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序 虽然不清楚大家是怎么想的,不过在我的少女时代,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幻想过魔法啊王子啊还有拯救世界命运之战什么的。直到现在我都还能清楚的记得,十五岁生日的晚上,因为没有能够得到变身成美少女战士的力量伤心哭了一场,因为我一直都坚信着如果十五岁前都没有觉醒,以后就一辈子成不了传说中“被选中的人”,轰轰烈烈为了世界跟未来与不知名的邪恶势力大战一番,最好的结局是口吐鲜血告白后凄美的在又帅又拉风的男主角怀中死去。 小时候看动画对主角拉风大叫着“路西法之枪”或者“lanza del relámpago!”这样不知所云的帅气场面羡慕得要死,还用回形针自制过星云锁链。现在以完全成长后的成熟眼光来看,根本就是羞耻度爆表。话说到底要多么粗大的神经才能做到若无其事在一群人面前一边挥舞晾衣杆一边大叫“代表正义惩罚你”和“我就是爱与和平化身”呀。 啊哈哈哈,当然啦,这种中二的幻想如今早就被归为黑历史,如今的我,别说是成为主角了,连当上主角队友的资格都没有,充其量扮演一下路人npc的,还是那种一出场交代完任务就立刻被秒杀拿便当下场的类型。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怨念,为什么所有拯救世界的故事里,主角永远都是充满朝气的未成年少男少女?有谁看过上班族拯救世界的故事吗?啊,真是的,上班族又怎么了,虽然卑微又平凡,千篇一律地干着枯燥乏味的工作,那也是从另一种意义上拯救着世界嘛。 ……啰啰嗦嗦抱怨了那么多,这也是还没完全脱离中二的一种表现吧。即便是再怎么平凡普通,大家偶尔还是会有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是特别的”这样一种感情的时候吧。可惜的是,虽然想自豪的宣布我真的很特别跟一般人不一样,结果除了名字之外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鹤立鸡群的地方嘛。 我叫安娜,不过却不是外国人,祖上八代都找不到半点混血的可能,单纯只是姓安而已,这个事实一度让处于中二期的我沮丧不已。真不明白当年为什么会被取上这么一个容易引发误会的名字。每一次去办事递上证件的时候被对方怀疑打量,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说“长得一点都不像外国人嘛”,真是叫人忍不住憋了一肚子火,好想对着他们大喊这个问题干嘛不去问问我的父母。 “哎呀,这样的名字不是很美好吗,当初爸爸妈妈因为一本安娜卡列尼娜才认识相恋,这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名字哟。” 老妈捂着脸十分娇羞地回答——谁想知道你们的恋爱历史呀这对万年新婚夫妇! 正因为有过这样那样的黑历史,导致现在我对一切二次元中毒沉迷的生物都没有好感可言。哼,中二期满脑子奇怪妄想自以为是的小鬼最讨厌了。然而可悲的是偏偏我毕业后成了一个初中老师啊混蛋!天天都和一群精力旺盛的中二小鬼斗智斗勇,被气得全身乱抖还得强做笑容。 说起来,最近经常忍不住会想要解除封印大开杀戒的屠戮一番呢……要是被狠狠痛殴一顿的话那些可恶熊孩子们绝对会老实听话很多吧。未成年人保护法之类的太多余了! “安娜,还没改完作业啊,对不起,我还有事,只能不等你先走了。” 埋首在一堆小山般的作业本里,安娜疲倦地挥了挥手示意同事先走,看着那些写得乱七八糟潦草不清的文字,她真想仰天长啸这些孩子是不是没有念过小学。这已经根本不是文字,而是神秘的符号和密码了。 “一定要罚他们抄课文,直到能写出中国人可以看明白的中文为止。” 不想把重得要死的作业本抱回家,看着时间还不算太晚,安娜一边抱怨着一边加紧动作。两个班的作业加起来也有个一百多本,等到终于全部改完,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跟肩膀,看看手表,顿时站了起来。 “居然都快到十点了,不好不好,明天还有早自习呢。” 飞快地收拾好了东西,安娜急急忙忙地关掉电灯锁上门,走出了办公室。今天是周末,晚自习九点就结束了,平时到处都是人的学校一到晚上就安静得可怕,安娜不由得抱紧了包,走得更快。一口气冲下楼梯来到一楼的大厅,看到前面的玻璃门还开着,安娜松了口气。 “奇怪,怎么没有看见保安,肯定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正常情况下这里应该有一个保安看门的,安娜喃喃地说着,也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走出大门后她还是习惯性地转身打算把门关好,还伸手试了试是否锁牢实。然而就在她低头的时候,忽然看见玻璃门上似乎反映着一个人影,距离她大概有一两米的距离。 安娜停下了动作,以为自己看错了,虽然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但看起来却十分眼熟。后背升起一股被盯着不放时特有的异样感,安娜抖了一下,慢慢转身看去。 她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唉?你怎么……” 张口结舌,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感想是“不可能,骗人的吧。”安娜瞪大了眼睛,反射性地贴在门上,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着她,喉咙里咯咯作响。如果此刻有人看见她的表情,一定会以为她见鬼了。然而只怕是真的见鬼安娜也不会有这么震惊。 因为,她看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那是她自己的脸,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上很多遍,绝对不会认错的脸。 “安娜,是吧。” 那个几乎让安娜以为自己忽然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的影子向前走了一步,用跟她毫无差别的声音冰冷的说。 “你是……什么……” 明明是十分恐怖的场景,安娜却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个“如果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意味着马上就要死了”的都市传说,紧接着,外星人的邪恶计划和克隆人的反攻也不甘寂寞地蹦了出来。虽然现在光线暗淡,借着从门厅里射出的淡淡灯光,她再一次确认这个人真的和自己长得一样,连眼睛下面那颗痣都没有丝毫差别。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安娜简直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虽然初次见面就说出这样的请求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不过,很抱歉,请原谅我。” 她用没有起伏的音调说着,举起了一只手,安娜下意识地将视线转了过去。随后,她好像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忽然就爆裂开,眼前一片白光。 “哇啊啊啊啊啊!” 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吹得飞了出去,安娜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便十分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 ………………………… …………………………………… 我曾经坚信自己肯定肩负着什么使命,世界跟人类的未来就掌握在我的手中。虽然看上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总有一天会在做早操啊上课的时候忽然领悟而变身,帅气潇洒的骑上召唤兽踏破虚空而去………… 不过谁见过二十三岁的正义使者啊混蛋!即便是按照流行热血漫画设定,高中生就已经是极限了这样的世界观读者根本不会卖帐的! 以上,是很久之后安娜愤怒的呼喊。 ------------ 第一章 “唔……” 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安娜觉得肚子很痒,想伸手去挠挠。可奇怪的是身上穿着的睡衣太奇怪了,腰部不知道被套上了什么东西,密密实实,摸上去凹凸不平,冷冰冰的全然金属质感。她有点诧异地睁开眼,呆滞三秒钟后,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纯然的白色,天花板,墙壁,地板,全部是一种不知道什么质材的东西,白得快要瞎眼。安娜小心地戳了戳,感觉像是石头,但又不完全是。她楞了一阵后才忽然发觉身上很不对劲,尤其是脑袋,重得要命。 “为什么我的头发变得这么长了,还有,这是什么衣服啊?” 原本只到肩膀的头发像是被喷了什么魔法营养剂,一下子就拖到了地上,还密密麻麻地编了无数小辫子,上面缠着闪闪发亮的发针跟发箍。安娜试着动了一下手,身上的职业套装也诡异的变成了宽袍大袖的样式,金线银线绣花到处都是,胸口和腰间还吊着至少有十斤的奇怪金属装饰物,稍微一动就哗啦哗啦直响。 “……冷、冷静,不要慌,先冷静的思考一下。从目前的情况推断,再参考一下以前看过的漫画动画电影小说……莫非我穿越了?不不不不,啊哈哈哈哈哈,外星人魔法异世界都是骗人的,根本不可能,这不科学,不科学!” 摇摇晃晃地拖着满身作响的装饰物和衣服艰难地走了几步,安娜按着额头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真是抱歉啊,不科学什么的。快点承认现实吧,这就是穿越。话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这个的发生吗,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啊。”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安娜吓了一跳,看见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好像3d投影的人体,穿着打扮正是短发套装的自己,再一看脸,不就是那个奇怪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喂,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安娜气势汹汹地问。 “那么我就长话短说好了,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也叫做安娜,不过大家都称呼我为瑟菲娜,是你此刻所处世界里最伟大的魔法师。” “哈?” “如你所见,现在我已经到了你的世界,基于能量守恒定律,所以你也在我的世界,顺便一提,我们的身体也交换了。” “哎?” “别一副那么愚蠢的表情,平行世界同位体又不是多么复杂的概念。” 自称瑟菲娜的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下手表。 “虽然应该好好解释一番,不过残余的能量只能维持三分钟,有什么想问的就赶快问。” “喂,等等啊,忽然就冒出来劈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什么叫做跟我交换了身体……不,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把我丢到平行世界里来跟原本的你交换了?” 安娜想要抓住那个人影,可是一伸手却什么都碰不到。瑟菲娜露出了一副嘲讽的表情。 “理解得倒是挺快嘛,这对你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可是身份地位异常高贵一辈子荣华富贵的设定哦。” “谁信啊,真这么好的话你干嘛要做这种事情!喂喂喂,难道你想要到我的世界里去成为魔王毁灭人类――” “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再说魔力都是源于身体,既然交换到你的躯壳,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常人,什么魔法都用不出来了。” 瑟菲娜一脸无趣地活动了下手腕。 “尽管早就想过这种可能,你的身体还真是弱得要死呢,肚子上的赘肉――” “要你管!你这个偷取人身体的小偷!” 安娜满脸通红地大喊。 “快点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才不要和你玩这种游戏!” “谁说是在玩游戏了,我可是很认真的。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我只是很好心的帮你完成了。你想要魔法异世界,而我想要过普通的生活,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交换一下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谁能接受啊!别这么厚颜无耻自说自话!” 面对安娜的怒火,瑟菲娜选择了无视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放心好了,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在那边的世界里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对于你的帮助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得……” “根本不听我说话!喂,你就不怕我大闹一场,身份被戳穿吗!” 安娜气呼呼地问。 “……反正那也不关我的事情了啊。” 瑟菲娜若无其事地回答,气得安娜差点吐血。这时她惊悚地发现瑟菲娜的身影渐渐模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顿时急得六神无主。 “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 “good luck。” 丢下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瑟菲娜的身影消失了,安娜颓然地跪在地上,抓着脑袋□不已。 “这下可玩脱了,是做梦吧,做梦吧?为什么忽然就被交换身体丢到什么见鬼的异世界了啊。话说我这么快就毫无意义地接受了设定真的好吗?可恶早知道就不要看那么多动画小说,现在都千钧一发了还有心情吐槽究竟是想闹那样啊。” 颓废了一阵,安娜重新振作起来,用力打打脸,握紧了拳头。 “不管了,一定要想办法回去。既然那个瑟菲娜自称是魔法师,她都可以跑到我的世界去,那么我也一定可以回去的,只要找到办法就好了。” 有了这个目标,安娜稍微镇定了一点,这个时候她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呢。看那个瑟菲娜一副尖酸刻薄性格很有问题的样子,万一是因为在这里混不下去才想要跑路,那自己岂不是就变成背黑锅的替罪羊了? “魔法魔法魔法……该不会是骗人的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用魔法?” 觉得魔法就是拯救自己保命的关键,安娜试着挥舞了一下手臂,当然,什么也没发生。她又回忆着动画里常见的一些场景,双手平举,深吸了一口气。 “雷电招来!” ……………… “火球术!” …………………… “火焰的精灵啊,听从我的召唤吧!” …………………………………… “擦,根本就是骗人的!” 想着大概这个世界的魔法不是这么用的,安娜在这个大得吓人的白色房间里找了几圈,可是什么都没有。最后倒是找到了一扇可以打开的门。她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将门推开,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哇!” 原本以为外面会是多么可怕惊悚的场景,没想到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根本看不到尽头的花海。之前所在的白色房间原来是独立建造在花海之中,周围除了有一些奇怪的雕像和树木,到处都是怒放的花朵。阳光温暖地投射在花海上,风中满是花的香气,树叶沙沙作响,还有小鸟在叽叽喳喳的欢叫。寸土寸金的现代都市里哪有这样天然的景象,纵然安娜满心不安,还是被眼前的美景给迷住了。 “真美。” 呆呆站在原地不动,安娜觉得心也好像一瞬间安静下来,不再那么慌乱了。 “瑟菲娜老师――” 从远处传来的呼喊声让她回过了神,看见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边挥手一边跑过来,安娜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可恶的瑟菲娜,忽然把她丢到这个世界也不给个说明书啥的。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样一个处境之前,贸然地说出实情表明自己不是瑟菲娜无疑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她回忆了一下瑟菲娜脸上那种冰冷嘲讽的表情,咳嗽一声,决心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先装成就是瑟菲娜试试好了。 “太好了,老师,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那个人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跑到了面前,一边喘气,一边微笑。安娜盯着他的脸,忽然就开始脸红了。 这、这不能怪她!谁能想到这是个超级帅哥,帅到简直惨绝人寰的地步。看那金色闪耀的头发!看那蔚蓝得好像大海一样的眼睛!白皙然而却一点都不给人柔弱娘娘腔的皮肤,修长的腿!倒三角完美身材!还有那种爽朗温和到足以迷晕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女性的微笑! 安娜自认不是个花痴,但也忍不住幻想如果这个帅哥是瑟菲娜的未婚夫男朋友啥的话该多好,这样一来好像呆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大不了……原来的世界里哪里见过这样高素质的极品帅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明知老师不愿意还是强迫老师做那样的事情……请原谅我好吗,我真的觉得很内疚。” 他低下头,把手放在胸口,真诚无比地说。 咦?那样的事情,是怎样的事情?安娜捂住胸口,开始不能自制地脑补帅哥跟瑟菲娜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看他一脸内疚的表情,她差点脱口而出说当然不怪你。幸好最后一丝理性打败了人类天性中对美色的窥探,她绷着脸,学着瑟菲娜的口气嗯了一声。 他显然松了一大口气,转身对着后面招招手,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亚瑟,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来给老师道歉!” 安娜诧异地看着一个目测十五六岁出头的黑发少年从树后面转出来,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撅着嘴斜着眼睛的表情顿时让她想到了自己班上那些欠揍的学生。 “快点和老师为你的无礼道歉。” 金发男子严厉地说,想去拉他过来,黑发少年啪地一声打开了他的手,忽然举起自己的右手,全身颤抖,还哼哼哼地笑了起来。 “别碰我!即使是你,我忠诚的部下修奈泽尔,来自远古圣王的血脉之力也是一般人不能承受的!” “……” 安娜嘴角抽搐了一下。 “啊,多么的残酷,被称作最伟大的魔法师又如何,一旦被愚蠢的短视束缚了灵魂,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无能的女人而已。失去了信仰的你早就不是魔法师,只是魔女啊,魔女!” 少年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听到了吗,那是来自我体内狂暴之血的哭泣,它因为目睹了子孙后代的堕落而感到无比的悲伤。魔法师又如何,哼哼哼,感受不到共鸣的脉动,再怎么炫目的头衔也只是毫无意义的空想罢了!” “这孩子怎么了,脑子没问题吗。” 指着完全沉浸在一个人世界中的少年,安娜黑线着问身边的金发男子。 “对不起!王子殿下他虽然经常喜欢妄想,不过本质上还是个善良正直的好孩子。”金发男子一脸为难地对她狂鞠躬,“我明白瑟菲娜老师不愿意接受担任王子王家教师的职务,不过请看在皇帝陛下的面子上,务必好好教导殿下!” “王、王子?” 看看那个还在犯二的小鬼,再看看高大英俊的金发帅男,安娜觉得,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修奈泽尔,你这是在做什么?身为帝国第一骑士的你也被魔女的魅惑之术蒙骗了双眼吗!我的部下才不需要对魔女底下骄傲的头颅!” 据说是个王子的黑发少年气急败坏地剁着脚,修奈泽尔苦笑连连。 “殿下,别胡闹了,瑟菲娜老师是连皇帝陛下也十分敬重的魔法大师。” …………原来中二小鬼哪里都有,中二病根本以及突破次元成为全宇宙的属性了吗?看着眼前这一幕,安娜除了无言,还是只有无言。 ------------ 第二章 如果说有一个和你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比你有钱,比你地位高,比你聪明比你有格调,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还有逆天的神奇魔法。忽然这个人说要把自己的一切无偿送给你,你的第一反应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现在,安娜可以基本确定了,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据说是什么见鬼平时世界同位体的那个叫做瑟菲娜的家伙,她的真名应该叫做雷锋! “哗!太有钱了!” 看到属于瑟菲娜名下那豪华得难以直视的超级城堡,以及广阔得跑马七天七夜都见不到边的领地,还有那些闪瞎双眼的名贵珠宝古董陈设,安娜除了目瞪口呆,剩下的还是只有目瞪口呆。这些财产,换做她的话只怕是不吃不喝的死命干一百辈子都不见得能攒上万分之一。 “该死的土豪,土豪。” 除了这庞大到惊人的身家财产,瑟菲娜没有吹牛,尽管安南还没搞清楚目前自己所在的这个叫做色雷斯的国家是怎样一个情况,但瑟菲娜的地位之高,连皇帝对她都得客客气气,礼让三分。之前那个叫做修耐泽尔的金发帅男叫她老师,安娜还以为是尊称。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世界里最牛逼魔法师协公会的会长,享有一票否决权,所有魔法师想要晋级加工资都得经过她签字同意。除此之外,瑟菲娜还兼任了一系列她搞不懂奇怪学院学会的名誉理事终生导师,看着那满墙壁的勋章跟堆满了一间房子的奖杯,安娜忽然感觉压力山大。 甩开这些东西不谈,瑟菲娜出身于这个世界最古老最高贵最最能代表“贵族”二字的名门之一,一生下来就继承了母亲那里传来的无数头衔以及父亲的领主称号。也就是说,即便她不是魔法师也不是色雷斯国的帝师,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女公爵,见到皇帝都不需要行大礼的。 “可恶,这该死的妖怪,开挂了吧!”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最后安娜不得不违心地承认,哪怕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瑟菲娜就是显得比她年轻苗条许多。她以前还觉得自己的皮肤很好了呢,结果跟她一比,根本就是渣渣。那又白又嫩的,比刚剥了壳的鸡蛋还光洁,哪怕这个身体目前属于自己,安娜还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再想想自己以前过的日子,不得不承认完全是云泥之别,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是这么一来问题就很明显了,如此的身家,如此的背景,如此的天才牛逼,无耻到了只有在那种玛丽苏万能女主里才会出现的设定,瑟菲娜吃多了还是脑子烧坏了,为什么要和一个三无女青年交换自己的人生呢? 安娜冥思苦想,好像除了她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之外没有其他可能。可是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如今的身体,不说其他的了,看那红润健康的样子,说是回光返照也太牵强了啊。安娜又想到了政治斗争的问题,然而根据她跟修耐泽尔喝下午茶套来的口风以及回家后络绎不绝的访客闲谈中透露的信息,色雷斯国如今和平得不得了,皇帝陛下正值壮年英明仁慈乃是一代仁君。虽然瑟菲娜的地位很高,可她好像基本不参与政治,一心只搞研究。而且就冲她那么响亮的天才魔法师大陆第一魔法师称号,皇帝要不是闲得无聊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吧。 “想不通啊……” 瑟菲娜的庄园虽大,却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仆役,虽然有个叫做赛巴斯的管家,看年纪没八十也有七十九了,老眼昏花一副口齿不清的模样。安娜失望之余也感到了一阵庆幸。从佣人们的反应来看,瑟菲娜平时就是那种不喜欢说话也不爱跟人亲近的性格,所以在她到处乱逛最后摸进书房反锁后,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安娜盘着脚坐在书桌前,身上那些沉重的饰物早就被她取下来丢到了一边。她翻找了半天,想要找到有用的日记或者记录,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早有准备,一张纸片都没找到,气得安娜差点吐血。但是呢,在书架上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排算是百科小知识或者国家风情地理介绍入门的书,正是草草地翻阅了它们,安娜才对这个世界和国家的风土人情民风历史有了一点了解。 书并不是用中文或者安娜知道的任何一种文字写成的,说起来,当时和修耐泽尔遇到交谈的语言也很奇怪,但安娜阅读口语听力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实在很难解释,于是她就懒得去想了。不过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对瑟菲娜的愤怒稍微减轻了一点――然而还是绝对不会饶恕她的过分行为! 忙活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搞懂瑟菲娜的动机,安娜只能解释为天才都有毛病。想到下午和修耐泽尔谈了那么久的话――虽然基本都是他在说,自己只是“嗯嗯”的听,他都没发现面前的人早就换了,实在是挺可悲的。安娜也想说服自己肯定是因为和他不熟啦,但她总觉得瑟菲娜恐怕没有几个朋友的样子。说起来不知道瑟菲娜在自己的世界怎么样了呢?哪怕跟她只见过一面短短说了几句话,静下心来一想,安娜却奇怪地相信她肯定会适应得很好,即使她已经没有魔法…… 啊,对了,魔法! 这个才是瑟菲娜最大的bug! 如果说之前安娜见识到瑟菲娜的人生是不真实的人生,那么在发现她魔法的秘密后,顿时就上升到了“gm求封号这里有人开挂”的地步。 好歹看了那么多小说漫画,安娜对魔法还是有基本的一点认知。从瑟菲娜留下的几本书她大概了解到了这个世界里魔法的概念――也就和一般的奇幻小说差不多啦,风火水地几大元素,精神心灵暗黑各种属性。通常情况下一个魔法师只能掌握一种属性,因为在得到某种元素或者神明眷顾后,会被其他的原力和神眷本能地排斥,偶尔也会有那种双系的,比如说又擅长火元素,同时兼修光明系魔法,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千年难得一见。 要使用魔法,除了魔法师自身的魔力外,还可以通过各种魔法法器或者卷轴增加威力。使用魔法必须吟唱,威力越大的吟唱时间越长。当然,要是使用熟练后可以适当缩短吟唱时间,某些高阶魔法师可以做到瞬发一些中级魔法,但是高级一点的就不行了。关于这个安娜觉得设定还蛮严密的。 那么,瑟菲娜的牛逼之处在哪里呢?说起来你都不相信!根据记载,其实她完全不擅长元素魔法,治疗魔法光明魔法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可是在空间魔法跟心灵魔法方面她简直是作弊一般的存在,不管多么复杂困难的法术,即便是那种需要很多魔法师合作才能发动的法阵,她全部可以做到瞬发,连吟唱都省了。 当时安娜看到的时候也傻了眼,心想这家伙不会是什么神明转世吧,牛逼得也太逆天了,话说自己对魔法一窍不通以后露陷了怎么办。可是,在她忧心忡忡翻阅大堆书籍的时候,因为看见一边一叠书要垮了,心里一急想着赶快过去扶住―― 她就真的瞬移到书的边上了! 喂喂喂,这已经不是魔法的范畴了吧! 所以说现代人还是有点长处的,经过安娜小心验证,各种测试,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瑟菲娜这货就是个骗子!实验结果,她可以靠意念搬动至少五百米之内的任何东西,再远一点没敢试,估计应该问题不大。其余的透视,瞬移,倾听他人心灵,只要努力聚精会神一下也可以轻易做到…… 瑟菲娜根本不是会魔法,她拥有的,应该是类似心灵能力念动力一般的超能力才对!这种作弊般的能力去冒充魔法跟一干辛辛苦苦靠冥想累积魔力努力缩短吟唱时间的魔法师pk,完全就是殴打小朋友一样的无耻。 教练,她也好想开挂啊――不对,现在开挂的人已经变成自己了…… 虽然满心想着不好不好,可还是忍不住让那些书本飞来飞去,自己在书架上排列好,安娜一边自我唾弃一边玩得不亦乐乎,要是这时候瑟菲娜要她换回来,恐怕她还会犹豫了。多好多棒的人生啊,富二代,权二代,外挂金大腿,从头到尾都是超级爽文的设定,为什么瑟菲娜会断然舍弃呢。 玩得正开心,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安娜通过透视看到了管家赛巴斯站在那里。 “小姐,王子殿下来拜访您了。” …………啥?那个中二小鬼? 一想到他安娜的头都大了,虽然只是和他匆匆见了一面,但他确实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话说修耐泽尔是他的卫队长兼第一骑士吧,这个名字当时就觉得略耳熟,仔细一想,不是鲁鲁修他二哥吗!唔,金发和黑发的设定,还有那中二爆表的属性…… 鲁鲁修你好,鲁鲁修再见,你不去拯救娜娜莉,跑来cos什么拯救世界的勇者? 心里狠狠吐着槽,但人家是王子,没搞清状况前,安娜还真不敢说不见。她赶紧收拾了一下凌乱的书房,又匆匆忙忙地把那些稀里哗啦的首饰戴回身上。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破绽,才整整衣领,装出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 “请王子殿下稍等,我马上就来。” 结果才走到门边,就听见那个死小鬼狂妄的“啊哈哈哈哈”笑声。 “没用的,不管是多么坚固的结界跟屏障,也无法阻挡沸腾着战斗之血的圣王之子。魔女,赶快开门!否则这块美丽的地毯就要被鲜血染红了!” …………他真的是来拜访不是来找抽的么。 安娜忽然想出了第n种为何瑟菲娜要跑路的理由――该不是受不了这位中二王子殿下吧! ------------ 第三章 在脑海中模拟着各种血腥残暴手段将中二王子分尸上刑,安娜深知在一个有皇帝设定的世界里这么干无疑等同找死,哪怕瑟菲娜再牛逼,殴打皇帝的儿子只怕也说不过去。无奈地叹息一声,她一挥手打开了两扇沉重的大门,施施然走了出去,感觉特拉风特有范儿。不过看见这位叫做亚瑟的王子大人一脸不耐烦视若无睹的表情,她又微微感到做媚眼给瞎子看了。很显然这位王子殿下并不觉得她这一手有多么神奇。 “殿下。” 回忆了一下现炒现卖临时抱佛脚学来的知识,书本上倒是说本国里皇族极为尊贵,应该受到每个人的最大尊重,但考虑到瑟菲娜应该不会对王子殿下抱有多么崇高的敬意,于是安娜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头,权当做问好了。她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生怕王子起疑心。不过看他好像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安娜稍微松了口气。果然呢,就从瑟菲娜和她说话的那个拽样就能推断出她平时的为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别看之前王子对她十分不客气,隐约中还能感受到一股敌意。对于她的问候,他竟然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满心不情愿地弯腰低头。 “……老师。” 安娜发誓这个词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打完了招呼,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安娜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还没搞懂自己和王子跟皇帝是个什么关系呢。幸好老管家颤颤巍巍地移过来,深深一鞠躬:“殿下,大人,茶点已经备好,请到客厅谈话吧。” 安娜真想抱着他亲一口,多么贴心又善解人意的好管家啊,不愧是赛巴斯,哪怕那么老了也是执事中的典范。 王子对此并无异议,甚至还颇有绅士风度地对老管家点了点头,这时倒看不出任何中二属性了。安娜不由得感叹王子就是王子,哪怕有时候中二,毕竟王子的成分占据了大多数。 两个人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走进了客厅,安娜再一次感受到了王子殿下良好的教育,他几乎是习惯性地稍微落后她一步,并且在进门的时候抢先为她打开了客厅的门。客厅两边明明站着女仆,却并没有主动动手的意思。安娜心想大概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风俗习惯了,绅士风度女士优先之类的,倒是和她那个世界里西方国家有点相像。 作为一个成年女性,过去的二十多年生命里安娜甚少有机会享受到来自男性的这种礼让,读书的时候还稍微好点,参加工作以来遇到的男同事一个比一个极品,不趁机踩你几脚都不错了。所以一瞬间她对王子的印象稍有改观,想着这孩子还算是不错嘛。 “我也就懒得多费唇舌了,总之,别以为做了帝师就能随心所欲,只要有我的一天,你的邪恶阴谋就永远无法得逞。” 结果一落座他就臭着脸甩出这么一句不客气的话,顿时把安娜才刷起来的一点好感度清零。她匪夷所思地看着对面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的王子,他一本正经地端着茶杯,还矜持冷淡地对端上茶点的女仆致谢,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瑟菲娜究竟做啥了,王子会对她敌视到如此境界? 大概是因为此刻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其他人,女仆们上完东西就很识相地关门退出去了,王子殿下终于没有再疯疯癫癫地做出一些惊人发言,难得地显得十分严肃。之前没有太认真的看,现在凑近打量一番,其实王子殿下长得还是不错嘛,那种满是花边和缎带的衬衫背心换做其他人来穿,一定会显得很娘炮。无奈王子殿下就硬是穿出了一种华丽优雅的味道。他的头发虽然是黑色,眼睛却跟修耐泽尔一样呈现出深沉的蔚蓝。只要是不说话,看他仪态优美端着茶杯的模样,上任何一张时尚杂志封面都没问题。 “说话啊,怎么了,因为阴谋被拆穿恼羞成怒企图用沉默蒙混过关吗。” ……所以说只要别说话。 “殿下,您的话我一点都不明白。”努力不要让自己显得太狰狞,安娜极力维持着冷艳高贵的表情,“如果不喜欢我做老师,大不了不做便是。您这么咄咄逼人,实在不太像是身为王子应该持有的风度。” “哼,这不都是你和你那些邪恶的爪牙暗中策划的结果吗,抱着不可告人的阴暗妄念,利用自己的身份不断试探别惹的底线,不光是满足于荣耀跟权力,最后连别人的幸福也要夺走。婚姻本是神圣的纽带,即使是死亡也不应该留下大段的空白供人趁虚而入。我早就知道魔法师都是些卑劣又鬼鬼祟祟的家伙,只是没想到哪怕是站在虚伪巅峰的你竟然也如此的庸俗,如此的荒唐可笑……” “停!” 头痛地按住额角,安娜已经领悟跟他绕下去的话一辈子都绕不出来,揣摩了一下他也许要表达的意思,不确定地问:“这是在指责我企图破坏别人的家庭?” 王子――还是叫他亚瑟吧――的耳朵一下子涨得通红,看样子他很想把茶杯丢到安娜脸上,最后却硬是忍了下来:“如果你还有所谓贵族的荣耀,请不要故意装傻。” “……谁的家庭?” 看他异样的反应,安娜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他梗着脖子昂头高傲地宣布:“我!” “……殿下您真幽默,我可以发誓对皇帝陛下没有任何窥探的念头。” 安娜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回答。 可惜王子似乎并不能理解她的幽默,反而被激怒了,先是轻轻地把茶杯放好,这才呼的一下站起身,看样子还想把手上的手套摘下丢过来。 “很好,你不光侮辱了我,侮辱了我的母亲,更是侮辱了我的父亲,伟大的色雷斯十七世!为了捍卫我家族的威严,为了维护至高无上皇帝的尊严,更为了我身体中流淌着来自祖先的血液,我要向你提出决斗的挑战!” “赛巴斯,送殿下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安娜对着外面叫到,随后一歪头躲开了对面丢过来的一只手套。 “……竟然还在侮辱我!” “别胡搅蛮缠了,都说了我对你的父亲大人一点兴趣都没有,需要写保证书吗!” 安娜也火了,心想这个死小鬼太不可理喻了。 “你是说看不上我的父亲吗?你对我的父亲有哪点不满了?父亲是如此的英明仁慈睿智善良,你竟然敢拒绝他?不能原谅,不可饶恕!” “所以说究竟要怎样啦,到底是要我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啊?父控真可怕!” 安娜已经顾不得性格突变会不会惹来怀疑,气急败坏地想给他来个意念移物,直接赶出门算了。不过亚瑟好像对她的能力很熟悉,一闪身就作势要拔/出腰间佩剑跟她大战一场。眼看就要闹得不可开交,有人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亚瑟立刻就萎了,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之前凶悍的表情一扫而光,安娜奇怪地转头看过去,顿时就差点走神。她原本觉得修耐泽尔已经是生平见过的少有帅气英俊,谁知门口站着的这个比他更帅。同样也是一头金发,修耐泽尔的是那种阳光一样的纯金色,而慢慢走近来的男人却呈现出一种几乎接近白金般的纯净色彩。尽管他的年纪看起来应该不算很年轻了,但那皱着眉毛微带怒气的模样只让安娜想凑上去谄媚地问“美人你胸口痛吗,想吃点什么的话放血也没问题哟”。 “父、父亲。” 亚瑟气若游丝地说。安娜差点摔倒――什么,这个男人是亚瑟的爹,是色雷斯的皇帝陛下?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吧!亚瑟看上去都十五六岁了,皇帝再怎么有能力至少也三十好几,这么倾国倾城的太不科学了! “太胡闹了,快向瑟菲娜道歉。” 色雷斯十七世平静地说,以男性的角度他实在是长得太过俊美,但一开口后那种充满威严又高高在上的感觉就顿时让人不敢再胡思乱想。亚瑟好像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规规矩矩地给安娜到了歉,见十七世没有其他表示,顿时逃命一样地溜了。剩下安娜表情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十七世,极力掩饰着窘迫和不安。 “真是抱歉,都是我太宠爱他,把他惯坏了。” 相反,十七世却是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毫不拘礼地自己找位子坐下,笑得那叫一个春风满面光彩照人,安娜差点被晃花眼睛,心想救命,身为一个孩子的爹胡乱释放荷尔蒙是不道德的……等等,好像刚才看书的时候提到过十七世的皇后已经去世多年了? “过来,坐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悦耳低沉,安娜心跳如雷,并非她花痴,单纯是他的气场太强烈了,只要是雌性生物,被这么一个美男子看着都会不自然的,她吞了一口口水,努力镇定地说:“陛下……” “不是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了吗,叫我的名字,瑟菲娜。” 十七世的表情和声音都显得如此暧昧,不容人不想歪,安娜汗如雨下,她怎么知道十七世叫什么名字,话说,他和瑟菲娜是什么关系啊?联想到之前亚瑟的控诉,难道?莫非?不不不不,虽然她真心觉得十七世很帅很有魅力,可她还不想给他做情人或者给那个中二小鬼当后妈啊! “陛、陛下,那个,我其实呢……” 因为站着没动,十七世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拉着她的一只手,作势要来个很绅士的吻手礼。安娜结结巴巴,吓得几乎快尿了。谁能告诉她被帅哥拉着亲手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哪怕是这样的极品美男她也不想被拉着亲手先生你自重咱们完全不熟啊啊啊啊啊! 眼看脑子都快被热气蒸熟,十七世那形状姣好淡红色的嘴唇距离她的手背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忽然轻轻“啧”了一声,放开她的手,不悦地转过身。 “偷窥可不是一位骑士应该具有的品德。” 安娜一看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一个全身穿着黑色铠甲的高大男人,差点被吓得跳起来,这里的人走路都不带声音是猫变的吗!一个个无声无息的,快吓出心脏病了! “被拒绝后还死缠烂打紧追不放,这似乎也不是一位伟大君主该有的品德。” 那个男人一点都不畏惧十七世,反唇相讥。 十七世也不生气,好风度地笑了笑。 “那么好吧,下次我再来看你,如果不想被大家议论纷纷询问为何皇帝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亲自上门拜访,下次的宫廷舞会,瑟菲娜,希望你不要再缺席。” 说完后他就从容地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出门的时候那个高大的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以杀了他吗。” 他才离开,那个男人就低沉地问,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杀气,看来不是开玩笑。 “……” 安娜在心里惨叫,这位仁兄又是谁啊?瑟菲娜你的男性关系太混乱啦,跟皇帝不清不楚的前提下还包养了情人吗? “瑟菲娜?” 见她不回答,那个男人走到她的面前,斥责一般地问。他生得十分高大,加上身着一身铠甲,更是显得威严无比,充满煞气。论长相他肯定比不上十七世出色,不过那股彪悍英挺的男性气概应该也是不少女人喜爱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安娜急中生智,干脆视若无睹地坐下,端起没喝完的茶继续喝。那个男人见状笑了一声。 “还是这么脾气古怪,怎么,真的想要做色雷斯的皇后?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是你,也被十七世的脸给迷住了?” 搞不清楚这人是谁,和瑟菲娜是什么关系,安娜只得继续装傻,喝着茶不回答。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态度,熟络地坐在她的对面,把腰间的佩剑解下丢在矮桌上,跷起了腿,漫不经心地问:“对了,那家伙呢,怎么没看见?他不是总形影不离地跟着你吗。还是说你终于觉得他太变态下决心处理掉了?那样也好,哪怕他很好用,终究是个危险分子,能早点杀掉就杀掉吧。” ????? 安娜满头问号,完全已经陷入了迷惑。要不是仗着自己身上还有外挂,搞不好她早就被这个男人那股气势压倒尖叫着跑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太天真了,都严重到跑路的地步,怎么会以为瑟菲娜身边是美好天堂呢? ------------ 第四章 好不容易敷衍着把那位盔甲男打发走,还得感谢瑟菲娜又冷又臭的脾气才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他前脚一离开,安娜确定他真的已经走远后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打开门,看到之前那两个女仆还是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前,安娜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压迫劳动人民的罪恶感,但如今不是考虑解放妇女推翻封建主义的时候,她拉着脸,对着比较年轻的那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点点头,严肃地说:“你,进来,有话问你。” 女孩顿时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提着裙子行了一礼,在同伴怜悯的目送下视死如归地跟她进去,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一只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安娜自认自己的脸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好歹也是清秀端正,有那么可怕吗?嗯,肯定都是瑟菲娜的错。 “刚才来的那位……”安娜思考了一下该怎么称呼,掂量了一番最后觉得哪个都不合适,最后含含糊糊地混过去,“经常来拜访我吧。” 女孩不安地看着她,极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扭曲着露出一个活像哭泣的表情:“安道尔伯爵一直对主人都十分忠诚。” 没看出来那家伙还是个什么伯爵,不过伯爵居然敢对皇帝呛声外加抢女人,要么就是特别牛逼,要么就是特别傻/逼。回想了一下那位仁兄坚毅果敢的脸,安娜觉得大概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套出了名字,她眯着眼睛一直盯着那姑娘,直到那个姑娘终于崩溃,半跪在地上哭着捂住脸哀求般地说:“主人,我没有喜欢伯爵!我从来没有那种念头!” 安娜大汗,她才不是想了解这些东西呢,管你喜欢谁啊。可是瑟菲娜不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主人,随便一句话就吓得小姑娘差点上吊,不等她再次发问就一股脑儿的开始表明心迹,哭诉着自己绝对没有对主人的下属有任何窥探之心。安娜本想阻止的,但她颠三倒四地还真抖落了不少关于那位伯爵的信息,她也就只能默默地对小姑娘说句对不起了。 大、大不了给她涨工资! 好不容易让那个叫j□j丽丝的姑娘相信自己没有任何用意,单纯就想说说话,送走了眼睛通红还感激不尽的她,安娜觉得好累,地主统治阶级也是个很有压力的职业。按着额角,她整理了一下爱丽丝那里得到的情报,大概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安道尔伯爵并非本国人,他是魔法师工会里鼎鼎有名可以排上号的大名人,单论魔力跟对魔法的钻研修炼,并不比瑟菲娜差多少。 第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安道尔伯爵跟瑟菲娜是一伙的,当年正是由于他的临阵反戈,瑟菲娜才打败了有力的竞争对手,以区区二十一岁的年龄当上了魔法师工会会长。 第三、安道尔伯爵也是个该死的有钱人。 揉着脑袋想了半天,安娜还是想不出瑟菲娜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说是情人吧,完全没那种暧昧的感觉。说是利益合作的伙伴吧,他对瑟菲娜说话的口气又异常随便。那种微妙的“自己人”感觉,安娜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算了算了,管他那么多,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哼,实在不行,瑟菲娜那么有钱,随便拿点跑路躲起来也行啊。再说了,我的最终目的是要夺回自己的身体,研究那么多干嘛。” 多想无益,看到天色已晚,安娜是个从不熬夜作息规律的好青年,当下摇铃叫来赛巴斯老管家,给自己准备好了洗澡水。美美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在瑟菲娜那种大到可以连续翻滚十圈也不会掉在地上的大床上蹦了几崩,就安心地准备睡觉了。 闭上眼想了两分钟以后的打算,又思考了两分钟瑟菲娜混乱的男女关系,还没想到明天应该怎么办,安娜就已经安然睡去。 这种态度,说得好听点叫乐观,说得不好听就是没心没肺。 换了具身体影响还是挺大的,以前安娜只要睡着,打雷都不会醒。但瑟菲娜比较是个拥有心灵感应能力的超能者,所以翻来覆去的总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安娜捕捉到了不少凌乱的他人思绪,估计都是这个庄园里的佣人。可是这种滋味太影响睡眠了,折腾到了几乎要天亮,安娜才终于大概掌握了如何彻底屏蔽他人思绪的办法,眼看就要疲倦不堪地彻底睡死,忽然,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某个既阴冷又黑暗的东西距离她很近,毫无预兆的就出现,近得就像是、就像是正站在床边…… “你是谁!”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背对着窗口站在床前,此刻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但那个人的所有部位都密不透风地包裹在一件奇怪的斗篷里,是男是女都看不清。也不知道瑟菲娜的鼻子是什么构造,安娜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从这个家伙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血腥味道。 多亏她忽然想起如今自己是有超能力的,否则的话肯定早就吓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当下手一挥,背后那张一看就很沉重的镶金矮脚桌摇摇晃晃地升起飞到半空,安娜大声地质问到:“你是谁!” 那个人沉默了一阵,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连动都没动,床头熄灭的灯就一下子亮了起来。说来也奇怪,根据安娜的观察,这个世界里没有电,可他们并不使用蜡烛油灯,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矿物质来做照明之用。安娜在书架上的书了解到了这一点,而且书上特别说这种矿物需要以魔力作为点亮的引子。施法者魔力越深厚,那么就会越亮。安娜当时就观察了一下周围,果然到处都是那种淡银色的矿石,无一例外散发出类似现代白炽灯的光芒。 看这个家伙竟然把一盏只镶嵌了大拇指那么大一块矿石,说是床头灯其实更像是装饰物的灯点亮到白天一样雪亮,晃得安娜差点睁不开眼。可她还没吃惊完毕呢,那个人就褪掉了罩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漂亮到无法直视的脸。 又是一个美少年! 也许是因为看到的美男帅哥略多,在看到对方一头耀眼金发以及那双深紫色迷人双眼的时候,安娜竟然淡定了。她在心里恨恨地咬着手帕,羡慕嫉妒恨地想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男人一个个都长得那么好看,叫女人们可怎么活! 美少年漠然地看着她,他的五官十分精致,看起来似乎比亚瑟王子稍微大一点,由于皮肤雪白又面无表情,安娜差点以为那是个制作精美的人偶。不过接下来他同样是金色的睫毛微微地动了动,还没等安娜想好如何反击,他就干净利落地屈膝跪在了床前,脑袋差点都要贴到地毯上。 “主人,您的命令,我已经完成了。” 安娜再一次目瞪口呆,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在她过去的人生里,从未被人这么呼唤过,导致有点瞬间呆滞。 “……你叫我……主人?” 其实稍微冷静想一想,她的表现太不淡定了,真正的瑟菲娜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失态的事情。可那个美少年就像是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也不觉得她很奇怪,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您的奴隶。” 不,等等,等一下,世界观要崩塌了啊喂!这么泰然自若的说着如此羞耻的台词真的可以吗?朦胧的清晨,睡衣,大床,跪在床前的美少年,我是您的奴隶……这已经不是急展开而是神展开了! 安娜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才没有一边尖叫着打滚一边死命捶打枕头。是啦,少女时代是幻想过各种文艺粉红的梦幻故事,故事里的男主角们要么英俊潇洒要么冷酷帅气,不过他们都会对真爱的人深情款款告白,宣称自己被爱俘虏…… 但她从来也没设想过爱的奴隶什么的呀!挫败地捂脸,安娜想起之前看的书里说过即使是再无能的魔法师,也不会放任自己居住的地方毫无防备,肯定会布下各种法阵作为防护。瑟菲娜身为魔法师工会会长又是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庄园里肯定到处都是禁制跟防御法阵吧。面前这个少年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卧室,要么他是魔法免疫的高手,要么,他和瑟菲娜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个女人……竟然敢坑害未成年人,太荒/淫了!” 安娜咬牙切齿,眼前的少年还是面无表情地半跪着,沉默地从斗篷里掏出一个袋子,默默地打开。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呛得安娜差点呕吐。等她看见袋子里装的竟然全是人的耳朵时,真的干呕了一声。 “主人的命令,我已经完成了。” 少年机械地说。 “呕――很好,很好,快收起来!” 少年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果真又收了起来,还藏进了斗篷里,一想到他竟然贴身把那种东西放着,安娜就生出一种将他殴飞的冲动。少年原本精致端正人偶一样的美貌一下子就变成了杀人凶手变态罪犯的代名词。安娜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时刻准备着用瑟菲娜的念动力制服他。可是见他收好袋子后又恢复到了原本一动不动半跪的状态,好像不叫他起来就会一直跪倒天荒地老。安娜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之前安道尔伯爵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哪怕知道会被怀疑,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少年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没有名字,奴隶是不配有名字的。” ……啊哈,果然。安娜原本因为睡眠不足的脑袋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想,大概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了。 一定就是安道尔所说的那个“变态”吧。 她想对天长叹,瑟菲娜究竟是过的什么生活,豢养美少男杀手奴隶什么的…………太猎奇了! ------------ 第五章 在安娜沉思的时候,美少年一直跪在床前,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根本不觉得有任何地方奇怪。安娜发了一会儿楞,实在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理他的问题。究竟平时他跟瑟菲娜是个怎样的相处情况她完全不了解,贸然地命令他出门万一撞上谁闹出丑闻怎么办? 哪怕还搞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道德观是以什么为基准,安娜还是本能地觉得大清早的从自己卧室钻出一个美少年妥妥的不对。抓来一个表看看时间,虽说是异世界,但时间划分和自己原本的世界并没有太大不同,安娜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以商量的口气和蔼地建议:“还没到六点,要不,你先下去睡会儿?” 美少年沉默地点头,随后站起来,刷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安娜:“……” 瑟菲娜的动态视力大概不错,正常人的话估计会以为美少年变魔术的消失在了空气里,但安娜还是捕捉到他往上跳跃的身影。呆呆地抬头望去,瑟菲娜的卧室弄得金碧辉煌跟博物馆一样,天花板起码有五六米高。除了顶部绘制了无数虽然看不明白但觉得很厉害的奇怪图案,还垂下了不少装饰精美体积庞大类似吊灯的东西。 “那个,你在上面吗?在的话就吱一声。” 安娜抬着头问,简直快奔溃了,心想这人什么毛病,叫他离开,为什么跑到天花板下面去挂着?他以为自己是蝙蝠侠还是什么? 幸好美少年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吱一声”,而是又“刷”的一下翻下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像是一片落下的雪花或者树叶,规规矩矩地再次半跪在床前。 “还有什么命令吗,主人。” “没命令,话说你也累了不是吗,回自己的房间去好好休息一下怎么样。我实在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蹲在头顶上。” 安娜故作镇定地回答,忍下了一个即将冲出口的哈欠。她觉得好困,眼皮好酸。在睡眠面前美少年之类的生物都是浮云,更别说是一个怀里揣着一袋子耳朵的美少年了。而且吧,美少年美则美矣,脸上的肌肉疑似坏死,看久了就会觉得很诡异。一靠过来立刻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异味,初步推断是尸臭混合着血腥气。安娜不禁扶额长叹,哪怕是美少年,身上有味道也不能接受呀。 “……” 少年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一动不动的站着,安娜都有点冲动想在他脸上戳戳,因为他的反应和表现根本就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更符合机器人之类的定义,总而言之就是一点活气都没有。 话说这个世界有机器人吗? “反正你先下去别呆呆的在我面前不动,我还想睡觉呢。”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安娜打着哈欠眼睛酸得要命,心里虽然清楚这个少年和瑟菲娜的关系很可疑,但他表现得毫无攻击性于是就打算放置一会儿再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第一次,少年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变化,像是接受到了错误的指令无法执行,晃动了一下之后,又立刻恢复到了原来的姿势。安娜崩溃地瞪着他,觉得他大概会一直保持着这种机器人断电状态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动摇吧。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啊,随便你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挫败地翻身躺下,安娜拉过被子罩在头上,琢磨着莫非这个少年就是传说中的“影子侍卫”?除开接受命令外出杀人放火干坏事,剩下的时间都会二十四小时跟随在瑟菲娜的附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好吧,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好酷好高端好羡慕,亲身体验一把才知道不管干什么都被人盯着的滋味不好受。一想到也许上厕所的时候他躲在天花板上面默默看着,安娜就不禁生出一种淡淡的忧伤。瑟菲娜是不是那种喜欢玩羞耻play的类型啊? 原本以为肯定睡不着的,结果最多只过了十秒钟安娜就睡得人事不醒,而且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一点。她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弄醒后吓得大汗淋漓,要是那个美少年心怀不轨,岂不是直接就被捅死在床上了? “好歹也有点警惕吧,又不是来度假的。” 狠狠在脸上打了几下,安娜提醒自己以后绝对不能这样大意了,哪怕现在看来好像顺风顺水毫无危险,毕竟是个全然陌生还有魔法皇帝杀手设定的世界,别到时候搞得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安娜还想早点找到办法回家去。 穿上拖鞋找了件衣服披上,安娜抓着头发出了卧室,心想看来瑟菲娜没有让人贴身伺候的习惯,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有侍女来梳头换衣服之类的吗。不过这样也好,真要有这种人,肯定立马就看出她不是原装货了。 作为一个劳动人民,穿衣服梳头这种小事根本不成问题,安娜找了一阵就找到了专门的更衣室和浴室,很惊讶的发现这个世界看上去很中世纪很西洋风,可是科技水平还不低,浴室里有热水冷水的龙头,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瓶子,应该是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安娜放了水正想洗个澡,忽然觉得不对,警惕地拉好衣襟,咳嗽一声,试探地问:“那个谁,你在吗?” 原本只是想随便问问,再怎么没神经,也不会跟到浴室里来吧。谁知道话音未落,那个美少年真的就出现在了面前,安娜愣是没看出他躲在什么地方――难道他还有忍者的技能? “哇啊啊啊!” 忽然冒出一个人,安娜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后怒道:“这种地方不要你跟着啦,快点给我出去!” 美少年默默地看了她一阵,忽然弯腰拿起一块吸满水的海绵,安娜只觉得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哪怕心里一直默念着“冷艳高贵冷艳高贵”,最后还是大发雷霆。 “这是准备做什么,给我搓背吗?要给我洗澡吗?我才不需要这么腐败堕落的服务!与其讨好我,不如先洗洗自己吧,你身上那股味道都要突破天际啦!” “……是。” 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这段话的,总之他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就淡定地解开斗篷,开始脱裤子。 “不是在这里洗,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去!” 安娜差点把装洗发水的瓶子照脸给他丢过去,她都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了,怎么可能会毫无常识到这样的地步?如果影卫都是像他这样的货,早就被主人们赶尽杀绝了。 正想动用瑟菲娜的金手指把他赶出去,可是他解开斗篷后身上除了条裤子就没别的衣物,安娜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诡异符号给转移了注意力。之前在卧室的时候他曾经掀开过斗篷但由于太黑没有看清,下面竟然赤/裸上身就很奇怪了,一圈又一圈缠绕在雪白皮肤上好像刺青的东西是什么?除了他的脸跟脖子,到处都是,根本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安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真过分。” 她喃喃地说。 因为被呵斥了,美少年保持着双手放在裤子腰带上的动作没有动,可是从露出来的小腹推断,他的下半身应该也布满了这种奇怪的刺青。正常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早就痛苦不堪郁闷得想自杀了吧,但他却没有丝毫异样的表示。安娜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学生,他应该也跟他们差不多大小吧。她自问正常十五六岁的少年会这样机械麻木以奴隶自称,大半夜的去杀人还带着一身血腥气吗?