道。 “说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太子说小姐在宴会上受了惊吓,送来给小姐压惊安枕的。”苏嬷嬷沉默了一下,回道。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沉思了一下,清声道:“苏嬷嬷,你把它送去丞相府,送给沈小姐,就说我送给她压惊的。” “是。”苏嬷嬷在外面似乎愣了一下,许久才应声退下。 苏炎看了顾溶月一眼,凤眸闪了闪,面上的寒意悄无声息的褪了下去。 “走吧,折腾了大半夜了,你也累了,我扶你去东厢房睡觉。”顾溶月走到苏炎身边,伸手去扶他。 “嗯。”苏炎轻轻应了一声,由着她抚着起了身,手自然的搭在了顾溶月纤细的臂膀上。 玉白修长的手配着浅蓝色的的织锦,出其的的赏人悦目,顾溶月蹙了蹙眉,看了他一眼,扶起他缓步出了门,向东厢房走去。苏炎凤眸闪过一丝笑意,跟着她的脚步。 接下里两日圣都的百姓都沸腾起来了,宴会上有家人遭殃的官员,府里挂了白布设了灵堂。宫里发生的事,当天晚上就以飞快的速度传的巷闻街知,茶楼、酒楼、青楼、街上……,好事者三五结群的议论着,各种版本信息漫天飞,有人说刺客是前朝余孽,要报亡国之恨,有人说刺客是北王府派去刺杀皇上的,北王想夺位,有人说是淑妃不得圣宠恼恨皇上,要刺杀两国太子挑起战火……,其中有一个花边新闻让顾溶月喝的茶直接喷出来了,说北王世子俊美绝伦,护国公小姐顾溶月一见倾心,刺客刺伤了北王世子,护国公小姐为护北王世子,奋不顾身冲上前去与刺客打斗,深受重伤,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苏炎在揽月阁养伤并没有掀起多大动静,护国公默认了别人也不敢议论什么。除了有心思的顾明月每天在揽月阁“路过”几次外,其他人一如往常。不过其他人并不包括顾奕宸,他很不乐意苏炎住在揽月阁,处处和他过不去,想把他赶走。 “姐姐,坏哥哥什么时候走?”用过晚膳后,顾奕宸小脸皱成一团,又一次声音苦恼的问顾溶月。 苏炎无视顾奕宸的态度,扬手在顾奕宸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笑意盈盈道:“什么坏哥哥?是姐夫。” “姐姐……”顾奕宸摸着脑门,瘪着唇瓣,黑宝石的眸子委屈的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瞪向苏炎,护国公已经婉转的提醒她一次了,不能由着他这么叫。她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他依然不改,娘子娘子的叫,苏嬷嬷青碧等人似乎也都习惯了,他这样叫她,竟没有一人站出来说他的。 苏炎唇角扬起,笑容宛若梨花盛开欺霜傲雪,笑着道:“娘子,我没说错呀。”她是他的娘子,这是早晚的事,他不就是她弟弟的姐夫嘛。 顾溶月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她已经初步断定他有人格风裂症,时而乖顺起来惹人爱怜,时而发起脾气吓死人不偿命,这两日她是深有体会,她是能不惹他就不惹他,低头哄顾奕宸,“好了,宸儿不理他,快去让青碧姐姐给你洗澡,一会儿姐姐给你讲故事。” 一听姐姐给她讲故事,顾奕宸欢喜的点点头,瞪着了苏炎一眼,跟着青碧下去了。 “走吧,我给你换药!”顾溶月认命的扶起他,心里却诽腹,千年灵芝都用了,除了伤口没完全愈合,根本就没那么弱,还处处指使她,比柔弱的闺中女子还娇气。北王府的人似乎真的不管他了,这几日连个人影都不见。这家伙又好洁成癖,有伤口不能沐浴,天天擦洗,非让她亲自伺候不可,乖顺的候,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发脾气的时候,要多狠有多狠,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炎起身手搭顾溶月的纤弱的脖颈上,嘴角带着醉人的笑意,这两日他过的很舒服,没想到她除了会医术,厨艺还很好,许多食物他以前闻所未闻,美味极了。 偏头看见她鹅脂般细腻雪白的脖颈,视线往上移,落在粉润的唇瓣上,仿佛散发着清甜。苏炎不受控制的凑了过去,触上那唇瓣,奇异的感觉瞬时传遍全身,他心尖一颤,呆呆的愣在原地。 ------------ 第三十九章 娇羞脉脉 顾溶月猝不及防被吻住,温凉的触感让她一愣,回过神脸色顿时一黑,恼怒推开他,气怒叱道:“ 你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苏炎身子晃了几下,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心神归位,玉颜绯红,凤眸幽幽的看着她。 她的初吻都葬送他“嘴”了,他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顾溶月吼道:“你别得寸进尺啊,若有下次,我就把你扔出去!” 苏炎盯着她的唇瓣,眸光幽深了几分,没有回答顾溶月的话。 见他玉颜绯红,如桃花带露,美艳不可方物,顾溶月吸了一口气艰难的移开视线,都说男人本“色”,殊不知女人也一样。 她干咳了两声,被非礼的愤怒因为心里的“色”心刹那消散了,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服,拽着他,目不斜视的快步向东厢房走去。 苏炎怔了怔,顾溶月力道很大,他被拽的踉跄了一下,见顾溶月目不斜视,一副不愿看他的样子,凤眸闪了闪,跟上了顾溶月的步伐。 进了东厢房,顾溶月给他换了药,人家是救命恩人,她是个有良心的,自然要负责到底。 “娘子,你那日为什么救北玥太子?”苏炎忽然开口问道。 他能在千钧一发救下她,功夫出神入化,知道她救了莫轻泓也不奇怪,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为什么,他若死了,大夏就没好日子过了。”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救莫轻泓,当时想也没想,就出手了。 苏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须臾,神色异常严肃道:“你不准喜欢他。”那天莫轻泓似乎也想救她,只是比他晚了一步。 “我只见过他一面,哪来的时间喜欢他?”顾溶月眸光闪了闪。 苏炎玉颜上还未褪下的红晕倏然加深了几分,声音情绪不明,“见一面也有喜欢的。” “比如呢?”顾溶月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红晕,脸上流露出嘲讽的神色,嗤笑道:“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苏炎看了她一眼,凤眸眯了眯,猛然拽住她,顾溶月一个趔趄扑倒在他身上,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苏炎眨眼间压住她的手脚,把她禁锢在了身下。 “记住,以后不准那样在我面前笑!”苏炎凤眸危险的盯着她的脸,冷声警告道。 “怎么?知道姐姐不吃纯情这一套,另辟蹊径,改霸王硬上弓了?”顾溶月脸上的嘲讽浓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苏炎气结,凤眸黑沉沉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挑眉笑了,“对,爷就是要霸王硬上弓!” 话落,嘴唇霸道的朝她的唇瓣的压去,顾溶月一惊,本能反抗,发现手脚纹丝不动,眸光闪了一下,仰头迎了上去,抢先一步吻上了即将落下的唇。 扑面的清甜气息和送上来的温软唇瓣让苏炎意外的错愕,随即腰间忽然传来一阵麻痛,立即惊醒,顾溶月扯了扯嘴角,动作敏捷的推开他,下一秒,翻身的坐在了他身上。 “霸王硬上弓的滋味怎么样?”顾溶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吟吟问道。 “娘子,你……你还是快下来吧,这样被人看见不好。”苏炎眸光闪了一下,声音无奈道。 “揽月阁是我的地盘,谁能看见?”顾溶月的手从他脸颊滑到唇瓣,笑吟吟问道:“你说,我是把你的嘴唇缝上呢,还是割……” 她话未说完,一道青光从窗外闪了进来,顾溶月面色一变,正欲起身,这时,身子蓦然一僵,忽然再动弹不得,她眸光惊异的看着苏炎,他为什么还能动?还点了她的穴道。 薛云飞飘身而落,视线落在床上两人的身上,眼睛骤然瞪大,颤着手指指着他们,“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怎么了?”苏炎伸手揽住顾溶月的腰坐了起来, 把她抱在怀里,在她唇边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挑眉看向薛云飞,“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所以以后你规矩点,再敢对我娘子挤眼,小心你的眼珠子。” 顾溶月没想到苏炎在别人面前这么厚脸皮,气的脸微微涨红,美眸愤怒的瞪着他。 她的脸色和目光落在薛云飞眼里就是娇羞脉脉了,他不敢置信的看了顾溶月一眼,又瞪大眼睛看着苏炎,“你……你中的真是噬骨?不是迷魂药?你不是说你和顾溶月屁……。” “你的话太多了!”苏炎冷冷的截住薛云飞的话,凤眸威胁的看着他。意思是,你敢乱说话,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薛云飞有把柄在苏炎手里,立即噤了声,心里却震惊不已,苏炎刚才叫顾溶月娘子,顾溶月含羞的坐在苏炎怀里,这样的画面实在太惊人了。 良久,薛云飞消化掉眼前的画面,眯着桃花眼看向顾溶月道:“我为什么在太医院睡了三日?”今日他醒来,知道已经过了三日大吃一惊,他记得他是找太医了,怎么就睡着了? “你为什么睡觉问你自己,我娘子一直和我在一起,她怎么会知道?”苏炎淡淡的扫了一眼薛云飞眯着的桃花眼,“我说过了,不要再对我娘子挤眼睛。” 他挤眼睛了吗?薛云飞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怪异的看了苏炎一眼,又疑惑的看了顾溶月一眼,他平白无故睡了三日,真的和她没关系? “话问完了就快走,别打扰我和我娘子的好事。”苏炎不耐烦的挥挥手。 薛云飞身子抖了抖,嗤笑一声,“你叫娘子叫的也太早了,顾溶月未必就会嫁给你,小心最后鸡飞蛋打。” “滚,立刻消失,不然明日你的破事就会天下皆知。”苏炎凤眸眯了眯,声音凉凉道。 “算你狠!”薛云飞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足尖一点,飞身出了揽月阁,轻功高绝,宛若腾云驾雾。 好功夫啊!顾溶月余光扫见薛云飞的背影心里赞道。他进了揽月阁她竟一点没察觉,无声无息。卫其几人也没有出现,想必是被他制伏了。苏炎似乎早知道他来了,那他岂不是比薛云飞的武功还要高? 见她眸光若有所思,恐怕是盘算如何对付他吧,苏炎出手解了她的哑穴,凤眸幽幽的看着她,低声商量道:“娘子,我把你的穴道解开,你能不能不扎我?我最怕针了。” “我不扎你,不就是抱一下亲一下吗?这没什么。”顾溶月神色认真,笑容和煦,“快给我解开吧。” “你真的不扎我?”苏炎仔细的看着她的神色,半信半疑的问道。 “不扎。”顾溶月摇了摇头。 苏炎眨了眨眼,沉吟了片刻,“那你要说话算话。”见顾溶月点头,他嘴角的笑意曼开,出手解了她的穴道,下一秒,他的脖颈被狠狠掐住,还未绽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第四十章 伤风败俗 “咳……咳……。”细碎的咳声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苏炎凤眸幽幽的看了一眼她恶狠狠的脸色,闭上了眼睛在她手下轻咳。 温热的肌肤随着他细碎的咳声震着她的手心,顾溶月眸光眯了眯,见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梨花白的俊脸越来越红,双手支着身子却不出手,心里一阵烦闷,狠狠的推开他,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苏炎被推倒在床上,禁锢的脖颈得到释放,闭着的眼睛睁开,看见顾溶月走出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须臾,勾唇笑了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用过早膳,宫里忽然来了人,太后召顾溶月进宫觐见。 顾溶月颇感讶异,太后这几年一直在皇苑静养,上个月才被皇上和苏乾迎了回来,据说回来是为了过六十大寿和苏乾的大婚。前身只在小时候见过太后,这几年并未见过,她为什么突然召见她呢? 苏炎凤眸看着顾溶月,若有所思,须臾,缓缓站起身道:“娘子,我和你一起去。” 顾溶月挑眉,“她要见的是我,你跟着去干吗?”太后要见的是她,她把苏炎带去,就像是怕太后把她怎么着似的,太跌份了! “你是我娘子,我怎么不能去。”苏炎蹙眉。 想着他就会说这句话,顾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去。”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苏炎凤眸一亮,温柔的看着顾溶月,“我的伤已经好了。”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忽然眸光一喜,态度骤然一改,看着他点了点,“好吧,那就一起去。”话落,站起身,拉着他就向外走。 苏炎凤眸闪了闪,觉得那里不对劲,果然,刚走两步,顾溶月下面的话传了过来,“你的伤好了,见了她后,我送你回北王府。” 身后的脚步登时顿住,顾溶月拉了两下没拉动,回头催促他,“怎么了?快走啊,别让太后等急了。” 苏炎挥开顾溶月的手,淡淡道:“算了,你自己去吧,她要见的是你,又不是我。”话落,转身走了回去,走了两步又转身补充道:“才过两日,伤是开始好转了,不过也要静养数日才能好。” “北王府更适合静养,别人家哪有自己家舒服,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看是让北王府的人来接你,还是我让管家送你回去?”顾溶月眸光一转,立即问道 。 苏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缓缓开口,“你说的对,自己家养伤会舒心些,你去给北王府送信,让他们来接我吧。”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我父王是个很固执的人,我回去了,你可能会有些小麻烦,不过你不用在意,忍忍就过去了。” 顾溶月听到他前面的话脸色一喜,喜色刚绽开听到后面的话又暗了下去,她把苏炎送回去,没准北王会把他送回来,还会外加骂她没良心,这样的话,不是自己找骂吗?想了一下,她若有所思道:“你一直在北川,圣都的北王府你也没住过,说不定还没在我的揽月阁舒心呢,你在这住着吧,来回挪动对你的伤口也不好。” 听到她的话,苏炎忍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其实我在那养伤都无所谓,回北王府也挺好的。” 听着他的口气,顾溶月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也只能道:“不行,我是大夫,听我的,就在揽月阁养伤。” 苏炎状似思索了一下,随后展颜笑道:“好吧,就在揽月阁吧,你快进宫吧,我在府里等你回来。” 顾溶月被他俊美绝伦的脸晃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直到顾溶月的身影消失在揽月阁,苏炎才收回了视线,负手立在窗边,良久,他低声笑了起来,眉眼分外愉悦,朝窗外喊道:“秦焰!” “爷。”一个灰色的身影瞬间闪了进来。 “马上通知父王,爷要大婚!” “是!”秦焰躬身应道。正欲飞身而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憨憨的问道:“爷和谁大婚?王爷问起,属下要怎么回?” 苏炎脸顿时一黑,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你个憨子,爷还能和谁?当然是我娘子。” 秦焰捂着疼痛的屁股,爷这两日叫顾小姐娘子,他知道,可是,他憨厚的脸上有些纠结,不耻下问道:“几日前爷说不娶顾小姐的,王爷要商量婚期,您还让属下给王爷下了巴豆,您忘了?” “闭嘴!照爷说的做,快滚!”苏炎不耐烦的骂了一声,一脚把秦焰踹了出去。 秦焰就地滚到了外面,摸了摸脑袋,为什么爷和他说话从来不超过三句,第三句都会让他滚。爷对小晋小五就不是这样。他哀怨的看了里面一眼,飞身而起,如一道疾风眨眼出了揽月阁。 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坐上护国公的马车,随着宫里来的马车进了宫,一位一看就品级颇高的宫女在等着她,带着顾溶月她们向慈宁宫走去。 到了慈宁宫,那名宫女去通禀,顾溶月在外候着,如今是七月初,慈宁宫的几个赏玩的荷花池子里荷花微微昂着头,开的极好,微风吹过,娇羞默默,煞是好看。 过了片刻,那名宫女出来说,太后让她一个人进去,顾溶月点了点头抬步向内殿走去,青碧和青萝候在了外面。 进了内殿,顾溶月抬首望去,只见软榻上斜倚着一个神色淡淡的,老妇人,手支着额头,身子略发福,锦服雍容华贵,身侧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臣女顾溶月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顾溶月不慌不满的上前行礼。 “抬起头来”过了良久才有声音响起,太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情绪。 太后不让她起身,顾溶月也不恼,为难人总要有个由头,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听话的抬起头,从从容容的迎上太后打量的目光。与太后眸光对视的那一刻,一股凉气从头顶蔓延全身,那双眸光锐利如寒刃直穿她的眼睛,三丈开外,威严的气势却逼面而来。只一眼,顾溶月就知道太后是个厉害的女人,她稳了一下心神,眸光平静的接受太后的目光。 见她直直的对视她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清丽秀美的脸上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太后眸中划过一丝寒芒,又迅速恢复了平淡。那丝寒光落在顾溶月平静的眸光里,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你知道自己是有婚约吗?”太后懒懒的坐起了身,不咸不淡的问道。 “臣女知道,十五年前先皇为臣女与北王世子赐婚。”顾溶月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如实答道。 “外面的人传你喜欢乾儿,想废除先皇的赐婚,嫁给乾儿?哀家听得不太懂,你给哀家说说是怎么回事?”太后的声音不急不慢,却带着威严。 顾溶月默了一下,装出冤枉的样子,眼含委屈道:“太子殿下是臣女的表哥,我对他就像妹妹喜欢哥哥,臣女是说过要嫁太子表哥的话,那时臣女年幼童言无忌,不知男女情事,现在臣女长大了,知道有婚约在身,怎么会说那些混账话,败坏自己的名声呀,不知道是谁胡说八道,她们脑子龌龊嘴也不干净,诋毁臣女和太子的名誉,太后定要严惩她们,为臣女做主啊!” 太后眯着眼睛看她,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怕意,冷哼一声道:“护国公真会教女儿,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本事真不小,仗着有几分样貌勾引乾儿伤风败俗,如今又迷惑炎儿让他住进了护国公府,如此不知廉耻,真是玷污了哀家的皇孙。” ------题外话------ 谢谢柳边风絮送的1朵鲜花,谢谢清风妖月送的2颗钻钻,谢谢亲们的支持,我会好好写的,么么哒 ------------ 第四十一章 出言顶撞 顾溶月心里冷笑,太后存心和她过不去,她如何做都枉然,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卑躬屈膝了,径自起身道:“臣女与太子清清白白,太后说的伤风败俗臣女当不起。北王世子为救臣女被暗器所伤,他又是我未来夫君,臣女照顾他名正言顺,再说是北王把他送到护国公府,太后说的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臣女更当不起!” 太后没想到她敢出言顶撞,目光凌厉的射向她,顾溶月神色淡淡仍没有一丝惧意,半晌,她忽然卸了怒气,脸上漾起几许冷笑,冷冷道:“不止胆大,还是个有脾气的丫头。” 顾溶月美眸眯了眯,她是护国公嫡女,皇后的外甥女,苏炎的未婚妻,她没有错太后能把她怎样,她淡淡道:“臣女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再让哀家听到什么废除婚约,哼,要不是先皇赐的婚,哀家也没有办法,你怎么能配得上哀家的炎儿?”太后声音似嘲似讽。 顾溶月心里冷哼,哀家的炎儿,哀家的炎儿,说的像是亲孙子似的,你怎么不问问你的皇孙如今怎么样了?伤势如何了?净扯这些没用的来找她的茬。 见顾溶月神色冷淡沉默不语,太后眸光闪了闪,第一次有人敢给她摆脸色,须臾,她忽然笑了,和蔼的朝顾溶月摆摆手:“过来坐。” 皇家的人神经都有问题吧?太后这脸变的也忒快了点吧,顾溶月心里无语,走到太后旁边的绣凳前坐下。 太后看了她一眼,忽然执起她的手,语气亲切又慈祥道:“孩子,哀家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想让你清楚先皇赐婚不是儿戏,你对乾儿有情的话就断,没有的话更好。” 太后握着她的手,镂雕凤凰的护甲贴着她的手背,丝丝凉气在她她的手背蔓延,顾溶月抬首看向太后,神色认真道:“臣女说的句句实言。” 太后眸光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点了点头,笑道:“今日召你来,是想叮嘱你几句。” “太后请讲。”顾溶月看着她道。 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飘忽,“炎儿啊,他从小没了母亲,小时候有一个哥哥,也是隔母的,并不亲近,性子孤僻。哀家要你答应哀家,你们成了婚,你要对他好。” 性子孤僻,顾溶月一愣,她没发现苏炎性子孤僻,小时候有个哥哥,难道这个哥哥现在没有了?这成婚八字还没一撇呢,要她对他好,那他也得对自己好,再说,要嫁也得自己心甘情愿不是。 想归想,面上顾溶月却点头,“知道了。” 太后仔细的看着顾溶月,眸光有什么一闪而逝,须臾,她从手上褪下一串紫檀佛珠戴在了顾溶月的手腕上。 “这串佛珠是慧安师太开了光的,驱邪避凶,皇后说宴会那日的暗器是冲你去的,哀家把这串佛珠赏给你,相信佛祖会护你平安。” 紫檀佛珠饱满光泽,衬的手腕雪白莹润,很是好看,顾溶月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顾小姐不知道,这串佛珠,清宁郡主很喜欢呢,求了好几次太后舍不得,今日赏给了您,可见太后多疼您。”太后旁边的徐嬷嬷朝顾溶月笑道。 “谢谢太后赏赐,臣女以后一定日日佩戴,不辜负太后的心意。”顾溶月看了徐嬷嬷一眼,起身给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点了点头,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道:“好了,说了一会子话,哀家也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是,臣女告退。”顾溶月行了一礼,余光扫了太后一眼,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直到顾溶月的脚步声再听不见,太后闭着的眼睛睁开,盯着顾溶月离去的方向,倏然闪过一丝冷芒,声音带着嘲讽,“这就是你们说的单纯无知?” “老奴失察,太后息怒。”徐嬷嬷惊骇的看了太后一眼,立即跪地请罪。 “不是你失察,是阮氏太无用了。”太后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漫不经意道:“无用的人活着也没用。” 徐嬷嬷眼里精光一闪,脸上浮出一层诡异的笑,“淑妃进了冷宫,尚书府被抄家,阮氏惊忧过度一时想不开也正常。” 太后瞥了徐嬷嬷一眼,似乎笑了笑,淡淡道:“阮家能有今日的下场,是因为淑妃太蠢了。” “太后圣明,淑妃愚蠢,被人利用了尤不自知,还敢污蔑太后您,她也不想想,您刚回宫半月,何时理会过这等琐事?又怎么会送舞姬去助兴呢?”徐嬷嬷道。 太后闭上眼睛,唇边挑起一缕淡笑,“哀家轻看后宫里的女人了,这几年哀家不在,她们的胆子也肥了,如今连哀家也敢利用了。” “正是因为太后您以前懒的理她们,她们才越来越过分了,这次竟敢勾结刺客,企图伤害皇上和东王,太后,您既然回宫了,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呀。”徐嬷嬷接着太后的话道。 “不急,是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太后微微笑了笑,睁开了眼睛看向徐嬷嬷,意味不明的开口道:“去查顾溶月这几年做过的事,尤其是接触过什么人。” “是。”徐嬷嬷眸光怔了一下,随即恭敬的应道。 从慈宁宫出来,顾溶月吐了一口气,太后绝非善类,即使不奉承亦不能得罪,应付下来当真是累得慌。慈宁宫宫门外候着一个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赵嬷嬷,见顾溶月出来,似乎松了一口气,迎上去说明来意,把顾溶月领去了凤栖宫。 皇后姨母要见她,顾溶月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跟着赵嬷嬷去了凤栖宫,殿内,皇后正在等她,神色有些担忧,见她进来,先打量了她一番,又拉着她的手,询问太后见她何事。顾溶月安抚的朝她笑了笑,把太后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皇后听, 看到顾溶月手腕的紫檀佛珠,皇后眸光闪了一下道:“太后脾气不好,你以后要谨慎一点。” “知道了。”顾溶月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点了点头。 “本宫没想到,苏炎那孩子会那么喜欢你,不顾性命的救了你。”皇后转移话题,声音含着一丝戏谑。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撇了撇嘴道:“救我不一定就是喜欢我。” 皇后不以为然的笑道:“本宫听胡侧妃说,他四岁那年生了一次大病,病好之后,只要是女人一碰他,他就大哭不止,把奶娘婢女都赶了出去。这些年,北王府除了胡侧妃身边有几个婢女嬷嬷,剩下的全是小厮侍卫,如今他愿意去救你,定是喜欢你,本宫不会看错的。” 顾溶月吃惊的看着皇后,怪不得苏炎那么怪异,她一说让青碧青萝照顾他,他就发脾气,原来这是有原因的。这绝对是一种心理疾病,就像有的人有心理洁癖一样,严重的心理洁癖者,不喜欢的人一靠近就会呕吐昏厥。 “他那年生了什么病?”顾溶月好奇的问皇后。 皇后摇了摇头,笑道:“本宫不知道,他一直在北川,我也是听胡侧妃说的。” 顾溶月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接下来顾溶月一直想着苏炎四岁到底得了什么病?皇后问话,她心不在焉不是“嗯”就是“哦”,皇后以为她累了,就让赵嬷嬷送她出宫了。 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出了宫,看见护国公府的马车,却没有看见叶青,青碧青萝好奇的去查看,刚掀开帘幕,一缕轻烟飘过,青碧青萝眼睛一翻往下倒去。 顾溶月上前接住了她们,在帘幕完全落下之前,她看到了黑色锦袍下摆的一角。顾溶月眸光冷漠的看着帘幕,半晌,她喊了一声“卫其!” ------------ 第四十二章 火上浇油 “在!”卫其瞬间飘身而落,无声无息。 “把她们两个送回去!”顾溶月把青萝青碧推了过去,卫其接过两人,又看了一眼马车,飞身而起,很快没了踪影。 顾溶月挑开帘幕上了马车,里面躺着昏迷的叶青,顾溶月冷冷的看向姿态优雅饮着茶的人,声音嘲讽,“莫太子想见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找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莫轻泓脸色带着病色的苍白,眉目温和亲切,微微一笑道:“顾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不该对你的人出手,我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的,冒犯之处,还请顾姑娘见谅。” 黑色锦袍穿在他身上优雅柔和,没有一丝凌厉深沉,面色苍白孱弱,眉眼却带着春日融融的暖意,顾溶月看着他,心里的怒气忽然莫名其妙的消散了,移开视线淡淡道:“找我什么事?” 莫轻泓如春水的眸光破出笑意,看着顾溶月温声道:“我想谢谢你。” 想谢谢她,顾溶月心思一动,那她就成全他,让他好好谢谢她,顾溶月挑眉看着他,“谢谢不能只用嘴说吧?”意思是你得拿出点诚意吧。 莫轻泓眸光微微一愣,随后温和的笑道:“你想要我怎么谢?” 这人也太不上道了吧,谢人当然要用银子了,非逼她说出来,顾溶月斟酌了一下道:“你就拿十万两银子吧。”心想她救了一国太子,十万两银子应该不多吧。 “好。”莫轻泓答应的很爽快,眉眼皆是笑意。顾溶月也没见他有动作,窗外忽然扔进来一个荷包,莫轻泓接住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顾溶月。 顾溶月打开荷包,十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心里顿时一喜,这钱来的也太快了,她笑眯眯的收起了银票,再看莫轻泓忽然觉得顺眼多了。 “你母亲和大夏的皇后是双生子吗?”莫轻泓忽然开口问道 “嗯。”顾溶月点了点头,皇后姨母和纪彦雪的确是双生子,她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莫轻泓眸光闪了闪,浅浅一笑道:“没什么,我看你和皇后容貌并不相似,想来你和你母亲容貌也不相似。” “你怎么这么想,双生子有很多都长的不像,我长的像我母亲。”顾溶月好笑道。 莫轻泓闻言眸光染上一丝异样,深深的看着她,良久,收回视线,温声道:“我送你回去。”话落,不等顾溶月答应,他就朝外面吩咐了一声,“蓝冰,赶车!去护国公府。” “是。”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须臾,马车平稳的向护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有没有搞错,这怎么像是他的马车一样?顾溶月翻了个白眼,看着莫轻泓道:“噬骨是北玥皇室的秘毒,那日的暗器又是冲我来的,北玥太子总该给我说点什么吧。” 莫轻泓闻言淡淡一笑,声音温润道:“现在还没有什么要说的,但迟早会给你一个说法的。”顿了一下,他若有所思道:“西凌太子好像知道殿内有暗器的事。” 凌傲天?顾溶月脑中显出一双寒星的眸光,须臾,她蹙眉看着莫轻泓道:“凌傲天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认识他,再说,相比他而言,你的嫌疑比他大多了,噬骨可你们北玥的秘毒。” “你若是怀疑我,刚才就不会问我了。”莫轻泓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笑道:“凌傲天与苏炎可是天敌。” 顾溶月眉头蹙的更紧了,眸光探究的看着莫轻泓,“那他应该杀苏炎,不应该杀我呀。” 她是没有怀疑莫轻泓,人有时候很奇怪,就像她救他一样,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莫轻泓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对顾溶月没有一丝戒备,温声道:“苏炎师承天山老道,武功博大精深,那些暗器伤不了他,不然凌傲天也不至于绞尽脑汁栽赃陷害北王府了。我猜那暗器应该是他准备对付我的,只是不知怎么先一步用到了你身上,他大概也没想到,苏炎会过去救下你,而且中了毒,他现在应该在谋算着,怎么趁此机会除掉苏炎,还想着让我死在大夏。” 顾溶月冷冷一笑,声音嘲讽,“凌傲天算盘打的倒好,不管刺客得不得手,北王府担了罪名都会被剿灭,只是他把别人想的太蠢了,他以为给刺客化化妆就可以瞒天过海了?。”顿了顿她又道:“他为什么不刺杀太子?大夏的太子死了不是更好吗?” 看着顾溶月脸上的嘲讽,莫轻泓温润的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声音淡淡的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苏炎还活着。” 顾溶月顿时一愣,苏炎还活着,须臾,她眸光闪过一丝了然,冷笑道:“皇上那么多儿子,太子死了,还有很多,苏炎未必稀罕那把金椅子。” 莫轻泓眸光闪过一丝什么,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你喜欢苏炎?” “我喜不喜欢他,不关你的事吧。”顾溶月扬眉,这人真奇怪,刚才问她母亲和皇后是不是双生子,现在又问这个。 莫轻泓浅浅一笑,眸光温润的看着她,不再说话。顾溶月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也不再说话,车箱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在护国公府大门前停了下来,莫轻泓先下了马车,顾溶月挑开帘幕,看了一眼赶车的冷漠少年,跳下了马车。 “你怎么回去?”顾溶月挑眉看着他,他没有马车,没有马,看着他身体也不是很好,考虑着要不要把马车借给他。 莫轻泓似乎很苦恼的想了一下,蹙眉道:“是呀,我怎么回去呀?” “马车借你了。”顾溶月豪爽的摆摆手,“你回去后,让叶青再赶回来。” 莫轻泓眉眼染上浓浓的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一阵微风吹来,清爽宜人,看着他的笑脸,顾溶月清丽的脸上也漾起笑意,她不讨厌莫轻泓,他身上有一种亲切感,要不然那天她也不会救他了,她挥手道:“那你走吧!” 莫轻泓看着她嵌着梨涡的笑容,清新纯净,他眉眼的笑意更浓了,伸手去帮她拂掉贴着唇角的几根散落的青丝,清凉的指尖划过顾溶月的唇角,她一愣,还没来得及反映,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吼。 “你们在做什么!”苏炎一身雪青锦袍站在几丈远处,身姿俊挺玉树芝华,玉颜上是阴沉的愤怒,凤眸冰冷如利剑般射向莫轻泓,周身散发的寒气,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也瑟瑟发抖。 “你怎么出来了?”顾溶月推开莫轻泓顿住的手,快步走向苏炎。 苏炎看也不看顾溶月,猛然出手,手心凝起一团云雾如疾风一般莫轻泓打去,莫轻泓出手抵挡,却还是连着退后了几丈,苏炎满脸愤怒的飞身而起张开手掌朝莫轻泓打去。 “苏炎!你给我住手!”顾溶月看着苏炎愤怒的样子,心里恼怒,怒斥一声。 顾溶月的喊声犹如火上浇油,苏炎掌风忽然加大力道,莫轻泓面色一变,双脚却寸寸滑退。一旁的蓝冰立即出手,抽出宝剑朝苏炎刺去。 苏炎收了手踢开蓝冰,蓝冰踉跄的退后几步,惨白着脸吐了一口血。苏炎身子旋转掌心凝气,杀气腾腾的再次朝莫轻泓逼去。 见莫轻泓脸色异常苍白,淡紫色的唇片刻之间已是深深的暗红,顾溶月大惊失色,想也不想,飞身朝莫轻泓而去,蓝光一划快若闪电闪到莫轻泓身前,提起手掌靠着意念凝聚真气,迎上苏炎的掌风。 苏炎面色一惊,来不及收手,堪堪卸了七分力道才对上顾溶月的掌心,一股强烈的麻痛通过掌心瞬时传遍他的全身。苏炎被一波强大的内力震退了五六丈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脚步,手麻痛的微颤了一下,苍白的唇角溢出了丝丝鲜血,紧抿着唇看向顾溶月。 顾溶月卸了内力,脸色发白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她不知道她的掌风那这么厉害,她只是想阻拦苏炎。 ------------ 第四十三章 激烈厮杀 她看向他,苏炎凤眸里是一望无际的沉寂,玉颜惨白如纸,唇角丝丝鲜血顺着下颌点点滴到胸前,触目惊心。顾溶月心口骤然一紧,直直的看着他。 莫轻泓没想到顾溶月会出手,眸光闪过惊异随即恢复正常,须臾,他脸色苍白的看着苏炎,微微一笑道:“北王世子的功夫也没有传说的那么神,不过如此。” 苏炎不再看顾溶月,闭了闭眼睛,声音似嘲似讽,“是呀,不过如此。”话落,他足尖一点,动作有些缓滞,向护国公府门前街道的西边而去。 莫轻泓看了一眼苏炎身影,温润的眸光染上一层异样的笑意,用戏谑的口吻道:“他生气了,你不去追?” 顾溶月脸色发白的看着苏炎消失的方向,今日这样的一幕,他就如此了,若是她以后喜欢上了某个人,他又怎样?她追过去又能说什么?顾溶月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莫轻泓,转身向府里走去。 莫轻泓无辜的耸耸肩,眸光笑意盈盈的对一脸惊诧的蓝冰道:“走,咱们回去。”话落,上了护国公府的马车,蓝冰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迹,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溶月的背影,坐到车前,扬起马鞭,马车向东边驶去。 顾溶月脑子混乱的朝揽月阁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脑中一闪顿住了脚步,护国公府西边的街道叫空烟街,人迹罕至,两边是河道,苏炎往西必定经过,想起莫轻泓在马车上说的话,她想也不想,足尖一点,一跃而起,她已经没心思惊叹轻功的奇妙,飞身急速朝空烟街而去。 顾溶月施展轻功到了空烟街,还没有落地,就远远的看见一群黑衣人激烈厮杀,刀光剑影,空烟街弥漫浓浓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顾溶月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骤然一紧,脸色惨白的寻找苏炎的身影,等看到那身雪青才松了一口气, 苏炎正与一个黑面人在半空中搏杀,顾溶月极速朝他飞身而去,忽然看见苏炎身子向下坠去,黑面人的长剑直直朝他刺去。 “苏炎!”顾溶月大呼一声,扬起手里的银针朝黑面人的手臂扔去,苏炎听到顾溶月的声音,抬头凤眸乍惊乍喜看着她,随后又淡了下去,黑面人衣袖一挥,银针掉头瞬时直朝顾溶月面门逼去。 就在黑衣人挥袖的一瞬间,苏炎身子快若闪电翻落到几丈外。黑面人眸光阴狠的射向顾溶月,灌注了真气的长剑以穿石劈山的气势朝顾溶月袭去,顾溶月一惊,动作迅捷飞身而起,剑气扫断了她裙裾一角,那块衣角仿佛利刃一般,随着那把剑,带着杀意朝前方袭去。 苏炎在一旁,盯着她残破的裙角,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看了一眼黑面人,手不由的握成了拳。 顾溶月心里大怒,她若不是有内力,今日就死在他的剑下了,他要她的命毁她的裙子,她扒了他的皮。 她飞身朝黑面人打去,黑面人眸光嘲讽的迎上去,顾溶月精于近身格斗,又灌注了内力,招招凌厉紧逼,黑面人眼中的嘲讽褪了下去,渐渐凝重起来,顾溶月招式怪异,出手迅速,他渐渐处于被动,只能守不能攻。眼看越来越受制于她,黑面人眸光一眯,忽然停手,迎上去受了顾溶月一掌,与此同时他手心一团黑雾朝顾溶月射去。 顾溶月面色一变,她没想到黑面人会做为损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去抵挡,一道白光射到她面前,顾溶月的眼睛不适的闭了一眼,等她在睁眼已经落在了几丈之外,靠在一个清凉的怀抱里, 顾溶月呆愣的看着苏炎,苏炎脸色苍白,松开顾溶月,身子晃了晃勉强站稳。 黑面人受了顾溶月一掌,捂着胸口退后一丈,一口血喷在了面纱上,寒星的眸光似愤怒的怒狼,凶狠的盯着顾溶月和苏炎。 顾溶月从苏炎身上移开视线,看向黑衣人,冷声喊道,“卫闯、卫竞、卫安、卫其,给我杀了他!” “是!”声音还未落下,刀剑出鞘,四道黑影手持长剑朝黑面人刺去! 顾溶月偏头看向身边脸色苍白的苏炎,抿着唇道:“你怎么样?” 苏炎没有看顾溶月,玉颜神色淡漠,凤眸淡淡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犹在激烈厮杀的一群人,沉默不语。 黑面人看到远处传来急速的风声,知道苏炎增援的暗卫来了,今日再无杀他的可能,也不再与卫其几人缠打,吹了一声口哨,施展轻功朝河道对面而去,活下来的黑面人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朝他追去。 顾溶月看卫其几人飞身就要追去,大喊一声“不用追了!”,凌傲天这么狡诈的人,河道对面必定有接应,卫其几人去了绝沾不到便宜。卫其四人看了顾溶月一眼,退了下去,心中则吃惊不已,一直以为小姐是个柔弱的闺中女子,没想到小姐深藏不漏,武功远在他们之上。 小晋和小五带着百名暗卫赶到,他们收到暗号就火速赶来了,主子身边有三十名暗卫,在护国公府养伤应该很安全,毕竟没有人敢去护国公府去刺杀主子,怎么跑到这来了,他们一路赶来心中焦急,主子伤还没好,定是情况危急才发了信号。 “主子,属下来晚了。”小晋、小五飘身而落,看道苏炎面色发白,两人快步走到苏炎跟前跪下道。 苏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淡淡道:“我没事,起来吧。”话落,苏炎朝他们后面的暗卫打了个手势,活下来的暗卫和增援来的暗卫齐齐应了一声,带着同伴的尸体和黑面人的尸体如潮水般退了下去。空烟街静了下来,只有刺鼻的血腥味。 “为什么不交给京兆尹调查,这也太便宜他了吧!”顾溶月看着苏炎道,应该让京兆尹来看看,让皇上也看看,这凌傲天有多么无耻嚣张。 苏炎没有回答顾溶月的话,淡淡的看她一眼,声音平淡无波,“宴会那日我救了你,今日你救了我,我们扯平了,你不用再内疚了。”话落,他抬步朝街头缓缓走去。 他从她身侧走过,顾溶月看向他的伤口,腰间血泽一片,她心里一急,伸手拽住了苏炎的手探上他的脉搏,苏炎顿住脚步,偏头紧紧抿着唇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脸色发白,他心脉被她那一掌震伤了,又动了手,伤的很重。她抿了抿唇开口,“跟我回去!” 苏炎冷冷的看了顾溶月一眼,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臂,声音冷的像一团冰块,“北玥太子还在揽月阁等着你呢,你都把他带回来了,还让我回去,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不用内疚你打伤了我,是我活该,我自找的!”话落,满身寒气的继续朝前走。 莫轻泓怎么会在揽月阁等她呢?莫轻泓要送她,她有事情要问他也就没拒绝,他也太会想了吧。 他脚步虚软不稳,顾溶月咬咬牙快走两步拉住他,声音带一丝急迫,“莫轻泓不是我带来的,你受伤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北王府有的是大夫,不用你操心!”苏炎再一次挥开她的手,眸光冷漠褪去了些许,声音却依旧冷硬,“你不是一直就想废除与我的婚约吗?我成全你,你可以去喜欢苏乾,喜欢北玥太子,想喜欢谁随便喜欢谁,省的因为牵扯上我你不痛快!” 小五和小晋俩人吃惊的看着苏炎和顾溶月,主子和顾小姐是在吵架吗?主子对顾小姐真是不一样呀!主子一向不让女子靠近他的,从主子安静的在国公府养伤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还对顾小姐发脾气,这太不正常了…… 顾溶月紧抿着唇看着他,苏乾和她没关系,莫轻泓是因为她有事要问他才会默认他送她回来。她没招谁没惹谁,她已经追来了,已经先低头了,他还不依不饶,她也没必要再多说了。 她眸光渐渐冷了下来,用比他还冷的声音道:“与你扯上的确让我不痛快,你若能成全我,我感激不尽。”话落,绝然转身,足尖轻点,轻功飘逸轻灵,朝揽月阁飞去。 ------题外话------ 亲们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啊用口水淹死我吧╭(╯3╰)╮ ------------ 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顾小姐轻功如此好!小晋和小五惊异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想起她刚才的话,两人心里一紧看向苏炎,废除先皇赐的婚约,北王府如今如履薄冰,主子可不能这么做呀! “你……”苏炎下意识的追了两步,凤眸闪过一丝懊恼,良久,抿了抿唇,转身缓缓的朝前面走去。 小晋和小五吃惊的对视了一眼,立即追了上去。他们跟在主子身边久了,对主子的心思还是能揣摩三分的,以主子的脾气,刚才的情形应该扬长就走了,哪里还会和顾小姐吵架?这明明就是想和顾小姐回去嘛,他们敢肯定,顾小姐再说几句软话,主子肯定就跟她走了。只是主子的架子端的貌似高了点,顾小姐又貌似不吃这套。真是没想到啊,怪不得王爷感慨说主子开窍了,原来是指的这个啊。两人唏嘘的偷偷看了苏炎一眼,见他脸色淡漠没有情绪,这是大怒的时才有的表情,他们心里虽担心他的伤,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两人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顾溶月回到揽月阁不久,青碧青萝两人就醒来,知道顾溶月已经回来松了一口气,跑去给顾溶月请罪。 “小姐,奴婢无用。”两人满脸愧疚的跪顾溶月面前。她们看到了马车里的男子,就被点晕了,实在太没用了,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万幸的是小姐没事。 “起来吧,不是你们的错。”顾溶月朝两人摆了摆手,随即抿着唇道:“你们去东厢房把北王世子的衣物收拾一下,送去北王府,立即去办。” 青萝和青碧心里一惊,北王世子走了吗?两人心里虽然疑惑,但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问,忙起身应了一声,“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姐姐,坏哥哥走了吗?”在榻上学写字的顾奕宸放下了手中的笔,黑宝石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答反问道:“宸儿写的什么?” 顾奕宸立即忘了要问的话,献宝似的把自己写的拿给顾溶月看,小脸兴奋的道:“我写的姐姐。” 顾溶月拿起来看了一眼,歪歪扭扭的勉强可以看出来是两个字--娘子,辨识出来这两个字,顾溶月一愣,看着顾奕宸问道:“谁教给你的?” “坏哥哥今日教我的,他说我会写姐姐两个字,你就会高兴的。”顾奕宸忽闪着眼睛看着顾溶月,模样单纯可爱。 顾溶月看着两个字,心里一阵烦闷,勉强对顾奕宸笑道:“宸儿写的很好,只是这不是姐姐两个字。”说着顾溶月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了姐姐两个字,笑道:“姐姐是这样写的。” “啊?”顾奕宸看着迥然不同的两个字,神色失望的嘟囔道:“坏哥哥真笨,他是个大人,却连姐姐都不会写。” 顾溶月哑然失笑,亲了亲他的脸颊,把他从榻上抱下来,轻声道:“宸儿写累了,出去玩一会吧。”顾奕宸笑眯眯的吧唧亲了姐姐一下,点了点头,蹬蹬的跑了出去。 “奶娘,好好看着他,我有些累去睡了,晚膳不用叫我了。”顾溶月揉了揉额头,对一侧看护顾奕宸的苏嬷嬷道。 “小姐,你没事吧?”苏嬷嬷担忧的看着顾溶月道,卫其把青碧青萝送来时,已经说了小姐没事,北王世子还是去找了,小姐一回来却吩咐青碧青萝把北王世子的衣物送回去。北王世子没和小姐一起回来,两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你去吧。”顾溶月有些疲惫的摆摆手,转身朝内室走去。苏嬷嬷见她疲惫,应了一声忙退了下去。 顾溶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这半天发生太多的事,先是被太后责骂,又是苏炎和莫轻泓打架,接着又是空烟街的刺杀,一颗心上上下下,凌傲天想杀她,太后斥责她,苏炎生她的气,她招谁了?个个跟她过不去!良久,她把手捂在脸上,抑郁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用过早膳,清空万里,院中的百合花瓣纯净,花蕊挺立,香气宜人。顾奕宸在院子欢快的跑着,手里紫色的风车呼呼的转动,应和着他愉悦的笑声,揽月阁的气氛闲适温馨,顾溶月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捧着茶,眸光温柔的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弟弟,生活惬意悠闲,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她身侧的青碧爬在青萝耳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青萝睁大眼睛,须臾,两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什么事那么高兴?”顾溶月感兴趣的问道。青碧性格安静,平时都是青萝八卦,难得她今日反常,心里有些好奇。 青碧笑着推了青萝一下,青萝掩嘴笑道:“小姐是不知道,北玥太子昨晚招了天香楼和云香楼的十位姑娘,现在传的巷闻街知呢。” 顾溶月大吃一惊,莫轻泓招妓,还是十名,他怎么说也是一国太子,还没到这种饥不择食的地步吧,更何况他那病恹恹的样子,一夜十名,他消受的了吗? “这不是真的吧?会不会是外面的人乱传?”顾溶月不信。 “不是,是真的,今日下朝后,太子殿下听说了,还说是他考虑的不周到,送了十名丑女去给莫太子呢。”青碧笑道。 “丑女?”顾溶月敏感的抓住这两个字。 “嗯,太子殿下听说北玥太子有喜欢丑女的嗜好,觉得云香楼和天香楼的姑娘都很漂亮,再丑也丑不到哪去,就特意找了十名丑女,听说都很丑呢。”青碧接着笑道。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莫轻泓不像是有这样异嗜的人,其中是否有猫腻呀?这苏乾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招妓和异嗜皆不是光彩的事,他有必要那么大阵仗弄的满城风雨吗?他有多恨莫轻泓啊?这么着急让他被人戳脊梁骨。 “昨夜被北玥太子招去的那十名姑娘,起先一直是默默无名,如今一夜红透了半边天,身价翻了十几倍,听说就早上这一会儿工夫,云香楼和天香楼的门槛都被踏破了,想见那十名姑娘要排到两个月后呢。”青萝见顾溶月吃惊的表情,笑着补充。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这是不是和现代的炒作一样,同样的东西,平时无人问津,若是那个名人用过之后就会一炮而红万人哄抢,更何况是女人,能被莫太子招过的女人伺候,对有些男人来讲也是一种面子,他们去凑热闹也不奇怪。 可怜了莫轻泓,为妓院做了广告不算,名声也染上了污点,北玥太子在大夏招妓,这实在……,顾溶月心里遥遥的为莫轻泓祈祷,自求多福吧。 午膳后,顾溶月正打算带着弟弟去午睡,揽月阁来个一位不速之客。 顾溶月看了一眼迈着莲步随着苏嬷嬷走来的沈静,摸了摸顾奕宸的头,柔声道:“宸儿,去院子里玩风车吧,不要乱跑,姐姐一会儿去找你。” “嗯。”顾溶月乖巧的点点头,拿起桌上昨日姐姐给他扎的风车,迈着小短腿朝院子里跑去,紫色的风车在他手中呼呼转动,顾奕宸稚嫩地笑声慢慢远去。 沈静让丫鬟候在了外面,苏嬷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这沈小姐和小姐并无交情,中间又夹着太子,她来找见小姐做什么? 顾溶月第一次细看沈静,感慨苏乾有艳福,沈静一身芙蓉色软纱长裙,气质优雅带着隐隐约约的清傲。这种清傲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是才华和智慧沉淀出来的。气度远不是苏凝双之流可以比的。她看了苏嬷嬷一眼,苏嬷嬷会意,躬身退了下去。 沈静见顾溶月动也不动,眸底闪过一抹轻视,径直走到顾溶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盈盈笑道:“溶月妹妹心里果真是恼了我,连茶也不请我吃吗?” 沈静眸底深处压着的轻视逃不出她的眼睛,顾溶月唇角浮起几许客气疏远的笑意,“沈小姐未免抬举自己了,这天下让我恼的女人还没出生呢。茶壶茶杯就摆在沈小姐手边,沈小姐随意吃,别的不敢说,这茶水我还是能管饱的。” ------------ 第四十五 如沐春风 顾溶月的口气毫不客气,字字透着对她的不待见,沈静脸上有了几分愠色,看着她道:“我与妹妹相处并不多,不记得惹过妹妹,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妹妹就告诉我,我给妹妹赔罪,我们之间万不能生了嫌隙,不然,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会为难的。” 顾溶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想浪费时间和她周旋,直接开门见山,“我瞧着沈小姐也不笨,你哪不对心里不清楚?春杏没把话传给你?” 沈静眸光闪过一丝什么,流露出讶异的神色,声音带着疑惑,“妹妹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春杏呀。” “中秋宫宴我身上过敏起了红疹,梅花宴上我失足坠了湖,皇后寿辰的前一日我摔伤了手……,我在关键时刻出事,沈小姐却大放异彩,成了”大夏第一才女“。这显然是有所预谋吧,看在你嫉妒自卑的可怜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又何必来找我惺惺作态呢。”顾溶月话说的不紧不慢,字字含着讥讽。 沈静面色一变,声音带着隐忍,“妹妹不喜欢我,也不能如此侮辱我,我是丞相府的嫡女,身份不比妹妹低,哪来自卑之说呢?我自小受母亲教导,熟知女训女则,妹妹说的嫉妒欺我太甚。” “你嫉妒我儿时处处压你一头,自卑自己比不上我美貌,”顾溶月没有理会她,意味深长的笑道:“男人喜欢的是美女,苏乾更是,他当时赞你”第一才女“,你不觉得失望吗?毕竟在苏乾眼里貌比才重要多了。” 顾溶月前世年纪轻轻能成为军情局的翘楚,本事绝非一般,她太知道别人的痛处在哪了,所以,她若想踩谁,十有八九都踩的极准。若想激怒谁,就更是张嘴就成了。 “你休要胡说!”沈静面色开始发白,她发现自己除了这句话,竟再想不出其他辩驳的话来。心里莫名的愤怒,腾地站起了身子,眸光蒙上一层屈辱,“这都不是我做的,我……” 顾溶月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她。见她姿态娴静的看着自己,沈静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面色一白到底,抿着唇的盯着顾溶月。 顾溶月轻笑一声,“沈小姐不必生气,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知道哪些不是你做的。你知道以色事人长久不了,应该不屑做哪些小动作。” 沈静身子一颤,眸光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许久,她努力压下内心震惊,“你……你不恼我吗?” 顾溶月微微一笑,“恼你什么?沈小姐有自己的苦衷,我也没什么损失,又何必为难你呢?再说了,苏乾那样的男人我可消受不起,说起来我还要感激你呢。” “你即不喜欢太子,又何必送暖玉枕向我示威羞辱我呢?”沈静声音带着怀疑。 顾溶月淡淡一笑,“区区一只暖玉枕就让沈小姐觉得羞辱,若是苏乾说要娶我,以后和你平起平坐,你是不是更受不了?我送暖玉枕给你,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看清一些事情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提到苏乾时眸光清澈,神色不带一丝情意,显然是真的,沈静从她脸上移开视线,眸光闪过一丝痛苦,许久,幽幽叹道:“我已经看的很清了,只是没想到你比我看的还清。” 已经看的很清了?顾溶月一愣,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沈小姐看的清最好,以后就不要再浪费精力对付我了。” 沈静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再遮掩,直接打开天窗,“你的演技太好了,知道春杏动手脚却不拆穿,不喜欢太子还装出喜欢的样子,单纯柔弱,你用这个样子骗了这么多人,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顾溶月苦笑,前身是真的柔弱单纯,是真的喜欢苏乾,她一个十多岁养在深闺的小姑娘,遭逢大变能不精神失常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会有什么骗人的心机。 顾溶月看了她一眼,不欲多说,不露痕迹的岔开话题,“沈小姐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也有。就像今日,你不喜欢我,可为了讨皇后姨母的欢心却不得不向我示好。只可惜你用错了方法,就算我喜欢你,你依然得不到皇后姨母的欢心,少于沈贵妃接触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沈静面露惊诧之色,不由脱口问出,“为什么?皇后娘娘待我姑母很好,她……。”话说了一半,她蓦然住口,怔在了原地。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话点到为止即可,若是沈静连这点参悟能力也没有,对她也没什么作用了,以后她在她面前就没有如此客气的待遇了。 沈静离开时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迈着得体的莲步,气度从容的带着丫鬟走出了揽月阁。 顾溶月扬唇笑了笑,世家女子的婚姻系着家族的荣辱,给前身使绊子不是沈静做的,但她肯定是知情的。皇家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希望她能呆的舒服。 “姐姐!”看见顾溶月出来,在院里玩的顾奕宸向她跑来,彩色风车在他的小手里欢快的转动,风车的影子映在他黑宝石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顾溶月微微一笑,快走两步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姐姐带你去午睡。” 顾奕宸小脸红扑扑的,高兴的看着顾溶月,搂住顾溶月的脖颈,声音软软的提要求,“姐姐要给我讲故事。” “好。”顾溶月笑着点点头,抱着弟弟向房里走去。她能守护的亲人不多,上一世只有外公,这一世有弟弟,其他人如何对她,她可以量情处理。若有人敢来伤她想守护的人,她必会三尺青锋相候,赶尽杀绝。 顾溶月把弟弟哄睡,闭着眼睛酝酿睡意,“顾小姐!”外面远远传来一声急切的叫喊,紧接着便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顾溶月睁开眼睛,迅速起身 ,疾步出了房间,看到院中的情形,美眸一眯,淡淡开口,“卫其你退下吧。” “是。”卫其应了一声,剑气刹那收回,隐了下去。 蓝冰早已被攻击的狼狈不堪,见顾溶月出来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拱手道:“请顾小姐救救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怎么了?”顾溶月蹙眉问道。 “主子昨日与北王世子动手后,回去就发病了。这次病的厉害,随从的太医也束手无策,我听说您认识南神医,就找来了,希望您能把南神医请来,为主子诊治。”蓝冰满脸恳求的看着顾溶月。 这古代的传播力量不容小觑啊,她当时为了救苏炎胡编的一句话,连莫轻泓的侍卫也听说了。顾溶月无语了半晌道:“你回去等消息吧,我知道了。” “还请顾小姐快一点。”蓝冰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随后点足跃起,飞身离来了揽月阁。 顾溶月看了一眼天空,正午阳光明媚,思索了片刻,转身回了房间。半个时辰后,一个姿容明媚的少年走了出来,一身月牙白袍,面如傅粉,手持一柄玉扇,一举一动,风姿更胜云衡,让人见之如沐春风。 卫其几人在暗处吃惊不已,若不是他们一直在暗处盯着,知道没有其他人进来,他们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是小姐,没想到小姐还有这本事,这几日小姐真是给他们太多意外了。 ------------ 第四十六章 多此一举 化妆变身是军情局情报人员的绝密技能,顾溶月对自己的手法很有信心,莫轻泓不是火眼金睛,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她按着脑中的记忆,飞身朝驿馆的方向而去,如一缕白烟,眨眼间离开了揽月阁。 驿馆离护国公府并不是很远,沿街向东,顾溶月身姿轻盈,速度很快,半柱香的时间,飘身落在了北玥太子的行宫内。 “来者何人?”她脚刚落地,拔剑声瞬时响起,数十名黑衣暗卫眨眼间把她包围,道道剑光逼向她,却没有动作,只是警惕的看着她。 顾溶月扫了一眼周身的长剑,微微一笑,动作潇洒的展开了手中的玉扇,掷地有声的吐出两个字,“南恒。” “刷!”长剑几乎同时收回,几人看了顾溶月一眼,瞬间隐了下去,顾溶月挑了挑眉,这些暗卫显然知道南恒可能会来, “你是南神医?”一个隐含欣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去看,蓝冰看到她的容貌,疾步走向她的脚步停住了,再次问道:“你是南神医?”这次声音里隐含的是怀疑。 以貌取人?长相和医术有关系吗?顾溶月蹙眉,用清朗的男声,声调不耐烦道:“爷的话从不说第二遍,你们主子还治不治病,不治爷就走了,爷忙的很,没空理会你的罗里吧嗦。” “南神医请!”见他一脸的不耐烦,蓝冰心神一凛,几步走到顾溶月面前,恭敬的打了个请的手势。 “带路!” 顾溶月轻哼了一声,蓝冰看了她一眼,恭敬的引着她朝莫轻泓的寝殿走去。 顾溶月摇着扇子,缓步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皇上为莫轻泓准备的行宫奢华雅致,一路走来奇花异树,美不胜收,不比护国公府差。走至殿前,她被一盆白色的珊瑚吸引,珊瑚两米多高,晶莹剔透,形状如绽放的雪莲,顾溶月心里赞叹,如此佳品,实属罕见。 “南神医喜欢这株雪莲珊瑚吗?”伴随着低润的声音,一个白色消瘦的身影轻若无声的走了出来,病态苍白的脸上是一层历经千锤万打的憔悴。 顾溶月视线从珊瑚上移开,落在莫轻泓的脸上,心里微微一惊,虽然她早知道莫轻泓体内含毒,却也没想到一日不见就如此憔悴,他手搭着门框上,披着黑色的锦袍,松垮的白色中衣随微风浅晃,整个人就像海上的浮萍,似乎一阵风雨,一个浪花就能让他沉溺消逝。 “爷只喜欢银子,想让爷出手救你,你准备好银票就行了。”顾溶月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摇着手中的羽扇,风流笑道。 “呵。”莫轻泓眸光闪了闪,轻笑一声道:“天下人都说南神医喜欢女人,没想到他们都错了,原来你喜欢的是金银。” “他们说的也不错,有了金银才有资本喜欢女人。”顾溶月明媚一笑,潇洒的走到他面前站定,眨了眨眼睛,调笑道:“爷和莫太子品味不同,你喜欢招妓,花不了几个银子,爷就不同了,爷喜欢美女,养起来很贵的。” “你不要胡说,什么招……”后面的蓝冰生气了,眸光冷冷的射向顾溶月。 “爷给人诊治不喜欢被人打扰。”顾溶月截住蓝冰的话,丢下一句话,越过莫轻泓,自若的向殿内走去。 莫轻泓并没有因为她的调笑生气,似乎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蓝冰,淡淡道:“你先下去吧。”话落,缓缓转身朝里面走去。 “是。”主子发话,蓝冰心里即使再不愿,却也不得已的应道。昨夜行宫忽然出现十名女子,暗卫刚发现,云香楼和天香楼的老鸨就大战旗鼓的来接人,弄的满城风雨,主子发病昏迷在床上,说什么招妓,这明显是有人诋毁主子的名誉,他怎能不气? 莫轻泓的寝殿很雅致,皇上显然对他是花了心思的,顾溶月环视了一圈,走到桌前坐下,她中午吃的荷叶蛋炒饭,有些口干,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莫轻泓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顾溶月扫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 “你有那么渴吗?”莫轻泓看了一眼她豪放的动作,扶额叹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南恒的?”顾溶月放下茶杯,有些抑郁的看向莫轻泓。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刚才莫轻泓看她的眼神是很熟悉,没有第一次见陌生人的审视,显然知道她是顾溶月。 “因为你来了,所以我知道你不是。”莫轻泓眸光温润的看着她,顾溶月挑眉,什么叫她来了所以知道她不是。莫轻泓清淡一笑,轻描淡写道:“十三年前,我杀了南恒的师傅。” 十三年前,顾溶月微微一愣,他当时才几岁,杀了南恒的师傅?这样说的话,南恒与他有灭师之才仇,真来了才奇怪呢。 “你不过才十五岁,怎么会懂医术?师承何人?”莫轻泓神色不解的看着她。医术不是一朝一夕的学出来的,那日宴会她带走了苏炎,虽然他有些疑虑,却没有怀疑,天下能解噬骨的不过两人,天山道人年逾八十,南恒三岁学医,如今也有二十岁,今日她易容前来,显然是懂医术的,让人意外。 “你没听说过天才这个词吗?”顾溶月得意的笑了笑,“天生我材,何需师傅?” 见她不想多说,莫轻泓眸光闪了闪,也不再多问,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的看向顾溶月,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招妓。” “谁还没个小嗜好,这又不丢人。”顾溶月颇有意味的对他眨了眨眼睛,一副我理解你的样子。 “我真没有。”莫轻泓苦笑。 他有没有她不太感兴趣,顾溶月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他暗红色的唇瓣上,想起此行的目的,言归正传,“伸出手。” 莫轻泓一怔,明白了她的用意,浅浅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五年前皇爷爷请来了天山道人,亦解不了他身上的寒毒,他早就不抱希望,又何必多此一举。 顾溶月扫了一眼他毫不在意的浅笑,蹙了蹙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探上了他的脉搏。莫轻泓怔了怔,看了一眼她凝重的表情,没有动。 房间静了下来,顾溶月神色越来越凝重,莫轻泓笑了笑,伸手推开了她的手臂,顾溶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身体里流窜着那么重的寒气,正常的人估计撑不了几天,肌肉神经,五脏六腑就会被冻死,莫轻泓能活到今日,而且能行走,已经是奇迹了,他一直在服用一种抑制寒气的丸药,那种丸药显然是医学精深的高人所制,即使她拼劲医术也未必制的出来,所以说,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他。 ------题外话------ 亲们木有发现我今天更新晚了吗?~(>_ ------------ 第四十七章 倾尽光华 莫轻泓如何中的毒?他和南恒有什么纠葛?顾溶月没精力去探究,每个人都有故事,她的脑袋不大,前身的事已让她自顾不暇了,她没兴趣理会别人的。 既然无能为力,她也不再逗留,起身站了起来,陈述事实道:“我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告辞。”话落,抬步向外走去。 莫轻泓眸光闪过一丝落寞,稍纵即逝,须臾,他看了一眼那抹渐行渐远的俊雅背影,笑了笑,缓缓起身向殿内走去,消瘦的身影在玉石地板上拉出了淡淡的孤寂,萧然、寒凉。 出了莫轻泓的寝殿,顾溶月足尖轻点,飞身而起,打算回府,余光忽然扫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了莫轻泓的行宫门口,一道明黄的身影匆匆下车疾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战战兢兢的中年男子。 苏乾来做什么?还带着他太子府的管家,顾溶月美眸闪了闪,悄无声息的落在房顶,屏息隐了起来。 “愚蠢!下了朝本宫一直在宫里,什么时候让你给莫太子送女人了?” “……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轻信那名传信的太监”管家知道自己闯了祸,惶恐的弓着腰。 “没脑子的人是该死。”苏乾冷酷无情的扫了他一眼,快步朝前走去。管家满身冷汗跟在他身后,走一步脸上的颓败深一分,仿佛是要踏上刑场的囚徒,再不见以前身为太子府管家趾高气扬的模样。 顾溶月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思索了片刻,转了方向,飞身朝通达街的方向而去,两盏茶的功夫进入了通达街,拐入一个胡同,轻车熟路的进了一个普通的院落。 她脚刚落地,一股剑气朝她袭来,顾溶月敏锐的避开,与此同时,六根飞针顺手而出,朝剑气射来的方向逼去。 电光火车之间,一道白影飞出,眨眼间落在了顾溶月面前,顾溶月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他手里她一秒前射出的飞针上,她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一秒,已见高下,他刚才若是想要她的命,她根本就不会有躲开的时间。 “你是卓凡?”顾溶月眸光淡淡的看向他,没有伪装男声,声音清浅温婉。 卓凡眸光危险的眯了眯,知道他的名字,知道这个联络点,声音是女声,莫非她是……,猜想在心头落定,立即撩起衣摆,单膝跪地,声音隐含着一丝动容,“卓凡参见小姐。” “起来吧。”顾溶月微微一笑,心里很满意,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在这个拳头就是硬道理的世界,有卓凡助她再好不过。 卓凡缓缓起身,视线落在她明媚动人的脸上,眸光有些恍惚、飘远。 顾溶月上下打量着他,一身白衫,面容俊雅和气,眸低深处却隐着锐气。锐气藏于胸 ,和气浮于面,星云楼的楼主果然不简单。 眸光落在他肩上的包袱上,她挑了挑眉,笑着问道:“你去找过我了?” “是,属下去了护国公府,您不在,属下就来了这里。”卓凡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恭敬的回道。 顾溶月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问道:“纪伯呢?” “他去盘云山了,过几日才能回来。”卓凡恭敬的回道。 军工厂就在盘云山,纪伯去那里估计有事情要处理,顾溶月也不再多问,伸手把手上的紫檀木佛珠撸了下来,递给卓凡,“你想办法把这一串佛珠送到程王府的清宁郡主手中。” 卓凡接过紫檀佛珠,看了一眼,抬头回道:“好,属下立即去办。” “不着急,你先找人做一串一样的给我送来。”顾溶月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佛珠,眸光划过一丝嘲讽。 “是。”卓凡眸光眯了眯,视线再次落在手中的佛珠上,这次面色浮出一丝杀气。 那丝杀气虽然瞬间消散,却没逃过顾溶月的敏锐的警觉,她看了一眼他手背上的伤痕,眸光看向他,微微笑道:“你和十二年前的变化很大。” 卓凡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他抿了抿唇,哑声问道:“小姐还记得我?” “你救过我,我怎会不记得?”顾溶月看着他笑道。前身三岁时,纪彦雪救过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前身很喜欢和他一起玩,有一次他带着前身爬上了假山,前身摔了一跤,他为了救她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受了重伤,纪彦雪把他送去医治了,前身从那之后再没见过他。 卓凡看了一眼她葱白的手,视线凝在拇指下一个粉红色月牙形状的印痕上,眸光黯然的摇了摇头,“当年若不我,小姐也不会受伤。” “你是说这个印痕吗?”顾溶月好笑的看着他,“我觉得很漂亮呀,没有什么不好的。” 即使好看也是疤痕,他永远忘不了小姐满手是血的样子,卓凡抬头看了她一眼,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卓凡拿着紫檀佛珠离开后,顾溶月回了揽月阁,悄无声息的换回了原来的样子。顾奕宸午睡醒来后,她陪着弟弟一直玩到夕阳西下,晚膳后,她躺在床上给顾奕宸讲故事,不知讲了多久,慢慢的睡了过去。 子夜,夜阑人静,漫无边际的夜空下,月光皎洁如一块无瑕的白玉,柔柔的光辉倾泻在揽月阁的院落中,静谧,朦胧。 熟睡中的顾溶月忽然蹙了蹙眉,睁开了眼睛,起身下了床,打开了门。院中,卫其、卫远等六人横七竖八僵硬的挺在地上,他们旁边站着一人,月光下那人的身影雅致俊挺,媲美月光,倾尽光华。唯一不相称的是身上挎个包袱,不伦不类。 “深更半夜,你跑这抽什么疯?”顾溶月语气冷硬。他昨日不是冷声冷语说两人扯平了吗?大半夜的挎着包袱来她的揽月阁又是为那般呢? 苏炎脚步虚软的走到顾溶月面前,凤眸幽幽的看着她,张了张嘴,一个字还没讲出来,包袱掉在地上,身子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顾溶月近距离见他玉颜苍白,蹙了蹙眉,在最后一刻拽住了他,苏炎靠在了顾溶月的身上,虚弱的阖上了眼帘,仿佛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顾溶月伸手探上他的脉搏,脸色瞬间一黑,皱眉问道:“你几顿没吃饭了?” 苏炎眉心动了一下,依旧没睁眼,似乎想了一下道:“五顿。” 五顿,不就是从昨日中午开始吗?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推开他,“你来找我干嘛?昨日我救了你,我们已经扯平了,这话可是你说的,所以现在,揽月阁可不管你的饭!” 苏炎身子晃了一下,又朝顾溶月靠去。顾溶月蹙眉看了他一眼,苏炎再次靠在了她身上,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娘子,夫妻吵架,床尾吵完床头和。” “是床头吵完床尾和!笨蛋。”顾溶月叱了一声,下意识的纠正。话落,她就后悔的想去撞墙,她脑子被驴踢了,纠正他这个干吗? “床头床尾一样的,娘子不要管这些了。”苏炎似乎笑了笑。 “你为什么不吃饭?”顾溶月问道。 “不合胃口。”苏炎想了一下道。 “你脑子有病吧?”顾溶月叱道,王府里的饭菜可能比不上揽月阁,但也差不到哪去,他竟饿着五顿不吃饭,脑子绝对有毛病。 “我是有病。”苏炎垂下眼帘,声音含着一丝幽怨。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气息,笼罩在幽幽的夜色里,黯然又孤寂。 ------------ 第四十八章 会折腾人 顾溶月心里一悸,两日来沉淀在心里的内疚渐渐浮了出来。缓了语气,低声道:“你把他们几个的穴道解开,我去给你做吃的。” 苏炎气息顿时一改,玉颜笑意绽开,风飘雪月,点了点头,衣袖一挥,几道白光闪过,卫其几人动了动身子,神色沮丧的爬了起来。北王世子弹指间就制服了他们,无声无息,他们太没用了。 天外有天,她这几个闲置了几年的暗卫是该好好磨一磨了,苏炎搓一下他们的锐气也好,以后他们才会不满现状,追求上劲。顾溶月扫了一眼几人的脸色,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是。”卫其几人一脸的黯然,用崇拜的眼神看了苏炎一眼,身子一闪,隐到了夜色中。 “娘子,我饿了。”苏炎脑袋爬在她颈边,声音闷闷道。 “大半夜的,你可真会折腾人。”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铁血冷漠,骨子里的顾溶月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苏炎救过她又被她打伤,虽然她面色不好,却不会真的不管他。顾溶月没好气的推开他,用不耐烦的口吻道:“你先去东厢房,我去厨房给你弄吃的。” 苏炎这次站稳了身子,眉眼带着愉悦的笑意,温声道:“我和娘子一起去。” 顾溶月挑眉看了他一眼,古代男子不是尊奉什么君子远庖厨吗?他怎么就不一样。他这副病弱样子,去了也是添乱,她默了一下道:“我就去给你下一碗面,很快就好,你先去东厢房休息吧。” 下面?苏炎眉心细微的蹙了蹙,很快又舒展开,笑着点了点头。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转身朝厨房走去。 苏炎看着她的背影,扬起了唇角,他真傻,昨日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就应该来了,面子哪有娘子重要? “爷。”夜色中忽然显出一个黑衣人,闪到了苏炎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朝他喊道。 “说。”苏炎视线依旧看着顾溶月消失的方向,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调查顾小姐的人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太后的人。”黑衣人沉默了一瞬,接着道:“如何处置他们,请爷示下。” “杀。”苏炎凤眸凌厉的眯了眯,视线收回,瞥了一眼黑衣人,沉声道:“以后无需请示,凡是对她不利的人格杀勿论。” “是。”黑衣人心神一凛,立即应道。 “派人盯着凌傲天,随时向我汇报。”苏炎转过身,微微倾身提起地上的包袱,抬起脚步,向东厢房信步走去。 “是!”黑面人垂头应了一声,随即身影一闪,隐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顾溶月端着托盘进了东厢房,目光搜索苏炎,见他阖眼倚在软榻上,呼吸清浅,已经睡了过去。 她放下托盘,走到他身边,伸手就去推他,忽然瞥见他眉心浅浅的疲倦,欲推他的手不由的顿住了。 似乎知道她来了似得,苏炎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朝她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扬唇笑道,“娘子,面做好了吗?” 潋滟不可方物的笑容晃的顾溶月脑子短路了几秒,回过神来,她干咳了两声,声音有些不自然,“好了,好了,快去吃吧。” “嗯。”苏炎笑着点头,起身走到桌前,看到托盘上的食物,凤眸愣住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面吗?我就做了其他的。”顾溶月解释道。她说做面时,他眸光失望,明显是不喜欢。他在揽月阁待的那两日筷子动的最多的是红烧鱼和肉沫茄子,还喜欢喝三鲜汤,她应该没记错吧。 苏炎凤眸碎出一抹动容,没有去看顾溶月,轻轻的“哦”了一声,坐下来,玉手拿起筷子,动作缓慢认真的吃了起来。 他的动作缓慢优雅,怎么也都不像饿了五顿的人,顾溶月撇了撇嘴,若是换了她五顿没吃,早就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了,皇家养出来的贵公子就是不一样啊。 忽然想起一事,顾溶月走到桌前,扫了他一眼,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用肯定的语气问道:“给莫轻泓送十名丑女是你干的吧?” “我没有送十名丑女给莫轻泓。”苏炎愣了一下,立即摇了摇头,眸光无辜的看着她。 “是,你没有送十名,你前后送了二十名。”顾溶月冷笑了一声,站起身,“以后不许欺负莫轻泓,吃完饭是走是留你随意,我去睡觉了。”话落,抬步走了出去。 莫轻泓他活该,谁让他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娘子,苏乾更是活该,送暖玉枕献殷勤,快大婚了还敢肖想他娘子。苏炎不以为意的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第二日早膳时,苏炎出现在饭桌上,苏嬷嬷和青碧青萝吃了一惊,昨日晚膳时北王世子可不在,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是半夜?看着他的眸光时不时的朝小姐的方向瞟,三人心里一喜,这北王世子是喜欢上小姐了吧? 用过早膳后,管家叶青匆匆来报,“小姐,今日皇上下旨,那日宴会大家受了惊吓,让太子殿下陪着凌太子、莫太子他们去皇园玩几日,您也要随行,明日早上,大家在北城门外集合。” 皇园是一座非常奢靡的皇家园林,圈山而建,离城五十里,顾溶月陪着皇后去过几次。听到叶青的话,苏炎蹙了蹙眉,淡淡问道:“还有谁去?” 叶青前日被莫轻泓点晕,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以为苏炎一直在揽月阁养伤,没有苏嬷嬷几人的惊异,神色恭敬的回道:“听说还有两位公主,丞相府的沈小姐,东王府的小郡主”  “既然是皇上下旨,我明日去就是了,你回去吧。”顾溶月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道。 这一日顾溶月依旧闲适惬意的过完了一日,苏炎较两日之前变了许多,不会动不动就使唤她,也不会乱发脾气了,顾溶月很满意,大多的时候他都是安静的呆着,她只需在吃饭的时候多添一副筷子就行了。 翌日,顾溶月醒来时入眼的是一双黑宝石的眼睛,纯净清澈,一眨一眨的看着她。顾奕宸见顾溶月醒来,裂开嘴露出小米般的牙齿,声音软软甜甜,“姐姐。” “嗯。”顾溶月展颜一笑,伸手摸了摸他仿佛剥壳鸡蛋的脸颊,沉吟了片刻,温言道:“宸儿,姐姐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顾奕宸眸光亮晶晶的看着她。 “姐姐要出去几日,你在家要听苏嬷嬷的话。”顾溶月笑道。 顾奕宸神色一怔,随即眸光一暗,黏到顾溶月怀里,急切的央求道:“姐姐要去哪?宸儿也要去,姐姐带上我吧……。” “姐姐有事情要做,这次不能带宸儿。”顾溶月揽住他笑着道,见顾奕宸闷在她怀里不说话,顾溶月伸手板着他的小脑袋,看着他,认真的保证道:“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顾奕宸眸光盛满委屈,撅着嘴看着她,姐姐这样说,是肯定不会带他一起去了,姐姐虽然很疼他,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即使他撒娇哭闹也改变不了的。顾奕宸委屈的点了点头,不舍道:“那姐姐早点回来。” 顾溶月笑着颔首,去皇苑的什么人都有,把顾奕宸带去难免会照顾不周,还是呆着府里她放心。顾溶月想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姐姐不在家,宸儿可以去祖母那玩。” “祖母?”顾奕睁大眼睛看着顾溶月,他从没有和祖母说过一句话,在府里玩爹爹也不让他靠近祖母的院子,而且祖母看着很凶,顾奕宸立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害怕道:“姐姐,我不去,我害怕祖母,她不喜欢我。” 顾溶月搂住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抚的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祖母喜欢你,你不用怕她,她若对你凶,姐姐生气时你怎么做的,就还怎么做。” “可是爹爹说不许我靠近祖母的院子。”顾奕宸不想去,垂头丧气道。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沉思了一下,“你若能让祖母像姐姐一样喜欢你,我会很高兴。”她顿了一下,接着道:“爹爹也会高兴的。” 顾奕宸默了半晌,心里虽然有些不愿,但想到姐姐和爹爹会高兴,声音闷闷道:“我去就是了……。” 顾溶月看他不情愿的模样,眸光一转,伸手去咯吱他,顾奕宸怕痒,立即咯咯地笑起来,在顾溶月怀里乱拱,不停的求饶,姐弟笑闹成了一团,笑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亮欢快。 ------------ 第四十九 丫鬟够了 用过早膳,绿袖绿珠收拾了下去。叶青恐怕她误了时辰特意来请她。顾溶月站起了身,顾奕宸从椅子上秃噜下来,朝她怀里扑去。 “你长大了,不要老缠着你姐姐!”一双手臂抓住了顾奕宸,苏炎把他提了起来,板着脸训斥道。 四岁的孩子长大了吗?苏嬷嬷眸光闪了闪,青碧和青萝垂下头,掩嘴轻笑。 “姐姐……”顾奕宸知道和坏哥哥力量悬殊,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委屈的看向姐姐,朝她伸出了细小的手臂。 “宸儿乖,在家等姐姐回来。”顾溶月推开了苏炎的手臂,把顾奕宸抱在了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 顾奕宸眼睛笑成了月牙,唇瓣凑到顾溶月脸上,正准备亲姐姐一下,一股力道把他从姐姐香暖的怀里拽了出来。 苏炎不耐烦的蹙了蹙眉,把他扔给了一旁的苏嬷嬷,拉住顾溶月的手向外走去。天色不早了,顾溶月知道不能再磨叽了,丢下一句“奶娘,看好宸儿。”任苏炎拉着出了房门。 青碧和青萝对视了一眼,两人抬步跟了上去,她们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自然也是要去的。 她的手纤弱无骨,温热如玉,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的手心传到他心里,苏炎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见她没有挣脱,本来绷着的玉颜缓了下来,唇角扬了起来。 出了房门,顾溶月扫了一眼脸上隐着笑意的人,挑了挑眉问道:“你也要去?”苏炎受伤了,皇上应该没有安排他随行,不过她想苏炎和她一起去,以凌傲天阴狠的本性,上次在空烟街她打了他一掌,他是不会罢休的。她虽然不怕事,但也不喜欢惹事,凌傲天是苏炎招惹的,由他去应付比较好。她现在脚跟还未站稳,身边又有阴谋暗涌,实在不想参与到苏炎和凌傲天的纷争中去。 “去。”苏炎凤眸闪了闪,理所当然的吐出了一个字。 顾溶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前日她给他把脉,发现他只是虚弱,之前受的伤竟已好的七七八八了,想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苏炎能辨出她制的解灵丸比保和堂的多九味药,显然对药材颇为熟悉的。记得莫轻泓说过,苏炎的师傅是天山老道,听莫轻泓当时的口气,貌似这个天山老道很厉害的样子,或许精通医术也说不准。 候在外面的叶青,见苏炎拉着小姐走了出来,脸色讶异了一瞬,小姐以前向来注重规矩,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时也未有牵过手,今日却和北王世子携手走了出来,这些日子,小姐行为和以前相交,真是天壤之别呀。 说话间,顾溶月被苏炎拉着出了揽月阁,两人刚出揽月阁就看见了外面满脸慈笑的李氏和显然精致装扮过的顾明月,顾溶月挑眉,这显然是在等她了。 李氏第一次见苏炎,她是年逾四十的妇人,脸上仍闪过一丝惊艳,十六岁的顾明月对美男的抵抗力显然和李氏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苏炎进京时她已见过一次,俊美绝伦,风姿倾城,但仍旧没有近距离来的震撼,一双水眸痴痴然的落在苏炎身上,再移不开。 “参见北王世子。”李氏扫了一眼女儿的神情,皱了皱眉,忙拉着顾明月上前给苏炎屈身行礼。 顾明月被母亲拉了一下,心神归位,脸色一红,垂下了头,随着李氏给苏炎行礼。 “起来吧。”苏炎秀眉蹙了蹙,扫了两人一眼,拉着顾溶月继续朝前走。顾溶月看向他,这家伙也忒没礼貌了,她顿住脚步,甩了一下手,想从他的手里撤出来。 苏炎牵住她的手紧了一分,停下脚步,拧着眉看向她。顾溶月对上他的视线,用力去挣脱他的手。“别动!”苏炎抓着她的手又进了一份,声音不满的低声道。 算了,牵着就牵着吧,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就这个问题和苏炎浪费时间,顾溶月卸了力气,视线移开落在李氏身上。 李氏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上,她以前真是小看这个侄女了,她一直认为顾溶月空有美貌,没想到还有点手段,能让北王世子不在乎她和太子殿下的过去,这一点真让她刮目相看呀,不简单啊。 “二婶是来找我的吗?”顾溶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客气的问道。 李氏脸上堆着和蔼的笑,两步走到顾溶月面前,亲热的笑道:“前几日听说宫里宴会闹了刺客,我吓坏了,想进去看你,苏嬷嬷总说你很好,我还不信,现在看你的好气色,我算是放心了。” 李氏说话真是有水平,想进去看你,苏嬷嬷总说你很好,即说了她很关心自己来了多次,又不动声色的指出苏嬷嬷不让她进揽月阁,顾溶月笑了笑,开门见山道:“二婶有事吗?” 李氏见她疏离淡漠的样子,心里不由恼了几分,顾溶月性情大变,对她不亲近了,定是苏嬷嬷那个老妇又嚼舌根了,她早晚收拾她! 李氏拉着身后的顾明月,满脸堆着笑着道:“我听说你要去皇园玩几日,你大病初愈我不放心,让你大姐跟着去照顾你吧。”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这李氏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不要太假啊,想让女儿去就直说,有必要说这么虚伪的话吗?青碧青萝撇了撇嘴,一旁的叶青也蹙了蹙眉。 “娘子,带两个丫鬟够了。”苏炎脸上浮出了一层显而易见的厌烦。 李氏和蔼的笑顿时僵在脸上,顾明月身子一颤,面色惨白的看向苏炎,水眸凝出晶莹的泪珠,盈盈于睫,仿佛一朵被冷风袭落的花瓣,我见犹怜。 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苏炎厌恶的神色,眸光闪了闪,面色动容的看向李氏,漆黑的眸子里溢满感动,顺着苏炎的话接着道:“二婶待我太好了,只是两个丫鬟就够了,我不能委屈大姐呀。”不就是装吗?她也会。 李氏面色僵硬无比,目光盯着顾溶月一时没有说话。顾明月气的浑身发抖,顾溶月这样羞辱她,正要发作,忽然想起北王世子在场,咬了咬唇,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这笔账她记下了。 顾溶月似笑非笑的看向愤怒的顾明月,美男果然无敌,顾明月显然自动忘记罪魁祸首苏炎了,把帐算在她一人头上了。 “谢谢二婶和大姐送我,我再不走恐怕要迟了,你们回去吧。”顾溶月和煦的笑道。 青碧和青萝心里憋着笑,二太太以前暗中挑拨小姐和苏嬷嬷的感情,她们早就看不惯了,这次她活该!看着大小姐气的头上冒青烟的样子,心里真是爽。 苏炎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伸手把顾溶月拽到怀里,打横抱了起来,飞身朝护国宫大门的方向而去,眨眼消失,无迹可寻。 北王世子的轻功太厉害了,叶青、青碧青萝惊呼一声,立即跟了上去。 李氏眸光闪过一丝阴狠,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女儿,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 第五十章 什么是吻 “谁准你抱我的?”顾溶月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圈,气怒的瞪向他,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苏炎抱着她的手臂颤了一下,无视她愤怒的神色,飘身进入了护国公府门前的马车内。 “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抱就抱。”坐在马车的软榻上,苏炎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理直气壮的开口。 “是吗?”顾溶月的手劲加大,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上次他吻了她两次,顾忌他的伤她忍了,今日又抱了她,那就一起算账吧。 “嘶……。”苏炎手臂颤了颤送开了顾溶月,没了束缚,顾溶月轻而易举推开他,冷笑一声,坐到了对面。 苏炎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凤眸紧紧阖上,玉手紧紧的抓着榻沿,骨节青白,似乎隐忍着什么。 娇气,有那么痛吗?不就是掐了他两下吗?顾溶月不屑的撇嘴,慢着……她方才……她方才貌似掐的是他的伤口处。 意识到自己的粗心,顾溶月立即凑了过去,“你没事吧?”她话未落下,身子被拽的一个趔趄,再次落到熟悉的怀抱里,她没来得及做出反映,苏炎清凉的唇瓣已霸道的压在了她的唇瓣上。 敢骗她?真以为她好欺负是不是?顾溶月眸光眯了眯眸光闪了闪,手腕斜抖,手里的银针毫不犹豫朝他的颈间刺去。 苏炎唇瓣忽然从她唇上移开,凤眸幽深的看着她,不躲不避。至他的脖颈半寸处,顾溶月扫了他一眼,忽然收了银针,用冷淡的声音道:“放开我。” “不放。”苏炎眸光温柔的看着他,流露出欣喜的神情,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期待,“我吻了你,你为什么不扎我?” “呵,你不会认为我舍不得吧?”顾溶月轻笑了一声,面色怪异的看着他,声音含着浓浓的嘲讽,“你懂什么是吻吗?”一次两次她不信,三次就由不得她不信了,这家伙不会接吻,每次都是把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动也不动,连男人的本能都没发挥,还好意思说吻了她。 “你很懂?”苏炎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倏然冷了下来,凤眸闪过一丝危险。 “很懂。”顾溶月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我和表哥在一起四年多,吻吻抱抱做了无数次,当然懂了。” 苏炎的凤眸笼罩上一团黑雾,紧紧的盯着她。车厢内的气压瞬时低了下来。 顾溶月眸光无辜的对上他的视线,莞尔一笑,“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我和他的过去吗?” 外面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叶青、青碧、青萝疾步向停着的马车走来。走到车旁,青萝欲伸手去挑帘幕,青碧伸手拦住了她,摇了摇头。青萝会意,吐了吐舌头。 “赶车!”苏炎视线从顾溶月脸上移开,声音不带情绪的吐出两个字。 “是。”外面传来叶青的声音,须臾,马车平稳的向前驶去。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青碧青萝没进来,显然是坐在了外面,她扫了一眼苏炎难看的脸色,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你想做什么?打算一直这样抱着我吗?” “以后不准再胡说八道!”苏炎冷声警告她,抱着她的手臂轻柔下来,给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苏炎,你想做什么?”顾溶月神色凝重的盯着他,她不是懵懂无知憧憬爱情的少女,他这样对她,她不相信是因为一见钟情,更不相信因为婚约。 “我想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苏炎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温声道:“这两日你睡的晚,路程远,睡一会吧。” 不管他想做什么,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伤害过她。算了,现在不是探究这些问题的时候,顾溶月推开他的手,妥协道:“我睡觉时你别乱动。” “嗯,不动。”苏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算你识相。”顾溶月轻哼了一声,放松身子闭上了眼睛。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抱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人家是美男,又自愿做她的沙发,怎么想也是她占便宜了。 叶青赶车技术纯熟,马车平稳,顾溶月片刻便浅浅的睡了过去。清丽的小脸靠在他胸前,安静又美好,苏炎眸光溢满春水般的温柔,那日,她一身浅蓝罗裙牵着弟弟,笑容清美,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剜了一样,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她。 良久,苏炎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唇角扬了扬,阖上了凤眸,一时马车里寂静无声,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溶月被杂乱的脚步声说话声吵醒,眼睛未睁开脸先红了,睡觉喜欢抱东西的毛病进了军校就没犯过,今日怎么忽然犯了?不睁眼她也知道她此时像个布袋熊一样挂在苏炎身上,紧紧的抱着他。丢人丢大了。 “睡不着就起来吧。”耳边传来隐着笑意的声音。 “咳咳……”顾溶月不自然的咳了两声,紧抱着苏炎蜂腰的手收了回来。没好意思去看苏炎,直接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了一旁,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那个……到了吗?” “没有。”苏炎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莹白面颊上的红晕,凤眸碎出一抹潋滟的光华,温声道:“快出城了,皇上派了五千禁卫军护送,百姓在看热闹,所以有些吵。” 五千禁卫军?这么高调?顾溶月掀开窗帘,果然是威风凛凛带着佩刀的禁卫军,每侧两列如两条长龙直通到城外,如铜墙铁壁把乌压压的百姓挡在外面,平坦宽阔的道路没有一人,顾溶月放下了帘幕,看样子是她来的最晚了。 有专门候着的士兵,看见护国公府的马车,面色一喜,立即把堵着路口的百姓驱赶走,站在路口的禁卫军撤到了两边,叶青面色平静的赶着车上了没有一丝障碍的道路。 马车刚出城门,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顾溶月挑起窗帘,见苏乾骑着一个毛色黑亮的高头骏马过来,锦袍玉带,俊脸含笑,迎着柔和的阳光,气宇轩昂。 “微微,你来晚了。”苏乾勒住马缰,语气似乎在责备,面色却含着笑意没有一丝责备的神色。 “是你们来早了。”苏炎伸手把顾溶月拽到了身边,淡淡的扫了一眼苏乾,声音冷淡道。 “苏炎?”苏乾面色一怔,显然没料到苏炎在顾溶月的马车中,声音讶异道:“你不是在王府养伤吗?”两日前,他奉父皇的命令去北王府看过他,他当时看着伤的很重,没有十天半月痊愈不了的。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苏炎看向苏乾,伸手把顾溶月搂在了怀里,顾溶月蹙了蹙眉,扫了苏乾一眼,没有挣开,苏炎满意的勾了勾唇,挑眉看着苏乾,接着道:“养伤那有娘子重要,我娘子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啊。” “微微,你……。”苏乾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炎怀里的顾溶月,微微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题外话------ 欢迎亲们口水我,o(n_n)o ------------ 第五十一章 能挡刀剑 苏乾的神色让顾溶月觉得格外的讽刺,他震惊无非是笃定前身喜欢他,他凭什么认为经历了这些,前身还会为他疯狂?她早就看不惯他自恋的样子了,顾溶月靠在苏炎怀里,对他莞尔一笑,放下了帘幕。 苏乾震惊的神色在看到她唇边的笑时消散,随着帘幕的落下,他的脸色、眸光冷了下来,调转马头跟在马车一侧,气息晦暗不明,和来时的气宇轩昂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车里,顾溶月去推苏炎抱着她的手臂,苏炎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放开了手。他那是什么眼神?顾溶月蹙了蹙眉,坐到了一旁。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一时寂静无声。 大约行驶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顾溶月撩起帘幕,莫轻泓、苏扬、薛云飞和几个她不熟悉的锦袍公子正向她看来,他们身边各立着一匹骏马。 路边停着几辆马车,旁边站着几位衣饰华美,打扮别致的少女正在说笑,听到声音,换头朝顾溶月的方向看来。 “顾小姐好大的架子!” 凌傲天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坐在黑色的骏马上,红衣如血,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折射出的也是血腥和肃杀,没有半分的柔和。 “凌太子说笑了,比不得凌太子威风。”顾溶月视线移到他身上,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道: “哦?”凌傲天扯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溶月,“顾小姐见识过本太子的威风?” “你的威风?”一个隐着笑的声音从顾溶月身后传来,那声音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 顾溶月马车里有人,在场的众人除了神色不明的苏乾和撇了撇嘴的薛云飞,其余的人表情皆有些讶异,探究的看向马车,凌傲天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眸光危险的看向顾溶月身后。 “你的威风爷见识过六次,次次难忘。”苏炎把顾溶月拽到身后,探出身子,似笑非笑的对上凌傲天的视线。 “噗!”薛云飞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凌傲天六次攻北,六次败北,听说去年的奉天崖之战,凌傲天困在崖下,差点被烤熟了,当真好威风啊! 凌傲天仿佛没听见苏炎的话和薛云飞的笑,声音冷冽带着一丝嘲讽,“没想到,人来的还挺齐。” “炎哥哥来了。”一个一身粉白色衣裙的少女欢喜出声,抬步向马车跑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苏炎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清淡身上散发着一种疏离。 薛云珊和苏欣然面容有三分相似,气质却南辕北辙,苏欣然继承了东王妃的倨傲盛气,如一朵怒放的芍药,娇媚无格。薛云珊却把姑母身上的那丝柔美体现的淋漓致尽,如一朵纯净的百合,清纯动人。 “听说那日你受了伤,现在好了吗?”薛云珊对苏炎的态度似乎已经习惯了,神色关切的看着他。 “好了。”苏炎似乎不愿多说,不咸不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乾太子,你看人是不是到齐了?到齐了,就快出发吧。”莫轻泓看了一眼苏炎和顾溶月,低头微微一笑,轻轻一跃上了马背,淡淡的朝苏乾道。 凌傲天寒星的眸子迸射出两道冷光,射向莫轻泓,莫轻泓淡然的迎上他的目光,须臾,凌傲天勾唇一笑,转头意味不明的看了顾溶月一眼,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向前疾驰奔去。 苏乾看着凌傲天的背影,眸光闪了闪,朝众人道:“出发!”一直没有出声的苏扬看了马车前的薛云珊一眼,足尖一点,动作潇洒飘逸,跃上了马背,其他几位也纷纷翻身上马。 “云珊,走了!”苏欣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薛云珊应了一声,朝苏炎身后的顾溶月甜甜一笑,声音含着一丝亲热,“月姐姐,我们到时候见哦。”话落,转身朝苏欣然的方向走去。 月姐姐?薛云珊不愧和苏凝双是表姐妹,也有这自来熟的毛病,她似乎没和薛云珊说过话吧。顾溶月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眸光闪了闪,苏欣然高兴的对顾溶月挥了挥手,和薛云珊上了一辆马车,沈静对顾溶月点了点头,拉着旁边的程清宁也上了马车。苏凝双瞪了顾溶月一眼,转身上了马车,一旁的苏凝香看了顾溶月一眼,立即跟了上去。 顾溶月撇撇嘴放下帘幕,她得罪苏凝双了?摸了摸小脸,叹息了一声,做女人难,做美女更难。 腰间忽然缠上一双手臂,顾溶月皱了皱眉,握起拳头,毫不留情的在他胸前打了一拳,低声叱道:“上瘾了是不是?” “嗯。”苏炎蹙了蹙眉,无视顾溶月的神情,霸道的搂住她的纤腰,把她抱在了怀里,闷闷道:“上瘾了。” “你……”顾溶月咬牙切齿瞪向他,苏炎神色固执的看着她,一副我就要抱的样子,半晌,顾溶月移开视线颓败的闭上眼睛,抱吧抱吧,反正他也抱过了,不差这一次,凌傲天、苏乾都不是好相与的,看在他关键时刻能挡刀剑的用处上,她不与他计较。 苏炎低头看着她的神色,嘴角愉悦的扬了起来,脑袋搁在顾溶月肩上,凤眸阖上,遮住了里面流光潋滟的笑意。 坐在马车外面的青碧青萝心里唏嘘,凌太子似乎对小姐不善,凝双公主脸色也不好,到了皇苑,她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护着小姐。 马车开始行驶,听着后面禁卫军刷刷的脚步声,顾溶月靠在苏炎怀里,清新的竹叶气息把她包裹,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对苏炎不讨厌却也谈不上多喜欢,为什么对他的亲密接触却不排斥,这表明什么?难道是女人本色?想着想着,顾溶月眼皮开始发酸,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驶入了天下闻名的皇家园林。马车停了下来。苏炎眸光温柔的看了一眼在他怀里睡的恬静的顾溶月,抱起她动作潇洒的从马车里跃了出来。 “小姐……。”青碧和青萝见北王世子抱着自己小姐,脸色刷的一红,惊叫了一声。 “嗯?”顾溶月立即警醒,睁开眼睛,迅速退出了苏炎的怀抱,与他拉开了两米远的距离,环视了一圈,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前面的人刚刚下车,没有注意她这边,名声她虽不在意,但目前她还要顾忌。 “娘子,你怎么了?”怀里温软的身子撤去,苏炎不由的蹙起了眉,凤眸不满的看向顾溶月。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更新晚了两个小时,下午奉上二更,亲们谅解哦! ------------ 第五十二章 “闭嘴!”顾溶月面色一惊,快步上面捂住他的嘴,“唔……”苏炎下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看了一眼唇上的小手,凤眸眨了眨,听话的点了点头。 顾溶月松开了苏炎,美眸威胁的看向他,压低声音警告他,“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惹恼了我,一会儿老实点。” “嗯。”苏炎凤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副很听话的样子,点了点头“我听娘子的。” “最好这样!”顾溶月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别扭,轻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这真漂亮!”苏欣然脚刚落地,眸光一亮,新奇的看向远处的星云山,不由的出口赞道。 真是偏僻地方长大的,没见过世面,村姑!这些话苏凝双差点脱口而出,但她极力压制住了,莫太子、凌太子他们都在,她需要展示美丽温柔给他们看。 顾溶月抬首看去,入眼仿若海市蜃楼,真的见识到杜牧描述的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星云山与碧空相接,两条金龙曲折盘绕,嬉戏抢珠,龙头喷出浓浓的云烟,淡淡的飘散,笼罩着彩虹山,渲染了一层朦胧恍若幻境, “虽然很漂亮,但我肚子都饿扁了,没力气欣赏。”苏欣然没有形象的摸着肚子道。 苏凝双眸眼神轻视的扫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讥笑,仿佛看到了什么丢人的事。 “不止表姐饿了,我也饿了。”薛云珊白皙的脸颊带着纯净的笑,走到苏凝双身边,吐了吐舌头道。 苏欣然一听立即笑了,扫了一眼苏凝双,意有所指道:“咱们不是木头人,当然会饿了。”话落看向顾溶月,挑眉问道:“顾溶月,你饿吗?” “我又饿又累。”顾溶月眸光闪了闪,胡侃道。她早上吃的多,现在并不是很饿,累吗?就更没有了,她一路好眠,要累也是某人累。 顾溶月什么时候和苏欣然站在一条线上了?苏凝双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粉拳篡了起来。 苏扬看了她们一眼,微微一笑,偏头对苏乾道:“既然她们累了,让她们去先去休息用膳吧。” “好。”苏乾看了一眼顾溶月身边的苏炎,眸光闪过一丝什么,挥手让候在两边的宫人领着顾溶月、苏欣然、沈静……她们几个去提前打点好的住处。 几人皆没有异议,顾溶月自然也很乐意,带着青碧青萝抬步跟上了引路的宫人。 “不要靠近程清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些飘渺却很清晰,顾溶月心里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吗?她余光扫了苏炎一眼,苏炎玉颜温柔的看着她,顾溶月眸光眯了一下,收回了视线徐徐向前走去。 顾溶月住的是碧芜苑,往年她陪皇后来时也是住这里,碧芜苑环湖而建,园内郁郁葱葱一片碧色,九转曲廊沿至岸边,比起其他地方精致的玉楼,玲珑剔透的楼阁,虽然不起眼,但也清净雅致。 “奴婢还以为皇苑多好呢,凤霞山庄比……。”青萝的话还没说完,青碧立即捂住了她的嘴,惊慌的看向了顾溶月,自从夫人去世后,一提凤霞山庄小姐就会生气。 顾溶月看着青碧,不就是凤霞山庄嘛,有必要这样紧张吗?她失笑道:“放开青萝,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言论自由。” 青碧松了一口气放开了青萝,青萝呼吸了一口空气,看顾溶月神色正常,声音黯然道:“凤霞山庄若是还在,比这里漂亮多了。” 顾溶月微微一笑,轻声道:“凤霞山庄再漂亮也成了灰烬,比不了这里美轮美奂。” 是呀,凤霞山庄在四年前就化为了灰烬。青碧青萝想到此,黯然的垂下头,不再说话。 这时,宫人送来了午膳,顾溶月没有胃口,动了几筷子就去睡觉了,青碧青萝把守在外面,碧芜苑静的像是如镜的湖面,清新宁静的氛围,顾溶月片刻便酣然睡了过去,直到夕阳西下,如金的日色褪去,天色渐渐昏黄。苏乾派人来请她,夕月殿摆宴赏夜景,顾溶月才被青碧唤醒。 顾溶月睡的气色很好,脸颊莹润如玉,看着明艳又活力。顾溶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问道:“下午他们都去干什么了?” 青碧边给顾溶月梳理压乱的发髻边回道:“凌太子、北王世子他们去狩猎了,薛小姐来请您去赏花,奴婢说您很累回绝了。” “嗯。”顾溶月点了点头。她没兴趣和她们一起赏花,还是睡觉舒服。现在她睡足了,精神充沛,即使苏乾不摆宴赏夜景,她也要出去转转的。 收拾妥当,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出了碧芜苑,随着一直候在外面的宫人朝夕月殿的方向缓缓走去,虽是黄昏,路上的宫灯都亮了起来,亭台、曲廊、楼阁、虹桥、……被柔柔的灯光包裹着,夕阳殿高耸着,玉楼被里外的灯光烘托的散发着淡淡的暖意,顾溶月抬首看着斜扑向夕月殿的台阶,啧啧舌。 “一共三百六十八层。”一个温润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顾溶月转身去看,苏扬一身玄青锦袍,身子俊挺,眉目亲切,唇角含笑的走了过来。 顾溶月扬眸一笑,眼波清亮盈转,清声道:“任它有多高,也会被我层层踩在脚下。”话落抬步拾级而上。 苏扬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在她身侧也拾级而上。青碧青萝忙好奇的打量了苏扬一眼,隔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后面。 顾溶月一步一步踏着台阶,其实令她咋舌的不是台阶有多长,而是玉石叠起台阶在灯光和星光下银光灿华。她低头细看脚下的台阶,近距离看玉石上却爬着细碎的裂纹,顾溶月感慨,天地万物只有岁月的是永恒的,就如这汉白玉石台阶,即便用心打理修补,银光灿华的背后也是逐渐苍凉的腐朽。 苏扬嘴角含笑看着顾溶月,见她一步一步踏的认真,不由问道 “你在数台阶的层数吗?” “你一阶一阶的数过吗?”顾溶月偏头看着苏扬,不答反问道。 “嗯”苏扬眸光闪过一丝什么,笑着点点头。 “你在东昌长大,对这应该不熟悉呀。”顾溶月好奇的看着他道。苏欣然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苏扬是她哥哥,两人应该差不多呀,他怎么连台阶的层数都那么清楚。 “四岁的时候来过一次。”苏扬笑道。 ------------ 第五十三章 第一才女 顾溶月点点头,四岁的孩子,童心一起,数台阶这种的事做出来也很正常。她不再询问,专心的一级一级的往上走,朦胧的影子照在玉石台阶上,碧玉兰花簪的坠子随着她的动作飘飘荡荡,聘婷的身影仿佛也添了一份灵动。 苏扬亦不再说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温润的眸光划出一抹幽痛,垂下头默默的往上走。 一层一层的台阶被顾溶月踩过,抛在了身后,进了夕月楼,她微微一愣,没有她想象的拘泥刻板,里面气氛闲适,有赏景的,有临窗笑语的,有品酒的……,人随意而为姿态不一,到像是自助酒会。 夕月楼四面的门窗全部打开,外面是一圈白玉筑起的栏杆,人在每个角度都可以凌空俯瞰,四周的夜景全部纳入眼低。此时夜幕已经缓缓展开,闪闪璀璨的星光与灼灼的宫灯相辉映,夜景更添了一份只有晚间才有的婉约灿华,美不胜收。 顾溶月视线扫过四周,视线落在东边坐席围坐着四个锦袍公子。苏乾、凌傲天、莫轻泓、苏炎在一起喝酒,无人说话,似乎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在酒里,一杯接着一杯,仿佛是相处多年的朋友一般。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顾溶月心想,若是把他们之间的旧怨纠葛放在女人身上,见面不肉搏已经很好了,哪里还会在一张桌上喝酒吃饭? 见她走进来,苏乾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晦暗,莫轻泓朝她含笑致意。凌傲天眸光懒懒的眯成可一条缝。苏炎清淡的气息一改,眸光温和的看向顾溶月,唇角的笑意就要绽开,忽然瞥见与她并肩进来的苏扬,笑意淡下去,眉峰陡然溢出丝丝寒意。 “溶月妹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溶月转头去看,沈静挽着程清宁缓缓朝她走来,端的是莲步无声。 苏扬看了走来的沈静和程清宁一眼,又看了一眼顾溶月,眸光划过一丝清幽,须臾,移开视线,抬步朝苏乾几人走去。 芙蓉色软纱长裙和湖绿色的软沙长裙,不同的服饰,两人却穿出了同一种味道,优雅沉静。观察辨人是情报员的基本技能,顾溶月一眼就知道沈静和程清宁是一类人,同类人看同类人眼睛最毒,往往是不会真的交心的,顾溶月站着没动,眸光静静的看着走来的两人。 “妹妹若是再躲懒不出来,我们就要去拽你了。”沈静走到她面前,看她肤色莹白胜雪,气色极好,眸光闪了闪道。 顾溶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唇边浮起一丝客气疏远的笑意,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是想躲懒,却舍不得辜负这良辰美景。” “这个时候的月光最美丽,错过这个时候,可真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了,咱们快去赏景吧。”程清宁笑容温婉,走上前来很自然的握住了顾溶月的手。 “顾溶月!”一个声音骤然插两人进来,苏欣然两步走到她面前,仿佛没看到程清宁一般,一屁股把她挤到了一边,自己代替她的位置拉住了顾溶月。 “今日下午赏花你怎么没去?我跟着这几个木头人,无趣死了。”苏欣然皱眉道。 苏欣然真是及时雨,她正懒得应付这两个女人呢,她就来了。顾溶月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扫了一眼沈静和程清宁,微微一笑,声音嘲讽又带着一丝挑拨,“她们不喜欢你,你还跟着去,不是自找没趣吗?” 她的话比苏欣然还直白,沈静和程清宁面色微微一变,程清宁眸光闪过一丝惊讶,沈静面色微微发白,袖中的手篡在了一起。 苏欣然看着顾溶月,愣了愣,须臾,扫了一眼沈静和程清宁,轻哼了一声不屑道:“是我不喜欢她们,一个个都是柿饼脸,看了就烦。”说着拽着顾溶月就走。 柿饼脸?顾溶月看了一眼沈静和程清宁难看的脸色,嘴角抽了抽, 苏欣然拽着顾溶月入了座,“月姐姐。”薛云珊看见她,眸光亮了亮,笑容纯净,对着她亲热的叫道。 “嗯。”薛云珊眼神纯净让人舒服,就像宸儿的眼睛,顾溶月对她和气的笑了笑。 “表姐,你又为难沈小姐和清宁郡主了?”薛云珊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沈静和程清宁,虽然两人面色如常,她还是有一种预感表姐又和人家过不去了。 “我为难她们?”苏欣然脸色一黑,毫不客气的在薛云珊头上敲了一下,怒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你是不是想去她们那边?” “我是你的人。”薛云珊揉了揉头,在苏欣然的怒火下立即很识时务的表态。 “知道就好。”苏欣然挑了挑眉,得意的笑了笑,“以后你要听我的,咱们一起气死她们。” “嗯。”薛云珊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自从上次清宁郡主生辰上沛国公府的小姐推了她一下,表姐发怒把清宁郡主的生辰宴给掀了,这之后圣都各府的小姐就更是避她如蛇蝎了,表姐进京后,她是一个玩伴也没了。 顾溶月看了苏欣然一眼,半晌无语,大千世界,什么生物都有,苏欣然这样新鲜的人类她还是头次见,幸亏自己没让她厌烦,不然她日日来给她添堵,应付起来要浪费她精神呀。 从顾溶月进来后,苏炎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除了程清宁靠近她时,凤眸危险的眯了一下,一直是温如暖春带着情意,一杯一杯的饮者酒,看着顾溶月的眸光却清澈光华,没有一丝醉意。 凌傲天把玩着手里的酒盏,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余光扫了苏炎一眼,又看了顾溶月一眼,转过头状不经意的道:“这样美丽的夜晚,只赏景喝酒太没滋味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安排歌舞给凌太子助兴。”苏乾笑道,话落就要叫人安排。 凌傲天“诶”了一声拦住了苏乾,神情腻烦道:“那些歌舞姬没有一点新意,本太子早就看烦了。”随即话音一转,扫了沈静的方向一眼,勾唇道:“本太子听说沈小姐是大夏第一才女,或许她会有什么新意。” 夜风温软,人本就不多,苏凝双、苏凝香和其他的皇子多倚在外围的凭栏处赏景,殿内坐席虚置,他们的话这边听的很清楚。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沈静,沈静是准太子妃,拿她与歌舞姬比太过无礼。沈静神色平静的看着苏乾,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顾溶月也看向苏乾,看他如何回答。 苏乾眉心细微的蹙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如常,哈哈笑道:“凌太子妃惊艳才绝,难怪凌太子看不上那些歌舞。静儿远及不上凌太子妃,还是不要让凌太子笑话了。” 呵,顾溶月挑了挑眉,苏乾反映还挺快的。 苏乾提到凌太子妃时,凌傲天眉宇间添了细微的柔和,霎时又被隐隐的戾气遮盖,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苏乾,冷笑道:“这话就是搪塞本太子了,你如此推诿,未免太小气了。” 凌傲天话语毫不客气,苏乾面色微变,正欲说话,沈静眸光闪过一丝隐忍,起身对苏乾柔声道:“太子殿下,凌太子为贺我们的大婚,不远千里亲自赶来,诚意感人。静儿不才没有新意,只有谢意,我愿意为凌太子抚琴一曲,聊表谢意。” 苏乾星目闪了一下,俊颜柔和下来,朝沈静颔首道:“我也是深感凌太子真意,方才我是担忧你没有新意被凌太子取笑,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心意最重要,去吧。” 凌傲天嘴角噙着一丝笑,看了沈静一眼,又看向顾溶月,“有琴没有舞不免单调,听说顾小姐作舞曾被大夏皇上称为月下精灵,九岁就名满大夏,不知道本太子有没有这个面子可以一睹为快呢。” ------------ 笑看风云起 ------------ 爷的女人 “溶月妹妹当年舞的月光倾城风靡大夏,我当年也学了呢。”程清宁抿嘴优雅的朝顾溶月笑道:“可惜我资质愚钝不得要领,今日能再看溶月妹妹起舞,真是太好了。” 苏乾若有所思的看了顾溶月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微微,我也多年不见你跳舞了,既然凌太子说了,你就跳上一舞吧。” 沈静看了苏乾一眼,一丝嘲讽一闪而过,随即她笑意盈盈的看向顾溶月,“能为溶月妹妹伴乐,我荣幸直至,妹妹打算跳什么舞?我也好准备一下。” 她说跳了吗?顾溶月唇角漾起淡薄的笑意,漆黑的眸子转了一下,视线从凌傲天、程清宁、苏乾、沈静脸上扫过,最后看向了远处的灯火辉煌的星云山,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微笑着默坐不语。 她静静的坐在那,肌肤胜雪,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清丽绝俗,宛如初绽的芙蓉,唇角的笑意淡如薄云。苏炎眸光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如顾溶月一样,视线从几人脸上扫过,笑了笑。 莫轻泓看了苏炎一眼,眸光闪了闪。苏扬皱起了眉,看了顾溶月一眼,并未说话。 凌傲天见顾溶月坐着不动,寒星的眸子闪了一下冷光,忽然把手拍在苏炎的肩膀上,挑眉看向他,似笑非笑问道:“不知北王世子见过顾小姐跳舞吗?” 苏炎瞥了凌傲天一眼,手中的酒盏如利刃般朝凌傲天腋下快若闪电的袭去,凌傲天没料到他会出手,距离太近躲无可躲,飞快用凝聚真气用另一只手去挡酒盏,酒盏缓缓穿透他的真气,打在他的手上,随后化成了粉末消散在夜风中。 凌傲天握了握麻痛通红的手,另一只手从苏炎肩膀上移开,阴阴笑朝苏乾笑道:“几日前本太子遭到刺杀,今日北王世子也对本太子动手了,乾太子,这就是皇上说的压惊散心?你们的待客之道还真是新奇呀” 不等苏乾开口,苏扬忽然微微一笑,温声道:“凌太子说笑了,北王世子若不出手,怕是要废一条臂膀了。” 几人皆是练武之人,苏乾刚才看的明白,也心知肚明,他知道凌傲天对苏炎的仇恨,只是无论是什么旧怨,在这里动手,凌傲天未免太狂妄了。他用冷淡的声音道:“凌太子和炎世子切磋内力还是选对地方的好,在这里不小心伤了各位小姐就不好了。” 凌傲天听了苏乾的话,剑眉一扬,哈哈笑了起来,看向苏炎笑道:“本太子和炎世子开个玩笑,炎世子不会介意吧?” 苏炎瞥了他一眼,声音不咸不淡含着一丝警告,“我不介意,凌太子是玩是笑只管找我就行了,别找错了人。” 凌傲天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佯装歉意的笑道:“让沈小姐和顾小姐等着,是本太子的不是,顾小姐应该想好跳什么舞了吧,快开始吧。” 苏乾看两人没有拔剑相向,微松了口气,他在场若是两人打起来就是他的无能了。 他顺着凌傲天的话,笑着道:“静儿、微微,你们快开始吧。” “看我的女人跳舞也要看我同不同意。”苏炎眸光冷幽的睨了凌傲天和苏乾一眼,声音慵懒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我的女人对凌太子没谢意,你想看舞还是去找准太子妃吧,多给她一次表达谢意的机会,相信太子殿下会乐意之至的。”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殿里的人脸色皆变,沈静身子一颤,面色发白的盯着他。苏乾眉峰冷意乍显,苏扬眸光闪了闪,莫轻泓似乎笑了笑。 苏炎神情淡漠,却不损他身上傲视万物的尊贵,顾溶月看了他一眼,剔透的眸光似乎浅浅的波动了一下,眨眼又恢复了平静。 “她不是你的女人。”苏乾冷冷挑眉,星目倏然幽深,俊颜微沉,“她就是她,没有大婚不是谁的女人,更用不着经过谁允许。” “是吗?”苏炎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凤眸眯了眯,骤然飞身而起,众人直觉眼前一晃,再看时,顾溶月的方向已是人去位空。苏炎揽着顾溶月飘身落在殿内中央,两张绝世的容颜瞬间照亮了整个夕月楼,倾尽光华,相互皎洁。 “你要做什么?”顾溶月警惕的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道。他在马车上搂搂抱抱也就算了,在这种场合不能由着他,目前她的麻烦已经不少了,在这个贞洁重于生命的世界,她不想惹人非议处于被动。 “你马上就知道我做什么了。”苏炎眸光温柔的看向她,玉颜绽开笑意,欺霜赛雪,夺人心魄,“秦焰!” “在。”夜色中瞬间划过一道灰光,在字的尾音未落,秦焰已恭敬的跪在了苏炎面前。 除了凌傲天,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皆是面色一变,天下一流暗卫当属百年前的秦家,百年前天下大乱,秦家为避世销声匿迹,当年大夏、西凌、北玥皇室纷纷派人寻访,皆不得而终。苏炎的这名暗卫武功高强,他和秦家什么关系? “圣旨拿出来给太子!”苏炎眯着眼睛看向苏乾,玉颜凝起一层寒意,声音冷的的像一团冰块,“告诉他爷的女人是谁!” “是。”秦焰立即应道,利索的起身,飞快从怀中掏出两卷黄绫,一旧一新,手腕一推,两卷黄绫铺到苏乾、莫轻泓、凌傲天面前的桌子上,玉轴缓缓展开,里面的内容赫然映入几人的眼底。 “十五年前先皇下旨为爷和顾小姐赐婚,今日当今皇上秉承先皇旨意为爷和顾小姐订下婚期,于八月十五日,与太子殿下与沈小姐同时大婚。”秦焰的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字字清晰,他顿了一下,看向苏乾,神色不卑不亢,“太子殿下,爷的女人是顾小姐,顾小姐是爷的女人。”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殿内鸦雀无声。秦焰的话似乎盘绕在殿内上空,一遍又一遍的在殿内人的耳边重复响起,殿内的人皆再次变了脸色,这其中包括当事人顾溶月。 苏乾盯着圣旨上方方正正盖着的御玺,星目忽幻忽灭,似乎经历了很长的挣扎,最后归于平静。莫轻泓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从圣旨上收回视线,神色淡淡的看向顾溶月。凌傲天视线从圣旨转到苏炎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苏扬盯着圣旨,眸光乍然幽深,抬头看了顾溶月一眼,垂下头,脸上的神色莫测不明。 沈静看了一眼苏乾的神色,美眸划过一丝厌恶,又迅速掩起。程清宁流露出吃惊的神色,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苏欣然嘴巴张成了o型,呆怔的看着顾溶月。 “恭喜炎哥哥!恭喜月姐姐!”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骤然打破了殿内的静谧,薛云珊站起身来,看着苏炎和顾溶月,纯净的眸光里隐着激动和羡慕。 “恭喜北王世子,恭喜溶月妹妹。” “恭喜北王世子,恭喜顾小姐!” “恭喜……” 薛云珊话落,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恭喜声,沈静、程清宁和殿内侍奉的宫人纷纷向苏炎和顾溶月贺喜。 顾溶月看向苏炎,平时黑如点漆剔透灵动的眸子,此时清淡没有颜色,苏炎凤眸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刹那,心里一紧,搂着她纤腰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一分。 下一秒,他的手被一只柔软的手死死的抓住,顾溶月陡然灌注内力,去掰他的手臂,用尽全力却没有撼动分毫,她闭了闭眼睛,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开我。” 苏炎看了她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凤眸闪过一丝紧张,静静看了她片刻,缓缓的收回了手。 “如此美景又有如此可喜可贺的事,理应庆贺一下”凌傲天寒星般的眸光闪过一丝什么,看向顾溶月漫不经心的笑道:“沈小姐抚琴,顾小姐起舞,依此来庆贺再好不过。” “凌太子想看我跳舞?”顾溶月唇边漾起一丝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挑眉看向凌傲天。 “怎么?顾小姐不给本太子这个面子?”凌傲天似笑非笑道。 “面子?”凌傲天两次想要她的命,还在她面前谈面子,顾溶月笑了笑,声音含着显而易见的讥讽,不紧不慢道:“我和你没有关系,你在我这没有面子。” 她说完不再看凌傲天,看了苏炎一眼,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苏炎身子一颤,抬头的看向顾溶月,顾溶月径自拉起了他,朝外面走去,苏炎只觉的拉着自己的小手柔软温热,一步一步的跟着顾溶月走了出去。 秦焰看了一眼主子顺从的模样,憨厚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小晋和小五说的对,爷果然得傻病了,何曾见过这样的爷?他颇为忧心叹了一口,转过身,招手把两卷圣旨收了回来,身子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哈哈……。”凌傲天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大笑起来,良久,他寒星的眸子冷芒毕现,微扯一边嘴角,似在自言自语,“有意思。” 苏乾看着两人的背影,星目有寒光划下的深冷痕迹,他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 “顾小姐走了,她对本太子没谢意,这舞我也只能找沈小姐了。” 凌傲天看向沈静,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叹道。 “你可以找清宁郡主,她不是会跳吗?”苏欣然眸光一转,脸色郑重的向凌傲天建议,“沈小姐抚琴,清宁郡主跳舞,这样多好呀。”说完她看向身边的薛云珊,“云珊,你说是不是?” “……是。”薛云珊在苏欣然的气压下妥协,神色抱歉的看了一眼程清宁,低低的回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请清宁郡主舞上一段吧。”凌傲天打量了一眼程清宁,语气不容置疑。 “我……”程清宁面色微白,她意识到跳与不跳已经由不得她了,拒绝不止得罪沈静,亦会得罪太子,她面色很快恢复正常,起身朝凌傲天行了一礼,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谦逊笑道:“清宁愿意为大家助兴。” “如此甚好,天色不早了,你们快点开始吧。”顾溶月和苏炎虽然已经离去,余波却在苏乾心里久久不散,他被深深屈辱感包裹,心思不再这里,神色有些恍惚的摆了摆手。 苏扬温润的眸光有些暗淡,看了沈静一眼,似乎笑了笑,收回视线执起酒壶,斟酒自酌。莫清泓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神色淡淡看着外面的夜景,苍白的俊颜笼着一层浅浅的朦胧。 看了苏乾一眼,沈静垂下头涩然一笑,缓缓起身,屈身朝凌傲天几人行了一礼,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泥带水,走到宫人早就摆好的琴前坐下,双手放在冰凉的弦上,眸光看向程清宁。 程清宁笑容温婉,如七月的莲花,似乎在做一件很荣幸的事,轻移莲步,走到殿内中央朝苏乾几人优雅的行了一礼,随后抬起头对沈静点了点头。 沈静笑了笑,垂下头,纤指轻转,婉转连绵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悠扬悦耳,高荡起伏,不绝如缕,随着微风袅袅的飘出夕月楼,夜景也添了一份诗意。 顾溶月拉着苏炎出了夕月楼,候在外面的青碧青萝吃惊的看着两人,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悠扬的琴声渐渐淡了下去,夕月楼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走到寂静的重华宫门时,顾溶月放开了苏炎,转过身,静静的看向他。 她洁白的脸颊在月光下纯净柔美,苏炎对上她视线的一刹那怦然心动,玉颜笑容绽放,光华刹那照亮了天地万物,月光似乎也暗下了几分。 “以后不要对我笑。”她不是绝缘体,不防电。克制冷静也挡不住妖孽的美色,她虽不会被迷惑,但短暂的失神对一个情报人员已经是致命的打击。 “娘子……。”苏炎微微一愣,面色有些不解,凤眸无辜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准他对她笑? “你真的要娶我吗?”顾溶月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绝美的容颜在夜色中淡薄飘远,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在谈一件很普通的事。 苏炎视线落在她脸上,凤眸闪过一丝受伤,须臾,他抿了抿唇静静的看着她,声音犹如万钧,“我要娶你,谁也挡不住。” “是吗?”顾溶月转过头去看他,嘴角浮起一丝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若不愿意呢?” “你也挡不住!”他们之间本就有婚约,名正言顺,他们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有什么不愿意?苏炎玉颜布上一层寒霜,凤眸冷了下来。 顾溶月挑了挑眉,眸光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忽然转身,抬步朝碧云轩的方向走去。 “娘子……”她的眸光让苏炎心里骤然一紧,面色一变,卸了全身的寒气,气息一改,几步追上她,欲把她揽在怀里。 “别动!”顾溶月冷然转身,敏捷出手,手里一把匕首抵在苏炎心口,苏炎看了一眼心口的匕首,玉颜闪过一丝无奈,凤眸幽幽的看向她,委屈道:“娘子,我死了你就要守寡了,我舍不得。” “可笑,你死了天下男人还很多,我怎么会守寡?”顾溶月冷冷一笑,她不讨厌苏炎却也谈不上多喜欢,她知道会和苏炎成婚,却想不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打破了。 “娘子,你能不能不说气人的话?”苏炎眸光无奈的看着她,天下能激怒他的人只有师傅,现在又加一个娘子,她比师傅更胜一筹,三句就能让他气的压根疼。 “我说话就这样,你不喜欢可以去废除婚约。”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远处垂着头的青碧青萝,忽然撤了匕首,退后一步,冷淡的看着苏炎。 “不去,我喜欢。”苏炎见她收了匕首,玉颜灿烂一笑,立即改口表态。 “想娶我,你首先要答应我几个条件。”两道圣旨,婚事已成定局,她既然力量微薄无法改变,那就要好好想想能从中得到什么,顾溶月挑了挑眉看向他道。 “只要你不喜欢别人,我什么就答应你。”见她答应,苏炎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凤眸灿若星辰。只要她不去喜欢别人,别说一个条件,只要他能做到的都答应。 “你说到做到?”顾溶月眸光闪了闪,声音含着一丝质疑,一副不太相信他的样子 “爷从不虚言。”苏炎眸光的欣喜丝毫没有掩饰,神情愉悦的看向顾溶月,认真的保证道。 前几日他还说她以后想喜欢谁喜欢谁,他去废除婚约成全她呢,这才隔了几日,婚期就赐下来了,这叫从不虚言?顾溶月沉吟了片刻,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道:“我要天山道人收宸儿为徒,你能办到吗?” 要师傅收顾奕宸为徒,苏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一时看着她没有说话。 “怎么?办不到?”见他不语,顾溶月挑了挑眉,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你办不到的样子。 “办得到。”苏炎立即点头,办不到也要办到,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顾溶月的性格,若说办不到,她肯定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好。”听到想要的答案,顾溶月满意的笑了笑,看着他继续道:“既然办的到就快赶快办,在八月十五日之前我要看到宸儿去天山。” 八月十五日之前?就是说在他们大婚之前,苏炎眸光闪过一丝什么,稍纵即逝,须臾,她抿唇看向顾溶月,顾溶月挑眉,“怎么?不行?” “一定要在这之前吗?”苏炎流露出为难的神情,看向她问道。 “不行就算了!”顾溶月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欲走,苏炎面色一变,伸手抓住了她,声音含着一丝急切,“我只是问一下,又没说不好,。” “你能做到最好。”顾溶月抬起的脚步放下,对他莞尔一笑,清水芙蓉面晕开动人的光华,“我目前只有这一个条件,其他条件我想到会再告诉你。” “好。”苏炎被她纯粹的笑容晃的怔了一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宴会大概也结束了,我要回去了,你自便。”顾溶月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抬步朝碧芜苑走去。 苏炎回过神,身子一闪,搂住顾溶月的纤腰,飞身而起。顾溶月面色一惊,正欲发作,苏炎眸光温柔的看着她,“娘子,我送你。” 送她,能不能打个招呼?顾溶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老是这样突然袭击,她的心脏早晚惊出毛病。 知道她心中所想,苏炎凤眸无辜的闪了闪,打招呼她还会让他靠近吗?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身子宛若腾云驾雾,下面的夜景和宫殿很快丢在了后面。 青碧和青萝在远处看到小姐和北王世子抱在一起,羞红了脸,红着脸施展轻功跟在了他们身后。 不过片刻,苏炎带着顾溶月飘身落在了碧芜苑的屋顶,夜色飘渺如梦,他搂着怀里柔软的娇躯,心里不舍,想在和她多呆一会儿。 “娘子,你睡了一日也不累,今晚我们在屋顶看星星吧?”苏炎凤眸亮晶晶的看着顾溶月,终于想道一个可以和她呆在一起的办法。 “好多星星啊。”顾溶月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嘴角抽了抽道。 “是呀,今晚的……”苏炎面色一喜,抬头看向夜空,朦胧的夜空一望无际,此时如悬挂在空中的帘幕,此时只有一轮渐渐隐去的光晕,苏炎玉颜一黑,瞪了夜空半晌,咬牙骂道:“这死星星!专门和爷过不去,刚才还在呢。” 看星星,亏他想的出来,顾溶月面色闪过一丝笑意,推开他,一刻也未停留,足尖轻点,身姿轻盈,飘身落在了院中,眸光隐着笑意看了他一眼,“你自己赏吧,我就不奉陪了。”话落,她抬步向房间走去。 星星也和他做对,苏炎凤眸闪过一丝懊恼,又瞪了夜空一眼,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摸了摸鼻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足尖一点,眨眼间离开了碧芜苑。 苏炎离开没多久,一个白色的身影飘身落在了碧芜苑,恭敬的声音随即响起,“小姐,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清婉的声音从房间传了出来。 “是。”卓凡应了一声,推门进了房间,看到里面的情形,他眸光一凝随即快速低下了头,灯光下的少女肌肤胜雪,容颜清丽,让人不敢直视,除了小时候,卓凡这是第一次见顾溶月的真容,心里震撼。 “什么事?”顾溶月神色凝重,卓凡定有要事禀告,不然不会晚上赶来这里。 “是关于顾老太君的事。”卓凡眸光闪了一下,看向顾溶月,恭敬的回道。 “她怎么了?”顾老太君?顾溶月面色闪过一丝惊异,眸光眯了眯道。 “那日属下去护国公府,离开时看到一个嬷嬷,气息有些熟悉。”卓凡看了顾溶月一眼,接着道:“她是顾老太君的嬷嬷,属下今日潜入了畅春园,属下肯定,顾老太君曾来找过星云楼。” “要你们做什么?”顾溶月挑了挑眉,越来越有意思了,顾老太君找星云楼。 “刺杀大夏太后。”卓凡面色凝重的回道。 太后活的珠圆玉润,显然星云楼并没有接,顾溶月揉了揉额头,身边的人和事越来越错综复杂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先把宸儿送走,圣都是个是非之地,只要弟弟安全了,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卓凡离开后,顾溶月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她望着床顶笑了笑,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睡不着的又何止她一个?思索了片刻,她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还是睡吧,明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翌日,天空灰色的朦胧开始飘散,碧芜苑笼罩在晨雾中,清幽静谧,一个挺俊的身影如一道晨光,从半开的窗户闪进了顾溶月的房间,无声无息。 床上的少女熟睡着,面颊莹润洁白,如清晨刚刚绽放的芙蓉。苏炎眸光凝在她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的神色,脚步无声的走了过去,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眸光划过她的洁白的额头,如春山的眉,小巧的鼻子,最后定格在她红润的唇瓣上骤然幽深,抿了抿唇凑了过去,嘴唇触上了温热的唇瓣。 他的唇瓣带着晨雾的清凉,顾溶月眉心细微的蹙了蹙,苏炎没有注意到,嘴唇轻轻的在她唇边摩挲,像个小猫一样在她唇边舔了舔。 笨蛋,是不是男人?他进入房间时她就醒了,本想看他做什么,没想到这么笨,吻都不会还来偷香,顾溶月睁开眼睛,伸手拉住他,敏捷的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动作一气呵成。 “娘子,你醒了?”苏炎玉颜绽开,凤眸温柔的看着压在他身上的顾溶月,没有一点偷香被抓住的慌乱。 “醒了。”顾溶月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手下的肌肤触手温滑,莹白如玉,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肌玉肤吧?顾溶月撇了撇嘴,眯着眼睛凑近他,挑眉笑道:“你猜我是用针扎死你还是掐死你?” “娘子舍得吗?”凑近的小脸如一朵芙蓉出水,清新纯净,苏炎眸光一热,伸手揽住顾溶月的肩压向自己,仰首碰上他喜欢的柔软清甜的粉唇。 苏炎清凉的唇瓣贴在顾溶月唇瓣时,她心里一颤,清凉的唇瓣紧紧贴在她唇上,一动不动,苏炎真的很纯情,顾溶月心里有一丝喜悦,他没有过女人,他吻她,她会悸动,还矜持什么?顾溶月闭上眼睛身子放松下来,粉唇微微轻启。苏炎身子一僵,随后狂喜的揽住顾溶月的头,本能的含住她的唇瓣,长舌探进去,与灵舌缠绵,顾溶月似在被一团火燃烧,软软的承受不住他的热情,苏炎翻转身体把她压在身下,迷离的凤眸燃起火苗,他狂热霸道肆意侵占,吞噬着顾溶月唇瓣内外每一个角落,顾溶月身子软绵没有一点招架之力,娇软的身子一阵阵颤栗,她没办法呼吸,难受的伸手去推他,苏炎身体一紧,吻又加深的几分,疯狂又缠绵,如潮水般把顾溶月淹没,不知过了多久,顾溶月神智开始不清,就在她就要窒息昏厥的前一刻,苏炎放开了她,趴在她颈窝的喘息。顾溶月唇瓣得到释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房间了只有两人或轻或重的喘息声,温度不停的上升,火热又暧昧,良久,苏炎抬起头吻再次落下,他捧着顾溶月的小脸,允吸她唇瓣内外,顾溶月伸手推不动,只能无力的承受着,看着苏炎凤眸里浓浓的欲望,她心神瞬间归位,猛然的推开了他。苏炎被推开,躺在顾溶月身侧喘着粗气。 许久,苏炎凤眸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巨大的喜悦从心里蔓延而出,伸手抱住顾溶月的纤腰,把她了揽向自己,轻吻了一下顾溶月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魅惑道:“娘子,我喜欢。” 苏炎身上清新的竹叶气息把顾溶月包裹,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欢喜的神色,沉吟了片刻,声音认真道:“我不会与别人共享男人,你想要我,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能做到吗?” 苏炎抱着她娇软的身子,一寸寸的收紧,心里是激动,是兴奋,还是幸福,他早已分不清了,他只知道他怀里抱的是他一辈子也不愿松开的,他认真的看着他,声音郑重道:“能。” “听我的话,不气我,不骗我,能不能做到?”顾溶月挑眉问道。 苏炎凤眸染上浓浓的笑意,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奇妙的感觉,只要天天能抱他吻她,他什么都答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字千钧道:“能!” 顾溶月抬头看着他,他的唇瓣似乎涂了胭脂,红润艳泽,眸光里脉脉温情流转,苍白的玉颜微熏,姿容倾国倾城,顾溶月心里啧啧赞叹,食色,性也,不能怪她。她艰难的移开视线干咳了一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嗯,说到做到。”苏乾声如磐石,犹如万钧。随后他眸光温柔的看向顾溶月,温声道:“娘子,你喜欢我什么?” 她有说她喜欢他了吗?顾溶月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看着他凤眸里盈盈的柔光,她眸光闪过一丝狡黠,笑吟吟道:“喜欢你长的美。” 苏炎玉颜顿时一黑,板着她的小脸对着自己,凤眸危险的看着,“苏乾、莫轻泓、苏扬也长的俊,你也喜欢他们?” 顾溶月顿时被气笑了,这都哪跟哪呀!她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低声叱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他们长什么样我都没仔细看过。” “以后不准看他们,只准看我,我比他们都好看。”苏炎一本正经道。 顾溶月看着他的样子,半晌无语,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话,心理学家研究发现男人远比女人自恋,就比如照镜子,百分之九十八的女人照镜子时都觉的自己不够美,百分之九十八的男人照镜子时都觉得自己非常帅。 苏炎温柔的看着顾溶月,唇角愉悦的扬起,手指覆上她红艳艳的小脸,触手温热柔滑,似生晕的暖玉,指尖滑到她红肿的唇上,苏炎凤眸一紧,唇瓣又朝顾溶月的粉唇压去。 顾溶月用手挡住自己的唇,推开了苏炎的俊脸,忽然看到手腕上的紫檀佛珠,恼恨的瞪了苏炎一眼,没好气的道:“那日太后还骂我呢,说我魅惑你让你住进了揽月阁,说我伤风败俗,你以后不许再亲我,让她知道,又该骂我玷污了她的皇孙。” 苏炎凤眸一眯,看着顾溶月手上多出的镯子,皱着眉问道:“这个是她给你的?”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苏炎见她点头,忽然出手撸下了镯子向外抛去,他衣袖一挥细如尘的粉末,飘飘洒洒落在了地上。 顾溶月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粉沫,偏头怒叱道:“你干什么!”这是卓凡昨日晚上才给她送来的,幸亏做了两串,不然仿制都找不来样品了。 “我送给你更好的,以后她给的东西,你都不要碰!”苏炎抱住她认真叮嘱道。 苏炎直接对太后的称呼是她,而不是皇祖母或者太后,显然很讨厌太后,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炎,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苏炎苍白的玉颜浮出丝丝悲凉,垂下长长的羽睫,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不可触及的沉痛中,抱着顾溶月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顾溶月看着他的样子,伸出手臂抱住他蜂腰,轻声安抚道:“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了,我听你的,以后她送的东西都不碰。” 柔软的手臂如暖暖的春光,苏炎身子一颤,睁开眼睛,凤眸温柔的看着顾溶月,像叙述一件平常事道:“我没有见过我母妃,她在我五个月时就死了,我记事的时候问父王我母妃怎么死的,父王说是染病去世的,我六岁那年,魏伯却告诉我,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他说,在我满百日的时候,皇爷爷赐给我一把长命锁,母妃很喜欢,日日给我戴在身上,后来母妃染了病,在临死前,她怀疑长命锁里被人动了手脚,魏伯是我母亲小时候救的一个难民,后来做了母亲的马夫,母亲很信任他就让魏伯悄悄去查,因为是皇爷爷送的,母妃没敢告诉父王,可是还没等魏伯回来,母亲就死了,魏伯说长命锁里面有息花的花粉,无色无味,对刚生育过的女子却是致命的。” 息花?顾溶月心叹,乾坤斗转,这个世界有太多前世没有的东西,她没有听说过这种花。她看着苏炎,六岁的孩子过早的知道了人性的丑恶,身份尊贵又如何,成长的过程却是残酷的,顾溶月抿了抿唇道:“是太后动的手吗?” 苏炎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我六岁时,内务府的总管和那个匠人早就被灭口了,那时皇爷爷已经去世了,她已经成了太后,我不相信皇爷爷会害我母妃,就一直暗查,十岁那年我抓了她身边一个心腹嬷嬷,在她的口中逼出了真相,我出生时北王府紫云盘绕,钦天监说是我生带祥瑞,贵不可言。皇爷爷很高兴,她对我心生芥蒂,碍于皇爷爷又不敢对我下手,就害死了我母妃,让我失去庇护,这些年,如若没有皇爷爷的暗卫,加上我命大,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苏炎在这样的境况中长大,却在见她第一面时就相信她,对她没有一丝防备,敢舍身救她,敢把命交给她,他当时心里怎么想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顾溶月沉思了一下,黑如点漆的眸光看着苏炎,轻声道:“那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苏炎耳根有些红,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见她第一面就失了心,她的眸子剔透不染一尘,坦荡纯净,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他如何能不相信。 顾溶月看他耳根的红晕,美眸染上一层笑意,不再多问。想起苏炎之前的话,她掷地有声道:“放心吧,以后我罩着你!” 看着顾溶月信誓旦旦的样子,苏炎的心瞬时暖如春水,她是他想要的人,是他的娘子,他的事他都不会瞒她,苏炎面色动容的 “嗯”了一声,笑意盈盈道:“所以她的话你都不要听。”说完凤眸幽幽的看着顾溶月,声音委屈,“娘子,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吧。” 顾溶月看着他剔透的容颜,眸光清澈纯净不染一尘,容颜绝代,潋滟不可方物,她不讨厌他,他又即将是自己的男人,又有什么好矜持的,顾溶月伸手覆上苏炎的脸吻上了他的丰唇,苏炎长长的羽睫一颤,立即狂喜的抱着她的头又压了下去,清凉的唇吻着她的唇瓣,轻轻柔柔,向清水一样甘甜滋润,顾溶她身子和心都化成了水,搂住他的脖颈,回吻着他,吻过他清凉的唇瓣,含住他柔滑的舌,奇妙又强烈的感觉刺激着苏炎全身的细胞,苏炎身子细微的颤栗,难受的在顾溶月身上摩擦着。 ------------ 第五十五章 认清身份 初尝亲吻的滋味,总是觉得不够,吻了又吻,顾溶月察觉到苏炎的异样,心神归位找回了理智,伸手推开了他,翻身滚到了里面,再玩下去就要发挥人最原始的本能水到渠成了,目前她对苏炎只能接受到亲吻的地步,她还没分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不知道是一时新鲜还是别的,不会稀里糊涂把自己交给他。 “娘子,我好难受。”苏炎凤眸迷离的看向顾溶月,神色委屈的伸手去拉她。 “难受?”顾溶月打开他的手,扫了一眼他绯红的脸色,美眸闪了闪,忽然坐起身,穿着睡袍下了床,笑眯眯的朝他伸出手,“把手给我,我给你治。” 苏炎全身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被禁锢,说不出来的难受,他将信将疑的把手伸给她, 顾溶月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拽,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笑意收起,拉着他大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碰”身后的关门声震的苏炎立即惊醒,转过身去推门,纹丝不动,里面已经上死了。 “娘子,你这是干什么?”不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给你治病。”顾溶月的声音响起,不咸不淡的丢出来一句话,“深呼吸数到十再吐气,动作重复一百次” “……。”深呼吸数到十再吐气,还做一百次,当他是傻子吗?苏炎眸光闪了闪,门进不去,他可以走窗。 “你若敢不听话或者从窗户进来,以后就别来找我了。”苏炎脚步还未踏出,顾溶月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做五十次行吗?”苏炎眸光闪过一丝颓败,声音无奈的商量道。 “一百。”顾溶月的声音不容反驳。 “……好。”做一百个深呼吸也不费什么功夫,苏炎想了想觉得还是做比较好,不然万一惹她不高兴了,吃亏的还是他。 苏炎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重复了几次,身上的燥热褪去,果然舒服了很多。 顾溶月换好衣服,走到窗前,看向外面,苏炎负手立在院中,身如玉树,倾尽风华,凤眸微阖,下颌扬起优美的弧线,吸气吐气的动作由他做来,仿佛是一门艺术,赏心悦目。 碧芜苑外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碧芜苑是一个水上香榭,并不像府里,几进几出两三个门,顾溶月站在窗前可以清晰的看到门口的情形。 苏乾的身影越来越近,不是明黄的太子府,一身紫袍欣长挺拔,只是寻常的迈步,却走出了隐隐的王者气,贵气逼人。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皇后培养苏乾倾尽心血,苏乾也争气,他的样貌、才智,是大夏其他的皇子元不能及的,他又是皇上唯一的嫡子,从小受尽宠爱,无疑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苏炎眉心细微的蹙了一下,没有动,继续重复他的动作。苏乾踏入碧芜苑,看到他,神色一愣,随即蹙眉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怎么在这里?”苏炎凤眸睁开,挑眉看向苏乾,仿佛他问了一个非常傻的问题,用好笑的口气道:“当然是住在这里。” “你……你昨晚住在了这里?”苏乾面色一白,震惊的问道。 “不住这里我住哪里?”苏炎唇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听他承认,苏乾俊颜瞬时煞白,随即,眸光隐者怒火寻找顾溶月的身影。 “太子来碧芜苑做什么?”苏炎看着他的样子,凤眸瞬时冷了下来,声音含着一丝警告,“沈小姐可不再这里,你看清楚你走的路,别岔了道,不然到时你会后悔莫及。” 这个家伙还真是嚣张,顾溶月眸光闪了闪,对一国太子敢这样说话,也不怕以后苏乾登基报复他。 “微微和我在一起四年多,若是没有皇爷爷的赐婚,我们早在一起了。你们才在一起多久?你肯定她不是与我赌气?肯定她是喜欢你吗?”苏乾冷笑一声,看着苏炎似嘲似讽的质问道。 苏炎眸光动了动,神色不明的看了苏乾一眼,冷然笑道;“太子殿下高看自己了,说出这些话也不怕惹笑话,你看她是像和你赌气吗?” 自从她病好之后,他们再相见,微微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仰慕和爱恋,浅浅淡淡,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一直认为她在和他赌气,可是最近几次相见把他这种想法从心底撼动,尤其是经历过昨日之后,这种想法就更站不住脚了,忽然想起那日在宫里她说的话,她说一直把他当哥哥,那四年就是她闹的一个笑话,想到这,苏乾异常的难看,星目倏然冷寂,盯着苏炎沉默不语。 “顾溶月从出生就是我的女人,以后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不管以前你心里如何想,从这一刻你把心里有关她的一切剔除干净,不然别怪我无情,敢肖想我女人的人我会毁了他。”苏炎神色淡淡的对上他的视线,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 “毁了我?”苏乾嘲讽一笑,“你以为有皇爷爷留给你的暗卫你就无所不能了?你能给她什么?别忘了你的装况,想想凌傲天,你拿什么给她幸福?”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苏炎凤眸闪过一丝冷芒,声音冷淡道:“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刚才的话,别逼我出手!”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苏乾星目划过一抹杀气,“从来没人刚当着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你知道后果吗?” “从今日起就有了。”对他的杀气视而不见,苏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当今太子觊觎别人的未婚妻,这件时闹到皇上面前会如何?摆到天下人面前会如何?我想该考虑后果应该是你吧。” 苏乾身子一颤,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一道先皇留下的遗旨,一道父皇的圣旨,即使他想阻止也没有理由,没有时间,他即将大婚,这个时候天下人都在盯着他,少有差池他就会被万人非议万劫不复。 “这里你不是北川,说什么话之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人在愤怒的时候智商为零,也只是那一刹那,苏乾理智回归,冷冷的看了一眼苏炎,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丢下一句话,蓦然转身,顺着来时的路抬步走了出去。 顾溶月站在窗前看着苏乾的背影,直至那紫色身影消失不见,她从床边走到门前,下了木锁,“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苏炎听到声音转头看了过来,顾溶月对上他的视线,蹙了蹙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住在这里了?存心毁坏我名声是不是?” “你的名声就是我的名声,我怎么会毁坏呢?”