用脚趾头想肯定跟瑟菲娜有关系,世界上总不会有人生下来就是杀手跟面瘫的吧。 “这些是什么?” 安娜试探着问,她发现这个少年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她肯定已经露出马脚不是原来的瑟菲娜了,可他却毫无反应。 “这是主人给我刻下的魔咒。” 果然,他一板一眼地回答。 “你今年几岁啦?” “不知道。” “呃,那你这样――”安娜胡乱地比划了一下,想了一阵终于找到一个确切的说法,“叫我主人有多久了?” “不知道。”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还有其他家人吗?” 怎么什么都是不知道,难道瑟菲娜给他洗脑了?安娜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个少年究竟在瑟菲娜手下遭了多少罪,不只是感情,连记忆都没了。哪怕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出于一个老师的本能,她还是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我没有家人。” 少年并未察觉到她心中的感情波动,依旧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 安娜开始头痛了,到底拿他怎么办呢。虽然能猜到以前的瑟菲娜跟他是怎么相处的,可要她继续贯彻这种方针,养条狗――不,连养狗都不如的对待他,她可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她思考了一阵,忽然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她毫无常识又闹不清楚状况,瑟菲娜身边的关系似乎还很复杂。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这个少年身上下手呢?虽然他也不像是什么善良人类,但安娜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被瑟菲娜给弄坏了。再说了,最起码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更不会对她不利。 至少也让她做件好事,拯救一下被害的未成年人吧。安娜这么想着,暗暗下定了决心。 “对了,你说自己没有名字,那先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安娜用最和蔼的表情亲切地问。 “……” 他一脸茫然的看过来,看得安娜有点发慌。 “呃,叫什么好呢,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好吧,看你那样子问了也白问。” 摸着下巴苦苦思索了一阵,安娜建议道:“叫赛门怎么样?” “是。” ……好吧,看来哪怕是叫他王二麻子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安娜感到很挫败,跟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沟通太郁闷了。但她随即又振作起来,心想慢慢一步一步来吧,虽然这么想有点失礼,但驯养的第一步不就是从取名字开始吗。 “决定了,就叫你赛门,以后可不要说自己没有名字了。” 他的嘴角动了动,忽然问:“主人是要赐名给我吗?” “唔,不然老是你你你的叫着很麻烦。” 本想让他不要再叫主人,可想了一下,安娜觉得还是别操之过急。听安道尔伯爵的意思,他知道赛门的存在,万一露出破绽就不好了。 觉得自己终于干了点有意义的事情,安娜心情很好的想再跟他培养一下感情,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是管家的声音。 “王子殿下到了,正在客厅。” 虽然很想吐槽说不愧是赛巴斯你怎么知道我在浴室,安娜无语的抓抓头发,那位王子跟她杠上了吗,她真的不想做他的后妈啦,即便他的老爹是超级美男子也一样。 ------------ 第六章 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得可以见人,瑟菲娜的品味安娜不敢苟同,衣柜里面全是那种华丽得让人不敢上街的夸张服饰,她选了半天终于勉强找了一件宝石少点的,随便的换上,悲哀得想叹气。在原来的世界里,校长一打电话她不管在做什么都得飞奔而至,结果换了个世界换了个拉风的身份,还是要被拉出去见客――穿着这种搞cos都略嫌夸张的衣服感到很羞耻呀。 果然,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 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有问题,安娜抓了一片管家送上来的面包,咬了一小口后立刻毫无形象地全塞进嘴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被沾到的果酱。大概是因为天然无污染的原因,烘烤得微微有点焦黄的面包十分松软可口,她忍不住又吃了一片,把腮帮子胀得鼓鼓的。咀嚼的时候感到背后一直有不舒服的感觉,安娜无奈地回头,看见刚刚才被取名为赛门的少年不言不语地跟在后面,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得简直叫人害怕。 “呃,你也想吃吗?” 他又穿上了那件不知道多久没洗的斗篷,安娜有心给他找几件像样点的衣服却因为王子大人的忽然降临只能延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看,而且还正好是她吃得一脸果酱的时候,安娜有点窘迫,指了指桌子上的餐盘,尽量温和地问。 赛门不说话,视线稍微转了一下,看着那盘面包,喉结难以觉察地动了一下。安娜大喜,肯吃食物就证明他不是机器人嘛,急忙很热情地把盘子递到他面前,用带着几分讨好的口气说:“吃吧吃吧,年轻人不多吃点东西会长不高哦。” 赛门犹豫了一下,随即做出了安娜怎么也预料不到的动作――他无言地跪在了地上,盯着盘子,活像等待主人喂食的宠物狗。 安娜震惊了:“干嘛要跪下,直接坐在桌子边上吃啊。” 赛门摇了摇头:“主人说我只配吃丢在地上的食物。” 安娜愣了一下,随即暴怒:“变态啊!没这么折磨人的,你是人,又不是狗!下次谁再敢和你说这种话,直接上去糊她一脸!” 不由分说,安娜大力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起来,拉倒桌子边上做好。赛门不安地动了一下,但是又不敢挣扎,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类似于恐惧的表情。安娜看得十分气愤,好好的一个美少年,被瑟菲娜那个死变态女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她把面包牛奶还有其他一起送过来的水果全部堆在赛门面前,用命令的口气说:“吃,随便吃,直到吃饱为止。” 赛门迷惑地看着她,安娜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外面赛巴斯又在敲门了:“王子殿下很着急,说您再不出去他就要闯进来――” “知道了!” 没有办法,安娜只能在认真地嘱咐赛门:“好好吃一顿,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我的浴室里洗澡,别穿这件衣服了,啊,对了,那袋耳朵赶紧丢掉丢掉,捂在怀里也不怕臭了。衣服的话,你找得到就找一件来穿上,找不到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赛门呆呆地坐着,尽管还是一脸麻木,安娜依旧看出了他此刻正处于手足无措的状态中。这个还属于未成年范畴的少年让她感到愤怒又怜悯,在她的认知里何曾有过这种不把人当人反而当做狗的丑陋事件。想想她的学生,再看看这个年纪和学生一样大的半大孩子,安娜觉得有义务保护他,最起码让他过上正常的生活。 “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回来,不要乱跑。” 教师之魂跟母性之爱混合在一起,安娜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说,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个王子打发掉。 来到客厅,亚瑟王子果然又摆着pose坐在那里里,今天他换了一身衣服,从头到脚一片纯白,头发绑在脑后,还用丝带扎了个蝴蝶结。见惯了班上那群中二小鬼头装酷扮帅的奇装异服,安娜从来都认为这么打扮是十分愚蠢的事情,无奈世界山果然存在天生丽质这回事,想想亚瑟王子的爹,安娜好生无奈。这样的脸配上那样的性格,不是坑人吗。 懒得和他废话,安娜坐下来,示意他不必来那一套绅士礼仪了:“尊敬的王子殿下,我想我们之间一定存在误会。” 亚瑟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张口欲言,不过似乎临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是来为昨天的无礼道歉的。” 安娜乐了,看他那样就知道肯定是被押着来的,嘴上说着道歉,眼睛里写着“杀了你”,她本想直接告诉他自己对带着拖油瓶的鳏夫没兴趣,但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嗯嗯,我接受你的道歉,就这样吧,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继母。” 觉得已经把话说清楚,安娜敷衍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可是亚瑟忽然冰冷地叫住了她:“等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 “你爱我的父亲吗?” 诧异地瞪大眼睛,安娜觉得这个小鬼一本正经问话的样子太好笑了。之前以为他只是个不懂事的任性贵族少爷,不过看他还知道来道歉也没有因为自己嘲讽而发怒,就知道二并不能代表他性格的全部。既然如此,连安娜这种小市民都知道皇室婚姻爱情是最不重要的,他居然还认真的问关于爱不爱? 又好气,又好笑,但安娜还是觉得很有感触,这孩子大概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吧,而且任何一个青春期的青少年都不会喜欢叫一个陌生女人妈的,更别说根据安娜粗略的了解,那位去世的皇后可是美丽温柔多才多艺。于是她露出了一个代表和解的笑容:“我又不打算嫁给他,当然不爱了。” 谁知下一刻亚瑟就蛮横地抬起下巴,一副施舍的口气:“那么,你就该尽快爱上我的父亲,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我可不希望未来的弟弟妹妹们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无数堕入黑暗的恶灵都是这么来的。” “……” 沉默半响,安娜果断地说:“赛巴斯,送客。” “站住,傲慢无礼的女人,让你成为色雷斯未来的皇后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如果不是为了世界,为了和平,为了无数无辜的人民,我绝对不会让你踏进皇宫一步。” 被她的无视激怒,亚瑟的声音大了起来。 “不用了,谢谢!这辈子我都不会踏进皇宫一步的!你就别操那份心了,话说什么叫做让步?我嫁不嫁你父亲关你什么事,你能说上话吗?切,父控真可怕。” 安娜不屑地说,虽然觉得和一个小孩子斗嘴很没意思,但亚瑟拉仇恨的功力太高,他要不是王子早就被罩麻袋拖出去痛殴无数次了。不想陷入欺负小朋友的套路里,她说完就打算立刻一击脱离,可是亚瑟无疑也是个掐架经验十分丰富的对手,一看她准备放完嘲讽就开溜,一个纵身就拦在了面前。 “哪怕是大魔导师,也不能这样侮辱我。昨天你就污蔑过皇室的尊严,我忍耐了,这一次你必须向我道歉!” 安娜本来没什么火气都快被气炸了,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吧,到底是谁侮辱谁啊。从见面开始他就肆意的说她是魔女,居心不良,大肆诋毁。现在又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恩准她可以做自己的后妈,合着她还该跪下谢恩怎么样。 她板着脸琢磨是不是给这孩子脑袋上来一下,教导他什么叫做礼貌和尊重女性,可是无意间却看见侍立在一边的老管家一脸焦急,对着她拼命摇头摆手。楞了一下后,安娜忽然觉得不好,也许她闯祸了? 虽然在她的世界里这种小鬼绝对会被归于任性瞎闹范围,可她忘记了,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民主自由社会啊!虽然她还没搞懂这里的基本政治构成,但有皇帝的设定,王子当然不会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人人都能上去摸摸拍拍,不高兴就骂上几句。想想天朝的封建皇权时代,谁敢这么对皇帝的儿子说话,早就被拉出去满门抄斩了吧…… 安娜开始流冷汗,她被瑟菲娜的地位跟财富冲晕了头,忘乎所以了。看着亚瑟愤怒的样子,似乎不是闹脾气,而是真发火了。她心想这可怎么办呢,道个歉倒是没关系,可刚才还那么硬气忽然就示弱岂不是很没面子,再说感觉瑟菲娜不像是个会随便道歉的脾气……万一是王子殿下看出她不是原装货想要试探一下呢……不管怎么想她跟原版的性格都差上十万八千里嘛…… 一时间,安娜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心中挣扎得要死,脸上还得装深沉状,生怕被看出来其实此刻她已经心虚了。 “向我道歉。”亚瑟一字一顿地说,这时候他又不犯二显得很有王霸之气了,安娜瞪着他,犹豫着是该冷酷到底呢,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救星从天而降,她只感到耳边有风呼地吹过,一团黑影就不知才什么地方跳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而原本摆出兴师问罪架势的亚瑟后退了一步,一把雪亮的小刀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赛门?” 没想到跳出来的竟然是赛门,安娜早就给他定义为“隐藏在黑暗中不能见光的死士”,不禁吃了一惊。而且,他身上的衣服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仔细一看头发还在滴水,这孩子真的洗澡洗头换了衣服?动作太神速了吧。 被小刀抵着的亚瑟看了看赛门,露出了一个十分不屑的冷笑,哪怕安娜觉得这小鬼太讨厌了,也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有所谓的皇家风范,太气定神闲了。 “哦,这就是你养的狗吗,哼,果然一股臭气。身为区区一个奴隶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瑟菲娜老师,您还真是越来越不把色雷斯放在眼里了。” “赛门,回来。” 安娜急忙喝退了赛门,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站回了她身后。安娜瞄了他一眼,还光着脚,看样子是忽然冲出来的。 “抱歉,王子殿下,都是我的不对,我为自己的失礼向您道歉。” 直觉不能把事情闹大,而且亚瑟说到赛门时候那种厌恶的口气让安娜觉得很奇怪,不管再怎么任□,亚瑟还是很有王子风范的。安娜无法形容出那种感觉,可哪怕是再生气,他说话的口气都是那种很有分寸的贵族式腔调。安娜形容不出来,但跟色雷斯十七世以及安道尔伯爵如出一辙。和其他佣人一比,差异明显得就像是bbc版本的福尔摩斯跟美国好莱坞版本的福尔摩斯。 他竟然都用嫌弃的口气说赛门是狗,安娜觉得里面的内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没有料到安娜会直率的道歉,亚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但最后狠狠地哼了一声,昂着头走了。安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直走出大门,这才一把拉着赛门的手将他拖进了里面的房间。 “告诉我,你是怎么到我身边来的。” 也许是她严厉的表情很可怕,赛门抖了一下,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安娜看到他的眼睛里畏缩的色彩那么明显,不安得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我不该动您的东西,主人,请惩罚我。” 不等安娜反应过来,他咚的一下就跪在地上,那膝盖撞地的声音安娜听着都觉得好痛。她想要去扶他起来,可是赛门立刻反射性地缩起了肩膀。 安娜顿时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看把这孩子吓得。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大概不会那么恐惧,但才经历了一点温和的对待,忽然就摆出那种脸,他肯定更不敢信任自己了。 “别害怕啊,别害怕,我不会打你的。你没做错事情,都是我不对啦。” 她急忙蹲下来,摸着赛门的背,低声安慰。可是赛门只是低着头,还把之前那把刀递给她:“请惩罚我。” “我才没有那么变态啦,不要把这种东西递给我,我不会打你,更不会虐待你。” 他越是这样,安娜就越是生气,劈手就把刀子给丢得远远的,强行抓住他的下巴让他跟自己对视。 赛门被迫地看着她,眼睛里一片空洞,好像连光都被吸进去了,什么都没有。安娜有点发毛,但坚决不眨眼。很久很久之后,他的眼睛里似乎稍微有了点亮光。 “是,主人。” 他温顺地低下了头。 ------------ 第七章 安娜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在这样继续混混沌沌下去,瑟菲娜的身份是把双刃剑,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踩翻了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好像还没人发现瑟菲娜不对劲,时间一久,肯定会露陷。 安娜老老实实地以当年高考的认真态度读完了书架上讲述色雷斯国情况的书,重点在于风俗礼仪,人情民风。但还是觉得不保险,尤其是赛门的存在。最清楚情况的无疑是瑟菲娜本人,可天知道她现在顶着自己的身体在干嘛。安娜想来想去,赛门那里是压榨不出有用情况了,这孩子看见她就僵硬得不行,翻来覆去只会说“请惩罚我”。其余的人安娜又不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和她交谈过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十个。 也考虑过利用瑟菲娜的超能力去感应一下别人心里的想法,但安娜很快就挫败的发现不现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魂不同的关系,她能够使用,努力的话还可以感应到对方是何等心情。但要知道对方具体在想什么,除非是对方毫不设防,放松自己的意识,她能看见的只有一堆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奇怪片段。比如她就对赛门实验过,结果除了一片黑暗,就是一片黑暗,那孩子的心灵简直就是个不断旋转的黑洞,多看一眼安娜简直都要疯了。 心灵感应什么的,根本不靠谱嘛。安娜还不想变成个精神病患者。最后她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老管家的身上。 “赛巴斯啊,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特别把他召到书房,安娜和颜悦色地问。 “自从您出生,我就在这里做管家了,小姐。”赛巴斯回答。 靠,这么久!岂不是等于看着瑟菲娜长大的?安娜想了半天,有点紧张地问。 “最近,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赛巴斯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您一出生就被抱去了法师之环,除了偶尔会去公会主持一些事务,基本从不离开,直到上个月才结束修行回到色雷斯啊。” ……………… 安娜想站起来欢呼,耶,怪不得都没人觉得瑟菲娜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原来她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啊。依稀记得书上说法师之环是个专门给大魔导们修行冥想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她发誓以后绝对不要轻易接近法师之环一步。 “那么安道尔伯爵他……” 安娜还没想好究竟该问点什么才好,赛巴斯就擅自误解了她的意思,恭恭敬敬地说:“安道尔伯爵最近行事太过肆意妄为,甚至不考虑您的身份和皇帝陛下闹得很不愉快,您要是不好意思直接赶走他,可以通过公会下达命令将他招走,今年的魔法师评定不是又要开始了吗。他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而不是总绕着您打转。” 安娜恍然大悟,越看越觉得赛巴斯的脸那么可爱和亲切,哪怕他是个白胡子秃顶的老头。 “真不愧是赛巴斯,执事的楷模啊!” 赛巴斯很矜持地行了个礼。 之后安娜又闲谈般地问了不少事情,赛巴斯在其他佣人面前总是一副严肃正直的模样,私下却是个喜欢八卦的老头,对于主人的好奇心知无不言。安娜知道了原来瑟菲娜还没出生就被法师之环的大魔导预订收为弟子,没满月就被抱走了,连自己父母去世都没回来参加丧礼。除了少数几次跟随导师出塔,她唯一离开法师之环比较久的时候就是竞争魔法师工会会长。正因为她是世人皆知的天才,上一任大魔导师的唯一弟子,所以成为会长多半都是看她老师的面子,以及,她那无敌的外挂。 其实魔法师公会会长并没有多大的实权,更多的是一种荣誉,哪怕会长拥有一票否决权,但历史上很少会有会长使用,实权都是掌握在几个副会长手里,安道尔伯爵便是其中一员。魔法师们基本都是一群宅男宅女,埋头只顾研究各种高深的魔法,没什么心思去争权夺利。倒是那些中下级的魔法师们有不少出身于名门贵族,因为这个世界里魔法师十分稀少,而且地位崇高受人尊敬,他们就是来混个资历罢了。所以安娜听到赛巴斯说公会里的副会长们多达十七个,而且三分之二都是各个国家的大贵族,也没觉得多奇怪。 “大家都以为小姐您会继承大魔导师卡修大人的遗愿,留在法师之环成为下一任主人,没想到您却把这个荣耀让给了别人,自己离开回到色雷斯了。唉,老爷和夫人要是能看到您,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赛巴斯说得还动了感情,安娜干笑几声,心想他们真的泉下有知,看见女儿养了美少年还调/教成奴隶,恐怕会被气得活过来。虽然老管家的描述里瑟菲娜应该是一个冷艳高贵精通魔法的高人形象,安娜却觉得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瑟菲娜忽然离开法师之环有问题,也许和她强行交换了两个人的身体有说不清楚的关系。看看她这边的生活环境,再想想自己那边欠着三十年的房贷,安娜在疑惑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 之后安娜又问了问赛门,可是赛巴斯表示自己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跟着瑟菲娜一起回家的,当时他有请示应该怎么安置,瑟菲娜却回答说别把他当人。因为瑟菲娜对他是一种完全无视的冷漠态度,下面的人只好跟着有样学样。安娜看出了老管家说这些的时候有些不以为然,哪怕他已经尽力掩饰了,可那股厌恶的感觉还是会被捕捉到。 安娜越来越觉得奇怪,赛门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每个见到他提到他的人都是厌恶的反应?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又不责备将赛门带在身边的瑟菲娜呢?根据安娜的观察,瑟菲娜并没有刻意掩饰赛门的存在。她想要问清楚,但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在这里深究,会招致怀疑的。 打发走了老管家,安娜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琢磨以后应该怎么办。没错,瑟菲娜的生活确实很好,但经历了最开始的激动,安娜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天下怎么会忽然掉馅饼。傻子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一切去交换一个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如自己的身份。再加上里面还涉及到魔法之类的危险玩意儿,安娜更是觉得身边危机四伏。 烦恼地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哪怕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世界的方法,那么先从找到瑟菲娜为什么会这样做开始下手吧。 至于目标,当然就是那个法师之环了。安娜想来想去都觉得那里很可疑。 “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蹲在家里天天吃喝玩乐也太没劲了,出去走走才是真正应该干的事情嘛。” 安娜自言自语。 当然,她也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但是看书上说这个世界已经有三百多年都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而且大陆上的人民普遍都信奉调和女神拉西丝,崇尚和平正直,反对暴力恶行。呃,就算是书上说瞎话企图粉饰太平好了,安娜觉得有了瑟菲娜的逆天外挂,走到外面还被抢劫绑票,她就可以直接跳河算了。 “不过法师之环在哪里呢?” 安娜再次怨念起瑟菲娜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看书上说法师之环即便是在魔法师之间都是个秘密,除了少数被选中的人,没人知道它的所在。如果没有钥匙,就算站在面前也什么都看不见。安娜心想这个总不能去问人了,安道尔伯爵搞不好知道,可是一问他不就露陷了?作为一个在里面生活了很久的魔法师,问出这种问题就太可笑了。 又走了几圈,安娜灵光一闪,想起了赛巴斯说最近在邻国的安菲路共和国将开始今年的魔法师评定,那里肯定有很多魔法师,也许会找到线索呢。而且吧,安娜还是对魔法很好奇的,一堆魔法师聚集在一起考试,肯定很有趣吧。 安娜一跃而起,准备收拾东西,反正色雷斯国里呆着各种不自在,天天来找麻烦的王子,还有心怀鬼胎的皇帝,早走早放心。 她也不知道应该带什么走才好,胡乱地翻找了一番,连钱在那里都不清楚。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忽然看见赛门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倒映着幽幽蓝色灯光,吓得她差点一抖。 “赛门啊,我打算出门一趟……你要一起来吗?” 想了想,安娜觉得呆在这里赛门迟早会变得更不正常,这孩子被荼毒太深,也许到了外面,没有那些窥探的眼神,他还会变得正常点。 赛门毫无意义地点头,安娜盯着他,叹了口气,觉得他根本什么都没听就点了头。 “我不勉强你的,这样吧,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没有,对了,想不想离开获得自由?我可以给你钱的,拿着钱的话,你去念书也好,自己买个房子好好生活也好,总比做奴隶强吧。” 只是试探地问问,赛门的眼睛呆滞地转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安娜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阵他才忽然领悟一样,瞪大了眼睛。安娜正高兴呢,他就惊恐地跪了下来,用膝盖前行几步,抱住了安娜的脚。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主人!请惩罚我!” 安娜吓坏了,手足无措,为什么听到自己自由了会是这种反应呢。 “赛门,你又没做错事情,干嘛要我惩罚,快起来,起来说话!” 可是赛门不听她的,居然害怕得哭了,安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边发抖一边亲吻自己的脚趾头,含糊不清地说:“请不要丢下我!我会听话的,主人,请不要丢下我!” “不会啦,不会丢下你的,快点起来,起来!”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安娜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才把自打哆嗦的赛门给拉起来,还板着脸说这是命令,他才停止梦呓一样的“请惩罚我”。 安娜心有余悸,心想瑟菲娜给他洗脑了吗?这下她不敢随便说要赛门离开放他自由的话了,看他的样子,真的被赶出去的话,搞不好就立刻一头撞死在门上。她苦恼地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赛门扭曲的想法给矫正过来呢。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也不要老叫着惩罚,我不喜欢那样。好好站直了跟我说话,我没发话,就代表你没做错任何事情。知道了吗。” 想了半天,安娜只能这么告诉赛门。他乖乖地答应了,金色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更加衬托出安娜是个多么变态的主人――啊呸,关她什么事,都是瑟菲娜的错啦!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八章 安娜是个行动派,打定主意要立刻出发,一刻都不愿意耽误,加上现在处境尴尬,得罪了王子,又有皇帝跟伯爵大人时不时的试探纠缠,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到邻国避难。不过冷静一下,盘算了半天,还是找来可靠的赛巴斯老同志,要了地图对照着书本仔细研究。最后还不放心地躲起来一个人悄悄实验了下超能力,耽误了足足一天,基本上算是胸有成竹。 “我准备去安菲路共和国看看今年的评定,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安娜若无其事地说,看见赛巴斯和其他佣人没有异议躬身答应,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想到要出远门,安娜照着书上说的,带上了一些她觉得应该有用的东西,多亏这是个有魔法设定的世界,空间戒指之类的东西虽然没有像她看过的小说那样烂大街人手一个,作为魔法师工会的会长,手里有一两个不稀奇。前面说过了瑟菲娜的衣服都跟巴黎时装周的大牌一样,看上去很美,毫无实际意义,安娜干脆一件都没带。装了不少的通用钱币,又胡乱塞了些不知道什么用处的魔法卷轴跟奇奇怪怪的手杖药瓶,她觉得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反正想来这里和她的世界应该差不多,有钱就可以走遍天下。 在书上看到这个世界国家间虽然不禁止国民出境通商,但也并非可以随便乱走乱跑,通行证身份证明必须得有。安娜问过赛巴斯,得知这个规定只对一般老百姓有用,贵族跟魔法师是不限定在此类里的,不由得再次感慨良久――话说在她的世界里,哪怕是比尔盖茨也不可能不带签证护照就到天朝呀。 她把自己即将出行的消息捂得很紧,中间色雷斯十七世曾经派了随从给她递请柬,邀请她参加晚上的舞会,安娜为了不引起他的警惕假装答应下来。原本还有些头痛安道尔伯爵,可是他先一步道歉离开,说要去准备今年评定的事情,安娜强打精神打发了他,觉得顿时压力小了很多。 话说这位伯爵到底跟瑟菲娜什么关系,她还没研究明白呢。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天,安娜终于鼓起勇气踏出了这座豪华庄园的大门。因为是大名鼎鼎的大魔导师,庄园里的人们没有哭着喊着说“一个人上路不安全”之类的话,除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就剩下了无声无息站在身边的赛门少年一只――自从安娜开始查看地图他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死死跟在安娜后面,生怕安娜丢下他一个人跑掉。安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块牛皮糖看来是暂时甩不掉了。不过有个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孤身上路好,而且赛门有个优点,沉默寡言,可以对着他随便胡说不怕给泄露。 “请您一路小心。” 夜幕已经降临,正是偷溜的好机会,安娜带着赛门从后门溜了出来,只有赛巴斯一个人送行。 “你也好好保重,别太累了。” 对于这个能干的老管家安娜还是很感激的,点了点头。 “最近的传送站在南门那里,您只要亮出魔法师的徽章就可以免费乘坐了。” “嗯,我知道了,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告别了老管家,安娜深吸一口气,毅然地走出了大门,赛门像个幽灵一样跟在后面,愣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本来安娜还以为出门得骑马坐马车,没想到看书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魔法的运用早就十分广泛了,以出行为例,有专门的魔法传送站,当然不可能做到一下子就传送到万里之外,不过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设施,跟公共汽车差不多。当然,价格并不是很便宜,却也没到一般平民坐不起的地步。所以除非是不赶时间,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通过魔法传送的方法。不过货运商业运输之类的还是要靠马匹人力了。 安娜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但是一路走来,发现这座城市十分繁华,哪怕天已经黑下来,人也没见少一点,除了衣着建筑跟自己的世界截然不同,但外面人流如织,叫卖声声,时不时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精美豪华的马车滚滚而过,全然大都市热闹喧哗的景象。于是她渐渐地放松,开始趣味盎然地打量周围,还买了几个陌生的食物,边吃边走。 “倒也和旅游的感觉差不多。” 说服自己把这里当成是国外,安娜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她也知道瑟菲娜是个名人,所以没敢大摇大摆打着她的旗号,那头长得要命的头发被剪短了些,编成辫子藏在帽子里,身上穿得也不是很起眼。赛门也穿上了这里男子常见的外套,安娜还特别找了最老气的款式。于是他们两个混在人群里,除了因为赛门太漂亮的面孔偶尔会引来几个少女的注目,其余都顺顺当当。 城市比她想象中更大,安娜差点迷了路,她充分发挥了自助游的精神,找几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女人装作外地人问了路,耗费了大概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南门外的传送站。看看好像人不是很多,安娜松了口气,吩咐赛门说:“乖乖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买票。” 从头到尾赛门就没出过声,安娜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心里有点发憷,见他点了一下头,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抓着脑袋,她真心搞不懂赛门的心理活动。 赛巴斯说只要拿出魔法师的徽章就可以免费乘坐,但安娜怎么敢随随便便地把自己那个徽章亮出来。虽然有大魔法师跟大魔导的区别,不过出乎安娜预料的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师等级划分却并不怎么分明。通过第一级魔法评定的就是学徒,可以获得一个蓝星徽章,通过二级评定的就是正式魔法师,获得一个蓝月徽章,最后剩下的就是大魔法师跟大魔导,这个不需要考试,似乎只要做出杰出贡献获得公会半数通过即可。瑟菲娜身为会长又是大魔导,手上的徽章跟一般蓝色的徽章不一样,是金色的,而且还镶嵌了一颗不知道什么质地的银色石头,打磨成了眼睛的形状。不管捏在手里多久,徽章都是冰凉的。安娜假装闲谈从安道尔伯爵那里套过话,他说那是一块蕴含了巨大魔力的法石,能够缩短魔法吟唱时间,甚至可以帮助魔法师更快的在冥想中恢复消耗的魔力,价格的话,至少能买下一座小型的城市。 愁眉苦脸地摸着带在脖子上的徽章,安娜心想这个功能对她来说根本没用,瑟菲娜跑车就不是烧油的,人家是太阳能。想一下这种东西亮出来造成的后果,跟在脸上写“我是瑟菲娜”有什么区别。幸好和这个徽章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蓝月徽章,估计是瑟菲娜以前的东西,安娜就一起拿了来,决心暂时使用这个当通行证。 “您好,请问您想买到哪里的票呢。” 站在售票处的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少女,跟其他传送站的工作人员一样,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看到安娜走过来,立刻笑容可掬地问,十分有航空公司的感觉。 安娜咳嗽了一声,有点心虚地把那个蓝月徽章掏出来,亮了一下。她觉得这个制度很不科学,要知道徽章上可没名字,除了少数地位高的魔法师会稍微不一样,大家的徽章都没区别。万一谁拿了一个来冒充魔法师不是很可笑吗。 “哦,这么年轻就是魔法师了,真是了不起。” 售票小姐显然见多识广,在首都的传送站什么人没见过,没有对区区一个蓝月徽章露出什么震惊,微笑着指了指柜台上放着的一个银色架子。 “请您把这个放上去,谢谢。” 安娜顿时有点傻眼,没想到人家还有这种手段技术,事到如今也没法,只能硬着头皮把徽章拿出来,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错。不过那徽章一接触到架子就立刻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售票小姐礼貌地点头。 “谢谢,您可以过去了。” “我还有一个同伴,是不是需要买票?” 安娜悬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看来是过关了呢。 “当然可以,魔法师可以减免一名随行同伴的费用,不过要是发生什么问题,您必须承担一切责任。” 售票小姐客客气气地说,显然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就这么简单轻松,没有安检也不需要验证证件,安娜就拉着赛门进了传送站的门。她纳闷地想着也太好蒙混过关了吧,要是有人搞破坏怎么办。这时就听到身边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听起来像是第一次使用传送阵的人。 “哥,要是有人想要在这里做坏事怎么办啊,你看这里都没有什么士兵……” “笨蛋,要是随便就能破坏,人人都是魔法师了,没看见到处都是防护跟反射的铭文吗!每个传送站都是集合了数十名魔法师的魔力精心架设的,就算是大魔导来了,想要破坏它,恐怕都没那么容易。而且大门还是专门的磁石做的,稍微大一点的金属物品都没法带进来,你没看挂在外面的牌子啊?” 年长的男子一副“真拿你这个乡下人没办法”的口气,鄙视地说。 安娜和那个被训话的少年一起汗颜。也是啊,她都能想到的,别人会想不到吗。她左顾右盼,忽然想起赛门身上带着的那把小刀,他是怎么把那个带进来的? 传送法阵不大,一次只能传送数十人,剩下的人都排着队在大厅等候。安娜好奇地盯了赛门一眼,他低着头,看上去又老实,又腼腆,就差没拉着她的衣角了。 算了,一会儿再问他吧,赛门身上的疑点太多,逼问太厉害搞不好他又要当众跪下哭着说不要丢下我,安娜想了想那种场景,顿时头皮发麻。 眼看就要轮到他们两个了,安娜满心期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魔法解除呢。前面已经能看见隐约的银色光芒,她兴奋地踮着脚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忽然毫无预兆,一直乖乖的赛门抱住了她的腰,肌肉绷得死紧。 “怎么了――” 一句话还没说话,安娜就看见了一张绝对不想再看见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老师,怎么不等我就一个人先走了。” 穿着一身骚包得不能再骚包的全套白色礼服,亚瑟王子手上玩弄着一条马鞭,笑嘻嘻地说。 “认错人了。” 安娜立刻转身,可是亚瑟早就抓住了她的手,见赛门拉着她,不高兴地用马鞭在他手背上抽了一下,赛门触电一样放开手,不安地看着安娜。 “老师,说好了带我一起出门游历的,还是说你要反悔?那我就只好回去告诉父亲,说――” 安娜气得咬牙,真想一巴掌把这个死孩子抽出去,可是周围的人已经好奇地开始议论,其中不乏有人恍然大悟地指指点点,连周围巡视的几个士兵都准备过来的样子。更要命的是,她感应到好像有不少人正朝着这里过来,已经把外面包围了,怎么想都不是好事吧。像是看出了她的焦急,亚瑟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 “要么带上我,要么一个都别想走。” 他低声说。 外面已经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安娜来不及多想,只好一把拉住亚瑟的衣领,抢上几步,冲进了魔法阵。 “赛门,快过来!” 里面的屋子地面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画着一个直径三米多一点的复杂图案,安娜拉着亚瑟站上去后立刻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她大声叫着赛门,看见门外已经冲进了不少穿着铠甲的骑士,把排队的人撞得东倒西歪为首的正是修奈泽尔。 “殿下!” 见他们站在魔法阵里,修奈泽尔仪态尽失地大叫起来。 亚瑟悠然地对他挥了挥手。 “再会了,我忠诚的骑士,你的忠义跟勇敢,我将永生不忘。” ------------ 第九章 一般的描述中,进了魔法阵会有“两眼一片花白”或者“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处”的反应。不过看来色雷斯的魔法技术很高深,前一刻安娜才抓着亚瑟的衣领跳进阵中,后一刻他们就保持着这种姿势站在了一个明亮的大厅中,周围是无数满脸愕然的人民群众,看猴子一般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安娜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松开手里抓着的衣领,瞄到赛门跟在身边,放下心的同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挥着手说:“请大家让让,让我出去,谢谢。” 开玩笑,好歹也是带了三个班的老师,被围观除了有点尴尬一点压力都没有。 赛门不用她发话早就紧紧跟上,还没忘记帮她带上那个掉在地上的小包。可是亚瑟却也一副很熟悉的模样立刻跟在她后面,安娜瞪了他几眼,小声说:“殿下,我们似乎不熟。” “嘘。” 他神秘兮兮地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还小心翼翼地左右打量一番,凑近她诡秘地说:“不要暴露身份,万一被追捕的邪恶力量发现就糟了,现在我们必须保持低调,特别不能被人发现我是王子。” 安娜好想翻白眼:“就您穿的这一身,是一般老百姓穿得起的吗。而且什么叫做邪恶力量,殿下,别为难您的卫队了,自己乖乖回去。” 亚瑟顿时大为不满:“这是一个魔法师该说的话吗,黑暗的力量正在侵蚀这个世界,能够成为和我一起拯救世界的同伴是你的荣幸。” “对不起,貌似上次见面还叫我魔女来着,怎么忽然转身一变就变成同伴的设定了。”安娜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熟到一起出门旅行。抱歉,之后大家各走各路,两不相欠。” 看她真的要走,亚瑟有点慌了,他快步跟上安娜和赛门,小声地说:“其实这是有隐情的,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哦?”安娜不是很有兴趣地瞟了他一眼。 “在我的身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实际上,我的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格……” “快走快走,赛门,不要被奇怪的人缠上了。” 安娜拉着赛门开始小跑,亚瑟追着不放,嘴里还叫着:“听我说完呀,从七岁开始我就察觉了那个人格的存在,他十分的邪恶――” “住嘴,离我远点,别过来!” 由于在公众场合,安娜不想引起太多注意,否则她早就施展瞬移甩掉亚瑟王子了。有心将他丢下不管吧,对方只是个小孩,又是一国的王子。万一落单引起什么坏蛋的注意绑架撕票引起国际问题就不好了。没好气地回头一看,他追着跑了很久开始喘气,终于不再试图用一些稀奇古怪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而是可怜巴巴地以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安娜可以无视他的任性跟胡闹,对方一示弱,她倒是不忍心了。 她对自己说,何必呢,小孩子而已,斤斤计较太没风度了。 “好吧,王……咳咳,亚瑟。” 想到这不是色雷斯的地盘,安娜匆匆改了口。 “要丢下你我还真做不到,但是希望你识相点,老老实实地别惹事。我可不是出来游山玩水而是有正事要做,稍微陪你一下可以,但是最多明天,你必须乖乖地回色雷斯去。” 要说亚瑟是真的很会察言观色,一看安娜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没有任何抗议,爽快地点了点头,还真诚的道了声谢。安娜无可奈何,一边在心里怒斥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心软,一边带着他和赛门去找地方歇脚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位于安菲路共和国国境之内,只是这个叫做孟菲的边境小城距离安娜最终目的地伊西斯城还有很远的距离。毕竟传送站不可能跨越太远的距离。按照安娜的意思,她是想立刻就再去继续传送的,然而考虑到亚瑟,她不得不暂时留下。跑得太远的话他要是搞什么花样该怎么办,想必色雷斯已经因为他的离开闹得不可开交了吧。 走进一家路边的茶馆,安娜随便点了三杯饮料,亚瑟这时候一点都不闹腾了,就像是最听话的乖宝宝,双手捧着杯子一脸认真的小口喝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安娜觉得他杯子里的红茶肯定比不上皇宫里的高级品,但他意外的没有任何抱怨,反而啧啧称赞,似乎多么好喝一样。 “对了,那些人看见我们消失在传送站,想要知道我们的下落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为什么没有追过来呢?” 安娜奇怪地问。 亚瑟惊愕地抬起头:“这里可是安菲路共和国,帝国的卫队忽然出现,是想引起战争吗?” 安娜讪讪地笑笑:“也可以悄悄派人出来啊,好歹你是王子,不负责任随便跑掉不好吧。你的父亲一定会为你担心的。” “说到我的父亲,他还等着某人参加舞会邀请她跳第一支舞呢,谁知道某人公然就放了他的鸽子溜掉了,哎呀,这下恐怕会成为天大的笑话吧。” 亚瑟微笑着说。 安娜被噎了一下,随即反击:“之前还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样子,嚣张得不得了,我以为某人因为后妈问题十分讨厌我,现在死缠烂打不肯离开又是为了什么?我似乎没有义务帮助一个讨厌自己的小鬼逃家吧。” “那是因为我的另一个人格――” “喂,你够了,再说什么第二人格我就揍人了!”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锋,两人都认识到“原来她/他根本就是装的”,互相有了新的认识。吃饱喝足,晒着太阳,身边是热闹的人群,空气里能闻到一股花香。这样的气氛拿来做无谓争吵太没意思了,安娜倒是对亚瑟的逃家行为好奇起来:“喂,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离开的。” “哼,这是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多亏了它我才多次在邪恶势力的追捕下危险逃生。”亚瑟一本正经地回答。 “……算我没问,换个问题,好好的干嘛逃家?以你的身份干这种事太乱来了。” 亚瑟眼神坚毅:“只有面对广阔的世界,才会领悟到自己的渺小。成功的第一步都是从认识真我开始。” “不怕我趁机和你拉进关系,最后变成你的后妈吗?” 对于他时不时发作的中二安娜见怪不怪了,给赛门夹了一块蛋糕。他虽然在坚持下勉强坐在了身边,却是一副坐立不安随时都会跳起来的模样。安娜不得不随时安抚他,生怕他压力过大。 说到这个问题,亚瑟露出了一丝和他年纪不符合的冷笑:“实际上,对于谁会成为下一任皇后,我根本无所谓,只是有些人非常希望我表现出反抗,我只是顺应他们的期待而已。啊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黑暗和扭曲,冷漠得叫人哭都哭不出来,我也只是带着虚伪的假面演戏,之前的无礼,还请你多多谅解。” 已经搞不懂他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说他中二吧,确实二得要命,可偶尔表现出来样子却又总是让安娜觉得他是在演戏。烦躁地摸了摸鼻子,安娜决定不管了。反正他也不可能一直逃家,色雷斯十七世一定会把他抓回去。为了避免未来更大的麻烦,现在就姑且忍耐,等着他被接回去好了。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完全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难道你和我一样,被隐藏在暗处的邪恶势力盯上了吗?还是说,涉及到法师之环内部的隐秘?” 喝完了茶吃光了点心,亚瑟开始揣测起她的目的,两眼闪闪发光。安娜无语地扶额。 “只是想随便走走,没什么目的。” “……或者说你背负了不能诉诸于口的今天秘密,魔法师的兴亡,大陆的未来,远古传承的禁术?对了,先代大魔导是你的老师,难道他给了你禁忌的古老卷轴?隐藏在黑暗中的堕落法师们想要夺走它,于是你只好被迫背井离乡,四处流浪……” “没有禁术,没有黑暗势力,更没有堕落法师,你小说看太多了。” 安娜没好气地说,招来侍者付账。看看外面天色已晚,眼下传送站也关门了。她想着最多明天寻找王子的人就肯定会到,所以也没有心思走太远。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没精打采地说:“太晚了,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再说。” 原以为亚瑟肯定会强烈反对,结果他毫无异义地一口答应,安娜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心想他莫非打算晚上偷溜?不行,一定要把他看牢了。那么多人看着王子跟她一起消失,到时候出了事她可就百口莫辩了。 塞进戒指里的钱数目不少,安娜可不想勉强自己吃苦,而且花瑟菲娜的钱不心痛,很大方地找了一家最好的旅馆住下。登记的时候亮亮魔法师徽章就免去了证件的烦恼。只是那个柜台值班的小哥看安娜的眼神很暧昧,赛门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而亚瑟长得也没得说,他们三个相貌完全不一样,姐弟不像姐弟,师徒不像师徒,安娜最开始还没察觉到,直到小哥露出“大姐你真猛”的诡异笑容建议她可以开一个豪华套间三个人住时,才愕然地反应过来。 尼玛,她清清白白的一个正经人,被误会成什么豪放女了,安娜郁闷地想。 赛门当然是没意见了,事实上安娜也不指望他能主动表达一下看法,亚瑟肯定已经看出误会所在,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活似纯洁的羔羊。 “好,就豪华套间了!” 安娜狠狠地把一大把钱币拍在柜台上,她一个成年人还会怕区区一个未成年小鬼吗?话说住一起还能更好地监视他,免得半夜他翻墙逃走呢。 没一会儿他们就被带到了顶楼的豪华套房,比起瑟菲娜的庄园肯定差远了,不过还算不错。安娜打量了一下卧室,有两张床,放心了。 “你睡那张床,我就睡这张,赛门嘛……” 倒不是要虐待赛门,只是安娜觉得王子肯定不愿意和赛门睡一起,而她也不想和赛门睡一块儿――她肯赛门都不肯。她看着外面客厅有一张很大很舒服的软椅,赛门睡那里应该不错吧。可是没想到亚瑟立刻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其余的都好说,唯独这家伙,我可不想和他呆在一间房子里。” 安娜怒了:“嘿,区区一个花我钱的家伙还敢挑三拣四,要么睡,要么滚,不行你睡外面地毯去!” 这话应该说得很重了,安娜不否认自己故意想激怒他,让他早点回去,她觉得这王子怪怪的,实在不愿意跟他扯上太多关系。然而亚瑟居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生气,而是皱着眉头说:“我知道对你们魔法师来说从不把危险放在眼里。但是这个家伙太危险了,睡在他身边跟睡在火山口有什么区别?” 赛门依旧面无表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但安娜注意到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微微发抖,似乎很紧张。她看看亚瑟,他很认真,不像是在耍脾气或者开玩笑。可是她再看看赛门,那么安全无害温顺听话的模样,是啦,虽然他的身手很好,估计杀人也很犀利,可安娜总无法把那个动不动就吓得发抖抱着脑袋生怕被打的形象跟危险二字联系在一起。 “那你就去睡外面,我和他睡里面好了。” 心中一动,安娜觉得是时候打探一下赛门的来历了,装出十分坦然的样子认真地说。 亚瑟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欲言又止,最后带着复杂的表情出去了。剩下她和赛门站在卧室里。赛门好像更惊讶,微微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安娜想了一会儿才急忙摇手:“喂喂,别误会,我可不是暗示什么,你就睡对面那张床,我睡这边。放心吧,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的。” 赛门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知道想什么,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了出门以来第一句话:“如果主人要我侍寝的话……我……我也可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安娜差点被口水呛死。 “谁会干那种事情,你别想太多了!” “是。” 面对如此正义凛然的发言,赛门好半天才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安娜心有余悸地离他远远的,惊恐地想瑟菲娜不会对这个孩子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那她岂不是还得负起责任来了? ------------ 第十章 心情顿时变得很不好,安娜拉着脸去洗脸刷牙,原本还想洗澡的,一想到刚才赛门的话全身不舒服,衣服都不敢脱了。超级美少年毛遂自荐的要跟她滚床单,听起来似乎很美好很不错,可话说到底要多饥渴才会对一个刚刚认识什么都不了解的未成年人伸出魔爪?她又不是种马文里见到雌性生物就满脑子想着推倒的种马男。 愤怒的刷着牙,安娜回忆起了以前无聊时候看的那些np女尊小说,里面的女主角们都无比豪放,见一个男人就睡一个男人,最后组成了和谐庞大的后宫。她就奇怪了,难道她们都不怕染上奇怪的病吗?安娜在读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实在无法想象怎么同时跟n个(n>3)的雄性和谐交往。身边的妹子们一说到种马文都表示愤怒的谴责,诅咒种马男的小jj烂掉,可为什么却又对换了个性别的女种马文乐此不疲,叫着推倒所有男人建立后宫呢? 也许会有人说她老土,但安娜始终认为,爱情应该是一对一。至于感情都还没培养出来就急吼吼地想着滚床单,更是禽兽才干的事情。人和动物的区别之一,难道不该是可以用理性克制肉/欲吗。 胡乱地想了一通不着边际的东西,到最后安娜都不清楚自己的思维发散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擦了把脸走出洗手间,看见赛门木头一般站在门边,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夺门而出的架势,不禁好奇地问:“你干嘛?” “主人,我、我……” 赛门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安娜见他膝盖一弯又准备下跪,不高兴地皱了下眉毛,结果赛门脸都白了。 “对不起,主人,请――” “哎呀,再说惩罚惩罚的小心我发火哦!” 被一系列的事情搞得心浮气躁,明知赛门是个受害者,他没有错,但看见他那战战兢兢害怕的样子安娜就心中有气。她是不知道瑟菲娜以前对赛门做过些什么,可是至少她从来没有对赛门动过一根手指头。瞪着赛门她忽然理解为什么世界上存在家暴了,因为看见一个瑟瑟发抖一说话就求饶动不动就求惩罚对象的时候,手会发痒想真的揍人。 大概是因为声音太大,赛门熟练地就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好似待宰羔羊。安娜无语地瞪着他。 “请不要打出血,会弄脏地毯……” 他就差没有递上鞭子说请随便抽我直到消气为止吧。安娜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吐出一口闷气,自我反省地想她是在搞什么,明知赛门精神状况不对,还这么凶的和他说话。 “对不起,不该胡乱发火,都是我不好,快点起来,别跪着了。” 上去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赛门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被安娜碰到地方僵硬得要命,安娜心中的烦躁在感觉到他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时,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只是个小孩子,再装出无动于衷的冷漠外表,内心还是害怕被殴打惩罚的吧。她小心地用最温和的力道轻轻摸了摸他的背当做安抚,再一次提醒自己要用耐心和爱心好好对待他。 都是瑟菲娜造下的孽啊……这鬼畜的混蛋女人! 对待这种精神受到极大伤害人格完全崩溃的孩子,安娜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她倒是学过基本的教育心理学,可那仅仅针对各种青春叛逆期的中二少年,一点没提治愈家暴少男的方法呀。她想了半天,最后除了慢慢地抚摸赛门的背,用最温柔的声音哄婴儿一样念叨“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我不好”,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但安抚了半天,赛门的身体终于没那么僵硬,肩膀微微地放松下来。他怯怯地抬起头,欲言又止。安娜看出他想说话,马上露出一个老师专用的鼓励之微笑,和颜悦色地说:“想告诉我什么呢,说出来好吗,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赛门眼神闪烁,安娜把两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最诚恳最坚定的表情强调了自己的观点:“真的,不骗你,告诉我吧,赛门,我很想听你说话。” 赛门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看来他十分不习惯被这样温和的对待,结巴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小声说:“主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嗯?为什么会这样想?刚才发火不是赛门的错,是我不对哟,说起来应该是我向赛门道歉才对。”安娜诚心诚意地回答。 “可、可是……”赛门的脑袋又深深地埋了下去,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您从来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也不会给我取名字……以、以前您也有偶尔对我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但那不是为了让我记住……奴隶不配被当做人一样看待……” 安娜先是不明白,随后搞懂了他的意思,顿时大怒,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赛门以为她发火了,一边发着抖一边闭着眼睛说:“……我已经明白自己该有的本分,我会乖乖做一个奴隶―……主人,请、请不要再这样……可、可以吗?” 深呼吸,强行把满腔怒火压制下去,安娜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赛门,你不是奴隶。不管以前的我怎么对待你,可是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奴隶了。” 赛门只是低着头,他的脸上一片麻木,安娜的话根本不能让他有任何反应。结合他刚才说的话,安娜觉得肯定是因为瑟菲娜曾经也这么对待过他――一味的冷漠和责骂,偶尔忽然会变得温和,当他心存希望的时候便再次给予更惨烈的体罚跟侮辱,反复多次后,他就再也不敢期待什么了吧――妈的,这是人干的事情吗?赛门只是一个孩子,到底做错什么事情才会招致这样的虐待!安娜气得肺都要炸了。 大概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有反应了吧,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孩子相信自己呢?安娜想了半天,最后一狠心,把手伸到赛门的衣服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那把他总是随身带着的小刀。 小刀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烁出雪亮的金属反光,一看就知道十分锋利,赛门不知所措地看着安娜,哪怕他隐藏得很好,一瞬间还是流露出了恐惧和绝望的色彩。安娜咬着牙,狠狠一刀割在了自己的手上,血立刻就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顺着她的手腕一直淌到地毯上。 赛门被吓坏了,张着嘴:“主、主人?” 这孩子恐怕以为她准备割他吧,安娜强忍疼痛,举着手一脸严肃:“赛门,我以自己的血和生命发誓,从这一刻开始,绝对不会再打你、骂你,你不是奴隶。如果再遇到以前那种事情,你可以反抗,甚至可以用这把刀杀了我。” 赛门似乎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死死盯着她流血的手,脸色惨白:“主人,你流血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错话惹您生气……” “听我说!” 安娜一把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现在都过去了,我会好好待你,跟自己的弟弟一样。如果违背了这个誓言,就让我和此刻一样,血流不止,直至死亡。” 其实安娜也是实在没法才想出这种苦肉计,她从书上看到这个世界的人对身体受伤害失去血液有着无比的畏惧。因为他们信仰的女神伊西斯说血就是人类的生命之源,失去鲜血就等于失去生命。她不知道赛门信不信发誓这一套,不过肯主动割伤自己来证明,他应该会有所震动吧。只要别彻底无视不管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安娜觉得就算有了个成功的开始。 “啊……啊啊……” 被她死死抱住的赛门全身发抖,喉咙里咯咯作响,两只手举着不敢碰触到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哭,可有没有眼泪。安娜看着他,看着他原本死气沉沉的眼里终于映出了一点微弱的灯光,她用另一只没有沾血的手轻轻摸着他的脸,小声说:“我会好好对你,最后相信我一次吧,赛门。” 赛门的嘴唇抽搐一样地扭曲了,他想要躲开,可是又不敢,最后哆嗦着试探地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等了好一阵看安娜并没有任何发怒的反应,呆滞了好一阵,最后才慢慢地点了一点头。可是点完头后他就愣住,似乎是被自己的大胆给吓坏了。 “好了好了,这样就好。赛门是个好孩子,我最喜欢赛门了。” 知道要一下子就解开赛门被瑟菲娜施加的精神枷锁是不现实的事情,安娜还是比较欣慰的,他能这样就不错了。于是她又安慰了赛门好一阵,最后叫他去洗澡换衣服准备睡觉,确定他一步三回头惴惴不安地进去后,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手直抽气。 “好痛好痛好痛!” 因为不清楚赛门是否能听到,她还不敢叫出声,无声地扭曲着脸。她没那么傻,看起来流血不止很严重,其实只轻轻割了一下,现在伤口早就不流血了,可是真是痛啊!安娜咬牙切齿地从戒指里掏出绷带缠上,再一次把这笔帐算到了瑟菲娜身上――要不是她虐待儿童,自己怎么会遭这种罪!只希望这血没有白流,以后相处的时间里再慢慢的让赛门感受到改变,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恐怕还是期待着能够被温柔对待的。他年纪还那么小,不赶快把他的精神扭转过来,以后真的变成那种麻木不堪的工具,那可就罪孽深重了。 安娜又一次在心里把瑟菲娜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不过等到赛门出来,马上就变成笑脸。赛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显得更加不安,总是偷眼看她,用那种迷惑不安又害怕期待的表情。安娜好言好语地把他哄到床上,坚决不准他再跟以前一样睡墙角或者爬房梁。最后就差没有一边拍着他一边唱摇篮曲,才看他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久,确定他似乎真的睡着了,安娜打着哈欠爬到另外一张床上,正想睡觉,忽然想起被遗忘了半天的王子殿下。话说他们在里面又流血又流泪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了,甩在外间的王子居然一声不吭,这不科学!别是趁机悄悄溜掉了吧! 安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跑到门边打开一看―― “死小鬼,居然真的敢一个人跑掉!抓到之后不把裤子脱掉狠抽屁股,打到你坐都没法坐,我就做你后妈!” ------------ 第十一章 早就知道王子殿下不是盏省油的灯,处心积虑不惜装听话小绵羊必有所图,就像那些从来不听讲忽然某天乖乖交作业的只因为学校说老师不给批准就不准踢足球的学生一样。安娜还是为自己的大意捶胸顿足,怅恨不已。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马上就没了!安娜并非没想过他会偷跑的问题,可是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国界敏/感地带,她心想好歹是个王子,不会那么不懂事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吧――要知道他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可是关系国家的大事。如果一个不小心出了岔子,就连安娜都清楚将会演变成多么严重的国际问题。 然而他就真的跑了!连“对不起我想出去透下气马上回来”的纸条都没留一张。要不是看着室内整齐没有打斗痕迹,安娜还以为他无声无息地被谁绑架了呢。 “死小鬼,不要被我抓到!” 一想到王子在自己手上跑丢,而她正是因为一点点偶然的心软才导致这样的麻烦缠上身甩也甩不掉,安娜就恨不得立刻把这死小鬼抓起来啪啪啪打它三十下手心。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是找不回王子,她怎么和皇帝陛下交代?万一被怀疑和恐怖分子勾结涉及什么国家阴谋,那可才是六月飞雪一般的欲哭无泪了。 ……貌似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窦娥的典故……但那不是重点! 安娜第一反应便是打110报警,随后暗骂自己是个傻逼。烦躁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在这个世界她就是个一无所知的菜鸟,冒冒失失地跑出去,别说找王子了,搞不好还会迷路呢。走了几圈,她想出了两个办法。 第一、尝试使用心灵感应,找到王子的下落。 第二、立刻向色雷斯国通报王子走丢的消息,让他们去寻找。 不过很显然,以上办法都行不通。心灵感应虽好,可安娜熟练度没烧上去,就连楼下有几个人她都得努力半天才能猜出来,更不用说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王子殿下了。至于第二个办法――谁能告诉她色雷斯国大使馆在哪里? 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卷进这种皇室丑闻事件不是一般的糟糕吧。 正在发愁,里面的门打开一条缝,赛门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安娜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王子不见了,我正在想怎么把他找回来。你去睡吧,熬夜会长不高的。” “主人是要找王子殿下吗?” “难道你有办法?” 安娜抱着死马当活医的念头试探地问了一句,随后就看见赛门走出来,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看了看,又伸出指头在窗台上摸了几下,最后打开窗户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肯定地指着一个方向说:“他从那边走了,一个人。” 安娜张口结舌,心想难道他不该叫赛门,而是该叫夏洛克?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古怪,赛门瑟缩了一下,头慢慢垂下。安娜见势不妙,马上鼓励地拍打他的肩膀说:“好,好,真能干,谢谢你了,赛门。既然是你说的,我肯定相信。咱们就先朝那个方向追一追吧。” 赛门猛地抬头,掩饰不住一脸的惊讶。安娜给了一个肯定的微笑,随即关上灯,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戒指,随手穿了件外套,跳上窗台就准备往下跳。 “主人,这种事情我去做就好,不需要您……” “不用了,这可不是不信任赛门,而是我想和赛门一起去找王子。因为万一找到王子,他不肯回来怎么办?我可不想赛门被他欺负啊。” 安娜不放过任何一个示好和建立赛门信心的机会,信誓旦旦地说,并且朝他伸出一只手。赛门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来,安娜根本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一把抓住,果断一个瞬移,飘到了楼下。 “来,让我看看你有多能干,好吗?” 安娜朝他露出一个肯定和期待的微笑。赛门不知所措,抖抖索索地拉着她的手,好像是要哭了,又好像是试图做出一个微笑。他一定很少笑,所以脸上的肌肉僵硬着变得十分奇怪,最后变成了诡异的扭曲表情。安娜摸了摸他的头,越发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不过很快安娜就知道赛门少年虽然心灵显得很柔弱,身体却根本和这个词语沾不上边。除了最开始他因为和安娜那么靠近显得很僵硬,很快他就进入了角色。从他的一举一动来看,绝对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从多高的地方跳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像一只隐藏在阴影里的大猫。而且他看似瘦弱的身体里隐藏了惊人的爆发力,几米高的围墙,他刷的一下就轻松跳过去了。最开始安娜还可以勉强借着时不时的瞬移跟上,很快就被他甩在了后面――这还是建立在他刻意降低了速度的基础上。安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搞了半天,拖后腿的是自己吗。她琢磨着瑟菲娜肯定有什么快速移动的方法,可惜她对魔法一窍不通,自然不能使用。瞬间移动倒是不错,但需要聚精会神,高速移动中要做到不断的移动,不经过大量练习恐怕一时半会做不到。 安娜深深地郁闷了。 全力奔跑中的赛门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身体轻盈得几乎没有重量,之前那种胆怯猥琐的气息从他身上一扫而光。即便他还是时不时就回头过来偷偷打量安娜,但安娜觉得毫无疑问,他比在屋子里的时候自在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现在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主人……那个……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背着您……” 听见安娜开始喘气,他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说。 “你背我?不行不行!” 安娜一听就马上摇头,赛门闻言后咬着嘴唇,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以让你背我,我很重的。” 安娜解释说。赛门听后眼睛又开始发亮,露出了一个自从见面开始勉强算得上高兴的表情。 “我、我力气很大的……主人……我……我来背你……” 说着像是害怕安娜拒绝似的,安娜都没搞清他是怎么做到,一下子就到了他的背上。说是背,可是赛门根本不敢碰她身上太多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小腿,安娜差不多是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半跪在他背上,不禁哭笑不得。 “哪有这么背人的。” 感到他的力气确实很大,托着自己的手稳稳的,一点都没抖,安娜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心想他敢主动提出要求总是好事,大不了一会儿背不动了再叫他放手。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抱住他的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背不动了记得告诉我,我不想把你压坏了。” 赛门好像欢喜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用力点了点头,呼地一下便窜了出去,安娜吓了一跳,不得不更用力地抱紧他的肩膀,心里暗暗吃惊――瑟菲娜好歹有个百把来斤吧,赛门背着她后速度不但没减低,反而变得更快了。她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眼睛都没法睁开,道路两边的景物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线条。可是保持着这样高速的前进,赛门的呼吸十分平和,安娜听到他的心跳都没变快,更不用说流汗了。 他真的是人类吗?安娜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对于这个少年,她虽然充满同情,却称不上有多么信任。眼看周围的景物显然已经离开了城市范围,进入了似乎是树林的场景,她心中开始紧张的打小鼓。如果,只是如果,赛门对她不怀好意怎么办?万一他装出这副样子把她骗到僻静无人的地方杀掉怎么办?瑟菲娜这么折磨他,他还能保持百分之一百的忠诚?谁能保证他没有怨恨准备找个机会彻底甩掉这个邪恶的主人获得自由? 安娜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越想越不安,几乎都想开口叫他停下好立刻开溜了。可是,她忽然注意到赛门的肩膀上有不少伤痕,再仔细一看,连他的手臂上也是。现在他们是走在一个黑漆漆没有多少光亮的树林里,这可不是电视剧上那种环境优美鸟语花香的树林,地上到处都是沼泽泥泞,树木密密麻麻地紧挨着,时不时就能听到凄厉的鸟叫。至于那些垂下的荆棘枯枝,更是叫人防不胜防。 安娜心中了然,这一定是赛门为了护住自己,被那些带刺的藤条树枝给钩伤的。 她心中又酸又苦,又是怜悯又是自责,还有一份说不出口的愧疚,偷偷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他好像并没感受到任何疼痛,不知道的人看了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正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那副心满意足别无所求的模样,光是看了就叫人心里酸涩不已。 安娜不知道他究竟和瑟菲娜是怎样的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瑟菲娜言听计从,哪怕受尽了折磨和虐待还是像一只依恋主人的狗那般愚忠。她只是默默地对自己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一定要让赛门改变,不再以奴隶自居,找到自由和自我。 否则,这样的人生,不是太可悲了吗? 正在胡思乱想,赛门毫无预兆地停下,安娜差点甩出去,抓紧他的脖子,低声问:“怎么了?” 跑了那么久,他居然连大气都没喘一口:“殿下……就在前面。” “嗯?” 安娜凝神望去,前面黑乎乎一片,什么都没有。她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阵,终于在一片阴影里看见了一点白色,那应该是王子白色的礼服。 “亚――” 正想叫他的名字,安娜却觉得不对劲,之前没有察觉,一停下就感受到周围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哪怕是在密林深处吧,足可以把人冻僵的温度未免也太奇怪了。而且,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呛人的味道――难道不是血腥的臭味吗? “他在干什么?” 再迟钝也能察觉不对,大概是由于瑟菲娜那强于任何人的精神感应力,安娜直觉亚瑟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最好不要靠近。她凑在赛门的耳边,吹气一般地问。 赛门背上的肌肉绷得死硬,整个人僵直得好像一块木头。他摇了摇头没回答,却用手指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写了几个字。 安娜努力想了半天,他写的应该是“恶魔”……吧? 等等,恶魔? ------------ 第十二章 安娜对恶魔这个概念简直太熟悉了,先不说自己看过那些铺天盖地以恶魔为主题的小说动画游戏,在她中二时期曾经也觉得自己异于常人能通晓阴阳,号令地狱6666恶魔将来成为比路西法还要路西法的毁灭之神。现在教的学生里就有不少孩子执着地把班级群里的名片改成“无心の恶魔”,“恶魔bu鎏錑”,“光辉的十二翼堕天使”等等等等若干年后一想起来肯定会羞耻得恨不得一头撞死的网名。貌似现在大家都不觉得恶魔是邪恶丑陋的生物,他们都是美貌逆天深受迫害,心中充满了深深寂寞才不得不通过杀戮来寻找活着感觉的高帅富。 做坏事都是因为寂寞……寂寞你妹啊,真那么闲得蛋痛,怎么不想想如何促进人类进步,如何发展社会经济繁荣?敢不敢把有限的生命花在更有意义比如怎么好好学习努力奋进考个好大学上面? ——每当看见班上的熊孩子们兴奋叫着“路西法大人这是本月的灵魂”,或者一副冷艳高贵样子傲慢地发表“善良就是愚蠢,只有怀疑和阴险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活下去”的时候,安娜就这么想。 当然,这也只是单纯想想而已,人都有中二的时候,长大了就知道那时候自己有多白痴了,安娜宽容地安慰自己。跟中二少年争论正义和理性无疑是没事找事自寻死路。高中时候老师说不好好学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时候安娜也不屑一顾觉得太愚蠢,本殿怎么会被这种世俗的东西所束缚。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时间倒流回高中时代,她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啊,不知不觉就发散思维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安娜小心地从赛门背上跳下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前面的亚瑟。偷眼看看赛门的脸,在黑暗中他显得很严肃,和之前那个总是哭哭啼啼动不动就害怕得跪下的人完全不一样。安娜不免开始不安起来,她不清楚这个世界里的恶魔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会不会超级逆天凡是看一眼就会被诅咒呢? 察觉到她动了一下,赛门拉住了她的手,他看上去显得有点胆怯,却似乎不是因为前面有恶魔的存在,而是未经允许便触碰了安娜。安娜安抚地对他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摸了摸,他这才安静下来。 努力地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安娜不得不把嘴巴凑在赛门耳边用低得快听不见的声音问:“恶魔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赛门用同样的气音回答:“就在那里,那个最黑最暗的地方。” 安娜眯着眼睛再次努力,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那个奇怪的阴影。虽然树林里很黑,但还是有一点隐约的光透过密密的枝叶挤进来,洒在地面上。也正是因为这点光,安娜才看到了身穿白色礼服的亚瑟王子。可是,就在距离他大概一米不到的地方,却诡异地存在着一个黑暗得连光都无法穿过的地方,猛一看好像是树叶的阴影,看久了就会发现它悬空浮着,还在缓慢地旋转。安娜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好像随时都会被吸进去,甩了甩头这才移开视线,安娜心有余悸地想着果然邪门。 “可是,王子为什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她奇怪地想,无法控制地把思维发散到了天马行空的地方,比如王子其实要毁灭这个世界不惜召唤恶魔,比如王子其实是路西法转世现在正和组织接触,比如王子受到了恶魔的引诱即将成为他的傀儡……这样的段子在各种动画小说里多得安娜都懒得一一细数了。不过,不管王子准备干什么,她似乎都不该只是默默地蹲在一边围观吧。 “我们要阻止他。” 安娜果断地对赛门说,赛门转过头,显得很惊讶。安娜立刻就心虚了,弱弱地问:“……能打过他吗?打不过就先撤找人来吧。” 赛门摇了摇头:“殿下正在和恶魔进行契约交换,如果是主人的愿望,哪怕是死,我也会办到。” “等——” 安娜觉得不妙,急忙开口阻止,可是才一开口赛门就已经从隐藏的地方飞身而出,朝着亚瑟王子缩在的方向疾驰。安娜看见他的手臂开始发出幽暗的蓝色光芒,越来越亮,当他冲到那团阴影之前的时候,已经亮得很刺眼,让她睁不开眼睛了。 “乓!” 前方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连地面都在微微颤动,边上的树叶更是被震得下雪一样狂落。安娜忍住被光刺得想要流泪的酸痛极目望去,赛门不算高大的身体挡在了那团黑影之前,而且他全身上下都在发光,隐约还有白色的奇怪图案从他的衣服上透出光来,脚下头顶更是有无数一环套一环的古怪圆形在飞快旋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看不懂的符号。那团黑影发出了人一样的惨叫,足以让人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主人,带着殿下快走!” 赛门大叫,显得很是吃力。 这种时候叫着说“不,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战斗”无疑是很傻的行为,安娜二话不说地跳出去,瞬移了两次来到亚瑟王子身边,他像个木偶一样地站着,摸上去连肌肉都是僵硬的,要不是看见他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安娜还以为他变僵尸了。 “赛门!” 一只手夹住王子,安娜一咬牙,再次瞬移来到了赛门背后。之前她就已经多次使用了瑟菲娜的力量,现在貌似有点后遗症,太阳穴钻心地痛。可是她看见那团黑影已经渐渐变大,压制住了赛门身上发出的白光,而且一股腐败的恶臭开始在树林里蔓延,周围的树木纷纷枯死,连地上的泥土都在冒出黑烟,便顾不了那么多。她抓住赛门的衣领,心里拼命想着“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大概是这股决心起了作用,眼前一花,安娜愕然发现自己一手拉着一个,站在了那间旅馆套房里。 “真的假的……” 算算距离,这一下最少都移动了有数十公里吧,安娜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往后倒去,被赛门手忙脚乱地扶住。 “主人!” 就像是坐车太久恶心反胃,安娜干呕了几声,眼前冒出一片金星,喘息半天才稍微好受点。她苦笑着想看来超能力也不那么好用,副作用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只是不知道是瑟菲娜的问题呢,还是她本身的问题。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接过赛门递来的水安娜灌了几口,擦掉嘴角的水渍,不放心地问:“那个家伙不会追着我们跑到这里来吧。” “……不会,所有城市都受到了女神圣力的加持,不洁的生物无法跃进城门一步。” 没想到回答她的反而是亚瑟王子,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说。安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甩手啪啪啪给他几巴掌。 “殿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悄悄离开跑到哪里去,还和这种邪恶的生物勾勾搭搭?” 她冷笑着问。 没有掩饰,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亚瑟坦率地说:“实际上,我就是为了召唤它才想尽办法从色雷斯跑出来的啊。” “你有病是不是!” 安娜真的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再对这个世界没常识,经过刚才的事情,猪头都能看出那个恶魔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死小鬼要再敢甩出什么中二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管他是不是王子,安娜都会立刻将他五花大绑丢回色雷斯去,丢之前还必须狠狠地抽一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话对某些熊孩子来说是绝对的真理。 可是没想到,亚瑟却用古怪的眼神看回来,完全没有任何反省和心虚的表现,甚至还有点委屈。 “老师,是你告诉我想要解开诅咒,除了那个办法,就只剩下和恶魔缔结契约了啊。实际上,我跟着你出来,不也是你之前默许了的吗?要不是因为有你在,我父亲怎么可能放心地让我一个护卫都不带的离开。” “……呃?” 安娜很努力地才没让自己露出愚蠢的困惑表情,怎么到头来教唆犯还变成她自己了?喂喂喂,不会是亚瑟王子胡说八道的吧,天知道瑟菲娜以前和他鬼扯了些什么! 见她好像有不打算认账的念头,亚瑟王子急了:“作为大魔导师,不能说话不算话!如果不是你承诺解开诅咒,我父亲怎么会答应和你结婚!哪怕你是贵族又是魔法公会的会长,色雷斯的皇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的!” 说急了,亚瑟王子完全忘记了风度和绅士礼仪,朝着一直站在边上一声不吭的赛门一指,愤愤不平地说:“那个东西,不就是你为了让我和父亲相信特别做出来的吗!” 安娜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赛门,他瑟缩了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尽量缩小,可是王子的手指执拗地指着他不动,于是他闭上眼忍耐着,可眼角眉梢间依然流露出一种深刻的悲哀和无奈。 “殿下,我觉得大家都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当然,这一次你要是再敢溜掉,不管以前我和你做了什么约定,一律作废。” 沉默了一阵,安娜果断地说,随后把王子推进了卧室里面,还不忘嘱咐“别忘记刷牙!” 确定他已经进去后,安娜又用心灵感应的能力偷窥了一番,王子的精神显得很疲倦也很萎靡,应该没有力气再翻墙出门找恶魔了。于是她反锁了门,背着手走了几圈后,走到了赛门面前。 “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用最严厉最可怕的声音说,赛门一震,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咬着下唇的牙齿深深陷了进去。 “是、是的,主人。” 安娜于心不忍,放软了口气:“别害怕,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你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也没事。” 赛门颤抖着抬起头飞快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再次深深埋下了头,安娜注意到他正在不安地摩挲着手臂,那些奇怪诡异的黑色纹身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醒目。 “你……” 整理了一下语言,安娜还真怕刺痛了少年那颗早就千疮百孔敏/感不安的心,小心换了一种最温和委婉的措词。 “那些身上的花纹是什么?天生的还是我给你弄上去的?” “……这是用来束缚我灵体的咒文法阵。”赛门用快要低得听不见的声音说,“主人说过,如果没有它们的话,我就无法保持人形了……” 安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人形?” 赛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怯怯不安带着哭腔:“主人,你打算不要我了吗?我会听话的……我、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我都很小心……没人知道我是主人用魔兽和魔族尸体做出来的……除了主人,没人看见过……” 如遭雷击,安娜噔噔噔倒退三步,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炸起来——尼玛啊,人体炼成?瑟菲娜你牛的,太重口味了! 窗外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天亮,一天又过去了。 ------------ 第十三章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位于这座边境城市最偏僻角落的图书馆门口就来了两个神神秘秘的访客。其中一个看上去只是个少年,长着一头金发,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光看那纤细的身材,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个女孩子。而另一个则生怕被人看见真面目似的用斗篷将全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不起,我们还没开门呢。” 门卫很有礼貌的阻止了两人,他觉得有点奇怪,这座城市作为色雷斯国和安菲路共和国的交通要道,来来往往的以商人和旅行者居多,偶尔也会有几个“上面”的大人物大驾光临,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大家的兴趣一般都在赌场酒店和其他游览胜地上,没有多少人会对这个古旧老土的图书馆感兴趣。即便是有那种四处游历求学的魔法学徒,从这里出发再远一点就是鼎鼎有名的魔法城市伊西斯,他们也犯不着在这里浪费时间。 “啊哼。” 神秘的斗篷来客从黑色的布料下伸出一只手臂,飞快地亮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快,门卫还是靠着他职业养成的非凡眼力看见了夹在雪白手指间的那个魔法师徽章,以及,袖口上闪闪发亮的宝石袖口。买得起宝石袖口的人很多,但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用,只有那些来自帝国以及更遥远东方的贵族们才会如此奢侈。 “啊,请进请进。” 门卫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他可还没犯傻,一位魔法师,同时还是贵族,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 斗篷客朝他微微点了下头,迈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步子慢慢走进了大门,那个金发美少年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当走过他身边时,前面的斗篷客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身对金发少年做了个手势。可是金发少年显然没有理解,茫然地站在原地,一副做错事的可怜表情。 “……” 仿佛感到有些无奈,斗篷客折回来,手指一弹,门卫敏/感地捕捉到有个金色的东西在眼前飞过,急忙伸手抓住,看清之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女神在上,这可是一枚货真价实的色雷斯金币!成色十足,只要拿出去兑换,最少能换到一千枚共和国铜币。他一个月的薪水才不过区区一千六百枚铜币呢。 “多谢您,尊敬的爵爷。” 已经认定这位出手大方的阔佬绝对是超级有钱的贵族老爷,门卫跑得飞快,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在前面滚一圈,把地上的尘土都弄干净。于是当阔佬挥手示意他退下关门,他要一个人呆在藏书室的时候,他二话不说,还细心地在门上挂上了一块“清洁中,今日不开放”的牌子。 “啊呼,快闷死我了!” 门卫前脚一走,安娜立刻就把那件沉重的斗篷拿下来,喘了几口气,不过这间图书馆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了,到处都是灰尘,害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作为一个对目前世界经济毫无认识的穿越者,她根本不清楚刚才自己做了一回没素质的暴发户,轻轻松松把足以满足一个人一个月的开销丢了出去,否则不捶胸顿足的呕死才怪。 “让我找找,傀儡炼成,傀儡炼成……在这里。” 耐心地在那些陈旧的书架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安娜吹了吹那上面厚厚的灰尘,小心地把发黄的书本搬下来,正准备看,忽然看见赛门站在一边,有点不自然地指了指角落的椅子。 “别老站在,坐吧。” 赛门偷眼看了一下她,老老实实地过去坐下了,还把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活像因为作业没交被老师留堂的小学生。安娜无奈地按住额头,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她就不嘴贱的多问那个问题了。 可是,这种事情不搞清楚怎么可以?安娜清楚地记得,虽然当时她只是草草地扫了一眼那些讲述魔法史的书本,里面明明白白地记载着,人类的灵魂和生命是女神的恩赐,一切企图塑造虚伪灵魂创造出非自然产生生命的行为都是异端,一经发现,就可以直接拖出去烧死,审判都免了。 回想之前赛门说的话,一般人大概会迷惑不解,可安娜是谁?那是曾经重度二次元中毒成天研究魔法占星术跟炼金术的中二患者,立刻就开始火速发散思维,并且通过后来的盘问,悲催地发现真猜了个□不离十。 “我看看,我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唔……这里……” 哪怕已经可以看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也能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但书本上那些造型古怪的字体还是让安娜很头大,她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了好久,以最快的速度翻完了能找到的几本相关书籍,沉默不语。 这里不得不提这世界里魔法师之间非常流行的一种高级魔法――傀儡炼成。总所周知魔法师都是一群体力废柴,可搞魔法又不仅仅只是脑力劳动,偶尔会涉及到体力劳动。于是在数百年前有一位大魔法师灵机一动,结合了炼金术和灵魂魔法,发明了结合魔法跟素材创造出可以随意驱使傀儡的方法。当时这个魔法引起了宗教派人士的渲染大波,差一点还爆发了战争。不过后来被证实这种傀儡只是一具虚假的空壳,并不存在真正的生命,当然也不会拥有独立的灵魂,再加上可以把傀儡们极大运用到各种重体力劳动中去,最后才算是勉强平息这场风波。 但在傀儡术早就被广泛运用到每个角落的现在,关于灵魂和血肉身体的炼成依旧是被明文禁止的。历史上有很多魔法师企图研究这个领域,想要创造出生命和真实存在的灵魂。但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差不多被冠以“渎神”的罪名,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知道这些后安娜一个头两个大,按照赛门的说法,他是完全人造的产物,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瑟菲娜的脸。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十分天才的找来了世界最西边无底深渊里才有的远古魔兽,用它们的尸体和各种强力魔法物品炼成无数次,最后硬是造出了赛门这个奇葩的作品。 “这不科学!” 挫败地把头放在桌子上,安娜把头发抓成了鸡窝。好吧,她确实有看过钢之炼金术师,可连动画片都一本正经地说等价交换人体炼成乃是禁忌,凭什么瑟菲娜就可以用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造出生命来啊?这金手指是不是开得略无耻了点?她看着桌上那些讲述傀儡炼成的书籍,里面都写着傀儡本身是没有生命也不存在意识的,它们可以按照主人事先设定好的一些套路机械地说话应答,其中越是精妙的傀儡就越像人类。但这种傀儡并不太受欢迎,因为大家普遍认为过于亵渎。然而它们再怎么像人吧,谁能有赛门这么……这么…… 安娜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是的,赛门的一举一动确实很奇怪,最开始她就一直困惑他身上那种明显的非人气息。可是安娜不相信有傀儡能通过眼睛和细微的动作表达出内心复杂的情感。不说其他的吧,自从说出自己是人造产物后,赛门就一直惶恐不安着,安娜知道他在畏惧什么。他害怕安娜毁灭自己,夺走他的生命,让他重新变成一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材料跟尸块。 只有活着的生物才会畏惧死亡,对毁灭和消失充满恐惧……应该是这样吧。 “哈……这下可怎么办啊。” 烦恼地自言自语,安娜想到被自己强行用心灵念力催眠丢在旅馆里的王子殿下,就好想把一切的罪魁祸首瑟菲娜抓出来打一顿。怪不得王子也好,管家也好,安道尔伯爵也好,大家都对赛门的存在充满了厌恶,他们大概以为赛门就是那种“太像人类”的高级傀儡吧。想想要是看见一个跟活人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在身边走来走去,安娜也觉得怪吓人。搞出这一切的瑟菲娜无疑是个天才,不过却是那种跟哥白尼布鲁诺一样下场的……天才。 瑟菲娜倒好,丢下这个烂摊子拍拍屁股潇洒走人了,收拾残局心惊胆跳的人却是她安娜啊!如果被人发现赛门的来历,安娜估计自己就要上一回火刑架了,别说什么大魔导师,皇帝只怕都没得救。 她在那里不停变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捶桌,赛门却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鼓起勇气,怯怯地问:“主人……” “什么?” 正好想到被群众们热火朝天这个组成十字架那个组成柴火,犹如得罪了死死团一般下场的被烧死,安娜嘴角抽搐一下,语气不善地问。 “我……是不是给您造成困扰了。” 安娜猛地回神,抬头看见赛门还是乖乖坐在那里,但是两只手已经握成拳头,虽然极力想要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嘴唇却在发抖,长长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于是看不见此刻他的表情。然而,他洁白的脸颊上分明有水珠在一滴一滴地滑下,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膝盖上。 安娜顿时便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怎么可以欺负小孩子呢。无论如何,赛门都是无辜的。他才是瑟菲娜魔爪下最大的受害者啊。 “别哭,别哭,你是男孩子吧,怎么可以像个女孩一样动不动就哭呢。” 手忙脚乱地冲到他面前,找不到手帕,安娜只好笨拙地用自己的长袍给他擦眼泪,美少年哭起来杀伤力那是致命的,更别说赛门只是无声地落泪,他的皮肤简直细腻到惊人,由于最近被安娜监督着好好洗了几次澡,原本总是布满灰尘的脸也露出几分粉红。安娜看着他的眼泪从紫色的眼睛里溢满流出,被脸上那些细小得看不见的绒毛托住,几乎是没有挨到皮肤似的一路滚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什么透明的珠子。要是时间和场合都不对,安娜估计就要以“美人鱼”“珍珠”和“泪水“为主题做首诗什么的啦。 “主人,我本来是不害怕死掉的……” 赛门用满是水雾的眼睛看着她,低声地说。 “没有谁要杀掉你,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安娜哭笑不得。 “可、可是……现在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主人……不是因为害怕失去生命……我害怕再也不能见到主人……” 他用一种百分百信赖和依恋的语气可怜兮兮地说。 “好不容易……主人会对我笑了……还给我取了名字……愿、愿意碰我……我……我……主人,求求你,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请让我、让我再、再多呆一会儿……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我非常听话,不管主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赛门一直都是温顺胆怯的,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激烈的语气说话。看得出来,他有满肚子哀求和希望想要诉说,可最后翻来覆去只会说“我会听话。” 安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简直就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快被他哭得化掉了。对这么一个瑟瑟发抖小动物般的孩子,她还能怎样呢? “不会的,赛门,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死,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不会死。” 她摸着赛门的头,轻声说。虽然是很老土甚至有点肉麻可笑的语言,这一刻,她是真心真意地在心底对自己发誓。 ------------ 第十四章 蜘蛛侠的舅舅(还是叔叔?)说得好,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一辈子老老实实从没想过作奸犯科的好市民,安娜此刻深刻感受到了压在肩膀上的沉沉重任。通俗一点说,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赛门少年的性命捏在她的手中! 未来肯定会很危险,带着赛门就跟腰上绑了炸弹一样充满挑战性。可她能真的把赛门消灭掉只为换取自己的安全吗?瑟菲娜的行为简直就跟那些不负责任生下孩子不愿意养随便乱丢的人渣父母一样,安娜摸着良心想了很久,怎么都不愿意沦丧到她那种地步。当然,不可否认,赛门少年的长相还有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占了一部分原因,可那绝对不是重点。即使他长得不好看,本着一名老师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安娜也会做到不抛弃,不放弃的。 哼,连学校里那些小小年纪不学好又是酗酒又是打人从来不肯好好上课的二逼孩子们她都没放弃,区区一个人体炼成产物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安娜豪情万丈地拍拍赛门的肩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感到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努力的目标。 了解了基本的情况,图书馆里的书没多大用处了,安娜越看赛门越觉得他需要爱跟热情来治愈,想到之前他可怜兮兮的只有一件烂斗篷穿,不知道在瑟菲娜手里遭了多少罪,恨不得立马展开金钱攻势,给他一切这个年纪孩子应该有的东西――反正钱是瑟菲娜的,她不心痛。 “走,带你去买衣服,吃好吃的,想要什么我就买什么。” 拉着赛门的手大步朝门外走去,安娜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口气很像那种诱拐好孩子的怪阿姨。赛门被她安抚了半天,又是捏脸又是摸头,又得到了一再的保证,发誓绝对不会丢下他,更不会销毁他,终于从那种低落的情绪里稍微好转了一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跟在安娜身后,走路的步子有点奇怪地发飘。 走了几步,安娜忽然想起似乎忘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稍一思索,大惊失色。 “糟了个糕,把王子给忘旅馆里了!” 经历了人体炼成的震惊,安娜差不多把王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虽然那是个任性又瞎胡闹的二货,好歹也是个王子,不小心搞出国际问题怎么办?于是她不得不和赛门道歉,约定下次再去逛街买衣服,急急忙忙地往回旅馆的方向跑去。 不是没有想过再使用瞬移直接回旅馆,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一想到瞬移就头痛欲裂,好在路并不太远,安娜招了个马车,忧心忡忡地感应了一下,没有什么危险的预感,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一口气冲上楼梯,打开门后看见王子殿下老老实实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安娜放下心的同时又开始生气,语气生硬地说:“殿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没问题的话,一会儿吃过早饭我就送您回去。” 亚瑟怪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用十分夸张的态度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大人们都是狡猾又胆小的生物呢。果然只有抛弃善良和道德才能在这个冷酷血腥的世界上活下去吗?啊,太悲哀了,为什么只有我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其他人都假装视而不见呢?” “……殿下,别二了。我的耐心有限。” 没心情跟他玩游戏,安娜不客气地回答,跃跃欲试地想要把他从床上拖下来。 “哼,尽管掩饰吧,用傲慢和无礼来掩饰内心的恐惧和畏缩。想要瞒过我的眼睛,任何虚假的面具都是徒劳。” 亚瑟王子不屑地说,随即很戏剧化地一掀被子跳到地板上,光看他的表情,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安娜便是那传说中谋朝篡位的逆贼,而他本人则是命运多舛苦大仇深的英雄。 “……” 安娜深呼吸,深呼吸,提醒自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亚瑟没有注意到她忍耐的表情,或者说,他就算看见了也没用,他早就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了。 “事到如今才来后悔吗,瑟菲娜老师。虽然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可惜你早就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脱身了。当初要不是被虚荣跟贪欲冲昏了头,你怎么会答应我父亲的要求?色雷斯皇后的后冠当然很美,清醒之后你还是害怕想要假装毫不知情了吗?真遗憾,已经太晚了。你和我的命运早就被捆绑到了一起,没有谁可以从这个诅咒里逃离。” “喂,给你几分面子还蹬鼻子上脸起来,别以为我不敢揍未成年人,这里既没有色雷斯的骑士团也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喜欢妄想是你的自由,但适可而止行不行。” 觉得亚瑟王子不去写太可惜了,安娜一手扶额,嘴角抽搐地说。 可是亚瑟王子要是会被吓到,他就不是亚瑟王子了!这位可是敢半夜一个人偷溜出门召唤恶魔的牛人!他背着手以很沧桑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安娜一番,点点头。 “说起来,老师,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现在的你已经应该开始感到经常头痛了才对。” 安娜一愣,随即眯起眼睛:“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亚瑟耸耸肩膀,看了站在角落的赛门一眼:“老师,别装了,你都在他身上做了那么多试验,现在还一副茫然的样子,真当我是傻瓜吗?” 安娜心中咯噔一下,她想起了赛门身上那些密密麻麻奇怪的咒文刺青,这时亚瑟卷起了衣袖,露出手腕上一个小小的黑色咒文标记,在她鼻子下面晃了晃。 “连我身上都开始出现这个东西了,老师,你怎么可能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是连神殿都束手无策的诅咒,老师以前是不是把它想得太简单了?” 沉默片刻,安娜露出一个微笑,和蔼可亲地说:“殿下啊,你肚子饿了没有,先洗脸刷牙,有什么事情吃完早饭再说吧。我去楼下看看今天早上吃什么。” 说完她就一阵风地拉着赛门蹿下了楼,确定把门关好亚瑟不可能听见,她抓住赛门的肩膀严肃地问:“王子说的诅咒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详情吗?? 不怪她那么大的反应,因为瑟菲娜的右手腕上有一个和王子殿下一模一样的咒文印记。最开始安娜还以为是什么时髦的刺青,没当一回事。可现在联系起来一想,顿时就觉得很恐怖了。 赛门睁大眼睛,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大的反应:“主人,您不是一直在研究怎么解开色雷斯皇族世代无法破解的诅咒吗?如果不是因为您以自身的魔力延缓了王子殿下身上的诅咒,他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 安娜呆如木鸡,赛门以为自己又做错事了,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安娜还不得不挤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没事,心中早就有一群神兽绝尘而去――瑟菲娜这个混蛋究竟给她搞了多少烂帐需要收拾?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哪怕有一天冒出6666个大恶魔告诉她其实世界就是因为瑟菲娜而毁灭的,安娜都不会奇怪了! “诅咒的事情?老师,之前不是就已经详细告诉过你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梳洗完毕又变成翩翩美少年的王子殿下以标准贵族仪态优雅地吃着早饭,不解地问。 “我想再听一遍,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如果殿下方便的话,请再说一次,拜托了。” 安娜赔着笑脸,破天荒地对王子用上了恭敬的语气。 亚瑟叹了好大一口气:“不就是我家祖先的那些烂帐,当初为了征服世界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勾当。结果不小心踢到铁板,惹上了一位不能得罪的龙王。龙王虽然被祖先杀掉,可它临死前却以自己的灵魂和鲜血诅咒祖先世世代代都活不长。” “哎?就这样?” 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听一个荒谬不堪又臭又长的故事,没想到亚瑟三言两语就简洁地说完,安娜有点茫然。 “不然呢,老师还想怎样,事实上我们家世代的男性就没有谁活过四十岁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诅咒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我之前有三个哥哥,最长寿的一个也就活到十一岁。” 亚瑟淡淡地说,要不是因为听出了他隐藏在语气里的那股深切的悲哀,安娜还以为他又开始妄想了。 “可是皇帝陛下他……” “我父亲今年也就只有三十四岁,这还是活活累死了两位数以上神殿大祭司每个月为他施加净化的结果。老师,当初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如果不是你的关系,只怕现在我连骨头都已经拦在棺材里了吧。” 亚瑟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双手交叉着托住下巴,一副洗耳恭听好学生的架势。 “之前是你告诉我,召唤恶魔,也许可以通过和它缔结契约来抵消诅咒的魔力。当然,一切都是我个人的行为,和老师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了,老师也可以趁机从诅咒的压力下解脱――我早就看出来了,哪怕是皇后的冠冕也比不过生命的可贵,你一定早就后悔当初那么轻率地答应父亲分担我身上诅咒的魔力了吧。所以,为什么又冲出来阻止我呢,老师,我真的很想知道。” 安娜实在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一个少年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点搞不懂亚瑟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些看似神经兮兮的言行,难道是为了掩饰真正本性的做戏吗?他说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说起来,他忽然出现跟着自己一路离开色雷斯就已经很奇怪了,堂堂的王子,色雷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随便离开帝都已经一天一夜,竟然没有任何人来寻找,本身就是一件很难以想象的事情。 沉默了一阵,安娜问:“和我一起离开,是你父亲的授意吧?” 亚瑟摊了摊手:“当然,不是我父亲点头,我连皇宫大门都走不出一步。父亲也是迫于无奈啊,他察觉到你似乎对做皇后越来越没兴趣,这么下去的话,万一哪天你忽然宣布要进入法师之环冥想静修,我可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还不如冒险一试,也许能有点希望。” 安娜哼了一声:“那你们还真是相信我的人品,万一半路上我一狠心把你杀掉怎么办?” 亚瑟狡黠地炸了眨眼:“亲爱的老师,您该不会以为皇宫是个美好和平的地方吧,我的先祖们死于诅咒的数量可还不到死于各种暗杀背叛的十分之一呢。而且……” 说着,他从衣领里掏出一条项链,打开那个黄金的坠子,示意安娜看里面。安娜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张长着一头金发美丽女子的画像,不知道亚瑟是什么意思。 “我的母亲是老师同父异母的姐姐,严格来讲,我是您的侄子呢,姨妈。” ………………………… 安娜差点华丽地把嘴里的茶喷了一桌子。 ------------ 第十五章 如果说安娜之前还想着把亚瑟直接打包快递回色雷斯的念头,在知道了诅咒存在后,不得不无奈地另想它法。她不敢肯定亚瑟说的是真是假,但结合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她犹犹豫豫地信了七八分。否则的话,怎么解释瑟菲娜为什么会脑子进水丢下权力地位以及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跟她交换,好好的大魔法师不做,偏偏去做一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三无小市民? 最起码,赛门总不会和王子勾结在一起联合起来骗她吧。亚瑟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掩饰过他对赛门的厌恶,而赛门也似乎很清楚这一点,努力地让自己不出现在王子的视野范围。安娜琢磨着如果这都是演技,那她被骗了真心不怪智商。倒也不是没想过利用瑟菲娜的心灵感应能力试探一下,可那个没有想象中好用。她已经渐渐发现了,如果想要窥探的对象心志坚定,她就算是憋得吐血也只能看见一点隐隐约约的模糊图像。仔细想想也是呢,要是瑟菲娜跟x教授一样随便就能催眠或者篡改记忆,早就被其他魔法师联合起来灭了――须知这个世界里可是有反心灵窥探术的存在哟。 所以现在她能怎么办?事关生死,谁敢开玩笑。看着笑得犹如一条小狐狸般得意的亚瑟,安娜郁闷地察觉自己根本就被他跟他爹算计了。哼,如果不是有皇帝的授意,亚瑟怎么会轻轻松松找到她还一路缠着不放。 “姨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不谈感情,还有诅咒连接着咱们。我要是因为诅咒死了,你也活不成。” 亚瑟还特理性地安慰她,摆出看透红尘的沧桑造型,站在阳台上,雪白的衣摆在风里飘啊飘的,估计此刻自我感觉肯定美翻了吧。安娜憋得真想一口老血吐死它,悻悻地笑了几声,态度十分冷漠地回答道:“还是叫我老师吧,姨妈什么的,我可当不起。” “老师好。”王子从善如流,十足听话乖宝宝,恨得安娜直磨牙,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虽然看那画像,色雷斯十七世过世的皇后确实和自己长得有点相像,安娜可不相信她们之间有亲情,毕竟她看到瑟菲娜的家谱上并没有这位皇后的名字,这种贵族世家总有点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她没兴趣搞清楚。不过想想这么一来自己和色雷斯十七世不就是小姨子和姐夫关系了吗?靠,他还能真一脸坦然地跟瑟菲娜求婚啊…… 安娜表示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小姨子顶替死掉姐姐嫁给姐夫做继室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设定,色雷斯十七世,永别了,哪怕长得再帅一万倍,安娜也绝对不会中他的圈套。 不管安娜喜不喜欢,因为冒出了王子这个甩不掉的麻烦,她只有在这个边境城市多呆一天。之前他晚上翻墙去勾搭恶魔的事情不知怎么的被曝光了,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说城外发现了大量残留的瘴气,那是恶魔出没后遗留的印记。神殿的骑士和祭祀们闻风而动,封锁了全城禁止出入,宣布在没有确定恶魔下落前,任何人不准离开。安娜有些不安,她已经极力想保持低调了。无奈身边的王子殿下跟赛门少年都是那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一大堆眼球的类型,她很是担忧万一神殿找到他们脑袋上怎么办。所以说有魔法设定的世界太糟糕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专门检测人体残余恶魔气息的法术呢。 不过担心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赛门少年从来都是不闻窗外事,一心向主人,安娜觉得他似乎还因为可以在旅馆多呆一天而暗爽呢。而王子殿下则是无论身在何地都保持着从容不迫的贵族派头,吃好喝好,全然出来旅游的架势。安娜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他是装傻呢,还是真傻。担心了半天,她想既然连当事人都不放在心上了,她又何必多管闲事。于是便也甩开一切,该吃吃,该睡睡,反正天塌下来……有王子的老爹顶着。 眼下他们三人就无所事事地坐在旅馆最顶层的阳台上一边喝下午茶,一边看风景。不愧是花费了大价钱最昂贵的套房,就从那可以俯视一切的极佳角度,就完全对得起那惊人的价格。亚瑟正聚精会神地研究手里的红茶和牛奶的最佳比例,而赛门则是保持一贯低调的作风坐在最角落,盯着下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发呆。安娜晒着太阳,懒洋洋地啃着手里的点心,觉得身边的一切恍如梦中。 “殿下,你就不觉得最近我变得很奇怪,和以前不同了吗。” 沉默了太久,安娜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除了最开始还在色雷斯的时候她装模作样地伪装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注意隐藏本性。赛门这孩子脑子有点不清楚就算了,可为什么连亚瑟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呢。 抬起头,亚瑟喝了一小口红茶,疑惑地说:“我又没见过以前的你,怎么知道哪里不同了。” “呃?” “如果老师是说在我出生那一次的见面,虽然很感激你用魔法分担了一半我身上的诅咒,救了我的命,可要求还是婴儿的我就能记事,未免太苛刻了吧。” 安娜嚼着点心不说话,她还以为自己跟色雷斯皇室来往十分密切呢,结果真的和赛巴斯说的一样,瑟菲娜一直都呆在法师之环里,和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吗?难怪当时瑟菲娜那么有信心自己不会被识破,因为就没几个人真正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亚瑟说他出生的时候……那岂不是…… “时间过得真快,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距离诅咒发作的时间还有一年,老师你要加油哦。” 没有理会亚瑟略带挑衅的回答,安娜想了想,暗自心惊,看瑟菲娜最多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亚瑟十五四岁,那诅咒分担的事情岂不是发生在她六岁的时候?喂喂喂,搞错了吧,六岁的孩子就这么有爱心了?瑟菲娜从发根到发梢都不像是善良好心人的样子。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安娜总觉得也许瑟菲娜把自己弄到这个世界的秘密搞不好便隐藏在里面。 “算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先到伊西斯城看看情况再说好了。” 感觉目前根本毫无头绪,安娜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从何下手,最后放弃地决定按照原计划去即将进行魔法师评定的伊西斯城看看。说到诅咒,那里全是魔法师,也许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不知道交通管制什么时候才会解除呢。” 主意打定后心中稍安,安娜乐观地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被诅咒弄死,她可是从没做过坏事的好人,上天不会那么不公平看她给瑟菲娜背黑锅的。虽然看样子得被迫带着王子一起上路了,不过安娜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在必要时动用武力――这个小鬼除了二之外战斗力只是个渣渣。 晚上没睡好忽然觉得有点困了,安娜打了个哈欠,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看到赛门忠实地守在一边,正打算闭眼补上一会儿眠,可没想到下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她不禁好奇地探头出去看。 “这是什么人?” 看见一群身着银甲的骑士手执长剑盾牌,排着整齐的队伍从街道对面十分有气势的走过来,所过之处两边的人纷纷躲避不及,不少人露出了畏惧和崇拜混合的复杂表情,对他们做着类似祈祷祝福的手势。安娜有些奇怪。 “那是神殿的骑士,估计是为了那个恶魔的事情专门赶来的吧。” 亚瑟一动不动,懒洋洋地回答。安娜瞟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是胆子大呢,还是脑子蠢?他就是涉嫌搞出那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好吧。如果不是顾忌着瑟菲娜在里面掺了一脚,她倒是很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他丢下去,这个世界从此就安静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安娜趴在阳台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骑士们,在她世界里这种打扮只有在电影和动画里才可以看到,现场近距离接触,不由得让人感叹万分。看那些银光闪闪的盔甲,肯定重得要死吧。 看得正高兴,赛门忽然破天荒主动凑到了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地说:“主人,不太对劲,那是圣殿骑士,只是恶魔出现的话不会轻易出动那么多圣殿骑士的。” 安娜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意志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简直和刀锋一般凌厉,寒气逼人。她知道不妙,低头看下去,正好和一名身着银甲的骑士对上视线。也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就静静地站在街道对面,其实以角度来说他并没有刻意注意这里,但安娜就是觉得他隐藏在面罩下面的眼睛一直盯着这里不放。 而那些看起来像是单纯过路的骑士们也在旅馆大门前停下,摆出了战斗包围的姿势,都这样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安娜就可以直接跳下去找块豆腐撞死了。 “大事不妙,准备跑路!” 用脚趾头想也明白被这些骑士盯上不是好事,更别说身边还带着一个活生生渎神的证据,安娜当机立断,东西也顾不得收拾了,一手拉着王子一手拉着赛门就打算瞬移。可是心念一动,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冲击而来,她愕然地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死死粘住了,再也不能使用瞬移的力量。 她还没惊讶完,那个距离这里最少也有数百米远的骑士忽然“咻”地一下拔地而起,十分不科学无视地心引力一样轻飘飘跳上了阳台,全身的盔甲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连阳台的金属栏杆都被他踩得弯了下去,可是看他的样子,还以为盔甲是纸糊的呢。 “阿克塞尔.雷蒙,奉神殿大祭司之令,请诸位跟在下一起回去针对昨天夜晚绿荫树林恶魔事件进行调查,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在下不想采取任何粗暴的举动,谢谢。” 这位看不到脸连手指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骑士用一种冷冰冰毫无起伏的声音宣布。 ……………… 要不是考虑到此刻的情况并不适合说笑,安娜真想严肃地建议,这位骑士大哥,您再加个“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就变成警匪枪战片了。 ――不知道她可不可以找律师? ------------ 第十六章 请律师这种事情当然是妄想,安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在那位骑士蹦上阳台的瞬间劈手将躺椅上的毯子抓起,第一时间把他们三个挡个正着。