苏炎神情无辜的看着她,抬步走到顾溶月面前站定,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道:“娘子,能告诉你为什么对莫轻泓不同吗?” 这怎么转到莫轻泓身上了?顾溶月美眸闪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待莫轻泓不同了?” “你那日为了他对我出手。”虽然后来他们和好了,但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想起那日的情形,苏炎眸光冷意逼人,莫轻泓敢碰她的脸,这事绝对完不了。 “你够了啊,前后送了二十个女人弄的人家声名败坏,你还想干什么?”顾溶月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凤眸眯了眯低声警告道。 “他活该。”苏炎冷哼道。他意图摸他女人的脸,他再没点脾气就不是男人了,想起那日顾溶月还对他笑,凤眸倏然沉寂,固执的再次问道:“你为何对莫轻泓不同?” “你没发现我对你更不同吗?”顾溶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听到顾溶月的话,苏炎凤眸的沉寂消散了些,不过却没有完全消失,她是他娘子对他不同天经地义,莫轻泓算什么?她为什么对他不同,皱着眉再次质问,“你为何对莫轻泓不同?”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烦不烦?一个大男人胡思乱想,顾溶月皱了皱眉,“以后你若这么不相信我,我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你……。”她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苏炎凤眸顿时一怒,他们都到这一步了,抱也抱了,吻也吻了,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她竟然说的这样轻松,她把他的心当成什么了? “想发脾气出去发,听不惯我说话请转身直走。”顾溶月挑了挑眉,转身朝房里走去,边走边喊,“青碧,青萝,去看早膳好了没?我饿了。” “是。”碧芜苑的隔壁传来两个声音,青碧青萝看着在院中黑着脸的北王世子,心里唏嘘,对视一眼打开了门,快步向门外走去,连给苏炎行礼也忘了。 苏炎黑着脸站在院中,整个碧芜苑的气压降至零点,前两日刚和她和好,他不想再把关系弄僵,对莫轻泓的事一直隐忍不发,今日他们都这样了,她竟还如此,如此拿他不当一回事。 咬了咬牙,苏炎凤眸沉寂的看了一眼房间里坐着的女人,黑着脸转过身,脚步亦带着怒火,向门外疾步走去。 顾溶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挑了挑眉,亲了吻了不代表她就是他的了,当时的情况氛围,是个女人也把持不住。她已经说了没有待莫轻泓不同,他还质问她,她可不想以后对着一个喜欢发脾气,还需要她哄的男人。 ------------ 第五十六章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见他依旧紧盯着莫轻泓,仿佛要在人家身上射出几个窟窿,顾溶月蹙了蹙眉,伸手在苏炎手臂上拧了一圈。 “嘶……”苏炎秀眉拧在了一起,视线从莫轻泓身上收回,看向顾溶月,伸手抓住了顾溶月的手臂,玉手滑至她的手腕,大手包住了她葱白柔软的的小手。 “真是好山河啊!”凌傲天迎风站立,居高临下,寒星的眸光里闪烁着掩饰不住的野心,睥睨着下面的千里碧顷,万里河山,由衷的赞道。 顾溶月看了一眼万里疆土,眸光眯了眯,站在权利的顶峰,可以生杀予夺,主宰天下比站在山顶可以俯视万物,渺万里层云,更加迷人,凌傲天六次攻北,志在大夏,看似风平浪静的锦绣山河,背后又是怎样的风流暗涌?他们如何明争暗斗她不管,她只求能守护弟弟平安,谁若挡她的路,三尺青锋相候。 “两年前的生死局没有下完,不知北王世子敢不敢接着下?”凌傲天的视线从远处收回,忽然看向苏炎,挑眉问道。 “爷从不与同一个人下两次棋。”苏炎看了一眼凌傲天,唇角微微扯了扯道。 苏炎和凌傲天两年前下生死局,顾溶月心里微微一惊,战场上丢的面子战场上找回,凌傲天应该不会因为兵败去和苏炎下生死棋,生命何其可贵,谁也不会儿戏,凌傲天和苏炎下生死局是为什么? 凌傲天笑了笑,看向苏炎道:“北王世子叫顾小姐娘子,夫妻本是一体,北王世子不下,顾小姐可以代替。” “顾溶月你可别下啊。”苏欣然听到凌傲天的话,立即朝顾溶月摇头,“生死局,听着就好可怕,你不要答应啊。” “娘子,你想下吗?”夫妻本是一体这句话苏炎听的很舒服,眸光温柔的看向顾溶月,低声询问道。 “我从不和男人下棋。”顾溶月淡淡的瞥了凌傲天一眼,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道。 从不和男人下棋,这个习惯好,苏炎眸光亮了亮,面色温柔的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看向凌傲天,神色冷淡道:“听到了吧?爷的女人不和你下。” “顾小姐不和本太子下没关系。”凌傲天勾唇笑了笑,“本太子的太子妃是女人,以后相见,让她代替本太子与你下一句生死棋,顾小姐可敢接?” “有何不敢。”苏炎玉颜浮起几许冷笑,声音冷然道。 “好。”凌傲天寒星的眸子破出一道光,一字千钧。 她有说答应了吗?顾溶月手狠狠掐住苏炎的手心,擅自做主,她还不知道凌傲天的太子妃是什么人物,他竟敢替她贸然接下,他和凌傲天的纠葛凭什么牵扯上她? “嘶……。”苏炎秀眉拧在了一起,凤眸幽幽的看向顾溶月。他还装委屈,顾溶月手下的力道加大,苏炎秀眉越拧越紧。 这时,顾溶月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黑影施展轻功超这边飞来,眸光眯了眯,松开了苏炎的手。感觉到她松了手,苏炎轻吁了一口气。 黑影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了观景台,飞身落到苏乾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起身在苏乾耳边耳语了几句,苏乾脸色变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挥了挥手,黑影瞬间飞身朝山下而去。 “凌太子、莫太子,我去办点事,失陪了。”苏乾抱拳行了个江湖礼,用歉疚的声音朝凌傲天和莫轻泓道。 “好。”凌傲天眸光闪了闪,漫不经心的的吐出一个字。 莫轻泓微微一笑,温声道:“无妨,乾太子办正事要紧。” 苏乾点了点头,飞身而起,施展轻功朝山下的方向飞去。 苏乾离开到晌午也未回来,他们上山时没有带随行的宫人,午膳只能自食其力。苏炎、凌傲天、莫轻泓和苏扬去后山去打野味,顾溶月几人负责捡柴生火。 程清宁之前一直陪太后在皇苑静养,对星云山很熟悉,带着顾溶月她们去了山顶东边一片葱郁的树林。到了之后,大家四处散开各自去捡柴了,苏欣然表情欢快,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拉着薛云珊跑开了,程清宁和苏凝香也去走向了前边。 感觉道有一道视线一直看着自己,顾溶月蹙了蹙眉,自若跟在程宁她们身后,捡柴的时候,刻意与程清宁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沈静看了一眼远处捡柴的程清宁和苏凝香,抬步向离她最近的顾溶月走去,弯腰捡柴的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继续捡柴。 “溶月妹妹,能否借一步说话?”沈静看着她,眸光中带着一丝恳求。 顾溶月手臂抱着干柴,看了她一眼,直起了身子,态度客气的问道:“什么事?” 沈静眸光闪过一丝挣扎,瞬间又归于平静,指着不愿处一片浓密的灌木林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高约二十尺的的灌木林一片绿色,看上去生机勃勃,顾溶月美眸眯了眯,户外生存经验丰富的攀登者遇到灌木林首先想的是避开,其次才是穿越,因为灌木林不仅有可能掩盖了悬崖、漂石、峡谷这些突发的危险,而且它也有可能是绳索的陷阱。绿色的生机下亦掩着杀机。 当然灌木也有它的好处,浓密的灌木丛非常适合潜伏,也是借一步说话的好地方,沈静想避开旁人选那里也无可厚非。顾溶月点了点头,见她点头,沈静袖中的手握了一下,转身朝灌木林走去,顾溶月扫了一眼她的衣袖,眸光闪了闪,缓步跟上了她。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程清宁她们的身影被抛在了身后,林海茫茫,参天的杉树伸展着苍劲的枝干,密密层层,枝丫交错,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就像是在绿色的海底,偶尔几声飞鸟的叫声传来,接了下来就是更深的寂静,两人清浅的脚步声在撩拨着这份幽寂,听起来异样的清晰。 “别动!”与顾溶月有一米距离的沈静忽然转身,一把金色的匕首横在了顾溶月雪白的脖颈上。 “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看着横在她脖颈前闪着寒光的匕首,顾溶月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我很清楚。”沈静抿了抿唇,面色虽然发白,眸光却格外的平静,似乎在做一件已经策划了千百遍的事,没有一丝波澜。 “你为什么这么做?”顾溶月冷冷的问道。 “为什么你就不必知道了。”沈静眸光闪过一丝决绝,伸手抓住顾溶月推着她向前,用无情的声音喝到:“走!” 没有挣扎,没有叫喊,没有慌乱,顾溶月配合着沈静的脚步跟着她向前走去,沈静推着她进入了灌木林,起初灌木稀松,走起来容易,越走灌木越浓密,细小的荆棘灌木剌的难受,就在顾溶月受不了要发作的时候,前面豁然开朗,险峻的万丈悬崖出现在了眼前。 “你自己跳下去!”从悬崖上俯视下面,深幽不见底,沈静面色发白的看了一眼,推着顾溶月道。 女人在极度慌乱时,智商总是会出人意料让人苦笑不得。“第一才女”沈静也是如此愚蠢,以前真是高看她了,顾溶月站在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和薛云飞的事被程清宁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沈静发白的面颊刹那没了一丝颜色,眸光惊异了一瞬,接着便是绝望的惊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子摇摇欲坠,似一朵挣扎在高高的枝头,不想被风雨打落掩入尘埃的花瓣,无助又悲凉。 果然被她猜中了,顾溶月看着她的神色,眸光划过一丝冷芒,沈静昨日晚上就不正常了,凌傲天让她跳舞时,沈静明显在顺着程清宁的话推波助澜。她们那日交谈过,她表明态度不喜欢苏乾,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争的,她没有理由再与她过不去。 知道她和薛云飞的事后,顾溶月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在观景台上,沈静看了她三次,眸光有内疚、有绝望、有挣扎,她猜想了千万种她想做什么,却没想道她会笨的这么直接。虽不知到灌木林里隐着什么杀机,但可以肯定的是,程清宁想要她的命, “你做这些,薛云飞知道吗?”顾溶月眸光冷漠的看着她,声音带着碎冰的凌厉,冷酷无情。 “他没有必要知道。”绝望的泪水顺着惨白的面颊流下来,沈静没有哭出声,却任谁也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她想着薛云飞也不知道,和薛云飞没接触过,但直觉告诉她,他的智商还不至于被程清宁威胁。顾溶月盯着她脸上的神色,嘴角浮起嘲讽的冷笑,“你以为帮程清宁杀了我,她就会放过你和薛云飞吗?” “呵,她是不会放过我们。”沈静惨然一笑,发白的面颊上露决绝的神色,“ 所以我会和你一起死,这样,云飞就没事了。” “未来的太子妃和北王世子妃一起死了,皇家、丞相府、护国公府、北王府一起调查,你觉的薛云飞会没事吗?”顾溶月声音嘲讽道。 “他会没事。”沈静嘴唇忽然扬了起来,“我们是争风吃醋死的,明日大夏百姓会人人皆知,没有别的原因,他们不会调查,云飞也会没事。” ------题外话------ 亲们久等了,稍后再补上3000 ------------ 第五十七章 血口喷人 ------------ 第五十八 爷要大婚 一碧万顷的林海在身下闪过,一盏茶的功夫,苏炎带着顾溶月来到了后山腰的的观瀑亭里,瀑布从星云山上泻下来,气势磅礴,激起的水沫烟雾,高达数米,漫天浮游,周围的玉兰花似乎处于纷飞的细雨之中,朦朦胧胧,顾溶月美眸亮了亮,伸手去接纷飞的雨丝。 苏炎眸光宠溺的看着她的样子,视线忽然落在她的手上,凤眸顿时一凝,白皙手心上的青紫淤血触目惊心,玉颜顿时沉了下来。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顾溶月抬头去看他,见他沉着脸盯着自己的手心,蹙了蹙眉把手收了回来。 苏炎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飞身出了观瀑亭,带着她落在了下面的水潭旁,把她放在一块平石上,从怀中掏出一块娟帕,用水阴湿,执起她的手,屈膝半跪在顾溶月脚下认真的擦拭起来。 顾溶月心间一颤,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这一刻,她知道了为什么男人跪下求婚时女人会哭,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像此刻,苏炎执着她的手,半跪在她脚下,不说一句话就让她眼眶莫名的发酸。 苏炎半跪着着身子,微垂着头,垂下来的青丝遮住了他半边脸颊,却掩不住他风华绝代的姿容。玉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在她手心滴了几滴透明如水的液体,嘴唇凑到她手上把液体吹散。 清凉的唇瓣若有若无的触到她的手,顾溶月心里顿时痒起来,美眸眯了眯,伸手拽住他,苏炎一怔,被她拉了起来。顾溶月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把他压向自己,身子一个旋转把苏炎压在平石上。 “娘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苏炎玉颜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我感觉来了。”看着他欺霜傲雪的玉颜,粉嫩的唇瓣,顾溶月抿了抿唇瓣,丢下一句话,朝苏炎的唇瓣压去。 “唔……”苏炎唇瓣忽然被堵住,身子颤了颤,本能的抱住顾溶月的头,张开唇瓣,灵舌与探进来的香舌纠缠在了一起,越吻越缠绵,顾溶月渐渐招架不住,香舌收了回来,苏炎霸道的追了过去,侵入她的口腔,侵占她唇瓣内外每一除柔软。 在这方面,女人似乎一生下来就带着向男人屈服的能力,在他疯狂缠绵的攻势下,顾溶月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有气无力几欲窒息,软绵绵的趴在他胸前。良久,苏炎放开了她,嘴唇贴着她的唇瓣微微喘息,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缠绵又暧昧。 “娘子,我喜欢。”苏炎在顾溶月红艳艳的唇瓣上啄了一下,伸手抱着她,玉颜神采奕奕,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清新的竹叶气息把顾溶月淹没,她的身体似乎还在热吻时的缺氧状态,软绵绵的爬在苏炎胸前,听到他的话,看了一眼他春光满面的样子,与自己的有气无力形成鲜明对比。顾溶月流露出颓败的神色,没好气道:“我不是太喜欢。” “不准不喜欢。”听到她的话,苏炎秀眉拧在了一起,伸手板着她的脸与他面对面,顾溶月脸如美珠生晕,黑如点漆的眸光柔媚动人,苏炎呼吸一滞,把她的脑袋压向心口,声音似乎隐忍带着些微的嘶哑,“爷想明日就大婚!” 怦怦的心跳声从他的心口清晰的传到她耳中,震的顾溶月脸颊发热,她猛然推开苏炎,从他身上爬起来,红着脸朝他叱道:“大婚你个头!” “娘子……。”柔软清香的身子忽然从他身上撤走,苏炎心里一空,蹙着秀眉不满的看向顾溶月,用埋怨的声音叫道。 软软绵绵带着一点怨夫味道的声音让顾溶月打了个哆嗦,眸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道:“娘子你个头,不准叫了。” 方才她还很柔顺,怎么忽然又变了?苏炎眉头蹙的更紧了,凤眸幽幽的看着顾溶月, “我饿了,我要回去吃饭。”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了,就像她做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顾溶月瞪了他一眼,视线从他鬼斧神工的脸上移开,看了一眼天色,用建议的声音转移话题道:“咱们回去吃饭吧,我饿了。” “不回去,我要吃你烤的野兔。”苏炎没有商量的摇了摇头,玉颜期待的看着顾溶月。 “烤你个头,没心情,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在悬崖上晃了半晌,她没有心情吃烧烤,顾溶月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我不管,今日吃不到你烤的野兔,我就不走啦。”见她转身就要走,苏炎脸色变了一瞬,对着她的背影用赌气的声音道。 “那你就住这吧。”听着他赌气的声音,顾溶月清水芙蓉面隐着浓浓的笑意,没有回头,脚步继续朝前走去。 她脚步轻盈,一步一步的踩在山石上,仿佛为了配合她的动作,头上戴的碧玉簪垂下的花心坠子一飘一挡,秀雅娉婷的背影散发着超然洒脱的气质,蓝衣如水,在两侧葱郁的映衬下,说不出的灵气动人。 看着她的背影,苏炎凤眸染上一层痴然,须臾,玉炎流露出颓败的神色,站起身,动作优雅的抚平锦袍上的褶皱,抬起脚步朝那抹娉婷的身影追了上去。 “娘子,你怎么不等我?”苏炎几步追上了顾溶月,打横吧她抱在了怀里,声音不满的嘟囔,似乎对他的动作并不惊异,顾溶月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眸光隐着笑意,挑眉看向他,“你不是要住这里吗?” 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雅香气,苏炎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立即摇头,用嫌弃的声音道:“谁要住这里,这里好多虫子,我才不要。” “既然你不住这,那就快走吧。”顾溶月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唇角带着些许藏不住的笑意。 “娘子,你什么时候烤野兔给我吃。”娘子的厨艺比御厨好上几十倍,她烤出来的肉肯定也比别人烤的好吃,苏炎看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问道。 “有心情的时候。”顾溶月不咸不淡吐出来一句话。 “那你什么时候有心情?”苏炎凤眸眨了眨,锲而不舍的看着她问道。 “你烦不烦!还走不走了?不走放我下来。”顾溶月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身子动了一下,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走,马上走。”苏炎抱着她的手臂立即收紧,看了一眼她不耐烦的神色,立即点头应道。似乎怕她不信一般,足尖一点,如一道疾风从林海上空向下划去。 顾溶月和苏炎回到了碧芜苑,她刚从苏炎怀里下来,青碧和青萝脸上带着喜色从房间里迎了出来,走到两人身边,屈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恭喜小姐,恭喜北王世子。” “恭喜什么?”顾溶月神色一愣,不明所以看着两人,她今日在悬崖上吊了半天,一点也不喜。苏炎扫了青碧和青萝一眼,须臾,眸光亮了亮,看着顾溶月,玉颜溢出一层温柔的笑意, “叶管家刚刚来报,今儿早上福公公去府里宣读圣旨了,皇上为您和北王世子赐了婚期, 在八月十五,和太子殿下与沈小姐同一日大婚呢。”青碧眸光笑意盈盈的看向顾溶月回道。小姐和太子在一起四年多,太子薄情辜负了小姐,她一直替小姐不值,现在好了,小姐和太子同一日大婚,北王世子又很喜欢小姐,也让太子殿下看看,她们小姐不是没人要的。 原来是这事,青碧和青萝昨日晚上候在外面自然不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顾溶月点了点头,“知道了。”话落,抬步朝房间里走去。 “去膳食房把午膳端过来,我娘子饿了。”苏炎朝两人吩咐了一句,抬步也向房间里走去。 他们要大婚了,小姐和北王世子的反映也太平淡了吧?青碧和青萝神色有些讶异,两人对视了一眼,想起苏炎吩咐的的话,小姐饿了,两人立即收了神色,快步向外走去。 这次来皇苑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膳食房的人一直预备着午膳,小心翼翼的候着,青碧和青萝去了没过久就回来了,顾溶月和苏炎一起用了午膳,饭毕,她正准备叫青碧青萝收拾下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由远即近,须臾,叶青面色凝重疾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看清他的面色,顾溶月心里一紧,站起身迎了上去,不等叶清开口,当先问道。 没有想到她迎出来,叶青神色楞了一下,随即抱拳行礼,声音含着凝重,“小姐,四太太去世了,国公爷传信让您回去。” 还好不是宸儿出事了,顾溶月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刚松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叶青说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仿佛要再确定一下似的,“你刚才说什么?” “四太太去世了,国公爷传信让您回去。”叶青看了她一眼,凝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青声音不大,这次顾溶月却听的异常清晰,她眸光眯了眯,须臾,转过身,看向青碧青萝,声音清冷平淡,“收拾东西!回府!” ------------ 第五十九 “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你没有本事就不要去喜欢。”苏炎眸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衣袖一扫挥开了薛云飞,抬起脚步继续朝房里走去。 薛云飞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挥的趔趄了一下,站定身子,眸光看向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声音黯然低沉,“若是苏乾娶的是顾溶月,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你又会怎么做?” “顾溶月是我的女人,娶她的只会是我。”苏炎凤眸闪过一丝寒芒,脚步顿了一下,冷冷的丢出一句话,继续朝前走,须臾,俊雅挺俊的身影进了房间,再看不见。 薛云飞收回视线,俊颜一片沉暗,良久,他抿了抿唇,足尖一点,飞身跃起,眨眼间离开了碧芜苑。 马车行驶了两个时辰,顾溶月到护国公府时已是快近黄昏,夕阳燃烧着血红的晚霞,护国公府被浅浅的赤色包裹着,朦朦胧胧凭添了一份不真实。下了马车,顾溶月微微一愣,护国公府门前并没如她想像的般挂满白布,一切如常。 “宴会刺杀的事皇上已经审问清楚,是淑妃和阮尚书一起图谋的,今日上午皇上已派人抄了阮家,下了判决圣旨,四太太是阮家人,皇上不允许挂白布设灵堂。”见她神色不解,一旁的叶青躬身解释道。 听完叶青的话,顾溶月美眸掠过一抹嘲讽,这就是残酷的皇权,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用尽筹谋想去问鼎那把宝座,因为它可以掌握生杀予夺,主宰别人的生命,即便是人死了也要受他约束,连挂白布设灵堂的资格也没有。不管淑妃和阮尚书是不是无辜的?皇上要给凌傲天和莫清泓交代,说你做了你就是做了。来的路上,叶青告诉她,阮氏是听到尚书府被炒家的噩耗后,上吊自杀身亡的,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往往越合理的事情越透着诡异,直觉告诉她,阮氏的死和皇家脱不了干系。 没有回揽月阁,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直接去了阮氏所住的清秋园,清秋园,园如其名,非常冷清,园里稀稀疏疏简单的扯了几块白布,可能天色晚了人都回去了,房间里并没有几个人,有四爷顾之康、他和阮氏的儿子顾奕阳,李氏和安氏,其余的人都是清秋园里的丫鬟和李氏安氏带来的丫鬟。 听见有人进来,几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李氏看到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什么,随即神色伤心,眸中含泪的看着她,声音是刚哭过的抽噎,“溶月,你回来了,你四婶她……她……。”说到此,李氏伤心的用帕子捂住了嘴。 八岁的顾奕阳眼睛红肿,一张脸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此时听到李氏的话再次哭了起来,哭声嘶哑,“娘……呜呜……。” 安氏眼眶微红,安静的站在一旁,眸光充满怜惜的看着哭泣的顾奕阳。 顾之康不喜欢阮氏,平时多留宿在书房或者侍妾处,与阮氏并没有什么感情。虽然没有多少感情,却也做了多年夫妻,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没了,他平时英武洒脱的脸上也添了一层晦暗。 顾溶月看了一眼已经封了口黑檀木棺材,眸光闪了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口棺材是六年前护国公请人为顾老太君打造的,木材珍贵,价格不菲。即便是阮氏死的突然没有备好的棺材,顾之康也会不拿母亲的身后棺材,除非顾老太君自己提出,否则没有人会来这方面想。 逝者为大,不管阮氏为何而死?她都尊重死者,顾溶月走到供奉香火的案几前,旁边的丫鬟递给她三根香火,伸手接过香火,顾溶月倾身举了三个躬,把香火稳稳的插到了香炉中。 从清秋园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悄然落下,朦朦胧胧。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踏着暮色走进了揽月阁,刚一进去,一个脆生生带着欢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身子已扑到了顾溶月怀里,顾溶月眸光溢出温柔的笑意,伸手把顾奕宸抱了起来。 “姐姐不在家,宸儿有没有不听话?”顾溶月亲了亲他红润的脸颊,眸光笑意温暖的看着他问道。 姐姐的亲昵动作让顾奕宸脸上的欢喜加深了一层,黑宝石的眸光灿若星辰,咧着嘴露出米粒大小的贝齿,摇了摇脑袋,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绵,“宸儿没有不听话。” “宸儿真乖。”看着他可爱的样子,顾溶月的眸光的笑意更浓了,忍不住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夸奖道。 顾奕宸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伸出细弱的手臂抱住顾溶月的脖子,唇瓣凑过去,在顾溶月脸上“吧唧”印了一个口水印。 跟在顾奕宸身后出来的苏嬷嬷,在一旁看着姐弟俩的动作,脸上是浓浓的笑意,小姐昨日早上刚走,小少爷就开始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一天都是闷闷不乐的,小姐一回来,却笑的那么开心。小少爷和小姐关系这么好,夫人在地下有知不知道会多高兴呢。青碧青萝看  着姐弟俩亦是满脸的笑意。 第二日,阮氏就悄无生息的下葬了,一来是天气热,二来是除了护国公府的人没人再来祭奠她,阮家已经不在了,树倒猢狲散,那些曾与阮家交好的此时巴不得与阮家撇清关系,更不会来祭奠她,既然这样,还不如入土为安的好。 “皇上对阮家人的判决是什么?”顾溶月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看着在院中跑着玩的弟弟,对身边的青碧开口问道。 “阮家年满十八岁以上的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其余的流放边关,女眷全部贬为官奴。”青碧开口回道。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也是个毫无规则的世界,每个朝代的皇权操控都沉淀着无数的白骨,阮家人已经被打上皇权祭品的标签,谁也救不了。 顾溶月心里感慨,沉吟了片刻,声音淡淡道:“把阮玉环和她母亲买出来,让她们离开圣都吧。”官奴是贱籍,逃脱不了沦为官妓的命运,她那日打阮玉环时下了黑手,就当做还她的吧。 “是。”没想到顾溶月会这样吩咐,青碧愣了一下才恭敬的应到。 青碧离开后,淡淡的落寞和孤独从顾溶月心底涌出,她的灵魂从小享受的就是现代化的文明,人人平等,这些深植在她心底的思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想到以后要面对的,她晦暗的闭上了眼睛。 “姐姐。”顾奕宸敏感的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迈着小断腿跑到顾溶月面前,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黑宝石的眸子含着一丝紧张,“姐姐,你怎么了?” 抓着她的小手带着浓浓的依赖和紧张,顾溶月手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心里的落寞和孤独蓦然退下消失不见。她伸手揉了揉顾奕宸粉嫩的脸颊,微微一笑,温柔纯净,“姐姐在想晚膳给宸儿做什么好吃的呢?” “做凤尾虾。”见姐姐露出笑脸,顾奕宸立即咧嘴笑了,原来姐姐是想着给他做吃的呢,黑宝石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顾溶月道。 “好,就做凤尾虾。”顾溶月伸手刮了一下他小巧的鼻子,眸光宠溺的看着他笑道。 “赵姐姐请。”外面忽然的传来了苏嬷嬷的声音,顾溶月蹙了蹙眉抬头去看,只见苏嬷嬷满面笑意的引着皇后身边的赵嬷嬷走了进来。 苏嬷嬷和赵嬷嬷从小一块长大,一个做了皇后的贴身侍女,一个做了纪彦雪的贴身婢女,在凤霞山庄时两人情同姐妹,后来主子嫁人,两人一个随皇后进了宫,一个跟着纪彦雪进了护国宫府,这才分开,老友见面自然亲热。苏嬷嬷拉着赵嬷嬷的手走到顾溶月面前,笑意深深道:“小姐,赵嬷嬷来了。” “奴婢参加顾小姐。”赵嬷嬷微微一笑,放开苏嬷嬷的手,朝顾溶月屈身行礼道。 “嬷嬷不必多礼。”顾溶月浅浅一笑,看着她问道:“嬷嬷来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派奴婢来接您,请您即刻进宫一趟。”赵嬷嬷起身,看向顾溶月恭敬的回道。 顾溶月眉心细微的动了一下,眸底有什么一闪而逝须臾又恢复平静,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皇后姨母有说什么事吗?” “这个奴婢不知。”赵嬷嬷摇了摇头,随即又看向她笑道:“皇后娘娘最疼您了,叫您去定是好事,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点了点头,把顾奕宸交给苏嬷嬷,带着青萝跟着赵嬷嬷出了护国公府,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宫里的,前面坐着一个秀气的小太监,另一辆是护国公府的,叶青坐在那候着。赵嬷嬷上了宫里的马车,顾溶月带着青萝上了护国公府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皇宫今日格外的安静,顾溶月一路走过去,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个个神色谨慎,脚步轻若无声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她从这份寂静中嗅出了一丝不正常。 ------------ 第六十章 进了凤栖宫,如往常一样,赵嬷嬷先进去通传,只是这次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很快出来,顾溶月也不急,她眸光打量着凤栖宫内的景致,人工培植的瑶池春开的盛艳,迎风迭香雍容华贵。顾溶月颇感兴趣的走到一株瑶池春前,前身小时候曾听母亲说过,皇后纪彦曦钟爱牡丹,当年的皇上还是太子时,为了娶她曾在凤霞山庄外铺满了瑶池春,两人结成姻缘成为当时天下人引以为谈津津乐道的佳话。 “溶月小姐,皇后娘娘让您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赵嬷嬷的声音,顾溶月回过了神,转身的那刹那手指摘了几多花瓣,悄无声息的笼到了袖间,面色如常的朝赵嬷嬷一笑,“好。”话落抬起脚步向殿内走去,她的脚步声轻缓,却在寂静无声的殿内异常的清晰。 皇后坐在软塌上,貌美典雅一如往日的端庄,只是眸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下面。顾溶月顺着她的视线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沈贵妃坐在下面,眼眶红肿似乎刚 过,娇媚的脸上带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憔悴。 原来沈贵妃在这,怪不得她等了那么久。顾溶月眸光闪了闪,随即清水芙蓉面上扬起甜美的笑容,走到皇后面前,屈身行礼,声音柔婉,“溶月拜见姨母。” 前身以往见了沈贵妃是会行礼的,扫了一眼沈贵妃心神不宁的样子,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什么,站着没有动。沈贵妃心思似乎不在这里,除了她进来时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快过来坐。”看着顾溶月,皇后流露出长辈和蔼的神色,眸光带着亲切,笑着朝她招手道。 “谢谢姨母。”顾溶月微微一笑,顺从的走到皇后身边坐下,皇后伸手亲切的拉住她的手,眸光慈爱的看了顾溶月一眼,又看向下面坐着的沈贵妃,用劝慰的声音道:“贵妃妹妹你先回去吧,也不要太伤心了,宫里的太医不行,宫外还有很多好大夫,凝双会好的。” “是。”看了一眼皇后,沈贵妃抿了抿唇,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声音带着哭过的嘶哑,“臣妾告退。”话落,缓缓的后退了几步,之后转身,身影似一朵颜色枯竭的花瓣,黯然忧伤的朝外面走去。 “姨母,凝双公主怎么了?”视线从沈贵妃远去的背影上收回来,顾溶月用疑惑不解的声音向皇后问道。 “唉。”皇后叹息了一声,眸光染上一曾怜惜,“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在皇苑中了毒,脸颊上,手臂上长了一层红斑,昨日中午乾儿把她送回来的,太医诊不出她中的是何毒现在也解不了。” “她是怎么会中毒的?”顾溶月流露出讶异的神情,声音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沈贵妃怀疑在皇苑时,有人在凝双的膳食里动了手脚,她调查了,膳食房的人说膳食房只有欣然郡主去过。沈贵妃怀疑欣然,刚才是来找我为她做主的,哭了好一阵呢。”皇后状似因为这件事有些头疼,神色有些无奈的道。 怪不得苏乾很快就下山了,原来那个暗卫是去给苏乾禀告这个消息,苏凝双中毒了。顾溶月眼角细微的抽了一下,这还能更乱一点吗?去了皇苑两日就生出了这么多的是非,苏炎和她婚期的事,沈静和薛云飞的事,程清宁借沈静要杀她的事,短短两日还真是乱啊。 “凝双醒来看见自己的样貌,把宫里的东西全砸了,皇上去看她,她拔剑叫着要找欣然报仇,皇上阻止她时不小心划伤了手臂,太后知道后,非常气怒,一怒之下把凝双禁足了。”皇后接着叹道。 对一些女人来说,容貌比生命还重要,苏凝双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发怒时她虽没见,却也很容易想象出她疯狂的样子,当她被容貌的变化刺激的没了理智时,管你是谁呢!怪不得那些宫女太监神色谨慎,原来是皇上受了伤,公主毁了溶,太后发了怒,宫里的主子不高兴,他们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不然怎么掉脑袋的都不知道。 “对了,你和沈静与程清宁是怎么回事?”皇后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仔细的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顾溶月,见她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微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没事,听到你和沈静掉下悬崖时,可把我吓坏了。” “我没事,姨母不必担心。”顾溶月脸上漾起浅浅的笑意,眸光平静的看着皇后,用安抚的声音朝皇后道。 “沈静说是你救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皱着眉不解的向顾溶月质问,“还有程清宁,她和沈静不是一直情同姐妹吗?为什么要杀她?” “我与姨母一样什么也不知道。”没有回答皇后第一个问题,顾溶月摇了摇头,看向她道:“我昨日午后接到四婶去世的消息就赶回来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救沈静的?”皇后眸光困惑不解的看着顾溶月,她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救下坠崖的沈静,两人还是安然无恙。 太后的佛珠救了她,这句话是她随便想来敷衍别人的,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相信,皇后这样问她,显然是不相信她这套说辞,顾溶月眸光闪了闪,脸上漾起几许柔柔的笑意,看着皇后,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道:“我有武功呀,所以才能救下沈小姐,不然那么高的悬崖,我们两个摔下去就成肉泥了,怎么还会安然无恙呢?” “你……你会武功?”皇后抓着顾溶月的手骤然抓紧,露出震惊的神色,眸光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溶月,声音带着颤意。 “是啊,我会武功。”皇后抓着她的手太紧,有些疼痛,顾溶月看了皇后一眼,皱着眉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声音清晰道。 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皇后脸色微微发白,良久她才恢复了平静,眸光探究的看着顾溶月,声音带着一丝怀疑,“你从小就不喜欢刀剑,妹妹用尽了办法教你你也不学,这些您你也未学过,你怎么可能会武功?” “小时候我是不喜欢武功,娘亲去世后我也没学过,但娘亲临死前把武功传给了我,我怎么会不可能会武功呢?”顾溶月迎上皇后的视线,眸光静静的看着她,轻声反过来质问道。 “你……你恢复记忆了?”皇后面色一喜,须臾又暗了下来,面色有些发白,眸光不敢相信的看着顾溶月,四年前,她在密室里找到了她和顾奕宸,那时候两人已饿了两日,奄奄一息,把他们救回来后,她就失忆了,对那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是啊,我恢复记忆了。”顾溶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声音不轻不重,仿佛在说一件很小很普通的事。 “你……你都想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别的原因,皇后的声音隐者颤意,眸光仔细的盯着顾溶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嗯。”顾溶月对皇后莞尔一笑,眸光带着欣喜的朝她点头,字字清晰道:“我恢复那日的记忆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震惊了,皇后眸光紧紧的盯着顾溶月半晌没动,顾溶月用带着疑惑意味的眸光与她静静对视,良久,皇后看着她的眸光闪了一下,忽然神色惊喜的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我日日盼着这一日呢。” 看了一眼皇后惊喜的神色,顾溶月眸光闪了闪,俏皮的朝皇后笑道:“知道皇后姨母最关心我,所以姨母是第一个知道我恢复记忆的呢,爹爹他还不知道呢。” 皇后点头笑了笑,眸光闪过一丝什么,抿了抿唇看向她,声音试探的问道:“当年你娘亲给你留了什么话没有?” 顾溶月眸光细微的眯了一下,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静,咬了咬唇瓣,看向皇后轻声道:“娘亲……是留了一些话,不过娘亲说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能告诉任何人,皇后身子颤了颤,似乎没有想到纪彦雪会留下这样的话,面色发白的看着顾溶月。 皇后的神情收入她的眼底,顾溶月手指在袖中蜷了一下,用有些紧张的眼神看向皇后,声音含着一丝不安,“姨母,我不告诉您,您不会生我气吧?” “傻丫头。”顾溶月小心翼翼的神情和声音让皇后回过了神,怔了一下神色恢复正常,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用好笑的声音道:“我是纪家的人,纪家的规矩我比你清楚,你娘亲这么说必定有她的道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话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收了脸上的笑意,声音含着冰寒的冷意,“不过你必须告诉我,当年是谁动的手,我也好为妹妹报仇。” 皇后的声音,神情带着要报仇的仇恨,这种仇恨似乎是从心底发出来的,顾溶月眉心动了一下,眸底闪过一抹情绪不明的光,似乎经历了一番挣扎,才用凝重带着沉痛的声音道:“娘说,当年动手的是大夏和北玥的皇室人,两群人互相勾结在一起干的。” ------题外话------ 亲们骂我吧,我眼睛抽了,从word复制粘贴发文的时候贴错了,已经改正了,亲们口水我吧~(>_ ------------ 第六十一 大夏皇室和北玥皇室的人,这就话仿佛是一记惊雷在凤栖宫的殿内炸响,皇后身子颤了颤,眸光震惊的看着顾溶月,声音似乎极力隐着着什么带着一丝轻颤,“是……是大夏皇室的何人?” 顾溶月看了皇后一眼,脸上露出陷入某种回忆的痛苦,轻轻的摇了摇头,用痛苦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娘亲还未说完就……就去世了。”话落,她用恳求的目光看向皇后,声音无助道:“姨母,我人小力微没有能力去调查,您是国母您一定能的,您要为我娘亲报仇啊。” 皇后在瞬息万变的后宫呆了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此时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恢复了雍容端庄的神色,看着顾溶月声音认真的叮嘱道:“这些话不要对任何人讲,也别对你爹爹讲,我会派人去调查的。这些事你不要管,你和没恢复记忆前一样就行了。” 不能对护国公讲,顾溶月眸光愣了一下,须臾又恢复正常,漆黑透亮的眸光单纯的看着皇后,听话的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慈宁宫的徐嬷嬷来了,太后请您去慈宁宫一趟。”见顾溶月点头,皇后正欲说话,赵嬷嬷忽然脸色匆匆的进来禀告。 皇后眸光闪了一下,太后自从回宫以来还没有单独见过她,沉吟了片刻,淡淡的问道:“程清宁还跪在慈宁宫吗?” 程清宁跪在慈宁宫顾溶月是知道的,她昨日回到揽月阁时就得到了程清宁被送回来的消息。星云山上发生的事显然被苏乾压下来了,程清宁虽然就被送了回来,但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并不多,皇后似乎对其中的缘由也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形程清宁百口莫辩,这事又不能不了了之,也不能闹大,交给太后处理是最好的办法,“谋杀”准太子妃,即便程王府势力滔天,她程清宁也要做出交代。 “没有,刚才徐嬷嬷来时她已经出宫了。”看了一眼皇后,赵嬷嬷似乎想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听说今日晚上太后会把她送去静恩寺。” 静恩寺是一座皇家佛寺,进到里面的皆是德行有亏或者犯了大错的女子,刑罚非常严酷,许多犯错的宫妃没有死在宫里,却惨死在了那里。所以,静恩寺对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来说,就是个人间炼狱。太后这样做显然是没有顾忌什么娘家人的情分,皇后眸光眯了眯,站起了身,对顾溶月道:“微微,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慈宁宫。” 从凤栖宫出来的时候,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已经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皇宫,长长的甬道上亮起了宫灯,犹如两条长龙灼灼的照着这灰沉沉的夜色。顾溶月带着青萝踏着暮色出了宫门,脚踏出宫门,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扬起手掌狠毒带着怒气顾溶月的脸上扇去。 找死!顾溶月眸光危险的眯了眯,不等一旁的青萝做出反映,动作敏捷的抓住将要落下的手,扬起另一只手狠狠的朝面前人的脸上扇去。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宫门口乍然响起。 “你个……。”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程清宁愣了一瞬,须臾便是滔天的怒火,用要把顾溶月撕吃了眼神瞪向她,恶毒的话就要张口吐出。 “啪!”她的嘴刚张开,顾溶月露出嘲讽的神色,手掌迅速扬起,冷酷无情的朝程清宁另一张脸上打了过去。她的力道很大,程清宁被她打的摔在了地上,一道鲜血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出,配着红肿的脸颊看着凄惨不已。 “小姐……。”站在程清宁身后的丫鬟看到这种情形 呼了一声,跑到程清宁的身边,伸手去扶她。 脸上、嘴里、身上灼热的刺痛让程清宁清醒了些,她接着小丫鬟的力道勉强站了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水,混在在血水里的两个洁白的牙齿异常的醒目。 “你……你敢……。”两颗醒目的牙齿刺得程清宁双目猩红,她推开小丫鬟的手,颤着手指指向顾溶月。 “我敢不敢,你不是看到了吗?”顾溶月莞尔一笑,笑容皎洁如月,似乎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暗沉,缓步走到程清宁面前,声音是极轻的温柔,“说起来你还真是幸运,今日正好我不想杀生。” 她温柔的笑意蔓延出来的气息把程清宁包裹,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从她的脚底流窜到全身,程清宁身子颤了颤,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恐的瞪大眼睛看着笑容明媚的顾溶月。程清宁身后的小丫鬟身子瑟缩了一下,这位护国公府的小姐笑容真让人害怕。 “人都说挡道的不是好狗,程小姐大概不知道吧,对我而言,挡道的从来都是死狗,所以说今天你赚到了。”顾溶月笑容明亮,颇有兴趣的伸手朝程清宁高高肿起的脸上戳去。 指间还未伸过去,身后忽然卷起一阵风,一阵天旋地转,顾溶月落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清新的竹叶气息片刻把她包裹。 又不打招呼,顾溶月提起的心落了下来,稳了稳神,伸手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下。 苏炎秀眉蹙了起来,抱着顾溶月的手紧了紧,没有去看顾溶月,凤眸如一把冰冷的利刃射向程清宁,程清宁被刚才那阵风扫的踉跄退后了几步,身子晃了几下还未站定,对上苏炎如刀的目光,身子不由惶恐的颤了起来。 “我娘子不杀生,不代表我不杀生。”苏炎玉颜闪过一抹杀气,声音冰冷的吐出一句话,扬手凝起一股气就朝程清宁打去 没想到他会出手,顾溶月面色一变,迅速出手拦住了他的手。苏炎眉头皱了起来,不满的看向顾溶月,顾溶月对他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手抓住他顿住的玉手,穿过指缝,与他十指交握,苏炎身子一颤,气息顿时一改,温暖如春。 “我们快回去吧,回去我给你做红烧鱼好不好?”顾溶月靠在他怀里,眸光温柔的看着他道。 苏炎怔怔的看着她温柔的眸光,须臾,凤眸流露出狂喜的神色,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的看他,点了点头,声音激动隐着欢喜,“好。” 好字的尾音还未落下,苏炎似乎迫不及待一般,抱着顾溶月如一道疾风进了护国公府的马车,身影瞬间消失。 青萝看了一眼程清宁,足尖轻点,飘身落在了马车前面。刚才发生的事叶青看在眼里,知道北王世子和小姐已经进去,扬起马鞭,马车动了起来,缓缓的向护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影子,程清宁眸中被深深的屈辱淹没,长袖下的手篡出了深深的血痕,今日这一切她会永远的记在心里,记住她曾受过多么大的屈辱。 “你怎么回来了?”马车上,顾溶月躺在苏炎怀里,挑了挑眉,看着他问道。苏乾、莫轻泓他们还有未回来,他怎么回来了? “因为想娘子了。”抱着香软的身子,苏炎玉颜流露出愉悦的神色,凤眸灿若星辰,一张玉颜分外的俊美生动,瞬间照亮了天地万物。 他的话说的自然而然,仿佛是从心里发出一样,顾溶月心间颤了一下,眸光静静的看着他那夺人心魄的玉颜,心里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良久,移开了视线,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抱着她娇软的身子,苏炎心里如漫过暖暖的春水,一寸寸的收紧,看了她一眼,脑袋搁在她颈边,扬着唇角也闭上了眼睛。 马车到了护国公府,车还未停下,苏炎就把抱着顾溶月如一缕青烟离开了马车,轻车熟路的进了揽月阁的东厢房。顾溶月在他怀里动了动眼角并没有动。 她的乖顺让苏炎格外的愉悦,玉颜如镀上一层兴奋的光泽,潋滟光华,动作温柔的把顾溶月放在床上,凤眸亮晶晶的盯着她的粉唇,抿了抿唇瓣期身吻了下来。 “你不吃红烧鱼了?”顾溶月睁开眼睛,在他的唇瓣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推开了他,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我现在想吃娘子。”她做的红烧鱼他是喜欢吃,但他现在更想做的是吃娘子,苏炎邪邪一笑有点坏坏的样子,话落,霸道的抱着顾溶月的头,唇瓣又落了下去。 看着他脸上邪邪的笑,顾溶月嘴角抽了抽,怪不得有人说十男九色,一男不色,阳痿也。谁说他是纯情男的,美男也好色!清凉唇瓣温软的触感如春水一样缓缓把她包裹,驱走了顾溶月脑子里的想法,屈从于身体感官的享受,顾溶月放松身子迎上了他的吻,得到她的反映,苏炎身子一颤,兴奋的抱着她的头吻的逐渐疯狂,两人越吻越缠绵,也不知谁先开始第一步的,手探进了对方的衣衫。 手探入对方衣衫的那一刻,两个年轻的身子俱是一颤,柔软温滑如锦缎的娇肤让苏炎本就迷离的凤眸被欲望淹没,如玉的肌肤在顾溶月手下轻颤,寸寸灼热,似乎有什么得不到释放,难受的在顾溶月身上摩挲着。顾溶月也好不不到那去,前世哪有经历过这样的风流,脑子处于半缺氧状态,原始的探索和抚摸,新鲜的刺激感驾驭着两人,虽没有做最后一步,到最后亦是衣衫半解,满脸春色。 亲吻和抚摸是古老又风行爱的方式,顾溶月并没有什么难为情,在一夜情成为时尚的21世纪,她与未婚夫亲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在吃晚膳时她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苏炎玉颜绯红,神色却是春风得意,指使着顾溶月给他夹菜盛汤。 苏嬷嬷、青碧、青萝都在,顾溶月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一一按着他的要求做了。见她非常乖顺,苏炎的神色愈发愉悦得意了,玉颜的笑容如百花齐放,明艳张扬。苏嬷嬷、青碧、青萝眸光隐着笑意,小姐对北王世子明显不同了呢。见他指使姐姐,顾奕宸流露出不满的神情,边吃饭边时不时瞪苏炎一眼。 看着她每夹一次菜,他脸上就愈发得意的笑容,顾溶月有些无语,怎么看都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这种问题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用过午膳后,顾奕宸在院子里完,顾溶月从房里出来要抱他去午睡。 “娘子,我口渴了……。”东厢房的门忽然打开,苏炎扶着门框,隔着珠帘,打着哈欠的看着顾溶月道。 顾溶月无语望天,没好气的道:“你能走出来,你就不能自己倒水喝,床边的小几上,茶壶,杯子都有,自己动手。” “你不给我倒,我就渴死……。”苏炎凤眸幽幽的看着顾溶月。 “哪你就渴死吧。”顾溶月丢下一句话,抱着弟弟向房间走去。这人就不能惯,自从他们这次和好后,只要一逮住机会他就袭击她,都是她默认的态度惹的祸,如今更是事事指使她了,她成了他的私人保姆了。 顾溶月把弟弟哄睡后,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咬咬牙起身出门向东厢房走去,果然,见苏炎闭着眼睛依着门框一动不动,顾溶月拽住他,低声叱道:“说话不算话,你说过听我话的。” 苏炎忽然睁开眼睛,拉住顾溶月,衣袖一扫门在身后合上,苏炎一手抱着顾溶月,一手板着顾溶月的头,丰唇朝顾溶月的粉唇压去,顾溶月气恼,昨日她就不该和他厮混,这厮昨晚愣是一宿没睡觉,不知道乱七八槽的想些什么,今日大早上,顶着熊猫眼,看见她就吻,幸亏当时没人,不然她的脸就丢尽了,顾溶月抬起腿去踢他,苏炎的腿先一步压住她,顾溶月放弃了挣扎,无力的承受他疯狂又缠绵的吻,仰着脖颈软倒在他怀里。 就在顾溶月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声,苏炎蹙眉停下了动作,满意的看着顾溶月熏红的小脸,春风得意的揽着她道:“咱们出去看看,是谁那么不识趣。” 顾溶月软绵绵的在他怀里,一丝力气也没有,软着脚步跟他走了出去,只见院中,秦焰和卫其四人正在打斗,午膳后就被顾溶月赶回房间的苏嬷嬷、青碧、青萝、绿珠、绿袖都跑了出来,看见顾溶月在苏炎怀里,面含春色,娇羞弱弱,几人脸齐齐一红移开了视线。 “住手!”苏炎喊道,卫其四人看了一眼顾溶月,见她颔首,迅速隐了下去。 ------------ 第六十二 “爷,王爷传信让您回府一趟。”秦焰看了一眼顾溶月,单膝跪地朝苏炎道。 “不回!”在这过的很舒服,他才不要回去,苏炎毫不犹豫的拒绝。 秦焰憨厚的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情,看着苏炎劝道:“爷,王爷说事情很重要,您还是回去一趟吧。” “你去告诉他,什么事我也不回。”苏炎凤眸闪过一丝不耐,丢下一句话,揽住顾溶月转身朝房间里走去,什么事能有他娘子重要,她现在好不容易对他温顺了,他可不想离开。 “你在这什么事也没有,为什么不回去?”顾溶月顿住脚步,推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退出来,蹙眉看向他道。他在揽月阁什么事也没有,北王找他有事他竟不回去,有这么当儿子的吗? 娇软的身子从他怀里退出,苏炎怀里顿时一空,玉颜露出不满的神色,掷地有声道:“回去做什么,我才不要!” “不要也得要!今日不再我面前晃,看着头晕。”没商量的丢下一句话,顾溶月越过苏炎,抬步向前走去。 他在面前让她头晕了吗?苏炎蹙了蹙眉,伸手去抓顾溶月,手还没碰到就被她敏捷的躲开,玉颜顿时染上一层颓败的神色,表明自己的想法,“娘子,我不要回去。” “爱回去不回去,总之今日不准在我眼前晃,不然以后你就永远别想再来找我。”顾溶月用威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抬步走进了房间,“彭!”的一声合上了门。 “都是你个憨子!破坏爷的好事!”苏炎凤眸幽幽的盯着闭着门看了半晌,见没什么反映,忽然转过身,咬牙切齿的抬脚,狠狠的朝秦焰踹去。 “嘶……”秦焰就地滚出了老远,捂着屁股委屈的看着苏炎,他怎么?他什么时候破坏爷的好事了?为什么老是踹他的屁股,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 “想让爷换个地方踹,你就长长脑子!”苏炎冷冷的扫了一眼秦焰,声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秦焰吃惊的看着苏炎,心里感慨,爷果然是天下最聪明的,他心里想什么爷也全知道,想着想着,脸上生出了一层崇拜的神色。 真是个憨子,他心里想的都在他脸上谁会不知道,苏炎脸色黑了黑,扫了一眼秦焰,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足尖轻点,身子如一道急速的流星,划出一道优美的线条,瞬间离开了揽月阁。 秦焰面色一惊,回过神来,立即飞身而起朝苏炎追去,矫健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揽月阁。 苏炎和秦焰离开后,揽月阁静了下来,顾溶月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揽月阁院内的百合花,沉吟了片刻,忽然喊道:“卓凡!” “在!”一个白色身影瞬间显出,卓凡飘身落在了窗前,单膝跪地应道。 “去把云衡找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他!”顾溶月眸光眯了一下,声音清冷道。 “是。”没有丝毫犹豫和疑问,卓凡立即应道。 “去吧。”清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卓凡应了一身,起身看了一眼窗口朦朦胧胧的倩影,飞身而起,眨眼间离开了揽月阁。 隐在暗处的卫其几人心里震惊不已,他们是顾溶月的暗卫,知道小姐和这人见过面,也知道这人武功高强,却也没想到这么厉害,他潜藏在他们周围,他们竟然一丝也未探知到,不愧为星云楼的搂主,如果是敌人的话,他们是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慈宁宫 徐嬷嬷奉命送程清宁送静恩寺,任务完成,匆匆走到太后面前复命。 “太后,奴婢回来了,清宁郡主已经到了静恩寺,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徐嬷嬷走到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太后面前,屈膝跪下,小心翼翼的开口回道。 太后唇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睁开了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徐嬷嬷,声音没有情绪,“没用的人留在圣都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看在她也姓程的份上,哀家真是懒得搭理她。” “太后圣明,清宁郡主还太年轻,还需要您多调教呢。”徐嬷嬷眸光闪过一丝惊异,打量了一眼太后的神色,斟酌了一下道。 太后唇角嘲讽的笑意忽然深了几分,声音含着几分兴趣,“哀家没想到这护国公府的小姐还有几分本事,哀家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是很有意思呢,她昨晚在宫门掌掴了清宁郡主,下手非常狠,打落了清宁郡主两颗门牙,奴婢昨晚看见清宁郡主的时候吓了一跳呢,她这样做丝毫不顾忌太后您的颜面,真是太狂妄了。”徐嬷嬷脸色有些愤怒道。 “是清宁自己活该,技不如人还如此愚蠢,是该给她点教训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用那么蠢的手段去对付别人,她有今日的结果,全是她自已造成的,怨不得旁人。”太后眸光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芒,声音冰冷无情。 “清宁郡主说沈小姐和薛世子有关系,这件事太后您怎么看?”在太后冰冷的神色下,徐嬷嬷身子颤了颤,努力稳了稳神,移开话题问道。 “没想到沈家的丫头也是个有意思的。”太后淡淡一笑,“清宁没有必要说谎,她说沈静和薛云飞有关系就必然有关系。” “那太后可要严惩他们呀,这伤风败俗的事如何使得,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啊?太后您可要管管啊。”徐嬷嬷面色一惊,立即朝太后建议道。 “愚蠢!”太后脸上掠过一抹寒光,声音冷冷的看向徐嬷嬷叱道:“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看问题怎么还是这么肤浅。” “太后……。”徐嬷嬷身子一颤,声音惶恐的叫了一声,立即匍匐在太后脚边。 “唉。”看了一眼徐嬷嬷,太后忽然叹息一声,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神色,“也不怪你看不出来,就是哀家也不知道顾溶月这个丫头要做什么。” 沈静的薛云飞的事与顾溶月有关系吗?徐嬷嬷流露出不解的神色,微微抬头看向太后。太后脸上莫名的情绪褪去,恢复如常的面色,淡淡一笑道:“你想想哀家若是惩罚办了沈静和薛云飞,圣都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徐嬷嬷神色一愣,随即眸光闪过一丝了然,垂下头道:“太后英明,是奴婢考虑的不周到,太后若是这时候惩罚了沈小姐和薛世子,皇家会在北玥太子和西凌太子丢了颜面,太子也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名声和颜面不是最重要的,哀家若是惩罚了沈静和薛云飞,他们的事一旦大白天下,丞相府和镇国公府自然也要跟着受惩,准太子妃通奸,这是要灭九族的。若是丞相府和镇国公府同时被灭,朝廷就会短暂的动荡不安。”说到此,太后眼睛眯了眯,须臾,轻笑一声接着道:“所以哀家说,哀家看不出来顾溶月那个丫头要做什么,哀家有一种直觉,这丫头似乎有意想把圣都的朝局搅乱。” “太后圣明。”听完太后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徐嬷嬷眸光闪过一丝狠戾,声音愤怒道:“上次派去打探顾溶月消息的人,全部被杀,一个也没回来,奴婢觉得很蹊跷。” “有什么蹊跷的。”太后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闭上了眼睛,似叹息又似意有所指道:“苏家每辈子都会出一个情痴,那些人全部被杀也不奇怪。” 徐嬷嬷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通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去的笑,无声亦无情。 这个下午顾溶月没有做别的,躺在床上养神睡觉,中间顾奕宸午睡醒来她也没起身,顾奕宸见姐姐在睡觉,懂事的没有打扰姐姐睡觉,乖顺的跟着听到动静进来的苏嬷嬷出去了。 闭目养神,时间久了,顾溶月大脑放松,渐渐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眉心厌烦的蹙了蹙,坐起了身子。 “小姐,不好了。”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青萝面色匆匆的疾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看了一眼青萝的神色,不等她走到床前,顾溶月就神色凝重的开口问道。 “小姐,二太太要把苏嬷嬷送进刑部大牢。”青萝神色着急的看着,声音有些急切,“小姐,快去救救苏嬷嬷吧,去晚了,一会儿刑部的人来了,苏嬷嬷就被带走了。” 李氏这是要找死吗?她以前安排王妈妈离间前身和护国公、顾奕宸的感情,她已经很大度的不计较了,她还来招惹她。顾溶月清水芙蓉面瞬时结起一层寒霜,沉声问道:“她为什么要把苏嬷嬷送入刑部大牢?” “今日下午,杜嬷嬷去玲珑阁取二太太前些日子定制的首饰,回暗香院的时候与苏嬷嬷撞了一下,回去后就发现少了一只贵重的金簪,二太太怀疑是苏嬷嬷,派杜嬷嬷强制搜了苏嬷嬷的身,没想带真的从她身上找了金簪。”话落,青萝神色焦急的看向顾溶月,声音带着请求,“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二太太发了大怒,苏嬷嬷已经被她打了一巴掌了。” ------------ 第六十三章 胡说八道 李氏把苏嬷嬷带进了暗香院,顾溶月带着青碧进去的时候,院子里跪满了护国公府的仆人,似乎大气也不敢喘,院子里人虽多却是寂静无声,李氏高高在上的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冷冷的斜睨着下面的人,气场十足。顾明月坐在她身边,唇角带着一丝畅快的笑意,幸灾乐祸的看着下面单独跪在一旁的苏嬷嬷和青碧。 “你们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伺候主子时间长了,在主子面前得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日的事也是给你们的一个提醒,以后手脚都放干净点。”话说到此,杜嬷嬷手指向苏嬷嬷,眸光带着畅快和狠戾,“ 若是以后我发现谁手脚不干净,就像她一样,等着进刑部大牢吧。” “好大的口气:!”一个冰冷带着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院子里的人抬头看向走进来的顾溶月,李氏看了一眼顾溶月,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放下手中的茶杯。顾明月长袖下的粉拳充满恨意的握了握,她可没忘了顾溶月把她比作丫鬟的羞辱。 “小姐。”见顾溶月出现,青碧本来担忧的神色顿时一改,惊喜的喊了一声,直觉告诉她,小姐来了,苏嬷嬷就有救了。 “溶月你来了。”李氏站起身从上面走了下来,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握她的手。顾溶月神情冷淡的避开她的手,微扯嘴角嘲讽的看着她道:“我的奶娘马上就要被送进刑部了,我敢不来吗?” 顾溶月的冷淡和毫不掩饰的嘲讽让李氏面色一僵,随即她又恢复正常,流露出为难的神色,看了一眼苏嬷嬷,用失望的语气道:“苏嬷嬷是跟着大嫂进府的,这些年我一直很敬重她,原以为她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也想息事宁人,只是有府里的规矩在,我也不能偏颇谁只能按规矩办事呀。” “那就好好的按规矩办!”顾溶月冷冷一笑,丢下一句户,抬步越过李氏,李氏面色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明所以的看着顾溶月,不太明白她话的意思。 顾溶月径直走到苏嬷嬷身边,视线落在她的左脸上,脸颊上印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顾溶月美眸眯了眯闪过一丝危险,视线冷冷的环视一圈众人,声音犹如冬日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谁打的!” 在她的视线下,院中的人身子不由的打了个寒战,那些仆人战战兢兢的跪下下面,二太太掌管中馈惹不得,小姐身份高贵更惹不得,以前小姐有皇后和太子撑腰,现在有北王世子,听说北王世子很喜欢小姐的,求皇上赐了婚期,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北王世子妃了,身份就更尊贵了,给他们一千个脑袋也惹不起啊。 “小姐,是杜嬷嬷打的。”心中一直压抑的青萝,听到顾溶月的话,神色愤怒的回道。 “是吗?”顾溶月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眸光如一把利剑射向杜嬷嬷。触到她冰冷的视线,杜嬷嬷身子一颤,不知道府里最温柔的二小姐眼神为何这样的可怕,莫名的感觉自己坠进了冰窖,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强自用镇静的声音道:“奴婢是奉命按规矩行事,苏嬷嬷偷了二太太的金簪,是她罪有……。” “青萝,给我掌她的嘴,让她尝尝胡说八道的滋味。”不待她说完,顾溶月面色闪过一丝厌恶,冷喝一声道。 “是!”青萝立即应道,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和解气。话落,摩拳擦掌一步一步朝杜嬷嬷走去。 “二小姐你……”没想到事情缘由未问顾溶月就让人就动手,如此不按常理办事,杜嬷嬷脸色顿时一白,眸光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张嘴欲想为自己辩解。 杜嬷嬷嘴刚张开,青萝闪到她面前,伸手狠狠抓住她的衣领,“啪!”另一只手扬起来,一个巴掌把她的要说的话扇回了肚里,青萝是练家子下手有力道,杜嬷嬷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她平时趾高气扬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双目愤怒的想说话,只是嘴刚张开就被青萝给扇回去了,响亮有节奏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暗香院格外的清脆。 扫了一眼青萝利索的动作,顾溶月挑了挑眉,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杜嬷嬷平时为人拜高踩低,仗着在李氏面前得脸没少欺负人,经常给苏嬷嬷使绊子,这次又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栽赃苏嬷嬷,她纯属咎由自取。 “给我住手!”没料到顾溶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李氏心里一惊,看着杜嬷嬷被青萝打的连张嘴的机会也没有,一张脸瞬时黑青,声音愤怒带着质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溶月,你欺人太甚,偷东西的是苏嬷嬷,母亲的金簪是当场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证据确凿大家都看到了,你凭什么打杜嬷嬷,快叫你的丫鬟放开。”反映过来的顾明月腾地站起身子,眸光愤怒的朝顾溶月叱道。 顾溶月神色淡淡的扫了李氏和顾明月一眼,没有说话,收回视线,上前一步,伸手去抚跪在地上的苏嬷嬷,轻声道:“奶娘,起来。” “小姐……。”从头至尾一直不卑不亢的苏嬷嬷听到顾溶月的话眼眶立即红了,眸光含泪的看着顾溶月,神色动容的叫了她一声。 看着这一幕,李氏脸色异常的难看,她是府里的掌事,当着这么多仆人的面,顾溶月问也不问就让青萝打她身边的嬷嬷,现在又亲自扶起了苏嬷嬷,这是在打她的脸吗?这个侄女以前一向对她敬重有加那有如此对待过她,想起这段时间顾溶月对她的冷淡,李氏眸光狠戾的扫了一眼苏嬷嬷,都是这个老妇嚼舌根,她今日必须除了她。 “溶月,你还小心思单纯那知道人心的丑恶,我知道苏嬷嬷是你奶娘,你对她有感情,只是家有家规,她犯了错也要规矩办事呀。”李氏心里有了计较,缓了脸色朝顾溶月道。 “我刚才说了,既然按规矩办事,那就好好的按规矩办!”顾溶月嘴角浮起几丝淡笑,看了李氏一眼,忽然转过身抬步朝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青碧,把府里各院的人请去清风苑做个见证,我们好好的按规矩办事。” “是。”虽心中不解,青碧也未多问,拱手立即应道,话音未落,飞身而起,离开了暗香院。 她这是要做什么?李氏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顾明月脸上露出不屑的笑,顾溶月傻了吧?各院的人都请来,苏嬷嬷想翻身也翻不了了,真是愚蠢。院中跪着的仆人亦是不解,二太太从苏嬷嬷身上搜出金簪可是好多人都看见了,二小姐说的按规矩办是什么意思? 一刻钟后,除了不问世事的顾老太君没来,各院的人在清风苑的正堂聚的齐整,护国公是刚从宫里回来,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换。坐在首座上神色有些疲惫。皱着眉听杜嬷嬷口齿不清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杜嬷嬷跪在下面,脸上是道道交错红肿淤血的巴掌印,已分不清本来面目,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恨的咬牙切齿,委屈的趴在地上样子凄惨的博同情,苏嬷嬷不卑不亢的跪在她一侧,脸颊的巴掌印已经消散了,只是看着有些红肿。个院的人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来回巡视,又看了看神色委屈的李氏和表情淡淡的顾溶月,有疑惑不解的,有吃惊的,有幸灾乐祸的……神色各异。 “溶月,你也太莽撞了,事情的缘由未问清楚就让人打杜嬷嬷,她是你二婶身边的老嬷嬷了,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重。”看了一眼样子凄惨的杜嬷嬷,一向不多话的三爷顾之书蹙了蹙眉道。 “三叔怎么了?我打了二婶身边的老嬷嬷,应该是二叔说话,您怎么先急了。”顾溶月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眸光意味不明的看向顾之书。 “你……咳咳……。”显然没料到到顾溶月会如此说,顾之书面色一白,急促的喘息声从胸腔难受的发出,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三叔怎么了?”顾溶月佯装惊讶的走到顾之书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顾之书眸光一惊,看了她一眼,咳的更加厉害了。看着他的样子,顾溶月流露出歉疚的神色,“侄女年幼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没有别的意思,您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不要生气啊。” 正堂里的人被顾溶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李氏眸光闪过一丝慌乱,袖中的手握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顾溶月。顾明月面色掠过一抹惊痛,稍纵即逝,面色冷然的看着这一幕。护国公则是紧紧的蹙起了眉,对着顾溶月沉声道:“溶月,不得无礼!坐回去。” “是。”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冷芒,放开了顾之书的手臂,转身朝护国公行了一礼,“爹爹息怒,女儿知错了。”话落,听话的缓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 第六十四章 价值不菲 “三弟你没事吧?”护国公看了顾溶月一眼,又看向顾之书,声音关切的问道、 “没事,大概是这几日天气转凉染了凉气,不碍事的。”顾之书咳嗽声缓了下来,清瘦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苍白,朝护国公摇了摇头。 坐在顾之书旁边的顾之洋神色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看向顾溶月道:“溶月侄女,听说上次给宸儿治病的那个大夫是南神医,你不是认识吗,让他给你三叔瞧瞧,你三叔这病十多年了也没好利索过。” 护国公府这一代子嗣多劫,二房现在有四女,一嫡三庶,之前有有两个双胞胎庶子两岁的时候得天花夭折了。四房现有一子两女,一嫡子两庶女,之前有个庶子胎里不足三个月大时夭折了,三房顾之书体弱多病无法生育,没有子女,顾奕宸虽为护国公府的五少爷,其实他前面只有一个顾奕阳。顾溶月明白顾之洋说的没有好利索的含义,爽快的答应,用肯定的语气道:“南神医医术冠绝天下,用药如神,我这几日就请他过来,请他为三叔诊治,相信南神医出手定会药到病除的。” 听到顾溶月的话,顾之书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眸光深深的看了顾溶月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 坐在李氏旁边静默不言的安氏听到顾溶月的话,面色忽然一喜,神色激动的看向顾溶月,不敢相信的问道:“二小姐,你……你说的是真的?” “嗯,真的。”顾溶月看了安氏一眼,点了点头。星云楼的楼主去找云衡,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和云衡见面。眸光扫了一眼神情有些恍惚的李氏,顾溶眸光闪了闪,朝护国公道:“爹爹,为三叔请南神医的事我记下了,天色不早了,还是快把眼前的事审问清楚吧。” 护国公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清风院内被暖暖的昏黄包裹,夕阳即将落下,天色已近黄昏,他看了顾溶月一眼,又看向苏嬷嬷,声音没有情绪的问道:“苏嬷嬷,杜嬷嬷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有什么话说?” “奴婢没有拿二太太的簪子,也不知道那只金簪为什么会出现在奴婢身上,国公爷明察。”苏嬷嬷抬起头,不慌不乱的回道。 “国公爷,苏嬷嬷她撒谎,是她撞了奴婢,趁着奴婢摔倒不注意时,偷走了金簪,不然金簪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国公爷明察啊。”杜嬷嬷朝护国公磕头,含糊不清的哭诉。 安氏看了一眼李氏的神色,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觉得苏嬷嬷为人正直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三婶这话说的可不对,为人正直也有可能见财忘义,被财迷了心窍的还不少呢。”顾明月扫了安氏一眼,声音意有所指道。 “呵。”顾溶月轻笑一声,用好笑的眼神看向顾明月,“大姐的意思是说苏嬷嬷财迷心窍偷了二婶的金簪,你未免也太小瞧苏嬷嬷了。说句实话大姐不要生气,苏嬷嬷跟在母亲身边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区区一只金簪子你稀罕她却未必能入眼呢。” “你什么意思?”顾明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是说她的见识还不如苏嬷嬷吗?李氏眸光探究的看向苏嬷嬷。苏嬷嬷依旧不卑不亢的跪着,情绪没有波动。各院的其他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金簪入不了苏嬷嬷的眼,她什么意思, “青碧,去苏嬷嬷的房间,把她的首饰箱拿来。”视线淡淡的环视了一圈,顾溶月微微一笑,看向青碧,声音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是,”青碧眸光闪了一下,立即应道,随后,足尖一点,飞身朝揽月阁的方向飞去。 青碧身影刚刚离开,站在四爷顾之康身边的顾奕阳忽然站出来,他刚丧母,脸色憔悴,看向李氏的眸光含着疑惑,“二婶,你丢的簪子是什么样的?” 不知顾奕阳为何会这样问,李氏愣了一下,随后从头上拔下了一只芍药金簪,声音带着不解,“是这只芍药金簪,上个月请玲珑阁的老板打造的,今日杜嬷嬷才去取回来的。” “她在撒谎!”看了一眼那只簪子,顾奕阳还带着稚气的声音乍然响起,手指指着杜嬷嬷,憔悴的小脸上带着愤怒,“你骗人,我亲眼看见你把这个金色的簪子放到苏嬷嬷口袋里的。” 顾奕阳话落,正堂里的人哗然变色,顾溶月眸光亦闪过一丝讶异,李氏面色白了一瞬,眸光闪了一下又恢复正常,顾明月厌烦的看了顾奕阳一眼,皱起了眉。 “四少爷,你……你不要胡说。”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看到,杜嬷嬷眸光闪过一抹惊慌,看向顾奕阳,努力用镇静的声音道。 “我看是你在胡说!”一直坐着未说话的四爷顾之康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杜嬷嬷,他是武将,性格豪爽,平时最厌烦女人算计人耍心眼,正因为当年他觉得被阮氏算计,这些年才对阮氏不喜,此时看见杜嬷嬷的样子心里生了几分厌恶,冷哼一声道:“奕阳性子耿直,从小就不会说谎。” 杜嬷嬷身子颤了颤,泪水从眼里流出来,分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水渍,看起来凄楚不已,朝护国公磕头辩解:“国公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和苏嬷嬷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这么做呀。奴婢做事一直本本分分,这些二太太和各院的夫人小姐是知道的呀。” 杜嬷嬷话落,李氏心中气恼的看了她一眼,眸底掠过一丝恼恨,她这个时候扯上各院的夫人小姐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糟吗?平时各院的姨娘庶女对她客气是因为自己主持中馈,她们要靠份例供给过日子,真以为在这个时候她们会帮她吗? 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李氏的神色,淡淡一笑,看向各院里的女人们,漫不经心的开口,“既然杜嬷嬷说各位婶娘和各位妹妹知道,那你们就说说她是个什么人?” 各院的姨娘和庶出小姐看了一眼顾溶月,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氏,神色各异,没有一个出声的。李氏主持中馈,杜嬷嬷仗着有李氏撑腰拜高踩低,克扣各院的供给,她们虽然对她心存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嫡庶尊卑分明,她们的身份比府里的奴才高不了多少,也没儿子傍身,是不敢得罪李氏的。二小姐是国公爷嫡出的小姐,是当今皇后的外甥女,又即将成为北王世子妃,身份贵不可言,李氏远比不上她的身份尊贵,她们也不敢得罪,缄默不言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顾溶月识人无数,扫一眼就知道她们心中所想,目光从各院的人身上扫过,最后锁定在二爷顾之洋最宠的妾氏柳姨娘身上,柳姨娘得宠,杜嬷嬷作为李氏的爪牙背后应该给她下了不少绊子,这些年她能屹立不倒就说明是有几分聪明的,既然有几分聪明就应该知道今日的机会不多,把握住了,对她有利无害。 “二婶娘,你先说吧。今日爹爹、二叔、三叔、四叔都在,有什么就说什么吧。”顾溶月扬起唇角,朝她和煦一笑道。 顾溶月看向柳姨娘的那一刻,李氏脸色就变了,柳姨娘不是省油的灯,她在面前还吃过不少暗亏,她能不乘机落井下石吗?都怪杜嬷嬷愚蠢,李氏眸光如刀的扫了杜嬷嬷一眼,杜嬷嬷触到她的视线,眸光惶恐起来,她也没想到那些平时奉承自己的人竟没一个出声的,顾溶月找柳姨娘,她还会有活路吗?这个女人最会笑里藏针了。 二婶娘三个字让柳姨娘顿时受宠若惊,她看了顾溶月一眼,心中快速的思量,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二小姐摆明了是要和李氏对着干,顾奕阳指出杜嬷嬷栽赃,杜嬷嬷已经翻不了身了,若能再把李氏拖下水,那她在大房的地位就更稳固了,就算没有成功,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李氏嫉妒她得宠,一直在背后对她使手段,麻烦从来就没断过。 柳姨娘迅速想清楚,心中有了计量,看了一眼杜嬷嬷,用认真的声音道:“杜嬷嬷是姐姐调教出来的人,待人最是和气了,每月发份例的时候,我还没派人去取,她就亲自把我的五两月例送来了,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她从没有不耐烦过,真真是省了我不少事呢。她这样和气的人应该不会做栽赃陷害这种事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五两?”顾之洋敏感的抓住这个词,眉头拧了起来,眸光凝重的看向柳姨娘,沉声问道:“你的月例是五两?” “是呀。”柳姨娘流露出不解的神色,看向顾之洋问道:“老爷,您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妾身的月例不是五两吗?” “大嫂去世后,你就是这样当的家!”顾之洋儒雅的脸上染上一层罕见的怒火,眸光失望的看向李氏。 “老爷,我没有……。”看到顾之洋的神色,李氏身子一颤,恼怒的看向柳姨娘,“柳姨娘,你怎么胡说,杜嬷嬷每次给你送过去的都是十两呀。”她在大房最得宠,自己虽然在背后给她下过绊子,可在明面的份例上从没有少过她半两银子。 没有理会李氏的话,柳姨娘看向伺候顾之洋时间最长,通房丫头出身的两位姨娘,仿佛要确定什么似的,声音急切的问道:“姐姐们的月例是多少?” 两人审时度势的看了一眼顾之洋黑下来的脸色,又看了一眼百口难辨的李氏,唯唯诺诺的开口。 “……四两。” “……三两。” 两人的话就像把一个密封的水袋撕了个小口,各院的女人嘴热闹起来,似乎要把多年憋着心里的委屈全倒出来似得,你一言,我一语,有的没的,添油加醋全抖了出来。 顾之洋脸色越来越沉,顾之康也皱起了眉,护国公脸色的疲惫之色更浓了,杜嬷嬷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仿佛所有的精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惶恐的趴在地上,似乎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李氏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来直到没有一丝血色,眸光冷寂的看向顾溶月,感受到她的视线,顾溶月对上她的眸光,嫣然一笑,眨了眨眼睛移开了视线,李氏紧咬着嘴唇,双手握的咯咯作响。顾明月坐在母亲身边,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幕,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青碧抱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箱子快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顾溶月面前,用恭敬的声音道:“小姐,奴婢把苏嬷嬷的首饰箱拿来了。” 顾溶月挑了挑眉,淡淡的扫了一眼顾明月,声音不紧不慢开口:“打开让大姐看看吧,她不是说什么被财迷了心窍吗?你就让她好好看看,从小跟着我娘亲的人,从凤霞山庄出来的人,即使眼光再低,也不会去打一只破簪子主意。” 青碧点了点头,抬步走到顾明月面前,伸手打开了箱子,房间顿时亮了起来,一屋子的流光溢彩。各院的人好奇的站起身,眸光震惊的紧紧盯着箱子里面的首饰,镯子、簪子、步摇、耳环……做工精细,个个价值不菲,随便拿出来一个也顶的上李氏一百只芍药金簪。这是苏嬷嬷的吗?她一个仆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昂贵的首饰? “这些首饰都是以前夫人赏给我的,我戴不着,就放在箱子里留个念想。”苏嬷嬷似乎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众人面色恍然,顾溶月的娘亲是凤霞山庄的庄主,凤霞山庄富甲天下,纪彦雪赏的自然是好东西。苏嬷嬷有这么好的首饰,怎么会看上李氏的金簪呢,这明显是杜嬷嬷在栽赃陷害呀。 首饰的流光深深的刺痛了顾明月的眼睛,强烈的屈辱感把她淹没,她紧紧的篡起了手,指甲在肉里掐出了血痕尤不自知。为什么顾溶月如此的好命,一生下就什么都有了,尊贵的身份,富有的娘亲,被太子抛弃,还有先皇的赐婚,北王世子那样俊美优秀的人也喜欢她。现在自己还要被她几次三番的羞辱,她拥有的首饰还比不上她身边的一个嬷嬷,这太可恨了。 ------------ 六十八 护国公视线落在箱子里的首饰上,带着疲惫之态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恍惚,似乎陷入了某段记忆,眉心显出一抹心痛和哀伤。顾溶月余光扫了他一眼,手指在袖中蜷了一下,看向脸色异常难看的李氏。 李氏视线落在箱子里的首饰上,眸光闪过一丝阴狠,须臾,又恢复了平静,眸光没有情绪的看向杜嬷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杜嬷嬷动手脚被顾奕阳看见,只这一点谁也帮不了她了,现在她要做的是撇清自己。 杜嬷嬷正神情惶恐,目光带着震惊看着箱子里流光溢彩的首饰,感受到李氏的视线,抬起了头,对上李氏淡淡的眸光时,身子颤了颤,一抹凉气从脚心只窜向她的大脑。多年的主仆,只一眼,她就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杜嬷嬷正神情惶恐,目光带着震惊看着箱子里流光溢彩的首饰,感受到李氏的视线,抬起了头,对上李氏淡淡的眸光时,身子颤了颤,一抹凉气从脚心只窜向她的大脑。多年的主仆,只一眼,她就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看了一眼各院的女人,杜嬷嬷下了决心,匍匐的朝护国公爬去,面目分不清的脸上一层水光,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溢出的冷汗,她边爬边惶恐的求饶道:“国公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 各院的人回过神来,视线从箱子里的首饰上移开,看向杜嬷嬷,部分人眼里带着一丝解恨,没想到她也有今日,以前都是看她趾高气扬的样子,今日终于看到她凄惨的模样了,真是解恨。 “错在哪里?”护国公心神归位,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李氏,看向匍匐在他脚下的杜嬷嬷,声音冷淡的问道。 “前段时日,二小姐生病,二太太心里牵挂,每日派奴婢去看望二小姐,奴婢每次去了都会被苏嬷嬷拦着。奴婢心里生气,一时没想开,才出此下策栽赃陷害苏嬷嬷。”杜嬷嬷爬在地上,哭着朝护国公道。 “揽月阁除了大夫谁也不能进,这是我下的命令,苏嬷嬷只是按命令行事,她有什么错!”护国公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寒声质问:“克扣各院的分例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一时财迷心窍,国公爷饶命啊……。”杜嬷嬷身子爬在地上的身子哆嗦了起来,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惊慌失措的朝护国公乞求道。 “杜嬷嬷,枉我这么多年一直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帮我办事的,你不是说簪子是苏嬷嬷偷的吗?你不是说份例都是照着账本发下去的吗?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她们说的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李氏眸光带着浓浓的失望,脸色阴沉的看向杜嬷嬷,掷地有声的问道。 “奴婢……奴婢对不起您。”杜嬷嬷脸上水印斑驳,抬起头眸光歉疚的看向李氏,期期艾艾的开口。 “你有这么大本事克扣各院的份例?”柳姨娘目光探究的看了杜嬷嬷一眼,又看向做在椅子上如老僧入定的李氏,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大姐,杜嬷嬷在你身边多年,这月例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么多,她这样做,你一点没有察觉吗?” 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李氏掌护国公府的中馈,每个月月底都会对账的,这几年来,她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即使杜嬷嬷做的在隐秘,李氏也不可能不知道。顾之洋儒雅的脸上带着一股沉怒,眸光冷冷的看向李氏,身音亦是同样的冷沉,“杜嬷嬷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她做什么你会不知道?我的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竟做出这等丑事。” “老爷……我没有……。”李氏面色委屈的看这顾之洋,委屈的开口辩驳:“府内事繁多,我忙不过来,份例的事一直是杜嬷嬷做的,我真的没有啊……老爷。” “既然你忙不过来,以后就不用忙了。”护国公眉心的疲惫更加清晰了,声音有些不耐烦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以后护国公府的事你就不用问了,你明日把账本都交给叶青,以后就让他管家了” “大哥……。”似乎没料到护国公会忽然说这些,李氏面色吃惊的看向护国公,声音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护国公从不问这些的,他忽然说这什么意思? “就这么定了!你们好都回去吧!”冷冷的丢出一句话,护国公忽然站了起来,眸光扫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杜嬷嬷,沉声朝外吩咐道:“叶安,把杜嬷嬷送去刑部。” “是!”外面立即响起一个沉厚的声音,叶安瞬间闪了进来,大步走到杜嬷嬷面前,抓住她背后的衣衫把她提了起来,执行命令,抬步向外走去。 杜嬷嬷被抓起来,脑袋晃了几下,随即惊慌失措的朝护国公喊道:“国公爷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再给奴婢一个……。” 杜嬷嬷的话没有说完,叶安蹙了蹙眉,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手指在毫不犹豫的在她身上一挥,点了她的哑穴,杜嬷嬷的叫声戛然而止,嘴巴再说不出话来,眸光惶恐带着一丝的哀求的看向李氏。 李氏看了一眼杜嬷嬷的神色,眸光闪过一丝不忍,想到护国公刚才的话中,她咬了咬牙,把眸中的那丝不忍压了下去,她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顾之洋已经生了大气,回去后她也好过不了。护国公脸上、眼里皆盛着不耐烦,她若是求情无疑是在往枪口上撞。 “你们都回去吧!这几年少的月例我会让叶青补给你们。”护国公视线环视了一圈,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把自己身边的人都管好,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主子和奴才一律严惩。” “是。”没想到还会补发银子,真是意外的惊喜啊,各院的人心里一喜,立即齐声应道。站起了身,打量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李氏,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小心翼翼,带着各自的心思的神色缓缓退了下去。 “走!”顾之洋忽然满脸阴沉的拽住李氏的胳膊,拽着她,脚步带着怒气疾步朝外走去,声音亦带着愤怒,“你回去最好给我讲清楚!大哥不想理你,我有的是时间!” “娘……。”见李氏被顾之洋粗鲁的拽走,爹爹平时儒雅和气,何时见过他刚才的样子?他不会把娘子怎么样吧。“顾明月面色一惊,腾地站起身来,对着李氏的背影喊了一声,抬步朝外面追了过去。 三爷顾之康看了一眼她们离去的背影,起身朝护国公告辞,手牵着顾奕阳,抬起脚步,出了清风苑的正堂,两人一高一低的声音须臾消失在了已经开始落下帷幕的暮色里。 青碧和青萝看了护国公和顾溶月一眼,抱着首饰箱,扶起苏嬷嬷,三个人抬起脚步,也随着大家出了清风苑。护国公似乎有话要对她说,顾溶月扫了一眼青碧三人在暮色中逐渐隐约的影子,收回视线,眸光静静的看向护国公。 方才还满满的热闹非凡的正堂,随着人的消失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被外面寂静的暮色感染,正堂里有一种颓废的味道。护国公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须臾,忽然开口吧朝顾溶月问道:”微微,皇上为你和北王世子赐了婚期,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叶青在皇苑的时候就告诉我了,婚期是下个月八月十五。“顾溶月看了护国公一眼,不紧不慢的道。 她说到婚期时眸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丝毫没有寻常待嫁女的羞涩,说起婚期直白大胆,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护国公眸管闪过一丝什么,良久,眼神认真的看着她问道:”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护国公的话还未完全落下,顾溶月的声音就立即响起。现在是的情况由不得她不愿意。苏炎目前没有伤害过她,一直在帮她,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嫁给苏炎也是一个好去处。 护国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北王世子在这住的那两日,他去过揽月阁两次,北王世子似乎很喜欢她,也是他去请皇上赐的婚期。 顾溶月从清风苑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青碧和青萝、苏嬷嬷并未离开,一直在外面等着她。 ”走吧!“顾溶月看了三人一眼,丢下一句话,抬步朝揽月阁的方向走去。青碧青萝和苏嬷嬷快步跟了上去。 ”小姐,小少爷跑进畅春园里去了,奴婢就是去追他,才和杜嬷嬷撞在一起。“苏嬷嬷跟在顾溶月身后,走了两步,朝顾溶月道:”小姐,我们去畅春园把小少爷接出来吧。“ ”不用,祖母已派人把他送回揽月阁了。“顾溶月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道。自从她开始启用闲置的暗卫开始,她就吩咐保护顾奕宸的卫枫没隔一个时辰向她汇报一下顾奕宸的情况,在去李氏的暗香苑时她就知道了。 ------------ 六十五 护国公视线落在箱子里的首饰上,带着疲惫之态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恍惚,似乎陷入了某段记忆,眉心显出一抹心痛和哀伤。顾溶月余光扫了他一眼,手指在袖中蜷了一下,看向脸色异常难看的李氏。 李氏视线落在箱子里的首饰上,眸光闪过一丝阴狠,须臾,又恢复了平静,眸光没有情绪的看向杜嬷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杜嬷嬷动手脚被顾奕阳看见,只这一点谁也帮不了她了,现在她要做的是撇清自己。 杜嬷嬷正神情惶恐,目光带着震惊看着箱子里流光溢彩的首饰,感受到李氏的视线,抬起了头,对上李氏淡淡的眸光时,身子颤了颤,一抹凉气从脚心只窜向她的大脑。多年的主仆,只一眼,她就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看了一眼各院的女人,杜嬷嬷下了决心,匍匐的朝护国公爬去,面目分不清的脸上一层水光,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溢出的冷汗,她边爬边惶恐的求饶道:“国公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 各院的人回过神来,视线从箱子里的首饰上移开,看向杜嬷嬷,部分人眼里带着一丝解恨,没想到她也有今日,以前都是看她趾高气扬的样子,今日终于看到她凄惨的模样了,真是解恨。 “错在哪里?”护国公心神归位,神色恢复了正常,眸光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李氏,又看向匍匐在他脚下的杜嬷嬷,声音冷淡的问道。 “前段时日,二小姐生病,二太太心里牵挂,每日派奴婢去看望二小姐,奴婢每次去了都会被苏嬷嬷拦着。奴婢心里生气,一时没想开,才出此下策栽赃陷害苏嬷嬷。”杜嬷嬷爬在地上,哭着朝护国公道。 “揽月阁除了大夫谁也不能进,这是我下的命令,苏嬷嬷只是按命令行事,她有什么错!”护国公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寒声质问:“克扣各院的分例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一时财迷心窍,国公爷饶命啊……。”杜嬷嬷身子爬在地上的身子哆嗦了起来,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惊慌失措的朝护国公乞求道。 “杜嬷嬷,枉我这么多年一直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帮我办事的,你不是说簪子是苏嬷嬷偷的吗?你不是说份例都是照着账本发下去的吗?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她们说的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李氏眸光带着浓浓的失望,脸色阴沉的看向杜嬷嬷,掷地有声的问道。 “奴婢……奴婢对不起您。”杜嬷嬷脸上水印斑驳,抬起头眸光歉疚的看向李氏,期期艾艾的开口。 “你一个人,有这么大本事克扣各院的份例?”柳姨娘目光探究的看了杜嬷嬷一眼,又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副被人欺骗了伤心样子的李氏,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大姐,杜嬷嬷在你身边多年,这月例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她不是刚这样做,已经做了几年了,你一点没有察觉吗?” 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李氏掌护国公府的中馈,每个月月底都会对账的,这几年来,她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即使杜嬷嬷做的再隐秘,李氏也不可能不知道。顾之洋儒雅的脸上带着一股沉怒,眸光冷冷的看向李氏,身音亦是同样的冷沉,“杜嬷嬷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她做什么你会不知道?我的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竟做出这等丑事。” “老爷……我没有……。”李氏身子一颤,面色委屈的看这顾之洋,委屈的开口辩驳:“府内事物繁多,我忙不过来,份例的事一直是杜嬷嬷在做的,我原本看她是个可靠的,谁想到她……我真的没有啊……老爷。” “既然你忙不过来,以后就不用忙了。”护国公眉心的疲惫更加清晰了,声音有些不耐烦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以后护国公府的事你就不用问了,你明日把账本都交给叶青,以后就让他管家了” “大哥……。”似乎没料到护国公会忽然说这些,李氏面色吃惊的看向护国公,声音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护国公从不过问这些的,他忽然说这什么意思? “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回去吧!”冷冷的丢出一句话,护国公忽然站了起来,眸光扫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杜嬷嬷,沉声朝外吩咐道:“叶安,把杜嬷嬷送去刑部。” “是!”外面立即响起一个沉厚的声音,叶安瞬间闪了进来,大步走到杜嬷嬷面前,抓住她背后的衣衫把她提了起来,执行命令,抬步向外走去。 杜嬷嬷被抓起来,脑袋晃了几下,随即惊慌失措的朝护国公喊道:“国公爷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再给奴婢一个……。” 杜嬷嬷的话没有说完,叶安蹙了蹙眉,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手指在毫不犹豫的在她身上一挥,点了她的哑穴,杜嬷嬷的叫声戛然而止,嘴巴再说不出话来,眸光惶恐带着一丝的哀求的看向李氏。 李氏看了一眼杜嬷嬷的神色,眸光闪过一丝不忍,想到护国公刚才的话中,她咬了咬牙,把眸中的那丝不忍压了下去,她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顾之洋已经生了大气,回去后她也好过不了。护国公脸上、眼里皆盛着不耐烦,她若是求情无疑是在往枪口上撞。 “你们都回去吧!这几年少的月例我会让叶青补给你们。”护国公视线环视了一圈,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把自己身边的人都管好,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主子和奴才一律严惩。” “是。”没想到还会补发银子,真是意外的惊喜啊,各院的人心里一喜,立即齐声应道。站起了身,打量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李氏,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小心翼翼,带着各自的心思和神色缓缓退了下去。 “走!”顾之洋忽然满脸阴沉的走到李氏身边,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拽着她,脚步带着怒气疾步朝外走去,声音亦带着愤怒,“你回去最好给我讲清楚!大哥不想理你,我有的是时间!” “娘……。”见李氏被顾之洋粗鲁的拽走,爹爹平时儒雅和气,何时见过他刚才的样子?他不会把娘怎么样吧。顾明月面色一惊,腾地站起身来,对着李氏的背影喊了一声,抬步朝外面追了过去。 三爷顾之康看了一眼她们离去的背影,起身朝护国公告辞,手牵着顾奕阳,抬起脚步,出了清风苑的正堂,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须臾消失在了已经开始落下帷幕的暮色里。 青碧和青萝看了护国公和顾溶月一眼,抱着首饰箱,扶起苏嬷嬷,三个人抬起脚步,也随着大家出了清风苑。护国公似乎有话要对她说,顾溶月扫了一眼青碧三人在暮色中逐渐隐约的影子,收回视线,眸光静静的看向护国公。 方才还满满的热闹非凡的正堂,随着人的消失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被外面寂静的暮色感染,正堂里有一种颓废的味道。护国公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须臾,忽然开口吧朝顾溶月问道:“微微,皇上为你和北王世子赐了婚期,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叶青在皇苑的时候就告诉我了,婚期是下个月八月十五。”顾溶月看了护国公一眼,不紧不慢的道。 她说到婚期时眸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丝毫没有寻常待嫁女的羞涩,说起婚期直白大胆,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护国公眸管闪过一丝什么,良久,眼神认真的看着她问道:“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护国公的话还未完全落下,顾溶月的声音就立即响起。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不愿意。苏炎目前没有伤害过她,一直在帮她,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嫁给苏炎也是一个好去处。 “你愿意就好。”护国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北王世子在这住的那两日,他去过揽月阁两次,北王世子似乎很喜欢她,也是他去请皇上赐的婚期。 顾溶月从清风苑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青碧和青萝、苏嬷嬷并未离开,一直在外面等着她。 “走吧!”顾溶月看了三人一眼,丢下一句话,抬步朝揽月阁的方向走去。青碧青萝和苏嬷嬷快步跟了上去。 “小姐,小少爷跑进畅春园里去了,奴婢就是去追他,才和杜嬷嬷撞在一起。”苏嬷嬷跟在顾溶月身后,走了两步,朝顾溶月道:“小姐,我们去畅春园把小少爷接出来吧。” “不用,祖母已派人把他送回揽月阁了。”顾溶月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道。自从她开始启用闲置的暗卫开始,她就吩咐保护顾奕宸的卫枫没隔一个时辰向她汇报一下顾奕宸的情况,在去李氏的暗香苑时她就知道了。顾奕宸跑进了顾老太君的畅春园,顾老太君让身边的冷嬷嬷把他送回了揽月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六 夜色已悄无声息的加深了颜色,一轮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浅月轮廓渐渐清晰,顾溶月看了一眼天空,在微凉的夜风中放缓了脚步,前世的夜色多是斑斓的,没有这个世界的纯净。但是前世的人是属于自己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她们可以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喜欢自己爱的人。不像这个世界,很多人生下来就被别人支配着。 “小姐……。” 顾溶月正若有所思的朝前面走着,前面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叫喊,随之而来的是略带急迫的脚步声。顾溶月朝前面看去,夜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快速的跑来,越来越近。 “小姐……您快……回去吧!”绿袖的到顾溶月面前,似乎很着急行礼也顾不得了,上气不接下气朝顾溶月道。 “是宸儿在找我吗?”揽月阁里不会出什么大事,最大的事也就是顾奕宸了,绿袖显然是在前面等的有段时间了,大概是顾奕宸闹着要找她吧。 绿袖苦着脸喘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声音有些无奈,“小少爷要出来找您,绿珠正在劝呢。” “走吧。”顾溶月微微一笑,抬起脚步越过她,步伐加快了些,朝揽月阁的方向走去。绿袖似乎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一般,松了一口长气,转身跟在了顾溶也后面。青碧和青萝眸光同情的看了一眼她的样子,小少爷这些日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粘着小姐,一会儿不见小姐就要追问,她们是深有体会。苏嬷嬷眸光慈爱的看着顾溶月的背影,这些日子小姐给了她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惊喜,小姐真的长大了。 走到了揽月阁,顾溶月脚步还没有踏进去,里面的对话声就从里面穿透夜色,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快让开!我要去找姐姐。”顾奕宸板着小脸,黑宝石的眸光不满的瞪着拦着他的绿珠, “小少爷,小姐一会儿就回来了,绿袖已经去找了,您先回房间等好不好?”绿珠神色为难的看着顾奕宸,声音带着恳求的商量道。 “不好,你让开!我要自己去找姐姐。”顾奕宸漂亮的五官不耐烦的皱成了一团,推开绿珠的手臂,迈开小短腿朝院外跑去。 绿珠面色一惊,立即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小少爷,您慢点跑……。”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候出去若是磕着碰着怎么好。 没有理会绿珠的叫喊,顾奕宸卯足了劲,小短腿跑的很快,抬步刚外出揽月阁的大门,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抱了起来,带着夜色微凉的身子被一个熟悉的香暖怀抱包裹。 “小姐……。”紧跟在顾奕宸身后的绿珠,看清把顾奕宸抱起来的是顾溶月,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惊喜的呼喊了一声。 暖暖香香的怀抱是姐姐的味道,顾奕宸黑宝石的眸光刹那亮了起来,灿若星辰,伸出细小的手臂圈住顾溶月的脖颈,嫩白的脸颊贴到顾溶月腮边,声音软软蠕蠕带着一丝撒娇喊了一声“姐姐。” “嗯。”贴在她腮边的脸颊有些凉,显然是在院中呆了很久了,顾溶月轻轻的应了一声,抱着他进了揽月阁,快步朝房间走去。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人。 “奶娘,您回去休息吧,今日的晚膳让青碧、青萝准备就行了。” “小姐,我没有事。”杜嬷嬷两个巴掌伤不了她,苏嬷嬷眸光感动的看向顾溶月,声音亦有些动容。 “必须听我的,您回去休息。”顾溶月眸光固执的看着她,声音没有商量。苏嬷嬷愣了一下,随即眸光含泪的点了点头。 昏沉的夜色中顾溶月没有看见她的眸光,见她点头,微微一笑转过了身,抱着顾奕宸朝继续前面走去。青碧、青萝直接向厨房走去,绿袖、绿珠也跟着她们去了厨房。苏嬷嬷眸中含泪的抱着首饰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抱着顾奕宸进了房间,顾溶月伸手想把他放在软榻上,顾奕宸不想离开姐姐的怀抱,双手圈着她的脖颈不松开,粉嫩的唇瓣不满的嘟了起来,带着稚气的声音撒娇道:“姐姐……我喜欢你抱着……。” 这些日子她把顾奕宸这个年龄的小毛病都宠出来了,顾溶月笑了笑,本来放开的手臂又重新抱住了他,坐在了软榻上,调整了个姿势,让顾奕宸斜躺在她怀里面对着她。柔软温暖的手臂重新抱住了他,顾奕宸心里像是被浇灌了蜜糖,甜滋滋的,黑宝石的眸子笑的弯成了月牙,唇瓣开心的裂开,露出了米粒般的贝齿,模样非常可爱。 “为什么喜欢姐姐抱?”她抱一下有这么好吗?顾溶月用好笑的眼神看着他的样子,声音含着一丝打趣的味道。 “嗯,因为……。”顾奕宸好看的皱在了一起,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喜欢啊,苦思冥想了片刻,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顾溶月,实话实说软声道:“因为我就是喜欢啊。” 他长长的羽睫像是蝴蝶的翅膀,在他莹白的面颊上随着眼睛的动作,有节奏的颤动着,非常的漂亮。顾溶月不由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顾奕宸眸光亮晶晶的看着她。 “宸儿喜欢姐姐抱,姐姐也喜欢抱宸儿。”顾溶月抬起头,眸光宠溺的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光,唇角漾起温暖如春的笑意。 “姐姐。”顾奕宸声音低低的唤了她一声,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泛上淡淡的粉红,抱着顾溶月的小手紧了紧。 前世顾溶月是在两岁时失去了母亲,她深知没有母亲的孩子失去了多少,顾奕宸三个月纪彦雪就去世了,想到这些,她就想对他更好一点。可现在圣都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背地里暗流涌动,即使她再不愿,也要想办法尽快把他送走。 他是护国公府的嫡子,想名正言顺的送他走,非常不易,即使是名满天下的天山老道,护国公不愿意放人,她一样没办法。所以,她现在必须得到顾老太君的支持。在这个孝字压死人的世界,如果顾老太君同意顾奕宸拜师去天山,那么护国公的意见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宸儿,今日见到祖母了吗?”伸手抚了抚他光洁的额头,顾溶月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问道。 “没有。”听到顾溶月的问话,顾奕宸本来亮晶晶的眸光瞬间暗了几分,垂头丧气的朝她摇了摇头,声音闷闷道:“祖母不喜欢我。”他听姐姐的话,前两日姐姐不在府中,他去了一次被直接赶了出来,这一次是有个嬷嬷把他直接抱回来的,两次他都没见到祖母。 “你不相信姐姐的话吗?”顾溶月好笑的揉了揉他粉嫩的脸颊,用安抚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声音温柔带着笃定,“姐姐说过,祖母和姐姐一样喜欢你,你如何对姐姐,你就如何对祖母。下次若是她再赶你,姐姐赶你时你怎么做就还怎么做。” “啊……。”姐姐赶他走,他会哭闹着不离开的,姐姐这是教给他哭闹吗?顾奕宸黑宝石的眸光染上一层错愕,唇瓣惊讶的张了起来。 即使外表再冷漠的人,心也是热的,顾奕宸模样可爱讨人喜欢,像他这样的孩子外人看了一眼也会忍不住喜欢,顾老太君是他祖母,祖孙之间有割不断的血缘,她就不信,有那个亲祖母真不喜欢孙子的。顾溶月看着他张着小嘴的样子,眸光溢满笑意,正准备说话,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俊挺的玉影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潋滟不可方物的玉颜上带着夺人心魄的笑容,当看到顾溶月抱着顾奕宸的姿势时,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笑容消散,秀眉蹙了起来。 “坏哥哥,你没有家吗?为什么老来姐姐这?”在看到苏炎进来的那一瞬间,顾奕宸的小脸立即不满的皱了起来,神色,声音皆充满了不欢迎。 北王爷不是找他有事吗?这才离开多长时间啊,怎么又来了,顾溶月蹙了蹙眉,有些头疼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姐弟的表情虽不一样,但传达的意思却差不多,明显是不太欢迎他,苏炎玉颜黑了黑,眸光不满的看向顾溶月。顾奕宸虽小,但也能准确的分辨出姐姐的态度,黑宝石的眸光有丝丝得意,在顾溶月怀里昂起了小脑袋,小手对苏炎摆了摆,意思就是,快走吧,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顾溶月余光看了一眼顾奕宸动作,心里好笑,宸儿对苏炎的敌视似乎从来没有断过。她挑了挑眉,看向苏炎。 平时不理会他是看在他是娘子的弟弟,是他小舅子的份上,不理他,他还来劲了,霸着他娘子还赶他,看着顾奕宸靠在顾溶月怀里得意的模样,苏炎觉得他无需再忍了,身子一闪,快若闪电的来到顾溶月面前,伸手把满脸得意的顾奕宸从顾溶月怀里拉了出来,随手扔在了旁边的软榻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七 一碗鸡汤 他出手很快,顾奕宸身子被扔到软枕上时,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等反映过来来时,苏炎已坐到了顾溶月身边,仿佛是宣示主权一般,伸手霸道的搂住了顾溶月的腰。 “姐姐。”顾奕宸撇着嘴看向顾溶月,黑宝石的眸光溢满了委屈,一副下一秒就要哭的神情,低低的喊了一声她。 “啪!”看了一眼弟弟的样子,顾溶月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朝放在她腰上的手上狠狠的打了一下,玉白的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苏炎蹙了蹙眉,凤眸幽幽的看向顾溶月, 顾溶月斜睨了一眼依旧放在她腰间的手,眸光落在那片红痕上闪了闪,须臾,面无表情的对上他幽幽的眸光,粉唇轻启吐出四个字,声音浅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爪子拿开!” 爪子?苏炎微微一愣,眸光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手,随即嘴角抽了抽,眸光黑沉沉的看着顾溶月,声音固执亦带着一丝不容拒绝,“不拿开。” “你确定不拿开?”顾溶月挑了挑眉,提醒他道:“你在皇苑说过以后会听我的话,现在要食言而肥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苏炎蹙起了秀眉,想了一下,疑惑的看向顾溶月问道。他有说过这样的话吗?今日晌午她也这样说过,他怎么不记得。 看了一眼他迷惑不解的神色,顾溶无语的望向房顶。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在和您亲热时答应你的事最不可信,他们第一次亲吻时是谁说能做到听她的话,不气她的。 看着她无语的样子,苏炎蹙了蹙眉,再次回想了一下,脑中模糊的记得他好想似乎答应了她什么,当时抱着她就像抱着整个世界,他当时的脑子一片空白,那个时候她说什么他也不会拒绝的,哪里还会去想她说的什么。 “小姐,晚膳做好了,现在传吗?”外面传来了青碧征询她意见的声音。 “传吧。”顾溶月回了一声,没想到他们速度还挺快,这么快晚膳就做好了,她还真有点饿了。顾溶月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苏炎,忽然凝聚内力推向他的手,身子敏捷一转,灵巧的退出了他的怀抱。 “娘子……。”感知到她的动作,苏炎一惊,等想做出反映时,怀里已经空了,凤眸顿时不满的看向叫道。 “娘子你个头!”扫了他一眼,顾溶月低声叱道,话落站起了身,伸手把皱着小脸,眸光好奇的盯着她和苏炎来回看的顾奕宸抱了起来,转身朝膳桌上走去。 “姐姐,坏哥哥不听话,宸儿听你的话。”重新回到了顾溶月的香暖的怀抱,顾奕宸黑宝石眸光里的好奇顿时被喜悦替代,抱住顾溶月的脖颈,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 “宸儿乖。”小小的手臂依赖的抱着她,软软的脸颊贴着她的,喜悦在稚嫩莹白的脸上熠熠发光,这份喜悦也传给了她,这样的弟弟,她怎么会不喜欢?顾溶月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笑意温暖,毫不吝啬的夸奖。 姐姐的亲吻和夸奖让顾奕宸黑宝石的眸子更亮了几分,裂开嘴笑了起来,笑容可爱又生动,脑袋凑近顾溶月的脸颊,想要礼尚往来给姐姐一个回礼。 就在顾奕宸的唇瓣要凑到顾溶月的脸颊时,身后一阵带着清新竹叶气息的飘过,下一秒,他就被卷入了一个陌生的怀里。 “娘子,抱着他会把你累坏的,还是我抱着他吧。”苏炎一只手圈着顾奕宸,对顾溶月展颜一笑,笑容如盛开的梨花,雅洁纯净,用体贴的语气朝顾溶月道。 “我不让你抱,放开我,放开我……。”顾奕宸反映过来立即伸出小手去推他,脸上流露出生气的神情,小胸脯气鼓鼓朝他叫嚷道。这个坏哥哥真讨厌,每次都欺负他。 “事真多!你以为爷想抱你吗?”苏炎扫了一眼软绵没有力道的小手,皱着眉瞪向他,板着脸用教训的口气叱道。他还嫌弃呢,也不想想,若是换了个人他才不理会呢。 “不想抱你放我下来呀。”谁稀罕他抱呀,他最喜欢的是姐姐的怀抱,又香又暖,不是他的。 “这么大了,还让你姐姐抱,你也不害羞,脸皮真够厚的。”无视顾奕宸的话,苏炎玉颜露出鄙夷的神情,眸光不屑的看着顾奕宸,轻哼了一声。 “要你管。”同样无视苏炎的话,顾奕宸扬起了小脑袋,鼻孔朝天不屑的哼了一声,那是他姐姐,他为什么要害羞。 “爷今日就要管!”他鼻孔朝天的模样落在苏炎眼里格外的刺眼,想起刚才顾溶月对他的亲昵,玉颜黑了黑,咬着牙吐出三个字,伸手夹住顾奕宸,朝膳桌前走去。 知道他不是苏炎的对手,力量悬殊太多,顾奕宸推了两下放下了小手,神色委屈,用求救的眸光看向顾溶月,“姐姐……。” 接受到弟弟的视线,顾溶月蹙了蹙眉,神色不满的看向苏炎道。他比宸儿年龄大好几倍,欺负小孩子他就一点也不脸红。说别人脸皮厚,他的脸皮就不厚吗?第一次见面就喊她娘子,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叫的出来呀。 顾溶月还未说话,脚步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青碧、青萝每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晚膳走了进来,看到苏炎抱着顾奕宸,两人面色讶异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给苏炎行了一礼,走到桌前开始摆膳。 苏炎把顾奕宸放到一把椅子上,顾奕宸得到自由眸光一亮,伸着小短腿欲从椅子上秃噜下来。忽然一根手指压住了他的肩膀,顾奕宸秃噜了一半的身子瞬间僵住,再动弹不得一分。 “你……你是坏人,我讨厌你。”被苏炎一根手指压住了,顾奕宸小脸染上了颓败,卸了力气,气鼓鼓的对着苏炎喊道。 “爷是你姐夫,不是坏人!” 扫了一眼他气愤愤的表情,苏炎似乎想到了什么,玉颜绽开一抹愉悦的笑意,用强调的声音开口道。 走到膳桌前的顾溶月脚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苏炎脸上的愉悦的笑意,又扫了一眼小脸皱成一团的顾奕宸,挑了挑眉,走到椅子上坐下。青碧青萝摆好了饭菜,视线偷偷的在顾溶月、苏炎、顾奕宸什么看了一圈 ,脸上隐着笑意退了下去。 晚膳做的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份菌菇鸡汤。青碧青萝跟着苏嬷嬷和顾溶月打下手多了,做出的来饭菜也得了她的真传,虽然不能和顾溶月比,但看起来也不错了。顾溶月早就饿了,看了一眼依旧大眼瞪小眼对视的苏炎和顾奕宸,挑了挑眉,看来两人还是不饿,没有理会两人,径自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起来。 见顾溶月没有维护顾奕宸,苏炎满意的笑了笑,压在顾奕宸身上的手指拿开,伸出玉手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了顾溶月面前。顾溶月看了他一眼,苏炎对她展颜一笑,自然而然的移开视线,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鲈鱼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身子得到自由的顾奕宸没有高兴,黑宝石的眸子不满的看了一眼苏炎给姐姐盛鸡汤的动作,皱着眉看着顾溶月眼前的鸡汤,“姐姐,我想喝鸡汤。” “好。”顾溶月看了一眼顾奕宸,伸手去端苏炎刚给她盛的鸡汤。 苏炎视线落在顾溶月的手上,嘴唇微微抿了起来,凤眸倏然蒙上一层黑雾,紧紧的盯着顾溶月的动作。 余光扫见他的神色,顾溶月眼皮细微的挑了一下,在他的视线下手忽然再伸不出去,方向一改,重新拿起一只碗,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了顾奕宸面前。 苏炎凤眸中的黑雾瞬时散去,玉颜流露出笑意,抿着的唇角扬了起来,继续吃饭。 这脸色要不要换的这么快,一碗鸡汤至于吗?顾溶月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拿起一只勺子递给顾奕宸,“鸡汤盛好了,快喝吧。” 看了一眼苏炎脸上的笑容,顾奕宸不满的撇了撇嘴,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鸡汤,没有去接勺子,黑宝石的眸子带着丝丝期望看向顾溶月,“我想姐姐喂。” 顾溶月笑了笑,伸手去端他面前的鸡汤,手还没碰到,碗就被一只手抢先端了起来,似乎生怕顾溶月和他抢一样,苏炎迅速夺走了顾奕宸手里的勺子,对顾溶月展颜一笑,“娘子,你吃饭吧,我不饿,不如我喂他吧?” 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顾溶月微微愣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好吧,那你喂吧。”话落,收回了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见她没有拒绝,苏炎玉颜上的笑意更浓了,凤眸视线移向顾奕宸,脸上的笑意收起,微微眯眼睛,伸手舀了一勺鸡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尽量放轻,“张嘴喝吧。” 姐姐竟然同意坏哥哥喂他,顾奕宸黑宝石的眸光气愤的瞪了一眼苏炎,委屈的看向顾溶月,“姐姐,我不要他喂。” “听话。”这孩子来了揽月阁毛病就多了,以前在清风苑的时候他可不挑人,谁喂不一样,再说,他现在活蹦乱跳的不是像之前那样病恹恹的,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吃饭,顾溶月没有理会他,蹙眉吐出两个字,继续吃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 看到顾溶月蹙眉,顾奕宸不想惹姐姐生气,不情愿的瞪向苏炎,伸出小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勺子,没好气道:“不用你喂,我自己喝!” 苏炎看了一眼他不情愿的神色,凤眸扬了扬,嘴角扯出细微的弧度,用无奈又可惜语气道:“好吧,那你喝的时候小心烫。” “不用你管!”语气不善的丢出四个字,顾奕宸舀了一勺鸡汤张口吞进了嘴里,下一秒忽然面色一变,“哎呦”叫了一声,被烫红的舌头吐了出来,张开唇瓣开始大口大口哈气。 顾溶月看了一眼弟弟的样子,眸光不满的瞪向苏炎,多大的人了欺负一个孩子,他也好意思。苏炎无辜的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顾奕宸哈气的动作,垂下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哈了几口气,舌头上的灼热减轻了些,顾奕宸停止了哈气的动作,愤恨的瞪了一眼垂头低笑的苏炎,又换上委屈的神色看向顾溶月,“姐姐……。” “姐姐不是告诉过你吃东西不能急吗?”顾溶月视线从苏炎身上移开,伸手到了一杯水递到了顾奕宸面前,温声安抚道:“喝点水吧,一会儿就好了。” “嗯。”顾奕宸瘪着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水杯,张开唇瓣喝了几口,舌头的麻痛果然减轻了些。 大概是被烫了一下的缘故,顾奕宸不再喝鸡汤了,接下来他都吃的小心翼翼,很安静。苏炎脸上隐着笑意,倒了一杯茶,优雅的轻品着,时不时的看一眼认真吃饭的顾溶月,一顿饭在静默无声中结束了。 用过膳,顾溶月让青碧带着顾奕宸去沐浴了,顾奕宸刚离开,苏炎迫不及待的闪到顾溶月面前,伸出手臂拦腰抱起出了她,顾溶月面色一惊,立即伸手去推他,眸光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揽月阁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搂搂抱抱也要分场合。 “和娘子一起看星星啊。”苏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防备的样子,凤眸对她眨了眨,身子迅速一闪,瞬间出了房间。顾溶月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苏炎身子轻轻一跃,已带着她飞身来到对面的房顶上。 夜色带着扑面的潮气,有些凉意,不在温暖的房间里呆着在房顶看星星,这样做怎么看都有点傻,顾溶月美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好气的叱道:“谁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的?放我下来,要看你自己看,我要回去睡觉。” 仿佛没听见顾溶月的话一般,苏炎衣袖一挥,挥干净身后屋顶上的灰尘,坐在了上面,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顾溶月圈在了怀里,墨玉般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嘴角至始至终挂着愉悦的笑意,如玉的容颜在夜空下令人炫目。 妖孽什么时候都是妖孽,白天和晚上都一样,顾溶月眼睛晃了一下,艰难的移开视线,口气却依旧不善,“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不看星星,送我下去。”话落,伸手就去推他,要站起身。 “娘子,别动。”苏炎快一步抓住她的手,把她挣扎的身子禁锢在了怀里,凤眸温柔的看了一眼顾溶月,又抬头看向天空,发出一声喟叹,“能和娘子在一起看星星,真好啊。” 低润悦耳的声音仿佛从心底发出,带着满足和由衷的感叹,顾溶月本欲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夜空。 夜空如静谧的大海,格外澄净,一望无垠,大小不一的星星点缀着夜空,悠远的星光闪耀着迷人的光,美好,又安详。静谧的光似乎漫过夜色流入了顾溶月的心里,这一刻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身子在苏炎怀里渐渐软了下来。 感觉到怀中挣扎的身子柔软下来,苏炎玉颜漾起夺人心魄的笑容,低下头看向怀中的人,迷人的星光洒在她清丽绝美的面容上,静谧又美好。苏炎面色痴然了一瞬,须臾回过神来,低下头吻了吻她洁白的额头,眸光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娘子,你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顾溶月的视线从星空上收回,偏头对上他的视线,美眸扬了扬,“那要看是什么事?”她有她的原则,不会随便答应他什么事的。 苏炎眸光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默了一下,低声道:“我要离开圣都几日,今日晚上就走。” “哦。”顾溶月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的神色一点儿也未改变,一副漠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他离不离开圣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苏炎凤眸暗了暗,想到要十日不见她,眸光有些不放心看着她,“娘子,答应我,这段时间不要管别人闲事,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管别人闲事了?”顾溶月蹙了蹙眉,不满的反问道。她已经自顾不暇了,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 “你敢说你没管薛云飞和沈静的闲事?”苏炎忽然想到了那天她在崖壁上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着她的脸色有点沉,声音冷然,“你明可以不被沈静挟持,不掉下悬崖,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从来不管闲事,是闲事来找的我。”见他脸色不好,又要发脾气的样子,顾溶月皱了皱眉,口气不好的叱道:“我不是你的下属,为什么这么做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好了,不管为什么这件事情过去了,不说了。”见她不高兴了,苏炎适可而止的放软了口气。算他识时务,顾溶月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撇开了脸。 苏炎凤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补充刚才要求道:“还有,你要答应我,我不在的这几日不准单独见莫轻泓。” “这我不能答应,见不见他要看我的那时的心情。”她做事一向跟着心走,她不给他保证什么,顾溶月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话。 “什么时候都不许有心情!”苏炎玉颜顿时一黑,眸光愤怒的瞪着她,口气不容拒绝的沉声道。 “这你说的可不算。”顾溶月冷笑一声道。话落,忽然运气,手心凝聚内力,伸手去推抱着她的手臂。 一股强大的内力震的他的手臂麻痛,苏炎一惊,立即回神,揽着顾溶月纤腰的手臂立即收紧。顾溶月推了两下,揽着她腰的如铁箍般纹丝不动,她眸光顿时染上一层气恼,“放开我!。” “不放。”无视她不太好的脸色,苏炎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两只手臂霸道的圈着顾溶月,一寸寸收紧,好像要多加一层保障似的。 “不放是吧?”余光扫了一眼圈着她的手臂,顾溶月挑了挑眉,唇角轻轻扬了起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我看,下个月你自己大婚去吧。” “你……。”在听到她说要重新考虑关系时,苏炎身子一颤,凤眸顿时聚起一团黑雾,气的似乎连要说的话也忘记了,你了一声后,玉颜神色气恼的瞪着她。 “我怎么了?想知道我会怎么做,你可以继续抱着试试看。”黑如点漆的眸光静静的与他沁黑的凤眸对视,顾溶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有赐婚的圣旨,有订下婚期的圣旨,这辈子谁也变不了,你就只能是我的女人。”苏炎声音冷然,抱着顾溶月的手臂没有一丝松动。 “是吗?”顾溶月轻笑一声,眸光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如果我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苏炎手臂颤了一下,凤眸闪过一丝受伤,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手臂慢慢的松开,放开了她。 禁锢解除,顾溶月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璀璨的星空,又看向神色有些黯然的苏炎,扬了扬眸道:“一路顺风,再见。”话落,身子轻轻一转,飘然落在了下面,抬步向房间里走去。 夜色凉如水,苏炎在原地坐了很久,眸光盯着对面窗户里透出来的玲珑身影,忽幻忽灭,直到群星淡去,夜色将开始将他淹没,那玲珑的身影也再看不见,他才缓缓起身,足尖轻点,眨眼间融入夜色,离开了揽月阁。 顾溶月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对面空空的房顶,抿了抿唇,向床上走去,顾奕宸已经睡着了,她躺在顾奕宸身边,盖上被子 ,轻轻阖上了眼睛,这一夜,顾溶月脑中很乱,一直到子夜才浅睡过去。 第二日,顾溶月又开始了悠闲的生活,赏花,喝茶,陪弟弟玩,悠哉的过了一上午,中午用过午膳,昨日睡的晚,就早早的带着顾奕宸去午睡了,把顾奕宸哄睡,她刚培养一点睡意,就外面的一个声音惊醒。 “顾溶月,你快出来。”苏欣然翩然而至,脚步刚踏入揽月阁,就迫不及待的叫喊道。 “郡主小声点,小少爷在午睡呢。”前面引路的苏嬷嬷不卑不亢的提醒道。 “哦,小宸在睡觉啊,那我小点声。”苏欣然捂住了嘴,声音小了下来。 苏嬷嬷打量了她一眼,心里疑惑,外面都说东王府的小郡主嚣张跋扈,如今看来也没如传言般的蛮横无理。 顾溶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苏欣然看见她,两步走到她面前,低声质问:“我昨日给你发了请帖,今日你为何不来?” 顾溶月一愣,管家叶青昨日上午是送来一张什么东西,隐约记得是请帖之类的。当时她和苏炎在一起,随手放在桌子上了,后来那张东西不知所踪,她没在意就抛之脑后了,原来是苏欣然给她的请帖。 “那日在皇苑我受了惊吓,今日不舒服,没有去。”顾溶月胡编乱造。 苏欣然深信不疑,想起那日的场面,心有余悸,缓了语气安慰她道:“我也做了两日噩梦呢,不过不用害怕,皇祖母已经把程清宁罚到静恩寺去了,不会有事了。” 顾溶月见她信以为真,心虚的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问道:“你请我去东王府有事吗?” “当然有事。”苏欣然想起了正事,伸手拽住顾溶月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哥哥今日生辰,我只请了你,你必须去,现在还不晚。” 顾溶月蹙了一下眉,片刻又展开,没有回头,对身后的苏嬷嬷丢下一句“看着宸儿”的话,配合着苏欣然的步伐出了揽月阁。 出了护国公府,顾溶月怔了怔,府门口守门的小厮手里牵着一匹骏马,通体雪白,毛色纯正,甚是漂亮。 “它叫凌云,是不是很漂亮?”苏欣然放开顾溶月,神色得意的指着那匹马给她介绍。 “是很漂亮。”顾溶月真心称赞。 苏欣然得意一笑,走过去,利落的翻身上马。顾溶月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东昌民风开放,女子多善骑射,苏欣然在东昌长大,有几分马上功夫也不奇怪。 “上来,我载你。”苏欣然朝顾溶月伸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八章 美好星空 看到顾溶月蹙眉,顾奕宸不想惹姐姐生气,不情愿的瞪向苏炎,伸出小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勺子,没好气道:“不用你喂,我自己喝!” 苏炎看了一眼他不情愿的神色,凤眸扬了扬,嘴角扯出细微的弧度,用无奈又可惜语气道:“好吧,那你喝的时候小心烫。” “不用你管!”语气不善的丢出四个字,顾奕宸舀了一勺鸡汤张口吞进了嘴里,下一秒忽然面色一变,“哎呦”叫了一声,被烫红的舌头吐了出来,张开唇瓣开始大口大口哈气。 顾溶月看了一眼弟弟的样子,眸光不满的瞪向苏炎,多大的人了欺负一个孩子,他也好意思。苏炎无辜的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顾奕宸哈气的动作,垂下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哈了几口气,舌头上的灼热减轻了些,顾奕宸停止了哈气的动作,愤恨的瞪了一眼垂头低笑的苏炎,又换上委屈的神色看向顾溶月,“姐姐……。” “姐姐不是告诉过你吃东西不能急吗?”顾溶月视线从苏炎身上移开,伸手到了一杯水递到了顾奕宸面前,温声安抚道:“喝点水吧,一会儿就好了。” “嗯。”顾奕宸瘪着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水杯,张开唇瓣喝了几口,舌头的麻痛果然减轻了些。 大概是被烫了一下的缘故,顾奕宸不再喝鸡汤了,接下来他都吃的小心翼翼,很安静。苏炎脸上隐着笑意,倒了一杯茶,优雅的轻品着,时不时的看一眼认真吃饭的顾溶月,一顿饭在静默无声中结束了。 用过膳,顾溶月让青碧带着顾奕宸去沐浴了,顾奕宸刚离开,苏炎迫不及待的闪到顾溶月面前,伸出手臂拦腰抱起出了她,顾溶月面色一惊,立即伸手去推他,眸光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揽月阁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搂搂抱抱也要分场合。 “和娘子一起看星星啊。”苏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防备的样子,凤眸对她眨了眨,身子迅速一闪,瞬间出了房间。顾溶月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苏炎身子轻轻一跃,已带着她飞身来到对面的房顶上。 夜色带着扑面的潮气,有些凉意,不在温暖的房间里呆着在房顶看星星,这样做怎么看都有点傻,顾溶月美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好气的叱道:“谁说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的?放我下来,要看你自己看,我要回去睡觉。” 仿佛没听见顾溶月的话一般,苏炎衣袖一挥,挥干净身后屋顶上的灰尘,坐在了上面,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顾溶月圈在了怀里,墨玉般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嘴角至始至终挂着愉悦的笑意,如玉的容颜在夜空下令人炫目。 妖孽什么时候都是妖孽,白天和晚上都一样,顾溶月眼睛晃了一下,艰难的移开视线,口气却依旧不善,“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不看星星,送我下去。”话落,伸手就去推他,要站起身。 “娘子,别动。”苏炎快一步抓住她的手,把她挣扎的身子禁锢在了怀里,凤眸温柔的看了一眼顾溶月,又抬头看向天空,发出一声喟叹,“能和娘子在一起看星星,真好啊。” 低润悦耳的声音仿佛从心底发出,带着满足和由衷的感叹,顾溶月本欲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夜空。 夜空如静谧的大海,格外澄净,一望无垠,大小不一的星星点缀着夜空,悠远的星光闪耀着迷人的光,美好,又安详。静谧的光似乎漫过夜色流入了顾溶月的心里,这一刻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身子在苏炎怀里渐渐软了下来。 感觉到怀中挣扎的身子柔软下来,苏炎玉颜漾起夺人心魄的笑容,低下头看向怀中的人,迷人的星光洒在她清丽绝美的面容上,静谧又美好。苏炎面色痴然了一瞬,须臾回过神来,低下头吻了吻她洁白的额头,眸光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娘子,你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顾溶月的视线从星空上收回,偏头对上他的视线,美眸扬了扬,“那要看是什么事?”她有她的原则,不会随便答应他什么事的。 苏炎眸光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默了一下,低声道:“我要离开圣都几日,今日晚上就走。” “哦。”顾溶月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的神色一点儿也未改变,一副漠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他离不离开圣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苏炎凤眸暗了暗,想到要十日不见她,眸光有些不放心看着她,“娘子,答应我,这段时间不要管别人闲事,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管别人闲事了?”顾溶月蹙了蹙眉,不满的反问道。她已经自顾不暇了,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 “你敢说你没管薛云飞和沈静的闲事?”苏炎忽然想到了那天她在崖壁上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着她的脸色有点沉,声音冷然,“你明可以不被沈静挟持,不掉下悬崖,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从来不管闲事,是闲事来找的我。”见他脸色不好,又要发脾气的样子,顾溶月皱了皱眉,口气不好的叱道:“我不是你的下属,为什么这么做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好了,不管为什么这件事情过去了,不说了。”见她不高兴了,苏炎适可而止的放软了口气。算他识时务,顾溶月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撇开了脸。 苏炎凤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补充刚才要求道:“还有,你要答应我,我不在的这几日不准单独见莫轻泓。” “这我不能答应,见不见他要看我的那时的心情。”她做事一向跟着心走,她不给他保证什么,顾溶月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话。 “什么时候都不许有心情!”苏炎玉颜顿时一黑,眸光愤怒的瞪着她,口气不容拒绝的沉声道。 “这你说的可不算。”顾溶月冷笑一声道。话落,忽然运气,手心凝聚内力,伸手去推抱着她的手臂。 一股强大的内力震的他的手臂麻痛,苏炎一惊,立即回神,揽着顾溶月纤腰的手臂立即收紧。顾溶月推了两下,揽着她腰的如铁箍般纹丝不动,她眸光顿时染上一层气恼,“放开我!。” “不放。”无视她不太好的脸色,苏炎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两只手臂霸道的圈着顾溶月,一寸寸收紧,好像要多加一层保障似的。 “不放是吧?”余光扫了一眼圈着她的手臂,顾溶月挑了挑眉,唇角轻轻扬了起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我看,下个月你自己大婚去吧。” “你……。”在听到她说要重新考虑关系时,苏炎身子一颤,凤眸顿时聚起一团黑雾,气的似乎连要说的话也忘记了,你了一声后,玉颜神色气恼的瞪着她。 “我怎么了?想知道我会怎么做,你可以继续抱着试试看。”黑如点漆的眸光静静的与他沁黑的凤眸对视,顾溶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有赐婚的圣旨,有订下婚期的圣旨,这辈子谁也变不了,你就只能是我的女人。”苏炎声音冷然,抱着顾溶月的手臂没有一丝松动。 “是吗?”顾溶月轻笑一声,眸光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如果我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苏炎手臂颤了一下,凤眸闪过一丝受伤,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手臂慢慢的松开,放开了她。 禁锢解除,顾溶月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璀璨的星空,又看向神色有些黯然的苏炎,扬了扬眸道:“一路顺风,再见。”话落,身子轻轻一转,飘然落在了下面,抬步向房间里走去。 夜色凉如水,苏炎在原地坐了很久,眸光盯着对面窗户里透出来的玲珑身影,忽幻忽灭,直到群星淡去,夜色将开始将他淹没,那玲珑的身影也再看不见,他才缓缓起身,足尖轻点,眨眼间融入夜色,离开了揽月阁。 顾溶月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对面空空的房顶,抿了抿唇,向床上走去,顾奕宸已经睡着了,她躺在顾奕宸身边,盖上被子 ,轻轻阖上了眼睛,这一夜,顾溶月脑中很乱,一直到子夜才浅睡过去。 第二日,顾溶月又开始了悠闲的生活,赏花,喝茶,陪弟弟玩,悠哉的过了一上午,中午用过午膳,昨日睡的晚,就早早的带着顾奕宸去午睡了,把顾奕宸哄睡,她刚培养一点睡意,就外面的一个声音惊醒。 “顾溶月,你快出来。”苏欣然翩然而至,脚步刚踏入揽月阁,就迫不及待的叫喊道。 “郡主小声点,小少爷在午睡呢。”前面引路的苏嬷嬷不卑不亢的提醒道。 “哦,小宸在睡觉啊,那我小点声。”苏欣然捂住了嘴,声音小了下来。 苏嬷嬷打量了她一眼,心里疑惑,外面都说东王府的小郡主嚣张跋扈,如今看来也没如传言般的蛮横无理。 顾溶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苏欣然看见她,两步走到她面前,低声质问:“我昨日给你发了请帖,今日你为何不来?” 顾溶月一愣,管家叶青昨日上午是送来一张什么东西,隐约记得是请帖之类的。当时她和苏炎在一起,随手放在桌子上了,后来那张东西不知所踪,她没在意就抛之脑后了,原来是苏欣然给她的请帖。 “那日在皇苑我受了惊吓,今日不舒服,没有去。”顾溶月胡编乱造。 苏欣然深信不疑,想起那日的场面,心有余悸,缓了语气安慰她道:“我也做了两日噩梦呢,不过不用害怕,皇祖母已经把程清宁罚到静恩寺去了,不会有事了。” 顾溶月见她信以为真,心虚的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问道:“你请我去东王府有事吗?” “当然有事。”苏欣然想起了正事,伸手拽住顾溶月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哥哥今日生辰,我只请了你,你必须去,现在还不晚。” 顾溶月蹙了一下眉,片刻又展开,没有回头,对身后的苏嬷嬷丢下一句“看着宸儿”的话,配合着苏欣然的步伐出了揽月阁。 出了护国公府,顾溶月怔了怔,府门口守门的小厮手里牵着一匹骏马,通体雪白,毛色纯正,甚是漂亮。 “它叫凌云,是不是很漂亮?”苏欣然放开顾溶月,神色得意的指着那匹马给她介绍。 “是很漂亮。”顾溶月真心称赞。 苏欣然得意一笑,走过去,利落的翻身上马。顾溶月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东昌民风开放,女子多善骑射,苏欣然在东昌长大,有几分马上功夫也不奇怪。 “上来,我载你。”苏欣然朝顾溶月伸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九章 不给面子 顾溶月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她不喜与人共骑,默了一下,朝旁边的小厮微微一笑,温声吩咐道:“去马厩把飞雪牵来。” 飞雪是前身十二岁生日时护国公送给她的一匹雪原骏马,前身几乎没有骑过马,出入皆是坐马车,飞雪没有用武之地,被圈养在护国公府的马厩里自然而然就被遗忘了。 “是。”顾溶月笑容和善,守门的小厮第一次和顾溶月说话,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她脸上可亲的笑容,立即应了一声,飞快的朝护国公府马厩的方向跑去。 苏欣然看了一眼小厮的背影,又看向顾溶月,眸光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她纤弱的身板,声音充满了质疑,“你会骑马?” 她会骑马很奇怪吗?顾溶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板,又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她的身板,挑了挑眉道:“你会骑,我为什么就不能会?” “你怎么能和我比?”苏欣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有什么不能和你比的吗?” 她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她有的她也有,除了身份不一样,没有什么差别,怎么就不能和她比。 “你当然不能和我比!”苏欣然掷地有声,端坐在马背上昂起了头俯视着顾溶月,流露出骄傲的神情,挺起了胸脯,得意洋洋接着道:“ 我是谁?说去来怕吓住你,本郡主的马术在东昌称第三,就没人敢称第二。就算你会骑马,无非是和云珊一样会在马上端端花架子,好看不中用。你自己说说,你能和我比吗?” 顾溶月好笑的看了一眼她骄傲的神色,圣都虽然不比东昌民风开放,闺中女子出入几乎皆是坐马车,骑着马抛头露面的不多。但不代表就不会骑马啊,苏欣然的骑术是不错,但也勉强算是中上等的水平,这第二是她自己封的吧。 “你的骑术在东昌第二,那谁是第一呀?”看她不是会谦虚的人,有第一不占,为什么自封第二呀。 “第一当然是我哥哥了。”提到哥哥,苏欣然的眸光立即亮了起来,脸上瞬时呈现出崇拜的神色,得意道:“我的骑术就是他教的,我哥哥可厉害了。” 顾溶月脑海中闪出一双温润如春水的眸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她的话不予置否。大多数的女孩都希望自己有个哥哥,可以仰视,依赖,撒娇。看苏欣然的样子,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似乎很好。 “你们什么时候从皇苑回来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顾溶月转移话题询问道。苏欣然是昨日中午派人送的请帖,那她岂不是在那之前就回府了? 苏欣然有些跟不上顾溶月的步骤,面色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道:“你们都回来了,我们那还有心情呆在那里。程清宁被送回来了,苏凝双被皇伯母召回宫了,你走了,炎哥哥也走了,太子哥哥要照顾沈静,人少了一半,也没什么意思,莫太子提议回来,我们就都回来了。” 呵,苏凝双被皇后召回宫,这苏乾还真会编。看苏欣然的样子显然是还不知道苏凝双中毒毁容的事。更不知道沈贵妃向皇后哭诉,怀疑是她投毒害苏凝双的事。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欣然,忽然听到了浅浅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大。她立即转头去看,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朝这边的方向疾奔而来。守门小厮被它甩的很远,隐隐可以看见他的身影在它身后追赶着。 顾溶月视线落在飞雪身上,心里赞叹,马如其名,毛如飞雪光泽雪白,虽然与苏欣然的凌云都是通体雪白,但飞雪身上散发的气韵和灵气是凌云远不可及的。护国公送给前身这匹马,想必当时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吧。 飞雪从护国公府疾奔出来,苏欣然坐下骑的凌云看见同类,嘶鸣了一声。飞雪朝这边看了一眼,刹住了马蹄,目光好奇的看向她们。 两年前,有一段时间,苏乾教给前身骑马,她与飞雪接触过几次,它应该记得主人。顾溶月唇角含笑,抬步试探的向它走过去,飞雪马蹄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她。顾溶月锲而不舍,伸出手轻轻的去抚它的脸,闻到熟悉气息,飞雪目光中的警惕倏然散去,脑袋在她手上蹭了蹭,气息有些哀怨委屈,似乎在埋怨她这么长时间把它丢在马厩,置之不理。 感觉到它的乖巧,顾溶月的清水芙蓉面上绽放出纯粹的笑容,伸手安抚性的抱了抱它的脖颈。 “好漂亮的马儿。”苏欣然骑着凌云,绕着顾溶月和飞雪走了一圈,眸光仔细的把飞雪打量了一遍,由衷的称赞道。话落,看了一眼顾溶月喜欢的表情,语气有些酸问道:“它是你的马?” “嗯,是我的马。”顾溶月点了点头,话落,利落的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 “你……”苏欣然看见她上马的动作,瞬时瞪大了眼睛。圣都的小姐都是娇滴滴的,会骑马的也是花架子,可她刚才上马的动作,明显是有马上功夫的。 顾溶月坐在马背上,斜睨了一眼苏欣然的惊讶的表情,挑了挑眉道:“走吧。”话落,她收回视线,夹了一下马肚,调转马头,朝东王府的方向而去。 “喂,等等我呀。”见她说走就走,苏欣然立即拍了一下凌云追了上去,与顾溶月并排行驶,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撇撇嘴道:“你的骑术虽然远比不上我,但比圣都那些只会端花架子的闺中小姐强多了。” “比不比的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溶月美眸扬了扬,颇具挑衅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好久没有骑马了,今日正好过过瘾,顺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比就比,我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她挑衅的表情落在苏欣然眼里分外的刺眼,立即的怒了,“走!