大概是因为对方有宗教背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手的缘故,在他宣读逮捕宣言的时候,安娜又很有犯罪分子潜质的用丝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同时狠狠地把毯子罩在王子殿下的脑袋上。 “唔唔,你干什么!” 胡乱挣扎着,亚瑟气急败坏地叫道。 “闭嘴!” 没时间回复他,安娜心想眼下可千万不能被看见长相,否则就真的立刻演变成国际问题了――堂堂大国的继承人居然在边境城市玩召唤恶魔的游戏,身边跟着魔法师工会的会长……救命!光是想想被抓住的后果,安娜连头皮都炸了。哪怕这位骑士大哥语气很客气,谁不知道“协助调查”跟“你小子暴露了还不快乖乖受死”差不多是一回事呀。 偏偏这位犯罪嫌疑人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觉得被毯子罩头有辱皇室尊严呢。要不是因为自己也被拉下水,安娜非常想做好市民举报此等胡闹惹事的任性小鬼。幸好赛门少年不需要操心,早在安娜行动起来的一刻,他就已经飞身而起,骑士大哥话都没说完呢,他人就到了楼下,刷刷几下便放倒了几个堵门的骑士,那娴熟的动作以及准确的时机把握让安娜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孩子平时究竟接受了什么奇怪的训练。然而眼下不是闲聊的时机,说时迟那时快,在其他人看来,骑士大哥才蹦上阳台,上面便先是跳下一个快得看不清身形的家伙,冲开了一条逃生之路。随后又是一闪,一个同样快得看不清样子的身影夹着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紧随其后,瞬间和前一个身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主人,从这边走!城门肯定被封锁了!” 赛门少年一看就知道没少搞这种违法乱纪的活动,选择的路线很有经验,专门挑那种小巷子人多的地方乱钻。安娜跟在后面,心中眼泪长流,她她她,她真心不想做被通缉的恐怖分子啊。 而另一边,那位直接被无视留在阳台上的骑士由于脸上的头盔和面罩,让人无法得知此刻他的心情。然而看那不断弯曲变形发出“咔咔咔”声音的栏杆推断,他只怕不会很开心。 “队长,他们居然逃了!” 下面的骑士们纷纷愤怒地叫着,这不能怪他们太无能,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还从来没有人敢公然反抗神殿的人,就算是各国的皇帝和领主,面对圣殿直属的骑士,都必须客客气气。 “……追上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场格杀。” 深吸了一口气,阿克塞尔.雷蒙的声音毫无波动,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他的长剑已经出鞘,全身泛起了微微的白色光芒,那是受到女神祝福的高阶圣殿骑士才有的神圣加持,刚才安娜无法使用瞬移,便是受到了这个光芒的影响。 无视那数十米的高度,雷蒙毅然从阳台一跃而下,由于太快,空气中居然出现了淡淡的残影。那些听命于他的骑士们刚才只是太过惊讶没有防备才会被赛门冲开,他们已经无数次捉拿各种异端人士和恶魔寄生者,早就经验丰富,于是很有默契地四处散开,一边守住出城的通路,一边开始了全城搜捕。 还在跟着赛门到处乱转的安娜忽然打了个寒颤,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发冷。瑟菲娜身上具有的能力太难以掌控,有时候灵有时候又不灵。不过看来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就特别敏锐,她不用回头也能感到那股之前在阳台上出现让她无法使用瞬移的奇怪力量正在不远处对自己紧追不舍,速度越来越快,搞不好下一刻就能抓到她了,不禁暗暗叫苦。 “看来神殿最近很闲嘛,仅仅是一个恶魔事件,居然派出了圣殿高阶骑士。” 已经把蒙头的毯子掀开的王子被安娜抗米袋似的扛在肩膀上,不过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保持着所谓的贵族风范,十分意外地没有抗议安娜一点都不温柔的举动。 “你认识他?” 安娜当然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扛着一个十四岁少年还跑得飞快了,她还是采取了之前的老办法,短途不断地瞬移,时不时地还会隔空移物,将挡在前面的路障移开。 “阿克塞尔.雷蒙嘛,七大圣骑士里最古板最无趣的一个,也是对恶魔之类生物最深恶痛绝的一个。”亚瑟用一种略八卦的语气很悠闲地回答,“据说他本来是某个小国的王子,因为心爱的未婚妻被恶魔杀死,才发誓要将自己和手中的剑一起献给女神,只有杀尽所有的恶魔,他才会脱下那身傻兮兮的盔甲――” “那他岂不是永远不能洗澡了?” 安娜忍不住吐了个槽。 亚瑟笑了几声,但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安娜便感到了脖子后面那股刀锋一般逼人的杀意。而且意外的是,那股杀气不是冲着她,而是对着前面的赛门。看来这位骑士大人觉得赛门的危险性比她高啊。 “躲开!” 情急之下,安娜意念所指,赛门整个人被她硬是朝右边移开了五六米,一道凌厉的剑气擦着赛门呼啸而过,在石板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至少有半米深的划痕,吓得安娜咽了口口水。 “主人!” 赛门第一时间不是逃走,反而转身朝她跑来,看样子是准备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挡住后面骑士的第二次攻击。安娜真想说,傻孩子,仇恨已经被她拉住,不赶紧找机会输出,又跑回来干嘛,ot了怎么办。 “站住,否则下一次,断掉的将是你的脖子。” 骑士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安娜愣是没有勇气朝后看。如果不是因为想着至少不能在亚瑟这熊孩子面前露出怯意,她恐怕早就大叫“我投降”了。开什么玩笑,安娜当然可以投降,可作为堂堂大魔导师的瑟菲娜怎么可能轻易投降。而且听介绍,这位骑士大人是个偏执狂啊,对恶魔有刻骨铭心的恨意。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没好下场。 再说了,赛门这个活生生的渎神证据还在!安娜表示虽然很害怕不想和骑士大哥起冲突,但她也不想被当成异端烧死。 心中各种念头急转,安娜背对他站在没动,还举起一只空闲的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赛门不知何时已经用一块撕掉的衣摆遮住自己的大半个脸,站在她的身边,警惕地瞪着和他们距离不到三米的骑士。 “你是什么人。” 雷蒙却并未因为她的示弱而放松戒备,剑尖直指安娜的背心。他有些疑惑,原本以为这三个形迹可疑的人和昨晚的恶魔有所勾结,搞不好还是那种被恶魔迷惑堕入邪道的失心者。可是近距离的观察下,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邪恶的气息,金发的那个还算了,另一个被扛着的黑发少年,身上隐隐有一股圣洁的庇护之光,应该是随身戴着什么接受了女神祝福的圣物,众所周知,邪恶的失心者绝对不敢碰触圣物。 也许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骑士心想,但一见到圣殿骑士立刻调头就跑,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紧紧盯着安娜的后背,冷漠地问。 “呵呵。” 干笑了几声,安娜调动意识捕捉到有不少人在接近他们三个,一旦被完全包围,他们肯定就死了。狠狠一咬牙,安娜决定豁出去了。 “刚才应该是使用了瞬移,你是魔法师?” 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什么魔法的波动,雷蒙走近了几步,他觉得眼前这个身披斗篷看不清相貌的人虽然是个魔法师,但也没有什么可怕,作为一名圣骑士,他拥有足以让无数魔法师痛哭流涕的魔法免疫力。而且看刚才瞬移的距离,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魔法。尽管想到似乎没有看见对方吟唱咒语,但那大概是对方带着什么传送戒指吧,雷蒙如此判断。 安娜依然安静地站着,没有回答。雷蒙正想再上前一步,手上拿着的剑忽然猛地一弹,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巨大力量拽着他朝前扑倒,任他极力想要稳住也没用。 “赛门!” 他看见周围的建筑物在疯狂地晃动,无数砖块石头雨点一般落下,一时间简直像是有龙卷风袭击了这条小巷一样,飞沙走石,狂风大作。那个一直表现得很温顺的家伙大叫了一声,那名金发的少年便飘了起来。那个应该是魔法师的人将扛在肩上的人丢过去,被他一把接住,随后两个人便毫无重量地越过了重重屋顶围墙,消失在了前方――这应该是被漂浮术的作用。 “别想逃!” 清楚地明白只要那家伙打算再次瞬移,骑士艰难地撑起被大力压制在地上的身体,虽然疑惑着究竟是何等的法力竟然能困住他,他还是一声怒喝,长剑上萦绕着的淡淡白光暴涨到数米,刷地一下飞出,朝着那个准备逃跑的人背心刺去。 “哎呀!” 他听到那人叫了一声,似乎很痛,但是她依然消失在了空气里,他的剑像是撞上了什么屏障,原本会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白光顿时黯淡,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随着对方的离开,压制着他的力量也没有了,周围旋转的石头树木啪啪啪落在地上,满地狼藉的样子好像才遭过地震。 “……” 沉默地捡起长剑,虽然不是他惯用的那把,却也是精钢打造,接受过大祭司祝福加持的,现在已经严重变形,轻轻一抖,碎成几块的剑身就掉在了地上。 “队长!” 刚才因为周围剧烈狂风和震动没法进来的下属之一冲了进来,看见他拿着一个剑柄站在原地,不禁担心起来。 “奇怪,这样的力量,应该不是普通的魔法师,艾瑞克,去查一下,住在旅馆里的三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沉吟片刻,雷蒙吩咐道。 “是,阁下。” 下属严肃地行礼,转身离开了。雷蒙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些惊讶地发现感受他们的波动,大概是隐藏起来了吧。他想了一会儿,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东西在阳光下发出微弱的闪光,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发饰。应该是从那个魔法师身上掉下来的。不过想从这个发饰上面找出线索基本不可能,因为它仅仅只是个在本地到处有卖,类似旅行纪念品的东西。 “女人吗,哼。” 手指用力,发饰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雷蒙一挥手,冷眼看着它们被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和恶魔有牵连,即使是女人,我也不会怜悯。” 他发誓一样地对自己说。 “啊啾!” 另一边的安娜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揉揉鼻子,摸着背上衣服裂开的大口子,心有余悸。 感谢关键时刻瑟菲娜的外挂发挥了作用,她超人一般地将那个可怕的骑士按倒在地,又把赛门和亚瑟移动到了很远的位置,随后一个瞬移抓住他们俩,再次瞬移瞬移瞬移……好吧,此刻他们已经不在城里了,要问他们在什么地方,这周围全是树林,安娜表示很迷茫。 “主人,您没事吧。” 赛门泪汪汪地问,看着她背上衣服的裂口,脸色白得和鬼一样。 “没事,幸好我及时溜掉了。” 安娜安慰她,这时才发现头发散了,伸手一摸,发饰不见了,大概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吧。她不禁庆幸自己临走前没有带上任何一件跟瑟菲娜有关的东西,除了那个空间戒指。不过她当时要求赛巴斯找个一般的就好,所以被看见的话,也应该无所谓吧。 “这是什么地方?”亚瑟问。 “……我怎么知道!”安娜没好气地回答,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叫不好,“坏了坏了,我们应该没被看到脸,可是旅馆有不少人看见我们了啊,一问的话,很容易就能得出我们的特征嘛。” “主人,这个请您不用担心。” 赛门忽然说,还带着一个讨好的胆怯笑容。 “我都处理好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 第十七章 “你的眼前现在有三个选择。”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问号的诡异人物站在安娜面前严肃地说,手在一块黑板上比划个没完。 “哈?” “选项a 王子殿下的禁断之恋,超越了伦理和道德,跨越一切,不顾世俗议论的忘年之爱,不过最后生不出儿子的话下场会比较惨哦。鉴于你的性格,我不太建议走宫斗路线。” 安娜扶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选择b 冰山骑士的前世今生,到底能不能用爱和柔情融化他心中的坚冰,走向崭新的幸福人生呢,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的手中。” “喂,有完没完,想被揍飞吗,你谁啊,莫名其妙的。” “选项c 与心理扭曲的忠诚奴隶双宿双飞,不过虽然他会对你一心一意,内在可是黑得不行哟,千万小心别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了。走这条线路的话一个不小心就变成毁灭世界的罪人,到时候别说我不帮你。” “……滚!” 被念叨得心烦,安娜一阵暴躁,生气地叫了出来。忽然觉得脚下一空,从高空掉落,吓得惊出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头顶上摇晃的茂密树丛,还有高悬于空中的一弯明月。艰难地动动脑袋,身边篝火燃烧得正旺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耳边能听到草丛里虫子的鸣叫,露水打湿了面前的草丛,哪怕正睡在特制的睡袋里,还是可以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凉气和湿润。 恍惚了好一阵,安娜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眼下是什么情况。 匆匆逃离了孟菲城,安娜慌不择路地胡乱瞬移了好几次,降落在了一片树林里。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再一次呈现出来,她只觉得恶心头晕,全身软绵绵的,连一步都移动不了。指望娇生惯养的王子殿下显然是不可能了,赛门似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耽误了一阵,天色已晚,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树林,晚上走夜路太过危险,幸好安娜的戒指里带着睡袋。于是他们收拾了一块地方,点燃篝火,布下防御,打算休息一晚上再说。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睡在野外,安娜觉得又新鲜又有些不安,之前她在书上看过,这个世界虽然大体算和平,没有太大的危险,但在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除了猛兽之外,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虽然瑟菲娜自带的危险感知系统经得起考验,她还是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敢睡太死。刚才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尽管已经不记得具体内容了,大概也是内心不安的一种体现吧。 “主人?” 赛门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神来,安娜转头一看,亚瑟早就在一边睡得死死的,只差没打呼。再怎么说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累了一天早不行了吧。可是赛门却毫无疲倦的感觉,执着地要求守夜。本来安娜不忍心的,可是下午发生了一件让她很不高兴的事情,所以只是撇了下嘴,没有拒绝。当时赛门就肯定看出她不高兴了,一直都惴惴不安地小心观察她的神色。看他半跪在火堆前,被火光映照得变成一片金色的脸还那么稚嫩,完全就是个孩子的样子,安娜又觉得自己太狠心了。 “怎么不睡一下,睡袋有多的。” 她放低了声音,温和地说。 赛门顿时看上去就要哭了,别别扭扭地就着跪地的姿势爬过来,带着哭音说:“主人,您原谅我了?” 安娜苦笑,最后还是伸出手去,赛门立刻会意地低头,主动把头凑过来让她抚摸。安娜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最后只能回答说:“我没生气,只不过,赛门,下次记得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赛门乖乖地答应了,可是看他迷茫的表情,搞不好还奇怪为什么做错事情了呢。安娜心中郁闷,却又没办法指责他。想起下午说到旅馆里的人,赛门竟然一派平静地表示他早就事先在他们身上下了毒,逃跑的瞬间,他们恐怕已经毒发身亡了。 “赛门,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谁叫你干的?” 见他的表情那么平和,安娜有短暂的错愕,差点以为赛门是在说笑,可是随即他疑惑的反应才让安娜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赛门可是揣了一口袋耳朵。 赛门没有预料到安娜生气了,瑟缩了一下,原本是讨好的神情渐渐消散,不安地问:“主人,我做错了吗?可是,不杀掉他们的话,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啊。主人不是不想这样吗。” 安娜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痛:“那孟菲里那么多人都见过我们,你是不是都要杀了才觉得安全啊?” 赛门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不可以吗?” 安娜先是语塞,随后见他还是那种茫然无知的表情,是真心不理解而非做戏,心中不禁慢慢升起一股凉意。这时亚瑟在后面凉凉地说:“老师,你连自己养出来的刺客都忘了?他根本连人都不是,又怎么会因为杀人而感到有罪恶感。这可是一个连婴儿都能毫无压力杀死的活动凶器,还是早点把它销毁了比较好吧。” 安娜盯着他,愕然地说:“你就这个反应,这可是杀人啊。” 亚瑟耸耸肩膀:“那又怎么样,先不用说那几个家伙一直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探子,就说那些骑士来得这么快,不是他们通风报信还会有谁。老师,都说当年你在法师之环的时候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为了夺取前代大魔导遗留的法器不惜一口气干掉了十多个魔法师。怎么现在却因为区区几个探子的死伤感起来了。” 安娜正想反驳,亚瑟就冷笑着说:“为了活下去,不管什么挡在面前都可以毁灭,这不是你当初教导我的吗。” 说着,他寂寞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谁又是一出生就这么残酷的呢。老师,这样的心情,你应该懂。” 安娜:“……” 她懂才怪了! 好吧,和中二孩子谈世界观,认真你就输了。安娜决心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和亚瑟少年谈一下人生,这种反应她见得太多了,当初班上这种小鬼一抓一把。他们倒不是真的觉得杀人就很正确,只是单纯认为这么做很酷很帅气罢了。尼玛这也太三观不正了,放任下去长大了还了得。要是执着的想成为正义伙伴什么的还算好,不小心走歪到探讨愉悦之路上去,绝对会变成奇怪的生物。 想到这里,安娜从胸膛深处吐出一口郁闷之气,看着赛门不安的样子,责怪的话说不出口。她当然不是那种天真地认为“不可以杀人哟杀人不对哟全世界的人类都可以用爱感化哟”的圣母,这又是诅咒又是追杀的,她要说自己没动过邪恶的念头就是说谎。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觉得滥杀是正确的。 可是,她能对赛门说什么呢,他杀人不对,观念更是大大不对。然而这不是他的错,都是瑟菲娜给他灌输了邪恶的思想还有错误的思考方式。通过几天的接触,安娜早就发现,赛门本身单纯得接近无知,对善恶更是没有任何是非观念。他还那么小,不好好地矫正过来,这一辈子就算彻底完蛋了。 “主人,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你惩罚――” 赛门战战兢兢地说,安娜不等他说完,就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摇了摇头。 “都说了不准再动不动就提惩罚,赛门,听好了,如果是对方心怀不愧先动手,你可以正当防卫,危及生命的时候杀人……呃,那是没办法。可是随便杀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做了。” 安娜严肃地说。 赛门迷惑地点了点头。安娜叹了口气,心知他此刻根本就不理解自己的用意,单纯只是服从而已。想给他来一番触及灵魂的教育,让他明白生命的可贵,滥杀的错误,又觉得时间场合不对。她郁闷地想,都是这个世界的错啦!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魔法大战诅咒追杀的,她早就告诫赛门任何情况下都不该杀人,要尊重法律。可很显然,这个世界里似乎阶级和特权完全凌驾在了法律之上。不过哪怕是不谈道德人性法律,赛门这么小的年纪便一味的杀戮,毫无愧疚,毫无感觉,被当做一个活生生的凶器似乎也无所谓,这绝对不是正确的事情。 “你想想啊,被杀掉的那些人,他们也有家人朋友,要是被你杀掉的话,他们的家人朋友会伤心的对不对。” 一时想不到从什么角度下手才好,安娜只好搬出漫画里常用的套路。看赛门懵懵懂懂的样子,她这才想起赛门严格意义上连人都不是,和他说家人朋友不是废话吗。 “咳咳,比如说,我要是被人杀掉的话……” 想举个贴近生活的例子,赛门却一下子被惊吓到似的,紧紧抓住安娜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主人,谁想杀你,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打个比方而已!”安娜哭笑不得,“你想啊,我被人杀掉的话,你肯定会伤心是不是?其他人也是一样的,他们的主人被你杀掉,该多难过。所以以后不要胡乱杀人,除非是危及生命万不得已。” 赛门听了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安娜还以为他有所触动,可是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几分安娜看不懂的神情:“主人,你说的话我不懂,不过我会好好服从这个命令。以后只要别人不杀我,我就不杀别人。” “哦,好孩子,这就对了。” 很欣慰地想摸摸他的头,赛门下一句话让安娜的动作凝固了。 “只是,如果主人死了的话,我肯定就会杀掉所有伤害您的人为您报仇,之后就跟随您一起到冥府去。为什么会伤心难过呢。什么叫做伤心难过?” “咳咳咳咳。伤心难过就是……如果现在我说不要你了……” 赛门僵硬了,愕然地盯着安娜,安娜也被他那么大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还没等说这只是打比方,他就惶恐地扑过来,不敢抓她的手,死死拉着睡袋的一角,声音颤抖地说:“主人,我不会再杀人了,您别不要我!” “没说不要你,这不是教你什么叫难过吗!” 安娜不禁提高了嗓门,头痛地想搞教育太难了,而且话题什么时候偏移到这方面的。本来想教导赛门树立正确人生观世界观的,结果最后反倒是好言好语地哄了他半天。安娜已经搞不懂了,赛门少年,你的属性究竟是凶残呢还是少女呢,还是少女呢?才干掉不少人的刺客嘤嘤嘤地扑倒在脚下哭得全身颤抖,这个说出去未免太雷了点。 ……算了,反正以后监管着他吧,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想到赛门手上恐怕拉了不少人命,安娜的心情很沉重。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教育他多做好事,多做善事,为人类进步和繁荣昌盛多做贡献来弥补这些错误了。 正因为和赛门扯了大半夜,第二天安娜精神很不好,一直都在打瞌睡。幸好,在森林里走了不到半天,他们就已经看见了前方巍峨的白色城市。 “真巧啊,居然就在伊西斯的边上。” 亚瑟惊喜地说。 安娜也觉得很巧,本来她就打算到这个魔法城市来的。难道是因为潜意识里想着这件事,所以瞬移中就不知不觉地选择了附近的方位?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地形,也不知道伊西斯的具体位置,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的,还真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想太多的人生是不幸福的人生。安娜只烦恼了不到一分钟,就乐观地认为这是幸运的结果,拉着赛门少年,带着亚瑟王子,从戒指里找到几件备用衣服做了下简单的换装,便大步走向了这座即将举行魔法师考核认证的城市。 不知道是不是瑟菲娜的危险预警第六感又发挥了作用。安娜总觉得这座城市里有什么事情在等待着自己。 ------------ 第十八章 一说到魔法城市,安娜第脑海中顿时出现了0戒啦0与x之歌啦,暗黑0灵三部曲,0枪里那些风格迥异但都无一例外充满威严和神秘感的城市,心中不免充满激动和不安。当走到伊西斯城门口,看到巍峨如云的高大城门外两个昂起头都没法看到头部的石像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两座石像一男一女,一个手中拿着类似法杖的装饰,一个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倒是很符合魔法城市的气氛。不过和想象中不一样,城门处没有任何守卫,来来往往的人都很自然的出入,其中穿着魔法师袍子的人不少,可是其他打扮的人更多。安娜不免有些奇怪,难道这里没有安全上的考虑,谁都可以自由出入吗?可是看看周围的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只能把这个疑问憋回心里。免得招来怀疑。 走进大门,里面的建筑都呈现出一种古老凝重的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即将举行魔法师资格评定的关系,感觉人格外的多,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摊点,卖着奇奇怪怪的物品。安娜紧紧拉着亚瑟和赛门,生怕被人群给集散了。之前她还顾虑自己怕身份暴露穿着罩头斗篷是不是很奇怪,现在终于放下心。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打扮诡异的家伙,有人身边飞着火球,有人脑袋上在不断冒烟,相比之下她简直正常到不行。 刚刚一踏上石板铺成的街道,顿时就有无数人冲过来,手里举着纸板木板热情地开始介绍起来。 “需要住宿吗?元素力之家,交通便利,包食宿。” “女神仁爱魔法旅馆,只需要十分钟就能走到风语广场,可以为您节约不少时间。” “强烈推荐金舌大饭店,去年的考官就下榻在本饭店,可以让您充分感受到考试氛围了啊!” 安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他们的包围中挤出,来不及整理一下弄乱的头发,第二波冲击又到了。 “考前突击班最后招生名额,本班特邀公会高级魔法师担任讲师,有内部笔记,猜题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四点三三了啊!” “美女,你要内部资料吗,这是从内部流出的绝密考题哟,很便宜,只要九九九,只要九九九啦!” “不要因失败而放弃,不要因挫折而痛苦,蓝天魔法补习研修学校是您最好的选择,包学包过,小班教学,一对一服务,无法通过评定的话全部退款。”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终于通过了层层阻碍,安娜心有余悸地问。 “每年魔法师评定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啊哈哈哈哈。看你也是魔法师,第一次来参加考试的吧。往前直走,转过那个拐角就能看见报名处了。” 一个街边卖水果的大妈听到后热情地回答。 安娜谢过她之后在人群里继续艰难前行,人太多了,多得让她想起了春运。等她转过拐角看见前面广场上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的人头后,差点吓到腿软。如此壮观的场面,基本上可以与天朝的高考媲美了――话说其他小说里魔法师考试什么的不都是冷艳高贵的吗,为什么这里活像菜市场。虽然隐约可以看见广场上有不少报名的地方,但都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排成的长队连起来可以绕这座城市一圈了吧。 “……这和我想的场面不一样啊……” 安娜郁闷地想,她本来以为是那种凭魔法师徽章进什么学院,也许还会在门口遇到精英挑衅,先是各种隐忍让他们洋洋得意,最后决斗场上忽然爆种亮出身份吓得他们跪下――小说里都是这么描写的嘛。 “今年参加评定考试的人好像特别多啊。看来明年所有魔法师津贴都会上涨百分之三十五的消息是真的。” 亚瑟在一边淡定地说。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当魔法师?正式有编制的魔法师不是很少吗?能通过评定的魔法师每年更是少到不行,他们不知道?” 安娜疑惑地问。 亚瑟用一种“你真的是魔法师公会会长吗”的眼神鄙视地看她:“只要通过初级评定就能终身享受国家津贴,不用工作,运气好混到有点名字的魔法师门下做个学徒,搞不好以后就可以进公会,有房子,有补贴,还能参加各种学会,随便什么魔法学院都可以去做讲师,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想碰碰运气。” “原来魔法师享受公务员待遇……” 安娜恍然大悟。 人潮汹涌,他们三个早就被挤到一边呆着,看着那么多人安娜不禁头皮发麻。她本想低调地混进评定会场,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有没有人清楚法师之环和瑟菲娜的事情,眼下……估计她连进去的大门都摸不到。瞬移进去倒是想过,可前面好歹是魔法师的总部,总不会连防御的魔法都没有吧。 这种时候,只能执行计划b了。安娜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身边正好有个穿着魔法师工会统一长袍的中年男人过去,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报名表,便拉住了他。 “不好意思,那个,你认识我吗?” 说着,她悄悄地把斗篷掀开了一点,露出一个他可以看见脸的小缝。那个魔法师先是恼怒地想甩开她,不过随即便愣住了,嘴巴张得老大:“会――” “嘘嘘,嘘嘘,低调,低调!我是来视察的,悄悄带我过去就行。这人也太多了,你们都不出面维持一下秩序吗,万一出什么事故怎么办。” 安娜急忙捂住他的嘴。 “啊,是、是的!没想到您居然来了,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情,我这就带您过去!” 那名魔法师兴奋得脸都红了,手足无措地说。随即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似的,他咳嗽了一声,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前方立刻刮起了大风。不过这风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住,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飞快选择。前方本来挡着很多人,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割草一般地两边分开,清出了一条通路。 “不要喧哗,不要拥挤,你们是来参加考试评定不是赶集。” 他很有威严地说,见众人悻悻无语,这才转头堆出一脸笑意,点头哈腰:“您往这边走,这边走。” 安娜黑线,这么大的动静,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吗。可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她只好拉紧兜帽,尽快地穿过黑压压的人群,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她觉得快被好奇的视线烤焦了。 “这谁啊,这么拽。” “嘿,傻/逼了吧,肯定是考官。” “你才傻/逼,考官怎么可能公开露面,我觉得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还一口气带三个人进去,黑幕啊,这就是黑幕,我早就说魔法师公会腐败了你们还不信。” 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不过还是没人敢上来质疑,安娜尴尬得要死,心想还好没人认出自己就是魔法师公会的会长,否则还不被直接挤成肉饼。 魔法师公会是一座十分宏伟的建筑,安娜随便看了几眼,光是最前面那个神殿一样的巨大正门就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在那个中年魔法师的引导下,她终于顺利挤过了人群,来到了大门处。她正准备问问那人叫什么名字,门就忽然轰然大开,一群穿着各色长袍有胡子没胡子的人涌出来,带头的那家伙还挺耳熟,不是安道尔伯爵是谁。 安娜心中暗叫不妙,正想出声说别这样,但是已经晚了。那群一看就知道是牛逼大人物的家伙纷纷对她行礼,有几个的头都要低过膝盖了。 “没想到会长您在百忙之中抽空也要来视察,我们真是十分激动。我们早就期待今年的评定工作可以在您的指导下展开了,请进,请进。” 说话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袍,脸上的笑容十分真挚,还扑上来抓住安娜的手用力地摇个没完。 “欢迎会长,会长您远道而来辛苦了。” “我早就对会长久仰不已,这次一定要请会长多多指点。” “会长这么热心公会的工作,实在是太感人了。”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各种奉承不要钱地狂喷,安娜觉得自己的马屁都要被拍肿了。这边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下面广场里等待报名的人,先是小声的议论,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下面便开始狂热地嚷嚷开了。 “是瑟菲娜大人啊!!她要亲自主持这一次的考试!” “瑟菲娜大人!!!” “看这边啊瑟菲娜大人,我是您忠实的拥护者!” “哇妈妈好激动,我终于看见活的瑟菲娜大人啦!” 安娜嘴角抽搐,不得不僵硬地回头,冲着下面的人挥了挥手,下面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还有几个家伙像是无法承受内心的激动,晕了过去,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这是mj要开演唱会还是怎么地!安娜连吐槽的力气都要没了。 “哎呀,您可真是受欢迎呢。”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安道尔伯爵微笑着小声说。 “……这是搞什么名堂,故意的对不对。” 安娜稍微一想就觉得不对,她都这么低调了,如果想公开身份的话,何必悄悄的行动。大可以敲锣打鼓地一路招摇。看看周围那些还在狂拍马屁的人,她才不信他们有这么傻。 “该问这句话的人是我吧,大人,您是怎么想起要来这里的,以前不是怎么都不肯踏进伊西斯一步吗。” 安道尔伯爵笑容可掬地说。 “当然有我的理由了。”安娜瞪着他回答。 “随您的便,反正您才是公会的会长。不过您这次忽然前来,实在是太好了,这句话我可没有说谎。” 小声地说着话,安道尔伯爵和其他人一起簇拥着安娜走进了公会大门。 “我正和阿奎大师闹得不可开交,您来了,事情就有转机了。啊,对了,这位……”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其他人对安娜十分热情,但却像是有所顾忌,不敢靠她太近,只有安道尔伯爵很熟络地扶着她的一边手臂,在前面引路。说着话的时候他瞟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亚瑟王子,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没有说破他的身份。 安娜心想还好她强烈要求亚瑟王子和赛门也穿了带兜帽的斗篷。 ------------ 第十九章 安娜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天朝,回到了每年几度陪同上面来视察的领导检查工作的时候,不过这一次她是那位视察的领导,而魔法师公会的诸位便是战战兢兢应付领导的下属。 前脚才进公会大门,安娜都来不及喝口水休息一下,立刻就被拉着开始了视察工作,陪同一行人中有副会长阿奎大师,火魔导西里斯大师,水魔导艾因里希大师等等等等一系列据说都十分了不得的魔法界大人物——至于谁是谁安娜至今都没搞清楚,都是一群老头,她看着全部一个样,只能从衣服的颜色辨认身份。 阿奎大师代表公会所有同仁向会长安娜同志表达了亲切热烈的欢迎,诚挚的表示他们都非常希望会长能够亲临现场指导开展工作。他们有信心,有决心在会长的领导下圆满完成本次考核,务必给各方期待本次考核的人们献上一份满意答卷。 安娜会长严肃表示魔法师公会是一个有着悠久光荣历史的古老团体,身为它的会长,深深感受到了肩负着不可推卸的重任。正因为如此,他们要切实针对实际展开卓有成效的指导和促进工作,让每一个参加考核的魔法师都感受到来自公会的温暖。同时,安娜会长还表示她相信每一位公会的工作人员有能力,有毅力,一定可以圆满完成工作。最后,安娜会长亲切祝愿大家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在一片和谐友好的氛围下,安娜会长结束了为期一天的视察工作,之后她将有针对性地展开不定项抽查,全程由安道尔伯爵陪同。 “幸好我经常给校长写讲话稿,又才学习了十八/大精神,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终于送走了那些啰啰嗦嗦满嘴跑火车就是没一句有用话的老头,安娜累得要死,回到公会里专门给会长安排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一头栽倒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了。赛门无声无息地冒出来,站在她身边,看上去很想给她捶背的感觉。安娜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看看四周,奇怪地问:“王子呢?” “殿下去资料室了。” 赛门低声回答。 “啧,算他识相,没有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安娜盯着天花板上发亮的矿石,有气无力地说,“唉,原本想着到这里来可以找点关于诅咒的线索,结果全是些糟心的事情,光应付那些老头和伯爵就够我受了,哪还有时间去找线索。对了,赛门,你还好吗,没事吗?” 赛门摇了摇头:“我很好,这里的结界跟咒文防护对我无效。只是,主人,就这样让我公开露面,真的……好吗。” 安娜坐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好了,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没人发现你的真正身份,有什么好怕的。” 赛门面带忧色:“可是……我毕竟……” “安啦安啦,那些老头根本就没注意到你的存在,他们都忙着拍我马屁呢。” 伸了个懒腰,安娜懒洋洋地说。王子殿下身份敏/感,虽然并没有出席多少公开场合,但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少,于是安娜吩咐他在自己没空的时候别到处乱跑,免得惹事。亚瑟关键时刻还是很识相的,一口答应,基本就呆在资料室没怎么露面。至于赛门,安娜最开始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发现他其实不是傀儡人偶,不过没人发现异样,好像他们早就知道赛门的存在,只有几个魔法师有兴趣地多看了几眼,碍于安娜的身份,没谁上来多嘴多舌。安娜心想果然越是正大光明,反而越不会招惹怀疑。 “我不应该这样……我可以隐藏在主人的影子里,随时保护您。” 赛门犹豫着说,虽然这一天里只是跟在安娜身后走来走去,他表现得却十分不安。 “别别别,别用你那一招,那个太惊悚了。” 安娜急忙摇头,她见过赛门“咻”地一下消失在自己影子里的场景,他说这是什么什么空间魔法,以前他都是用这种方法默默跟着瑟菲娜的。安娜强烈反对,一个大活人藏在影子里,又不是恐怖片。而且只有邪恶的反派才搞这种名堂,她才不要弄得自己和魔王一样呢。 被拒绝后赛门显得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安娜招手让他过来,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她发现赛门不太适应被她直接碰触,每次一拉手或者摸脸,他都僵硬得跟中石化光线一样。不过他却完全不抗拒摸头。只要安娜慢慢摸着他脑袋,他就会半闭着眼睛,露出一副猫咪被挠下巴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毫无疑问显得很可爱。所以安娜没事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摸他的头。 总感觉,像是养了只大型宠物,安娜一边摸一边想。 “啊,对了,赛门,接下来你有什么建议吗?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关于法师之环和诅咒的线索,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他安静下来,安娜故意诱导性地询问。她已经发现了,赛门并不是不会说话或者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以前瑟菲娜根本不给他思考和说话机会。时间一久,他就麻木到没有那种需求了。想要矫正他扭曲的人格,安娜觉得多让他说话,发表自己的见解很重要,所有有事没事她就喜欢逗他说话,故意问一些问题让他回答。这么做对她其实也有好处,因为赛门知道很多她不清楚的事情,对了解这个世界跟身边复杂的人际关系十分有帮助。 赛门并未多想,在他的逻辑里,主人提问,他当然要回答了,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主人,关于法师之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也许您可以问问安道尔伯爵大人。” “问他?他很厉害吗?” 一说到那位深不可测的伯爵大人,安娜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她还没搞懂他跟瑟菲娜之间是什么关系呢,生怕露陷,怎么敢随便和他接近。而且之前说过,魔法师公会里的权利斗争十分激烈,会长只有一个,下面一串副会长。安道尔伯爵跟那个脸像菊花的阿奎大师各种勾心斗角,双方都想拉安娜出来做挡箭牌。她才不会那么傻乎乎的一脚踩进去找死。反正她是冷艳高贵的瑟菲娜大师呀,任何情况下只要冷艳高贵的微笑就可以了。 “伯爵当初是和主人一起在卡修大人门下修行的弟子,主人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不不不,请主人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清楚我只是猜的……” 无意中发现自己居然对安娜的事情有所猜测,赛门吓得脸色惨白,又想反射性地进来下跪谢罪。安娜无语地按住他,心想早知道应该叫这孩子多比才对。 “卡修大人,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对了,不是赛巴斯告诉过我的那个上任大魔导师吗。这么一说,安道尔伯爵和我岂不是师兄师妹……呃,或者师姐师弟的关系?” 虽然看长相安道尔伯爵肯定比瑟菲娜大很多,安娜还是觉得不该排除她是师姐的设定,不然为什么大魔导师的头衔最后还是被瑟菲娜继承了。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一时之间没有头绪,安娜想了半天,自言自语地说:“大魔导卡修是个怎样的人呢?” 感觉他似乎才是一切罪恶的开始,赛巴斯可说了,当初瑟菲娜一生下来就被他抱走。如果他也是那种干瘪菊花脸的老头,也许就能解释为什么瑟菲娜最后变成了那么扭曲的个性。 “卡修大人吗,你这个做弟子的都不知道,别人怎么可能会清楚。” 一听这贵族特有拉长音调说话的风格,不用看就知道,亚瑟回来了。他抱着一大叠厚厚的书,啪地一声丢在桌子上,随后脱下身上那件带兜帽的斗篷,略带几分嘲讽地回答。 安娜懒得理他:“殿下回来啦,要我起来鼓掌欢迎吗。” 对于她这种“乖,一边玩儿去阿姨很忙”的态度,亚瑟不禁气结,忍耐地呼了口气,又露出那种有礼貌的笑容:“老师自从离开法师之环后除了当年出任公会会长从不肯踏进这里一步,大家都知道您跟卡修大人的关系十分恶劣。怎么,看见卡修大人的肖像后,终于领悟到自己的罪孽,感到愧疚了?” 咦,有八卦!安娜精神一振,跳下床,奇怪地问:“哪有画像,我怎么没看见?” 亚瑟似乎很想翻白眼,但碍于身份他硬是忍下了这种冲动:“不就在下面的大厅里吗,最大的那张。” “哎哎哎?” 安娜大吃一惊,没错,她的确是在那个比足球场还大的大厅里看见了不少的画像,上面据说都是杰出的魔法师。里面也的确有一张最大的,可是那上面明明是个长得蛮帅的黑发美男子,怎么看也不会和瑟菲娜老师的头衔联系在一起嘛。 亚瑟看出她的惊讶,不禁谴责地说:“大家都知道你对当年卡修大师强行将你带进法师之环的事情很不满,甚至都不肯在公开场合承认他是你的老师,可是他最后都把大魔导的头衔传给你了,这样无上的光荣,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这种话唯独你没有资格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嘴。” 安娜没好气地回答。 “哦,大人的事?什么大人的事?难道流言里所说你和卡修大人有一段禁忌的师徒恋情的事情是真的?其实你们公然决裂不是因为魔法的分歧,而是感情纠纷?啊啊,这么一说的话,确实我不能理解呢,所谓成人那肮脏的世界。” 亚瑟立刻转换模式进入了中二境界。 “你想不想试一下从这里被丢出去的感觉。嗯?” 安娜狞笑着把手捏得咔咔直响,亚瑟哼了一声,嘴里念叨着真正的勇者才不会屈服在邪恶的魔女威胁之下,自己飞快地溜掉了。 “啊啊啊,我去,怎么又涉及到绯闻了,瑟菲娜是天生的桃花命还是万人迷玛丽苏啊?” 亚瑟虽然很二很欠揍,但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他从来不屑于说谎。既然连王子都知道这种无聊八卦,那人民群众肯定更是喜闻乐见。安娜就说呢,当时她一时好奇站在那张帅哥画像前多看了几眼,周围的那些人表情奇怪得不行,原来是因为这个! “主、主人……” 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安娜下定决心地坐了起来,虽然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她认为有必要和安道尔伯爵谈谈,关于法师之环,关于那位神神秘秘的前大魔导师卡修。也许只有他才知道当年被抱进法师之环后,瑟菲娜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二十章 为了更好的和安道尔同志进行一番深入的对话,安娜花了不少时间,甚至不顾劳累看书看到半夜,就为了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免得到时候说漏嘴被看出破绽。说来也奇怪,自从离开孟菲城后,她就老是觉得很累,想睡觉。目前只能推测是由于使用瞬移造成的后遗症。想想也是,如果瑟菲娜可以无限制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岂不是会变得天下无敌?哪怕是打游戏,技能释放后都还有个冷却时间呢。 熬夜看书到凌晨的结果便是第二天精神更不好,结果根本就没找到机会和安道尔伯爵私下谈话,因为魔法师评定正式开始了。 在安娜看过的各种小说里,魔法师考试通常都是以下模式:分组对决,打擂台赛,如果是主角的话一定会在本组遇到一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富二代,身边跟着一堆狗腿,仗着自己装备好对主角尽情的开启嘲讽模式。主角淡定地无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忽然虎躯一抖,大开金手指,打得富二代屁滚尿流,全场震惊,霸气流得满地都是。如果主角是个男的,那么肯定会有公主/公爵千金/伯爵千金/天才魔法美少女对他念念不忘,如果主角是个女的,那么以上对象就会变成皇帝/王子/魔王/天才魔法世家传人等等等等,其余情节不变。 “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种霸气侧漏的情节呢。” 坐在一群老头中间的安娜托着下巴,郁闷地想。 在公会各位高层热情诚恳的坚持下,安娜不得不答应观摩评定考试第一天。原本以为有精彩的擂台赛死亡竞技可以看,顺便观摩一下其他魔法师是怎么使用魔法的。到头来所谓的考试居然真的是考试,几千人密密麻麻地坐在巨大的大殿里,奋笔疾书,一时间只能听见下面鹅毛笔写字发出的沙沙声。 一大早就被从床上弄起来,又是梳头又是换衣服,穿上了一身据说是魔法师标准装备的安娜心情很糟糕。瑟菲娜的头发很长,全部放下的话几乎能拖到地上。平时她都是编成辫子,为了减轻负担还会在脖子上绕一圈。眼下她却顶着插满了各种宝石发箍足足有几斤重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端坐子啊那里,身上的衣服满是蕾丝和繁琐无用的装饰,稍微一动便哗哗直响。最开始她怀疑是那个菊花……不,阿奎大师怨恨自己装傻不肯帮他对抗安道尔故意整人。后来一看,那些老头们基本都是这种打扮,也不管自己皱纹都能夹死蚊子。对比边上那个穿绿色长袍袖口满是花边的老头,安娜觉得自己穿得还算简朴。 “话说,这个考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坐了快有两个小时,身边的大师们个个都很严肃,似乎可以一直坐到天荒地老,安娜却觉得脖子有点扛不住了,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小声问边上的阿奎大师。 “这是初试,主要针对渴望成为魔法学徒的人,之后还会有各种升级测试和论文答辩,以及针对大魔法师升级测试的实际考核,算一下的话,要一直持续到这个月月底。” 阿奎大师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说。 安娜头一歪,差点撞到椅子靠背――这么搞下去是会出人命的!她已经深深后悔不该到伊西斯来了,可是谁能知道这个世界魔法师考试居然不是走惯有路线,人家是真的考试! “你们先看着,我忽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做,失陪了。” 见势不妙,安娜决定立刻撤退。她才不想把宝贵的时间和生命浪费在这里,以前她监考就已经快要吐了。 “会长,难得来一次,怎么能不参加完全程就走呢,大家看见会长都很激动,纷纷表示想要和会长讨论切磋。参加考试鼓励各位未来的魔法师,也是会长应该尽到的责任。” 隔了三个位置远的一个蓝色袍子老头阴阳怪气地说。 “本来嘛,身为大陆上正式冠名的大魔导师,自从上任以来不愿踏入公会大门一步,公会的运行和事务都不关心,全部交给安道尔阁下处理,这就已经不对了。好不容易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连这么一点点时间都呆不下去吗。” 另外一个黄袍子老头也面色不善。 安娜不禁有些愕然,随即便觉得不对,她不动声色地看看四周,除了那两个老头,还有不少人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只是没有出生附和。剩下的人里有的闭目养神假装没听见,有的面色尴尬就是不敢和她对视。只有少数几个人似乎并不赞同,跃跃欲试地想要说话,却又因为那两个老头地位很高不敢随便插嘴。 安娜看了一眼安道尔伯爵,他的脸板得紧紧的,可是却没有站出来维护她的意思。安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敢情这群家伙玩的是先礼后兵,上来大拍马屁降低她的警惕,随后在公开场合发难,想要让她下台。她虽然从没想过真的去履行什么会长的职责,到魔法师工会都是一时心血来潮。不过呆了两天,她还是从下面诸人的动向里察觉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汹涌激流。虽说安道尔伯爵是她的盟友,可他也是副会长,拥有成为会长的资格。谁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心里有些发虚,可是安娜深知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被他们看低了。于是她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各位这是在指责我吗?” “怎么敢,您可是大陆上唯一的大魔导师,继承了卡修大人的衣钵。” 黄袍子老头的语调别提有多酸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什么时候我竟然要天天到公会报道,负责公会的具体事务了?各位不用我提醒也该知道,作为大魔导,如何研究魔法,如何让目前的魔法更进一步,才是应该做的本职。之所以当初让我成为会长,也正是因为看重了我的这个身份,希望可以吸引更多对魔法有热情的人进入魔法的领域,吸收新血,争取研究出更多成果。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一一过问,九命副会长,以及一百三十七人的长老会,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安娜用最冷淡的声音说。 黄袍老头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另一个穿黑色长袍的老头就愤愤不平地说:“按照会长的说法,您放手不管任何事务,把大权下放给安道尔伯爵,任他在公会里胡作非为用人唯亲还有道理了?” 安娜不禁瞟了一眼安道尔伯爵,他回应了一个无辜的眼神,像是在说他可没做这些事。安娜心中冷笑连连,看来不管在那里,不管是她所在的学年办公室还是异世界的魔法协会,争权夺利都那么一回事儿。这些老头联合起来想逼着她让步,拿安道尔开刀,而安道尔按兵不动故意坐山观虎斗,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是真正的瑟菲娜,一定会帮着安道尔和这些老头干上吧。毕竟她和安道尔是一伙的,没有了他的话,靠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这里也站不住脚。可是安娜才不在乎这些事情呢,她对安道尔更是没有任何好感。如果不是想着以后大概这个身份还有用,她真想哈哈一笑说你们谁爱做会长就来做,姐才懒得管――切,会长年薪多少,过年发五个月工资做年终奖还是靠着这个头衔买菜能打折? “啊呀,这个嘛,是各位副会长的事情,作为会长,我只要保证公会走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即可,也就是说,纵观全局。至于细节问题,就要大家和谐讨论协商解决了。” 安娜摆出一副“我是世外高人不问红尘俗世”的样子,慢条斯理玩着手上的戒指,不痛不痒地说。 他们在这里吵来吵去,不过还是注意影响压低了声音,免得下面考试的人听见。但不免还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视线。安娜心想这些人故意选择了一个她不好发作的场合吧。万一成功将她逼入僵局,传出去的话可就是大大的打脸了。这些死老头,还挺精明呢。 这话一说,下面的人急了,立刻就有人跳出来说:“那这样的话,我们要会长出来做什么呢?只要有副会长在就可以了!” 这句话获得了不少赞同,很多人都附和,其中含沙射影的讽刺和指责也不少,安娜面无表情地听着,想起前一天刚到的时候他们那副热情的样子,原来有后续大招在这里等着她呢。搞不好早就策划多时,就等着她哪天自投罗网了。 一直不说话的安道尔伯爵咳嗽了一声,似乎准备发言。这个家伙年纪不太大,老奸巨猾的程度不容小觑。如果他那么傻,怎么可能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其余几个副会长持续到现在。要知道,瑟菲娜坐上会长之位可是在三年前了。 “诸位,听我说,会长――” 安娜却果断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安道尔阁下,不必多言。我知道大家对我坐上会长之位有很多不满,我也承认平时对公会的事务没有关心。不过,各位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吧。成为魔法师公会会长的条件是什么。是出众的领导力吗?是足以压服众人的威望吗?这样的话,不如去请随便哪一位皇帝陛下或者领主大公,他们绝对比在座各种精通这些事情多了。” “瑟菲娜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带头发难的那个老头面色难看地问,安娜看了他半天也没想起叫什么名字。不过她还是轻蔑地一笑,站了起来。 “既然是各位都是魔法师,那么不妨以实力来说话。谁对我不服,大可以公开向我提出挑战。只要可以战胜我,会长之位,我双手奉上。” 说完后她也不看其他人的表情,高傲地昂着头,叫了一声一直伫立在一边都看傻了的赛门,便拖着长长的裙子下摆,十分傲慢地离开了。剩下一堆哑口无言的人。 对啊,他们只是魔法师,又不是什么政治团体,要成为会长,自然应该是所有魔法师中最强的人,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安娜保持着王霸的表情和姿势一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才一关上门,她就立刻狂喘气,拍着胸口自言自语:“这下玩脱了,这下玩脱了,赛门,赶紧收拾东西,见势不妙,咱们好逃跑。” 可是赛门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安娜奇怪地看过去,发现他一脸崇拜之色,眼睛中还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你、你怎么了?”、 安娜犹豫着问,心说这孩子难道忽然又傻了? “主人,我觉得你好厉害。” 赛门用雀跃的语气说。 “难道这就是你经常教育我必须拥有的‘纯爷们儿气概’吗?” 安娜:“……” ------------ 第二十一章 安娜深深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你说她没事儿干嘛教育赛门向纯爷们儿学习,如今春哥已经不流行了,大家信奉的是新一代兄贵代言人比利♂海灵顿。可不管是安娜还是赛门,距离这位兄贵还有很长一段差距。再说比利所在的世界的危险性能和这个世界相比吗?她总不可能到时候大声一喊:乖乖站好!那些牛逼哄哄的老头们就吓尿了跪伏于面前高喊万岁万万岁吧。 夸下海口吹破了牛皮,面对赛门那崇拜的眼神以及亚瑟王子努力掩饰却还是流露出的赞赏之意,安娜是在没法厚着脸皮说诸位,咱不打了,咱逃跑吧。 引起一切罪恶的安道尔伯爵还私下找她谈过话,言语中颇有责备之意,说这种事情上干嘛非要冒出来出风头,交给他处理就好。安娜正想顺水推舟的说好啊,就交给你了。他就用欣赏的口气说这样也不坏,至少能狠狠震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师们,便于日后他们更好的管理整个公会。安娜欲哭无泪地想,难道这些人都没看出瑟菲娜只有壳子是原来那个,里面的瓤子早就换人了吗? 由于如今正是魔法师评定考试,也是几乎整个世界稍微有头有脸魔法师都会聚集此地的时候,瑟菲娜要公平公开接受公会所有魔法师挑战的消息顿时不翼而飞,据说已经有地下黑势力开了盘口赌她究竟能打多少场。赛门少年除了是个刺客之外还擅长打听消息,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反正抽空出去溜达了几圈,外面的小道八卦就全部清清楚楚。安娜听着他的汇报更是觉得骑虎难下――如今她要是敢逃跑避而不战,估计以后就别想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了。 没人想过她会输,就连平时动不动就爱嘲讽她的亚瑟也一样。他还一本正经地分析了一番眼下公会的局势,那些大师们仗着自己资历长年纪大,平时很是作威作福不把公会和其他国家的皇室放在眼里。而瑟菲娜自己就是一个大贵族。王子得出判断说如果她能够借此机会狠狠敲打那些大师一把,以后要调查诅咒的相关资料肯定方便得多,也可以借此发威,约束他们越来越多的干涉国家内政。 于是,安娜绝望地发现,这一次她似乎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这不公平!为什么看过的小说里主角随便开个嘴炮其他人就震服了,她不就装了一下吗,骑虎难下是要怎样。 幸好安娜是个不会轻言绝望,具有充分拼搏精神的人。沮丧了一阵后,发现这一次逃不过去了,便振作起来开始积极思考怎么才能顺利过关的问题。瑟菲娜这家伙身上外挂开得十分逆天,这个不需要怀疑。目前的问题集中在她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没有办法很好地运用她的能力。而且,她对魔法之类的认识仅仅局限于几本翻阅过的书本上。那些老头虽然语气可恶,既然能被称为大师,肯定不是吹出来的。他们到时候究竟会出什么招式,安娜心中实在没底。想想那些动画小说里描述魔法的场景,动不动就毁天灭地,一个火球砸掉一个城市什么的。就算是哈利波特那种程度的魔法好了,谁能见到伏地魔站在对面念阿瓦达还泰然自如从容淡定的? “事到如今,只能拼了!” 思索了半天之后,安娜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反复使用瑟菲娜的超能力,希望可以研究出新的用法。她也想过来个特训什么的,问题在于,这里可是魔法师大本营,到处都是魔法师。随便拉个初级小学徒对魔法的研究都比她深刻。瑟菲娜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来源于魔法而是自带外挂,这个秘密安娜连赛门都不敢告诉。一旦不小心泄露出去,那可就不是简单身败名裂的问题了。所以她借口自己要冥想,要了一间巨大的冥想室,嘱咐赛门守在门口,不能让任何人进来。自己钻进去折腾了。 转眼间时间就过去了一天,安娜本来指望着自己那番牛皮能够吓到那些老头,大家彼此给个面子,敷衍敷衍就过去了。可是她显然小觑了魔法师们的自尊心。第二天的考试一结束,就有一个名叫西斯的魔法师壮着胆子向她提出了挑战的请求。安娜不得不从冥想室出来,由于折腾得太过火,她走路有点一瘸一拐,被王子殿下嘲讽了几句。 “瑟菲娜,西斯虽然今年只有四十多岁,可是实力不容轻视。他是少有的冰电双修的大魔法师,你不要轻敌啊。” 安道尔伯爵侯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迎上来嘱咐。 “唔。” 安娜脸上镇定,心里却在哀嚎,折腾了一个通宵,算是小有成效,不过还是觉得没底。要不是身后有王子赛门,前面有安道尔伯爵,搞不好她就缩回去继续“冥想”了。 “脸色不太好啊,昨晚上没好好休息吗?” 安道尔伯爵很关心地问。 安娜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干了什么,随便地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魔法师,见到她后无不恭敬地行礼问好。安娜走着走着竟然慢慢地镇定了。她想,为了找到方法回家,为了解开身上的诅咒,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困难等着呢。上天已经对她不错,上来就开挂自带无限能源的金手指。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瑟菲娜那个死女人绝对会在另一个世界里活活笑死。 她都敢舍弃一切用一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身体活下去,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本质上来说,她们都是同样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瑟菲娜可以毫无畏惧,她做得畏畏缩缩,岂不是丢了天朝人民的脸? 抱着这样的觉悟,安娜的心终于跳得没有那么快了。