我们从空烟街走,哪里人少,正适合赛马,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那就开始?” 顾溶月向她挑了挑眉,清丽绝美的脸上依旧带着挑衅。 “走!” 苏欣然的走字还未落下,两人两马如两只离弦的箭飞了出去,疾驰如风,很快把国公府抛在了身后。国公府前的宣文街人虽不多,但两人两马都太过醒目,打马飞过,还是留下了一串惊呼。 “这是哪家的姑娘?好厉害的骑术啊!”行人里响起一声佩服的惊叹。 “ 左边那个是东王府的欣然郡主,我见过她,东王入京时,她就是骑着马来的。”一个路人认出了苏欣然,高声叫道。 “欣然郡主右边的蓝衣姑娘好美啊。”一个看清顾溶月面容的路人回过神,惊艳的赞道。 “是啊,她好美啊。” 那名路人话落,旁边几名行人面带惊艳之色的附和。 “我见过那个蓝衣姑娘的画像,她是即将和北王世子大婚的溶月小姐!”一名路人声音肯定的叫道。 “原来是护国公府的小姐,怪不得。” “溶月小姐和北王世子……” “……” 骏马飞驰电掣,街道两边的行人的声音很快被抛到了外面,顾溶月心想,前身若是知道她顶着她的脸,走马过街抛头露面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本来只是想畅快的与苏欣然赛赛马,过一把瘾,没想到搞的这么高调。 拐入空烟街,飞雪长期被圈养的压抑,似乎此刻得到了释放,如入了万里雪原,马踏飞雪,一直与顾溶月紧追不舍的苏欣然很快落在了后面。 出了空烟街,进入荣华街,又行了一段路,两座大气华贵的府邸赫然映入眼帘。顾溶月扫了一眼东王府三个烫金的大字,勒住了马缰,又看向东王府对面的北王府。顾溶月挑了挑眉,虽然皇上是如何对待北王和东王的,至少表面看是一视同仁,虽然东王爷是他的亲兄弟,却没多给他一片瓦,两座除了招牌不一样,其余的别无二样。 马蹄声从后面传来,被顾溶月抛在后面的苏欣然追了上来。顾溶月回头去看她,苏欣然脸色有些窘迫的行驶到她面前,勒住缰绳,没好意思去看顾溶月,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了迎出来的小厮。 “我们快进去吧。”苏欣然眸光躲闪,没有去直视顾溶月的眼睛,声音颇不自然的朝她道。 顾溶月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忽然来了兴致,佯装诧异的看小厮牵着的凌云,含沙射影的问道:“怎么这么慢,凌云今日没有吃饭吗?” “凌云吃草不吃饭!”苏欣然恼羞成怒的看了一眼她隐着笑意的神色,没好气的道:“快下马,我哥哥他们等着呢!” 苏欣然不是好惹的,顾溶月自然不会真的去惹怒她,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利落的翻身下了马,同样把缰绳交给了候着的小厮,对苏欣然微微一笑道:“走吧!” 苏欣然哼了一声,转身踏上了台阶,没有了在国公府时对她的热络。顾溶月笑着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心里好笑,苏欣然在东昌就是公主的待遇,别人巴结还找不到机会,大概无人敢像她这样对她丝毫不让,如此不给她面子吧。 “儿媳妇?”就在顾溶月踏完最后一个台阶,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疑惑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声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章 空手而来 顾溶月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懊恼,怎么这么巧就碰见了北王爷?抬起的脚步无奈的放了下来,既然躲不掉,那就面对吧,缓缓的转过身,朝下面看去。 只见北王从一辆华贵的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正双目炯炯有神的审视着她,此时看清她的容貌,立即放下帘幕,随从的脚凳还未摆下,他就跃下了马车。 “参见北王叔。”苏欣然同样听到了北王刚才的声音,转过身看清是北王爷,面色怔了怔,随即朝北王爷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 “免礼。”北王爷看了苏欣然一眼,摆了摆手。拧着眉看向没动的顾溶月。 “参见北王爷。” 她是晚辈,即使北王爷不是她未来公爹,见了面她也应当行礼的。顾溶月微微屈身,动作标准优雅朝北王爷行了一礼。 “你叫本王什么?”北王爷神色不满的瞪向顾溶月,一副我没听错吧的样子。 顾溶月愣了一下,她叫错了吗?他不是北王爷吗? “你是本王的儿媳妇,你说你该怎么叫本王?”北王爷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冷哼一声道。 顾溶月听明白了北王爷话里的意思,脸瞬时染上了一层红晕,眸光有些尴尬的看着北王爷,她终于知道苏炎第一次见她叫娘子为什么叫的那么顺且脸不红心不跳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北王爷的儿媳妇叫的也很顺,还没有大婚就要求喊父王,这不是为难她吗? 北王爷余光扫了一眼她微红的脸颊,哼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东王府的的招牌,拧着眉看向顾溶月询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是我请来的,今日我哥哥过生辰,我在圣都不认识什么人,只认识顾溶月,就请她过来玩了。”不等顾溶月开口 ,旁边的苏欣然立即对北王爷解释道。 “ 扬小子生辰啊。”北王爷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又落在顾溶月身上,好奇的询问道:“ 苏炎那个臭小子呢?他没和你一起来?”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讶异, 他不知道苏炎要离开圣都几日的事吗?对着北王爷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昨晚就离开了。 ” 北王爷面色微微一变,也只是一瞬,顾溶月再去看时已恢复了如常。 “混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整天不见个人影。”北王爷拧着眉叱了一声,随后朝顾溶月和苏欣然摆了摆手,“进去吧。”话落,转过身朝对面的北王府走去。 顾溶月松了一口气,正欲转身。 “等等。”已走到对面台阶的北王爷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身。他还有什么事?顾溶月停止了动作,重新看向他。 北王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声音不容置疑道:“一会儿你来一趟北王府,我有事要找你办。” “您要我办什么事,现在就说吧。”顾溶月看了一眼他严肃的神色,斟酌了一下道。心里却颇感无语,他与她不过见过两三面,看北王爷的样子,她怎么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做他儿媳妇多年了似的。 北王爷英武的眉毛皱了起来,双目瞪着顾溶月,用大人教训小孩的口气斥道:“在这怎么说?这是说话的地吗? ” 顾溶月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诽腹,不是说话的地,你刚才喊我做什么?诽腹归诽腹,她却不敢真说出口,她总不能还未过门,就去得罪名义上的公爹吧?可她实在不想去找他,临时想起来的事肯定大不了,遂垂下头沉默不语,无声的表明了自己不想去的想法。 北王爷见她沉默不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沉声警告道:“半个时辰后,本王要看到人,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话落,转过身,大步流星的朝府里走去。 苏欣然眸光一直看着两人,听到北王爷的话怔了一瞬,回过神面色一惊,立即朝他的背影喊道:“ 北王叔,半个时辰可不行啊,她可是我请来的。” 北王爷直接无视她的话,仿佛没听见似得,脚步不停的进了王府,矫健的身影很快被朱红的大门遮住,没了一丝踪影。 顾溶月神色懊恼的收回了视线,还不如刚开始就答应呢,现在倒好,连时间都规定了,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哪有王叔这样的,这不是欺负人嘛。”苏欣然气鼓鼓的跺了一下脚。半个时辰能玩什么?她亲自去护国公府把顾溶月拉来,折腾了一通,不是白忙活了吗? “还有人敢欺负东王府的小郡主,真是新鲜啊。”苏欣然话刚落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侧过身瞥向身后东王府的大门。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红色锦袍,夺目张扬。一个青色锦袍,温润清雅。尽管两人散发的气息不同,却一样的玉树临风,俊美无俦。 苏欣然转过身看见走出来的是凌傲天和哥哥,知道刚才说话的是凌傲天,皱着眉看向他,没好气的哼道:“有什么新鲜的,我走到那都被人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溶月余光扫了她一眼,无语望天,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不知道,东王府的小郡主自来了圣都,一直都是横着走的,打了公主,掀了程清宁的生辰宴,把朝廷官家的小姐们欺负了个遍。如今圣都的小姐们看到她都绕着走,她还好意思说她走到那都被欺负。 凌傲天听到她的话勾唇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大步跨出了门槛,眸光情绪不明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北王府,又看向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凉凉的扯起一边的嘴角笑道,“欣然郡主一片诚心亲自去请顾小姐,顾小姐却空手而来,这样是不是太无礼了。” 苏欣然一愣,视线也落在顾溶月空空的手上,自己一进护国公府就把她拽出来了,她怎么会有时间准备礼物,这不怪顾溶月呀。苏扬俊雅的脸上依旧带着暖浅的笑,眸光温润的看着顾溶月,似乎在看她如何应对。 顾溶月看着凌傲天脸上嘲讽的笑,暗自咬了咬牙,她不想介入他和苏炎的纷争,尽管他两次想要她的命,她也没有去计较,他还来招惹他。她是不是空手来碍着他什么事了?真把她当成软柿子捏了? 顾溶月冷笑一声,手腕一动,如变戏法似的,一个精致的荷包瞬间从袖中滑至她的手心。凌傲天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手中的荷包,寒星的眸光眯了眯。苏扬愣了愣,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荷包上,眸光微凝,似乎有些不解。苏欣然好奇的盯着她手里的荷包,这荷包是送给哥哥的吗? “凌太子脑子不好用吧,你怎么知道我是空着手来的?”顾溶月冷冷一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荷包,“看清楚,本小姐是带着厚礼来的。” 凌傲天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荷包,又看了一眼苏扬,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暧昧“顾小姐打算送给东王世子荷包?若是被北王世子知道,不太好吧。” “脑子有病就快去治,人说话还是需要用脑子的,听说太医院刘太医的医术不错,我建议凌太子尽快去看看,或许还有的治。” 顾溶月眸光冷淡的扫了凌傲天一眼,声音嘲讽的丢下一句话,不再看他,抬步走到苏扬面前站定。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苏扬,对他微微一笑,“生日快乐。” 凌傲天没有因为她刚才的话生气,扫了一眼面值万两的银票,扬眉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向顾溶月,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一万两?”看清顾溶月手里银票面值,苏欣然嘴巴张成了o型,她刚才就想着顾溶月应该不会送哥哥荷包,她虽然懂的不多,可也知道,香囊和荷包是定情之物。可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竟然直接送银票,送银票已经很惊人了,她竟然出手就是一万两,而且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也太有钱吧。苏欣然视线从银票上移开,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溶月,唏嘘道:“这礼果然很厚!” 苏扬怔愣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银票,又看了一眼顾溶月脸上的神色,温润的眸光忽然溢出浓浓的笑意,伸手接过了银票,对着顾溶月弯唇一笑,声音低润悦耳,“谢谢。” “不客气。”顾溶月神色平静的笑道。心里却在滴血,他可真不客气,两个谢谢就赚了她一万两,那可是一万两啊。虽然是莫轻泓给的,可也算是她的钱呀,荷包里的十张银票都是一万两的面值,她也是没有办法了。这回真是亏大了,都怪凌傲天,这笔账她记下了,早晚会在他身上十倍的利息讨回来。 苏扬脸上隐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把银票收了起来。转身看向凌傲天,抱拳道:“凌太子好走,我就不送了。” “好说。”凌傲天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顾溶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厮早牵出了他的马候在一旁,此时,很有机灵劲的把缰绳递给凌傲天。 凌傲天接过缰绳,动作潇洒的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三人一眼,转过头,双腿一夹马,骏马立即扬蹄,朝前方疾奔而去。 “哥哥,我们快进去吧。”苏欣然看了一眼凌傲天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朝苏扬道。 “好。”苏扬笑着点了点头。 苏欣然不再耽误时间,走到顾溶月身边,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进了门。快步朝东王府里面走去。苏扬面带笑意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顾溶月没有反抗,跟着她的步伐,朝里面走去。边走边欣赏东王府的景致,护国公府虽然已经很漂亮了,东王府却比它更胜一筹,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如入画境,奇花异草,曲桥水榭每一个角落都透着精致。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打理出来的。很明显,皇上早就有留北王和东王常住圣都的打算。 顾溶月跟着苏欣然穿过了几道门,穿过假山,沿着曲桥到了一坐清幽的亭台。果然如苏欣然所料,薛云珊百无聊赖的趴在栏杆上,朝着边看着。顾溶月两人刚一出现,她就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神色欢喜看向她们。 亭台的玉石桌旁坐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姿态随意,正在饮茶聊天。远远看去就像一副画,让人看着赏心悦目。顾溶月眸光闪了闪,人来的还挺全。现在已经是下午,生辰宴应该早就散了,她真没想到凌傲天、莫轻泓、苏乾、薛云飞会都在这里。 亭子里的几人看见薛云珊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呼吸一窒,眸光惊艳的落在那抹蓝色的身影上。那娉婷的身影似乎吸取了午后所有的阳光,周身散发着轻柔的光华,容颜清丽绝美,无一不精致,尤其是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灵气逼人。只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仿佛也倾尽了所有的光华,蓝衣如水,倾世无双。 苏乾眸光直直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顾溶月,袖中的手不由的紧紧篡在了一起,指甲掐入手心,划出道道血痕。他从小就知道微微会越来越美的,姨母那样惊艳的女子,她的女儿又岂会差?他曾经以为她的美会只属于他,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他和她的曾经成了她闹的笑话,一心一意想着嫁给他的人转眼就要嫁给别人,这让他怎么能忍受。 莫轻泓眸光凝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手指在袖中蜷了一下,收回视线,端着桌子上的茶杯,轻饮了一口茶,似乎想把心里什么东西压下去。薛云飞眸光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移开视线看了一眼苏乾,又扫了一眼莫轻泓,桃花眼眯了眯,若是说顾溶月以前是个麻烦,那她现在就是个祸水,师兄既然动了真心,以后有的他忙活了。 “你们可来了。”薛云珊嘟着嘴看着两人,声音含着一丝抱怨。他们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连个玩的都没有。 “谁让你不跟我一起去的,活该。”苏欣然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叱道。薛云珊无辜的撇了撇嘴,她从来没在街上抛头露面骑过马,表姐骑马向来跑的很快,与其被她甩在大街上,还不如在府里无聊的等着呢。 苏欣然余光扫见她的神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拉着顾溶月迈步进了亭台,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一章 众口一词 “世子……”“郡主……。”顾溶月刚坐下,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她们刚才来的方向传了过来,转头看去,只见一名五十多岁的嬷嬷匆匆朝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脸上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了似的。 亭台里人好奇的朝声音的方向望去。苏欣然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眸光闪过一丝讶异。张嬷嬷?皇后伯母召见母妃,她不是跟着母妃进宫了吗?苏扬看了一眼张嬷嬷的神色,眉心细微的蹙了蹙。 “张嬷嬷,母妃怎么了?”不等张嬷嬷站定,苏扬就抓住关问道。张嬷嬷是母妃身边最得力的嬷嬷,能让她如此疾色匆匆定与母妃有关。 “世子……你快进宫一趟吧,王妃…王妃……把沈贵妃撞到了。”张嬷嬷跑到亭台下面停住脚步,扶着急促喘息的胸脯,上气不接下气的朝苏扬道。 “不就是撞了她一下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点小事也值得嬷嬷你急成这样?”苏先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沈贵妃处处挑衅母妃,撞了她一下也是她自找的。再说撞一下能出什么事?又死不了。值得她这样大惊小怪吗? “郡主……,沈贵妃她怀孕了,孩子没保住。”张嬷嬷看自家郡主还没明白状况,立即焦急的补充。王妃撞一下沈贵妃是出不了什么事,有王爷和太后在,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妃子计较这些。关键是这次不同,沈贵妃肚子里怀着龙种呢。 苏扬面色微微一变,本来轻蹙的眉心纹理倏然加深。顾溶月美眸是闪过一丝讶异,沈贵妃怀孕了,那日她在皇后宫里竟丝毫没看出来。苏乾看了苏扬和苏欣然一眼,星眸眯了眯。莫轻泓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神色淡淡的饮着茶,眸光没有一丝波澜。薛云飞神桃花眼挑了挑,神色没有变化。 “你说什么?沈贵妃怀孕了?”苏欣然面色一白,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惊失色的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点了点头,脸上染上一层担忧,眸光焦急道:“沈贵妃小产了,皇上生了大气,福公公把程老国公请进了宫,事情恐怕对王妃不利,郡主和世子还是快进宫去救王妃吧。” “皇上把外祖父请进宫做什么?”苏欣然脸色又白了几分,不等张嬷嬷回答,接着问道:“母妃呢?母妃现在在哪?” “奴婢来的时候,王妃在慈宁宫外托簪请罪,还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王爷和程王爷在飘香楼喝酒,还不知道宫里的事,纯儿已经跑去禀告了。”张嬷嬷道。 “哥哥,我们快进宫吧。”苏欣然神色焦虑的看向苏扬,外祖父被皇伯伯请进了宫,这是要问罪母妃吗? 苏扬眸光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站起身朝亭台里人手赔礼道:“失陪了。”话落,转过身,抬步向外走去。苏欣然立即跟了上去。张嬷嬷擦了擦脑门上急出汗,转身跟在了两人身后,心里却微松了一口气。世子从小就聪明过人,王爷不善理政,世子十岁就接掌了东昌所有的事务,东昌在他手里日益强大,在她看来,天下就没有世子做不成的事。世子进了宫,王妃或许会无事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薛云飞想了一下也站起了身,抬步跟了上去。一直脸色担忧的薛云珊,见哥哥跟过去了,立即追了上去。祖父和姑母都在宫里,她不放心,还是跟过去看看比较好。 随着几人的离去,偌大的亭台瞬间清净了下来,顾溶月看了一眼几人远去的背影,主人都走了,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莫轻泓和苏乾,站起身清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两位随意。” 话落,顾溶月利落的转身,抬步朝外面走去。 苏乾看着她娉婷的背影,星眸划出一抹失落,她来了之后,连一个正眼也未给他,在以前,只要有他在,她剔透温柔的眸光永远只落在他身上。想着想着,他脸色暗了下来,忽然站起身朝莫轻泓道:“莫太子,先失陪一下。”说完,转身朝顾溶月追了过去。 莫轻泓的扫了一眼他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茶杯杯身的纹理,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沉寂,神色晦暗不明。 苏乾几步追上顾溶月,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顾溶月转过身,神色冷淡的看向他,晃了晃被他抓着的手臂,声音嘲讽,“表哥这是做什么?你我都是马上要大婚的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苏乾看着她脸上嘲讽的神色,俊脸沉了沉,拉着她欲朝西边的假山处走去。 “我没空!”顾溶月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甩开了他的手,看也未看他一眼,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微微。”苏乾面色一变,几步追上她,声音沉痛的喊了一声,伸手欲去抓她。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寒光,回过身挥开他的手臂,不耐烦的叱道:“你他妈烦不烦?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以前的事是我闹的一个笑话,你听不懂人话啊?”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溶月,苏乾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顿时染上一层狂怒,咬着牙瞪向顾溶月,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变化,他和微微自小一起长大,对她再了解不过,有些话她不能说出来的。他们在一起四年,他不会傻到连她是不是真喜欢他都分不清。似乎想到了什么,苏乾心里一紧,眸光怀疑的看向她,冷声道:“你是谁?” 顾溶月心里一震,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却更浓了,看着苏乾嗤笑道:“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三年前你说喜欢我,两年前你说爱我,一年前说要娶我。我是被你接二连三糊弄的人。” 苏乾身子一颤,面色发白的看着顾溶月,抿着唇没有说话,这些话他都说过。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在给她承诺,现在听着这些话,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我再说一遍,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你,你不要再一直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要大婚了,我也要大婚了,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以前的破事不要再我面前提了,你是一国太子,也得要点脸面,不要再纠缠一个有夫之妇了。” 顾溶月沉声把心里想的话说完,没有理会苏乾铁青的脸色,轻盈的转身,抬步朝前继续走去。苏乾怀疑她又怎么样?她就是顾溶月,她有顾溶月的全部记忆,怎么查也假不了。至于她刚才的话,她已经很客气了,什么都给不来前身还去为她编织美丽的谎言,前身就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杀死的。 顾溶月径自出了东王府,脚步迈出大门,外面传了一声悦耳的低笑。顾溶月去看,只见莫轻泓长身玉立站在一匹骏马旁,正眸光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顾溶月挑了挑眉,她走了,苏乾走了,莫轻泓自然不会再留在那,抬步下了太阶,见他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蹙眉看向他道:“你笑什么?” “苏乾有那么讨厌吗?”莫轻泓笑看着她问道,她一点脸面也不给人留,显然是每把苏乾一国太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一国太子听墙角,你也不嫌丢人?”顾溶月撇了撇嘴,上次下黑手点晕了叶青、青碧、青萝,这次听墙角,莫轻泓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莫轻泓笑意更浓了,“你们说话的地方有墙吗?我也不想听,可是你的声音太大了,由不得我。” “不想听,你不会把耳朵堵上啊。”顾溶月哼了一声。她当时的声音大吗?他是狗耳朵吧。 “忘了。”莫轻泓脸上绽开一个纯净的笑容,无辜的摇了摇头。 他五官俊美柔和,唇角带着笑意,给人的感觉如四月的春风,温暖舒适。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有一种人就是让你想生气都发不出火,不再理会他,抬步朝对面的北王府走去。 莫轻泓看见她的动作微微一愣,笑意淡了下去,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北王府守门的小厮看见顾溶月,眸光一亮,王爷已经打发人问了三次了,他们的世子妃走了没有,他一直盯着东王府的大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幸好世子妃来了,若是世子妃不给王爷面子直接回府,他们就不好过了。 “参见世子妃,王爷在里面等着您呢。”守门的小厮行礼道。 “带路!”顾溶月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径直走了进去。守门的小厮立即起身,跟上去,引着顾溶月朝里面走去。 莫轻泓看着顾溶月逐渐模糊的背影,闭了闭眼睛,守门小厮的那声世子妃他听的很清楚,嘴角浮起几许苦笑。须臾,他睁开眼睛,眸光恢复了温润,足尖一点,跃上马背,拉起缰绳,双脚家里一下马腹,骏马朝前奔去,消瘦的身影渐渐远去。 顾溶月进了北王府走了没几步,清丽的小脸就黑了下来,越走越黑。她所过之处,所有的丫鬟、侍卫都会行礼叫她世子妃。守门小厮一个人喊她,她当成意外不予计较,现在这个情况就让她不得不重视了。 “谁让你们这样喊我的?”顾溶月沉声问引路的小厮。众口一词,包括平时应该都不说话的侍卫也行礼喊她,这太不正常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二章 天经地义 守门小厮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心思动的飞快,他虽自来了圣都还未出过府,可不代表他就闭目塞听,依他这些天断断续续听到的传闻推断,世子爷十有八九喜欢面前这个美貌动人的女子,不出预料的话,她将会是北川未来的女主人,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斟酌了一下老实的回道:“是世子爷身边的小晋让大家以后这样喊您的。” 小晋 ?顾溶月脑海中显出一张带着稚气的娃娃脸,皱了皱眉接着问道:“是你们世子爷吩咐他的?”小晋是苏炎的属下,听命于他,没有他的吩咐,小晋怎么敢擅自做主。 “这个……小的不清楚。”守门小厮看顾溶月脸色不好,聪明的摇了摇头避而不答。 隐在暗处的秦焰看了一眼顾溶月,眸光闪了闪,想起那日的情形他现在还心有余悸,那日爷被顾小姐气回了王府,沉着脸在窗边站了一夜,一言不发,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暗卫汇报说顾小姐进了莫太子的寝殿。爷才有了反映,当时的表情,那叫一个骇人,他敢保证,若是当时莫太子在爷面前,爷肯定会把他挫骨扬灰。 幸亏后来小晋补充说世子妃很快又离开了,爷的脸色听到世子妃三个字才缓和了下来, 小晋为了拍马屁,在爷那日晚上挎着包袱去国公府后,知道了顾小姐在爷心中的分量,第二日就悄悄的吩咐了下去,让王府的人以后人前人后称顾小姐为世子妃。哎,秦焰心里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顾小姐给爷灌了什么药,自从中了暗器后爷就得了一种傻病,而且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把他也派到顾小姐身边了。他有种只觉,爷的傻病好不了了。 顾溶月一路听着世子妃走到了北王爷的院子,心里无比的郁闷,她第一次来北王府,这些仆人怎么知道她是顾溶月? 守门的小厮看了一眼顾溶月郁闷的神色,低头偷偷笑了笑,王爷进府后,世子妃要来北王府的消息就悄无声息的传遍了全府,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再说像世子妃这般容貌的女子,天下能有几个,不用想也知道是世子爷即将迎娶的世子妃。 “儿媳妇来了。”顾溶月刚走进北王爷的院子,一个洪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北王爷悠闲的坐在院中树荫下的一把紫檀摇椅上,手里端着一个做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小茶壶,看见顾溶月过来,俊武的脸上带着笑意,朝顾溶月摆摆手,声音尽量放柔,“儿媳妇,过来坐。” 他儿媳妇叫上瘾了?顾溶月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抬步走了过去,幸亏她来自开放的21世纪,脸皮厚,若是换了十五岁懵懂无知的前身,非被北王爷吓死不可。 “快说吧,您有什么事要让我办。”顾溶月看着他悠闲的样子,没好气道。看他现在的样子,想也知道事情大不了。 “你这孩子,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北王爷看了顾溶月一眼,脸板了下来,不等顾溶月说话,不耐烦的叱道:“快去给我做回锅肉,做完赶紧走。” “什么?”顾溶月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瞪大眼睛看着他,她没听错吧?他刚才是说让她做回锅肉吧?她来到这个世界只做过一次,他怎么知道?这就是他威胁她过来,要她办的事? “什么什么!”北王爷皱着眉瞪了她一眼,指着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这边老嬷嬷道,用命令的口气道:“跟着林妈走,赶快去,做完赶紧走。” 合着他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来做一份回锅肉啊。顾溶月嘴角抽了抽,求人他还这么横,以为她是丫鬟啊,顾溶月没有商量的摇了摇头,“不做,我累了!” 话落,自若的走到北王爷身边小一号的摇椅上坐了下来,摇椅上铺着上好的质地柔软的毯子。顾溶月舒服的弯了弯唇。 北王爷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俊武的脸愣了一下,随即脸黑了下来,训斥道:“一个女孩家怎么没有一点规矩,我让你坐下了吗?” 顾溶月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得,视线落在摇椅旁边的小几上,搜寻到一小蝶剔透诱人的葡萄,眸光亮了亮,伸手端了起来,抱着怀里,捻起一颗莹润的葡萄放进了嘴角,咬一口,鲜美多汁。顾溶月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你……,我让你吃了吗?”北王爷眉毛拧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这就是外面人说的知书达理?一个养在深闺十多岁的小姑娘,在公爹面前竟然这么大胆。 “您不是喊我儿媳妇嘛。”顾溶月吐出了葡萄皮,又捻起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一边吃葡萄一边无辜的看着他道:“我是您儿媳妇,那咱们不就是一家人嘛,吃自己家的东西那还用让啊,我自己吃就行了。” “你……。”北王爷气的胡子翘了起来,儿媳妇是他叫的,瞪了顾溶月半天也没想出反驳她的话,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黑着脸呵斥道:“快点吃,吃完快去给做回锅肉!” 顾溶月撇了撇嘴,回锅肉,回锅肉听他叫的这么顺口,好像是吃了很多次似的。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回锅肉的做法。她来了这么久,也只在苏炎养伤的时候做过一次。后来发现苏炎喜欢吃鱼,就再没做过这个。他见过回锅肉长什么样吗?叫的这么顺。 “ 想让我给你做也可以,不过做之前呢,你要先答应我两个条件。”顾溶月看了一眼北王爷的黑脸,开口提条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吃她做的饭,得看他给她什么报酬。 “你是本王的儿媳妇,给本王做饭天经地义,提什么条件!”北王爷脸又黑了几分,拧着眉瞪着顾溶月。 “你说的也对。”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了北王爷一眼,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北王爷见她点头,脸色缓了下来,正欲再说话。顾溶月下面的话又响了起来,“我给您做饭是天经地义,但我心情不好,做出来什么味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您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可要多吃点啊。” 北王爷刚缓下来的脸色瞬时黑如锅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做饭和心情也有关系?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顾溶月对北王爷甜甜一笑,站起了身,把最后一颗葡萄送进了嘴里,把手中的盘子放在小几上,转过身,脚步轻盈的朝候在院门处的林妈走去。 “你站住,什么条件?”北王爷沉着脸叫住了她。 顾溶月微微一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他道:“条件很简单,您绝对能办到。” “快说。”北王爷瞪了她一眼,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第一,您以后对我说话要和蔼点,以后我进了北王府,你不许摆长辈的架子。第二,一份回锅肉一千两银子,”顾溶月简单明了道。她可不想以后天天被北王爷训斥,迄今为止,他还没给过她好脸色呢,每次都凶巴巴的。 “你给我要一千两银子?”北王爷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的被气笑了,把手中的水壶“彭”的砸在小几上,“第一个条件本王答应你,本王本来就很和蔼没有架子。要银子,我没有,有也不给你。”话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去做吧。” 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须臾,忽然笑了,挑了挑眉道:“好。”话落,转过身,再次朝微笑着看着这边的林妈走去。 “若是做的不好吃,就接着做,做到我满意为止。若是耍什么小心思。今晚就别想回府。”她忽然的乖顺让北王爷心里没底,看着她背影,沉声威胁道。 “知道了。” 顾溶月撇了撇嘴,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真让她浪费时间去糟蹋原材料,她还下不去手呢。 几步走到林妈面前,顾溶月停住脚步,对她温声道:“麻烦林妈带我去厨房吧。” 林妈一直没有看清她的样貌,此时看清她的样子,愣了愣,茫然的看着她没有动。 “林妈听不见。”北王爷皱眉看着顾溶月的背影,解释了一声。 原来听不见,怪不得听着她和北王爷说话,她始终笑着没有一点别的表情。顾溶月伸出手,用手语告诉她自己的意思。林妈眸光讶异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激动,点了点头。打着手势,领着她朝外走去。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会手语,北王爷看着顾溶月的背影,眸光闪过一丝讶异,又低头看了一眼被顾溶月吃空的果盘。扬了扬眉,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喝了一口,身子躺在摇椅上,不由的嘴角弯了起来。以前是他着急,儿子四岁大病好了之后,就不喜欢女人,他院子里连个丫鬟都没有。现在好了,臭小子比他还急,火急火燎的要大婚,生怕别人跟他抢媳妇似得。整天围着小丫头转。这样好啊,看儿子那猴急的样,他抱孙子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三章 天经地义(二) 北王府的大厨房材料齐全,顾溶月做起来得心应手。林妈妈虽然听不见,但动作娴熟利落,一边好奇的看着顾溶月的动作,一边很有眼力界的给她打下手。不出半个时辰,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椒回锅肉出炉了。在做回锅肉的时候,利用闲着的时间,顾溶月顺便做了几个简单的配菜和一份鲜菇汤。 林妈端起了托盘,看着托盘上颜色诱人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饭菜,眸光充满了惊奇。脸色激动的看向顾溶月。她在厨房做菜做了三十年,还没见过这些做法。这位未来的世子妃会手语她已经很惊奇了,没想到还会厨艺。 看她刚才的用刀的动作就知道她是真功夫,厨艺了得。远不是像其他府里的闺中小姐,只是为了博取虚名摆个样子。她虽然身份尊贵,美貌动人,身上却没有一点架子,对她说话亲切和气,世子能娶到这样好的姑娘,真是太好了。 “走吧。”顾溶月对林妈笑了笑,用手语打了个手势,转过身步超厨房外边走去。林妈会意,端着托盘跟了上去。 顾溶月带着林妈走进了北王爷的院子,目光看向树荫下的摇椅,摇椅上没人。她的目光还没来的及移开,一个温柔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溶月姑娘,在这呢。” 顾溶月顺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柔美妇人从殿内走了出来。面容她并不陌生,在那日皇宫的宴会有过一面之缘。记得曾听皇后说过,北王爷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正妃是苏炎的生母,还有两个侧妃,是一对姐妹花。苏炎的母妃生下苏炎不久就去世了,另一个侧妃十五年前也死了,北王爷这些年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就是胡侧妃。显然,这个妇人就是胡侧妃了。 “在北川我就听说国公府的小姐美貌无双, 果然名不虚传,真真是标致啊。”胡侧妃眸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顾溶月一眼,笑着赞赏道。 “侧妃娘娘谬赞了。”顾溶月朝她礼貌一笑客气道。 “磨叽什么呢,快端进来吧,儿媳妇也进来。”北王爷洪亮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带着他惯用的命令口吻。 胡侧妃嗔怪的看了里面一眼,又有些歉意的看向顾溶月。见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北王对她的称呼和语气不悦,微松了一口气。 顾溶月站的位置与房间有些距离,从她视线的角度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其实不用看她也能想到北王爷瞪眼的样子,撇了撇嘴, 抬起脚步朝房间里走去。 北王爷坐在桌子前,目光威严的看着走进来的顾溶月。顾溶月走进来扫了一眼他的表情,心里轻哼了一声,这表情俨然端的就是长辈的架子,她是不是他儿媳妇还两说呢,他这公爹上岗的也快了点吧。 跟在顾溶月身后进来的林妈,恭敬的给北王爷行了一礼,走到桌子旁边,把托盘上的膳食一一摆到了桌子上。盘子和汤蛊都盖着盖子,虽看不见菜色,却能闻见隐隐的香气。 “怎么多了几盘。”北王爷朝桌子上看了一眼,拧着眉看向顾溶月,她之前不是不情愿吗?还说一盘一千两?这多出来的菜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我给你做饭是天经地义吗?”顾溶月清水芙蓉的脸上漾起清纯的笑容,“多做几盘也是我应该的。” “多做了几道菜,不好吗?”走进来的胡侧妃听到北王爷的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北王爷怀疑的看了一眼顾溶月,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啊,是他多想了。收回视线看向林妈。 林妈会意,脸上带着笑意,伸手一一拿开了上面的盖子,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房间瞬时溢满了香气。 胡侧妃看着桌上几盘卖相很好,看起来令人垂涎欲滴的不知是何名字的菜肴,偏过头不可思议的看了顾溶月一眼。她去鸿福寺上香回来,听丫鬟说王爷让世子妃去做菜了,心里好奇,就来了王爷的院子。本以为她只是会简单的做几个菜而已,没想到她做的如此好。这色香飘香楼的大厨怕是也赶不上,她小小年纪如何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北王爷眼中破出一抹亮光,随即又迅速掩了下去,的扫了一眼胡侧妃的表情,又看向淡定从容的顾溶月,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好看不一定好吃。本王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味道不好,你今日休想回护国公府。” “味道好不好您尝尝不就知道了。”顾溶月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中国现代烹饪凝聚了五千年的结晶,揉和全国各地的精髓,她可是拿过高级烹饪师证书的人,不敢说她做的菜顶级美味,但在这个世界,在北王这个老古董面前,绝对是新鲜的、独一无二的。 北王爷哼了一声,拿起林妈摆在她面前的筷子,眸光一一扫过桌上的菜,最后锁定在青椒回锅肉上,青椒青翠欲滴配着颜色诱人的肉片煞是好看,只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开。北王爷伸手夹了一块吃到了嘴里,看了顾溶月一眼,蹙着眉嚼了一下,鲜美的味觉瞬时从舌尖曼开,美味生津,唇齿留香。他眸光一亮,眉头瞬间舒展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迅速皱了起来。 顾溶月虽然漫不经心的站在那,余光却在暗中观察着北王爷的表情,把他神色的变化收入眼底,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胡侧妃看了一眼北王爷皱眉的样子,不由的开口问道。色香都有了,味道应该也不差吧?王爷这个样子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呀? “一般。”北王爷看了一眼顾溶月嘴角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以为意的吐出了两个字。 顾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记得她第一次给苏炎做馄炖,他当时也说一般,结果吃的比谁都香。他们家是不是基因里就带着口是心非呢?她看了北王爷一眼,眸光闪了一下,两步走到桌前,伸手就去端他刚才吃了一筷子的回锅肉。 “你干什么!”看见她的动作,北王爷面色一惊,立即出手,抢先一步把回锅肉端了起来,瞪着顾溶月呵斥道。 看着北王爷护着回锅肉的样子,顾溶月眸底掠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流露出无辜的神情,十分认真道:“倒掉重做呀,味道一般您怎么吃啊?” “你这丫头真不懂事,一点规矩也不懂。”北王爷拧着眉瞪了顾溶月一眼,似乎对她很头疼,无奈的朝她挥挥手,“就这样吧,你快回去吧,本王本来就没指望你做的多好吃,再做也好不到哪去。” 话落,北王爷另一只空着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扔向她。顾溶月伸手接住,伸手摸了摸,摸着像是两块玉佩,他这是什么意思?她眸光不明所以的看向北王爷。 “虽然你不懂规矩,但也本王的儿媳妇,没办法,礼数少不得,这是见面礼。”北王爷哼了一声,说完不再看顾溶月,像是赶苍蝇一样赶她,声音不耐烦道:“快走吧!” 胡侧妃看了一眼顾溶月手中的锦袋,又看了一眼北王爷的不耐烦的神色,眸光闪过一丝笑意。明明喜欢这个儿媳妇,把珍藏多年爱若珍宝的生生世世鸳鸯配都拿出来了,没有给世子,两个全给了这个未来儿媳妇,可见心中非常中意,还非得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手里拿着北王爷扔给她的见面礼,顾溶月本来想礼貌性表达一下谢意,但看着他的神色,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娉婷的身影很快出了北王爷的院子,消失不见。 北王爷看她走远,顿时神色一改,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目光看着桌上的几盘菜,急声催促道:“眉儿,去把本王从北川带来的酒拿来。好菜不配好酒怎么行?” 胡侧妃愣了一下,嗔了他一眼道:“ 王爷不是说味道一般吗?怎么人家姑娘走了就变成好菜了。” “本王那样说是为她好,免得她得意忘形。”北王爷一边伸手夹着菜,一边哼道。 “心里喜欢人家,还对人家那么凶,若是吓着了人家,看世子回来了你怎么交代。”胡侧妃又嗔了他一眼道。世子性格一直冷冷淡淡的,不喜欢女人。北王府除了她身边有几个丫鬟,其余的全是小厮、侍卫、随从。可是那次宴会上,她看到他一直在看护国公府的小姐,她本来没在意,以为是因为婚约,后来他却舍命救了她,之后又在护国公府养伤。又去找皇上订下婚期。他这些反常行为,不用想也知道是喜欢上护国公府的小姐了。 “本王是他老子,给他交代什么!媳妇能跟老子比吗?”北王爷不以为然的叱了一声,话落,把夹的菜吃进了嘴里,嚼了嚼,只觉的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是舒畅的,一脸享受的眯起了眼睛,怪不得上次臭小子从护国公府回来五顿不吃饭,果然还是秦焰最诚实,告诉了他顾溶月会做饭。这才有机会让他尝到了这么美味的佳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四章 好久不见 这边,顾溶月出了北王爷的院子,顺着来时的路朝北王府的大门走去。如来时一样所过之处参见世子妃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只当不是喊自己的,一路神色平静的出了北王府的大门。 “世子妃,您的马在这。” 脚刚踏出北王府的大门,一个恭敬带着讨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向下看去,只见之前引着她去北王爷院子的守门小厮,手里牵着缰绳,单膝跪地朝她行礼道。 立在他身边的飞雪看见主人,扬起马头欢喜的嘶鸣了一声。顾溶月看了一眼飞雪,挑了挑眉,抬步走了过去,看了小厮一眼,伸手接过了缰绳。 “谢了。”,顾溶月利落的翻身上马,朝他道了一声谢。守门的小厮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反映过来后,慌忙叩头道:“世子妃折煞小的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顾溶月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心里无语。他帮她从东王府牵出了马,她说一句谢谢不是理所应当吗。 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飞雪扬起马蹄,如离炫的箭一般,载着她飞快的朝护国公府的而去。 直到马蹄声远去,守门的小厮才抬起头,脸上隐着激动和欣喜。世子妃没有一点架子,对待他们也和气。世子俊美绝伦,惊艳才绝,世子妃容貌绝美,北川以后能有这样的女主人真是太好了。 顾溶月顺着去时的路策马回了护国公府,把飞雪交给了小厮,朝自己的揽月阁走去。刚进府,就见大堂姐顾明月带着丫鬟灵玉匆匆朝这边的方向走来,灵玉身上挎着一个包袱,看样子,主仆似乎要出门。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今早上听青萝说,因为昨日的事,二爷顾之洋生了大气,柳姨娘趁着机会含沙射影的揭了不少李氏昔日的短处。顾之洋盛怒之下,一点儿也没有顾忌李氏的脸面,命人搜了暗香园,搜出了三万两银票。顾之洋问也没问银票的来源,直接命人交给叶青充了公,禁了李氏的足,不准她再踏出暗香院半步。李氏气急攻心,听说已经病的起不来了。顾明月作为她唯一的女儿不在床前伺候着,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出门? 顾明月自然也看见了顾溶月,那抹浅蓝的身影似乎由内而外散发着光华,一步一步走过来 ,清丽的面容上神色浅淡,却让周围的人和物黯然失色,让人第一眼就看见她。顾明月长袖下的粉拳紧紧的篡在一起,顿住了脚步,眸光直直的盯着她。 顾溶月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笑,直接无视她的目光,脚步不停的越过她,继续朝前面走去。 “顾溶月!”顾明月见她理也不理她,强制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转过身朝顾溶月的背影怒叱了一声,两步走到顾溶月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溶月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她的愤怒的神色,挑了挑眉问道:“叫我有事吗?” “你有没有良心,大伯母去世后,我母亲对你疼爱有加,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你却为了一个下人那样对她。现在她病了,你连问也不问,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顾明月眸光气怒的瞪着她质问。 顾溶月差点笑出来,李氏对她疼爱有加,派王妈妈挑拨她与护国公与宸儿之间的感情算不算疼爱?看了一眼顾明月的神色,眸光闪了一下,淡淡一笑道:“二婶现在正伤心,患的也是心病,我去没有什么用。这府里数三叔为人最和气,也最会劝人,不如我请三叔去暗香院劝劝二婶?” 顾明月脸色瞬间一白,眸底掠过一丝惊慌,“你胡说八道什么?母亲是三叔的二嫂,他怎么能随便进暗香院。” 顾溶月看了她一眼,嘴角漾起笑意,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漫不经心的笑道:“他能不能进,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顾明月身子一颤,后退了一步,面色发白的看着她,颤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顾溶月扫了她一眼,清水芙蓉面上染上一层嘲讽,眸光冷了下来,“那我就说点你能听懂的,我以前说过,我若有一丝不痛快,国公府将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你最好时时刻刻记住这句话, 还有,你回去把这句话也传给二婶,她若敢再动我身边的人,就不只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话落,顾溶月冷笑了一声,用肩膀撞开了她,抬步继续朝前走去。顾明月被撞的趔趄了一下,勉强站稳,神色惶恐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半晌,她抿了抿唇,转身朝外面走去。一直站在她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喘的灵玉,立即跟了上去。 顾溶月进了揽月阁,绿珠绿袖正在外面浇花,看见她进来,立即笑着朝她行礼。顾溶月笑着摆了摆手,抬步朝房间里走去。 “小姐,属下把云衡抓来了,他现在就在房间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卓凡的速度这么快,云衡不是已经离开圣都了吗?她还以为要到明天呢,没想到他今日就带来了。她脚步顿了一下,无声的点点头,看了一眼静若无声的房间,继续朝房里走去。 推开房门,顾溶月朝里面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抬步走了进去。径直走到软榻前,动作优雅的斟了一杯茶,轻饮了一口,眸光笑意盈盈的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莞尔笑道:“南神医,好久不见。” 云衡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上的月牙白袍,黑一块黄一块,颜色斑驳,狼狈不已。从顾溶月进来就一直盯着她,见她笑着饮茶,明媚精致的五官愤怒的皱成了一团,想说话偏又动弹不得,直直盯着软榻上言笑晏晏的人,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 “卓凡,解开他的穴道。”顾溶月笑着看了云衡一眼,朝外面吩咐了一声。 “是。” 一个恭敬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随即两道白烟射向云衡,瞬间解了他身上的穴道。 云衡得到自由,看了外面一眼,心里吃惊不已,天下竟有武功如此高绝的人,自己被他几下制服也不奇怪。他第一眼看到房间的布置,就知道是顾溶月的房间。只是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会有这么厉害的手下。她真是给了他不少意外啊。压下内心的惊异,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软榻的另一侧,像自己家一般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大爷似的朝顾溶月吩咐道:“给爷倒杯茶!” “好。”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子。取了一只干净的茶杯,斟了一杯茶递给了他。云衡看了一眼她顺从的动作,冷哼了一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云衡一杯茶下肚,心中因被人劫持的生出的郁气似乎也随着茶水被一饮而尽,恢复了风流的样子,眸光暧昧的看向顾溶月,挑眉笑道:“你把爷抓来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上爷了吧?” 顾溶月轻笑了一声,看向他,同样挑眉笑道:“ 如果我说是呢?” “呵。”云衡轻笑了一声,取出了别在腰间的玉扇,动作潇洒,刷的一声,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出浴图随着他的动作,瞬间展开,香艳无比。顾溶月嘴角细微的抽了一下,云衡看一眼她的神色,眸光闪了一下,风流无匹的笑道:“爷的女人很多,爷自己都数不清,你确定你看上爷了吗?” “人不风流枉少年,女人多恰好证明你有魅力。”顾溶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云衡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抚掌赞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说的好。”话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佯装惋惜的看了一眼顾溶月,用无可奈何的语气道:“你看上爷也没用,你下个月要和北王世子大婚的消息天下皆知,爷可不像苏乾,专门干抢别人女人的事。爷是有原则的,爷……” 专门干抢别人女人的事,专门, 顾溶月无视他其他的话,敏感抓住了这个词。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忽然伸手抓住云衡的衣领。 云衡猝不及防被人抓住,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眸光愤怒的瞪向顾溶月,“你这是干什么?”上次她对他用刀,脖子上伤疤现在还在呢,她这次又想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沈静和薛云飞的事?”顾溶月看着他问道,声音冷然。他用了专门这个词,显然是知道沈静喜欢薛云飞,这件事天下知道的人没有几个,他怎么知道? 云衡怔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话,眸底闪过一丝懊恼,伸手挥开了顾溶月的手,“ 好了,爷的意思表达清楚了,也该走了!”话落,站起身,疾步朝外面走去。 “你确定你能走出去吗?”顾溶月眸光淡淡的一眼他的背影,晃了晃逶迤的水袖,声音没有情绪的问道。 云衡欲推门的手顿住,偏头看向顾溶月,明媚的脸上浮出一层嘲讽,声音张扬又带着几分不屑,“你未免太小看爷了,上次是爷怜香惜玉,不想和女人计较。你不会真以为爷怕了你吧。你的属下武功虽高,但他还不是爷的对手,这次是爷想看看他的主子是谁故意被他制伏,若真想杀他,他早就尸骨无存了。不想你属下死的话,就让他们乖乖让道。不然我就让他们尝尝爷的厉害。”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你八岁开始独身一人游走三国,因为择人而医的荒唐规定,这些年你得罪的人远比你救的人多,没有几分本事,你也活不到今日。所以,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本事。” 云衡愣了一下,随即不屑的哼了一声,警告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招惹爷。”话落,转过头,伸手再次去推门。 “我没有小看你,可你似乎小看了我。”顾溶月意味深长的笑一声,手腕一扬,忽然出手,一柄飞刀如一道闪电,瞬间钉在了云衡推门的手指边。 刀刃的寒意让云衡打了个激灵,迅速缩回了手,转过身愤怒的看向顾溶月,顾溶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云衡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想到她刚才的话,蹙着眉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小看了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五章 容貌动人 顾溶月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落在了他的肚子上。云衡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除了袍子有点脏,没有什么特别。他眉头皱了起来,怒道“你玩什么花样,看什……。” 他刚开口,面色忽然一变,双手捂住了小腹。针扎似的疼痛从腹部开始蔓延。云衡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小几上自己喝刚才用过的茶杯,咬牙切齿的瞪向顾溶月:“你在茶里下了毒?” “嗯,下了。”顾溶月对他微微一笑,直认不讳的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 “你给我下的什么毒?”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云衡瞬间气的面色铁青,出手搭上自己的脉搏,却没探出什么,眸光喷火的瞪向顾溶月。他自幼玩药材,自负天下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药。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他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放心,不是什么要命的毒,你一时半刻死不了的。”顾溶月朝他扬了扬眸,莞尔笑道。她本来自制的防身毒,没想到第一次用到了他身上。 “你……。”腹部的刺痛感越来越强,云衡明媚精致的五官皱在了一起,气怒的瞪了顾溶月一眼,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身子一闪,怒气冲冲的朝她坐着方向刺去。 顾溶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一点要动手的意思。云衡见她躲也不躲,眸光闪过一丝恼怒,手中的刀忽然转了方向,刺到了软榻上的红木小几上。 “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别怪爷对你不客气!”云衡站在顾溶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咬着牙威胁道。 顾溶月看了一眼红木小几上被短刀刺出的裂缝,眸光闪了闪,抬头迎上他的眸光,似笑非笑道:“你还是对我客气一点的好,你应该知道,我脾气不太好。” 云衡立即惊醒,脑中想起上次她对付他时的狠辣和机警,他不是她的对手,上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栽在她手里,何况这次她身边又多了一位顶尖的高手,他还是不要逞能的好。想到此,他脸上染上一层颓败,卸了怒火,看向顾溶月,有气无力的问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让属下把他抓来,费这么大的公费,肯定不是为了给他下毒吧? 算他识时务,顾溶月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嘴角细微的勾了勾,声音却淡淡道:“让你做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心思,惹恼了我,你也好不到哪去。” “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的,快把解药给我。”云衡妥协的点了点头,不耐烦的催促道。心里懊悔不已,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抽了什么风,色心一痒就跟着她的丫鬟进了护国公府。美人是看了,小命却差点丢了,这次又被她算计威胁,他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顾溶月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瓶,倒出了半颗透明的药丸,伸手递到了云衡面前,“这是半颗解药,可以占时压制毒素三日,先服了吧。” 云衡怀疑的看了一眼顾溶月,又看向伸到他面前葱白莹润的小手,半颗透明的药丸静静的躺在手心,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伸手捻了起来,闻了闻,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顾溶月,吃到嘴里咽了下去。 药丸咽下去,小腹的疼痛很快消失了。云衡心里惊异,面上一喜,迅速夺过了顾溶月另一只手中的瓷瓶,身子一闪,跳出了老远。顾溶月挑了挑眉,没有动。 云衡拿着瓷瓶往手心倒了倒,却什么也没倒出来,他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重新看向顾溶月,质问道:“另外半颗解药呢?” “另外半颗就看你的表现了。”顾溶月看着他道, “黑心的女人。”云衡明媚动人的脸瞬时蒙上了一层黑色,咬了咬牙朝顾溶月叱道。话落,郁闷的扔了瓷瓶,走到软榻前,一屁股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低声嘟囔道:“真不知道圣都的百姓都长的什么眼睛,说什么护国公府的小姐温柔善良,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一个黑心的女人,狠辣无情,一点也不可……。” 顾溶月眸光眯了眯,神色淡淡的看向他。云衡被她淡淡的眸光看的一个激灵,莫名的感觉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抵在他的脖颈,立即闭了嘴,声音戛然而止。他还是不要惹她的好,面前这个女人出刀子从来不打招呼的,脖子上的疤痕还没消,他可不想添两道新痕。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声音到门前停了下来,随即叶青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姐,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宣您进宫一趟,宫里的人正在外面候着呢。” 她正打算一会儿进宫给皇后请安呢,皇后倒先派人来了。顾溶月眸光闪了闪,随即朝外面喊道:“知道了,你先去准备马车,我一会儿就去。” “是。”叶青恭敬的应了一声,如来时一样,疾步离去。 顾溶月站起身,看了一眼云衡身上黑一块,黄一块的皱巴巴的月牙锦袍,转身向内室走去。云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随即又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袍子,心里咒骂,都怪那个白衫小子,点了他的穴道,带着他没日没夜的赶路,风尘仆仆,连梳洗一下的机会也不给他。 须臾,顾溶月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月牙锦袍,扔给云衡,“快换上,跟我进宫!” 云衡接过锦袍,展开看了看,竟然和他平时穿的一模一样,眸光闪过一丝讶异,惊讶道:“这……这衣服怎么和我的一样?” “快点换!别那么多废话,我去外面等你!”顾溶月没有理会他的话,不耐烦的叱了一声,转过身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夕阳洒下来了一院的光辉,淡淡的金色笼罩着揽月阁,看着温馨又静谧。顾溶月用手遮住眼帘,抬头望了一眼夕阳,宸儿午睡醒后,定是听她的话和苏嬷嬷去畅春园了,这么久没有回来,应该见到顾老太君了吧。 “喂,美人,你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寸?”云衡一身合体的月牙白袍,潇洒的摇着玉扇,笑容灿烂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朝顾溶月眨了眨眼问道。 他本就面如傅粉,明媚动人,此时羽睫轻眨,自有一种惑人的媚态生成。顾溶月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再次无视他的问话,“走吧!”话落,抬步朝院外走去。 云衡挑了挑眉,大步追了上去,与顾溶月并排走在一起。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月牙白袍,眸光闪了闪。她当时是让青萝按照云衡的身高去锦衣坊订做的,他穿上当然合身,她当时穿的时候,为了不穿帮,可是垫了几层鞋垫呢。其实衣柜里有几件苏炎的衣服,她手已经伸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后却拿着这件衣服出来了。 出了揽月阁,两人走向护国公府的大门,一路走过之处,仆人纷纷好奇的打量着走在顾溶月身边的云衡。云衡摇着玉扇,走在顾溶月身边,像是在自家一样,神色自若的接受着不同的视线。 护国公府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宫里来的马车,前面坐着一名凤栖宫的小太监。后面是停着她经常坐的马车,叶青正侯在一侧。顾溶月直接走向自己的马车。叶青听见脚步声,转头去看,眸光顿时一愣,怔怔的看着云衡,小姐身边怎么忽然冒出一个这样的人。 顾溶月看了一眼叶青的神色,低头笑了笑,径直走到护国公府的马车前,掀起帘幕,利落的跳了上去。云衡跟在顾溶月身后跳上了马车,蹙着眉看了叶青一眼,甩下了帘幕。 “叶青,赶车!” 顾溶月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云衡,朝外面喊了一声。 “是。”叶青心神一凛,立即回神,忙坐上马车,扬起马鞭。马车立即动了起来,朝皇宫的方向驶去。小太监立即甩鞭驾车跟了上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护国公府。 云衡坐在她对面,掀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放下帘幕,看向顾溶月,很感兴趣的问道:“大夏皇宫里面的美人多吗?”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不问带他进宫做什么,却关心这个,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如实的点了点头,“不少。” 说穿了皇宫内院其实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妓院,因为皇上是唯一的嫖客,妃嫔容貌的竞争要比寻常青楼激烈的多。能在后宫站稳脚跟的没有不美的。就看皇后姨母,现在依旧是一个大美人。 “真的?”云衡眸光瞬时破除一抹亮光,照亮了整个车厢,迫不及待的接着问道:“听说大夏的凝双公主美貌动人,是真的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五章 狠辣无情 顾溶月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落在了他的肚子上。云衡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除了袍子有点脏,没有什么特别。他眉头皱了起来,怒道“你玩什么花样,看什……。” 他刚开口,面色忽然一变,双手捂住了小腹。针扎似的疼痛从腹部开始蔓延。云衡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小几上自己喝刚才用过的茶杯,咬牙切齿的瞪向顾溶月:“你在茶里下了毒?” “嗯,下了。”顾溶月对他微微一笑,直认不讳的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 “你给我下的什么毒?”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云衡瞬间气的面色铁青,出手搭上自己的脉搏,却没探出什么,眸光喷火的瞪向顾溶月。他自幼玩药材,自负天下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药。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他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放心,不是什么要命的毒,你一时半刻死不了的。”顾溶月朝他扬了扬眸,莞尔笑道。她本来自制的防身毒,没想到第一次用到了他身上。 “你……。”腹部的刺痛感越来越强,云衡明媚精致的五官皱在了一起,气怒的瞪了顾溶月一眼,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身子一闪,怒气冲冲的朝她坐着方向刺去。 顾溶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一点要动手的意思。云衡见她躲也不躲,眸光闪过一丝恼怒,手中的刀忽然转了方向,刺到了软榻上的红木小几上。 “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别怪爷对你不客气!”云衡站在顾溶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咬着牙威胁道。 顾溶月看了一眼红木小几上被短刀刺出的裂缝,眸光闪了闪,抬头迎上他的眸光,似笑非笑道:“你还是对我客气一点的好,你应该知道,我脾气不太好。” 云衡立即惊醒,脑中想起上次她对付他时的狠辣和机警,他不是她的对手,上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栽在她手里,何况这次她身边又多了一位顶尖的高手,他还是不要逞能的好。想到此,他脸上染上一层颓败,卸了怒火,看向顾溶月,有气无力的问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让属下把他抓来,费这么大的公费,肯定不是为了给他下毒吧? 算他识时务,顾溶月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嘴角细微的勾了勾,声音却淡淡道:“让你做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心思,惹恼了我,你也好不到哪去。” “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的,快把解药给我。”云衡妥协的点了点头,不耐烦的催促道。心里懊悔不已,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抽了什么风,色心一痒就跟着她的丫鬟进了护国公府。美人是看了,小命却差点丢了,这次又被她算计威胁,他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顾溶月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瓶,倒出了半颗透明的药丸,伸手递到了云衡面前,“这是半颗解药,可以占时压制毒素三日,先服了吧。” 云衡怀疑的看了一眼顾溶月,又看向伸到他面前葱白莹润的小手,半颗透明的药丸静静的躺在手心,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伸手捻了起来,闻了闻,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顾溶月,吃到嘴里咽了下去。 药丸咽下去,小腹的疼痛很快消失了。云衡心里惊异,面上一喜,迅速夺过了顾溶月另一只手中的瓷瓶,身子一闪,跳出了老远。顾溶月挑了挑眉,没有动。 云衡拿着瓷瓶往手心倒了倒,却什么也没倒出来,他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重新看向顾溶月,质问道:“另外半颗解药呢?” “另外半颗就看你的表现了。”顾溶月看着他道, “黑心的女人。”云衡明媚动人的脸瞬时蒙上了一层黑色,咬了咬牙朝顾溶月叱道。话落,郁闷的扔了瓷瓶,走到软榻前,一屁股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低声嘟囔道:“真不知道圣都的百姓都长的什么眼睛,说什么护国公府的小姐温柔善良,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一个黑心的女人,狠辣无情,一点也不可……。” 顾溶月眸光眯了眯,神色淡淡的看向他。云衡被她淡淡的眸光看的一个激灵,莫名的感觉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抵在他的脖颈,立即闭了嘴,声音戛然而止。他还是不要惹她的好,面前这个女人出刀子从来不打招呼的,脖子上的疤痕还没消,他可不想添两道新痕。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声音到门前停了下来,随即叶青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姐,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宣您进宫一趟,宫里的人正在外面候着呢。” 她正打算一会儿进宫给皇后请安呢,皇后倒先派人来了。顾溶月眸光闪了闪,随即朝外面喊道:“知道了,你先去准备马车,我一会儿就去。” “是。”叶青恭敬的应了一声,如来时一样,疾步离去。 顾溶月站起身,看了一眼云衡身上黑一块,黄一块的皱巴巴的月牙锦袍,转身向内室走去。云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随即又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袍子,心里咒骂,都怪那个白衫小子,点了他的穴道,带着他没日没夜的赶路,风尘仆仆,连梳洗一下的机会也不给他。 须臾,顾溶月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月牙锦袍,扔给云衡,“快换上,跟我进宫!” 云衡接过锦袍,展开看了看,竟然和他平时穿的一模一样,眸光闪过一丝讶异,惊讶道:“这……这衣服怎么和我的一样?” “快点换!别那么多废话,我去外面等你!”顾溶月没有理会他的话,不耐烦的叱了一声,转过身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夕阳洒下来了一院的光辉,淡淡的金色笼罩着揽月阁,看着温馨又静谧。顾溶月用手遮住眼帘,抬头望了一眼夕阳,宸儿午睡醒后,定是听她的话和苏嬷嬷去畅春园了,这么久没有回来,应该见到顾老太君了吧。 “喂,美人,你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寸?”云衡一身合体的月牙白袍,潇洒的摇着玉扇,笑容灿烂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朝顾溶月眨了眨眼问道。 他本就面如傅粉,明媚动人,此时羽睫轻眨,自有一种惑人的媚态生成。顾溶月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再次无视他的问话,“走吧!”话落,抬步朝院外走去。 云衡挑了挑眉,大步追了上去,与顾溶月并排走在一起。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月牙白袍,眸光闪了闪。她当时是让青萝按照云衡的身高去锦衣坊订做的,他穿上当然合身,她当时穿的时候,为了不穿帮,可是垫了几层鞋垫呢。其实衣柜里有几件苏炎的衣服,她手已经伸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后却拿着这件衣服出来了。 出了揽月阁,两人走向护国公府的大门,一路走过之处,仆人纷纷好奇的打量着走在顾溶月身边的云衡。云衡摇着玉扇,走在顾溶月身边,像是在自家一样,神色自若的接受着不同的视线。 护国公府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宫里来的马车,前面坐着一名凤栖宫的小太监。后面是停着她经常坐的马车,叶青正侯在一侧。顾溶月直接走向自己的马车。叶青听见脚步声,转头去看,眸光顿时一愣,怔怔的看着云衡,小姐身边怎么忽然冒出一个这样的人。 顾溶月看了一眼叶青的神色,低头笑了笑,径直走到护国公府的马车前,掀起帘幕,利落的跳了上去。云衡跟在顾溶月身后跳上了马车,蹙着眉看了叶青一眼,甩下了帘幕。 “叶青,赶车!” 顾溶月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云衡,朝外面喊了一声。 “是。”叶青心神一凛,立即回神,忙坐上马车,扬起马鞭。马车立即动了起来,朝皇宫的方向驶去。小太监立即甩鞭驾车跟了上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护国公府。 云衡坐在她对面,掀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放下帘幕,看向顾溶月,很感兴趣的问道:“大夏皇宫里面的美人多吗?”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不问带他进宫做什么,却关心这个,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如实的点了点头,“不少。” 说穿了皇宫内院其实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妓院,因为皇上是唯一的嫖客,妃嫔容貌的竞争要比寻常青楼激烈的多。能在后宫站稳脚跟的没有不美的。就看皇后姨母,现在依旧是一个大美人。 “真的?”云衡眸光瞬时破除一抹亮光,照亮了整个车厢,迫不及待的接着问道:“听说大夏的凝双公主美貌动人,是真的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六章 轻车熟路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看云衡的神色,显然还不知道苏凝双毁容的事,她默了一下,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不错,苏凝双的确是个美人。” 苏凝双继承了沈贵妃的娇媚,论容貌,在皇上的女儿中算是拔尖的,自然算是一个美人。她毁容的事皇上封锁了消息,所以现在她在外人眼中还是一个美人。她这样说也没错。 “比你如何?”云衡看着她脱口问道。 和她比如何?顾溶月被他问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摇摇头笑道:“我和她比不了。” 她的笑容如芙蓉花开,清丽绝美。云衡面上掠过一抹惊艳,瞬间又恢复正常,挑了挑眉哼道:“你当然和人家比不了,女人温柔才可爱,你这样黑心,小心以后没人娶……。”忽然想到她已经有人娶了,话锋一转立即改口道:“小心以后北王世子休了你。” “那就休了呗。”顾溶月不以为意的看他一眼,无所谓的吐出一句话。话落,拿一个软枕放在了手臂下面,手支着额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不知道皇宫里有什么风雨等着自己呢,还是养足精神重要。 云衡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眸光闪过一丝什么,也学着她的样子,拿了一个软枕放在手臂下,支着额头表情懒懒的看着她,漫不经意的问道:“你不喜欢北王世子?” 顾溶月眉心细微的动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睁开,不咸不淡道:“我喜欢谁和你有关系吗?” 顾溶月眉心细微的蹙了一下,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不咸不淡道:“我喜欢他怎么样?不喜欢他又怎么样?这些和你有关系吗?你有时间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别到时候死到临头了自己还不知道。” 车厢并不大,两人离的并不远,如兰的气息飘入云衡鼻间,淡雅好闻。他心神微微一荡,随后立即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掩饰的咳了一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顾溶月唇角若有若无的扯了一下,没有接话。云衡看了她一眼,也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车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有节奏响起,更显的车厢寂静无声。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外面传来了叶青恭敬的声音。 “小姐,皇宫到了。” 顾溶月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向云衡,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过去。 云衡立即睁开眼睛,迅速起身抱住了她的脚,不正经的笑道:“美人还真是个急性子。”看了一眼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小脚,笑道:“这么漂亮的脚可不是用来踹人的,你别用错了地方。” 顾溶月微微一笑,脚尖忽然灵巧的一转,像是一条光滑的鱼,瞬间挣脱了束缚,随即狠狠的踹向他的胸口。云衡面色一惊,还没来的及再次抵挡,胸口一痛,“嘭!”的一声身子重重的砸到了车壁上,车厢剧烈的晃了晃。 “小姐,你没事吧?”外面的叶青立即惊呼一声道。小姐单独和一个不知来路的奇怪少年在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吧?想到此,他伸手就要去掀帘幕。 一只葱白的手先一步掀开了帘幕,顾溶月身子探了出来,看了一眼叶青,轻声道:“我没事。”话落,偏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出来。”说完,动作潇洒的跳下了马车。 叶青朝里面看了一眼,眸光一惊,只见那名奇怪的少年面色难看的贴在车璧上,胸前的月牙白袍上有一只淡淡的脚印,脚印小巧,显然是女子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小姐踹的? 黑心的女人,说踹就踹,连声招呼都不打,有这么找人帮忙的吗?云衡黑着脸抚掉了胸前的脚印,心里窝了一肚子气,却不敢反抗。咬了咬牙起身出了车厢,看了一眼外面正看着他的叶青,怒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叶青面色一愣,直直的看着他没有动。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有人的地方就有奇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宫门走去。云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对叶青冷哼了一声,利落的跳下了马车,看了一眼气势恢宏的宫门,伸手取出别在腰间的与扇,“唰”的展开,一晃一晃的扇着跟在了她身后。 顾溶月走进才发现,宫门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皇后身边的赵嬷嬷,正焦急的朝这边望着,显然等的有段时间了。看见她出现,面色一松,迎了出来。 “参加溶月小……。” 赵嬷嬷屈身正打算给她行礼,忽然看见了她身后的云衡,顿时一惊,小姐的姐字咽回了肚里,眸光探究的看着云衡,这个少年是谁?她不记得圣都有这样的公子,他是和溶月小姐一起的吗? “他是我朋友。”顾溶月看了一眼赵嬷嬷,简单的解释道。 赵嬷嬷面色再次一惊,她也算是看着溶月小姐长大的,这么些年,她接触的年轻男子只有太子,她何时认识过别的男子?看这个少年的气质显然是有身份的,她何时认识的? 顾溶月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忽然侧身,伸手抓住了云衡的手臂。云衡顿时一惊,警惕的看着她,她不会又要动手吧? 顾溶月看着他的表情,眸光眯了一下,随即清水芙蓉面漾起和善的笑容,声音温柔道:,“南神医,我们进去吧。” 云衡身子抖了抖,眸光怪异的看了一眼她笑里藏刀的笑容,又看了一眼抓着他手臂的葱白小手,大爷似的哼了一声,“走吧!” 话落,不等她回答,反手拽着她的手臂,大步朝宫里走去。顾溶月愣了一下,没有反抗,被他拽着朝里面走去。 赵嬷嬷吃惊的看着一眼两人的背影,刚才她没听错吧?溶月小姐叫那个少年南神医,难道他就是闻名天下的南神医?上次北王世子中毒就是他救的?没想到如此年轻。见两人已经走远,她压下心中的惊异,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守城门的侍卫皆认识顾溶月,又有皇后身边的赵嬷嬷在,神色犹豫的看着容貌陌生的云衡,可见云衡拉着他,两人很熟的样子,最终没敢拦下他。 云衡进了宫,大致的扫了一眼皇宫的构建和布置,眸光闪了闪,西凌和北玥的皇宫他进了无数次,每次进宫他都有些分不清是在北玥还是西凌。没想到大夏的皇宫也是这样。三国的皇宫布置构建皆模仿了百年前的大庆皇宫,一样的皇宫彰显着相同的野心。三国之间看似风平浪静,下面却隐着汹涌的波涛,等着风起,澎湃而出扫平四海,万里归一。 宫殿构建相同,皇后的寝殿位置应该也是一样。云衡凭着自己对皇宫布置的熟悉,拉着顾溶月朝轻车熟路的朝凤栖宫的方向走去。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美眸眯了眯,他对皇宫的布置如此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宫。现在想想,她似乎对云衡一点也不了解。除了知道莫轻泓十三年乾杀了他师父,他和莫轻泓有灭师之仇。其他的她几乎一无所知。现在看,云衡绝对不只是神医这么简单,她要好好查一下了。 赵嬷嬷引着他们走了一段路,走到凤栖宫前面,脚步却并未停下,脚步不停的继续朝凤栖宫的东边走去。 顾溶月看了一眼方向,蹙了蹙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条路是通往庆祥殿的,是沈贵妃的寝殿。她看了一眼赵嬷嬷,问道:“姨母在慈宁宫?” “是,不止皇后娘娘,皇上、沈贵妃、东王妃、东王世子、凝双公主|、欣然郡主……,大家都在太后那呢。”赵嬷嬷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低声回道。 云衡听见凝双公主四个字时,眸光亮了一下,忘记了顾溶月刚才踹他的事,流露出喜悦的神情,朝顾溶月笑道:“看来爷来的很是时候。”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有接话。有句话说的好,试金可以用火,试女人可以用金,试男人可以用女人。由此可见男人好色就像真金不怕火炼一样是真理。她扯了扯嘴角,甩开他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云衡撇了撇嘴,他又说错什么话了?摸了摸鼻子,追了上去。 脚步刚踏进慈宁宫,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声凄厉的哭声。顾溶月眉心动了一下,听这哭声像是苏凝双的。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的云衡微微一愣,随即皱了皱眉,他最讨厌听女人哭了。 赵嬷嬷仿佛没听见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引着两人走了进去。 庆祥殿内跪着几名宫女和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连大气也不敢喘。心里忐忑,他们没能及时劝住主子,主子小产,皇子没保住,现在皇上龙颜大怒,怪罪下来,他们的脑袋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 顾溶月面色同情的扫了他们一眼,沈贵妃和东王妃要互掐,怕是皇后也拦不住。他们做奴才的又有几个胆子敢管主子的事。无声的叹息一声,抬步朝殿内走去。 云衡看了一眼惶恐的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顾溶月的背影,挑了挑眉,重新展开他手中的玉扇,摇着扇子,自若的走了进去。不管这发生了什么事,不管里面鬼哭狼嚎的哭声怎么回事,他只要跟着这个黑心的女人就行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七章 “美貌动人” 顾溶月脚刚踏进,还未朝里走,就被里面的低气压包裹。她眸光眯了眯,顺着凄厉的哭声,首先看到了高高坐在首座上的太后。一个熟悉的背影跪在她脚边,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可以确定正是多日不见的苏凝双。正拉着太后的衣摆哭诉着,声音嘶哑。 “呜呜……皇祖母,东王婶她屡次欺负母妃,母妃为了不让您和父皇为难都忍了。可这次她太过分了,这是蓄意杀害皇嗣呀……皇祖母,您要为我母妃做主啊。” 东王妃跪在下面,散着头发。衣服上染着班班的血迹,面色、嘴唇异常的苍白,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对苏凝双的控诉似乎无力辩驳。 跪在她身边的苏欣然却是一脸受了冤枉的样子,红着眼眶看着苏凝双的背影,神色不忿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是你母妃屡次和我母妃过不去才对!我母妃刚才已经说了,是你母妃先撞的她。再说,她根本不知道你母妃怀孕。” “呜呜……皇祖母,凝双被人毒害死不足惜,只是可怜我那还未出世的弟弟,才两个月就被人狠心害死了……呜呜……。” 苏凝双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哭的撕心裂肺,整个殿内都充斥着她的哭声。 “你!” 苏欣然气的浑身发颤,白皙的脸颊涨的通红,委屈的红着眼眶,瞪着苏凝双的背影,颤着嘴唇说不出话。 太后正面色微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东王妃和苏欣然,眸光复杂。皇后面色平静的坐在她下首,眸光怜惜的看着哭着的苏凝双。下面设置着一把醒目的红木椅子,上面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满头白发,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正皱着眉看着跪在中间的东王妃。他身后站在三个熟悉的人,三人同样看着跪在中间的东王妃,神色各异。苏扬抿着唇,薛云飞皱着眉,薛云珊眼眶发红。 顾溶月看了里面一眼,眸光眯了眯,看东王妃花容失色的样子,显然受到了惊吓,沈贵妃被她撞流产了,她等于间接的杀死了皇上的龙子,身份尊贵也比上天子的子嗣?戕害皇嗣这样的罪名足会让她永无翻身之地,她自然害怕。只是苏凝双的表现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说的话和她的性格有些不符,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进去之后你规矩一点,里面的人都不简单,你若是惹了谁,我可救不了你。” 顾溶月余光扫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云衡,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云衡脚步顿了一下,看了里面一眼,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声音带着几分不屑道:“你说的是大夏太后和皇后吗?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对老女人没有兴趣,不会招惹她们的。” “一个是皇上他妈,一个是皇上他媳妇,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敢招惹吗?”顾溶月无语的睨了他一眼道。他脑子里只有这些吗?和他沟通怎么就那么困难?她说的是身份,里面都是有身份的人,咳嗽一声圣都说不定就会变天,他们还是谨慎一点好。 “他妈什么意思?”云衡想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媳妇就是妻子,这个他知道,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听重点啊?。”顾溶月叱了一声,咬牙看了他一眼,真他妈跟古董没法交流,她终于知道理解万岁这个词怎么来的了,不再理他,迈开步伐朝里面走去。 云衡蹙了蹙眉,真没耐心!问一句也不耐烦。他朝里面看了一眼,视线掠过薛云珊、苏凝双、最后锁定在背对着门口跪在太后脚边的那个娇媚身影上,蹙着的眉倏然展开,眸光饶有兴趣的眨了眨,只看背面就引人遐想,容貌不知道又会怎样的娇媚动人。刚才听她自称凝双,难道就是凝双公主?他立即抬步跟了上去。 轻缓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响起,在气氛压抑的殿内显的异常的清晰。殿内的人抬起头看向殿门口,只见一抹浅蓝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蓝衣如水,清华无双。一个月白身影紧跟她走了进来,手里摇着玉扇,身姿风流,明媚无双。两个身影瞬间成为了殿内目光的焦点。 苏扬看到云衡,眸光掠过一丝讶异,若有所思的看向顾溶月。薛云飞看了一眼顾溶月,又看了一眼云衡,桃花眼眯了眯。薛云珊眸光好奇的打量着云衡,好漂亮的少年,怎么从来没见过。 云衡眸光环视了一圈,眸光移到苏扬身上时顿了一下,须臾,勾了勾唇移开视线。走到已经站定的顾溶月身边,摇着手中的玉扇,没有一点初来乍到的不适,笑意盈盈的接受着各类的目光。 太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云衡,当看清他的面容,面色变了一瞬,须臾,又恢复正常。神色淡淡的看向顾溶月。 皇后看到顾溶月的身后的云衡,端庄的脸上浮现一层疑惑,眸光不解的看向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的赵嬷嬷。他是谁?微微怎么和他一起进来的? “启禀太后、皇后,奴婢把溶月小姐带来了。”赵嬷嬷看到皇后的神色,忙疾步上前跪了下来道。话落,指着云衡,小心翼翼的为皇后和太后介绍道:“这位是溶月小姐的朋友。”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赵嬷嬷,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朝太后和皇后行了一礼,动作标准无可挑剔,“溶月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姨母。” 云衡看了顾溶月一眼,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太后和皇后,站在顾溶月身边,摇着扇子没有动。 太后看了她一眼,没有让她起身,视线落在她身边的云衡身上,眉心溢出丝丝冷意。 徐嬷嬷看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又看了一眼云衡,忽然上前一步朝他喝道:“大胆!下面站的是什么人?见了太后还不快下跪行礼!。” 云衡看了徐嬷嬷一眼,对她的态度也不恼,扬唇一笑移开了视线,佯装歉意的看向太后,开口道:“大夏太后请见谅,南恒有伤在身,恕我不能向您行礼。” 南恒!名满天下的神医南恒? 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殿内的人除了太后、苏扬和薛云飞,皆是面色震惊看向云衡,南神医向来行踪不定,多活跃在西凌和北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王妃本来失魂落魄的跪着,听见南恒两个字,猛然转过身惊讶的看向他,这个少年是南恒?十五年前她曾见过他,十五年他的容貌变化太大,若不听他的名字,她完全不会把眼前这个明媚风流的少年和脑海中那个秀气的小男孩想到一起。 顾溶月愣了一瞬,听他的口气似乎和太后认识!扫了一眼殿内人的表情,讶异的看向云衡,她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在这里的旧相识还不少。连东王妃也认识他。 太后神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音没有情绪的问道:“你就是天下人口中的南神医?前些日子为苏炎解噬骨的也是你?” 云衡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为苏炎解噬骨啊?他怎么不知道,目前他只为顾奕宸诊过一次脉,而且还未开药方就被黑心的女人赶走了。太后为何这样问?他余光扫了一眼顾溶月,见她目光带着威胁,马上明白过来,立即对太后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在下。” 太后目光倏然深邃,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问道。“南玉龙是你师傅?” 云衡面上一怔,瞬间又恢复正常,挑了挑眉道:“是,南玉龙是我师傅。” 太后见他点头,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笑,“哀家与你师傅认识,他以前见了哀家还要行礼。你虽然不是大夏人,但哀家作为你的长辈,自认为还当得起你一礼。” 云衡似乎料到了她会这样说一般,勾唇一笑,不假思索道:“太后说的对,按说,第一次见面我应该向您行礼的,只是这两日我被人挟持,受了重伤,不便行礼。南恒无理之处还望大夏太后见谅。” 太后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没看出一点受重伤的痕迹,眸光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在大夏还有人敢如此放肆?告诉哀家是谁挟持了你,哀家定然饶不了他!” 顾溶月眉心一动,清水芙蓉面上掠过一丝冷意,看着云衡的眸光眯了眯。无声的警告他,你若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永远张不了嘴! 云衡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怕意,只看到了威胁,暗自撇了撇嘴,朝太后风流笑道:“不劳太后动手,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原来是一个女人看上我了,知道我要离开圣都一时着急才派人挟持了我。她虽然做错了事但也情有可原,看在她痴情一片的份上,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既然是误会,那哀家就不过问了。”太后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他旁边神色淡淡的顾溶月,开门见山问道:“ 你来宫里做什么?” “我……。”他怎么知道来宫里做什么,是被人挟持来的。云衡脑子转的飞快,停顿了一下,胡侃道:“我今日去给护国公府的小少爷诊病,正好碰见顾小姐要进宫。我想着大夏皇宫我还没去过,就跟着一起来了。”“怎么?太后不会不欢迎吧?”云衡见太后神色冷淡,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会?皇上这几日一直在派人找你,你能来宫里,太后当然欢迎了。”坐在太后身边的皇后,忽然微微一笑道。话落,她看向太后,用建议的口吻道:“太后,南神医医术冠绝天下,想必能诊出凝双所中何毒,不如趁此机会让他给凝双诊治一下,也好解了她身上的毒,恢复她的容貌。” 跪在她脚边背对着大家的苏凝双听到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猛然转过头看向云衡。 “唔!”看到她的样子,云衡面色一惊,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眸光盯在苏凝双脸上,脸色像是调色盘一样不停的变换。这就是传说中的美貌动人,圣都的百姓眼睛都长大脚板上了吧? 顾溶月亦是心里咯噔一下,苏凝双脸上虽蒙着软纱,却隐隐约约能看见她脸上遍布的暗红色鳞癍,一块压着一块,咋一看骇人不已。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怪不得那日皇后那日说起来的时候,一脸的怜惜。 云衡的动作落入苏凝双眼中,强烈的屈辱席卷而来把她淹没,她袖中的手紧紧篡在一起,咬了咬牙重新看向太后,哭道:“皇祖母,我不要,谁知道他是不是冒牌的!南神医行踪不定,父皇派人寻找,回来的人说他五日前就离开圣都了,怎么会和顾溶月在一起?皇祖母,您别忘了,在我的饮食里下毒顾溶月也有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章 剃成光头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皇后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看向她沉声道:“凝双,不得胡说!青碧青萝已经说了,只有她们两个去过膳食房,端了膳食很快就离开了。微微那日早上和北王世子在一起,没有接触过你的膳食,这和她没有关系!” 苏凝双身子缩了一下,眸光含泪的看向皇后,用哭着的声音道:“母后,您不能听青碧青萝的一面之词呀,刚才你也听到了,皇苑膳食房的人是亲眼看见顾溶月看了我的膳食,他们总不能都在说谎吧?” 顾溶月美眸眯了一下,清丽的面容沉静如水,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对话起一丝波澜。静静的看着她们,仿佛事不关已一般。 云衡扫了一眼她的神色,撇了撇嘴,黑心女人不慌不乱显然是早就有所预料。他眸光从众人脸上环视了一圈,挑了挑眉,以这个女人的黑心,有些人怕是要倒霉了。现在这个情形,他还是表明一下自己立场的好。 想到此,他脸色立即冷了下来,眸光冷冷的看向苏凝双,用嘲讽的声音道:“凝双公主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本神医这些年游遍天下,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冒牌的!真是可笑。” 苏欣然看了一眼云衡的神色,咬着唇哭了起来,“胡说!南神医几日前就离开圣都了,你不是南神医,你是和顾溶月一伙的。你们串通好了一起来害我。” “本宫看胡说的是你!本宫说了这和微微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她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去害你!南神医更与你没有冤仇,又怎么会串通微微一起害你?” 皇后冷冷的看了苏凝双一眼,声音又沉了几分。 苏凝双身子颤了一下,泪水委屈的流了下来,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紧咬着唇不敢再说话。 太后斜睨了一眼苏凝双,眉心染上一层冷意,看向皇后,冷声道:“皇后何必这样疾言厉色,凝双说的没错,皇苑膳食房的人和进过膳食房的人都要经过审问,欣然没有特殊,顾溶月也不能例外!谁也没见过南衡,凝双怀疑他也有她的道理。” 皇后身子一颤,面色发白的看向太后。太后虽然一直不喜欢她,可也不曾当着这么多人不给她面子,让她下不来台过。她握着椅边的手紧了紧,站起身朝太后行了一礼,低声回道:“是。” 顾溶月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太后,又看了一眼苏凝双,唇角无奈的扯了一下。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想做的无非就是独善其身,守护弟弟。以现在看,这小小的愿望也有重重阻碍。扪心自问,无论是前身还是她都不曾惹过谁,可好像有些人却一直咬着她不放。那日早上她是让青碧青萝去了膳食房。当时苏炎也在,她可是真的没去过! 只是现在去没去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膳食房的人已经被人收买,众口一词,直接指向她让她百口莫辩。这么直接的风格,真是让她喜欢。 顾溶月清丽的脸上忽然漾起浅浅的笑意,看向皇后,清声道:“姨母,太后说的对,我也不例外。既然膳食房的人看到我看过凝双公主的膳食,那我就要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审问。清者自清,我相信,太后不会冤枉我的,姨母不必为我担心。” 皇后转过头看向顾溶月,视线凝在她从容镇定的神色上,眸底掠过一抹惊异,平常人遇到这种事早就惊慌失措了,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比她这个在深宫二十多人的人还波澜不惊,这还是她的外甥女吗? 听到她的话,太后眸光猛然缩了一下,面色闪过一丝危险,探究的看了顾溶月一眼,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眸光又冷冷的看向皇后,声音冷淡带着不容置疑,“坐下吧,亏你掌管后宫多年,还没一个十四五的小丫头明白事理。宫里事多繁杂,沈贵妃出了事身子需要休养不能操劳,以后就让德妃帮你协力六宫吧。” 让德妃协力六宫?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看向皇后。听说德妃和皇后姨母是同一年进宫的,容貌并不出色,却因为饱读诗书满身才华得到皇上的宠爱,一直圣眷优容,在后宫与沈贵妃平分春色。今日太后忽然让她协力六宫,手握宫权,这应该是升职的预兆吧。 皇后眸光闪过一丝冷意,稍纵即逝,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平静的看向太后,声音不悲不喜没有起伏,“是,儿媳谨遵太后教诲。”说完缓缓站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太后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后,没有说话,视线移动到顾溶月身上,对身侧的徐嬷嬷沉声吩咐道:“把那两个丫头带上来!” “是。”徐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抬步向外走去,路过顾溶月身边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神色凝重的快步出了庆祥殿。 云衡兴致勃勃的扫了一眼徐嬷嬷的背影,移到顾溶月身边,肩膀轻碰了她一下,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月美人,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顾溶月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没看清楚状况吧?是你遇到麻烦了。应付这样的事我顶多会心情不好,而你就不同了。” “这关我什么事?”云衡轻哼了一声。他之前连苏凝双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也没进过大夏皇宫,这和他有屁关系。 顾溶月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若心情不好,你觉得你会好过?我既然有本事把你抓来,就有本事让你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我的麻烦就是你麻烦,你想好好活着,就该好好想想怎么让我高兴。提醒你一下,一会儿青碧青萝若是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人给你剃一个光头,我想光头配上你的脸蛋,应该会很漂亮。” “你敢!”云衡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的瞪向顾溶月,她的麻烦什么时候成自己的麻烦了,黑心的女人!求人办事她还这么横。 “我敢不敢,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溶月对他挑了挑眉。 “我……我不试!”云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用试他也知道她肯定敢,和她打过一次交道,这个女人的狠辣他是有切身体会的。他现在被她挟持,打也打不过她,黑也黑不过她,要想好过保住头发,是千万不能惹她的。 两人紧挨着站在一起,殿内的人虽能看到他们在低声私语,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苏扬看了一眼顾溶月,本来紧抿着的唇软了下来。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顾溶月说话时的唇形。薛云飞蹙了蹙眉,以前真是小看顾溶月了,她什么时候和南郎中关系这么好了?薛云珊眸光焦急的看着两人,月姐姐怎么不着急呀! 太后看了两人一眼,眉心溢出一层寒意,忽然开口质问道:“溶月丫头,凝双出事的那日早晨,你有没有去过膳食房?” 云衡观察了一眼她的神色,见她蹙眉,想到她刚才说的话,看向太后,抢先一步道:“顾小姐去没去过膳食房和凝双公主中毒的事没有一点关系,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公主中的毒应该是罕见的紫颜,这种毒会在身上潜伏七天之后才会毒发,以现在看,公主中毒的时间应该是十日前。太后应该严审十日前所有接触过公主膳食的人,我相信这样会很快找出下毒之人的。” 苏凝双面色一惊,眸底掠过一丝紧张,看向云衡叱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十日前中的毒?你根本就不是南神医,你是谁?是不是和顾溶月串通好的?” 云衡眸光厌弃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公主说话注意一点,我虽然不是什么皇权贵族,可也算得上是有脸面的人。串通这个词你就不要再说了。还有,我再说一遍,天下只有一个南神医,我若不是,就不会再有别人!” “她是十日前中的毒?”反映过来的苏欣然紧紧的盯着云衡,紧张的问道。苏凝双若是十日前中的毒,那就和她没关系了,她就清白了! 云衡看了苏欣然一眼,面色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 不错,她是十日前中的毒。” 苏欣然见云衡点头,眸光一喜,面色激动的看向太后,“皇祖母,您听见没?苏凝双是十日前中的毒,与我和顾溶月都没有关系。” 太后一直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们,苏欣然话落,她余光了扫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顾溶月,看向云衡,徐徐开口道:“这里的人皆未曾见过南神医,在这个时候,你忽然与溶月丫头出现,说自己是南神医难免会让人起疑,你还是先证明一下你的身份,这样的话,你说的话才会让人心服口服。” “好,这有什么难的,我证明给太后看就是了。”云衡爽快的点了点头。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徐嬷嬷和两名侍卫带着青碧青萝走了进来。云衡眸光闪了一下,指尖一翻,一根细不可见的飞针瞬间进入了徐嬷嬷的脖颈。 顾溶月天生的敏感,察觉到他的动作美眸眯了眯,余光扫了一眼他正经的脸色,唇角细微的扬了起来。云衡也算是个识趣的人,总算没辜负她把他抓来所费的功夫。 徐嬷嬷毫无知觉,快步越过云衡和顾溶月,走到太后面前,行了一礼,恭敬的回道:“回太后,顾小姐的两个丫头带……。” 话还未说完,她忽然面色一变,“啊”的叫了一声,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脸色瞬间涨的紫红,浑身抽搐的倒在了太后脚边,似乎非常痛苦,长大嘴巴,双手不停的挠着心口。样子极为骇人。 “徐嬷嬷……。”皇后离太后很近,被徐嬷嬷的骇人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由的惊呼了一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一章 如此放肆 众人神色震惊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薛云飞眉毛扬了起来,兴趣浓郁的看了云衡一眼。苏扬眸光闪了一下,看了顾溶月一眼,又看了云衡一眼。薛云珊捂着嘴巴,眸光惊骇的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徐嬷嬷,怎么突然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就站在太后面前,没有人靠近她呀。 跟着徐嬷嬷进来青碧青萝看着这一幕,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偷望了一眼淡定从容的顾溶月。心里唏嘘。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前日从宫里回来,告诉她们凝双公主毁容的事,说这两日宫里可能会有人找她们麻烦。让她们到时不用慌,等着自己就行。没想到小姐真的猜对了,午膳后小姐刚被欣然郡主拉走,凝双公主就派人把她们秘密抓进了宫。 太后看着徐嬷嬷的样子,面色异常的难看,徐嬷嬷是她身边的老嬷嬷,一言一行皆代表的是她,他竟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虽然明知道是云衡动的手,但没有证据,她也不能发作,抬起头眸光冷冷的扫了一眼云衡,对身后的一名宫女沉声吩咐道:“去内室请刘太医出来!让他为她徐嬷嬷诊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是。” 那名宫女伺候太后多年,知道徐嬷嬷在太后心中的分量,立即应了一声,不敢有丝毫怠慢,快步向内室走去。 苏凝双狐疑的看了一眼云衡,直觉告诉她,徐嬷嬷忽然这样是他动的手脚。看向太后,见太后神色冷淡没有责问的意思,她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 片刻,一个面容儒雅的男人沉着脸当先从内室缓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名手持拂尘表情小心翼翼的老太监和一名瘦高背微驼神色谨慎的太医。正是当今的皇上和他身边的福公公,还有曾在凤栖宫为顾溶月把过一次脉的刘太医。 皇上今日穿的是一身常服袍,却并没有给他添一分随和,此时他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似乎连脚步也带着怒火。殿内本来就很低的气压,随着他的到来,顿时又低了几分。东王妃面上闪过一丝害怕,看皇上的样子,沈贵妃的情况应该不好吧。 见皇上走过来,苏凝双第一个迎了上去,面色焦急的看着皇上,语气担忧的询问道:“父皇,我母后怎么样了?她醒了吗?” 皇上脚步顿了一下,眸光扫了一眼苏凝双脸上遍布的红斑,本来阴沉的脸又沉了几分,挥开苏凝双,视线一一扫过殿内的人,看到顾溶月的时候目光眯了一下,最后目光停留到她身边的云衡身上。 “你就是南神医?”语气带着探究和怀疑。 云衡扫了一眼周围人的脸色,知道说话的是大夏的天子,眸光闪了一下,立即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回大夏皇上,在下正是南恒。” 皇上目光眯了眯,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徐嬷嬷,眉头皱了起来,沉声吩咐道:“刘太医,去看看徐嬷嬷怎么了?” “是。”刘太医恭敬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徐嬷嬷面前蹲下了身子。看了一眼徐嬷嬷的样子,身上惊了一声冷汗。宫里刚失了孩子,皇上的宠妃现在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皇上随时都可能爆发雷霆之怒,现在太后身边的嬷嬷又忽然这样了,这宫里是怎么了?坏事怎么都赶在一起了。 刘太医诊了许久,面色越绷越紧,缠着手翻看了一眼徐嬷嬷的眼皮,最终擦了擦满脸的冷汗,噗通朝皇上跪下请罪,声音惶恐:“皇上,老臣不才,诊不出徐嬷嬷染了什么病,请皇上责罚。” 皇上面色眸光染上一层愤怒,看了他一眼,怒声道:“这也诊不出来,那也诊不出来!朕要你们何用!” “老臣罪该万死,皇上息怒。”刘太医知道皇上说的是凝双公主中毒,太医院一筹莫展的事,立即趴着地上战战兢兢的请求。 皇后神色淡淡的看了皇上一眼,眸底略过一抹什么,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皇上不再理会刘太医,直接看向云衡,阴沉着脸道:“你去看!若是诊不出徐嬷嬷患了何病,朕会直接杀了你。”见了他不下跪行礼加上他假冒南神医欺君罔上,仅这两点就够他斩杀他好几次了。 “好啊,”云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收起手中的玉扇,别在腰间。不慌不忙的走到徐嬷嬷身前蹲下身子,一本正经的伸手探上她的脉,蹙了蹙眉,须臾伸手板起徐嬷嬷不停抽搐的脑袋,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悄无声息的把之前射入她脖颈的无影神针收到了手里,一只手装模作样捏开她紧咬的嘴看了看。 徐嬷嬷依旧惯性的抽搐着身子,云衡看了她一眼,眸光闪了一下,双手迅速扔开了她,站起了身,径直走到太后身边的桌子旁,拎起一壶热水朝徐嬷嬷走去,重新捏开了徐嬷嬷的嘴,嘴壶对着徐嬷嬷的嘴,滚烫的水浇了下去。 “咳咳……嘶。” 徐嬷嬷奇迹般的停止了抽搐,做起身子被水呛的咳一声,下一秒,烫痛充斥着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她痛苦的捂着嘴,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边就地滚了起来。 她的头发凌乱,身上大片的水迹,看起来狼狈不已,身上丝毫没有了昔日站在太后身后风光利落的样子。 “徐嬷嬷!”太后皱了皱眉,朝徐嬷嬷叱了一声。 徐嬷嬷跟了太后几十年,对她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听到主子的声音,她立即清醒过来,停止了滚动,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水渍,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形,目光看到云衡时,脸上流露出惶恐的神色,迅速移开视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嘶哑的朝皇上和太后请罪道:“ 老奴失仪,请太后、皇上责罚。” 云衡扫了一眼徐嬷嬷的样子,看向皱着眉的皇上,扔了手中的水壶,微微一笑道: “皇上,南衡已经把她治好了,您不会杀我了吧。” 皇上看了一眼狼狈不已的徐嬷嬷,视线移开,落在他脸上,眸光情绪不明,沉声道:“南神医就是这样治病救人的?” “皇上的意思是怀疑我不是南神医吗?”云衡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一直未说话的顾溶月看了云衡一眼,美眸闪了闪,忽然上前一步,不紧不慢的朝皇上开口道:“皇上,臣女愿意为南神医做保,他的确是天下人口中的南神医。臣女的弟弟还有北王世子都是他医好的。若他不是还会是何人?臣女的爹爹也认识他,皇上若不信,可以宣来爹爹一问。” “ 皇上,微微说的没错,宸儿的病的确是他治好的。还有炎世子那日中的噬骨,也是他解的。天下能解噬骨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天山老人,一个南神医。天山老人长年在天雪山,没有来过圣都。能解噬骨的就只能是南神医啊。”皇后看了顾溶月一眼,附和道。 皇上看了一眼顾溶月,又看了一眼皇后,沉默了一下,重新看向云衡,沉声问道:“你说凝双是十日前中的毒,不是在皇苑?” 这是承认他的身份了?云衡眸光闪了一下,看向皇上,神色认真道:“是,公主中的毒应该是罕见的紫颜,这种毒会在身上潜伏七天之后才会毒发。所以公主是在去皇苑之前就中了此毒。” 皇上目光眯了一下,去皇苑时就中了毒,那就不关欣然和顾溶月的事了,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有人在蓄意陷害欣然和顾溶月。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眸光慌乱的苏凝双,瞳孔紧缩了一下,移开视线,重现看向云衡,声音比之前有沉了几分,“这种毒你可能解?” “紫颜由四十三种毒花的花芯粉制成,解毒同样要取四十三种同样的花芯做药引。我能为公主解毒,但需要时间。” 云衡道。 皇上眸光亮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向神色淡淡的太后,恭敬道:“母后,凝双是十日前中的毒,那此事就要重头开始调查。这件事既然与欣然丫头和溶月丫头没有关系,让她们回去吧。” 太后眉心动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你看着办吧。哀家只说一点,拿着样脏污东西害人的人要尽快揪出来,不能再让他祸害人了。” 皇上面上染上一层凝重,郑重道:“母后放心,朕一定会尽快查出来的。” 太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皇上见太后点头,看向跪在东王妃身边,早已经一脸欣喜的苏欣然,淡淡道:“欣然丫头起来吧。” “谢皇伯父。” 苏欣然面色激动的点了点头,正欲站起身,忽然想到了身边的东王妃,又跪了下去,看向皇上乞求道:“皇伯父,我母妃不是故意撞沈贵妃的,也不知道沈贵妃怀孕,求求您,您就宽恕她一次吧。” “宽恕?欣然郡主说的好轻巧,宽恕了她,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一个虚弱带着丝丝恨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二章 堕胎好药 沈贵妃由两个宫女搀扶着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虚弱的如一片在风中飘零的花瓣,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瞳仁如一把利刃,直勾勾的盯着东王妃。 东王妃被她的目光下身子一颤,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也身为人母,深知失去一个孩子对一个母亲的打击有多大。都怪她太逞强,才造成了现在的样子,若她忍让一下,孩子也就不会死了。 皇上看着沈贵妃,眸光闪过一抹怜惜,几步迎了上去,把沈贵妃揽到了怀里,声音责备里含着浓浓的关心,“眉儿,你醒了?” 沈贵妃眸子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了下来,猛然推开皇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皇上语不成声道:“皇上……臣妾无能,不能保住咱们的孩子,请皇上赐罪!” 皇上神色动容,伸手把沈贵妃扶了起来,眸光怜惜的再次揽在了怀里,温声安抚道:“不是你的错。”说着眸光移向跪在地上的东王妃,声音冰冷接着道:“是有人太放肆了,朕屡屡念及手足之情不忍苛责,没想到却酿成今日之祸!” 顾溶月看了一眼沈贵妃,蹙了蹙眉。皇上的宠爱有太多的分流,有子傍身才是依靠。沈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可能因为和东王妃有口齿之争就拿自己的孩子去陷害她。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二是她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三是,她根本没有怀孕。 东王妃本来就被深深的内疚压的透不过气,听到皇上的话,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声音平静道:“皇上,一切都是臣妇的错,不关我家王爷任何事,臣妇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她虽然不喜欢沈贵妃,但孩子是无辜的,她做错了事应该接受惩罚。 一直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的镇老国公听到女儿的话花白的眉毛皱了皱,忽然拄着拐杖站起了身,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东王妃一眼,朝皇上道:“皇上,是老臣教女无方,才让她惹今日之祸,请皇上废除她东王妃的身份!不必顾及老臣,直接按大夏的律法惩治。” “外祖父……”苏欣然面色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镇老国公,外祖父不为母妃求情,竟然请皇伯父废除母妃身份。 镇老国公冷哼了一声,没有看苏欣然,朝皇上掷地有声道。“请皇上废除她东王妃的身份,按照大夏律法,把她打入刑部大牢。” 苏欣然立即急了,看向皇上,急声道:“皇伯父不要啊,我母妃不是故意的,您之前也听到了啊,是沈贵妃先撞母妃的,母妃才撞了她。不能因为她失去了孩子,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母妃身上啊。” 东王爷只有一子一女,全是东王妃所出,皇上就算不顾及镇老国公的脸面,也要顾及东王爷和苏扬的。皇上也不能随随便便废掉东王妃。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看向皇上。 皇上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欣然,又看向楚楚可怜靠在他怀里的沈贵妃,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沈贵妃身子一颤,面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抬起头看向皇上,泣不成声道:“皇上……你是知道臣妾的,臣妾怎么会无缘无故撞她……都怪臣妾出身卑微才让人轻视,如今连咱们的孩子都保不住……呜呜……。” “胡说!你是朕的贵妃,谁敢轻视你! ”皇上皱眉叱了一声,眸光闪过一丝冷意,似乎下了某种决定,看向东王妃,“福公公!传朕旨意,东王妃无德,尊卑不分,戕害皇嗣,禁足三个月!”听到皇上的话,东王妃松了一口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瘫软在地上。苏扬、薛云飞、薛云珊亦是面色一松。镇老国公老眼眯了眯,苏欣然则已是满脸喜色,禁足三个月应该是最轻的惩罚了。 禁足三个月!沈贵妃以为自己听错了,眸光惊痛的看向皇上。她受这么大的罪,失去了孩子。贱人竟然只是禁足三个月,禁足三个月算什么惩罚?王府与宫中不同,贱人即使被禁足依旧是王府的女主人,高高在上。和没禁足有什么差别!皇上怎么能这样待她! “父皇……。”苏凝双和沈贵妃的表情如出一辙,惊痛的叫了一声皇上。母妃的孩子没了,父皇不是很愤怒吗?怎么可能只禁足三个月? 顾溶月看了一眼沈贵妃和苏凝双脸上的神色,眸底闪过一丝嘲讽。皇上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不顾大局,孩子已经没了。皇上又岂会因为一个没了的孩子去得罪镇国公府,得罪东王,得罪东王世子!这就不能接受了?让她不能接受的还在后面呢! “是。” 福公公立即恭敬的应了一声,主子明显心情不好,做奴才的就更要一直醒着神,不然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弯着腰向外面退去。 “慢着!”一个清丽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福公公一惊,顿住了脚步,转头去看。心里惊异,护国公府的小姐要做什么?她看不出来现在皇上龙颜不悦吗? 顾溶月看了一眼沈贵妃,上前一步看向皇上,清声道:“皇上,臣女认为您这样处置对贵妃娘娘不公平。东王妃不止是害死了皇嗣,同时也伤害了贵妃娘娘的凤体。今日正好南神医在,不如请他为贵妃娘娘把一下脉,看以后会不会留下了什么病根。再重新对东王妃进行处罚。” 沈贵妃眸光一变,猛然抬头看向顾溶月,她想做什么!又警惕的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云衡,刚才她在里面听的清楚,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南神医是谁? 苏欣然面色愤怒的看向顾溶月,她这什么意思?落井下石吗?东王妃也是一愣,不解的看向她。 “顾小姐说的对。”苏扬眸光温润的看了一眼顾溶月,移开视线看向皇上,温声附和道:“皇伯父,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让南神医给贵妃诊一下脉再对我母妃处罚吧,不然贵妃以后身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母妃再罪上加罪,东王府也承担不起。” 皇上皱了皱眉,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沈贵妃,最终点了点头,看向云衡,“你过来看看朕的爱妃怎么样了?” 话落,体贴的扶着沈贵妃,让她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沈贵妃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机械的配合皇上的动作坐下,咬着唇看向皇上,声音犹豫的拒绝道:“皇上……刘太医说臣妾只需静养就行了,不用再麻烦……。” “贵妃娘娘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怕麻烦的。”云衡微微一笑,大步流星的朝她走去。 径直走到她面前,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盖在沈贵妃手腕上,伸手搭上了她的脉。 沈贵妃想到他这么无理,眸光一惊,想斥责他,但看皇上脸色平静,又把斥责的话咽回了肚里,手腕往后面缩了缩。 跪在皇上脚边没多远的刘太医,抬头看了一眼沈贵妃的动作,老眼闪过一抹精光,抱拳对沈贵妃恭敬道:“贵妃娘娘,南神医医术冠盖天下,老臣远及不上,由他出手诊脉,娘娘风体定会无恙的。” 沈贵妃抬头看了一眼刘太医,本想往回缩的手停止了动作,抿了抿唇不再动,另一只手紧紧的簒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云衡的神色。 顾溶月斜睨了一眼沈贵妃的神色,心里冷笑。 不做亏心事紧张什么!找她麻烦!她倒要看看谁更麻烦!从上次进宫碰见她在皇后的凤栖宫哭诉怀疑是苏欣然在苏凝双的膳食里下毒时,她就开始为今日做准备了。苏凝双出事的那日早上,她吩咐青碧青萝去膳食房端过早膳,谁若想和她过不去,少不了要以这件事为由找她麻烦。她本来也只是想想,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找她麻烦?她倒要看看谁更麻烦! 云衡认真的探着脉,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大殿里的人都如沈贵妃一般,紧紧的盯着他,庆祥殿里此时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怎么样?贵妃有没有大碍?”皇上看了一眼云衡的神色,蹙了蹙眉问道。 云衡看了一眼脸色异常苍白随时都有可能晕倒的沈贵妃,眸光眯了眯,忽然收回手,看向皇上,胸有成竹道:“皇上不用担心,贵妃娘娘没事,杜红花是堕胎的好药,贵妃身体强健,不会留什么病根的。” 轰!他的话虽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却如一记惊雷在庆祥殿炸开!大殿里的人瞬间皆变了神色。东王妃呆在那里,这个消息比当时她撞倒沈贵妃后发现她有身孕还让她震惊!苏欣然嘴巴张成了o型,事情逆转的太快,她有点反映不过来。薛云珊睁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薛云飞桃花眼挑了挑,花朗中还挺配合顾溶月。苏扬看了顾溶月一眼,唇角扬了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一章 水落石出(1) 刘太医面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向云衡,这……这怎么可能?沈贵妃服用的堕胎药药性已经迅速消融,神不知鬼不觉,他之前在里面什么也未诊出来,所以才有信心暗示沈贵妃无碍,他自问医术不差,云衡是怎么能探的到? 皇上脸色阴沉的看着云衡,声音如同从冰封里挤出来一般,“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贵妃在他身边二十年,生了苏凝双后再无所出,为了怀孩子,她喝了不少汤药,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去喝堕胎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云衡看皇上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面色立即严肃下来,掷地有声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杜红花的的药性虽然已经消融却不代表我诊不出来!皇上只要查一下两个时辰前贵妃娘娘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让太医院的太医检查一下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你胡说什么!”沈贵妃面色略过一丝惊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怒斥道:“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本宫的?”说着她手指猛然指向顾溶月,“是她还是东王妃?” 云衡看了一眼她的样子,眸底掠过一抹嘲讽,唰的一声,再次潇洒的展开手中的玉扇,风流的扇了扇,好笑道:“贵妃娘娘看本神医像会被人指使的人吗?我之前的话娘娘可能没听见,那我就再重复一遍,我去给护国公府的小公子诊病恰巧碰见顾小姐要进宫,一时好奇就跟来了,纯粹是一时兴起和顾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你说的东王妃……。” 云衡瞥了一眼依然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东王妃,对沈贵妃耸了耸肩,神色无辜道:“我们不认识。” 殿内众人眸光复杂的看向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倒的沈贵妃。云衡说的合情合理,护国公府的小姐自幼养在闺中,指使南神医是不可能的。东王妃这些年远在东昌,而南神医又多活跃在西凌和北玥,两人没有交集,她指使云衡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她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自己今日会把沈贵妃撞小产,提前串通云衡来诬陷沈贵妃呢?除非是沈贵妃自己…… 众人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他眸光陡然一缩,龙颜压抑着狂风暴雨,阴沉着脸看向沈贵妃,声音冰冷道:“福禄!给朕去查!沈贵妃两个时辰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与什么人接触过,马上去给朕查清楚!” “是。”福公公深知事关重大,立即领命退下,手中的拂尘一挥,领着两个小太监朝战战兢兢跪在外面的一群人走去。( 平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苏凝双情绪激动的看了一眼退下去的福公公,上前两步抓住了皇上的衣袖,沉痛道:“父皇,您怎么能因为一句毫无根据的话怀疑母妃呢?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说的胡话,您怎么能相信呢?” 沈贵妃看了一眼皇上的阴沉的脸色,身子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努力压下内心的惊慌,楚楚可怜的拉住他另一只衣袖,身子如被抽了筋骨一般,一寸寸的滑跪到皇上面前,泣不成声,“皇上……皇上,臣妾做梦都想着再有一个孩子,我有多期盼孩子您是知道的,我……我怎么会喝什么杜红花呢?臣妾若是这样,就不配为人啊……皇上……” 皇上冷然的看了苏凝双和沈贵妃一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知道沈贵妃偶尔会给一些新晋的嫔妃下绊子,也知道苏凝双跋扈傲慢。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一般都不予理会一笑了之。但今日不同,事关皇嗣,还牵扯着东王妃、苏欣然、顾溶月,虽然他不太信沈贵妃会喝堕胎药,但云衡说的信誓旦旦不像撒谎。所以,在事情真相没查出来之前,他亦无法轻易下结论。 皇后余光瞥了皇上一眼,默了一下,眸光怜惜的看向沈贵妃,忽然开口劝慰道:“沈妹妹,你快起来吧,地上潮气重要当心身子呀。( 平南)皇上也是关心你,你自然不会喝什么杜红花,但难保有些奴才不会吃里扒外,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背主忘义。所以为了妹妹好,这事还是查清楚的好。” 皇后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在沈贵妃身上,她心神一凛瞬间清醒过来,提到嗓子眼子眼的心归了原位。猛然抬起头看向皇后,眸底闪过一丝探究,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 顾溶月眯着眼睛的瞥了一眼皇后,长袖下的手紧紧的篡了篡,她似乎早料到沈贵妃和苏凝双会闹今日这一出,不知道今日的事她有没有参与? 一想到皇后有可能参与其中,她心底涌出一股压抑不住的苦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亲近的人也有可能不着痕迹的捅你一刀,四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皇后是否如今日一般早有预料呢?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似乎都带着一层面具,让她看不懂、猜不透,如结在心里的一张网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云衡离她最近,敏感的察觉到她身上气息的变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神色端庄的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蹙了蹙眉。 东王妃已经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听到皇后的话,唏嘘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沈贵妃,点头附和道:“皇嫂说的对!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人心不可测,这事还是查清楚的好。我记得我当时撞到的是沈贵妃的肩膀,她还没摔倒在地就被宫女扶住了,按理说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小产。” 她与沈贵妃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女人家绊个嘴,她还不至于喝杜红花害死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南神医医术冠绝天下,说的有根有据也不会错,或许就像皇后说的,是沈贵妃身边的奴才背叛了主子。 沈贵妃淡淡的扫了一眼东王妃,情绪稳定了下来,咬着青白的唇看向皇上。谁相信她都没用,关键是皇上要相信。因为真正能能决定她的命运和生死只有他。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如纸,加上满脸的泪水,此时看着柔弱又可怜。皇上心里本就不太相信,此时看她这个样子,想到这些年她的温柔,又想到她刚失了孩子,心里的怀疑顿时瓦解了一半。 福禄还没查出结果,事情还没有定论,皇上面色虽然缓和了下来,声音却依旧带着冷意,“皇后说的对,地上潮气重,你刚失了孩子不能跪,起来吧。” “皇上……”沈贵妃楚楚可怜的抓住皇上的衣摆,没有起身。她不能让皇上心里存一丝对她的怀疑。 皇后看了沈贵妃一眼,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眸光警告的看向沈贵妃,温声道:“贵妃妹妹,快起来吧!你放心,今日的事皇上会查清楚的,到时定会给你和那个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 枉她伺候皇上二十年,对皇上的脾性还如此不了解,皇上的疑心已经消了一半,她再哭哭啼啼下去反会适得其反。 话落,她扫了一眼依旧抓着皇上手臂的苏凝双,“凝双,地上凉,快去把你母妃扶起来。” 苏凝双怔了怔,放开了皇上的手臂,去扶沈贵妃。沈贵妃与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共事二十年,皇后眼中的警告她自然看的分明。美眸闪了闪,由着女儿搀扶了起来,盈盈弱弱的坐回了之前的椅子上。 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福公公双手举着一个托盘,躬着身疾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太监,带着一个嬷嬷和一名宫女。这两个人顾溶月认识,正是沈贵妃的心腹嬷嬷和贴身宫女。 福公公看了一眼了里面的情形,几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恭敬的禀告:“启禀皇上,奴才已经查清楚了,贵妃娘娘两个时辰前曾进过一碗酸梅汤,是董嬷嬷和春杏一起煮的。奴才把两人带来了。” “酸梅汤?”皇上蹙了蹙眉看向沈贵妃,他记得沈贵妃喜欢甜食,不记得她喜欢喝酸梅汤啊。 “臣妾这几日一直没什么胃口,不知怎么却忽然喜欢上喝酸梅汤,原以为是天气热的缘故,没想到是怀了身孕。都怪臣妾太粗心不知道怀了身孕,才没保住咱们的孩子……。”沈贵妃泪眼蒙蒙道。 顾溶月瞥了沈贵妃一眼,面上闪过一丝冷笑,不等皇上说话,忽然开口问道:“那贵妃娘娘用过酸梅汤之后,多久遇到的东王妃?” 这皇上、太后还没问呢,护国公府的小姐也太大胆了。福禄看了顾溶月一眼,又观察了一眼皇上,见皇上似乎没在意,也等着他回答。立即回道:“奴才审问了贵妃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说娘娘用过酸梅汤到遇到东王妃小产,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一直站在一边观望状态的苏扬眸光闪了一下,看向云衡问道:“请问南神医,怀有身孕的人用过杜红花之后多久会有反映?” “这个吗?”云衡秀气的眉毛挑了挑,笑而不答,摇着扇子自若的走到跪在地上的刘太医面前,蹲下身子朝他眨了眨眼,笑着问道:“刘太医,你说会多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二章 一场惊鸿 刘太医看了他一眼,老眼闪过一抹精光,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模棱两可的回道:“这个说不准,发作的时间要按服用的剂量而定。” “哦。”云衡佯装恍然的点点头,锲而不舍的接着问:“那若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服用了足量的杜红花,正常情况下多久会发作?” 刘太医余光环视了一圈,见太后、皇上、皇后……殿内的人都在看着她,知道别无选择,沉默了一下道:“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 殿里的人顿时哗然,这也太巧了吧!沈贵妃喝完酸梅汤到小产不也是一盏茶的时间吗?难道那碗酸梅汤里真的有杜红花?一时间,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皇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般,“很好,很好!”说完,冷冷的看向福禄,命令道:“不是说查清楚了吗?接着往下说!” 福禄心神一凛,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沈贵妃,恭敬的回道:“奴才心想贵妃娘娘从用酸梅汤到小产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若是真有人下药必来不及处理,就派人搜了春熙宫所有的宫女太监。” “没想到奴才竟真的从董嬷嬷身上搜到这个。”福禄说着从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双手举到皇上面前,“奴才知道事关重大,就把她和也接触过酸梅汤的春杏一起带来了,请皇上圣断。” “我看看!”云衡伸手一招,话未落下,福禄手里的纸包已经落在了他手里。皇上眉头皱了起来,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却没有说话。福禄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南神医也太放肆了,皇上还没看呢,他不怕被砍头啊。 云衡三两下拆开了纸包,看了一眼,凑到刘太医面前,笑道:“兄弟,你告诉大家这是什么东西。” 刘太医神色平静的接过纸包,仔细的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这是杜红花粉。” 杜红花粉!尽管众人心里早有猜疑,却依旧没有亲耳听到来的震惊。太后眉心闪过一抹戾气。皇后眸光闪了闪,东王妃是震撼,苏欣然再次张大嘴巴,薛云是好奇的看着云衡,薛云飞不屑的撇了撇嘴,苏扬眸光温润的看了一眼顾溶月,唇角扬了扬。 顾溶月瞥了刘太医一眼,心里冷笑,老狐狸,对沈贵妃小产是因为红花隐而不报,现在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狡猾,只是,沈贵妃这么相信他,这种大事也敢找他,不知她是否知道他是皇后的人。 “皇上,这杜红花粉是奴才买来祛斑的,贵妃娘娘是奴才的主子,奴才跟在她身边二十年绝无二心,怎么会干出毒害皇嗣的事呢……。”董嬷嬷一脸惶恐的辩解,砰砰的给皇上直磕头,“皇上明察呀……皇上明察呀……。” 春杏自知已东窗事发,一进来就被殿内的气氛吓破了胆,平时的机灵劲在看到太后、皇上、皇后时荡然无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董嬷嬷说完,她立即学着她的样子砰砰的磕头,边磕边喊,“皇上明察,皇上明察……。” “祛斑?哈哈……”薛云飞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从镇老国公身后走了出来,笑着走到董嬷嬷面前,边笑边指着她的脸道:“这么蠢的理由你也想的出!大娘你有六十了吧?你还祛斑……哈哈……笑死我了。” “奴才……奴才……。”董嬷嬷老脸通红的看着薛云飞,刚才是她一时情急想出来的理由。杜红花确实有祛斑的功效,年轻女子喜欢用正常,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用还带在身上就太诡异了。这让她怎么解释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也想不到贵妃娘娘被东王妃撞小产了,皇上派人来搜她们的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目光如刀一般射向董嬷嬷,一语落定她的罪行,声音含着威胁道:“说!是谁指使你的?若有半句虚言,以谋杀皇嗣论处,诛杀九族。” “奴才……。”在皇上目光的下,董嬷嬷全身冰冷,吓的瘫软到地上,面如死灰,事情到了如今的田地,人赃并获,死路一条,能救她的只有贵妃娘娘了。想到此,她求助的看向沈贵妃。 沈贵妃身子颤了一下,心紧紧的提了起来,先发制人,神色失望的看向她,声音沉痛的指控“嬷嬷,这些年来我待你不薄,并且厚待你的家人,你为什么要来害本宫的孩子?你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哗啦!沈贵妃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董嬷嬷最后的希望,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忠心耿耿伺候了二十年的主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娘娘一句话也没帮她辩驳,竟然直接落了她的罪名。杜红花粉可是她亲手交给她的呀! 顾溶月扫了两人一眼,懒懒的笑了笑,又是这种戏码,东窗事发奴才顶罪,府里面李氏演完了宫里沈贵妃接着演,真是到哪都热闹啊!云衡瞥了一眼顾溶月嘴角的笑意,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摇着扇子从刘太医面前又走回到了她身边。 太后一直神色淡淡观看着这一切,瞥了一眼沈贵妃,眉心凝出几丝冷意,看了一眼外面已深下来的夜色,忽然开口道:“皇儿,审问不急于一时,天色已晚,让大家都回去吧。你前朝政务繁忙,这等后宫之事就交给皇后审问处置吧。” 皇上面色一愣,没料到太后会忽然这么说,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皇后,最后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沉默了一下对太后点了点头。 太后见皇上点头,站起了身,看向皇后道:“哀家的慈宁宫也热闹够了,皇后作为后宫之主知道怎么做吧?想必凝双中毒她也脱不了干系!明日早上哀家要知道结果。” 皇后眉心动了一下,起身朝太后行了一礼,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太后。儿媳必定带回去连夜审问,明日给您一个答复。” 沈贵妃犹如重获新生一般,心里长长的送了一口气,看了皇后一眼,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 太后点了点头,又看向顾溶月和苏欣然,温声道:“你们两个受惊了,凝双是十日前中的毒,与去过皇苑膳食房的人没有关系。你们回去吧。”话落,又看向东王妃,接着道:“芝怡,沈贵妃小产与你无关。起来回府吧。还有,以后做事不要莽莽撞撞,你不是三岁小孩。” “是,芝怡谨遵太后教诲。”东王妃面上闪过一抹羞愧,立即磕头应道。即使太后不说以后她也要改改现在的脾气,今日的教训还不够大吗? “哀家累了,你们都散了吧。”太后说完走了下来,徐嬷嬷立即爬起来搀住她,出了慈宁宫的庆祥殿。 “恭送(母后)太后……。”身后响起殿内人恭送的声音。 太后走到大门处,余光朝后瞥了一眼,边走边沉声道:“明日找鸿福寺的法师来一趟,去去庆祥殿的晦气,哀家闻不得血腥味!” 庆祥殿是慈宁宫的偏殿,沈贵妃在慈宁宫大门口出了事,考虑到皇嗣,权宜之下才把她安排到庆祥殿,没想到这竟是一个阴谋。这几年她不在,宫里的女人都变成精了,连她也敢算计。 “太后,奴才不懂,您为什么不让皇上接着审问呢?”董嬷嬷虽然老练,但也怕灭九族,若是审问下去可能会有结果,而且还有一个吓破胆的春杏,不愁查不出真相啊。 “审问什么?乾儿大婚在即,西凌、北玥的太子与使臣就在圣都,真相只会让皇室蒙羞,让大夏后宫成为天下人的笑料!”太后冷笑一声。 “奴才明白了,太后圣明。”徐嬷嬷老眼闪了闪,恭敬的赞道。皇后与沈贵妃一个鼻孔出气,太后想息事宁人,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再恰当不过。 太后离开后,皇上似乎也很疲惫,看了沈贵妃一眼,吩咐人送她回去。沈贵妃虽然失望皇上不亲自送她,但也只是咬了咬唇,很识时务的领着一脸不忿的苏凝双回去了。皇上带着福禄回了养心殿,皇后带着董嬷嬷和春杏回了凤栖宫,顾溶月等人也朝宫外走去。 夜色深沉,皇宫笼罩在夜色中,没有了白日的气势恢宏平添了一份幽静,一行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上,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打乱了这份寂静,一道道身影宫灯下映射下忽明忽暗给夜色添了几分生气。 顾溶月走在最前面,云衡紧挨着她。青碧青萝跟在她身后。苏欣然搀着东王妃,薛云珊搀着镇老国公,没有她们步伐快,拉开了一段距离。苏扬和薛云飞缓步走在最后面。 “你回去说说姑母,没事少让她进宫。年纪一大把了,比我还能惹事。这次若是没有那个江湖郎中,她就真玩完了。”薛云飞一边走一边哼道。 话落之后久久没有听到苏扬出声,薛云飞偏头看向他,见他眸光怔怔的看着前方,蹙了蹙眉,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 眸光顿时凝结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背影上,浅蓝色的罗裙随着夜风微微扬起,飘渺在灯光下,娉婷的身影似乎笼罩着一层光晕,恍若仙子,似乎世间所有的美好凝聚在了这个身影上。 一个身影就演绎了一场惊鸿,令人怦然心动。 薛云飞桃花眼眯了眯,她比以前更美了,多了一份令人心动的灵气,他终于知道一向骄傲,睥睨天下的师兄为何这么快就丢盔弃甲失了心。天下美人不知凡几,而像顾溶月这样的,只有一个,独一无二。 良久,薛云飞收回视线,看向依旧看着前面的苏扬,忽然揽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不会喜欢顾溶月吧?” 