在安道尔伯爵和其他魔法师的簇拥下,她来到了位于公会最底层的一个巨大洞穴。那里早就被无数荧光矿石照得雪亮,看布置有点像竞技场,边上是高高的围栏,中间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一眼望去,数不清的魔法师坐在座位上,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见安娜进来,他们忽然就全部安静了,随后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朝她鞠躬致敬。 直到这个时候,安娜才第一次体会到瑟菲娜地位有多高,而且这样的场景实在很能对心灵造成冲击――原来权力和身份真的特能让人感到愉悦啊。心中的不安和恐慌慢慢散去,安娜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之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要出丑,不能被戳穿。见到这样的场面后,不知不觉,她的念头就变成了“怎样才能赢”。 如果换做其他人,被几千人同时看着还目不转睛,恐怕早就僵硬得不行了。可安娜作为一个老师,当初上公开课的时候,下面坐着数百个领导校长,她也敢拿着话筒滔滔不绝说上两个小时,她这辈子最不害怕的就是被围观。 她的对手西斯是个看上去很有风度的中年男人,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身穿精美的长袍,手上脖子上都是各种魔法道具。安娜虽然对感受魔力波动之类的并不擅长,但却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感到了一种危险,看来这家伙的实力不弱。 “你要小心保存实力,他们很有可能采取车轮战。” 安道尔伯爵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安娜点了点头,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 两人在场中站定,四周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安娜对魔法师的决斗并不了解,也没时间去研究过什么相关的书籍。但多亏了亚瑟王子,这家伙身为王储,对一切奇奇怪怪的戒条规则都十分了解。再加上他时不时就要二一把,最喜欢在安娜身边念叨魔法师决斗的事情,大概意思是说他要用魔法师的规则打败她吧。所以安娜对魔法师的决斗还是比较清楚,不然当时她也不会口出狂言企图吓唬那些老头了。 魔法师的战斗和哈利波特里那个决斗俱乐部当然不一样,一旦被宣布正式开始,除非一方被打败或者主动投降,决斗的两方可以任意使用一切魔法和手段。使用道具和卷轴也是被允许的。如果没有谁肯投降,那么这场战斗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死亡为止。为了约束战斗的双方,不发生打一半逃跑的事情,战斗开始前他们要缔结一个临时的魔法契约,反悔的一方会遭到魔力反噬,尸骨无存。可魔法师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家伙,要主动认输,承认技不如人,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而且输掉之后还会招致其他魔法师的嘲笑跟奚落。于是一般情况下,对魔法师来说,一旦约定了决斗,不是胜利,就是死亡。 “真是和魔法师这个职业毫不搭调的好斗呢。” 安娜默默地想。 “西斯.米勒,以及瑟菲娜.阿玛特,请交换战斗开始的誓约。”、 担任裁决的是阿奎大师,他看上去竟然也有几分凝重,语气低沉地宣布。 工会这个地底洞穴就是专门为了进行决斗而设立的,除了设置无数防御跟封印结界,还布满了各种吸收魔力的咒文。就是为了避免决斗的双方魔力冲突毁掉这个地方。安娜跟西斯对视了一眼,走到场地中间,伸出手臂碰在一起。 “以灵魂与荣誉为誓言,以鲜血和生命为媒介,请求元素之力降临,作为一切的见证。” 西斯的脸色有点苍白,但眼中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嘴里念念有词。安娜根本就不清楚具体应该怎么做,装模作样地照着他的比划。她本来还很担心,瑟菲娜身上的力量不该算是魔力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可是看见随着西斯念出的话语,一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圆形光环出现在他们碰触的手臂之间,飞快地一闪,安娜只感到手臂上一阵滚烫,像是被火烧了一下。收回手臂后,上面已经出现了一圈金色的纹路,就像是戴上了一个手环。 “开始吧。” 阿奎大师平静地说。 安娜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反应那么慢的,谁能想到那个西斯看上去一副高手样子,结果玩偷袭却那么的顺数。再说魔法师决斗,不是应该“唰”,你一个火球,“呼”,我一个风暴这样子的对拼吗?结果阿奎大师话音未落,西斯像是发动了什么咒文,一下子就消失了。安娜还傻站在那里没缓过神呢,就看见脑袋上一片晶莹的冰柱反射着光芒“咻咻咻咻”地刺下来。那声势绝对不比万箭齐发弱上多少。 一瞬间她的大脑只是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要躲闪,脚却僵硬着不听使唤。其实事后安娜都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做到的,大概是拼命想着“不能让它落下来”,于是她全凭本能地举起了手,想要挡一挡――那些急刺而下的冰柱在半空中就停滞了,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拖住一般。 这个时候安娜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黑客帝国里挡子弹的一幕。虽然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太不科学啦,这是极端的唯心主义。可她就在这一霎隐约捕捉到了瑟菲娜力量启动的诀窍。心念始动,手指一捏,那些半径至少有十几公分的冰柱便一齐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在半空中爆开,化为了一片冰舞,四散飞出。 说起来好像是很漫长的事情,实际上从阿奎大师说开始,到冰柱全部爆炸,中间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用到。安娜自己都还莫名其妙的没缓过神呢。 “哗!” 外面观战的魔法师们一个个都疯了一样地叫起来。众人都知道瑟菲娜是以瞬发魔法闻名大陆,可谁能想到居然瞬发到这种境界。西斯搞的那一手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稍微有点眼光的人就会知道,他其实是动用了一张召唤冰柱的魔法卷轴。除了使用魔法道具,不可能将咒语缩短到如此的极限。而且,除非是魔力已经逆天的魔法师,一般情况下魔法师使用中等以上法术的时候,是不可以移动的。当然,没人会以为堂堂大陆第一大魔导会被一个小小的魔法卷轴所打败,西斯自己都没敢那么想。更多的,他是想试探了一下瑟菲娜的实力吧。毕竟亲眼见过瑟菲娜出手的人并不多。可是,谁能想到,瑟菲娜居然真的可以做到瞬发,随随便便地就将一个至少中等级别的魔法卷轴给废了。 无数碎冰飞散,落在场中,就像是忽然下了一场大雪,把地面都盖住了。西斯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手一翻,露出一个戴在他右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宝石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一团像是燃烧火焰般的魔力不断跳动着,将四周都照成了一片蓝色。 “不愧是瑟菲娜大人。” 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 “你也不错。” 安娜回以一个古怪的微笑,让西斯更加戒备起来,不知道这位脾气古怪性格孤僻的会长接下来会使出何等可怕的魔法。 由于太过聚精会神,安娜稍微能感知到西斯此刻的想法,不禁哭笑不得,偏偏还得装着一派高手风范――她自己都还没搞懂刚才发生了什么呢,而且那碎掉的冰掉了不少在她的脖子里,冻死了! ------------ 第二十三章 阿奎大师的声音还长长地回荡在空旷的洞穴上方,掌声如雷,在地上□惨叫的西斯似乎已经被所有人选择性的无视了; 。原本整齐精致的袍子沾上了不少灰尘,血迹星星点点洒了一地,断指处鲜血淋漓,露出一截白森森的指骨,安娜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虽然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侥幸赢了,那么悲惨睡在地上惨叫的人就是自己,她还是有点不忍心。四处张望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医疗队之类的存在。当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长得还蛮漂亮的妹子跳下场地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感到挺高兴的,以为是医生。可是那个妹子没有走近,远远地对着她行了一礼,恭敬地问:“瑟菲娜大人,请问您想要怎么处置西斯。” 安娜被问得一怔,怎么处置,难道这里还是古罗马奴隶竞技场,输掉的人就要被处死吗。她赶紧挥了挥手:“带下去治好他,以后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觉得这样算是不错的结果吧,可是原本奄奄一息的西斯听到后却像是受了伤的野兽一样嚎叫起来,连滚带爬地想要过来抓住她的衣摆:“不!你不能这样对我!瑟菲娜大人!” “哈?” 安娜被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生怕他抓住自己。这人究竟怎么了,只是说带下去治疗,以后别来找她麻烦,这件事就算完了,干嘛做出一副她杀了他全家的可怕样子。 “是,瑟菲娜大人,谨遵您的命令。” 穿白衣的女人再次行了一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球,口中念了几句,无数白色的小光点飞到西斯的身上,他的伤口便不再流血。随后又有几个人走过来,把犹自挣扎哀求的西斯抬上担架,很快就离开了竞技场。安娜呆呆的看着,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忽然她想起自己手上还拿着那个戒指,也许是个不错的东西,但她还不至于这么贪婪。于是她叫住了那几个人,甩手把戒指丢到了担架上。 “把你的东西带走。” 安娜自觉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而且对西斯已经很宽大了,他可是打算要杀了她哦。可为什么全场再次寂静下来,不少人用看见大魔王的恐惧眼神打量着她?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刚才的胜利全靠侥幸,安娜深吸了一口气,看见手腕上那个代表契约的金色圆环消失,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她再次动用那些意识体形成的手臂,把场地上的石块清理了一下,又吹开面前的冰雪,伸出右手食指一指向天,摆出了一个狂霸炫酷拽的造型。 “还有谁。” 那些看向她的眼神更畏缩了。 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脸皮最后的阿奎大师站出来哈哈哈哈地打了个圆场:“哎哟,只是公会内部的切磋,搞得太认真就影响不好啦,在座的还有不少新人,不要给他们施加太多的压力嘛。做魔法师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对不对。今天就这样吧,会长很忙,下次有空再说。” 安娜和其他几个之前叫嚣得很厉害要打败她的魔法师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所言极是。” 特深沉的说了这么一句,安娜赶紧见好就收,在牛逼光环没有消失前退散了。走出那个充满压抑之气的地下竞技场后,她觉得整个人都焕然新生,终于从无形的重压中解脱了。 会长走的当然是另外的通道,和其他吵吵嚷嚷好像电影散场退席观众一样魔法师走一个出口,未免太不冷艳高贵; 。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想上来凑近乎的,安娜无心理睬,冷着一张脸摆出生人勿近气场匆匆而过。一口气跑回了那间没人敢随便进来的会长专用房间,这才全身脱力地半跪在地上。 “胜利啦!” 确信没有人后,她摆出了一个十分二逼的造型,小声的欢呼起来。 “……您今年几岁啊。” 身后传来了亚瑟惯有的嘲讽腔调,不过安娜根本不在乎,反正在亚瑟面前她都没有形象,正如亚瑟在她面前也没有形象一样。她笑眯眯地站起来,先是习惯性地摸了摸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赛门少年的脑袋,然后又想去摸亚瑟的头,被他一手打开。 “事实证明,我认真起来还是很厉害的。” “是啦是啦,你当然厉害了,随便一句话就把一个高阶大魔法师给驱逐出了公会,明知他背后是光明圣祭会做靠山也不在乎,真是让人敬佩得无话可说。” 亚瑟摊手,如果不是脸上的神情显得那么讽刺,安娜估计会夸奖他这个动作很帅气。 “什么?放逐?我没有啊?我的意思是把他带下去,以后别来找我麻烦。” 安娜以为听错了,愕然地反问。 “可是结合一下当时的气氛,很显然你是要把他放逐啊,还十分不屑地把那个元素戒指丢过去,我觉得自己都挺招恨了,没想到老师你才是嘲讽的王者啊,佩服佩服。”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平时说话很欠揍……不,等等,刚才那个只是开玩笑吧,真的把那个叫西斯的家伙给驱逐了吗?” 安娜觉得难以置信。 “废话,虽然按照魔法公会的传统,会长并不会过多的干涉平时事务,但会长的权力却是毋庸置疑的。西斯身为你的下属却发起了挑战,自然要承担一切失败的后果。只是这样一来就会很麻烦啊,那家伙可是圣祭会的人哟。圣祭会最记仇了,他们肯定会怀恨在心,想方设法的给你添堵。” 亚瑟一本正经地说着,可是那口气怎么听都显得很幸灾乐祸。安娜悲愤地想她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而且那个什么圣祭会一听就是可疑的团体,麻烦的事情越来越多……啊啊啊,好烦,她才不管那么多啦。 “你!立刻去给我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出发。” 被安娜指着鼻子的亚瑟很无辜地问:“出发?去哪里?你有线索了吗?”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总之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安娜不耐烦地把他推进了隔壁的房间,狠狠甩上了门。她想反正架也打了,不赶紧开溜,难道真的要等后面的人轮她不成。就她现在学会的几下子,搞搞偷袭还成,遇到真高手立刻就要糟糕。而且公会背后那些奇奇怪怪的组织她一个都不了解,什么圣祭会兄弟会的,唉,本来是想打听一下法师之环和诅咒的相关消息,便宜没捡到倒惹来一身骚; 不高兴地坐在床上,安娜看见赛门安静地呆在一边,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赛门。” 赛门被吓了一跳,略带拘束地摇头:“不,主人,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去把麻烦解决掉。” “……什么麻烦?” 安娜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圣祭会的会长――” “打住,别想那么危险的事情啊喂!”安娜按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赛门,非常感谢你的关心和好意,不过之前就说了,我不希望你随便杀人。” “可是,刚才殿下说也许圣祭会的人会对主人造成麻烦,一切对主人有危险的存在都要事先排除。” “别听那个二货王子的话,他就会危言耸听!” 安娜没好气地说,随即又摸摸赛门的头,温和地笑了笑。 “谢谢你呢,赛门,不过这种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就好,别担心啦,你也看见我很厉害的不是吗,我会好好保护赛门。啊,虽然不赞同你的做法,有这番好意我还是很高兴的。” 赛门低下头,好像有点害羞,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安娜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就起身去换衣服了。虽然表现得很有自信,说实话她对圣祭会之类的完全没有任何计划。啊啊啊,管他的,遇到再说吧。 刚刚才脱掉外袍,听见有人敲门,安娜不高兴地关上柜子,见赛门已经跳到门后面,手里拿着刀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她冲他摇了摇头,自己走过去开了门。 “有什么事情吗。” 安娜很冷淡地问,果然,她没有感知错误,门外站着的是安道尔伯爵。 “亲爱的瑟菲娜,我想和你谈谈。” 他笑容可掬地说。 “没空,改天吧。” 安娜才不想和他谈谈呢,对于这个看不清底牌的男人,她只有满心的戒备和怀疑。到底他和瑟菲娜是什么关系,听了亚瑟的八卦后,安娜忽然觉得他太危险了。谁知道关键时刻他会不会卖队友。而且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挑战事情,没有他在里面推波助澜,安娜就把自己脑袋割下来。 安道尔伯爵叹了好大一口气:“真是冷淡呢,自从回到色雷斯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如果不是因为确定你的灵魂之光没有改变,我简直都怀疑你是另外一个人。怎么,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人都会变的。” 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安娜板着脸说,想把门关上,可是他却敏捷地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门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好吧,既然你不想谈,我就换个话题。西斯那家伙虽然不足为惧,可他毕竟是圣祭会的一员,我也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惹太多麻烦,你把他的那根手指拿出来,我去还给他,这样大家彼此脸上都好过不是; 。” “什么啊。”安娜莫名其妙,“我拿他的手指干嘛,煮汤还是下饭。” “不是你带走了吗?” 安道尔伯爵奇怪地问。 “没有,对了,刚才我在竞技场说的话……”安娜忽然想起了关于放逐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放逐了呀,从你话一出口开始,他就不再是公会的一员,这辈子也别想再混进任何一个魔法学会。放心好了,他只是个小角色,圣祭会的家伙再有不满,也不敢对你做点什么,你可是大陆上唯一一个继承了法师之环的大魔导师啊。” 安道尔伯爵话中有话地回答,随即对她微微一点头,便转身走了。安娜直到看见他远去,才闷闷不乐地关上门。 “原来这里也有断指再接的技术啊,呼,忽然觉得好受多了。果然我只是个普通人,弄断别人手指之类的事情太血腥了。” 打算去看看王子收拾东西收拾得怎么样,安娜忽然注意到赛门的表情十分不自然,好像有点心虚的样子,畏畏缩缩地不敢和她对视,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奇怪。 “赛门,看着我,你是不是私下干什么了。” 想到刚才他的发言,安娜有点害怕他其实已经去把那个见鬼的圣祭会会长干掉了。 “主人,我、我……我只是……” 赛门结结巴巴了半天,才害怕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主人惩罚我。” 安娜定睛一看,头皮都炸了,想也没想就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打掉:“喂这不是手指吗,你拿着手指干嘛……等等,难道是西斯的手指?没错他是很讨厌,可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太幼稚啦。” 赛门咬着下唇摇了摇头,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安娜,眼睛里亮晶晶的。 “不是的,主人。我、我只是很想要这个……这是主人亲自砍掉的东西……我想留下来……不可以吗主人……觉得腐烂会很难闻的话,我会马上处理到只剩下骨头。求你了主人,让我留着它……”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截血肉模糊已经变色的断指捡起来放在掌心里,充满期待地问,好像那是什么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安娜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呃,想要我给你什么礼物,随便说一样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要这个,不卫生啊。” 好半天安娜才艰难地说。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这个……” 赛门用一种做错事的懊恼表情快要哭泣般地回答。由于用力太大,断指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团奇怪的东西,从指缝里流出来,他也恍若不觉。 ------------ 第二十四章 安娜觉得有必要和赛门同学就这个事件好好的谈一谈,于是她拉着他面对面做好,由于他表现得太过惶恐,还怕吓到他了。安娜咳嗽一声,努力地摆出了班主任谈心的架势,和蔼可亲地问:“赛门啊,为什么非得要这个呢,这个东西……它既不美观也不干净,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赛门低着头不说话,可还是死死捏着断指不放手,大有“你可以打我但我绝不放弃”的架势,这让安娜感到很头痛。一直以来赛门都很温顺,十分听话,安娜说往东绝对不往西。虽然安娜努力鼓励他表达自己的想法,勇于提出异议。可这独立精神爆发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想了半天,再结合一下赛门平时的言行,安娜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是想得到一个跟我有关系的纪念品吗?” 赛门沉默,良久,才艰难地点了一下头,耳朵都憋红了。 安娜哭笑不得:“只要开口就好了啊,除了我的内衣,要什么都可以给哟。快点把这个丢掉!一直捏着血都沾到衣服上了。再说人家还等着断指再植,你悄悄捡回来不是……那啥嘛。” 赛门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手掌,像是做出了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慢吞吞地松开了手,安娜瞅准那一团该打马赛克的玩意儿掉在地板上后,立刻以念动力直接打飞,弄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了。 “啊!” 赛门还很遗憾地发出了小小的气音,眼巴巴地看着断指消失的角落,好像失恋了。安娜决心一会儿要彻底把这玩意儿毁尸灭迹,连个渣子都不留——这孩子什么毛病,哪怕是喜欢收集女人内裤也比爱不释手的捧着大叔的手指来得好啊。 “乖,等离开这里之后我带你去买好玩的好吃的东西。” 哄小朋友地揉揉他的脑袋,安娜觉得此刻应该以鼓励爱心教育为主,难得赛门开始敞开心扉,虽然这个心扉显得有点奇怪,还是别把他吓得缩回去比较好; “主人……我……” “嗯?什么?” 自觉总算是搞定了一桩麻烦事,而且也要离开这里,安娜心情很好,笑眯眯地问。 “……没什么。” 他犹豫了一阵后,还是低下了头,背着双手站起来。安娜心想他大概是想要讨什么东西吧,并不以为意,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后,见亚瑟还没动静,走过去梆梆打门:“好了没有,快点,一个男孩子不要和女人一样磨叽!” 还是觉得很遗憾,难道来到魔法师公会,除了莫名其妙打了一架,还和一群老头互喷口水,居然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如果继续呆下去多多套话,也许会得到一点关于瑟菲娜和诅咒的事情。可是安娜觉得按照目前的发展,还没等问出消息,她就已经被戳穿身份或者在决斗中身亡了——不是每次都能有这么逆天运气的! 反、反正她已经下场打过一次,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暂时可以堵住议论之口。至于不告而别……瑟菲娜是个神秘高贵的大魔导嘛,高人的行事风格怎么能被一般人看透呢。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安娜催促着亚瑟收拾完了东西,确认没有丢下任何可疑的物品,就打算趁着现在正在进第五场考试,偷偷地从后门溜走。要不是因为公会内部有大量符文和法阵限制了绝大多数魔法的使用,其中也包括了她的瞬移,她还真想直接“咻”地跑到千里之外。 有赛门在前面探路,再加上安娜自带的心灵探测系统,他们有惊无险地避开闲杂人等出了后门。门口倒是有守门的,被赛门一下一个敲晕了。 “啧啧啧,看看,看看,保卫系统很不到位嘛。” 从晕倒的两个魔法师身上跨过去,安娜还有心情嘲讽了几句。 “那是因为没人想到会有你这么无聊的人!”亚瑟没好气地说,一脸不高兴地抱着手臂,“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 安娜还真没想过应该怎么办,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几乎为零。亚瑟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硬生生地憋了回来。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大魔导师的,能不能再无能一点。别忘记——” “知道了知道了,别忘记你的诅咒也有我的一半,你死了我也活不了。烦不烦,小小年纪比更年期老太太还啰嗦,有没有年轻人的勇敢和朝气啊。” 安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家伙每天不把这句话念叨个几十遍都睡不着似的,她都听烦了。 “哼,愚蠢,以为不畏惧死亡就叫做真正的勇气吗?真正的勇者,不管面对怎样的命运都要勇于直视。我肩膀上承担的可是一个国家,一个世界的重任,这样的沉重你根本不懂。” “是啊是啊,真的勇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殿下你认识一个叫鲁迅的人吗,我觉得你有必要和他好好谈一下人生; 。” 习惯性地和亚瑟展开了嘴上的对决,他们三个已经离开了公会魔法咒文的番外,安娜伸出手,赛门和亚瑟都很习惯了,一边一个的拉住她的手。 “话说接下来去什么地方,继承了远古英雄之血的殿下啊,请您给我等愚民一些启示吧。” 安娜拿亚瑟开涮。可是他却完全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恶意,一本正经地回答:“在东方的塞罗西城据说有一位通晓占星术的预言者,不如去问问他的意见。” “也好,真是典型rpg的发展。”安娜嘀咕了一句,“喂,我可不保证能不能到那个城市,给个具体的坐标怎么样。” “前面两百里有一个小城,不如先到那里去买一点必备的东西,塞西罗城在安比斯山脉的另一面 ,不做点准备没法过去的。” 赛门小声地说。 “好吧,抓紧我的手哦。” 安娜对准了方向,又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想着要到前面那个依稀能看见一点炊烟的小城去。心念一动,那种瞬移时候特有的眩晕感涌上,按照以往的教训,她知道现在千万不可以分神,否则瞬移就会失败,偏离预定地点不知道十万八千里。然而,她忽然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大力袭来,压迫得她快要窒息,自然就无法集中精神。脚下一空,好像是那种从高空忽然坠落的感觉,安娜尖叫了一声,发现自己摔倒在了冰冷的水里。 “啊呸呸呸,这是怎么回事。” 那水又臭又腥,安娜狼狈地吐着灌进嘴里的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潮湿无比,还透着一种奇怪的腐烂臭气。水深及她的腰部,动一下就哗哗作响,引发了不小的回声。 “喂,亚瑟,你在吗?” 她胡乱地摸索着,低声叫道。可是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从后面摸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安娜一震,下意识地就想发动意念攻击。这时赛门的声音贴在她的耳朵上低低地响了起来。 “主人,不要出声,不要乱动。这里不太对。” “嗯?” 听见是他的声音,安娜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拍拍赛门的手背示意自己听到了,努力眨着眼睛想要看清周围,可是这里一点光都没有。安娜试探地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四周,不禁一惊。这里竟然有不下二三十个人的精神存在,可为什么她连呼吸的声音都没听到,要知道瑟菲娜的听觉可是敏感到连数米外树叶掉下的声音都能捕捉到。 惶恐间她摸到了一个人的身体,先是猛地吓了一跳,可是那只手立刻反过来握住了她,安娜摸到了手指上那个形状很熟悉的戒指,推断应该是亚瑟。便用手指在他手心划了个问号,对方沉默了一下,用同样的方法在她手心写“圈套,小心”。 “主人,请不要动。” 赛门在她耳边说,随即放开了她,像条蛇一样滑进水里,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安娜很着急,想要弄出点光来照亮这个地方,却又担心这样反而会招致不利。她心乱如麻地想,究竟是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刚才那一瞬间的一样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趁她瞬移的时候把她弄到奇怪的地方来了吗? 越想越担心,安娜焦急地想要感应到赛门的位置,可是很奇怪,他整个人就像忽然消失了,一点精神波动都捕捉不到。安娜动了一下,想要尝试着摸索,可是立刻就被身边的亚瑟拉住了。他狠狠掐了安娜一把,在她背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别动,我们遇到暗杀了” 暗杀?安娜尚未彻底理解这个词语的所代表的含义,耳边就传来一声闷哼,有什么沉重的物体从高处坠下,掉进了水里,溅起了好大的水花。可是激荡的回响还没消失,立刻接二连三的传来了更多坠落的声音,安娜还能听见有金属撞击声,什么东西被撕开,什么东西清脆的断裂,时不时还有无法压抑的惨叫。很快,她就闻到潮湿的空气里血的味道开始蔓延,而且还有带着热气的液体溅到她的脸上。安娜手足僵硬,连脖子都不敢转动。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到死亡在自己身边徘徊。正因为一片黑暗,光靠听觉和触觉引发的想象才更叫人恐惧。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只是短短的数十秒,周围重新平静下来。安娜再次感应了一下,这一次她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主人,没事了。” 赛门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响起,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赛门,你没事吗?” 安娜焦急地问,伸出双手想要去触摸他。 “嗯,我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错觉,安娜觉得此刻赛门的声音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在微微地喘息,却似乎并非由于疲倦。在触摸到他的一刹那,安娜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兴奋和狂喜。哪怕赛门的声音和态度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他正处于一种无法压抑的陶醉情绪中。 安娜触电般地缩回了手,犹豫了一下,她找出了戒指里照明用的矿石。 然后,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地狱。 “呕!” 安娜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闭上眼不敢再看,手里的矿石也因为发抖,“咚”地一声掉进水里,四周再次恢复成了黑暗状态。 “主人,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可、可是,我已经很小心的把他们都杀掉了呀。” 赛门惶恐不安地问。 “……我没事。” 安娜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其实她很想说“别过来”。 亚瑟忽然笑了起来。 “老师,现在你心情如何啊。看见了自己一手打造的傀儡杰出完美的表演。如果说杀人也是一门艺术的话,他可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家呢。” ------------ 第二十五章 作为一个能言善辩语言技能没有到max至少也点满了熟练度的老师,安娜首次感到了语言的无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可是不需要闭上眼,她就能清楚地看到之前短暂光明里的那一幕景象。稍微回想一下就还是忍不住恶心得想吐。这已经不是什么害怕不害怕的问题了,只要是正常的人类,在目睹了如此血腥和残暴的分尸现场后,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吧。哪怕,她知道,赛门是为了救她也一样。 “主人?” 黑暗里赛门的声音显得很不安,注意听的话还有些发抖,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安娜受伤了呢,还是因为刚才安娜的呕吐声。从开始到现在,在安娜面前,他总是显得胆怯而温顺,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安娜隐约的能感到,赛门看似瘦弱的身躯里隐藏着的可怕杀戮本能,他已经形成了以屠杀和毁灭来解决一切的习惯。可是正因为没有亲眼见过,安娜乐观的以为,这孩子只是半路走歪了,本性总是好的,好好教育的话以后会变得好起来。 直到她感受到了赛门近在咫尺那颗因为血腥和杀戮充满奇怪兴奋和愉悦的心灵。那份快乐是如此鲜明,想让人装傻的以“啊呀看错了”的理由敷衍过去都做不到。仅仅是一瞬间,安娜真的对赛门感到了恐惧。她无法控制地想到,可以若无其事干下这么残忍事情的人,会不会有一天也对自己举起屠刀? ……或者,再认真的想想,赛门他……真的能算做“人”吗? “主人?” 长久没见她回答,赛门惶恐起来,安娜听到他在水里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伸出手来触摸她却又不敢的模样。她深深地吞咽了一下,努力用开朗的声音回答:“嗯,没事哟,我很好。” 这个念头安娜不会对任何人承认,可是她真的开始畏惧起来。就如同面前有一只可怕的凶兽,它有足够的力量瞬间将你撕成碎片,哪怕它表现得多么的无害和温顺,半路捡到的主人自然不敢放肆地在它脑袋上摸摸捏捏。 “太好了。” 赛门松了一口气,那股安心和高兴的劲儿不像是装出来的。安娜忽然又觉得有点愧疚,觉得不该畏惧他,可是那一幕实在是太让人的心灵产生一辈子阴影了。她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可不是什么铁血战士和蓝波啊。 ……这个问题,还是等之后再慢慢想吧。安娜这么告诉自己,只是,在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无意识地朝亚瑟身边移了移。 “话说,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做好了心理建设,努力忽视掉身边那些看不见的残肢碎片,假装没闻见足以熏死人的血腥味,安娜总算是有恢复了镇定,开始思考起现在的问题了。 “不清楚。” 亚瑟虽然嘲讽了她一顿,又说了些奇奇怪怪叫人很火大的话,但他总算是没有继续下去; 。安娜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响,应该是他在摸索着什么东西,好半天才恼火地回答:“不行,传送卷轴都失效了,而且一切用来定位的魔法道具都用不了,看样子这里有十分强力的魔法束缚着。老师,你的传送魔法能用吗。” 安娜试了试,闷闷地说:“不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传送倒是可以传送,但我不能保证会传送到什么地方去。” 她想起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瞬间移动到一半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强行介入,硬是给拉到这个地方来了。别说现在她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痛,状态很好的情况下她也不想轻易尝试短时间内再次瞬移了。万一落到什么更奇怪危险的地方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安娜忽然想起了之前亚瑟的话:“对了,你说暗杀,你怎么知道是暗杀?” 亚瑟犹豫了一下:“这只是猜测,这种完全黑暗没有光线隐藏身形和相貌的手法,很符合我看到过的一些记录,传说只有刺客联盟的人才会这么干。他们为了防止泄露组织的秘密还有雇主的来历,从来不会暴露杀手的相貌,甚至连身体特征都会完全隐藏。还有什么比彻底的黑暗更好的呢。据说就是因为这样有不少人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们手里。” 安娜听得发愣:“可是,为什么他们要来刺杀我……呃,或者是你?” 他们一个大陆第一魔法师,一个帝国未来继承人,不管哪一个看起来都像是很容易被记恨的对象。 “谁知道呢,世界上有太多无缘无故的恨了,就如同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啊,一切都是因为权力和欲望啊。” 亚瑟痛心疾首地说,安娜一听他那种微妙的吟唱音调就知道这人的中二模式又开了,不再指望他能提出任何有用的建议。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期间努力压制自己想要照亮周围环境的冲动,安娜问一直沉默的赛门:“……赛门,你认出他们的身份了没有。” 赛门似乎只要确定她安然无恙就心满意足了,虽然身处暗黑充满臭气的水里,他一点都不着急,好像心情还很不错:“对不起,主人,因为太着急,所以……恐怕很难拼出……” “别说了,打住。” 不说还好,他一说安娜立刻反射性地想了起来,差点又吐了。再想想自己正在飘满了碎尸烂肉的水里泡着,居然没有发狂的尖叫,安娜都想默默地赞自己一下。她认真地想了一下,归纳总结,再结合一下自己以前看小说漫画的心得,最后得出了结论。 “看来我们是被人给伏击了呢。虽然不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可它力量很大却是毋庸置疑的。可以半路干扰我的传送魔法,把我们精确地丢进这个显然是事先埋伏好刺客的鬼地方,趁我们没反应过来发动偷袭,毫无疑问是想把我们全部杀掉。” 说完了之后安娜等了老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禁生气了:“喂,既然还活着的话都吱一声啊。” “嗯,嗯,一定是这样的,主人。” 赛门立刻附和,可是安娜觉得吧,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点头如捣蒜的说主人万岁。 至于亚瑟,这小子明显还没从中二模式里挣脱,闻言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多么睿智的推断,可是,劳烦伟大的瑟菲娜大师告诉愚昧无知的在下,这对改变目前我们的状况有任何帮助吗?” “啰、啰嗦; !” 安娜恼羞成怒,心想身为一个成年人,尤其是一个穿越者,怎么可以被一个区区的中二小鬼看扁了:“我当然有办法了!” “噢。” 亚瑟这个“噢”是百转千回回味无穷,充满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深刻含义,一句话形容就是能把任何一个好脾气的人活活气死。安娜顿时火冒三丈,再三默念“不要和小鬼较真”也没用。她愤愤不平地想,再不拿点实力出来说话,这家伙恐怕就要爬到她身上撒野了。 当然,她也很想迫切的离开这里,越来越难闻的血腥味还有那股死人特有的诡异气息,足够让她连续做一个月噩梦了。安娜定了定神,闭上眼睛,努力地聚精会神,在脑海里模拟着意志力具现化,化为无数细长的细线,朝着黑暗的四面八方延伸。经过一番努力,她大概探明了这里的情况——应该是个类似地下水牢的建筑,虽然很大而且岔道奇多无比,安娜将精神变成比头发丝还细的细线,哪怕身体没有离开原地半步,可她的意识已经随着丝线的不断伸展在这个迷宫里游走了一圈,找到了出口的位置。 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当她收回精神力后,觉得简直就像是当年连续七天不睡觉刷副本一样,难受得不行。但她随即甩了甩头,果断地朝着探明的方向走去。 “走这边。”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安娜走在最前面,全靠延伸的精神力指引寻找着出口。中间当然也遇到了不少机关和锁上的们,在她警报全开和赛门少年的高武力配合下,基本上也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多久,久到安娜都有点失去时间概念的时候,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丝亮光,她不由得心中一喜。 “在那边!那边就是出口。” 不顾早就酸痛不已的腿,安娜在齐腰的水里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说起来亚瑟是个娇生惯养的王子吧,一路上虽然时不时就要二一下,可一句抱怨和任性的话都没说,倒叫安娜对他的感觉稍微改观了一下。 跑得太急,安娜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一头栽进水里,幸好被赛门拉住。也许是因为在水里泡得太久,他的手冰冷湿滑,安娜反射性地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没有甩开。至于是愧疚多一点还是畏惧多一点,这个答案安娜自己也不明白。 “看来老师还是有几下子的嘛。” 已经可以看到从石头缝隙里透出的光,还有布满青苔的台阶,锈迹斑斑的锁链,亚瑟不屑地说。安娜懒得和他计较,她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泡烂了,而且天知道刚才那些水里有什么,她肯定全身都臭得要死。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小心地用精神力探测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可是她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十分微弱随时都会消失的生命迹象,好像还就在她的脚下…… 犹豫了很久,安娜最后终于想起自己可以不需要亲手去捞,确定了大致方位,动用了念动力直接伸下去,真的捞出了一个湿漉漉披头散发的人来。 “……这里怎么会有人啊?” 安娜觉得大概身上名为惊讶的细胞都在今天之内死光了; “我觉得这人本来是晕倒在门边的,可是被你刚才一脚直接踢到水里了。真危险啊,不小心就变成杀人犯了哦。” 安娜不愿意去接触这个看起来黑乎乎脏兮兮的家伙,而亚瑟显然也不愿意,于是只有赛门自告奋勇地去拉住:“主人,虽然没气了,但还没死,丢掉吗?” “呃,暂时不要吧,先一起带出去好了。” 安娜心想这都快没气了,想搞阴谋也有心无力。再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万一和之前的暗杀有什么联系呢? 于是赛门背起了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他们三个费劲地撬开了紧锁的铁门,走了很长一段湿滑的石阶后,终于从一个类似井口的地方看见了头顶上的繁星和夜空。 “哇,居然都到晚上了。” 安娜惊讶地说。 “不,距离我们离开公会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亚瑟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擦脸也不是整理头发,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奇怪的表,认真看了一番后,神色凝重地说。 “我们在下面呆了这么久吗?” 安娜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觉得发生的一切太奇怪了,而且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略惊悚,可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主人……” 赛门忽然小声地叫她。 “什么?” 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赛门,安娜有点心虚地问。 “这个人……” 赛门已经把那个人放在了地上,弄开那些纠结成一团的头发,认真地看着。 “这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 安娜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可是黑漆漆一团,除了看出是个男人之外,她什么都没看清楚。 “是那个在孟菲追杀我们的骑士。” 赛门肯定地说。 “哦,追杀我们的骑士啊……你说什么!” 累得思维都涣散了,好想什么都不管地躺下睡一觉啊……安娜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就被呛到了。 “追杀我们的骑士!那个骑士吗!” “对。”赛门点头。 ------------ 第二十六章 “这是什么地方,喂,王子,你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百科地理大全,不要以为王子就该无所不知,严格的说,作为大陆第一魔法师,你才该是那个无所不知的对象吧。” “……切,以为魔法师个个都是谷歌度娘自带卫星搜索导航定位系统啊。” “谷歌?度娘?那是什么,怎么没听过,新的魔法吗?” “……当我没说; 。” 一行人拖着脏兮兮的身体和疲惫不堪的步伐在这个看似森林的奇怪地方停停走走,差不多也走了一天了。中间安娜试图使用瞬移,但最终却惊愕地发现这片大得惊人的森林好像存在看不见的奇怪力场,瞬移过来瞬移过去,只是在小范围的区域内绕圈,怎么都无法离开。要不是再三确定向亚瑟和赛门确定这个世界没有鬼魂,安娜都要以为遇见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虽然休息了好几次,也停下来吃了一点空间戒指里带着的食物,但安娜还是感到十分的疲倦,好想就这么躺在地上睡一觉。可是看看亚瑟,作为王子人家都一声不吭,她实在不好意思连连喊停。而赛门就更不用说了,他扛着那位昏迷不醒的骑士大人步伐轻盈,脸上连汗珠都看不见。不禁让安娜心情十分复杂。本来赛门非常真诚的请求背着她走的,可是背着她的话,骑士大人谁来抗?亚瑟吗?面对亚瑟鄙视的目光,安娜只好不顾赛门失望的表情拒绝了。 “主人,您要是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见安娜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赛门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建议。安娜立刻接着他的口气假装不在意的说:“那好吧,看看天也黑了,走了一天,大家应该都累了,这森林见鬼一样大得没边,还是休息吃点东西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说。” “这种乐天的精神实在叫人敬佩。” 亚瑟很不赞同她的观点,自从发现他们被神秘的力量弄到不知名的地方后,他就表现得有些焦躁。安娜理解为这小鬼早就习惯掌握一切的感觉,忽然闹不清情况,他感到没安全感吧。可是哪怕明知前方有危险,没有遇到之前有什么办法。与其盲目的浪费体力在森林里瞎跑,还不如先养足精神,思考一下之后应该怎么办。 亚瑟嘴里叽叽咕咕,可看来他之前也是在强撑,所以说了一句后没有反对,张望了一下后在前面找了一片稍微开阔的地方:“那么就在这里生火休息好了。” “我的脚……痛痛痛。” 安娜如获大赦,先从戒指里甩出睡袋水瓶食物放在一块石头上,接着就坐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脚,苦着一张脸。不是她要娇滴滴的故作娇柔博取同情,在场就是两个小孩子,她娇柔给谁看。瑟菲娜有种种金手指,可她的身体强韧度估计也就一般般。而安娜自己虽然还没到四体不勤的地步,这辈子最大的体力劳动就是每年带着学生搞冬季长跑了。瑟菲娜的身体皮娇肉嫩,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在满是荆棘碎石的森林里走了一天,脚上打满了水泡,不少早就破了,干涸的血和脓液跟袜子粘在一起,脱都脱不下来。 她抽着凉气慢吞吞地把袜子“撕”了下来,随后把它丢到一边,活动了一下脚丫子后,她想起亚瑟也是属于封建压迫阶级,恐怕不比她好受,于是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殿下,你的脚还好吗,痛不痛,打出血泡没有?” 亚瑟用十分镇定的口气说:“没有。” “真的没有?不可能吧。脱了鞋子给我看看。” 安娜不由分说,动用武力把他按到,直接就开始脱鞋子袜子。亚瑟憋得一脸通红却没有太大的粗暴举动,显然他受到的教育是不可以对一位女士动粗的――呃,大概提出决斗的时候除外; “住手,无礼的家伙!” 安娜才不管那么多,哪怕亚瑟再怎么毒舌和任性,他终究还是个未成年人。安娜一面唾弃自己的职业习惯,一面抓住他的脚仔细检查。一看吓了一跳,亚瑟的脚不光满是血泡,小腿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下,伤口上的血都发黑了。天知道他是怎么忍着一声不吭的。 “哎呀,你这孩子,装什么帅气。受了伤不消毒,会发炎的。” 由于他一直在挣扎,安娜干脆直接坐在他的背上,反正瑟菲娜的体重压不死他:“赛门,把那边的那瓶酒拿过来。” “哦。” 赛门正在忙着生火整理周围的荆棘灌木,闻言把那瓶据说很贵的酒递过来。不是安娜偏心不关心赛门,赛门同学的身体素质和他们两个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一手按着亚瑟的小腿,安娜用牙齿咬下瓶塞,不由分说就把酒给浇了上去。 “啊!” 亚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痛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咬牙切齿地说:“这可是一百六十年的上品白兰地,居然用来消毒,你这个奢侈的女人!” “重点搞错啦。”没想到他居然反对的是这个,安娜哭笑不得。 亚瑟十分硬气,虽然痛得全身发抖,可是除了最开始叫了一声,之后就一直不出声了。搞得安娜有点内疚,好像自己在欺负他一样。几下子冲洗好了伤口,安娜又翻找出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掉血迹,用绷带包好,这才放开他站起身。 “记住隔几个小时要把绷带拆开透透气哦,不然伤口会腐烂的。唉,对不起了,实在是没有其他的药,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以为亚瑟又会展开语言攻势,没想到他沉默了一阵后,闷声说:“谢谢。” 安娜有点愕然,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转移话题:“啊,对了,那个骑士怎么样了,没死吧。” 她倒也不是对这个骑士不好奇,当时赛门肯定地说出他的身份后,安娜就立刻跑过去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了。记得亚瑟说过,他为了给未婚妻报仇,发誓不杀光一切恶魔绝对不脱掉盔甲什么的。可是一看安娜就大为失望,虽然他身上的盔甲碎得差不多了,头盔也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可是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个钢制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个脸,除了眼睛和嘴巴,什么都看不见。安娜试着想取下面具,可是那面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都拿不下来。 “唔,还有气,心跳虽然很微弱,好歹算是活下来了。” 忍不住屈起手指在他的面具上敲了敲,安娜借着一边已经燃烧起来的火光仔细打量着昏迷不醒的骑士兄。在那个地牢里大家都滚得满身污水,脏到不行。匆忙里也来不及清洗,只是随便地擦了擦,于是现在他的头发和身上都黑漆漆的,不过依稀还是能看出他的头发是纯粹的金色。 “这个世界的人种肯定属于欧洲体系。” 穿越之后见到了太多太多的金毛,安娜不由得嘀咕了一句。正在盯着他思考问题,忽然脚上一凉,随即就是火烧般的剧痛,安娜毫无防备放声尖叫:“啊啊啊啊; !” “哼哼哼,有来有往,老师你的脚也受伤了,不消毒怎么行呢。” 手里举着白兰地瓶子,亚瑟笑得很阴险。可是安娜还来不及斥责他,他就已经被飞扑而来的赛门推翻在地,那把给安娜留下了很深刻心理阴影的刀就抵在亚瑟的脖子上。 “住手!” 安娜不得不立刻叫停,生怕赛门一个激动把王子给做掉了。 “主人,你没事吧!” 赛门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都打颤了。亚瑟似乎没想到赛门居然敢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顿时大怒:“区区一个傀儡而已,竟然也敢这样无礼!” “伤害主人的人都要死!” 赛门看上去真的要下刀了,安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手指一挥,先把赛门从亚瑟身上弄下,再把亚瑟丢到一边,用最严厉的口气说:“行了,不准内斗。亚瑟不是要伤害我,赛门,别激动。至于你,亚瑟,下次别干这种幼稚的事情,真的被杀掉我可不管。” “……是,主人。” 赛门毕恭毕敬地回答,但是看向亚瑟的视线里依然充满了敌意。而亚瑟不屑地冷笑了一下,摆出一副懒得计较的表情。安娜见他们俩这样子,头又大了一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可真是……想抓起来狠狠抽一顿! “现在分配工作,赛门,麻烦你去周围看看,找点干净的水回来。亚瑟,别呆坐着不动,把干粮放在火边上烤热。小心一点,遇见危险的话一定记得逃跑和大声呼救。” 安娜摆出老师的威严,两个少年心里不知对此作何感想,可还是都遵循了她的命令。安娜也没闲着,展开精神力探测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的预兆。她已经无数次地想找出这片森林的范围大小,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好像森林无边无际,永远都找不到尽头。她不禁有点担心起来,要是真的一直走不出去可怎么办呢。 没一会儿赛门就找回了水,安娜说了声谢谢,嘱咐他和亚瑟清洁一下头发和身体,自己拿着沾水的毛巾给那个昏迷的骑士擦起脸来。研究了一下那个取不下来的面具,她从指尖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应该是用什么魔法戴在脸上的吧。 “难道是被人看见了就得嫁给他?切,大男人一个还神神秘秘的。” 对于这个追杀过自己的家伙,安娜心中没什么好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无法做到丢下不管罢了。这时候赛门轻手轻脚地走到身边,递给她烤好的食物,轻声地问:“主人,您准备怎么处置他?如果他醒了之后认出我们的话,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安娜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总算是可以正常的面对赛门了。可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禁叹了口气:“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我总觉得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搞不好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系。至少也等他醒来后看看情况吧。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想杀我们也做不到啊。” “但他还是个威胁。”赛门看了一眼远处的亚瑟,用更低的声音说:“殿下他……” “嘘; 。” 安娜示意他不要说话,其实赛门想说什么,她早就知道了。一开始她就不是很相信亚瑟的话,一国的王子,未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轻率地就跟着根本谈不上多么熟悉的人一起外出,而且遇到这种事情帝国方面竟然毫无动静。里面要是没有阴谋,安娜打死都不信。可是目前看来,亚瑟利用她的想法是有的,要害她却也谈不上。她自己都还满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呢,明知亚瑟别有用心,她也只能装傻了。 唉,不想还好,一想真是什么都乱糟糟的。安娜烦恼地叹了口气,把弄脏的毛巾丢进一边的水盆里,看赛门死死盯着那个骑士,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没事的,他醒不醒得来都成问题,而且脑袋受了这么重的上,万一弄个失忆什么的,还不是我们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啊哈哈哈哈……” “唔――” 还没笑完,那个骑士忽然j□j一声,睁开了眼睛。安娜吓了一跳,原本为了方便给他擦脸,她是把他的头放在膝盖上的,差点反射性地把他推下去。 “哈罗,你醒了?能看清这是几吗?” 见他眼神迷茫似乎没有焦点,安娜想起电影里头部受到重击的人搞不好会失明,摆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二……” 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随后很痛苦地咳嗽起来,安娜取来水杯给他喂了几口,见他喘息稍定,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温柔地说:“这位大哥,你还认识我们吗?” 虽说在孟菲的追杀里她确信对方并没有看见自己的面孔,可谁知道呢,确定一下比较重要。 他努力地看了安娜一阵,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又j□j了一声。 “别动,你的头受伤了。不认识我们啊…………呵呵呵。” 安娜心想不认识就好,这下麻烦就解决了一半。 “你们是谁?” 他微弱地问。 “路人,顺手救了你。你还记得是怎么受伤的吗?” 安娜急切地问。 他沉默了,闭上眼睛好一阵。赛门一直紧张地把手按在刀上,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连亚瑟都好奇地走了过来,站在一边注视着这个重伤的骑士。正当安娜以为他又昏迷过去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请问,我是谁?” “啊哈?” “你们认识我吗?我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安娜:“……” 原来她还有做神棍的天分啊,说什么就来什么,要不要这么狗血! ------------ 第二十七章 “主人,真的不要?” “第九次回答你,真的不要。” “可是,我还是想……” “想太多了少年,主人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公主,遇到危险还是有自保能力的,再不济,我可以大叫救命。” “但是,我……” “别但是了,这深山老林的哪有那么多痴汉,不放心的话呆在那边随时等候召唤好啦!” 安娜的耐心在第十次重复以上对话后终于消磨殆尽,赶小鸡一样把满脸担忧的赛门赶到了灌木丛那边。确定他真的离开后,她迫不及待地脱下衣服,跳进了湖水里。 “哇,好凉。唔,不过终于找到干净的水能洗洗,还是忍耐一下。” 早上寒气还很重,虽然天上已经可以看见一点太阳的影子,安娜还是猛的一激灵。但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开始发臭了,再不好好洗洗,她自己都受不了。睡了一夜,又走了大半天才找到这个隐藏在山崖下的小湖泊,安娜觉得坏到极点的运气似乎有一点回升的迹象。 快手快脚地洗干净了身上的污泥和血迹,安娜打着哆嗦赶紧披上干净的换洗衣服,换下的衣服看来已经没法洗干净,只能拿去生火了。瑟菲娜的头发长得吓人,放下来后基本可以拖到地上。安娜好几次都想直接剪掉,可是又怕引起其他人的质疑才悻悻作罢。她光着脚,一手拉着还在不断滴水的头发,一手拎着裙子走回临时休息的地方,不等她召唤,赛门就已经举着毛巾迎上来,固执地露出“不让我给你擦头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严格的说,你才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一方吧。” 推拒了几下后发现没用,安娜不想当着王子的面和赛门拉拉扯扯,无奈地放弃了。她觉得很郁闷,其实她真的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更不需要赛门像个仆人一样的伺候。可是赛门总是很期待很热切的样子,拒绝他的话,他就会咬着嘴唇似乎被欺负了。安娜就见不得他那副可怜巴巴弃犬的样子,最后妥协的人总是她。 总觉得最近赛门的表情和语言都比刚遇见的时候丰富多了,还学会了婉转的利用哀兵战术。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哪怕他还是对自己又温顺又忠诚,可是想想他砍人碎尸时候那股机械似的风格,安娜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吃饭了。” 亚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原以为他是个五谷不分的大少爷,结果做起这些事情来还是像模像样的。在森林里迷失已经两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出路,而之前预备的应急食物剩下不多。赛门担当起了捕猎的工作,亚瑟就负责做饭。至于安娜嘛,森林里一切指示方向的工具都失灵了,她要不断地运用精神力去探测森林的方向和感知危险,对身体消耗很大,所以暂时没有分配到做饭的工作。 “喂,阿克塞尔,吃饭了哦。” 赛门还在认真的给她擦头发,亚瑟早就自己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吃了起来,安娜看了看站在远处那个仰望天空的人,叫了一声。闻言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回来; “抱歉,一直在发呆,应该帮忙的。” 他愧疚地说。 “你是伤员啊,伤员就该多多休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到两天就能走动,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头上包着的绷带,安娜低声地说。 “外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好吧,别以为治疗术那么没用。好歹他也是圣殿的骑士。” 亚瑟吃完了早餐,擦干净了嘴和手,优雅地插了句嘴。 阿克塞尔发出了一阵苦涩的笑:“你们都说我是圣殿骑士,可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连这个名字都是你们告诉我的。想了好久,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是,之前你不是用治愈术治好了自己的伤口吗,还顺便把亚瑟的伤口也治疗了一下。” 安娜奇怪地问,最开始这位骑士声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很是让她怀疑了好久,觉得哪有这么狗血的事情,撞一下头就失忆了,连现在的五流言情剧都不兴搞这一套了。等到看见他手心冒出一团白光,身上那些伤口在白光的照耀下迅速合拢,最后变成浅浅的一条疤痕后,她更怀疑了。心想别是装出失忆想要骗他们吧。 “不,我觉得不可能。” 没想到亚瑟断然否定了她的猜测,态度斩钉截铁。 “他可是圣殿骑士,绝对不可能说谎的。” “嗯,主人,根据我的了解,圣殿骑士都受到了女神的眷顾拥有极大的力量,因此他们成为骑士的那天起,就要恪守在女神前许下的誓言,绝对不可以违背,否则就要遭到女神的惩罚。既然刚才他使出了治愈术,就说明他并没有违背誓言。” 连赛门都少有的说了很长一段话,安娜听后不禁犹豫了,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发呆的骑士,抓抓脸:“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告诉他实情?” 亚瑟一摊手:“我可不管,当初是你坚持要救他,现在做决定的人也应该是你。” “主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种时候赛门永远都是一个回答。 于是安娜只好自认倒霉,自顾不暇的时刻,还得拉上一个失去记忆的骑士。不过想想,他会加血耶!团队里有奶妈也比较有保障,所以还是带着比较好吧。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好像身体自己就动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就……” 不知道安娜现在正在胡思乱想,骑士认真又苦恼地回答。他已经收拾干净,勉强换了一件斗篷暂时穿着,头发也洗干净梳好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除了脸上那个面具看上去略奇怪,也是个身材高大体格优美的堂堂男子汉。特别是那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猛一看跟赛门他爸……呃,哥哥似的。 “别想那么多了,想不起来也别着急,人没事就好。” 安娜好心地安慰他; 。尽管一开始的初次见面并不太愉快,这个叫做阿克塞尔的骑士给她的印象就是冷冰冰又杀气腾腾,比机器人好不了多少。也许是因为失忆的关系,他整个人一下子就软化了,说话的语气也好,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好,都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这让穿越后一直和中二王子跟扭曲少年相处的安娜颇觉得安慰。 “……嗯,总之,谢谢你们了,要不是有你们的话,可能我已经死了吧。” 说着,阿克塞尔就深深低下头,对他们行了个标准的贵族式大礼。安娜想起亚瑟说他以前也是某国的王子,后来受了刺激才去做骑士,看来这种说法并非瞎扯呢。 “啊,对了,冒昧地问一句,我们以前认识吗?虽然你们说是路过的路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骑士彬彬有礼地问,见安娜微微犹豫,立刻有些慌乱地站起来道歉。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怀疑各位什么,只是因为现在大脑里一片空白,难免感到不安,想要多知道一点自己的事情。如果给各位带来不快,我这里先道歉了。” “你多虑了,骑士大人。”一直没说话的亚瑟忽然开了口,奇怪的是他这次没有用那种贵族专用的语气,换成了一般庶民的腔调:“我们也只是在去年的祭典上见过你,所以知道你的姓名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们真的不清楚。” “……谢谢。” 虽然难掩失望,骑士还是有礼貌的道了谢,当安娜递给他食物的时候,他还站了起来,微微鞠躬后才接过食物。看得出来他并非故意这么做,而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吧。按道理说成为圣殿骑士后就已经放弃了一切贵族的权利,不会再讲究这些。难道是失去记忆后多年养成的习惯又再次冒出了头? “主人,他出现在那个地方就很可疑。” 终于擦干了头发,赛门趁着给安娜倒水的机会,小声地说。自从骑士醒来之后他就看他不顺眼,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趁他不备的时候干掉他,被安娜严令禁止了。 “我知道,这件事……等我们先走出森林再做打算。” 安娜也小声地回答。 “对了,虽然已经问过,可骑士先生还记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安娜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她总觉得他们三个人忽然出现在这里和骑士有着某种关联。可是骑士摇了摇头。 “很抱歉,确实想不起来了。不过,这是什么地方,走了那么久,好像还是找不到出口。大陆上有这种地方吗?” “不光是找不到出口,连所有的魔法和道具都失灵不能用了,幸好空间戒指还能用,否则我们连药品和绷带都拿不出来。” 亚瑟耸了耸肩膀。 “那……各位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的呢?” 骑士好奇地问。 “唉,一言难尽啊,别提了; 。” 亚瑟沉痛地说,还难过地摇了摇头。安娜不禁对他又有了新的看法,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会演戏的。之前趁着骑士还没睡醒的时候他们几个就商量过,暂时不要暴露身份,免得惹来麻烦。毕竟还不确定骑士会不会忽然恢复记忆想起在孟非镇里那场追杀呢。 骑士看了他们几眼,却很识相的什么都不问了。吃完了早饭后,他还主动地收拾东西,动作很熟练,一看就知道经常在外面野营。安娜也想上去帮忙,可是骑士就先说怎么能让女士做事,而赛门也绝对无法忍受主人干活。亚瑟可有可无,所以安娜又只好当了一回看客。 “不行啊,我怀疑我们走了两天,一直都在一个地方打转。明明我已经确定朝着南方走没错。按照这个速度,再怎么走也该看见出口了啊。” 收拾完了东西,安娜苦恼地说。虽然被困在森林里并没遇到什么危险,可老这么转下去不是办法。王子说的那个诅咒,最开始她不是很相信,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她发现那个手腕上的印记好像颜色变深了一点。这可把她吓得不轻。 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亚瑟笑了一声,眼神大有深意。 “主人,要不然,让我先过去探路,我可以爬上树冠,这样看得比较远。” 赛门主动请命,安娜摇摇头:“不,尽量不要去碰那些树冠,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到它们很危险,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味。说起来很奇怪,自从进到这片森林里,我就觉得被什么东西看着,可是又找不到可疑的地方。总之,这里很邪门,大家还是别分散,小心一点比较好。” “啊,说起来,我似乎知道这个地方。” 骑士忽然说,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不记得是怎么知道的,但我依稀记得,有一片被称作绿海的森林,那里有天然的魔力结界,能够让大多数魔法和咒语失效,难道我们就在绿海里面?” 说着他自己又摇头:“可是不可能啊,绿海的话,那是在大陆的最东面了,穿过绿海就是龙族的领地。龙族向来好战,我们一般都不会接近这里,圣殿更是明确规定不可以贸然进入绿海。我如果真的是一个圣殿骑士的话,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这个嘛,我们就不清楚了。” 安娜心说我还想知道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糟了,我们最好――” 亚瑟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抖动,而且一股黑烟冲天而起,看起来好像距离他们不远。 “那是什么?”安娜严肃地问,可是没人回答她,大家都显得很迷茫。安娜静下心来感受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无法靠近那块地方,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彻底隔绝了她的窥探。而且,这股力量……和当时导致瞬移失败的力量很像。 “走,我们去看看。” 犹豫了一下后,安娜果断地说。 ------------ 第二十八章 认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安娜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朝着那边跑去。由于最近老是在不断的逃跑,她觉得疾走技能似乎升级了,一口气跑上几千米,就稍微喘点,难道这也是因为瑟菲娜天赋异禀的关系?本来她可以继续使用短距离瞬移的方法加快速度,可是身后跟了个阿克塞尔,这么做的下场还不如在身上挂个牌子宣告“我是瑟菲娜”――整个大陆上除了这个开外挂的家伙还有谁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滥用瞬移,咒文都不用念的。 “主人。” 贴心的赛门少年抓住了她的手,比起一开始连碰都不敢喷她,赛门也终于养成了一跑路就自动过来拉手的习惯。安娜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都被拉得脚不沾地,跟在赛门一起不断跳跃飞纵。她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亚瑟是不必担心的,这人跑起来比刘翔加博尔特都快,天知道是不是练了什么大内秘法。她想着的是阿克塞尔,才受了重伤,忽然跑起来,会不会掉队呢。 “有什么事情吗?” 没想到一回头就正好和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对上,安娜无语地看着他轻飘飘跳起两三米,脚下踩着各种岩石灌木如履平地,嘴角抽搐地扭过了头。 “没事。” “抱歉,因为受伤的关系,动作变得比较迟缓,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误解了安娜复杂的表情,充满歉意地说。 安娜在心中泪流满面,就这还算迟缓呢,您要是快速起来是不是一秒钟能绕地球七圈?圣殿的骑士都是怪物吗?都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目前这个情况,她不就变成唯一的猪队友了吗!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安娜悲愤地想,化郁闷为动力,加快了脚步,竟然一瞬间超越了赛门,再一次跑到最前面。 “干嘛跑那么快,跑第一名有奖品?” 亚瑟冷不丁地嘲讽了她一句,安娜装作没听见。赛门以为是自己跑到前面让她不高兴了,立刻后退,保持着半个身体的差距。不过安娜并不知道赛门的心理活动,很开心自己终于也有机会拉着赛门大步向前。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唱“我们大手拉小手一起朝前走”,时不时悄悄用伸展开精神力拉一下前面的树枝好加快速度,很快,距离冒黑烟的地方越来越近。除了燃烧的声音,还能听到打斗呵斥的喧闹,时不时还有人大声惨叫,空气里满是烧灼的焦臭味。 “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安娜有点反应不过来,眼前出现的人多得超乎她的想象,除了正在激烈打斗的人群,还有不少马匹和马车,乱七八糟地翻倒在地上,有一些已经烧起来; 。从衣服上看,很明显能分辨出打斗的两伙人,一方穿着平民的衣服,除了在死命抵抗进攻,还有人在试图救火,这应该是车队的人。而另一伙人穿着就比较怪异,手里拿着的都是明晃晃的刀剑,喊着奇怪的话,安娜猜测恐怕是强盗之流。 “是商队。” 亚瑟低声地说。 “商队?” 安娜还在发愣,这个见鬼的森林他们转了两天都没转出去,为什么会有商队?可是还没等到她得出一个结论,耳边“刷”地一下,阿克塞尔已经冲了出去。 “你干嘛啊!” “救人!” 他头也不回地回答,已经打翻了一个拿刀的壮汉,抢过他的刀,帮助那些商队的人抵御对手的进攻。 “真是受不了……你还是伤员耶。” 安娜并没有打算袖手旁观,虽然她不想搅合进麻烦事情里,可是看见那些壮汉竟然还在追杀几个妇女儿童,她可还没有冷血到见死不救的地步。扭头一看,亚瑟已经挥着武器上了,赛门还老老实实地跟在身边。 “去救人吧,只要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就好,别随便杀人。” 生怕再次重现碎尸现场,安娜嘱咐了一句,便伸出双臂,啪啪啪一连弹开了好几个已经冲上来的强盗。她发现要随心所欲地操纵精神力有点困难,因为那个太虚幻,十分难以把握具体的力道。于是她就想象自己的十根手指就是操作的开关,动一下的话精神力化为的“触手”就会跟着动。瑟菲娜的力量肯定不限于此,但是安娜目前也就只能最多同时控制这么多,再多一点就力不从心了。她自我安慰这是贵精不贵多,慢慢熟练就好了。 赛门闷头不说话,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边,凡是任何企图接近她的人都会立刻遭到他毫不留情的攻击。大概是因为安娜事先的叮嘱,他并没有掏出武器,只是单纯使用拳脚,可是每次听到被他揍飞的人身上传来可疑的断裂声,安娜就忍不住寒一下。 看他那么纤细瘦弱的样子,平时吃得也很少,究竟是怎么产生金刚一样的力道的啊? “你们是谁?” 由于有他们四个人乱入,很快场上的局势就发生了逆转,一个贵族打扮的中年男人砍翻身边的敌人,喘了几口气,对着安娜大喊。 “雷锋。” 安娜没好气地回答,顺手又弹飞一个强盗。她已经知道一般魔法师是不可能不念咒文就使出魔法的,瑟菲娜是大陆独一家。于是为了掩饰,她大叫了一声“除你武器!” “是魔法师吗?我们有救了!” 几个女人兴奋地叫了起来,其他本来已经被逼迫得快要没有反抗之力的男人们也精神一振,不怕死地猛攻。安娜倒是没有任何危险,精神力打打强盗简直是轻松愉快,而且还有赛门一直守护在身边; 。她生怕亚瑟和阿克塞尔出事,一边打一边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拢。见亚瑟舞着一把长剑竟然打得也有模有样,看得出是受了严格的训练。而阿克塞尔说话总是显得那么的文雅,动不动就把对不起挂在嘴边,战斗起来却是狂战士风格,从来不防御,就是一味进攻,好几次差点被对方砍到他都不管。安娜看得直皱眉,心想难道圣骑士都是这样的家伙吗。 “你是什么家伙,竟然敢来坏大爷我的好事!”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冲过来,对着安娜大叫。安娜奇怪地想,怎么一个二个都盯着她不放,明明看外形阿克塞尔和亚瑟都比她能打啊。只是她忘记了,魔法师在大陆上可是公认的战斗力第一职业。 “无礼!” 安娜都没想好怎么回答他,赛门早就急冲而出,两把小刀在他的手指间转动,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那个强盗见势不妙,急忙后退,可是已经晚了,赛门的身形犹如鬼魅一眨眼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强盗一声怒吼举起手中的大刀想要挡住他的攻击,然而没有人看清赛门是怎么动的,只见一片雪亮的银光闪过,他已经回到了安娜的身边,甩了一下小刀,在地上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刀掉在了地上,那个强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了疼痛。 “我的手,我的手!!!!”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强盗的双手处已经没有了血肉,只剩下光秃秃的白色骨架,上面还沾着点点血迹,地上到处都是碎肉。赛门一瞬间竟然将他手臂上的皮肉全部削光,连十根手指都没放过。 “哇啊啊啊啊啊啊!” 见到这样惨状的强盗们都被吓得屁滚尿流,谁都不想变成下一个体验者,一窝蜂地开始溃逃,剩下那个首领模样的人跪在原地涕泪横流,隔了那么远安娜都能感受他几欲崩坏的精神――的确,一眨眼就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两截骨架,这是可以把人活活吓疯的事情。 “赛门,你――” 安娜瞪了他一眼。 “主人,我没有杀他啊,谁叫他对你无礼,这只是个教训。”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语气还显得很委屈。安娜气结,懒得和他说下去了。算了算了,想来这些强盗也不是好人,至少他还留了他一命。 “你们没事吧。” 她走向那些惊魂未定还在喘息的商队成员,由于刚才赛门那一下子太惊悚,不少人看他们的眼神和看强盗也差不多了。只是看安娜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魔法师,这才没有尖叫逃跑。 “谢谢,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我们今天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刚才和安娜说话的那个中年人走过来,擦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污,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显得有些畏缩。 “这位尊敬的法师大人,请问您是来自何方,在哪一位大师门下修行?” 安娜身上穿的是魔法学徒的服饰,也难怪中年人这么问了; “我吗?我叫凯瑟琳,是阿奎大师的第九弟子,不必谢我,谢谢那边两位骑士吧。” 安娜顺口编了个身份,不过她也不是胡说,阿奎大师的第九弟子真的叫凯瑟琳,她在公会见过一次。只不过那位真的凯瑟琳年纪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吧。 “谢谢,谢谢你们。” 中年人又给亚瑟和阿克塞尔道谢,亚瑟一副装逼样淡定地点点头,阿克塞尔脸色不太好看,捂着头摇摇欲坠,安娜急忙过去扶住。 “哎呀,这是受伤了吗?阿汉,快,去拿药水来。” 中年人急忙说,阿克塞尔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头晕,休息一下就好。” 虽然有安娜他们半路杀出救场,可是商队的人还是死伤不少,他们忙着救治伤者清点尸体,重新把乱成一团的马车马匹整理好,那个中年人邀请他们进帐篷休息,安娜正好想套话,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鄙人名叫柯克,是附近安道尔城的一个商人,这次是运送一批货物到对面的龙族领地。唉,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强盗,真是多亏有你们啊,太感谢了。” 安娜奇怪地问:“据我所知,这片森林叫做绿海吧,一切指示方向的魔法和道具在里面都会失灵,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靠近,你们是怎么经商的呢?” 柯克笑了笑:“您一定不是本地人,所以才不知道。实际上,一年以前确实是这样,但是自从龙族的新王继任后,为了和我们交换货物商品,特别开辟了一条专门供商队行走的道路。只要从特定的入口进去,沿着指示走,就能平安的穿过绿海。” “……有这种事情?可不是都说龙族很厌恶人类,根本不愿意和人类往来吗……” 亚瑟插了一句嘴。 柯克点头:“没错,他们确实很讨厌人类,可是他们不讨厌人类的工艺品和宝石黄金啊。龙族虽然都是天生强大的战士,可工业和制造却十分落后,偏偏他们又喜欢各种精美的工艺品和宝石黄金,所以……” “不过大多数龙族应该会不满和人类通商吧,这个新上任的龙王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反对他?” 亚瑟又问,安娜干脆闭嘴,反正她对这些事情也不清楚。作为未来的皇帝,他那么关心这种事情,估计也是本能。唉,看来即便平时再中二,王子还是王子。仔细想想也是,如果亚瑟一直那么不靠谱,早就被色雷斯十七世揍死了。 “这个嘛,我们就不管了,总之有生意就做,不行了再说。” 柯克倒是很有商人本色,随即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不过这位骑士大人说得也没错,最近龙族内部似乎有点不对劲。平时这条路上都有专门的龙族看守,不可能出现强盗,所以我们才很放心的不带太多护卫。今天强盗都杀人放火了,居然一个龙族都没出来干涉,这个就有点……” 亚瑟眼睛一亮:“莫非他们内讧了?” “嘘嘘,这个就不是我们能说的了; 。只不过……” 柯克又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才神秘兮兮地说:“我倒是听到一个谣传,据说龙王失踪了,龙族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些人叫着要另立新王,一些人坚持要找回龙王……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上个月我听一个叫波斯的商人说,他在龙族的领地上看见了沙罗大师。” “沙罗大师,难道就是那个被誉为示见之眼的占星者?” 连脸色还是很难看的阿克塞尔都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对,就是他。沙罗大师不会轻易离开自己居住的城市,更不会离开他的水晶馆。我就想啊,难道是龙族请他来占卜龙王下落的?呵呵呵,当然,这些都是谣传,究竟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接下来柯克话风一转,含蓄地请求他们和自己商队一起上路。据他说走出这片森林至少还要七八天,路上怕遇到强盗,希望他们能委屈担任一下护卫的工作,自然了,报酬那是很丰盛的。安娜和亚瑟以眼神交换了一下看法,便点头答应了。 柯克大喜,给他们准备了一辆十分舒服的马车,各种好吃好喝的流水一样端上来。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了,阿克塞尔也和下药后沉沉睡去,安娜这才问亚瑟:“之前你说要去找一个预言者,难道就是这个沙罗大师?” “对,就是他。真奇怪啊,如果那个谣传是真的,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去他所在的城市反而要扑空,倒显得是我们专门走到这里来见他一样。” 亚瑟又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神情,仰头看天,深沉地说:“莫非,这就是命运的指引?” “别命运了,还命运之轮转动呢,命运之轮都快转坏了。” 安娜没想那么多,虽然她也觉得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这下倒要感谢那个劫持我们的家伙了,哈哈哈哈,让我们少走了那么多冤枉路。要我说呢,这就是运气的体现,我们的幸运肯定是满级的!” “切,愚蠢的乐观,无知的人总是比较幸福,多多享受你愚昧浅薄的快乐吧,在黑暗即将到来之前。” “去去去,少来烦我。” 安娜心情正好,于是对亚瑟的讥讽便一笑置之。心里有个声音在隐隐诉说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待,但是安娜仔细地探测了半天也没探测出来,就直接选择了无视。怕危险怕死怕累是成不了女主角的,更回不了家。如今没有任何关于诅咒和如何打通异世界通道的消息,按照主线发展去问问神棍也是不错的选择,对吧。 “赛门啊,记得下次别搞这种血腥的事情了,会影响咱们的善恶值,主人我可不想被通缉哦。” “……是。” 虽然赛门显然不知道善恶值是什么东西,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安娜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想这孩子什么都好,怎么就是有点……变态呢。 ------------ 第二十九章 柯克没有说谎,自从和商队汇合后,一路都很顺利的在前进,虽然前方还是无边无际看不到边际的树海,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总在一个地方打转。虽然柯克并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安娜还是担心万一被人认出来,所以基本上她都和亚瑟他们呆在马车里,没有必要绝对不抛头露面。 路上倒是遇到了几次强盗,毫无悬念的被安娜和赛门打得吱哇乱叫抱头鼠窜。只是随着距离龙族所在地越来越近,强盗基本上就不敢露面了。柯克感慨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最近龙族有异动顾不上来守护绿海通路,根本不可能会有强盗出现。 晃晃悠悠地走了九天,终于走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树海,安娜和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不过,虽然他们已经站在了龙族的领地上,距离最近的城市都要再走上三天的路程; 。柯克还得先去东面的一个城市交货,不得不遗憾地和安娜他们分别。一路上他都不遗余力地讨好安娜,安娜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年头要是能招揽一个魔法师在自己队伍里,哪怕什么都不做,拉出来露露脸都是一种威慑。想当然的,安娜肯定委婉地拒绝了,柯克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人家看不上自己这点家当,礼貌客气地送上了一大笔钱当做酬金,又再三邀请安娜他们以后有空到自己位于安道尔城的庄园来做客,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开。 “很好,现在我们就朝着龙族的王都翔天城出发吧!” 安娜挥舞着拳头,干劲十足地说。 “呵呵。” 阿克塞尔轻轻笑了笑。他的伤势经过这么些天的修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记忆却一点恢复的意思都没有。说来也奇怪,他对于各种圣疗术的运动还有格斗技巧都没忘记,基本的常识和知识也七七八八想起了不少,唯独关于自己的一切依旧一片空白。安娜很好心地建议可以想办法把他送回圣殿去,可却被他礼貌地拒绝了。 “我还没有报答各位的救命之恩,各位接下来是要去龙族的领地吧,那里可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我仅仅只是略通剑术和治疗术,请允许我陪同各位,直到安全的离开。” 当时他陈恳地这么说。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啦。” 安娜干笑着摆手,失去记忆的骑士大人就和随时都会爆发的炸弹差不多,万一哪天他忽然想起来,觉得自己一行人十分可疑要捉拿归案怎么办。可是阿克塞尔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坚持,最后安娜再三谢绝,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只是有些不安。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完全一点都想不起来。而且很奇怪,每次我努力地想要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就会觉得很害怕,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提醒我最好不要想起来……作为一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不知分寸,可我……呃,最开始看见的就是你们……所以……一想到要单独去面对全然陌生的一切,我……我……” 看他为难得都要脸红了,安娜还能说什么呢。安娜他们对这位骑士并不了解,也就只是随便告诉了他名字和身份,其余的东西都不清楚。她稍微能理解骑士的不安心情,失去了记忆对他来说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平静吧。亚瑟说过他的过去十分不幸,难道这也是他失忆的一大原因? “那……好吧。” 安娜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她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培养好感的方法啊,建立起了队友情谊,等他某天恢复记忆发现什么不对也许会放他们一马呢。 “谢谢!谢谢!” 阿克塞尔激动地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失去记忆的他是个性格温和坦率细心的青年,实在叫人无法生出恶感。而且人家还会加血!就冲这个带上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对于这个决定,赛门好像有点不高兴,却什么都没说,亚瑟可有可无。于是阿克塞尔正式成为了队友的事情就被安娜一个人通过了。 安娜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编造了一个谎言来掩饰身份,她假称自己是魔法师公会的魔法师,而亚瑟是她的学生,这次他们是来龙族领地寻找一种可以治愈重病的药水――某种意义上这倒是实话; 。至于赛门,安娜说这是她收养的孤儿。不知道阿克塞尔对这番话信了多少,反正他没有表现出异议,安娜就懒得管其他事情了。 “唔,对不起,很抱歉打断了你的豪情壮志,亲爱的老师,您是不是忘记一件事情了?” 亚瑟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 安娜奇怪地问。 “就是我们要寻找的药水啊,药水!老师就打算这么正大光明地从翔天城大门进去吗!” 亚瑟一字一顿,还举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安娜这才想起他们身上带着的诅咒可是来自龙王的诅咒!虽然说龙族对魔法的研究并不精通,万一被感觉出来怎么办呢。色雷斯帝国和龙族乃是厮杀千年的一对老冤家呀。 “啊,也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掩饰一下自己的容貌,尤其是我和赛门。”阿克塞尔忽然说,“金发是帝国人的一大特征,冒冒失失走上龙族的土地,也许会激怒他们。” “对哦,把这个忘记了。” 安娜一击掌,恍然大悟,仔细地看了几眼队友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几个的外形太过时髦了。倒不是她想吹嘘自己是个美人,可瑟菲娜虽然长得和她一样,气质和造型绝对不是那种过目即忘的类型,光是她那头长发就够能吸引眼球了。亚瑟和赛门更是偶像级别的美少年,走在大街上不被围观都难。至于阿克塞尔,他倒没什么异常,可脸上的面具太能刷存在感啦! “我这里有一种药水可以把头发染黑,而且除非用特别的药水去洗,绝对不会掉,你们可以试试。” 亚瑟难得地热心了一次,安娜看了他几眼,忽然对他那头黑发产生了极大的疑问――色雷斯十七世跟死去的皇后都是金发,为什么会生出一个黑发的儿子,该不会…… “让我看看。” 不由分说,安娜抓过亚瑟抱住脑袋仔细地检查着他的发根,果然,大概是因为最近几天总是都在一起没有机会的缘故,凑近后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发根底部有浅浅的金色。 “无礼的家伙,快放手!” 亚瑟紧张地抱住脑袋,如临大敌。安娜本来想问问为什么他要把自己的头发染黑,不过转念一想,哼,估计又是那些无聊的理由,比如“黑暗才是能代表我的颜色”之类的吧。 “那好,我这里还有些衣服,大家都变装一下,免得进去太引人注目。亚瑟,把你的药水交出来。” 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大家躲在后面开始换衣服。安娜掏了几套衣服出来后忽然觉得不对,赛门和亚瑟除非毁容,不管怎么变装都会很有存在感吧。她盯着两个少年纤细的腰看了半天,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几套硬是被老管家塞进去的裙子,忽然灵光一闪。 “喂,我说,不如你们装成女孩子吧。” “我才不要!” 这个建议遭到了亚瑟的极力反对,可是最终却在赛门毫无犹豫的点头以及安娜暴力镇压下而失败告终; 。塞给他们两个衣服让他们去另一边换衣服,安娜笑嘻嘻地觉得十分开心。和柯克分别前从他那里拿了几套男人的衣服,她心想不如自己装成男人比较方便。反正这个世界男人都留长发,不会显得太奇怪。 扭头一看,阿克塞尔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那里,安娜咳嗽了一声,指指他脸上的面具,委婉地说:“那个,不能取下来吗?” “呃……” 阿克塞尔摸了摸,迟疑着回答:“也不是不行,我知道怎么取下来,可是……我隐约觉得好像不能取下来……” “那就算了吧,大不了带个帽子遮挡一下好了。” 安娜不想让他为难,而且人家都丢了盔甲,还得违反誓言取下面具,这个太过分了,欺负人失忆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谁知阿克塞尔沉默了一阵,毅然地摇了摇头:“没关系,又不是不能见人,有什么不能取下来的,而且……”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很好奇自己长什么样子呢。” 说着,他就真的把手放在面具上,口中默念着什么咒文,安娜又是期待又是好奇,心中默念:这可是你自己愿意取下来的,不关我的事情啊。以后千万别记恨我! 随着咒文念完,那个面具忽然泛出了一阵柔和的白色光芒,随后便化为一片光点,慢慢地消失在看空气中,安娜看见了阿克塞尔的脸,不由得大惊,眼睛瞪得巨大。 “怎、怎么了?我、我长得很难看吗?” 阿克塞尔见状,不安地摸着自己的脸。 安娜死死瞪了他好久,忽然挫败地叫了一声,翻出一面镜子递给他:“自己看吧!你这个人类的敌人!” 阿克塞尔一看镜子,自己也楞了――映照在镜子里的是一张俊美得简直像是艺术品一般的脸,简单地说,就是那种帅得都快发光,足以让一切雌性生物眼泛爱心的感觉。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要戴面具了,不戴面具还怎么敢上街啊!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怎么了,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安娜悲愤地说,想起了同样是超级美男子的色雷斯十七世。不过呢,色雷斯十七世的长相有点女性化的阴柔,阿克塞尔就是完全纯男子汉式的阳刚英挺了。相信他要是展开笑颜的话,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的女性都会尖叫着捂住胸口吧。 “怎、怎么会……” 阿克塞尔看着镜子,好像也有点呆滞,估计被自己的帅气给吓到了。安娜气呼呼地觉得自己拉低了队伍的美貌程度,听见后面赛门怯怯地叫她,愤然一扭头,顿时世界观又再次受到了冲击。 “好闪,好美,妈妈,我恨你……” 嘴里喃喃地说着不知所云的话,安娜呆滞地看着面前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一个穿着白色的洋装,金色的头发编成辫子,头上戴着一个蝴蝶结,楚楚动人,好像含羞的花朵; 。另一个穿着嫩黄色的洋装,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成一个淑女发髻,还带了顶俏皮的帽子,嘴唇微翘,脸带怒气,实在是……娇俏可人。 “敢笑的话我就杀了你。” 亚瑟用和美少女外形好不匹配的声音阴森森地说。 “怎么会呢,多美,多漂亮,哎哟我看了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太棒了,亚瑟,你真的不是女孩子吗?哦呵呵呵呵,小时候一定有很多男孩子暗恋你吧。” 安娜严肃地说,不过不断抽搐的嘴角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思想。 “杀了你!” 亚瑟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可是却被赛门踩住了长裙裙角,啪地一下摔到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来,让我扶你起来!” 安娜还不忘落井下石,气得亚瑟鼻子都要歪了。 又折腾了好一阵才勉强把要愤而撕衣的亚瑟安抚下来,哄着他交出了染发药剂。那个药剂并不需要真的洗头,只要对着头发喷一下,顿时就连着眉毛睫毛都变黑了,让人不得不感叹不科学。变成黑发版本的赛门和阿克塞尔看上去就像是兄妹俩,安娜都忍不住开始羡慕嫉妒恨了。 “赛门,对不起啦,这只是暂时的,不要不开心哦。” 生怕赛门不高兴,安娜摸着他的头讨好地说。 赛门摇了摇头:“主人高兴就好,我怎样都无所谓。不过……” 他看了一眼阿克塞尔,迟疑着问:“主人……觉得骑士大人很好看吗,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呢?” “哎呀,你这孩子。” 安娜不禁老脸一红,心说被听见了多尴尬。 “那个,呃,这是人类对美的天性,看见帅哥总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嘛。我对他可没有任何想法,千万不要误会了!” “哦,这样啊……” 赛门默默地点了点头。安娜又摸了摸他的头,招呼着那边还在整理衣服阿克塞尔和犹自生闷气的亚瑟:“好了没有,好了就准备出发了哦。” 她没有看见,身后的赛门虽然还是面无表情,拳头却紧紧地捏了起来,由于用力过度,一滴滴的鲜血从指缝间低落,落到地上后,顿时被沾到的草地就像是被烧灼一样枯死。 “不可以……不可以喜欢其他人……主人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不,要忍住,不能被发现……有机会的……” 阿克塞尔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像是被什么凶险之极的东西看着,他不禁抬起头,正好和赛门波澜不惊的眼睛对上。 少年的眼眸黑暗如夜,深不见底。 ------------ 第三十章 对于赛门少年的心理变化,安娜浑然不知,她十分欢乐地给自己变装,通过在鞋子里内增高以及肩膀加垫子脖子带围巾等等方法,成功的塑造出了一个文雅青年形象。虽然太长的头发依旧显得有点奇怪,但编成辫子再围着脖子上绕一圈后,据说就十分符合这个世界里某个被称为黑族的惯有形象了。 “之后只要注意一下说话还有走路行动的方式,应该不会被看出来吧。” 安娜照着镜子自言自语地说。 “哼,就冲你那股粗鲁野蛮的劲儿,说自己是女人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亚瑟嘲讽地说。不过安娜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因为他女装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连生气都像是在撒娇,除了让人想揪着小脸说妹子给爷笑一个之外似乎没有任何想法。明明其他时候经常因为臭嘴把安娜气得半死的,这就是所谓的性别差异吗。而且亚瑟穿上裙子之后,说话走路都莫名的文雅起来,似乎刚才一瞬间安娜看见他翘起了兰花指。 “说是那么讨厌装成女人,明明很投入嘛。” 安娜小声地嘀咕。 “这是天生的教养,教养!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不允许我做出和外表迥异的粗鲁行为!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这是自古以来我们家恪守的家训,一般的庶民根本不会理解的!” 不料亚瑟耳朵很尖,生气地抗议,可是就连抗议他都严格遵循着淑女该有的样子,一举一动让安娜感到他大概私下经常有练习怎么做女人……贵族这种生物有时候还真是让人难以认同呢。 “好啦好啦,这种追求完美的心态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赶时间啊各位,没问题的话就出发吧。” 不想和他继续讨论下去,安娜大声地说。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就伪装成旅行修炼中的魔法师以及家人随从。安娜手上魔法师徽章绝对真货,不怕被拆穿。亚瑟化名露娜,是魔法师凯瑟琳的妹妹,而赛门化名莉莉,是凯瑟琳的弟子。至于阿克塞尔,化名塞西尔,是安娜的随从。 “记住名字不要叫错了。” 确认每个人都记住之后,安娜他们一行人终极开始朝着附近的城市进发。根据柯克之前的介绍,其实龙族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所谓真龙血脉的。能够化身为龙的只占据了整个种族不到百分之一的数量。其余的族人大多数都是混血的半龙和亚种。安娜曾经好奇地询问过亚种是个什么概念,经过解释,她了解了亚种就是不能变身为龙心态的龙族。除了拥有比一般人更强壮的体魄之外,真龙血族长达数百年的生命还有天然对魔法的抗性他们都没有。 “这么说来的话,其实真正的龙族数量很少,其余人和人类没有多大差别吧。” 走在路上,安娜想起这些事情,不禁对着亚瑟说。 “这不是当然的吗,如果真龙血脉拥有者泛滥到处都是,大陆早就变成它们的天下了; 。某种意义上女神是公平的,她赐予了真龙一族绝对的力量和悠长的寿命,作为代价,它们的后代出生率低得可怜。一条真龙一辈子能成功生下一个孩子就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亚瑟没好气地回答,作为身上带着真龙诅咒的受害者,他对龙族没有太大的好感。再加上色雷斯自从建国以来和龙族就是死对头,安娜能够稍微体会一点他此刻微妙的心情。 “真龙什么的,听上去略有某本小说的既视感……”安娜小声吐了个槽,“只是不知道那些听上去很牛逼的真龙是不是也不怕火烧。” “炎龙不怕火。” 赛门忽然说了一句。 “啊,这个我倒是在书上看见过,龙族也是分属性的,风火水电什么的,糟糕,想起宠物小精灵了怎么办。” 安娜继续吐槽。只是这个槽点其他人都没听懂,让她感到有点寂寞。 “不知道这一任龙王是什么龙,记得上一任龙王是条雷龙,有点奇怪啊,龙族换了龙王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这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上一任龙王继任不过才一百多年,不应该这么早就退位啊,难道是暗杀?又或者是生了重病?” 亚瑟摸着下巴严肃地自言自语,安娜看他认真的样子心想这孩子毕竟还是王子。可是,用少女打扮一本正经探讨这种问题太奇怪啦! 柯克临走前说过亚种龙族对人类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感,实际上只要不是帝国人,经常有雇佣兵和魔法师在龙族的地盘上活动,除非干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龙族人通常不会抱有太大的敌意。安娜他们走了大半天,渐渐看见了前方隐约出现的城市,路上也开始有了行人。除了少数人对他们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之外――多半还是由于赛门跟亚瑟这两个美少女的关系――其余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安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发现如果说以色雷斯为代表的人类比较偏向于她所在世界的欧洲人的话,那么龙族人在长相上明显带着东方人的影子。而且只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周围的建筑风格,虽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却第一时间让安娜想起了自己的国家的过去时代。 “那个,赛门,我想问一下,所谓的真龙,它们不会是那种长着翅膀脖子长长看起来很像霸王龙的样子吧?” 安娜拉了一下赛门,小声地问。 “霸王龙?” 赛门疑惑地反问。 安娜想起这个世界的人估计不知道恐龙,于是她按照一般西方奇幻小说里对龙的设定大致描述了一下,赛门听后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也没有见过真龙是什么样子,但根据描述,它们是有五只爪子,头上长角身上有鳞片的巨大生物。” “呃,那岂不是真.龙的传人?我忽然感觉自己的阵营好像搞错了……” 安娜听后觉得世界观被刷新了,之前她没有认真看关于龙族的书,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世界的龙族肯定就是一般西方奇幻小说里长翅膀恐龙的形象。她心想有魔法师设定的世界里怎么忽然冒出玄幻元素了,这个世界的设定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平行世界的差异性吗? “主人?” 见她表情怪异,赛门疑惑地问; “别叫主人啦,都说了现在我们是师徒设定,你得叫我老师哦。” 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安娜笑眯眯地纠正。她觉得不管是西方龙设定还是东方龙设定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而且看着一路上那些宽袖长裙的打扮以及古香古色的建筑,她还更有亲切感呢。 “对、对不起,我会记住的。” 赛门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安娜见他那副害羞的样子,心说幸好没有恶趣味发作强迫他叫自己欧尼酱啥的,一个老师就让他如此羞涩了,真叫哥哥大人啥的,他还不直接爆血管? “不要只是光道歉啊,快,叫声老师听听。” “老、老师。” “不行不行,态度不够自然,要甜美一点,用那种崇拜尊敬的语气。” “……主人……” 赛门的表情无疑是在说“饶了我吧”,安娜本来就是想开玩笑,见状不禁哈哈大笑,揉了揉他的头。作为一个还没变声的少年,赛门咬着下唇哀求的样子太有杀伤力了,她都不忍心继续调戏下去。 “哼,平时就够没女人的样子了,现在更是让人怀疑性别,老师,这种事情你干起来很熟练嘛。” 亚瑟酸溜溜地讽刺说。 “怎么,没有调戏你,嫉妒了?来吧,我可爱美丽的妹妹,哥哥热情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安娜笑眯眯地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情圣样。 “烦死了!老师平时就是在研究这个吗!怪不得年纪一大把都没嫁人!” 亚瑟少年成功地被恶心到,嫌弃地拉开和她至少一米距离。 “你们感情可真好。” 阿克塞尔笑着说。 “对啊对啊。” “谁跟她感情好了!” 安娜和亚瑟立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一路说说笑笑(?),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下,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小城市,根据柯克的说法,这个城市算是个自由之都,里面什么种族都有,是通往翔天城的必经之路。安娜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在这里简短的停留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顺便买一点必须的物品,再雇一辆马车。到翔天城还远着呢,安娜可不想委屈自己的双脚一路走着去。 城门处出示了魔法师的徽章,再加上身后全是帅哥美女阵容,看守城门的士兵没有过多盘问就放行了;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看上去对赛门还很有兴趣,一个劲儿地搭讪,他们走远了都还依依不舍。 “露娜,你显然输了。别灰心,大概那个士兵不喜欢这种类型。” 安娜一脸同情地对亚瑟说,亚瑟额角冒出了青筋。 “信不信现在就叫你血洒街头。” “别这样凶嘛,记住现在你可是淑女哦,随时要优~~雅~~~” 安娜强忍笑意一本正经,亚瑟看上去快要被气得揍人了。 “你――” “啊,这位可爱的小姐,你的美貌简直就像是阳光一样,那么耀眼的迷乱了我的双眼。” 一个听上去很轻浮的男声打断了亚瑟即将出口的死亡宣告,安娜他们愕然地回头望去,看见一个穿着龙族长袍的黑发青年。其实只看衣着的话,他算是包得严严实实,宽袍大袖,连脖子都没露一点。然而那种花花公子特有的笑意以及眼角下方那颗很骚包的泪痣完全破坏了他端正俊美的长相。让人很想一拳揍过去。 亚瑟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到搭讪了,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毫无廉耻地说着让人一听就恶心的肉麻话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生气都忘记了。倒是颇有绅士风度的阿克塞尔不快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走开。” 可是那个青年却不屈不饶,执着地追在后面。 “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来一场成年人才会明白的游、游戏呢。” 这样的台词出自轻浮搭讪男之口并不奇怪,可是那个青年在句末却奇怪地结巴了,越说越小声,最后还莫名其妙的开始脸红。 “对、对不起!那个、请允许我再来一次!嗨,美女,要、要和我约、约会吗!” 他用一副快要挖坑埋掉自己的语气脸红红地大声说。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就别勉强自己说这种话啊!” 安娜忍不住扶额。 “不,请让我再努力一下!一定可以做到的!”青年握紧双拳充满希望地回答。“成为一个受欢迎被少女们簇拥喜爱的男人是我一生的目标!” “这种目标不努力也可以的吧!抱着这样的目标你的未来显然会走上奇怪道路的好不好!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童年才会有这种梦想的啊!” 青年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我一出生就长着泪痣啊,根据某个古老的传说,拥有泪痣的男性――当然,仅限于我这样的美男子,注定会让无数少女流泪。少女们都是美丽的花朵,为了不让她们痛苦,所以我要不断的修行,以最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死开。” 安娜黑着脸直接给了他一拳。 ------------ 第三十一章 有钱的人是大爷,有很多很多简直几辈子都花不完钱的人……是神。 龙族人很讨厌帝国方面的人,但他们似乎并不太讨厌帝国的金币。根据安娜的观察,他们特别喜欢这些亮晶晶黄闪闪的钱币,一开始她掏钱的时候还有点犹豫,但对方眼中燃烧起的异样火焰顿时就打消了她的种种揣测。想想柯克说龙族对金银财宝和精美工艺品情有独钟,这一点没有胡说。 大把大把的金币撒出去,很快安娜一行人就被奉为超级贵宾,甚至连商店都不用去了,商人们趋之若鹜地涌到他们暂住的旅店,争前恐后地推销自己带来的货物。安娜知道他们肯定把自己当成一只肥羊大宰特宰,哪怕不清楚这里的物价,他们开出的价格还是高得离谱。不过……谁叫爷是有钱人呢!穿越前一直梦想过一把有钱人瘾的安娜今天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指着一堆货物眼皮都不翻一下的说“这些东西我都要了”的感觉实在是非同一般的爽。如果不是阿克塞尔含蓄的提醒,安娜估计就要大开杀戒,把整个小城的东西都扫光了。 就算是这样,最后杂七杂八买来的东西也堆满了足足一辆马车,已经是能找到最大的马车,勉勉强强能塞进两个人。 “亚……露娜和莉莉坐马车,我和塞西尔骑马。” 安娜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 “为什么要和他坐马车。” 亚瑟板着脸不高兴地问。 “因为你们是可爱的女孩子啊。” 安娜微笑着回答。赛门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某些时候他的感情神经就和坏死了一样,安娜觉得哪怕让他穿上蕾丝女仆透视装在大街上走一圈,他只怕还是能保持一贯的三无。可为什么一对上她赛门立刻就变成害羞的纯情少年了呢,这可真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自从进城之后亚瑟和赛门引来追求爱慕者无数,哪怕他们两个一个总是冷冰冰一个嘴巴恶毒得可以将人的自信毁灭到极致,依旧抵挡不住潮水一样的情书以及表白; 。安娜不由得感叹原来龙族民风很开放嘛。阿克塞尔长得那么帅,自然是难逃少女们的猛烈追捧,就连有拉低整个队伍美貌指数平均值的安娜,由于有金钱光环,居然都成功跻身高富帅的行列。安娜做了男装打扮没错,可是只能骗过一般群众,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分辨出她是女人。不过这里的很多贵族女性本来就喜欢做男装打扮,一辈子不结婚以男性自居最后还找妹子过一生的人也大有人在。感觉这里的妹子们似乎也好这一口,男装丽人帅气御姐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大批拥护者。短短一天时间有至少五个女性向她表白或者求交往――除了龙族之外连什么精灵黑族都有。 “想不到我也有被妹子表白的一天啊。” 安娜深有感触地说,她轻车熟路地学习各种动画恋爱游戏的套路不损好感的谢绝了妹子们的表白,其中还有两个热泪盈眶的表示会一直等她――嘛,这种话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为什么觉得你似乎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阿克塞尔表情复杂,被少女们追得狼狈不堪最后连门都不敢出的他实在无法理解安娜身为女人却各种花花公子天赋的完美表现。 “啧啧啧,这说明你们都还太嫩,太嫩啊。” 安娜伸出一根手指摇摇,面有得色。 “分明是老师的性取向有问题。” 亚瑟小声嘀咕,不过随时都能看见他被一群男人下跪送花求婚场面,安娜心情好到不管他说什么都可以微笑面对的地步。 考虑到再不走下一刻大概就有人来抢亲了,按照这里人民彪悍的程度还真有这样的危险,几个人匆忙休息了一天,收拾好了东西,天不亮就驾着马车出了城。亚瑟和赛门坐在马车里,安娜和阿克塞尔骑着马。这里的马和安娜知道的有微妙差异,虽然大致体型都一样,可是脑袋看上去更像是羊。所以安娜只是稍微练习了一下就能熟练驾驭这些温顺的动物,不必害怕被它们从马上甩下来。 “凯尔大人,你想好到了翔天城后怎么打听消息了吗。” 既然做了男人打扮,凯瑟琳这个名字自然就不能用了,安娜便给自己取了个“凯尔”的化名。阿克塞尔什么都好,就是一板一眼得让人受不了,坚持说既然此刻他的身份是安娜的随从,一定要恪守礼节叫她大人。 “这个当然有想过,既然我有魔法师的身份,与其偷偷摸摸的惹人怀疑,不如正大光明的表明来意,龙族讨厌的只是帝国人,我们是流浪魔法师,他们应该不会吃饱了没事做的来找我们麻烦吧。” 骑在马上安娜感觉很好,意气风发地甩着马鞭。这里的空气和她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绝对没有任何废气污染,呼吸起来觉得特别心情舒畅。 “对了,据说翔天城里有一个类似雇佣兵总会一样的组织吧,什么委托都接,什么任务都可以做,只要有足够的钱。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情况。” “雇佣兵吗?” 阿克塞尔听了安娜的话后神情微变,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奇怪,我怎么总觉得……雇佣兵是一群不能相信的人。凯尔大人,你要考虑好,虽然雇佣兵用起来是很方便,可他们毫无道德可言,为了金钱什么都能出卖。我认为身为一名骑士,不应该和这些名声狼藉的家伙混在一起。” “呃……” 安娜抓抓脸,她都忘记阿克塞尔是骑士的身份了,哪怕现在失忆中,铭刻在灵魂里属于骑士的东西却没有忘记。 雇佣兵的名声她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了一些,确实,由于里面鱼龙混杂,什么种族都有,所以经常会传出一些丑闻。七十多年前,色雷斯帝国有一名大公甚至借助了大批雇佣兵的力量,企图逼宫杀死皇帝自己继位。当然,最后他失败了。但因为这个原因,色雷斯帝国方面十分忌讳雇佣兵,严令禁止雇佣兵公然在帝国境内开展任何行动。雇佣兵总会就干脆搬到了龙族的地盘上,还放话说杀色雷斯皇族可以打七折,气得当时色雷斯的皇帝半死,愤怒之余说出了被后人引用无数次的名言――“雇佣兵是比臭虫还要讨厌的垃圾”。 “对不起,我失言了。” 见安娜为难,骑士大人立刻道歉。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总之让一位女士露出尴尬表情就是不对,他似乎是这么判断的。 “也没那么严重啦,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啊。我知道雇佣兵的名声不好,可是里面不也有出身贵族的好人吗。比如那个谁来着……” 安娜冥思苦想,死活想不起具体的名字。 “是摩夜啦。” 亚瑟语气凉凉的在一边补充。 “哦,对对对,就是他。他的名字和大陆上的人不太一样,当时你说起我就有印象。那个人不就是号称白银之星,身为雇佣兵却做着和骑士一样的事情吗。” 安娜点着头说。 “这和骑士不一样,魔夜是黑族人,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甘心做一名雇佣兵……呃!” 说到一半,阿克塞尔就捂住了头,表情很痛苦。 “等一等,发生了那样的事……是什么事情来着?我觉得是一件和自己关系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忘记……可为什么想不起来……明明刚才就差点说出来了……” 见他皱着眉头,隐隐冒出了冷感,安娜好心安慰:“别勉强自己去想了,既然你有这么大反应,说明应该认识那个叫做魔夜的人。正好,去雇佣兵总会一起打听不就好了。” 阿克塞尔依旧无法释怀,神情疑惑而且茫然,喃喃地说:“是这样吗……” “真是抱歉了,我也很想帮你,可是除了你的名字和身份,其他事情我们都不清楚。要不你还是别和我们一起去翔天城,先回神殿一趟。那里的人应该会清楚你的过去吧。” 安娜建议道,可是阿克塞尔摇了摇头。 “不,回去也没用;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圣殿骑士,那么不管之前我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在女神面前发誓的一刻,过去的我就已经死了,我的灵魂和生命都是属于女神的。神殿里除了大祭司之外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多半,阿克塞尔这个名字也是取的假名吧。” “哎?” 安娜不禁愕然,随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亚瑟,心想感情之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八卦都是假的啊。她没有建议阿克塞尔去问大祭司,因为就连她都知道,大祭司作为女神唯一的代言人,除了每年会在圣灵日祭典出现之外,平时根本没人能见到他。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不想看他为此而痛苦,安娜自言自语地说。 “当然有办法,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生物,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沙罗大师睿智的双眼!” 这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十分耳熟,安娜缓缓回头,顿时以为自己见了鬼。那个曾经来搭讪过亚瑟的奇怪青年不知何时又跟在了他们身后,闲庭信步一副和他们很熟的表情。 “嗨,我们又见面了。” 他对着亚瑟挥手,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自己的胸口。 “啊,美丽的少女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为了不辜负星星的指引,快点来投入我的、怀、怀、怀――” “怀你个大头鬼!” 安娜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鞭子。但是青年虽然又因为自己的话开始脸红,身手却很敏捷,一把抓住了她的马鞭。 “姐姐大人,请不要阻挠我满腔的爱!” “谁是你姐姐,滚!” “哦,那么就是老师!我命运的美少女啊,你的老师便是我的老师,我会像尊敬自己的父亲一样尊敬她的!” 亚瑟早就已经捂脸退后,遇见这样死皮赖脸的人,打也打不走,骂了也白骂,听着青年还在滔滔不绝,亚瑟忽然对着赛门笑了笑。 “我为以前的无礼向你道歉,所以,帮我杀了他怎么样。” “只有主人才能命令我。” 赛门冷冰冰地回答。 “什么,你已经无法抵御那汹涌的爱意,所以打算杀了我吗?” 青年不知怎么听到了,顿时又大呼小叫起来。安娜哭笑不得,不知道哪里跑来这么一个活宝,正准备和上次一样直接打晕后丢水沟里,那个青年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杀了我的话,你身上的诅咒可就没人能解开了哟。怎么样,哪怕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和我约会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 第三十二章 青年忽然说出的话让安娜和亚瑟同时为之一惊,安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很好,没人。于是她果断一挥手:“赛门,上。” 话音未落,赛门早就利落地把那个青年打晕拖进了马车,充分展示了他的专业素质,即使是穿着裙子也一样。 “这是干什么?” 阿克塞尔看得目瞪口呆。 “抱歉啦,我们也不想的,可是这个人来历太可疑了,搞不好知道一些j□j,所以我们必须要带走他好好盘问一番; 。” 安娜对着阿克塞尔双手合十,连连道歉。阿克塞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这家伙确实很可疑,什么时候接近我们的,居然连我都不知道。不过盘问他可以,不能对他采取任何伤害身体的行为,这是身为骑士……” “好啦好啦,了解,我们不会给他上满清十大酷刑的。” 哪怕阿克塞尔那么的英俊,安娜还是瞬间产生了一种感悟,如果谁做了他的老婆,大概一辈子都会很辛苦吧。不过圣殿骑士貌似是终生不能结婚的?很好很好,世界上可以少一个怨妇了。 阿克塞尔还是小看了安娜,她哪里用得着给犯人上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安娜对自己身上的种种力量虽说还不能运用自如,可是比起最开始已经好了很多。就说窥探人思想的能力吧,她已经通过种种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修炼进化了不少。当然了,像x教授一样随便钻进别人心里还是做不到的,否则的话她早就知道阿克塞尔的一切秘密了。阿克塞尔即使失忆了精神力还是一等一的强,简直可以称得上钢铁意志胜似a.t力场,难道他是使徒……嗯咳,扯远了。安娜费劲力气看到的都是些乱糟糟不连贯的记忆碎片。而且她觉得随便窥探他的内心不太好,最后选择了放弃。 可是眼下这个可疑的家伙,和她既没有什么交情,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很强大意志力的感觉,不在他身上刷技能熟练度还要等到过年咩。 火速把马车架势到无人偏僻的地方,嘱咐赛门还有亚瑟都下去放风,安娜跳上马车,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开始烧技能熟练度。赛门严格地遵守了她的命令,可亚瑟却站在马车门口,迟迟不肯离开。这还是第一次,安娜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类似恐惧的色彩。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我身上有诅咒?难道是秘密结社的成员……不,不可能,这件事即使连安道鲁夫都不知道……是因为诅咒的力量增强了?明明还有时间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最后他几近失控,冲动之下竟然抓住了安娜的衣襟,语气急促地低喊:“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会知道诅咒的事情!你不是大陆第一的魔法师吗!” “冷静一点!”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亚瑟如此惊慌失措的理由,安娜还是摆出了威严的架势,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这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上带着诅咒的事情吗。” 