苏扬心里一震,最后看了一眼那抹惊鸿的背影,收回了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薛云飞,默然不语。 薛云飞见他不语,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低声警告道:“名花有主的女人看看就行了,心里有什么想法马上剔除干净。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可是苏炎的女人,你若不想大夏掀起腥风血雨,就管好自己的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三章 一起私奔 苏扬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还是管好自己吧。觊觎太子的女人,整个镇国公府给你陪葬也不够。” 话落,苏扬推开他朝前面走去。薛云飞面色吃惊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怎么也知道他与沈静的事?什么叫觊觎太子的女人,论先后顺序,是苏乾夺了他的女人才是。他恼恨的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宫门口候着各府的马车,叶青看见顾溶月和云衡出来松了一口气,看见她身后的青碧和青萝眸光闪了一下,虽然好奇两人怎么从宫里出来了但也没多问,伸手掀开了帘幕。 “顾溶月,等一下。” 正欲上车的顾溶月听见叫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看。走在她身边的云衡也停住了脚步,同样转身去看。 只见苏欣然跟东王妃说了一句什么,朝这边跑了过来。东王妃朝顾溶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朝东王府的马车走去。薛云珊看了一眼云衡,扶着镇老国公上了镇国府的马车。 “顾溶月,今日的事谢了哈。”苏欣然跑过来,豪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谢。”顾溶月客气的笑了笑。她只是不想让一些人的阴谋得逞,同时在帮自己而已,并不是帮她们。 云衡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欣然凹凸有致的身板,朝她眨了眨眼笑道:“小郡主应该谢的是本神医吧?” 苏欣然一愣,随即眸光感激的看向他,由衷的感谢道:“也谢谢南神医,今日多亏了你,皇上才能还我和我母妃清白。” “我既然帮了郡主这么大的忙,郡主总不能只口头上谢谢我吧?”云衡挑了挑眉。 “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苏欣然问道。 云衡眸光闪了闪,不正经的笑道:“郡主若是真心实意的想谢我,明日午时就到飘香楼陪本神医一起用午膳吧。” “这么简单啊,好说!”苏欣然爽快的答应,笑着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看向顾溶月,“顾溶月,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啊。”人多才热闹嘛! “我明日没空!你们先商量着,天色不早了,我得先走了。”顾溶月朝她摆摆手,转身跳上了马车。这姑娘是实心眼啊还是缺心眼啊,知道云衡是什么路数吗她就敢答应。 青碧青碧对视一眼,也跳上了马车。 “叶青,赶车!” “是!”叶青扬起马鞭甩了一下,马车动了起来朝前方驶去。 云衡见顾溶月不等他就走,面色一变,对苏欣然丢下一句“明天见”,足尖一点,慌忙施展轻功追上去跃进了马车。 苏欣然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转身朝自家的马车走去。边走嘴角边翘了起来。从上一次见顾溶月掌掴阮玉环时就知道她是一个有趣的人,没想到果然与众不同,让自己望尘莫及的马术,送给哥哥一万两银子做生辰礼物的豪爽,带着南神医出现在宫里的从容。这一日真是给了她不少的惊奇。 这边,云衡上了马车,一屁股坐到顾溶月对面,气冲冲的质问:“你怎么过河拆桥啊?把人利用完,就丢一边不闻不问了?” 顾溶月懒洋洋的瞅了他一眼,伸手斟了一杯茶,饮了一口道:“你不是忙着泡妞吗?我很识趣的给你时间,怎么就成了过河拆桥了?” “泡妞?你说的是嫖娼吗?”云衡皱眉看了顾溶月一眼,她嘴里怎么老说些新鲜词,妞指着的是女人,泡妞应该说的就是嫖娼吧。 “……咳咳……。”顾溶月一口水卡在了喉咙眼里没喝下去,呛住了自己咳了起来。和这个世界的老古董真是没法交流,21世纪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词,他也听不懂。 “我说的不对?”云衡看着她的样子,蹙了蹙眉。 顾溶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看东王府的小郡主是娼吗?”什么理解能力,脑袋不会转弯啊? 云衡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东王府的小郡主怎么了?不就是运气好会投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在爷看来还不如天香楼的清莲姑娘呢。”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没想到他思想还挺超前,没有把人分三六九等,这人还算有点可取之处,看着也顺眼多了。 脑中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开口问道:“沈贵妃的身体适合生育吗?” 沈贵妃和东王妃仇不至此,她还是不相信沈贵妃会牺牲自己孩子来害东王妃。沈贵妃没那么傻,这其中想必有什么猫腻。 云衡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沈贵妃是老了点,不过生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沈贵妃若是不曾服用杜红花,孩子能正常生下来?”顾溶月接着问。 “那可不一定。”云衡挑了挑眉,“身子再强健她不愿意生,孩子照样活不了。” 堕胎的方法多的是,又不是只有喝杜红花一种。 “走!跟我进宫一趟。” 顾溶月忽然抓住云衡,从车窗跃了出去。云衡面色一惊,还没来的及做出反映。顾溶月足尖一点,如一道疾风已带着他飞出了很远。 云衡转头看了一眼已被抛在身后犹自向前行驶的马车,心里再一次咒骂圣都的百姓,有眼无珠,传言误人。那个柔弱的闺中女子能一只手抓着个男人,像是抓一块破布似的,神色不改?如此高绝的轻功,在他见过的江湖女子之中当属第一了。 建筑街道飞快的从身下闪过,马车并未行驶多远,顾溶月带着云衡很快来到了城门下,正巧碰见一群禁卫军向这边巡逻,顾溶月如一直迅捷的豹子,抓着云衡迅速隐了起来。 云衡胸口被她抓的有些疼,却又不敢反抗,苦着脸看向顾溶月,低声问:“咱们去宫里做什么?” 太后、皇上都散了,还去宫里做什么。 “去确认一件事。”顾溶月一边观察着巡逻的禁卫军,一边小声道。 云衡流露出无奈的神色,有气无力道:“姑奶奶,我已经两日没吃饭了,能不能明日再去?”那个白衫小子押着他不分昼夜的赶路,没办法吃饭。到了护国公府又是被她下毒威胁,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宫,他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顾溶月看了一眼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抱歉道:“你再忍忍,办完这件事,回去我亲自下厨犒劳你。” 民以食为天,世上最难受的事莫过于饿肚子。把闻名天下的神医折磨成这样,她的确做的有点不人道。估计云衡还没这么倒霉过,若换了她这样被人对待早就咬牙切齿了。鉴于他今日优秀的表现,理应犒劳一下。 亲自给他做,这个黑心的女人又想唱那一出啊?云衡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会又想算计我吧?” 他就是因为喝了她斟的茶才让遭了她的算计,受她威胁。他傻一次就够了,又岂会在一条阴沟里翻两次船。这个女人黑心着呢,他可不相信她是良心发现了。再说,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会做饭吗 顾溶月隐着笑意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见禁卫军走远了,放开他走了出来,目测了一下城门的高度,心里暗骂,没事城墙建那么高干嘛?十六米,以她目前的功力只能飞十米左右。想要飞过去,需要找一个借力点。 把手臂上的挽纱扯下来比了比,不行,只有两米,太短。视线搜寻了一圈,最后定在跟在她身后的云衡身上,眸光滑至他腰间的锦带上。废话不说,伸手就去扯。 云衡满脸黑线,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慌忙伸手拦住她的动作,迅速一拽,揽住顾溶月腰。顾溶月面色一惊,正欲推开他。下一秒,云衡忽然足尖一点,张开一只手臂,如夜空中的一只急速穿行的飞燕,眨眼间便带着她轻飘飘的落在了皇宫里。 顾溶月眸光佩服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吝啬的赞赏:“轻功不错嘛。” 云衡轻功高绝她并不奇怪,他混迹于三国,没有点功夫在身上也活不到今日。而且他在国公府说过,若是他不想卓凡也抓不住他。虽然有说大话的成分,但也带着七分底气。 “爷不错的地方多着呢,何止轻功啊。”云衡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朝她眨了眨眼,“要不要考虑和爷一起私奔,我保证苏炎永远也找不到我们。” 顾溶月莞尔一笑,清丽绝美的笑容冲破了笼罩在周身的夜色,如一轮皎洁的新月,光华夺目。 云衡被她不打招呼的笑容晃的心神一怔,调戏的笑僵在了脸上,呆在原地。 顾溶月伸手捏住了云衡下巴,另一手拍了拍他呆住的脸,痞痞的笑道:“姐姐只嫁人,不私奔。真的喜欢姐姐,明日就去护国公府下聘吧。金银珠宝不好带,兑成银票就行。” 敢调戏她,也不掂量掂量他自己几斤几两,就他这种水平,放在二十一世纪连小学生的水平都赶不上,她到看看谁调戏谁! “你……。”云衡回过神来,浑身打了个激灵,吓的后退了一步,面色怪异的看着顾溶月,结结巴巴道:“你……你调戏我。” “噗嗤!”顾溶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德性,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就这道行也想泡妞?丢人现眼。” 说完,她潇洒的转身,足尖一点,身子轻盈朝春熙宫的方向飞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四章 却之不恭 云衡脸色精彩的变换了一番,泄愤似的踹飞了脚边的一盆盆栽,“彭”的一声,呼啦啦,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树枝上的飞鸟。 “谁!” 扑腾的飞鸟惊动了巡逻的禁卫军,头领冷喝了一声,警惕的看了一眼幽暗的墙角,大手一挥,领着手下快步朝这边逼来。 云衡懊恼的咬了咬牙,遇到这个黑心的女人后,做什么都倒霉,足尖一点,慌忙朝顾溶月的方向追去。 春熙宫里寂静无声,董嬷嬷和春杏被皇后带走,其他的宫女与太监人人自危,战战兢兢守做着各自分内的活,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引火上身。所以,殿内殿外虽有人影晃动,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丝生气。 顾溶月带着云衡巧妙的躲开了守夜的太监,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沈贵妃的寝殿,一名宫女端着药碗迎面从里面走了出来。顾溶月拉着云衡绕过屏风,快速闪进了内室。 沈贵妃刚服完药,正准备躺下,忽然感到一股冷风朝她袭来,面色一变,正要叫人,嘴刚张开,一把冰冷的匕首直指她的脖颈,瞬间扼住了她的命脉。 “别叫,不然我宰了你!” 沈贵妃本来要喊的话瞬间碎在了喉间,震惊的看向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现的两人,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顾……溶月?” 顾溶月冷冷一笑,好心的帮她确认,“是我,你没看错。( 平南)” 她嘴角的冷笑如苍茫雪原上的冰莲,散发着寒彻心扉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沈贵妃打了个寒战,只觉的一股数九的寒风脚根快速侵入心肺,舌头有些打结,“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若不是她对顾溶月的面容熟悉,她绝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令人胆寒的少女是皇后那个柔弱无奇的外甥女。她何时变的如此可怕?自从上次出了刺客,宫里的守卫添了一倍,一个闺中小姐怎么进的来? “你不用害怕,我对你的命不敢兴趣,不是来杀你的。”顾溶月嘲讽的笑了笑“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想请娘娘为我解惑。” “什……什么事?” 沈贵妃声音依旧有些发颤,眸光警惕的看着她,凝双瞒着自己抓来青碧青萝、买通膳食房的人诬陷她,她极有可能是来找她报仇的,不然还有什么事用的着她以这样的方式来见她。 “她想知道你为什么杀死自己的孩子。” 云衡忽然插了一句,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传达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话落,衣袖一挥,在梳妆台上扫出块干净的空间,单手一个借力大喇喇的坐了上去。 “我杀死自己的孩子?”沈贵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容讥讽的看着云衡,“真可笑,你听说过有那个母亲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云衡状似认真的想了一下,一脸诚实的摇了摇头,“说实话,这样的事,我以前还真没听说过。不过……”他话音忽然一转,眸光佩服的看着沈贵妃,煞有介事的唏嘘道:“没想到娘娘您开了先例,今日我也算是长见识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贵妃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顾溶月,放在龙凤锦被上的双手却连着被面一起紧紧的篡在一起。 “你听的懂。”顾溶月瞟了一眼龙凤被上深深的抓痕,淡淡一笑,声音惋惜道:“我真可怜那个冤死的孩子,他本来再过八个月就能健康的来到这个世界,快乐的长大。可现在却被无情的杀死化为一滩血水,而且刽子手是他的亲生母……。” “别说了,是他没有这个福气来到这个世上,和我什么关系。”沈贵妃忽然喊了起来,如刚包扎的伤口被人扯开一般,浑身颤抖的看着顾溶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不是觉的我还不够惨?” 在来的路上云衡就隐隐约约猜到了顾溶月要做什么,现在更是肯定,他一边把玩着梳妆台上的首饰,一边阴阳怪气插了一句,“你不是惨,是可悲。” 他的话里有话,显而易见,明眼人都听的出。沈贵妃当然也听的出,面色一滞,“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是,贵妃娘娘身体康健,本来可以生个健康的皇子,却因为服了杜红花失去做母亲的机会,真是可悲啊!”云衡叹了一口气,十分为她可惜的样子。 身体康健?本来普通的四个字如四颗惊雷,轮番在沈贵妃耳边炸开,她忘记了脖颈上匕首,霍然直起身子,面色惊痛参杂着怀疑,直直的看着云衡一时没有说话。 顾溶月及时收了匕首,瞥了她一眼,站起身,轻笑一声道:“刘太医是皇后的人还是娘娘的人,这一点娘娘应该弄弄清楚了,毕竟诊脉治病有时会事关生死,马虎不得。” 皇后,沈贵妃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一变,直起的身子如被人抽了筋骨一般,跌坐了回去。半晌,才喃喃道:“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说不说是我的事,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那孩子不是我的,怎么死的和我也没关系。但有件事你听清楚了。”顾溶月眸光碎出一道冷芒,冷酷道:“苏凝双买通膳食坊的人陷害我,看在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我不计较,但若有下一次,我会新帐旧账一起算。( 平南)” 话落,她顾溶月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云衡挑了挑眉,跳下桌子,跟了上去。 “皇后是你的姨母,不是吗?你为什么这么做?”在顾溶月要出内室的最后一刻,后面传来一个痛苦又茫然的声音。 顾溶月顿住脚步,眼眶莫名有一瞬间的滚热,一股压抑不住的酸涩从心底快速蔓延。她握了握拳,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事了”,足尖一点,飞身出了春熙宫。云衡眸光眯了眯,立即追了上去。 两人轻功皆属一流,一前一后如两道疾风从夜色中穿过,悄无声息的跃回到马车时,路程不过才行驶了一半,叶青犹自挥着马鞭,青碧青萝安静的坐在他两侧,丝毫不知道她们的主子曾经离开过。 顾溶月似乎累极了,上了马车,就斜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 车厢璧山挂着一盏灯,似乎即将燃烧殆尽,散发着生命最后一缕微光。可尽管这样微弱的灯光,云衡依然看清了,那张清丽面庞上微不可见的苍白和眉心淡淡的幽寂。从春熙宫出去的前一刻,他看见了她眸底的粼粼水光。不知是不是被她狠辣无情的眸光威胁惯了,她那一瞬间的样子让他觉得格外的刺眼。 盯着她看了许久,云衡皱着眉移开视线,摇了摇有些混沌的脑袋,似乎要把什么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他疯了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男人好色没有错,但要识时务。像这种冷酷的毒美人,给他十条命他也是沾惹不起的。一边心里批判自己,一边靠着车抑郁的闭上了眼睛。 护国公府门前灯火通明,沈贵妃小产的消息已经如秋风卷过麦浪一般席卷了圣都的贵族圈,护国公今日去了军机大营,是回来之后听说的,听苏嬷嬷说顾溶月被召进宫至今未归,正打算进宫去打探情况,这边正准备上马,叶青赶着马车就回来了。 顾溶月掀开了帘幕,刚探出半个身子,就看见护国公带着焦灼的脸,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守门小厮手里牵的骏马,随即心里了然,沈贵妃小产是午膳后,别看这个世代没有通讯工具,但新闻传播的速度却令人不敢小觑,护国公估计已有所耳闻了。 “溶月,你没事吧?”护国公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关切的询问。 先下马车的青碧青萝伸手去扶她,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规规矩矩的由青碧青萝扶着下了马车,之后,对护国公宽慰一笑,“爹爹挂心了,女儿没事。” 护国公慈爱的笑了笑,正欲再问什么,忽然看见马车里紧跟着跳下来一名男子,眸光一惊,等看清他的容貌,惊异无比,“南神医?”,而后不解的看了一眼顾溶月,“你怎么和微微在一起?” 云衡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顾溶月,眸光闪了闪,对护国公微微一笑道:“那日为贵府的小少爷诊过脉后,我一直挂心他的身体,今日特地来为他来诊脉,正好碰见顾小姐要进宫,我就陪她一起去宫里逛了一圈。” 护国公眸光闪过一丝讶异,陪微微进宫,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过,此时不是他探究这个的时候,感激的对的云衡道:“上次多亏了南神医妙手回春,宸儿身子才有了好转,今日你又特意为他而来,真是麻烦你了。” “国公爷太客气了。”云衡笑着摆了摆手,眸光闪了一下道:“是我跟护国公府有缘,一进护国公府就觉得亲切,像是到家了一样。” 护国公哈哈笑了起来,“既然南神医喜欢,还请一定要在寒舍住几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 云衡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亮光,面上却三分为难三分客气道:“国公爷这样说,那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五章 英雄救美 “南神医里面请!” “请。” 两人用客气却绝不疏远的语气寒暄着,并肩走进了护国公府,一边走一边交谈着,远远的看着像是两个多年不见的旧友。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府。 走到三叉路口,护国公回头看了一眼顾溶月有些疲惫的脸色,温声道:“微微,我去为南神医接风洗尘,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顾溶月自然求之不得,折腾了一日,她实在没精力兑现诺言犒劳云衡了,点了点头,与两人分道扬镳,带着青碧青萝朝揽月阁的方向走去。 回到揽月阁,顾溶月拒绝了要为她张罗晚膳的苏嬷嬷,简单的洗漱之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床的里侧,顾奕宸在安静的睡着,睡前在想什么不称心的事,漂亮的眉头不高兴的皱着,连粉嫩的唇瓣也微微嘟了起来。顾溶月心里好气又好笑,把他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圣都暗流涌动,有深不见底的漩涡游荡在他们脚底,暗暗潜伏,在等待把他们悄无声息吸入深渊的机会。一步走错或者一时不妨,她与宸儿都将会万劫不复。她似乎有点理解前身了,明白她为什么明明有记忆却选择性忘记。因为有些事有些人,去触碰需要莫大的勇气,真相或许比记忆更痛苦…… 这一晚,顾溶月睡的并不踏实,头昏昏沉沉的,一直是半醒半睡的状态。 翌日早上,她神色蔫蔫和弟弟一起用了早膳,青碧青萝刚收拾下去。护国公身边的长随叶安神色匆匆的来了,来请顾奕宸,说是护国公要带小少爷进宫。 顾溶月蹙了蹙眉,皇上昨日才失了一个孩子,余怒未消,这个节骨眼上,护国公带宸儿进宫做什么?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叮嘱了几句把顾奕宸交给了他。顾奕宸虽然心里不情愿,但知道是爹爹找他,乖巧的在叶安怀里没有反抗。 叶安带抱着顾奕宸离开,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揽月阁,顾溶月收回视线,沉默了片刻,朝外面喊了一声,“卓凡。” “在。”在字的尾音还未落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已跪在了她面前。 “跟着护国公,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卫枫、卫远武功虽高,却远不及卓凡,只有把他派在宸儿身边,她才能安心些。 “是。”卓凡抱拳应了一声,纵身跃起,如一缕白光迅速融入七月的晨光里,没有了踪影。 顾溶月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若想在这个世界安安全全的活着,且要费脑费精神呢,补补精神很重要。( 平南)就在她要起身的瞬间,忽然瞥见苏嬷嬷引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揽月阁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抬着一个华贵的箱子。她眸光微微一凝,须臾,起身走了出来。 赵嬷嬷带着两名宫女,笑盈盈的上前给顾溶月行礼。“老奴(奴婢)参见溶月小姐。” “不必多礼。”顾溶月笑着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打趣的笑道:“这里面是皇后姨母送给我的衣服?” “溶月小姐和皇后娘娘真是心心相通。”赵嬷嬷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来给她送一批新衣,并不诧异顾溶月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笑了笑道:“这是皇后娘娘前段时间吩咐针功坊给您做的,前儿才送到凤栖宫。昨儿娘娘本来打算召您进宫给您的,谁知碰到沈贵妃出事,娘娘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儿一早忽然想起来,就派老奴赶快给您送来了。” 顾溶月眸光眯了一下,七分感激三分无奈的笑道:“姨母上次送来的衣裙我还没穿完呢,怎么又送?我这揽月阁就快装不下了。” 苏嬷嬷在一旁笑道:“那是皇后娘娘最疼小姐您,别人都没这个福气。” 宫里的皇子公主怕是也没这个待遇,夫人去世后,小姐的衣物十件有八件都是皇后娘娘送的呢。 皇后的确疼她,至少表面上是。顾溶月不动声色的笑道:“按规矩,我应该今日去凤栖宫给姨母叩头谢恩的,不知道沈贵妃的事姨母审问如何了?这个时候,我适不适合进宫?” 赵嬷嬷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娘娘说离您出嫁的日子不远了,要您跟着苏嬷嬷多学学出嫁时的规矩,不必进宫谢恩了。”话落,顿了顿又道:“沈贵妃的事已经真相大白了,娘娘审问了一晚上,董嬷嬷和春杏都招了,贵妃娘娘因为公主毁容的事,前两日心情不好,打了两人几巴掌,两人怀恨在心,暗中留意知道沈贵妃怀了身孕,就一起给她下了杜红花。” 这样的结果顾溶月早有预料,所以并不吃惊,佯装恍然的点了点头,对赵嬷嬷表达了自己对皇后的谢意,让院子里的绿袖和绿珠把衣服抬进了房里。 赵嬷嬷似乎还有其他的事要做,见她收下后领着人匆匆告辞。苏嬷嬷出门送她,顾溶月回到房间,打开了箱子,望着一箱子金线银织华美贵气的衣裙,眸光卷起了一层层冷波,一波一波的幽暗汇聚在她眸底,似乎是潜在海底汹涌的涛浪。 就在这时,她敏感的听到一阵细微的衣袖摩挲声,顾溶月眸光瞬间恢复清澈,朝外面叱了一声,“谁?滚进来!” “耳朵真尖。” 云衡在外面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摇着玉扇,春光满面,风流无匹的走了进来。 顾溶月瞥了一眼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春色,眉心蹙了蹙,用肯定的语气道:“你昨晚去逛窑子了?” “你怎么知道?”云衡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奇道。他昨晚和护国公喝完酒后,回到客房睡不着,是去了云香楼,不过他半夜就回来了,这事没人知道,她怎么知道了。 顾溶月冷笑一声,“不想别人知道,就把身上那股子风尘味洗干净。”就他这副春色无边的尊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从哪里来,做了什么事。 风尘味?云衡皱了皱眉,狐疑的在自己肩上、袖子上闻了闻,上面萦绕着一股脂粉味。他拧眉想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几步走到顾溶月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带着几分兴趣和兴奋道:“这不是风尘味,这是贵府大小姐的身上的味道。” 顾明月?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块了?昨晚从宫里回来已经很晚了,云衡又去和护国公一起吃酒。两人没有碰面的可能啊,除非是今日早上…… 顾溶月伸手斟了一杯茶,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你来的时候遇见她了?” 云衡摇了摇手中的玉扇,一脸坏笑道,“不止遇见了,我还救了她呢。” 救字他咬的格外重,顾溶月瞥了一眼他不正经的笑,了然的撇撇嘴。英雄救美,十有八九是他自导自演的,想趁机揩油占便宜,就顾明月那道行,在云衡这个江湖油条面前。除了中招还是中招。 “没想到啊,你还有一位那么温柔娇美的堂姐。”云衡微扯嘴角叹了一声。见顾溶月径自饮茶不接腔,他忽然挺直了身子,得意洋洋笑道,“你那位堂姐好像看上爷了,想对爷以身相许呢。” “噗!”顾溶月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哈哈笑了起来。脑中想起一句经常出现在荧幕中的对白,大英雄救了美人后,美人说,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还望英雄莫要嫌弃。不知为什么,她每次看到这个就会忍不住笑。 见她莫名其妙笑的开心,云衡也跟着笑了,挑了挑眉道:“你笑什么?不相信爷的魅力?” “没有,没有。”顾溶月笑着摆了摆手,云衡长的明媚动人,花样男子,虽然偏向阴柔,但肯定也不乏女人喜欢。鉴于上次顾明月见苏炎时目瞪口呆的表情,可以判断,她对美男的抵抗力完全不及格,见到云衡,虽不至于说出以身相许的话,但春心荡漾至少会有的。 想到以身相许这个词,她笑着放下茶杯,看向云衡,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说,为什么英雄救美之后,美人都会以身相许啊?” 云衡一愣,默了片刻,同样一本正经的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恩爱吗?先有恩才有爱,英雄救了美人,美人感恩于英雄,爱上英雄以身相许有什么奇怪,” 顾溶月满脸黑线,她第一次听说,恩爱还可以这样拆解。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无语。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云衡看了她一眼,眸光忽然染上一层异样的神色,朝她眨了眨眼睛道:“那你告诉我,如果一个英雄救了你,你会以身相许吗?” “你觉得我会以身相许吗?”顾溶月嗤笑一声。恩与爱是两码事,她怎么会混淆在一起? “你会!”云衡毫不犹豫的点头,掷地有声的吐出了两个字。话落,见顾溶月皱眉,他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道:“难道你不是因为北王世子救过你一次,才会嫁给他吗?” ------题外话------ ,>_<,有时言者也有罪,社会缺少实干家啊,加班加的不敢给大家承诺什么。公司做电商这两个月一直赔啊赔,大家都不敢休息了。现在故事刚刚展开,实在不想亲们因为我个人更新问题而否定北王世子妃。我会努力多码字的,亲们对北王世子妃有什么看发和意见,可以尽情的口水我,从明日开始我会每日都更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六章 免费午餐 顾溶月嘴角的嗤笑僵在了脸上,眸光静静的对上他的眼睛,想一口否决,心里却无底气。( 平南)两份圣旨,嫁与不嫁表面上看是由不得她,其实若是她不愿,总会能想到一个摆脱身上枷锁的办法,可是她却没有…… 与他对视的眸子,黑如点漆,尽管此时眸光凝结在一起,可眸底被隐藏起的灵气仍悄悄的漫了出来,令人移不开视线。云衡瞳孔缩了一下,尽管他不想承认,但面前这个黑心的女人的确有一双令人心动的眼睛。 似乎怕自己会沉溺一般,云衡与她对视几秒之后,迅速的移开了视线,笑道:“看来被我说对了,你也免不了俗套,对救命的英雄以身相许了。” 他的笑隐着一丝试探,顾溶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视线移开,装模作样,几分自嘲几分无奈的叹道:“是啊,你不说我还觉得自己很与众不同,现在看来我也免不了俗套,喜欢上了救自己的英雄。你说,女人怎么都这个样子呀。” 听到她直认不讳,云衡面色一僵,也只是一瞬,再转头看她时已换上了不正经的笑,得意道:“由你这个例子看来,你堂姐肯定是喜欢上爷这个英雄了,看来爷的第二十六房小妾非她莫属了。”停顿了一下,他兴致勃勃的看着顾溶月,“你说爷明日来提亲怎么样?” 二十六房小妾,顾溶月笑吟吟的瞥了一眼他的身板,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带着三分鼓励三分调侃笑道:“好啊,如此再好不过了,你若真娶了她,到时咱们也算是沾上亲戚了,到时我就要称你一声姐夫了。” “姐夫,喝茶。”说话间,似乎云衡已经成了她姐夫,顾溶月甜腻腻的叫了一声,伸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云衡被她这一声“姐夫”叫的生生多了个激灵,身上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他再也淡定不住了,伸手推开茶杯,怒道:“谁是你姐夫?谁喝你的茶!你不担心我把你堂姐卖到云香楼,让你们护国公府颜面扫地吗?” 顾溶月无辜看了一眼他愤怒的神色,慢悠悠的收回了茶杯,端着自己喝了一口,喝完见云衡一直瞪着她,这才挑了挑眉开口:“云香楼怎么了?你有本事卖就去卖呗,护国公府最近银子紧张,顾明月若是真红了,也能赚点银子贴补家用。再说,你把自己女人卖去云香楼都不觉得丢脸,我们护国公府怕什么?” “你……。”云衡气急,他活这么大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咬着牙瞪了她半晌,却不敢发作,最终也只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谁说她是我的女人了!” “不是你说明日来提亲的吗?”顾溶月提醒道。 “爷说过吗?”云衡皱了皱眉,选择性失忆,不屑的哼了一声,“爷有那么饥不择食吗?想做我的第二十六房小妾她还差的远!” “顾明月那样的女人你还不满意?”顾溶月一脸你别瞎挑剔了表情,实话实说,她虽不喜欢顾明月,但对她的花容月貌还是很肯定的,绝对属于秀色可餐了。 云衡知道她什么意思,再次不屑的哼道:“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吗?有什么了不起。实话告诉你,爱慕爷的女人从这能排到西城门,就她那样的,爷想要多少个有多少个。” 从这排到西城门至少有十公里,不吹牛能死啊!顾溶月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懒得打击他。只是佯装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啧啧……顾明月那样的美人你都看不上,真是可惜了。” 李氏躺在病床上还被顾之洋禁了足,顾明月心里肯定恨透她了,说不定早把她做成小布偶,用针戳的体无完肤了。她是真心的希望云衡能把顾溶月给收了,她也能落个清静不是?再不用费精神提防她背后耍阴招了。 可惜个屁!云衡在心里接了一句,郁闷的看了顾溶月一眼,想到自己最近接二连三的败在她手里,昨天还被她反调戏,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抓起桌上的水壶,茶杯,一口气干了三四杯,然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大义凛然的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随即笑了笑,抬起头与他对视,眸光充满了挑衅,“怎么?想跟我打架?” 她的眸光锐利闪着锋芒,且带着睥睨一切的自信。云衡脸色变幻了一番,片刻便败下阵来来,卸了全身的气势坐回了椅子上,连连摆手,一脸谄媚的笑道:“不是,不是,我哪敢跟你打架呀?我只是想问你,昨日我的表现还可以吗?” “昨日的表现……。”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顾溶月笑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下,毫不吝啬的褒奖,“还不错。” 说到昨日,她脑中忽然想起一事,好奇的看向他,“对了,你和东王妃认识吗?” 昨日东王妃听见他的名字时所流露出的表情显然是认识他的样子。 东王妃,云衡皱了皱眉,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一遍,沉默了一下道:“谈不上认识,我十五年前见过她一次。” “十五年前?”顾溶月心里惊异,十五年前云衡才多大,东王妃怎么会对一个小屁孩记得这么清。 似乎读懂了她心中所想,云衡挑了挑眉,颇有些得意道:“十五年前,爷救了她儿子一命,她自然不会忘了爷。” “你救了苏扬?”顾溶月问道。东王妃的儿子只有一个,不就是就是苏扬吗? “不错,是爷救的他。”云衡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他差不多已经被阎王爷勾走了半条命,危在旦夕,是我及时送去了凝神丹救了他一命。” “他染了什么病?”顾溶月好奇的问道。想不到苏扬那般温润,丰神玉郎的人物,小时候还得过要命的病。 云衡摇了摇头,想了一下道:“不知什么病,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直高烧不退。” “受到了什么惊吓?” “他受了什么惊吓,我怎么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爷拿凝神丹救醒他之后,他一言不发,鬼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云衡哼道。 “十五年前你才多大呀,就开始治病救人了?”顾溶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眸光怀疑的看向他。他看起来撑死不超过二十,十五年前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牙还没长齐,他送的药谁敢吃呀。 “我当时是年纪小,可我师傅的名号响啊。再说,是东王府求我师傅的,我是我师傅唯一的弟子,我说的话就相当于我师傅,他们不信也得信。”云衡撇嘴道。 “你师傅怎么不去?”他师傅的名号再响亮,东王府这样的天潢贵胄,面子他也得顾及点吧。人命关天,他怎么能派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徒弟去呢。 “我师傅当时在北王府,北王府有个孩子从大夏皇苑的什么观景台上摔了下来。”云衡伸手指了指脑袋,“摔到了这,伤势严重,我师傅走不开。” 从观景台上摔了下来,顾溶月默念着这句话,忽然心里一震,她记得苏扬说过,他四岁的时候去过一次皇苑。按年龄推算,差不多应该就是十五年前,而且他对夕月楼的阶梯层数那么清楚,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北王府的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顾溶月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后说过苏炎有个有个隔母的哥哥,应该说的就是这个孩子。 云衡耸了耸肩,不无可惜道:“他伤的太重,我师傅尽了全力,可惜最终无力回天。”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道寒芒,默了片刻,问道:“他从观景台摔下那天是什么日子?”北王与东王十五年前已划了封地,不得诏是不能回圣都。而且事情发生在皇苑,那就更说明那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应该是某个大肆庆贺的大日子。 “那天是大夏先皇的寿辰。”云衡不假思索,记得极准。 先皇的生辰!顾溶月心里蓦然一震,是她出生那日……,同样也是那一天,先皇把刚降世的自己指给了苏炎。这一切是个巧合,还是说是个阴谋? 云衡看了她一眼,正欲再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之后叶青禀告的声音便传来进来,“启禀小姐,北王府的陈管家来了,说是奉北王爷之命,请您去一趟北王府。” 顾溶月朝外面看了一眼,眸光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北王爷派人来请她比料想中的还要快,看来昨日那几个小菜比想象的更合他的胃口。她昨日之所以卯足了劲把色香味发挥到极致,就是要北王爷吃了她做的菜,“食髓知味”,食其他无味。看来效果达到了。 “小姐?”久久听不见回答,叶青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你去告诉陈管家,我卧病在床去不了!请他们家王爷见谅。”顾溶月懒得找理由,随便胡诌了一个,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昨日给他白当了一回厨子已经够给他面子了,真把她挡儿媳妇使唤了。别说还没嫁给他儿子,就是嫁给他儿子了,想让她做饭也得照样交银子。什么儿媳妇给公爹做饭天经地义?她的原则里可没有这一条。 “小姐……。”这次叶青的声音有些犹豫,小姐不去是不是不太好,对方可是北王爷呀。再说,小姐这个理由怎么让人一听就怀疑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七章 缺心眼子 卧病在床?云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佩服的看了她一眼,真是天外有天啊,比狠辣、比厚脸皮、比骗人的水平他没一样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她这是卧病在床的样子吗?当着他的面撒谎面不改色,这是一个十五岁闺中女子的表现吗?太黑心了。 “去吧!按照我说的去做。”顾溶月无动于衷道。 叶青心里依然觉的不妥,犹豫的朝里面看了一眼,想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劝她,最终,只能应了一声领命退下。 顾溶月不认为自己那点做的不对,和苏炎的那一纸婚约,她本来就没真放在心上。若不是后来苏炎死赖着她,无视她的意见直接去请婚,她与北王爷的关系顶多也就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坦然的对上云衡怪异的眼神,无所谓的挑了挑眉,站起身朝内室走去。 “喂!你干吗去?”看着她的动作,云衡也随着站起了身,声音不解的问道。 “睡觉!”顾溶月头也不回的吐出了两个字。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眠,需要补充精神能量啊。从昨日的情形看,她需要充足的精神去应付那些针对她的人,否则一不留神就被人抓住小辫子死翘翘了。所以,为了宝贵的生命她也得去睡觉啊。 “青天白日的你睡什么觉啊?”云衡一脸无语的哼了一声。 顾溶月边走边理所当然道:“卧床养病。”其实她方才给叶青说的话不算是说谎,失眠也是一种病症,她卧床补觉换句话说也叫做养病。 云衡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的背影没好气的提醒道:“你别忘了,你昨晚不是说亲自下厨犒劳我吗?爷现在早膳还没吃,等着你下厨呢。” 顾溶月蹙了蹙眉,转过身看向他。她昨晚是说过这样的话,还以为他睡一夜忘了呢,没想到还在心里记着呢。 “你不会言而无信吧?”见她不言语,云衡提高了声音。鉴于她以往的劣迹斑斑,他严重怀疑她做的出。 她在他心中有如此不堪吗?顾溶月挑了挑眉,用商量的语气道:“算我欠你一顿饭,等你离开圣都的时,我再好好款待你,如何?”她现在没心情下厨犒劳他。 云衡本以为她会无视他的话矢口否认,连嘲讽她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她会征询自己的意见,酝酿好的话咽了下去,瞅着她脸上淡淡的疲倦,神是鬼差的点了点头。 头刚点下,云衡下一秒就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露出颓败的神色。他抽风了吗?虽然对她能做出来什么好菜来没报希望,但能趁机为难为难为她,一雪前耻也好啊!他稀里糊涂的点什么头啊! 看架势以为他会为难自己一番,没想到如此通情达理。这倒让顾溶月生出了一丝歉疚,沉吟了一下,提议道:“你不是喜欢云香楼吗?今日就去那吃吧。听说那不止姑娘美味,饭菜也可口呢。” 姑娘美味……,云衡俊脸一黑到底,这样的话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的这么堂而皇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似乎才尽词穷,下颌抖了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你放心享用,不用你掏银子,一切花费挂到我账上!”顾溶月非常仗义道。说实话,她的确做的有点不人道,私自把人绑了来还加上一通威胁,放在现代就是绑架呀。她理应好好补偿人家。 云衡脸色黑了红,红了紫,像调色盘似的来回变换,半晌才恢复了正常,皮笑肉不笑的勉强点了点头,端着风流的架子道:“如此甚好,我正想去云香楼呢。” 说完,他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似得,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顾溶挑了挑眉,云衡这孩子似乎还挺好玩的,脾气比苏炎强多了!苏炎若是像他一样好对付就好了。想起苏炎,她嘴角蔓开一丝无奈的笑,人有时真的很奇怪,脾气大,小心眼,幼稚。前世她最不能忍受的三个毛病,苏炎全占了,就是这样的他,偏偏没有让她讨厌。 云衡走到门口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余光扫了一眼桌子旁边一箱子流光溢彩的衣裙,转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对上顾溶月那副你慢走啊的表情,想说的话最终化为一丝难看的笑,甩袖离去。 出了揽月阁,他回头望了一眼,沉默了片刻,须臾,足尖一点,月牙白的身影在空中如如一只飞燕朝护国公府东边的方向飞去。于此同时,揽月阁房顶暗处一角,一个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顾溶月正欲转身,忽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情报人员天生的警惕性瞬间驱走了她的睡意,全身进入备战状态,身子灵巧的一闪,跃到门外。尽管她速度够快,却也只是看到了一片无际的天空。 “秦焰,出来!”她忽然喊了一声。 她话落,西南角的气息有了一丝变化,片刻,一个灰色的身影闪了出来,单膝跪落到顾溶月面前,面色吃惊的看着她,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顾溶月看了一眼样子,心想,从皇苑到如今,你隐匿在我身边这么久,我若是一点察觉都没有,就太对不起前世国家对她多年的培训了!有正事要说,不欲与他废话,直接开口问道:“跟在云衡后面是黑衣人是谁?” 天下一流暗卫当属秦家,他的武功出神入化远在哪位黑衣人之上,不可能没有察觉道。她若不是把卫其几人皆派了出去,这名黑衣人根本进不来。 秦焰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似乎在想怎么回答,思索了片刻,最终对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不自然道:“回世子妃,属下不认识。”他只管听从爷的命令,保护世子妃的安全,别人的事他可不管。 不认识至于想半天吗?顾溶月无语望天,这孩子撒谎都写在了脸上,他是怎么在江湖上活到今日的?她眸光闪了一下,换了一个问题道:“你们世子爷让你跟着我做什么?” 秦焰眸光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这还用问吗?你不知道我们爷对你的良苦用心啊。心里替主子叫屈,口气也不好,硬邦邦的回道:“保护世子妃的安全。” 顾溶月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沉声道,“亏你还记得你们爷的命令!你是怎么做的?放一个采花贼在我的房顶,传出去,你们爷的面子还要不要!” 她一个罪名扣下来让秦焰勃然变色,立即摆手,顾不得其他,惊慌失措的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采花贼,是北玥太子的侍卫。” 一句话说完心里还在打颤,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放采花贼进揽月阁呀,爷若是知道了,他怕是比采花贼还惨。 莫轻泓的侍卫,顾溶月蹙了蹙眉,刚才的气息有点熟悉,若是她猜得不错,应该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蓝冰。 “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为什么放他进来!”蓝冰能进来,明显是他故意的。 秦焰垮下了脸,心里直后悔,自己不该因为讨厌云衡,就把他后面跟的尾巴放了进来,这件事爷若是知道了,他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他是跟着那个花郎中进来的,属下看他不是针对世子妃,就没有出手。” 花郎中?顾溶月嘴角细微的抽了抽,这个称号倒挺适合云衡的。记得莫轻泓曾说过他杀了云衡的师傅,两人有杀师之仇。蓝冰跟踪云衡想做什么?她沉思了片刻,看着他继续问道:“那我刚才问你你怎么不说?” 秦焰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忽然染上一层愤怒,仿佛云衡跟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咬牙愤恨道:“属下讨厌那个花郎中!” 顾溶月看着他恨不得把云衡吃了的表情,不禁奇道:“你和云衡有仇?”同时心里唏嘘,云衡混的也太失败了,作为旷世神医,应该是人人尊敬才对呀,怎么到哪都有仇家呀? “他明知道我们家爷就要娶您了,他竟敢骗您跟他私奔。”秦眼冷哼了一声,想到昨日晚上跟在他们身后听到的话,脸上的愤然加深了一层,:“我已经把他对你说过的话全部传给爷了,看爷回来怎么收拾他!” 顾溶月面色震惊的看着他,不由的提高了声音,“你连这样的小事也告诉苏炎?” 她知道秦焰一直跟着她,可没料到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竟然如此鸡贼,这种小事也汇报,他看不出当时云衡在跟她闹着玩吗? “这是小事吗?”秦焰不以为然,不满的看着她道:“世子妃,有句话属下憋了一夜了。不吐不快。您是我们爷的女人,怎么能和别的男人随随便便搂抱在一起?您这样对得起我们爷吗?还有您怎么能说出让那个花郎中来国公府下聘的话来呢?您马上就要和我们爷大婚了呀。” 爷走时下了命令,有什么事随时向他汇报,这种大事他能不汇报吗? 天哪?她遇到了什么人种?她什么时候和别人搂搂抱抱了?顾溶月头开始隐隐作痛,一种无力感从脚底出发,蔓延全身,“你不会把这句话也传给你主子了吧?” “当然传了,我不会隐瞒爷任何事的。”秦焰理所当然道。 这个缺心眼!脑子里面装的石头吗?顾溶月紧紧的篡了篡手,努力压住了想打他一巴掌的冲动,脚却没忍住,狠狠的踹了过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给我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八章 无关痛痒 秦焰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一副不会向恶势力屈服的样子,挺直身子结结实实的受了她一脚。 “你……。”他欠揍的样子落在顾溶月眼里犹如火上浇油,心里压的怒火蹭的蹿高了三丈,抬脚就要再踹。秦焰胸脯挺的更直了,一脸的倔强,膝盖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算了,顾溶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她跟一憨子较什么劲啊!还有正事呢,心里想着,脚的方向忽然一改,足尖迅速点地,飞身而起朝云衡离开的方向追去。 秦焰面色一惊,迅速爬了起来,想也没想施展轻功朝她的方向追了过去。 顾溶月速度很快,眸光扫过下面的街道、房屋、人流,搜寻云衡的身影。追了半柱香的时间,飞过热闹的永兴街时,才在下面一条幽僻的小巷内看到了蓝冰黑色的身影。他正隐在墙角,紧紧的盯着街道的对面的三里香茶楼,正准备朝其房顶跃去。 “我若是你,就不会去送死。” 一个声音在身后乍然响起,蓝冰面色骤变,转身的同时剑已出鞘,等看清是身后人的容貌,慌忙收了剑,有些不敢置信道:“顾小姐?” 顾溶月挑了挑眉,眸光看向对面的茶楼道:“东西南北角各隐着一名暗卫,且武功不输于你,你若是贸然过去,不出三秒,身上就会多四个窟窿,你确定要去送死吗?” 四角有暗卫?蓝冰面色再次一变,眸光看向茶楼四角,细看之下,果然发现有一丝不正常,静谧无声之下隐着一股杀气。 他心里一震,面色发白的看向顾溶月,虽然不知道她说的三秒是多长,但如她所说,若是他方才贸然过去,必会不敌。 “你功夫不低,就没察觉到茶楼四角有猫腻?”顾溶月瞥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感慨道:“看来这南神医对你的影响力还挺大的。” 蓝冰脸色微微一囧,垂头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没有回答她之前的问话,只是对她抱拳,低声道:“谢谢顾小姐提醒,今日蓝冰欠您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必将报答。” 顾溶月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吟吟道:“报答就不用了,帮我带一句话给你主子就行。” 蓝冰思索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诚然道:“好,溶月小姐请讲。” 见他答应,顾溶月正了脸色,十分认真道:“你回去告诉他,他与云衡有什么前仇旧怨我不管,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但现在云衡是我请来的客人,希望他给个面子,不要在圣都动他。”。 “前仇旧怨?”蓝冰听到了这个重点,表情不甚理解,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为什么要动南神医?他们有什么前仇旧怨?” 这次换作顾溶月一愣,脑中这才想起上次蓝冰为了救莫清泓,冒死闯进揽月阁求她找云衡的事,种种迹象看来,他似乎对两人的旧怨并不知情。 他不知道,顾溶月自然也不会多嘴,她故意用颇有深意的眼光扫了一眼对面的茶楼,:“没有仇他派你偷偷摸摸跟在人家身后做什么?” 原来她以为自己是主子派过来对付云衡的,蓝冰哭笑不得,慢慢解释道:“您误会了,上次南神医去给我家太子诊了一次脉,只待了片刻就悄然离开。我也没机会向他问一下主子的病况。昨晚得到消息说他住进了护国公府,我是来探虚实的。” “哦,是这样啊。”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不自然,心虚无比的点了点头。 看来她上次假扮云衡的事他并不知道。上次她本想借机卖给莫轻泓一些自制药丸,狠狠的敲他一笔。可当探到他的脉时,她这些想法都偃旗息鼓,土崩瓦解了。以她的医术根本奈何不了他身上的顽毒。既然救不了,只能打哪来回哪去喽。 “你们太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吗?”从上次的脉来看,莫清泓身上的寒毒有些年头了。 蓝冰点了点头,眼圈蓦然一红,半晌才喃喃道:“太子身体从小就不好,病情时轻时重。来大夏不过才几日,就发了两次病,身体越发不好了。” “两次?”不是只有一次吗?她不会记错的,因为翌日就曝出了“北玥太子招妓门”的轰动新闻。 蓝冰的眼角溢出涩然的泪水,哑声道:“昨日太子从东王府回去后就一直咳嗽,晚膳时病情加剧开始咳血,昏迷了两个时辰,直子夜时分才清醒过来。” 他的话如一块巨石压进了顾溶月的心里,她的心蓦然一沉,没想到昨日分开之后,莫清泓竟然经历了这些。她瞥了一眼蓝冰红红的眼眶,一时五味陈杂,想说一些安慰他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疾病带给人的痛苦只有他和身边的人能知道,旁人无从体会。 顾溶月还在那边想着怎么安慰他,那边蓝冰已平复了情绪,眸光闪过一抹坚定,“南神医既然能解噬骨之毒,救了北王世子,他应该会有办法救主子。” 苏炎的噬骨之所以能解是因为他第一时间封住了穴道,紧接着又服了解灵丸,加上之后的针灸和千年灵芝,所以才得解的。 而莫轻泓的寒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即使到了医术先进的现代,他的毒能不能解也是一个未知数。 这些顾溶月心里明白,却不想在这方面打击他。但也不能让他再继续跟着云衡了,云衡诡计多端,十个蓝冰也不是他的对手,跟下去只会丢命。 她沉思了片刻,分析道:“我想云衡上次之所以离开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医术有限,想来你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这里毕竟是大夏不是北玥,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皆代表你主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给你主子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背着主子擅自行动。” 蓝冰身子一颤,眸光变化了一瞬,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忽然转开话题问道:“顾小姐,你知道茶楼四边是的隐卫是谁的人吗?” 那些隐卫显然不是南神医的人,不然的话,他也不能成功跟到现在。而她刚才话中有话,似乎知道是谁的人。 “知道,是西凌太子的人。”顾溶月美眸闪了闪,直言不讳。 或许是前世的职业关系,她对人的气息特别敏感。她之前在空烟街跟凌傲天动过手,东西两角的气息并不陌生。若是料想不差的话,应该是后来跟着凌傲天一起逃跑的人。 蓝冰再次身子一颤,猛然看向茶楼的四角,抿唇问道:“西凌太子……就在里面吗?” 顾溶月看向茶楼,轻笑了一声,“我想,应该在吧。”她现在好奇不是凌傲天在不在里面,而是好奇云衡在里面看不见自己想看的,会不会失望啊。 蓝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感激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磕的恭敬又认真,仿佛千言万语都在这三个头里。 顾溶月嘴角扬了扬,并没有阻止。虽然对他表达感谢的方式不赞同,但对他的感谢,她认为自己还是受的起的。 蓝冰站起身后向她告别,“顾小姐,你说的对,蓝冰该回去了。” 他这次擅自行动,不但差一点给主子惹麻烦,还差一点连累北玥,该回去请罪了。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手随身携带的荷包上摩挲了几下,忍着心疼,从里面摸出一个瓷瓶,递到他面前,道:“这里面有三颗灵芝丸,你带去给太医们看看,或许它对你家主子的病有帮助。” 上次苏炎受伤,千年灵芝她给他用了一半,另一半她配着其他药材制成了六颗灵芝丸,三颗放在库房,三颗带在身上。药材的用途本就是治病救人,放在她身上也没用,不如物尽其用用到救人上吧。 一听或许对主子的病有用,蓝冰面色一喜,伸手接过了瓷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重重的点了点。随后,足尖一点,迫不及待的朝莫清泓的临时行宫飞去,眨眼间没了踪影。 顾溶月笑了笑,收回了视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茶楼的构造,身子一闪出了小巷,低着头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之后又用最快的速度穿越人群闪到了三里乡茶楼的围墙下。 就在她准备跃进去的时候,秦焰飘身落在了她面前,阻止道:“世子妃,这茶楼里一共埋伏着二十名暗卫,太危险,您不能去。” 顾溶月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一脸恳求道:“秦焰,求你件事行吗?” 秦焰愣愣的看着她,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用求这个字,反应迟钝的点点头,“当然可以,属下但凭世子妃吩咐。” “哪凉快上哪呆着去,别在我面前晃,行吗?” “……。”秦焰思索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这个属下恐难从命,爷说过要我随身保护世子妃您的……。” “让开,谁用你个憨子保护!姑奶奶现在没功夫跟你耗!”顾溶月毫不犹豫的赏了他一脚。她脚上灌注了内力,秦焰身子不堪力度后退了几步。等他站稳脚步时,顾溶月早已跃了进去。 秦焰面色一变,足尖一点,也跃了进去。 二楼正中间的雅间里,一名红衣男子慵懒的坐在窗边,眸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轻轻的晃着手中的茶杯。 “能跟在莫轻泓身边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人还没出现,看来南兄的计划要落空喽。” 云衡正静静的站在窗边,向外面看着,闻言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是你的计划落空了吧,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尾巴,斩不斩掉都无关痛痒。” “而对你就不同了,他若潜进这里来,那就是北玥太子派贴身侍卫刺杀西凌太子了,这个罪名,足够你为难莫轻泓挥军北下了吧。”说着,云衡转过身,撩起衣摆坐了下来,嘲讽的笑道:“凌太子一大早给本神医传信,请我来喝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凌傲天寒星的眸光闪了闪,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有半分不悦,伸手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笑道:“南兄说话怎么处处带刺,这是在那受气了?” 云衡似笑非笑道:“凌太子神通广大,连掌管大夏四十万兵马的护国公也是你的眼线,不会猜不到我在哪受的气吧?” 凌傲天眸光闪过一道杀气,须臾又恢复正常,没有问他从何得知,只是淡淡一笑道:“眼线谈不上,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十九章 一朵奇葩 云衡挑了挑眉,“你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顾溶月,毁了你的计划吗?” 凌傲天抬头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笑道:“怎么?你没有告诉她吗?你来之前不是去找她了吗?” 云衡眸光眯了眯,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不无嘲讽的笑道:“看来凌太子是真的不怕。” “我的确不怕。”凌傲天看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抹杀气,语气却轻描淡写道:“她知不知道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因为死人永远坏不了我的事。” 死人?云衡心里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而后者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显然是计划已久。 云衡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那张清丽绝色的容颜,或狠辣、或冷脸、或狡黠、或笑靥如花……,一一在他脑海闪过。他最恨顾溶月的时候,也只是想捏住她的三寸,让她对自己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畅快的出一口恶气。仅此而已,从来没想过她死。 良久,他才平复了一下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平静的看向凌傲天,慢慢开口道:“凌太子未免太过自信了,你如今是站在大夏的土地上,不是在你西凌的百万军之中。生杀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要动顾溶月远非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云衡喝了一口茶,接着分析,“且不说顾溶月身边有高手保护,就算你真的杀了她。北王世子会让你平安的离开大夏吗?还有护国公,你杀了他的女儿,他还会帮你吗?” 凌傲天面色闪过一道冷芒,慢悠悠道:“南兄说的不错,我是动不了她。所以才请了南兄你来相助,这才我请你来的主要目的。” 话落,他不动声色的对上云衡的视线,不漏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哈哈。”云衡与他平静的对视了三秒,忽然仰首大笑了起来。凌傲天眸光危险的眯了眯,嘴角却噙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静静的看着他的反映。 良久,云衡才止了笑,对上凌傲天的视线,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高深莫测,似笑非笑道:“谢谢凌太子这么看的起南恒,只是,杀死顾溶月对我没有半分好处,反而会惹一身麻烦。这样的买卖我可不做。” 凌傲天眉峰挑了挑,对上他的视线,同样似笑非笑道:“南兄不是第一次与我合作,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老规矩,一命换一命,莫清泓换顾溶月,你觉得如何?” 云衡放在桌子上的手蓦然一紧,面上却波澜无惊,笑着赞叹,“凌太子如此能算计,何愁灭不了大夏与北玥啊。” 凌傲天颇有几分得意的笑了,就在他以为接下来云衡会毫无意见的答应时。云衡却出乎他意料的摇了摇头。 “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这桩交易不感兴趣。”云衡兴趣缺缺道:“我只想惬意的做我的江湖郎中,没兴趣卷入你们的战争,再说,你也高估我了,我根本不是顾溶月的对手,恐怕我刚动这个心思,就身首异处了。” “南兄的意思是不愿意助我了?”凌傲天眸光危险的眯了眯,冷声提醒他,“难道你不想为你师父报仇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莫清泓死吗?” 大夏和北玥联盟百年,西凌军举步维艰,南展拳脚。凌傲天想成就大业,第一步就是要瓦解夏北联盟,如今天将时机,大夏太子大婚,北玥来贺,若是趁此机会让莫清泓埋骨大夏,那么不管什么原因,都会撼动大夏和北玥的联盟。 云衡深谙其中关系,知道凌傲天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诱他除了顾溶月,一箭双雕。他眸光转了转,不以为意的笑道:“即使我不报仇,莫轻泓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又何必不急于一时呢?” 凌傲天无声的笑了笑,那笑令人望之生冷,“你不会喜欢上顾溶月了吧?” “我喜欢上顾溶月?”云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自己道:“我疯了吗?怎么可能去喜欢她,我们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 话落,他站起了身,双手抱拳,礼貌性的行了一个江湖告别礼,“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凌天子没有其他事,南恒就先告辞了!” 话落,不等凌傲天接话,转过身就要跃窗离开。 “慢着。”凌傲天寒星般的眸光忽然破出一股杀气,骤然开口叫住了他。 同一时间,只见窗边黑光一闪,两名黑衣黑面阴森森的暗卫,一左一右立在了云衡两侧。 云衡扫了一眼那两名暗卫,脸上的表情慢慢变的阴冷,转过头看向他,有几分不屑的问道:“凌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凌傲天勾唇一笑,慢条斯理道:“南兄不必惊慌,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想杀顾溶月,可以,我不会强人所难。但是你也不能再帮顾溶月,既然你不想参入到这些纷争中,就让他们护送你去西凌住一段时间吧。” “如果我不去呢?”云衡脸上的阴冷加深了几分。 凌傲天看了他一眼,不容反驳道:“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话落,他挥了一下手,那两名蓄势待发的暗卫得到命令,伸手就去抓向云衡的肩膀。云衡早有预料,身子灵活的挣脱包围,两手并用,夹在指尖的无影神针刺入了两人的天府穴,紧接着衣袖一扬,一团白色的烟雾打向凌傲天。 凌傲天面色一变,用衣袖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等他再看时视野内全是白色的烟雾且气味刺鼻,他捂着鼻子探头看向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切如常,早没了云衡的影子。 凌傲天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倒在在地上不停抽搐的两个手下。眸光在看到两人嘴角溢出的黑血时,无声的冷笑了一声,真是低估他了。 云衡离开后,一个浅蓝色的身影从隔壁雅间的后窗翻了出去,行动迅捷,如一只灵活的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三里香茶楼,朝护国公府的方向飞去。 顾溶月还没到护国公府,就远远的看见了一辆挂着宫中标志的马车停在府门前。守门的侍卫和小厮则是一脸的喜气洋洋,仿佛得了什么赏赐。她皱了皱眉,回揽月阁的速度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小姐,您去哪了?奴婢们都找您半天了。” 顾溶月刚走进揽月阁,青碧青萝就满脸笑容的围了上来,绿袖绿珠亦是难掩喜色,在一旁高兴的看着她。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涨工钱了还是发红包了?”顾溶月笑着问道。 “比这事大多了。”涨工钱、发红包和这事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青萝嘻嘻一笑,迫不及待的把好消息讲给顾溶月,“小姐,天大的喜事,小少爷被皇上提前封为世子了。” 听见她的话,顾溶月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原来护国公一大早带宸儿进宫是去请封世子了。按大夏朝廷的规矩,多是长到十岁才能世袭世子。宸儿不过才四岁,护国公这么着急做什么? “小姐,福公公现在正在清风苑宣旨呢,咱们也快去吧。”青碧在一旁笑着提醒。 “是啊,小姐,府里上下都在那呢。”青萝立即附和道。 府里上下确实都在呢,顾溶月走进清风苑时还吃了一惊,第一次知道原来护国公府有这么多人,各方各院的主子下人,以顾老太君和护国公为首,见过面的没见过面的,排成排跪在院中,乌泱乌泱占了半个院子。 圣旨明显是刚宣读完,完成使命的福公公正把一卷明黄的纸卷放到护国公手中,后者则是一脸的恭敬,双手托住了圣旨。 “姐姐。” 新晋升世子的顾奕宸偷偷抬头,看见顾溶月出现,本来呆呆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灿若星辰。欢快的喊了一声,径自爬起来,张开双臂朝她扑去。 院子里人虽多,但由于是在接圣旨,大家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音。所以顾奕宸的这声叫喊,听在众人的耳里异常的清晰。众人纷纷抬头,一致向进来的顾溶月看去。 顾溶月看见弟弟像只小鸟一样向她飞奔而来,展颜一笑,伸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小身子,旁若无人的弯下腰亲了亲他的脸颊。 顾奕宸咯咯一笑,牵住了她的手。姐弟俩相视而笑,画面美好又温馨。 这边圣旨接完,众人纷纷站起了身,姐弟俩感情要好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人群中的顾明月,心里的嫉妒没压住,阴阳怪气起道:“溶月妹妹真是个大忙人,连接圣旨这样的事也迟到。知情的呢,知道找不着你,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护国公府蔑视圣意呢,” 她的话落下,众人面色一变,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向顾明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溶月没来接旨,大家巴不得福公公不要记得呢,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提起呢?这不是陷国公府于不顾?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站在她身边的李氏,本来就是强撑着病体来的,听见自家女儿的话以及感受到周围众人的眼神,身子一晃,摇摇欲坠。李氏尚且如此,就更别提护国公、顾之洋等人了。 顾溶月心里想笑,这女人比秦焰那个憨子还缺心眼,不用自己接招,她自个都能把自个给废了,也是一朵奇葩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章 恬不知耻 顾溶月牵着弟弟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走到福公公面前,声音歉疚道:“福公公,溶月是不是来迟了?” 福公公老眼闪过一道精光,面前这个少女即将成为北王世子妃,护国公在朝廷的地位又举足轻重。他自然不能为这种的事发难,于是圆滑的笑道:“不迟,不迟,溶月小姐来的正是时候,奴才也是刚到呢。”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不动声色的笑道:“还好,幸好没来迟。” 众人看着着诡异的一幕,脑子凌乱了!这圣旨都宣完了还说没迟到?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顾明月更是气的脸都绿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连皇上身边的太监都供着她! “恭喜溶月小姐,皇上刚为您和北王世子赐下佳期,现在令弟又提前封为世子世袭护国公爵位。真是双喜临门,上上荣宠啊!”福公公笑道。 顾溶月斜睨了一眼顾明月气的冒绿光的脸,笑容灿烂道:“谢公公吉言,溶月也觉得最近运气不错呢。” 少女一身蓝衣站在院中,迷人的阳光穿透密匝的枝叶,亲吻在她洁白的脸颊上,有柔柔的光辉晕开,那恍若仙子的笑容,令人炫目。 众人怔怔的看着她,清风苑里一时寂静无声。护国公神似乎透过她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神色飘忽。 她美丽的笑容和众人惊艳的神色,仿佛一把嫉妒的利刃,戳的顾明月鲜血淋漓。以前的顾溶月就像是一副画,美则美矣,全无灵气。而现在,她似乎从画中走出来了一般,一个笑容也仿佛带着迷人的魔力,令人移不开眼睛。 凉爽的清风拂面吹过,吹醒了众人。福公公最先回过神,忙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之后,才向护国公和顾老太君请辞。 护国公府是真正的煊赫世家,打赏向来可观。这次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叶青更是把赏银足足添了一倍。福公公没有假装推辞,大大方方的接受。在叶青的陪送下,笑眯眯的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 福公公刚离开,顾老太君面无表情的看向护国公,命令道:“老大,跟我去一趟畅春园,我有事问你。” 护国公眸光闪过一丝什么,恭敬的应道:“是,母亲。”话落,上前代替何嬷嬷的位置搀住了顾老太君。 “你们也一起过来!”顾老太君边走边扫了一眼顾之洋,顾之书和顾之康。 “是,母亲。”尽管顾老太君已经径自朝前走了,三人依旧恭敬的应了一声。顾之书和顾之康快步跟了上去,二爷顾之洋对众人摆了摆手,“圣旨已经接完了,大家都散了吧。”随后,厌恶的扫了一眼顾明月母女,大步流星离开了。 众人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一时神色各异。心里不解,顾老太君这些年,除了每月初一的例行问安外,其余时间是谁也不见的,今儿是怎么了? 李氏被顾之洋最后那个眼神震的摇摇欲坠,顾之洋禁她的足,不进暗香苑冷落她,她都可以忍受,却受不了他厌恶自己。一个女人被自己的夫君厌恶,那将意味着什么…… 顾明月没有看到父亲的眼神,亦没有察觉母亲的异样。她犹自沉浸在嫉妒和愤怒之中,她心里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散了?不甘心没有人敢指责顾溶月! 顾溶月瞟了一眼李氏的样子,只是蜻蜓点水般的顿了片刻,很快移开视线,对弟弟温柔一笑,“宸儿,我们走吧。” 凡有果,必有因。李氏有今日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不值得同情。 顾奕宸对姐姐的话一向言听计从,乖巧的点了点头。姐弟俩牵着手,一大一小,如一副温馨的画卷,缓缓的朝外走去。 众人也不再逗留,跟在姐弟俩身后朝大门出口而去。 小孩子迈步小,顾溶月顾及弟弟,步伐缩减了一半,两人走的速度可以说是很慢。但诡异的是,后面一众成年人似乎比顾奕宸的步子还小,脚步声清晰入耳,却不见有人超越他们。 头衔真是个好东西,顾溶月边走边感叹,人还是一样的人,换了一个称呼,待遇就连升几级。 即将踏出清风苑时,一个纤纤的身影出了人群,快走了两步,与顾溶月并排而行,笑眯眯的看着顾奕宸,一脸与有荣焉道“小少爷才四岁就破例荣封世子,这种事在咱们圣都可是头一例呢。可见圣上有多么喜欢小少爷,对他的期望有多大。” 顾溶月偏头看向她,微微一笑道:“宸儿年幼,对许多事情都不明白。还希望姨娘以后多多教导他呢。” 柳姨娘受宠若惊,没想到顾溶月如此抬举她,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二小姐真是折煞我了,世子天子聪颖,我一个目不识丁的妇道人家可教不了。” “你当然教不了,五弟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嘲讽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顾明月几步走到了柳姨娘身侧,无视柳姨娘已经变了的脸色,冷笑着补充道:“呵呵,真是可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也敢擅自揣测圣意,说的就像自己亲眼见了似的,真是恬不知耻。” 柳姨娘一朝翻身,扬眉吐气。这些日子在顾之洋面前添油加醋曝出了李氏不少肮脏事。曾经吃的暗亏也一一在顾明月母女身上讨了回来。顾明月对她的恨的牙痒痒,身份尊卑她惹不起,一个卑贱的小妾还是能踩的吧。 她话一落,在场的女眷纷纷变色,除了安氏和李氏,她们皆是妾氏、通房,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她们的低人一等的身份说事。这些话里的不屑狠狠的戳到了她们的痛处,众人不约而同站在一线,狠狠的瞪向顾明月。 感觉到背后不善的视线,顾明月猛然转身,以前这些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卯足劲巴结母亲的人也敢对自己横眉竖眼了。想到自从东窗事发后,这些平时表忠心的人,连暗香苑的门都不进了。她心里积攒的火毫无形象的爆发。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早晚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 李氏面色一变,伸手拉住了女儿,低声喝止道:“你胡说什么呢?还嫌麻烦不够多是不是?跟我回去。” 权落人欺,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别人以前奉承她是因为自己掌家,现在东窗事发,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她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呀?说着,拉住她就灰溜溜的向外走。 冷不丁的被人冷嘲热讽了一通,仇还没报,柳姨娘又岂会轻易的放她们走,两步挡在了两人面前,皱眉道:“大小姐刚才的话我可不爱听,妾室怎么了?我只知道女子贵在知书达理,轻贱别人的人最终会为人所轻贱。就算大小姐再不喜欢我,可我毕竟是你的姨娘,这贱人二字你还是不要乱用了。老爷向来最重教养,这事若是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会出大事呀。” “你……”顾明月心神一凛,这才知道后怕。爹爹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处处看自己和母亲不顺眼,若真传到他耳朵里,自己怕是真会有麻烦。 尽管李氏恨不得撕碎眼前的这张脸,但仍然理智的拉下脸皮赔笑道:“明月孩子心性,说话向来语无伦次。多有得罪,希望妹妹宽宏大度不要与孩子计较。”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李氏如今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柳姨娘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但她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于是皱眉道:“姐姐,我知道您宠爱大小姐,但也要有原则。大小姐年岁不小了,也该懂点事理了,如今她这样毫无教养,辱骂庶母,姐姐打算继续纵容下去吗?我是可以不在乎,但纸包不住火,若是传出去怎么办?她的名声败坏是小,连累咱们护国公府事就大了。以后咱们护国公府的姑娘,还有那家的公子敢上门求娶?”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部分好事者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齐齐想着,这下有好戏看了,柳姨娘句句紧逼,又暗含威胁。摆明是让李氏给她一个交待啊,看李氏怎么收场! 顾溶月看了一眼气的浑身颤抖的顾明月和勃然变色的李氏,心里无语,顾明月是不是有毛病啊?招惹完自己再来招惹柳姨娘,她这不是欠抽吗? 仿佛是为了应和她心里的想法似得,下一秒,“啪”的一声,一个响亮巴掌声平地响起。顾溶月眨了眨眼,李氏竟真的抽了顾明月一巴掌。 顾明月显然被打愣住了,半天才反映过来,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娘……” 而李氏此刻就像一个严厉的母亲,铁面无私,恨铁不成钢的斥道:“给柳姨娘道歉!” “娘,你怎么了?”不明白李氏为何突然这样,顾明月瞪大眼睛哭了起来,歇斯底里,“你为什么打我?我凭什么给一个小妾道歉,我没有错,我就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一章 一口如春 柳姨娘似乎早料到了李氏会如此,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并不存眼泪,“姐姐,你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如此大逆不道,连亲生母亲的话也敢顶撞,这就是你平时溺爱她的缘故啊。” 话外之音就是说,你打着一巴掌不管用,要接着打呀! 柳姨娘话落,在场的部分好事者已悄然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谁都知道,李氏只有一个独女,向来宝贝。刚才那一巴掌下去,不知道多心疼呢。既然端出姿态教训女儿,那就接着打吧。 李氏骑虎难下,一时语塞。她没想到自己铁面无私的一巴掌非但没有挽回局面,反而刺激的整个事态愈演愈烈。她脸上的伪装平静渐渐粉碎,露出了隐藏的原形,凶狠的瞪向柳姨娘。 而她的女儿顾明月似乎与李氏心灵相通一般,口中骂着“贱人”朝柳姨娘冲了过去。柳姨娘早有防备,抓住她的手臂,两人厮打了起来。 早在顾明月扑过去的那一瞬间,顾溶月就遮住了弟弟的眼睛,挡住了少儿不宜的一面。尽管如此,四岁的顾奕宸还是吓的缩了一下脖子,怕怕的喊了一声“姐姐”。 “别怕,姐姐这就带你走。”顾溶月安抚弟弟的时候李氏已经加入了战斗,后面的好事者也以劝架者的身份围了上去,骂声、哭声、劝架声参杂在一起,你拉我拽手脚并用,场面一时相当壮观。 一旁的青碧青萝看的张大了嘴巴,连见多识广的苏嬷嬷亦是愣愣的看着这个局面。等三人回过神时,才发现小姐与小少爷已经悄然离开,走出了很远,三人一惊,立即去追。 “姐姐,二婶娘她们在干吗?”顾奕宸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疑惑,牵着姐姐的手边走边稚声问道。 “她们在……。”顾溶月认真的想了一下,决定不欺负儿童,据实以告,“她们在打群架。” 群架?顾奕宸长长的羽睫像蝴蝶的羽翼一般有节奏的忽闪着,似懂非懂的回头望了一眼。 “宸儿,你告诉姐姐,今天进宫都见着谁了?为什么姐姐一会儿不见宸儿,宸儿就被封为世子了呢?”顾溶月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到被封为世子这件事,顾奕宸小朋友果然把后面“打群架”的一群人抛之脑后了。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半晌,眨着眼睛道:“嗯……见到了姨母、太子哥哥、还有一个漂亮姐姐……嗯,还有一个人,爹爹喊他”皇上“,还带着我给他叩头谢恩。嗯,封我为世子就是他。” 顾溶月笑看着他,轻声问道:“那宸儿告诉姐姐,你在哪见的姨母和太子哥哥?他们和皇上在一起吗?” 顾奕宸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姨母、太子哥哥、漂亮姐姐,他们在一起。皇上和刚刚走哪个伯伯在一起。” 刚走的那个伯伯?顾溶月愣了一秒才反映过来他指的事福公公,忍着笑问道:“那宸儿告诉姐姐,你是在哪见的姨母?” “嗯……。”顾奕宸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诚实的摇了摇头。似乎担心顾溶月对他的回答不满意,紧接着可怜兮兮道:“姐姐,那个叫”皇宫“的院子好大,房子好多。宸儿真的不知道。” 顾溶月扑哧笑了一声,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在他白嫩的脸颊上波了一下,“那是谁带你去的?” 得到姐姐的香吻,顾奕宸裂开嘴笑了,露出米粒般的贝齿,道:“是那个皇上叫爹爹带我去的,他说姨母想我了要见我。” 顾溶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姨母都和宸儿说了什么?” 顾奕宸委屈的撇了撇嘴,见姐姐一直看他,才黯然的垂下脑袋道:“姨母说,我已经被皇上封为世子了,已经长大了,要开始读书了。还有……以后不能再粘着姐姐,也不能和姐姐住在一起。” 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在这个世界,皇室的孩子和一些煊赫世家的少爷们正常情况下都是三岁开始启蒙,宸儿因为病弱才一直拖着,如今他身体渐好,又被册封世子,拜先生读书自然就该提上日程了。 “姐姐,我不喜欢什么世子,我不要长大,不要和你分开。”顾奕宸伸手细弱的手臂抱住顾溶月,脑袋埋在她颈边闷闷道, 怎么可能永远不分开?顾溶月眼角泛起一阵酸意,离她与苏炎大婚的日子不远了。如果苏炎信守诺言的话,宸儿不日就会远赴天雪山。他到时面对的何止要和自己分开?恐怕是更多吧…… 这一日,顾溶月一整天都在房里教弟弟写字,两人一会儿玩,一会儿写,时不时的就会闹成一团,清脆的笑声弥漫在揽月阁每个角落,整个小院都洋溢着欢快的氛围。 而不远之处的暗香苑却是另一番光景,顾之洋刚到古老太君的畅春园,就传来清风苑大门口打架的事。问清楚之后,顾老太君劈头盖脸的骂了顾之洋一顿。文人雅士最爱面子,当着几个兄弟的面挨骂,顾之洋面子里子都丢完了,怒气冲冲的赶过去,却正好看见自己的爱妾被李氏母女追打,后果可想而知! “听说二爷暴怒之下差点写了休书,幸亏柳姨娘不计前嫌为二夫人求情,二爷才作罢。”房门外传来青萝唏嘘的声音 “柳姨娘那是不计前嫌啊?她这叫聪明。二爷真休了二夫人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的出身不好没有资格做正室,与其让二爷娶个新夫人,还不如留着这个可能永远翻不了身的二夫人呢。”青碧笑道。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青萝恍然大悟,随即又贼笑的打量着青碧,“没看出来啊?你心眼还挺多。” “是你自己太笨,还赖别人心眼多。”青碧笑着呸了她一声。 “好啊你,敢说我笨……。”青萝摩拳擦掌的扑了过去。青碧嬉笑着躲开,两人你追我干闹很快闹成了一团。 顾溶月在窗前看着两人的样子,挑了挑眉。青碧看问题的确比青萝成熟一些,倒不是说青萝笨,她的思维很符合她的年纪。十四五的年岁,心思单纯,世界黑白分明。向柳姨娘那种专业宅斗,五颜六色的女人她当然看不透。 傍晚时分,顾溶月把弟弟哄睡后正准备去沐浴,房顶上忽然出来一声轻响,是人的脚落在房瓦上的声音。顾溶月眸光动了动,推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看见,云衡一身白色锦袍,轻袍缓带坐在房顶,见顾溶月走出来,他明媚的五官仿佛打了一层灯光,整张脸在暮色中笑的熠熠生辉。 “上来啊,我得了两坛好酒,我请你一起喝。”云衡朝顾溶月招了招手,两个酒坛从他怀里露了出来。 看着他满面春光的样子,顾溶月露出嫌弃的表情,怀疑道:“不会是从窑子里带回来的花酒吧?我才不喝呢。” 云衡嘴角抽了抽,没有姑娘陪着喝的酒叫做花酒吗?无语道:“你放心,这不是花酒,这是东王世子送给我的百日春,天下统共不过几十坛,你确定你不喝?” 百日春?顾溶月眸光一亮,大夏民间流传这一句话,天下佳酿,尽在东府,百日春为最,一口如春。想到她到这个世界还未沾过酒,足尖一点,飞身上了房顶,在云衡身边坐了下来。 云衡露出欣喜的神色,把怀里的美酒递过去了一坛。顾溶月看了他一眼,又怀疑的看了酒坛一眼,动手打开。 醉人的酒香扑鼻而来,空气里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味道。尽管顾溶月见多识广,两世为人,还是为这个世界能酿出如此的美酒感到惊叹。 “美人,我好吧?你看你那么欺负我,我还不计前嫌拿美酒邀你共享,这样的胸襟天下男子没几个吧?”云衡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笑眯眯的自我赞美。 顾溶月没有理会他,抱着坛子喝了一口,佳酿穿过咽喉,清冽绵长,酒香迷人。她 喝了两口朝云衡问道:“你没有去窑子吗?怎么和苏扬混到一起了?” 云衡俊脸黑了黑,再忍受不了她一口一个窑子了,一本正经的纠正,“什么窑子?那叫青楼。窑子和青楼是两码事,你不懂别乱说啊。” 窑子一般就是个破草房子,里面的女人多是长相丑陋或年老色衰,身价便宜不过几文钱,去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层、最贫穷的人。怎么能和深受风流人士青睐青楼相比呢? “我看就是一码事,不都是明码标价,银货两讫吗?”顾溶月嗤之以鼻。地方不一样,干的事却一样。在21世纪,警察扫黄的时候可不看你们在那个地方交易。 云衡顿时一噎,又好气又好笑道:“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你忘了,我昨日和苏欣然约好今日上午在飘香楼喝酒的,喝完酒她说带着我去了东王府,苏扬正好在,临走的时候非要孝敬爷两坛酒,感谢爷昨日大殿上仗义相救。”云衡为她解释酒的由来。 顾溶月撇了撇嘴,又饮了两口酒,不满的抱怨道:“这百日春的确是好酒,不知道苏扬还有吗?我昨天也救了东王妃呀,他怎么不说送给我两坛呀?” “你就别再肖想了,东王府进京一共就只带来五坛,三坛进献给了大夏皇帝。仅剩下这两坛了,以后恐怕都喝不着了。你今天能喝到这样的美酒,全是沾我的光,所以你以后有好东西记得想着我。”云衡哼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二章 名声大震 一酒泯恩仇,不知道酒的作用还是其他的,顾溶月想起在三里香里他和凌傲天的对话,以及自己当时的震撼。她没想到云衡会为她得罪凌傲天。夜色中,她看着云衡明媚的五官,第一次觉得不那么讨厌了,展颜一笑道:“行,以后有好东西想着你。”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先把那半颗解药拿来。”看她心情不错,云衡觉得机不可失,把手伸了过去。 手虽然伸了过去,云衡心里却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顾溶月对他一向很戒备,怎么会轻易的把解药给他?可下面诡异的一幕把他惊住了。 出乎意料的顾溶月不但没有拒绝,反而笑着点了点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一边和气的叮嘱,“喏,给你,你刚喝了酒,现在先别吃,明日再吃吧。” 云衡看着她的脸上和善的笑容,心里有点发毛,接过瓷瓶倒出来,竟然真的是另外半颗解药。他看了顾溶月一眼,随后迅速的收了起来。 不管她是喝醉了还是良心发现了,藏好了他才能放心。 见他一副生怕自己反悔的样子,顾溶月抿嘴一笑,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坛。云衡知道她笑什么,提起酒坛与她对碰了一下,半褒半贬道:“你这个女人总算还有点良心的,明白什么叫知恩图报。”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哈,一会姐姐后悔了,有的是办法毒死你。”顾溶月看不惯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想也没想踹了他一脚。 云衡是坐着,不像顾溶月是身子后倾,手臂支着房顶,有支撑点。所以她这一脚踹过去,云衡猝不及防的失去重心,整个人呈大字型栽了下去,自由落体,形象全无。 顾溶月噗嗤一笑,在他即将和大地华丽丽的亲吻时,飞身而起,臂间的挽纱同时飞出,划出一道令云衡感激涕零的抛物线拉住了他的身子,把他带了上来。 “你到底是不是爷们,怎么连女人一脚都顶不住,真是废物。”顾溶月收回了挽纱,不留情面的挤兑他。 云衡惊魂未定,等提到嗓子眼的心回了原位,确定刚才只是虚惊一场,才愤怒的瞪向顾溶月,“你是女人吗?有你这样踹人的吗?” “这是个意外……意外……谁知道你这么弱不经风啊?不好意思啊,第一次没把握好分寸。”顾溶月心虚的赔笑,拉着他坐下,转移话题,“来来来,咱们接着喝酒……。” 云衡“哼”了一声,推开她的手臂,怕掉了一下身上的脚印,抱着酒坛走开了几步,在确定顾溶月再够不着他的地方坐了下来。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说你至于嘛,我又不是毒蛇猛兽,你坐那么远干吗?” “爷高兴,要你管。”人安全了,云衡说话没了后顾之忧,口气立即硬了起来。 顾溶月撇嘴笑了笑,举起酒坛遥敬他,“好,我不管,我赔罪,我喝酒行了吧?”说完,真的不在看他,捧着酒坛,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知何时,一轮皎洁的明月已悄然爬上了夜空,在这个小院、房顶洒下了柔和的光辉。从云衡的角度看,顾溶月正好被包围在月光中,她因为喝酒微微后仰的脖颈,折射出柔和光芒,几缕不安份的秀发,拂过她的耳边、脸颊、脖颈,给月光中的少女凭添了一份不真实的朦胧,似乎在梦中一般。 云衡心跳漏了几拍,艰难的移开了视线,似乎苦笑了一下,抓住酒坛猛也径自开始默默喝酒。 夜色凉如水,两人各坐一边独自饮酒,各自无声,唯有徐徐的夜风,刷刷的吹着树叶,仿佛在诉说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顾溶月喝干了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洁白的脸颊如晕开了一朵红霞,眨巴着迷离的眼睛举着空坛子看,显然已有了几分醉意。 云衡手里的酒坛也见了底,眸光却很清明。平时见惯了顾溶月冷静狠辣的模样,难的见到她如此傻气的一面,忍不住笑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女酒鬼,举了半天胳膊不累吗?别看了,我确定里面的酒已经被你喝干了,一滴也未剩。” 的确没有了,顾溶月撇了撇嘴,把手中的酒坛扔了出去,酒坛在夜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落在了院子里的花坛中,不服气的打了两个滚,躲在花枝下面不再动了。 “其实,这酒也没什么好的……在我喝过的所有酒中,它也只能算是普通而已。”顾溶月收回视线,用嫌弃的语气道。 云衡挑了挑眉道:“你喝醉了吧?一日春在天下名酒中排名第二,它若是普通的话,这天下除了九仙醉就没有其他佳酿了。再说了,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儿家,能喝过多少种酒?” 顾溶月忽然对他神秘一笑,带着几分炫耀道:“我喝过的酒多了,而且都是你没见过。” “我没见过的?”云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喝的酒比你喝的水都多,这天下就没有爷没喝过的酒。” “吹牛皮,你喝过啤酒吗?喝过葡萄酒吗?喝过果酒吗?喝过甜酒吗?……”顾溶月把记忆中的酒类统统罗列了长长的一段。 她每说一种酒云衡就愣一下,等她说完,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些酒,你是在哪喝的?” “在……。”顾溶月目光闪过一丝狡黠,故意吓他,一本正经道:“在前世的酒吧。” “你在前世喝的?我果然是疯了,竟然听你胡言乱语。”云衡用受不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无语望天,下了结论,“看来你是真的醉了。”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顾溶月第一次与李白他老人家产生了共鸣,她觉得的这句话太合适用在她身上了。她不敢跟这个世界的老古董辩论前世今生,因为辨到最后她可能会成为公认的疯子,或者被当做妖怪。 “你不信就算了。”顾溶月无所谓的笑了笑。见云衡撇嘴,她美眸闪了闪,道:“云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说。”云衡看着她道。 顾溶月吸了一口气,借着酒劲抛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莫轻泓身上的寒毒,你能解吗?” 在提到莫轻泓的时候,顾溶月清楚的看见云衡的身子震了一下,身上的气息瞬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两人沉默了许久,就在顾溶月以为云衡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忽然出声了,声音平静无波。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和他很熟吗?” “哦,我们不熟,我就是心里好奇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顾溶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表示不强人所难。 “他身上的毒是我师傅研制出来的,我是师傅唯一的弟子,你说我能不能解?”云衡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给出了答案。 莫轻泓身上中的毒是他师傅研制的?难道是他师傅给莫轻泓下毒被发现,所以莫轻泓杀了他?可他刚才只说毒是他师傅研制的,没说是他师傅下的呀。 顾溶月心里一边猜想一边眨着眼睛看看他,同时心里替莫轻泓悲哀,看云衡这态度,能解毒与不能解毒都没什么区别,就像之前莫轻泓说的,云衡根本不可能去。 见她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云衡蹙了蹙眉,“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顾溶月回过神,掩饰性的打了一个哈欠,困意浓浓道:“没了,我是想告诉你,天色已晚,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落,她又打了个哈欠,飞身下了房顶,落地后朝云衡摆了摆,揉着眼睛进了房间。 云衡在房顶,眸光静静的落在那明亮的窗户上,默默地看了片刻,最后移开视线,足尖轻点,飞身而起,如一只展翅的夜燕朝护国公府客房的方向飞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顾溶月一直在府里陪弟弟,而云衡从第二日就忙了起来,皇上每天都派福公公来接他,让他去给苏凝双治脸上的鳞癍。一些达官贵族也慕名前来请云衡入府诊病,云衡顺手治好了几个顽疾,不但赚了个盆满钵盈,还名声大震,不过短短几日,圣都的百姓几乎全知道护国公府住着一位旷世神医,每天拜访他的人成群结队,把叶青折腾的筋疲力竭,每天都把大门紧闭。 这天云衡从宫里回来,直接去了揽月阁,顾溶月正在软榻上教给弟弟写字,见他进来,打趣的笑道:“呦,这不是南神医吗?好久不见啊,您日理万机的怎么有空跑这来了。” “羡慕我是吧?”云衡给自己动手斟了一杯茶,把她的调侃自动消化成了赞美。 顾溶月不屑的切了一声,想着他前几日进宫回来的都比较晚,好奇的问道:“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苏凝双的脸怎么样了?” 云衡露出一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口气狂傲道:“你说呢?有爷出手,她不想好也好。” “你真的把她治好了?”顾溶月一脸可惜的看他。不是说那种解药很难配吗?怎么这么快旧就治好了呢。 “不是你前几日感慨说可怜了一张花容月貌吗?”云衡挑眉看着她,意味身长道:“难道我会错意了?你的当时的意思不是要我救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三章 我等着你 顾溶月秀眉蹙了蹙,无辜道:“什么会错意?你搞清楚啊,解药我已经给你了,可从没授意你做过什么。” 云衡一噎,没好气的问道:“那你还可惜什么?” 顾溶月忽然眨了眨眼,一脸好奇的问道:“我听说凌傲天的太子妃惊艳才绝,不但在西凌独当一面,而且十分有个性,她在太子府布下了一个阵,叫烈女阵,阵法残酷复杂,九死一生。而每一个想进太子府的女人都需闯过此阵,成为烈女,这样才能在太子府分得一席之地,真有这事吗?” 话题跳转的太快,云衡有点缓冲不过来,愣了几秒才开口,“烈女阵是真的有,不过说九死一生有点夸大其词了,进去的女人顶多会毁容而已。” 毁容!这对女人来说比九死一生还可怕呀。 顾溶月颇有兴趣的笑了笑,自从上次在皇苑知道苏炎和凌傲天曾下过生死棋,她就让卓凡调查了西凌太子妃。整整二十多张纸的信息,说明此女绝非善类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鱼找鱼,虾找虾,像凌傲天那般毒辣的人理应找此女来配。 云衡被她脸上露出的兴趣吓了一跳,一个想法忽然在脑中爆炸,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的问道:“你该不会是看上西凌太子了吧?想去闯烈女阵?” “什么?”顾溶月先是一愣,顿了几秒,随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云衡,无语道:“是你二啊?还是我二啊?你看姐姐是做小三小四的人吗?” 凌傲天三番五次想置她于死地,她有毛病啊去喜欢他?严重侮辱她的情商和智商,他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平南) 云衡对她口中偶尔蹦出几个新鲜词已经见多不怪了,觉得小三小四应该是妾侍的意思,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舒了一口气道:“是不大可能,你马上就要大婚了,怎么可能去窗烈女阵呢。” 顾溶月翻了白眼,就算不和苏炎大婚,凌傲天也不是她的菜! “那你问这个干吗?”云衡疑惑的问道。 正说着苏欣然,为何忽然扯到西陵太子妃,这两个女人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着啊。除非……凌傲天娶了苏欣然。 这个想法在脑中落定的那瞬间,云衡猛然看向顾溶月?凌傲天虽生性残暴,但对他那个太子妃却是痴心一片,怎么可能娶苏凝双呢? 顾溶月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清丽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字一句道:“可能不可能,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顾溶月之所以说等等,想的是凌傲天求娶苏凝双会在苏乾大婚之后,而事情来的速度远比她预想的快多了。第二日一早,宫里忽然传出西凌太子大殿之上求娶凝双公主的消息,且以势不可挡的速度,风卷麦浪般吹进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在圣都炸开了锅, 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凝双公主一曲琵琶舞倾倒了西凌太子,愿献出平城、扬城、青州三座城池求取公主为侧妃,凝双公主感泣其真情,欣然允嫁。此消息一出,力压苏乾与沈静、苏炎与顾溶月即将大婚的话题,成为圣都舆论新的焦点。 繁荣的街道,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前行。街边行人的谈论声不绝于耳,凝双公主和西凌太子等字眼不时的溜进车厢内。车厢里坐在两名少女,一个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一个爬在窗边向外看。 “哎,顾溶月,你说凌太子傻不傻啊?苏凝双有什么好的?能值三座城池?” 东昌在大夏的边界,周边常有一些小藩国为争尺寸之地兵戎相见,而凌傲天却为了一个女人,一下子送出了三座城池,实在让人不能理解。 趴在窗边的少女是东王府的小郡主苏欣然,靠在榻上的正是顾溶月。她们此时是在去东王府的路上,东王妃低调设宴答谢她那日及时相救,苏欣然是来接她的。对于百姓的议论,顾溶月早有预料,所以面色如常。苏欣然却露出几丝不耐,时不时的撩开帘幕去看。 “苏凝双貌美如花,琵琶舞跳的也极好。又贵为一国公主,凌傲天想娶美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吧。”顾溶月睁开眼睛笑道。 “早知道就该不让南神医给她解毒,让凌太子看看她一脸鳞斑的丑样子。现在好了,她们母女又要傲上天了。”苏欣然愤然道。 傲上天?顾溶月笑了笑不予评价,一国公主屈居人下,苏凝双傲的起来吗?而沈贵妃怕是哭都来不及吧,她应该明白凌傲天并非善类吧。 马车又行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要拐往通向东王府的的那条街道时,一人一马忽然从马车旁呼啸而过,帘幕被吹起,一抹张扬的红在顾溶月眸底一闪而逝。 “吁……。”车后忽然响起紧急的刹马声。顾溶月眉心动了动,果然下一秒踏踏的马蹄声响起,向马车的方向走来。须臾,刚落下的帘幕被人用剑鞘挑开。 顾溶月抬头去看,只见凌傲天一身红色锦袍,端坐在黑色的骏马上,耀眼张扬,寒星一样冰冷的眸子正直直的射在她身上。 “凌太子有何贵干?”顾溶月一字一句问道。 凌傲天勾唇一笑,用无辜的口气道:“顾小姐是不是对本太子有偏见?我不记得罪过你呀。不过是来和你打个招呼而已,不至于如此不待见我吧。” 呵,时时刻刻策划着杀她的人说没得罪过她?顾溶月心里冷笑,果真应了一句话,树不要脸,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招呼已经打过了,我们还要赶路,凌太子请便吧!”话落,顾溶月忽然扬起衣袖,一道白光闪过,剑鞘被震开,帘幕落了下来。 马车还没有动,凌傲天忽然再次挑开了帘幕,眸光危险的看着顾溶月,“我对付敌人向来只有一个字,顾小姐想知道是什么吗?” 顾溶月毫不畏惧对上他的视线,冷声道:“洗耳恭听!” 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慌乱,凌傲天面上闪过一道杀气,冷酷无情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杀!” 顾溶月唇边浮起几丝挑衅的笑,漫不经心道:“等你。” “很好。”凌傲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放下了帘幕。调转马头,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肚,一人一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方奔去,眨眼间没了踪影。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你得罪西凌太子了吗?他刚才的样子好奇怪。”苏欣然好奇的看着顾溶月。 “我们在打招呼。”不欲与她多说,顾溶月敷衍道。 苏欣然皱了皱眉,不满嘟囔道:“他怎么不和我打招呼?我一个大活人在里面,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 顾溶月不接话,她巴不得凌傲天看不见自己呢?说实话,像凌傲天那样危险的人,她是真心不想招惹。可他偏偏和自己过不去!那只能迎战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原则不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是该计划计划,给凌傲天一点颜色看看了。 马车很快到了东王府大门口,顾溶月下了马车,看了一眼东王府招牌上的三个烫金大字,又警惕的朝对面的北王府看了一眼,快步闪进了东王府。 这几日北王爷又派管家去请了她两次,她都以卧病在床为由回绝了,要是让北王爷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在这出现,非骂死她不可。保险起见,还是快闪为妙啊。 东王妃还在禁足中,行事需低调,所以此次宴会并没有大张旗鼓的邀请很多人。除了东王府的人都在外,客人只有顾溶月和薛云飞兄妹三人。人少却不代表不热闹,氛围比顾溶月想的好多了,美酒佳肴、谈笑风生、歌舞升平,人少准备的却面面俱到,可以说是宾客皆欢。 宴会结束,东王妃把顾溶月单独带到内室,送给她一个礼物。顾溶月打开,竟然是一个项链,有一颗颗透绿的珠子密接而成,颗颗巧夺天工,价值不菲。更妙的是,下面坠这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莹润透亮,优雅漂亮。 “喜欢吗?”东王妃笑着问道。 既然人家想道谢,推辞反而显的小气,顾溶月莞尔一笑,落落大方道:“我很喜欢,谢谢您。” 东王妃微微一笑,摇头道:“你不用谢我,这条项链是当年我去东昌时你娘亲送给我的,我一直收藏着。现在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这是纪彦雪的首饰?顾溶月再次打量手中项链,仔细的端详了片刻,眸光一闪,忽然伸手拔下了头上的碧玉簪,放在一起对比,两种用的竟然是同一种玉,两朵绽放的玉兰手法一致,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我刚才看着项链上的玉兰就觉得有点眼熟,原来是和我簪子上的这个一样,它们应该是一套。”顾溶月惊喜的对东王妃道。 东王妃却愣住了,眸光吃惊的看着顾溶月手中的玉兰簪子,而后仿佛要确定什么似的,拿过顾溶月手中的簪子和项链仔细对比,许久才重新抬起头看向她,问道“这个簪子你哪里来的?” 顾溶月自然也发现了东王妃的不对劲,心里疑惑,为何一个簪子把东王妃惊成这样。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这个簪子有什么问题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四章 苏炎归来 从东王府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这次负责送她的是苏扬。街道很热闹,茶楼、酒楼灯火通明,青楼的姑娘开始迎客,有婉转的小曲远远地的飘过来,给夜幕下的圣都添了一份意境。 车厢内挂着壁灯,淡黄色的灯光笼罩着这个不大不小的的空间,有一种温暖和煦的感觉。顾溶月爬在窗边看人人闪过的路人和建筑,想起了前世,那斑斓多彩的楼群、紧挨的车辆……,那些深植脑海的场景,仿佛只是她的梦一样,遥不可及。 苏扬见她从上车就一直爬在窗边看,眼神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迷茫,就想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在想回家的路。他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顾溶月回过神,神色瞬间恢复了正常,放下帘幕笑道:“没看什么。我以前很少出门,没想到圣都晚上也如此热闹。” 苏扬微微一笑道:“圣都的酒楼和茶馆一般都是子夜才打烊,而每日的这个时候往往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自然热闹。” 半夜才下班啊,顾溶月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奇的问道:“那青楼什么时候打烊啊?” 苏扬面色一愣,没想到顾溶月会问这个,毕竟名门闺秀向来都是谈青楼色变,避之不及。停顿了几秒,他才摇头笑道:“青楼应该也一样吧,我没去过。” “哦。”顾溶月失望的点了点头。也是,人家的样貌和身份那用得着去青楼啊?他若想找姑娘陪,东昌的美女肯定争先恐后,蜂拥而至呀。 苏扬笑意深深的看了她一样,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南神医今日怎么没有来?昨日在宫里碰见他,他说今日会来的。” “不知道,他昨夜没回国公府,可能走了吧。”顾溶月道。她还好奇呢,来的时候派人找他,打扫客房的仆人说他一夜未归。他昨日黄昏的时候就从揽月阁离开了,谁知道去哪厮混了。 苏扬微微一笑,眸光温润的看着她道:“南神医向来行踪不定,听说他在任何一个地方的停留时间皆不会超过三天,他在护国公府住了五六日,实属难得了。” “他忙着挣银子呢,当然不舍得走了。” 这几日那些达官贵族可给了他不少银子。听说连守门的小厮都跟着沾光,帮人通报收了不少赏银,把云衡奉成了他们的财神爷。 傍晚街道上的车辆寥寥无几,马车畅通无阻走的很快,两人说话间路程已走了一半,在路过通往空烟街的胡同时,马蹄忽然乱了步伐,车厢震了一下。 漫天的杀气从胡同直朝马车逼来! 顾溶月眼角陡然一跳,还没作出行动,四角的壁灯忽然熄灭,车厢陷入了黑暗。下一秒,她落入一个如雪似莲的怀抱。 在苏扬抱着她破顶而出的那瞬间,霹雳巴拉,密密麻麻的飞箭狠狠的穿透了马车的每一块地方,车厢被射成了筛子,马夫与骏马身上插满了箭,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苏扬抱着顾溶月飘身落地的时候,胡同里一群黑衣人围攻了上来,举着长剑,杀气腾腾只朝朝他们杀来。与此同时,苏扬的暗卫拔剑现身,双方陷入了激战中。 虽然苏扬的暗卫及时出现,但由于人少力量小,还是有几十名黑衣人把两人围了起来,顾溶月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战局,不由的抱怨道:“你的暗卫怎么这么少?” 他怎么会想到会出这种事啊?苏扬一边苦笑一边迎战,利用与黑衣人打斗的空暇,低头安抚她道:“别怕,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府的。” “好吧,那你千万别让我死了,我还没大婚呢。”顾溶月嘟囔了一句,继续缩到了他怀里。 不是她不仗义,而是现在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该出头的时候。她若出去跟这群黑衣人厮杀,被人发现会武功是小事,被人置疑身份就是大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做个名副其实的弱女子比较好,反正苏扬也不知道她会武功。 这群刺客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招招狠戾。而苏扬武功更是令顾溶月心生钦佩,虽然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却不受一丝影响,不过片刻就解决了一半。 就在双方战争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空烟街的方向朝这边奔来。顾溶月抬头去看,不过片刻,一个再熟悉不过身影强势的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人一身雪青锦袍,轻袍缓带,从玉箍上垂下的浅绿发带被风带起,拂过那张玉白俊美的脸,昏昏沉沉的夜光似乎在他身后散发出一缕缕白光,骏马所过之处,霍然明亮。 顾溶月啧啧感叹了一声,据她发现,妖孽什么时候都是妖孽,正常的时候是,中毒的时候是,白天看着是,晚上看着也是! 紧跟在苏炎身后的小晋小五在看到自家世子妃在东王世子的怀里时,齐齐身子一颤,每敢看自家主子铁青的脸色,提着剑默默加入了战斗,先把东王世子解放了出来,世子妃才能出来啊。 小晋小五一加入,苏扬得到了解放,抱住顾溶月飞出了包围圈。落地之后,他先看向苏炎。苏炎没有看他,而是阴沉着脸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盯着他怀里的某人。 苏扬低头去看顾溶月,后者也没有看他,只是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顾溶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敢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光。 见她依然安静的待在别人的怀里,任由别的男人看着。苏炎只觉的气血翻涌,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画面。强忍住心里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过来。” 顾溶月心虚的“哦”了一声,推开了苏扬的手臂,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垂着头朝苏炎走去。 清雅的香气依旧萦绕鼻间,怀里却已空。有一种数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苏扬默默的收回了手臂,看先苏炎道: “她刚才受了惊吓,回去最好找太医看一下。” 苏炎眸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苏扬,冷声道:“我的女人我自然会管,就不劳东王世子操心了。” 话落,皱眉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顾溶月,似乎嫌她太慢,忽然飞马跑至她身边,伸手缠住她的腰,宣示主权一般把她抱在胸前,最后看了一眼苏扬,然后调转马头,朝护国公府的方向绝尘而去。 骏马风驰电掣,刀光剑影的场面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看着两边一闪而过的房屋,顾溶月眨了眨眼,朝后探了一下头,想看一下苏炎的脸色。 “别看了,已经看不见了。你要是舍不得他,我现在可以把你再送回去。”看见她的动作,苏炎刚有一丝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什么?”顾溶月一愣,半天才明白他的话,恼怒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送回去!” “顾、溶、月!”苏炎怒声叫出了三个字,忽然勒住缰绳,刹住了马蹄。脸上隐着龙卷狂风的怒火,咬牙切齿的盯着她,“你再说一遍,你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她本来还有一丝心虚,打算好好哄哄他。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顾溶月觉得大可不必了,她昂起头直视他,理直气壮道:“是你先气我的,你明明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还故意那么说,当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人家不过是救了我而已,你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说什么?”苏炎俊脸黑如锅底,他小肚鸡肠?他是庸人? “我说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顾溶月吼了一句,忽然翻脸,出手把苏炎打了下去。 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没得到安慰,还得看他的臭脸。凭什么啊? 苏炎一时不妨被她打了下去,见她拿过缰绳打算自己走,面色一惊,快速抓住了缰绳,强压着怒火,缓声道:“顾溶月,你不能不讲理。” 前段时间还娘子娘子的叫,不让他叫连命都不要,这才几日功夫啊?就开始连名带姓了?顾溶月心里忽然冒出一阵无名火,冷了脸色,“我就是不讲道理,你去找讲道理的好了。让开!” 苏炎抿了抿唇,固执的抓着缰绳一动不动。 顾溶月一恼,劈手一掌朝他抓着缰绳的手上打去,掌风凌厉。苏炎玉白的手颤了一下,静静的看着顾溶月,不躲不闪。 顾溶月终究打不下去,最后一刻撤了回来,恼怒道:“好,不让是吧?马留给你,我走行了吧?” 话落,踩了一下马镫就要飞身而起。 苏炎面色一变,想也不想,飞身上马在顾溶月起身那一刻拦住了她。“起开!”顾溶月奋力挣扎,拱起手臂撞向他的胸口。 苏炎闷哼一声,趁势紧紧抱住她。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有技巧的牵制住她那两只充满杀伤力的小手。脑袋埋在顾溶月颈边,有一丝紧张还带着一丝讨好,软软蠕蠕道:“娘子,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他刚才是一时气昏了头,忘记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了?心心念念了几个日夜,他可不想闹什么矛盾,真把她惹恼了,后悔的还是自己。 竹叶般清新的气息将她包裹,顾溶月身子一僵,委屈的红了眼眶,她在心里唾弃自己,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以前她最讨厌的称呼,不知何时已经对她有了另一种影响力。 这种身不由己的现象让她感到恐慌,原本以为只属于自己的心,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竟出现了另一个人。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用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震慑力的声音道:“放开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五章 丢人现眼 熟悉的气息萦绕鼻间,苏炎一颗心软成了水,那还舍得放开,脑袋在她颈边拱了拱,软声软语道:“唔……不放,打死我也不放。”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边的皮肤上,仿佛是一只羽毛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的心房,柔柔的,痒痒的。这一刻,顾溶月心里面所有的情绪忽然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清晰的心跳。 感觉的怀里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苏炎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她的柔荑。顾溶月条件反射似的挣扎了两下,但双方力量悬殊,最终败下阵了,只能任由他握着。 “娘子,别生气了,我刚才是气极了才会那样。看在我日日想你,不分昼夜赶回来见你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苏炎在她耳边轻声哄道。 两人姿势过于暧昧,顾溶月耳根发热,想推开他,无奈手又被他霸着,只能没好气的提醒道:“人家都在看你呢?你确定要在这丢人现眼,成为圣都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吗?” 苏炎闻言抬头去看,果然发现街边稀稀落落站着几个行人,正在好奇的向这边张望,他眸光闪了闪,看向怀里的人道:“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我就走。你不原谅我,我就继续让他们看。” 这算是什么威胁?顾溶月无语道:“你的名声还要不要?想臭名远扬吗?” 明日若是传出北王世子与护国公府嫡女顾溶月夜里相会的新闻,绝对比苏凝双和亲的消息还劲爆。在这个女则女训根深蒂固的世界,她以后都不用出去混了。 苏炎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不可一世道:“爷抱的是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丢人现眼的?天下人都知道才好呢。”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还能说什么,妥协道:“半刻钟,你不把我送回府,你就等着我下辈子原谅你吧。” 苏炎眸光破出一道亮光,灿如星辰,低头在顾溶月耳边落下一个吻,喜不自禁道:“不用半刻钟,一盏茶就足够了。娘子坐稳了。” 话落,他抓住缰绳,夹了一下马腹,下一秒,马儿像是明白自己身负重任一般,四蹄扬起,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奔去。 苏炎说道做到,的确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把顾溶月送到了护国公府。 马儿刚在护国公府大门前停下,顾溶月就推开苏炎,飞身越了下去。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进了府。 气还没消吗?苏炎摸了摸鼻子,把缰绳甩给跑过来的小厮,认命的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顾溶月眉心动了动,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瞪他,“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跟着我干吗?” 苏炎粲然一笑,凤眸温柔的看着她,“当然是想跟娘子在一起啊。” 面前的妖孽不笑时,俊脸已媲美明月,这一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顾溶月短暂失神了几秒,赶紧移开了眼睛,丢下一句“随便你”,快步远离了妖孽的辐射区。 行至正对护国公府正门的一座假山时,顾溶月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步伐出现了紊乱,她蹙了蹙眉,停住脚步回头,清晰的看见身后身影不稳的晃了晃,脚步趔趄了几下,直到手扶住了旁边的假山才勉强站稳。 顾溶月心里一紧,几步返了回去,走到他身边,抿唇问道:“你怎么了?” 苏炎揉了揉额头,抬起头看她,凤眸染上一层欣喜,轻声道:“娘子,你是在关心我吗?” 废话,不关心他,她折回来干嘛?顾溶月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 苏炎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赶来长时间的路,头有点晕。”说完,他忽然转了话音,抬起一条胳膊伸向顾溶月,“娘子,你扶着我吧,摔到地上很疼的。” “事多。”顾溶月叱了一声,到底没有拒绝,走过去扶住他。苏炎俊脸闪过一道得逞的笑意,手臂顺势搭在了她细弱的肩膀上。 顾溶月揽住了他的蜂腰,隔着薄薄的衣料,明显感知到他瘦了很多。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向前走,而是伸手探上他的脉,面色登时一黑。 “你又几顿没吃饭了?”她难以想象,他脉搏虚成这样,刚才哪来的精力和她吵架? 苏炎看着她沉下来的脸色,心里一暖,两日来不停不休的奔波之苦在这一刻化为外显的委屈,可怜兮兮道:“六顿。” “六顿不吃饭,你不头晕谁头晕。”顾溶月的小宇宙爆发,接着怒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别用什么饭菜不好吃、没有胃口之类的烂理由,我不信!” 看着她愤怒的神色,苏炎垂下脑袋,斟酌了一下用词,低声劝道:“娘子别生气,这次不是饭菜不好吃,是我忙着赶路,来不及吃。” “你是赶着奔丧啊?还是娶亲啊?急的连饭都顾不上吃。”顾溶月气的口不择言。 苏炎秀眉皱了皱,俊脸隐着一丝愠色,沉声道:“不许胡说八道。”话落,他看了一眼气呼呼的顾溶月,忽而又温柔了下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控诉道:“我的女人要和别人男人私奔,我能不着急吗?只想快点赶回来,那还顾得上吃饭这样的小事。” 私奔?顾溶月小脸一黑,云衡开玩笑时除了她只有秦焰知道。打报告的除了这个缺心眼子还会有谁? “秦焰那个憨子的话你也信,他是你的暗卫他多笨你不清楚吗?我长的像和别人私奔的人吗?”顾溶月哼道。 苏炎凤眸幽幽的看着她,不以为然道:“秦焰是不聪明,但他从不说谎。” 顾溶月一噎,没好气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想和别人私奔吧?”她冷笑了一声,似朝似讽道:“你放心,姐姐我贪财好色,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不会和人轻易私奔的。” 贪财好色,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吗?苏炎隐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眩晕的额头,转移话题,“娘子,我饿了。咱们快走吧。” 这一路上,一直是用内力支撑着精神,现在内力也开始疲软,头重脚轻,再不吃饭怕真会倒下了。 顾溶月瞥了一眼他强撑力气的样子,只觉得异常刺眼,恶狠狠地叱了一声,“怎么不饿死你?”话虽这样说,揽着他的手却忽然收紧,足尖一点,朝揽月阁飞去。苏炎嘴角扬了扬,脑袋顺势靠在了他肩上。 东厢房里一片黑暗,没有掌灯,顾溶月揽着他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顾奕宸已经睡着了,苏嬷嬷在床边守着,听到有人进来,站起身看,见顾溶月搂着北王世子进来,吓了一跳,忙走了过去。 顾溶月看了一眼枕在自己的脑袋,呼吸绵长,竟然已经睡着了。她叹了一口,得有多疲惫才能这么快就睡过去。小心翼翼的把他抚了软榻上,那一只软枕放在他的脑袋下面,让他躺好。 “奶娘,你去厨房做点吃的来,清淡一点。”顾溶月一边拉薄被给苏炎盖,一边对愣愣的看着她的苏嬷嬷道。 “好,奴婢现在就去。”苏嬷嬷回过神,应了一声,就向外走。 “等一下。”在苏嬷嬷即将走出门的时候,顾溶月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站起身道:“还是我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奶娘去休息吧。” “小姐,奴婢帮您吧。”苏嬷嬷立即道。 “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去休息吧。”顾溶月摆了摆手,径自出门拐向了厨房。苏嬷嬷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男子,心想小姐下厨应该是给北王世子做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小姐的神色应该没有大事。于是,她轻轻的关上门,默默的退了下去。 考虑到苏炎两日没进食了,顾溶月没有大鱼大肉的做,只是熬了一份白粥,又准备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端着托盘进了房间,见软榻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翻了个身,侧身朝里,睡意酣然。顾溶月一看见他就忍不住皱眉,这世界上怎么有他这种人,比秦焰还憨,竟然为了赶路六顿不吃饭。幸亏他内力博大精深,换了别人,早修成正果去西天了。 看他这个架势,这一觉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呢,以防他饿死,还是让他吃完饭再睡吧。 顾溶月把托盘放在了小几上,身子探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身上重重戳了几下,喊道:“苏炎,起来吃了饭再睡。” 苏炎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却依旧一动一动,睡的纯熟。反复几次下来,结果一样。顾溶月只好放弃,直接把他拽了起来。这次苏炎恢复了一丝意识,凤眸睁开一条缝看着顾溶月,轻不可闻的喊了一声“娘子”。 “你还认识我啊?”顾溶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苏炎无意识的“嗯”了一声,身子又朝软榻躺去。 就这状态,指望着他自己吃是不可能了!顾溶月重新拽起了他,舀了一口白粥放在了他嘴边,命令道:“张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六章 从粥里散发出的热气携带着清甜扑到苏炎脸上,他长长的羽睫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恢复了几丝清明。看了一眼板着脸的顾溶月,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粥,很识时务的张嘴吞了进去。 粥的温度刚刚好,稀稠适中,清爽甜香。苏炎静静的吃下去,抬起头,墨玉般的眸光在灯光下潋滟不可方物,看着顾溶月,轻声问:“你给我做的?”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质感。顾溶月皱了皱眉,嘴硬道:“不是,是苏嬷嬷做的。” 苏炎秀眉皱了皱,又看了一眼碗里的粥,喃喃自语道:“不对呀,这里面有你的味道,其他人做不出来。” 闻言,顾溶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哼道:“我和白粥一个味道啊?你吃一口就尝出来了。” 苏炎一怔,嘴角忽然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顾溶月怎么都觉得他的笑里包含着其他的内容,莫名奇妙的觉得脸庞发热,心里忽然一恼,把手里的碗重重的放到了他面前,翻脸道:“清醒了就自己吃,吃完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苏炎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慢条斯理的拿起勺子,优雅的吃了一口,才重新看向顾溶月,慢悠悠的宣布道:“我不走,今晚我要睡在这。” “随便你,东厢房苏嬷嬷已经整理好了,你吃完赶快去吧。”她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看见东厢房亮着灯,显然苏嬷嬷去重新收拾过了。 苏炎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不睡东厢房,今晚我要睡在这。” 睡在这?顾溶月面色一愣,随即无语的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看清楚,这是姑娘家的闺房,男人不能住。,能允许你在这吃饭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睡在这你想也别想。” 闻言,苏炎秀眉蹙了起来,不满的看着顾溶月,“别的男人能睡,为什么我不能?” “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来的什么男人?”顾溶月怒气冲冲的瞪他。云衡是进过她的闺房,可从来没住过!她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睡她的房间呢?除非她疯了。 苏炎朝睡在床上的小人望了一眼,无辜道:“他不是男人吗?” 顾溶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正看见,顾奕宸蜷着白嫩的小手在嘴边无意识的擦了一下,小嘴咕哝了两声,翻了个身,接着去做梦了。 四岁的孩子也能称为男人?顾溶月嘴角抽了抽,他可真看得起宸儿啊!在她看来,这充其量也就是个男童吧? 她面色怪异的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男人,无语道:“你幼不幼稚?他才四岁,而且是我的亲弟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小孩比?” 苏炎面色如常,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动作优雅的吃了一粥,不紧不慢的提条件,“让我去东厢房也可以,你陪我一起去。” “你做梦!”顾溶月斩钉截铁的拒绝。 苏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目测了一下床的大小,无奈的嘟囔道:“好吧,那只好挤一挤,我们三个人一起睡了。” “你想都别想,三个人怎么睡的下?”顾溶月抓狂的看了他一眼。 苏炎吃掉碗里最后一碗粥,抬头看了她一眼,飞身下榻,揽住她的腰向外面闪去。“你要做什么?”顾溶月吓了一跳,伸手去推他。 苏炎莞尔一笑,笑容纯净无害,“我想了想,既然这里睡不下三个人,我们还是不要挤了,把宸儿吵醒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去东厢房吧,那里宽敞。” 说完,他衣袖一挥,东厢房的应声打开。顾溶月还在怔愣中,身子几个旋转,人已经被带到了床上。苏炎把她搂在怀中,扯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动作一气呵成。 “你你想死是不是?我答应和你一起睡这了吗?”顾溶月愤怒的瞪向他,就要掀被而起。 “唔……,娘子别动。”苏炎手臂紧了紧,脑袋埋在顾溶月颈窝,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话落,阖上了眼帘。 “苏炎,你听见我的话没有,把我放开。不然我真的生气了!”顾溶月低声叱道,然而回答她的却是绵长的呼吸,后者显然已经睡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顾溶月欲哭无泪,被这个无赖抱的紧紧的,想动根本动不了,腿也被压制着,现在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剩一颗脑袋了。她心一横,张嘴在苏炎肩上咬了一口。 苏炎秀眉皱了皱,无声的呻吟了一下,并没有醒来。 真是神人啊,这样也不醒,顾溶月用佩服的眼神看了一眼趴在自己颈边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再干一票,这次转移了阵地,直接攻向他的脖颈, “唔……娘子……别闹了。”苏炎忽然咕哝了一声,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顾溶月以为他醒了,抬头看他,而苏炎在睡梦中正好无意识的扭头,两人的脸颊迎来了一次零距离碰触。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顾溶月呼吸一滞,立即与那张夺人心魄的俊脸拉开了距离。待呼吸正常,她重新看向苏炎。近距离的看,才发现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疲惫,长长的羽睫下有两处很大的乌青,容颜憔悴 果真是累极了,怪不得叫他吃饭的时候困成那样,他醒着时候的精神不过是在强撑而已,这才是他真正的状态吧。 顾溶月忽然叹息了一声,停止了动作,身子软了下来,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任竹叶般清新的气息将自己包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夜空下的揽月阁静谧无声,唯有东厢房内跳动着黄暖的灯光,一轮皎洁的明月穿透纱窗,照在梳妆台的铜镜上,镜子里清晰的显出一对相互偎依的男女,美轮美轮,是天下最美的画卷。 这一觉顾溶月睡的格外香,梦里全是清新的竹叶气息。好闻又令人安心。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面色一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忽然的动作惊醒了身边的男子,苏炎睫毛颤了颤,睡眼朦胧的看向她,迷惑的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都怪你,这下好了,苏嬷嬷肯定知道昨晚我们在一起了,我怎么出去面对她们。”顾溶月怒道。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的气色极好,此时一生气,脸颊微微涨红,如美珠生晕,美艳不可方物。苏炎眸光一滞,伸手把带到了怀里,轻声哄到:“没事,秦焰一直守在外面,她们都不知道。”说完,他忽然转了话音,温柔的笑道:“她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 “宸儿呢?他醒了肯定会找我的?”顾溶月气恼的推开他。 苏炎笑意盈盈道:“不用担心,小晋小五带着他出去玩了,不会找你的。” 闻言,顾溶月忍不住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恨恨道:“那小晋小五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还没大婚呢你就这样欺负我?我要和你分手,我不嫁给……。” 苏炎凤眸危险的眯了眯,忽然抱着她的头,欺身压了上去。顾溶月面色一惊,立即撇头去躲,却还是晚了一步。粉唇被准确的堵住,她要说的话破碎在喉咙里化成了一声呜咽,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推他,却如浮蚁撼大树般,没有丝毫效果。 苏炎撬开她的贝齿,灵舌侵略到进去,与她的香舌缠绵在一起,霸道的侵占着她唇内每一寸柔软和香甜,几日来的压抑的相思,似乎在这一刻才得到释放,他的吻疯狂又缠绵。 在这方面,女人天上不是男人的对手,顾溶月被他排山倒海的气息淹没,软软的瘫在了他怀里,无力的承受着他的吻,大脑一度缺氧,几欲窒息。 良久,就在顾溶月要晕过去的最后一刻,苏炎放开了她,趴在她颈重重的喘息。顾溶月得到解放,大口大口的呼吸久违的空气。她第一发现,原来空气的滋味是这么的美。 “不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苏炎忽然抬起头,唇瓣压在她唇瓣上,呼吸紊乱道:“嫁给那个花郎中吗?听说你还让他来提亲,有没有这回事?” 睡足了,精神好了,就开始秋后算账了,什么人啊?顾溶月喘着气瞪了他一眼,故意气他,“我就是让他来提亲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人家不但医术精湛,而且英俊潇洒,比你强多了。我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他了,不行啊?” 苏炎俊脸登时一黑,虽然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仍忍不住生气,咬牙道:“那你想知道你看第一眼就是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吗?” 顾溶月心里一震,猛然抬头看向他,低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见着云衡了?”话落,她又立即否定,“不,是你把云衡抓走了是不是?” 云衡从前日下午离开揽月阁后就再没露过面,连亲口答应苏扬去的宴会也没出现,她本来就对他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若不其然,竟然被这个家伙抓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七章 共度良宵 苏炎凤眸里卷起一阵浓雾,暮霭沉沉的看着她,声音带着一丝危险,“本来我还不信,看来是竟是我错了,你这是在关心他吗?” 顾溶月美眸转了转,云衡的生死握在他手里,苏炎脾气不好她是深有体会的,万一自己说错话,他一怒之下杀了云衡也不是全无可能的,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缓声道:“苏炎,咱别闹了好不好?云衡与我之间什么都没有。是我威胁他,他才被迫留下来帮我的,你不能乱抓无辜啊。” “他是无辜的?”苏炎笑了笑,那笑令人望之生寒,“无辜的人会引诱别人的女人和他一起私奔吗?深更半夜,他和你在月下畅饮,共度良宵时可想过你的身份,可曾把我放在眼里。” 顾溶月头痛的抚了抚额,心里把秦焰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她看了苏炎一眼,为了扭转战局决定牺牲色相,第一次主动去握他的手,小心翼翼道:“那是我们闹着玩的,我又不傻,私奔也不会找他那样的呀。喝酒那次,也不怪他,是我自己一时嘴馋没把持住自己。其实我们当时只是各自喝酒,没做其他的。” 抓着自己的小手温软无骨,如一块上好的暖玉,令人眷恋不已。苏炎身子一僵,脸上的神色不自觉的缓和下来,口气却依旧不好,“他是那样啊?你刚才不是说他不但医术精湛而且英俊潇洒,见他第一眼你就喜欢上他了吗?” 说到最后苏炎的声音已是咬牙切齿的意味,顾溶月听的恨不得去撞墙,直后悔不该图一时嘴快胡言乱语,她干咳一声,低声解释道:“那是我说的反话,他长的像个娘们似的,混淆性别,没有一点男人味。我从看见他第一眼就不喜欢。” 她这一番抨击云衡的话成功的愉悦了苏炎,他眼里的浓雾尽数散去,恢复了清澈,嘴角抿起一个愉悦的弧度:“那你喜欢那样的?” 见他笑了,顾溶月心里一松,嘻嘻一笑,趁热打铁,温柔的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这样的!” 苏炎身子一颤,凤眸刹那染上一层别样的情绪,看着身下笑意盈盈的人,最后停留在她因微微红肿反而更诱人的唇瓣上。顾溶月对他嫣然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清雅似兰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炎太阳穴突的一跳,不受控制的欺身压了下去,一亲芳泽。 如他身上的气息一样,苏炎的唇瓣亦带着秋水般的清凉,两唇相碰的那一刻,顾溶月心间颤了颤,她闭了闭眼睛,自己也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在做戏,抱住苏炎的蜂腰,一个旋转翻身做主,把他压在了身下; 娇躯在怀,苏炎的理智早已被排山倒海的欲望淹没,他凤眸迷离的看着顾溶月,低低的喊了一声“娘子”,声音沙哑带着令人无从抵抗的魅惑。 “这次该换我了,这叫男女平等,轮流坐庄。”顾溶月嫣然一笑,把他的双手压头顶。苏炎长长的羽睫颤了颤,乖顺的任由她压着没有反抗。 身下的男子玉颜熏红,如桃花带露,美艳不可方物。真是妖孽啊,幸好他这副尊容只有自己看见,不然天下女子要大乱啊。顾溶月仰天感叹一声,俯身吻上他的唇瓣。 苏炎身子一僵,被她压着的玉手蜷了蜷。顾溶月埋下头从他的唇角浅浅的吻起,从蜻蜓点水到缠绵的深吻,循循渐进。感觉到苏炎的身子一阵阵颤栗,她眼角染上一抹得意。 只是,那抹得意还未完全绽开,苏炎忽然挣开她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微微仰起头,含住她的唇瓣,灵舌长驱直入,霸占她唇齿内外。顾溶月大脑缺氧,很快丢盔弃甲,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承受着他的气息。 一个绵长又火热的吻结束后,苏炎倾起的身子重新躺回了床上。一边喘息,一边把顾溶月软绵绵的身子搂向自己的胸膛。 砰砰的心跳声通过薄薄的衣衫,清晰的传到顾溶月的耳朵里,她芙蓉面如被火烤了一般灼热,本就不规则的呼吸又乱了几分。 一时东厢房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深深浅浅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仿佛在叙说着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暧昧又火热。 良久,顾溶月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她抬头看向苏炎,见他玉颜含笑心情似乎很好,想了想,打破了这令人迷乱的气氛,温声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云衡放了好不好?毕竟你不在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的忙,咱们不能恩将仇报啊。上次在皇宫若非他帮忙,恐怕你只能去刑部大牢见我了。” 美人献吻,苏炎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人也变的大度,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既然你说他帮了你,那就算了,功过相抵,我也不与他计较了,过几日便放了他。” “为什么过几日放?现在就把他放了呗。”现在答应的好听,过几天再翻脸不认帐,她的色相不就白牺牲了一回吗? 苏炎挑了挑秀眉,轻笑一声道:“现在他恐怕回不来。” 顾溶月狐疑的看着他那别有深意的笑容,眸光忽然一闪,皱眉问道:“你把他弄那去了?为什么回不来。” 苏炎玉颜绽开一笑容,如梨花盛开,欺霜傲雪,漫不经心道:“送他去了他最喜欢的地方。” “他最喜欢的地方……。”顾溶月心里默念,一个地方忽然窜进她的脑海,她面色怪异道:“你把他送进了云香楼,还是天香楼?” 云衡自命风流,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不就是窑子吗?哦,不,是青楼。 苏炎笑意盈盈的看她,吻了吻她的脸颊,道:“我娘子真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接着又吻了吻她的唇瓣,邀功一样道:“怎么样?我对他不错吧,知道他喜欢就把他送了过去,如今天香楼已经闭门谢客,全心全意伺候他一个客人; 。” “咳咳……”顾溶月一口气没上来,喉咙进来的空气呛了一下,不可抑止的咳了起来。天香楼的姑娘少说也有百十人吧?这那是伺候啊?这是要命啊! 苏炎秀眉蹙了蹙,伸手给她顺了顺胸口,板着脸道:“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大反映吗?我做的不好吗?” 顾溶月咳声平息下来,看着他,嘴角直抽道:“好……你做的非常好。只是我想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做人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好,从今以后你最好好好的保养你的身体,千万不要生大病,若是有一天求到云衡,他绝对会以牙还牙的。” 苏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温柔的看着她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娘子在我身边,我就永远不会生大病。” 顾溶月心里一震,忽然涌上一道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静静的与他对视,轻声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呢?” 苏炎玉颜露出坚定的神色,看着她,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强调,字字如钧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注定我们两人要在一起,谁也挡不住。” 话落,见顾溶月仍在看他,苏炎叹息一声,伸手盖住了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吻从她的眼角滑向她红艳艳的唇瓣。 在这方面,女人天生带着向男人屈服的能力,顾溶月脑子里的思绪,在感官的刺激下很快飞到了烟霄云外,在最后一丝理智也要离她远去的时候,她在心里为云衡祈祷,并非她不仗义,而是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他在云香楼自求多福吧。 苏炎非常满意她的变化,温柔的抚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缠绵在一起。室内刚冷下来的气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升级。 两人从东厢房出来的时候已是正午十分,苏炎是搂着顾溶月走出来,梨花白的俊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心情极好。与他的满面春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溶月满脸郁闷,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两人进了房间,苏嬷嬷和青碧青萝正在摆膳,看见他们相携着进来,脸上一热,快速移开眼睛。垂下头行礼。 顾溶月芙蓉面一红,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伸手在苏炎腰上拧了一圈。苏嬷嬷她们肯定知道她昨晚留宿在东厢房了,丢死人了。 苏炎面色如常的对三人挥了挥手,淡淡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三人垂着头,抬也没敢抬一下,以最快的速度退了下去。 三人一离开,顾溶月瞪了苏炎一眼,没好气道:“都怪你,破坏我名声,让我丢人。这下好了,苏嬷嬷她们肯定要笑话我了。” 她似嗔非嗔的眼神,媚眼如丝,别有一番风情。苏炎看的眸光一热,低头又要吻她。却被一只手推开。 “以后你不准离我这么近!也不准亲我,见了我要保持三米之距!”顾溶月气呼呼的推开了他,几步走到膳桌前坐了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八章 净身断根 苏炎勾唇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暧昧道:“人都说夫妻本是一体,你见过有夫妻保持三米之距的吗?”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世子爷,本小姐还待字闺中呢,你不要夫妻夫妻的挂在嘴边。男女七岁不同席,我让你保持三米距离已经很客气了。” 苏炎凤眸闪了闪,一边拿起筷子给她夹菜,一边转移话题,“娘子,昨晚上那些刺客被抓了两个,现在在刑部大牢,一会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说到昨晚的刺客,顾溶月果然移开了心思,她看着苏炎问道:“抓了两个?活的吗?” “嗯,后来东王府增援的暗卫赶到,包围了他们,活着的人见大势已去,拔剑自刎。只有有两个被小晋和小五救了下来,关在刑部大牢。”苏炎点头道。 顾溶月默了一下,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那些刺客不是杀我的,他们针对的是苏扬,我去凑这个热闹干嘛。” 她昨晚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并非是苏扬保护的好,而是是那些刺客意不在她。他们招招打向苏扬的命脉,毫不留情。对她,却几乎没出过手。很显然,她不是他们的目标。 苏炎本意就是移开她的注意力,此刻见目的达到,笑着点头道:“也是,那是苏扬的事,咱们不管闲事。” 顾溶月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开始吃饭。苏炎看了她一眼,也开始吃饭。一顿饭在两人静默无声中很快结束了。 饭后没多久,北王府的陈管家再次拜访国公府,说王爷有要事,请顾小姐过府一趟。叶青来报时,苏扬正在给顾溶月剥葡萄,听完禀告后,顾溶月把嘴里葡萄籽吐出来,扔向他。 “你爸……爹,他怎么知道我会厨艺的?是不是你说的?” 苏炎身子一侧,躲开了攻击,无辜的看着她,“娘子,我从来没说过,可能是他自己听说的吧。” “他自己听说的?”顾溶月挑了挑眉,阴阴一笑,“我会厨艺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怎么自己知道的?他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 苏炎貌似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道:“秦焰多最爱多嘴,可能是他传出去的吧。”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道算计,顺着他的话道:“秦焰的确爱多嘴,一个大男人像个长舌妇似得,一天到晚净惹事,不如我帮你调教几天吧,保证把他长舌妇的毛病治好。” “秦焰!以后好好听世子妃的话,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苏炎俊颜掠过一抹笑意,朝外面吩咐了一声,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 顾溶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没听到外面有人回答,她蹙了蹙眉,沉声道:“秦焰,你们爷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良久,才从外面传来一个低低的“嗯”字,声音沉闷带着深深的不情愿。 听着这样的声音,顾溶月心里解气,让他打小报告,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他的舌头修剪正常不可。苏炎瞟了她一眼,心里为秦焰祈祷,不是他不管属下死活,而是面前的这个小女人一向眦睚必报,他早晚逃不过这一劫。 “我这次是去还是不去?你决定吧”从窗户往外看,见叶青还站在院中等消息,顾溶月把选择全交给了苏炎。 苏炎凤眸闪过一道什么,无所谓道:“娘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有我在,你不用理会他。” 顾溶月撇了撇嘴,心想,儿子再大能大的过老子?刘备是三顾茅庐,诸葛亮出山了。北王爷派人找了她四次,她也不能再端架子了。她懒洋洋道:“在府里也是闲来无事,不如走一趟吧,权当活动拳脚了。” 苏炎是唯她马头是瞻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见她站起来,跟在她身后出了揽月阁。叶青看见苏炎和小姐一起出来时怔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面色如常的行礼引路。 出了揽月阁时,苏炎忽然牵着了顾溶月的手,顾溶月看见有几个仆人远远的停下行礼,她瞪了苏炎一眼,没敢挣扎。一路所过之处,国公府的人都在背后向他们行注目礼,只觉得两人牵手的画面太美,男子俊美无俦,恍如璧人。女子清贵绝美,仿似仙子。令人移不开眼睛。 出了护国公府,一名五十多岁,精神的老者迎了上来,顾溶月想他应该就是叶青口中的陈管家吧。后者看见苏炎愣了几秒,才上前行礼:“老奴参见世子,参见……溶月小姐。” 给顾溶月行礼时在称呼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称溶月小姐。顾溶月立即对他有了好感,觉得北王府终于出现一个正常人了。她和善的笑道:“陈伯不必多礼,叫我溶月就行。” 陈管家一愣,一时竟忘了说话。他本来以为这位准世子妃是个傲慢无礼的人,毕竟他来了四次吃了四次闭门羹,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和气的人。 “走吧。”苏炎淡淡的看了陈伯一眼,径自拉着顾溶月朝北王府的马车走去。顾溶月撇了撇嘴,顾及到是公众场合,乖顺的跟着他的步伐上了马车。 陈管家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眼睛里闪过一道欣慰。怪不得府里上下都在说世子爷对国公府的小姐不一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世子对女人一向退避三舍,何曾对哪个女子如此亲密过? 他百感交集的坐到了马车前,扬起了手中的马鞭,须臾,马车开始动了起来,平稳的向北王府的方向驶去。 上了马车,顾溶月没了顾忌,用力去甩他的手,板着脸斥道:“我跟你说的三米距离你当耳旁风了?” 苏炎没有放,反而用力一拽把她拉到了怀里,准确无误的吻上了她的粉唇,顾溶月面色一惊,粉拳用力打在他的胸口上。尽管她使劲了力气对苏炎来说却是不痛不痒,反而有一种别样地刺激,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吻不自觉地又加深了几分。 等这个吻结束,顾溶月已经气息奄奄,在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早没了之前张牙舞爪的样子; 。苏炎趴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她,一脸邪邪的笑道:“以后你只要再说什么三米之距的浑话,我就亲你。” “我……。”顾溶月眸光染上一层羞怒,气呼呼的瞪向他。人怎么能无耻的这么堂而皇之? “你想怎么?”苏炎俊颜含笑,唇瓣在她粉唇上若有若无的摩挲了一下,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威胁,“嗯?” “我……我不说就是了。”顾溶月一脸抑郁的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大脑好晕乎乎的,可不想把刚才的事灾做一遍。 苏炎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胸膛震动着愉悦的节奏,顾溶月此时脸贴着他的胸口,清晰的心跳和胸膛震动让她耳根发热,脸上的抑郁瞬间又添了一层,没好气道:“笑什么笑,小心中风!” “中风?”苏炎慢慢的止了笑,不解的看向她。不明白这个新鲜词。 顾溶月抓狂的翻了个白眼,讽刺了半天人家听不懂,她嘲讽道:“中风就是口歪眼斜,生活不能自理。,动不动就笑的人染病率最高,我觉的你现在已经初步感染了,所以你小心一点吧!” 苏炎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哦,那这个中风可有的治?” 顾溶月同样似笑非笑,一字一句道:“当然有!只要净身断根,就能不药而愈!” 苏炎俊脸一黑到底,凤眸黑沉沉的看着她,咬牙叫她的名字,“顾、溶、月、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还是说刚才的事你没有做够,还想再来一遍?”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顾溶月只觉泰山压顶,刚起来的气势立即烟硝硒鼓,脑袋一缩,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小声嘟囔道:“是你问我,我才说的,不怪我。” 娇软的身子在他怀里拱了拱,带着一丝害怕和讨好,苏炎心里的火不自觉的消了一半,表情却哭笑不得,又恨又爱,最终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都不再说话,顾溶月怕他再偷袭,一直乖乖的埋在他怀里当鸵鸟,脸也不敢露,一直到马车停下来,外面响起陈管家的声音,她才抬起了头。 顾溶月刚抬起头,一只手就抚向了她的脸颊。她面色一惊就要躲开,苏炎却强先一步按住了她,温声道:“别动,头发乱了。” 发髻的确松了,耳边落下了几缕乱发。顾溶月看了一眼,立即停了动作,垂下眼睫看着肩上的玉手,和苏炎的人一样,他的手很漂亮,玉白修长,骨节分明,如一件上好的艺术品。玉指缓缓的穿过她的青丝,白与黑,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和渗透骨髓的缠绵。 微凉的指尖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脖颈,耳边和脸颊,那种麻麻的触感,让顾溶月有一瞬间的失神,抬起眼睫呆呆的看着苏炎。 苏炎把散落的乱发重新给她绾好,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凤眸染上一层异样的情绪,低声笑道:“怎么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九章 上门女婿 顾溶月打开他的手,移开了视线,硬邦邦的催促道:“没什么,你没听到陈伯说到了吗?还不快放我下来。” 苏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径自抱着她下了马车。以为他又要胡来顾溶月面色登时一恼,就要翻脸发作,不料苏炎在脚落地的那一刻放开了她,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牵住了她的小手。 顾溶月本来要掐他的手伸出了一半生生顿住,回头见陈伯正疑惑的看着她,芙蓉面瞬间一红,脚尖忽然转了方向,狠狠的踩向苏炎的脚。 她的衣裙及地,盖住了三寸玉足,不会担心会被人看见。所以这番动作做起来毫无顾及。苏炎秀眉皱了又皱,却没有动,看了她一眼,尽量用自然的声音道:“父王大概已经等急了,我们进去吧。” 尽管他的声音足够平静,顾溶月仍然听出了一丝隐忍的怪异,她解气的挑了挑眉,卯足劲在他脚背上狠狠碾了最后一下,笑面如花道:“好啊,那就走吧。” 苏炎轻吁了一口气,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向里面走去。就在两人要跨门而入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不确定的声音。 “顾溶月?” 顾溶月顿住脚步,转头去看,只见对面的东王府不知何时已停下一辆马车,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粉色宫装的女子,三千青丝绾成流云髻,首饰华丽,容颜娇美。确认是她,眸光一喜,提着裙摆朝她的方向跑来。 苏欣然?顾溶月讶异的看着跑来的人,她这是去哪了?装扮的如此隆重。 “我还以为看错了呢,真的是你啊。”苏欣然惊喜的在她面前站定。瞄了一眼顾溶月和苏炎牵着的手,又看了一眼苏炎,规规矩矩的屈身行礼:“参见炎哥哥。” 苏炎看了她一眼,凤眸似乎闪过一丝什么,冷淡的“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虽然和苏炎是堂兄妹,因为长年割据一方,彼此并不熟悉。在没见到苏炎之前,苏欣然一直以为哥哥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见到苏炎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什么叫天外有天。只是这位堂兄貌似脾气不好,每次对她都很冷淡。 知道苏炎不欲与她多说,苏欣然很识趣的看向顾溶月,一边打量她一边撇嘴道:“昨晚听哥哥说你们遭到了刺杀,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你,没想到你气色如此好,我真是白替你担心了。” 顾溶月微微一笑,眨了眨眼道:“你放心,几个刺客还吓不住我; 。而且有你那个天下无敌的哥哥在,我能有什么事?” 苏欣然听出来她话中的打趣,得意的挑了挑眉,“那是,我哥哥是最厉害的人。他今儿一大早就去了刑部,听说是去审问被抓的刺客了。你放心,我哥哥他可聪明了,没有办不成的事,他一定会把幕后真凶揪出来的。” 额,其实真凶是谁对她一点也不重要,那是你们家的事。顾溶月心里这样想,面上含笑点头,打量了她一眼,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装扮的如此隆重,这是去哪?” 苏欣然脸上忽然染上一层红晕,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声音颇不自然的问道:“你知道南神医去哪了吗?” 顾溶月惊异的看者她脸上的神色,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苏欣然面上闪过一抹失望,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前两日在飘香楼,他说今天下午带我去南湖划船赏鱼的。我们约好晌午在飘香楼见面,结果……他没有去。” 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她低垂着头,声音细弱蚊蝇。如此扭捏的苏欣然让顾溶月吃惊不已。 难道云衡真泡上苏欣然了?顾溶月越看越觉得是真的,从苏欣然的脸色不难猜出,这丫头已经春心荡漾了,她还真是小看云衡了,一直以为他是自吹自擂,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一顿饭就把飞扬跋扈闻名圣都的东王府小郡主搞定了! 消化完这个消息,顾溶扫了一眼苏炎,见他面色正常,她撇了撇嘴,重新看向苏欣然,一本正经道“他向来行踪不定,我也好几日不见他了。可能离开圣都,去云游了吧。” 苏炎看了她一眼,凤眸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暖如三月春水,里面清晰的映着一个浅蓝色的身影。 顾溶月无声的哼了一声,她总不能告诉苏欣然说,失约的南神医是被这个无赖的送去妓院了吧。 苏欣然一心在云衡身上,没注意两人的神色,她脸上写满了担忧,喃喃道:“连你也不知道,他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咳,顾溶月低咳了一声,在云香楼,女人环绕算不算危险?她心虚的看了一眼苏欣然,安慰道:“应该不会吧。他江湖经验丰富,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你看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照样过的潇洒自在吗?” 闻言,苏欣然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担忧的面色登时一改,霍然开朗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而且他是神医,别人敬佩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难他呢?” 知道云衡不会有事,苏欣然松了一口气,告辞两人,施施然离开了。苏炎挑了挑眉,拉着顾溶月进了北王府。守门小厮慌忙上前给两人行礼,世子爷世子妃喊的清脆响亮。苏炎俊颜如度了一层亮光,愉悦的勾起了唇。 顾溶月则是皱了皱眉,尽管她前段时间经历过一次,可一路走来此起彼伏的行礼声,仍让她忍不住恼怒,瞪向苏炎道:“是不是你让小晋吩咐他们这样称呼我的?” 上次守门的小厮告诉她,是小晋吩咐他们这么称呼自己的。 苏炎凤眸盛满了浓浓的笑意,无辜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你知道的,我一直住在你那,很少回来; 。” 顾溶月咬了咬牙,恶狠狠道:“照你这样说,那就是小晋擅自做主了?对这样一个做事不征求主子同意,擅自做主的下属,你说该如何惩治?” 苏炎莞尔一笑,笑容如梨花层层绽放,灿烂过目,“他们这样称呼你我很同意,完全没意见,小晋做的很好,可以说这是他跟着我这么多年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我为什要惩治他?” “你……你一定要跟我对着干吗?”顾溶月气恼,用力甩开他的手,说着就要翻脸转身,有一点无理取闹的道:“我不进去了!我要回府!” 苏炎面色一变,忙出手把她拉到了怀里,周围顿时响起了低低的惊呼声,北王府的仆人和侍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能看见世子爷搂世子妃的画面太震撼了,毕竟世子爷讨厌女人是众所周知的,只看这偌大的北王府难找出几个丫鬟就知道了。 顾溶月环视了一圈,恼怒的咬了咬唇瓣,瞪向还在抱着他的人。苏炎无奈的叹了一口,低声柔哄道:“咱们大婚在即,称呼不过是提前了几日罢了,权当让他们熟悉熟悉,以后才不会喊错。既然已经叫开了,我总不能再下命令让他们改过来吧?你走了不是白白的让他们看笑话吗?给我留一点面子,不生气了好不好?” 叫都叫了,还改什么改!徒惹人非议。顾溶月蹙眉瞪着他,气呼呼地不言语。 她眉色清秀开朗,似远山含黛,此时似蹙非蹙,苏炎却看得心里一动,俊颜不禁又柔了几分,默了一下道:“要不小晋也交给你调教几天?你看如何?” 闻言,顾溶月眉心终于慢慢展开,明眸闪过一道光亮,声音却不咸不淡道:“好啊,一个也是调教两个也是调教,反正也费不了什么事。” 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苏炎勾唇笑了,笑容欺霜傲雪,放开她,重新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拉着她离开了大家的视线。顾溶月心情好了,再听到世子妃的称呼忽然觉得顺耳多了,偏头看了一眼牵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以后会如何她无法预料,这一刻,她很肯定自己的心,她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愿意嫁给他,愿意走进他的生活。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暗中的秦焰露出悲悯的神色,回想刚才那一幕,忍不住捂脸望天,爷真的是中邪了,先是把他送给世子妃撒气,现在为博得世子妃一笑,又不惜把小晋送出去。天哪,这还是他们那个运筹帷幄,卓然不群的世子爷吗?怎么遇到世子妃后完全变了呀。 北王爷的院子顾溶月来过一次,并不陌生,一进去她就先朝院中树荫下望去,果然看见北王爷正坐在摇椅上,只是没了上一次的惬意,手里也没拿紫砂壶,也没像往常般声如洪钟的喊一声“儿媳妇”,而是黑着脸瞪着走来的两人。 顾溶月撇了撇嘴,黑脸给谁看呀,她可不欠他银子,是他欠她银子,上次她下厨的工钱还没给呢。 北王爷虎目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首先瞪向苏炎,发难道:“你还知道回府的路啊?这么多天不见个人影,本王还以为你入赘了呢,正打算奏请皇上让你加入顾氏家谱,好好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章 未来夫君 苏炎仿佛没有听出北王爷的嘲讽之意,挑眉一笑,煞有介事的点头,“入赘,倒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若是有人让我娘子过的不顺心,或者我娘子不喜欢北王府,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你……。”北王爷气结,脸色气的黑红,顺手拎起一个果盘朝苏炎的方向砸去。 顾溶月面色一惊,看向苏炎,而后者脚下仿佛生了根似得,不躲不避。她蹙了蹙眉,在果盘离那张眉目如画的俊脸一寸之处,忽然出手截了下来,单手轻轻一推,果盘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稳稳的落在了紫檀摇椅旁的小几上。 苏炎凤眸弯弯,拇指在顾溶月柔软的手心划了两下,眼睛、脸上皆写满了浓浓的笑意。他就知道娘子舍不得他。 北王爷虎目闪过一道精光,视线移向顾溶月,她刚才那个动作看似简单,但没几年功底的人是做不到的。她怎么会武功?他打量了她许久,才压下心中的疑惑,板着脸道:“本王教训儿子你插什么手!有你什么事?护国公就是这样教的好女儿,竟敢和长辈动手!” “北王爷,恕溶月无礼,有几句话我得和您说清楚,免得以后大家闹的不愉快。”顾溶月毫不畏惧的对上北王爷的黑脸,抬起手臂挎住了苏炎的胳膊,一字一句的反驳道:“他现在可不止是你的儿子,他还是我未来夫君,以前你怎么教训他我不管,但以后有事说事,不能再动他一根手指头。” 苏炎身子一颤,偏头看向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凤眸里凝聚,周身如漂浮在云端,只觉得刚才的声音仿佛天籁,他愿意拿一切去换。 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维护苏炎,北王爷看着她脸上坚定不移的神色,愣了一瞬,随后皱眉道:“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想怎么管怎么管,有你什么事?” “当然有我的事,您这上来就动手,把他的脸打坏了怎么办?他是我未来夫君,他的脸就是我的脸,您说有我的事吗?”妖孽虽然有时很讨厌,但妖孽的姿色还是很让她满意的。为了自己以后的眼福,她理应好好守护。 北王爷被她的一番话气笑了,神手指着她,看向向苏炎道:“你看看,这就是你要娶的媳妇,长辈说一句她顶两句,这样不知礼数的人娶进家来,还不如提前休了; !” 顾溶月美眸一亮,当先道:“好啊,未嫁先被休,我也算是开了大夏的头一例了,只要您儿子同意,我完全没意见!” 这具身体才十五岁,身体还没有完全张开,还是一个典型的未成年,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呢,最好还是能不结婚就不结婚。 北王爷露出惊异的神色,这世上哪一个女子谈到被休不是勃然变色?女子一旦被休就预示着要孤苦终老一生,她怎么一点怕意都没有?这一点都不像一个待嫁的姑娘,他现在是真的好奇,护国公怎么教出了一个如此奇特的女儿。 苏炎看了一眼她兴奋的神色,俊脸微沉,长臂一伸把身边的女人揽在了怀里,皱着眉看向北王爷,道:“我娘子知书达理,你说的不知礼数从何说起啊。不用提前休了,我还是去入赘比较好,免得我娘子受人欺负。” “知书达理?”北王爷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嘲讽的笑道:“你见过知书达理的儿媳妇给公爹做一顿饭收一千两银子的吗?你见过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在公爹面前端架子,派人请了她四次才过来的吗?” 闻言,苏炎凤眸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忽然低头看向身边的人。“那个……”顾溶月一边抬头看他,一边干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他还没给。” 黑如点漆的眸底一闪而逝的心虚被苏炎捕捉到,他哑然失笑,想吻一吻她的脸颊,顾及到所处的环境忍住了,重新看向北王爷,慢条斯理道:“我娘子厨艺精湛,她做的膳食新颖美味,不是谁拿钱就能吃到的,收你一千两银子已经很少了,换了别人,掏十万两,她也不会去!” 看着他把媳妇护在怀里的样子,北王爷眸光眯了眯,秦焰说的没错,这孩子果真得傻病了,护媳妇竟到了如此地步!能让他这个不近女色的儿子如此护着,这个护国公府的小丫头比他想的厉害多了。 谁说她不会去,十万两她肯定会去,顾溶月在心里反驳。她看了一眼北王爷,见后者脸色已经乌云密布,山雨欲来。她眸光转了转,觉得尊老爱幼的传统不能丢,拽了身边的男人一下,苏炎看向她。 她却看向北王爷,眨了眨眼睛道:“那个……银子我不要了。凡是我会的菜式,我奶娘基本上都会,不如我以后就让她来,有什么新菜式就让她教给厨房的林嬷嬷,这样,您以后想什么时候享用就什么时候享用,也不用如此麻烦了。您看好不好?” 其实她之所以要银子和端架子,完全是因为气不过北王爷上次蛮横的态度,想要挫一挫他的气势。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嘛,他端着长辈的架子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她就看不惯! 北王爷眼睛一亮,面上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继续给他台阶下,诱惑道:“我会炖一种汤,味道非常鲜美。我还从未给别人做过,如果你同意我刚才的提议话,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炖到晚膳的时候,你正好可以享用。怎么样?” 北王爷兴趣被吊了起来,拧着眉看了她一眼,就坡下驴,声音有些别扭的哼道:“本王到要看看你能炖出什好汤来。”说完,瞟了一眼顾溶月,见她动,不耐烦的赶人,“还杵在那干嘛?你不知道厨房怎么走啊?” 额?顾溶月满头黑线,这人估计天生就不会好好说话,她没好气的哼道:“知道; 。”说完,狠狠的推开苏炎,一脸郁闷的向外走去。 苏炎皱着眉看了一眼北王爷,转身就要去追。北王爷察觉他的意图,眉毛皱成了一字,恨铁不成钢道:“回来!君子远离疱,去厨房的都是女人,你跟过去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跟在一个小丫头后面转,传出去不嫌丢人啊?” 苏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北王爷,声音含着一丝不耐道:“我跟着自己的女人,关厨房什么事?关别人什么事?”说完,又忽然转了话音,慢悠悠道:“她的脾气可不太好,你以后最好对她好点,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她脾气不好,本王脾气还不好呢!”北王爷冷哼了一声,随之又眯这眼睛看向他,嘲讽道:“那个小丫头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人还没娶回来,你就剩这点出息了。” 苏炎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没有不好意思,反以为荣道:“如果这样就是没出息的话,那我希望自己永远没出息。”说完,他不再理会北王爷,转身朝顾溶月离开的方向追去。 “你围着人家转了这么多天,倒是把人拿下啊。我看那小丫头眼里根本就没你。”北王爷眸光闪过一道异样,对着他的背影不阴不阳的补了一句。 苏炎眉心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朝前走,挺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处。 这边顾溶月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厨房,林嬷嬷正在里面洗菜,旁边蹲着两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在打下手,听见有脚步声进来,抬起头看,见一名衣饰华美,清丽绝美的姑娘走了进来来,顿时一愣,呆呆的站了起来。 林嬷嬷察觉到他们的异样,抬头去看,面色一喜,扔下手里的活,起身给顾溶月行了一礼。那两名少年回过神,看了一眼欢喜的林嬷嬷,对视了一眼,上前行礼。 “墨砚(墨寒)参见世子妃!” 顾溶月挑了挑眉,她一进来时,两人的神色显然不认识她,而林嬷嬷不会说话只是行礼并未称呼她,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似乎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似的,其中一名叫墨砚的少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垂下头为她解惑,“回世子妃,府里除了胡侧妃的院子里有几个婢女外,其余的全是男子。府里上下都在传说世子妃来了,奴才想着肯定是您了。” 是啊,北王府这个地方阳盛阴衰,他们能认出自己也不奇怪。顾溶月恍然,移开视线看向林嬷嬷。 林嬷嬷正在笑眯眯的看着她,见她看来,打着手势问她是来给北王爷做饭吗? 顾溶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用手语告诉她:“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忙就可以。” 谁知林嬷嬷面色忽然一变,吃惊的看向她身后,顾溶月蹙了蹙眉,还未回头看,就见林嬷嬷、墨砚、墨寒已越过她上前行礼,异口同声。 “墨砚(墨寒)参见世子爷!” ------------ 第一百零一章 苏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随意的倚在门框上,姿态依旧优雅清贵,不因地点变化而减分毫,一阵风吹过来,他锦袍的衣角被带起,翻飞如蝶,飘逸出尘。 顾溶月回头扫了一眼,无声的嘟囔了一句,妖孽什么时候都是妖孽。面上带着一丝不耐烦道:“你跟过来干吗?” 仿佛没看到她微蹙的眉头,苏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道:“这是北王府,有那里是我不能去的吗?” 顾溶月一时语塞,本想挤兑他两句,但想到有别人在场,姑且忍住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随便你”。话落,环视了一圈厨房,径自开始选食材。 林嬷嬷三人敛声屏息的垂着头,面色微带诧异,在北川,世子出行,稍有一丝风吹草动,所过之处女子如堵,何曾遭过如此待遇?外面不是传言府小姐对世子一见倾心吗?怎么…… 看来是为刚才的事生气了,苏炎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朝林嬷嬷三人挥了挥手。三人互视了一眼,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尽管北王府食材很全,甚至有一些外面没有的反季蔬菜,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冰盆里,冒着一缕缕白色的寒气。顾溶月美眸闪了闪,先不说这些贮藏许久的食材新不新鲜,贵族世家知道制冰冷藏蔬菜这一点还是让人刮目的,也可以说,这是她来到这个时候唯一看到的文明。 她选了一只白萝卜,又选了两只鲫鱼,根据食材,打算为北王爷煲了一道老火靓汤,萝卜丝鲫鱼汤,是现代很常见的一种汤品,成品为奶白色,鲜美可口。不但开胃消食,还可以止咳化痰,提高免疫力,滋补养生。 鲫鱼是已经收拾好的,顾溶月直接煎黄,放在一边备用。之后拿起萝卜,去皮开始切丝,萝卜丝在莹润葱白的手指下飞出,有一缕俏皮的青丝悄然从耳畔滑下,亲吻她洁白的脸颊和脖颈,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和美丽,令人着迷。 苏炎并没有上前去帮忙,依旧是来之前的姿势,倚在门旁看她,墨玉的眸光里似乎注入了四月的春水,有淡淡的温柔,流转欲出。 纵使顾溶月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样一双视线,萝卜切了一半,终于转头看向他,开口道:“你杵在那当标本啊?看见我在忙,不知道伸把手吗?” 苏炎眸底隐着笑意,脸上却露出无辜的神色,一本正经道:“我一直在等娘子的命令,娘子不搭理我,我不敢轻举妄动呀; 。” 顾溶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不敢轻举妄动了,亲她的时候胆子怎么难么肥啊?那一次跟她打招呼了? 因为心中不爽,顾溶月接下来做了甩手掌柜,命令他来切萝卜,故意苛刻道:“萝卜要照着之前的切,不能长一分,也不能宽一分,大小一定要均匀!知道吗?” 苏炎净了手,看了她一眼,接过刀,不见他多快,眨眼间的功夫半颗萝卜已摇身变为一条条大小与之前别无二样的水晶萝卜丝。 顾溶月愕然了一瞬,随之又了然,练武之人,刀工自然差不到那去。她心里不甘,继续发号施令,一会儿指挥他剥葱洗姜,一会儿指挥他切菜烧水,几乎几秒钟一个命令,想逼他手忙脚乱。然后结果,却令她大跌眼镜,尽管同一时间做几件事,苏炎依旧有条不紊,完美到无懈可击。 上帝真是他亲爹呀,顾溶月无语的感叹了一声。见砂锅里水咕嘟咕嘟沸腾如花,她郁闷的走了过去,推开他,把煎好的鲫鱼放入了砂锅里,调味烧滚,之后又加入白萝卜丝。盖上锅盖,净手后,向外走去。 见她离开,苏炎露出疑惑了神色,看着她的背影问道“娘子,这就完了吗?”他指着菜板上自己切的一大堆菜道:“这些还没用呢。” 顾溶月没有回头,唇角却扬了起来,抬步出了厨房。林嬷嬷和墨砚、墨寒并未离开,正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恭敬的上前行礼。 “林嬷嬷,我煲了一个鱼汤在砂锅里,一刻钟后,你把姜和葱丝下进去即可,文火煮至晚膳时,端给北王爷食用。” 顾溶月用手语叮嘱了林嬷嬷几句注意事项,按照记忆,朝北王府大门走去。三人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朝厨房门口看了一眼,没敢靠近,世子怎么没有出来? 走了几步,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忽然转头喊了一声林嬷嬷。看见墨砚、墨寒回头,她才想起林嬷嬷听不见。不过都一样!她扫了一眼走出来的苏炎,和善对两人道:“对了,我忘了一件事,做晚膳要用的食材,世子爷已经帮你们全部洗好切好了,都在菜板上。现在天色还早,你们俩可以去休息一会儿,不用急着进去!” 什么?墨砚、墨寒惊的瞪大了眼睛,怎么能让世子爷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那些活都是下人做的呀!两人对视了一眼,惶恐的向厨房冲去,刚一转身,正好看见黑着脸的苏炎,两人膝盖一颤,扑通一声跪到在地。 “世子……” 林嬷嬷眸光诧异的扫了两人一眼,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不明所以的看向苏炎,竟然忘记了行礼。 苏炎干咳了一声,直接越过三人,朝前面的背影追了上去。离厨房的不远处是一座假山,他广袖一挥,把那抹浅蓝色背影卷入了怀里,身子一闪,隐到了假山后。 顾溶月还没回过神,唇瓣已经被人准确的堵住,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般的青竹的气息,如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让她逃无可逃。 等到唇瓣被释放的时,顾溶月早已昏沉沉的软倒在了苏炎怀里,她一边呼吸着久违的空气,一边在心里咒骂,若是在21世纪,她一定要把这个屡屡偷袭她的男人告上法庭,告他调戏未成年,告他性骚扰;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似乎也开始变的炙热和暧昧,苏炎唇瓣游走在她嘴角,声音沙哑又魅惑,“以后若是再淘气,我就这样惩罚你,你觉得怎么样?”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顾溶月脸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啐道:“色狼!无耻!” 她本肤白胜雪,此刻微微涨红,如美珠生晕,动人不已。苏炎看的呼吸一滞,大脑不受控制般的吻向她的脸颊、唇角,声音又哑了几分,“色狼?无耻?” 这样的风流阵势让顾溶月脑袋缺氧,她撇开脸躲开他的唇,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觉得就此事在男人面前逞能是不理智的,于是她咬了咬牙,豁出脸面柔声道:“好苏炎,别闹了好不好?咱们回揽月阁吧,我累了。” 说完她自己都唾弃自己,她堂堂军情局上校,何至于沦落至此?这只妖孽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吧?要不然这茫茫人海,自己怎么偏偏成了他的未婚妻。唉,想起以后的生活,怎一个愁字了得啊。 苏炎低头看了她一眼,后者低眉顺眼的靠在他胸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顺。他眸光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低润悦耳,透过胸膛震得顾溶月脸颊发烫。 “我没有累着你呀。”凤眸无辜的看着她,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面对他赤裸裸的调侃,顾溶月又羞又怒,秀眉一皱就要翻脸。苏炎却忽然一笑,懒腰抱着她腾空而起,施展轻功朝护国公府的方向而去。御风而行宛若腾云驾雾,至妙至极,至神至虚。 顾溶月心里惊异,飞鸟横渡碧空,击水万里,纵翼排云。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轻功了,原本以为云衡的轻功已属高绝,没想到妖孽的比他更好。她心里唏嘘,难怪云衡会栽倒在他手里。 说道云衡,顾溶月面上闪过一抹歉疚,云衡帮了她的忙,反而还因她受困,这实在有点不像话。中午他正在气头上,怕适得其反没敢求情,过去几个时辰了,气也该消了吧? 她抬头瞄了苏炎一眼,见他唇角微扬,心情极好。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商量道:“你把云衡扔在云香楼也有几日了,把他放了好不好?” 闻言,苏炎眉心蹙了蹙,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她继续往前飞。 他沉默不语的态度让顾溶月想发火,她扬起头看着他,气呼呼地哼道:“他不过是与我说了几句玩笑而已,你整了人家几天还不够啊?毕竟他帮过我很多,你非要我成为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吗?” 苏炎低头看她,轻声叹道:“我本来打算明日放了他,可你这样为他求情,甚至为了他与我吵架,还让我怎么放他?” 他的意思是明日会放了云衡?顾溶月眸光一亮,伸手抱住了他,温声哄道:“我为他求情是因为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不关其他。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就他那样的再转世三百回,我也不会喜欢的,他的醋你就不要吃了哈。” ------------ 第一百零一章 青楼打烊 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苏炎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两人身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又恢复了正常。顾溶月抬头看他,先看见一个下巴,棱角分明,宛如一件艺术品,有一道传说中的美人沟,显贵又充满了魅力。 她眨了眨眼,视线往上移,看见了他扬起的唇角和徐徐绽放的梨花笑颜,争云夺日,令人目眩。 苏炎低头看她,午后的阳光亲吻在顾溶月洁白的脸上,她的五官明媚动人,有一种不同于平时的美丽。他凤眸微微一滞,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声音愉悦道:“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或许我可以提前放了他。” 见他同意,顾溶月眸光一亮,道:“什么事?” 苏炎抬头望前方望了一眼,护国公府已隐隐在前,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忽然加快速度,片刻间,几个起伏,人已经落在了揽月阁的院子。 绿翘绿珠正在浇花,忽然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吓了一跳,等看清时,扔了手中的活正要上前行礼,只见苏炎已经径自进了房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抿嘴一笑,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她们自然看见了北王世子怀里抱的是自家小姐,苏嬷嬷叮嘱过,北王世子喜欢清静,她们得回房间了。 刚一进房间,顾溶月就退出他的怀抱,朝外面瞄了一眼,见偌大的院子竟没有一丝人影,她脸色一红,不由的嗔了苏炎一眼,“厚脸皮,以后不准在她们面前抱我。” 知道她指的是苏嬷嬷她们,苏炎微微一笑,去牵她的手。顾溶月打开他的手,哼了一声,走到软榻上坐下,继续路上的话题,“说吧,你怎么样才能放了云衡?” 苏炎看了她一眼,走到软榻的另一侧坐下,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徐徐开口道:“只要你接下来的日子乖一点,不管闲事,一心一意等我来娶你,今天我就能放了他。” 乖一点,这算什么条件?顾溶月愣了一瞬,随即乖顺的点了点头。心想,不管什么条件,先把云衡捞出来再说。再说,她的小命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呢,短短时日,已遭到两次刺杀,她有功夫管闲事吗? 苏炎笑颜绽开,如四月的阳光,煦煦温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帕,一层层展开,一个莹润欲滴的镯子程然之上。滴露玲珑透彩光,脱胎玉质独一品。尽管顾溶月见惯了世面,眸光依然亮了亮,这种顶级的红色羊脂玉镯,实属无价之宝。若是拿的21世纪去买,绝对震惊古董界! “喜欢吗?”头顶忽然响起温柔的声音,顾溶月回到了现实,抬头去看苏炎,脑子难得的不灵光,慢半拍道:“这……这是送给我的?” 苏炎哑然失笑,他只有一个女人,不送给她还送给谁?笑着提醒道:“上次我弄坏了你的镯子,我不是说过要赔你一个吗?紫檀佛珠换这个,你看怎么样?” 紫檀佛珠比血玉镯,简直就是驽马比麒麟,砖瓦比珠玉呀!她再不识货,也知道这血玉镯好呀。顾溶月心里欢喜,嘴上却说反话,“一般吧,毕竟紫檀佛珠可是开过光的,驱凶避祸,那不是一般的镯子能比的。” 与她相处时间长了,对顾溶月的脾性,苏炎深有体会。他笑意盈盈的拉过她的手,把镯子套在了她的右手腕上,轻声哄到:“这血玉吸取了天地的精华,带上之日起,天地会为它开光,不比紫檀佛珠差。” 玉镯圆润通透,质地细腻,绕腕生香。仿佛天生就长在她手腕上一样,顾溶月眸光染上一层笑意,却抽回手,嫌弃道:“什么血玉?还不就是一只破石头。” 苏炎“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生气,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道:“娘子说的对,它的确是一只破石头。” 顾溶月在他的注视下,不自然的“咳”一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可以把云衡放了吧?” 苏炎笑意不改,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才出声道:“秦焰,云香楼该开业了,你把南神医请出来吧。” “是!”窗外有人应了一声,紧接着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声,片刻,又恢复了寂静。 知道秦焰已领命而去,顾溶月吁了一口气,总算把云衡从女人窝里救出来了,她相信,不管云衡本质有多风流,也招架不住百十个生猛的姑娘。 “对了,云香楼是你开的?”顾溶月脑袋忽然闪过一个疑问,他不至于掷下千金包下整个云香楼吧? 苏炎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是我外祖父开的,他去世后就留给我,现在是小晋在打理。”默了一下,又特意补充道:“我没有去过。” 顾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卖红薯的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红薯,谁信呀!她阴阳怪气的问道:“那你知道青楼晚上什么时候打烊吗?” 苏炎不解的看着她,不假思索道:“娘子问这做什么?青楼从不打烊啊。” 顾溶月腾的站了起来,拽住他就往外拉。苏炎不解其意,跟着她走了几步,直到被她推了出去,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他才反映过来。伸手推了推门,却发现纹丝不动,他苦笑一声,对里面道:“娘子,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青楼从不打烊?”顾溶月心里没来由的窜上来一股气。昨晚她问苏扬,人家就不知道! 苏炎一愣,原来她是为这个翻脸,一时哭笑不得,不顾身份,隔着门缝低声哄到:“娘子,这个很多人都知道,你不能因为我知道就生我的气呀。” 顾溶月哼了一声不买账,回转身把他的声音抛到了脑后,径自进了内室。苏炎听到她的动作,无声的笑了笑,想着她累了,让她休息休息也好。于是,脚步方向一转,朝东厢房走去。 苏炎刚走进东厢房,一个身影飘身进入,跪倒在他面前,“世子,奴才查清楚了,膳食房的人是被凝双公主收买,所以才做假证,诬陷世子妃的。” 苏炎凤眸闪过一丝凌厉,宛若寒剑,很好,竟敢欺负到我的女人头上。他眯了眯眼,冷然道:“可曾查清楚,苏凝双是如何中毒的?” 这样的主子是很少见的,小五只觉的寒山罩顶,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道:“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沈贵妃察觉了皇上的用意,早在那日宴会之后她就在苏凝双的膳食里下了紫颜,造成苏凝双毁容的假象,目的是为了让凌太子另择人选,解药其实就在她手里。” 意料之中的事,苏炎并不吃惊,只是看了小五一眼,神色淡淡的问道:“这件事,宫里都有谁知道?” 小五想了一下,道:“皇后好像一直就知道沈贵妃的计划,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太后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 苏炎点了点头,“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刚才太后派人去北王府请您入宫一趟,王爷说你在国公府,他们恐怕很快就会来了。要不要属下去把他们打发了?”小五接着道。 苏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轻笑一声道:“她是一国太后,又是长辈,我岂能打发?你先下去吧。” “是。”小五恭敬的应了一声,足尖一点,退了下去。 揽月阁院内清静,临近八月的气温不冷不热,适宜补眠。顾溶月在内室补了一觉,无人打扰,睡的香甜,中间隐隐约约听见院内有人说话,她翻了一下身,没有理会,继续睡觉。 直到院中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和紧接着破门而入的声,顾溶月才彻底醒来。 “顾溶月!你给我出来!”外面的声音气势冲冲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室内温馨的气息一改,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听声音似乎精神还不错,看来云香楼的姑娘也不怎么样嘛!顾溶月挑了挑眉,慢悠悠的抚了抚压乱的发髻,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正对着门口,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之所以说褴褛,是因为他仿佛刚从狼窝逃出来一般,两只袖子和本应束在腰间的玉皆不知所踪,白色锦袍的雅致尽毁,说不出的狼狈。他的脸似乎刚洗过,贴着脸颊的发梢还滴着水,唇边、下巴残留着点点胭脂红的痕迹,斑斑点点有些滑稽。随着他的进入,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各种脂粉的女人香。 见惯了云衡风流无匹的样子,乍一看这样的他,顾溶月忍俊不禁。云衡看到她出来,面色愤怒的走到她面前。两人距离近了,顾溶月才看清他顶着两个熊猫眼,乌青乌青,显然是长时间没有睡觉。她“噗哧”一声,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我?”看着面前笑的欢快的女人,云衡俊脸黑如锅底,压住心里想揍她一顿的冲动,大声质问道:“我招谁惹谁了?是你把我绑来的,他凭什么跟我过不去!你就这样看着他欺负我,不闻不问,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三章 百鸡宴会 为让他早点脱离苦海,美人计她都用了,这还叫不闻不问?顾溶月止住了笑,一半怀疑一半调侃道:“还有力气冲我吼,看来云香楼的姑娘也不怎么样,早知道就该让秦焰送你去天香楼再呆几日。” 呵!他之前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帮这样的女人?云衡怒极反笑,嘲讽道:“我算是明白了,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你们真是绝配啊!” 狠心的女人配黑心的男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不与受害者一般见识,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嗯,你说的对,我们的确挺相配的。” “你……”云衡噎的胸口疼,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看着他气结的样子,顾溶月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推开他,走到桌子前坐下,优雅的斟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桌子上,忍着笑意道:“你杵在那干吗?过来坐啊。” 天下怎么有这样的女人?云衡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发火,气冲冲的走过去坐下,没好气道:“和那样黑心的男人在一起,你还能笑的出!你了解他吗?你真的以为他喜欢你?” 顾溶月快速看了他一眼,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的饮了一口,道:“你冒险回来找我,就是为了破坏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呵。”云衡忽然笑了,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英雄救美吗?那日皇宫宴上的刺杀,你是不是怀疑是凌傲天策划的?” 顾溶月美眸眯了眯,对上云衡的眼睛,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凌傲天再手眼遮天那也是在西凌,他还没那么大本事在大夏皇宫布置暗器,你真当大夏皇上和苏乾是废物吗?能做到的只能是大夏皇室的人!”云衡冷笑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顾溶月收回视线,平静的饮了一口茶。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凛然的杀气,一个灰色得身影忽然落在了门外,接着秦焰的声音传了进来。 “南大夫,请你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揽月阁,不是北王府,爷爱呆多久呆多久,干你屁事!”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云衡站起来看着门外,讥讽道:“什么秦氏暗卫,天下一流,我看是一流废物才对!爷都等你半晌了才追来,什么破功夫,呸,丢人现眼!” “你……。”秦焰顿时气的青筋暴起,不与他争辩,直接动手,手掌凝气化为一道利剑,势如疾风,从门外直射云衡的面门。 以云衡的功夫自然躲不开,更何况他刚从女人窝里爬出来,全身无力呢。知道躲不开,云衡索性不躲,哼了一声站着不动,他就不信,这个女人能让他死在这! 果然,下一秒,一阵清香飘过,顾溶月闪到了他面前,凝聚内力,堪堪化解了这致命的危机,但因为秦焰内力太过强大,顾溶月胸口一痛,退了一步才站稳。 听到动静,秦焰大惊失色,快速走进了来,看了顾溶月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问道:“世子妃,您没事吧?” 盛怒之下,刚才那一掌力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焰,你胆大妄为了,这是我的揽月阁,不是你的北王府!”顾溶月清丽的脸上染上一层寒霜,声音冷酷。 “世子妃……您怎么样?属下去请大夫吧。”秦焰关心的是她有没有受伤,其他的怎么样都行! 云衡瞥了顾溶月一眼,见她唇瓣微白,伸腿踹了秦焰一脚,叱道:“找什么大夫,爷不是现成的吗?我告诉你,若是你们家世子妃死了,你们爷大婚该变为出丧了!” 秦焰抿着唇瞪着云衡,因为心里慌乱无主,没敢动。 “瞪什么瞪!爷好欺负吗?”云衡得寸进尺,骂完,又补了一脚。见秦焰紧篡着拳头却不敢把他怎么样心里解气,憋在心口几天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他挑了挑眉,转过身抓住顾溶月的手臂,探了上去。 顾溶月蹙了蹙眉,甩来他的手,看向秦焰,“我没事,退下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手!若是有下次,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秦焰身子一颤,但仍担心自己刚才那一掌,看向云衡。云衡哼了一声,“有爷在,死不了。” “是。”秦焰这才应了一声,身子一闪,无声无息的隐了下去。 秦焰退下后,云衡忽然探究的看向顾溶月,疑惑道:“好奇怪,你体内有一股乱气,你身上的内力,你似乎驾驭不了?” 虽然探了一半被她推开了,但他仍然探道她体内游走着一团博大的气息,像是失去了方向,凌乱没有规则, 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她对身上的内力的确是一知半解,不能完全驾驭。她没有理会云衡,返回桌前,重新坐下,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有时间好奇我,不如替自己想想。圣都水深复杂,不管是凌傲天还是苏炎,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想活命,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云衡俊脸一愣,想了想,重新坐回去,一边端起茶杯饮茶一边道:“我不走!我虽然只是一介郎中,不像他们天潢贵胄,但也是有身份的。苏炎欺人太甚,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再说,你还欠爷一顿饭呢,休想赖账。” 顾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想找说法,有种去找苏炎啊!什么欠他一顿饭,分明就是不甘心带着一肚子怒火离开,来找自己宣泄罢了!典型某种动物的特性,欺软怕硬! 不过谁让她曾答应过呢,她微微一笑,认账道:“我说过你走的时候会为你践行,就不会食言。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现在去给你准备。” 云衡怀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我要求不高,你什么最拿手就做什么吧。”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能有鸡吃最好。” 咳咳,顾溶月一口气没上来呛了一声,刚从鸡窝里出来,还没吃够啊!她怪异的点了点头,“好,保证让你有鸡吃,你先回客房去沐浴更衣,回来我就做好了!” 云衡没有意见,被胭脂水粉熏了几日几夜,出了云香楼他已经吐了两次了,他之所以没有立即离开,也是因为承受不了身上的味道,需要找个地方沐浴更衣!他那日中了软筋散,动弹不得。身上的银票全让云香楼的老鸨摸走了,身无分文,他只能冒险再来国公府了。 沐浴、更衣,一套程序下来,等云衡神清气爽的折回揽月阁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刚一进门,一股饭菜的香气就扑鼻而来,舌尖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瞬间分泌一层口水。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进去,看向香味的来源,顿时眼前一亮,桌上摆满了造型美观,他从未见过的菜式,他进去看了看,每盘的色泽不一,但依稀可以辨出来主食材皆是他喜欢的鸡。 顾溶月手里端着一盘扣鸡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他吃惊的神色,把手里的扣鸡放在桌上最后一点空间,颇有些得意道:“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吃鸡吗?坐下吃吧。” 云衡显然被惊着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指着桌上的菜问道:“这……这都是你做的?” 不过是做了几种而已,至于吃惊成这样吗?顾溶月翻了个白眼,若是她做个百鸡宴,他得震惊成什么样啊! “不是我难道是你?坐下来尝尝,点评一下本小姐的厨艺怎么样?” 他走的时候亲眼见她去了厨房,应该不会有假。云衡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消化了这个认识,看了顾溶月一眼,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冒着热气和香气的扣鸡放入了嘴里,嚼了两口,眸光亮了起来,快速咽下,筷子又夹向别的菜式,反反复复,下筷如飞,把桌子上十多个菜式尝了一遍。 “这个叫什么?”云衡一遍吃着含糊不清的问道。 “这叫红糟鸡翼。”顾溶月为他介绍,笑盈盈的问道:“好吃吗?” “好吃……好吃。”舌尖的美味完全俘获了他的感官,云衡点头再点头,毫不吝啬的赞赏。他活了二十载,吃遍了天下美食,却没有一样能比的上这些。 顾溶月勾了勾唇,这个世界厨房里用的皆是从动物身上炼出的油,她来之后,就吩咐苏嬷嬷请工匠做了一套工具,压出来花生油。味道当然比别处的话。更何况,她对美食有过专门的钻研,五千年前饮食文化沉淀下来的厨艺,又岂是这个古董世界能懂的? 云衡吃完鸡翅,又看向一盘色泽诱人菜式,吞了吞口水,夹了一块吃下,问道,“这个又叫什么?” 顾溶月眨了眨眼,笑道:“这叫口水鸡。” “口水鸡?”云衡一怔,哈哈笑道:“这个名字好,这么叫再合适不过了。”说完他又指其他菜式,问道:“那这些呢?” “这个是水果鸡、魔芋烧鸡、辣味过江鸡、炊莲花鸡、罗定鸡排、盐焗鸡块……五香扒鸡,扣鸡。”顾溶月一一给他介绍。 云衡听的一愣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跟谁学的做这些菜式,我以前从没听说过圣都有这些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四章 你的地盘 老古董,你听说过才怪呢!顾溶月挑眉一笑,“这是我自创的,从未给别人做过。说起来,你算是第一个见过并且吃过的人。” “北王世子也没吃过?”云衡扬起眉,表示不信。他可听说了,苏炎之前一直揽月阁养伤的,怎么可能没吃过? “爱信不信。”顾溶月耸了耸肩,懒得解释。苏炎喜欢吃鱼,她真没给他做过鸡肉。就连顾奕宸,也只吃过两次黄酥焖鸡,没见过别的。 见她不像说谎,云衡喜笑颜开,“呵,这么说,爷真是第一个吃到的人了。”说着,他朝顾溶月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不错,算你仗义,咱们前事一笔勾销,以后有用的着爷的地方,你尽管来找。” 一顿放就尽释前嫌了?顾溶月莞尔,这人还真是好哄。她伸手舀了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好心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云香楼的姑娘都不是吃素的,嗯,那毕竟是个体力活,身体再年轻,也吃不消啊,来,先喝碗鸡汤补补。” “你……。”云衡差一点被呛住,面色瞬间涨红,愤怒的瞪向顾溶月。顾溶月无辜的眨了眨眼,一脸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云衡眸光眯了眯,想给他添堵,他偏不上当!面色忽然一改,伸手接过了鸡汤,粲然笑道:“你说的没错,爷是要好好补补!” 话落,端起汤碗,如喝水一般,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这一幕在顾溶月的意料之外,她先是一愣,随后撇嘴轻笑,死鸭子嘴硬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已是日落黄昏,夜晚即将来临。 她想了想,收回视线看向云衡,问道:“离开圣都后,你打算去哪?” 云衡看了她一眼,放下汤碗,得意一笑道:“爷七岁行走江湖,四海为家,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说完,他朝顾溶月抛了个媚眼,不正经的笑道:“为什么打听这个?若非你真想和爷一起私奔去浪迹天涯?” 顾溶月扯了扯嘴角,刚栽了跟头又嘴上逞能,心可真够宽的。她微微一笑,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候再出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 秦焰那个大嘴巴可不是吃闲饭的,传到某人耳朵里,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风波。 云衡朝窗外瞥了一眼,露出不屑的神色,故意大声道:“你真以为爷是泥捏的,上次我只是一时输于防范,那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顾溶月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希望如此。” 云衡哼了一声,夹了一块扣鸡吞到了嘴里,边吃边感叹,“你这女人虽然没什么优点,但有这手艺就够了,就算以后被休了,你也饿不着。” 顾溶月挑眉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你之前说在皇宫布置暗器的不是凌傲天,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人想致我于死地?” 云衡动作猛然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享受美食,一边吃一边道:“是谁我不知道,但能在圣都手眼遮天的就那么几个人,大夏皇室脱不了干系。” 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从袖间掏出了一个蓝色绣祥云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叠着的绢帕。云衡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她的动作。 绢帕层层展开,几片风干的花瓣映入眼帘。顾溶月捻起一瓣,放在鼻尖嗅了嗅,递给云衡,不解道:“这是瑶池春的花瓣,我摘下它们很久了,奇怪的是,它们的香味却丝毫不减。” 云衡看了她一眼,接过来闻了一下,忽然面色一变,伸手抓住顾溶月得手臂,搭上了她的脉。看着他的反映,顾溶月皱了皱眉没有反抗,试探的问道:“怎么了?它们有什么问题吗?” 云衡没有回答,而是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从那摘来的?带在身边多久了?有多少?” 顾溶月看着云衡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老实的摇了摇头,朝桌子上努了努嘴,“就那么多,带着身上有十多日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日她在凤栖宫闻着瑶池春的香味有点不对,就摘了几瓣回来研究,她见识有限,始终查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闻言,云衡松了一口气,又探得她脉象没什么异样,这才彻底放了心。瞪了顾溶月一眼,粗鲁的甩开她的手,一把抓起那些花瓣连着手绢塞到了怀里,才朝她叱道: “既然知道香味不对劲你还带在身上?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香吗?伊人香!凡事女子,无论老幼,长时间接触此香皆会经血受损,永不受孕!你以后不想要孩子了吗?” 顾溶月心里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云衡,虽然她不知道伊人香是何物,但永不受孕她却听的懂,压抑住各种在心头汹涌的情绪,轻声道:“你再看看,会不会不是什么伊人香,而是别的。” 皇后纪彦曦钟爱瑶池春不是什么秘密,当年皇上为了迎娶她,曾以瑶池春铺满凤霞山庄,轰动一时。凤栖宫里的瑶池春也是皇上命人特意为她培植的,一年四季,花开香常在。如果花上真有什么伊人香,那皇后岂不是不能生育,那太子苏乾又是怎么来的呢? “你在怀疑本神医的话吗?”云衡皱了皱眉,娓娓道来:“伊人花非常罕见,天下只有一株,长在天雪山顶,十年开一次花,每次只有两瓣,却香飘十里,气味持久不散。若把花瓣磨成花粉,只需一点撒入水中,每次浇花的时候在水里滴上一滴,自然香味不减。” “不过……。”云衡忽然转了话音,疑惑道:“这种花早已没有了,十三年前被薛云飞给砍了,就算谁手里花粉,也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了,香味不该如此持久。” 薛云飞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伊人花留着也是祸害,砍了正好。说到薛云飞,顾溶月想到了苏炎,立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朝云衡催促道:“你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快走吧。” 这件事以后可以慢慢查,不着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估计苏炎快从宫中回来了,还是先把他送走吧,免得横生事端,到时麻烦的还是自己。 云衡眉心忽然动了动,余光不动声色的朝外面扫了一眼,看向顾溶月道:“你实话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顾溶月面色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见他神色认真,她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或许以前我只是想利用你,但现在,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以为随便什么人就能让我下厨为他践行吗?” 云衡眼中破出一道亮光,笑逐颜开,“算你有良心,不枉爷受这么多罪。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因为喜欢苏炎才嫁给他,还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顾溶月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连着两个问题都别有深意,她探究的看了云衡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门外。只见一个挺俊的身影负手站在门口,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一瞬不瞬看着云衡。 “想不到堂堂北王世子,竟有听墙角的癖好,看来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啊。”云衡邪魅一笑,不无嘲讽道。 “南神医是自己走,还是本世子请你走?”不高不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不带情绪,顾溶月却听的心头一跳,莫名的有些心虚,不过她很快又变的理直气壮,她与云衡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好心虚! “北王世子看清楚,这里是揽月阁,不是北王府。”云衡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撕了一个鸡腿吃了起来,吃着还不忘谦让,“唉,听说我要走,顾小姐非要亲自下厨为我践行,做了一大桌子菜,反正我也吃不完,北王世子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吃吧。” 他话落,房间的气压瞬时低了几分,压抑无声。顾溶月咬了咬牙,想吃了云衡的心都有,他这不是找抽吗?仿佛要验证她心里的想法似得,下一秒,一缕白烟从外面射进来,如一把刚出鞘的利剑只朝云衡嘴上刺去。 云衡面色一变,迅速去躲,尽管他反映够快够敏捷,手还是被震了一下,刚啃了两口的鸡腿‘啪嗒’一声砸到了地上。 “来人!把南神医请出去!”外面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是!”尾音未落,八道黑影瞬间现身,刀剑出鞘,直指云衡。八人的组合是一个阵法,剑气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别说是云衡,就是一只苍蝇也插翅难逃。 顾溶月面色一惊,想也不想飞身进了包围圈,挡在了云衡前面,喝道:“放肆,退下!”八人自然认识她,不敢轻举妄动,齐齐撤剑待命。 云衡环视了八人一眼,舒了一口气,先朝顾溶月抛了个媚眼,接着看向门外,忽然变了脸色怒道:“我是顾溶月请来的,你凭什么赶我走?不要以为你人多我就怕你,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顾溶月的面子上,我早就……。” 顾溶月面色一恼,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收敛!截住他的话,翻脸赶人道:“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吃饱了就马上离开!” 她心里想什么云衡一清二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哼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这是揽月阁,是你的地盘,怕他做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五 温柔善良 顾溶月威胁的看着他,压低声音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确定你不走?” 云衡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随时待命的一圈黑衣人。觉得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逞能的确不好,想了想,皱眉对她道:“走是可以走,但这次我没吃好,以后再见你要补偿我!” 他没吃好?顾溶月苦笑不得,每盘的菜都少了一半分量,自己是一口也没吃,难道都进狗肚子了吗?她一心只想快点把他弄走,爽快的吐出两个字:“成交!” 云衡看了她一眼,忽然风流一笑,眼睛看着她,脚步却朝后面退去。退到膳桌前站定,视线从顾溶月身上移开,似笑非笑的看向外面的苏炎。 “本来想留下喝完北王世子的喜酒再离开,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说实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是越来越喜欢溶月了,若是看着她嫁给别人,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不看也罢。” 他在胡说什么!顾溶月面色一变,感知到外面的气息骤然一变,本就低气压的氛围里多了一丝凛然的杀气。她快速看向苏炎,然而此时夜幕已落下,茫茫的夜色挡住了视线。室内亮着两盏灯,一明一暗,她所站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顾溶月皱了皱眉,警告的瞪向云衡,示意他闭嘴。 云衡微微一笑,偏头对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小月月,你不用怕,我知道你嫁给他是迫不得已,如果以后他欺负你,或者娶什么三妻四妾的话,我救你出火坑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顾溶月面色一冷,开始翻脸赶人,“你胡说什么!快点走。” 他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呀!真想不明白,惹怒苏炎对他有什么好处?她费了多少口舌苏炎才答应放了他,再这么胡闹下去,她前面做的就白费了。 看着她的反映,云衡挑眉一笑,正欲说话。这时,几道白光忽然直朝云衡身上几处要害射来,快若闪电,杀气凛然。云衡眸光一眯,身子应时腾空而起,不料,那几缕白光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方向一转又朝他逼去。几个回合下来,云衡渐渐招架不住,脸色愈来愈差,毫无翻身之力。 顾溶月咬了咬牙,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再次挡在了云衡面前。紧追而来的白光在她面前堪堪刹住力道,瞬时烟消云散。 云衡趁机脱身,叉着腰喘了一口气,朝外面喊了一声,“这笔账我记下了,来日一定奉还!”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溶月,衣袖迅速朝膳桌上一扬,身子如龙卷风一般,眨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顾溶月一愣,看向膳桌中间,两个盛着五香扒鸡和纸包鸡的盘子不翼而飞,徒留空空如也的桌面。她无语望天,吃货真是无处不在! 八名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提剑就要追去。顾溶月迅速看了他们一眼,清声道:“不用追了,你们退下吧。” 八人动作一滞,看向门外。“退下吧。”外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八名黑衣人却如听到了圣旨一般,恭敬的应了一声,身子一转,霎时隐到了夜色里,快的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顾溶月朝外面看了一眼,等着他进来,发泄心中的怒火。然而,外面的人却没有一点动静,如夜色般,沉静如水。这种气氛让顾溶月心里莫名的烦躁,见他不动,她也一动不动。这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他问,她可以解释,他不问,她也不会多说。 苏炎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女子,清丽绝美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这几米之距离好像变的非常遥远,他抿了抿唇,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的夜色,一声一声传进了房间里。顾溶月面色一变,脚下意识的上前迈了一步,但很快又收了回来,静静的看着门外。 远去的脚步声忽然又变的清晰起来,愈来愈近。苏炎去而复返,脸上带着身不由己的懊恼,站在门前,如一尊雕像眸光沉沉的盯着她。 顾溶月嫣然一笑,心里烦躁的情绪忽然一扫而空,拨云见日。她几步走到苏炎面前站定,笑吟吟的与他对视。看着她如花的笑靥,苏炎凤眸眯了眯,忽然撇开了脸。 顾溶月眨了眨眼睛,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苏炎身子一僵,没理她,却并没甩开她。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又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依旧不动,又扯了一下。 周而复始,这个动作来回重复了四五次,苏炎紧绷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解,重新看向她,冷声问道:“拉我干什么?想跟他一起浪迹天涯现在去追还不晚!” 顾溶月顿时被噎的气管疼,心里诅咒云衡,没事开这种玩笑干吗?净给她找麻烦!她没有接茬,嘻嘻一笑,转移话题道:“不是进宫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话落,她立刻就后悔了,直想大耳巴扇自己,这句话放在这个时候非常不和谐。 果然,苏炎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顾溶月,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不要回来?” “我……。”顾溶月张口结舌,连忙摆手。上帝作证,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苏炎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膳桌上剩下的菜肴,略带嘲讽道:“一只鸡做出这么多花样,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吧?我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顾溶月哭笑不得,谁说小肚鸡肠是女子的代名词?男人也不逊色呀。不过还算可爱。她弯了弯唇,忽然踮起脚尖,飞快的在他唇瓣上印了一吻。 这显然在苏炎的意料之外,他手指蜷了蜷,慢半拍的看向顾溶月。后者对他嫣然一笑,朝窗外喊道:“秦焰,出来!” 话音落下,一道灰色的身影快速从窗边闪进来,单膝跪在了两人面前,朝顾溶月抱拳道:“世子妃请吩咐!” “把这张桌子丢出去!五马分尸!” 秦焰憨厚的脸上一阵错愕,看了一眼油漆铛亮的膳桌,心里不解,这桌子哪里犯错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脸上的错愕更加深了一层,主子是在笑吗? 刚才发生的事他都看在眼里,世子妃不守妇道,竟然亲自给那个郎中做饭,而且屡次护着他。实在欺人太甚!看到主子甩袖离去时,他很激动,以为聪明的世子又回来了!然而他的激动只维持了片刻,因为世子很快又折返回来了,本以为他会狠狠的教训世子妃一顿,没想到世子妃一句话就化解了。 世子的傻病真是治不好了,秦焰忧心忡忡的看了苏炎一眼,又五体投地的看了顾溶月一眼,带着无数的疑惑,小心翼翼的托起膳桌,执行命令去了。 苏炎看了一眼秦焰消失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佯装惋惜道:“可惜了一张上好的梨花木桌,你为什么毁了它啊?” 顾溶月给了他一个鄙视眼神,没好气道:“还不是某人看它不顺眼。”要不然,好好的梨花木她为什么毁了,她又不是破坏狂。 “你说的某人是我吗?”苏炎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然某人还会是谁?真没劲,顾溶月再次赏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转过身朝软榻走去。 刚迈出一步,手腕忽然被人拽住,还没回头就被人强势的扯进了一个怀抱,竹叶般清新的气息瞬间把她笼罩。顾溶月吸了一口气,抬起脑袋。 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夺人心魄的俊颜朝她压来,连忙低头。可为时已晚,清凉的唇瓣准确的压在了她的唇上,惩罚性的侵略着她唇瓣内外每一个角落,仿佛宣誓主选一般,急切又霸道。 顾溶月嘤咛一声,身子像被抽骨头一般,软绵绵的向后仰去,雪白的脖颈裸露在灯光下,泛着白瓷一样的光泽,香艳诱人。苏炎眸光被汹涌而来的欲望淹没,一手扶着她的纤腰,一手放平她的身子,加深了这个吻。 顾溶月在最后一丝理智飞到九霄云外时,晕乎乎的感慨,前世她每次见到都会嗤之以鼻的风流姿势,现在竟活生生的演绎在她身上,真是人生如戏啊!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后,苏炎满意的看着靠在自己怀里,两颊生晕,绝美动人的小女人,哑声警告道:“以后离那个江湖郎中远一点,不准再亲自给他做饭。” “可我已经答应以后会补偿他了,总不能食言而肥吧?”顾溶月露出为难的神色。其实,云衡除了嘴欠一点,其他的蛮让人同情的,四海为家听着很潇洒,实际上就是漂泊无依,心里没有留恋的地方吧。 似乎看破了她心中的想法,苏炎捏了捏她的鼻尖,蹙眉道:“收起你的同情心,那个江湖郎中有二十多房妻妾,家大业大,整个药王谷都是他的天下,富可敌国。他活的比谁都滋润。” 顾溶月惊讶看向他,卓凡给她的资料上只写到他喜欢出入风月场所,没写他有这么多妻妾呀!她半信半疑道:“不会吧,他有这么多老婆,应该都是传闻吧?” 苏炎眸光闪了闪,一本正经道:“有时传闻并未空穴来凤,总之,你以后少和他接触。”说完,忽而眸光幽幽的看着她道:“你有时间同情他,还不如同情同情我。” 闻言,顾溶月夸张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本姑娘上的厅堂入得厨房;不仅天生冰雪聪明,而且待人温柔善良,能娶到我的男人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你有什么让人同情的地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六章 戴绿帽子 苏炎“噗嗤”一声笑了,笑容如梨花绽放,纯粹而温暖。眼睛温柔的看着她,却并不说话。在他的注视下,顾溶月心里一悸,竟生出一丝甜蜜。意识到自己又被美色蛊惑,她面上掠过一丝懊恼,伸出魔抓在他腰上拧了一圈,哼道:“笑什么笑!我说的不对吗?” 苏炎吃痛,皱着眉点头,轻声叹道:“如果说这就是幸福的滋味,我想,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大夏男子能受到未婚妻如此对待的怕只我一人了。” 顾溶月斜了一眼他紧蹙的眉心,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嘴上却不满的哼道:“你不必冷嘲热讽,说实话,若不是非你不可,像你这般心胸狭窄脾气大的男人,我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心胸狭窄脾气大?苏炎俊脸黑了黑,看着她问道:“在你面前,我有乱发过脾气吗?” “你乱发脾气的次数还少吗?”顾溶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难怪很多女人喜欢跟男人翻旧账,原来他们喜欢玩失忆啊。提醒道:“世子爷,你老人家失忆了吗?刚才差一点甩袖而走的人可不是我!” 苏炎凤眸幽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生气?” 顾溶月一愣,立即反映过来,原来在这等着教训她呢,她就说嘛,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她撇了撇嘴,尽量理直气壮道:“因为你心胸狭窄小心眼呗。” 苏炎静静的盯着顾溶月,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板正她的脸对着自己,徐徐道:“我若是心胸狭窄,云衡今日就出不去。我生气并不是怀疑你和他有什么。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还不至于连这点看人的眼光也没有。” 顾溶月看着他眨了眨眼没有接话,心想,她才不信呢,若是不怀疑,他刚才生的哪门子气?她本就绝美,睫毛忽闪间,灵气莹然欲出,动人不已。苏炎凤眸眯了眯,那种生不由已的感觉又来了,不自觉缓了脸色,垂下头在她眼角印下一吻,然后额头抵着她的轻声道:“换做是你,看到我和别的女子谈笑风生,你会怎么样?” 顾溶月想象了一下苏炎与别的女子言笑晏晏的场景,蹙了蹙眉,心里生出一丝不爽。苏炎看了她一眼,忽然放低了声音,温声哄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不提了。眼看我们大婚在即,我不要求你能像别的新娘一般为夫君裁衣做衫,只想你能一心一意等着做我的世子妃。答应我,以后乖一点好吗?” 他声音温柔,每个字从他唇中吐出,听在顾溶月耳中仿佛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她差一点头,但心里仅存的一丝理智及时拉住她,她咳了一声,撇嘴道:“我还不够乖吗?我摆宴为南神医践行,君子诚信光明磊落。总比沈静明嫁苏乾,暗通薛云飞强吧?难不成你想我向沈静学习,背地里也给你戴一个绿帽子?” “顾、溶、月!”苏炎俊脸一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瞪着她怒道:“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不许胡说八道!” 顾溶月缩了缩脖子,知道不能把他惹急了,于是伸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蜂腰,仰起脸,笑眯眯的看他。苏炎身子一紧,心里的怒气散了些,瞪着她道:“你还笑,我早晚被你气死。” 顾溶月无视他的话,笑着问道:“那刚才你怎么不一走了之,为什么又回来?” “我哪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放着好好王府不回,来这里找气受。”苏炎闭了闭眼,声音抑郁道。看到她与别的男人谈笑风声,他也想甩袖就走,可行至了揽月阁门口时,脚步却生生再迈不出去,仿佛找了魔一般的折回到这里,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呢? 顾溶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如芙蓉花开,芬芳醉人。她踮起脚尖在苏炎唇瓣上轻轻一吻,眨着眼问道:“苏炎,你为什么喜欢我?” 苏炎对她的主动一向没有抵抗力,此时心中的怒气也尽在那一记香吻里烟消云散,睁开眼睛,看着她莹润的面颊,漆黑的眸光,沉默了半晌,忽然从心底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四分感叹六分自嘲的笑道:“月落凡尘花前影,惊鸿一瞥定终身。我若知道为什么,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顾溶月心里一震,她向来理智,不信一见钟情。可这一刻,看着苏炎,她竟生出一丝动摇,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丝失落,对,是失落,前身容貌出众是不争的事实,她身为女人第一次见到亦惊叹不已,更何况男人?苏乾就是一个例子。 不知道苏炎的一眼定终身里,真正的顾溶月占多少,她又占多少,一时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汹涌在心头,顾溶月一时忘记了说话。 见她若有所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苏炎蹙了蹙眉,一时心里没底,玉手包裹住放在他腰间的柔荑,温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溶月面色一红,忽然伸手推开了他,小声道:“宸儿回来了。”果然,她话落,外面传来一个稚嫩响亮的声音,“姐姐……。” 苏炎转过身朝门外看去,只见小晋五驮着顾奕宸稳稳的落在门前的廊下,顾奕宸手里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糖人,神采飞扬显然玩的很好,看见顾溶月时,眸光一亮,等脚刚一落地,就迈着小短腿朝顾溶月里跑去。 顾溶月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微微一笑,上前迎了两步。顾奕宸冲进了她怀里,第一时间把手里的糖人送了上去,仰着小脑袋,炫耀加兴奋道:“姐姐,给你吃,这是小晋哥哥给我买的。他带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顾溶月看了一眼小晋,小晋娃娃脸一红,小心翼翼的看了苏炎一眼,见他没有别的吩咐,躬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苏炎瞥了一眼顾奕宸手中的糖人,凤眸闪了闪,忽然看向顾溶月,笑盈盈的催促道:“你还不快吃,宸儿手都累了。”顾奕宸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皱着眉看了苏炎一眼,之后又期待的看向顾溶月。 顾溶月看了一眼面前的糖人,上面有一层东西分不清是化了的糖水还是他的口水,实在无从下口。她正苦恼不知如何化解,外面虽然传来苏嬷嬷的声音。 “小姐,晚膳准备好了。” 顾溶月面色一喜,道:“端进来吧。”话落,她笑着接过糖人,摸了摸顾奕宸的脑袋,温声道:“宸儿真是个好孩子,姐姐很喜欢,只是姐姐现在很饿,可不可以放到饭后再吃?” 得到姐姐的夸奖和亲昵,顾奕宸神采奕奕,乖巧无比的点头,“嗯。”顾溶月松了一口气,朝苏炎挑了挑眉。苏炎看了她一眼,似乎笑了笑。 苏嬷嬷和青碧青萝端着晚膳很快进来了,她们身后跟着绿珠、绿袖,顾溶月一眼就看见两人手中抬着一张崭新的膳桌。几人似乎对此并不惊奇,垂着头放下桌子,摆膳,面色如常。顾溶月想,可能秦焰出去的时候,院中有谁看见了。 晚膳很丰富,却只有顾溶月一个吃的很香。顾奕宸跟着小晋在外面吃了东西,并不饿,膳食刚开始,他长长的睫毛就开始打架,不过片刻,就歪着脑袋酣然睡了过去。接着就被抱下去中途退场了。 苏炎几乎没动筷子,斟了一杯茶浅浅的品着。偶尔会看一眼吃饭的顾溶月,一直静默无声。所以房间里很静,静的只有顾溶月吃饭的声音。这种氛围有点奇怪,顾溶月忽然觉得饱了,又简单的巴拉了几口,就让人收拾下去了。 苏炎递了一杯茶给她,顾溶月接过茶喝了一口,想了想,看向他道:“对了,太后找你什么事?” 提到太后,苏炎蹙了蹙眉,似乎不愿多谈,简单的回道:“没什么事。” 顾溶月挑了挑眉,也不再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朝连着卧室的浴房走去,边走边道:“本小姐要沐浴就寝了,世子爷喝完茶请自行离开。” 浴房里热气腾腾,浴桶里是苏嬷嬷刚备好的水,顾溶月试了试温度,褪下衣服把自己埋进了水里,舒展了一下四肢,说不出痛快。她泡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直到连打了几个哈欠,昏昏欲睡时,她才换上松软的睡袍,迷迷糊糊的从浴房里走了出来。 苏嬷嬷正在整理床铺,看她睡眼惺忪模样笑了笑,斟了一杯茶递给她。顾溶月对苏嬷嬷一笑,接过来一饮而尽,热气蒸熏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嗓子冒烟了。 “小姐,北王世子回府了,他说,您有事找他的话,就让秦焰传话给他。”苏嬷嬷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道。 闻言,顾溶月清醒了几分,朝他之前坐的位置看去,果然人去位空,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茶杯。顾溶月眨了眨,心想,他什么时候如此听话了?不过,这倒是她所乐见的,大婚在即,暗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他留宿揽月阁违背伦理纲常,她可不想担上“狐媚祸水”的罪名! “知道了,奶娘你下去休息吧。” 苏嬷嬷见的确没其他事了,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朝外面走了。她刚走出了几步,顾溶月也正欲转身,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喊住她道:“奶娘等一下,我问你一件事。” 苏嬷嬷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顾溶月,笑道:“小姐请问。” “咱们圣都,大婚前,有新娘子给新郎亲手裁剪衣袍的规矩吗?”顾溶月好奇的问道。苏炎说不奢望她能像别的新娘一般为夫君裁剪衣袍,难道别的新娘都会自己给新郎做衣服吗? 苏嬷嬷愣了一瞬,点了点头道:“小姐不问,奴婢这两日也正准备给您说呢,圣都的确有这个规矩,大婚之前,新娘要给新郎做两套衣袍压在箱底。” 小姐大婚是内务府承办,嫁衣之类的都不用操心,唯一费心的就是这个了。 话落,见顾溶月若有所思,不说话。苏嬷嬷忽然了然一笑,以为她在担忧自己不会,忙安慰道:“小姐不必担忧,并非一定要小姐亲手做,有一些新娘不善针线,由身边的人代做也是可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七章 回忆当年 苏嬷嬷离开后,顾溶月躺在床上想,不管她和苏炎以后会如何,能踏上红地毯就是缘分。入乡随俗,她理应按照规矩来。想来缝两件衣服应该难不到哪去,明天先找块布试试手。决定之后,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很快便酣然睡去。 翌日,用过早膳,顾溶月就吩咐青碧青萝去小库房挑了几块布料,在剪裁之前,她做了一番准备,翻阅了一些剪裁的样本,挑了两款设计出色的,稍作了几处改动,画了两款新样式,苏嬷嬷和青碧青萝看着惊赞不已。 然而接下来就没那么顺了,连着毁了两块布,顾溶月总算明白什么叫隔行如隔山了,她扔了剪子,求助苏嬷嬷道:“奶娘,还是你来吧,我是不行了。” 这哪是做衣服啊,分明是糟蹋布啊。 苏嬷嬷笑道:“说到裁剪衣服,在咱们府里奴婢可排不上数,三夫人当属第一,奴婢的手艺及不上她的一半,咱们何不请她过来一趟呢?” “对呀。”青萝面色一喜,附和道:“听说三夫人的母亲就是从布庄出来的,三夫人从小得到真传,现在裁剪和针线功夫比她母亲还厉害呢。” “小姐,奴婢现在去请她吧?” 安氏?顾溶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温婉的身影,这到与她的气质相符。心想,能让苏嬷嬷和青萝如此推崇,她对这个三婶也很好奇,既然又能长见识又能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点头同意道:“去吧。” “是!”青萝应了一声,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三房的院子离揽月阁有段距离,不过,安氏很快就来了,只带了一名随身婢女。安氏衣着朴素,头上戴几只质地一般的玉簪估计是为了彰显身份,不过适得其反,这样的装扮反而透出一丝寒酸。顾溶月有些纳闷,现在执掌中馈的是叶青,不是李氏,堂堂护国公府的三夫人不应如此才对啊。 不过,也许人家是天生低调。顾溶月不再多想,起身迎接。标准的行了一礼,笑道:“冒昧请三婶过来,没打扰您吧?” 安氏有些受宠若惊,忙扶起她道:“没有,你三叔不在家,我一个人没什么忙的。” 顾溶月这才想起来顾之书前些日子去天安寺吃斋念佛了,说来也巧,就在她和云衡身陷皇宫那日,顾之书去了天安寺。他崇信佛法,每年都会去天安寺住上半个月。听说护国公知晓后,连叹了三声可惜,担心他会因此错过南神医。 不过错过也分两种,一种是有意错过,一种是无意错过,顾之书属于哪一种就有待琢磨了。顾溶月收了心思,点头笑道,“侄女愚笨,那就有劳三婶了。” 安氏在府里地位不高,对这个尊贵美貌的侄女一向是想亲近而不得,此时有这个机会,所以教的格外用心、一道程序演示下来,顾溶月心里只叹行行皆有学问,只针法就让人叹为观止,比如裝袖时要用倒钩针,针法牢固。袖口边要用三角针,正面看不出丝毫线迹,反面却成交叉之式,八字针、套结针、甩针、锁边针……一套衣服下来,针法竟用了二十多种。 而在此之前,顾溶月只知道明针和暗针。不止顾溶月吃惊,就连苏嬷嬷和青碧青萝也看的目瞪口呆,她们显然也没有见过如此专业的。 不过再复杂的针法也是人创造的,顾溶月本就聪明,加上来了兴趣,所以很快就看出了门道,快到晌午时,她剪裁水平已巧夺天工,针法完美五一错漏。 安氏吃惊不已,她没想到顾溶月如此聪明,简直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自己苦练十几年的精髓,她不过一上午就悟透了,真是匪夷所思! 苏嬷嬷和青碧青萝面色欢喜却不惊奇,在她们眼里,自家小姐无所不能,会什么都不奇怪,就算顾溶月能点石成金,她们也会觉得很正常。 安氏看着顾溶月,喃喃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原以为大嫂的天分已无人能及,没想到二小姐更厉害,真不愧是大嫂的女儿。” “我娘?”顾溶月一愣,这和纪彦雪有什么关系? 苏嬷嬷见顾溶月不解,忙笑道:“小姐可能不知道,夫人也曾跟着三夫人学过裁剪针法,当时夫人是用了一日时间,小姐比夫人还厉害,用了一上午就学会了。” 原来是这个,顾溶月腼腆的笑了笑,谦虚道:“这全靠三婶教的详细,不然,我不知道还要毁多少布料呢。” 安氏压下心中的惊异,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顾溶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快到午膳时间了,邀她留下用饭。苏嬷嬷也极力挽留,说厨房正准备着,一会儿就好。安氏却再三推辞,说还有事,带着贴身丫鬟匆匆离开了。 “青萝,饭后,你去小库房挑两件礼物,再提上一罐前两天新榨的花生油,给三房送过去。”顾溶月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道。 下午,顾溶月正式开始做衣服,苏炎身上皆是一寸千金的云锦,要一千名绣娘耗费十年方得一匹,普通布店根本没有。不过幸好她的小库房里有一匹,据说是她出生时,外祖父送来的贺礼之一,质地细腻,状似云彩,普一展开一室的华光。 奶奶的,这古代人真会享受,顾溶月一边感叹一边按照苏炎的身高、尺寸剪下自己需要的布料,剩余的又让苏嬷嬷放了起来。 照着之前花的样式剪裁、缝合,有了上午的基础,顾溶月此时做起来得心应手,一会儿就进入了状态,纤细的银针在她指尖飞舞,仿佛似活的一般,来回穿梭,一件款式新颖的男子锦袍渐渐成型。 苏乾走进揽月阁时,已临黄昏,天空,盘踞着厚重的云雾,夕阳只剩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他走进这个熟悉的小院,一眼就看见了房间里低着头的少女。 少女瘦弱的肩上散落着几缕青丝,她却毫无知觉,全神贯注的盯着手里的衣袍,从苏乾的角度看,不知是不是夕阳的缘故,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有柔柔的光晕,微微低头,脖颈和下颌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温柔。 只是,这种温柔却已不属于他,或者说,从不曾属于他。苏乾心里忽然蔓延出巨大的痛楚,他握了握手中提的食盒,挣扎了一番,最终抬步上了台阶。顾溶月眉心似蹙非蹙的动了一下,却没有动,继续手中的动作。 苏乾走到她面前站定,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抿了抿唇,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轻声道:“微微,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陈嬷嬷做的栗子糕,一日不用就食不下咽,你许久不去太子府,我怕你馋,今日正好有空就让陈嬷嬷做了一些,给你送来了。” “谢谢表哥想着我,不过,我已经不喜欢吃了,表哥提回去吧。”顾溶月终于抬起头。说来可悲,与其前身说喜欢吃陈嬷嬷做的栗子糕,不如说是想找一个每日去太子府的理由。 “微微,你知道吗?我今日去给母后请安,母后说起了我们小时候。”苏乾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笑着回忆:“你出生那日正值皇爷爷大寿,那天晚上母后告诉我,姨母生了一个漂亮的妹妹。我很高兴,一直想见你。后来我终于见到了你,那时你已经四个月大了,姨母去给皇祖母请安,把你放在了母后宫中,你一直大哭不止,母后急的焦头烂额,却怎么也哄不住你。后来,我抱起了你,你一下子就不哭了,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破涕为笑。我现在还记得母后吃惊的样子。” “后来你渐渐长大,和我也越来越亲近。你六岁之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粘着我,跟着我去书房,跟着我去养心殿偷贡柑,那时你很爱玩,比我更像个男孩子。那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你偷跑出去玩滑进了荷园的湖里,我跳进去把你推到岸上,自己晕在了湖里。后来,我昏迷了三天才醒来,醒来时,母亲告诉我,你一直高烧不退,被姨母带去凤霞山庄了。”说到此,苏乾顿了顿,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溶月,接着道:“再见你时是在两年后母后的寿宴上,你变了很多,更漂亮了也变的文静了。你即兴做了一曲《芙蓉醉吟》震惊全场。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你好像不记得我了,对我很冷淡。直到后来,凤霞山庄惨遭灭门,母后把你……。” “够了!”顾溶月忽然站起了身,截住他的话叱道:“太子殿下到底想说什么?来找堂弟的未婚妻忆当年吗?” 回忆总是会触动人心,前身十五年的岁月里苏乾几乎占据了一半,她有前身的回忆,没有一点感触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许多事情就要改写了,包括前身和苏乾的回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八章 动手动脚 苏乾身子一颤,眸光心痛的看向她,忽然笑了,笑中带着受伤,“微微,你不必用这样的话激怒我。我只问你一句,我们相识十几年,朝夕相处,我在你心中真的抵不上一个苏炎吗?”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道:“你是你,苏炎是苏炎,你们不一样。我很感谢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但那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做的是向前看。” “呵……向前看……”苏乾忽然笑出了声,看向顾溶月,轻声问道:“那我们相爱的这几年呢?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你闹的一个笑话吗?” “我想前几次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太子殿下是个男人,又何必一直纠缠呢?”顾溶月冷笑了一声,脸色冷了下来,转过身道:“太子殿下在女子闺房多有不便,若没别的事,麻烦你离开揽月阁。” 话落,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苏乾寒星般的眸光眯了眯,没有动,她扫了一眼软榻上做了一半的锦袍,脸色渐渐变冷,他盯着顾溶月背影看了许久,忽然从身上取出一个同心结,冷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既然你心已移,从今之后,苏乾与顾溶月再无关系!这是去年我生辰时,你送我的同心结,物归原主!” 说完,苏乾把同心结拍在了桌子上,转过身,满身寒气的离开了揽月阁,一步一步走的极快,带着他一国太子的自尊。 青碧青萝一直在院内守着,苏乾一离开,两人忙走了进来。此时已日落黄昏,屋子没有掌灯,顾溶月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昏暗中,看不清楚。 “小姐……。”青萝担忧的喊了一声。 “我没事,天黑了,你们去把灯点上。”顾溶月轻声道。终于和苏乾彻底划清,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一丝为前身的感慨。如果今日是前身听苏乾这一番话,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是。”青碧青萝应了一声,把室内四角的灯和软榻上的灯一个一个点亮,昏暗被白色的灯光驱散,房间亮了起来。 顾溶月不适的闭了一下眼睛,在满室的亮光下,她心里生出的那丝阴霾也慢慢消失殆尽。她转过身把软榻上做了一半的衣服收了起来放进柜子里,又走回桌前坐下,饶有兴趣拿起桌子上同心结看了起来。 青碧青萝面面相觑,看着顾溶月的动作不敢说话。这时,门口忽然一暗,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两人面色一惊,慌忙上前行礼,“参见北王世子。” 苏炎首先看向顾溶月,眸光在她手里的同心结上凝了一瞬,又迅速移开,看向青碧青萝,淡淡道:“我与你们主子有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青碧青萝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一致的看向顾溶月。顾溶月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应声退下。 苏炎似乎笑了笑,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盒,一碟色泽金黄的栗子糕露了出来,空气里立即弥漫出一股清香,他玉手拈起一块,放入了嘴中,貌似认真的品尝了一下,赞道:“嗯,味道不错,松软细腻,香甜适口。”说完,他看向顾溶月,漫不经心的问道:“苏乾送来的?”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心想是不是,秦焰那个大嘴巴没告诉你啊?她有心给他添堵,把手里的同心结扔在桌子,添柴加火上道:“他不止送了栗子糕,还把我去年送给他的同心结还了回来。” 苏炎把同心结拿了起来看,红色的锦线一结一结编织的很漂亮,中心的位置嵌着一个很小的月字,显然编织的人当时费了一番功夫。他凤眸危险的眯了眯,淡淡道:“手艺不错,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额,怎么是这个反映?顾溶月指着同心结问道:“你看到这个,就不好奇我和苏乾的过去?”正常男人应该都会介意吧。 “我不好奇。”苏炎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话落,手猛然收紧,同心结化为了粉末,红色的粉末如散沙般一缕缕从骨节分明的指间流了出来。他轻声道:“既然已经过去了,它也应该消失,你觉得呢?” 他声音很轻,顾溶月却无端打了个寒战,咳了一声道:“那个,是该毁了,看着怪碍眼的。” 苏炎似乎笑了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了身,缓步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朝那些栗子糕看了一眼,挑眉道:“对了,忘记提醒你了,栗子糕吃多了会变丑,还是少吃一点。” 顾溶月面色一怔,接着翻了个大大白眼,心想,骗鬼吧你,栗子美容抗老何来变丑之说,唯一的坏处就是吃多了变胖而已。她伸手把桌上的食盒掷向他。苏炎稳稳的接住,皱眉看向她。 顾溶月没好气道:“如果真有此效果的话,那你应该多吃点,最好毁容变成丑八怪,以后就不会再祸害我了。” 闻言,苏炎唇角轻扬,露出了自进入揽月阁的第一个笑容,夺人心魄,一本正经道:“既然娘子喜欢丑的,那我就收下了。” 说完,转过身,拎着食盒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欣长的身影很快融入刚展开的夜色。顾溶月无语的望了一眼房顶,想了想,忽然起身追了过去。 顾溶月几步追过去拦在了他前面,苏炎面色一愣,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低声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走?” “瞎想什么呢你!”顾溶月脸色一红,在他身上打了一拳。苏炎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戏谑道:“娘子,现在可是在院子里,大庭广众之下,你对我动手动脚不太好吧。” 顾溶月朝走廊扫了一眼,青碧青萝迅速背过身,生怕看见什么似得。她眯了眯眼,朝苏炎腿上狠狠的踢了一脚,扬眉道:“这是本姑娘的地盘,本姑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对你动手动脚了,怎么着吧?” 苏炎闷哼一声,面上却是带着笑,“我还能怎么着,娘子自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顾溶月轻哼了一声,“我没时间跟你贫嘴,言归正传,你那个老道师傅什么时候来?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不遵守约定的话,本姑娘有的是办法搅黄你的大婚。” 苏炎蹙了蹙眉,板着脸道:“越发不着调了,你要搅黄我和谁的大婚?”她怎么到现在都意识不到她是谁的女人。 “我首先是顾溶月,其次才是你未婚妻。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顾溶月端正脸色道。 苏炎头痛的揉了揉眉心,轻声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说完,他忽而一笑道:“你想啊,若是真惹怒了你,到时我娶谁做媳妇?我可没那么傻。” 顾溶月噗嗤一声笑了,笑颜如花,如长辈夸奖小孩一般,伸手拍了拍苏炎的肩膀道:“你这孩子还不算傻,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回吧,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她甩开胳膊,转身朝房间走去。苏炎愣在了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这孩子?天下男人被媳妇这样称呼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直到顾溶月掀帘进了房间,身影被遮住,苏炎才转过身,正准备走,一个身影忽然落在他面前,单膝对着苏炎跪下。从苏炎的角度,居高临下看,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正是某人亲弟弟,正无忧无虑的睡着。 “世子,让属下跟回您身边吧,世子妃好像不喜欢属下。”小晋的娃娃脸哭丧着,看着苏炎恳求道。 苏炎蹙了蹙眉,问道:“你这是去哪了?” 闻言,小晋露出委屈的神色,大吐苦水道:“今儿一早儿,世子妃就找属下。她说宸少爷没出过国公府,眼看着又要去天雪山,可能十年八载都下不了。封属下做宸少爷的什么导游兼保姆,还说圣都除了青楼外,所有的地方属下都必须带着宸少爷走一遍。世子,属下……” 苏炎听出了个大概,扬手止住了他的话,浅浅一笑道:“世子妃让你带着宸儿,说明她信任你,你现在归世子妃调教,别惹她生气。” 说完,他抬步向前走去。小晋面色一急,还欲再求,苏炎快速回头扫了他一眼,小晋心神一凛,立即噤声。苏炎收回视线,缓步走了出去。 秦焰在暗处目送着主子远去的身影,又看小晋有苦吐不出的样子,摇了摇头,心想,小晋真是傻,还经常骂他憨,到底谁憨?看看他,他就从来不求爷,因为他知道,没有用,爷不敢惹世子妃。 接下来几日顾溶月迷上了针线,除了给苏炎做了两件锦袍,她还给顾奕宸做了两身。还缝制几个憨态可掬表情萌萌的布偶。苏嬷嬷和青碧青萝第一次见卡通形象的动物,看着小飞猪,胭脂兔,趴趴狗,抱抱熊,大嘴猴,惊呼不已。顾奕宸抱着大嘴猴爱不释手,黑宝石的眸光熠熠生辉。 苏嬷嬷拿着一只小飞猪,笑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猪呢,这模样比咱们这乡下养的猪讨喜多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九章 虎视兰城 顾奕宸戳了戳了猴子的嘴巴,眼睛笑成了月牙,:“这只猴子和小晋哥哥带我看的不一样,它的嘴巴更大。” 顾溶月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所以它才叫大嘴猴啊。”宸儿之前小狗也未见过,如今连猴子也认识了,看来跟着小晋跑了几日,长了不少见识。 “大嘴猴……。”顾奕宸念了一遍,觉得有趣。他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又看了看怀中的布偶,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小小身子笨拙的从榻上秃噜下去,稚声道:“姐姐,我能带着大嘴猴去看祖母吗?” 顾溶月愕然了一瞬,随即点头笑道:“当然可以。”说起来宸儿是有几日没去过畅春园了,只是什么时候他叫祖母叫这么亲了?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顾奕宸欢呼一声,抱着大嘴猴朝外面跑去。顾溶月看了一眼苏嬷嬷,苏嬷嬷会意,立即笑着追了上去。 顾溶月正目送着两人的身影,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里,“小姐,纪伯回来了,有话传给您。”是卓凡,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心想,纪伯传话给她,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于是看向青碧青萝道:“我有点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青碧青萝应声退下,她们前脚刚出房门,窗边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白光,卓凡一身白衫,长身玉立,无声无息的落在顾溶月面前,单膝跪地,抱拳喊了一声“小姐”。 顾溶月不习惯这种见面方式,她上前一步扶起他,温声道:“我小时候喊你哥哥,现在也理应称呼你一声卓大哥。以后不必再行这些虚礼,把我当你妹妹对待就行。” 卓凡听她提起小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也有一丝犹豫,但看着她真挚的眸光。最终点了点头。顾溶月微微一笑,道:“纪伯有什么话传给我?” 卓凡道:“纪伯听到一个消息,兰城的守卫军有一半是西凌人,兰城太守梁戎与他们相互勾结,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纪伯觉得事关重大,请示您是否把这件事报给朝廷。” 守城军有一半是西凌人,那兰城岂不是岌岌可危?顾溶月面色一惊,看着他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卓凡点了点头,“他们做的十分隐秘,兰城的太守每换一任,守卫军也会新换一批,那些人都是两年前直接从朝廷派发的,在大夏有家有户籍,没有一丝破绽。因为军工厂在兰城的地界,星云楼也一直在观察兰城的动向,却一直没发现异常。若不是粱戎酒后失言被他的九姨娘听到,纪伯也没想到。” “那个九姨娘是咱们的人?”顾溶月问道。 卓凡点了点头,“她出身风尘,被纪伯赎身,后来自愿嫁入太守府,替凤霞山庄监视粱戎。这两年一直风平浪静,五天前忽然传出这个消息,纪伯确认后,星云兼程赶回来,请示您是否把这件事透露给朝廷?” 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忽然转身走到书桌前,从一本杂记中翻出一张疆域图,在桌上展开。卓凡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快速走了过去。 疆域图上兰城南北西赫然标示着扬城、平城、青州。三城互成犄角之势,虎视兰城。顾溶月心里一震,果然是早有预谋,这三座城池正是凌傲天求娶苏凝双时下的聘礼,还未正式交接,若是同时策反再与兰城的西凌军里应外合,兰城必危。 顾溶月和卓凡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勃然变色。兰城一旦失守,大夏的西大门倾塌,凌傲天无疑就拿到了打开中原城郡的钥匙。 “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卓凡问道。凤霞山庄向来不涉足权势,只做生意。星云楼可以用此消息和朝廷做笔生意,当然,也可以和西凌做一场交易。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心想,朝廷亲自派兵驻守兰城,而且三年一换,说明知道兰城的重要性。只是凌傲天太狡诈,一边和亲麻痹大夏的防范,一边背后使诈。她思索了片刻,轻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先封锁消息,你和纪伯先去兰城,观察扬城、平城、青州的动静。不能给西凌可趁之机,也不要让朝廷得到风声,在凤霞山庄的大仇未报前,要不惜一切代价掌控兰城。” 卓凡面色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安排,沉默了一瞬,然后看着她道:“属下一个人去就行,星云楼就在兰城,属下有帮手,而且盘龙山下有咱们的兵马。如今圣都不太平,让纪伯留在圣都帮小姐吧。” 他既然这样说肯定有十分把握,顾溶月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一个人万事小心,有什么情况随时传信给我。” 卓凡离开后不久,苏欣然携薛云珊翩然而至,两人各带一名贴身丫鬟,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苏欣然吊着脸,满脸的不高兴。薛云珊一边拉着她,一边劝着。 顾溶月斜依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郡主大人这是怎么了?就算不待见我的揽月阁,也不至于摆这么大脸色给主人看吧?” 薛云珊看见了顾溶月,眼睛一亮,忙摆手道:“月姐姐,你别误会。表姐不是和您置气。” 当然知道不是和她置气,不然她也不会出门相迎了。顾溶月挑眉一笑,两人迎进了屋,细问了薛云珊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是两人结伴去逛首饰店,谁知竟遇到了苏凝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上演了一场抢首饰的戏码。最终苏凝双胜了,苏欣然想到她现在风头正盛,就忍气吞声没有发作。拉着薛云珊去了飘香楼,结果冤家路窄,两人再次碰见,苏凝双豪气十足的包了飘香楼,把两人赶了出来,又当众羞辱了一顿。苏欣然气不过,要进宫告状,路过护国公府时,薛云珊把她拉到了这里。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去看看她的样子,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生怕人不知道她要嫁给凌太子似得。凌太子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她了呢?气死我了。”苏欣然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气的不轻。 “好了,别生气了。”顾溶月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漫不经心道:“依我看,凌傲天看上苏凝双你应该高兴才对。凌傲天把她娶到了西凌,这圣都就再没人敢和你过不去了,不是好事吗?” 是呀,苏凝双在圣都呆不几日了,想到此,苏欣然欣然心里平衡多了,但仍撅着嘴道:“我高兴的起来吗?你是没看见她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成了西凌的国母呢。”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唏嘘道:“可据我所知,凌傲天好像有个太子妃,善妒成性,残忍暴戾。只要接近凌傲天的女子,要么被杀要么毁容,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不知是不是真的?” “啊?”薛云珊吓得脸色一白,摸了摸脸道:“若是真的话,那凝双公主不就惨了?” “谁说不是呀。”顾溶月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哈哈……。”苏欣然看了两人一眼,忽然大笑了起来,脸上的郁气一扫而空,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大气的笑道:“真是老天有眼,看来苏欣然嚣张到头了,要遭报应了。看她这么可怜,今日的事本郡主不与她计较了。” 顾溶月翻眼看屋顶,记得有位哲学家说过,人纯粹的快乐,往往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果然如是啊。 苏欣然和薛云珊留在揽月阁用了午膳,苏嬷嬷掌勺做了开胃藕丝、鱼香茄子煲、麻婆豆腐、地三鲜、干烧鱼和宫保鸡丁。这些是这段时间跟着顾溶月学的,她学了个八九分,所以味道很地道。 苏欣然和薛云珊第一次吃这些菜式,没有以往饭菜的油气,却更香,更爽口,令人食指大动。两人直赞比飘香楼的菜还要好吃,羡慕顾溶月好福气,有厨艺如此精湛的奶娘。顾溶月一笑而过。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在房间里喝茶,苏欣然眼尖,忽然看见了软榻上顾溶月没有收起来的布偶,惊叫了一声,跑了过去,抱起来一只胭脂兔,惊喜的叫道:“顾溶月,你那来的这些稀罕物件?在那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薛云珊也围了过去,抱起一只小飞猪道:“好讨喜的猪呀,月姐姐你在那买的?我也去买一只。” 顾溶月勾了勾唇,笑容带着一丝自恋和得意,“这是我和丫头们一起缝着玩的,外面可没有卖的。”两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龄,又是女孩,看见这些憨态可掬的布偶没有不喜欢的。 苏欣然露出不敢置信表情,半信半疑的看向她:“你……你还会做这个?”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做这些,而且这些布偶模样新颖,都是以前闻所未闻的。 顾溶月看出她心中所想,挑眉道:“我怎么了?本小姐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忘了上次赛马,你怎么输给我这个大家闺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零十章 绿衣少女 薛云珊诧异的看向苏欣然,“表姐,你骑马输给了月姐姐?” 她输字咬的格外重,苏欣然面子有些怪不住,咳了一声道:“那个……是我的凌云水土不服,所以才慢了一步。若是在东昌,我才不会输呢!” 薛云珊眼睛眨了眨,没有接话,看向顾溶月吐了吐舌头。顾溶月莞尔一笑,从善如流的笑道:“我也觉得上次赢你是侥幸,说实话,上次看到你的马术我是真心敬佩,自叹不如啊。” “你知道就好。”苏欣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着手中的胭脂兔,摸了摸耳朵,又摸了摸尾巴,越看越喜欢,喜滋滋道:“顾溶月,这只兔子借我玩几天吧。我拿回府也让人照这个样子做一个,不,做两个。” 薛云珊同样心动不已,抱着小飞猪不松手,恳求的看向顾溶月,附和道:“月姐姐,我想借这只小猪玩几天,过几日再还给你好不好?” 顾溶月满脸黑线,谁说古人脸皮薄?两只玩偶她们有脸借,她可没脸让人还!她看了两人一眼,忍痛割爱道:“既然你们两个喜欢,它们两个就送给你们了,不用还了。” 闻言,两人面色一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给顾溶月道谢。顾溶月撇了撇嘴,没接声,看在她们都是未成年的份上,全当她捐给希望工程了。 两人抱着玩偶欢喜了一阵。后来薛云珊提议说南山芙蓉花开,如今是圣都的一景,建议大家一起去游赏。苏欣然是个坐不住的主,立即响应。两人拉着顾溶月一起前往,顾溶月本想拒绝,后来一想,自己闷了几日应该出去溜达溜达,于是跟着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南山在圣都以南,山体绵延至城外,山上蜿蜒着一望无尽的护城墙,威武雄壮。四面的芙蓉竞相开放,粉红色的云团在点缀在半空中,一点点,一团团,一片片,配上山上淡淡的薄雾,远远望去,令人心生膜拜。 一朵芙蓉一枝秋,暗香浮动着整座南山,给人一种淡淡的凉意。郁郁葱葱的芙蓉树下掩着一条窄窄的石子路直接铺向山顶。马车沿着小道缓缓上山。顾溶月单手托腮趴在窗边,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欢喜,幸亏她跟来了,不然就要错过此等美景了。 苏欣然一手抱着胭脂兔,一手遮眼去看景色,喃喃赞道“我小时候听母妃念叨过南山的芙蓉,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真美丽之极。” 薛云珊抱着小飞猪,笑嘻嘻道:“我听我娘说,姑母最喜欢芙蓉花,她以前的住的院子现在还有几棵木芙蓉,每到秋季,花开的极好。” 顾溶月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想,东王妃从小在圣都长大,背井离乡之人对故乡一草一木的怀念,她深有体会。 马车行至半山腰时,有细微的水声不绝于耳,顾溶月去观望,发现山体上竟一排泉眼,潺潺流水顺着细碎的岩石而下,形成一块瀑布,不汹涌,却有一股静默长流的细腻,温柔别致,身临其境,让人无端从心底生出一股雅韵。 顾溶月正望着出神,这时,芙蓉树顶忽然飞过一道火红的身影,花瓣纷飞,卷起一团红云。只见一人红色锦袍,张扬桀骜,稳稳的落在了马车前。东王府的车夫吓了一跳,慌忙扯住马缰,骏马嘶鸣了一声,刹住了马蹄。车厢剧烈的晃动了两下,苏欣然和薛云珊挑开帘幕去看,看到车前的人皆是眸光一愣,异口同声道:“凌太子?” 凌傲天勾起一抹笑,看了顾溶月一眼,又看向苏欣然和薛云珊,歉然道:“本太子远远看着马车上的人似曾相识,特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惊了三位姑娘,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彬彬有礼,苏欣然和薛云珊反映过来后腼腆的笑了。顾溶月却笑不出来,眉头皱了起来,赏个景也能碰到他,真扫兴。心里那点闲情雅致在瞅见他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 苏欣然看了看凌傲天身后,见只有他一人,好奇的问道。“凌太子一个人来赏花?” 在苏欣然的意识里,来南山就是赏花的。 凌傲天微微一笑,看向瀑布流水的方向,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青山掩翠,潺潺流水汇聚成一潭天然湖泊,湖泊边的石块上坐着两位服饰华贵的姑娘,其中一位顾溶月认识是苏凝香,另一个顾溶月没见过。两人围着一只风炉,正在烹茶。 湖泊旁傍山而建着一座别致的八角凉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面写着三个字——芙蓉亭。凉亭的石桌旁坐着两位年轻男子,一位身着黑色锦袍,却温润雅致,正是北玥太子莫清泓。而另一位,一位雪青锦袍,俊美无俦,坐立山水之间,与身后的青山瀑布相映,仿佛一位遗世独立的谪仙。那妖孽样子,只要见过一次的人一辈子也忘不掉,正是几日不见的苏炎。两人微低着头,似乎正在下棋。 此时,苏凝香和旁边的绿衣姑娘正向她们这边看来。莫清泓和苏炎却依旧垂头看着棋盘,两人仿佛没听见这边的动静,或者说对来者是谁不敢兴趣,眼神也未瞟一下。 顾溶月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恼意,甜言蜜语哄她在家乖乖的,他跑到山林间烹茶赏花,美女相伴,什么人啊?她刷的放下了窗帘。 薛云珊看清有那么多人,惊喜道:“原来凌太子是和炎哥哥他们一起来的,我就说嘛,一个人游南山多没趣呀。” 凌傲天笑着点了点头,朝山顶望了一眼,寒星般的眸光闪过一丝什么,看向三人笑道:“前面山路陡峭,马车颠簸。在芙蓉亭同样可以赏南山美景,凝香公主她们正烹着茶,三位姑娘不如随本太子去品一杯,如何?” 苏欣然和薛云珊不知该不该答应,齐齐看向顾溶月征询意见。凌傲天勾唇一笑,也看向坐在马车里一直未表态顾溶月,询问道:“顾小姐觉得如何?” 几乎在凌傲天刚说出顾小姐三个字时,苏炎下棋的动作一僵,猛然抬头去看,却只能看见马车,看不见马车里的人。莫清泓也抬起头去看马车,若有所思。 顾溶月看了凌傲天一眼,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既然人家煮好了茶,不喝倒是她们不识趣。她对苏欣然和薛云珊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车,对凌傲天微微笑道:“我觉得甚好,能和凌太子一起品茶是小女子的荣幸。” 凌傲天露出一副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欣然和薛云珊相继下了马车,下车时并未放下怀中的布偶,抱着一起下了车。凌傲天显然是第一次见模样如此奇特的布偶,看着两人手中的胭脂兔和小飞猪愣了一瞬,片刻又恢复正常,带着三人朝芙蓉亭走去。 顾溶月下了马车,就有一道灼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她。顾溶月也不知道自己别扭什么,就是不想搭理他,恍若无闻的朝前走,全当他是空气。 “顾溶月,苏凝香身边那个女的你认识吗?我怎么没见过?”苏欣然用胳膊碰了碰顾溶月,好奇问道。顾溶月摇了摇头,“不认识。”苏欣然看向薛云珊,薛云珊也摇头,她在圣都从未见过此人。 说话间,三人进了芙蓉亭。苏欣然和薛云珊福身给莫清泓和苏炎行礼,顾溶月斜眼看她们行礼,站着不动,莫清泓没资格受她的礼,妖孽更没资格。 苏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无视其他人的存在,看着她温声道:“过来。” 他说过去就过去?当她是宠物啊?顾溶月佯装没听见,一屁股坐在了凌傲天旁边。凌傲天看了一眼皱眉的苏炎,玩味的看向身边的人,笑道:“本太子还以为顾小姐对我避之不及,原来不是。” “你又不是畜生我避你干吗?”顾溶月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我只对猛虎、恶狼、蟑螂、耗子这些畜生避之不及。畜生怎么能和凌太子比呢?” 凌傲天俊脸一黑,顿时被噎的气管疼,阴着脸瞪顾溶月,手紧紧的握成铁拳,关节啪啪暗响。苏炎淡淡的扫了一眼凌傲天吃瘪的样子,嘴角细微的扯了扯。莫清泓似乎笑了笑。苏欣然和薛云珊则瞪大了眼睛,像刚认识一般看着顾溶月,她怎么拿凌太子和畜生相提并论。 凉亭里一时静默无声,气氛变的有些诡异。就在顾溶月想着谁会第一个开口说话时,苏凝香和绿衣姑娘端着茶具走了进来。薛云珊站起来给苏凝香行了一礼。苏欣然和顾溶月坐着没动,两人的目光共同落在了绿衣姑娘身上。 少女十四五岁,一袭湖绿色长裙,挽纱飞扬,仿佛盛开在山林间一抹青翠。浅笑间眼波流转,身上散发着一种干净的气质,静静站在那,竟把明眸皓齿的苏凝香生生压了下去。 “这位是?”苏欣然斜眼看向绿衣少女,眉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排斥。 苏凝香正欲介绍,绿衣少女忽然微微一笑,朝苏欣然福了福身,不疾不徐道:“我叫清禾,是程王府的六姑娘。自幼随姨娘生活在渝州,前几日才回圣都,欣然郡主应该从未听说过我。” 闻言,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兴趣,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她的一番话。在场的女子皆生活在深宅大院,对后宅的勾心斗角知道一点,历来只有犯大错和被主人厌弃的妾室才会被送至外面,她这般介绍自己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有心,那这个程清禾就不简单了。 果然,苏欣然眉心的排斥霎时而散,眸底隐着丝丝同情。薛云珊亦是眉心一动,自动上前介绍自己,和善的笑道:“清禾姐姐好,我是镇国公府的薛云珊。” 程清禾笑着说了一声“云珊妹妹好。”说完,看向顾溶月,面上闪过惊艳之色,浅浅笑道:“这位一定是溶月妹妹了,果真国色天香。” 顾溶月眉心蹙了蹙,站起来对她福了福身,谦虚的笑道:“姐姐盛赞了,国色天香是说国母和金枝玉叶的,溶月可当不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祸国殃民 心情不好时,顾溶月最常做的就是一句话噎死你,两句话气死你。因此一旦她不爽,往往就意味着周围的人即将会更不爽。此时,离她最近,沉着脸的凌傲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在故意挑刺,只要不傻就能听出来。 而程清禾脸上依旧挂着干净的笑容,仿佛没听出她话中的不友好,朝她福身回了一礼。把手中的托盘放在石桌上,接过苏凝香手中的砂铫,开始不紧不慢的沏茶。 看着程清禾淡雅如菊的笑脸,顾溶月心里说,看来程清禾比她的草包姐姐厉害多了,希望她的人能像她的笑一样干净。 高温未降,开水依旧“扑扑”沸腾着,沸水淋过茶叶,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程清禾素手执起一只红木制成的木勺,舀茶叶放进盖碗,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紫砂茶杯中,动作行云流水,如一幅赏心悦目画。 顾溶月心里啧啧赞叹,怪不得大文豪苏轼会感叹“从来佳茗似佳人”。女人如茶,只看看美人沏茶就是一种享受,如饮美酒,茶不醉人人自醉。她身为女人都有一种把佳人抱回家的冲动。 其实不仅顾溶月如此,如此舒缓的画面,连凌傲天面色也不自觉的缓了下来。莫清泓看着程清禾,若有所思。苏炎扫了一眼程清禾又重新看向顾溶月,眸光薄如浮云,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身后的风景。 苏欣然吞了吞口水,对身边的薛云珊小声嘟囔道:“大家闺秀是不是都会这个?”薛云珊眸光崇拜的看着程清禾,喃喃道:“我跟教习嬷嬷学过茶道,不过学的不好,及不上清禾姐姐一半。” 程清禾把沏好的茶依次放在每人面前,最后在苏炎身边坐下,看了他一眼,浅笑道:“这是我从渝州带来的云雾茶,是婢女清明雨后从茅山采摘,只取芽尖,烘焙后只得一两。茶味醇和鲜爽,北王世子尝尝。” 顾溶月看过这个世界的《山海本纪》,上面记载,茅山地处渝州,云雾中年弥漫山谷,如茫茫的大海,不露山峰。海拔一千四百多米,气温很低,茶叶生长慢,不仅产量低而且采摘不易,能得一两恐怕已极其不易。 苏炎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看面前的茶杯,而是看向一直盯着程清禾看的顾溶月,蹙眉道:“站了那么久,你不累吗?” 顾溶月自进入亭子第一次对上苏炎的眼神,眸光沉而静,须臾,移开视线坐了下来。苏炎眸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程清禾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看向顾溶月道:“溶月妹妹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溶月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芽影水光,相映交辉,煞是好看。她轻呷了一口,须臾,挑眉赞道:“不错,暖香久而清雅,味甘静而转幽。的确是难得的好茶。” 她不敢说自己懂茶,但前世外公嗜茶如命,她从小耳濡目染熟读《茶经》,假风雅还是没问题的。 莫清泓看了她一眼,眸光浮现出春水般的柔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着附和道:“沁入心脾,茅山云雾茶果然名不虚传。” 听两人说的如此好,苏欣然喝了两口,没尝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小声嘟囔道:“我没尝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圣都茶风盛行,薛云珊从小饮茶,倒是品出了几分不同,她小声道:“表姐,别乱说话,你这叫牛饮。” 苏欣然一听不高兴了,呸了一声道:“我看你们才是瞎喝!” 顾溶月心里笑了一声,这句倒是一针见血,真正懂茶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多半都是跟风效仿附庸风雅。真大师和假风雅谁又能分的清?瞎喝罢了。就像《红楼梦》里的妙玉,取梅花上的雪,地下埋了五年取出来煎茶。好不好喝,估计曹雪芹也不知道。 凌傲天似乎对茶没兴趣,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也不做评论。苏凝香坐在莫清泓身侧,香腮染赤,时不时的看莫清泓一眼,心思根本不在茶上。苏炎视线从顾溶月身上移开,也没看面前的茶,侧过身望向山下,俊脸清淡如水。 “咦?”莫清泓忽然看见苏欣然和薛云珊怀里抱的布偶,奇道:“两位抱的是什么,模样好生奇怪,好像从未见过。” 闻言,许久不说话的凌傲天忽然哈哈笑了,道:“原来莫太子也未见过,我还以为只有本太子一人孤陋寡闻呢。人都说大夏女子才多艺,看来果然如此,这样有趣的玩偶在西凌我可从未见过。” 程清禾和苏凝香看着憨态可掬的布偶,也露出惊奇的神色。她们也从未见过。苏炎扫了一眼胭脂兔和小肥猪,又看了顾溶月一眼,移开视线继续看风景。 看着几人惊奇的神色,苏欣然心里得意,指着兔子的脸颊介绍道:“我这只是胭脂兔,看到没?它两只脸蛋上都涂着胭脂。”说完,又伸手拍了拍薛云珊怀里的小飞猪,道:“它是小飞猪,看到了吧,它有一双翅膀,所以叫小飞猪。” 两只都介绍完,她看向顾溶月,得意洋洋道:“顾溶月,我说的没错吧?” 众人也随着苏欣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顾溶月,心里不解顾溶月和布偶有什么关系?薛云珊看了一眼大家的神色,神秘一笑道:“凌太子刚才只说对了一半,大夏女子虽多才多艺,但能做出如此可爱玩偶的却只有一个人。” “哦?”凌傲天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看向顾溶月,问道:“难道这两只有趣的布偶是出自顾小姐之手?”莫清泓也看向顾溶月,似乎有些意外。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懒懒道:“不错,正是本小姐闲来无事随便缝来玩的。凌太子有何指教?”。 凌傲天勾唇一笑,“指教不敢当,本太子只是感慨,没早点遇到像顾小姐这般蕙质兰心的姑娘。若是你我早点相遇,说不定本太子拿三座城池聘娶就是顾小姐了。” 薛云珊隐隐察觉到今日顾溶月和苏炎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她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道:“凌太子真会开玩笑,月姐姐一出生就和炎哥哥订了婚,没办法和你更早相遇了。”话落,看向苏炎,“是吧?炎哥哥。” 苏炎没有理会薛云珊,转头扫了凌傲天一眼,凉凉道:“她最不听话又最会气人,我正头疼不已。凌太子若是真喜欢她,可以再拿三座城来聘娶,我把她让给你。” 他话落,芙蓉亭一片寂静,在座的众人齐齐看向顾溶月。 这是什么话?她又不是他的物件,他瞎让个屁啊?顾溶月心里的火窜了上来,愤怒的瞪向他。苏炎眸光幽幽对上她的视线,两人目光相遇,眸光里映射着彼此的神色。 刚才一直没搭理他,细看之下顾溶月才发现苏炎眉梢上绕有淡淡的疲惫,玉白的脸色也有些清透。她本来想噎他几句,话到嘴边却转了话音,没好气的数落道:“败家子,你会不会做买卖啊,他说三座城池你就要三座城池啊?这不是侮辱本小姐吗?最起码,你也得向他要六个州啊!” 苏炎凤眸弯了弯,似乎在笑,看向凌傲天叹道:“某人不高兴了,看来三座城池不行,等西凌什么时候有了六个州,此事再商议吧。” 百年前的大庆皇朝一共划为十三州,灭国后,西凌占据五州,北玥和大夏各站三州,其余几个小股势力占据两州。要六州,西凌覆国也不够啊。 凌傲天寒星眸子划过一道冷芒,很快又恢复正常,摇头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让炎世子头疼的女人,本太子肯定消受不起。你这是败家,我要真拿六个州换她那就是祸国啊。弄不好还得殃民。我还是把凝双公主娶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苏欣然闻言,忽然哈哈笑道:“还是凌太子会做买卖,你放心,娶了苏凝双一定不会让你亏本的,不但不祸国殃民,说不定还造福于民呢。” 最起码,凌傲天把苏凝双娶走了,造福于她了。 凌傲天以为苏欣然的意思是,两国和亲造福于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欣然郡主真明事理,本太子此举完全是造福于民啊。” 见他误解了意思,苏欣然与薛云珊对视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凌傲天见两人笑的莫宁奇妙,也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 顾溶月看了两人一眼,扯了扯嘴角,却没扯出一丝笑。她心里在想刚才那一眼,苏炎的脸色。他本就肌肤玉白,微微的清透,外人看不出异样,却逃不出亲近人的眼睛。到底是受伤还是别的,不探脉她说不清。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他好像有五六日没在她眼前出现了,她也从未问过他的事,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魅力四射 几个疑团涌向心头,顾溶月心里正隐隐不安。这时,晴朗的天空忽然响起一声闷雷,顾溶月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只见西方乌云压顶,正滚滚向这边逼来。 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其他人也吓了一跳,苏欣然跳了起来,趴到围栏上朝天边眺望,望着滚滚的乌云,瞪大眼睛叫到:“不得了了,这是要下暴雨啊,黑云一会儿就过来。” 薛云珊露出焦急的神色,说:“那咱们要快点下山呀,不然,等暴雨一来,咱们就要被困在山上了。”一旦下雨,何时会停谁也不知道,困在这里就麻烦了。 一个雷声为南山游行画上了句号,一行人出了芙蓉亭,顾溶月朝山路边看,发现东王府的马车旁多了两辆马车和两匹骏马。马车上零零落落散着几片花瓣,应该是之前停在不远处,刚出来的。 大雨来前风开路,此时,芙蓉树的枝桠卷在凉凉的风中,如喝醉了般来回摆动,许多柔弱的花瓣屈服与风的强劲,舍弃枝头,投入风的怀抱,缠缠绵绵,落英缤纷。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色,脚步不自觉的慢了几分。 “溶月妹妹每年都会来南山赏芙蓉花吗?” 顾溶月偏头去看,只见走在她身侧程清禾正笑吟吟的瞅着她。南山虽离圣都很近,前身却从未来过,顾溶月摇头,说:“没有,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南山。” 程清禾讶异道:“这是为何,难道妹妹不喜欢芙蓉花?” “不,我喜欢芙蓉花。”顾溶月嘴角漾起几缕淡淡的笑,看着她的眼睛道:“但比起山上的木芙蓉,我更喜欢水芙蓉。因为它出淤泥而不染,表里如一,是真正的洁净。” 程清禾面色一怔,随即笑道:“妹妹真是见解独到,水芙蓉的确更纯洁清雅。”说完,她露出惋惜的神色,道:“只可惜它们娇嫩软弱,不堪风雨。不如木芙蓉一般风骨坚强,不管有多少风吹雨打,不管环境多么恶劣,都能经霜愈盛,开的更美。” 顾溶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由衷道:“清禾姐姐才是真正的见解独道。”人所喜欢的花往往能诠释出她的性格,可以看出,程清禾是个有傲骨的女子。 程清禾浅浅一笑,笑容如一朵清雅的雏菊,只是刚展开一半,忽然变的惊恐,白皙的脸颊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血色。顾溶月面色一惊,还未做出动作,下一秒,身子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撞开,只见程清禾飞快的朝她身后扑去。 顾溶月趔趄了两步,被一只手臂拉住站稳,视线立即看向身后,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峰垂直而下,如闪电一般直朝苏炎站的方向砸去,程清禾扑在苏炎身上,苏炎脚退了一步,此时,巨石已至他头顶不足三米。 顾溶月脑中一白,想要飞身去救,这时,身子却被人拽住。就在这一顿,千斤巨石轰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怒吼,南山颤了几颤,许多细碎的石子滚滚之下,带起一片漫天的尘土。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顾溶月屏息盯着巨石落下的方向,一阵风吹来,飞扬的尘土被卷走,眼前的一切明朗起来。只见,苏炎神色清淡的靠在那块巨石上,轻袍缓带,一如往常。程清禾面色苍白,闭着眼睛趴在苏炎身上。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薛云珊和苏欣然一直在走在前面,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了现在的画面,忍不住惊呼道。 苏炎眉心蹙了蹙,扫了一眼趴在他身上不动的人,神色冷淡道:“程姑娘,你可以起来了。”程清禾回过神来,面色一红,立即站起来退后了一步。 “清禾妹妹,你没事吧?”苏凝香走过去搀住了程清禾,看着两人身后的巨石问道。她只听到一声巨响,什么也没看见。 程清禾看了苏炎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是炎世子救了我。” 薛云珊看了程清禾一眼,走过上下打量苏炎,“炎哥哥,你没事吧?” 苏炎摇了摇头,看向顾溶月。顾溶月一直看着他们,见他看来,嘴角浮起一丝轻笑,与他对视了一眼移开了视线。转身看向身后的莫清泓,推开他依旧扶着自己手臂,道:“谢谢。” 莫清泓静静的看着她,温和俊美的脸上有几缕极淡的笑,轻声道:“我以为你会怪我。” 顾溶月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怪他什么?怪他不该扶住自己?还是怪他不该拉住她不让她送死?当时的情况她很清楚,那巨石有千斤重,只有半秒的时间,她扑过去,不但救不了苏炎,而且非死即伤。 这时,凌傲天走了过来,寒星的眸光在苏炎、程清禾、莫清泓和顾溶月巡视了一遍,又朝巨石看了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对,对,咱们还是快走吧。说不准一会还会再落石头呢。”苏欣然害怕道,石头砸中她,她可没本事躲开,还是快快离开吧。 云层深处闪过一道霹雳,山雨欲来的趋势。众人不再停留,一致朝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走至顾溶月身边事,程清禾眸光复杂的看了顾溶月一眼,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和苏凝香上了一辆挂有皇宫标志的马车。凌傲天和莫清泓翻身上马,先行一步走在前面,顺着山路朝山下驶去。顾溶月看向另一辆马车,一身灰色长衫小五恭敬的立于车旁,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等谁。 苏炎一直走在最后面,见顾溶月径直走向东王府的马车,未回头看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黯然,他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臂,温声道:“我送你回去。” 顾溶月皱了皱眉眉,回过身推开他的手臂,似笑非笑道:“不劳北王世子,我既然上得了南山,同样也下得去。” 话落,转身朝东王府的马车走去。苏炎跟着她走了两步,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大雨说话就来,你一定要在这里与我置气吗?我不知哪里又惹了你不高兴,一会你给我冷脸也好,掐我骂我也罢,先上车好吗?” 苏欣然走到马车旁才发现身后的顾溶月不见了,回身一看,见她似乎在和苏炎说话,张嘴就要喊她快走。薛云珊立即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上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快走。 从他们身边驶过时,薛云珊探出脑袋,朝顾溶月挥了挥手,眨着眼道:“月姐姐,东王府和护国公府不顺路,你坐炎哥哥的车吧,我和表姐先走了。” 苏欣然推开薛云珊,也探出了半个脑袋,朝顾溶月说:“顾溶月,明天把你奶娘借我用用,让她帮忙调教调教东王府的厨师,你可记住这个事啊。” 话落,她刷的放下帘幕,马车朝山下驶去。下山比上山速度快的多,片刻,马车就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顾溶月收回视线,看了苏炎一眼,甩开他上了马车。苏炎面色一松,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 小五在自己身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若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刚才那个低身下气小心翼翼说话的是他的主子。他实在好奇,这个护国公府的小姐到底是什么变的?让世子稀罕成这样!对,她的确美貌,他承认,只是天下美女不知凡几且各有千秋,世子不至于如此看不开呀。 “赶车!”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命令,小五立即惊醒,应了一声,扬起马鞭,驱车下山。车轱辘碾压在石子路,滚出一连串的音符。 相比外面的风声,马蹄声,车厢里是一片寂静。顾溶月抱臂坐在一侧,冷这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姐很不爽的样子。苏炎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靠着车壁阖上了眼睛。 见他理也不理自己就这样去闭目养神了,顾溶月心里的无名火忽然就窜了出来,拿起手边的软枕朝他砸去。软枕砸在了苏炎身上,他睁开眼睛看向顾溶月,默了一下道:“我之前从未见过程清禾,也不清楚她为什么那么做。” “呵。”顾溶月冷笑一声,面露嘲讽道:“你不清楚我清楚,世子爷您魅力四射,人见人爱。见一面人家就豁出命给你挡石头,您要是在大街上溜达溜达,这圣都的女人还不死绝了。” 听她冷嘲热讽,苏炎脸上有了几分愠色,声音沉了几分,“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不要太过分。” 她过分?顾溶月面色一滞,心头的委屈澎涌而出,因为他一句话,她几日没出房门为他缝制衣袍,手指不知戳破多少次,今天第一次出门就遇见他的桃花。还说她过分? 苏炎话落就后悔了,他一时被她的话气昏了头,根本不是他本意。此时见顾溶月眸光黑漆漆的盯着他,心里蓦然一紧,伸手去抓她的手,被被甩开。 “别碰我!”顾溶月面色染上一层怒意,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既然嫌我过分,咱们到此结束。”话落,掀开窗帘朝外跳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溶月表白 顾溶月脚尖刚踮起,手臂忽然被一只手紧紧地篡住。她转过身怒道:“你拽着我干嘛?听不不懂人话吗?本小姐已经把你退了!” 苏炎眉头皱了又皱,盯着她看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娘子,你这样闹,是因为吃醋了吗。” 吃醋?顾溶月面色一怔,随即心里一阵羞怒,瞪着他道:“石头砸进你脑袋里吧?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本姑娘根本不喜欢你,我吃的着醋吗?” 苏炎凤眸凝起一团黑雾,手臂猛然一收把她拉至身前,咬牙道:“你说什么?” 顾溶月性子是遇强更强,看他冷脸,气势更强,直视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别太把自己当棵葱,我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滋味!” 苏炎俊脸顿时结了一层寒冰,紧抿着唇看着她。看着他的样子,顾溶月心里忽然一阵烦躁,挣扎着手臂喊道:“听清楚了就给本姑娘放手!” 苏炎凤眸危险的眯了眯,猛然收紧加大了力道,寒声道:“如果我不放呢?” “那你就去死吧!” 手腕的疼痛让顾溶月心里一恼,恶狠狠的喊了一声,肘腕在他胸口狠狠一撞,抓着她手臂的手骤然松开。没了束缚,顾溶月轻松的跳到对面,抬脚就要跃出去,余光却瞥见苏炎靠在车壁上,捂着胸口向下滑去,脸色一片煞白。 顾溶月面色一变,重新转过身,欲上前忽然又顿住,脚尖方向一转踢了踢他的腿,抱胸鄙视道:“你不用演戏了,一个大男人玩这套也不嫌丢人。” 苏炎玉颜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低咳了一声,一缕鲜血从唇角缓缓流出,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身子软软的向地板栽去。 见到血的那一刻,顾溶月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先一步跪到地板上接住了他半个身子,把他抱在了怀里。拍了拍他煞白的脸,急声道:“苏炎……你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是天空深处的一声雷鸣,憋闷了许久的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奏起一场激昂的音乐,刷刷的雨声唱遍了整个南山。 苏炎躺在顾溶月怀里,无声无息,已经失去了意识,身子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顾溶月惊慌失色,立即把他放平在怀里,朝外喊道:“小五,快停车!” 小五一直在外面听着动静,他们吵架时,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此时听不到主子的声音,又听道顾溶月喊他,神色一凛,立即把马车靠边停下。 小五掀开帘幕,看见昏迷的苏炎顿时面色一变,几步走了进来,眸光凌厉的看了一眼顾溶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红色的药丸放到苏炎嘴里喂下。 “你给他吃的什么?”顾溶月皱眉看他,药可不是随便乱吃的。 小五没有回答,而是目光责备的看着她,冷声道:“世子身受重伤,又连着赶了一千多里的路,今日能上南山全是强撑着,让他睡会儿吧。”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伸手探上苏炎的脉搏,须臾,手指轻颤了起来,他受了如此重的内伤还能在南山赏花,心脉受到重创,经脉撕裂了大半的人怎么能做到像没事人一样? 小五看了她一眼,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身,语气依旧冰冷,“世子是受西凌太子的邀请上的南山,北玥太子、凝双公主和程小姐是之后来的,与世子一点关系也没有。请世子妃好好照顾世子,不要再闹了。” 话落,他刷的放下帘幕,扬起马鞭继续赶车下山。顾溶月低头看向苏炎,也不知是后悔还是心疼,心口一阵抽搐的疼痛,她强压下了心中汹涌的情绪,看向帘幕道:“他去哪了?怎么受的伤?” 外面一阵沉默,似乎有些为难不敢说。顾溶月眯了眯眼,冷声威胁道:“我连他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凭什么照顾他,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扔下你主子走!” “世子五日前收到一封信,看过之后连夜奔向天雪山去找玄灵大师。”外面终于出了声,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到了天雪山,云散大师却在前一天闭关修行,并在关外布下了六道死阵。世子只身闯过六道死阵,中了两道通天神掌,受了重伤。之后没有休息又连夜赶路……” 话没有接着往下说,外面重新陷入了沉默。顾溶月抿了抿唇,掏出手绢轻轻的擦去苏炎唇角的血迹,问道:“你说的云散大师就是你家世子的师傅,那个什么雪山老道么?” “是。”外面很快回了话。 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哪有这么巧的事,苏炎到了天雪山,他正好前一天闭关了!她怎么总感觉这个老头是故意的呢? “他现在在那?”苏炎既然闯过死阵,应该不会空手而归吧? “我和世子上山时,他去了镇国公府,说是要去清理师门。”外面了默了片刻道。 顾溶月虽好奇他去清理什么师门,但蹙了蹙眉也没再问。她现在更担心苏炎的伤,这样重的伤最少也要调养半个月,看着苏炎虚弱的样子,她紧咬着唇,心里一时后悔的无以复加,她明明知道他不对劲,为什么还下这么重的手,为什么要伤他。 或许是心中有事,苏炎昏迷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慢慢恢复了知觉,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顾溶月一直看着他,见他睁眼,面色一喜,轻声道:“你醒了,告诉我,那里不舒服?” 苏炎看到自己躺在顾溶月怀里,嘴唇抿了抿,冷漠的推开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淡淡道:“顾小姐刚才的话我听清楚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没有人再拦着你。” 顾溶月一噎,朝外面看了一眼,没好气道:“现在外面下着雨,你想淋死我啊。” “这和我有关系吗?”苏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扶着车厢缓缓站了起来,这简单的动作,他额头却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顾溶月脸上掠过一抹紧张,伸手去扶他,“你经脉撕裂,不要乱动。” 苏炎迅速看了她一眼,要多冷漠有多冷漠,声音也冷的像一团冰块,甩开她的手道:“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你可以走了!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你心里连根葱也不是,从此以后不会再纠缠你!” 看着他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顾溶月心乱如麻,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做出了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壮烈的一件事,缠上苏炎的脖子,直接用嘴封住了他的嘴。 苏炎身子猛然一僵,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震住了,唇瓣上温软的触感和清香正是渗入他心底,让他意乱情迷欲罢不能的味道。他闭了闭眼,在心失去控制之前猛然推开了她。 苏炎侧过身,嘴角露出一丝苍白而自嘲的笑,“顾小姐这是做什么?我苏炎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挥之即来挥之即去任你摆布吗?” 他的笑容宛如日光下的冰雪,清透,单薄,看着让人心疼不已。顾溶月眼里一酸,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苏炎身子一颤,这一次没有甩来她,紧抿着唇看向她,仿佛要看透她灵魂。 苏炎的手指冰凉,如一块冰川下的冰棱,仿佛从来没有温暖过,顾溶月看着他,心口骤然一疼,眼泪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这一刻,她十分清楚的意识到,她喜欢苏炎,或者比喜欢更深。 她每次发脾气,每次威胁说分开,其实都是想苏炎能更在乎她一点,更宠她一点。 这种喜欢并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只是不讨厌的人。而是真正的喜欢,喜欢他的笑,在意他的话,他受伤她会心疼。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喜欢。 她的眼泪灼痛了苏炎的眼睛,苏炎心口一阵疼痛,脸上的伪装在她眼泪的攻势下很快丢盔弃甲,眼睛闭了闭,一把把她扯到了怀里,叹息一声道:“别哭了,刚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再凶你了。” 顾溶月抬起头看他,瘪了瘪嘴哭的更凶了,无声的流泪变成了大哭,一边抽噎一变喊道:“……呜呜……谁说你不好……我说是你不好了吗……呜呜……” 苏炎面色一怔,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她水光盈盈的眼睛,声音沙哑,轻轻的喊了一声:“娘子。” “呜呜……。”顾溶月看着苏炎的样子,把一直戴在脸上叫做别扭的面具彻底扔了,也不再约束自己,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蜂腰,脸埋在他胸口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呜呜……怎么办?苏炎……我好像真的喜欢你了……呜呜……。” 她呜咽着,有些口齿不清,苏炎却听的清晰无比,身子一僵,分不清这一刻是什么感觉,只觉的幸福从天而降,来的太突然,如此的不真实,良久,他推开顾溶月,板正她的脑袋对着自己,看着她,顾溶月止住了哭,也瘪着嘴看他。 她黑漆漆的眸光里还挂着泪珠,撅着嘴像是一个随时要哭的小孩,这样的顾溶月,苏炎何曾见过,一时心跳加速,看着她的眼睛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顾溶月吸了一口气,眸光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刚哭过的鼻音,字字清晰,一字千钧,“苏炎,顾溶月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尽管她现在才承认。” 