亚瑟稍微安静了一点,可是他看着安娜的眼神却十分奇怪,显得又是悲哀,又是焦急。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啊,你不会明白的……如果诅咒真的实现了……这个世界就要彻底毁灭了!所有人都会死的!” “喂,都说了叫你冷静一点,到底是怎么了。” 安娜开始觉得他的态度异样得有点过分,没错,虽然一路上亚瑟总是唠唠叨叨地说着诅咒的事情,催促她快点想办法解开诅咒。而且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一口叫出诅咒的事情确实让人感到很惊讶,可他也犯不着反应这么大吧,难道是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当然了,当然了,老师你是不会在乎的,因为哪怕是全世界都毁灭了,你也一定是那个站在废墟上的最后幸存者; 。真是不错啊,生来得到了神的宠爱,拥有不必付出代价的赦免权。” 亚瑟说着一些安娜听不懂的话,表情十分古怪,安娜恼火地瞪着他,最后干脆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过来。 “喂,任性耍小孩子脾气也适可而止了吧,莫名其妙说一些奇怪的话谁能听懂啊。听着,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也不管你到底隐瞒了什么j□j。总之,我相信了你的话,而且我也答应过一定会救你。所以现在给我闭嘴,不要唧唧歪歪的,难看死了。” 亚瑟的嘴唇不屑地歪了一下:“切,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如何下手吧。” “所以现在我不是正准备努力吗!无论如何都比你这个遇到惊吓就吱哇乱叫的小鬼好太多了。别忘了,我身上也分担了一半的诅咒,我怎么没有被吓得乱叫。” 安娜丢开了亚瑟,冷笑一声。 “小鬼就是小鬼,乖乖站在一边看着成熟的大人是怎么做事的吧。” 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安娜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下子就变成了“非做到不可”的决心。亚瑟的异样让她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定她本来就没放在心上的诅咒其实是一件不得了的可怕事情。而且再认真想一想,瑟菲娜究竟是为什么才会不惜抛下属于自己的一切和自己交换身体。啊啊啊,连瑟菲娜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情,难道她一个穿越而来的半吊子就能做到吗? “可是,不管怎么样,总得要努力试试吧。”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那个青年的额头上,试着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想要捕捉到他的精神,突破本能的防御,直到毫无保留的内心深处。这个说法看似很简单,其实相当困难。因为人类的精神世界是最复杂多变的,对一切外来的窥探都极其敏/感。安娜试过好多次,发现想要感受到一般人的精神还算简单,但那多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旦涉及到那个人内心隐秘的秘密,突破层层防御就十分困难了。一个不小心还会由于太过深入反而迷失在对方的内心世界中无法脱出。之前安娜在尝试的时候就有好几次差点玩脱,那种好像灵魂离体无法收回下一刻就要死掉的感受实在是叫她印象深刻。 她的精神力才刚刚和青年一接触就顿时感到了不对劲,对方的精神力强大到惊人的地步,无边无际,犹如一片无底的深海,差点让安娜直接迷失在里面。她觉得有点不对,一般人的精神世界不会这么庞大,瑟菲娜自己的精神力就超级逆天了,精神力和人的经历情感以及记忆有着直接的联系,安娜就发现小孩子的精神世界比起成年人通常简单许多。年纪越大,精神世界就越复杂。连瑟菲娜都扛不住,这是何等恐怖的记忆。而且看他的年纪撑死了就二十出头,为什么那些不断滚动和缠绕的记忆却像是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人?安娜有点想不明白了。 “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 她扪心自问,其实并不是不害怕的,可是,正因为这个人如此异常,安娜觉得必须要搞清楚他的身份才行。于是她努力地继续让自己的意识深入,拼命保持着清新不被那些涌上来的记忆情感影响同化; 。当她不顾一切越来越深入,已经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时候,隐约看见前面有一个被重重锁链锁起来的箱子。她艰难地走近,想要打开这个箱子。她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箱子的锁,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记忆疯狂地涌进她的意识,连分析整理吸收的机会都没有,差点让她难受得吐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忽然响起。 “随便进入别人的记忆不太礼貌吧,来自大陆另一边的魔法师。” 安娜一惊,急忙缩回了所有精神,也把自己的意识拉了回来,不过她动作已经很快,对方的动作却更快,与其说是自己退出来的,不如说是被对方的意识狠狠丢出来。安娜猛地睁开眼睛,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把她吹飞,不过她死死地展开了精神力化为的触手抓住了周围的东西,勉强坐定。 “哦,没想到还算是不错,竟然没有被直接摄去精神,我认识的魔法师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可没有几个啊。” 之前还昏迷不醒的青年已经睁开眼睛坐起身,斜倚着马车车壁,原本整齐的头发披散下来,让他看上去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主人,危险!” 赛门少年早就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企图挡在安娜前面,那两把小刀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不止是他,连阿克塞尔都拔剑在手,满脸警惕的表情。 “老师,赶快离开那里!这家伙不对劲!” 对于危机关头亚瑟竟然没有弃她而去的事实安娜感到略安慰,不过她还是挣扎着坐起来,看看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马车,叹了口气。 “不要无礼,这一位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脑子还晕晕乎乎的,虽然刚才只是短暂的触碰到了一下那个被封锁的记忆,安娜还是得到了不少冲击三观的信息。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郑重地对那个青年行了个礼。 “请让我为大家介绍,现任第七代龙王,同时也是上一任龙王,雷华公。” “……什么?” 除了赛门之外,大家都愣住了。 “算了,既然如此,看在身为现任法师之环主人,第一魔导师的身份上,姑且就饶恕你的冒犯。” 黑发的青年用和年纪完全不符合的沉稳态度微微点了点头,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和那个想要成为花花公子的男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可实际上他们确实又是一个人。 “双重人格吗?” 亚瑟小声地说。 “不,不要用那种和精神分裂没什么区别的字眼来形容我。” 自称雷华公的青年皱了下眉头。 “我和那个轻浮的笨蛋的的确确是两个人,只是非常不幸,如今不得不共同存在于一个身体里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 第三十三章 “问为什么能看出你身上的诅咒?当然是因为真龙之血的关系了。作为当初和色雷斯开国皇帝签订契约神龙的后代,只要随便瞄一眼就立刻能感受出来。” 雷华公姿态优雅地骑在马上,一本正经地说。 “……对不起,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自己是上一任龙王,因为某次事故失去了身体不得不暂时依附在目前这个叫做梵的家伙身上……” “什么叫做这个家伙,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好歹目前他也是龙族的龙王,要给予他应有的尊敬,小鬼。” 雷华公不快地瞪了亚瑟一眼。 “可你不也是叫笨蛋笨蛋的很顺口嘛。” 亚瑟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已经从最开始“什么,这货就是龙王”的冲击中恢复,虽然有点害怕,见雷华公不像是对自己抱有恶意,又开始习惯性地嘴贱起来。 “哎呀哎呀,这些细节问题暂时就不要问了,涉及雷华公的隐私,大家就不能尊重一下他人的秘密吗。” 安娜急忙出来打圆场。虽然说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摆出威严不可侵/犯的的表情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作为一个常年沉浸在二次元里的半宅人,什么神剧情神设定神展开没有看过,别说雷华公和这个青年共有一个身体了,就算其实他是男男生子的产物,安娜也会微笑以对的; 。说起来,目前最迫切的问题才不是探究龙族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问问诅咒的事情才是真心的。 “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教一下,关于这个诅咒……” 安娜搓着手,讨好地凑上去。 “诅咒?这不都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吗。这小鬼是色雷斯的皇族吧,嗯,仔细想想,好像是到了诅咒发作的时候了,所以才不顾一切跑到龙族的领地,为的就是找到解开诅咒的方法吗。” 雷华公闻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皱起了眉头。 “对啊对啊,龙王大人,说白了,诅咒什么的,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要把怨恨发泄在下一代身上,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呀。” 安娜眨着眼睛真诚地说,亚瑟受不了地打了个寒颤。 “……别说得好像初代龙王是个恶棍,最开始难道不是色雷斯一世骗了他才引发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吗。” 雷华公的表情更加不快了,他看了一眼茫然的安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也难怪,那么丢人的过去,想必你们历代皇帝陛下肯定会装作不知道的。当初色雷斯一世想要借助初代龙王的力量打败敌对者,可是龙族何等的高傲,初代龙王又是唯一的真龙,自然不愿意轻易和人类签订契约……” “所以色雷斯一世就用诡计欺骗了龙王,这个我们知道。” 听到雷华公对自己的祖先充满轻蔑,亚瑟忍不住辩解道。 “我想,你们大概没有见过色雷斯一世的画像吧。” 雷华公慢吞吞地说,表情有点古怪。 亚瑟想了一想,摇摇头:“确实,我从来没有见过初代皇帝陛下的画像,据说是他自己下令销毁一切画像肖像的。” “非常不幸,翔天城龙族的皇宫里还保留了一张他年轻时代的画像,虽然我对他充满了鄙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虽然那张画像上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看上去比大多数女人都美,据说他和初代龙王第一次见面时候只有十七岁……” “哦――――” 安娜心神领会地点点头,她想起了色雷斯十七世那张脸,如果初代皇帝比他还美,又是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年时代,那么…… “喂,你摆出那张暧昧的嘴脸是什么意思!”亚瑟气急败坏地大喊,“雷华公,请不要随便污蔑初代皇帝陛下的名誉!” “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反正被色雷斯一世欺骗签订契约的初代龙王在辛辛苦苦为他卖命十年之后发现了真相,虽然说出来很丢脸,但根据我族历史记载他是一路哭着飞回来的。” 在场的人除了赛门之外不由得都有点嘴角抽搐,原来纠缠了色雷斯皇族足足几百年的诅咒是这么来的吗? “我、我才不信;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亚瑟其实已经信了一半,可还是为了挽回皇族的尊严犹自嘴硬。 雷华公的额角“啪叽”一声冒出了青筋,虽然有极力压制,依然看得出他在咬牙切齿。 “你们以为为什么我会沦落到现在的处境!有一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祖先让我们这些做后代的非常为难好吗!初代觉得被欺骗了感情喝醉后随便乱发诅咒是他的事情,可是这个诅咒如今不光影响到了色雷斯皇族,连我们真龙一脉都受到了波及,足足快有五十年没有出生过孩子。他妈的要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找不到人,这样的笨蛋怎么会做上龙王!”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假装没有听见他刚才骂脏话了。亚瑟一脸呆滞的表情,估计三观受到了粉碎性的冲击。而阿克塞尔也是一副神游天外不在状态的样子。只有赛门依旧无动于衷,安娜觉得除了只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哪怕有谁告诉他其实他是j□j女神的私生子,他也是现在这副面部肌肉坏死的样子吧。 “于是现在让我们回到一开始讨论的目的上来,咳咳,龙王大人这次出行,目的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归根到底就是为了挽救真龙的血脉,想办法要解开那个祸害双方的诅咒,对不对?” 安娜若无其事地说,还露出了特别真诚的笑脸。雷华公颇为惊讶地多看了她一眼,大概没想到她的脸皮能厚到这样的地步。 “算是吧。”他不满的回答。“说起来就有气,梵这个笨蛋,沙罗大师在预言里说要他在昨天到这里来,将会遇见可以改变我族命运的人。结果这家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勾搭女人,一想到龙族的未来要交到这样笨蛋的手上,我真是连死都难以瞑目。” 说着,雷华公忽然用怪异的眼光看了一眼女装打扮的亚瑟,可是他还没来的说什么,亚瑟就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说:“都是那个女人强迫的,我才没有想过奇怪的事情!而且一开始是那个家伙厚颜无耻主动贴上来搭讪!” “……据说色雷斯一世第一次见到初代龙王的时候,也是装作少女……”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啦好啦,都是一场误会嘛,如今大家有了共同的目标,就该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大陆的未来还有人类的和平幸福都寄托在诸君身上了啊。” 安娜特别悲天怜人地说,受到了亚瑟和雷华公同时鄙视的一蹬。雷华公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却皱起了眉头。 “不好,那家伙要醒过来了,记得不要告诉他我的存在,如果被他知道的话,我就无法依附在他的身上了。再怎么白痴,毕竟也是身体里流淌着真龙血脉的龙王。” “等一下啊,关于怎么解开诅咒的事情还没告诉我们呢!” 安娜着急地说,可是雷华公已经闭上了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种白痴花花公子的轻浮表情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啊哈?奇怪?为什么我会骑在马上?” 被雷华公称为梵的青年自言自语地说,不过立刻,他就看见了坐在马车上的亚瑟,不禁大喜过望;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早就摇得虎虎生风了。 “这不是我命运的美少女吗!” “……” 估计是想到了刚才雷华公所说的事情,亚瑟的脸黑得好像锅底,啪地一下关上了马车的车门。不过梵看来似乎并不在意,他陶醉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用歌唱的调子自言自语起来。 “哦,就连生气的时候也是那么的美丽。” “呃,我说,不过就是见了一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有这么神魂颠倒吗?” 安娜受不了的问。 梵认真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给个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因为爱的诅咒吧!” “哈?” “你们不知道吧,那位美丽的少女身上带着的诅咒可是充满爱的诅咒哦。” 梵得意地说。 “据说我们伟大的初代龙王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最后伤心而死。临死前他诅咒那个伤害自己的负心人,发誓就算是自己死去,灵魂也要永远停留在对方身边。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那位少女应该是色雷斯的皇族吧。跨越千年的爱和恨,纠缠不休的诅咒,不是超级浪漫的吗!身为龙王的我和背负着诅咒的高贵公主,这根本就是为了我而量身订造的嘛!” “咳咳咳咳!” 安娜还好,阿克塞尔已经被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身为一名骑士,他看上去想要说出真相,可是安娜拉了拉他,摇摇头。 “看他什么时候会发现真相吧。” 她用口型无声地对阿克塞尔说。 “奇怪,色雷斯皇室里有公主吗?啊,不管了,哪怕是旁系的女子,在我心中也是公主啊!” 梵陶醉在自己的妄想里,幸福地微笑着。 “都说继承了初代龙王血脉的真龙初恋都会因为诅咒而失败,我坚定这一次自己肯定能够巅峰命运,亲自斩断不幸的锁链!各位,你们都是我的见证人!在我的爱和勇气之下,龙族和色雷斯可定可以幸福结合,破除不幸的阴霾!” …………啊,真是个超级笨蛋呢。 其他人默默地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啊呜,昨晚上写完我匆匆忙忙设定好时间就下去睡觉了,白天一直在走亲戚没上网,刚才上来一看才发现最后一章时间设定错啦!是2031年啊我去! 急忙改好时间放上来,抱歉啦各位。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 第三十四章 毫无预料毫无准备收获重要npc……啊,不对,是重要队友俗称剧情发展人物一名。安娜对这种不遇到正确对话人物就无法继续剧情的典型rpg模式颇有微词。按照亚瑟的意思,既然龙族也为诅咒所困扰有联合的打算,他们就该抓紧时间向着下一个目标出发; 。但是这个建议遭到了安娜和梵的同时反对。 “这怎么可以,虽然我很想马上和命运的美少女一起展开波澜壮阔的浪漫冒险之旅,可是沙罗大师交代过一定要把你们带回去,她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们说耶。” 梵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不断朝亚瑟发送讨好的示好微笑,可是亚瑟连正脸都懒得看他,直接转向了安娜这一边。 “他是这么说的,你又是什么理由?” “好不容易跨越千山万水走到翔天城门外,怎么可能不进去买点装备搜刮一下物品就离开呢?面对这样的做法历代勇者都会默默哭泣哟。” 安娜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回答。 是的,没有错!走到一个新地图,不进去大肆搜刮接任务触发支线剧情,实在是太愧为一个穿越者的冒险精神了!到达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安娜疑惑着自己居然都没有获得什么装备入手什么神器――哦,对了,如果赛门算是武器的话确实很强劲,但他不能装备呀。她心想自己一定是没有触发关键剧情或者遇到那种脑袋上顶着感叹号的npc。那个沙罗大师一听就是重要剧情人物,怎么要都得去和她对话一番才能死心吧。 “听起来这个形容不像是勇者,倒像是强盗。” 亚瑟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可是最后他没有坚持立刻离开,想必他也想去见见那位传说中可以看见命运未来的沙罗大师吧。于是一行人达成了共识,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花费了两天时间,终于来到了翔天城。至于路上梵这家伙人如其名有多么的烦,在这里就不必多费口舌的描述了。亚瑟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杀人灭口,被安娜好言好语地劝解下来。其实大家都感到很疑惑,梵究竟是怎样才会一直误解亚瑟是个女孩。除了对外不得不继续掩饰身份不说话装作女人,其余时候他从头到脚没一点像女人。最开始大家还抱着“没事,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真相”等着看笑话的心理默默旁观,可是到后来梵硬是一点异样都没看出,自顾自地陶醉在一个人的妄想里。连那么具有骑士精神的阿克塞尔都不忍心打击他了。 安娜私下有找亚瑟商量过,要他暗示一下,别让梵再重蹈祖先的悲剧。可是亚瑟一听这个就火冒三丈,跳着脚说他连看到这个人都会生出一种杀意,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但你可以暗示一下嘛,虽然为了掩饰身份不得不继续装女人,可是……” “那要我怎么办,脱光衣服在他面前跳舞说其实我是男人吗!他会怎么想!肯定会和那个阴阳怪气的雷华公一样以为我故意装出女人欺骗他的感情!我可不想让龙族以为色雷斯皇族都是异装癖!” “呃,这个……”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一开始要我装成女人!啊,不行了,好想死!与其让色雷斯历代皇室都遭到污蔑和鄙视,不如干脆就这么让诅咒爆发大家一起死掉算了……” “喂喂喂,别这样,别擅自全身开始冒黑烟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总之这件事就让它从此成为一个迷吧!” 经过了这样的对话,安娜冒着冷汗告知其他人千万不要暴露亚瑟其实不是女孩子的秘密。阿克塞尔最开始不愿意,但是在一通关于尊严以及人类未来大陆和平的洗脑说教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但他最大的底线就是不会主动暴露亚瑟不是女孩的事情,绝对不会说谎。安娜一边安抚他一边心想谁会管那么长久的事情啊,一旦问清楚诅咒的事情,知道如何解开诅咒,她绝对立刻要把这个龙族的笨蛋甩到天涯海角。每天看他在那里脸红红的努力修炼花花公子课程真是蠢透了。 “亲爱的姐姐大人,为什么盯着城门发愣呢?” 梵的声音将安娜从走神中唤回,她随便敷衍了几句,心想这家伙看其他人倒是不会看错,为什么对上亚瑟就各种智商忽将,莫非这就是诅咒的力量? “不要浪费时间了,赶快进城去找沙罗大师。” “好的,没问题。” 梵虽然为人略那啥了一点,其实大多数时候还不算讨厌,笑呵呵的从不生气。他答应了一句,便走在前面带路。安娜虽然满腹心事,还是有点好奇地打量着前面的翔天城。和色雷斯纯欧式古堡的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这里果然是古香古色的东方建筑风。不过在雕梁画栋间又稍微多了一点幻想色彩,比如远处那座简直高得一眼看不到顶的山。隐隐约约在笼罩的云雾之间可以见到无数精美的宫殿,还有小桥流水假山花园,看上去异常精美,让安娜想到了古老传说里的仙山。 “那个就是翔天城吗?” 她指着远处的高山问梵。 “嗯,对啦,严格地说,那才是翔天城,下面这座城市只能算是附属而已。” 梵笑呵呵地回答。 “早就听说龙族的翔天城美轮美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一直觉得用来祭祀女神大人的神殿已经十分雄伟了,没想到翔天城的气势竟然不比它差。” 阿克塞尔也赞叹着。 “真是看不出来嘛,你居然是这座城的主人。” 安娜有点羡慕地看着梵,她觉得瑟菲娜已经够有钱了,可是和眼前这个拥有一座山做家的人比,还是弱爆了。 “……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个地方。” 没想到梵听到了后,第一次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 “哎?为什么,你不是龙王吗?” “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谁不知道我这个龙王有名无实,别说八部长老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特别可笑呢,哈哈哈哈。” 梵还没笑完,就听见一个冷冰冰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是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自觉,哼,我要是你的话,出走后就干脆不要回来。真亏得你还有脸大摇大摆的回到这里啊。” 前面转出一个穿着华丽长相美艳的女人,同样一头浓密的黑发,头上戴着繁琐的黄金头饰,一般人这么打扮会显得很俗气,但她就硬是穿出了令人不敢逼视的高贵味道。安娜注意到梵见到这个女人后肩膀缩了一下,像是很畏惧的样子,踌躇着不敢回答。 “上任不到一年就失踪了足足大半年的王,真是没搞清楚当初为什么长老们要选你做龙王; 。” 那个女人夸张地叹着气,神情里满是轻蔑,扫了几眼站在梵身后的安娜他们,再次不屑地哼了一声。 “又和人类混在一起吗,哈,不愧是龙王大人呢。身为真龙的后代却一味喜欢亲近人类,我看这么下去,总有一天龙族会灭绝在你的手里。” 她咄咄逼人,可梵却只是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安娜他们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别人内部矛盾外人也不好插嘴,只能站在一边假装没听见,免得梵太尴尬。幸好那个女人看上去有事,讽刺了梵几句后就自己走了,只是临走前那种充满敌意的视线让人看着有些心中不安。 “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确定她走远后,安娜小声地问梵。梵苦笑了一笑。 “那是可娜,和我一样是真龙的后代,不管是谋略还是战斗都比我强一万倍,当然对我能做龙王的事情愤愤不平了。” “可是,不是说选谁做龙王是要长老们一起通过才行的吗。又不是你自己想做,她那么怨恨你干嘛啊。” 梵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单纯这样的话,她也不至于。其实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她虽然平时嘴巴不饶人了点,性格好强了一点,其实是个性格温柔的好女孩。之所以那么怨恨我,大概还是因为上一任龙王大人的原因吧。” 安娜还想继续问下去,可是梵却忽然转变了话题,露出了一个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笑脸。 “好啦好啦,就不要管这么多啦。反正不管我是不是龙王,作为真龙后代这一点是绝对没错的。我有信心,一定可以破除诅咒,打破人类和龙族多年的隔阂,开创全新闪亮的未来。” 见他这样,安娜和其他人也不好多问了。只是忽然觉得,大概梵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压力,仅仅是个单纯的傻瓜。搞不好,私下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呢。 “嗯,加油吧。只要抱着这份决心和理想,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善良的阿克塞尔已经在给他打气了。 “切,一样是个笨蛋。” 只有亚瑟依旧不屑,鄙夷地小声说。 “谢谢!” 梵立刻就干劲十足了,挺起胸膛带着大家往右边的大门走去。 “沙罗大师没有住在翔天城,住在单独的冥想馆里,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她。” 曲曲折折走了好一阵,来到了那个被叫做冥想馆的地方,安娜一看就觉得有点眼熟,因为这个建筑和当时她刚穿越过来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纯白色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奇怪房子几乎是一模一样。梵笑嘻嘻地想要拉亚瑟进去,却被他丢了个白眼。安娜正想说快去吧,里面却传出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 “梵,你把他们带来了?” “是啊,沙罗大师,我遵照您的吩咐把他们带来了; 。您要见见她吗,那个身带诅咒的色雷斯皇室少女?” “不,我要见的人并不是他。大陆唯一的大魔导师,你单独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没想到那个声音却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安娜愕然地之着自己的鼻子:“是说我吗?” 见大家都盯着她,尤其是阿克塞尔的视线更是充满了耐人寻味的东西,安娜硬着头皮干笑了几声。最后还是不得不慢慢地走近了被重重门帘遮挡的大门,嘴里还在辩解。 “好奇怪啊,为什么要这么叫我呢,难道是我未来的命运?啊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快去吧!” 亚瑟不耐烦地说。 一进去安娜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气,屋子里果然也是同样纯白色一片,除了地上放着一张坐垫,什么都没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连头和脸都包住的人就坐在那里。安娜刚刚触及她幽蓝色的眼睛,就不禁心中一颤,好像什么秘密都被她看穿一样。 “你来了,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异世界的来客。” 沙罗大师第一句话就差点把安娜吓得跳了起来。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沙罗大师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不用紧张,也无须害怕。我知道你的事情,知道有关你的一切。放心吧,这里的谈话只有你我能听见,外面的人听不到的。” “呃,难道这就是您的力量吗?” 安娜不由得语气变得尊敬起来,这位看起来瘦瘦小小风一吹就跑的大师难道真的有看穿一切的力量? 可是沙罗大师却摇了摇头:“不,关于你的事情,是瑟菲娜亲口告诉我的。在十五年前她就开始策划这件事情,最开始我以为她疯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成功了。果然是了不起的天才魔法师啊。” “等等,您是说,您知道瑟菲娜干的事情,也知道她用了奇怪的魔法将我从另一个世界拉过来和她交换了?” 安娜难以置信地问。 “是这样没错。” “那您一定知道为什么了?瑟菲娜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还有,请您一定告诉我怎么才可以回家!” 安娜激动了起来。 “很抱歉,虽然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可我不能告诉你。” 沙罗大师用内疚却坚定的语气回答。安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啊!只要可以让我回家,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怪罪任何人。为什么您知道一切却选择站在瑟菲娜的一边?告诉我啊,沙罗大师!” ------------ 第三十五章 面对安娜的质问,沙罗大师却可疑地选择了保持沉默,这不禁让安娜一阵怒火中烧。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她遇见了太多太多糟心事。虽然她以阿q精神假装一切都很平常般的积极面对,并不代表她就很享受这样的现状。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当然希望能够回家,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平凡幸福小世界。而且,哈利路亚,她再也不抱怨生活无聊了,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不要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关,我虽然一贯尊老爱幼是个好青年,这种事情可不是只要微笑就能解决的!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哼,小心我干出什么报复社会的事情!” 嘴上说着狠话,安娜心里也在犯愁,这沙罗大师看上去至少都一百岁了,殴打老人这种事情……她还真干不出来。 沙罗大师保持了镇定的态度,答非所问:“在瑟菲娜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一个冷静理性得让人感到可怕的孩子。” “她是什么性格管我p事啊啊啊啊啊!你以为在搞艺术人生吗!” 安娜已经濒临抓狂。 “其实一开始我不赞同她的想法,更不希望她将自己的妄想付诸实际,不过,见到你之后,我终于明白了理由。” 沙罗大师隐藏在面纱下的双眼蕴含了一种安娜看不明白的复杂神情,而且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沉重,让已经想要来点暴力的安娜终于暂时停下,疑惑不解。 “你和她最本质的不同,大概就是她这么做的原因吧。作为一个老人,我觉得十分抱歉,你不该被卷进这样的事情来。可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住民,我别无选择,只能站在瑟菲娜一边,对不起。” “……” 安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应该暴跳如雷,夸张一点还应该又哭又闹的控诉这种无视他人意愿的自私行为。可是沙罗大师的眼神是如此悲哀,她的语气充满了深切的痛苦和哀求。安娜已经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那种矛盾内疚跟不安的感情。她知道沙罗大师并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别无选择。 “你寻求的答案,在更远的东方。朝着启明星的方向往前走吧,你的未来在等待着你。虽然厚着脸皮说这样的话肯定不会获得你的原谅,但我还是只能无耻地恳求,请一定,一定不要怨恨瑟菲娜……那个孩子……她……” 究竟瑟菲娜怎样,安娜还真有点好奇想听听沙罗大师准备如何给她洗白,然而她没有料到竟然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原因了。因为沙罗大师忽然顿住了,全身颤抖,好像很痛苦地捂住了脸。安娜奇怪地想要扶住她抽搐的身体:“喂,你怎么了――” 大量的黑血毫无预兆的从沙罗大师的五官喷射而出,立刻就打湿了她的面纱,而且把洁白的地面染成了可怕的颜色。安娜大惊失色,反射性地就想冲出去叫人:“喂,振作一点,这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 可是沙罗大师用干枯的手死死抓住了她衣服的下摆,充血的双眼迸发出了一种可怕的神情; “我被下毒了……是那个人干的……你赶快走……” “那个人是谁,告诉我,快点说名字啊!” 安娜六神无主,被她抓着又不能甩开,急得直跳脚。 “快、快离开这里……危险……” 沙罗大师一字一顿地说,每冒出一个字,就有一股黑血从她的口鼻喷出来,她全身上下都几乎被染黑了。她的脸上冒出了大片黑色,像是墨水一样,十分可怕。她显然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小心……你身边的……” 然后她就颓然倒下,身体里还在不断冒出大量黑色液体,仅仅只是短暂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身体就缩水一样小了一大圈。安娜被吓得不清,呆滞了一阵后,猛地回过神,不顾一切地扳开她还抓住衣服的手,脚不沾地的跑了出去。 外面几个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除了赛门一贯没有表情阿克塞尔正在发呆想心事,其余两个人都是一副超级不耐烦的样子,忽然见到安娜见鬼一样的跑出来,亚瑟立刻就开始了毒舌:“怎么了,被宣布死亡预告了?看你的脸白得――” “主人!” 赛门忽然挤到她的身前,脸上掠过一丝杀意。 “有血的味道,你受伤了?” “等等,你的手怎么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克塞尔也一脸凝重地走过来,安娜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碰了沙罗大师的那只手上满是黑色的血迹。她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由于这里地处偏僻,并没有看见有其他人。 “你们相信我吗?” 她咽了一口口水,平息了一下狂跳不已的心,严肃地问。 “主人,出什么事情了,你的心跳得好快。” “啊啊啊别问那么多了,赶快离开这里再说。” 安娜哪里顾得上解释那么多,一手拉着亚瑟一手扯着赛门就往前走,阿克塞尔见她那么慌张,知道肯定出了事,握住手里的剑立刻跟了上来,只有梵还搞不清楚状况,傻乎乎地跟在后面,还笑嘻嘻地问:“沙罗大师都说什么啦?” 快步走出了这条僻静的街道,安娜终于稍微镇定了一点,她看看街上的人,好像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自己,这才小声地对已经快要爆发的亚瑟说:“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沙罗大师刚才死了。就在我的面前。” “……什么?” 亚瑟也呆滞了一下。 “继续走,别停下。” 安娜用力扯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站着不动。刚才太过惊慌所以没感觉,现在她忽然就觉得心惊肉跳,一种说不清楚的超级危险正在朝她逼近; “等等,刚才你说沙罗大师……死了?” 安娜努力地压低了声音,但阿克塞尔依旧听到了,顿时也变了脸色,追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腕。顿时被赛门用匕首顶在了脖子上。 “想要对主人做什么。主人,我可以杀了他吗。” “别闹了,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被一阵一阵的心慌弄得焦躁不安,安娜暴躁地叫了一声。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理清了思路。 “不是我干的,但就在我面前,她忽然就全身喷血的倒下了。所以才问你们相不相信我!” 亚瑟稍微沉默了一阵:“我相信你,杀了沙罗大师有什么好处,而且你是那种随便杀人的家伙吗。” 安娜感激地看着他,随后又把视线转向阿克塞尔。他犹豫了一下,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也相信你,你的眼睛不是杀人者的眼睛。” “谢谢,所以我们就赶紧跑路吧!我有超级不祥的预感……整件事都像是一个事先设定好的圈套,从最开始莫名其妙被弄到那个森林就这样了。” 虽然亚瑟和阿克塞尔只是表达了对她的信任,安娜却感到了安心不少。她现在都还在微微发抖,虽然以前也见过死人,可是毕竟和她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忽然眼睁睁看见一个人死在面前,那种体验太可怕了。她神经质地不断把手在衣服上擦来擦去,好像这样做就能擦掉当时那种冰冷的触感。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姐姐大人,你的脸色很难看哦。” 被排斥在外的梵好奇地问,还企图把脑袋凑过来,安娜忽然疑心大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开始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的遇见龙王。而且这个龙王还十分亲切的把他们直接带到沙罗大师这里来。回想一下从伊西斯城离开后的一系列事情,难道不觉得充满太多奇怪的巧合了吗。 “主人,要解决掉他吗?” 赛门像是感应到了她身上那股杀气,双眼发亮地问。 “唔――” 安娜犹豫了一下,她在考虑要不要把梵弄晕绑走好好拷问一番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可是看过不少推理小说,这样事情陷害的味道不要太明显。可是就在这么短短犹豫的几秒钟,她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巨大的钟声。当当当当的撞击声像是炸雷,突兀的回荡在整个翔天城的上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娜差点跳起来。 “是预警的钟声,只有遇到大事才会敲响。” 梵好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安娜不安地看着天空,这时她忽然看见从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空中城市方向发出了强烈的红色光芒; 。随后这光芒迅速扩散展开,变成一个半圆形,罩子一样把翔天城笼罩在了里面。 “这又是怎么了!这个光是怎么回事?” 亚瑟低声问。梵看上去也很疑惑,但还是不放过讨好他的机会,立刻回答:“这是龙族的结界,现在全城已经被封闭了,而且一切魔法都暂时失效。奇怪,出什么事情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安娜暗暗叫苦,她已经能猜到这个异变跟沙罗大师的死绝对有关系。如果刚才她还只是猜测,现在就能肯定了。这一定是一个圈套,早就设计好了,就等她傻乎乎地一头撞进来呢。否则,沙罗大师才刚死掉,这么快就有反应,龙族未免也太有办事效率了。 “坏事了。” 她试了一下,发现果然无法瞬移了。或者努力一下她自己倒是可以走掉,可亚瑟和赛门还有阿克塞尔怎么办? “主人,我感到有一大队人正在朝我们接近。” 赛门少年还雪上加霜的报告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安娜咬了咬嘴唇,看着亚瑟,她感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坏。在龙族的地盘上,帝国的继承人,还涉及大陆上鼎鼎有名预言者谋杀事件。现在就算她主动承认都是自己干的,只怕亚瑟也脱不了干系。更阴暗地揣测一下,搞不好这个连环套一开始就是冲着亚瑟来的。 “亚瑟,赛门,遮住脸。” 事到如今,知道已经中计无处可逃,安娜反而镇定下来。 “阿克塞尔,你和我们没关系,又是圣殿的骑士,现在赶紧走还来得及。” “对不起,这样的话我无法苟同。不管怎么看,你们都被卷起奇怪的麻烦里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你们不管。” 阿克塞尔坚定地摇头。 “喂,怎么了,为什么大家的表情忽然都变得好可怕。出什么事情了?” 只有梵还搞不清状况,茫然地问个不停。 “那好吧,阿克塞尔,我和亚瑟是什么人,虽然没有说过,我想你心里也大致有数。虽然是圣殿的骑士,但保护色雷斯皇室也是你的职责范围所在。所以,他就拜托你了。” 难得亚瑟居然没有出言反对,保持了沉默。阿克塞尔庄重地点点头,拔剑在手。 “赛门,你……算了,能不杀人就尽量不要杀人。事情到底是怎样我们还不清楚,不要和龙族结下仇恨。” 还想吩咐赛门几句,可这家伙早就跃跃欲试,还舔了舔嘴唇,安娜一阵无力。 “就在那边,就是他们,我看见他们从里面出来的!” 声音越来越接近,安娜甚至都能捕捉到那些人剧烈波动的精神了。她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想笑了。 “想抓我,哼,那就战个痛!” ------------ 第三十六章 让人联想到十面埋伏场景,多得不行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把安娜他们一行人围在了中间。他们都穿着东方式样的铠甲,手中拿着兵器,面无表情看上去都挺可怕。虽然一下子看到了那么多黑发黑眼的东方面孔觉得稍微有点感动,但安娜还是觉得笑不出来。 她试图最后做一下努力,摆出一个无害的表情,举起双手说:“各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我解释一下……” “嗖”的一声,安娜只觉得一个东西朝自己飞来,她赶紧一缩头,但还是被擦到了脸颊,顿时感到一阵刺痛,伸手一摸,渗出了血丝。 “奉炎翼公的命令,捉拿杀害沙罗大师的一干人等,如果反抗,就地格杀。” 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男人按着腰间的佩刀,用完全公事公办的腔调冷冷地说。 “什么?炎翼公的命令?沙罗大师死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梵还是一副没进入状态的愕然表情,手足无措的问。那个男人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对这位龙王大人并不存在任何敬意。 “梵大人,请不要无视自己的身份做出一些让炎翼公为难的事情,现在就立刻离开那些大逆之徒,等到了长老面前大概还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几句。” “等一下,你们这种行为也太奇怪了,我们才离开星见馆不到五分钟,这边就已经直接追了上来。连姓名和身份都没有询问直接就宣布我们是凶手,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你们早就知道。” 阿克塞尔忍不住站出来大声地质问,可是只换来了那个银甲男人轻蔑的一笑。 “不用做徒劳的辩解了,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罪行,大概还可以活得比较久一点。哼,哪怕你们做了乔装打扮,身上那股人类的臭味还是没办法掩盖。身为帝国的人类,被龙族杀死不是理所当然……”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人类的厌恶,可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停顿表情,像是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似的,视线呆滞地往下移动,看见一截雪亮的刀尖从胸口钻了出来。 “糟糕!” 安娜这才发现一直老老实实站在身边的赛门不见了。 “让主人流血的垃圾,都要死。” 没人看见赛门是怎么出现在他的背后,他就像是忽然从那个人的影子里冒出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忽然用力拔/出了刀。那个人的喉咙咯咯作响,从鼻子和嘴巴里喷出了一些血沫,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一片默然; “动手,杀了他们!” 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随后那些士兵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凶恶地朝着安娜他们扑过来,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剁成肉酱。 “赛门!你在干嘛啊!” 安娜挫败地大叫,尽管她没有天真的以为只靠嘴上说几句就能没事,如今的情况摆明了是有人挖坑给她跳。可是沙罗大师的事情还有百分之一能够洗清冤屈的可能,现在当着那么多龙族的面杀了他们的头儿,用十吨硫酸来洗白都没用了。不过嘴上叫归叫,安娜却没打算束手就擒,立刻展开精神力把靠上来的十几个士兵全部甩飞。 “啊,这下可麻烦了。” 还以为亚瑟肯定会又趁机大肆抱怨嘲讽,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很有默契的第一时间用面纱遮住自己的脸,拿起武器跟龙族的士兵打了起来。阿克塞尔看上去对赛门的行为十分不赞同,但他也不是那么傻等着被砍死不反抗,一个转身,啪啪啪好几个士兵都被他打得飞出好远。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别动手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梵茫然地站在一群混战的人中间,徒劳地大喊。好歹士兵们还记得他是龙王,没有人上去连他一起砍,但他还是被打来杀去的人挤到了最外面。 “抱歉,主人,违反了你的命令。” 赛门已经回到了安娜身边,短短十多米的距离,他不知道又杀了多少人,脸上沾了不少血。安娜忙着不让士兵靠近自己,而且还要抽空把远处那些爬上屋顶开始放箭的士兵们打下去,暴躁地大喊:“不是说了叫你别乱杀人吗!看看现在搞成什么样子了!” 哪怕在混战中,赛门还是显得很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是那些贴着他擦过去的武器箭矢不存在一样。听见安娜这么说,他低下了头。安娜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分了,毕竟他是因为看见自己受伤才会一时激动……不不不,这种冲动的性格实在是要不得,随便杀了那个家伙除了跟龙族彻底翻脸结下深仇之外有什么好处。 “请放心,我会负责解决一切的。” 就在安娜纠结的时候,赛门抬起头,用坚决的口气说。 “你要怎么解决……” 安娜说了一半的话在看见赛门毫不犹豫一刀捅进一个士兵的胸口后戛然而止,她看见赛门的眼睛里涌起了那种冰冷机械的光芒,虽然平时他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总是比一般人少了点鲜活的人气。可是,刚才他身上好像一瞬间就起了什么可怕的变化,彻底变成了一种非人的存在。 “快拦住那个家伙!” 瞬间就被赛门杀掉了好几个人,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这边,比起其他几个只是让士兵们失去行动能力的人,赛门下手又快又狠,只看他的表情,简直就跟割草一样。士兵们纷纷将注意力都对准了他,赛门也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甚至还主动往开阔的地方跑。只是他一路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大堆大堆的尸体。而且他还专门朝着士兵们的脸和头进攻,动作快如鬼魅。哪怕和他一打照面就立刻后退没有被割断脖子,脸上也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在街上蔓延开来,地上也很快形成了小小的红色血水聚集而成的水洼。怒喝声,惨叫声,断臂残肢飞落掉在血水里的啪嗒声,让人以为一时间来到了什么地狱的现场。 “别、别这样,快住手,快住手啊,赛门。别这样……已经够了!可以走了!别再杀下去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厮杀,变成了单方面压倒性的屠杀,安娜他们几个反而没人理睬,士兵们都被吸引到那一边去了。安娜忍住想要呕吐的恶心感,对着那边大喊。她不明白为什么赛门要做这样的事情。她焦急地捕捉着赛门的精神,可是只能感觉到一片纯粹的冰冷。赛门好像已经失去了任何感觉,单纯化身为一件行走的凶器,除了杀杀杀杀杀,他好像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他难道想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吗!” 阿克塞尔难以置信地说。在场的人都被这种凶残的行为给吓到了,就连平时总喜欢把什么杀人艺术挂在嘴边的亚瑟都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哇啊啊啊啊啊!” 不得不说,龙族的士兵十分勇悍,面对跟绞肉机没区别的赛门,硬是没有一个逃跑的。在付出了大量的死亡后,他们将一个巨大的网从屋顶丢下,罩在了赛门的身上。不知道那个网是什么材料做的,赛门手上的刀竟然没有割开,而且越挣扎越紧,让他站立不稳地半跪在了地上。 “杀了这个怪物!” 一个已经红了眼的士兵举起长矛就朝着赛门刺过去,安娜来不及多想,操作着地上一把掉落的大刀飞过去,挡住了士兵。 “赛门!” 她混乱地想着不能这么下去,可是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赛门被杀死。咬着牙,安娜冲了过去,想要把赛门从网里救出来。可是围着赛门的士兵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由于他被束缚住无法动弹,不少士兵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安娜他们几个人身上。安娜尽管连连使用精神力把他们推开,可是人太多她有点顾不过来,好几次都差点被砍到。 “笨蛋,魔法师和人玩近战你不想活了!” 亚瑟破口大骂,他和阿克塞尔努力地想要冲杀到安娜身边,却被人挤开,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前进一步。 “喔嗷嗷嗷嗷嗷!” 眼看安娜就要被乱刀分尸,倒在地上的赛门发出了完全不似人类,野兽一般的可怕嚎叫声。安娜颤抖了一下,她感到无数“恶意”一样没有形体看不见的东西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朝着赛门涌去。他的身上传来了一种黏稠潮湿让人万般不快畏惧的气氛。 “喂,那个怪物!他怎么了!” 虽然其他人并不能像安娜一样感受得那么真切,还是开始不安起来。赛门咆哮着从地上站起,束缚着他的网发出了琴弦崩断的声音,最后全部裂开了。 安娜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的士兵全部动作停止,然后他们齐刷刷地从头部开始变成了两截,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刀平整地砍过去一样。喷射而出的血液简直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安娜感到腰上一紧,被人抱着跳了开来,而且还有什么东西挡住,没有让那些血溅在她身上。 除了安娜他们几个人,已经没有其他活人站着了。 “主人不喜欢被血弄脏。” 那个平时总是显得很温顺乖巧,现在也还是一样温顺乖巧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说。安娜呆滞地朝上看,对上视线的是一对金色的眼睛,瞳孔像是猫一样收缩成了一条线的样子。 “赛……门?” 安娜不确定地问。 眼前的少年,依稀还能看见几分赛门五官的轮廓。可是他的皮肤上泛出了一片片好像是角质的东西,由于衣服和手套都破掉,能看见身上那些奇怪的黑色咒文变得更大更明显,几乎把他染成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怪物。更可怕的是,他的额头中间还裂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滴溜溜地在那里转个不停。甚至连他放在安娜身上的那只手,也冒出了各种鳞片,完完全全是猛兽爪子的样子。 “!”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赛门手一抖,立刻放开了她。 “对、对不起,又随便的碰触您了。主人,请放心,我会把一切对您不利的存在消灭得干干净净。即便是龙族也没关系的。” 安娜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要命:“没关系……是什么意思?” 那张看上去像是怪兽的脸竟然还出现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只要是您的意愿,这座城里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请不必担心,我的主人。” ………… 不,等等,这绝对是有哪里搞错了吧!她什么时候想过这种事情了!而且,听他一副要屠城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安娜抓住了赛门的手臂,那种坚硬冰冷的感觉,就像是抓住了什么动物而非人体,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赛门,别这样,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做!别再杀下去了,已经够了!” “为什么?” 赛门是真的不能理解的样子。 “是担心我做不到吗?请放心,主人,只要解开身上的封印,龙族算不了什么,可能会花一点时间,但我――” “不是啊!为什么要杀光他们?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我不想看见赛门变成那种只知道杀人的怪物!明明可以做到不伤害他们就离开的,这样不顾一切毫无理由的滥杀下去,不管是杀人者还是被杀害的人不是都像个笑话一样可怜吗!” 赛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主人,难道您不是为了这个才创造出我的吗?不杀人的话,我还能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唔,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女主角假好心圣母装白莲花什么的。 ------------ 第三十七章 赛门的回答让安娜一时无话可说,木立当场。这个时候亚瑟咳嗽了一声,不愧是王子殿下,竟然已经从震惊中恢复,就是说话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拜托,这是说话的地方吗,要自首还是要逃跑,麻烦立刻做出选择。” “呃,嗯,啊。” 安娜机械地回答着,收回那些飘荡在空气中的意念体。现场跟屠宰场没多大区别,脚踩在上面还有恶心的水声,安娜努力的不去想那些滑滑的触感是因为什么。听见远处有声音传来,她一把抓住了亚瑟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抓住了赛门的手。 “阿克塞尔……” 有点胆怯地叫了一声骑士的名字,安娜看见他脸色铁青,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也是呢,刚才那一幕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受不了,更不要说阿克塞尔的正义感比一般人至少强烈十倍。不过愤怒居然还没有冲晕他的脑子,他不发一言的把手伸了过来,却拒绝了安娜主动的触碰,而是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看看远处天边笼罩的那层淡淡光芒,稍微用精神力一碰触她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力量波动。平时她一定不会去试图挑战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剧烈的刺激,她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不管什么都能做到。 “必须离开,一定要离开!” 她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一想到如果无法离开被龙族再一次围住,认为她陷入危险的赛门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安娜就顿时充满了巨大的斗志。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她试着用精神力去破开那层结界,发现要全部打碎很难,但集中精神弄出一个小缝隙还是没有问题的。估计现在其他人看自己,她一定是龇牙咧嘴表情特别狰狞,但她正在全力以赴地把所有能动用的精神力聚集在一起,不断冲击下终于把结界削弱,最后她看见原本是紧密连成一块的光圈有一条无法看见但能感应到的细小缝隙。安娜立刻抓住这个空隙施展瞬移。 即将消失的一瞬间她看见了还像做梦一样呆立在血泊中的梵,不知道是怎么想到,安娜鬼使神差地甩过去一股精神力,把他也带走了。 从结界中强行通过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她感到全身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过滤了一遍,精神动摇,胸口烦闷无比,但安娜死死咬住牙,瞬移出了城市后不敢耽误,慌乱之中也分不清方向,只是一心想着要离开翔天城越远越好。一口气死撑着施展了至少六次瞬移,这才精疲力尽地摔倒在地,双手撑地大口喘息。 “没事吧。” 亚瑟扶着她的肩膀问。 “没、没事。” 安娜擦掉嘴角因为反胃流出来的唾液,强忍恶心回答。她觉得比起以前几次长距离瞬移,这一次感觉好多了。仅仅有点反胃而已。难道是因为熟练度升级了的关系? “锵” 可是,还没等她喘息完,阿克塞尔就已经拔出长剑,抵在了赛门的脖子上,冰蓝的眼睛里跳动着怒火。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魔兽味道。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从你身上感受不到属于人类的灵魂波动――你真的是人类吗。” 赛门的外形稍微恢复了一点人类的样子,可是那点点鳞片一样的东西还残留在他脸上,而且那些可怕的咒文依然没有消退。但他看上去无动于衷,甚至根本就没有理会阿克塞尔的问题,而是用关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安娜。 “回答我的问题!” 阿克塞尔怒喝道,手上用力,剑刃陷进了赛门的皮肤。然而既没有流血也没有受伤,他的皮肤看上去竟然比一般魔兽的表皮还要坚硬。 “等一下,别冲动,听我解释。” 安娜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反胃了,扶着亚瑟的肩膀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说,可是阿克塞尔显然不卖她的帐。 “不用解释了,瑟菲娜大师。虽然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基本的常识却还记得。作为大陆第一的大魔导师,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 。我详细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沉迷于邪道追求无上的力量,造就了这样的怪物。你到底在想什么,瑟菲娜大师!” “那个……都是误会,赛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安娜弱弱地说,可是那动摇的口气别说阿克塞尔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阿克塞尔摇了摇头:“请不要误会,我对傀儡并没有偏见,他们只是没有思想的工具而已。可是这个傀儡显然已经失控了,他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变成了危险的存在。作为神殿的骑士,我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以女神的名义彻底销毁他。” “不不不,不是这样,赛门、赛门他都是听我的命令,要错也是我的错。请别这样对他!” 见他表情坚毅,安娜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急忙大声叫着想要挡在赛门面前。其实现在她心里都还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眼前晃来晃去都是之前那一幕惨剧还有赛门沾满鲜血的微笑。她觉得阿克塞尔说得有道理,赛门的存在是个危险。他拥有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控制了。