苏炎面色一震,身心被巨大的狂喜包裹,感觉如置身云端,凤眸水光潋滟璀璨如星辰,长臂一身把她扯到了怀里,把她的脑袋压到胸口。 竹叶般清新的气息缠绵在鼻间,听着耳畔砰砰的心跳,顾溶月脸像是红透的柿子,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这个样子,明明是以前她最讨厌的,现在她却很甜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睡冷被窝 两颗心偎依在一起,缠绵的情意的蔓延在小小的车厢。外面的雨声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忽然有规律起来,滴滴落在车顶上,凝织成和谐的旋律。苏炎下颌搁在顾溶月头顶,轻声呢喃道:“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溶月从他怀里退出来,抿唇笑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大魅力吗?北川百姓都说他们的世子是花树堆雪玉人笑,天下女子尽折腰,我也是女子自然也折腰,你说是不是真的?” 苏炎眉心蹙了蹙,不高兴道:“这话你从那听的,我在北川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过?” 顾溶月扑哧一笑,心想谁敢把这话传给你啊,转移重点道:“好了,好了,别管从那听的,你要对自己有自信啊。”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拉到软榻上,拿了软垫放在他背后,让他斜躺在上面,“这一辈子还长着呢,你要是喜欢听,我天天说上一箩筐给你听。” “不行。”苏炎摇了摇头,拉着她在身边躺下,脸对脸看着她,像要糖吃的小孩一样,讨价还价道:“我要听两箩筐。” 两人只有指尖的距离,温热的呼吸交织出缠绵的味道,顾溶月心间一颤,吻了吻他苍白的唇瓣,嘻嘻笑道:“我再送你半箩筐,每天说两筐半。” 苏炎清透的玉颜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搂住她的纤腰,凑过去吻她。顾溶月笑着躲开,捧住他的脸道:“你经脉受伤从现在开始要好好静养,我可不想在大婚那日,看到一个病恹恹的新郎官。” 美色在前,亲近不得,苏炎眸光幽幽的看着她,心有不甘的嘟囔道:“我没你想到那么弱。” “不行,睡觉!”顾溶月没有商量的摇了摇头。苏炎面露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抑郁道:“好吧,那我姑且忍一下。” 顾溶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手移开抓住他的手,苏炎的手冰冰凉凉没有温度,顾溶月用手包住捂在了胸前,偎依在他身侧也闭上了眼睛。 一番折腾,苏炎本就筋疲力竭,此刻精神放松很快便满足的睡去。顾溶月没有睡,听着身边清浅的呼吸声,她心里平静又踏实。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果这样一辈子走下去,她愿意。 大约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在顾溶月也即将昏昏睡去时,马车停了下来。小五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世子,世子妃,国公府到了。” 顾溶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苏炎,见他还在睡着,把他的手放在他身侧,小心翼翼的起身,谁知,刚做起来却被人一拽又跌了回去; 。顾溶月看向苏炎,苏炎咕哝一下唇瓣,微微侧身把她搂在了怀里,半醒半睡道:“再陪我一会儿。” 原来醒了,顾溶月心里也有一丝不舍,她手覆上苏炎的心口,之前她用肘腕下狠手的地方,低声道:“要不,你跟我进揽月阁,去东厢房养伤。” 苏炎睁开眼睛,捕捉她眸底深处的不舍,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低低笑起来。胸口微微的震动,看起来愉悦之极。顾溶月面色一红,伸手推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苏炎止住了笑,抱住她叹息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去揽月阁,我能不笑吗?可惜王府还有事情要处理,今晚还得一个人回去睡冷被窝。” 顾溶月横了他一眼,强调道:“你胡说什么呢?揽月阁也没人给你暖被窝。” 苏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不接话。他刚才那是什么眼神,顾溶月眸光一怒,正要说话。苏炎忽然捧住她的两颊,吻住了她的唇,如春风拂过花瓣,缓缓的,浅浅的吮吻。顾溶月身子颤了颤,唇瓣上波荡开的触感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力,手不由自主搂住他的肩膀,迎合上他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在理智在欲望面前将要消失殆尽时,顾溶月猛然推开了他,站起身,逃也似得跳下车。苏炎粗声的喘息着,朝已经放下的帘幕看了一眼,靠在软枕上软软阖上了眼,笑着弯了弯唇,看来真是得傻病了。 外面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吹着雨后的凉风,顾溶月脸上的热度降了下来,人也恢复了清醒。见她出来,一直候在一旁的小五立即上前行礼,声音比之前恭敬了几分,“参见世子妃!” 顾溶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实话,敢冷脸训她的没几个,若是换了别人她早眦睚必报了,不过看在他忠心护主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她移开视线,抬步朝国公府走去。 小五看了一眼顾溶月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天色,看向马车问道:“世子,咱们回府吗?” 里面淡淡的“嗯”了一声,小五得到了命令,立即调转马头,朝北王府的方向驶去,马车缓缓离开了护国公府。马车离开后,一个粉色的身影,从护国公府的门后出来,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转身向暗香苑的方向走去。 顾溶月回到揽月阁没多久,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宸儿和苏嬷嬷不在,显然还未回来。上南山的时候苏欣然和薛云珊把婢女留在了她这里,两人还在等着各自的主子。顾溶月吩咐青碧用马车送她们回去,自己去了厨房。 她心里记挂苏炎的内伤,取党参、黄芪、陈皮、鸡心、胡萝卜、加上各种调料,用鸡汤煲了养心药膳,炖蛊坐在火炉上,她吩咐青萝亲自看着。 “汤煮开后,文火炖半个时辰,炖好了端到到我房间来。” 青萝虽不知主子在做什么,也未多问,笑着点头:“小姐放心,交给奴婢吧。奴婢让绿珠绿袖早备了热水,南山雨寒,您快去沐浴更衣吧,别染了风寒。” 沐浴、更衣,顾溶月一身清爽擦着头发从浴房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台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绿珠绿袖一直在外面候着,见顾溶月出来,忙上前欲帮她擦拭。 “小姐,奴婢来吧。” “没事,我自己来。”这种事情顾溶月一向是自己动手,不习惯麻烦旁人。她径自走到梳妆台坐下,擦拭着头发。却从镜子里看到绿珠绿面色发白,站在她身后露出促局不安的神色。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转过身,把手里的绢帕递给她们,笑道:“还是你们来吧,我手臂有点酸。”绿珠绿袖面色一松,欢快的应了一声,上前接住了绢帕,拿起她的头发轻轻擦拭起来。 顾溶月心里无趣,实在想不明白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擦个头发吗?头发擦到半干的时候,青萝端着炖蛊走了进来,隐隐的药膳香飘进房间里。顾溶月起身,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汤咕嘟咕嘟沸腾着,香气四漫。 顾溶月盖上盖子,拿来双层食盒,把药膳放在上层,底层用滚水煨着保温。之后把秦焰喊进来,把食盒递给他道:“把这个交给你们世子,路上小心一点,别撒了。” 秦焰看了一眼,想着食盒里应该是吃的,恭敬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接了过来,转身向外走。“慢着!”顾溶月忽然喊住他,秦焰脚步停住,转身看她。 “外面下着雨,你把这个穿上。”顾溶月几步走到门前,把门旁小几上的蓑衣塞给他。 秦焰面色一怔,他一直以为顾溶月讨厌他,没想她会这么做,看了一眼怀中的蓑衣,红着脸说了一声“谢谢”,身子一闪,身影瞬间了消失在顾溶月面前。不就是一件雨衣吗?置于脸红吗?这个世界的人真是让人费解。顾溶月挑了挑眉,转身进了房间。 大雨一直在下,直到夜幕降落宸儿也未回来。顾溶月独自一人用了晚膳,见宸儿还不回来,就让青碧青萝去畅春园打听怎么回事。青碧青萝还未出门,只听院中想起湿哒哒的脚步声,须臾,只见一个熟悉身影撑着雨伞跑到了廊檐下。 “小姐,苏嬷嬷回来了。”青萝惊喜了喊了一声,出门去迎接。 顾溶月走到门旁,看清正是苏嬷嬷,只是只有她独身一人,怀中并没有宸儿。她眸中闪过一丝什么,不动神色问道:“奶娘,宸儿呢?”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见顾溶月出来,苏嬷嬷慌忙把手中的雨伞立在了门旁,把她拉进了房里,笑吟吟道: “老太君说小少爷身子弱,今晚让他住在畅春园了,说等雨停了再让何嬷嬷送他回来。您快去睡吧,不用担心。”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恍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雨下得这么大,我正担心呢,宸儿能留在在祖母那里再好不过。你快去洗个热水澡,也早点休息吧。” 苏嬷嬷虽撑着伞,一路走来,裙摆和衣袖还是湿了大半,闻言笑着退下来。 “还真是困了,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顾溶月伸了个懒腰,对青碧青萝道:“你们也下去睡觉吧,这里没什么事,不用在这守着。”话落,她打着哈欠朝内室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挑三拣四 大雨下了一夜,翌日清晨才停下。 骤雨初歇,清新的空气弥漫着整个揽月阁。顾溶月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在院中呼吸着雨后甜润的空气,很有兴致的带着青碧青萝做了一套健美操,健美操节奏清晰,简单易懂,青碧青萝很快跟上她的节奏,小院一派青春活力。 “小姐,咱们练这是什么?”青萝一边跟着做一边好奇问道。没有拳法的杀伤力,也不像跳舞,节奏明快充满活力,令人神清气爽,很是奇妙。 顾溶月手臂举直,双手交握手心朝上,左右舒展两下腰身,轻吐了一口气笑道:“这叫健美操,与你们平时练的拳法功夫不同。你们别看它简单,好处却很多,不但有益身体健康,而且……。” 话说了一半,她眸底闪过一丝坏笑,忽然转过身看向两人。青碧青萝停下动作,眨着眼睛看她,齐声问道:“而且什么?” 顾溶月神秘一笑,轻启朱唇,用唇语轻声道:“而且……能丰胸美臀,塑形美体。所以你们俩以后要多练,才会丰润标致啊。” 青碧青萝怔怔的看着她,显然是被她大胆的言辞吓住了,反映过来后,几乎同时跺脚,面色羞红的喊了一声,“小姐!” 就知道两人会如此,顾溶月面上掠过得逞的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俩红的滴血的脸蛋,正想再逗两人几句,忽然见两人面色惊慌的看向她身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参见……参见国公爷。” 顾溶月转过身,果然见护国公正站在她身后两丈之外,一身紫色官袍,配双金鱼袋,英俊贵气,虽看着她兀自不动,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威严。 护国公扫了青碧青萝一眼,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蹙了蹙眉。青碧青萝看了一眼护国公的脸色,面面相觑,眼底皆是惶恐不安,刚才小姐的话,国公爷不会听见了吧? 听不听见又能怎么样?她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顾溶月走到护国公面前,福身行礼,面色如常的笑道:“爹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在上朝才对呀。 护国公看向顾溶月,默了一下道:“皇上昨夜突染疾病,太后下令只留下北王、东王、太子和阿哥们在养心殿侍疾,外臣皆回府等消息。我闲来无事,来看看你和宸儿。” 原来是皇上病了,顾溶月眸光闪过一抹疑惑,外臣不近身,难道皇上病的很重吗?她面色惊诧道:“皇上姨夫一向身体康健,怎么忽然染了病?” 护国公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无大碍。听褔公公说,皇上今早还还与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太医只说需要静养,想来不日便能痊愈; 。只是……”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只是恐怕凤栖宫会有麻烦。” 凤栖宫,顾溶月敏感的抓住这个字眼,睁大眼睛问道:“这和皇后姨母有什么关系?” 护国公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温声道:“或许只是我多想,你不用担心。”说完,越过她向前走了两步,看向房间问道:“宸儿呢?还在睡吗?” 见他不想与自己多说,顾溶月眸光闪了闪,不作没纠缠。转过身,俏皮的笑道:“爹爹要看宸儿得去祖母哪里了,他昨日去祖母哪里玩,结果下大雨,祖母把他留在畅春园了,还没回来。” 话虽然说的不多,前因后果和顾奕宸的去向却回答的清清楚楚。护国公猛然转过身看她,似乎怀疑自己的听力,确认道:“你是说,宸儿昨夜睡在畅春园了?” 顾溶月看着他点了点头,祖母对嫡亲孙子,不亲的应该不多吧?昨夜下那么大的雨,顾老太君要真是把那么小的孩子送回来,那她就该怀疑,这个奶奶的是不是亲的了? 护国公面上闪过一道异样的神色,瞬间而逝,蹙眉道:“你祖母喜欢清静,宸儿还不懂事,我去接他。”说完,大步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转过身,看着顾溶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离你大婚只剩半个多月,宸儿也该拜师读书了,不适合再和你住在一起,我一会儿直接带他回清风苑。你让苏嬷嬷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明日我让叶安来取。” “爹爹,等一下!”见他话落就要走,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几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路,面色凝重道:“您把宸儿接走,我没意见,只是,上次宸儿被人暗害差点丢了性命,幕后黑手还未查出,宸儿就这样回清风苑,是不是太危险?” “这你不必担心,清风苑我重新做了布置。以后宸儿的饮食起居皆由叶安经手,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护国公拍了拍她的肩膀。顾溶月抿了抿唇,看着他道:“还有半个多月呢,过几日您再接他也不迟,不用这么着急吧?” 护国公摆了摆手,一语敲定道:“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接下来你还还有别的事要忙,八月初六太后六十大寿,到时会在皇苑摆宴,今年你在随行名单上,你好好准备一份寿礼。” 话落,护国公不再停留,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向外走去。顾溶月没再劝阻,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护国公身影消失,她才转过身,看向依旧垂头跪着的青碧青萝。 真是实心眼的姑娘,顾溶月抚了抚额,“我说,你俩跪着不累吗?还不快起来。”青碧青萝抬头看了一眼,见护国公已经离开,齐齐站起来围了上去。“小姐,小少爷以后不住在咱们揽月阁了吗?”青萝露出不舍的神色,当先问道。 青碧看了顾溶月一眼,想着小姐与小少爷感情那么好吗,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忙接话道:“你傻呀,小姐马上要嫁入北王府,到时揽月阁就成了一座空院子,难道你想让小少爷一个人住在这里?” “也是,咱们都走了,这揽月阁就空了,小少爷还是住在清风苑好。”青萝耷拉下脑袋道。整个护国公府,除了小姐,就属国公爷和小少爷最亲近了。 顾溶月看了两人一眼,又环视了一圈揽月阁的房屋、院子,挑了挑眉,朝房间走去,刚踏上门前的台阶,耳边忽然传来秦焰的声音,“世子妃,属下昨晚按您的吩咐把食盒交给了爷,爷吃的很高兴,他吩咐属下带句话给您; 。” 顾溶月脚步一顿,转过身望向天空,道:“有什么话你出来说,别像个鬼魂似的。”只闻音不见人,这种沟通方式她不习惯。 见顾溶月忽然对着天空说话,青碧青萝一愣,也四处张望,只见东南角闪过一道光,一个灰色的身影飘身落在了两丈之外,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青碧青萝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敬佩的神色,秦氏暗卫武功的确一流。 “说吧,你家爷让你传了什么话?”顾溶月看着他问道。 秦焰目不斜视看着地面,抱拳道:“爷说他今日早膳想吃您做的水晶虾饺和蔬菜卷。” 这两样菜北王府的厨子也会做啊,顾溶月蹙了蹙眉,这些日子,为了应付北王爷,苏嬷嬷隔一天就到北王府传授林嬷嬷几个菜式,这两种早餐林嬷嬷都会。她默了一下,看着他道:“你回去告诉你们爷,水晶虾饺和蔬菜卷林嬷嬷也会做,让他乖一点,好好吃饭,别挑三拣四。” 让爷乖一点?秦焰瞪大眼睛,这话他可不敢传,慌忙摇头,“世子妃,这个属下不能传,爷脾气不好,他会踹死属下的,您换个人去传吧。”说完,他快速起身,身影如闪电般一闪而逝,生怕顾溶月强迫他似得。 顾溶月抬头望天,谁说秦焰憨?心眼不是挺多吗?她眸光转了转,对天空喊了一声,“小晋,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吧?你回去传给你们主子!” 话落,转身继续上台阶。小晋飘身而出,落在了她身后,娃娃脸上写着不情愿,对着她的背影,硬邦邦道:“世子妃,世子自从来了圣都,人整整瘦了两圈。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就不能心疼心疼世子?” 青碧青萝见过小晋两次,知道他是苏炎身边的人。听到他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他胆子也太大了吧?敢用这种口气跟小姐说话。两人齐齐看向顾溶月。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强调道:“你主子瘦了两圈怪我吗?怪他挑三拣四,所以才让你去传话,治一治他这个臭毛病!” 听她数落苏炎挑三拣四,小晋面露不悦,三分埋怨七分赌气道:“要治您自己去治吧,恕属下不能从命!您要是没空去,就全当没听见秦焰的话,世子身体好,饿几顿还是能撑得住。” 顾溶月皱起了眉,身体好个屁!就他那样的身体状况,再折腾下去小命就没了。不过,她眯着眼睛看小晋,昨日小五训她,现在他又给自己脸色看,他们是不是太不拿她当回事了? 对上她的眼神,小晋心里惴惴不安,想起苏炎下过命令不准惹世子妃生气,提着一口气不再说话。青碧看了小晋一眼,动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道:“小姐,现在天色尚早,苏嬷嬷刚开始准备早膳,不如咱们一起去厨房看看?” “让你主子等着吧。”顾溶月眯着眼睛看了小晋一眼,甩袖离去。嘴上虽硬,走的方向却是通向小厨房的。其实顾溶月心里蛮心疼的,比起初见时,苏炎的确清瘦了不少,以前是玉树临风,如今是飘逸成仙,若真饿几顿,说不准真要驾鹤西游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观音菩萨 顾溶月脚刚落地,北王府雄伟霸气的红木大门发出一声闷响,吱呀呀被打开,守门小斯打头,一群人鱼贯而出,纷纷对她行礼,异口同声道:“参见世子妃!” 接下来,顾溶月不再说话,青萝青碧亦不再言语,车厢里很安静。在这份安静中,马车平稳的前行,一刻钟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稳稳的停在了北王府三个烫金大字之前。青碧青萝当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顾溶月。顾溶月提着食盒,由两人扶着下了马车。 她们昨日没上南山,不知道她见过程清禾的事。顾溶月也不想多说,重新躺回软枕上,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青萝面色一愣,不知她怎么忽然问这个,想了想道:“程王府的确有一个六姑娘,奴婢听说,她的生辰好像与清宁郡主相克,程王妃不喜欢她。程王爷一直把她养在外面,并不在程王府。”停顿了一下,她疑惑道:“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了,您应该不认识她呀。” 说道程清羽,顾溶月脑中忽然浮现出南上的那一幕,程清禾撞开她扑向苏炎时表情,现在她仍觉得不舒服。她抿了抿唇,放下帘幕,看向青萝道:“你知道程王府有个六姑娘吗?” 听青萝一说顾溶月立即恍然,她说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是程清羽。说起程王爷这个独子,还真有说头,在圣都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此人和云衡一样是个好色之徒,不过又与其他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人家看上的女人,不管什么身份,都会吹吹打打娶回家。收了九房女人,其中有三个娘家都是云香楼。年纪轻轻二十多岁,孩子已经生一群了,听说大儿子已经五六岁了。正室还未娶,儿女已成群,在大夏的贵族圈里,这个程王世子绝对算是一朵奇葩; “小姐,是程王府的世子。”青萝刚才也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回头见顾溶月没认出是谁,忙为她解惑。 掀开窗帘看向外面,远去的背影是个年轻男子,有点熟悉,似乎曾在哪见过,只是不等顾溶月看清人就愈来愈远,消失的街道的尽头。 青碧青萝面色一变,齐声应了一声“是”,垂下头不敢再多言一句,心想,小姐那么聪明,这么做也许有自己的想法。见两人被吓住了,顾溶月唇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笑意刚绽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她的马车旁呼啸而过。 扫了两人一眼,顾溶月忽然正了脸色,不给两人再劝的机会,皱眉道:“我是你们小姐,这事就按我说的办!谁再多说一句,以后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泥菩萨?”青碧青萝差一点栽倒,欲哭无泪的看着顾溶月,送一尊泥菩萨给太后,还不如拿一匹布,包个瓶呢。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嗯……要用就用最天然的,取天地之精华,这样菩萨才会高兴,保佑太后福泽绵长。”顾溶月看了两人一眼,掷地有声道:“用泥吧!源于天地归于天地,泥菩萨才是好菩萨。” 青萝吐了吐舌头,“金玉是有点俗,那用什么呀?” 玉观音,金观音,她有银子烧的这么败家!顾溶月皱了皱眉,训斥道:“你们俩真俗,观音菩萨是什么人,用金玉这些俗物塑身能显灵吗?这不是玷污菩萨吗?” 送菩萨,青萝嘴角抽了抽,小姐的想法真是和人不一样啊,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青碧。青碧观察了一下顾溶月的脸色,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有句话说,家家弥勒佛,户户有观音。小姐送一尊观音像作寿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小姐是打算送一尊玉观音还是金观音?” 孝心?顾溶月挑了挑眉,她吃饱了撑的去和沈静比孝顺?亲奶奶她还没尽过孝呢,花心思去孝敬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她可做不出来。看看两人担忧的眼神,顾溶月眸光转了转,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我是不能输给沈静。那个,太后不是喜欢念经吗?到时我送她一尊观音菩萨好了,这总算有孝心了吧?” “是呀,小姐,六十为大寿,又逢太子大婚,西陵、北玥两国太子同时来贺,皇上肯定会办的隆重。咱们准备的寿礼若是和沈小姐差太多,别人背后会说您没孝心的。”青萝附和道。 青碧面色一急,立即摇头道:“小姐,您不能这样想,往年太后生辰一向办的低调从简,小姐没资格出席,护国公府送什么也就代表小姐了。可这次不同啊,您身份不同了,您现在和丞相府的沈小姐一样,是太后的准孙媳。咱们可以不和别人比,但万不能输给沈小姐啊。” 拿匹布,包个瓶?青碧青萝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溶月。顾溶月看了两人一眼,扯了扯嘴角道:“皇上亲娘大寿,大到西凌、北玥、各州各城,小到三宫六院,皇子公主,文武百官,大家扎堆献殷勤,你家小姐可不往上凑。” “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什么宝贝没见过?”顾溶月睁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懒懒的敷衍道:“反正金银珠宝她也不稀罕,到时随便从小库房里拿一匹布啊,或者包个什么瓶送去就行了。” 青碧一听也正了脸色,担忧的看向顾溶月; 。时间短促,好的寿礼肯定做不出来,一般的又拿不出手,这可怎么办呀。 马车快而平稳,顾溶月靠在软枕上养神,青萝掀开帘幕一角,朝外面看了一眼,正看见一间首饰店开门营业,脑中忽然想起一事,看向顾溶月道:“小姐,今天使七月三十一,离太后寿辰不过五日,您打算准备什么寿礼呀?” 顾溶月不是很饿,吃的不多,早膳很快结束。苏嬷嬷送餐还未归来,她已提着食盒,带着青碧青萝坐上了去北王府的马车。此时,正值清晨,沉寂了一夜的街道,慢慢汇入人流、马车,白日里的繁华正在复苏,行人来来往往已有了几分热闹。 小姐说小少爷饿不着肯定饿不着,青萝虽不解,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递给青碧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小姐要马车,这是要亲自去北王府啊,看来不止炎世子喜欢小姐,小姐对炎世子也不一样呢。青碧抿唇一笑,从小姐跟三夫人学针线缝制衣袍时,她就看出小姐待炎世子不同了。 顾溶月清丽的面容上闪过一道笑意,语气笃定道:“放心吧,他饿不着。你赶快吃饭,吃完找叶青去套马车,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说罢,端起一份早膳,提着食盒出了小厨房。 “哎呀,国公爷不是去接小少爷了吗?小少爷去了清风苑怎么吃呀?”青萝忽然拍着脑袋叫了一声,一个时辰前国公爷去接小少爷,此时,小少爷应该是在清风苑啊。想到此,她立即建议道:“小姐,咱们分出一份,送去清风苑吧!” 苏嬷嬷笑着哎了一声,接过食盒道:“可不是,奴婢方才还在想呢,小少爷的嘴巴都被小姐喂叼了,何嬷嬷做的饭菜他不一定吃的惯。奴婢现在就去送。”说着,扯下身上的围裙,提着食盒出去了。 留够自己与苏嬷嬷她们吃的,顾溶月把其他的分成两份,分别装进两个红木四层食盒里。青萝看着两个食盒,目露不解,北王世子一个人,小姐怎么装了两份?她正疑惑,只见顾溶月把其中的一盒递给苏嬷嬷,吩咐道:“奶娘,你把这份送去畅春园给祖母尝尝。宸儿昨晚估计没吃好,现在肯定饿了。” 顾溶月浑然不知三人的互动,已经进入掌勺大厨的状态,一个时辰之后,早膳全部做好,除了翡翠蔬菜卷、水晶虾饺、她还做了蟹粉豆腐、糖醋小排、椒盐黄豆,蓑衣黄瓜……几个爽口小菜,揽月阁院内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 “没事,奶娘,反正我闲着也是无事。”顾溶月不以为意的摆了摆了手,在厨房转了一圈,径自开始选食材,着手准备。苏嬷嬷还欲再说什么,手臂忽然被青萝拽住,她偏头去看,青萝嘻嘻一笑,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苏嬷嬷眼睛一亮,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另一侧的青碧,见青碧点头,她脸上堆上笑意,慈爱的看向忙碌的顾溶月。 “小姐,您想吃什么告诉奴婢,奴婢做给你吃。厨房油烟大,您还是快些出去吧。”苏嬷嬷不舍得顾溶月在厨房忙活,有心把她劝出去。 小厨房里,苏嬷嬷和绿珠绿翘刚开始准备早膳,见顾溶月来了,知道她要自己做,绿竹绿翘喜上眉梢,小姐每次下厨,都不会忘记揽月阁所有人,这次又有美味可以吃喽,忙放下手中的动作给她打下手。 小晋抬头看了一眼顾溶月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眸光感激的看向方才相助的青碧。青碧对他一笑,拉着身边的青萝追顾溶月去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毒舌相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噗嗤!”软塌右边方向忽然发出一声憋笑的声音。顾溶月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薛云飞呢,立即顺声望去,这一看不得了,看的心里咯噔一跳。 顾溶月眸底闪过一道笑意,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您肝火旺盛,真有病也说不准。” 云散顿时一噎,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这些年,都是他噎别人,哪有被一个小丫头噎的道理,气的胡子朝上翻,怒道:“报官,你当我有病啊?” 看着两人还没互相认识,就先掐起来。苏炎哭笑不得,无奈的抚额,他就知道会这样,师父一向毒舌惯了,现在算是遇到对手了。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面露无奈的笑道:“好吧,您是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要非说我偷听墙角,无法无天,那就去报官,让官府来抓我吧,我不会怪您的。” 没想到她会顶嘴,云散白胡子一翘,双目如炬瞪向她,怒道:“那来的泼皮丫头,好不懂规矩,偷听人墙角还强词夺理,小小年纪无法无天。”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据理以争道:“这位老爷爷,请您注意用词,我是光明正大的听,不是偷听。到是您,年纪一大把了,说话能小声点就小声点,当心一口气没上来再过去了,那就追悔莫及了。” 余光扫了一眼自己徒弟,后者看着人家傻笑,显然已经把他这个师父忘到九霄云外了。云散眸光闪了闪,捋了捋银须,面露威严道:“原来不是一只小耗子,是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怎么学耗子偷听墙角啊?鬼鬼祟祟的成个什么体统。” 云散打量着立在一丈之外的少女,女子十四五岁,肌肤胜雪,容颜清丽,一双黑玉般的眼睛灵动清澈,唇角含笑。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竟没有半分偷听被人抓住的尴尬。 苏炎看见她时,凤眸怔了一瞬,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忽然偏头咳了两声; 。再转头看她时,玉颜带着春风般的笑意,眸光温柔的看着她。顾溶月与他对视了一眼,脸颊微微发热。移开视线看向老者。 小耗子,顾溶月嘴角抽了抽,想必骂人的这位就是苏炎的师父了,果然不简单。怪不得苏炎会受那么重的伤,看来这老头是真不好对付。她定了定神,神色自若的推开门,落落大方的走进去。 顾溶月继续往上看,首坐软榻上坐着一位老者,童颜鹤发,银须飘拂,双目开阖之间,精芒如电,此时,猛然朝门口看来,叱骂一声,“大早上那来的小耗子?跑到这听墙角,还不出来!” “他跪了一晚上,这事就算了吧。您也知道他从小就怕这个……这个大师兄,别再吓他了。”苏炎好像是在为薛云飞说情。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顾溶月看见,房见里有些凌乱,地上散落着几本书籍,视线往上看,看见了苏炎,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疲惫,玉指揉着眉心对上面的人说话。 “什么王八,他是你大师兄,我收他为徒时你还不知道在那呢?”里面又传出一声怒喝,像是在骂薛云飞。 薛云飞,说话的是薛云飞,他怎么在这?顾溶月屏息走过去。 东面的房间忽然连着传来两声叱骂,声音中气十足,清晰的传到顾溶月耳中。顾溶月一愣,看过去,想着这个方间应该就是书房,脚前踏出一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接着从里面传出,似乎受到了什么折磨,声音带着哭声,“师父,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快叫这个王八消失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您这样罚我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呢……师兄,你到是说句话呀。” “没出息的东西!我当初怎么收了你,真是师门不幸!” “师父?你还有脸叫我师父!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内院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喷泉,中间是一方六起米高的怪石,上面绿藤枝叶环绕,有清流枝叶掩映下的石隙流出,静幽无声。顾溶月撇了撇嘴,有这么好的院子,以前还整日赖在她的揽月阁,东厢房怎么也比不得这里呀。 一共只有三人,他口中的两位姑娘自然指的是顾溶月身后的青碧青萝。青碧青萝看向顾溶月,征询她的意见,顾溶月点头,两人行一个告退礼,跟着小五离开了。 小五见她眼神异样,知她已看破。面上闪过一丝佩服,心想,看来世子妃引着她向前走了数米,在内院门前停下,朝里面看了一眼道:“世子和云散师父在书房,属下带两位姑娘去外院休息,您自己进去吧。” 白光闪耀间,顾溶月忽然心神一凛,再次环视了一圈,差一点被蒙过去,看似布局完美的院落,和谐之中却布着三四种阵法,若是无意闯入,就会催动阵法,陷身其中。方才幸好她没有直接闯进来,不然肯定丢人。 走入院中,如顾溶月所想,出云轩里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配的相当和谐,富贵清雅。最令人侧目的是院中的玉兰树,有五六米高,花瓣展向四方,像极了莲花,使庭院青白片片,白光耀眼。 顾溶月似乎笑了笑,抬步向里面走去。小五松了一口气,恭敬的给她带路。青碧青萝不解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边走一边看小五,小姐和炎世子的随从打什么哑谜?小姐一句话,他怎么脸色都变了;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我还以为自己不招人待见呢。”顾溶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小五身子一颤,知道她在指昨天他冷脸斥责她的事,神色不自然的侧过身,低声道:“世子妃,属下给您带路,您这边请。” 她是爷喜欢的人,是出云轩未来的女主人,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阻拦啊,爷若是知道她来过又走了,肯定饶不了他! 小五面色微变,自知说错话,立即抱拳道,“您不要误会,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世子知道您来肯定很高兴。您里面请。”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来?”顾溶月挑了挑眉,淡淡一笑道:“还是说没征询你主子的同意,我不能进?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马上走。” “谁在外面!”视线还未从门匾上移开,里面忽然传出一声质问,接着门从里面打开,一身灰色长袍的小五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顾溶月时眸光愕然了一瞬,“世子妃,您怎么来了?” 他毛病还不少,连北王爷也敢拒之门外,顾溶月心里绯腹,朝他点了下头道:“好,谢了,你回去吧。”,话落继续往前走,走到院子入口三丈之处立主,门匾上赫然飞舞着三个字,出云轩,笔走龙蛇,遒劲圆润,气势雄浑,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 顾溶月撇了撇嘴,衔山环水,这家伙比她还会享受。离大门还有一百米左右时,守门小厮忽然立住脚不再朝前走,赔罪道:“世子妃,世子有命令,出云轩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即使王爷进去,也会事先征得世子同意,小的只能送您到这了。” 北王府来过两次,顾溶月却从未进过苏炎的院子,与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比起来,苏炎的院子自成一种风格,坐落在王府后花园的东南方,远远看去,可以看见后面怪石嶙峋的假山和古木参天的大树。院落前方是一方湖泊,清澈碧绿,一些素净洁白的睡莲漂浮之上,微风吹来,睡莲仿佛有了生命,迎风移动。岸边巨石上草书写着三个朱红大字――映月湖。院子里的是怎样的景象无从得知,但从院中露出的几株玉兰树和门前的玉石大门,不难看出里面的清雅别致和富贵无匹。 话落,踏上台阶,当先朝里面走去。守门小厮愣了一瞬,这么说,世子妃是专门来给世子送早膳?迟钝的应了一声,追了上去。 顾溶月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每次见面,北王爷不是骂人就是把她当丫鬟使,她躲还来不及呢,怎会往上凑?清声道:“我不找你们王爷,找你们世子。带路吧!” 守门小厮立即爬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刚才看见护国公的马车,小的还以为花眼了,没想到真是您。”视线落在她提的食盒上,心下猜测,王爷喜欢吃世子妃做的菜,还请了世子妃的奶娘调教府里的厨子,这食盒里的饭菜,十有八九是世子妃来孝敬王爷的。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王爷刚从宫里回来,小的现在带您去。” 有前两次做铺垫,顾溶月这次镇定多了,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守门小厮,清声道:“起来吧。” 青碧青萝面色一愣,看向这些人,除一名小厮打扮的少年外,其他几个人皆带佩刀,身穿铠甲,应该是守门侍卫。开门迎接小姐很正常,只是,他们怎么称小姐为世子妃呀,小姐还没嫁呢。两人对视一眼,看向顾溶月。;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山雪珠 只见薛云飞僵硬的跪在书桌旁,头发、衣服乱糟糟的,狼狈不已。这都没什么,重要的是他背上爬着一个黑颈条纹的乌龟,有一米多长,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象龟,没有颈甲,背甲与皮肤的底色是棕色偏黑色,前肢大约有一尺长,布满了尖而散的鳞片,肥厚的龟掌此时正在欢快的巴拉着薛云飞的脖颈和脸。 顾溶月被面前情景顶住了,这样的象龟她曾在动物园见过,如果说小乌龟可爱,那这巨型龟的样子就相反了,尤其是它厚重前肢,龟掌上宽厚灰白的大指甲,让人心里发毛。 薛世子显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脸色颓败,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看着顾溶月,请求救援道:“你是不是看不下去了?我被一只王八这么欺负。你过来帮我解开穴道,我帮你一起对付这个有病的臭老道。” 顾溶月嘴角细微的抽了抽,盯着那只乌龟看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道:“你这大师兄多大年纪了?少说也得有几百岁了吧?” 刚才听老道的意思,说的大师兄好像就是它吧。 龟掌接触皮肤的感觉,仿佛渗入到血肉里,薛云飞欲哭无泪道:“屁大师兄!就是一个乌龟老王八。你不帮我解开穴道把它扔出去也行。顾溶月,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让你弟弟上天雪山,给这个老道当徒弟不是好玩的,你看看我现在……。” “瞅你那德性!”云散两指一弹,一缕白烟从指尖飞出,直直的打向薛云飞,薛云飞身子明显一僵,声音戛然而止,只瞪着眼睛看着云散,显然是被点了哑穴。 “要不是二十年前,你爷爷那个老东西走了狗屎运赢了我一盘棋,你能上的了天雪山?”云散骂着薛云飞,余光却扫向顾溶月,意有所指道:“真当本道瞎眼,什么猫狗都收!”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顾溶月翻了个白眼,正欲接茬。这时,苏炎忽然扶额一笑,站起了身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一只手接过食盒,另一只手旁若无人的牵住了她的。 顾溶月嗔了他一眼,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也就随他去了。苏炎脸上笑意更深了,侧身在她耳边低语,“我师父是个顺毛驴,跟他较劲与跟自己过不去差不多。” 云散一直斜眼瞅着两人,此时,耳根动了动,忽然抓住桌上的茶杯朝苏炎砸去,骂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呢!”顾溶月反映敏捷,推开苏炎,身子快速一闪,迎手去接,手心蓦然一痛,退后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手心像被撕裂了一般,沿着经脉整个右臂刺骨的麻痛; 。顾溶月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没变现出丝毫的异样,看向手中的杯子。只见,第一眼还完整无缺的杯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粉末,从指间漏下,眨眼烟消云散。 前世今生,顾溶月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功夫,心里震撼,她刚才若不使出全力,变成粉末的会不会是她? 苏炎面色微变,上前一步去检查她的手。薛云飞此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看着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惊异,师父刚才用了两成的功力,这杯子不是谁都能接的,当年那个有“鬼掌”之称的武林盟主去天雪山挑战师父时,也不过只接住了师父四成的功力。 而顾溶月一介女流,弱质纤纤竟能接住两成,简直匪夷所思。薛云飞又想起上次她和沈静一起跳下悬崖最后却安然无恙的事,看顾溶月的眼神越发的疑惑,这个护国公的小姐不一般啊。 云散眸光动了动,见苏炎抚开顾溶月的掌心检查,冷哼了一声,骂道:“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她死不了!你先出去,我跟这个丫头有话说!” 苏炎恍若未闻,低头看着手中的柔荑,手心上有一道红肿的伤痕,在周围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刺眼。顾溶月看了一眼,抽回手缩回了衣袖里,毫不在意道:“没事,区区一个茶杯还伤不了我。” 苏炎看了她一眼,转身看向云散,淡淡道:“师父也算是一代大师,却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人耻笑。您有什么话和我说吧,她是我的女人,我就是她。”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刚才她怎么欺负我你没看见啊?”云散大怒,顺手拿起一个茶杯又要再砸,顾溶月面色一惊,指着茶杯叫道:“你看,你看,你又要欺负弱女子!” 苏炎眸光闪了闪,不紧不慢道:“看来师父是真不想要天山雪珠了,您再这样,我真不敢保证它什么时候会灰飞烟灭。” 天山雪珠?薛云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苏炎。天山雪珠是凝天地灵气化成的圣珠,拥有不可预测的力量,阻挡天灾守护天雪山。此物,也是每一代掌门守护之物,怎么会在他手里?他明白了,怪不得师父会下山,原来如此。 “你敢!” 云散怒斥了一声,方向却忽然一转,手中的茶杯“嘭”的一声砸在了小几上,啪啪,红木小几从杯底裂开了几道缝隙。 苏炎扫了一眼那几道缝隙,眸光闪了闪,浅浅一笑道:“我是不太敢,但师父若是继续欺负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个死小子,还没娶人家呢,你就先忤逆师父!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东西!”云散火冒三丈,怎么骂都觉得不解气。 苏炎轻笑一声道:“您瞎不瞎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山雪珠挺不错的,若是请能工巧匠把它制成首饰,一定是炫彩夺目,我娘子应该会喜欢。” “你……。”云散气的吹胡子瞪眼,怒瞪着他说不出话。天雪珠是圣珠,事关天雪山的存亡。他敢说制成首饰?苏炎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挑了挑眉。 云散瞪了半天,见他根本不当回事,无奈的叹息一声,妥协道:“要本道收这丫头的弟弟为徒,你总要让我先与她说几句话吧?你先出去; 。” 苏炎唇角含笑,看向顾溶月道:“既然师父有话给你说,你就好好听着,别惹师父生气,我出去等你。” 从师徒两人的对话中,顾溶月猜了个大概,看老头的神色,那个什么天雪珠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现在握在苏炎手里。有了护身符,顾溶月腰杆也硬了起来,勾唇一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惹师父生气的。”话落,又补充道:“你不用等我,先去用早膳吧,食盒最下面一层有我给你炖的党参鸡心药膳。” 云散来回扫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撇开脸。薛云飞看着顾溶月,心里也嘀咕,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以前,他还以为顾溶月永远只会喜欢苏乾,想不到,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还党参煲鸡心,真是人生如戏啊。 苏炎笑意深深的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薛云飞,缓步走出了书房。 直到苏炎走出去,房门被关上,云散才眯着眼睛看向顾溶月,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讽意,“老纪的外孙女可真是不一般啊。” 老纪?顾溶月愣了一瞬才反映过来老纪应该指她外公。清丽的脸上忽然漾起一抹笑意,上前走了两步,看着云散道:“师父过奖了,不一般谈不上,只要不丢祖宗的人就行。” 云散眸光闪过一道什么,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不丢人,你比你外祖父厉害多了,他活着的时候见了本道还绕道走,你小小年纪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臭小子跑到天雪山问我要大婚贺礼,逼本道收你弟弟为徒,我不答应,他忤逆师门盗走天雪珠,这都和你有关吧?” 大婚贺礼?这家伙倒是会要。顾溶月嘴角勾了勾,笑道:“既然师父这么爽快,那溶月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不错,我的确在打您的主意。但他盗取天雪珠我可不知道。” 云散老道瞥了一眼她嘴角的笑,冷哼道:“你到挺实诚,你不会以为臭小子把本道逼下天雪山,本道就会让你弟弟上天雪山吧?” “听您的意思是不打算收我弟弟了?”顾溶月挑眉笑道。 她面色如常,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起一丝波澜,云散老眼闪过一道精光,抚了抚银须,慢悠悠道:“臭小子背师忘义,盗取天雪珠忤逆师父。你目无尊长毫无规矩,刚才竟还咒我死,你也不想想,你们如此对我,我会真心收你弟弟吗?就算你弟弟上了天雪山,到时我权当收了一个小童,你又能拿我如何?”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露出嘲讽的神色,掷地有声道:“师父武功盖世,受天下人敬仰,我心中敬佩,才费尽心机让弟弟拜您为师。我本来也觉得苏炎拿天雪珠威胁您不对,想送给你一本厚礼,给您赔礼道歉。您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必要求了,这师我们不拜了!” 话落,甩袖就向外走。云散面色怔了一瞬,随即眸光欣喜道:“不拜好,不拜好,不拜臭小子就不折腾我了,你出去叫他把天雪珠给我送来。” 顾溶月顿住了脚步,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手腕向后一推,准确的扔在了云散面前的桌子上,冷笑道:“记住,是您不收徒的,看了这个之后,您可别后悔!”说完,快步出了书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讲道理 走廊下立着一个身影,长身玉立,一束白光打在他身上,瘦削的身影有一股淡淡的暖意。顾溶月唇角扬起,嘴角漾起梨涡浅笑,三两步从后面扑了上去。 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苏炎已知是谁,侧身把她半揽在怀里,笑道:“这么快就出来了?我师父呢?”他朝里面看了一眼,疑惑道:“不会被你气死了吧?” 顾溶月好笑的捶了他一下,“你别倒打一耙,要死也是你气死的。”盗天山雪珠,威胁老头子的可不是她。 苏炎哑然失笑,握住她的手道:“先不管他们了,走,陪我一起去用膳。”说着,拉着她向寝殿走去。“我吃过了。”顾溶月停住脚步。“我不管,反正你得陪着我。”苏炎不由分说,拉着她几步进了寝殿。 食盒底层夹层保着温,饭菜拿出来犹冒着热气,饭菜香随着白雾般的蒸汽飘出,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垂涎的味道。顾溶月把小菜一一取出,摆在桌子上,特意把水晶虾饺和翡翠蔬菜卷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又取出药膳放在他面前,温声道:“先把药膳吃了,再用早膳。” 苏炎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眸光闪着异样的色彩,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开始先吃药膳。动作不紧不慢,每一口都吃的极香。顾溶月撑着脑袋看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道:“这些饭菜林嬷嬷也会做,你以后好好吃饭,别挑三拣四,看看你这瘦不拉几的身板,再折腾下去就该成活标本了。” “还有十多天你就要嫁过来,王府就是你掌家,”苏炎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笑道:“到时候,我这瘦不拉几的身板就归你管了,我一定不挑三拣四,你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给什么吃什么,他可真好喂呀,顾溶月翻了个白眼道:“那我天天给你吃窝头咸菜,你吃的下吗?” “只要娘子舍得,我就吃得下。”苏炎一副我都听你的,一切都交给你折腾的样子。 “慢着……”顾溶月刚才只听了后半句,忽然想起他好像说了谁当家来着,立即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谁掌家?” “你是王府的世子妃,你掌家啊。”苏炎微微一笑道。 “凭什么我掌家啊?我不干!”顾溶月拍了一下桌子,看着他道:“我答应嫁给你,可没答应为你管家呀,我告诉你,这差事我可不干。” 苏炎愣了一瞬,温声哄道:“自古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你嫁给我后,北王府就是你的家,打理王府是你这个女主人理应做的事。平时有陈伯帮着你,费不了多少心。”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一半妥协一半任性道:“我不管,就算掌家,我也只管你一个人,北王府其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 “好,好,只管我一个人。” 苏炎愉悦的勾起唇角,看着她点头。接下来,两人都不在说话,苏炎安静的用餐,顾溶月双手托腮想着事情,时不时的看苏炎一眼,一顿饭在静默无声中结束了。 饭后,小五送进来一小筐荔枝,连带着鲜绿的枝叶,外壳又红又艳,新鲜诱人。说是刚从南州快马加鞭的送来,今儿早才到的宫中,太后命人送来的,王爷听说世子妃在出云轩,直接让陈伯送这来了。 顾溶月瞅着荔枝心里犯嘀咕,北王爷有这么好吗?每次见她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是送来给她吃的吗? “给书房送过了吗?”苏炎忽然开口道。 “属下刚从书房出来,里面没人,大师父和薛世子都不在。”小五回道。他首先去了书房,见书房没人,才找来了这里。 顾溶月面色一怔,书房怎么会没人,这一顿饭的功夫,那云散老头和薛云飞哪去了?没听到什么动静啊,疑惑的看向苏炎。苏炎眉心蹙了蹙,默了一下,轻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五看了两人一眼,应声退下。两人斜靠在软塌上,苏炎把顾溶月圈在怀里给她剥荔枝,他大概没做过这样的事,动作有些笨拙,把荔枝把扯出,从上面开始剥,动作不停,却始终赶不上顾溶月嘴上的速度。 荔枝肉晶莹剔透,瓤厚多汁,像是刚摘下不久。顾溶月露出不解的神色,道:“南州离圣都有几千里,荔枝离开枝头,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四日就会烂掉。这些荔枝怎么这么新鲜。” 苏炎眸光染上一层笑意,一边剥一边道:“这有什么奇怪,皇上为此开了几千里的贡道,荔枝将熟之时,连着树根拔起移栽在特制的盆中,一时半会树也不会死,沿途换快马从南国运过来的,两日夜运到圣都,荔枝正好成熟。”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不禁道:“皇家人真会享受,这样的招也想的出来。” 物以稀为贵,在南州很普通的水果,在北方却成果品中的珍奇,因果肉似丹药,又被冠于荔枝丹,开辟几千里的贡道,用这么奢侈的办法吃荔枝的,也只有皇家人了。 苏炎笑而不语,继续给她剥荔枝。顾溶月瞥一眼他指腹上被果壳磨出的红痕和小几上的皮屑。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荔枝,食指和拇指捏住上下两端,轻轻挤压,中间立即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晶莹如玉的果肉呼之欲出。 看着这一幕,苏炎眸光难得的一愣。顾溶月冲他挑了挑眉,两指往外一掰,把果肉送进了嘴里,把完整的荔枝壳扔到了小几上,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办法,笨蛋有笨蛋的办法,你不用太崇拜我。”顾溶月得意洋洋道。这招是有一年她陪外公去荔枝园游玩,园中的采摘的工人告诉她的。 她本就唇红齿白,容颜绝美,此时,眉心漾着一抹得意,俏皮动人。苏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用力一扯,把她抱到了怀里,倾身吻上水润的粉唇,温温软软的,是荔枝汁的味道。苏炎呼吸一滞,扶开她的贝齿,灵舌长驱直入,惩罚性的吞噬着她唇瓣内内外外的甜蜜。 “苏炎……你……流氓; 。”顾溶月心里羞怒,一边推他,一边含糊不清的骂。 一记吻结束,苏炎放开她,唇瓣摩挲着顾溶月的,一边喘息一边邪邪的坏笑,“这叫笨蛋有笨蛋的吃法,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吃法。” 两人呼吸交织,清新的气息缠绕在鼻间,顾溶月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本来脑袋有些晕,听到他调侃的话,人立即清醒了,狠狠的推开他,红着脸叱道:“臭流氓,不要脸。” 被她一推,苏炎就势靠在了软枕上,嘴角噙着一抹餍足的笑,愉悦道:“我是臭流氓,你也喜欢。” “呸!少做春秋大梦,我才不喜欢你。”顾溶月啐了他一口。这家伙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和当初刚认识他那会简直是天壤之别。 “既然不喜欢我,你怎么还亲自来给我早膳?”苏炎笑意盈盈的看她。 顾溶月一噎,口是心非道:“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死了我好找北王爷分家产,总不能白给你当十五年的未婚妻吧。” 苏炎没有生气,嘴角反而扬起一抹愉悦的笑,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看着她戏谑道:“是谁昨天拉着我的手,哭着喊着说喜欢我,怎么?顾小姐不会想赖账吧?” 想起昨日,顾溶月芙蓉面上的红晕登时深了一层,狠狠踢了他一脚,呸了一声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本小姐就是不认账了,不可以啊?” 美人雪腮染赤,仿佛芙蓉点了胭脂,苏炎看的凤眸一动,无奈笑道:“昨天是你,今天也是你,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不同。”顾溶月朝外面努了努嘴,无赖道:“昨天下雨,今天晴天,昨天南山,今天家里。天时和地利皆不相同。” 苏炎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她道:“娘子,你真不讲道理?” “女人用讲道理吗?”21世纪的女人说了,有道理不是你的错,跟我讲道理就是你的错了。老古董,懂不懂啊? 苏炎哑然失笑,无奈的看她。顾溶月横了他一眼,忽然坐起来向外走去。苏炎面色一变,坐起了身拉住了她,问道:“你去哪?” “我要进宫一趟,去看看皇后姨母。”顾溶月看着他道。早上护国公话虽说了一半,但皇上抱恙,凤栖宫有什么牵连。她得走一趟,而且她也有别的事找皇后。 苏炎眉心蹙了蹙,拉着她的手不放,“宫里的事盘根复杂,没你想那么简单,你不要去掺合。皇后稳坐中宫这么多年,有什么麻烦自能化解。” 她都知道的事,自然瞒不过苏炎,想北王府这样的皇室贵族在宫里肯定布着自己的眼线,顾溶月道:“我不掺合宫里的事,我找皇后有别的事。你好好养伤,等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 见她非走不可,苏炎凤眸暗了暗,不情不愿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从未见过如此孩子气的苏炎,顾溶月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上前一步,弯下腰在他唇角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百二十章真是用心 “这个嘛,要看本姑娘的心情。”心情不好,肯定不会再来。心情好的话,下午再来也说不定。 “我不管,反正你从宫里回来就得来陪我。”苏炎忽然放开了她,重新躺回软枕上,带着一丝抑郁道。 顾溶月挑了挑眉,心想,脚长在我腿上,你说的可不算。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身,一手把小几上的竹筐抄在怀里,“这筐荔枝归我了!”说着,抱着出了门。 “你……。”苏炎坐起身,眼前已没了踪影,扶额笑了笑,须臾,满足的叹息一声,重新躺回去,阖上了眼睛,轻身呢喃,似自言自语:“别吃太多……” 这边,顾溶月了房门,走了几步又顿住,若有所思的朝书房看去,看了片刻,忽然笑笑,继续向外走。青萝青碧在外院的亭子里休息,见小姐出来,立即起身迎上去。 “小姐,咱们是要走吗?”青萝上前问道。“对。”顾溶月点头,立住脚步,把怀中的竹筐塞到她怀里,道:“一会儿你们跟我进宫一趟,我去看看皇后。” “好。”青萝青碧立即应了一声。青萝朝怀里看了一眼,眸光一亮,问道:“小姐,这荔枝是?”青碧也是面带疑惑,小姐去给炎世子送饭,怎么抱了一筐荔枝出来? “这是我请你们吃的!”顾溶月大方的摆了摆手,一副不用客气的样子。青萝青碧露出惶恐的神色,受宠若惊道:“小姐,荔枝丹是贡品,奴婢们怎配享用?” 顾溶月蹙了蹙眉,嗤之以鼻道:“贡品怎么了?在我眼里,它只不过是一种果子,任何人都有享用的权利。你们怎么就不配?” “小姐……。”青碧青萝仍觉得不妥,还欲再说。 “叫你们吃你们就吃!再唧唧歪歪,我就把它们都扔了!”顾溶月芙蓉面露出不耐,截住了两人的话。 青碧青萝面色一惊,对视了一眼,立即拜谢道:“谢小姐赏!”顾溶月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小五走出来送顾溶月,正好听见她的一番话,眸光闪了闪,走到顾溶月前面,抱拳行了一礼,恭敬道:“世子妃,属下送您出去。”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我知道路怎么走,用不着你送。青碧青萝,咱们走!”说着,径自朝出云轩大门走去。 “是!小姐。”青碧青萝齐齐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向外走了,走了几步,青萝回头看了一眼小五,心想,他是不是得罪过小姐呀? 小五脸色微囧,目送着主仆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记的昨日之仇,可刚才看她对婢女的慷慨,不像是小气之人呀。 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一路出了北王府,守门小厮正在马车前招待叶青吃西瓜,一口一个大爷的叫,满脸的热情。叶青似乎有些招架不住,脸上有些无奈。见顾溶月出来,立即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小姐”,站了起来。 守门小厮拿着两页西瓜转过身,见真是顾溶月,登时一惊,一个不稳,西瓜从手里滑落。她有这么可怕吗?顾溶月芙蓉面绽开一个笑容,迅速出手,接住西瓜吃了一口,煞有介事的赞道:“这西瓜真甜,不错。” “世子妃您……。”守门小厮愣愣的看着她,您了半天才傻乎乎的吐出一句话:“您这就走啊?” 顾溶月笑盈盈的看着他,不答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守门小厮已回过神,笑眯眯的打了个万福,恭敬道:“回世子妃,小的名叫孙小福,王爷和世子都叫我小福子,您以后就叫小的小福子吧。” “小福子……。”顾溶月念了一遍,微微一笑:“我记住你了!”说完,她转身从竹筐里抓了两串荔枝,扔给小福子,“我吃了你的瓜,就拿这个交换吧。” 小福子他从小在北川长大,距离南州隔着茫茫几千里,根本没见过荔枝这样奢侈的果品,茫然的望着手中的荔枝,愣了一瞬,才笑眯眯道:“小的谢世子妃赏。” 顾溶月笑笑,看向叶青,“去皇宫。”说完,轻轻一跃跳上了马车,青碧青萝紧跟着跳上去,叶青放下帘幕,看了一眼低头研究荔枝的小福子,似乎笑了笑,扬起马鞭,马车离开了北王府。 自从上次沈贵妃小产事件之后,顾溶月有段时间没进皇宫了。距离太后寿辰还有五六日,宫里已初露一丝喜庆,道路两旁的盆景花卉焕然一新,几处凉亭已挂上红绸,有若干太监宫女正在忙碌着。顾溶月眸光转了转,看这气氛,皇上病的应该不重。 她脚步轻缓,不紧不慢的进了凤栖宫。守门的宫女去通报,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的院子里等候。院子里的瑶池春飘香满园,花瓣迎风跌香,好不富贵。顾溶月想起那日云衡的话,环视着满园的瑶池春,一时有些失神。 “人家都说七芍药八牡丹,如今是种植牡丹的时节,应该看不到牡丹花了。皇后娘娘宫里的瑶池春却花开正艳。真是不可思议。”青萝进过两次凤栖宫,之前没注意,如今看着瑶池春,不由得惊奇。 闻言,一名立在台阶下的婢女眉间溢出骄傲的神色,看了一眼大惊小怪的青萝,忍不住插嘴道:“皇上宠爱皇后娘娘,知道我们娘娘喜欢牡丹,特地为我们娘娘建了一座花棚,种满了牡丹,要上千名花匠日夜培植看护,变花催花,才能使瑶池春四季花开不断。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寒冬腊月,凤栖宫里的瑶池春也花开依旧。” 顾溶月嘴角浮起一丝淡笑,淡如浮云,“皇上姨夫对姨母真是用心呀。”现代技术先进,一年四季花常开是很普通的事,而在这个世界让瑶池春四季常开,必定费了很多功夫。 “是呀,昨夜大雨,皇上知道皇后娘娘雨夜有心悸的病根,放心不下,半夜还从养心殿冒着着大雨赶来看望呢。”青衣宫女道。 顾溶月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动神色的问道:“是吗?可我听说皇上姨夫昨夜忽然染疾,他如何来看姨母?” 青衣宫女看了顾溶月一眼,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最终担忧道:“不瞒溶月小姐说,皇上昨夜来的时候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福公公带着刘太医匆匆忙忙的把皇上抬回养心殿了。为这事,皇后娘娘一夜未眠,早膳也不曾用,您一会儿进去,可要好好劝劝我们娘娘。” 原来是这么回事,顾溶月眸光闪了闪,不解道:“昨晚姨母没去养心殿侍疾吗?”纪彦曦是国母,后宫表率,她昨晚应该在病榻侍疾才对呀。 前身之前是凤栖宫的常客,凤栖宫上上下下都认识她,青衣宫女对她没有一丝戒备,知无不言道:“太后传令六宫,说皇上身染风寒,需要静养,床前不宜留太多人,只留了皇贵妃一人,让其他各宫皆回去等消息。” “皇贵妃?”顾溶月疑惑的看她,她只知道皇上有一后三妃,因为上次清风殿刺客的事,尚书府灭门,淑妃被打入冷宫,现在只有一后两妃,皇后、沈贵妃、德妃,那里冒出来的皇贵妃? “溶月小姐还不知道吗?”青衣宫女看了她一眼,唏嘘道:“沈贵妃小产后,不知怎么回事,那晚竟跑到宝华殿跪了一夜,第二天宫女找到她的时候,身子都凉了。南神医说只有天山雪莲才能救她一命,皇上拿出了先帝留下的天山雪莲,南神医才险险救了她一命。沈贵妃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似得,这些天整日发呆寡言少语。太医都说是受了刺激的原因,皇上怜惜她失了孩子,三日前传旨晓谕六宫,晋沈贵妃为皇贵妃。” 顾溶月一怔,这事没听云衡说过呀,只恍惚中记得有一日他从宫中回来,满脸的兴奋说得到一个宝贝,她当时问他什么宝贝,他死活不说,后来她也就把这事忘了。现在想来,十有八九是他黑了皇上的天山雪莲。不过,沈贵妃晋升皇贵妃,这事有点意思。 “溶月小姐。”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顾溶月转身,只见赵嬷嬷步履匆匆的从殿内走出来,忧色重重的走至她面前定住,福了福身道:“娘娘刚才还在说小姐呢,小姐就来了。随奴婢进去吧。” 顾溶月面色如常的点点头,如往常一样,青碧青萝候在外面,她跟着赵嬷嬷进了殿内,脚刚踏进去,便听见说话声从内室传出。她眉心动了动,询问的看了一眼赵嬷嬷。赵嬷嬷强挤出一丝笑,为她解惑,“沈小姐今儿一早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现在正在里面陪着娘娘说话呢。” 走进内室,果然看见一个芙蓉色长裙的少女端坐软塌边,温雅娴静,正是许久不见的准太子妃沈静。此时,正与斜靠在软榻上的皇后说这话。皇后依旧是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袍,端庄典雅,嘴角含着一缕得体的笑意,面色却难掩憔悴甚是灰暗。听见脚步声两人皆朝她的方向看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混口饭吃 “什么叫心有灵犀,我今儿算是见到了。娘娘您方才还念叨溶月妹妹许久没有入宫,看,妹妹就来了。” 准太子妃起身相迎,笑容可亲。按身份算是给足她面子,顾溶月唇角露出一个温馨的微笑,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溶月拜见姨母。”拜完皇后,又朝沈静福了福身,“见过沈姐姐。” “你我都是姐妹,不必多礼。”沈静浅浅一笑,扶住了她的手臂。顾溶月抬起头,数日不见,沈静似乎不一样了,以往圆润的下颌尖俏了些许,仔细看,眉眼间那抹清傲之色消失尽净,多出一份楚楚动人。 一张情网困住了谁?前身为爱生而死,沈静表面风光正盛,心里受的折磨谁又能知道。顾溶月眸光闪了闪,花开花落随风去缘起缘灭天注定,但愿她能看得开。 皇后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指着两人,对赵嬷嬷笑道:“嬷嬷,你瞧,两个丫头看着像是姐妹花一样。微微从小内向,本宫之前还担心她会和静儿处不来,现在看是本宫想多了。” 两人亭亭玉立站在一起,眉眼间没有丝毫芥蒂,真有两分姐妹花的样子。赵嬷嬷笑着点头,眸底却闪过一丝疑惑。沈小姐也就算了,一看就是个有城府的。可溶月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柔弱单纯,沈小姐夺走太子害她大病一场,她难道一点不介怀? 姐妹,这样的词用在曾是情敌的两个女人身上,真是有点诡异,顾溶月看了沈静一样,笑笑。沈静想起在星云山悬崖上自己要取顾溶月性命时做的傻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同样笑笑,没有接话。 客套完毕,两人依次坐在软榻前的绣凳上。皇后朝顾溶月伸出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顾溶月顺从的过去坐下。皇后吩咐赵嬷嬷端来前身进凤栖宫必吃的糯米糕,把盘子推至她手边,温声道:“吃吧,这是御膳房刚做出来的。” 顾溶月神色淡淡的看一眼糯米糕,礼貌的起身道谢,坐下后并没有动手。见她没如往常一般雀跃,对糯米糕似乎丝毫不感兴趣。皇后眸光怔了怔,却也没问,说: “刚才御膳房送来点心,本宫看到这糯米糕想起你,随口与静丫头说了一句,说你有些日子没来凤栖宫,话还没落下你就来了。” 顾溶月扬眉一笑,眉眼得意道:“沈姐姐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与姨母是心有灵犀啊。我今早掐指一算,算到姨母会想我,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贫嘴!”皇后嗔了她一眼,笑了。 “唉……果然皇后娘娘还是最疼溶月妹妹,溶月妹妹一来,娘娘就笑了。不像我来了半天,也没能逗娘娘开心。”沈静佯装叹息道。 她分寸拿捏得当,有点酸的语气反透出几许亲近,把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许多。果然,皇后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嗔了沈静一眼,“你这丫头怎么也学贫嘴,你溶月妹妹的醋也吃。”说完,看了顾溶月一眼,语气忽然变的伤感,“等你们都大婚之后,她就要跟随炎世子回北川,到时,本宫想疼她也没机会了。” 回北川?顾溶月眸光一惊,腾地一下抓住皇后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姨母听谁说的?不是说皇上姨夫要留北王和东王他们在圣都住一年吗?”她亲口听护国公说过的,绝不会有错! 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把皇后虎的一愣,点头道:“不错,北王和东王是要留在圣都一段日子,可苏炎和苏扬都要回去的,西凌军这几年蠢蠢欲动,北川和东昌又与西凌接壤,离不开人。”话落,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当然不想去!她费尽心机要把弟弟弄上天雪山,是为了可以安心的在圣都浑水摸鱼,找出凤霞山庄惨案的幕后凶手,可不是为了去北川给苏炎当媳妇!千算万算,阴沟里翻了船,她怎么把这点遗忘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确认一下。”顾溶月放开皇后,风轻云淡的笑笑。心里却直冒烟,恨不得即刻飞奔到北王府找苏炎问个明白,丫的从没提过这档子事! 沈静看了顾溶月一眼,以为她不舍的离开从小长大的圣都,掩唇笑道:“难不成大婚后,妹妹想与北王世子分割两地留在圣都?妹妹千万别有这心思,新婚燕尔,北王世子肯定不同意妹妹留在这儿的。” 皇后笑盈盈的看着顾溶月,接着打趣道:“想留在圣都容易,就怕这丫头嫁了人,人大心大,到时就是留她也留不住。” 闻言,顾溶月眸光忽然亮了,茅塞顿开。刚才真是一时着急,糊涂了,如今时局动荡,天下不可预知的变数太多,皇上留北王在圣都,实质上是留一个法码牵制苏炎,她若想留在圣都,皇上应该是求之不得。所以说,想留下很容易,自己瞎上什么火呀! 心情好了,顾溶月立即有了俏皮劲,厚脸皮的笑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人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姨母要是愿意养我一辈子,我这辈子不嫁都问题,日日赖在您身边吃喝玩乐。” 没想到她说话如此无忌,沈静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绢帕掩唇笑起来。皇后被她的一番言辞说的哭笑不得,似责似叹道:“这些胡话你从那听来的?国公府里的下人越发没有规矩,这等胡话也在主子面前说。回头你让苏嬷嬷进宫一趟,本宫要好好教训她,问问她是怎么看着你的!” 皇后认为以顾溶月的修养是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她养在深闺,接触最多的就是奶娘和身边的丫鬟。这般言辞十有八九是从下人嘴里听来的。 这个世界的女子虽不是完全封建,但也是依附于男人生存,她说的没错呀。顾溶月无趣的撇撇嘴,嬉笑道:“姨母别生气,我从街上听来的,不管苏嬷嬷事。”话落,见皇后还欲再说,她立即朝赵嬷嬷使眼色,转移话题道:“那个,赵嬷嬷,我听说姨母还没用早膳,这怎么行啊,你赶快吩咐人端上来!” “是,奴婢现在就去准备。”赵嬷嬷一直惦记着这事,闻言想得了圣旨一般,欣然领命,快步向外走去。 “你这丫头!”皇后看了一眼赵嬷嬷消失的身影,哑然失笑,伸手点了一下顾溶月的额头,警告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胡说八道!” 顾溶月点头不跌,做受教状,一本正经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臣女必定日日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接下来的气氛一直很好,两人陪着皇后用了早膳,饭后,皇后精神好了很多,又招呼两人一起喝茶说笑。顾溶月发现沈静很会跟长辈相处,深谙说话艺术,总会在关键的时候附和几句,主客皆欢。凤栖宫一改往日的威严,甚至连富丽堂皇的装饰折射出几许温馨。 这种氛围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至沈贵妃不经通报擅自闯进来才发生改变。不,不是沈贵妃,现在应该称皇贵妃。数日不见,皇贵妃纤瘦了一圈,气色却不错,此时,莲步轻移,娥娜翩跹,玉骨楚楚,倒是比以往更娇媚迷人。她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丫鬟,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筐,里面是带着枝叶的荔枝。 “姐姐这里这么热闹啊?”沈贵妃笑着在离皇后三米之处停下,不紧不慢福了福身,看着皇后笑道:“臣妾在院中听到里面有笑声,就没让宫女禀报,这样进来,姐姐不会介意吧?” 皇后脸上的笑在沈贵妃径自走进来的那一刻就消失了,望着沈贵妃唇边的浅笑,她神色淡淡道:“都是自家姐妹,本宫介意不介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开心就好。” 沈贵妃眸底划过一道噬人的恨意,瞬间又消失,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温柔。环视了一圈,视线扫过顾溶月时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须臾,又移开,最后定格在沈静脸上,瞳孔缩了缩,笑容温柔如水:“静儿真在这啊,今儿一早儿本宫从养心殿回宫,远远的看着像你,果然没看错。” 沈贵妃一向蹈矩循规,在皇后面前很少有过越举的行为。今天是怎么了?沈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缕不亲近也不疏远的笑容,动作标准的行礼,“见过姑母。” 皇贵妃位同副后,在六宫仅在一人之下。顾溶月这次非常规矩,学着沈静的样子行礼,恭恭敬敬道:“溶月恭喜娘娘晋封皇贵妃,祝娘娘长乐未央,福泽绵长。” 沈贵妃抚了抚鬓上的花钗冠,笑了笑,“那本宫就借溶月小姐的吉言了。”皇后扫了一眼沈贵妃脸上的笑,忽然觉得刺眼,冷淡的问道:“妹妹不在养心殿照顾皇上,来这里有事吗?” “哦,是这样,南州今早新奉了荔枝,皇上赐了臣妾一些。臣妾一人吃不完,知道静儿在姐姐宫中,臣妾就来送一些给她,让她带回丞相府给兄嫂尝尝。”沈贵妃微微一笑,侧身朝后扫了一眼,那名提荔枝的宫女立即上前把荔枝放在了沈静面前。 ------------ 第一百二十二章只能认栽 “我代爹爹和娘亲谢过姑母。”沈静轻声致谢,神色依旧是不疏远亦不亲密。沈贵妃美眸眯了眯,一字一句道:“都是血缘之亲,筋骨相连,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血缘至亲,筋骨相连几个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沈静心里一震,耳边忽然响起一句话,‘就算我喜欢你,你依然得不到皇后姨母的欢心,少于沈贵妃接触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句话,是她第一次去揽月阁时顾溶月说的。这些年她曾随姑母多次觐见皇后。而皇后对她一直淡淡的,即使和苏乾订婚后,这种态度也未添一丝热络。 这些日子,她有意避过沈贵妃,数次进宫只进凤栖宫,不知是相处中渐渐熟悉的原因还是别的,皇后近几次态度有了改变,明显喜欢了她很多。 想到这些,沈静脑中一片混乱,在沈贵妃锐利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警告的眼神下,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皇后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垂下眼睫,缓缓开口:“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等小事,你身体刚好又要照顾皇上,何苦亲自跑一趟,差个宫女来送就是。” “姐姐说的是,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沈贵妃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那笑令人望之发寒,她盯着皇后,温声道:“可想到因为昨夜的事,姐姐可能会受到惊吓,心中一直记挂着。正好皇上服过药睡了,我闲着没事,就来看看姐姐。” 皇后猛然抬头看向沈贵妃,在顾溶月的角度,清晰看到她手上黄金镂雕的护甲愤怒的刺入织锦软垫,只一瞬又迅速放开。不过尽管如此,上面仍留下几道刺目的抓痕,无声的泛着寒芒。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什么,她自然发现了沈贵妃今日的不同,却不吃惊。后宫女人之间的友情在皇上面前,在那把凤椅面前,在储位面前,在家族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也许,她们之间并不存在情谊,有的只是残忍的手段和相互之间的利用。 沈贵妃长期生活的皇后的压制下,难免心有不甘,长久积压的怨气在得知自己亲手杀死了来之不易的骨肉时爆发。皇后不该借母亲的手杀孩子,那是对一个女人残忍的羞辱。不过,沈贵妃也是自食其果,存心害人反害己,可怜又可恨! 皇后紧紧的盯着沈贵妃,后者嘴角的笑愈发温柔,仔细看,那笑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对视了片刻,皇后首先移开视线,看向顾溶月和沈静,温声道:“本宫与皇贵妃多日不见,想单独聊会天儿。你们俩先回去,本宫改日再请你们来凤栖宫玩。” 顾溶月与沈静对视了一眼,动作一致的行礼,“溶月告退!”“臣女告退!”皇后笑着颔首,并吩咐赵嬷嬷送她们出去。出了寝殿,两人谢绝了赵嬷嬷送她们出宫的好意,带着各自的丫鬟离开。 走出凤栖宫的大门,顾溶月明显刚觉到身边的人松了一口气,看向沈静,见她面色似乎轻松了许多。顾溶月沉默了片刻,看向着沈静丫鬟手里提的荔枝,微微笑道:“皇贵妃入宫十几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丞相府,真是令人感动。” 沈静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试探的问道:“妹妹冰雪聪明,应该早看出来姑母今日来凤栖宫,意不在送荔枝吧?” 顾溶月扬眉笑了笑,既不点头也不否认。而后,目视前方,缓步行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并没有继续这话题。沈丞相敢把沈静送上太子妃之位,那她必定有过人之处。皇后与沈贵妃之间出现了裂缝,她此刻应该很清楚! 见她不打算多言,沈静若有所思与她并排走了数步,一边莲步轻移,一边担忧道:“姑母一向循规蹈矩,入宫这些年很少做出失礼之事,对皇后娘娘也一向敬重。今日却有点不对劲,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挑拨。” 顾溶月脸上浮出一丝淡笑,漫不经心道:“这也说不准,沈贵妃晋封皇贵妃,位同副后贵不可言,后宫之中有艳羡者看不惯皇贵妃过得风光,背后嚼几句舌根也是有可能的事。” 沈静露出疑惑的神色,半信半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后宫之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刚挑拨皇后与皇贵妃?” “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这宫里的事谁又能知道呢?”想在后宫生存,胆小的早做了别人晋升的冤魂。就拿沈贵妃来说,她从丞相府小小的庶女爬到一人之下的皇贵妃,一步一步不知踩了多少血呢。 “人为名高名丧人……。”沈静默念着这句话,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轻声道:“有人为追逐名利,粉身碎骨却得不到。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反为身份名利所累,失去了自己的一生。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顾溶月看了她一眼,心想,上次星云山的闹剧,虽最终以程清宁被贬静恩寺收场,但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沈丞相在朝统领百官,那么精明的人,她和薛云飞的事肯定瞒不过去?沈静应该不好过吧。 不过,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啊!而且薛云飞也不一定像她喜欢他那般爱着她。他如果真喜欢沈静,为什么不早做筹谋,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无法扭转的局面。顾溶月轻笑一声,颇为隐晦道:“我信命,但从来不认命。为什么不在刚感觉到累的时候就想办法摆脱呢?” 在皇上未下旨赐婚之前,她可以选择和薛云飞生米煮成熟饭,也可以选择私奔。只要能豁出去脸皮,不怕骂声,放的下身份。就算沈丞相和皇上早就密定了这门婚事,也只能认栽。可惜,现在已经晚了,皇上圣旨已昭告天下,尘埃落地。她现在要想反抗,就该考虑考虑背后的丞相府了! 沈静面上闪过一抹伤痛,抿了抿唇,轻声道:“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一出生就天赐良缘,注定幸福一生。而有的人命却由不得自己。她走的每一步都关系到身边许多人,没有选择。” 说来到去,终究还是两人放不下清誉,最终错过机会,误了一生。顾溶月挑了挑眉,不见光的爱一碰就碎,这段情只能留给时间了。她径自向前走去,不再与沈静交谈。这时,沈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敛了神色,谨慎环视了一圈,跟上顾溶月的步伐,同样无言。 两人走的方向是通往西华门的,皇亲国戚、大臣家属以及皇子公主进出宫时都从此门过。这些年,顾溶月一直走的就是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两人静默无声的缓步前进着。离宫门口还剩二三百米之时,忽然有一阵隆隆的马车声从身后急促逼来。 马车是骤然加速的,顾溶月和沈静转过身看时,一辆双驾的华丽马车冲刺至她们身后,顷刻间两人及婢女就要丧生马蹄之下。 “小姐!”青碧青萝面色一白,大喊一声挡在了顾溶月前面。马车帘幕被急速的风掀起一角,一张得意的笑脸一闪而逝。顾溶月美眸眯了眯,立在甬道上岿然不动,她倒要看看,苏凝双有多大的胆子!沈静被这一幕惊得面色发白,但瞥见顾溶月面上毫无怯意,提起的心莫名的放了下来,站在也未动。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蓝影乍现,只铁链从天而降,紧紧的勒住了两匹马的脖颈。骏马凄厉的嘶鸣一声,马车被硬生生刹住! “凝双,你在做什么!这里是步行甬道,你不知道马车从这过是违反宫规吗?要是伤了人怎么办?” 沈静认识苏凝双的马车,马儿刚一被制服,她就面色愤怒的上前质问。顾溶月眸光却落在了立在马车前端的蓝袍青年身上,他正在面无表情的收起马脖子上的铁链,见顾溶月看他,立即垂下头。 “真不好意思,吓住表姐和溶月姑娘了吗?”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帘幕,苏凝双探出半张娇颜,看了一眼外面的状况,歉意道:“这赶车的奴才是凌太子前几日送我的,不熟悉宫里的路,走岔了道。还请表姐和溶月姑娘体谅。” 她脸上是歉意,眸底却闪烁着嚣张的笑。顾溶月面上闪过一道危险,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苏凝双就是,上次皇苑栽赃之事她没有追究,她还敢招惹自己,简直就是找死!长袖下面手腕斜抖,三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射向马的颈间,悄无声息的没入浓密的鬃毛里。 下一秒,只见刚被制服的骏马,嗷呜一声,四蹄扬起,忽然疯狂的朝宫门的方向撞去。“啊……。”苏凝双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脑袋向球一样“嘭”地砸向车壁,又“嘭”地弹回来。连缩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啊……公主!”里面传出婢女的惊呼,紧接着是一串响彻皇宫的尖叫,“救命啊……快让马停下,公主在里面。” 尽管在马儿发疯的那一刻,蓝袍青年已飞身而起,企图用铁链再次制住疯跑的马,然而却晚了一步。马儿已经如箭一般射了出去,风驰电掣一般,根本无从下手。 ------------ 第一百二十三章市井流氓 “快关城门!拦住马车!”蓝袍青年一边紧追不舍,一边朝宫门的人大喊。 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一惊未消,一惊又袭来。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让人始料不及。众人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甬道两侧的侍卫如梦初醒,飞快朝马车追去,边跑边喊:“马疯了……快!……快关城门!” 守门的侍卫看见马车纵横而来,威视逼人。齐刷刷的拔出佩刀,一边如临大敌的准备厮杀,一变高喊着:“关城门!快……保护公主!……” 马蹄狠狠的跺在石道上,如骨骼碎裂声一般,除了顾溶月,沈静和婢女,青萝青碧都屏住呼吸望着疯跑的马车,心不约而同提到嗓子眼上,齐齐想,凝双公主完了,这下非死即伤!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车即将冲至宫门口时,城门之上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的明黄,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身落在一匹马身上,紧紧勒住了缰绳。于此同时,蓝袍青年飞到了另一匹马身上,勒住了缰绳。 骏马生生被拉住,仰天嘶鸣,后蹄狠狠一蹬,竟直直越了起来。顿时,后面的马车如喝醉了一般,毫无规则的摇摆着,里面传出撞击木头的声音和人的呻吟,剧烈的晃动三四下才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沈静看清马背上的身影,呢喃了一声,快步向马车走去。顾溶月看向端坐在马背上的男子,一身明黄隐者迷人的王者之气,可不就太子苏乾嘛。 似乎感受注视的目光,苏乾转身朝这边看来,目光在顾溶月脸上停留一瞬,又冷淡的移开。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幕。 马车内是何情形顾溶月没看到,她走至车前时,苏凝双已被婢女搀扶出来,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嚣张的凝双公主如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形象全无。 华丽的发髻已演变成了鸡窝。凌乱贴在淤青的额头上,惨白的脸上斑驳着擦伤的血痕,衣裙仿佛遭到了严重的蹂躏,袖间裂开的口子露出白色的里衣,苏凝双惊魂未定的靠在婢女身上喘息,狼狈不已。 搀着她的两名宫女有几处轻微的擦伤,没有大碍。两人惶恐的看着主子,公主若是有什么闪失,她们肯定活不成了,颤声问着:“公主……您怎么样?”“公主……。” 刚经历了生死一丝,苏凝双牙关轻颤着,惊恐的着罪魁祸首,两匹差点吞噬她生命的御马,只是不说话,显然是余惊未消。 这般模样的苏凝双,沈静是第一次见,立在她面前惊了一瞬,才弯下身子检查她的情况,见她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呆怔怔,晃了她一下,问道:“凝双,你怎么了?还有哪里受伤?” 这话问的,顾溶月刚站稳脚就听到这句话,差一点笑出声来。她淡淡的扫了一眼苏凝双骇然失魂的样子,徐徐开口道:“我看,公主殿下是被吓住了,估计问不出什么。还是先带公主回宫,请太医治伤要紧。” 吓字她咬的很轻,在苏凝双耳中却如同一颗惊雷,她立即惊醒,惊恐的眼神从马身上慢慢的移向顾溶月,颤颤巍巍抬起手指,有气无力道:“你……你……。” 沈静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这时,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窜到她脑中,御马训练成熟,不可能突然发疯,除非有人动了手脚。想到此,她猛然抬头看向顾溶月。 这时,苏乾看了苏凝双一眼,忽然开口,冷声道:“她说的没错!你想在宫门口继续丢人现眼吗?”说完,看向周围的侍卫,厉声道:“马上送公主回去!宣太医去瑶华宫!把驾车的马夫和马交给御马监,马车怎么到步行甬道?御马怎么会发疯?半个时辰后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查不出来就让他提头来见!” 命令完毕,苏乾谁也没看,转身离开,背影冰冷不带温度。苏凝双虽然怒火冲天,但也隐隐清楚自己是何模样,必须马上离开宫门口。她任由婢女搀着一步一步向前走,眸光却如刀的钉在顾溶月脸上,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心虚和怕意。 顾溶月唇角划过嘲讽的笑意,一闪即逝,两人擦肩而过时,她不紧不慢的福了福身,声音出奇温柔道:“恭送公主。”但这样悦耳的声音,听在当事人耳里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苏凝双气的浑身哆嗦,两眼一翻,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两名婢女惊慌的叫起来,一人背起苏凝双,一人托着,加快步伐朝瑶华宫奔去。 青碧青萝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顾小姐行个礼,公主怎么就晕了?沈静抿了抿唇,看向顾溶月,欲言又止。“溶月妹妹,你……。” 她怎么了?这可怪不得她,有句话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是苏凝双先吓自己在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溶月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越过她,扬长离开。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沈静叹了一口气,她这个骄横的表妹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顾溶月。她沉默了一下,对身边的婢女道:“兰心,去凤栖宫告诉皇贵妃,说公主受重伤,请她快去瑶华宫。” “是!”叫兰心的丫鬟应了一声,朝凤栖宫的方向飞奔而去,沈静面上闪过一丝纠结,犹豫了片刻,最终转过身走向苏凝双离开的方向。 宫门已经重新打开,守门侍卫各司其职,一切恢复如常。城墙下,数十名禁卫军押着闯祸的马和蓝袍青年也正准备离开。蓝袍青年被五花大绑,两名禁卫军骂骂咧咧的推搡着他,他黑沉的眸光闪过一道凛然的杀气,抬头看了一眼顾溶月,忽然又恢复了正常,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 顾溶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须臾,似乎笑了笑,转身出了宫门。青碧青萝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边回头看蓝袍青年,心里不解,只是一个会点功夫的马夫,小姐看他做什么? 见主仆三人出来,靠在马车前的叶青立即跳下来,掀开了帘幕。就在顾溶月要上马车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准确的说,声音是来自城墙之上。 “顾小姐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青碧青萝首先转过身,只见城墙上立着一名英俊男子,一袭红袍映着身后的一望无际的碧空,张扬俊美。不是西凌太子还能有谁。两人警惕的忽视了一眼,把顾溶月护在了身后。 顾溶月看了一眼凌傲天,又扫了一眼青碧青萝,扯起一边嘴角道:“看来,连我的婢女都知道凌太子喜欢跟我过不去。这次又有何赐教?” “顾小姐真会颠倒黑白!”凌傲天轻笑一声,足下忽然一点,飘身落在她面前,道:“本太子与凝双公主约定好今日一起去东郊游玩,共度美好时光。如今这一切却被你搅黄了,你说,是谁和谁过不去?” 顾溶月美眸闪了闪,不动声色道:“凌太子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从未和任何人过不去。倒是有些人天生喜欢找茬,老是挡住我的道。” “你数次恶语羞辱我,看在护国公和北王世子的面子本太子都没计较。这次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的女人,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凌傲天冷笑道。 “罪魁祸首刚才已经押向御马监了,你若是觉得蹊跷,可以去御马监彻查!”顾溶月笑了一声。 “本太子看不用这么麻烦!因为……”凌傲天嘴角噙起一丝阴冷的笑,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青碧青碧。伸手抓向顾溶月的胳膊。顾溶月面色一变,迅速出拳朝他脸上袭去。凌傲天险险躲过,双手去抓她手臂。 顾溶月顿时花容失色,迅速往回扯,然而,为时已晚,只听“撕拉”一声,她左小臂的衣袖已被扯掉,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同时露出来的还有一个精致的铁匣,像是特制的,牢牢的套在上面。 “因为凶器就在你袖中!”找到自己想看的,凌傲天冷冷一笑把刚才的话说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叶青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一头雾水,上前几步,急声道:“凌太子有话好好说,不管什么事,请先放了我家小姐!” 凌傲天恍若未闻,抓住她的手臂拉至眼前,欲把铁匣看清楚。“混账!这不过就是个匣子,里面什么也没有!”顾溶月面色发白的喊道。一边喊一边就势钩住他的手臂,膝盖恶狠狠的朝他下腹撞去。 凌傲天面色一惊,在她手臂上迅速一撸,一掌挥开她,身子闪到了三米之外。顾溶月趔趄了几步,靠在车壁上勉强站稳。“小姐!”被打倒在几米之外的青碧青萝,看到这一幕,爬起来跑向她。 细看了一眼铁匣构造,并无特别之处,凌傲天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密密麻麻的银针。看着这一幕,青碧青萝脸色一白到底,这么说,刚才是小姐动的手脚,现在凌太子有了证据,怎么办? 顾溶月脸色又白了几分,红着眼眶骂道:“没想到堂堂西凌太子就是一个市井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女子,识相的话把匣子还给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 第一百二十四章喜欢苟且 见多了她毒嘴嚣张的样子,此时,她脸上呈现出的惊慌和害怕让凌傲天格外满意,他捏起几根银针在指尖玩弄,慢悠悠笑道:“呵,顾小姐不必惊慌,本太子不过是开个玩笑。我与炎世子是故交,岂会为这种小事难为你?” 扫了一眼他指尖的银针,顾溶月唇角细微的勾了勾,面上却滴水不漏,露出又惊又气的神色,低声怒道:“你少装模作样,本小姐听不懂你的鬼话!” “顾小姐应该相信我,刚才的事本太子看的很清楚,是她活该。”凌傲天寒星的眸光闪了一下,阴冷一笑,“若是换做是我,说不定她会更惨。” 他眸光如狼,冰冷吓人。顾溶月心里寒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匣子,算是默认道:“既然是同道中人,凌太子是不是应该先把它还给我?” “哈哈……。”看着她谨慎的样子,凌傲天忽然笑出了声,“啪”的一声合上匣子,漫不经心道:“听说三里香茶馆的点心不错,明日上午本太子没有安排,不如顾小姐带我去尝尝如何?到时,本太子自会物归原主。” “明日?”顾溶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建议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怎么样?” “顾小姐还真是急性子!”凌傲天眸光闪过一道笑意,故意含糊其辞道:“现在恐怕不行,本太子要进宫一趟,有点事要跟大夏皇帝说。” 有屁事,不过是玩玩心理操纵术,明日好敲诈自己。顾溶月眸光闪了闪,嘴角忽然挂起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我不急,只是担心凌太子等不及。既然你有事,那就明日三里香见吧。” 说完,她轻盈转身,掀开帘幕上了马车。青碧青萝听懂了七七八八,自然知道这位西凌太子不怀好意,看了凌傲天一眼,跟在顾溶月身后上了马车。叶青环视了一圈,见四周没人,守门侍卫也未朝马车这边看,暗自松了一口气,扬起马鞭,驾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目送着马车渐渐消失的背影,想着顾溶月最后的话,凌傲天眉头渐渐深起来,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莫名的不舒服。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笑着摇摇头,冷然转身,大步朝宫门走去。 上了马车后,顾溶月神色顿改,仿佛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住她,芙蓉面绽放一个大大笑容,晃了晃左臂耷拉的半截衣袖,眼睛也笑成了弯弯的月牙。青萝大惑不解,实在不明白被人扯掉半截袖子有什么好笑的。青碧则是默默的在软塌里侧按了一下,从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套备用的衣裙递给顾溶月。 顾溶月本来是打算回府的,换了衣裙后,忽然改了主意,命令叶青转变方向,马车直奔北王府而去。青萝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为什么还去北王府?不是……” 话说一半,脚被人踹了一下,青萝看向青碧,青碧摇了摇头,示意她闭嘴。青萝似懂非懂的眨眨眼,把下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小小的车厢,两人的互动肯定逃不过顾溶月的眼睛。她笑了笑,掀开窗帘,沐浴着挤进来的阳光,像在回答青萝的话,又向自言自语,轻声道:“因为小姐我心情好,所以要兑现承诺啊。” 她说过,心情好的话会去陪苏炎,而现在,她心情好的冒泡,自然不能食言。 不过,再好的心情也有打折的时候,当她哼着小曲走进出云轩的时,顾溶月的好心情立刻去了一半,因为迎面走出来一个她不想见的人,身材魁梧,虎步声风,正是北王爷。她几乎没有犹豫,身子一闪,躲到了一株茂盛的花丛后,屏息凝神,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北王爷气的黑着脸,口中念念有词,不,应该说是边走边骂,隐隐听见一句逆子什么的。他脚下虎虎生风的朝外冲,一点也没发现有人的痕迹。顾溶月偷偷吐了一口气,心里侥幸没被发现。待北王爷走远,站起身拍了拍裙边的尘土,缓步朝里面的走去。 温暖的阳光大方的洒在院子里的每个角落,中间的喷泉上、藤蔓的绿叶上,台阶上,斑斑点点,闪着耀眼的光芒。晓窗大开,苏炎就坐在窗边,凤眸微阖,像是睡觉,但更像思考。从顾溶月的角度正好看见他沉如水的侧脸和冷冷抿起的唇。 阳光一直照在他半边俊脸上,却始终没有晕开该有的柔和,反折射出一种沁入骨髓的冰凉,从就像没人能走进他一般。看着这样的苏炎,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从顾溶月心底波荡开,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似乎感受到注视的目光,苏炎猛然收了神色,睁开眼睛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没说话。院中站着的少女,容颜绝美,一袭白纱水莲裙,裙裾微微飘开,真如一朵含苞欲绽的莲花,双臂挽着一条集萃山白色软烟罗,倾于两侧,素洁、高雅。 只一瞥,就让人坚定的认为她就是世间最玲珑美丽的少女,没有人能超越。 顾溶月并不知道此刻自己有多美,她一直穿浅蓝罗裙,首次穿白色衣裙,心里有点别扭并不认为好看。见苏炎视线凝在她的衣服上,不知是为了驱走刚才划过自己心底的陌生,还是因为别扭,她不雅的扯了扯裙摆,呸了一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白雪公主啊?” 苏炎回过神,对上她的眸光,粲然一笑,凤眸弯起,眉间、唇角皆染上浓浓的笑意,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没见过。” 阳光流转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温暖如春。把顾溶月心里最后一丝不适融化,她翻了个白眼,本想奚落他几句,但想到自己也没见过白雪公主长啥样,遂作罢。几步踏过台阶,进了房间。 前脚刚走进房间,顾溶月就被扯进了一个竹叶般清新的怀抱,她甚至没来得及吃惊,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压在软塌上。苏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愉悦道:“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知道我在想什么。” 手指压住他的唇瓣,顾溶月嫣然一笑道:“这可不关老天爷的事,你该感谢一头自作聪明的猪,是它给了你好远。” 苏炎收起了笑,扫了一眼她的左臂,眯着眼睛道:“那你被猪欺负了吗?” 想着秦焰和小晋步步跟着自己,宫门的口的事必瞒不过他。顾溶月在他危险的眸光下心虚的眨眨眼头,讨好的笑道:“被猪扯烂半只袖子算不算?” “你说呢?”苏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顾溶月美眸闪了闪,不管什么缘由,未婚老婆被人扯烂衣服对男人来说都是一个面子问题,不过,对付小心眼的苏炎,她自有妙计,那就是古今皆宜的美人计。 “我说嘛……。”顾溶月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双臂缓缓缠上他的脖颈,气吐如兰,“看在他是猪的份上,可以不算。” 她笑容清美,眸光华流转灵然动人,面对主动的顾溶月,苏炎一向没有招架之力,更何况他这次并没有生气。勾唇一笑,抚上她的脸颊,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室内骤然升温。 一路吻过她的眼角,脸颊,唇瓣,如点了火。顾溶月起初反抗了一下,很快便被他撩拨的气喘吁吁,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她忍不住悲哀的想,两人亲吻过数次,为什么除了第一次她稍稍占了上风,后面却一直是丢盔弃甲? 以前她觉得是自己被美色迷惑,反映迟钝导致退步。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不是她在退步,而是某人在这方面进步神速,令她望尘莫及! 因为一番激烈的运动,顾溶月衣领微松,露出玲珑的锁骨和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苏炎眸光一热,唇瓣滑向她的胸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顾溶月吓了一跳,顿时清醒,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尽管速度够快,雪白娇嫩的肌肤上还是种上一颗暧昧的草莓,顾溶月气结,瞪着他骂道:“你是不是精虫上脑啊,看到我,你想到的只有苟且之事?” 某人显然已把她用美人计之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苟且两个字把苏炎眸中的欲望登时浇灭,恢复了清明。他看了一眼自己种下的成果,愉悦的勾起唇角,惩罚性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字一句的纠正:“我们这叫相亲相爱,不许胡说八道!” “不是夫妻做这种事就是苟且。”顾溶月摸了摸有点疼的额头,不服气的嘟囔。 “你……。”苏炎纠结的看着她,似乎才尽词穷。顾溶月享受这种时候,得意的挑挑眉。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苏炎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理智的不与她争辩,幽幽叹道:“我本来打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看大可不必了。” 好消息?顾溶月眸光一亮,翻过身去抱他的蜂腰,能屈能伸的速度简直叹为观止,眉头也不眨一下,嘻嘻笑道:“我喜欢和你苟且,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 第一百二十五章这点胆子 苏炎又好气又好笑,好气她的用词,好笑她的厚脸皮,认命的揽住她道:“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用苟且这个词。” “成交。”顾溶月爽快的点头。反正他们大婚之后,这个词也用不到了。 苏炎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洁白的脸颊,逗留在精致小巧耳垂下,温声道:“我师父偷偷去了国公府,好像是去相看徒弟。” 相看徒弟,顾溶月面色一愣,道:“这么说,那老头同意收宸儿为徒了?”她还以为老头会端几天呢,没想到还是个急性子。 耳垂莹润如玉,苏炎爱不释手,挑眉笑道:“有这个可能,说不定下次再见小舅子,我就要改称三师弟。” “不是三师弟,是四师弟。”顾溶月一本正经的纠正,见苏炎看她,好心提醒道:“别忘了你还有个王八大师兄。” 苏炎哑然失笑,把她脸颊的乱发别到耳后,才慢悠悠道:“它是我师父最得意的弟子,道号无忧。在我师父面前你要换个称呼,不然会惹上麻烦。” 晕,老头还真把王八当徒弟养了,还有道号!顾溶月露出无语的神色,撇嘴道:“怎么个麻烦法?像薛云飞一样陪你大师兄玩吗?” “一个有功夫带着乌龟玩的人,肯定有大把精力对付看不顺眼的人。你愿意为了几句口舌之快而被他盯上,惹得后患无穷吗?”苏炎语重心长道。 当然不愿意,她才不想和一个奇葩老头较劲呢。顾溶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以后一定好好对无忧师兄,肯定比对你还好。” 苏炎玉颜黑了黑,不满的嘟囔道:“乌龟怎么能和我比?”说完,感觉别扭,抬头看顾溶月,后者已经一脸得逞的笑了起来。苏炎无奈一笑,带着一丝宠溺,捏了捏的她温热的脸颊,“调皮。” 顾溶月打开他的手道,一本正经道:“它不是乌龟,是在你师父面前最受宠的无忧大师兄!这是你说的。” 苏炎看了她一眼,忽然迅速起身,一个横抱带着她向床榻走去。顾溶月面色一惊,叫到:“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你现在经脉撕裂,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不理会她的威胁,苏炎两步走到床前,把她压倒在床上,目光绵绵的凝在她脸上,暧昧的笑道:“你说的乱来指哪方面?我没记错的话,某人刚才好像说过喜欢和我苟且。怎么现在只有这点胆子?” 两人呼吸交织,对上他情意不绝的眸光,顾溶月不觉红了脸,同时不服输的劲头也开始叫嚣,咬了咬牙,豁出了!猛然拉住他的双手放在自己胸上,挑衅道:“来呀,真以为姐姐是吃素的,害怕的不一定是谁呢!” 时间,忽然在这一刻停滞,房间里诡异的安静,连呼吸声亦几不可闻。 苏炎手臂关节姿势似乎被锁定住,眸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身下的女人,不知是被她镇住还是被吓住。顾溶月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强忍住推开他的冲动,手臂缓缓缠上他的脖颈,硬着头皮笑道:“手感怎么样?世子爷还满意吗?” 柔软触感隔着薄薄衣服灼烧着他的手心,火辣辣的感觉好像要将他的手臂融化。苏炎终于动了,眸光一瞬间闪过千万种情绪,雪白的脖颈至耳根迅速一片绯红,唰的一下推开她,以最快的速度背过身,快到狼狈。 “哈哈……。”顾溶月松了一口气,同时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得意、张扬,推了一下他僵硬无比的背,道:“苏炎,就这点胆子你吓唬谁呢。我就知道你不敢!” 苏炎忽然转过身,眸光警告的瞪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别玩火,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马上闭嘴睡觉!” 看来男人的自尊受伤了,顾溶月切了一声,不过,还是很识时务的止住了笑,尽管她没一丝困意,在他危险的眸光下,权衡利弊,依旧乖巧的闭眼睡觉。她的温顺让苏炎的脸色好了一些,扯开被子盖子两人身上,垂下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眼中的抑郁。 接下来,房间陷入寂静,两人都没睡着,却都没有说话。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顾溶月实在受不来这奇怪的气氛,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默了一下,首先打破沉默。 “薛云飞做了什么坏事,你师父那么整他?”顾溶月用手臂碰了碰身边的人,找了一个话题。 回答她的是清浅的呼吸,身边的人一动一动,显然不想理她。顾溶月看了他一眼睡熟的样子,无语望向床顶,自言自语道:“小心眼,占了便宜还卖乖,不说拉倒。” 苏炎忽然睁开眼,侧过身看她,强调道:“顾小姐,这种便宜我占的不是很享受。” 顾溶月撇了撇嘴,忽然掀被而起。苏炎面色微微一变,迅速出手拽住她,道:“你要去哪?” “去找能享受的人!”顾溶月赌气道。 “你敢!”虽然知道她是说着玩,苏炎的俊脸还是黑了,从牙缝了挤出两个字,强硬的把她扯到胸前。他的动作近乎粗鲁,顾溶月鼻子撞到他硬邦邦的肩骨上,立即揉着鼻子呼痛,眼睛眉头皱到了一起。 “自作自受,看你下次还敢胡说八道!”苏炎起初以为她是装的,冷眼观看。直到看见她眼角溢出湿润的水光,才正了脸色,拿开她的手查看。顾溶月鼻子又红又肿,眼泪汪汪的瞪着他。 没想到这么严重,苏炎心里一紧,立即坐起身,板正她的小脸仔细检查。顾溶月吸了吸鼻子,控诉的看着他。发现鼻骨没事苏炎微微松了口气,对上她的视线,训斥道:“长记性了吗?” 不过,眸底闪过的心疼却泄露了他的后悔,顾溶月瘪着嘴不说话。苏炎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立即疼的缩了一下脖子。苏炎蹙蹙眉道:“真有这么痛?” “真的假的,你朝墙上撞一下就知道了!”顾溶月没好气的叫到。感情撞的不是他的鼻子,当然是真的痛。 苏炎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颗暗红的丸药在手心,放进她嘴里,道:“吃下这个,一会儿就不疼了。” 顾溶月以为是消炎止痛的药丸,也没在意,直到药丸在舌尖融化,散发出淡淡的苦涩里掺杂着幽幽的雪莲香,她的眼睛才倏然瞪大,不可思议的看向苏炎,道:“你给我吃的是冰参雪莲丸!” “你倒是识货。”苏炎忽然笑了,拎起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转过身递给她。顾溶月不接水,欲哭无泪的瞪着他,好像苏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指责道:“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是冰参雪莲丸,我就不吃了。” 不说雪莲的珍贵,单说冰参在这个世界绝对算的上是无价之宝。这种参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深海,在没有先进的船只和工具,也没有氧气的情况下,徒手搜寻、采摘冰参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用它来治鼻子痛这不是造孽吗? 苏炎哑然失笑,放下茶杯,重新躺下,把她扯到胸前,捧着她脸道:“这是薛云飞从师父的药房偷出来的,属于赃物,我师父正在追查它的下落。你吃了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等于替他销赃了。” “这样啊……。”顾溶月眸光转了转,手向他的怀里摸去,笑容纯净的像个天使,“那我就发发善心把赃物都替他销了吧。”苏炎笑笑,任由她在怀里乱摸。 摸了半天,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收获。顾溶月放弃,狐疑的看着他,道:“不对,薛云飞偷的赃物怎么在你手里?好不容易偷来的东西,他应该没有傻到存放在你这里吧?” 苏炎嘴角扬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捏了捏她温热的脸颊道:“这个说来话长,他是不傻,但也不怎么聪明。先就不说他了,倒是你,我很好奇,你给了师父什么宝贝,比天雪珠的分量还大,让他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顾溶月的心思从薛云飞的问题移开,心想,他在长廊下,听到她和云散老头的谈话也不奇怪,神秘一笑道:“不告诉你,反正是你师父感兴趣的东西。” 苏炎也不追问,笑着亲吻她的脸颊,道:“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去了国公府,心里已经动摇。这下,我终于不用再担心某人会搅黄我的大婚。” “这可不一定,世事难料。世子爷最好还是时刻保持警醒,女人都很善变的。”顾溶月忍不住泼冷水。苏炎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她,笃定道:“你不会。” 顾溶月看着他此刻愉悦的笑脸,眸底划过一丝不自然,她想起婚后两人回北川的事来,直觉告诉她,苏炎肯定不会留她在圣都,而且会很生气。 不过这种问要早解决,拖到最后反而更糟。顾溶月垂下眼睫,食指缓缓描绘他下巴的弧度,斟酌了一下,试探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大婚之后的生活并不如你想的那般美好,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些突发的考验。” “哦?”苏炎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挑眉看着她,“比如呢?” “嗯……。”顾溶月状似认真的想了想,把想到的问题一一罗列出来,“比如你父王不喜欢我,比皇上忽然下旨赐给你一个侧妃或者侍妾,比如我们分隔两地,比如……。” “慢着……。”听到分隔两地时,苏炎秀眉皱起来,开口截住她的话。双手板正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第一个问题,我只要你,他别无选择。第二个问题,我只要你,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现在,你给我解释一下分隔两地什么意思?” ------------ 第一百二十六章没有商量 对上他的视线,顾溶月眸光闪过千万种情绪,有感动,有歉疚,有决绝……,却独独没有一丝犹豫。轻声道:“苏炎,我要和你谈谈大婚之后我留在那的问题。” 苏炎何其聪明,看她神情不对时脸色已僵住,不容置疑道:“我不觉得这个问题有谈的必要,你应该知道,北王府的封地在北川,婚后我们会一起回哪里。” “我只留在圣都一年,一年后和北王爷一起去北川找你。”顾溶月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苏炎面上露出坚定的神色,一字一句道:“一天也不行,别的事情我可以依你,这件事想也别想。你必须跟在我身边!”顿了一下,又冷然道:“你见过那个男人会把媳妇放在几千里之外,你马上把这个馊主意从心里剔除干净,乖乖等我娶你。” “我从小在圣都长大,亲人都在这里,想在这里呆一年有错吗?再说,百善孝为先,你不能娶了媳妇忘了爹吧,我留在圣都可以替你尽孝,好好照顾北王爷。”顾溶月道。 苏炎忽然笑了,笑意并不达眼底,反问道:“我带自己的女人走有错吗?我想父王应该用不着你照顾,你也不必再想理由,我已经说了,一天也不行,你必须跟在我身边。” 见说不通,顾溶月开始用缓兵之计,近乎难过道:“算了,我听你的就是了。但你也要体谅我一下。我曾听薛云珊感叹过,说东王妃嫁去东昌,二十年才得圣召来圣都,连老国公夫人去世亦不能尽孝奔丧,我虽没有母亲,但爹爹和祖母尚在,此去北川,说不定就是天涯永隔,你总要留两个月让我尽尽孝吧。” 她声音带着一种魔力,传达出的请求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苏炎目光定着她脸上,怔了几秒,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道:“娘子,收起你打的小算盘,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还是好好利用剩下的半个月,把你那令人感动的孝心用完吧。” “你……。”他无动于衷且带着嘲讽的表情把顾溶月惹火了,腾地一下坐起来,狠狠的把他的身子推开,穿上鞋就向外走。苏炎目送着她的背影,嘴角抿起一个凉薄的弧度,没有动。 秀雅的身影走到门前忽然停下,苏炎凤眸破出一道亮光,坐起了身。顾溶月转过身看他,略作沉吟道:“既然好话你不听,那我只能选择下下之策,亲自给皇上姨夫上书,表一表我尽孝的决心,我想他会对我大加赞赏的。” “你敢!” 苏炎面色登时大变,下床走向她。顾溶月一边快速向后退,一边莞尔笑道:“我敢不敢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要留在圣都一年,这事没商量。” 撂完话,莲足重重一点,腾空而起,水莲裙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莲花,臂腕挽纱翻飞如蝶。苏炎身子闪的飞快,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扯住挽纱。 “送你了。”顾溶月娇笑一声,身子敏捷转了个圈,弃了挽纱,如一只骄傲的白燕,眨眼飞离了出云轩。 看着她的背影,苏炎脸色异常的难看,他吃了修复经脉的丸药,内力疲软根本追她不上。想起她最后的话,狠狠的把手里的软纱甩在地上,泄愤似一脚踏上,一边向前走,一边沉声命令:“小五,去备马!” “是!属下这就去。”小五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应的飞快。 集萃山白色软烟罗触感细腻,柔软如羽毛,几乎没有重量。微风一吹,轻若无声的缠上了苏炎的脚腕。迈出去一步,第二步却生生被扯住,低头看,苏炎烦躁的扯了一下,像是铁了心要他较劲,阮烟罗的力道骤然收紧。 动作重复两次,结果是越缠越紧。苏炎怒极反笑,无语的看一眼天空,喊住刚走出去的小五,小五顿住脚步,看向他道:“世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不用备马了!你退下吧。”苏炎眉梢露出一丝疲惫,朝他摆了摆手。小五应了一声,朝他脚上瞅了一眼,悄无声息的退下。 苏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弯腰把某人的挽纱从脚腕扯下,动作缓慢的拂去上面的尘土,须臾,闭了闭眼,脚下方向一转又折回了房间。 这边,顾溶月一路出了北王府,在大门前落地时才想起青碧青萝还在出云轩,料想苏炎不会为难她们,知晓自己走后,她们自会回府。跳上马车,吩咐叶青赶车回府。她面带匆忙之色,叶青不敢怠慢,立即扬鞭,马车很快消失在大门口。 北王府门前街道的尽头,行驶至拐弯处,忽然一阵凛然的杀气直逼马车而来,十骑身穿铠甲的武士忽然从两侧涌出,分成两排拦路马车之前。武士面色冰冷,一身煞气。叶青勃然变色,但想到身后就是北王府和东王府,料他们不敢乱来,便大喝一声,“尔等何人,还不快快让开!” 马车帘幕紧闭,顾溶月支着一只腿坐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其中一名武士跨马走出队伍,大约是头领,没理会叶青,立在马车前,对着紧闭的帘幕道:“我等奉主子之命来接顾小姐去三里香品茶,望顾小姐务必赏光。” 是接,而并非是请,请有拒绝的余地,接是非去不可。 叶青面带警惕的扫了一眼十人的阵势,隐隐猜出他们主人是谁,担忧看向马车。这时,里面传出极轻的笑声,有些好笑,又略带嘲讽,许久,才云淡风轻说:“人都说西凌是礼仪之邦,果然如是。既然有人如此诚心请我喝茶,岂有不去的道理。叶青,赶车三里香。” “是。”犹豫的应了一声,叶青如有所思的驾车前进。两队人马登时拥于马车两侧,亦步亦趋的跟着马车前行。拐入长街,渐有行人商贩,马车两侧护卫不凡引得路人侧目,纷纷猜测车中坐着哪家显贵。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一炷香后停在三里香门前。帘幕被一双白皙的纤手掀开,顾溶月探出半个身子,三里香厅堂内空空荡荡,冷清无人。显然被某显贵所包。感觉到有一双如刀的视线盯在她身上,顾溶月抬头,二楼雅间临窗立着一位熟悉的身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顾溶月笑笑,莲步踩上娇登,优雅的下了马车,不紧不慢的朝里走去。叶青欲跟从,那名头领冷然出刀,挡于叶青胸前。顾溶月又笑,递给叶青一个安抚的眼神,缓步上楼。她至始至终都带着微笑,神色就像刚散步回来去品一杯茶。 那名头领目送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为什么,看这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少女,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远在西凌东宫的太子妃。这种闲适不迫的笑他曾在太子妃脸上见过。 二楼雅间门虚掩着,顾溶月轻轻推开,看清里面的情况。凌傲天的坐在窗下,嘴角噙着一丝惯有的笑,盯着走进来的女子,但笑不语。想起她最后说,我不急,就怕凌太子等不及。真是极大的讽刺,如今的情况,的确是他等不及。 视线落在他手上,上面是一层刺眼的黑紫,那颜色,与张扬的大红广袖极不相称。顾溶月嘴角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步履优雅的坐到他对面,首先开口道:“都说西凌礼仪风度领先三国,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果然不同凡响。凌太子用这么大的阵势请我喝茶,真让我受宠若惊。” “呵……。”凌傲天笑笑,面带一丝讥讽道:“都言大夏民众醇厚朴实、待人接物以诚相待,光明磊落。本太子到是没从顾小姐身上看出来。护国公似乎没教过你‘背后害人枉为人’这句话。” “哈哈……。”顾溶月忽然笑起来,笑过,声音冷下来:“护国公是没教过我,凌太子的话我也听不太懂。不过,让我深感不解是,既然凌太子如此懂这句话,为何总是背后出刀?做不是人的事呢?” 凌傲眸光迸射出一道寒光,扯了扯嘴角,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撩开黑紫的手臂道:“顾小姐毒计用的真好,一步步算计应该预谋已经吧?本太子到是让你煞费苦心了!。” 顾溶月冷笑,道:“凌太子高估我了,我不是神,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我提醒过你,说你会后悔的,你不但不听劝反而步步紧逼,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扯坏我的衣服,抢走我的针匣。事到如今,你不思过己身给我道歉,反侮辱我使用毒计。我看这茶没什么可喝了!” 说完,顾溶月站起身就走,沦落到如今这般天地,还在她面前横,看谁着急。凌傲天眸光危险的眯了眯,冷然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坐下把解药拿出来。毒害公主和本太子,人赃并获。若是闹到金銮殿上,我必会让大夏皇帝灭了护国公府!” “呵……。”顾溶月脚步顿住,嘴角浮起一缕极其温柔的笑,看向他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金銮殿上见吧。顺便再给你一个证据,针就扎在御马脖颈的左下方,别找错了地方。” ------------ 第一百二十七章生死有命 他若真想闹上金銮殿,就不是请她来三里香品茶了,而是五花大绑去皇上面前对质!灭了护国公府,拿这吓唬谁呢。重新抬起脚步,走的不带一丝犹豫。看着她的背影,凌傲天眼睛里一片阴霾,极不甘心,但手和手臂上火烧似的灼痛提醒他,只能吃这个闷亏。 “站住!”凌傲天喊住她,甩出了一个铁匣子“嘭”地砸到桌子上,终止心里战术,开门见山:“说吧,什么条件!” 顾溶月得逞的勾了勾唇,重新回去坐下,一脸大度道:“这就对了嘛。万事好商量,大家何必伤了和气。我茶道虽远比上程王府的清禾姑娘,但也略懂一二,不如我给凌太子沏杯茶。咱们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谈。” 慢慢谈就是不好谈,凌傲天迅速看向她,脸色变了又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皮笑肉不笑道:“如此甚好,我也觉得自己和顾小姐前日无怨近日无仇,稀里糊涂伤了和气可惜。不知,你打算从那谈起呢?” 顾溶月笑笑,见桌边风炉上烧着滚水,素手拿起茶匙,拨了适量的茶叶在紫砂茶壶中。倒入沸水,取两只茶杯放在她和凌傲天面前,徐徐道:“先从清风殿刺客谈起如何?” 凌傲天眸中寒星微闪,似嘲似讽道:“谈这个?顾小姐找错人了吧!清风殿上我西凌使官惨死,大夏皇上抄斩了一个不足轻重的阮府来搪塞我,这件事上本太子比你更需要谈谈。” 顾溶月淡笑不语,茶壶压低挨着茶杯,无声为自己沏了一杯茶,之后,提高茶壶,水自高处注下,为凌傲天沏了一杯,笑道:“这沏茶分高冲和低泡,人生也有高有低。凌太子最好还是分清高低,浪费时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火辣辣刺痛的手臂告诉他,和面前这个女人比,他的确耗不起。意识到他今日真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凌傲天脸上一丝笑,冷然道:“你既知道人生有高低之分,就该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你交出解药,咱们相安无事。否则,别怪我无情。”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靠威胁别人活着,靠这个夺权,靠这个统治百姓,比如凌傲天,即使在落魄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威胁。顾溶月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既然凌太子是急性子,我也不废话。只要凌太子配合,半盏茶就够了。现在开始,清风殿刺杀是谁干的?” 凌傲天直视她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说那些刺客跟我没关系,你相信吗?” 顾溶月扯起一边嘴角道:“我为什么不信?幕后指使显然是新手上路,缺少敏锐和冷静,整个谋划漏洞百出,目标不够精确统一,八名刺客异想天开杀皇上、两国太子、王爷四大目标,注定失败。刺杀失败,欲嫁祸北王府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又留下证据为北王府脱罪。呵,我想凌太子深谙杀人之道,应该做不出这种心慈手软的事来。” 凌傲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正了脸色,这是自顾溶月进茶楼,他第一次正色看她,淡淡一笑,算是认同她的话,道:“不错,这的确不是本太子的作风。刺客混作舞女这类拙计,一看就是出自妇人之手。”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端起茶杯,优雅的撇了撇漂浮的茶叶,呷了一口茶,轻声道:“凌太子指的妇人是谁?” 凌傲天沉默的看着她,眸光一时闪过数道意味不明的情绪,须臾,归于平静。茶盏倾斜,一滴蒸汽水落在红木桌上,他视线从顾溶月脸上移开,食指沾水,轻轻的划了几笔。 字形很快被风干,不留痕迹。顾溶月却若有所思,盯着桌面许久没有动,虽然一闪而逝,可她看的很清楚,那是个“凤”字。两个时辰前,她在皇后寝宫的匾额上刚见过。 不错,凤从属于龙,在大夏,这个字代表大夏一国之母,太子生母,她的嫡亲姨母,凤栖宫的皇后娘娘。直觉告诉她,凌傲天没有撒谎,她只是想不明白,纪彦曦策划这场刺杀能获利什么? 看她许久不语,凌傲天面上闪过一道什么,一只胳膊搭在靠椅上,端起茶杯品茶,等着半盏茶的时间过去。 “谁助你在清风殿布置的暗器?” 顾溶月忽然抬头看向他,那日暗器刺向她的时,皇后表情惊愕显然不知道殿内藏有暗器。幕后黑手如果是凌傲天,那就不止他一人,就像云衡说的,凌傲天再手眼遮天那也是在西凌,大夏皇宫守卫森严,凭他之力想悄无声息的在清风殿布置机关暗器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帮手。 凌傲天眸光危险的眯了眯,自负笑道:“本太子虽不才,但在大夏皇宫设下一个小小的机关暗器,这点能力还是有的,没有……。” “是护国公吗?” 话说一半被厉声截断,寥寥几个字落在凌傲天耳里仿若石破惊天,他面色一震,猛然看向顾溶月。任何一个女儿也不会怀疑父亲,而她似乎早就知道。难道是,是南恒告诉她的? 把他所有的表情收入眼中,顾溶月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有几分嘲讽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事与南神医没有任何关系。你日后不必为难他。”话落,她芙蓉面上闪过一道什么,压低声音道:“护国公助你在清风殿设机关暗器,是要杀大夏皇上,我不明白,最后为何用到我身上?” 凌傲天瞳孔猛然一缩,凌厉的杀气瞬时迸射而出。顾溶月似笑非笑的对上他的目光,轻声道:“看来我蒙对了。” 那日在马车上,莫清泓说,那暗器应该是对付苏炎的,她心里有疑问。派人暗中调查,没想到却查到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协助凌傲天的人竟是护国公旧日部下,后来跟踪云衡,听到护国公与凌傲天有交易,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他杀苏炎的理由。原来,他想杀的是皇上。 凌傲天压下心中的惊异,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少女远比他预想的复杂的多,黑如点漆的眸光,看似纯净无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洞察力。他隐隐明白了南恒当初为何会拒绝自己,南恒的确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情绪,神色恢复正常,沉默了几秒,凝重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暗器是本太子的没错,用在你身上的却不是我。” 顾溶月美眸眯了眯,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护国公?你在考验我的智商吗?” 她那个爹虽然复杂,有时令她看不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有必要大费周折在清风殿杀自己的女儿,如果想杀,这些年,他有的是机会。 凌傲天也冷笑,道:“是你在低估我的智商吧?杀你本太子会找护国公合作吗?暗器本来设在龙椅的斜上方,宴会时,我发现被人挪了位置,机关也被重置。至于谁要你的命,本太子也不知道。” 顾溶月眸光探究的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可信度。凌傲天呷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和北王世子有旧怨,知道你是他未婚妻,所以要在大殿上杀了你吧?” 顾溶月依旧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不言语。凌傲天扫了她一眼,放下茶杯,嘲讽道:“你不要太高估自己,清风殿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没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清风殿的事不管是不是你,从现在起一笔勾销。我希望凌太子永远不要把这种待遇用在我身上,或者我身边的人身上。”顾溶月忽然面色凝重道。 凌傲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道:“北王世子算你身边的人吗?”顾溶月微微一笑,道:“男人较量,生死有命。苏炎与你有什么前仇旧怨,你尽管去找他。” “你不会帮他?”凌傲天挑眉,表示质疑。 “如果他还需要一个女人护着,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我向来不问政事,只想安稳度日。”顾溶月认真道。说完,又补充道:“我今日表明立场,希望凌太子记在心里。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退让,以后你若再惹我不痛快,我会让你的雄心壮志化为泡沫。” 不是只有他会威胁人,她也会。从一开始她就不怕凌傲天,她握有兰城的秘密,凌傲天呕心沥血策划了多年,不,应该说历代西凌的皇帝策划多年,那些兰城的守卫在大夏有户籍、家分布在大夏的天南地北。有的甚至已经扎根三代,能共同聚到兰城,西凌必定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和银子。 或许,这个阴谋应该从大庆王朝分裂就开始,把兰城作为西凌帝国野心开始,她想,没有什么比这个对西凌更重要。而现在,只要她一句话,这场旷世阴谋就会流产,西凌百年的巨大付出也会化为泡沫。 不过,这些,凌傲天显然不知,他也没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顾小姐果真与众不同,难怪眼高于顶的北王世子会倾心。你放心,本太子以后不会再为难于你。” “希望如此。”顾溶月扯了扯嘴角。他这种人生性阴狠,惯常于背信弃义,她怎么可能会放心?她这番话,不过是为了让他有所收敛罢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偶然所得 手臂的上痛苦的折磨悄无声息蔓延,爬上他的肩膀,有种阴森森的恐怖。凌傲天吸了一口冷气,端起茶杯,目光漫不尽心的一掠,道:“时辰已到,我说了这么多表示诚意,希望顾小姐也能履行诺言。” “当然。”目光同样一掠,顾溶月扫的是他手臂,微微一笑道:“不过,这种药液是南神医送我的。”说着,她从荷包掏出一个瓷瓶,面色无辜道:“他只给了我这个,没给我解药,怎么办?” 习惯别人匍匐在脚下的西陵太子,脸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南恒不在圣都,根本没人知道他的何处,压住拔剑把顾溶月劈成两半的冲动,眯起眼睛道:“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相信我,惹怒我对你没好处。” 顾溶月瞥了他一眼,好笑道:“凌太子怎么翻脸比女人还快。你自封了穴道,又吃了抑制毒素的药,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她脸上的笑落在西凌太子眼里成了一种嘲讽,凌傲天寒星的眸光迸射出一道杀气,腾地一下站起身,拔剑直指顾溶月的咽喉,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耍我吗?” 无视命脉上的寒剑,对上他杀气腾腾的眼睛,顾溶月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叹息一声道:“凌太子真是个急性子,你听我把话说完嘛,解药是没有,但我有秘方。只要有药材,想制出解药还不是轻而易举。” 寒气逼人的长剑向前猛然推了一指,几乎刺进顾溶月的咽喉。凌傲天冷声威胁道:“我警告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招,本太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不想死的话,马上把药方拿出来!” 长剑的寒气侵入娇嫩的皮肤,顾溶月芙蓉面登时一寒,两指夹住剑身,猛然一拽。凌傲天封住了穴道,没有内力,身子忽然一震,在看时,寒剑已穿透对面的墙壁上,没柄而入。 手指拂过衣领上的纽扣,顾溶月面无表情道:“凌太子最好对我客气一点,话说两句就动剑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算起来,你已经欠了我两套衣裙,这笔账还没清算,这件若是也毁了,对你绝没有好处。” 凌傲天眸光危险的眯了眯,似乎明白了什么,扫了一眼她的衣裙,道:“我只是提醒顾小姐做人要信守诺言,别耍小聪明。你想算这笔账可以直接说,西凌虽然不富,但几套衣裙还赔的起。” 顾溶月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大国太子果然不一样,既然如此,麻烦凌太子把衣裙折成银子还我吧。”她笑的耐人寻味,凌傲天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不禁问道:“你要多少?” “不多,这个数就行。”顾溶月看向他,伸出一只手。凌傲天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嘲讽道:“顾小姐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什么衣裙能价值五万两?” 顾溶月笑笑,竖起中摇三下,一字一句的纠正:“凌太子,不是五万,是五百万!一件五百万。” 笑话,堂堂的西凌太子,身后有几万万的财富,说不定过个生辰有时就要花上千万,可以说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她怎么好意思要五万两? “五百万?”凌傲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容令人望之生寒,“顾小姐是在说笑吗?” “在银子方面,我从不说笑。”顾溶月轻笑一声,直视他的眼睛。凌傲天面色一寒,正欲说话。顾溶月眉心动了动,截住他道:“我若是凌太子,就不会讨价还价!这样只会耽误时间,一千万换一只手臂,怎么算都是赚了!” 凌傲天眸光忽幻忽灭,心里虽然不甘,但也清楚自己一时无法改变,只能认栽!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徐徐道:“我只欠你一条衣裙,哪里来的一千万?” “前段时间在我差点命丧空烟街,那群背后害人的黑面畜生凌太子应该认识吧?” 顾溶月面带嘲讽看着他,可笑,怪不得他刚才拿“背后害人枉为人”来教训她,原来自己祸害别人的事都忘了。 还有什么比赤裸裸的嘲讽更让人愤怒,凌傲天牙关紧紧的咬在一起,一股腥甜在胸腔翻涌,直逼喉间。他抿了抿唇,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冷静道:“好,我答应给你一千万,我身上没带银票,你先把药方给我,回去之后,我自会派人送到你府上。” 顾溶月耸了耸肩,笑盈盈道:“真不巧,药方我也没带着身上。不如这样吧,反正离毒发还有两个时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你回去筹银子,我回去找药方。到时,咱们一手交银票,一手交药方,如何?” 凌傲天忽然笑了,仰天看了一眼房顶,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很好,本太子的银子希望你吃的下!”说完,冷然转身,大步走出房间,阴冷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顾溶月淡笑不语,收回视线,平静的喝完剩下的半盏茶。起身出了房间,打算离开,刚走到楼梯口,只听吱呀一声,身后房门打开,隔壁一直有人?她面色一变,迅速转身,喝道:“哪里来的鼠辈,给我滚出来!” “是你给我滚进来!”里面忽然传出一声暴喝,紧接着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有熟悉的声音骂骂咧咧道:“咱们到底谁是鼠辈,你大概忘了鼠辈是你祖宗,你个死小耗子!” 此时,顾溶月若还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就不用活了,小耗子,除了云散老头敢这样骂她,还有谁敢这么称呼。她嘴角抽了抽,大步走进去。果然看见一个胡子雪白的老道坐在桌前,正气呼呼的瞪着她。 顾溶月走到桌前,扫了一他面前的茶杯,茶已见底,显然这老头来的有段时间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瞎气什么?这次听人墙角的可不是我!” 自己和凌傲天的谈话全被他听了,自己还没气,他倒是先骂上了。 “谁听墙角了?”云散胡子翘了起来,拒不承认,倒打一耙道:“本道见这里清净才来喝一杯茶,是你们平白污了我的耳朵。”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给了他一个我服了的眼神,有气无力道:“好吧。污了您老圣洁的耳朵是我不对。请问,您老叫住我这只小耗子有何贵干?” 云散老眼闪过一道精光,从袖中甩出个小册子在桌上,单薄的封皮随风摇摆,可以隐隐约约看见第一页的字,开头便是“太极两仪,天地阴阳,阖辟动静,柔之与刚。屈伸往来,进退存亡,一开一合,有变有常。虚实兼到,忽见忽藏,健顺参半,引进精详。或收或放,忽弛忽张,错综变化,欲抑先扬……。” 视线从册子上移开,云散探究的看向顾溶月,道:“本道若是猜的不错的话,这经书应该是下半部。你从那得来的?” 顾溶月眸底划过一道笑意,坐到他对面,不动声色的开口:“机缘巧合,偶然所得。怎么?师父感兴趣?” 太极无穷与天地,浩渺四海,实为大道。云散一生潜心修道,应该比她更能理解太极心经和拳经的精妙。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云散看了她一眼,面带一丝感叹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去,能就,能刚,能柔,能进,能退,千变万化,浑然无迹。这样精妙的拳法本道还是第一次见,不知是何高人所创,竟一直没有传世?” 顾溶月眨了眨眼,心想,张三丰和你可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传也传不到这里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云散猛然看向她,皱眉道:“世间若有这样的高人,本道不可能不知道。你如实道来,到底从那得来的。” 这个问题就比较深远了,需要从她的前世说起。真说了自己离奇的经历,这老头也不见的信。顾溶月默了一下,打马虎眼道:“尘世这么大,您不知道的多了。或许人家高人远离世俗,不愿意流芳百世呢。至于具体从那得来的,天机不可泄露,您老就别多问了。” “天机个屁!”云散劈头在顾溶月头上打了一巴掌,骂道:“小娃娃少糊弄我,本道想起来了,五十二年前纪老头在天雪山学艺,雪山祖师作古时只有纪老头在跟前,肯定是他把祖师留下的经书偷偷藏起来,还骗我说师父什么也没留下,真不是个东西。”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掌,顾溶月脑袋发蒙,听他胡扯,脑袋更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没好气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关我外祖父屁事啊。你以为好东西都是你天雪山的啊?” “不是纪老头偷来的?”云散脸上开始动摇。仔细想想,这的确不像师父风格。顾溶月瞪了他一眼,揉着脑袋坐下,郁闷的反问:“你说呢?” 云散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似乎笑了笑,一本正经的捋了捋银须,道:“就算是本道误会纪老头。也是他活该。纪家世代从商,个个一肚子猴,纪老头如此,你娘如此,本道不得不怀疑。” “呵。”顾溶月笑了,笑容带着一丝悲凉,她看向云散,一字一句道:“师父说错了,我娘若是精明,就不会中毒惨死,凤霞山庄就不会尸骨堆山。” ------------ 第一百二十九章家贼难防 云散神色一怔,快速看向她。有痛惜之色从他眸底一闪而逝。顾溶月眉心微动,酝酿了一下情绪,轻声道:“当年的事,师父知道是谁干的吗?” 对于凤霞山庄灭门案,上到朝廷命官下到普通百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推测,可谓众说纷纭。一直到现在,它仍是最耐人寻味的悬案。他应该有所耳闻,或者说,知道点什么吧。 云散面上有一丝波动,又似乎没有,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自己回答,老眼露出精光,劈头赏了顾溶月一掌,骂道:“这是你家的事,本道怎么知道?” 一盏茶的功夫,同一个地方接连挨了两巴掌。顾溶月疼的眼眶发酸,脾气也上来了,腾地站起来,指着他道:“不想说就不想说,你凭什么打人?看清楚,本姑娘可不是你徒弟!” 看着她怒火中烧的样子,云散白胡子愉悦的抖了抖,一脸无辜道:“徒弟和徒弟媳妇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你没传我半分本领,我也没义务对你感恩戴德。看在苏炎面上,这两巴掌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若是再打我……。”顾溶月气的脸颊微红,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没想起会怎么样。 云散面上闪过一道笑意,很感兴趣的问道:“就怎么样?” 他的样子让顾溶月气的失去理智,抓起他面前的茶杯狠狠的朝地上砸去,气势凛然道:“犹如此杯!”然而,事实证明,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性,杯字尾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茶杯弹起老高,云散轻松捞起,上面竟没有一丝的裂缝。 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一刻,大概是顾溶月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最囧的一刻。盯着跟八字犯冲的茶杯,欲哭无泪,不是应该轰然碎裂、碎片四散吗?这也太邪门了! 她窘迫的样子逗笑了老道,云散扶须大笑道:“好丫头!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区区一个茶杯你都对付不了,还妄想动本道。” 顾溶月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老头摆明就是故意气她来取乐,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凌傲天的银票说不定已经送上门了,她可没功夫留在这当受气包。 见她不予理睬,扬长就走,云散顿觉无趣,命令道:“站住!”顾溶月转过身看他,没好气道:“没本事的人走也碍你的事吗?” 云散握拳咳了一声,板下脸道:“本道打你两下是让你长记性,以后别把歪主意打在我身上。你可以走,把另外半部经书留下。”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意有所指道:“师父总得给我一个留下经书的理由吧?” “理由?”云散扫了她一眼,状似认真的想了想,慢悠悠道:“本道的大徒弟缺一个玩伴,小萝卜头虽呆了点,还算勉强合格。这个理由怎么样?” 大徒弟缺了一个玩伴?合着宸儿是沾了乌龟的光呀? 顾溶月嘴角抽了抽,道:“既然是勉强合格,师父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择师是一生大事,我们也要慎重考虑。听说九华山的灵尘大师明日会来圣都讲经,我打算带宸儿去见一见。” “灵尘大师?” 云散面色一变,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道:“臭丫头,你在说笑吧?那老和尚除了念经比我强,哪一点比的上本道?”话落,又强调道:“小萝卜头是我已经看上了,不准你带他去见那个老和尚!” “去不去,您说的可不算!”顾溶月轻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身出了房门。 “臭丫头,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我不是吓唬你,小萝卜头若是上了九华山,老和尚会把他度化成一个敲木鱼的小和尚。”云散对着她的背影道。 顾溶月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脚步动作不停,穿过走道,下了楼梯。要知道灵尘大师怎么管用,她早用了。明日是八月初一,给顾老太君请安的日子,大家齐聚一堂,没有比这个时候更适合行拜师收徒了。相信云散不会迟到。 走过三里香的大厅,在靠门的茶桌旁她看见一张落寞的脸,薛云飞正在发呆。看见她时,眸光幽幽一晃,恢复了以往风流的神色,眯着桃花眼道:“我想不明白,你给了老头什么宝贝,他看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师父当时的眼神,真的吓了他一跳,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让师父吃惊成那样。 顾溶月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恰巧你师父感兴趣而已。”说完,环视他四周,调侃道:“你大师兄怎么没来喝茶?” 提到大师兄,薛云飞一阵反胃,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是我大师兄的未婚妻,你们最亲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此大师兄非彼大师兄呀,某人躺着中枪。顾溶月露出怪异的神色,一语双关道:“那个,可能是你大师兄陪你玩了半夜,筋疲力尽了吧。” 薛云飞嘴角抽了抽,毫不犹豫的还击:“我看,大师兄是和你亲密了半天,筋疲力尽了吧?” 额,顾溶月满脸黑线,觉得大师兄的话题该结束了,握拳咳了一声,道:“薛世子慢慢品茶,我还有事要办,告辞了。”说着,越过他向外走去。 “你现在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一直手臂拦住她的去路,薛云飞眸光探究的看着她,笑道:“以前的顾溶月很清傲,眼里只有一个太子表哥。而现在,你眼里似乎有很多人。” 顾溶月露出好笑的神色,反问道:“不一样又如何?你难道和过去一样?” “我和过去虽然不一样,但我还是我。而你却像换了一个人,说话、做事犹如脱胎换骨,而且……”很快移情别恋。薛云飞看她的眼神渐渐变的犀利,顾溶月蹙了蹙眉,正想着如何应付他。却见他忽然一笑,自以为聪明道:“是为了报复苏乾吧?” 晕,这个世界没有韩剧,难为他还能联想的如此狗血! 顾溶月无语望向房顶,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道:“哥们,你小时候被猪亲过吧?”薛云飞被她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迟钝,直到她摇着头离开,才反映过来,腾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你小时候才被猪亲过!” 回应他的是咯咯的笑声,护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开始前行,顾溶月掀开窗帘笑道:“被猪亲也就算了,以后小心点,别再让驴给踢了。”马车汇入人流,很快消失视线中。薛云飞气恼的踹飞一张椅子,默了一下,转身上了二楼。 顾溶月回到国公府时,有些意外,护国公府安静如常,并没有见凌傲天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呀,难道等急了闯进了揽月阁?芙蓉面露出一丝不解,快步向揽月阁的方向走去。 揽月阁里,绿珠绿袖在修剪花圃,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落的花瓣,从空中飘下,静悄悄的落在脚边,小院美好又安静,没什么不同。见她回来,绿珠绿袖福身行礼。顾溶月正想问有没有人来过,忽然瞥见青碧青萝立在自己房间两侧,立即走上去。 “你们在干吗?”宸儿不在,自己不在,她们候在这里做什么。 青碧青萝这时才看见她,眸光一喜,围了上去。青萝朝房间看了一眼,小声道:“小姐,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炎世子在里面呢。” 苏炎在里面?顾溶月神色一愣,看向帘幕紧闭的房间,不由低声问道:“来多久了,和你们一起来的?” “不是。”青萝摇头,一五一十道:“你走后,那个糖葫芦就派人把我们送了回来。奴婢们回来有段时间了,炎世子刚来一会儿。” 顾溶月眉心动了动,又问:“有人来过吗?” 青碧接话道:“嗯,刚才守卫小厮来过,说门外来了两个武将求见小姐,他们自称是凌太子的人说有东西要当面交给小姐。不知为何,奴婢去看时,却瞧见炎世子走进来,那两个人已不在了。” 听到这里,顾溶月忽然面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慌忙摸向怀里,空空如也,随身携带的荷包不知所踪。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帘幕,脸色渐渐化为懊恼,从今往后一定要戒色!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你们下去吧。”顾溶月郁闷的摆摆手,轻吐了一口气,掀开帘幕进了房间。先看向软榻,没人,放轻脚步走向内室,果然在床上看见一个熟悉侧影,阳光穿过纱窗照在他身上,拂一身锦绣。 顾溶月撇嘴,有一种人到哪都是一道风景,老天就是这样不公。见他和衣侧躺着,良久没有动静。走上前几步,探头看了一眼,见他呼吸均匀,原来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头深锁,像是在忧心什么事。 本想推醒他质问荷包的事,视线落在他清透消瘦的俊脸上,想到他深受重伤,从天雪山下来又被自己打伤,接连几日也未好好休息。顾溶月还是心软了,手指触上他的手背,冰冰凉凉,又拿了薄被给他盖在身上。 ------------ 第一百三十章打算戒色 既然某人睡着,顾溶月也不急着问。床被人占着,她就坐在了美人榻上,点了一炉助眠的熏香,沏了一壶清茶,看袅袅香烟在洁白的莲花香炉上升腾,享受这一刻悠闲的时光。 相比揽月阁的静谧安详,皇宫的瑶华宫却是另一番景象。苏凝双从昏厥中幽幽醒来,脸上、胳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提醒着她之前发生过什么,想起昏倒之前顾溶月嘴角的那丝笑,掀被而起,怒道: “来人!让御马监的监丞滚过来见我!” “让监丞来做什么?”沈贵妃沉着脸走进来,摔在桌子上一个托盘,道:“你是要找这个吗?本宫派人给你取回来了。” 托盘上躺着三枚银针,针尖冒着白色的寒光。 “果然有人在下黑手。”苏凝双凝望银针,目光因仇恨而变的狰狞,抓住沈贵妃的胳膊道:“母妃,您一定要为儿臣报仇,一定是顾溶月那个贱人要害我。我们现在去禀告父皇,让他彻查国公府,肯定能找到……。” 啪!沈贵妃看她的眼神,有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几乎毫不犹豫的甩出一巴掌。苏凝双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妃,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打我?” “打你是让你长点脑子,看清楚你的处境!”沈贵妃指着托盘,疾言厉色道:“我一再叮嘱你不要去惹顾溶月,你当耳旁风了?你不惹她,她怎么会对你下手?” 这还是那个宠她的母妃吗?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凝双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自己,几乎是歇斯底里,“女儿今日差点丧命你知道吗?你该做是给我报仇而不是在这里训我!我是公主呀,是大夏的公主。顾溶月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 “住嘴!”沈贵妃打断她的话,露出失望透顶之色,道:“枉费我一直为你打算,你却一蠢再蠢。从你抢走苏凝香的舞服大出风头那一刻,你大夏公主的身份就走到了头。我冒着生命危险寻来紫颜为你摆脱棋子的命运,而你呢?不经我同意擅自诬陷顾溶月和苏欣然,坏了全部计划。今天你又故意去惹她,你告诉我,招惹她对你有何好处?” 关于成为西凌太子侧妃的事,苏凝双一直很后悔和焦虑。尤其是近几次与凌傲天相处下来。这种焦虑愈甚。她从凌傲天眼中没看到一丝爱慕,她总是觉得自己一旦远离大夏的庇护,将会无依无靠。 所以,这番话对苏凝双而言无异于一把利刃,她怒瞪着母亲,找不出话反驳,但又不甘心这样被训,口不择言的叫道:“你没资格教训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动顾溶月,因为你怕凤栖宫!我中了苏凝香的奸计,又坏了你的计划,是我愚蠢。可你呢?害死自己的亲孩子就聪明吗?” “放肆!” 仿佛所有挤压的怒火在这一刻同时爆发,沈贵妃气的嘴唇发颤,一把掌把她扇到了地上。触上母亲受伤的眼神,苏凝双这时才意识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两眼瞪着她,沉默不语。 从小呵护在手心的女儿,字字锥心的话,沈贵妃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疲惫,她闭了闭眼,两行泪水滑落,道:“我一生都是棋子的命运,做过很多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事。我一直想让你不一样,而现在看来,我错了。关于这次的事,只要你觉得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完,她不再理会苏凝双,转过身走出房门向殿外走去。出了寝殿,她在走廊下看到面色微白的沈静。沈贵妃眸光闪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拂去泪痕,走至她面前站定,不咸不淡道:“你还没走啊?不怕多留在这一刻,白费了你花在凤栖宫的心思?” 沈静福了福身,轻声道:“姑母与我同为沈家女子,应该最能体会我的感受。沈家需要一个深的皇后喜欢的太子妃,我别无选择。” 沈贵妃快速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准太子妃是在告诉本宫,沈家有了太子妃,皇贵妃要靠边站了吗?” “姑母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不想再谈。”说完,沈静朝殿内看一眼,道:“姑母刚才和表妹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理解姑母的心情,但侄女觉得,姑母如今是尊贵无比的皇贵妃,仅次于皇后。也算是一个安慰。不管是为了您自己还是沈家,与皇后为敌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呵,皇贵妃……。”沈贵妃唇角露出一缕幽深的笑容,凝望着她道:“你永远不能理解我的心情,谁痛谁知道。”是呀,谁痛谁知道,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呢?沈静心里一震,一时语塞。 “你知道这后宫女人为什么活着吗?”她脸上的笑开始变的高深莫测,上前一步,侧身于她耳畔,轻声道:“要么为自己争,要么为子女争。人总要活着,既然我不能为凝双争来什么,那我就为自己争。” 顾溶月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或许是安神香的作用太好,或许是她有点累。睁开眼睛时屋里掌着灯,她第一眼先朝床上看去,空空如也。某人离开了?她觉得应该不会,目光搜寻四周,没人。从美人榻下来,走出内室,看见书桌前坐着了一个人,正在看书。不是苏炎还能有谁。 听到声音,苏炎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醒了?”废话,不醒难道是梦游啊?顾溶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走到桌前,伸出一只手道:“我的银子呢?拿出来。” 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苏炎瞥了一眼书桌旁的古琴,自顾自道:“听说你音律方面有些造诣,九岁就能创曲,我看这琴身有两处磨痕,想来主人经常弹奏。今日正好我有空,你就弹上一曲吧。”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什么,恶心他道:“我以前弹是因为苏乾喜欢,学的曲子也是他喜欢的风格,你要喜欢话,我可以弹给你听。”说着,绕道琴边坐下,手指拂上琴弦作势开始弹奏。 啪!一本书砸在了琴弦上,苏炎长臂一伸,把她捞在了怀里,似笑非笑道:“你要是还想要银子的话,最好别惹我生气。” “小人,趁我不备偷我东西。”顾溶月白了他一眼,有技巧的挣脱束缚,单手使力,一屁股坐在书桌上,居高临下道:“郑重告诉你,鉴于色祸人心,本姑娘即日起打算戒色,你以后少动手动脚。” 苏炎俊颜黑了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神色,愣是让他发不出半点脾气。他看着她道:“顾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这荷包是我在软榻上捡到的。”说着从怀里掏出荷包拍在桌子上,然后强调道:“还有,以色惑人,这是你惯用的伎俩,别栽赃在别人头上。” 顾溶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拿起荷包钱包检查,除了之前的东西,还多出一打银票,她眸光一亮,拿出了数了数,十张面值一百万两的银票,正好一千万两。再看苏炎时,眸底划过一丝心虚,仔细回想,当时动作幅度有点大,掉落在软榻上还是有极大可能的,可能真冤枉人家了。 “顾小姐想起来了?”撇到她神色的变化,苏炎挑了挑眉。 “顾小姐、顾小姐,你还叫上瘾了?”听着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出来,顾溶月怎么听都像贬义词,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强词夺理道:“就算掉在软榻上你也是罪魁祸首,谁让你当初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么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苏炎道。 既然银子到手,顾溶月觉得自己也该厚道一点,应该适当的抚慰人家一下,于是终止这个话题,老话重谈道:“咳,那个,你还想听曲子吗?” 标准的顾溶月式妥协,唇角划过一丝笑意,苏炎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算了吧,顾小姐的心意,本世子心领了。你是为苏乾学的琴曲,他的风格我听不惯!” “小气。”还叫顾小姐?顾溶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那本小姐给你唱一曲总行了吧?是第一次唱哦。”苏炎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显然十分怀疑她的歌喉,“你还会唱曲?” “切!唱曲有什么难的?是个人就会唱。” 顾溶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径自走到琴前坐下,移开琴弦上的书,双手拂上琴弦,沉思了片刻,开始抚琴,琴声徐徐响起,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委婉连绵。 苏炎凝望她,顾溶月也凝望他,指尖散出琴声的芬芳,开始饶于山林,清丽遥远,似乎交织,又似乎分离,一转三回,像是在纠结一段尘封往事,一场风景,有幽幽的轻叹,也像在纠结一个人,苏炎心里莫名的一紧,看她的眸光变了颜色。这时,清丽的歌声随着琴身流出。 天地间何处是战场何处是家园 天地间曾有变迁人间恩怨恨难断 风起时剑花满天谁拨琴弦犹在耳边 扇舞飞旋剑问鱼肠征途烽烟无限 百世轮回唱的是那诗篇一部汗青千古流传 月照月落成就那一部历史盛衰荣辱刻在心间 …… ------------ 第一百三十一章灭顶之灾 她的歌声很独特,有流出潺潺的风韵,又露滴竹叶的清新,每一个音符,每一处声音似乎都在演绎一个画面。有时耐人寻味,有时又婉转和豪放深情交融,扣人心弦。 用心聆听,声音隐隐露出一丝矛盾,有遗憾,也有坚强。 一曲终了,仿佛还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两人目光相汇一处,许久不言。两人近在咫尺,不过三米,甚至能看清彼此一根根睫毛。但仔细看,女子白衣胜雪,青丝三千离合在灯光下,似乎又远在天边。 “我唱的怎么样?”顾溶月挑眉一笑,首先开口。 苏炎深深的凝视她一眼,微微笑道:“嗯,出乎我的意外,唱的还不错。不过,词好像在哪见过。”说着,他衣袖一挥,把琴旁那本黄皮书籍拿到手里,打开书皮的背面,几行清丽娟秀的行楷映入眼前,扫了一眼道:“原来和这上面的一样?你写的?” 顾溶月漫不经心的朝黄皮书掠了一眼,道:“字是我写的,但歌词是我从别处听来的,看到这本传记时觉得挺合适,一时兴起就题了上去。” 随手翻了翻,又瞥了一眼书桌上放的几本书,苏炎朝她伸出手,声音带了不自觉的温柔,“过来。”犹豫了一下,顾溶月站起身,手交给他。苏炎粲然一笑,长臂一收,准确的把她抱在膝头。 “你对前朝感兴趣?” 苏炎柔声问。题词的荣华皇后秘辛,桌上放的是大庆史稿,圣宣帝手扎杂录……皆是关于前朝的人和事。而且,大庆故都在西凌,关于大庆皇朝的记载,要么被焚烧,要么被封存。弄到这几本书,想必要费一番周折。 “嗯,其实我对荣华皇后感兴趣。”顾溶月懒懒的拨弄手指,道:“她出身山野,却宠冠后宫。圣宣帝元朔对她百依百顺。据说,天下大乱时,正值荣华重病辞世。元朔沉湎于悲痛中无心朝事,西凌始皇帝攻入大庆皇都时,是不战而胜。” 苏炎浅浅一笑,抚摸她的脸颊,笑道:“或许是吧,如果这个据说是真的,可见美人有时比江山的份量更重。” 顾溶月眸光盈盈一转,好奇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而北川又兵临城下,你会像元朔一样吗?”不知道,她和北川在苏炎心里那个份量重。 听到死字,苏炎俊脸顿时一黑,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沉声道:“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 “我只是假设一下嘛。”顾溶月撇嘴瞪他,她脑袋跟他们师徒有仇啊,老道打,他也打。 苏炎嘴角露出一缕涩然的笑,凝视着她道:“娘子,假设的前提也是你人在北川呀。”终于还是绕到了这件事上,顾溶月抿了抿唇,低声道:“苏炎,你不相信我吗?” 苏炎眸光沉沉的看着她,不答反问道:“这么说,无论如何你都要留下?” “一定要留下。”虽然知道说出来会伤人,但顾溶月还是坚定不移的重复一遍。她喜欢苏炎,但还没有喜欢到不顾一切的程度。她成了前身,总要为前身做点事。 这显然不是一次愉快的谈话,话说到此,两人都陷入了冗长的沉默。苏炎离开时,顾溶月跟至门前,想说点什么,最后终究没说。只是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夜空满天的星斗,点点滴滴的光芒融汇在一起,闪闪动人。顾溶月仰望天空,心里叹息,今夜是个美好的夜晚。可惜,对她和苏炎来说,却不是。 “小姐,晚膳一直备着,现在传吗?”耳旁响起青萝小心翼翼的声音。刚才房间里有歌声传出,小姐和炎世子应该没吵架呀。可刚才看炎世子脸色怎么不对劲呀。 “宸儿今儿做了什么?” “哦,上午老太君说要带小少爷去祠堂,国公爷没接走,一个时辰前,国公爷接去清风苑了。”说完,似乎觉得说的太少,青萝又补充道:“小姐别担心,苏嬷嬷一直陪着小少爷呢。” “昨晚我煲的鸡心党参药膳你记住步骤了?”顾溶月忽然问道。 “什么……。”话题转的太快,青萝有些跟不上脚步,慢半拍道:“哦,那个,奴婢记得。取党参、黄芪、陈皮、鸡心、胡萝卜、加上调料,汤煮开后,文火炖半个时辰。” “从今儿开始,每晚煲一份交给秦焰。做完后你直接去休息。”说完,顾溶月转身朝内室走去。“小姐,那晚膳现在给您安排吗?”青萝对着她的背影询问。“不用了。”顾溶月晃了晃手臂,身影进了内室。 这一晚,顾溶月在床上碾转反侧,却找不到一个能舒服入睡的姿势。她想可能是宸儿不在的原因。拽了床头的趴趴狗圈在怀里,闭目很久,依旧毫无睡意。她又想,可能还有白天睡多的缘故。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是别的原因,顾溶月心里清楚,这个夜晚,她要失眠了。 失眠的人反而起晚了,翌日起来时,天已透亮。顾溶月草草用过早膳,直接去了畅春园。到的时候,门口人已站满。三位叔叔,李氏、安氏以及她的堂姐妹、堂兄弟们。她刚站定,正打算给几个长辈行礼。护国公牵着顾奕宸就紧接而至。 “姐姐。”看见顾溶月,顾奕宸欢喜的朝她扑去。顾溶月笑着接住他。“姐姐,我……。”一日夜没见,他有太多的话要对姐姐说。顾溶月食指放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顾奕宸话咽回了肚子里。 “走吧。”护国公扫了姐弟俩一眼,率先进入畅春园。 给顾老太君请安对国公府的小辈来讲,是个很严肃又很简单的事,严肃是慑于她的威严必须谨慎,简单是她性格冷淡,从不过问小一辈的事,只需行个礼就能离开。 一部分人踏进门之时甚至已算好离开的时间,众人动作一致的行礼,首座上的顾老太君一如既往的冷漠相看,礼毕,部分人已做好离开的准备。这时,叶青慌慌张张跑进来,是跑,而不走。 妾室和下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畅春园,这是国公府上下皆知的规矩。顾老太君眉心微蹙,是不悦的前兆。而护国公脸上已有愠色。 叶青身为管家,自然知道这些,忙磕头请罪道:“老太君,门外有贵客要拜访您,马上行至畅春园。奴才觉得事关重大,才闯进来禀告,望老太君恕罪。” 贵客?众人皆是一愣,畅春园已谢绝来访已多年,有贵客也是护国公、二爷、三爷、四爷接待,怎么到这来了。顾老太君看了叶青一眼,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谁?” 叶青缓了一口气,道:“回禀老太君,有天雪山的云散大师,有北王爷和镇老国公还有北王世子和薛世子,奴才来的时候他们已朝这儿来了。” 他话落,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果然是贵客,要知道,云散大师可是连三国皇上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北王爷是北川的封王,镇老国公德高望重。北王世子和薛世子皆是少年翘楚,哪一个身份都不简单,怪不得叶青不敢拦! 只是,他们大清早造访国公府,所为何事啊? 顾溶月忽略周围震惊又不解的神色,偷偷去观察顾老太君,后者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只是错愕了几秒,很快恢复了正常。护国公看向叶青,道:“他们有说为什么事来吗?” 叶青摇头,道没有。护国公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顾老太君,国公府与天雪山素无往来,与镇国公府也无甚交情,他们来此做什么?顾老太君沉默的看他一眼,搭着何嬷嬷的手起身,一边走一边道,“不管所为何事,先随我出门迎接!” “哈哈……不用接了。”院外响起爽朗的笑声,笑语间,叶青所说的贵客一一进入众人眼前,云散朝顾老太君报拳,笑道:“本道不请自来,先给老太君陪个罪。实为有要紧事办,无礼之处还望顾老太君海涵。” “哪里,不知大师前来,多有怠慢。”顾老太君笑还一礼,侧身做请的手势,目光一一看过几人,道:“大师里面请,北王爷、镇老国公里面请。北王世子、薛世子请。” 一番客套后落座,护国公四兄弟与五人相对而坐,顾溶月牵着弟弟立在护国公身后。眸光看向苏炎的方向,后者垂眸饮茶佯装看不见。倒是薛云飞勾唇一笑,给她抛了个媚眼。 准确的说,应该是半个。因为他桃花眼风骚的眯起时,某人横了他一眼,关键时刻,他脑袋转了方向,另外半个抛给了大地。 顾明月垂头忍笑,忽然扫见她那个禁闭多日,变得低眉顺眼的堂姐,花痴病又犯了,注精会神的看着苏炎和薛云飞。想到某人的态度,顾溶月想,看就看吧,犯花痴,又不犯法。 “本道开门见山,不耽误顾老太君太多时间。”云散的声音吸引了顾溶月的注意力,那边已经开谈正事。只见,云散拂着银须,一脸高深莫测的当先开口。 “六日前,本道在天雪山夜观天象,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西南方,天象异常,并有数颗来历不明之星从西南飞至东方,现于贵府上空,散有利光,属大凶之兆。后知我徒儿与贵府有亲戚,本道下山特来转告” 大凶之兆?众人面色一紧,顾老太君眸光猛然一缩,问道:“请问大师,会有什么大凶?” 云散脸上的神色愈发神秘,缓缓道出天机,“我料,不出十日,贵府凡不足韶年且字属金者,必有灭顶之灾。” 声音不大,却是石破惊天!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云散大师精通奇文遁甲之术,他说有灭顶之灾,就必定有灭顶之灾。不足韶年,也就是不足七岁,不足七岁的只有顾奕宸,而宸字属金,想到这里,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顾溶月姐弟的方向。 ------------ 第一百三十二章瞎乐什么 顾奕宸迷惑的眨眼,不解大家为何都看他。顾溶月嘴角细微的抽了抽,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她一定要为云散鼓掌呐喊,老头太他妈能扯了! 不过,众人显然已经深信不疑。这就是权威的好处,云散的名声代表着可信度。不等顾老太君接话,护国公急声道:“大师,这可有办法化解?” “呵呵……。”见护国公着急,北王爷忽然朗声笑起来。镇老国公目光落在顾奕宸身上,亦拂须笑了。众人和护国公皆不明所以,都这个时候,他们怎么还笑? “国公爷,你不必担心。我师父既然登门造访,就有化解之法。”薛云飞笑着安抚护国公,扫了一眼顾奕宸,话音又一转道:“不过,前提是要带贵公子上天雪山。你也知道,天雪山不是想上就上的。但事关人命,我师父思索再三,愿破例收贵公子为徒。北王爷和我爷爷是特地来做见证人的。” 从灭顶之灾到拜师,三百六十度急转,众人愣住了。护国公瞳孔猛然一缩,余光扫了一眼顾溶月,正欲说话。镇老国公笑道:“恭喜啊,之润,宸儿也算是因祸得福,云散大师可是个奇人。” “是啊,当初我家的臭小子也是仰仗先皇说情才上天雪山,如今云散大师亲自登门收徒,令公子有福气啊。”北王爷附和。 护国公露出纠结之色,为难道:“小儿能承蒙大师厚爱,是他的福气。只是皇上说过,等来年春天,让宸儿进宫作九皇子的伴读,圣命难违,恐怕无法上天雪山。大师看,还有别的化解之法吗?”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云散耸了耸肩,不无遗憾道:“只能看令公子有没有抵抗天意的造化了。” 尽管一早会料到不顺,可真看护国公拒绝,顾溶月心还是痛了。初入异世,她曾欣喜,欣喜她会得到前世渴望的父爱,深沉而博大的情感。可渐渐的,她发现,护国公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父亲,随着了解的深入,当初的渴望开始消弥于无形,这一刻,彻底殆尽。 余光扫见她抿起的唇,苏炎不自觉蹙起了眉,放下茶杯,开口道:“事关宸儿性命,我想皇伯父定会体谅国公爷的苦衷。师父说十日,此刻剩余仅有四日。天雪山在几千里之外,此事必须马上断决。” “之润兄,皇兄若是因此事责问,本王愿为你做个见证。”北王爷爽快道。“之润啊,这还有什么犹豫的,事情紧迫,还是先让宸儿跟云散大师走吧。吾皇乃是明君不会怪罪与你,到时,老夫愿与你一同进宫面圣,禀明此事。”镇老国公也道。 一嘴难敌众舌,护国公眸底划过冷芒,道:“皇上已下旨封宸儿世子,世袭护国公之位,他如今是皇上的臣子,我做不了这个主。不如,先去禀明皇上,此事再做……。” “宸儿,过来。”沉默许久的顾老太君打断他的话,朝顾奕宸招手。四岁的顾奕宸此时已懵懂的明白了什么,一只手在他背上推了一下,知道是姐姐的手。黑宝石的眸光眨了一下,乖巧的走到祖母手边。 “你想去天雪山吗?”顾老太君抚摸他的脑袋道。去天雪山意味着什么,顾奕宸显然并不完全清楚,但姐姐的叮嘱记得一清二楚,点点头道:“宸儿想。” 闻言,云散老眼闪过一道精光,拂着银须笑道“这小子倒是识相。”话外之音,是指有人不识相。护国公抿了抿唇,余光再次扫了一眼顾溶月,宸儿懂什么?这显然是有人教过。 顾老太君余光扫了一眼顾溶月,沉思了片刻,牵着他走到云散面前,道:“想去天雪山,先去给师父磕头。” 打量着面前的白胡子老道,顾奕宸咬着唇瓣,似乎有些踌躇不定,不过,很快这种犹豫的神色就被坚定代替,他上前一步,跪在云散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几乎在那小小的身子跪下那一刻,顾溶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若不是人心难测,她怎忍心,逼一个四岁的孩子长大。 顾老太君面上亦闪过动容之色,接住何嬷嬷递给来的茶杯,递给顾奕宸,轻声道:“给你师父敬茶。” 举起比他手还大的茶杯,顾奕宸软声说:“师父,请喝茶。”小孩子双臂还没学会平衡,略显不稳。云散看了他一眼,问道:“跟本道上天雪山会吃很多苦,你怕吗?” 顾奕宸扬起脸,露出极坚定的神色,稚声道:“我不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声音虽稚气,却咬字清晰。除了顾溶月,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云散愣了一瞬,随即大笑,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拉起他,道:“好徒弟!告诉为师,这话谁教你的?” 顾奕宸露出骄傲的神色,朝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姐姐教的。”北王爷首先看向顾溶月,嘴角难掩笑意。镇老国公老眼眯成一条缝,上次在宫中,他就发现护国公这个丫头不简单。 云散微微一笑,并未接话,喝了一口敬师茶起身告辞,临走时留下一句“一个时辰后,北城门外汇合。”和北王爷等人离开。走出门口时,苏炎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溶月,跟着几人离开。 一行人来去不过半个时辰,却搅的天下大乱。 众人把顾奕宸团团围住,表达自己的不舍和关切。有的摸摸脸颊,有的揉揉脑袋,李氏、安氏在抹眼泪,顾溶月轻舒了一口气,这一幕不管真心多少,至少这一刻,温暖眼睛。 护国公扫了众人一眼,看向顾溶月道:“溶月,你跟我来一下!”说着,朝偏殿走去。顾溶月微微变色,冷漠道:“爹爹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即使护国公不找她,她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但不是现在。 这是自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用如此口气与他说话,护国公顿住脚步,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顾溶月。 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顾老太君对护国公道:“你先进宫将此事禀告皇上,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说完,皱起眉对顾溶月道:“国公府离北城门有二十公里,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你弟弟过去。” 几乎是顾老太君话刚落,护国公就开口道:“母亲,她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儿子去送吧。”迅速扫了一眼他,顾老太君冷然道:“老身说她去送!” 顾溶月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把顾奕宸拉到身边,对他道:“给祖母和爹爹磕头。”看了她一眼,顾奕宸依言跪下,先给顾老太君磕了三个,又给护国公磕三个。恍惚中,顾溶月似乎护国公面上闪过一丝痛苦,顾老太君面色有些疲惫,摆摆手道:“去吧。” “是。”顾溶月行了一礼,拉起弟弟向外走去。走出房门时,她红了眼眶,云散老道虽名满天下,但没有顾老太君的份量,没有北王爷和镇老国公的帮助,恐怕没有今日的顺利拜师。为此,她一生感激。 出了畅春园,她带着弟弟直接去了国公府的大门,苏嬷嬷已按照她事先的安排,牵着飞雪在大门口等候。一路上,顾奕宸一直很安静,乖巧的跟着姐姐,可在看到苏嬷嬷和马儿时,眸光忽然一暗,刹住了脚步。 顾溶月心里叹息一声,静静的看他,轻声道:“宸儿不想去吗?” 顾奕宸抿了抿唇瓣,默了片刻,轻轻摇头。顾溶月微微一笑,抱他上马,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包袱。调转马头,正准备打马前行。一直小手忽然抓住她,似乎有些紧张,小声问道:“姐姐,天雪山有香酥焖鸡吃吗?” 闻言,苏嬷嬷背过身试泪,青碧青萝亦是眼睛一红,小少爷才四岁,到天雪山谁照顾呀。顾溶月眼眶微微湿润,没有回答。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肚,马蹄像离弦的箭的一般飞快射出去,片刻间消失在国公府的大门前。 北城门外送君亭,蓝天白云,绿草红花,郊外风光开阔,亭外停着三匹马,亭内站着三人,云散、苏炎、薛云飞,他们显然来的有段时间了,云散一手拿着一颗缭绕着雾气的白色球状物,一手指着苏炎,像在破口大骂。薛云飞在一旁叉着腰大笑。 顾溶月翻身下马,牵着弟弟朝里面走去。薛云飞首先看见他们,笑的愈发前后摇摆,指着顾溶月道:“师父,您说的小耗子来了。” 他笑得一副欠扁样,苏炎则是眉头紧锁,抬头看了顾溶月一眼,又迅速移开。顾溶月迅速看了一眼薛云飞,手腕斜抖,四根银针瞬时射出。出手既快又狠。薛世子眼角闪了一下,挑眉一笑,衣袖迅速卷起一个漩涡。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一道如利刃的疾风从身侧射来,衣袖生生断成两截,接着,四根银针尽数射入他手臂。薛云飞抱着胳膊跳起来,指指顾溶月,又指指神色淡淡的苏炎,似乎用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顾溶月撇撇嘴,活该!老道骂就骂吧,毕竟她和苏炎算计了他,人家有资格该骂。他薛云飞瞎乐什么?不出手都对不起他笑得那么欢。 ------------ 第一百三十三章甜言蜜语 “废物!”云散瞥了薛云飞一眼,为他明确分类。薛云飞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云散收起珠子,走至凉亭外,看了姐弟俩一眼,把顾奕宸扯到凉亭内,拉着顾溶月朝几十米外的几棵大树走去。 拐到一颗粗壮的榕树下,站定,一双手伸到面前,顾溶月无语望天,一边掏出半册经书,一边道:“师父,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交易,有必要偷偷摸摸吗?” “少废话,拿过来吧你。”夺走经书,云散翻看了一遍,嘴角露出笑意,情不自禁的赞了两声“妙啊,妙啊。”想到顾溶月还在,脸上的喜色收起,卷起书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道:“算你个鬼丫头聪明,以后有好东西记得多孝敬本道点。”话落,转身打算走。 “师父。” 后面忽然喊了一声。云散立住脚看她,顾溶月缓缓跪下,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轻声道:“之前溶月言辞有不敬和做错之处,还请师父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四海之大,溶月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今日我把他托付给您,求师父保他平安。” 老道胡子撇了撇,道:“天雪山又不是蛇穴狼窝,有什么不安全的。心放到肚子里吧。喝了敬师茶,小萝卜头就是我徒弟,只要本道在一天,蚂蚁都欺负不了他。”说完,宽大的衣袖一挥,一道白光从地面划过,嗖的把她托起身。 “师父这份情我记心里了,以后我一定孝敬你。”顾溶月嘻嘻笑道。云散哼了一声,抬脚步继续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背着身道:“看在我徒弟的面上,本道送你一句话。人的一生要走的路很长,放下一些包袱,才会走的轻松。”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什么,佯装不懂道:“师父指的包袱是?”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良久才出声,似有感叹道:“兵强则灭,木强则折;革固则裂,齿坚于舌而先敝。凤霞山庄太过引人注目,注定要遭一场浩劫。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顾溶月身子一震,抿唇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事可以过去,有些事却永远过不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云散摇摇头,向送君亭走去。顾溶月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随后也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送君亭里,顾奕宸坐在石桌上,薛云飞正在逗他,逗他叫师兄,“叫师兄,叫师兄给你糖吃。”似乎不太喜欢他,顾奕宸撇嘴无视。薛云飞郁闷的拍桌子,对苏炎道:“哎,我说,你这小舅子是哑巴吗?” “不是他哑巴,是你废话多!”苏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语下了结论。 薛云飞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身边道:“哎,说正经的,我发现顾溶月最近很奇怪。”苏炎眸光微动,偏头看他。见他感兴趣,薛云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道:“三个月前,她去校场找苏乾,我在犀牛湖洗脸正好撞见,我拦住她,抢了她的手帕搽脸。你知道她当时什么反映吗?” “什么反映?”苏炎问。 “吓哭了。”回想当时的情景,薛云飞笑起来,竖起三根手指道:“听说后来气的病了三日,为这事,苏乾还找了我几次麻烦。” 苏炎蹙了蹙眉,没接话。薛云飞接着道:“你再看现在她是什么样子,那狠劲,说出手就出手,眼睛都不带眨的。你不觉得,一个人前后变化太大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炎不咸不淡道。 薛云飞思索了片刻,随后面上闪过一丝肯定,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怀疑这个顾溶月是赝品,真的让苏乾藏起来了。” “姐姐……。”一直坐在石桌上听两人说话的顾奕宸,第一个看见云散和顾溶月走过来,秃噜下来,朝她飞奔而去。闻言,薛云飞和苏炎一同看过去。 顾溶月笑着接住他,顾奕宸气鼓鼓的指向薛云飞,指控道:“姐姐,他说你是赝品。” 赝品?她是吗,怎么说她应该是高级复合品,顾溶月瞥了一眼薛云飞,轻描淡写道:“哦,宸儿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他就是一废品。” “绝对是赝品。”这样的顾溶月,薛云飞更觉得怀疑,黑着脸嘟囔一声。苏炎只是深深望着顾溶月,像是没听到,只淡淡道:“走吧,废品。师父好像要走了。”说着,迈步出了送君亭。 不理会几人斗嘴,云散直接上马。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话这样说。但真到了这一刻,顾溶月眼角还是飞出水色。一双小手帮她擦拭眼泪,顾奕宸瘪嘴道:“姐姐不哭,宸儿上了天雪山,以后才能保护姐姐呀。” 这话是她哄他的,他却记在了心里。顾溶月含泪点头,握住他的手笑道:“嗯,姐姐不哭,就是舍不得宸儿。” 心里别着仇,看着这个场面,薛云飞嗤之以鼻,上前一步抄起顾奕宸放到云散身前,一脸看不惯道:“腻乎劲,又不是生离死别。”看向云散,又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道:“师父,您老走好啊。徒儿有空去看你。” 云散白胡子撇了撇,在他脑门上打一巴掌,道:“本道用不着你看,以后长点心,下次脑子再进水,本道直接拍死你。”薛云飞夸张的叫一声,跳开两丈远,没好气道:“不用您动手,若有下次,我自己拍死我自己。” 苏炎扫了薛云飞一眼,嘴角浮起一缕笑意,朝云散抱拳,朗声道:“师父,一路走好。” 云散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顾溶月,道:“你们的喜酒师父虽喝不成了,但有两句话留给你们。第一句,希望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百年偕老。第二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多行善事多积福。记住了吗?” 苏炎眉心动了动,道:“多谢师父,徒弟记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行善积福也要看什么事,滥好人她可坚决不做。顾溶月只一笑道:“谢师父。” 不再理他们,老道“驾”了一声,身下坐骑长啸一声,扬起四蹄闪电般疾驰飞奔,眨眼跑出数十米,马蹄轰隆隆,不过片刻,远方只剩下一个黑点,渐渐的,黑点也消失了。余下一条天地相接的地平线。 伤感来的快去的也快,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顾溶月心里结结实实舒了一口气,勾唇笑起来。这下她彻底放心了,彻底没后顾之忧了。以后圣都的一切鬼马蛇神,尽管一起上,姑奶奶不怕了。 苏炎睨一眼她,不咸不淡道:“刚才还一脸不舍,人还没走远,又自顾乐了起来。真不知你是重情重义,还是没心没肺。”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顾溶月白了他一眼,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不禁惯,从今儿见面开始,他就没给自己好脸色。 闻言,苏炎冷寂了神色,自嘲的笑了一声,“呵,我那有本事管你?”晓他言下所指,顾溶月抿抿唇,瞟了一眼笑看他们薛云飞,理智的不接招。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飞雪,翻身上马,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因为不急着回去,顾溶月一边欣赏郊外风光,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犹如闲庭散步。行至城门时,有马蹄声从身后传来,一道身影从身边疾驰而过,轻袍缓带,背影却冷寂寂的像是一块玄铁。 这是铁了心要跟她吵架啊,顾溶月心里不由一恼,卯足了劲朝马肚子上踢了一脚,一人两马如箭一般朝前追去。 前面的马在城门下拐入一个羊肠小道,顾溶月紧跟而上,小道人迹罕至,飞雪如入了草原,飞驰电掣,肆意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至面前一片开阔,横出一座拱桥,她才勒住缰绳,打量周围的环境。 两岸绿翠欲滴,清流潺潺,怪石卧波,风景如画。顾溶月却没心思赏景,美眸如刀,刀刀飞向拱桥上的那道身影。拱桥高约有八九米,苏炎负手立在上面,在湛蓝的天空下,竟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出尘。 顾溶月翻身下马,撩起裙摆,几步冲上去,狠狠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凭什么给我摆冷脸?本小姐欠你吗?有什么意见摆出来说,摆脸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炎不语,只是盯着她,仿佛看了一世纪。就在顾溶月眸光露出不耐烦时,她手下的胸膛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苏炎低低笑起来,看着她的一双凤眸,笑成了月牙。 “你……。”莫名的脸上一烫,顾溶月立即放开他。却被一只大手包裹住,苏炎笑吟吟道:“娘子,你可真不讲理,许你给我摆脸色,就不许我生一会儿气。” 脸颊本就发热,看他笑脸,顾溶月不由羞怒,再次抓住他的衣领,任性又霸道,“就是不许你摆脸色,就是不许你生气。不可以啊?” “可以,当然可以。”苏炎微微一笑圈住她。顾溶月没好气的推开他,哼道:“可以个屁,现在甜言蜜语说的好听。过不了两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以前你还说会听我的话,不惹我生气呢,现在呢?还不是摆脸子给我看。” ------------ 第一百三十四章她喜欢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说的话,白天只能信一半,晚上完全不能信。 苏炎看着她笑,“可以不可以都是错,百口莫辩大概指的就是我如今的处境。仔细想想,从认识你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你有理。”叹一声,摇头道:“唉,看来你说的对,有理没有错,跟女人讲道理就不对了。” 噗嗤一声笑了,顾溶月倚在石桥上凝视他,意有所指,“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能让你听话吗?”苏炎扬眉。当然不能,顾溶月心回答,她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苏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轻声道:“既然不能,又何必与你怄气呢。说实话,刚才在路上我还很生气。不知为什么,在你冲上来的那一刻,忽然就想通了。与其和你吵架,还不如好好想想办法。” 顾溶月深以为然的点头,心平气和比吵架明智的多,只是,那个,想办法什么意思?她不禁问道:“然后呢?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不会是一些威逼利诱的招术吧?那样的话,还不如吵架呢。理智的对手比愤怒的对手杀伤力大多了。 苏炎垂头沉思,许久,才看向她道:“我决定留在圣都陪你,让父王回北川。”顾溶月面色一愣,立即否决:“不行,你不能留在圣都。” 老一辈在淡出历史的舞台,北王困在圣都权当颐养天年,而他不同,他是北川新一辈的封王,一旦困在圣都,就意味着被束缚手脚。若是有一日风云突变,他会很被动。 苏炎朝她微微一笑,“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顾溶月抿了抿唇,眸光淡薄的看向远方,道:“如果你想的办法是这个,就不必再说了,这和逼我跟你走没什么两样!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留在圣都。” 耳畔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双微凉的手板正她的脸,四目相对,苏炎一字一句道:“难道让我独留你一人在圣都?” “苏炎,你是不相信我吗?”不相信她会去北川找他?所以不愿独自留下她。苏炎面色一震,没有出声。顾溶月盯着他,认真道:“你听着,这些话我只说一遍。顾溶月答应嫁给你,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让弟弟上天雪山,可现在不是了,她喜欢你,和那一纸婚约没关系。” 话刚落,她被扯入熟悉的怀抱里。吸一口竹叶般清新的气息,顾溶月闭上眼睛,双臂环住他的蜂腰。两人在石桥上相拥,久久的,谁也不愿说话,好像如桥下的清流一般,天荒地老的静默下去。 顾溶月在外面玩了一天,两人拥吻,骑马过河,中午还烤了鱼吃,时间飞逝而过。苏炎送她回护国公府时已是日落黄昏,护国公府笼罩在余晖的彩霞中,恢弘而壮丽。 “嗯,我到了。”望了一眼身后的北王府,顾溶月转眸看向苏炎,眨一下眼道:“那个,你是跟我进去,还是回北王府?” 闻言,苏炎笑一下,温柔的凝视她,道:“还是避避嫌吧,我回王府。” “你终于觉悟了?”顾溶月笑着嗔他一眼,总算知道关心她名声了,难得啊。晓得她言外之意,苏炎邪邪的笑道:“我觉悟一直很高啊,不然,你怎么能安然的站在这里?” “流氓。”顾溶月会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转身朝府里走去,走两步又转身,好奇的问道:“对了,薛云飞做了什么脑子进水的事,让你师父之前那么整他。” 今儿在城外时,老道说他脑子再进水就拍死他,到底怎么进水了? 苏炎勾了勾唇,道:“在皇苑时,他为沈静的事曾找过我,我没理睬他。结果,他给师父去了一封长信,讲了他心酸的感情经历,恳请师父出山帮忙,帮他一起谋划。” 找云散帮忙抢女人?顾溶月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之前低真是估了薛云飞的“智商”,丫何止被猪亲过啊?简直是拜了把子呀。啧啧两声,摇摇头,转过身,顾溶月一脸感慨的走进国公府。 苏炎目送她的背影,笑笑,又摇摇头,翻身上马,身影很快消失在护国公府。 顾溶月回到揽月阁,人还未进房间,首先在廊下看见苏嬷嬷急切的脸色,看见她,立即迎上去,道:“我的小姐,您可回来了。今儿一天,皇后娘娘派人来请了您三次,像有急事,我连着说你不在,又说不出你在哪。我担心娘娘会多想呀。” 闻言,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意外,问道:“还有其他人找我吗?”就算有人找她,也该是护国公呀。 小姐怎么不听重点呀,苏嬷嬷摇头,急声道:“没人找您了,只有皇后娘娘派赵嬷嬷来了三次。您现在呀,赶快进宫一趟,别让娘娘误会。奴婢现在去让马号备车。”说着,就疾步向外走。 “奶娘,不用备车。”一把拽她回来,顾溶月若有所思道:“你看看天色,说不定姨母已经就寝了。我还是明早再去吧。你不用太担心,出不了事,许是姨母想我了。” 苏嬷嬷想想,也觉的此刻进宫不太合适,遂点头道:“小姐说的对,还是明早去比较好。” 这一夜,揽月阁格外的安静,国公府未来继承人忽然去了天雪山,似乎没引起多少波澜。至少表面上是。不过,顾溶月心里却是真宁静,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放松,一夜睡的香甜。 一夜好眠换来了第二日的神清气爽,用过早膳,顾溶月心情极佳的出了揽月阁,走向大门的半路上,碰见了嘴里念念有词的二爷顾之洋。关于这个喜欢附庸风雅,厌恶官场的二叔,顾溶月还是挺尊敬的,规规矩矩上前行礼。 似乎没心思理她,他摆摆手,继续若有所思的朝前走。顾溶月瞥了一眼他身后背着书篓的书童,一边与他并排前行,一边好奇的问道:“这一大早,二叔是要去那?” 并未直接回答她,顾之洋依旧自顾沉思,思索完了,才想起接她的茬,敷衍道:“哦,没什么。”说完,又自顾陷入沉思,一边走一边默念着什么。 隐隐听到桂花什么的字眼,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不理她是吧?最好别后悔。乍然开口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顾之洋猛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她,像是不认识她一样。顾溶月目不斜视,越过他大步朝前走去。刚迈出几步,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溶月侄女,等一下。” 恍若未闻,继续走。“溶月侄女,等一下!”顾之洋边喊边疾步追上来,紧跟着她的步伐,神色激动道:“好侄女,你刚才念的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念一遍。” “哦,没什么。”搬来他的原话,一模一样的敷衍他。以彼人之身还治彼人知道。 可惜的事,当事人心思不在这上面,竟然没发现,满脸感概加赞赏道:“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不必涂抹红绿之深浅颜色,自是最美的花朵。妙啊,真乃咏桂的佳作。”叹罢,用询问的眼神看她,“是你自己作的吗?还是你手里有珍贵的藏书?” 顾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二叔,回答问题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到现在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为什么回答你的?” 顾之洋愣了一下,随即“噢”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恍然笑道:“你问我干什么去是吧?我去朋友家参加一个诗会。这次是以桂花为题。”不等她开腔,又迫不及待的转到他的疑问上,道:“好侄女,我回答完了,快告诉二叔。” 刚才还对自己视若不见,片刻又成好侄女了。顾溶月眨了一下眼,避而不答道:“二叔的问题呢?说来话长,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我还急着进宫,这事咱们以后再谈。嗯,就这样,回见啊,二叔。” 话落,她逃似的疾步朝前去了。说是自己作的吧,抄袭侵权加盗版,占死人便宜太不厚道。说是李清照作的吧,他会问哪的人,说是宋朝人吧,他会问宋朝在哪?……周而复始三天三夜也说不清,而且他也不会信。 “哎,溶月侄女……。”顾之洋欲喊她,话刚出口见顾溶月已走远,声音淡下去。若有所思的目送着她的背影。 依旧是叶青赶车,马车轻车熟路驶向皇宫的方向。顾溶月单手托腮,瞅着从这条前身往返了无数次的路,这条路是伴着她成长,也见证了前身这些年的喜怒哀乐。记忆中,与苏乾定情哪天,她是笑着从这条路回家。而苏乾与沈静订婚哪天,她是哭着回家的。 唉,女人啊。顾溶月摇头感慨,若是前身那一天回来,看她以前的生活被涂改的面目全非不知是啥表情。 太后寿辰将至,皇宫里与顾溶月想的一样,张灯结彩,红绸交错。随处可见斗大的寿字。顾溶月边走边想,看来今年要大操大办呀。差点忘了,不知道寿礼纪伯准备的怎么样了?回去问问。 “顾溶月?”她心里想着事,刚从集英殿门前走过,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不确定的声音。 ------------ 第一百三十五章醉翁之意 回转身,先看到一脸惊喜的苏欣然,看她身旁的人时,眸光微微一怔,竟是一身黑色锦袍的莫轻泓。苏欣然冲莫轻泓扬眉,嚷嚷道:“看,是顾溶月吧,我就说是她,你偏说不是。不过换了身皮嘛,我怎么会认错呢?” 莫轻泓深深看一眼顾溶月,移开视线对她笑一下,并未辩解。 瞅了一眼身上的水莲裙,顾溶月嘴角抽了抽,没与她一般见识。不动神色的在两人身上扫一眼,朝周围环视一圈,好奇道:“两位在这做什么?” 闻言,苏欣然面上闪过一丝无趣,说:“皇伯父不是病了嘛,我跟父王还有哥哥进宫探望,正好碰见莫太子。皇族母说乐府新排了几曲歌舞,要留莫太子和我们一起观赏,时候还早,她让我陪莫太子在宫里转转。” 真想不通,这皇宫有什么好转的,北玥不是也有嘛。 莫轻泓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温声道:“其实欣然郡主不用管我,尽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北玥皇宫和大夏皇宫构造上很相似。对它,说不定我比你还熟悉呢。” “那怎么行。”苏欣然立即表态,很负责任道:“我既然奉命陪着你,就应该陪到底,怎么能撇下你一个人走呢?”说着,看向顾溶月,“你说是吧?顾溶月。” 顾溶月眉心微动,睨一眼莫轻泓,微微一笑道:“欣然郡主既然是奉命行事,自然不能怠慢贵客,理应陪到底。” “听见了吧?”苏欣然朝莫轻泓挑眉。莫轻泓则是看了顾溶月一眼,浅笑不语。“我听说皇上病情已有好转,不知现在怎么样了?”顾溶月移开了话题。 “哦,不用担心。”苏欣然笑一下,摆摆手道:“没有大碍,就是前两日吃坏了东西。太医说再休息两日就能上朝。” 担心,顾溶月嘴角扯一下,这词用的,皇上死活干她个鸟。咳了一声道:“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视线落在她脸上,莫轻泓泓似乎笑了笑,温声道:“听说云散大师昨日收了令弟为徒,恭喜顾小姐。” 顾溶月浅浅笑,道了一声“谢谢”,然后看着两人道:“皇后姨母宣我有急事,莫太子和欣然郡主接着转,我得先告辞了。” “顾小姐请便。”莫轻泓对她颔首。大家都有事在身,苏欣然理解的点点头。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顾溶月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能作陪的人有的是,太后为何让苏欣然来陪莫轻泓?难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举耐人寻味啊…… 到凤栖宫时,后宫众妃刚给皇后请过安,正在离开。几个看着眼熟的嫔妃簇拥着一身荣华的沈贵妃,亲昵的低声说笑。顾溶月淡淡一笑,有人是花,有人是树。有人从花变成树,看来皇贵妃要独树旗帜,开枝散叶了。 看见她走来,沈贵妃与身边的人停止了说笑,放缓了脚步。几个嫔妃会意,看了顾溶月一眼,先行离去。缓步走到顾溶月身侧,沈贵妃压低声音道:“昨日凝双无礼冲撞了顾小姐,让顾小姐受惊了。” “我的确受惊了。”顾溶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轻声道:“所以,皇贵妃以后要严加管教公主,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她声音清淡,沈贵妃身子却微微一晃,抬眸想说什么,顾溶月却不再理她,越过她离开。进了凤栖宫,这次没有赵嬷嬷的笑脸相迎,宫女通报后,让她直接进去。 殿内寂寂无声,独见皇后靠在几案上支着额头,像是闭目沉思。然而,隔着数米,顾溶月却感觉到一股寒意,在五米之外立住脚,福身行礼,“溶月给姨母请安,祝姨母凤体安康。” 话落,殿内似乎更静了,久久没有声音。顾溶月没有动,也沉默。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皇后依旧没出声。顾溶月抿了抿唇,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 终于有了声音,却是沉而冷。顾溶月心里蓦然一沉,缓缓转过身凝视她,淡淡道:“姨母昨日找我有事吗?” 皇后抬眸看她,眼神冷而陌生,“你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顾溶月嘴角挂起淡淡的笑,轻声道:“姨母说我是谁?我是您的亲外甥女微微呀。” “你是吗?”皇后忽然一笑,面上有被人欺骗的失望,“这些年是你太能演,还是本宫看错了人?忽然会武功,莫名其妙和南神医成了朋友,昨日又出了个云散大师登门收徒,如今连苏凝双吃了你的亏沈贵妃都忍气吞声,你还有多少本事本宫不知道?” 顾溶月美眸眯了一下,皇后的眼线比她想的广的多,西华门惊马之事理清的这么快,看来她高估了沈贵妃的善后能力。轻笑一声道:“姨母到底想说什么,我做错什么,你可以直接指出来。” 皇后眸光失望的盯着她,字字沉痛,“微微,你从未失忆过对吗?你一直在骗我,本宫想不明白,我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你这为何如此做。呵,难怪你能把乾儿说丢脑后就丢脑后,原来你真是装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我在装,还是姨母在装?” 顾溶月紧握手指,一字一句道:“说到苏乾,我还想知道你想干什么,明知我和他整日混在一起会出事,你为何视而不见。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就是这样拿我当亲生女儿?” 前身为情困死,如果说苏乾是罪魁祸首,那皇后就是从犯。就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才让苏乾无所顾忌。 “放肆!”皇后怒喝一声拍案而起,气的手捂胸口,望着她急促的喘息质问:“你就因为本宫没有阻止你和乾儿在一起,所以就离间沈贵妃对付你的亲姨母?” “亲姨母?”顾溶月凄惶一笑,凝视着她道:“亲姨母会面上焦急寻医,背地里是换了外甥的药吗?亲姨母会害死我娘亲,火烧凤霞山庄吗?” 皇后身子晃了晃,面色瞬间一白到底,看着她,手指颤巍巍的指向自己,“你说我害宸儿?害死了你娘亲?” “不是吗?”冷笑着看她,顾溶月言语间多了一丝不屑和嘲讽,反问道:“张太医是受谁的指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凤霞山庄守卫森严,高手如云。怎么被人一夜灭门?你应该更清楚吧?” 皇后嘴唇颤动,面上惊痛不已,道:“微微,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的确听人说了什么。”顾溶月扯了扯嘴角,看她的眸光忽然变得锐利,冷然道:“娘亲临死告诉我什么你知道?她说,刺客是从密道潜入的凤霞山庄,而那条密道,天下只有两人知道,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你!” “什么……。”皇后不敢置信的看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颓然的倒在软榻上,半晌,才喃喃出声,“原来是从密道进去的……。”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顾溶月不再说话,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一个人沿着出宫的路,再次路过集英殿,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宴会即将开始。顾溶月抿了抿唇角,皇家永远如此,不管里面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面上总是不动声色,歌舞升平。 远远望见一群人立在殿前,俊男美女,三三两两的谈笑风声,中间立着几个熟悉身影,不止有莫轻泓,苏欣然,还有凌傲天,苏乾,沈静……以及一个雪青背影和立在他身边宛若林间一抹青翠的程清禾。 从顾溶月的角度能看见她淡雅如菊的侧脸和浅浅扬起的唇角,朱唇轻启,似在和苏炎说着什么。眼神状似无意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却并未回头。顾溶月扯了扯唇角,闲庭散步般的淡然走过。 纤腰玉带淩波步,裙角翻飞如蝶,恍若仙子下凡飘过。殿前很快引起一阵小小的躁动,部分人的视线落在那抹将清贵与优雅尽显无遗的背影上。 苏炎转过身,眸光怔了一怔,皱眉扫了一眼眸光发亮的部分人,抬脚追了上去。看他的动作,沈静面色一惊,此时,也看见了前面的白色身影,不由“咦”了一声,好奇道:“刚才过去那个是月妹妹吗?” 凌傲天深深望了一眼两人的身影,嘴角噙着笑道:“除了未来的北王世子妃,还有谁能让炎世子这么反常?置一群人于不顾,匆匆追上去。” 程清禾眸光目送着两个身影,浅浅笑道:“北王世子和顾小姐真是郎才女貌,远远看着宛若一对璧人呢。” “皇祖母马上来了,咱们进去吧。”苏乾神色淡淡的扫过两人的身影,忽然出声。随即侧身做出请的姿势,道:“凌太子请,莫太子请。” 凌傲天笑了一下,看向他道:“哦,乾太子请。”莫轻泓收回视线,亦道了一声“请”字。殿前的人大多都知道太子与护国公府的小姐的往日情分,如今美人另有所属,太子心里肯定不痛快。于是,纷纷收回视线,一边谦让一边进入集英殿。 程清禾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乾,转眸又看向沈静。正好她偏头,两人目光相撞。沈静眸光闪一下,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侧身笑道:“青禾妹妹请。” ------------ 第一百三十六章罩杯方面 她笑容恬然,并未因苏乾方才的反应起一丝波澜,程清禾眸底深处划过一丝不自然,面上却是受宠若惊,得体的笑道:“沈姐姐请。” 这边人寒暄着进殿,那边顾溶月不紧不慢的朝宫门方向走,目不斜视。苏炎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其身后,跟至宫门口,犹不见她回头。忍不住拽住她,强调自己的存在,“你没看到我吗?” “看到了。”拉长音回了一句,顾溶月斜睨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像世子爷长的这么人神共愤罄竹难书的,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女人更看的到。”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苏炎扶额一笑。“夸你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顾溶月甩开他,目不斜视出了宫门,朝国公府的马车走去。 “好吧,那谢谢娘子夸奖。”身后传来隐着笑意的声音。顾溶月顿住脚步,望着那张笑如春花的俊脸,不由怒目道:“你找抽是吧?” 苏炎笑意不减,走到她身边站定,看她一眼,掀开帘幕上了马车,然后将手伸至她面前。见她板着脸不动,俊脸露出一丝无奈,半是商量半是哄道:“要抽我,你也得先上来呀。这里人来人往,你总要给我留几分面子吧?”说着,伸手去拉她。 顾溶月噗嗤一声笑了,打开面前的手,“滚一边去,用不着你扶。”说着,利落的跳上马车。进入车厢,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抱胸道:“我说,世子爷,本姑娘回府,你跟来干什么?” 苏炎笑而不答,看向帘幕吩咐道:“麻烦叶管家,北王府。”外面的叶青,从看见两人出现,就一直垂头候命,闻言,立即应了一声,驾着马车离开了宫门口。 “我说去北王府了吗?”见此情况,顾溶月不由瞪眼,同时抬脚朝他踹去。动作看似气势汹汹,落下时却并无多少杀伤力。苏炎凤眸聚起笑意,握住抵着他胸口的三寸金莲,笑盈盈道:“娘子,你这个稍不顺心就动手的毛病以后要改改,这样不好。” “什么眼神,看清楚,本姑娘这次动的是脚。”顾溶月扬起脚尖在他面前晃了晃,提醒他这是脚。苏炎哑然失笑,压下她的脚裸,伸手去抱她。一双手掌抵在他心口,阻挡住他的动作。顾溶月一字一句道:“世子爷,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您这个喜欢对纯真少女各种骚扰的毛病是不是也要改改,这样不好。” “这个毛病有生之年怕是改不了。”对她的毒嘴毒舌,苏炎已经免疫,微微一笑继续骚扰。“哎,我说你真找抽是吧?”顾溶月篡住他的衣领。真是两天不打,上房揭瓦,她的话越发没震慑力了。 苏炎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幽幽道:“娘子,这里被你撞的现在还不舒服,你若再吓我,恐怕喝一辈子养心药膳也好不了。” 心跳声和他身上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料蔓延至手心,顾溶月手臂不自觉软下来,用鼻子哼道:“你想的美,你想喝一辈子本姑娘还不伺候呢。算了,今儿我不与病人一般见识,先记在账上,等你伤好了,我一起跟你算账。” 俊颜染上一层笑意,苏炎趁势将她揽入怀中,道:“伺候不伺候可由不得你,我的伤是你打的,你要负责到底。你再拿算账之类的话吓唬我,我就一辈子不好。” 这算是什么威胁?顾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朝他竖起大拇指,道:“世子爷,您真是半天云里射靶子,这个呀!”苏炎蹙蹙眉,感觉得不像是好话,道:“什么意思?” 见他没听懂,顾溶月也不解释,难道糊涂嘛。赶紧移开话题,道:“没什么意思,夸你呢。不说这个了,对了,我在宫里见程清禾和你说话,你们说什么呢,她笑的那么开心?” 听到她提程清禾,苏炎怔了一怔,鉴于前两日南山上吵的一架,隐隐知道顾溶月对程清禾似有芥蒂,立即解释道:“一共就说了一句,她说谢谢我在南山救了他,我还未出声,你就出现了。” “你怎么有点紧张啊?”顾溶月眨着眼看他,上次在南山还臭着脸不屑解释呢。苏炎失笑,无奈道:“娘子,我没有紧张,只是担心你不高兴,上次你就因为她不高兴和我大吵了一架,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可不想再重来一遍。” 顾溶月撇嘴道:“我有那么小心眼吗?上次吵架的根源是你的态度问题,和程清禾没关系,你要不摆臭脸给我看,我会和你吵吗?” “好,上次都怪我,是我态度不好,不该凶你,这事咱们不提了哈。”苏炎低声哄她,觉得旧事重吵不是个理智的事。 “好吧,不提了。”顾溶月笑一下,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话说回来,这程王府的六姑娘倒是有点意思,你说,是她先仗义舍命先去救你的,现在还反过谢你,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苏炎眉心蹙了蹙,道:“你讨厌她?”顾溶月神色一愣,扬起脸看他,“讨厌又怎样?不讨厌又怎样?”苏炎手指轻轻碰触她的脸颊,眸光不自知的带了一丝宠溺,“你若不喜欢她,我可以让她远离圣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额,这也太仗势欺人了吧。不过,顾溶月心里还是涌出一丝甜蜜,莞尔笑了,握住他的手道:“千万别,我不讨厌她。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她沏的茶,还想找个日子去请教请教呢,你别欺负人家啊。” 程清禾一个庶女,能从渝州返回圣都的程王府想必历经不少艰辛,人家没惹过她,她也不能欺负人家。就算她对苏炎有些小心思,那也是人家的权利,谁让妖孽长的招人呢! 苏炎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道:“既然你说不用,那就不谈她了。”说着视线落在她的水莲裙上,若有所思道:“咱们来谈谈你身上的裙子,我觉得白色裙子不适合你,穿别的颜色应该好一点。” “不会吧?”顾溶月一愣,看向身上的裙子,风格素洁高雅,蛮漂亮的裙子呀。道:“我觉得挺好看的,你不觉得,我穿白裙子身上某个部位比穿蓝裙子效果好看吗?” 闻言,苏炎面色一呆,眼睛机械似的移向她隆起的胸部。看着他的反映,顾溶月惊喜的叫道:“你也发现了是不是,你也觉得白裙子显丰满对不对?” 所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前身虽姿容绝美,罩杯方面却不敢恭维,和同龄人比起来,稍落下风。昨日,她偶然发现白裙子正好能弥补这一美中不足,皆大欢喜。 “你……。”苏炎俊脸一黑到底,凝视着她兴奋的脸色,一时语塞。低咳了两声,才板下脸道:“你一个女孩家也不知羞……”训斥一句,又转了话音,闷闷的别过脸道:,“算了,你愿怎么穿就怎么穿吧,反正我的话你从来不听。” 仔细端详他,顾溶月隐隐明白了什么,唇角细微的勾了勾,“好了,好了,别生气嘛,一件衣服至于嘛,我以后不穿就是了。可是……”飞快在他唇角啄一下,嘻嘻笑道:“可是这治标不治本呀,本姑娘天生丽质你藏的住吗?” 苏炎俊脸染上笑意,转过脸,手扶住她的头,对着她的粉唇吻下去。一吻过后,才遗憾的喟叹一声,捏捏她的脸颊道:“是呀,怎么把你藏起来呢?你要是一方绢帕多好,叠起来放在胸口,走到哪带到哪,还能永远藏在我怀里。” 抬眸凝视他温柔的眼神,顾溶月心跳漏了几拍,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抿嘴笑道:“怪不得女人一听甜言蜜语就会晕头转向,果然好听。”苏炎笑意更浓,看着她道:“那你怎么没晕?” “都晕到你怀里了,还不够晕啊。”顾溶月俏皮的眨眼。苏炎失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声道:“还不够,什么时候你晕到心里眼里只有我,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程度,我才算功德圆满。” 额,离开他活不下去,这可能吗?她不是这样的人。顾溶月挑眉笑道:“世子爷,你也太贪心了。不是我打击你,想我晕到这种程度基本上不可能。所以还是做好遗憾终生的准备吧。” 苏炎但笑不语,只是深深的看她一眼,把她的脑袋揽向胸口。顾溶月眼睛眨了眨,没反抗,顺势的靠在他身上。苏炎下巴搁在她脑袋上,闭上眼睛道:“作夜没睡好,陪我休息一会儿。” “哦。”轻应了一声,顾溶月不再言语。车厢安静下来。在他怀里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顾溶月也闭上眼睛,听着车轮的轱轳声,安静的睡去。 这一日,顾溶月一直陪苏炎呆在出云轩,其实两人也没做什么,上午苏炎拉着她下棋,下了几盘一上午就过去了。晌午时,她要离开,苏炎不放人。无奈又陪他午睡,午睡后又被要求,陪他看了半下午书。就这样,一日时间飞逝而过,等苏炎送她回去时,夜色已拉开帷幕。 走进揽月阁,顾溶月神色一凛,明显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四周隐着陌生的气息,肃然中带着警惕,不是她的人。快步走进去,在二门处,看见立着一群人,青碧青萝,绿珠绿袖,苏嬷嬷,还有一位……皇后身边的赵嬷嬷! ------------ 第一百三十七章情令智昏 顾溶月美眸闪了一下,面色平静的走上前,佯装惊讶的问道:“咦,赵嬷嬷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按她刚才估算,最起码有二十名暗卫隐在四周,赵嬷嬷显然享受不起这种规格的待遇,除非揽月阁来了重量级的客人。 “小姐回来了……。”众人看见她,面色一喜迎上来。赵嬷嬷急色匆匆,当先朝她施了一礼,开口道:“溶月小姐,老奴有急事找你,麻烦借一步说话。”顾溶月点头,随她走到一侧,不动神色道:“嬷嬷深夜造访揽月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赵嬷嬷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溶月小姐,不止老奴来了,皇后娘娘也来了,正在在里面等您呢。娘娘这是私自出宫担着风险,老奴问一句无礼的话,您院子里的人都可靠吗?” 顾溶月扫了一眼青萝等人,肯定道:“你放心,她们都不是多嘴之人。”赵嬷嬷点头道:“小姐这样说,老奴就放心了。您快进去吧。还请您劝娘娘快一点回宫,有什么事明日可以在宫中详谈。现在宫里有几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凤栖宫,若是被发现,会闹出大事的。” 宫规森严,连宫女私自出宫都可能被杖毙,更何况尊贵的国母,这关于大夏皇上的颜面。说白了就是关乎皇后的贞洁问题。若是落人把柄,这其中厉害顾溶月当然清楚,她点一下头道:“我知道了。”话落,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着,从窗户看去有明亮的灯光。走到门前站定,双手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打开,室内的灯光扑出来,驱散了一身的夜色。顾溶月朝里面撒了一眼,视线落在软榻上的身影时,微怔了一瞬,皇后穿一身青绿的宫女装,素面朝天,气质温雅,看着此时她,很难将她与那个在后宫至高无上,不动神色间掀起腥风血雨的人重叠在一起。 皇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你去了北王府?”顾溶月敛了情绪,抬步走进去,在离她三米处站定,望着她道:“是,我去了北王府。” “你喜欢苏炎?”皇后美眸眯了一下。顾溶月面神色不改,平静道:“是,我喜欢苏炎。” “呵。”皇后忽然笑了,不是高兴的笑,而是意味不明的笑,“有多喜欢?”顾溶月嘴角挂起淡淡的笑,道:“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多少,或许比你想的多一点,或许比我想的少一点,这恐怕没办法精准的计算。” 皇后凝视着她,道:“不管他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我都有一句话要说给你听,希望你能记住。用情太真,容易被情所困。凡事有度,适可而止才能保护自己。男人可以依靠,但绝不能托付。” 顾溶月心里一震,抿唇道:“姨母漏夜出宫,顶着风险来揽月阁,不会就是来给我一个感情的忠告吧?你放心,我喜欢靠自己,不会将自己托付给谁。现在你可以言归正传,谈谈我不知道的事了。” 皇后笑了一下,“本宫真是看走眼了,这些年竟真相信你天真无知。呵,不过,你能这样也好,妹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我知道现在你不相信我,但不管你信不信,有些话我今天都要讲清楚。” 顾溶月沉默不语,静听她的下文。 皇后看着她,神色开始变的凝重,道:“如你所知,保和堂掌柜是我的人,让他找回春堂调换药材的确是我授意的,张太医却不是我的人。至于我这么做的目的,与你想的恰恰相反,是为了救宸儿性命,而不是害他。” 顾溶月眯了眯眼,“姨母的话我听不太懂。”皇后笑一下,“你当然听不懂,你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孩子,这些你又怎么会懂。凤霞山庄与苏家的渊源你知道多少?护国公府与苏家的渊源你又知道多少?” 顾溶月面色闪过一丝复杂,关于凤霞山庄,她的确不知道多少,纪伯所知道的不过是生意上的事,她曾派卓凡在三国搜寻秘辛,却没查到任何有用的秘辛。卓凡说,在凤霞山庄灭门的第二天,天下为数不多的几份记档全被一个神秘人重金买走。 而关于护国公府,她知道的就更少了。记忆里,前身大部分时间都随纪彦雪住在凤霞山庄,纪彦雪死后,她才开始真正的生活在护国公府。前身除了知道爹爹身份显赫外,其余一概不知。她来之后搜集了一些情报,却并没多大价值。 不过,她抿了抿唇看向皇后,这些都不能成为皇后辩解的理由。皇后一双眼睛敏锐的望着她,似看穿她的心思,道:“我做必有我的思量,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你以为张老太医真是老死的吗?当年宸儿身体刚有起色,他那么巧就离奇去世?” 顾溶月心里一动,道:“你是说他是被人害死的?”皇后冷笑一声,道:“不错,我派人悄悄核查过,他死时指甲发黑。想他平日深居简出,接触最多的就是他儿子。第二日我就暗查了他儿子张太医数些日子的行踪,竟发现他与沈丞相见过两次面。” 顾溶月美眸眯起,“你的意思是,沈丞相为了阻止宸儿痊愈,指使张太医毒死了自己的亲爹?”他这么做为什么?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官,没什么利益冲突啊。 皇后眸光渐渐发冷,变的狠厉,道:“沈丞相当然没必要这么做,但有人却有必要。国公府表面皇恩隆重权倾显赫。实际上从你爹爹袭位之后就逐渐势颓,兵权虽没削减,军营却增设了御监以及内臣。别忘了一件事,顾家是世袭,无嗣则爵除。” 言外之意,想致宸儿死地的是皇上?顾溶月面色一震,闪过探究之色。清风殿的刺杀是皇后策划的,现在她又对自己说这些,暂且不论她说的真假,有一点可以确认。国母与天子关系很耐人寻味。 深深的看她一眼,顾溶月敛了情绪,道:“宸儿的事我自会弄清楚,现在,我想知道凤霞山庄与苏家有什么渊源?” 皇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有些犹豫,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说起我们纪家与苏家的渊源,还问要从百年前天下大乱说起。兴兵需要大量的财富。当年苏家之所以能举兵起义建立大夏,是因为我们纪家在做他后盾,为他招兵买马,制作兵器,提供粮饷。” 苏家开国时背后的财团是纪家!顾溶月心里微微一震,看向皇后,继续听她讲。 “大庆分裂后,天下财富有七成在大庆的皇都,全被西凌纳入囊中。大夏建朝初期只是一个空架子,天灾人祸不断,内有百姓怨声载道,外有西凌虎视眈眈,朝廷岌岌可危,是我们纪家倾覆祖上几百年的财富为他充盈国库,助他赈灾,扫平祸乱。可以这样说,没有我们纪家,就没有今日的大夏。”皇后掷地有声道。 “然后呢?”顾溶月淡淡一笑,道:“姨母字字在说纪家对大夏的恩情,看来你还拿自己当纪家人,二十年的国母没让你背祖望宗。我想不通,既然你这么维护纪家,为何又要致凤霞山庄灭门呢?” “我没有!”皇后腾地一下站起来,面上露出怒意,道:“我疯了吗?去害自己的妹妹,灭自己的娘家?不错,你娘亲死后,我是试探你多次,想从你身上问出些什么,那是因为我担心玉牌和密册落入旁人之手。我承认自己也有一部分私心,想借机掌控纪家的财富,巩固我和乾儿的地位。但这些想法也是在凤霞山庄灭门之后。当时你年幼无知,纪家后继无人,我那么想也没什么错!” 顾溶月仔细的望着她,道:“我也想相信你,可那条密道又怎么解释?”皇后情绪平静下来,轻声道:“密道的事我无法向你解释什么,我是今日才知道,正在暗查此事。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说一句,你娘不是我害死的。” 话落,皇后看了她一眼,抬脚朝外面走去。路过她身旁时,一只手猛然拉住了她的胳膊,顾溶月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我爹爹是什么人?” 皇后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道:“护国公深爱着你娘亲,他是一个好人。”好人,顾溶月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不错,护国公的确是个好人。皇后看她的眸光变得有些复杂,隐晦道:“微微,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远非如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就像你和北王世子的婚约,难道真是先皇一时兴起随口赐下吗?。”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道:“姨母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是喜欢苏炎,但还没到情令智昏的程度。” 皇后斟酌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我无意破坏你和苏炎之间的感情。我只是觉得,先皇走这一步,必有其用意。苏炎对你用情深固然好,但你也要留个心眼,还是那句话,男人可以依靠,不可以托付。用情适可而止,真出了什么变故才能拿得起放得下。” ------------ 第一百三十八章看就看呗 皇后离开后,顾溶月平静的沐浴,换上睡袍,上床睡觉。对皇后来意有些惴惴不安的苏嬷嬷等人,见她如平常一样,一一放下心了。然而,她们主子心里并不像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对纪彦曦的话,顾溶月心里有很大触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感情若是能掌控,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她对苏炎的感情真能掌控吗?答案很肯定,不能。有人说,爱情的萌芽是智慧的结束,她其实也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冷静自制。 眉心蹙起,顾溶月双手遮住脸,有温润的触感从脸颊滑过,心里一惊,抬起手,原来是苏炎送她的羊脂玉镯。手指拨弄它转了几圈,忽然舒展眉心笑了。 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不相疑,才能长相知。她为什么要掌控,至于先皇什么用意,干她屁事!从目前来说,她喜欢这个婚约,还要感激先皇这个月老呢,想比沈静,她不要幸运太多哦。想通了,顾溶月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很快酣然睡去。 接下来几日,顾溶月没出门,到也不寂寞,薛云珊和苏欣然来找她玩了两次。苏炎每日傍晚都会来坐一会儿,用过晚膳后自觉离开。二叔顾之洋因为那个咏桂的诗,像是着了魔似得天天来揽月阁缠着问,顾溶月招架不住,索性默写个唐诗一百首给他,谎称是藏书手抄本。惊的顾之洋直呼苍天,听说后来一帮子文人墨客围着唐诗一百首激烈的抒发了三天三夜的感慨。 笑笑闹闹,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到了八月初六,太后六十大寿,天下大赦,大夏举国欢庆。天刚蒙蒙亮,顾溶月就被苏嬷嬷从被窝里拽出来,随着顾老太君和护国公四兄弟,李氏,顾明月,安氏等人进宫贺寿。 护国公四兄弟两辆马车,李氏和安氏搀扶着顾老太君上了一辆马车。顾溶月和顾明月一辆马车。顾明月妆容精致,脸上隐着激动和喜色,看到顾溶月时,也难得的和颜悦色,“二妹妹,你今天真漂亮呀。” 顾溶月睡眼朦胧,打着哈欠道:“哦,一般漂亮吧。”踏上轿凳时,觉的少点什么,转头上下打量她一眼,补充道:“那个,大姐今天也很不错,光彩照人。”说完,进入车厢。 顾明月扯了下嘴角,手指紧篡着绢帕绞两圈,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路后,顾溶月渐渐清醒,扫了一眼正襟危坐避免压皱衣裙的大堂姐,觉得无趣,掀开帘幕向外看,一路向前,入眼的情景令她忍不住一边啧啧摇头,一边惊叹。 沿街铺满细软的黄沙,一路张灯结彩。每一处街铺,都用朱漆彩绘,写满“寿”“福”字。彩幡飘扬,旌旗猎猎。街上随处可见红绸和斗大的寿字,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寿棚,寿棚里设八仙桌、桌上设长寿面,寿桃,五子捧寿、福寿仙神……等等,琳琅满目,辉光耀眼。 早有百姓闻风而来,密密挤在街道两侧,伸着脖子看热闹。两道长龙似的护卫阻挡着欲向前挤的好事者。唉,顾溶月叹息一声,有感而发,“我今儿才知道什么叫过大寿,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顾明月顺着她掀开的缝隙朝外看,一脸唏嘘道:“是呀,这天下也只有太后有这样的排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隆重的寿辰。这人啊,都是命,我小时候听外祖母讲,咱们祖母和太后年轻时还是姐妹呢,你看看现在,人家成了权倾天下的太后,祖母却要领着子孙去给她拜寿。” 闻言,顾溶月转身看她,感觉这位大堂姐今儿有点不对劲。看着她打量的目光,顾明月眉心染上一抹纠结,似乎难以启齿,抿了半天唇,快速道:“二妹妹,咱们和好吧。你看,你还有几日就要嫁到北王府,反正以后咱们也不常见了。以前的事别管谁对谁错,都一笔勾销吧。” 顾溶月有些听不明白,怪异的点头,“好啊,只要你以后不招我,前事就一笔勾销了。”本为会受到一场奚落,见她如此,顾明月神色顿时一改,亲昵的朝她身边挤去。一只手毫不留情阻拦她,顾溶月蹙眉道:“不用套近乎,有事就坐那说,我不喜欢脂粉味!” 觑了她一眼,顾明月隐忍的握了握拳,尴尬的退回去,呐呐笑道:“那个,二妹妹,我就有话直说了,我听说你和欣然郡主交好,是真的吗?”顾溶月看她一眼,道:“还行,算是吧,你问这个干吗?” 顾明月粉面闪过一丝不自然,低声道:“那个……二妹妹,你也知道,我在圣都圈子里没多少朋友,平时都是闷在家里。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让我和欣然郡主交个朋友?” 顾溶月探究的看她,道:“张太傅的千金、王御史的千金、五营统领的千金……我记得和你交好的小姐很多啊。你怎么突然想和苏欣然交朋友?她脾气可不好,圣都的姑娘们都知道。”人家见了苏欣然绕道走,她到好,上杆子往上贴。 在她的目光下,顾明月更不自然了,有些底气不足道:“哦……这个我也听说了……欣然郡主心直口快嘛,和我一样做事冲动,我想,我们说不定会脾性相投,所以,才想认识一下。” 顾溶月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用肯定的语气道:“你看上苏扬了?”啊,顾明月面色一惊,猛地抬头看她。“真看上了。”顾溶月挑了一下眉,啧啧赞道:“没看出来啊,你心眼还挺多,知道先从他妹妹下手。” “你不要胡说……。”顾明月红了脸想辩驳,说一句又咽回去,三分泄气七分忿然道:“就算我看上有什么用,东王世子英俊多才,论才貌,圣都比我强的姑娘多了去了,他怎么会看上我?” 顾溶月吃惊了,向来自认为天下第一美的顾明月竟然会自卑,太新鲜了。她眨了眨眼,安慰道:“看上就去追呀,别怕自己丑,没准他瞎眼呢!” “你什么意思?”听着话不对味,顾明月柳眉倒竖。“哦,我是说,你不必那么麻烦,与其通过苏欣然接触苏扬,还不如直接一点。今儿他肯定来,到时候你找一块清净的地方,直接对他表明心意。”顾溶月懒懒的靠在软枕上给她支招。 “这……这不太好吧?”顾明月摇了摇头,红着脸道:“我是一个女孩子,这事怎么能主动呢?万一被他拒绝了,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算她还没傻到家,顾溶月压下嘴角的笑意,爱莫能助道:“你说的也是,那我就不知怎么办了。听说苏扬过几日就回东昌,结交苏欣然肯定来不及,你若不想错过,最好尽快想别的办法。” 话落,她背过身扯了扯嘴角,继续看街边的盛况。她这个堂姐标准就是一花痴,只要是帅哥都喜欢,前两年,上门给她提亲的不少,李氏一直端着,总觉得自己女儿得找个更好的。一不小心就端剩下了。李氏到不见多着急,倒是顾明月花痴病越发严重了。 街道畅通无阻,马车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皇宫。宫里红绸铺满长道,朱漆彩绘,寿字福字入眼可见,小到一个小小的盆栽都系着红绸,处处透着喜庆。 进宫贺寿的人聚集在皇宫最宽广宏伟的广场,到的时候已站满了乌泱乌泱的人。寒暄声,交谈声不绝于耳,顾溶月站了一会,觉得自己需要透透气。趁着顾明月和身旁的御史千金说笑,悄悄的溜出了人群。 溜到人群末尾,正好看见刚从另一个方阵溜出来长舒了一口的薛云飞。薛云飞也看到了她,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拐到一个无人的石栏角落。 薛云飞有气无力的爬在石栏上,打着哈欠道:“唉,你说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想不开呀,年纪一大把了瞎折腾什么呀,过寿就过寿,吃一碗长寿面不就得了,搞这么隆重干什么?害的本世子五更就被拉起来,早膳还没用,饿着肚子就被拽来了。” “你把太后当什么了?一碗长寿面就打发了?”顾溶月睨了他一眼,强调道:“人家可是天子的老娘!当然要瞎折腾。”朝人群看了一眼,又道:“不止你一人饿着肚子,我猜这里九成的人都没用早膳。” 话落没听见回答,顾溶月收回视线,忽然不经意间瞥见一道目光,追看过去,对方已背过身,不过背影可以辨出是沈静。 转眸看向薛云飞,后者抱着一尊雕刻的石猴正迷迷瞪瞪休憩。顾溶月皱了皱眉,沈静怎么看上这货了,还不如苏乾呢,一脚上去踹醒了他。薛云飞对她怒目而视,道:“你干什么?别以为有苏炎给你撑腰我不敢打你!” 顾溶月快速道:“我刚才看到沈静看你啦。”薛云飞怒色僵在了脸上,朝人群撒了一眼,在芙蓉色长裙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移开视线,冷淡道:“看就看呗,眼睛长在人家身上,我管得着吗?” ------------ 第一百三十九章真有一腿 “……你!”这是什么人啊! 顾溶月看薛云飞的眼神愈发讨厌,微微讽刺说:“沈静真是瞎眼,放着好好的名门闺秀不做,偏偏和你纠缠一段。差点身败名裂不说,落得一身内伤,虽成了准太子妃,但也是为人猜疑举步维艰。我不明白,你既然没本事娶人家,当初干嘛祸害人家?” 一番话说的冷嘲热讽,薛云飞听得脸色差极了,一字一顿道:“你有功夫还是管好你和苏炎的事吧,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明白!”说完,甩步走开数丈,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 呃!他还生气了! 也是,人家事的确不用自己明白。顾溶月命令自己停止多管闲事,闭嘴,趴在围栏上等主角现身。百无聊赖了大约半个时辰,太后终于在一群儿孙的簇拥下闪亮登场,站在气势恢宏扑向天阶的御道顶端,接受来自八方臣民的跪拜。 一时间皇上万岁,太后千岁之声震耳欲聋。顾溶月望着太后身边的一群人,下意识的搜寻一个人的身影,没找到,无趣的垂了垂嘴角。这时,耳畔响起冷寂略带嘲讽的质问。 “你们女人都这么厉害吗?” 顾溶月一惊,立即侧目,触到一双严肃的桃花眼,薛云飞不知何时走过来,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表情是少见的深沉。 “你什么意思?”顾溶月挑眉,不难听出他话中有话。 “你刚才是在找谁?”薛云飞似笑非笑,极尽讽刺道:“这些年你望着苏乾的那种眼神,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如今呢,你想看的又是谁?你们女人都这么厉害吗?可以轻而易举的抛弃一个人,说丢掉就丢掉,然后,很快的喜欢上另一个人。” 这是是哀其自身,还是替苏乾不平?顾溶月并不恼,目光移向沈静的背影,戳他心口道:“我承认,我的确有你说的这个本事,但不代表天下女人皆有。不知薛世子口中指的你们女人,除了我还包含谁?” 薛云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够坦荡!都说天下男子尽薄情,依我看此话用在你们女人身上才对!” “你受刺激了吗?薛云飞。”顾溶月秀丽的眉蹙起,眸光凉凉的盯着他道:“那你告诉我怎么才是不薄情,苏乾娶妻顾溶月以泪洗面才叫不薄情吗?还是说,沈静应该三尺白绫以死抗嫁才叫不薄情?原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是被世俗所累,如今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 字字饱含谴责,毫不掩饰。薛云飞白皙的俊脸涨红,一时竟驳不出半个字来。在她的目光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那……如果当初苏乾愿意为你背弃一切,你会抛下家族名声跟他走吗?” 他一双桃花眼里浮现出无奈和苦涩,顾溶月微微一愣,隐约猜到一些什么,静了一瞬道:“苏乾不会这样做,即使这样做,我也不会跟他走,若用情至深,怎舍得所爱之人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不见光的爱情又能走多远?所以,薛云飞,即使沈静不和你走,她亦没有半分错,非她薄情,是你不够喜欢。” 非她薄情,是你不够喜欢。一阵见血,薛云飞面色白了几分,望着她哑然无声。顾溶月垂眸淡淡一笑,转身离开,若真情到深处,怎会寻不到光明正大的机会?非是不愿生相随,浅情人不知…… 若有所思的沿着石阶走下,行至在拐角处,手被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握住。顾溶月嗅到清新竹叶的气息,没好气的挣开,继续朝前走。那人不疾不徐的跟着她,委屈的叹息,“唉,娘子,我不记得惹过你呀?” “娘子个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顾溶月赏了他一个白眼,厌乌及乌。 苏炎好脾气的笑,一张玉颜暖如春阳,撇清自己道:“我承认,有些男人的确不是好东西,但你不能以偏概全,你夫君我绝不是那类人。” “哦。”顾溶月拉了长音,转身挑眉看身后的人,指尖重重戳他的心口,“那你的意思是就是说,你是一个好东西喽?” 苏炎撇起唇瓣,凤眸幽幽的凝视她,委屈道:“娘子,你又欺负人家。”额,顾溶月嘴角抽搐,最近这家伙越来越幼稚了,忍不住吼他,“好好做你的纯爷们,学什么小姑娘!” “你也知道我是纯爷们啊。”苏炎勾唇一笑,闪身将她带到拐角隐蔽处,惩罚性的吻她的唇:“那是谁刚才还拐弯抹角的骂我来着,世子妃,你说的好东西指的是谁?嗯?” 身子被禁锢在墙角,环绕着少年竹叶清新的气息,淡淡的,却足以让她不清醒。顾溶月恼羞,美眸瞪始作俑者,“这里是皇宫,你别胡闹。” “可以不胡闹,你亲我一下。”苏炎邪邪一笑。 这些日子他气色养好了许多,笑起来玉颜上有流动的光泽,愈发俊美绝伦。顾溶月只觉得眼前这张脸太好看,分不清被逼迫占多少被迷惑占多少,在他脸颊浅浅吻了一下。 “真乖。”苏炎露出一脸享受的神色,宠溺的捏她脸颊。顾溶月打开他的手,心里泪流满面的鄙视自己,奶奶的,以后再不嘲笑顾明月了,都是同道中人…… “你怎么在这里?”顾溶月不自然的推开他,难怪方才没瞅见人,原来跑这听墙角了。苏炎凤眸眨了眨,笑容意味深长,“知道你想我,我就来了。” 顾溶月翻了个白眼,哼道:“想你?我本人怎么不知道?”苏炎深深的凝视她,笑意盈盈道:“你不必知道,我知道就行了。” “好吧,世子爷,您就继续自恋吧。太后娘娘该移驾皇苑了,本姑娘先走了。”顾溶月转身走,不与自恋之人争论。 寿宴摆在皇苑,接受跪拜之后,太后由皇上和太子搀扶着上了八马并驾的特制福寿车,皇上坐御撵,皇子骑骏马,众妃公主上娇撵,鼓乐齐鸣,宫门次第开放,队伍此时正浩浩荡荡朝宫外移动。 苏炎朝人群瞟了一眼,拉住她的手放了一块温热的东西在上面。顾溶月低头,只见是一方方正的纸包,温温热热,甚至能嗅到淡淡的香甜气息,“是桂花糕?”她讶异的问。 “鼻子还挺灵。”苏炎笑着点头,见她扬眉,轻声道:“从这里到皇苑平时要走一个半时辰,今儿一路上有各郡县设的寿棚,会耽搁一些时间,路上你若是饿了,可以拿来垫垫肚子。” “我不吃桂花糕,我要吃糯米糕。”一丝甜蜜从心里涌出,面上却别扭偏过脸,有点矫情不领情。苏炎沉默不语,只是一双凤眸清清幽幽的望着她。 顾溶月咳了一声,心虚的笑道:“算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凑合一下吧。”说着,打开,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剩余的半块凑到苏炎嘴边,“嗯,还挺好吃的,你也吃一口。” 苏炎笑了,就着她的手吃进嘴里,低声道:“嗯,是还不错。”顾溶月哀叹,她果然不是矫情的命,闷闷的收起剩余的桂花糕。苏炎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温声道:“走吧,时候差不多了,我送你出宫。” 顾溶月“哦”了一声,跟着他向宫外走去,走出数米,回头朝石栏处望了一眼,薛云飞已没了踪影。她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苏炎,沉思一下,试探的问道:“那个,关于我和苏乾的过去,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他来的时间不短,薛云飞的话他应该都听见了吧。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毕竟这些年前身是真的喜欢苏乾,一点也不作假。 苏炎看了她一眼,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浅浅一笑道:“如果你想讲给我听,我不拒绝。不过……”他看了一眼已经没有踪影的人群,道:“现在讲,似乎不太合适。” 盯着他风轻云淡一副很大度的样子,顾溶月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郁闷,故意给他添堵道:“你就不担心我和苏乾真有一腿余情未了吗?你也知道,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以前相亲相爱过。” 听到相亲相爱时苏炎黑了脸,危险的眯起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顾溶月,敢在未婚夫面前说和别的男人相亲相爱,这个天下的女人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到面不改色!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和苏乾真有一腿吗?余情了了吗?” 呃,生气了。顾溶月眨眨眼,她面不改色,是因为她与苏乾没有丝毫关系,所以坦荡荡啊。冲他俏皮一笑道:“别生气嘛,我和他顶多算是有一小腿,而且早就过去了。哪有什么余情,我和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有一腿。” 她一双黑眸笑的眼波流转,灵气逼人。苏炎面色缓下来,又好气又好笑的盯着她,“你……你真是……,算了,走吧。”摇摇头,继续朝前走。 “我怎么了?你怎么说话留一半啊”顾溶月追上去,一边走一边追问。苏炎瞥了她一眼,但笑不语。顾溶月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嫌弃我的话。我告诉你,现在后悔晚了!” 苏炎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认命的笑道:“我说,你真是个气人精!”闻言,顾溶月忽然得意的笑了,“对,我是气人精,我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气你的!所以,你准备好接招吧,以后有你受的。” ------------ 第一百四十章不懂风雅 凝视着身旁的男子,丝丝喜悦从顾溶月心里波荡开来,因为喜欢,所以无畏。先帝当年指婚的用意,在这一刻,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她弯着一双大眼睛,往脸上贴金道:“你怎么不说你修了八辈子德这辈子才遇见我,像我这种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你打着灯笼在大夏也找不来第二个。” 苏炎不以为然,打量她道:“好吧,我承认你的确上的厅堂入得厨房。不过,还是很遗憾的告诉你一个事实,大夏的世家女子多是自幼承教,琴棋书画,女红,烹食……涉猎广泛。大夏比你优秀,比你更适合娶回家的女子能绕圣都一圈,找的时候还真用不着打灯笼。” 世家美女不知凡几且各有千秋,比贤惠温柔,宜家宜室。她这样的性格自是望尘莫及。话是这样说,可顾溶月心里还是怒了,拉长音道:“是吗?世子爷,既然比我优秀,比我适合娶回家的女子这么多,你屈尊降贵的缠着我干吗?” 苏炎怪异的瞟她一眼,慢慢开口:“适合的数不过来。喜欢的却只有一个。我又不傻,你说我缠着你干吗?” 额,顾溶月呆了几秒,模样难得的傻气,语无伦次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你?”反问的语气落在苏炎耳里格外的动听,眸光里晕染出暖阳的色泽,揶揄笑道:“哦?原来你也觉得自己适合我呀。” 反映过来的顾溶月恼羞成怒,咬牙道:“适合你个头!”沾到便宜,苏炎聪明的选择终止此话题。装耳聋的继续向前走,嘴角却愉悦的勾着。顾溶月一脸不爽,心里碎碎念,姑奶奶报仇十年不晚,你且等着。 两人行至宫门时,各府的马车轿撵怔等候启程,顾明月挽着一名女子在马车前说笑,颇为熟稔的样子。被挽的女子绿衣浅笑,姹紫嫣红中,一抹青翠压群芳,不光彩照人,却自有一股吸引瞩目的气质。 顾溶月微愣,认出是程清禾。 对于这个程王府的六姑娘,讨厌谈不上,但南山危机关头,她朝苏炎凛然那一扑,心里多少存了芥蒂。出了宫门,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顾溶月立住脚,一本正经道:“世子爷,今儿是太后寿辰,您老该去她身边做孝子贤孙,你再跟着我,我恐怕要背负祸水的罪名了,” “你不是祸水吗?”苏炎一双凤眸意味深长的看她。额,顾溶月会其意,字字追上来,以牙还牙道:“我要是祸水,那你就是祸害!” “那不正好是一对。”苏炎莞尔笑了,笑意从唇角晕染开,眉目像极了优美的水墨画。似浓还淡,轻轻流入云际。又被调戏,顾溶月抑郁升级,瞪他一眼道:“少臭美,谁和你是一对!我走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吧。” 苏炎望着她的背影,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又勾了勾唇,施施然远去。 “二妹妹来了。”顾明月看见了走来的顾溶月,又看了一眼远去的苏炎,知道两人一起出来的,便对程清禾掩嘴笑道:“我方才一转眼寻不到她,就知道她肯定和炎世子在一起。昨晚我还听下人说,炎世子在揽月阁陪了二妹妹一日,用了晚膳才离开。这才分开一晚上,炎世子又把我家二妹拉走了。” 程清禾其实早看见两人了,那样俊美绝伦的少年,那样姿容无双的少女,无论走到那都会夺目。岂会看不见?闻言,眸光闪过一道幽光,“是吗?能得炎世子如此喜欢,溶月姑娘真是好福气。” 和太子牵扯一段,还能嫁给北王世子那种男子何止是好福气呀,顾溶月点头赞同。待她走近,拉着程清禾上前一步,尽职的作介绍人,道:“二妹妹,这位是程王府的六姑娘清禾,你应该还未见过吧?” 在她的意识里,如今天下的女子中,除了苏凝双,沈静和顾溶月风头最盛,程清禾认识顾溶月很正常,而顾溶月未必见过从外地归府不久的程清禾。 淡淡的看她一眼,顾溶月眸光才转向程清禾,客气的笑道:“大姐可能不知道,其实,几日前我和清禾姑娘在南山见过一次。清禾姑娘一手好茶道,自那日吃过后我一直念念不忘。” 程清禾浅浅一笑,同样得体大方,“溶月姑娘抬举我了,谈不上好,只略懂罢了。你若对茶道感兴趣我们可以共勉。” 顾明月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恍然大悟的笑道:“怪不得方才清禾问起你,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我真是多此一举。”而后,又赞不绝口的对顾溶月说,“二妹妹,你不知道清禾茶艺有多厉害,她姨娘可是二十年前名满天下的茶娘子。清禾从小学习,茶艺鲜少有人可比。我可听说了,北王世子是个嗜茶之人而且极为挑剔。你那茶艺,是应该好好跟清禾学学。” 苏炎嗜茶?顾溶月微怔,余光看程清禾淡笑低头,佯装讶异道:“是吗?你不说我竟不知道。平时都是我喝什么,他就喝什么。也没见他挑剔。有一次,我亲自冲茶给他喝,他竟煞风景的说不许我再做这个,北王府不缺奉茶的下人。当时我还骂他不懂风雅和茶道一脉相承的道理,俗不可耐。” 她一席话落,对面的两人同时僵了脸色。顾明月脸上硬挤出几丝讪笑:“北王世子那里是不懂风雅,分明是爱屋及乌宠着妹妹呀。” 顾溶月扫了一眼清禾明显发白的脸色,垂眸一笑,落落大方的默认。 车队启程后,她漫不经意的问顾明月,“你和程清禾以前认识吗?”两人不似初识。 “哦,我和她认识的有七八年了吧。是在程王妃的寿宴上认识的。”顾明月随口道。话落,又补充了两句,“那时候你还和大伯母住在凤霞山庄,很少来圣都。所以,各府的大小宴会都是我和母亲一起去参加。” “哦,我记得你不是自小就和程清宁交好吗?”以她之前巴结程清宁的样子,应该看不上庶女出身的程清禾吧。 顾明月有些心虚样子,纠结的片刻才道:“那个,清禾人真的很不错,当年……我不小心踩住了程王妃的裙角,害在她寿台跌倒,我怕极了,清禾当时站在我身边,是她……是她出面替我解的围……。” 怎么解围,是帮忙说情还是背黑锅? 话没往下说,但她的神色已道出了答案,顾溶月啧啧赞叹,清禾人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圣母,以她的智商简直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不禁问道:“那她怎么被遣送渝州的?你们这些年有联系吗?” 顾明月摇头又点头,呐呐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那件事之后没过几个月她就去渝州了。这些年,我和她也只通过几封书信。” 拜高踩低的顾家大小姐会搭理程清禾?不得不说顾溶月对她有些刮目,挑了一下眉道:“那你们通信都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圣都和府里的一些琐碎事。不过……”顾明月观察了她一眼,神秘兮兮道:“不过她对你倒是挺好奇的,问过几次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我觉的,她好像挺喜欢太子殿下。” 顾溶月心里一动,抬头看她。顾明月斟酌了一下道:“你不会生清禾的气吧?天下女子喜欢太子殿下的不在少数,不止她一个,再说你和太子……。” “我生什么气?”截住她的话,顾溶月既像是说给她听,又像说给自己听,轻轻柔柔道:“程姑娘若是喜欢苏乾,那再好不过。若不是,我可能会真生她的气……。” “你……。”明月听的云山雾罩,这话什么意思,瞪大眼睛望着她。顾溶月却不想再搭理她,素手掀开帘幕,幽幽的向外望去。 十里长街,在人头攒动中,太后的福寿车缓缓前行,各府的马车拼接成一条长龙紧跟其后,旌旗飘飘,显赫的望不见尽头。 目光远远的略过骑着高头骏马的苏乾,落在与他并排的雪青背影上,程六姑娘真的是心系苏乾就好了,只怕不是吧。想起刚才程清禾的神色,心里碎碎念,苏炎你个妖孽啊妖孽啊…… 你不是说上次南山是第一次见人家吗?那程清禾这些年如此处心积虑的探听前身的消息又为那般呀……你若是敢,若敢骗我,你就和鬼去大婚吧! 放下帘幕,顾溶月掏出桂花糕,若有所思的嚼着,沉默不语。顾明月好奇的看了一眼桂花糕,窥了她几眼,没敢找她说话。所以,车内一片寂静,大家各自无声。 与车内截然相反,街道两边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福寿车即将行至城门时,一直遮帘不露面的太后忽然掀开帘幕向百姓微笑致意,两侧百姓激动的呐喊,躁动的推搡着做人墙的护卫,喧嚣推向一个高潮。 “前面是不是出事了?”察觉气氛不对,顾明月有些坐立不安。顾溶月还未接话,这时,马车猛然刹住!身子趔趄了一下,犹未坐定,只听前面大喊。 “老妖妇,受死吧!” 掀开帘幕时,前方已冷箭如雨,杀气铺天盖地。隐约望见数名皇家暗卫及几位身穿铠甲的将领正在与刺客打斗。望见有数名立在城墙上的护卫纵越而下,长剑指的是福寿车方向。 ------------ 第一百四十一章除非我死 “杀死昏君!” 人群爆发一声怒吼,同时,有凌厉的飞刀射向皇上的御撵。人太多,刺客隐匿难寻踪迹,训练有素的皇家禁卫军难展拳脚,无头苍蝇般的射杀了数名可疑百姓。一时间,百姓们惶恐的尖叫,慌不择路的推搡着。 又连续几个百姓倒在血泊中,人流终于爆发威力,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决堤,呼啦啦的冲向宽敞的大道,挤向中间华丽的马车。女眷开始尖叫声,禁卫军的呵斥声,现场一片混乱。 “前面怎么了,是不是有刺客……”顾明月的吓坏了一张花容,话未说完,忽然戳进来一颗肥腻的脑袋。她尖叫了一声,本能扯了顾溶月挡在前面,那速度要多快有多快。 顾溶月无语望车顶,一脚踢飞了那张猥琐的脸。待转身,后背猛然一僵,一个尖锐的物件顶在她腰部,虽看不见,但可以肯定不是明月。顾溶月面色微白,有人陌生人靠近她竟浑然不知,是她警惕性在变弱,还是对方太厉害? “小姐,您还好吧?”外面响起叶青的声音。身后刀尖立即威胁性的猛推一下,激的皮肤打了个冷战。顾溶月收了情绪,平静开口道:“放心,我们都没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祖母和爹爹都还好吧?” 车内拔刀相向,车外的暴动却得到了有效的制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家的禁卫军终于渐发威力,失控的场面得到了控制。呼吸渐松,虽依旧人声鼎沸,顾溶月却明显的感觉人流在褪去。 “前面有一批暴民闹事,已经被处理了。老太君和国公爷他们都很好,小姐不用担心。前面路正在疏通,相信等一会儿就能出城了。”叶青如实道。 这点血雨腥风皇家人还不会看在眼里,这寿当然要继续贺下去。顾溶月闭了闭眼,对身后之人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并无冤仇,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我道顾姑娘是个如何了得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一朵豪门富贵花,也无甚特别之处。”声音懒洋洋的,竟是温柔的女声。 “呵……。”顾溶月美眸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忽然笑了,轻声说:“我特不特别不知道,倒是凌太子妃挺特别的。凌太子为讨美人豪掷三座城池,凌太子妃非但不生气,还千里隐匿来给美人做马夫。此等心胸,实乃女人中的楷模。” 身后呼吸微变,刀尖似乎冒了杀气。 如果说方才还是猜测,这时,顾溶月心里已确认了。西华门惊马那日她传信给卓凡调查那名蓝袍青年,星云楼的探子三入西凌太子府,折损两名高手才有了一条不确定的发现。西凌太子妃身份可疑。 得到消息时,蓝袍青年的样子在顾溶月脑中一闪而过,也只是想了一下,很快又否决。凌傲天涉身大夏,有须有人坐镇西凌。庸弱的西凌皇已被架空,合适的人只有他那个有“西凌瑰宝”之称的妻子最合适。她当时的想法是,这条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是西凌太子妃故露端倪,诱敌深入的计策。 只是,没想到,她还真来了!这圣都还真是一块宝地,人人都要来踩一脚啊。 “看来你为我费了一番心思,呵,不过,既然了解过我,就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敢挑衅我的女人从来都是死路一条。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女子清冷的声音传达出一股驳我者死的盛气。 “我怕你没这个本事!”话音落下时,顾溶月已如鬼魅般飞转一百八十度,逆袭至女子身后,掌风只袭女子命门。她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搏斗,空间越小越如鱼得水,女子显然始料不及,面色大变,反身接过一掌,想再出手却被咽喉处玄铁的冰凉激的浑身一震。 顾溶月先瞥了眼昏在角落的堂姐,确定她无事,才开始打量眼前之人,粗布裙,黄脸三四十岁妇女的模样,易容很精妙。若不是一双掩不住清傲之气的眼睛,令人很难发现破绽。此时,女子也略显吃惊的打量着她。 算上西华门惊马那次,这是第二次见她,这位身份复杂的未来北王世子妃。原来,只道她有点不同而已,未曾想,她有如此一面。第一次见人,身手可以快到如斯地步! 战局逆转,夺回了主动权,顾溶月心里一阵解气,嗤笑道:“如此看来你还没了解过我。所以不知道我多讨厌在我面前装大爷的人。在我的地盘狂妄,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大夏随便你撒欢?” 女子眸光眯了眯,看了她几秒,唇角忽然绽放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心里一直疑惑,明明顾小姐长了一张比沈小姐更讨男人喜欢的脸。为何沦落到被弃的地步。如今有点明白了。真好奇你什么时候会再一次被弃。” 顾溶月扯了扯嘴角,慢慢道:“凌太子妃有时间狗拿耗子管闲事,还不如操心一下自个今儿能不能活着出去。” “呵。”女子笑笑,缓缓吐出一句话,“看来傲天说得对,你的确不简单。” 顾溶月绝美的脸上浮出一层讽意,猛然撤了匕首,道:“我倒是想简单一点,奈何总被一些人惦记着,不得不礼尚往来以求自保。时间宝贵,说吧,你找我做什么?” 对于她会放了自己,女子一点儿也不讶异,缓慢的拢了一下衣领,正了脸色道:“顾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做笔交易?” “交易?”顾溶月挑眉。 “就是这个。”女子勾唇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制的玩意,拿在手中晃了晃。顾溶月眸光落在那只栩栩如生的鱼身上时怔了一下,这样的玉佩苏炎也有一块,他一直贴身带在心口,她曾见过两次。 “这原本是一块双鱼佩,是我出生时我娘亲送我的。我及笄时,请人把这块玉佩分割成两块,希望有一天能将其中一块送给会成为我夫君的男子。可惜,四年前,我游历北川时弄丢了一块,多次派人密寻而不得,心中遗憾。希望你帮我把它找回来。”女子道。 除了刚开始时怔了一瞬,顾溶月一直面色平静,却挡不住内心掀起波澜,她的话可信度有多高,找自己的用意是什么?双鱼佩有什么故事?她和苏炎认识吗?一连串的疑问本能的涌向心头。 女子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道:“顾小姐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顾溶月回过神,耸了耸肩道:“我在想,凌太子妃找不到的东西,我怎么能找到?你可能找错人了。” 女子摇头道:“因为恐露行迹我的人一直未敢大肆寻找,束手束脚范围有限。而你不同,你即将成为北川的女主人,别说是一个玉佩,就是你丢了一颗石子,找到也是易如反掌。” 顾溶月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你的筹码呢?” 女子眉心动了一下,温温柔柔道:“凤霞山庄灭门的幕后凶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溶月眸光露出一丝危险。女子对她微微一笑,“凭我四年前在大夏,凭我见过给你娘亲下毒的那个婢女,这个份量如何?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码。”她从怀里掏出一柄玉扇,唰的一声展开,潇洒的扇了两下,“加上这个如何?” 扇面上美人出浴图随着她的动作呼之欲出,香艳之极。云衡的宝贝,顾溶月眸光沉了沉,似笑非笑道:“他不过是个江湖郎中,和我几面之缘,你恐怕白费心思了。” 女子笑笑,正欲说话。透过帘幕缝隙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个方向走来,她把玉扇迅速朝顾溶月手里一拍,“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笔买卖,我会等着你。” 窗帘轻晃了一下,她身影隐很快隐匿在人群中。“参见北王世子。”外面传来叶青的声音,顾溶月一惊,迅速把手中的折扇塞到了软枕下,手刚收回来一半,窗帘被掀开。苏炎愣了一下,视线朝软枕下看了一眼,才问道:“你没事吧?” 看见他,顾溶月就想起双鱼佩,无数疑团堵在心头问不出口。只是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指了一下角落的明月,没话找话说,“顾明月吓晕了。” 苏炎眼神也未赏顾明月一个,盯着顾溶月,轻颦眉心道:“你身边怎么没一个暗卫?小晋和秦焰呢?” “他们俩啊……。”说到他们俩,顾溶月唇角勾了勾,她这两日搞一个老式榨油作坊,就把他俩弄去推碾盘了,笑嘻嘻道:“他们俩跟着我太大材小用,我派他们去忙别的了。” 苏炎拧眉盯着她,似乎下来重要的决定,声音缓慢有力道:“顾溶月,我改变主意了。你这样的不听话,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圣都,大婚后你必须跟我回北川。” “我不要!你明明答应了的。”顾溶月腾地爬到窗口,用我最恨人言而无信的眼神鄙视他。苏炎挑了挑眉梢,悠悠道:“你这一提醒,我忽然想起,我好像从来都未同意过。” “苏炎,你别逼我跟你打架!”顾溶月沉了脸色,表示自己没有开玩笑。 苏炎正了脸色,沉声道:“顾溶月,人生有太多难以预测,就像今日,谁也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必须在我身边,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好像真生气了,顾溶月豁出脸皮,扯住他的袖口晃了晃,柔声道:“今儿是我错了,我保证明天就让秦焰和小五回来好不好?” 苏炎罕见的没吃她这套,避开她的手,不为所动的吐出一句话,“除非我死,否则这事没商量。”顾溶月大怒,火药味十足,冲口就回:“那你就去……。” 话说一半,看到苏炎墨玉般的眸子暗下来,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倏的住口。气呼呼的坐回车厢,不再说话。今儿的事明显是针对皇上太后的,跟她去不去北川有什么关系,他莫名其妙的明白什么! ------------ 第一百四十二章只羡鸳鸯 帘幕像是一堵冷冰冰的墙,苏炎苦涩的笑了一声,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顾溶月闭了闭眼,长长的叹息一声,纤细的身子靠在车厢上陷入沉思。表面上看苏炎似乎很宠她,实际上他却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就像每次吵架,看似他先低头了,可往往最后改变的却是她。 马车不知何时动起来的,顾溶月从沉思中回神时,已驶出了城门。有了前车之鉴,禁卫军皆打起来了十二分的精神,通向皇苑的路注定是坦途。 顾明月是半路醒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拉顾溶月做挡箭牌。所以,一路上战战兢兢的埋着头,生怕她秋后算账。顾溶月心烦意乱懒得理她,自个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就这样,一路寂寂无声到了目的地。 虽然出城门时耽误了些时间,不过,出发早,到皇苑时也只比寻常多用了半个时辰。下了马车,顾溶月随着众人给给皇上太后七叩八磕后,终于折腾完坐在皇家清宴吐一口浊气时,也正好是平时用早膳的时辰。 “西凌太子进献西莲宝座,祝寿千年尊、镶金天鸡壶、群仙聚会图、恭祝太后六十大寿。” “北玥太子进献千年如意玉杯一只、长寿玉瓶一对、八仙献寿碗一副,恭祝太后六十大寿。” “东昌进献碧玉仙桃瑞之杯,千年灵芝……”“北川……” 彼时,殿内几名侍监正在用喜庆而尖细的声音通报宾客送的寿礼,一个声压过一声,像是比赛一样。通报的皆是有代表性人物的贺礼,顾溶月这类女眷送的寿礼只记入礼册,不宣读。不然恐怕这一天也读不完。 活动着酸乏的脚腕,顾溶月扫了一眼身边蔫蔫的顾明月,忍不住想,幸亏妖孽送了桂花糕垫肚子,不然她肯定撑不来这繁琐而无人性的折磨。说到妖孽,她眸光瞟向对面,殿内男女分席,东西相对。顾老太君居首坐,李氏安氏靠其后,她与顾明月坐第三排。 某些人似乎天生就带有万众瞩目光环,总会第一个进入你的眼睛。顾溶月看了眼那个低头喝酒的人,心头一闷,也不知怎么了,在他看过来之前,忽然把视线移向莫轻泓,举起酒杯摇摇一敬。 莫轻泓对上她的视线,先是一愣,唇角不由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优雅的举杯。顾溶月笑颜如花,先一步喝了个干净,喝完,还调皮把酒杯口朝下晃了晃,意思像说,看我喝干净了,一滴都不剩。 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溶月,莫泓眸光一滞,一杯酒下肚心里竟泛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苏炎面沉如水,眸光凉凉的看向顾溶月。顾溶月心虚的看向别处,心里泪流满面,顾溶月呀顾溶月,你都干了什么,还能再幼稚点吗? 视线在顾溶月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苏炎看向莫轻泓,不咸不淡道:“莫太子拖着病体,最好还是少沾酒。你身体若有什么不测,大夏可承担不起。” 莫轻泓浅浅一笑,不紧不慢的回道:“谢炎世子关怀,我最近身体好多了,这普天同庆的日子,喝几杯也无妨。倒是炎世子,听说几日前受了大伤,理应忌酒才对。” 苏炎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慢吞吞道:“莫太子年纪似乎不小了吧?是该娶个太子妃了。大夏这么多美丽贤德的女子,有没有看上哪一个?” 莫轻泓笑而不语,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对面浅蓝色的身影上。这样的举动看在苏炎眼里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手指不由握紧,“莫太子怎么不说话?” 莫轻泓喝了一杯酒,才神情颇为遗憾的笑道:“本太子觉得溶月姑娘和沈小姐就很不错。只可惜大夏皇上和先皇太火眼金睛,本太子没有炎世子和乾太子的好福气。” 苏炎松了拳,像是在肯定他的话,又像说给自己听,喃喃道:“不错,她的确是我的福气。”闻言,莫轻泓眸光蓦地一暗,举起酒杯道:“所以炎世子要惜福,你拥有的或许就是别人穷其一生得不到的,得到就要珍惜。” 苏炎心里一震,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举起酒杯回敬了他,自信的笑道:“我的女人我自会珍惜。也祝莫太子早日找到珍惜之人。”说罢。一饮而尽。莫轻泓笑笑,也是同样的动作。 接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杯一杯的喝起酒来。在外人看来倒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样子。顾溶月看了一眼苏炎手中的酒杯,眉头皱了又皱,宴会上的歌舞也看的心不在焉。 宴会总归是是大同小异,太后的寿宴无非是宾客尊贵了些。食物精致了些,舞曲美妙了些。酒过三巡,精心挑选的贵族千金纷纷粉墨登场,或献曲,或献舞,或当场画作……大厅俨然成了一方战场,斗得不亦乐乎。 甚至,连苏凝双也上去跳了一个舞。值得一提的是最后出场的程清禾,一袭浅绿长裙淡笑如菊,单从气质上就拔得头筹,后又以双手同时执笔,绘出一幅浓妆淡抹,婉约秀丽的南国水乡图博的满堂彩,以绝对的实力力压群芳。 连皇上也开金口赞她才女,太后虽没说什么,却做了一个令人膛目结舌的举动,赐程清禾与她同榻而坐。与太后同坐,这是何等的尊荣,于是,默默无闻的程家六姑娘一战成名,程清禾三个字就这样进入了圣都贵族圈。 “明天程姑娘的才貌就会传遍圣都,看来,我这第一才女的名号要让贤了。” 护国公府与丞相府比邻而坐,顾溶月侧头,看向挨着自己的沈静,挑眉笑道:“过几日你就是太子妃,还稀罕一个名号不成?” 沈静低头笑起来,一本正经道:“我当然担心,人本就是为这些虚名活着,官场尔虞我诈,后宫勾心斗角,不都是为了一些虚名。没了这个名号,我会很没面子的。”话落,又看着她羡慕道:“你自是不必担心,有你这张脸在,这第一美女的名号还没人敢争。” 顾溶月轻笑一声,瞟了一眼苏乾的方向,道:“你更该担心的是苏乾,他眼睛已经快长到人家程姑娘身上了。别丢了名号再丢了男人,那才叫没面子。” 沈静盈盈一笑,瞟了一眼程清禾的方向,道:“我看应该担心的是你吧,我怎么看着这程姑娘的眼睛快长到北王世子身上了。” 世界上最难掩饰的就是咳嗽和喜欢,沈静都看出来了,看来程姑娘已经不甘心暗恋了。顾溶月收了笑,看向沈静道:“这么说,我是该担心了?” 她如此平静,想必早就知道吧。沈静对着她笑笑,端起酒杯道:“八月里原就不该有桃花,该剪剪了。” 接下来又欣赏了几个舞曲,宴会上开始互相敬酒,跟着顾老太君给皇上太后敬了酒。之后,又被人敬了几杯,顾溶月脸颊有些发热,看众人喝的不亦乐乎没人注意她,放下酒杯,悄悄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东侧是一座花园,顾溶月沿着鹅卵小径,一边欣赏着罕见的奇花异草,一边慢悠悠的朝里面走,走过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顾溶月眼尖的发现一架秋千,藤花缠绕做的很漂亮,心情极好停住了脚。 秋风送爽,脸上的热气渐被吹散,顾溶月微闭着眼睛靠在藤蔓上,支着脚尖,一搭没一搭的荡着。晃了一会儿,耳边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扬哥哥,我错怪你了。姑母说你很忙……那个,我写给你的信,你都看了吗?” 假山后面有人!等等,刚刚好像是薛云珊的声音,她喊扬哥哥,那就是苏扬了。顾溶月眸光转了转,人一下子清醒了,支起耳朵倾听。 “云珊,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你以后别再给我写信了。”男子的声音温和而无奈。 “我也一直拿你当亲哥哥呀。不过,这和写信什么关系?扬哥哥,我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忙,你只看就可以了,不用你给我回信的。”女孩声音很体贴。 “云珊,你……。”男子似乎词穷了。世界寂静了一会儿,男子的声音又响起,“听母妃说,沈丞相府向外公提亲了,沈公子人不错……。” “可沈公子在我眼里没有你好,我跟爷爷说了,我要嫁给像你一样的人。”女孩不满嘟囔。 “像我有什么好?” “像你有什么不好?” 没想到平时一副小白兔样子的薛云珊,还有这么奔放的一面。顾溶月忍住笑,沿着小路悄悄离开,一边走一边心里八卦,其实薛云珊和苏扬挺般配的,只可惜现在的情况好像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不过,爱情充满了奇迹,希望薛云珊最后能逆转,最终嫁得有情郎。 顾溶月打算直接回大殿,踏上台阶时却忽然刹住了脚。眸光看向殿宇西侧的太液湖边,石畔上靠着一个人,轻袍缓带,玉颜墨发,微闭着眼睛。顾溶月皱了皱眉,最终没有理会,悄悄回了殿内。 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寿宴还在继续。顾溶月望着莫轻泓身边的空了的位置,想起他伤刚有起色,想起他喝那么多酒,没来由的心慌,一时如坐针毡。 身边的沈静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苏炎的位置,了然一笑,道:“方才炎世子被凌太子几人敬了不少酒,出去的时候,我瞧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你出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顾溶月也不赌气了,起身就向外走。 走向湖边时,却发现前面一个绿衣女子正朝与她相同的方向而去。顾溶月立住脚,对着她的背影清清淡淡喊,“程姑娘请留步。” 她没兴趣看别的女人怎么挖自己墙角,也没兴趣躲起来捉奸,只能光明正大的请她留步了。 听到声音时,程清禾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转过身时已面色如常。至少顾溶月没看到什么心虚痕迹。这个桃花不简单啊,顾溶月心里一边感叹,一边走到她面前站定,开门见山道:“程姑娘这是要去哪?” 程清禾望着她静默了一瞬,坦坦荡荡道:“炎世子席间喝了不少酒,我看他脸色不好,心里不放心,出来看看。既然溶月姑娘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很好,这样的直接风格真让她喜欢。擦肩而过时,顾溶月淡淡道:“程姑娘,我不明白,你才貌双全,何必在别人感情里做个不光彩的角色?” 程清禾身子一颤,抿唇看向顾溶月,“溶月姑娘的话我听不懂,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光彩?” 真是时代不同,爱情观也不同啊。在现代令人不耻的小三小四放在古代,尤其是皇家,摇身一变就是名正言顺的侧妃妾室。这样的社会背景,她不会有小三的罪恶感,看来要换个方式交流了。 顾溶月笑笑,望向太液湖,湖面上有两只交颈鸳鸯,亲昵温馨。她轻声道:“程姑娘,看着它们,我想起一句诗,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么美的画面如果又来了一只鸳鸯来插入,你会不会觉得很讨厌?” 她说话时眼睛闪着璀璨的光,程清禾定定的望着她,一时哑口无言。顾溶月对她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不光彩,但被不喜欢的人纠缠却不是一件很爽事。我心眼很小,在感情上容不得第三个人存在,所以,希望你以后自重。” 她一席话说的温温柔柔,程清禾却听的脸色唰白。目的达到,顾溶月不再多言,冲她礼貌的点了下头,抬起脚步的朝前走去。 男子依旧是哪个姿势,呼吸清浅,阖目靠在石畔上。顾溶月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三秒,见他依旧不睁眼,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却有一只更快的手将她拥入怀里。 顾溶月推开他,没好气道:“看到两个女人为你吵架心里一定很享受吧?我告诉你,苏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惹了什么桃花债自己去处理干净,少给我添堵。” ------------ 第一百四十三章海誓山盟 苏炎一双凤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勾起唇角念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听着蛮新鲜的,寓意也很好。不过拿你我自比似乎有点奇怪。”他看一眼那对交颈鸳鸯,又看向顾溶月,苦涩一笑道:“它们好像不打架的。” 顾溶月一噎,佯装听不懂,伸手去探他的脉。苏炎手指细微的蜷了下,没有拒绝。两人呼吸相近,这一刻谁也没说话。一高一小的身影映湖面上,随波微漾,竟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和谐。 半晌,顾溶月缓缓撤手,盯着他清透的脸色,淡淡道:“有哪里不舒服吗?”苏炎忽然握住她撤出一半的手,顾溶月伸手推他,他纹丝不动,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有些委屈道:“这里不舒服,你能给我治治吗?”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不动神色道:“是吗?有什么症状?” 苏炎盯着她的眼睛,用缓慢而坚定的声音道:“症状就是它喜欢了一个女子,从喜欢上后就开始患得患失。像是着了魔一般猜来猜去,一会儿觉得那个女人喜欢它,一会儿又觉得是它在一厢情愿。它现在很乱,你能给它一个定心丸吗?” 手心下是不规则的跳动,一下一下让顾溶月不由抿起了唇,她轻轻吐出一句话,“我给不了它定心丸,等到它学会用心看而不只是猜时,它会自己痊愈的。” 闻言,苏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极轻的笑了一声“是我多想了吗?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临界点上,随时都准备潇洒的撤离。你喜欢时会说甜言蜜语,不喜欢会冷漠离开。喜欢和离开对你来说好像一直很容易。” 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顾溶月脸色微微发白,望着他脸上的忧伤,心里说不清是心疼还是难过,一时竟无言以对。 然而,她此时的沉默却刺痛了苏炎的眼睛,他猛然推开她,闭了闭眼,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许久才哑声道:“如果我一定要带你回北川,你是不是打算和我斩断关系?” 闻言,顾溶月心里蓦然一痛,低声道:“苏炎,你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但经历这么多,你知道的,我早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对感情如此不负责的人吗?” 她一直觉得爱情一场赌博,谁先爱了就永远失去了赢得机会,结局只有两种,相爱或者离开。在不确定苏炎的爱前,她的确想把自己放在一个临界点上,为自己留一条路。 可是,她好像早已不在知不觉中滑入了深渊,没有后路可退了。 苏炎望着她,一双凤眸忽幻忽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溶月心里叹息一声,继续道:“在感情上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可是对你,一开始我就丢了原则。如果我说,这个世界上,让我心动,让我喜欢的男人也就一个你而已。你还会这样不自信吗?” 苏炎抿了抿唇,依旧看着她沉默不语。 他的反映让顾溶月心里的无名火起,爱信不信,姑奶奶不伺候了,转身就走、却在迈出第一步时愣住,只见苏乾站在五米开外的树下,满面寒气的盯着她。顾溶月用看路人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继续抬起脚。 “他是你唯一心动喜欢的,那我呢?” 苏乾却显然不想这样放过她,从树下走出拦在她面前,满目悲怆的笑道:“同心结,倾欢曲,凤血镯的誓言,这些都是在耍我吗?”顾溶月蹙眉,没想到他会不顾身份和脸面问出来。苏乾笑出了声,“想不到我我乾有朝一日也成被人愚弄的傻子,我一直走不出的过去原来真的是一场笑话。” 顾溶月选择沉默,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会刺激他。苏乾这个人,对自己的魅力向来自负。他不见得多喜欢前身,更多的是不甘,不甘她对他不屑一顾,不甘自己稀里糊涂成了一个笑话。 她的沉默在苏乾看来是对他的不屑,他咬牙看向她身后。苏炎长身玉立,一派闲适的望着他。苏乾手握成拳,重新看向顾溶月,满脸恨意的撂下一句话,“顾溶月,我恨你!”话落,满身怒火的甩袖而去。 目送这他的背影,顾溶月无语之极,这恨的也太莫名其妙了点吧?苏炎跟她闹别扭是情人吵架,他瞎来凑什么热闹。恨就恨吧,反正恨她的人多了,不多他一个。 苏炎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走到她面前站定,仿佛两人从没吵过架,十分自然的把顾溶月带进怀里,酸不溜秋的道,“我原以为只有同心结,没想到还有誓言,凤血镯的誓言,就是海誓山盟之类的?” “苏炎,你有意思吗?”顾溶月躲开他的怀抱,郁闷的心情找到宣泄口,忍不住冷声道:“你想抽风就抽风,想和好就和好,你以为过家家吗?” 苏炎一双凤眸幽深如潭,嗤笑道:“怎么了?见了老情人回忆了一下海誓山盟,嫌你未来夫君没意思了?” 顾溶月觉得今日的苏炎格外的无理取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径自向前走去。苏炎抿了抿唇,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说:“凤血镯是个好东西,有市无价,你可要保存好。” “你够了啊,苏炎。”顾溶月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一字一句道:“那个镯子早就被宸儿摔成八瓣碎尸骨无存了。”就算是吃醋,拜托能不能弄清楚状况,吃的有格调点? 听到摔了时苏炎唇角勾了一下,轻声笑道:“是吗?那宸儿可真是我亲小舅子。”顾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理他,继续朝前走。苏炎也跟着走,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什么,抓住她的手臂道:“回去后不准再看莫轻泓!”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很好说话的点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喝酒。”苏炎心里一暖,脸上却别扭的哼一声,“那要看你表现。”话落,甩袖丢下她,一个人当先踏上台阶,入了大殿。 望着他的背影,顾溶月不由弯了嘴角,苏炎,你还能再幼稚点吗?低头笑了笑,跟在他身后入了大殿。 太后大寿,举国欢庆三日。皇苑亦是极尽奢华,连番设宴。皇家清宴结束后,有一部分人返程,举足轻重的人则留下来陪太后游蓬莱湖。顾溶月虽不喜,但她也在随行之列,只好奉命陪同。 到蓬莱湖边时,苏炎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找个机会踱步到她身边,绽放一个最俊美的笑容,温声抛诱饵,“如果你去了北川,那里就是你最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强迫你。” 望着他令人目眩的笑容,顾溶月觉得苏炎今天特别幼稚,不但不遗余力的下套,还用上了美男计。她咳了一声,缓缓道:“所谓没人,也包括你吗?” 苏炎立即摆出一副那还用问吗的样子,认真道:“我怎么舍得强迫你呢?到了北川,你喜欢的我就一起喜欢,你不喜欢的我就一起讨厌,。” 这家伙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以前说一些情话还会羞涩,现在俨然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顾溶月叹气摇头,一字一顿问:“那我要是讨厌你呢?” “你……。”苏炎脑袋里本来还酝酿着好一段话,顾溶月这盆子冷水浇下去,一下子全淹死了。他用十分怪异的眼光看她一眼,之后摇摇头,也不说话,默默的向前去了。 顾溶月低头笑起来,之后也摇了摇头。看向面前风景如画的蓬莱湖。 蓬莱湖是一座天然湖,依着星云山,东西南北宽足有五千米,水域面积辽阔,有“仙湖”之称。加上四岸林立着多处园林佳景,夜间宫灯亮起时,泛舟在湖中观赏,像极了人间仙境。这也是它名字由来的原因。 不过皇家人当然不会泛舟,顾溶月随着众人登上的是一只庞大奢华的御船,布置华丽,仿佛宫殿一般。波光潋滟的水面上,奢华庞大的御船徐徐前行,船尾拖起一条长长的波浪。皇上陪着凌傲天莫轻泓等人在二层,皇子大臣们也随侍在二层。一层除了几个未成年的小皇子,其余皆是女眷。 与之前宴会相同,少不了繁文缛节,也就是三拜五磕外加说一堆吉祥话。不过,这次却发生了一件极小极校的事故,之所以说极小,是说没几个看见。众人给太后见过礼起身时,丞相夫人绊住裙摆,本能抓向身边借力。 而她身边站立的是顾老太君。 “沈夫人小心。”顾溶月看到祖母几乎瞬间推开了她的手,仿佛那是烙铁一样。沈夫人似乎被吓住了,站定后怔了一瞬,才慢板怕的致歉,“啊,对不起,顾老太君,刚才起身急了点。您还好吧?” 顾老太君看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没事。” 沈夫人尴尬的笑笑,然后大家相继落座。几乎无人发现这一瞬间的插曲。顾溶月起初没在意,后来,在沈夫人的眼光有意无意瞟向顾老太君的衣袖时,她在脑中回放了刚才的一幕,眉心渐渐凝重起来。 顾老太君推开沈夫人时,袖中似闪过一缕白光,她本以为是看花眼了,可如今看沈夫人的眼神,心里不免猜疑,袖中莫非有猫腻? ------------ 第一百四十四章罪名落实 她在若有所思中,这厢,船厅内却已欢声笑语一片。丝竹歌舞,珍馐美酒流水般的上来。有资格登船的女人多是长袖善舞者,深谙说话的艺术,马屁拍的不显山不漏水,船厅气氛极好。 “这个月呀,咱们大夏真是喜事连连。昨夜皇上还对臣妾说,先是太后您老人家六十大寿,接着是太后您两个孙儿娶亲,还有中秋团圆节,圣都好久没这般热闹了。” 说话的是沈贵妃,她新晋皇贵妃,加上最近颇受恩宠,兴致似乎比寿星还要高,笑语不断。相比离太后最近,只淡笑不语的皇后,她的一举一动格外引人注意。 一位鹅蛋脸的嫔妃觑了眼皇后的神色,泥金扇子半遮脸笑道:“可不是,这喜事的确是一桩接着一桩。不过,皇贵妃姐姐还漏算了一件喜事哦。” 话音未落,另有一个嫔妃便感兴趣的问道:“哦?妹妹快说说,还有什么喜事?” 那位嫔妃微微一笑,字字清晰道,“凌太子对凝双公主一见倾心,三作城池为聘,诚意至深。他们的事已传遍大江南北,成为一段佳话,公主不日就会嫁入西凌与凌太子结为琴瑟之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一件喜事吗?” 另一个嫔妃了然一笑,字正腔圆道:“当然是喜事,皇贵妃姐姐膝下只有一女,最忧心的莫不过是公主的终身大事。如今公主将嫁得如意郎君,而那人又是西凌太子,未来的西凌皇。女儿有这么好的归宿,也是皇贵妃姐姐这个做母亲的福气。” 后宫女人最凄凉的莫过于膝下无子,老无所依。唯一的女儿远嫁西凌为人妾室,对沈贵妃来说绝对不是福气。更何况在座的都很清楚公主嫁入西凌后的命运,一个来自异邦的妃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广受排挤难以立足。 大夏和西凌若相安无事也罢,一旦出现摩擦,首受其害的便是苏凝双。所以,这两位一唱一和分明是在给沈贵妃添堵。 顾溶月忍不住看向沈贵妃,后者不愧在后宫混了二十年,面色不改,只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唉,两位妹妹此言差矣,你们没有子女,不懂为人母的心情。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凌太子虽身份高贵,我私心里也不希望双儿远嫁。但她身为帝王女,享受了皇家的荣华富贵,就应该为她父皇分忧。若她此去西凌能换来两国稳定友好,让大夏江山和百姓免受战祸,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一席话看似深明大义,却直踩人痛处。两名嫔妃的脸色十分难看,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鹅蛋脸嗤笑一声道:“皇贵妃的意思是在埋怨陛下卖女求安吗?简直荒谬之极!陛下英明神武,大夏国富兵强,何惧西凌?大夏江山和百姓的安危自有天子庇佑!何时身系公主了?” 船厅一时间静的针落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望向沈贵妃。 饶是沈贵妃心机再深,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此时也勃然变色。皇贵妃位同副后,岂能容下一个小嫔妃再三挑衅。她怒声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诋毁本宫?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皇贵妃有权责罚其位分之下的嫔妃,声落,立即有两名女官朝鹅蛋脸走去。 鹅蛋脸大惊失色,大声道:“皇贵妃,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我犯了错,横竖还有太后皇后在,你凭什么打我?”说着,她出席朝太后皇后跪下,泪眼朦胧道:“臣妾不知何错之有,难道身份低微连话都不能言吗?还请太后和皇后主持公道。” 太后正与徐嬷嬷耳语,闻言,抬眸扫了两人一眼,道:“皇后,你怎么看?”皇后眯了一下双眼,缓缓开口道:“臣妾觉得康嫔并无恶意,皇贵妃可能有些误会。” 太后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淡淡道:“你瞧看着办吧,哀家最烦这些事。” 皇后面容沉静,看着沈贵妃,许久才微微笑道:“妹妹莫要生气,康嫔性格冲动,向来口无遮拦,却并未恶意。你一向有容人的雅量,看在大家共同服侍皇上的面上,饶了她吧。”然后面容一肃,却是看向康嫔,“这是太后的寿宴,不是后宫,区区小事闹成这样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沈贵妃脸色差极了,望着皇后,手心篡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康嫔却如获大赦,以胜利者的姿态回了坐席。众人皆是从豪门宅院里出来的,虽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但发生在后宫娘娘们身上,不免有好事者交头接耳。 “你瞧,皇贵妃被气着了。她最近可是春风得意,水涨船高,谁见了她都得敬三分。可她再大,还不是得被皇后娘娘压着。” “是呀,听说她前日寻衅滋事,竟寻由打死了凤栖宫的一名宫女,这不是挑明了要和皇后过不去吗……” 一直静坐的沈静眉心蹙起,眸光凌厉的向后扫去,议论声戛然而止。沈静心里叹息一声,偏头看向一侧的顾溶月,思及她与皇后的关系,面上浮现出丝丝不安。顾溶月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回给她一个微笑,“皇贵妃和皇后娘娘失和,你盯着我做什么?” 沈静面上微微一僵,欲言又止,“其实,我姑母是个可怜的女人……。”顾溶月看着她,眸光清澈,道:“皇贵妃出身相门从小锦衣玉食,入了宫亦是圣眷优渥荣华一身,如今又是位同副后,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怎么会可怜呢?” 可怜,那要看和谁比,比起为生计沦落风尘的妓女,比起命贱如草的宫女,比起冷宫里的冤魂,高高在上,美貌如花,荣华富贵的沈贵妃还真没啥可怜的。 沈静哑然,一时无言以对。想说什么时,后者却已转眸欣赏舞曲,她心里最终悠悠一叹,不再作声。 歌舞之乐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慢慢沉下去。众人开始相互离开自己的敬酒,船厅内一时变的无比的热闹。顾溶月静静的望着,并不感兴趣。就在这时,忽然一个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顾溶月一愣,只见面前站了四十岁左右的贵妃,容长脸,柳叶眉,目光有些阴冷的盯着自己。对方望着她的神情,似笑非笑道:“听说你前段时间脑子出了问题,看来是真的,不认识我是谁吗?” 她的语气让顾溶月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冷淡道:“不知程王妃有何贵干?”圣都世家圈子不大,她对这位程王府的当家主母还是有点印象。 “认识就好。”程王妃眸底浮现出一层恨意,缓缓道:“我昨天去了静思庵,清宁在里面很不好。你对我女儿做的一切,本王妃会慢慢奉还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对程清宁我问心无愧。我劝程王妃凡事多思量,招惹我会付出很大代价的。”顾溶月丝毫不在意,一笑作答,美眸如水洗过一般,涌动着动人的波光。 “是吗?”程王妃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缓缓端起顾溶月面前的酒盏,询问道:“你猜,此时此刻,本王妃若是把这酒洒在身上,然后不小心倒在你的坐席前,闹起来会有什么结果?” 靠!终于知道程清宁的不要脸是遗传谁了?顾溶月嘴角抽了一下,认真道:“结果很简单,在你叫喊之前,我会把这一桌菜扣在你脸上,然后踢断你的肋骨,废了你的手脚。以最快的速度把欺负你的罪名落实。” 程王妃眸底划过一丝惊骇,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不相信她敢这么做。顾溶月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跃跃欲试的样子,“要不咱们试试?你现在就可以开始。” 程王妃心里怯了,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冷哼了一声,拂袖走开。顾溶月目送着她的背影,半晌无语,唉,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招惹的都是神马人呀……。 程王妃刚离开,顾溶月视线还未收回,苏欣然就拎着酒壶坐到她这一席来了,眨着眼问她:“你把程王妃怎么了?我刚看她皱着一张柿饼脸。” 顾溶月眉梢微挑,不答反问道:“薛云珊呢?”她们不是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 闻言,苏欣然脑袋耷拉下来,朝前面努了下嘴,“喏!在那呢。”顾溶月偏头看去,不远处,一位华服夫人拉着薛云珊正在和丞相夫人和沈静说笑。她怔了一瞬,忽又想起花园里的对话,不禁了然一笑。 方扯起嘴角,那边,苏欣然伤感的声音传了过来,“唉,云珊可能要定婚了,前几日丞相府托人提亲了,是丞相府的二公子,舅母很满意,只要外祖父点头,这门婚事就成了。”说到此处,她撇了下嘴,忍不住冷哼道:“真不知道舅母怎么想的,云珊和那个沈二公子统共就见过一面,他俩根本就不配。” 顾溶月眉心动了一下,漫不经心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家女子的姻缘不就是这样吗?” “我以后就不会这样。”苏欣然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昂起下巴道:“我要嫁就一定要嫁给喜欢的人,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顾溶月似笑非笑的扬眉,“哦,这么说,你心中有喜欢的人喽?” “我哪有……”苏欣然吓了一跳,四下望了一眼才小声嘟囔道:“你别瞎说,哪有什么喜欢的人,我只是看不惯舅母逼云珊,发发感慨而已。知道吗?” ------------ 第一百四十五章毁了沈静 目光略过她脸上的红晕,顾溶月勾了下唇,心道,没有喜欢的人你脸红什么呀?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云衡呀云衡,你惹桃花债了。 “顾溶月,你瞧。”苏欣然忽然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顾溶月一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首席上,程清禾不知在说什么,太后被逗的合不拢嘴。 “程清禾怎么什么都会呀?”苏欣然撇了下嘴,语气有些嫉妒道:“她一点也不像小地方长大的,又懂茶道又会作画。还会讨好人,你看,皇祖母笑的多开心。” 望着那张清新如菊的笑脸上,顿了许久,顾溶月才淡淡笑道:“是呀,清禾姑娘很优秀,太后好像很喜欢她呢。” “喜欢她又怎样,还不是个庶出的。”苏欣然不服气道。顾溶月不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想讨太后欢心,应该做的是向人家虚心求教,借嫡庶说事可有失身份哦。” “谁向她求教啊。我最讨厌马屁精!不和你说了。”苏欣然被言中,红着脸瞪了顾溶月一眼,一甩屁股走了。顾溶月低头笑起来,接下来一直一个人品酒赏景,倒也怡然自得。 遗憾的是,她这份惬意并未持续多久。 席间,沈夫人携沈静去给太后敬酒,沈静浅笑盈盈,秀雅如一朵芙蓉花,举杯道:“静儿祝太后天天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太后笑着抿了一口酒,像是存心要打趣她,故作不悦道:“哀家可不想天天有今日,过一天老一岁,有什么好庆贺的。” 沈静眼波流转,如是哄小孩一般,可怜兮兮道:“那静儿换成福山寿海,松鹤长春,外加天伦永享,笑口常开。好不好?” 太后哈哈笑起来,对左右道:“还是静丫头会说话,最称哀家的心。”程王妃一直冷眼看着一幕,自女儿被软禁静思庵,她就与丞相府断了来往。恨死了沈静和顾溶月,闻言接道: “可不是,太后真是好福气呢,得了这样一位好孙媳。沈小姐聪慧美丽,嘴又甜,看着就让人喜欢。只是……”她看向顾溶月的方向,笑道:“太后的另一位准孙媳怎么这么安静,一个人饮酒也不说话,是对这宴会不满意吗?” 她声音不小,船厅慢慢静下来,很多人都看向顾溶月。 顾溶月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开口道:“程王妃的话好奇怪,托太后娘娘的福,我既能享受美酒佳肴,又不耽误欣赏山湖美景,哪里来的不满意呢。”接着又目含关切道:“倒是程王妃您,我瞧着脸色不怎么好,是菜不合胃口吗?” 没想到她敢当众顶嘴,程王妃面色顿时一僵。偏偏这时,苏欣然望着程王妃,又不怕死嘟囔一句,“不对,程王妃脸色灰暗,不像是菜不对胃口,倒像肝火太盛的症状。” 噗!顾溶月差点笑出声,这个苏欣然,有没有搞清状况啊。众人闻言,则不免纷纷朝程王妃脸上瞧。 在各色的目光下,程王妃的脸色难看极了,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嗤笑道:“这有娘的孩子和没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顾小姐平时就和长辈这样说话吗?” 她话一出,船厅里一下子变的鸦雀无声。顾溶月倒还好,皇后和顾老太君却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皇后眸中浮起一丝冷意,声音却很轻,“哦?程王妃的意思是本宫教导无方了?你倒是说说有娘没娘哪里不一样,本宫这个做姨母的也好改正。” 面对皇后的质问,程王妃这才想起顾溶月和皇后的关系,登时气的牙根疼,却不敢发作,半晌才讪讪吐出四个字,“臣妇不敢。” 反正梁子早已结下了,顾溶月也不介意多加一层,笑眯眯道:“程王妃不用谦虚,在座的谁不知道您最是教子有方。程王世子风流潇洒可谓是男子中的楷模,清宁郡主端庄文静更是女子中的翘楚,他们这般优秀,可都是您这做娘的功劳呀。” 众人低头偷笑,心道,这护国公府的小姐真有意思,圣都谁人不知,程王世子经常眠花宿柳,是世家教育孩子的反例。据说清宁郡主前些日子进了静安堂,好像也犯了错。儿女教成这样怎么看都是无方啊。 “你……。”程王妃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巴。 “好了,跟小辈拌嘴也不怕惹人笑话。”一直观望的太后忽然出声,声音不大,程王妃却心里一惊,缓慢而不甘的收回了视线。 经这一闹,大厅气氛一时变的有些微妙。顾溶月却面色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太后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蕴蓉啊,这月丫头这脾性真是和你年轻时一个样子,一点亏也不吃啊。” 在座的人四下环顾,不知蕴蓉是何人?唯有皇后与几位上了年纪老夫人视线落在了顾老太君身上。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也看向顾老太君。 顾老太君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徐徐道:“太后说笑了,人间世事难以预测,做人那有不吃亏的?” 太后微眯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这时,随侍在一侧的徐嬷嬷低声道:“太后,你用药的时辰到了,王太医在在春风阁等候。”太后点头,对众人笑道:“哀家先离开一会儿,各位随意赏玩,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恭送太后。”众人呼啦啦起身相送。 太后扶着徐嬷嬷的手离开了,顾老太君目送着她消失的背影,眸底浮现出一丝戾气。顾溶月看了她一眼,想起她袖中的猫腻,想起卓凡说她曾买凶刺杀太后,心里开始隐隐不安,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她正在出神,这时,天空忽然“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顾溶月吓了一跳,抬头,只见如黑绸般的夜幕绽放出一朵极美的烟花,紧接着一朵,两朵,三朵,越来越多的烟火升上天空,映的整个皇苑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烟花绽放时,流泻出令人炫目光芒,整个天空五彩缤纷,美丽极了。众人看的赞不绝口,纷纷涌出去观赏。“走!我们一起去看烟花。”苏欣然惊喜的朝外跑,路过顾溶月时,拉住她的手一起跟着人往外走。 “你先去!”顾溶月挣开她的手,再看船厅,环视一圈,忽然发现顾老太君不见了!心里一急,飞快出了船厅。宴会厅在中间,前后有两座宫殿,记忆中春风阁在后面,顾溶月点足朝船尾的方向飞去。 可能是进皇苑,登船时客人经过了层层检查,皇上觉得御船的安全系数高,所以船上侍卫很少。顾溶月找到春风阁并没有费多大功夫,殿门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两名太监和侍卫倒在血泊中,已没了呼吸。 是祖母的杀的吗?顾溶月面色微变,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推门朝里面冲去,外室地毯上血迹斑斑躺着两名宫女,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匕首小心的向内室移动,不是顾老太君还能是谁! “你要杀的人不在这!”顾溶月几步上前拉住她。“谁!”顾老太君眸光凌厉的射过来,看到她时面色一惊,低声斥道:“你来这干什么?不想死就快滚出去!” 说完,甩开她进了内室,却一下子愣了,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顾老太君面色登时大变,一把抓住顾溶月,大声道:“走!快离开这里!” 顾溶月反拉住她,轻声道:“已经离不开了,这里被包围了。”话落,她迅速出手熄灭了所有的灯盏,房间刚陷入黑暗,“抓刺客!”三个字就响彻了春风阁。 顾老太君唇一点点抿起来,因为从她站的角度向外看,正好能看见门口光亮处一身华服的太后,以及她身后那三四层黑压压的禁卫军。 “贱人!”顾老太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冷静的下命令,“一会儿从窗户走,我引开他们,你趁乱逃走。” 顾溶月嘴角露出一丝迹似与无的笑,“不必了,您落在他们手里,我一样活不成。不止我,整个护国公府几百口人怕都要陪葬。所以,我们还是一起出去吧。跟我来!”话落,拉着她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密道中,顾老太君依旧难掩心里的震惊,在黑暗中问道:“你怎么知道床下有机关密道?”静默了一瞬,顾溶月如实道:“我看过这艘船的设计图。”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这艘御船是由兰州的船坞耗时三年建造的,船坞名义上的老板是太子苏乾,实际却是凤霞山庄在运作。她曾在纪伯那见过这艘船的设计图,恰好知道床榻下有个机关,机关下是个密道,密道通往的恰好是船厅。 沉默了许久,顾老太君才轻轻吐出一句话,“四年前发生的事你都记得,对吧?”顾溶月正要回答,头顶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哭,“走水了,船头走水了!” 顾溶月面色一变,拉着她飞快的朝前走,“不好,船着火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去!”她速度很快,从密道出来时,船厅里的人竟还没走完。 “你们……。”最后一个向外走的沈夫人望着从角落出来的两人,震惊无比。视线落在顾老太君手中的匕首上,转身就向外跑。 顾溶月眸光一凛,脚尖踢起一个酒盏打在她膝盖上,沈夫人摔倒在地。顾溶月走过去抓起她的衣领,面对面的看她。沈夫人面白如纸,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今天的事我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 顾溶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声音极轻道“你也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因为你若耍花招的话……。”凑近一步在她耳畔重重吐出几个字,“我会毁了沈静!” ------------ 第一百四十六章吃了苏炎 “母亲……。”忽然之间,外面传来一道焦急的喊声。听在沈夫人耳里却是身子一颤,眸光惶恐的望着面前的女子。顾溶月动作极其轻柔的为她抚平衣领的褶皱,温声道:“沈夫人,您女儿在找您,快出去吧。” 目送着沈夫人蹒跚的背影,顾老太君看顾溶月的眸光一变再变,她几乎肯定的怀疑,她这个孙女以前的单纯任性无知是为了隐藏锋芒,其实她什么都记得,这其中,包括凤霞山庄隐匿在天下各地的财富和势力…… 顾溶月拿过她手中的匕首,轻笑一声道:“您虽没如愿,但还是让它给这条船陪葬吧。”话落,手腕迅速飞出,匕首无比精准的插在了太后的坐榻上。 顾老太君闭了闭眼,轻吐了一口气,“走吧,一切事情都等回去再说。”顾溶月点了下头,拉着她快步向外走,这里烟雾一点点浓起来,有些事是需要说,但不是在这。 出了船厅,顾溶月远远的看见,船头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已经有一半陷入火海,火趁风势,须臾间燎彻天关,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景象恐怖极了。 人们都惶恐的朝船尾跑,脚步声,大哭声,尖叫声一片混乱。赤红的夜色中,沈静不经意间瞥见了顾溶月,惊讶道:“顾溶月,你怎么在这?你刚才去哪了?” 顾溶月望着她,略蹙眉心道:“我祖母身体有点不适,我陪她在船厅的偏殿休息。”沈静“啊”了一声,露出懊恼的神色,“坏了,刚才炎世子来找你,找了一圈也没见你的影子,我说放烟花时你可能去船头观赏了。” 顾溶月面色一变,问:“他去船头了?”失火至现在有一盏茶的功夫了,苏炎应该知道就算她去了船头,火起时也跑出来了。沈静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时,对面冲过来一批人,飞快的朝大火的方向跑。为首的人一身明黄的太子服,竟是苏乾。沈静不禁惊呼一声,“太子殿下,你去哪?” “母后没出来,我去救她!”苏乾急声喊了一句,没有停顿,箭一般的向前冲去。皇后怎么会没出来?顾溶月心里蓦地一沉,走了两步后还是刹住,转过身,朝着苏乾的背影追去。 “顾溶月,你去哪!”沈静面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幕,抬脚就要追上去。后面的顾老太君拦住她,淡淡道:“沈小姐不要去添乱了,他们会没事的。” 顾溶月追上苏乾时,他带着人正欲冲进去。火势大的惊人,进去几乎是送死。顾溶月冷着眉拦住他,大声斥道:“你确定皇后在里面?就算皇后在里面,你进去也出不来!” 苏乾震惊的看着她,随即大怒道:“你跟来做什么!这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吗?快回去,接应的船已经来了,在船尾!”话落,甩开她,带着那批侍卫冲进了那座几乎全部燃烧的宫殿。 漫天大火,前殿垮塌了一半,后殿也在摇摇欲坠! 顾溶月盯着火势等了片刻,不见人出来,火势反而更猛,她最终咬了咬牙,抓过一个小太监手里的水桶,浇透全身,湿绢帕掩住口鼻,纵身跃入火里。 只剩几跟燃烧的柱子支撑着殿顶,咔嚓咔嚓作响,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殿内到处都是火焰,废墟里有几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一具衣服残骸依稀可辨是赵嬷嬷。 顾溶月心里一震,疯狂的在废墟寻找,终于在内室的角落发现奄奄一息的皇后,苏乾躺在她不远处,脸色发青,已经失去了意识。而那些侍卫已死在横梁瓦砾之下。 “砰!砰!”又两根梁柱轰然倒塌!瓦砾横飞,一切将要毁灭。烟雾中,顾溶月如一只迅猛的猎豹,抓起两人,不顾一切往外冲。出去,必须出去! 她刚冲殿门,后面轰隆一声,火焰通天,飞腾而上,整个后殿完全塌陷!顾溶月身子禁不住一软,跌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中一片混沌。 “顾溶月!” 恍惚间,只闻一道惊恐声响起,最后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顾溶月忽然一下子全身无力,想抬头看一看来人,头刚一抬起,便突觉喉头一甜,一股血腥之气上涌,还未回过神来,一口鲜血已喷涌而出。 “顾溶月。”有人用极轻的声音唤她,怀抱是清新的竹叶气息。顾溶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安心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清晨的雨淅淅沥沥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石阶上,滴答滴答的唱着,房间安静极了。床榻上,顾溶月缓缓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揽月阁的闺房。 坐起身打量自己,发现手上,脚上都缠着绷带,蓦地记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忙往四周看,看到窗下时眸光顿住。 站在窗下的那个背影,一袭雪青锦袍,长身玉立,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这个姿势仿佛已许多年。顾溶月乌黑的眸光转了转,轻唤一声,“苏炎。” 苏炎转过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终于醒了?知道你睡了几日吗?”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冷寂寂的味道。顾溶月心里一阵发毛,有些心虚的试探道:“那个,不会已经过了八月十五吧?” 八月十五,是他们的婚期,她不会耽误了吧? 苏炎目光冷冷瞥向她,“很好,顾溶月,你还记得八月十五。如果,我说已经过了呢?”这么说就是没过了,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狡黠,笑眯眯道:“过了就过了呗,反正中秋节年年过,也不差这一回,是不是?” “那我们的婚期呢?错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苏炎脸倏的沉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她床前,居高临下看她,“顾溶月,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你充英雄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你知道我以什么心情度过这两日的吗?” “人家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凶什么凶?”顾溶月装可爱的嘟了嘟唇。苏炎依旧沉着脸,无动于衷。顾溶月扯住他的袖子,撒娇的晃了晃,小声嘟囔道:“我以后再不充英雄了,还不行吗?” 她脸色苍白,一双乌黑娇气的眸子却如水洗过一般,婉转间灵气逼人。苏炎的心一下子软了,眉皱了又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低叹一声道:“顾溶月,你吃定了我拿你没辙,对不对?” 顾溶月唇角弯弯,伸手圈住他的腰。苏炎身子一僵,没有动。她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才轻轻出声,“苏炎,你知道的。我母亲去世后,差不多是姨母护着我长大,发生这样的事,我没办法旁观。” 沉默了良久,苏炎才揽住她,有几分自嘲道:“我知道,你做的没错,可我还是忍不住生气。怎么办?对你的一切,我好像都很小心眼。” 顾溶月扬脸看他,笑盈盈道:“彼此彼此,我对你心眼也不大。”苏炎捏住她弧线柔美的下颌,静静的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溶月嘴角浮起讨好的笑,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软,“苏炎,咱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咱们快要大婚了呢,我心情不好的话,到时新娘子也会很丑,你会很没面子的。” 苏炎原本幽深不明的眸子终于变得清亮起来,面上却有些委屈道:“我连戴绿帽子都不在乎,还会在乎这个?你应该知道,我在圣都早就没面子可谈了。” 顾溶月俏脸微黑,声音怪异道:“谁给你戴绿帽子了?”苏炎低低笑起来,轻轻吐出两个字“你呀。”她有过吗?顾溶月挺直腰板,强调道:“我是一个好姑娘,从来不干那种事!” 苏炎眸中破出一抹笑意,俯下身,吻上她的唇角。不同与以往炽热的吻,而是清清凉凉,如羽毛温柔的拂过,似吻非吻。然而,这样的碰触,却让顾溶月心跳骤然加速,没出息的一阵眩晕。 这时,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苏嬷嬷送药来了。顾溶月倏的回过神,嘻嘻一笑,推开他,起身向外室跑去。苏炎一怔,轻吐一口气,取了她的外衣向外室走去。 顾溶月昏迷这两日,苏炎脸色不好,苏嬷嬷、青碧,青萝还有下面的小丫鬟是既担忧主子,又战战兢兢,揽月阁上下可谓是一片愁云惨淡。 外室,看见走出来的顾溶月,苏嬷嬷喜极而泣,免不了握着她的手抹泪,“小姐,你受苦了。奴婢虽没亲眼见,但只听外面的传言,就能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还好老天保佑最后有惊无险,不然,奴婢……。” 顾溶月不禁失笑,安慰他道:“奶娘,我没事。你别听外面那些传言,夸张不可信。”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苏嬷嬷没有再说,只是痛惜的叹了一口气,“唉,这船烧了还能再造,这人没了就彻底没了,赵嬷嬷太可怜了。” 顾溶月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奶娘不要想太多。”话落,见她依旧沉浸在低沉的情绪里,便摸了摸肚子,扯开了话题,“奶娘,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闻言,苏嬷嬷立即醒了神,跺了一下脚道:“瞧我,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小姐两日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你先喝着药,奴婢现在就去准备早膳。”话落,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门。 顾溶月摇头轻笑,端起桌上的药移到鼻间闻了闻。“快喝了吧。”苏炎缓步走出来,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一件外衣。顾溶月怪异的看向他,“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药方?” 苏炎嘴角蓦的勾起一丝笑意,在她身旁坐下道:“怎么了?有问题吗?”顾溶月一脸无语道:“我病症是心脾气虚,为什么里面有一半药材是调理经血的?” 苏炎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你月信紊乱,调理一下也没有坏处。”她没有听错吧?顾溶月脸唰的一下红了,道:“你怎么知道我月信失调?” 取了一碟蜜饯在她面前,苏炎才看向她,并不作答,只是温声哄道:“快喝吧,你懂医术,应该知道,这碗药是二十多种名贵药材熬出来的精华。又是你奶娘亲自熬的,别辜负了她一番辛苦。” “啰嗦。”顾溶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了看那碗药,最终还是喝了个干净,她当然不舍得浪费。更可况里面还有一半健脾补气温补的药材,对她现在的身体有好处。 不过,喝了药不代表顾溶月不气恼,她也不知道在气恼什么,总之看着苏炎,心里就是很不爽。 接下来,她仗着手上有伤,颐指气使的指挥苏炎伺候她洗脸,梳头,喂饭。苏炎好脾气的任她差遣,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她吩咐什么便做什么。堂堂王世子,被人指使还笑得出来,顾溶月挫败不已,几乎怀疑他是受虐倾向。 用过早膳,外面大雨依旧下个不停。两人歪在软榻上消磨光阴,顾溶月靠在苏炎怀里隔着珠帘看雨,见他心情似乎不错,斟酌了一下,便轻声问道:“对了,那晚我晕倒之后,皇后和苏乾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在火灾中丧生的,有一大部分是被浓烟呛死的,顾溶月深知其中厉害。不知道皇后和苏乾后来怎么样?不知为什么,她不希望他们出事。 苏炎缓缓勾起一丝笑,轻声道:“不用担心,皇后昨日已经醒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太子表哥也没有大碍。噢。对了,昨日他过来看你了。” 顾溶月淡淡的“哦”了一声,又问道:“起火的原因是什么?火势起来的迅猛,不像是烟花引起的。” 苏炎眸光淡淡的看向外面的大雨,声音极淡道:“不是烟花,刑部和督查院的人在船的残骸上发现了灯油的痕迹,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蓄意纵火。” 蓄意纵火,针对的谁?顾溶月眉心动了一下,道:“皇后为什么没有出来?那些侍卫干什么吃的,船失火了,皇后没有撤离都没人不知道吗?” “这不怪他们,起火前,后殿的侍卫就被调走了,所以,皇后和她身边的人进后殿休息并没几个人知道,而皇后和她的婢女们好像是中了迷药,所以才没出来。” 顾溶月冷笑一声道:“那些侍卫被谁调走了?”她的语气寒凉,苏炎不由的一怔,眸光转向她,徐徐道:“是太后调走的,据说是春风阁进了刺客。” 什么刺客,不过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阴谋罢了。顾溶月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面上却淡淡笑道:“是吗?又是蓄意纵火,又是刺客的,太后娘娘这个生辰过的还真是够刺激的。” 苏炎缓缓敛眸,如玉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参见皇家的宴会,这种状况见的还少吗?” 是啊,这种好戏看的还少吗?顾溶月淡漠的扯了下嘴角,轻声道:“苏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希望你不要骗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苏炎淡淡一笑道:“你说。”顾溶月神色认真的凝视他,语速极其缓慢的问出一句话,“你对那把龙椅感兴趣吗?” 苏炎面色变了一瞬,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才邪邪一笑道:“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让我感兴趣的只有你。” 顾溶月莞尔笑起来,推了他一下道:“别插诨打蒙,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和那把龙椅并不冲突。” 苏炎摇摇头,轻笑一声道:“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坦白说,我对龙椅没有一点兴趣,但我身上流着苏氏的子孙血,从出生就背负着守护大夏江山的责任,龙椅和江山,江山和龙椅,两者本质不同却又唇齿相依,你让我怎么说?” 顾溶月乌黑的眸光转了转,若有所思道:“我懂了。”苏炎眸光闪了一下,嘴角忽然露出一个令人炫目的笑,伸手把她提起来,唇瓣贴上她的粉唇,呢喃道:“你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我们干点别的吧。” 美男斜依在软榻上,玉颜墨发,此时衣领微微敞开,隐隐可以看见一片吹破可弹的肌肤,以及精致玲珑的锁骨。顾溶月吞了一下口水,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娇柔一笑,“好啊,我们干点别的。” 苏炎面色一惊,呆呆的看着她。顾溶月浅浅一笑,声音魅惑妖娆,“你是我男人,我是你女人,反正早晚跑不了,何必光看不吃委屈自己呢?” 雨天,孤男寡女,与其消磨光阴,不如春霄一刻来的划算。反正是自家的男人,早一天用晚一天用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想着,顾溶月的手已比脑子快一步探入他的衣襟内,触到他温滑的肌肤,不由的轻吸了一口气,如此细腻,如一匹极品的丝绸,令人爱不释手。 苏炎身子一颤,忽然拦住了她的手,声音哑道极致,“顾溶月,你要想好,吃了我就要永远呆在我身边,你能做到吗?” ------------ 第一百四十七章憋出内伤 顾溶月脑子里满满装的都是旖旎春色,低低的“唔”了一声,诱哄道:“放心,我也给你吃,等价交换,你不吃亏的。”话落,手指移向他的蜂腰,轻轻一扯,将他腰间的玉带扯落。 苏炎身子一僵,一双凤眸有些愣,有些隐忍的看着她,并未阻止。 顾溶月剥掉他的衣服,看着锦衣从苏炎雪白的肩头一寸寸滑落,凝脂如玉的肌肤,玲珑的锁骨,线条优美的蜂腰,逐一出现顾溶月眼底。许是普一裸露不习惯,那肌肤泛着浅浅的粉色,却更添香艳了。 顾溶月猛吸几口气,忍不住,喃喃念出一句艳诗,“玉肌花脸柳腰肢。红妆浅黛眉。翠鬟斜亸语声低。娇羞云雨时。” 苏炎猛然惊醒,蓦地推开她,咬牙道:“顾溶月!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书,这些淫词你哪里学的?” 顾溶月正陷在潋滟的春色里无法自拔,那里还听他说什么,身子如蛇一般又缠他身上去。当先在他锁骨上印下一个湿吻,意乱情迷的低语,“苏炎,你是我见过皮肤最美的男人,唔,先从这里开始吃吧……” 苏炎倒抽了一口气,磨牙道:“顾溶月,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欺负你,你别玩火,我是个男人,忍耐力是有限的。”顾溶月拉着他的手放在腰上,魅惑一笑道:“我知道你是男人啊,所以不必忍着,欢迎你欺负。” 苏炎呼吸一紧,忽然一把扯过自己的锦袍翻身下榻,把衣服重新穿回到身上,遮住了令某人垂泻的春色。声音低哑道:“别闹了,外面下着大雨秋风寒凉,你昏迷了两日刚醒来身体虚弱,乱折腾的话容易感染风寒。” 什么叫乱折腾呀,顾溶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又一喜,跪起来抱住他的腰,诚恳道:“那我们去床上吧,床上又大又暖和,折腾起来又方便又不会感染风寒。” 苏炎看着她红艳如霞的小脸,目光渐渐变的炽热,忽然拦腰将她抱起,朝内室走去。顾溶月心里暗爽,得意的想,苏炎,不管是清蒸还是红烧,姑奶奶今天非要把你吃了不可,等着接招吧。 她脑中正计划怎么吃苏炎,后者却把她放在床上,扯了被子为她盖上,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她,没有做下一步的打算。顾溶月朝里挪挪,忍不住催促道:“你上来呀。” 苏炎低低笑起来,胸膛微微起伏,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道:“别胡闹了,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还要回府和父王商量我们大婚的事宜,晚上再来看你。” 这时候回府算什么!她第一次豁出脸皮献身还被人拒绝,这顿时让顾溶月有一种颜面扫地的感觉,不禁恼怒道:“你这是干什么,说要干点别事的人是你,打退堂鼓的又是你,我是你未来媳妇,又不是外人,你到底忍什么呀,不怕憋出内伤啊?” 不管她说什么,苏炎只是看着她无动于衷,等她说完,才悠悠吐出一句,“没事,我憋习惯了。”话落,慢悠悠的转身,闲庭漫步般向外面走去。“憋死你个猪!”顾溶月气结无语,抓起枕头朝他背影砸去,“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出了这门,以后休想再上本姑娘的床!” 苏炎脚步不停,面上却闪过一丝懊恼,暗自后悔不该一开始挑逗她,他怎么忘了她一向与众不同,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呢?唉,他幽幽叹了一口气,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应该就是这种滋味吧。 “胆小鬼!没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顾溶月抑郁的骂道。随即气呼呼的翻过身,抓起被子蒙在脸上,闷闷的闭上眼睛。她身子毕竟有些虚弱,在床上气恼了一会儿脑袋渐渐发沉,不一会儿竟真的沉沉睡去。 待她睡熟,苏炎缓缓从横在内室和外室之间的帷幔后走出,目光越过珠帘落在床上那女子身上,无声的笑了笑,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浅浅敛眸,向外面走去。 “参见炎世子。”刚出走房门,走廊下一个中年男子躬身向他行礼,像是等候多时。苏炎脚步顿住,记得他是叶青,便摆了摆手,淡淡道:“起来吧,叶管家到这有事吗?” 叶青躬身道:“奴才是奉了老太君命令,想请您去一趟畅春园,老太君说,她有话要和您说。”苏炎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道:“恰好我也打算去拜访顾老太君,麻烦叶管家带路吧。” “是。”叶青为他撑起一把油纸伞,恭敬的比了下手势,“炎世子请。”苏炎颔首,不疾不徐的走下台阶,雪青的身影进入朦胧的雨幕,或浓,或淡,像极了一副水墨画,雅致风华,清贵无双。 外面雨水蒙蒙,房间内,顾溶月睡意浓浓,这一觉睡的极好。再次睁眼是被饿醒的,饥肠辘辘的起身,一边穿鞋一边朝窗外瞟,外面雨已停了,天空如罩着一层烟雾,灰蒙蒙。不知是何时辰了。 “小姐,您醒了。”守在外室的青碧青萝,听到动静,惊喜的跑了进来。 这两日一直有苏炎在,两人也没机会接近主子,今早主子醒了后,也没用她们伺候,此时,围着顾溶月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望着她手上的绷带,青萝红着眼眶道:“小姐,以后不管你去哪都带上奴婢吧。奴婢皮糙肉厚的,不怕火。再遇到失火的事奴婢也能帮忙。” “呸呸呸。”青碧连呸了三声,瞪了她一眼道:“小姐刚醒来,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什么叫再遇到,小姐以后都会平平安安的。” 顾溶月失笑,“好了,你家小姐我饿了,你们再不去准备吃的,我马上就不平安了。”两人闻言,一阵风的跑出去了,跟早上苏嬷嬷的动作如出一辙。 这俩丫头,顾溶月嘴角勾了勾,晃悠悠的出了内室。青碧青萝很快端来了饭菜,顾溶月一边吃一边听两人讲这两日百姓们对这场大火的议论版本。 各种议论版本,天马行空的,像是听相声一样,起初顾溶月还听的津津有味,后来听到太子舍命救母孝义感天,顾家小姐难舍旧爱生死相随时,一口汤呛在喉咙里,猛咳了起来,立即让两人打住。 饭毕,顾溶月看天色还早,想起皇苑的事,她决定走一趟畅春园。只是,还未出发,院子里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其中有苏嬷嬷的声音,“欣然郡主,我不是没把您的话放心上,而是我们小姐她刚醒。”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顾溶月一醒就马上派人通知我,你为什么不照做!” 顾溶月走出门就看见这一幕,苏欣然柳眉横竖对着苏嬷嬷大吼,一脸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来探望病人,倒像是来找碴!顾溶月不由皱眉道:“苏欣然,你看清楚,这是揽月阁,不是东王府。苏嬷嬷是我奶娘,不是你东王府的下人!” 苏欣然转过脸看她,眉眼带着愤怒,冷冷道:“你醒了正好,我有话问你!”说话,三两步走到面前,拉着她朝里面走去。 顾溶月微愣,跟着她走进内室。一进内室,苏欣然就开门见山,冷冷的瞥着她道:“顾溶月,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南神医人在哪?” 顾溶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不知道啊。”苏欣然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呵”了一声道:“你真不知道?” 顾溶月皱眉道:“天下人都知道南神医喜欢游历四方,行踪不定。我与他不过几面之缘,为什么知道他的行踪?”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苏欣然忽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一个东西。顾溶月看过去,是云衡的玉扇,顿时一愣,问道:“这把扇子你哪来的?” 她当时随手放在了马车的暗格里,怎么跑到她手里去了。 苏欣然愤怒的看着她,语气嘲讽道:“没想到吧?返程时我与你堂姐乘一辆马车,很不巧就发现了这把扇子。”顾溶月沉默不语,她不由提高了声音,“哑巴了吗?你不是和他不熟吗?那这把扇子你怎么解释?” 顾溶月望着那把扇子有些头大,顿了顿,诚实道:“这的确是云衡的扇子没错,可我的确不知道他人在哪里。”苏欣然眯着眼睛看她,怀疑道:“你是不是喜欢云衡,所以才不肯告诉我他在那。” 顾溶月摇头轻笑道:“你放心,我和你的品位不一样!” 意思就是不喜欢喽?苏欣然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两口气,宣布主权道:“既然这样,我也不怕你笑话,云衡就是我以后要嫁的人,你已经有炎世子了,请不要和我争他。” 顾溶月不由笑起来,从心底欣赏她的直率勇敢,道:“你放心,即使没有苏炎,云衡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很好奇,你看上他哪点了?” 苏欣然轻哼了一声,“我看上他那点是我的事,你不必知道。现在我好奇的是,这把扇子你是哪来的?”云衡对这把扇子宝贝的很,一直是人在扇在,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她这里。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郑重道:“这个说来话长,我说了你也未必能听懂。还是等你以后找到云衡后,亲自问他吧。”苏欣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晌,再次问道:“你真不知道他在那?” 顾溶月再次摇头,“真不知道。”苏欣然心底还有一丝怀疑,“那你发誓。”顾溶月露出无语的神色,举手发誓道:“我若有半字虚言,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出门被撞死,这样行了吧?” 苏欣然垂头丧气的走了。天空又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顾溶月站在窗下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了几个字,折好放入了一个信封。朝外唤了一声青萝。 青萝很快走进来,恭声道:“小姐,什么事?”顾溶月把那封信递给她,道:“你去把凌太子的行宫走一趟,以我的名义把这封信交给他,一定要亲手交给他。这事要悄悄的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青萝愣了一下,她知道凌太子一直跟小姐过不去,不知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但也不多问,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送达。”话落,转身退了出去。 顾溶月坐在书桌前,缓缓闭上眼睛。是该正式探探那位西凌的太子妃了,不止为了云衡,还有凤霞山庄,当然,还有……苏炎。她的筹码价值足够引起自己的主意,而她却只是点名让自己为她寻找另一半双鱼佩,这里面暗藏了什么玄机…… “你在想什么?”忽然有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入耳畔。顾溶月睁开眼看过去,苏炎不知何时来了,此时,正斜依在门旁,轻袍缓带,俊美无俦,一双凤眸温润的望着她。 “在想你。”顾溶月娇柔一笑,抛给了他一个媚眼。苏炎莞尔一笑,径直走到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笑道:“想我什么?” “想你的过去。”顾溶月抬起头看他。苏炎玉颜微怔,有些意外道:“怎么突然想这个?” 顾溶月缓缓敛眸,温柔的靠在他胸前,轻声道:“苏炎,你知道我的过去。而我对你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你今年二十岁了吧?我想知道,在之前的二十年,你发生过什么事?有喜欢过的女子吗?” 苏炎面色一愣,板正她的脸对着自己,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些?” “没怎么啊,就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呀。”顾溶月对他微微一笑,一本正经道:“我总要知道自己嫁的是什么人吧?这年头,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太多了,我一个女儿家,总要留个心眼吧。” 苏炎望着她,眸底渐渐泛起潋滟的光芒,最后低声笑起来,“对我的过去感兴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开始在意我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确开始在意你了。”顾溶月直认不讳,说完又觉的哪里不对,摇头道:“不对,不是开始在意,是一直就很在意。” 苏炎嘴角笑意加深,亲了亲她的额头,挑眉问:“在意到什么程度?” 顾溶月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意到,有些事我只愿听你一个人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苏炎,我有多在意你就有多相信你。” 苏炎面色一震,一时失去了声音。 顾溶月看着他,继续道:“所以,你一定不要骗我。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记住,只一次,你一定要想好,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事,只要坦白我都不计较,你有什么要向我坦白吗?” 苏炎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声音竟带着一丝紧张:“娘子,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苏炎,你在紧张什么?顾溶月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苏炎,永远也不要问我知道什么。我说过,有些事我只愿听你一个人说,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一定要想好该对我说些什么,珍惜这次机会。” “坦白了你真不会计较?”苏炎半信半疑的看她。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女人最善变了。知道他在想什么,顾溶月挑了下眉,淡淡吐出一句杀伤力十足的话,“坦白了会不会计较再说,但不坦白一定会计较。” 苏炎垂眸,沉默了许久,最后一脸视死如归道:“我坦白,但你保证不生我气。”顾溶月很好说话的点头,“保证不生气。” “这是你说的。”苏炎强调一遍。 “我说的。”顾溶月再次肯定。 “清风殿的暗器是我布置的。” “什么?!”顾溶月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美眸瞬间化为飞刀,刀刀凌迟着苏炎,咬牙切齿道:“那天想杀我的人是你?” 凌傲天说过,那暗器是针对皇上的,不知被谁挪动了位置,用到了她身上。她一直查不出那个人是谁,没想到竟然是他! “我……。”苏炎一时间理屈词穷。顾溶月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很好,苏炎,对我如此令人发指的事,你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呆在我身边?” “你说过不生气。我那天……”苏炎面色一变,呐呐的想解释。顾溶月眸光霸气一扫,盖棺定论,“不必解释,你那天丧尽天良,对未婚妻痛下杀手!” 苏炎被她的话气笑了,自知理亏,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只是想用最快的方法接近你。别忘了,最后受伤的可是我这个丧尽天良的人。” “那你也骗了我,骗了我的同情心,骗了我的千年灵芝,还死皮赖脸的在揽月阁骗吃骗喝。苏炎,我真没发现,你有这么好的表演天赋,你要是登台树招牌,那绝对是轰动天下的的名角,天生的戏子呀。”顾溶月什么难听说什么。 “娘子……。”苏炎轻轻的唤了她一声,俊颜露出一丝无奈道:“只要你能解气,随你怎么说吧。” 顾溶月白了他一眼,冷声道:“还有吗?还有什么事坦白吗?”苏炎认真的想了想,对她摇头道:“没了。”顾溶月眼睛眯成一条线,磨牙道:“你确定?女人方面没有要坦白的吗?” ------题外话------ /(ㄒoㄒ)/~没有放弃的我亲,留个言吧…… ------------ 第一百四十七章淋死了算 苏炎露出怪异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女人?”顾溶月点头,食指尖尖戳他的心口,“对,女人,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说,以后我若是发现你有什么地方骗我,我不会原谅的。” 苏炎秀眉蹙起,郑重的吐出两个字,“没有。”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顾溶月手顿了一下,平放在他胸口,手心隐隐感觉到一个鱼形的纹路,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道:“我姑且相信你,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苏炎扣住她的手,好笑道:“娘子,先不说我真没有,就算有,你好像也不应该找我兴师问罪吧?我对你和你太子表哥的事可从来没为难过你。” 顾溶月一噎,起身退出他的怀抱,居高临下的看他,“你别把自己说的多大度似的,你不为难我那是因为你心里很清楚,我和苏乾从来就没有过事。如果我说,我和苏乾上过床,心里始终爱的都是他,你还会这么大度吗?” 苏炎脸色霎时一僵,转瞬布上一层青霜,“顾溶月,你再胡言乱语一句试试?” “本姑娘已经说完了,凭什么再说?”顾溶月底气不足的吼了一句,转身就走。苏炎拽住她,缓了语气道:“你干什么去?”顾溶月甩开他的手,翻脸赶人道:“干什么需要向你报备吗?揽月阁不接待男客,世子爷赶快移驾回府吧。” 苏炎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先是问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现在又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和我吵架,顾溶月,无理取闹是要有限度的。” 顾溶月立即火了,只觉的胸膛有火在燃烧,道:“我无理取闹?你黑心黑肺从见第一面就算计我,现在还说我无理取闹,对,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早点看清楚,想要知书达理的就去找程清禾那样的,别在我这棵破树上委屈自己!”话撂完,甩头就走。 她脚步刚迈开,肩膀忽然被一双手压住,生生再动不了分毫。苏炎板过她的身子,面如寒霜的看着她,冷冷道:“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边!” 说就说,谁怕谁呀,他这一摆脸色,顾溶月硬脾气立即上来了,声音比他还冷道:“我说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我说你想要知书达理女人就去找程清禾,我说您这样的贵人本姑娘伺候不起!” 苏炎胸口起伏倏的加深,忽然自嘲的笑了,“是呀,我算计你,算计的自己像个傻瓜,看你白眼奚落也会开心,算计的自己一身是伤,不眠不休的把师父带来圣都只为让你开心。顾溶月,你以为我苏炎在算计你什么?我很清闲吗?” 顾溶月心底一颤,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苏炎却不再看她,神色淡漠的向外走去。顾溶月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稀里糊涂忽然变成这样,几步上前拽住他,道:“你去哪?外面下着雨呢。”苏炎一言不发,举步走入雨中,雪青色的锦袍顷刻间雨点斑驳。 看着你头也不回淋着雨出了揽月阁,顾溶月又气又怒,抓住门旁的雨伞狠狠摔在地上。伺候外面的青碧吓的赶快走上前,捡起雨伞道:“小姐别生气,奴婢现在就去给炎世子送伞。” “送什么送,淋死了算!”他明明就是故意气她的,送也白送!顾溶月一把夺过雨伞,泄愤似的砸向雨中,然后气呼呼转身回房,都马上大婚了,就不能哄哄她吗?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吵吗? 青碧看了一眼那把支离破碎的油纸伞,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房中走去。见顾溶月坐在软榻上生闷气,忙斟了一杯茶递给她。顾溶月接过茶盏,又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什么人呀,多大了还玩自虐,他这是给谁看呀!” 青碧觑了她一眼,有些担忧道:“小姐,雨下的这么大,要不,奴婢还是去给炎世子送把雨伞吧,炎世子这两日不眠不休的守着您,身体伤还没好,别再淋坏了。” “不送,”顾溶月气恼的拍桌子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进了内室,坐在床上越想越生气,阴沉这脸不说话。青碧在外面看着,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姐心里还是担心的吧,不然为什么会生气呢,只是小姐性子太强了。 雨淅淅沥沥下了好久,直到入夜才渐渐停歇。顾溶月心里别着气,胃口也不好,草草用过晚膳后,便站在窗边发呆,望着院中零落的树叶和花瓣,一阵风吹来,竟有一种冷寂寂的味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顾溶月心里忍不住担忧,苏炎这人很让人捉摸不透,聪明起来很聪明,但一旦傻起来做的那事也让人惊艳。她犹豫再三,最终朝窗外喊了一声,“秦焰,出来!”她知道,苏炎已经把他和小晋调回来了。 “世子妃叫属下有什么事?”一身灰衣的秦焰现身,口气却带着不友善。他目睹了顾溶月让他家爷淋雨的事。顾溶月不和他计较,道:“你们家爷回去了吗?” 秦焰认真的想了一下,回道:“回禀世子妃,属下算了下时辰,世子离开有两个半时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回到王府了。” 什么叫不出意外应该到了?这叫什么话? 顾溶月无语的看了一眼房顶,忍着气道:“你去王府看看。”秦焰一本正经的摇头,“爷前日发了脾气,给属下下了死命令,要时刻跟在您身边,您不去属下也没办法去。” 闻言,顾溶月秀眉一蹙就要发火,但又想起这家伙是一根筋,发火气的还是自己,便失望的挥挥手,“算了,你退下吧。”秦焰看了她一眼,郑重道:“世子妃,属下真没骗您,您去看属下才能去看。” 顾溶月额头隐隐作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是!”秦焰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身影转瞬消失了。 顾溶月又好气又好笑,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想着苏炎身份尊贵,身边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暗卫,肯定不会有事。没准人家现在已经洗洗睡了,自己瞎担心个什么劲呀。这样想着,心情也轻快了许多。正打算上床睡觉,忽然在窗中看见护国公踏着夜色走了进来。 “参见国公爷。”外面响起青碧等人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和你们小姐说。”护国公看了一眼窗边的少女,朝几人挥挥手,进了房间。 顾溶月迎上去,微微笑道:“爹爹来了。”看着她的笑脸,护国公面上有一瞬间不自然,点头道:“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顺便也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不过是一点擦伤,不碍事。”不过是某人小题大做给她缠了绷带,看着厉害而已。顾溶月笑笑,比了比软榻,“爹爹,请坐。” 护国公坐下后,顾溶月斟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爹爹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护国公眸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悲凉,“微微,关于宸儿,你是不是在恨我?” 静默了一瞬,顾溶月才摇摇头,淡淡道:“爹爹何出此言?娘亲被害时宸儿不过三个月大,又天生体弱多病,很多次被宣布不治,如果不是您为他四处寻医,对他细心看顾的话,他根本活不到今日。” 护国公闭了闭眼,低叹了一声,“可是,这半年来,我却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去伤害他的身体。我利用了他,你也不恨我吗?”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在你用寒草毒杀了张太医灭口时我的确恨过你,我恨你为什么要帮幕后黑手,不过,后来当我知道张太医的主子是皇后时,我就释然了。姨母为人虽有私心,但还至于迫害宸儿,而你又帮着她,我想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护国公面色一震,惊异的看着她。却听顾溶月继续道:“这也是我让宸儿上天雪山的原因,你和皇后在密谋什么,我管不着。但宸儿不能再牵扯进去。” 她身材纤瘦,不过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护国公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睿智和成熟。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抿唇道:“微微,你还小,有些事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不管是我还是皇后娘娘,都不想让你和宸儿受到伤害。” “我知道。”顾溶月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声音也是极轻,“所以,我才会救她。”她相信皇后虽然不是好人,但对她还是有三分真心在的。 护国公颔首,沉默了一瞬,忽然问道:“你很喜欢北王世子?”顾溶月愣了一下,她和苏炎本就婚约在身,喜欢他不是坏事吧,为什么皇后和他的语气都怪怪的?她点头道:“对,我是喜欢苏炎,有什么问题吗?” 护国公看了她一眼,缓缓道:“知道北王世子曾有个庶出的兄长吗?”顾溶月点头,“知道,听说十五年前先皇寿宴上从观景台摔下来死了。” 护国公淡淡一笑道:“其实他是做了北王世子的替死鬼,那天他和北王世子穿了同样的衣服,凶手认错了人。” 顾溶月挑眉,“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和我喜欢苏炎有关系吗?”苏炎生在皇家,明里暗里想杀他的人肯定不少,这没什么值得提的。 ------------ 第一百四十八章远走高飞 “当然有关系。”护国公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顿了顿,轻声道:“你知道当年皇上为什么迎娶皇后吗?因为按照长幼顺序,皇后娘娘理应是凤霞山庄的继承人。只不过后来发生一些事,你外祖父把它留给了你娘亲。” 顾溶月眉心动了一下,继续听他往下说。 “你生下就是凤霞山庄继承人又身兼国公府的嫡女,按理说,先皇应该将你指给苏乾,不想,他却将你指给了苏炎。此举看似随意实则意义非凡,你的身份意味着,谁娶你谁得到一大助力。也正因为如此,北王世子才会遭人嫉恨。”护国公道。 啊?顾溶月愕然,她带给苏炎危险了吗?不过,护国公说这些到底要表达什么,她不禁道:“爹爹有话不妨直说。” 护国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叹道:“微微,我的意思是北王世子身份太过复杂,并非你良配,北川佣兵自重被就为皇上所猜忌,他是不会容忍你们这段姻缘的,为了避免你牵扯到皇室操戈之中,你对他有心思趁早断了,免得你以后受苦受难。” 顾溶月好笑道:“还有几日我们就要大婚,爹爹这个时候让我和他断了不觉得有点晚吗?”她当然知道嫁给苏炎会面临什么,但总不能因为怕受难就不喜欢吧。” 护国公眸光深处闪过一道光,对她摇头道:“现在还不晚,今日我见了皇后,我知道你身份都记得,凤霞山庄的基业也在。趁着还未大婚,你远走高飞吧,去北玥,去西凌,去哪都好,然后换个身份,简简单单的生活。” “爹爹……。”顾溶月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护国公却神色坚定的看着她,不容拒绝道:“你放心的走,凤霞山庄的大仇我自会报,国公府你也不用担心,你走了,我自有周全善后的法子。” 顾溶月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压制住内心的震惊,缓缓摇头道:“我若是想离开,自有一千个离开的法子。如今,我喜欢苏炎,不管他身份多复杂,只要他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也会光明正大离开,我是不会莫名其妙走掉的。” “微微!”护国公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沉声道:“你祖母,我,还有你皇后姨母都希望你远离圣都的泥潭,过简简单单的生活!难道我们这些亲人还比不上一个你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吗?” 顾溶月站起身,冷下脸道:“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不想多说!天色已晚,爹爹请回吧!”没想到她会直接下逐客令,护国公脸色难看极了,眸光沉沉的着看了她许久,才站起身,“微微,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他失望的撂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护国公离开后,房间静了下来。 顾溶月坐下来一动不动,面色有些冷然,非是她不识好歹,而是她不愿意为了独善其身去过着偏安一隅生活,她要活的光明正大,爱的光明正大。听护国公刚才的意思,皇后也希望她离开圣都,或许明日她该要进宫一趟,见一见皇后了。 皇后虽对她不错,但说话做事总隔着一层肚皮,有所保留。如今她大难不死正是身心脆弱,又对她心存感激,见到她,会说点什么吧。 一场秋雨过后,第二日的天气格外的好,朝阳染满了天际,空气清新带着一丝令人舒服的凉意,若是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当是秋高气爽。顾溶月心情也不错,用过早膳后,就带着青碧青萝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自三日前城门闹出暴民刺杀一事,圣都最近一直是全城戒严,百姓受了惊吓,街上行人也稀稀疏疏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不到半个时辰就到目的地。 顾溶月下了马车,正好看见几丈之外正从踩着娇凳下马车的程清禾,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微微一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程清禾,顾溶月心就想起小三这个词,即便她没做过什么事,可顾溶月与她面对面时,仍旧生出一种正室和小三狭路相逢的感觉来。 略点了一下头,顾溶月打算就这样各走各的。不料,程清禾却款款走了过来,浅浅一笑,清新如菊,“溶月姑娘,听说那日你在火中受了伤,可好些了?” 这语气仿佛她没觊觎过自己的男人,这姑娘不一般啊。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淡淡笑道:“多谢清禾姑娘记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这是进宫看望太后吗?” 程清禾点点头,“最近圣都发生很多事,诸多不顺,太后夜不安枕,这两日,我奉她老人家懿旨在寿康宫抄佛经。你是进宫看望皇后?” 顾溶月淡淡点了下头,两人不再说话,一路无声进了宫,然后分道扬镳,一个凤栖宫,一个寿康宫。走在去凤栖宫的路上,青萝八卦道:“这两日程小姐可是在圣都可是风头无量,茶亭饭馆有不少人议论她呢,百姓们都说,程王府出了个大美女,不仅气质出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在大夏美人榜名列第五呢。” “美人榜?”顾溶月挑了下眉。见她感兴趣,青萝立即知无不言道:“是呀,美人榜。不过,小姐您放心了,你是大夏公认的第一美人,一直稳居榜首,没人能动摇的。” 顾溶月哑然失笑,“那第二第三第四是谁呀?”青萝不假思索道:“第二是凝双公主,第三是沛国公府的韩小姐,第四是沈小姐。”话落,她加了一句,“哦,对了,咱们府的大小姐排名第十,不过,如今程姑娘来了,她退居十一了。” “这什么榜啊,排名严重有失公允。”顾溶月摇头轻笑。客观的说,顾明月的相貌比苏凝双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排到十一,这榜严重有水分。 谈笑间主仆三人走到了凤栖宫,刚入凤栖宫大门,就听到一阵哭泣声和隐隐的争吵声。顾溶月眉心略蹙,问守门宫女谁在里面,宫女支支吾吾说是沈贵妃和德妃等人。顾溶月没让通报,带着青碧青萝直接人了后殿。 “皇后娘娘,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是被陷害的啊……。”凄厉的哭喊声从里面传出来。顾溶月在镂空的月亮门前向里瞧,先看到一位披头散发,满脸血痕的女子朝皇后磕着头。 她两侧立着几位气势汹汹的妃嫔。其中有两张脸比较面熟,最近春风得意的沈贵妃和协理六宫的德妃。皇后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虚弱,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那个狗奴才和你的婢女都已经招了,人证物证俱在,你休要再狡辩!”沈贵妃冷斥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皇上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你让皇上的脸面往哪放?” 她身边的德妃鄙夷的瞥了一眼张美人,那眼神仿佛看见了脏东西,用手绢掩住唇角,看向皇后道: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你有病在身见不得这烦心事,原不该打扰您的,张美人与侍卫通奸祸乱宫闱,按宫规理应立即杖杀,但她毕竟是从您宫里出来的,臣妾刚协力六宫不久不知该如何处置,请皇后娘娘示下。” “皇后娘娘明察啊,臣妾从没见过那个侍卫,冤枉啊……”那个张美人哭的凄惨,跪着爬向皇后。皇后如今连床都下不了,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张美人还未说话,额上便是一层虚汗。 “凤栖宫什么时候成慎刑司了?”这时,一道清丽的女声忽然传进来,众人偏头去看,便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款款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两个眉眼英气的丫鬟。 沈贵妃看清来人,不由皱起眉头,她深知顾溶月不好惹。之前她以为顾溶月和皇后不和,可这次大火顾溶月却救了皇后,她两人关系有点看不透。 床榻上的皇后愣了一下,随即强打起精神,对顾溶月虚弱一笑,“微微来了。” 顾溶月朝她点了下头,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德妃脸上,冷笑道:“宫规森严,皇后娘娘向来秉公执法六宫一视同仁。德妃娘娘刚才的话真有意思,什么叫毕竟是从凤栖宫出来的,从凤栖宫出来就能徇私舞弊吗?你就是这样协力六宫的?” 德妃眉头皱起,还未说话。她身边一个贴身女官愤怒出声了,指着顾溶月斥道:“大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对娘娘如此无礼,还不跪下!”顾溶月面色一沉,对后面道:“青萝,给我掌她的嘴!” 德妃在妃位,她的贴身女官从七品,不是一个宫外之人能责打的。她此言一出,半屋子人都愣了。青萝却不含糊,上前拽出那名女官,啪啪的就打,那名女官脸立即高高肿起外加几道刺目的血痕。 这护国公府的小姐太嚣张了吧!殿内的人纷纷看向德妃,看她作何反应。德妃一张温婉贤淑的脸青白交加,腾地一下站起来,“住手!” ------------ 第一百四十八九章不懂珍惜 她本想忍着不和顾溶月计较的,顾溶月身份复杂,身后还有个北王府,真闹起来对她没有好处。但打狗还要看主人,众目睽睽之下她必须站出来了。 青萝看向主子,毕竟对方是皇上的妃子,不知该不该住手。顾溶月眉眼一凝,嚣张到极致,“继续给我打,让她长长记性,让她知道主子说话乱插嘴的后果!” 青萝点头,继续执行命令,啪啪的巴掌声让整个后殿都静下来了。沈贵妃惊住,没想到顾溶月如此嚣张。皇后则是面无表情的瞧着,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这种情况无疑是在打德妃脸,她气怒交加,冷笑道:“顾小姐好大的架子,这里上有皇后下有本宫,本宫的婢女纵使犯错也轮不到你来管教,你把皇宫当什么了?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你如此嚣张眼里有没有皇上?” 顾溶月轻笑了一声,到她面前站定,“德妃娘娘何必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呢?我可是在帮你呀。”她在殿内环视了一圈,挑眉道:“德妃娘娘看清楚,这里是可是凤栖宫,国母的寝宫,我未拜皇后先跪你,算怎么回事?这奴才分明是在污蔑娘娘觊觎后位,难道不该打?” 觊觎后位!殿内的人哗然变色,德妃的脸色更是一白到底。沈贵妃眉头皱起,顾溶月向来以牙还牙,德妃刚给她扣个不尊皇上的罪名,她马上还了一个觊觎后位,看来有顾溶月在,是给皇后添不成堵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皇后这时却笑了,淡淡的瞥向德妃,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德妃想要本宫这个位置的话可要费一番功夫,就算本宫身体不争气这场病挺不过去,这下面还有个沈妹妹呢。” 此话一出,德妃与沈贵妃同时跪倒在地。德妃大惊失色,说话也带着颤音,“皇后娘娘,臣妾惶恐。”沈贵妃眸光眯成一条线,恭声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后瞥了两人一眼,淡淡的笑了,“那就借皇贵妃吉言了。”沈贵妃同样淡淡一笑,“皇后安好,六宫才会安好。臣妾和六宫的姐妹们都盼望着娘娘凤体早日康复呢。” 皇后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摆了下手道:“好了,都退下吧,本宫在病中暂时不过问后宫之事,张美人毕竟是服侍过皇上的人,此事关系到皇上的颜面,如何处置就去请示皇上吧,想必皇上定会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的。” 德妃心里正忐忑不安,闻言求之不得。沈贵妃咬了下唇,也随着起了身。顾溶月示意青萝放了那名被打的面目红肿的女官。德妃带着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知书达理的行礼,“娘娘慢走。” 德妃面色难看极了,瞪了她一眼,带着一肚子闷气走了。沈贵妃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跟在德妃身后离去。殿内人都离去后,皇后朝左右挥了挥手,侍奉的宫女悉数退下。青碧青萝对看一眼,见皇后似乎有话单独和主子说,也悄无声息的退下。 殿内一下子空下来,只剩顾溶月和皇后两个人。 “微微,过来。”皇后慈爱的朝她招手。顾溶月站在原地静默了一瞬,终不忍看皇后眸光渐渐暗下去,缓步走了过去,见她面色苍白异常,抿唇道:“姨母,您还好吧?” 以为她指的是张美人的事,皇后冷笑一声道:“不用担心,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见着本宫身体不好,故意来气本宫,给本宫添堵。我没有放在心上。” 顾溶月笑笑,是呀,皇后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沈贵妃德妃之流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不过是病来如山倒,如今没力气应付罢了。 皇后看着她,握住她的手道:“微微,谢谢你。那日的经过我都听乾儿说了,谢谢你在关键时刻救了我和乾儿的命。” “姨母不用说这样的话。”顾溶月缓缓敛眸,淡淡道:“娘亲去世这四年多,一直是姨母护我周全,溶月不是个不知恩图报之人,那种情况之下,于情于理溶月都不能袖手旁观。” 想起之前的种种,皇后眼角溢出一滴水光,轻声道:“微微,你不怪姨母了吗?” 顾溶月一怔,缓缓摇了摇头,或许曾经她是怪过皇后,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些年来,皇后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相待,她还是能分清楚的。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动容,泪水无声滑落,看着她道:“我之前之所以不阻止你和乾儿在一起,也是没有办法,凤霞山庄灭门后,皇上和太后一直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但凡你表现出一点对北川婚约的好奇和期待,后果就不堪设想,当时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她第一见皇后流泪,顾溶月一时沉默,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前身已经为此殒命,皇后的当时的初衷似乎不重要了。她顿了顿,轻声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姨母不必再提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凤霞山庄那条密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皇后身子一颤,眸光复杂的看着她,“微微,我知道你聪明,但凤霞山庄这件事牵连甚广,我不希望你趟这浑水。你若还相信姨母的话,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别再问了好不好?等到时机成熟,我绝对会让幕后凶手血债血偿!为你母亲,为凤霞山庄满门报仇雪恨。” 顾溶月眉心动了一下,也不为难她,移开话题道:“听说御船失火是有人蓄意纵火,而姨母和身边的人之所以困在火中也是中了迷药,姨母查到幕后凶手了吗?” “凶手……。”皇后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语气寒凉道:“中了迷药也不至于被困火中,你没听说有人把后殿的侍卫都调走了吗?是本宫的这个位置坐太久,有人看着碍眼了。” “姨母是指寿康宫?”顾溶月毫不避讳的点出来。她知道是太后调走了侍卫。 皇后面色一惊,觉到和她谈这些不合适,并不作答,只高深莫测的笑道:“本宫入宫这么多年,见惯了你死我活的戏码,区区一场火还吓不倒我,人生祸福难测,本宫大难不死也算是个有福之人,害人者也总会有遭报应的时候,且慢慢等着瞧吧。” 顾溶月心里一震,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须臾,若有所思的垂下头…… 顾溶月并未凤栖宫呆太久,这场大火,皇后虽捡回一条命,却元气大伤,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就虚汗连连几乎要昏倒的样子,这种情况,顾溶月心里有些复杂,觉得也套不出什么,恰好外面禀告说太医来请脉,便起身告辞。 带着青碧青萝出了凤栖宫的大门,却不巧碰见了来看皇后的苏乾,苏乾一身明黄的太子朝服,气色还不错,显然大火中并未受什么伤。顾溶月觉得她和苏乾无话可说,两人身份尴尬也不适合打招呼,于是打算直接走过去。 苏乾停下脚下,看着顾溶月从他身边走过,眸光一点点暗下去,不知何时,他和微微竟已陌生到了这种地步。他心中一痛,伸手拦住她,“微微,等一下。” 顾溶月顿住脚步看他,淡淡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看她冷漠的样子,苏乾不由涩然一笑,“微微,我们一定要这样生疏吗?” “你不是恨我吗?”顾溶月挑眉,前几日他还撂下狠话说,顾溶月,我恨你!现在又不满自己态度,这不矛盾吗? 苏乾轻轻摇头,诚恳道:“微微,我们谈谈吧。”顾溶月蹙眉,“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谈的,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说完继续走自己的路。苏乾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几乎带着乞求,“只给我一刻钟就好,有些事我想弄明白。” 顾溶月凝视着他,恍惚觉得苏乾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她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的青碧青萝则互相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生了一丝警惕,她们不希望小姐和太子殿下有任何牵扯。 凤栖宫不远处的有个人工湖,湖中有一座水上香榭,清静幽雅,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苏乾提出去那里,顾溶月没有异议。两人走过去,落座后,顾溶月开门见山,“说吧,你找我谈什么?” 苏乾斟酌了一下,语气有一丝试探,“那日你跟着我进了大火中……。”顾溶月快速看向他,“太子殿下不要多想,我那日冲进火中救你和姨母纯粹是拔刀相助,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苏乾眸底闪过一丝失落,顿了顿,看着她道:“微微,对不起。”顾溶月漆黑的眸光微微一转,她以为会听到谢谢你,不想这三个字。静静听他的下文。 少女有明净的远山黛,漆黑的眸子,依旧是他最熟悉的眉眼,可往事却已沧海桑田。苏乾看她的眸光有些恍惚,幽幽叹道:“微微,这两日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我没有资格恨你,我们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说到底是怪我不懂得珍惜,不够勇敢,不敢向父皇挑明心意最终伤了你心。” ------------ 第一百五十章有仇报仇 顾溶月嘴角浮起一丝笑,若有若无,“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太子殿下就不要想了。你不是不够勇敢,只是不够喜欢我而已。不过,这样正好,你不够喜欢我,我一直拿你当哥哥,我们彼此谁也不欠。” 想起以前两人相处的种种,苏乾耿耿于怀,抿唇道:“微微,你在说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心意,但我不是傻子,这些年你是不是把我当哥哥我很清楚。”他唇角浮起一丝悲凉,有些嘲讽道:“是因为苏炎吗?所以你才像换了一个人,开始对我冷酷无情,矢口否认我们的过去,一切都是因为他对吗?” “是因为他又怎样!”顾溶月冷冷的瞥向他,一字一句道:“苏乾,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我是拿你当哥哥还是喜欢的人就这么重要吗?陈芝麻烂谷子的是翻来覆去的提真的很没意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告辞!” 话落,她起身向外走。苏乾脸上染上一层薄怒,扣住她的手腕不放手,“对,我就是在纠结!答案对我很重要,我要娶沈静,你可以谴责我,可以向我哭闹,可以恨我,你可以有很多反映,你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微微,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啪!”顾溶月忽然回身甩给他一巴掌,她用劲很大,苏乾被打的一个趔趄,他从小就没挨过打,一时有些懵的看着顾溶月。 顾溶月眯着眼睛走到他面前,寒声道:“好,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听好了!顾溶月之所以不哭闹,不恨,是因为她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未来的北王世子妃,和你没任何关系!过去的破事你想纠结就纠结到死好了,但别扯上我,本姑娘没兴趣!” “微微……。”苏乾震惊的望着她。“别叫我微微!”顾溶月盯着他,目光如炎炎夏日里冰雪,直沁入人心,“下次请叫我顾溶月或者表妹,我希望你看清楚情况,表哥,你叫的那个微微早死了。” 苏乾脸像被锥子扎了一样,惨白一片,立在那一动不动。顾溶月面上闪过一丝嘲讽,转身就走。出了水榭,却愣住,水榭另一端的花架廊上立着两位年轻男子,一位眉眼干净,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一位温润如玉,俊美亲切的样子,正是莫轻泓和苏扬。 此时两人神色各异的望着她,莫轻泓是若有所思,苏扬则是有一丝不自然,有些抱歉的看着她。顾溶月当然知道他在抱歉什么,从他们站的角度,可以观望到水榭里发生过的一切。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顾溶月心里坦坦荡荡,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缓步走向身后的曲桥,她蓝衣如水,裙角翻飞如蝶,背影如这脱俗的湖光水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婉。苏扬目送这她的背影,低语道:“失去方知情重,如今太子应该很后悔吧?不过,顾小姐的语气有点奇怪,她好像置身事外的在说另外一个人。” 莫轻泓眸光微凝,直到顾溶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淡淡道:“大痛者才有大悟,因为伤心欲绝所以脱胎换骨也不奇怪。” 苏扬摇摇头,略有所思,“喜欢过总会留下痕迹,而她刚才的表现完全像一个局外人。我觉得顾小姐好像是个谜,让人看不清。” 莫轻泓眸光闪了一下,好笑道:“走吧,不要关心别人的事了,我们接着去观景台下棋,昨日输给你是个意外,今日本太子要一雪前耻。” 苏扬心思收回,挑眉一笑对他道:“那我拭目以待,也祝莫太子今日心想事成。有请。”莫轻泓微微一笑,道“一定不会让扬世子失望,请。”两人寒暄着上了步梯,须臾,身影便消失了。 这边,顾溶月出来之后,打算带着青碧青萝出宫,可惜并不顺利,主仆三人刚走出没多远,路过一座花圃时,从鹅卵小道上走出一位宫装华丽的少女,挡在她面上,阴阳怪气道:“这不是顾家的小姐吗?外面都说你被烧死了,原来还活着呀,这命可真够硬的。” 青碧青萝对视了一眼,真是冤家路窄啊,凝双公主这口气明显是找碴呀,想起前段时间西华门惊马的事,两人不免担忧的看向主子,不知主子作如何反映。顾溶月却一言不发,绕过苏凝双,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是聋子吗?本公主跟你说话呢!”苏凝双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再次上前拦住她,这次连气势也变的汹汹起来。顾溶月顿住脚,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的望着她,“苏凝双,你是不是没脑子,招惹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苏凝双眉眼露出狠厉之色,冷笑道:“招惹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母妃怕你,我可不怕你!反正我就要离开大夏了,当然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害我这么多次,还妄想我会放过你吗?” 顾溶月上下打量她,嘴角露出一丝笑,讥讽而不屑,“不放过就不放过,只在这唧唧歪歪算什么狗屁本事,报什么狗屁冤仇,别只说不练呀!有种你倒是甩我一巴掌,踢我一脚,显显你凝双公主的威风呀。” “你以为我不敢吗?今儿我就打死你!”苏凝双怒火中烧,本来就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此时完全豁出去了,扬手就朝顾溶月脸上打去。 顾溶月美眸微微一眯,扣住她手腕拧麻花般一百八十度反转,苏凝双顿时疼的面色一白,又惊又怒,声音也变了调,“顾溶月,你敢动本公主一个指头试试!我让父王灭了护国公府。马上放开我!” “你让皇上灭了护国公府?”顾溶月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附在她耳畔私语,“你以为你是谁,说穿了你不过是皇上用来讨好西凌的一个物件,到了西凌也是为人妾室上不得台面,醒醒吧,苏凝双,你太可笑了。” “你住嘴!”苏凝双气的浑身发抖,有些事她都明白,但从顾溶月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感觉屈辱。顾溶月手腕力道猛然一收,将她狠狠推出去,“既然清楚自己的份量,就别给自己找事!” 苏凝双趔趄的数步,勉强被赶来的宫女扶稳,她面色难看的捂着红肿的手腕,冷笑一声,“我份量再轻也是父皇的女儿,大夏的公主,你算什么东西?我是没份量动护国公府,但动一个你还是小菜一碟,我今儿就把你杀了,看父皇会把我如何!” 话落,她手一挥,几道光影闪过,十位皇家隐卫已将顾溶月团团围住,青碧青萝面色一变,两人都没想到苏凝双会敢在宫里动手,立即上前,一前一后护住了顾溶月。“公主,我家小姐不是谁都能动的,奴婢劝你三思而后行!”青萝脸上露出怒色。 “放肆!一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说话。”苏凝双面目狰狞的看着主仆三人,狠辣无情的下命令,“黑影,给我宰了她们主仆三人,立刻、马上!” 闻言,其中一名隐卫点了下头,霎时间,数道掌风直朝顾溶月蜂拥逼来,青碧青萝大惊失色,旋身飞起,接下两道射向顾溶月命门的掌风,却无分身术兼顾其他,一时急的气血翻涌。 眼看数道凌厉的掌风就要射到身上,顾溶月却纹丝不动,青碧青萝齐呼一声“小姐!”,调转方向想救她,却被两名隐卫当胸一击,跌落在几丈之外,两人吐一口鲜血,顿时万念俱灰,小姐若有什么闪失,她们也不活了。 “这是在干什么!”这时,后面忽然响起一声呵斥,随即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闪出,掌风横扫四方,势不可挡,那些隐卫齐刷刷的后退了三丈。青碧青萝看清来人是东王世子,面色顿时一松,总算有人能拦住苏凝双了。 “扬哥哥!你怎么帮她?”一旁观战的苏凝双勃然大怒,想到除掉顾溶月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气的几乎口不择言,“你也被她这张勾人的脸狐媚了不成?” 苏扬一向温和的俊脸上罕见的露出怒色,“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里是皇宫,光天化日之下指使人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他和莫轻泓本打算去观景台下棋,刚一坐下就看到这边发生事情,没想到这个堂妹竟已跋扈到这种地步,竟敢在宫中公然行凶,简直无法无天。 苏凝双气怒更盛,理智完全被淹没,恨恨道:“我是公主,王法干我何事!我今日一定要顾溶月的命,你若帮她,别怪我不客气!” “混账,还不住嘴!”一道惊痛的女声突然插进来。众人转头看,只见沈贵妃带着几个太监宫女步履匆匆的朝这边奔来,脸上带着怒火,显然是闻风而来。“母妃。”见到沈贵妃,苏凝双恢复一丝理智,声音带了丝怕意。 “啪!”沈贵妃上来给了苏凝双一个响亮的巴掌,苏凝双捂着脸惊异的望着母亲,沈贵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不想死接下来按我说的做。”话落,拽住她来到顾溶月面前,疾言厉色道:“马上给顾小姐磕头道歉!” ------------ 第一百五十一章过去抱你 顾溶月迅速看了沈贵妃一眼,好狠的一招!不管谁是谁非,苏凝双这么一跪,事情的性质和走向就变了,原本公然行凶的人硬生生的变成了受屈辱的人,这传出去,她和护国公府绝对会成言官弹劾的对象。 苏扬也想到了此处,眉心微蹙,正要上前说话。肩膀却被一只手按住,他偏头,是与他一起来的莫轻泓。莫轻泓目光落在中间的蓝衣少女身上,微笑道:“女人之间的事,扬世子就不要掺和了。” 苏扬神色一怔,须臾,好笑的摇了摇头,目光也落在顾溶月身上,看她如何处理。 顾溶月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沈贵妃固然是用心良苦,却高估了自己女儿的智商,就算她配合,这戏恐怕也唱不下去。她睨向苏凝双,淡淡道:“既然皇贵妃这么说,那溶月只能生受了,公主,开始吧。” “让我给你磕头,呸!简直痴心妄想!”苏凝双霎时气的浑身颤抖,刚回来的一丝理智立即灰飞烟灭,吼完顾溶月,又朝沈贵妃大喊,“母妃,你疯了吗?我是大夏的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给她下跪,你这么做,不是在打父皇的脸吗?” “混账!”意图被女儿当众揭开,沈贵妃脸色霎时间变的极为难看,她没想到女儿会蠢到这种地步,厉声道:“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对溶月姑娘做了糊涂事,还不该磕头谢罪吗?马上给我跪下!” 说着企图将苏凝双按跪下。一只葱白的手拦住她,顾溶月冷冷一笑道:“连公主都知道给我下跪有损圣上的颜面,皇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对上她那双仿佛洞悉的眼睛,沈贵妃身子颤了一下,欲说些什么,“本宫是……。” 顾溶月脸色却蓦的寒下来,截住她的话道:”既然知道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娘娘就应该带我面见皇上,听候圣裁!而不是在这逼公主给我下跪打皇上的脸,娘娘这样惺惺作态,是要包庇公主徇私枉法吗? 沈贵妃眸光变的阴冷起来,她没想到顾溶月言辞如此犀利,竟一丝余地也不留。两人的对话及母亲的神色,苏凝双恍然明白了母亲的用心,不过,她却不屑,她是西凌待娶的妃子,即使杀了顾溶月,父皇为顾全大局也会息事宁人。 “贱人,你是什么身份,你凭什么在我母妃面前这么嚣张?”看着顾溶月不拿她们当回事的样子,苏凝双心头如烧了一把火,上前一步又要动手。 “你还嫌不够乱吗?呆着别动!”沈贵妃拦住她低斥一声。苏凝双忿然不已,不甘的大喊,“为什么,难道看着她骑在我们脖子上嚣张吗?她凭什么呀?” “闭嘴!”沈贵妃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将她推到后面,自己上前一步道:“溶月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凝双是有错在先,但你毫发无伤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何必咄咄逼人呢。再说……。”她压低声音,以彼此能听清的音量道:“凝双对上次惊马一直耿耿于怀,闹到圣前,你也讨不到好处。” “这是在威胁我吗?”顾溶月嘴角露出一点梨涡浅笑,甜美让人迷醉,她凑到沈贵妃耳边,缓缓的,一字一句道:“我也一直在耿耿于怀公主假毁容,皇贵妃真堕胎的事,皇贵妃确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沈贵妃的面庞微微扭曲,似乎极力压制着什么,声音极轻,却透着一丝狠厉,“你不用吓唬我,别忘了,我堕胎全拜你姨母所赐,我若出事,绝对会让皇后永世不得翻身。” 顾溶月轻嗤一声,“那到时需不需要我为你作证呢?皇贵妃,你晋升一级脑子乐坏了吧,别忘了,皇后算计你是我告诉你的,你拿她来威胁我不觉得可笑吗?还有,你哪来的自信能扳倒皇后,你应该知道,她能压你二十年,就能压到你死。” 是的,她扳不倒皇后,不然她也不会沦落的这么惨。顾溶月后面的声音如同一把钢刀插入沈贵妃的心头,她目光中含有无限的恨意,“是,我是斗不过你们,可你别忘了有一个词叫玉石俱焚,还有一个词叫同归于尽。” 顾溶月有一瞬间沉默,沈贵妃以为她被震慑了,她再聪明睿智,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暗松了一口气,缓声道:“事情闹大了只会两败俱伤,溶月姑娘不如卖给本宫一个人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样?” 顾溶月洁白的脸上浮起一层淡笑,静静看着她并不表态。沈贵妃心头蓦的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细的吆喝声突兀的响起,“皇上驾到!” 沈贵妃面色一变,转身,果然看见一身明黄的皇上,步履匆匆,满脸阴沉的朝这边而来,显然是闻风而来。皇上身边除了随行的太监宫女,还有北王爷,以及凤栖宫的首领太监。沈贵妃咬牙,该死,凤栖宫消息真够快的,这么快就捅到皇上哪儿了! 顾溶月觑了她一眼,心里冷笑,不是皇后消息快,而是你女儿太蠢,人家杀人都选择人烟稀少的地,她倒好,光天化日,毫不避讳。就算没有皇后,也会有好事者吹到皇上耳朵里。 “参见皇上。”圣上驾到,众人呼啦啦的上前行礼。“免了!”皇上不耐烦的摆手,扫了一眼那十名隐卫,眸光在苏凝双、沈贵妃、顾溶月身上逡巡。 “臭丫头,你闯了什么祸?为何凝双要杀你?”北王爷踱步到顾溶月面前打量她。见她毫发无伤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和皇上在御书房下棋,凤栖宫来人报凝双公主要杀护国公府的小姐,当时真的吓了一跳,毕竟皇宫暗卫明卫到处都是,把守严密,秦焰进不来,她真和凝双打起来,难免要吃亏。 这话问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凝双杀她是除害一样。顾溶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对,我是闯了大祸,今早出门没看黄历,活该被杀。” “胡说八道,不看黄历算什么闯祸,本王出门也没看。”北王爷好笑的瞪她一眼。顾溶月漆黑的眸光转了转,“所以你才能碰到这倒霉事呀。”北王爷皱眉,“本王哪里倒霉了?”这干他什么事呀。 顾溶月轻哼一声,“我差点去见阎王爷,您儿子差一点沦落成鳏夫。您还不倒霉呀?”北王爷脸顿时黑如锅底,气的拍她脑袋,“胡言乱语,给我正经一点,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了出门没看黄历吗?”顾溶月揉着脑袋瞪他一眼,有些倔强的偏过头,不再多说一个字。皇上看了她一眼,眸光转向沈贵妃,表情淡淡的,却不怒自威,“皇贵妃,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说话比北王爷更有意思,怎么回事不明摆着吗?顾溶月嘴角漾起几许嘲讽的笑,看向沈贵妃,看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为苏凝双开脱。 顾溶月的目光如针般扎在她身上,沈贵妃心里有些发慌,她实在摸不清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什么路数。尽管不想惹她,但为了女儿,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笑道,“皇上,不过是两个孩子闹别扭,您看她们不都安然无恙吗?臣妾正让凝双给溶月姑娘道歉呢。怎么还把您惊动了?” “闹别扭?”皇上脸色沉下来,双目如炬的射向苏凝双,苏凝双惊的颤了一下,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回来了,磕磕巴巴道:“对……儿臣只是和顾小姐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生气了,儿臣正在给她道歉呢。” 皇上很了解这个女儿,自然知道不止开玩笑这么简单,但他并不打算弄清楚,一是这个女儿即将要嫁西凌,二是毕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碍于皇后介入,北王爷又在场,他佯怒皱起眉,训斥道: “胡闹,皇后卧病在床,你不去凤栖宫侍疾尽孝,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皇贵妃,看看你教的好女儿,一天到晚除了会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净给朕添麻烦!” “皇上,臣妾知罪。”伴君二十多年,沈贵妃一眼就看破皇上的心思,她很配合的露出惶恐之色。其实,她心里是真有一点害怕的,她知道,顾溶月是个眦睚必报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顾溶月当然不会罢休,她望着皇上和沈贵妃,忽然冷笑一声。这声笑引来不少目光。皇上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游走,沉声道:“溶月丫头,你笑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姑娘家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顾溶月嘴角漾起几许嘲讽的笑意,眸光在沈贵妃母女和皇上之间打了个来回,却并不说话。周围一下子静下来了,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她,连北王爷眼睛也眯了一下,这丫头的目光太大胆了。 大概从没被人用这种眼光看过,皇上怔了一瞬,皱眉道:“溶月丫头,你那是什么表情,朕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顾溶月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回皇上,臣女不是不回答,而是觉得没必要。皇贵妃位同副后,公主贵为皇女,有皇上您做保护伞,想来也是要凌驾于王法之上,区区臣女人微命轻,只有任人搓圆揉扁的份,何必多费口舌呢。” “大胆!”皇上脸上瞬时染上一层寒霜,声音也带着怒火,“你什么意思,难道朕在你眼里是个不辨是非的昏君吗?王法乃朕的立国之本,何人敢僭越?” 顾溶月立即露出惊骇的神色,俯身请罪道:“皇上,对不起,请原谅溶月方才对王法的亵渎。非是溶月大胆,而是公主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行凶,伤我婢女,溶月刚死里逃生实在不知该依靠谁。既然王法不是虚设,还请皇上下旨严惩公主,以正法纪!”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惊异,顾溶月常年出入凤栖宫,因为皇后和苏乾的缘故,他也算熟悉,见多了这丫头胆小温顺的样子。虽然对最近她的一些诡异转变有所耳闻,但真见到,一时却有些接受不了, 见皇上若有所思不表态,苏凝双心里无比慌乱,大声辩解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吓唬吓唬你,什么时候对你行凶了,你和你的婢女不好好在这站着吗?” 还真够无耻的,顾溶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向不远处一直看热闹的莫轻泓和苏扬,清声道:“莫太子和东王世子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皇上这才发现两人的存在,对莫轻泓点头致意,微笑道,“莫太子也在这?”莫轻泓浅浅一笑,“扬世子邀我在湖心的观景台下棋,看见几名黑衣人在刺杀顾小姐,顾小姐当时的处境十分凶险,我们以为是宫里闹刺客,就急忙赶来了。” 这一番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用了刺杀,全盘否定了苏凝双的吓唬之说。苏凝双羞愤交加,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莫轻泓,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帮顾溶月。 皇上眸光眯了一下,看向苏扬。苏扬事实就是的点头。事情走到这一步,又当着两位目击者的面,皇上很快摆出铁面无私的样子,对顾溶月道:“溶月丫头,你受委屈了。既然是凝双的错,朕绝不偏袒她,说吧,你想朕怎么惩罚她?” 顾溶月静默了一瞬,深明大义道:“皇上,公主公然行凶的确有错,但万幸的是并没有酿成大祸,溶月不是小气之人,只要皇上杀了那十名隐卫,公主诚心向我道歉,今日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此话一出,立即有抽气声响起,尤其是那十名隐卫瞬间面如土色。北王爷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这还叫不小气?这丫头可真会自夸。莫清泓看了一眼苏凝双和沈贵妃发白的脸色,勾了勾唇。苏扬怔了一瞬,不禁看向皇上。 皇上紧紧皱起了眉,看着顾溶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侧的福公公心里惊骇不已,偷偷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心道,这顾小姐胆子也太大了,她知道这十名隐卫是谁给凝双公主的吗?是皇上呀,而且是昨日才送的,杀他们不是存心和皇上过不去吗? 沈贵妃最善察言观色,知道皇上不悦,略蹙眉心道:“溶月姑娘,他们并未把你怎么样。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我被他们杀了才算怎么样吗?”顾溶月目光如冬天的冰雪,寒冷刺骨,用极重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要说狠,比起您女儿,我还差的远呢。皇贵妃若真是菩萨心肠,就好好教导您女儿,这一切可是拜她所赐。” “你……。”沈贵妃脸色一时青白交加,自知斗不过顾溶月,便委屈看向皇上。皇上眸光却紧迫的盯着顾溶月,顾溶月毫无怯意的回视,淡淡道:“皇上若觉得为难,可以当溶月没说过。” “没规矩,怎么给皇上说话呢?”谁敢用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北王爷觉得顾溶月胆子太大,喝了她一声。皇上却看着顾溶月笑了,缓缓开了金口,下旨道:“福禄,把他们都带下去,照溶月丫头说的做!” “是。”福禄立即领命,手臂一挥,待命的锦衣卫唰唰而上押着那些隐卫下去了。看着这一幕,在场的人神色各异。皇上目光定在顾溶月脸上不动,又道:“凝双,给溶月丫头道歉。” “对……对不起。”这一次,苏凝双无比乖顺,不知是吓的还是不甘,声音微颤,结结巴巴。顾溶月没有看她,俯身朝皇上行礼,恭声道:“皇上圣明。”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眸光从她脸上移开,沉沉的扫过苏凝双和沈贵妃,“都回宫好好待着,少出来给朕惹事!”话落,甩袖而去。“皇上起驾!”尖细的吆喝声再次响起,一如来时一样。 “恭送皇上。”众人呼啦啦的相送。北王爷笑着拍拍顾溶月的肩膀,追随皇上离去。皇上一走,沈贵妃担心苏凝双再生什么事端,拖住她离开。在她们从身边越过时,顾溶月缓缓的吐出一句话,“皇贵妃,除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还有一个词叫自取灭亡。” 沈贵妃脚步顿了一下,却没看她,随即加快了脚步,身影很快消失。伺在四周的太监宫女侍卫也跟着自家主子各自散去,周围一下子空旷安静了。除了顾溶月主仆三人、苏扬、莫轻泓,寥寥几个身影。 “青碧青萝,咱们也走吧。”顾溶月淡淡的扫了一眼莫轻泓和苏扬,转身离开。青碧青萝对视一眼,立即跟上。见顾溶月就这么走了,莫轻泓苏扬微愣了一瞬,片刻,两人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去下棋了。 这边顾溶月主仆三人直奔宫门口,一路畅通无阻,行至西华门时,却与从太后宫中出来的程清禾再次狭路相逢。四目相对时,程清禾眸底划过一丝不自然,顾溶月有些意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清禾心虚。 两人并排走了数步,她忍不住问道:“程姑娘不是在慈宁宫抄佛经吗?怎么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出宫?”净手、洁案、虔诚的,一笔一划,美观的抄一本佛经,然后在佛堂供起来,一个时辰是绝对不够的。 “哦,我只是回府为太姑母取一件东西,很快还会回来。”程清禾看了她一眼,很随意移开话题,“对了,皇后娘娘还好吧?” 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道:“还好。”程清禾接的也很简短,“没事就好。”顾溶月点头,接下来两人谁都没再主动说话,专注的走着脚下的路。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青碧青萝不禁多看几眼程清禾。 走出宫门后,顾溶月看向自己马车时愣住,紧挨着她的马车,停着一辆更大的马车,车前负手立着一个人,一线阳光流泻在他身上,氤氲出了一层梦幻的薄薄光晕,那侧影萦绕着一种令人目眩的高贵清华。 看着那人,程清禾眸光破出一抹亮光,瞳仁中闪烁的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关切。顾溶月心一点一点沉下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刚才程清禾在心虚什么,看来她低估了程清禾对苏炎的喜欢,真是麻烦。 苏炎察觉到动静,侧过身朝宫门口看去,没看程清禾,一双凤眸定顾溶月身上,仿佛两人昨天没吵过架,温声朝她道:“微微,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乳名,顾溶月怔了怔,余光瞧见程清禾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她唇角忽然露出一丝娇笑,声音温软甜腻,毫不避讳,“我走不动了。” 苏炎低低笑起来,胸膛愉悦的起伏,“难不成让我过去抱你?”顾溶月扬眉一笑,洁白的脸颊在阳光下如美珠生晕,声音听起来像撒娇,“你自己瞧着办。” 苏炎脸上的笑意更浓,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站定,无视那些侍卫,程清禾以及青碧青萝吃惊的目光,拦腰将顾溶月抱入怀中。顾溶月双臂很自然的挂在他脖颈上,从他怀里抬头,不忘朝程清禾嫣然一笑,“程小姐,再见。” “再……见。”望着这一幕,程清禾脸上的平静轰然裂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青碧青萝察觉到程清禾的不对劲,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与苏炎和顾溶月拉开一定距离,红着脸跟了上去。 “你们不必跟着,先赶车回府吧,到傍晚我会把你家小姐送回府。”苏炎对两人丢下一句一句话,抱着顾溶月上了自己的马车。“是。”青碧青萝垂头应了一声,连征询主子都忘了,迅速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我的丫鬟何时轮到你派遣了?”顾溶月忍不住冷哼一声。苏炎凑过去吻她的唇,“秦焰不也是任你差遣吗?”顾溶月偏过头不给他亲,没好气道:“那憨子眼里只认你一个主子,我可使不动他。” ------------ 第一百五十二章投怀送抱 她今日梳的是少女如意髻,长发垂落,越发显的一张小脸玉白光润,此时,生起气来苏炎也觉得美丽逼人,将一缕跑到她脖子里乱发拢到她耳后,微笑道:“回头我给你出气。” 清新竹叶般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溶月蓦的惊醒,忽然想起他昨日甩袖离开的一幕来,打开他的手,抱胸坐到对面,“少在这动手动脚的,你不是在和我吵架吗?来这干吗?” 一霎的沉默,苏炎一双凤眸定在她脸上,挑眉,“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似乎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和好了。” 顾溶月瞥了他一眼,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投怀送抱了,我从出宫门就一动没动,主动献”抱“的另有其人吧。” 刚才不过是她一时兴起,打击情敌之计。和好还差得远。他想生气就生气,想和好就和好,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语气里的讽意苏炎听的分明,他眼睛里微光一闪,若有所思道:“”哦,明白了,刚才是在做戏给人看。“话落,他看着顾溶月,突然,哑然失笑,”娘子,你吃起醋来还挺可爱。“ 吃醋,可爱,此时此刻,顾溶月可不觉得是赞美。 她芙蓉面上飞上一抹红晕,忽然有些恼羞成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病。“骂完,起身就去掀窗帘。”你去哪?“苏炎面色一变,一把将她的身子拽进怀里。 ”干嘛干嘛。“顾溶月翻了个白眼,他就是想看看程清禾走没?这么紧张干什么。苏炎盯着她,眉心皱了又皱,半晌,幽幽发出一声轻叹,”顾溶月,你能不能聪明点,程清禾论家世相貌那点儿比得上你,不要自降身价。“ 顾溶月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微微嘲讽道:”原来你看上了本姑娘的身份和这张皮啊,那如果她家世相貌都比我好呢?“ 话一落下,顾溶月迅速看向苏炎。此话,似乎有点伤人了。 苏炎胸口起伏倏的加深,目光死死的盯着顾溶月,一直看到她心虚,才一字一句道:”顾溶月,你这是在侮辱自己,也是在侮辱我,所以,这样的话,这样的问题,不要再说第二遍,记住了吗?“ 自知失言,顾溶月眉眼软下来,撇嘴道:”人家不过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大火气吗?“苏炎眸光沉郁的看着她,不语。顾溶月目光落在他脸上,突然皱眉,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刚伸出去却被苏炎冷冷的打开,顾溶月顺势捉住他的手,指腹灼热如火,她面上染上一层薄怒,”你昨日怎么回府的?“苏炎忽然推开她,淡淡道:”你在乎吗?“ 顾溶月吸了一口气,”你自己都不在乎,我凭什么在乎?苏炎,你太令我失望了!“话落,不再看他,偏头望向帘幕,”小五,停车!“ 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行,没有要停的意思。 顾溶月腾地起身,正要发作。小五的声音慢慢传进来,却是带着谴责,”世子妃,昨日爷被您赶出府后,正好碰见国公爷,是坐国公爷的马车回府的。“ 闻言,顾溶月脸色稍缓,同时也感觉憋屈,怒目瞪向苏炎道:”我什么时候赶你了?。苏炎淡淡的偏过脸,垂下长长的羽睫,不搭理她, 顾溶月悻悻的坐回去,仔细想想,貌似的确是她先赶的人。她尴尬的坐了一会儿,觉得做些什么。伸手去抓苏炎放在膝头的手。 苏炎像是长了透视眼一般。迅速避开,就像她的手带毒一样。顾溶月翻了个白眼,扑过去抱住他的身子,苏炎身子一颤,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淡淡道:“放开。” “不放,就是不放。”顾溶月露出一个欠扁的笑,朝外面努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停止闹别扭给我笑一个,二是把我从窗户扔出去。” 苏炎嘴角抽了一下,睁眼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吐出几个字,“我要是两个都不选呢。”闻言,顾溶月突然放开他,一脚登上窗口,视死如归道:“你要不选,我就自己跳出去。” 苏炎被她的话逗得无可奈何笑起来,睁开眼睛把她拽回怀里。顾溶月顺势勾出他的脖子,得意洋洋的笑道:“算你识相。”苏炎不语,只是有些沉郁的看着她,须臾,他俯下头,唇重重的落下,吻上她的唇。 两唇相触的那一刻,顾溶月昨日憋的闷气霎时散去,唇瓣松开,一动不动的承受苏炎的吻。不知多了多久,苏炎终于放开了她,顾溶月去摸他的脉,苏炎静静的看着她没动,半晌,顾溶月撤了手,悻悻道:“对不起,昨日我……。” “昨日我太冲动了。”苏炎用手指压住她的唇,对她轻轻摇头。顾溶月眼眶蓦的一热,忽然有些委屈,“就是你太冲动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还故意气我。有你这样小气的男人吗?” 苏炎心里,有一丝暖流涌过。其实昨夜走出揽月阁他就后悔了,此时看着她眼角的水光,他更觉得为几句话与她置气,实在很傻。他微微一笑,轻声哄道:“那看在小气男人及时认错并亲自来接你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顾溶月的眼眶没出息更红了,扁着嘴瞪他,“吃药了我就原谅你。”苏炎微显清透的脸色一下子温暖如春,眼睛不经意略过她的粉唇,邪邪一笑道:“来的时候刚吃过,你要不要查验一下?” 他这不正经一笑,顾溶月心里的内疚霎时烟消云散,嫌弃的骂道:“你想得美,本姑娘可没发烧,清醒地很。真应该让程清禾看看你这流氓样子,好让她迷途知返。” 苏炎眉心蹙了蹙,却听顾溶月继续嘟囔,“你说你发烧了不在家好好歇着,出来瞎溜达什么,不知道自己长啥德性吗?招蜂引蝶。” 实在听不下去了,苏炎忍不住呛她一句,“我也想在家歇着,可听说某人出门没看黄历,我来看一下自己是不是成了鳏夫。” 顾溶月一脸无语的看他,这,耳目也忒广了点吧?半晌,她眸光忽然一闪,好奇的问道:“哎,我说,我今日要真被苏凝双杀了,你要真成了鳏夫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苏炎漫不经心道。顾溶月睁大眼睛,“就这么简单?你不给我报仇雪恨呀?”苏炎摇摇头,认真道:“比起给你报仇雪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我要尽快找一个媳妇,好完成五日后的大婚。” “我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娶媳妇?”顾溶月气愤的揪住他的衣领。苏炎推开她的手,缓缓抚平被她抓出的褶皱,一本正经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泉下有知,就体谅我一下吧。” “你……。”顾溶月面色一瞬间扭曲,半晌,她抬头望车顶,无限悲愤道:“我决定了,为了避免你失去鲜花后饥不择食的去选大葱,我还是活着比较好,最好活过你大师兄。” 苏炎胸膛愉悦的震起来,看着怀中的女子,把她之前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回送她,“算你识相。” 顾溶月咧咧嘴,笑了。不过她笑的有些郁闷,她在想,苏炎的大师兄是只千年王八,她想活过它,除非是只万年的……她都说了神马呀。 一番笑闹,两人和好如初。顾溶月被苏炎带回了出云轩,两人看书,下棋厮守一日,直到夜幕降临,顾溶月陪他用了晚膳后,三催五催的好几遍,苏炎才慢腾腾的把她送回了国公府。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顾溶月冲苏炎挥手,“到家了,我走了。”苏炎眸光微闪,笑道:“这儿很快就不是你的家了,五日后你的家就是北王府,是北川。” 顾溶月脚步一顿,静默了片刻,回眸笑道:“不,这里永远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有我父亲,祖母,有我的家人。它和北王府意义不同。” 苏炎微微一怔,笑着对她点点头,“快回家吧。”顾溶月微微一笑,掀开帘幕下了车,身影很快消失在国公府大门前。苏炎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半晌,才出声让小五折回返。 顾溶月回到揽月阁,沐浴更衣,等爬上床时,夜色已如浓稠的墨砚,浓的化不开。青萝在室外守更,其他人都下去睡了,揽月阁笼罩在夜的寂静里,除了朦胧的月光,一切都是昏昏欲睡的景象。 顾溶月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却睡不着。翻腾了半个时辰后,她忽然掀被而起,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男装利索的换上,走到梳妆台,从暗屉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贴上,屏息凝神,悄无声息的溜出了房间。 在浓浓的夜色中,无声无息的翻滚起落,半刻钟后,顾溶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只身出了国公府。夜色如海,出了国公府后顾溶月如一只会飞的鱼,在高高低低的屋顶上,一起一伏,直朝云香楼的方向奔去。 ------------ 第一百五十三章拍拍屁股 云香楼和天香楼中间隔着一条慧月河,楼阁遥遥相望,一楼二楼三楼皆是贵客满座,烛火摇曳在水中,水光中好一番旖旎潋滟的景象。顾溶月落在不远处的石桥上,看着两家门迎来送往的莺莺燕燕,不禁笑了。 人类的夜生活源远流长,在某些方面,古人并不逊色。而这些发面中,妓院最有代表性,贯穿古今,可谓是一路璀璨,几千年不褪色。 “不亏是大夏最大的消金窟,歌舞场,啧啧,美女如云,好一处醉生梦死的温柔乡。”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下面传上来。 顾溶月眸光微闪,垂目向下瞧。 桥下缓缓划出一艘花船,丝竹悦耳,船舱有一桌酒席,一名白袍男子正搂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卿卿我我,一边喝酒一边笑,忘我的快活。面貌虽陌生,但顾溶月还是一眼就认出此人是云衡。 呵,左拥右抱,他这囚徒的日子还挺滋润。顾溶月无语的移开视线,看向斜倚在船廊上的黑衣男子,那男子察觉她的目光,举起酒坛对桥上遥敬,是毫不避讳的女声,“上面的公子,你迟到了。” 桥上那少年五官平淡无奇,唯有一双明眸如水洗过一般,在摇曳的灯光中,涌动着动人的光。船舱里正醉生梦死的白袍男子朝上面扫了一眼,这一扫整个人蓦的清醒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凌太子妃如此好的兴致,我怎么敢早到?”顾溶月在两人的目光下笑笑,足尖一点,两个起落翻进了船舱,落座在黑衣少年身边,对吃惊的云衡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南神医。” 云衡猛灌了一口酒,梦游似的盯着她,半晌,才抑郁出声,“下次再见面,你能不能换一句,不是别来无恙,南神医。就是南神医,别来无恙,结果我每一次都有恙。” 此时,花船正经过云香楼和天香楼,两边娇滴滴的迎客送客声,好不热闹。顾溶月望着两边的盛况,勾唇笑道:“你这小酒喝着,温柔乡里泡着,日子过的比神仙还快活,你还想怎样?” 云衡对着怀中的女子啃了一口,然后对顾溶月呲牙笑,“爷这叫苦中作乐,懂不?”他望着两边,无限感慨道:“真想下去看看云香姑娘和清莲姑娘啊,离开多日,也不知她们想我了没。” 黑衣少年扫了一眼两边的莺莺燕燕,有几分嘲讽道:“云香和清莲很美吗?原以为都是美女,近看她们也不过如此。””顾溶月挑眉,“凌太子妃何出此言,我瞧着她们都很出挑,不说是绝色,美女二字还是当得起的。” 黑衣男子嗤笑一声道:“美则美矣,身材却强差人意,这一个两个的胸也太小了点。不过这也不怪她们。”他眸光扫过顾溶月胸前,继续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夏女子普遍如此。你说是吧,顾小姐?” 靠!顾溶月差点暴走,什么叫大夏女子普遍如此,是指她吗?奶奶的,你见过姐的胸吗?你就在这胡咧咧。天香楼和云香楼是大夏等级最高的青楼,能进去的女子那个不是该该凸凸该凹凹,穿着男装论胸,她有病吧? “凌太子妃有所不知,我们大夏有个词,叫胸大无脑。有美貌的靠美貌吃饭,没美貌的靠脑子吃饭,这以胸事人的还真没见过。”顾溶月压住火气,目光洒向他胸前,诚恳道:“凌太子妃不是大夏人,既然嫌弃她们就看自己的好了,当然,你要愿意让我这个大夏女子见识一下,我也很乐意。” 云衡来回看着两人,觉得听两个女人论胸有点诡异,但挡不住他心里窜上来的兴奋,在一旁无风不起浪道:“哎呀,你还是别看了,爷有幸摸过一回,还不如拍拍自己屁股呢,也没啥特别的。” “啊?难道你俩有一腿?”顾溶月惊呼一声。云衡摸着下巴一笑,正要作答。黑衣少年腾地站起来,与此同时,那两名小鸟依人的女子眉宇间忽显出一股杀气,抓住云衡,“啪!”“啪!”,干净利落的,朝他脸上甩两个巴掌。 云衡呸出一口血水,大骂,“打人不打脸,这是你们自找的,别怪爷不怜香惜玉!”他愤怒的扯起桌布,一桌子珍馐美酒朝那两名女子泼去, 两名女子轻巧的躲过,凌空一脚将迈开步子向外跑的云衡踹翻在地,反手擒住他的手臂,一把匕首搁在了他脖子上。云衡又呸出一口血水,横了两人一眼,骂咧咧道:“他娘的,婊子果然无情。”然后看向黑衣少年,吼道:“好你个鸡飞蛋打,有种你杀了老子,你要不敢杀,就放了老子。磨磨唧唧的算什么英雄。” 黑衣少年不看他,而是看向顾溶月,淡淡道:“顾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架一把刀在你脖子上,先抽你一百个耳光,再摘了你的脑袋。” 顾溶月耸耸肩,“你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你老公的小老婆,哦,不对,应该说你夫君的小妾,你的情敌,她白天的时候就这么做了,不过,很遗恨,她没这个本事。同样的,你也不会成功。” “是吗?”黑衣少年一抬手,四面突然涌出一批暗卫,前面一队齐齐一跪,长弓利箭对准了顾溶月和云衡。此时,花船不知何时已划入到一片黑灯瞎火中,两岸黑沉沉的,夜色死寂。 顾溶月挑眉一笑道:“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以为凌太子妃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想也是苏凝双之流。我只身一人前来,你却布控这么人,你就这么怕我吗?” “我当然怕顾小姐。”闻言,黑衣少年笑了,她挥了一下衣袖,那批暗卫无声无息的退下,她对顾溶月道:“顾小姐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认真的和我交谈,别耍什么小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来见你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在别人的地盘谨慎一点是没错。”顾溶月目光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道:“可是凌太子妃还是违反了规则,公平起见,你先把南神医放了,我们再谈别的。“ “这个好说。”黑衣少年淡淡一笑。眸光扫过去,云衡脖子上的匕首立即撤了。“月美人,还是你对我最好,你都不知道这个鸡飞蛋打给我吃多少苦头。”一恢复自由,云衡就飞奔顾溶月身边,眼泪汪汪抓住她的手哀嚎。 顾溶月眉心一蹙,正要缩回去,却触到他的脉搏,顿时恍然,云衡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内力被封了,不能来硬的。其实,在他吃耳光时,她已经想到了。 “瞧你那德行,要不是看你是个大夫,还有点用处,我才懒得管你。”顾溶月甩了一个手帕砸在他脸上,“自己上一边哭去,我和凌太子妃有正事要说。”云衡吸着鼻子退到一边。 黑衣少年瞥了一眼云衡手中的帕子,笑着望向顾溶月。顾溶月静静一笑,对身后道:“把帕子给凌太子妃瞧瞧,省的她不安心。”云衡用手帕擦了一把鼻涕,揉啊揉成一团,扔到黑衣少年面前,灿烂的笑道:“看吧,看吧,随便看。” 黑衣少年挥开那恶心的一团,眉眼清冽的看向顾溶月,如刚出鞘的长刀,道:“顾小姐的条件我已经满足了,言归正传,交易你到底做不做?” 顾溶月眸光一凛,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利落,“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凌太子妃,双鱼佩天下有多少相同的?” 黑衣少年挑眉道:“为何这样问?我的双鱼佩是天下第一玉器行的韩大师亲手打造的,至此一枚,不会再有其二。” “你确定是独一无二吗?”顾溶月脸色微白,像是受了打击。黑衣少年眸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淡淡道:“我确定,家母是韩大师是朋友,他不会骗我们。” 顾溶月神色恍惚的看着她,半晌,才若有所思道:“实不相瞒,我倒是见到过一只双鱼佩,可是,却不可能是你找那一只,天下那么多的能工巧匠,谁又能确定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呢?” 黑衣少年眸光闪了闪,微微一笑道:“会有相似的,但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我的双鱼佩,鱼唇角冒着水泡,栩栩如生,宛若在水中一样,这点唯有韩大师能作到,还没人能模仿。”说着,她脸上露出笃定的笑,掏出怀中的鱼佩递给心神不宁的顾溶月,“你仔细看一眼,你见到的那只是不是这样的?” 抿唇接过玉佩后,顾溶月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黑衣少年一惊,立即去夺玉佩,却为时已晚。顾溶月已腾身而起,一个快如闪电的旋转,如鬼魅般的揪住云衡的肩膀。带着他落到了五米之外。 她这一动,霎时,杀气四伏,四面的暗卫包围了花船,寒光凛凛的长箭对准了顾溶月和云衡的命脉。黑衣少年走上前,眸光如出鞘的寒剑,带着杀伐之气,“顾小姐,你坏规矩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西子捧心 杀气腾腾的场面,云衡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面前这个人的狠辣无情他是领教过的,那可是真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他看来,顾溶月这个动作无异于虎口夺食,很难讨到便宜。 顾溶月却如没事人一般,气息平静的望着她笑,“凌太子妃何必这么小气呢?你找我做交易,不就是因为那半块玉佩在我男人身上吗,他身上有半块,我身上也该有半块。看在有情人马上成眷属的份上,凌太子妃就忍痛割爱全当送贺礼吧。” 黑衣少年面色微微一惊,随即眉梢高高挑起,若有若无的,反倒轻声笑起来,“顾小姐行事真是异于常人,你敢来夺我的玉佩,却不敢问问你男人为何带着我的玉佩,是因为害怕吗?” 顾溶月嗤笑一声道:“那就是我和我男人之间的事了,凌太子妃挑拨离间也好,别有图谋也罢,看在这块玉佩的面子上我统统不计较。再会。” 话落,她衣袖如风,扫过之处银光乍显,针针朝那些暗卫的命门射去。暗卫手中的长箭也破风而出,如雨一般,铺天盖地的朝顾溶月和云衡而来。“快跑。”云衡大惊,一边挥手挡箭,一边拉着她狼奔。 “哎呀。”顾溶月跟着他往船尾冲,一支长箭贴着顾溶月玉箍穿过,呲的一声,玉箍应声碎裂,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下,在夜色中乱舞飞扬。她尖叫一声,身子狠狠一个趔趄,一个小盒子从她衣袖中飞出来落在地上。 这时,云衡已拉着她跑了数米远。顾溶月却大惊失色的甩开他,冒着箭雨要去捡那个小盒子。“你不要命了?”云衡大拽住她,情急之下,顾溶月眸光发红的大叫,“里面是我祖宗的基业,不要命也得捡!” 几名暗卫耳根一动,放下弓箭去捡盒子。顾溶月一边挡着飞来的箭艰难的往回冲。一边大声恐吓道:“都别动,盒子里面是毒,谁动谁死。不想死就把盒子乖乖扔过来。”云衡被她不要命的样子震住了,呆愣愣的跟着她往回冲。 暗卫明显不信她的话,是毒你这么拼命干吗?其中一名暗卫伸手去开盒子,“别动!”这一幕发生在船尾,一直立在船舱的黑衣少年大喝一声,同时手腕斜飞,一枚匕首朝那名暗卫刺去。 嗤,匕首精准的穿透暗卫的手腕。可还是迟了一秒,盒子打开了。又砰地砸在地上,白色的烟雾蓦的冲出,十米之内的所有生物很快口吐白沫,栽倒在地。“给你们说有毒有毒,偏偏不听,唉,来世再会。”顾溶月哈哈大笑,于此同时,水袖如劲风将那白雾朝船舱的方向一扫,拽住呆愣的云衡扑腾跃入水中。 夜色漆黑,此处黑灯瞎火,水面也是黑沉沉的。云衡穿的是白衣服,在黑暗中一起一伏很醒目。两人刚一下跳下,密密麻麻的长箭就从两岸冷嗖嗖的射过来。顾溶月大怒,将云衡死按在水底,云衡挣扎露头,“死女人,你想淹死爷吗?” “谁让你穿白衣服,没事装什么纯。”顾溶月揪住他的衣领咬牙。水光中,忽然不经意的瞥见黑衣少年眉目冷冽,朝这边举弓,一支箭朝这边射来,势如闪电,无处遁巡。 “云衡,姑奶奶被你害死了。”顾溶月面色一惊,立即憋气,扎入水中像是上了发条一般拼命往前划。这时,身边嗤的一声箭入骨的声音传来,云衡的身子在她手中剧烈一震,然后,沉沉的,滑向幽暗的河底。 顾溶月暗叫一声不好,托起云衡又拼命游了几十米,差不多出了箭的射程,拍了一下水面,足尖点波,如一只夜燕,顷刻间将花船甩出几百米远。她一边跑,一边检查紧闭双眼的云衡。他后背中了一箭,从后背穿透到胸前有一尺多深,唯余三寸箭尾染透黑血。 靠,箭上有毒,不能再跑了,顾溶月心里一阵发毛,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落在岸边狠拍他的脸,“云衡,你死没死?要是没死就哼一声!” 云衡眼睛缓缓睁开,额际滑落着豆大的汗珠,开口声音却很镇定,“你放心,爷不会死的这么窝囊,帮我把箭拔出来。” “好。”顾溶月暗松一口气,扶住他,一把撕开他的衣裳,扫一眼他的伤口,迅速削断箭尾,嗖的将箭从他胸前拔出来,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顾溶月动作利落,眉头不都没眨一下。 “嘶……。”箭身带极细小的齿勾,刺穿皮肉,那种疼让云衡倒吸几口凉气,看见顾溶月面无表情,他咬牙骂道:“你个死女人,死女人,我这是肉身啊,要换成苏炎,你下手会这样狠吗?” 顾溶月一怔,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会,苏炎怕疼。” 经脉撕裂大半依旧面不改色的苏炎,铮铮铁骨的苏炎,却似乎怕极了外伤,每次换药轻轻一碰就会浑身轻颤,弄的她也一头冷汗。 云衡气绝,他就不怕疼吗?正要骂她两句。顾溶月却俯下头,嘴巴毫无犹豫的吸附上他的伤口,一边吸,一边吐。云衡怔住,抿抿唇,喉间的话化为一声别扭的轻哼,“黑心女人,你不怕被毒死啊?” 顾溶月不搭理她,继续吸黑血,一直到云衡胸前的污血变成鲜红,她才松了一口气,掏出应急的金疮药迅速给他覆上,又撕了衣摆包住伤口,才拍拍手,揭了面具道:“黑心女人百毒不侵,死不了。此地不宜久留,你怎么打算的?是跟我去国公府还是去别的地方?” 云衡望向身边的女子,那女子扶着他的肩,披头散发跪在湿漉漉的杂草之上,长发上沾着污泥湿哒哒的低着水,是再狼狈邋遢不过的样子,一张素颜却如出水的芙蓉,干净纯粹的像是月照浮云,有种极致的清洁和光明。 美人他见过很多,顾溶月他也看过了千百次,理应看淡了。然而这一刻,在远处的一线微光下的顾溶月,那种肌骨里透出的无暇和晶莹。仍然让他心脏一刹那停止跳动。 “你今日是来救我的,还是为了那个什么双鱼佩?”云衡压下心底涌出来的心思,不答反问道。闻言,顾溶月眼睛瞪大,这才想起身上的玉佩来,慌忙在怀里摸一通,“还好,还在,还在。” 她掏出来对着远处照了照,又重新放回怀里。这才用怪异的眼神瞟向他,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玉佩,你一没财二没色的,本姑娘干吗冒死去救你?” 云衡登时黑脸,没好气吼她,“爷家财万贯,一表人才,天下一半的女子听见我的名号都会尖叫,怎么到你嘴里就没财没色了呢?” “好好好,您财色双全,妇女杀手行了吧?”顾溶月猛翻白眼,懒得与自恋狂一般见识。云衡却低头垂目,抑郁叹了一口气:“唉,我早该知道你这个黑心的女人没这么好心,害爷白白感动一场。” 顾溶月眉心微微一动,这时,一阵冷冷的秋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扶住云衡起身道:“我们得走了,你伤口需要仔细处理,先跟我回国公府吧,你住的客房我爹一直给你留着呢,有什么打算明天再说。” “啧啧,还是护国公对我好啊。”云衡的嘴唇因为失血微微发白,眼睛却仿佛有一层盈盈水光,妩媚之极,“圣都惦记着爷的除了天香楼和云香楼的姑娘,恐怕只剩下他了。” “这可未必。”顾溶月偏头,定定注视着他,突然一笑,“云衡,你桃花运来了,苏欣然看上你了。”云衡有一瞬间吃惊,道:“你说什么?” 顾溶月笑笑,没有理他。足尖一点,带着他朝国公府的方向飞去。云衡看着她的侧脸,又看了看远方,面上闪过一丝莫名的黯然和悲凉,他忽然闭上双眼,枕在她肩上道:“算了,你还有几日就出嫁了,还是送我去济民医馆吧,哪里适合养伤。” 顾溶月面色一怔,偏头看他,“济民医馆安全吗?”云衡眼睛并未睁开,只是低低“嗯”了一声。顾溶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调转方向奔往济民医馆,济民医馆与云香楼仅隔一条街,片刻之间便到了。 云衡在门前揭了面具,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他五官精致偏向阴柔,双眸妩媚,天生就含着一层水汽,此时,手压着胸口,像是极力忍着什么。顾溶月望着他这幅样子,脑中没来由的想起了西子捧心这个词。 医馆的门很快开了,是一名老者,看见满身是湿透又半身污血的云衡大吃一惊,惊呼了一声“主子”,上前扶住了他,云衡回眸对顾溶月笑笑,道:“月美人,爷到了,你……。” 他话没说完,压着胸口的手忽然收紧,骨节青白,“噗”的一声,压在喉间的一口黑血喷涌而出,他用尽全力朝顾溶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晕倒在那名老者怀里。 ------------ 第一百五十五章惊世骇俗 “主子。”那名老者已先顾溶月一步探上云衡的脉,然后整张脸像是被锥子扎了一样,一白到底,抱起失去意识的云衡,慌慌张张朝医馆里面冲。 顾溶月站在医馆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过去了。 济民医馆是平民的医馆,多是接待一些底层的百姓,诊费收的极低,不谋图利益,悬壶济世,可以说当得起济民两个字。只是没想到,这个医馆是云衡开的。看来,这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 老者带着云衡进了后院的一个房间,把云衡放在床上,仔细检查他的伤口,片刻,跪在床前重新探上他的脉。顾溶月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起身,才问道:“他怎么样?” 老者转过头看她,面色沉重道:“毒素清除了九成,构不成生命威胁,但现在,穿胸一箭伤及脏腑,情况十分危急。” 顾溶月看了老者一眼,上前探上云衡的脉,须臾,撤了手。她眉头紧锁,转身,老者却不见了。顾溶月探上云衡的鼻息,感觉越来越弱,心一点点沉下去。云衡受伤她有一半责任,这个仇她早晚得替他报了。 这时候,老者端着一盆温水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一人提着医箱,一人捧着一个锦盒。老者从锦盒里取出一颗丸药,喂云衡吃下,又仔细的清洗伤口,敷药,重新包扎。 做完一切后,婢女跪在床前,毕恭毕敬的给云衡擦身,换干净衣物。顾溶月转身出了房门。老者起身抹了一把汗,也退出了房间,见那美貌女子站在廊下,便上前道:“这位姑娘,我让丫鬟在厢房准备了热水和干净衣服,要不,你去换上吧。你放心,主子只要能撑过寅时,就会没事的。” 顾溶月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等不到你们主子醒了,我这就要回府,老伯,我叫顾溶月,家住护国公府,如果你们主子情况不好,就派人去通知我。如果醒了,就告诉他,明晚我会来看他。” 老伯有一瞬间的震惊,他虽不关心圣都的八卦,但顾溶月三个字还是听过的,她即将嫁给北王世子的护国公府嫡小姐!见顾溶月静静望着他,他压下心中的惊异,点了点头。 顾溶月悄悄回到揽月阁时,青萝还在酣睡,她脱下湿漉漉的男装,又去浴房轻手轻脚的清洗了一番,才爬上床裹着柔软温暖的被子,长长舒一口气,闭上眼,困意浓浓的睡去。 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好,折腾了半夜,跳了河,吹了冷风的顾溶月第二日就感冒了,走起路来头重脚轻,像踩在棉花上,没劲。早膳动了两筷子就再吃不下。饭毕,本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却被告知今儿是“添妆”的日子,圣都不少有身份的小姐都会过来,她不能缺场。 添妆的人陆陆续续光临,圣都有头有脸的小姐差不多都来了,苏凝香和两个不满十岁的公主也来了。她们都是携重礼而来,顾溶月虽身体不舒服,但也识趣,轻轻翘起嘴角,微笑着面对她们羡慕,嫉妒,不屑……各种眼神,坐等收礼。 羊脂玉雕鹅,金饰八件套,泥金双面屏风,玛瑙玉石……送什么的都有,无一不是名贵的,苏凝香送了她一套珊瑚首饰,薛云珊送了一对翡翠鸳鸯玉佩,令顾溶月好笑的是苏欣然给她添的妆竟是一匹来自东昌的汗血宝马。 “表姐,我送鸳鸯玉佩是祝月姐姐和炎哥哥像鸳鸯一样恩爱不离,你送一匹马是什么意思呀?”薛云珊对苏欣然送的礼物很无语。 苏欣然不答反“咦”了一声,围着薛云珊转了三圈,“云珊,你最近很不一样啊,张口鸳鸯闭口鸳鸯的,昨日我在你房间还瞧见一个绣了一半的鸳鸯香囊,如实招来,你是不是和丞相府那个二公子偷偷好上了?” “表姐!”薛云珊脸一下子涨红了,气恼的去捂苏欣然的嘴,“你胡说什么呢,我和沈涛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你,我听母亲说,太后要将你指给莫太子,你好事将近了。” “啪”不远处苏凝香手中的茶杯失手摔碎,朝这边看来。顾溶月喝茶的动作也顿了一下,抬眸去看苏欣然。苏欣然瞪大眼睛,扫过四面射来的目光,怒道:“我表妹在与我说笑,你们看什么看,好好喝你们的茶!” 苏欣然的脾气是很可怕的,众人很识趣的移开视线,但不免有人交头接耳。苏欣然狠狠瞪向薛云珊,“云珊,玩笑不可以乱开的,这话传出去,舅母会吃罪的。”薛云珊自知说错话,悻悻道,“母亲只是随口一说,表姐别生气。” 苏欣然冷哼了一声,不理她。走到顾溶月面前,“顾溶月,我有话问你,借一步说话。”话落,拉着她出了房间。“什么事,在这说吧。”顾溶月在走廊下推开她的手。 苏欣然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片刻,才轻声问道:“你有南神医的消息了吗?”顾溶月望着她,沉默了一瞬,道:“没有。”云衡处境危险,这时候并不适合告诉苏欣然。 闻言,苏欣然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半晌,她若有所思道:“我派东王府近百名探子四下查探,今早得到一个可靠消息,说是数日前,南神医在固阳城的一家客栈被两个西凌女子带走了,你说他是不是去了西凌?”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低声道:“你不介意他有很多女人吗?”苏欣然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道:“当然介意,以前我不认识他,他有多少女人我不管。等以后我嫁给他,那些女人自然都要靠边站。” 顾溶月笑笑,心道,你想嫁给他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薛云珊之言并非是空穴来风。皇家适婚女子如今只剩下苏凝香和苏欣然,苏凝香虽是公主,但只占个名号。东昌的小郡主价值似乎更大,太后未必没有拿你笼络北玥的想法。 退一步说,就算苏欣然是自由身,她可以嫁给云衡,云衡却未必愿意伺候这个大小姐。 接下来,苏欣然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没待多久就拉着薛云珊走了。添妆持续了半个上午,临近晌午时,送走了最后一批添妆的人,顾溶月已是头脑昏沉,只想睡觉。恰在这时,程清禾姗姗而来。她勉强打起精神,吩咐苏嬷嬷迎客、斟茶。 程清禾送的是一套瓷器茶具,样式很别致,茶托口沿卷曲作荷叶形,茶碗则作花瓣形,加以釉色青翠,如果盛上茶可以想象一定是“嫩荷涵露”,赏心悦目。像极了她清新干净的气质。 顾溶月只淡淡看了一眼,道:“这茶具真漂亮,程小姐有心了。”程清禾浅浅一笑,人淡如菊,“清禾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礼不名贵,还望溶月姑娘莫要嫌弃。” 顾溶月漾起一抹梨涡浅笑,“清禾姑娘出身王府,现在又名满圣都,这般才貌家世圣都的小姐们可没几个能及的上。听说几大世家都准备向程王爷提亲呢,清禾姑娘如今可是圣都最炙手可热单身女子,想必终身也快订下了吧?” 程清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动神色道:“溶月姑娘应该知道,我早有心仪之人。”顾溶月迅速看了她一眼,沉声道:“程小姐,心仪不该喜欢的人只会痛苦,你这么聪明,何必呢?” 程清禾似笑非笑道:“如果不是炎世子,当年的我早死在去渝州的路上,死在雁荡山那伙土匪手中。我这条命是炎世子救的,心也是他的。人只有一辈子,如果连心里喜欢谁都做不了主,是不是也太悲哀了。” 苏炎救过她?顾溶月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一点点沉下来,“程小姐这是向我宣战吗?” 程清禾眉心动了动,认真道:“溶月姑娘放心,我不会和你争抢任何东西,我喜欢炎世子,只要能离他近一些,不管是妾还是婢女,我都不会在乎。” 闻言,顾溶月心里的火再压不住,蹭的冒了三丈高,你想心仪到死就心仪到死好了,还想着当小三。姑奶奶还没嫁进去呢,你就堂而皇之的要当小三了,真当她和蔼可亲,随便欺负啊? 顾溶月腾地站起身来,冷声道:“程小姐不在乎,我在乎!我有洁癖,没有和别人共享男人的习惯,你想要什么大可以找苏炎讲清楚,如果他愿意,我顾溶月会有多远滚多远成全你们。相反,如果他不愿意,也清程小姐有多远滚多远不要打扰我们!” “奶娘,送客!”话落,她甩袖进了内室。“程小姐,有请。”苏嬷嬷迅速走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七七八八,声音有些冷淡。 程清禾面色青白交加,在她看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世家公子到了十五岁,那个没几个侍妾。她接受不了顾溶月那句惊世骇俗的话,炎世子那般卓然的男子,令天下女子仰视,怎么能只有顾溶月一个人呢?况且,顾溶月心有二属,曾经和太子好过,这更不可以。 程清禾面沉如水的带着丫鬟离开后,青碧青萝偷偷朝内室觑了一眼,方才她们也听见了两句,瞧见小姐上床睡了,以为主子被气着了。 青萝同仇敌忾道:“程清禾真是不要脸,昨日在宫门口,她看炎世子的眼神我就瞧着不对劲,原来是憋着这心思呢,什么人啊,这不是存心给咱们小姐添堵吗?我刚才真想泼她一脸水,好好臊臊她,咱们姑爷是她肖想的吗!” ------------ 第一百五十六章卖进楚馆 “嘘,你小声点,别把小姐吵醒了。”青碧手指放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笑道:“咱们还没去北王府呢,你就叫姑爷了,小心小姐起来打你。走,出去了,让小姐睡吧。” 青碧拽着气呼呼的青萝很快退出房间,室内安静下来。顾溶月在床上翻了个身,心里有些烦,但想到晚上还要去看看云衡死没?她抱着被子,郁郁睡去。 这一觉顾溶月睡的并不好,身子像温水煮青蛙,难受又好想不难受,一直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所以,当一只温凉的手抚摸她额头时,她几乎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双眸漆黑明净,苏炎玉颜微微一怔,随即眉心深锁,低叹一声道:“你昨日还好好的,今儿却忽然发热,说吧,昨夜我送你回来后,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额,顾溶月心里一惊,难道昨夜的事他都晓得啦?不会呀,秦憨子没发现呀。她定了定神,撇嘴道:“大半夜的人家能干啥坏事呀,可能是沐浴后头发没擦干就上床睡觉着凉了吧。” 苏炎不疑其他,无奈一笑,“顾溶月,你还能更让人操心一点吗?”顾溶月暗松一口气,不满的嘟嘴道:“哎呀,人家都快难受死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你到底是不是俺男人?” “活该!看你下次长不长记性?”苏炎给了她一个你是自作自受的眼神。顾溶月微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抑郁,闭上眼睛装尸体,“揽月阁不欢迎找碴的人,世子爷好走,不送。” 苏炎又好气又好笑,瞅见她唇瓣微干,倒了一杯温水,把她拉到怀里,将水杯送到她唇边。顾溶月弯唇一笑,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苏炎撤了水杯,正要把她放下,腰间却缠上一双柔软的手臂。某人赖在他怀里不动。 苏炎垂目看她,定定的注视她。这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青萝送药来了,“炎世子,小姐的药煎好了。”苏炎想起身,去推她的手。顾溶月却抱的更紧,就是不松手。 苏炎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温声哄道:“乖,先放开我,你数到三,我就回来了。”顾溶月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手。苏炎起身出了房间,须臾,端着一碗药进来,重新把顾溶月拥进怀里,“来,把药喝了。” 顾溶月嫌弃的摇头,断然拒绝道:“不喝!”苏炎蹙眉,耐着性子哄道:“不喝烧怎么退,乖,快喝了。”顾溶月眸光转了转,将双手伸到他面前,像小孩要糖一样,“别的药我都不吃,我要吃冰参雪莲丸。” 苏炎微愣,板下脸道:“你倒是会吃,我师父这辈子一共就制了四颗,薛云飞偷出来吃了一颗,上次受伤我吃了一颗,你吃了一颗,如今只剩下一颗,你吃了可再没有了。别闹,先把药喝了。” 顾溶月偏过头,不依不饶道:“反正我就要吃,你给不给吧?”苏炎定定的注视她许久,最终叹息一声,拗不过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给她,“给你,但是不能吃。是药三分毒,你已经吃过一颗,再吃身体承受不住。” 顾溶月接过打开,莲香扑鼻,她顿时笑逐颜开,扑到苏炎怀里道:“还是你对我好。嘻嘻,一个小小的发热,吃这个的确暴遣天物,我先放着,等啥时候快病死了再吃。” “不许胡说八道。”苏炎板下脸看她。顾溶月偎依在他怀里笑。扶着他的手咕嘟咕嘟把他手中的药喝了个干净。喝完,她皱眉吐舌头,“啊,好苦。” 苏炎低低一笑,眉眼忽而温柔下来,撤了药碗,俯身吻上她的唇。温凉的触感波荡开来,顾溶月身子一软,覆上他的脸颊,加深了这个吻。 一缕月色透过沙窗打在两人身上,两两缠绵,一室的旖旎。 顾溶月醒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又与苏炎厮磨一阵,等把苏炎送走时,差不多已是深夜。她心里还惦记着云衡的死活,很快打发了青碧青萝,装出熄灯上床睡觉的样子。然后,和昨日一样,悄无声息的溜出了护国公府。 出了护国公府,顾溶月就直奔济民医馆。到了济民医馆,她见到了昏睡的云衡,如顾溶月心里想的一样,云衡昨日虽醒了,伤势并不乐观,伤口感染发炎,发了一日夜的高烧,整个人气息微弱。 接待顾溶月的是昨日那名老者,他见顾溶月抿唇盯着主子,想了一下道:“主子昏睡了一日,方才突然醒来,问姑娘来没来,喝了一口水又昏了过去。主子发着高烧,再醒来估计要到明日了。” 云衡不时冒着豆大的冷汗,床前跪着两名婢女,轮流替他擦拭着。顾溶月默了一下,上前接过绢帕,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来照顾他。” 老者明显怔了一瞬,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他知道主子和这女子关系非常,不然也不会醒来第一句就问她。“我们就守在外面,姑娘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即可。” 见顾溶月点头后,他朝那两名婢女挥挥手,三人很快退出房间。房间顿时空下来,只剩下站着的顾溶月和躺在床上的云衡。 顾溶月瞅了一眼云衡,扔了绢帕,利落的从袖袋里掏出一枚银针,拿起云衡的手,狠狠刺入他拇指的穴道。“嘶……。”云衡疼的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瞥见顾溶月,又喜又怒,眼泪汪汪抽回手,“死爷了……你个死女人,你好歹毒的心。” 顾溶月慢条斯理的收了针,无辜道:“这不怪我,我大晚上的跑来看你,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就回去吧。那也太亏了,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你醒喽。” “有你这么虐待病人的吗?十指连心,十指连心,你知不知道。”云衡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大病的虚弱,控诉着,眼泪竟像自来水一样往下流。顾溶月芙蓉面顿时一呆,嘴角忍不住抽搐:“哎,你有病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啊?” 云衡脸色苍白如纸,抽抽噎噎,哼哼唧唧,“爷就是有病呀呀呀……。”顾溶月无语的望着他,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半晌,她硬邦邦道:“好了,别哭了,姐姐给你个糖豆吃。” 云衡哭声顿住,双眸水雾朦胧的看她,“什么糖豆?”顾溶月神秘一笑,变出一个暗红的药丸在他面前,淡淡的苦味和幽幽的雪莲香散发开来。不错,她手中的,正是从苏炎手里抢来的冰参雪莲丸, “冰参雪莲丸?”云衡露出震惊的神色,起身去看,不料牵住伤口,疼的一阵眩晕,几乎晕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是神医呢,真没见过世面。”顾溶月斥了一声,上前按住他。 等到伤口的疼痛减缓,云衡才轻吐了一口气,缓缓摇摇头道:“不是我没见过世面,而是这里面的冰参长在人迹罕至的深海,我只听师父说过,并未见过,你是从那得来的?” “是薛云飞偷云散大师的,不知怎么落在了苏炎手里,我从苏炎手里抢来的。”顾溶月一五一十道。云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北王世子对你可真大方,你可知这颗药丸的价值?” 顾溶月扬眉一笑,豪气肝肠道:“什么价值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物尽其用才有其价值,你就全当是替薛云飞销赃,吃了它吧!” 云衡眸光涌出一抹奇异的光,注视了她片刻,抿唇道:“我听说你给凌傲天一个药方,要价一千万两。不瞒你说,这颗药丸也值这个价值。我没凌傲天财大气粗,给不了你银子,你那么喜欢银子,真舍得白白给我吃?” 顾溶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良田万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千间,不过卧榻三尺。要那么多银子有啥用,你真以为姐姐那么贪财啊?昨夜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区区一颗药丸,不足挂齿。放心吃吧,不给你要银子。” 云衡面色一震,又要说什么,顾溶月面上却闪过一丝不耐烦,伸手强制捏开他的嘴,将冰参雪莲丸塞进去,又猛一抬他的下颌,看着药进入云衡肚里,拍拍手笑了。 云衡瘪瘪嘴,妩媚的双眸聚集一层又一层水汽,又开始噼里啪啦掉金豆子,“月美人,你对爷这么好,爷无以为报啊……要不,你带着爷一起嫁进北王府吧。” 顾溶月身子狠狠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打量着云衡,毛骨悚然的笑道:“好啊,只要你不怕苏炎把你卖进楚馆以身伺魔,我可以带你啊。” 云衡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无限伤感的抽噎道:“那还是……算了吧,爷这小身子板那经得起折腾呀。再说,爷也没那嗜好呀。” 顾溶月噗嗤一声笑了,云衡也笑,只是他满脸冷汗,呼吸有些急促,笑的苍白难看。顾溶月眸光闪了闪,打了个哈欠起身道:“那个,病我也探过了,你就自求多福好好养伤吧,姐姐也该回去睡觉了。再会。” ------------ 第一百五十七章为谁心痛 顾溶月挥挥手,转身朝外走。云衡眸底划过一丝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她,“等一下。”顾溶月脚步顿住,回眸,“还有啥事?” 云衡眸光亮起一抹光道:“爷的扇子呢?鸡飞蛋打说她给你了,是不是真的?”额,原来是扇子啊,顾溶月挤出一丝抱歉的笑,“那个……是真的,她是给了我,不过,后来被苏欣然无意看见了,如今在她手里。” 闻言,云衡眉头不高兴的皱起来,“你弄丢的,你负责给我要回来!”顾溶月面露为难道:“这个恐怕不好办,还是等你好了亲自去给她要比较好,她挺喜欢你的。” 云衡轻哼了一声,有几分疲惫道:“算了吧,爷还想留着命搂着娇妻美妾怯意江湖呢,她那样的富贵花我伺候不起,皇家的女人我一向不沾,你把扇子给我要回来,再把她给打发了。” 顾溶月扬眉,断然拒绝道:“云衡,沾不沾是你的事,姐姐可没义务替你打发女人!我能做的,顶多是不泄露你的行踪,仅此而已。至于扇子,我很抱歉,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她推开门,转身离开。“可……扇子是从你手里丢的,你不该负责任吗?”云衡对着她的背影嘟囔一句,须臾,他抑郁的闭上眼睛。怎么就招惹到苏欣然了,不就在飘香楼吃了顿饭,在南湖喝了顿酒吗…… 接下来几日,顾溶月没再去济民医馆,乖乖的在揽月阁待嫁。太子殿下和北王世子同时大婚,又逢中秋节,那是何等的大喜事。整个圣都也渐渐的一洗前几日的沉重,百姓们也变得兴奋和隐隐期待起来。 大婚在即,苏炎心情似乎很好,脾气也好很多有时还会对青碧等人笑。他每日下午都去护国公府陪顾溶月。顾溶月没事可忙,苏炎来陪她就调戏苏炎,苏炎不在,她就跟在苏嬷嬷等人屁股后面数自己的嫁妆。 嫁衣,鞋袜,首饰都是皇上赐的,不用准备。圣都各府也陆续派人来送了贺礼,后宫的女人们也送了贺礼,出手最大方的当属皇后,送了三十二抬嫁妆,琳琅满目,大到华服珠宝,小到玉杯玉碟,一应俱全。从宫中一路抬进护国公府,引的圣都百姓纷纷侧目,津津乐道。 顾溶月的嫁妆是纪彦雪生前就准备好的,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就在护国公府的大库房里。加上别人的添妆和顾溶月随身用品十抬,还有皇上下旨赐婚期的当天,东王府的管家曾送来一百二十抬聘礼,这样一叠加顾溶月的嫁妆就出了一个庞大的数目。 沈静的嫁妆是一百六十抬,顾溶月想了想,豪气肝肠的将聘礼,贺礼充公,指指点点生生将嫁妆压缩成一百六十一抬。苏炎听说后,对她的做法忍俊不禁,在她耳边呢喃,“娘子,你不多不少只比人家多一抬,是要压人家一头的意思吗?” 顾溶月躺在他怀里,得意的晃着脚笑,“女人一辈子嫁不了几次人,这个风头还是要出的,我已经很照顾她了,谁让她倒霉,非要和我一天大婚呢。” 事实上,她并非故意要压沈静一头,而是纪彦雪和皇后准备的不得不带,她扔下随身用品之后,还是多出一箱她给某人做的衣服。 “嫁不了几次?”苏炎重点听到了这个,他指尖缠绕顾溶月的一缕青丝,低低一笑道:“女人一辈子只能嫁一次,你还想着嫁几次?” 顾溶月嘴角漾起了一个清灵的笑,有些天真的仰起脸看他,“那就要看天意了。这夫妻呢,有恩爱到老的,也有日子久了彼此生厌的。如果我们倒霉的成了后者,我完全可以再嫁人呀。” “呵。”苏炎无声一笑,在她耳边滑落一吻,轻轻地说:“顾溶月,你想都不要想,就算彼此生厌我也会死死抓住你,你这辈子只能嫁一次,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知道吗?” 两人呼吸交织,顾溶月闻到他清雅的气息,翻个身把他扑在身下,手像小蛇一般滑进他的衣领,在滑如锦缎的肌肤上游走。苏炎身子猛然一颤,一双凤眸雾色朦胧的望着顾溶月。 “好啊,那我现在就要做你的女人,名副其实的女人”顾溶月娇笑一声,小手在他身上一寸寸点火。这两日,调戏苏炎是她最有兴趣的事。苏炎一张如玉的容颜隐忍出汗滴,按住住她的手,声音哑的厉害,“娘子,我很难受,别闹我。” 苏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这样得风流阵仗男人那里受的住,他心里狠狠挣扎着,告诉自己不行,必须得忍到大婚。 顾溶月感觉到苏炎的身子像是一座火山,手下的肌肤烫的惊人。美男在身下,玉颜微熏潋滟不可方物,其实她也受不住。但她还是逞强的挣脱苏炎的手,在他滚烫的肌肤上挑衅的加了一把火。不怕死的调笑,“哦?哪里难受?” “顾溶月,你欺我太甚!”苏炎凤眸里的火霎时喷出,猛然钳制住她的身子。顾溶月一惊,刚要挣开。苏炎却迅速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狠狠的吻下去,声音带着浓浓的暗哑,“你调戏够了,也轮到爷欺负一番了。” 吻狂乱而落,霸道,激情,还带着一丝怒火。顾溶月被吻的几欲窒息,身子很快软成了水。苏炎犹嫌不够,玉手两下挑开她的衣带,探入她的中衣,在她腰间嫩滑的肌肤上流连。 顾溶月身子轻颤起来,脑袋轰的一下全白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沙哑的,艰难吐口,带着哭声和央求声,“苏炎……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不欺负你了。” 苏炎动作一顿,喘息着看了一眼顾溶月花容失色的样子,缓缓撤手。支着的身子颓然倒下,软软的爬在顾溶月身上,轻吐一口浊气道:“记住,男人就是男人,不要试图挑战。我以前真是太惯着你了。” 顾溶月脸色潮红青丝散乱,狼狈的掀了掀唇,没敢支声。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苏炎比她更狼狈,额头,身上一层细密的薄汗,连肌肤也泛着浅浅的粉色。刚才那一番折腾,他也好不到那去。 房间静寂无声,两人渐渐恢复平静。顾溶月望着房顶,眼睛一眨不眨。她真的要嫁人了,嫁给苏炎?前世外公一直想看着她嫁人,过简单平静的生活。现在她真的要嫁了,外公却看不到了。 心一点点揪起来,顾溶月忽然很难过,她发现,即使现在有一座时光飞船可以送她回外公身边,她也会犹豫,她没来时的洒脱了,心被什么牵绊了。这是对外公的一种背叛,但,如果她能得到幸福,外公或许会原谅她吧。 苏炎似乎能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抬起头看她,一双凤眸定定的注视着她。顾溶月眼睛一眨不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并无察觉。 望着顾溶月黑寂寂的眼睛,苏炎的心似乎开了一个空洞,他不明白,她因为谁悲伤,又为了谁自责。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恼怒,忽然推开她,声音沉而冷,“顾溶月,你在为哪个男人心痛,是苏乾吗?你是在后悔要嫁我了吗?” 顾溶月怔怔回神,望着他冷寂寂的背影,一时不知说什么。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此刻,顾溶月的这种沉默犹如一把钢刀刺入苏炎的心,瞬间鲜血淋漓。他闭了闭眼睛,轻轻笑起来,“呵,我真是傻,什么同心结,倾欢曲,凤血镯这些你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怎么可能那么洒脱,原来,我才是真正的笑话。” 往日故意忽略的东西,此刻全像刀一样刺在苏炎心头,他眸底一片冰冷阴沉。 他在胡说什么,到现在还不信自己么?顾溶月芙蓉面染上一层薄怒,正要说什么。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苏嬷嬷的声音,一下子让房间本就紧张的气氛降至冰点的声音,“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顾溶月一惊,目光穿过窗户看,果然瞅见苏乾一步步朝房间走来,不是明黄的太子府,一身紫袍欣长挺拔,只是寻常的迈步,却走出了隐隐的王者气,贵气逼人。 顾溶月眸光闪了闪,皇后培养苏乾倾尽心血,苏乾也争气,他的样貌、才智,是大夏其他的皇子元不能及的,他又是皇上唯一的嫡子,从小受尽宠爱,无疑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苏炎也看到了苏乾,腾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气,一双凤眸阴沉的望着顾溶月,声音冷的像一团冰,“顾溶月,你很好!我喜欢你,就活该被你践踏,你不是喜欢苏乾吗?我现在就杀了他!” 爱和恨到了极致,便是疯狂。爱情的萌芽便是智慧的结束。 此刻的苏炎显然差不多智商为零,满身寒气的向房外走去。顾溶月又气又恼,对他背影大喊,“混账,你给我站住!”苏炎恍若未闻,衣袖冷冷一挥,扫开了门,掌风直朝院中的苏乾打去。 ------------ 第一百五十七章绝情绝意 顾溶月面色一惊,起身朝外面冲。 对苏炎杀气腾腾的这一掌,苏乾显然始料未及,并且躲无可躲。眼看那一掌就要落在苏乾身上,顾溶月气急,怒道:“混蛋,你给我住手!”同时,手腕斜抖,三枚银针破空而出,朝他手臂打去。 这时,苏炎忽然撤了手,眸光沉痛的望着顾溶月,对凛凛射来的三枚银针不躲不避。下一秒,那三枚银针射入他右臂。顾溶月对上他的眼神,心中骤然一紧,同时蓦的明白,他不是真要杀苏乾,而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面对这个场景,苏乾惊了一瞬,随即俊脸染上一层青霜,他怒道:“苏炎,你刚才想做什么?”苏炎不看苏乾,一双凤眸沉寂的盯着顾溶月,须臾,无声笑起来,“呵,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顾溶月脑中一片空白,失语的定在原地。苏炎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垂目扫了一眼右臂,足尖轻点,飞身而起,清瘦伶仃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揽月阁。 苏乾愣了一瞬,朝苏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顾溶月。他猜测到两人吵架了,而且是因为他,不然苏炎为何要打他呢?或许,他心底忽然漫出一丝异样,两人相爱只是假象,微微对他有所期待。 顾溶月双手捂住脸,身子颓然的靠到走廊的柱子上,她想的是,完了完了,上次她为了莫清泓对他出手,苏炎气了很久。这次,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一切都拜苏乾所赐,她直起身,眉目冷冽的射向苏乾。罪魁祸首犹不自知,苏乾脚步沉重的走到顾溶月面前,面带嘲讽道:“他平时就这样对你吗?你对我绝情绝意,自己就过成这样?连苏炎都对我们的过去耿耿于怀,你为何矢口否认呢?我的表妹。” 顾溶月望着他冷笑起来,苏乾还不能释怀和前身那段破事吗?所谓男人,遇到自己求而不得的女人,或许真会变成下贱的东西,怎么踹都踹不开! 她眸光充满的了厌恶,冷酷无情道:“我过成什么样是我的事,干你屁事!我早就把该说的说烂了,太子殿下能别像只狗一样缠着我吗?你这样,我很恶心!” 苏乾面色一震,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他猛然上前抓住顾溶月的衣领,声音几乎是低吼,“你说我什么?”顾溶月嗤笑一声,字字清晰的重复一遍,“我说太子殿下像只哈巴狗,让我很恶心。” 女子的眼中是从心底发出的厌恶。不是爱,不是恨,是深深的恶心厌恶。苏乾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他长久的沉默着,许久,他面上浮现出一层伤痛,艰难的吐口,“你真的不是微微?” 顾溶月心里一震,面上却愈加冷漠,狠狠挥开他的手,“对,我不是她,她早死了。我请求太子殿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恶心我。”话落,她蓦然转身,“苏嬷嬷,送客!”几步走进房间,嘭地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苏嬷嬷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闻言回神,硬着头皮对苏乾道:“太子殿下,有请!”苏乾望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失魂落魄,他缓慢的转头看向苏嬷嬷,道:“苏嬷嬷,你有没有想过微微或许真的已经死了,里面的人并不是她?” 那日顾溶月的一席话,他总觉得不像假的,这两日他脑中想了千百种可能发生在微微身上的情况,已经快要崩溃了。 苏嬷嬷怔了一瞬,她从心里不喜欢苏乾打扰顾溶月现在的生活,表情十分冷淡道:“太子殿下真会说笑,小姐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身上有有几颗痣都再清楚不过,奴婢会认错主子吗?” 苏乾深深的看着她,好像陷入一个巨大的谜团,须臾,他抿了抿唇,举步走向院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揽月阁。 房间内,顾溶月紧抿着唇站在窗前,她没工夫去理会苏乾怀疑什么,满脑子都是苏炎离去时的背影,清瘦伶仃的样子。越想心里越不安,一想到他的死脾气,顾溶月迅速喊道:“秦焰!” “干什么?”暗处的秦焰目睹了方才的一幕,这一会儿觉得顾溶月那那都讨厌,口气不好吐出三个字,连身影都没显。 顾溶月心思全在苏炎身上,哪管他什么态度,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道:“你主子应该还没走远,你马上追过去看看,要是回府了,你就回来,要是没回府,你就跟着他。” 没有人回应,揽月阁有一霎的寂静。“您自己怎么不去追呀?”暗处的秦焰似乎轻哼了一声,十分欠揍的嘟囔道:“我追上去管什么用,我又没惹爷生气,我不去。” “秦焰,你找死是吧?”顾溶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半开的窗户唰的全部打开,缓慢的,一字一顿的道:“快他妈给我滚过去,立刻,马上!” “滚就滚。”暗有人用鼻子哼了一声,随后墙角处滚过一道光,一个灰色的身影飞身而起,势如一道疾风朝着苏炎离去的方向追去,刹那间无影无踪。 顾溶月抑郁的吐了一口气,泄愤似的,几乎是砸的那种砰的关上窗户。窗户晃荡间,她却看到青萝疾色匆匆的跑来,“小姐,出大事了。”人还没走进,青萝就冲着窗边的顾溶月喊。 顾溶月心里本就烦,闻言,更烦,可怜的窗户再一次被砰的打开,“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能出什么大事,天塌了还是皇上驾崩了?” 青萝面色一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小姐怎么啥都敢说呀,不过此时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急声道:“小姐,老太君在去静安寺上香,回来的路上被土匪劫了。” “什么?”顾溶月有一瞬间的惊讶,那家土匪胆子这么肥,护国公手里握着四十万兵马,他们不怕老窝被端了吗?她快步出了房间,走到她面前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祖母现在人在哪?” 青萝喘息一声道:“老太君今早去静安寺上香,至今未回来。叶管家正准备去接,马夫满身是血的跑回来了,说是遇到土匪,护卫们被杀,老太君冷嬷嬷和生死不明。国公爷和四爷正带人过去呢。” “国公爷和四爷在哪里?快带我过去!”顾溶月快步向外走。“在府门口。”青萝疾步跟上她。主仆二人匆匆走出院门,瞧好碰见同样闻风的三爷顾之书,由安氏搀扶着,正向国公府大门走。 顾溶月瞅了顾之书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大家沉默着朝府门口走,老太君被劫这个消息让整个护国公府的气氛边的紧张而压抑。然而,迈出府门时,顾溶月整个人却突然愣住了。 “咦,小姐,你看!”青萝忽然惊呼一身,然后兴奋的抓住顾溶月的胳膊道:“是老太君回来了,老太君没事。” 顾溶月当然看见了,府门前站着一名神色寡淡,毫发无伤的老妇人,由护国公和四爷顾只康搀着,可不就是生死不明的老太君吗? 不过令她发愣的却是他们对面的男子,那名男子面色苍白孱弱,眉眼却带着春日融融的暖意,将黑色锦袍穿优雅柔和,没有一丝凌厉深沉。莫轻泓怎么在这儿? “家母这次能有惊无险,全赖莫太子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国公府记下了,来日莫太子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护国公一脸感激的对莫轻泓道。 莫轻泓浅浅一笑,摇头道:“国公爷言重了,我和贵府的溶月姑娘是朋友,她曾救过我的一命。今日顾老太君有难,我又恰好碰见,岂有不相助的道理?”话落,他的眸光移向顾溶月,挑眉一笑,“顾小姐,我们真有缘。” 护国公讶异的望向顾溶月,她救过莫太子?她们是朋友?顾溶月看了莫轻泓一眼,淡淡一笑道:“是挺有缘的,多谢莫太子救了我祖母。” 莫轻泓笑望着她,“以咱们之间的关系,顾小姐无需这么客气吧?我可是拿顾老太君当自己祖母看待的。”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假笑,“是吗?莫太子太看得起我了。” 顾老太君深深的看了一眼莫轻,转眸望向顾溶月,淡淡道:“溶月,既然莫太子和你是朋友,今日又救了老身的命,说明跟咱们国公府有缘,你理应替老身好好款待莫太子一番才是。” 顾溶月有一瞬间讶异,要款待也是护国公,还用不着她把?她有点猜不透顾老太君的用意。静默了一瞬,她硬着头皮走到莫轻泓面前,皮笑肉不笑道:“要不,莫太子跟我进府坐坐,顺便喝杯茶?” 莫轻泓眸中闪过一丝笑,没有回答。却是对顾老太君抱拳道:“老太君的好意清泓心领了,您平安回府,我也该回去了,告辞。”话落,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溶月,转身走向停靠在远处的一辆马车。 ------------ 第一百五十八章阴阳失调 顾老太君眸光闪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溶月,快去送送莫太子。”顾溶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跟了过去。走到莫轻泓的马车前,顾溶月回眸,府门前已空空如也,顾老太君等人已回了府。 莫轻泓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突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再过一日就大婚了,我却不想恭喜你。”顾溶月怔了一瞬,随即哈哈笑起来,“羡慕嫉妒恨的人很多,尤其是你这种孤家寡人的,理解,理解。” 莫轻泓凝视着她的双目,淡淡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很嫉妒,所以今日去了静安寺。”顾溶月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不至于吧,你嫉妒到要当和尚,断绝七情六欲?” 莫轻泓别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道:“那倒还不至于,我只是去许愿,愿天下有情人终成陌路。”额,顾溶月嘴角抽了一下,摸着下巴摇头,“啧啧,你这是典型的阴阳失调太久,该找个女人中和一下了。” 莫轻泓俊脸微黑,“要不,你和我中和一下。”咳咳,顾溶月被口水呛了一下,“你说啥?”她黑着脸瞪莫轻泓,磨牙道:“莫轻泓,上次招妓的事你没长记性吧?” 莫轻泓轻哼了一声,“你就这么怕苏炎?一句玩笑也开不起。”顾溶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可笑,莫太子好走,不送!”话落,转身就走。 “慢着。”莫清泓上前一步拽住她,往她手中拍了个东西。顾溶月低头一看,是一个玉牌,上面刻着一个泓字还有印章。她眉心皱了一下,迅速推到他手里,“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干什么?” 莫轻泓将玉牌再次拍到她手里,面色凝重道:“三日后我回北玥,这个送给你,以后你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到北玥找我。”停顿一下,他在她耳边轻轻道:“保重,还有……再见。” 说完,他转身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动起来。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追上两步,将手中的玉牌从帘幕掷进马车里。“你的东西拿走,本姑娘用不着。” “本太子还没有送不出去的东西。”玉牌再次从马车里飞出,准确的扔进顾溶月怀里。然后马车突然加速,很快远去,消失在国公府门前。 顾溶月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禁挑眉,将如此私人的东西给她,莫轻泓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是暗恋她?顾溶月低头盯着手中的玉牌看了一会儿,须臾,摇摇头,转身向府里走去。 既然顾老太君没事,顾溶月没去畅春园,而是回了自己的揽月阁。她心里记挂着苏炎,回去等秦焰消息。但秦焰却一去不复返,一直到夜幕降临也未回来。顾溶月心不在焉的用过晚膳,仍不见秦焰的踪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在窗前静默了一会儿,顾溶月咬了一下牙,忽然推开门向外走去。刚迈出几步,一个身影鬼魅般的跪落在她身后,声音十分焦急,“世子妃,不好了。”闻声,顾溶月面色蓦然一变,迅速转身,果然是秦焰。她急急上前一步问道:“出什么事了?” “昨日凌太子给爷下帖子,邀世子今日去校场论剑。爷本来推了,出了揽月阁他又去了,如今都打三个时辰了,两人各受轻伤,再打下去会出事的。”秦焰急声道。 “这个混蛋!”顾溶月顿时火冒三丈,不禁朝秦焰叱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拦住他吗?”他的内伤还没痊愈,这个时候论什么剑,要不要命了? “爷决定的事谁拦的住呀。”秦焰目露谴责的看着她,在他看来,这都是顾溶月的错,硬邦邦的催促道:“世子妃,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不去!让他作死算了。”秦焰怪责顾溶月,顾溶月心里还憋着火呢,甩袖朝房间走去。迈了两步又生生顿住,咬了咬牙,终究狠不下心,足尖迅速一点,用最快的速度朝校场的方向而去,身影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秦焰抿了下唇,心道,世子妃这么紧张,还是关心爷的吧。他身子一闪,迅速追了上去。 皇家校场离国公府不远,加上顾溶月心里着急,不出片刻就到了。此时夜已深沉,一轮明月照在偌大空旷的武场,映着四面的灯火,一片通明。中间两道身影如雷霆对决,寒气凛凛,剑光四射,打的风云雷动,日月无光。 顾溶月芙蓉面如结了一层霜,落地后,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场中的雪青身影上。苏炎肩上,手臂有两道划伤,一张玉颜却沉如水,冷酷无情,剑剑直击凌傲天的死穴。 转眸再看向凌傲天,他显然没讨到什么好处,身上不下于五道划伤,衣袖被斩掉半条,不过,他眉宇狠厉,浑身散发肃杀之气,剑势狠厉毒辣,招招要取苏炎性命,气势骇人并无狼狈之态。 薛云飞也在场,他眸光发亮的望着场中打斗的两人,看的津津有味,时而兴奋的拍腿,时而摇头短叹。突然瞥见几米外的蓝衣少女,他桃花眼精光一闪,拔高声音惊呼,“顾溶月,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炎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他这一分神却给了凌傲天反攻的时间。他蓄势一剑只朝苏炎心口刺去。顾溶月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就要飞身过去。却被一只手拽住,薛云飞笑眯眯道:“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要插手,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看你奶奶个头!”这厮刚才就是故意的!顾溶月面色一怒,恶狠狠的揪住他的衣领,字字危险道:“薛云飞,你给我听好了,苏炎今儿要是出事,我会扒你三层皮,让你尝尝煽风点火的后果。” 薛云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放心,你男人死不了。”话落,他甩开顾溶月,饶有兴趣的看向场上的两人。顾溶月本想揍他一顿,但更担心苏炎,赶快转过头去看。 只见,苏炎身子疾速后退数十丈,电光火石间,如鬼魅般旋过地面,然后腾跃而起,生生躲过一劫。凌傲天不料苏炎应变奇速,大喝一声,直追而上。苏炎旋身迎敌,千钧一发之刻,两人皆是尽出全力毫不留情。内力汹涌澎湃的狂朝对方撞去。 砰地一声,两人在空中对击一掌后向后飘开五六丈,然后疾速下沉。两人各自站在一边,相距十多丈,摇摇对视。 世界一下子静下来,空旷的武场陷入长久的沉默。 薛云飞扫了一眼抿唇不动的顾溶月,足尖一点,跃到了两人中间,拍手大笑道:“精彩精彩,二位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好久没如此酣畅淋漓看人论剑了,痛快痛快。只可惜……”他用桃花眼来回看两人,十分惋惜道:“只可惜没分出个高下,唉……。” 顾溶月美眸眯起来,这个薛云飞,该死!这不是无风不起浪嘛。 果然,那边凌傲天挑了下眉,目露挑衅的看着苏炎,“这有何难?炎世子,再战一局如何?”苏炎一双凤眸沉寂寂的看着他,凉凉的吐出四个字,“愿意奉陪。” 四目相对,各不相让,气氛又紧张起来。薛云飞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余光扫向场外的顾溶月。往日对凌傲天的各种挑衅,他这个师兄一般是不予理会,今儿却一反常态,想必和某人有关。 “下一局,我陪凌太子如何?”场外蓦的响起一个清丽的女声。顾溶月足尖一点,蓝衣如水划过夜色,飘身落在薛云飞身旁,威胁的看着他,“薛世子,我和凌太子打一场你有没有兴趣看?” 凌傲天眸中闪过一道冷芒,望着她冷笑道:“男人之间的事似乎还轮不到女人出头,刀剑无眼,顾小姐细皮嫩肉的,还是在一边看着吧。” 顾溶月不看凌傲天,只是笑望着薛云飞。薛云飞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他打着哈欠走到凌傲天身边,哥俩好的揽住他肩膀,“算了算了,凌太子,你们一口气不歇的打了老半天,这怎么行?今儿天色已晚,不如我送凌太子回去,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来日再分高下,怎么样?” 其实,方才那拼尽全力一击,凌傲天早力不从心,刚才挑衅的话也是意气用事罢了。闻言,他眸光眯了眯,定定的看了薛云飞一会儿,突然一笑,“如此,那就劳烦薛世子了。”话落,他扔了手中的长剑,看了一眼神色冷寂的苏炎,甩袖离去。 薛云飞觑了一眼苏炎,朝顾溶月抛了个媚眼,勾唇笑笑,去追凌傲天了。世界再一次静下来,空旷的武场只剩下两个身影。一轮圆月升起,清幽的月光洒在苏炎身上,他的脸色清透而冰冷,顾溶月抿了抿唇,抬步走向他。 她刚迈出一步,苏炎却忽然扔了剑,满身沉寂的向外面走。顾溶月又气又恼,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给我站住!” 苏炎面沉如水,恍若未闻。顾溶月咬咬牙,几步追上去拽住他。苏炎顿住脚步,一双凤眸沉暗的看着她,沉声道:“放手!”顾溶月拽住的正是他受伤的手臂,不由软了眉眼,轻声哄道:“你受伤了,先跟我回去,回去咱们再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