可是,真的要销毁他吗?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吗?明明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做坏事的,难道自己的誓言就跟路边的石头一样分文不值? “瑟菲娜大师!” 阿克塞尔发怒地叫了她的名字,总是显得温和文雅的脸上出现了暴怒的表情,看得安娜心中一紧。她惊愕地发现阿克塞尔的身上泛出了点点金光,连那把只是随便捡来的剑都变成了金色。明明没有风,他的头发和衣服都飞舞起来,看上去充满了神圣凛然的气质。 “傀儡是没有生命的,你犯下的错误,我们之后再说,但现在请让开,我不想伤害你。” 安娜呆滞了一下,但随即摇了摇头,挡在赛门面前没有让开。她很矛盾,赛门做了错事,他杀了那么多人却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可是,在她心里,赛门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好吧,哪怕是孩子做了错事也不能逃避责任。但赛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把刀。作为刀的主人,她也是帮凶。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管的站在一边看热闹呢。 见她如此坚定,阿克塞尔眉头渐渐皱紧,眼中泛出了杀气。 “既然如此,请原谅我的无礼。” “笨蛋啊,那是圣骑士的圣光加护,你才消耗了大量魔力就想和他对打吗!” 亚瑟急得不行,却不敢冒冒失失冲上来,澎湃的神圣之力还有巨大的精神波动在空气中不断碰撞,他站都站不稳,还得死死抓住那个一直失神掉线中的龙王。 “对不起。” 心中充满愧疚,安娜都不敢直视阿克塞尔的脸,她知道自己是在公然袒护凶手,可是,她真的无法做到无视感性用理性说话。哪怕是必须得和阿克塞尔一战,她也不愿意交出赛门。 眼看一场恶战即将爆发,安娜忽然感到一直站在背后的赛门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主人,请不必为我为难,我只是一个奴隶,主人的工具。只要是为了主人,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很乐意。” “哦,是吗,那就乖乖走出来接受女神的裁决; 。” 阿克塞尔闻言不禁冷笑了一声。安娜大急,生怕这家伙忽然又抖m精神发作,跳出去微笑着说为了让主人不为难,请杀掉我吧我很开心。然而赛门下一句话却让她差点跌倒在地。 “所以,为了让主人不再感到难过,我要杀了你。” 阿克塞尔闻言不怒反笑,眼睛都快因为愤怒而燃烧起来:“呵,还真是符合一个杀人工具的宣言,怎么样,听到他的话,瑟菲娜大师,你还要继续袒护这个傀儡吗!” “赛门,少说两句话会死啊!” 安娜已经彻底被这家伙的神逻辑给打败了,气急败坏地跺脚。可是,通过赛门放在肩膀上的手,她感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愤怒感情――等等,赛门在发怒吗? “不要叫我傀儡,我不是傀儡,主人说过,我有名字,我叫赛门。” 发出了低沉的喉音,赛门像野兽般低低吠叫,弯□体就要朝阿克塞尔扑过去。安娜死死拖住他的手臂,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根本拉不住。而阿克塞尔身上金色的斗气也越来越耀眼,安娜不敢想象这两个家伙一旦对上,将会有怎样的后果。 “赛门,给我住手!” 可是赛门根本不理会她,那股剧烈的杀气仿佛都化为了实体,阴寒刺骨,配上他此刻狰狞的外形,安娜看着都有点心寒。 “过来啊,傀儡。” 阿克塞尔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挫败之下,安娜不禁愤怒地大叫:“赛门你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赛门顿住了,杀气什么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慢慢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安娜。安娜被他看得有点害怕,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不听话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话音未落,赛门的眼中立刻就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连对面还在燃烧斗气的阿克塞尔都无视了,颤抖着说:“主人――” “知道错了就给我退一边去。” 安娜余怒未消,直接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然而对着阿克塞尔说:“抱歉,你也看见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白痴,作为他的主人,他犯下的错误,都由我一力承当。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对,但我不会逃跑,不过我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要打的话,我奉陪。” 阿克塞尔的表情一阵扭曲,估计是被这种神展开搞得无语了。他迟疑了一阵,收回了剑。 “……你曾经救过我命,为什么不用这一点来要求我让你们离开。” “你会吗?我可不认为你会因为这个放弃自己的原则。” 安娜耸肩。 “至少可以要求我这一次放过你们; 。作为第一魔导师,想要逃走应该没问题的吧。” “都说了,我不会逃跑,逃避是胆小鬼才会干的事情,我要堂堂正正面对一切。” 阿克塞尔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那么请问,你准备怎么面对一切。虽然龙族冤屈我们在前,可是大肆屠杀他们却是不争的事实。先不管你是否违反了魔法师的守则,那么多人命,难道是一句对不起或者抱歉就能解决的吗。” 安娜一时语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回答:“虽然现在还没想到以后应该怎么办,但我会赎罪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会和他一起赎罪。而且我也以自己的性命和灵魂担保,赛门以后绝对不会乱杀人。” “即使他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几百人,几千人,甚至几万人也一样?” 阿克塞尔咄咄逼人。 “如果他杀了一万人,那么我就拯救十万人。如果他杀了十万人,那么我拯救一百万人!虽然这样做不能弥补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什么,死掉的人也不会活过来……但我还是会去做,直到弥补赛门犯下的所有错误!直到大家都原谅他的那一天!” 安娜直视他的双眼,毫不犹豫地回答。阿克塞尔哑然,像是被她的回答给震住了。良久之后,他才诧异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也不知道。大概,他叫我一声主人吧。” 安娜苦笑着说,嘴上说着这样的豪言壮语,可是她心里完全没底。她也在怀疑,这么做真的就能弥补赛门犯下的错吗?失去的生命难道是可以通过补偿获得原谅的吗? “哼,可笑的想法,犯下了错误就是犯下了错误,生命是最宝贵的,失去了一个生命,哪怕挽救一百条生命也于事无补。” 阿克塞尔神色黯然地说。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两人对视良久,终于,他收回了剑,也收敛了身上金色的斗气。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剑本身是无罪的,它不能选择主人如何使用自己。瑟菲娜,我姑且就看看你怎样实现今天自己立下的誓言。在你没有洗清手中凶器犯下错误之前,我都会紧紧看着你。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也不管你是不是曾经救过我的命,我都会代表女神做出裁决,你同意吗。” ……切,说得这么正气凛然的,谁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做过什么罪恶的勾当,代表女神,我还三个代表呢。 安娜心中腹诽。不过这件事本来她和赛门就做错了,死了那么多人她也心存愧疚,于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一直紧张站在边上的亚瑟松了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有人终于上线了。 “那个……谁来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们是什么人?” 梵推开亚瑟,上前一步,以往轻浮的表情都消失了,严厉的问。 ------------ 第三十八章 刚才表现得气势高涨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安娜自己清楚得很,她只是在胡搅蛮缠而已。无论如何,杀人就是不对的,必须受到惩罚,更别说赛门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如果按照她所在世界的法律,他被枪毙个几百次都不够。她不禁想到,要是她没有顶着瑟菲娜的身体,没有那个大陆第一魔导师的头衔,阿克塞尔也好,亚瑟也罢,还会那么好说服,一通花言巧语后就勉强接受她包庇杀人凶手的事实吗?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赛门对生命毫无正常的感觉,杀人对他来说就跟呼吸一样正常。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早该清楚赛门不是靠单纯几句训斥和告诫就能轻易扭转天性的。她要是真的有自己嘴里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最开始还在孟菲城里他轻描淡写地说解决了旅馆里所有人的时候,她就该做出决定了。 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刻意的遗忘,因为她需要赛门。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该信任谁,不知道何时会遇到危险,完全服从武力值破表的赛门毫无疑问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自私地想着反正这一切和自己无关,人不是她杀的,她没有下达任何杀人的命令。赛门变成现在的样子也是瑟菲娜干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还是受害者呢。 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住民,又总是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心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回家的方法,从而结束这一切。 这一切和我没有关系。 我可没有让他干那样的事情。 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做过任何不好的事; 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都是赛门的错,我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究竟会怎么样,我才不想关心呢。 这些自私又卑劣的想法,已经在安娜心底徘徊很久,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承认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正义,只是个普通贪生怕死的人类罢了。她有千百种理由和借口来说服阿克塞尔相信自己,可是,一切的辩解在梵那双愤怒和充满了不解的眼睛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安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选择保持沉默,她确实无言以对。 “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梵的语气与其说是极端的愤怒,不如说他正处于一种茫然中。 “你们……你们不是色雷斯的人吗。因为想要解开那个诅咒所以才想求见沙罗大师,我把你们带到了星象馆,然后……” 像是终于从刚才那场惨烈的屠杀中清醒过来,梵露出了几欲呕吐的表情,他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轻声地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没人回答,最后还是亚瑟踌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们也是迫于无奈……那个……你看见了,是你的族人们把沙罗大师的死套到我们头上,我们只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尴尬地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样的借口并不能解释之前的暴行。 “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梵一字一顿地说,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头,由于用力过猛,已经有血渗出来,他却恍然未觉。 “那些士兵……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吧。如果是迫于无奈选择反抗,我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仅仅只是逃走的话,你们明明可以做到的,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最后……他们不是已经在逃跑了吗,已经无心和你们对抗了,为什么一个都不肯放过,还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难道在你们看来,只要不是人类,就可以随便杀光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 安娜被他的话刺得无地自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她握紧了拳头,全身发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感到好受一些。如果杀了我就可以获得原谅的话……” “别开玩笑了!” 没人能想到那个总是轻浮笑着的青年会发出这样可怕的怒吼,他扬手不知道丢了什么出来,砸在安娜的头上,安娜咬着牙没有躲开,额头被打伤,流出了血。赛门见状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却被她命令的视线瞪着不敢轻举妄动,恨恨地用杀人的目光凌迟着梵。 “杀了你?如果杀了你就可以让那些死去的人活过来,我倒是很乐意杀了你; 。可是现在杀了你有什么用!杀了你他们就会活过来,杀了你时间就可以倒流,让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对不起……” 安娜咬着下唇,小声地说。阿克塞尔和亚瑟虽然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确实无话可说。 “不要为难主人,这一切和主人都没有关系,是我干的,你生气的话,可以杀了我。” 赛门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梵瞪着他,最后却发出了一阵可怕的笑声。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愧疚或者悔恨,你根本不觉得自己的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即使是杀了你,你也根本不痛不痒。而且你杀了那么多我的族人,一条命就能补偿得了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作为补偿。” 安娜生怕赛门又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到梵,急忙挡在他的前面。她已经不敢说什么获得原谅了,因为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获得原谅的。她只想做一切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来平息梵的痛苦和愤怒,至少,让他心里感到好受点。 梵一直看着她,那种视线让安娜不敢和他对视。她甚至都做好了被他砍上几刀或者打得半死泄愤的准备,而且看梵几度举起手又放下,就知道他并不是不想那么做。可是,最后,他却狠狠地一拳打在了身边的大树上。 “我果然是最没用的龙王,不,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做龙王!面对着杀害族人的凶手,竟然连杀了她报仇都做不到!” 他痛苦地不断打着树干,直到拳头流血都没有停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不想龙族和人类再继续争斗下去,不想再和色雷斯成为敌人,不想再看着大家在战斗中死去啊!为了这个我才想要和人类和平相处,想要和人类成为朋友,可为什么是偏偏是我自己把你们带进了翔天城,为什么是你们要杀害我的族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下跪磕头或者自残能让梵好受一点,安娜一定会毫不犹豫那么做的。可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即便是自己这样做了,梵也绝对不会原谅。她痛苦地低着头,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口口声声说要补偿,要弥补自己的罪,可是面对失去亲人族人朋友受害者的愤怒和悲痛,她真的能补偿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今天死去的人能活过来,你会原谅这一切吗?” 亚瑟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语出惊人。安娜和梵还有阿克塞尔都诧异地看着他。 “啊,是的,我不想报仇,我也不想杀死更多的人类,不想挑起战争,死去更多的人,我只想让我的族人们活过来!可是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的。” 梵摇着头,痛苦地说。 “不,可以的,有这样的奇迹。” 亚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肯定地回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哪怕是神殿的大祭司也做不到让死去的人复活啊; !” 阿克塞尔打断了他的话,悲痛地摇着头。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错误已经犯下了,想要逃避责任是没用的。比起妄想,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避免再一次和龙族发生战争吧。上一次战争才过去几十年,大家才刚刚从战火中得到一点平静。如果这短暂的和平因为今天的事情被打破的话,我们就算是全部自杀谢罪也不能弥补这个错误啊!” 亚瑟平静地回答:“所以我才要说出解决的方法啊。” 他走向梵,严肃地说:“你应该听说过失落之门。那是上古时代女神还没有离开大陆时候通向她神殿的通道。只要是能找到那扇门,就可以到达女神的所在。作为缔造了整个大陆和所有生命的□之神,复活几百个龙族,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奇迹吧。” “那只是传说而已!实际上大家都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谁又真的找到过失落之门?” 阿克塞尔气急败坏地说。但是梵的脸上却露出了期颐的表情。 “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找到女神,把死去的族人复活吗?” “嗯,是真的。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 亚瑟点了点头,他看了安娜一眼,表情有点微妙。 “实际上,我这里有一张地图,这是我们色雷斯皇室代代传下来的秘宝。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如何找到失落之门的方法。只不过由于太过危险,历代的祖先们最后都选择了放弃。我本来也不想冒这个险的,可是……” 他卷起衣袖,露出那个好像又变大了几分的诅咒印记。 “被这个诅咒纠缠了十几年,现在再也无法压制下去了,与其因为诅咒死掉,我宁可冒险一试。最开始只是想着找到失落之门的话,就能够借助那里的圣力消除诅咒。现在为了弥补今天犯下的错误,为了不让龙族和人族再次展开厮杀,我愿意在此和你立下誓约。以一年为期限,如果不能让死去的龙族复活,我愿意以色雷斯帝国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接受龙族任何报复和处罚。”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要立下誓约,也该是我来做才对啊!” 听得有点发愣的安娜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亚瑟推开。可是亚瑟却头一次在她面前摆出了王子的架势。 “你是色雷斯的子民吧,如果连自己子民犯下的错误都无法承担解决,我还算什么王子。” 说着,他举起了手臂,对着梵大声说:“和我缔结誓约吧,龙王。一年之内,只要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违反了誓约,我色雷斯愿意接受龙族任何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大家的争论,我就不废话了,直接看女主的心理活动吧。 读者们总是以最高道德标准和要求来衡量小说的主角,不能忍受他们有任何错误或者道德缺失。不过真的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反正我做不到就是了。 ------------ 第三十九章 其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安娜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是有一种微妙的所谓“穿越者的自豪感”。虽然还没有到“哈哈哈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那么中二的份上,隐隐约约感到自己与众不同是特别的,这样的感受时常会冒出来。特别是被迫和亚瑟少年踏上无奈旅途又遇到那么多倒霉事情后,她有点轻视亚瑟。心想是个王子又怎么样,这么二还很白痴,要不是因为投胎投了个好人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可是如今看着亚瑟站在面前,毅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承担下了完全没有必要承担的责任,安娜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惭愧。亏她还是成年人,比亚瑟大了足足一轮,结果弄出事情后自己只是嘴上说得漂亮,真正收拾残局想办法解决的还是这个老被自己嘲讽的少年。她想要阻挡亚瑟,不要轻易的用自己和整个国家作为抵押来换取她和赛门暂时的开脱。可是亚瑟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在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起了他的手。 就像是当初在魔法师公会里决斗之前的誓约一样,安娜看见他和梵之间冒出了一圈光晕,无数虚幻的咒文符号在旋转,最后渐渐缩小,变成一圈花纹,分别铭刻在了他们两人的手腕。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在场诸人都楞着只是干看。 “等等,殿下,太轻率了!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如果违反誓言的话,不光是你,就连整个色雷斯都要遭受违约的惩罚!这是关系到千万人性命的大事,你怎么能救……” 还是阿克塞尔第一个回过神,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亚瑟的手,语无伦次地大叫。 相对他失态的表现,当事人却是一派轻松的耸了耸肩膀。 “所以说啊,我们必须要成功,绝对不可以失败,不是吗?否则就变成历史的罪人啦。” “也没有必要……万一失败的话……” 另一个当事人也被亚瑟的行动力给吓到了,举着自己的手盯着上面代表誓约的咒文符号,呆呆地说。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他看着亚瑟一脸震惊。 “你是男的?他刚才还叫你王子?那你岂不是——” 亚瑟露出了“不好”的懊恼表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对于今天发生的悲剧,我表示很抱歉。但是刚才我已经表示了自己愿意弥补的最大诚意,在誓约之下,请给我们一年的时间。同时,我也要郑重声明,沙罗大师的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请贵方彻查此事。一年之后,我们必定会给贵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是男的?” “咳咳咳,那个,我知道这样做是强人所难,而且会让身为龙王的阁下十分难办,不好向族人交代。但是他们看在这个最高契约的份上,应该会有缓冲余地吧。阁下刚才不是说了,不希望仇恨永远弥漫在人类和龙族之间,希望大陆永远和平吗。所以明知前路将十分艰难,也请阁下尽力周旋。大家的和平还有幸福就寄托在我们的手上了啊!” 梵还是愣愣的,不知道是被他一通话绕晕了还是没用从“这货是男人”的事实中醒悟,木然地看着他。 “再一次为今天的惨剧至于最深切的哀悼和歉意,接下来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这个错误了。啊,对了,给你一个通讯用的魔法石,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及时和我们联系。关于龙族对色雷斯的诅咒,我也会尽量想办法解开的。一切就交给我们吧。” 亚瑟握着梵的手用力摇了摇,严肃地点了点头。 “感谢龙王陛下对我的信任,我代表人类和色雷斯以及整块大陆感谢您的深明大义。就此别过。” 说完后他就甩了个眼色给安娜,安娜虽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还是伸手过去拉住他,随后一个拖一个的瞬移离开了。在消失前的一瞬间,她听见梵愤怒的吼叫声。 “等一下,都是你自说自话,我根本就没有答应——” 再怎么心里充满内疚和悔恨,安娜还是很现实地不想此刻落入龙族追兵之手,不顾自己已经很累了,硬是瞬移了四次,确定已经彻底离开龙族领地很远,才颓然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这时显然已经忍耐多时的阿克塞尔终于和亚瑟争执起来。争论的主题便是之前亚瑟随随便便就拿整个帝国和龙族誓约的问题。说了一会儿,亚瑟就懒得再继续装温和,直接撕下了王子的外衣,超级不耐烦地说了一大通。 “那你说要怎么办?没错,龙族追捕我们显然是个误会,搞不好还是什么阴谋。可是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族人却是事实。要我说,要么就做得干净点,什么证人目击者都别留下,死无对证,让他们无话可说。可谁叫被抓了现行还有白痴傻乎乎的自己跳出来认罪了。龙族是多么好战多么睚眦必报,这一点需要我来告诉你吗,骑士大人?不想个办法稳住他们的话,真的要等着他们出兵血洗大陆,杀得昏天黑地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骑士大人。” 阿克塞尔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无法接受地小声反对:“可是,殿下,你太鲁莽了。失落之门仅仅是个传说。万一到时候根本就没有失落之门或者我们没有找到,龙族受了欺骗一定会勃然大怒不说,殿下你还会因为违反了誓约而丧命的啊。” 亚瑟毫不在乎地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好歹我又多争取了一年时间啊。而且你们这些神殿出来的人不是老劝说大家相信神迹,说只要心存信仰,奇迹必将出现吗。还是说,身为圣殿骑士,连你自己都不信大陆上有女神的存在。” 阿克塞尔有点发怒了:“殿下; !”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都是一群信仰女神不容她被质疑的死忠份子。” 亚瑟悻悻地说,走到安娜身边,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她。 “喂,你怎么样,别装死啊。刚才发生了什么也看见了,我虽然也学习过魔法,但根本就是个半吊子。以后寻找失落之门和女神奇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是一年之后找不到的话,大家就等着一起玩儿完吧。” 安娜抬起头看着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亚瑟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干嘛摆出这么恶心的表情看着我,怎么,觉得很感动,想要哭了?切,你们这些女人就是麻烦。” 他指指站在一边一脸茫然的赛门,不高兴地说:“当初就叫你解决了他,早听我的话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好吧,虽然觉得刚才你的言行十足十的是个白痴。不过没有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也没有一边哭一边带着那家伙甩下我们逃命,还算是有点担当。现在誓约也发了,祸也闯了,与其在这里装死,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寻找到失落之门吧。” “殿下……” 阿克塞尔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亚瑟甩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你怎么和修耐泽尔那家伙越来越像了。一样的啰嗦。话说你不是失忆了吗?残障人士就不要来掺和这种麻烦的事情好不好。自己识相点就赶快滚蛋,乖乖回神殿去。虽然神殿那群老头很烦人,不过至少没有人敢来找麻烦。你闭上嘴什么都别说的话,也不算是违反了不能说谎的誓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想说谎不代表一定要说话。修耐泽尔经常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我都看腻了。” “不,我不会离开的,殿下。” 犹豫了片刻,阿克塞尔毅然回答。 “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不想连累我,可是作为一名骑士,哪怕我已经发誓将自己的灵魂和生命都献给女神,但我依然是帝国的子民。这种时刻怎么可以丢下您自己逃走。这件事里我也有责任,请允许我跟随您一路同行。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将为了殿下战斗到底。” “……圣骑士都是被虐狂吗。” 亚瑟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也就不跟他争论了,他转头对着安娜:“你呢?喂,不是吧,刚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被我危难之中挺身而出的英姿感动到,爱上我了?” “才没有!你说什么呢!” 安娜反射性地一掌打在他头上。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下定了决心。 “亚瑟说得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我们一定要找到失落之门,哪怕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奇迹,也一定要想办法让它变成现实。”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赛门,严厉地说:“赛门,你给我听好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我庇护了你,却不代表我原谅了你。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原谅你做的一切。现在我就想说一句话,你要是再毫无理由的胡乱杀人,那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说出了口; “我就亲手杀了你。” 赛门闻言肩膀抖了一下,小声地问:“即使是主人遇到危险也一样吗。” “危险不危险,是我说了算,你别给我自行下判断。只要我没有允许,哪怕是我死在你前面,也不准杀人,记住了吗。” 安娜认真地说,对于这个失控暴走的活动凶器,她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单纯只是要杀了他还不简单,随便一句话,她相信赛门肯定会十分乐意地立刻自杀。但这么一来,她也好,亚瑟也罢,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希望瑟菲娜大师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要辜负了王子殿下今天所做的一切。” 阿克塞尔忽然插话说。安娜点了点头。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亚瑟,心想阿克塞尔虽然失忆了,人却没有变成傻瓜,估计早就已经看穿她和亚瑟的身份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虽然她也很感谢亚瑟,但好像一瞬间阿克塞尔就站在他那一边去了……这就是王子的力量吗?对骑士自带百分之百的魅惑光环? “废话说完了?说完了就赶紧走人。啊啊,哪怕是有一个那么苛刻的誓约,龙族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吧。希望那个白痴龙王不要被口水淹死才好。要是父亲知道我干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直接气炸呢?老师,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哟,你可一定要好好努力才行。” “知道啦!” 再多的愧疚和感激,在面对这样嚣张的态度时都会烟消云散。安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亚瑟看出了自己的此刻的心情,才故意摆出了比平时讨厌一百倍的可恶嘴脸。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凑上去,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声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亚瑟好像哽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挖着耳朵嘲讽模式全开。 “对不起,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太小声了,再说一次。” “我说,对不起,谢谢。” “哈,以为这样我就算了?如果下跪亲着我的鞋子说自己是卑贱的魔女,给高贵英明的王子殿下添麻烦了,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我大概可以考虑宽恕你的罪孽。” 安娜嘴角抽搐:“谁会这么说啊!” 无论如何,此刻,她不再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找到回家的方法。她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还有自己身上无法逃避的责任。无奈地看了一眼根本毫无感觉的赛门,还有故作做出一副恶霸嘴脸的亚瑟。安娜默默握紧了拳头。 只要她能做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一定会努力去做。她再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想让亚瑟为自己收拾残局,承担后果了。不管是诅咒的事情,还是寻找失落之门的事情,她一定要做到。 这大概就是现在她能够做到的实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都说了王子殿下其实是个好人啦。 ------------ 第四十章 “嗯哼,整理一下目前的状况,虽然已经得到确认,龙族那边暂时没有太大的动静,看来那个笨蛋龙王干得还算不错嘛; 。但是,如果不尽快发展新的进展,龙族和大陆帝国之间的冲突是迟早的事。而且不管怎么想,沙罗大师的死都充满了阴谋,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黑暗□在悄悄运行。” “所以呢?” “……我只是想说,时间紧迫,这么拖拖拉拉可以吗?我们不是出来旅游的吧?话说这里也根本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摆出这么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真的好吗!” 指着正躺在躺椅上一边喝果汁一边晒太阳的亚瑟,安娜忍无可忍地大叫。看他这幅休闲的造型,要是再戴个墨镜穿条花短裤,差不多就是在夏威夷度假的感觉。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又深深感到肩膀上沉重得快要窒息的天大责任,安娜没有表现出来,晚上却担心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可是当事人之一的亚瑟少年为什么却毫不在意好吃好睡呢! “殿下,这是您要的点心,刚刚才出炉的,请趁热吃。” “哦,谢谢,阿克塞尔,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瞪着那两个显得和乐融融的家伙,安娜已经无力吐槽,这是什么发展,执事和任性少爷出来游山玩水吗。因为顾及自己的脸不想惹来太多女性关注,阿克塞尔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又戴上了那个面具。他端着盘子,有些无可奈何地对安娜说:“你焦急的心情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眼下确实没有办法前进啊。” “呜呜呜,所以我才讨厌魔法世界,为什么仅仅是想过桥而已也得被迫等上十天,还是因为无聊的什么花都庆典!人类的命运和未来就掌握在我们手里――啊,虽然这么说显得有点厚颜无耻,可是优哉游哉的享受庆典跟拯救世界的主题根本不搭边呀。” 安娜绝望地趴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片粉红的花海,从头到尾都脱力了。 眼下他们正在一座叫做波利的城市里,这座城市位于大陆最东边,是一座十分雄伟贸易往来也很频繁充满了商业气息的大城市。安娜他们从龙族的领地离开后,按照亚瑟指示的方向,还有综合沙罗大师临死前的遗言,决定朝着更远的东方也就是黑族所在的另一块大陆前进。原本安娜还想省事的通过瞬移“咻”一眨眼就到。然而黑族所在的大陆和这片大陆隔着一片宽广无比的海洋。安娜可不敢随便冒险的尝试,万一掉到海里就有趣了。而且按照亚瑟他们的说法,一切空间魔法在海洋上都是无法使用的,据说是为了预防海里的怪兽,数百年前倾尽两片大陆上所有魔导师的力量缔造了专门的防护结界。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最传统的方式――坐船。幸好安娜戒指里的钱没弄掉,资金不是问题。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她的幸运指数已经跌到冰点,好死不死的遇到波利五年一度的花之祭典。在为期十天的祭典里,所有的船都是不出海的。任凭安娜好说歹说,甚至使出了银弹攻势,码头的船主们都摇头不肯答应。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凶悍的中年大汉骂了他们一顿,说违反了千百年来的传统贸然出海,会招致守护精灵的惩罚。 “说起来,你们一行人看上去很可疑啊,听说最近龙族那边出了大事,连飞龙骑士都出动了,难道和你们有关系?” 在他怀疑的注视下,安娜他们只能落荒而逃。无法可想,最后找了家旅馆暂时住下,假称是出来游玩的帝国旅客。可是哪怕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做样子吧,亚瑟的表现也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 对于她的焦躁,亚瑟不慌不忙地喝完了果汁,还接过阿克塞尔递来的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说句实话,前段时间从龙族那边逃出来真是我一生中最狼狈难忘的记忆,从小到大我就没吃过这样的苦。不管是在泥泞里游泳还是被迫在树上睡觉被虫子咬得满身大包,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好不容易才逃过龙族的搜捕来到安全的地方,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去面对将来更大的冒险。” “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安娜忍气吞声地说,每次亚瑟把这个抬出来她就无话可说。但她还是不甘心地抗议:“殿下,你可别忘记了,一年的时间可是很短的,龙王不一定能一直把这件事压制下去。而且你身上还有龙族的诅咒,再加上那个灵魂誓约,万一……” “哦,这个嘛,就是你担心的问题了。魔法什么的,我完全不懂啊。” 亚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用吩咐下人的口气傲慢地说。安娜气结,看着阿克塞尔,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可是他就像是忽然聋了一样一言不发。好吧,哪怕是现在依旧没有任何记忆恢复的迹象,安娜也承认当时挺身而出的亚瑟真的帅气无比,让人有虎躯一震的感觉。但这么快就变成修耐泽尔二号,难道骑士们都是王子控不成。 “好吧,既然当事人都不急,那我还急什么呢。” 放弃地坐在椅子上,安娜自暴自弃地抓起桌上的水果开始啃。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可疑的啜泣声,她不禁头痛地按住了太阳穴――忘记这里还有一个麻烦了。 “赛门,还要抱着那个东西哭多久。如果你的眼泪是因为反省自己的错误而流下,我会比较高兴。” 自从安娜在树林里对他严肃地说了那番话后,赛门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一路上他什么话都不说,偶尔看见他还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安娜心里有些不安。可是事到如今,哪怕是她想发话让赛门自己找个地方蹲着不要出来惹事都不行了,亚瑟和阿克塞尔都极力反对安娜将他放置处理、 “这么危险的存在,一旦失去控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眼下他好像还服从你的命令,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犯下的罪孽,认识到生命的可贵,甚至做点什么赎罪的话,不要让他离开你太远。” 安娜还记得阿克塞尔是用十分严厉的表情对自己说出上面那番话的,当时她苦笑着回答说:“你不是想要杀了他吗?我想大概你不想看见他一直在身边晃来晃去……” 阿克塞尔皱了一下眉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升起一片阴霾。 “……关于那个傀儡人偶……我总觉得……似乎以前……” “啊?什么?” 他犹豫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这段记忆很模糊,我只是记得好像以前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其实到现在为止,你说的那番话我还是不能认同。但是至少有一句话你说得没错,只是单纯毁灭他的话没有任何作用。你自认为是他的主人,那么他犯下的错误就是你的错误。如果未来女神的奇迹并不存在,你有心理准备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吗。” 安娜听出了他隐藏在话语里的杀气,她毫不怀疑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这个骑士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认罪,并且和他们一起站上审判台吧; 。虽然他说是为了履行骑士的职责保护亚瑟,谁敢说他不是想要监视她和赛门接下来的行动呢。 “我明白了。请放心,骑士大人,到时候不需要你动手,我知道该怎么办。” 一想到未来可能的命运,安娜不禁就有想以头抢地的冲动。可是她整天为了赛门担心来担心去,他却没事人一样每天该干嘛干嘛,真是…… “可是,主人,主人的头发……” 完全不能体会安娜复杂纠结的心情,赛门蹲在角落里抱着一条长长的发辫,眼泪汪汪。 “那么长的头发,行动很不方便啊,我早就想要剪掉了。啊,现在感觉脑袋至少轻了五斤。话说你抱着那条辫子哭了好几天了,不是说了可以送给你吗,只要你老老实实听话别再杀人惹事。” 说着这样三观不正的话,安娜觉得真是无奈啊。她对赛门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别再杀人做什么都可以”的地步了吗? “但、但是,主人的头发……明明那么爱惜,连碰都不准人碰一下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主人为难了,连头发都剪掉……” 缩在一片阴影里,赛门啜泣不已,可是他认错的重点却让安娜笑不出来。 “你……算了,抱着头发哭总比又忽然犯抽的要报复世界来得好。” 喃喃地自言自语,安娜托着下巴惆怅地看着窗外街道上欢呼撒花游行的人群。明明是这么欢乐的场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也是呢,距离龙族血案过去才几天,未来需要寻找不一定存在的神迹,还有不知名的邪恶黑手私下搞鬼,她怎么可能还“只要微笑就好啦”。 “你好烦,每天都摆出这么苦大仇深的脸,看得都要吃不下饭了。” 亚瑟不耐烦地站起来伸了下懒腰,很自然地举起胳膊让阿克塞尔给他穿上外套――等等,不知不觉间他们真的变成执事和少爷的设定了吗! “听说一会儿会有花之祭典皇后选美大赛,我去看看。” “等等,殿下,这里虽然是中立的城市,但也许会遇到龙族,请允许我随行。” 阿克塞尔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别跟来,一定要出门的话先找个口袋把自己的脑袋罩住。” 亚瑟没好气地说。 两个人很快就下了楼,剩下安娜无语凝噎。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目前是逃犯身份,喂,生死攸关了还有心情去看什么选美大赛。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在深山野岭和巨大的迷宫里跟机关怪物搏斗才符合主线发展吗!凡是有着黑历史的主角们都会苦大仇深寂寞的忘记微笑的感觉吗!还是说这里必须遵照rpg设定不触发剧情就不能继续前进?为什么我有预感还会遇到更麻烦的事啊,救命!” ------------ 第四十一章 犹如笼中困兽,安娜在屋子里烦躁走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没法安心坐着等他们回来,一咬牙穿上一件带帽子的外套,拔腿就往楼下冲。她心想在这个城市呆了好几天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外出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就遇到什么事情吧。 刚刚走到门口,原以为会抱着她剪掉头发直到天荒地老的赛门幽魂一样不声不响跟在了身后,安娜有点恼火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过来。可是他面露委屈,小声地说:“我……” “行了行了,要来就来吧,路上别给我惹事。” 安娜一阵头痛,最近面对赛门的时候她总会陷入这种复杂的纠结中。有时候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感到会心软,反省自己冷言冷语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可是一想到他干下的那些事情,她又觉得即使把他给怎么了,也是替天行道。知道他在保护自己方面有着诡异的坚持,安娜觉得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后他表现还算不错,便没有再强硬的要求他不准跟来。 如果老是关在屋子里,他更加歪曲导致暴走怎么办,安娜头痛的想。这家伙不声不响看起来似乎很小绵羊很好欺负的样子,一旦失去控制不听她的话,到时候谁杀谁都说不清楚。 唉,她究竟是怎么才会把自己弄到这进退两难的局面的呀。 赛门根本就没感觉到她复杂的心情,见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自己的跟随,露出了有点天真的微笑,欢喜地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原本苍白的脸上还泛出了一点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就是一个端正的美少年而已。只是安娜愁眉苦脸地走在这个美少年前面,路上都不敢和遇到的行人有太过近距离的接触,就怕赛门又以为自己要被暗杀什么的冲上来就是一刀。 萝莉的时代里她曾经幻想过有这么一个逆天帅气为了她可以杀光全世界的人,现在真遇到了,安娜只能说那时候的自己真tm脑子有洞。 说到这个花之祭典,前几天投宿旅馆的时候老板就很自豪地对他们吹嘘过一番,说这是他们这个城市最引以为荣的节日,连不少不是本大陆的游客都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尽情的欢乐。当时安娜还满心沉浸在龙族和女神奇迹的麻烦里,压根儿就没有注意。现在走在街上匆匆看了几眼,确实感染到了那种盛大狂化的气氛。 放眼所及的地方,都是铺天盖地的花朵,不说那些扎好的花束和花篮花柱,连街道两边的建筑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堆满了艳丽的花朵。到处都是身着美丽服饰的男男女女,不断对着街上的行人过客抛洒手中的花瓣。其中也有不少游客兴致勃勃地反扔回去,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宽阔的大道上还有被各种奇怪动物拉着的类似花车一样的高大车辆。有的用花朵扎成了各种美妙绝伦的建筑和动物,有的上面满是美丽的少女,不断地抛洒鲜花,还有的是演奏着欢乐音乐的乐队……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安娜想起了自己世界狂欢夜嘉年华一样的东西。 原本还有点烦躁,但这样欢乐的气氛不知不觉感染了安娜,她躲过几个人丢来的花朵,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听亚瑟说波利市是一个靠海上贸易发展起来的繁华商业都市,现在看来,确实有这样的气氛。每个穿着这里特殊节日服饰的市民看上去都很和平,无忧无虑的幸福样子。要不是想着自己是出来找亚瑟他们的,安娜差点就看热闹去了。 “对了,他们说要去看什么选美,应该在人多的地方吧。” 人太多了,多到安娜有点举步维艰的地步。她踮起脚在人群里望了望,看见前面广场的地方搭建了几个巨大的花牌,上面的字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从两边熙熙攘攘全是穿各色裙子的女孩子情况来看,应该就是那个方向了吧。 她试着朝那边走,但是被人群挤得差点摔倒,正在憋气的时候,看见赛门忽然挤了过来,安娜不禁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赛门已经一言不发地张开双臂给她清出了一条道路。 “主人,这边走。” 安娜扯动嘴角笑了笑:“嗯,不错,有进步。” 至少他没有再掏刀子说“挡我主人路者,死!” 赛门好像有点受宠若惊,脸红着低下头,但还是不忘坚定地挡开两边的行人。有好几个女孩子见他长得俊俏,对他大飞媚眼,嘻嘻哈哈指点不休。安娜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连忙上去拉着他的手:“走了走了。” “嗯。” 赛门很羞涩地点点头,一副温顺小羊羔的模样,惹得那几个女孩子大为不满。看来这里的民风十分开放,少女们也不矜持,当时就有一个梳辫子的女孩子叫了起来。 “那边的那个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到这里来玩的吗?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 安娜一听,拉着他走得更快了,可是那几个女孩子却不肯放过,也追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没完,大意就是称赞赛门长得好看,极力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队伍一起去游览祭典。安娜看她们年纪都不大,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不禁想到了自己那群熊孩子学生。 “好冷漠哦,怎么不肯说话啊,喂,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为首的那个红头发女孩娇声地问,看她的穿着打扮十分华丽,戴的宝石发饰一闪一闪,应该家境不错。再加上长得也蛮好看的,大概平时是个习惯了吸引注目的小姐性格吧。安娜一阵无语,她就知道有花花公子上来搭讪的,可眼下这种情况算什么?少女党的逆袭? 赛门自然是无视她们,专心致志地看着安娜的脸,言下之意无非是在询问“怎么处理她们?”安娜虽然对这些看见美少年就花痴的少女们感到很无奈,但还不会无聊到和他们较真,好言好语地说:“对不起,我弟弟听不懂大陆通用语……” 直到这个时候那红发少女才把视线转移到她脸上,很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因为安娜不想引起注意,穿的都是从当地买来的平民衣服,于是那个少女眼带不屑,轻蔑地说:“什么弟弟啊,他是金发,你是黑发,而且长得根本不像嘛。” 安娜磨牙,心想这孩子说话怎么跟吃了大蒜一样冲呢,爹妈没教她什么叫礼貌吗:“我想这不关你的事情吧。” 结果那几个女孩子顿时就叫了起来:“喂,你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啊,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城主大人的孙女!” “……” 安娜无语问苍天。这样的桥段她倒是不陌生,不过一般不都是男的巨多吗。异世界的女孩子都这么可怕吗?感觉到赛门的手不安分地在自己掌中扭来扭去,安娜就知道他又习惯性地手痒了,死死抓住他的手,用最严厉的眼神给予了警告。 “哦,那我还真是不知道。对不起,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安娜果断拉着赛门就走。区区一个富三代而已,她还不至于害怕,不过她真心不想再惹来什么麻烦事情了。而且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犯不着和她较劲。 可是她不想惹事,那个一看就知道脾气很骄纵的女孩子却不愿意这样放过她,大概是觉得被扫了面子吧,她生气地大喊:“给我站住!居然敢无视我!” 这时就有几个彪形大汉从人群里挤出来,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安娜和赛门的去路。那个女孩得意洋洋地走过来,叉着腰说:“在这个波利城里,没人敢这么对我。哼,让那个男的过来,我看上他了。” 安娜再淡定也目瞪口呆了,这已经不是花痴的问题了,是哪里来的女流氓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而且根本连胸都没发育好,装哪门子花花大少呀。 “主人,让我――” “闭嘴。” 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搞得哭笑不得,安娜不想惹麻烦却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于是她话都懒得说,直接挥动精神力把几个大汉给抽飞了。 “哇啊!” “飞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了惊呼,一个个躲闪不及。安娜趁机拉着赛门混进人群跑了,远远还能听见那个女孩子怒骂狂叫的声音。 “这种奇葩,怎么教出来的啊,爹妈都不管吗?” 一口气跑到了很远的地方,看看确实没人追上来,安娜喘着气自言自语。 “主人,我可以去――” 赛门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准备建议,安娜果断地给了他一个手刀。 “除了杀杀杀,能不能有点建设性的意见。不行!” 赛门哦了一声,又委屈地缩着肩膀,安娜都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这人脑子里估计只有一个固定的程序设定吧; 经过这样的事情,安娜也失去了看热闹的心情,一走小心翼翼地走走躲躲,又使用了心灵感应的能力,终于在一大堆人里找到了亚瑟和阿克塞尔的身影。他们俩倒是很悠闲,坐在一个高台上,对着下面台子上的少女们说着什么。 “喂,你们两个!” 安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费劲地挤过去,但是看见他们都一副茫然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和焦虑像个傻瓜一样了。 “喂喂喂,听说选出来的花之女王最后会嫁给城主的儿子做新娘哦,真有趣不是吗。” 亚瑟不知道为何很开心的样子,阿克塞尔一脸包容的微笑。 “是啊,这里的风俗真有趣。” 安娜干脆闭上嘴,直接在他们身边坐下来了。赛门知道亚瑟和阿克塞尔嘴上不说,其实很讨厌他,自觉地站在安娜背后,离他们两个远远的。 “刚才你想说什么。” 亚瑟对一个金发少女的脸型指点发表自己的见解后,忽然想起来了,转头问安娜。 “没有。” 安娜闷闷地回答。 正主儿都不担心了,她还焦急个什么劲儿啊。 看着下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少女们站在了一起,好像选美就要开始了,安娜无聊地托着下巴心想选美这种事情,好像不管什么世界都很热衷。这时她忽然和下面一个少女的视线对上了,不禁一惊,想转头躲起来。但是那个少女已经看见了她。 “就是她,就是她!无礼的老女人!爷爷,就是她对我公然无礼啦!快点把她抓起来!” 那个少女立刻又是跺脚又是甩头,引来了无数注目的视线。 “怎么回事。” 亚瑟淡定地问,竟然还微笑着对周围挥了挥手。 “……飞来横祸。” 安娜郁闷地回答。她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衰神附体了,怎么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惹来莫名其妙的麻烦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断时续,十分不给力。 最近遇到了一些不顺利的事情,实在是暂时分身无术,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这边。感到非常抱歉。 但是绝对不会坑文,如今算是稍微清闲一点,赶紧回来码字。 虽然只是个人感想,还是想对大家说一句,一定要保重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财富。如果身边有亲人朋友吸烟,务必劝他们戒烟。 吸烟真是一件害人害己的事情…… ------------ 第四十二章 “爷爷,就是她,喂,还愣着干嘛,都是死人啊!还不快点去把她抓起来!” 不管不顾周围的骚动,红衣少女刁蛮地大叫,见那些护卫为难的样子,干脆自己拖过一把剑,看样子想冲上来把安娜剁成肉酱。安娜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还以为这种类型的家伙只存在于小说里呢。到底是怎样的奇葩爹妈才交出这样奇葩的女儿?她爸爸肯定姓李吧! “艾琳娜,不要胡闹!” 眼看就要发生惨剧,一个威严的声音喝止了她。少女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但还是不依不饶。 “爷爷,那个乡巴佬――” “闭嘴!怎么看都是你又对别人无礼了!我早就说过,要是再仗着身份胡作非为,我就要对你不客气。” 一个留着长长白胡子穿得十分华贵从头到脚都充满了威严气质的老人走了过来,板着脸对那个叫做艾琳娜的女孩说。女孩很不服气,还想辩驳,可是老人毫不犹豫地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那个女孩被打愣了,呆滞了片刻后,难以置信地大叫:“爷爷,你居然打我!” “给我道歉。” 老人淡淡地说。 “谁要道歉啊!一群乡巴佬!爷爷你疯了吗,我可是――” 少女愤怒地尖叫,但还没说完,老人又是果断的一巴掌,打得她的头都歪到了一边。 “道歉!” 少女用一种看疯子的表情瞪了他片刻,随即狠狠地看向安娜一行人,那种仇视恶毒的视线让安娜觉得很不舒服。 “给我记住,都去死吧!” 她咬牙切齿地说,随后提着裙子扬长而去,剩□后诡异的沉默。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来鞠了一躬,愧疚地说:“实在是抱歉,都是我管教不严,请接受我的歉意。” “不用了不用了,小孩子不懂事嘛。” 安娜假惺惺地说,她真的很讨厌这种仗着家世就胡作非为的熊孩子。看起来这位老人也是个明白人,为什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孙女呢,真叫人想不通。不过那是别人家的教育问题,安娜没兴趣也没心思管。抱着不想惹事的心态,她示意身边几个人赶紧撤。 “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奥西,是这个城的城主。看上去诸位是从帝国那边过来的吧,给你们留下不好的印象,真是抱歉。请务必接受鄙人的歉意。” 老人说着就吩咐身边的随从:“去,到几位客人下榻的旅馆去,把他们的行李搬到庄园。我要设宴款待作为道歉。” “不不不,真心不用了!” 安娜一听双手连摆,她可不想搅合进奇怪的麻烦里。但是奥西十分执着,一再道歉邀请,搞得她有点下不来台,再加上周围围观劝说的人越来越多,安娜汗水都出来了,不禁埋怨地看向站在一边假装置身事外看天的亚瑟和阿克塞尔,示意他们过来解围; 亚瑟被她瞪了无数次后,终于慢吞吞地咳嗽了一声,走了过来:“老师,既然城主大人都这么诚恳了,我们就接受他的歉意吧。” “哎?”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安娜不禁大吃一惊,正想说话,身后的赛门却不动声色地拉了她一下。安娜心知有异,就闭上了嘴。 “那么就多谢城主大人的款待了,啊,对了,其实我们是出来游学的,有点急事想要乘船出海。如果城主大人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安排一下,帮我们找艘船呢,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亚瑟彬彬有礼地说,还带着十分温和讨人喜欢的微笑。 “这个当然没问题,都包在鄙人身上吧。” 奥西城主见他们答应了,不由得松了口气的样子,随即转身示意停下的选美继续,略带抱歉地说:“鄙人还要主持选美,不能为诸位带路了,这是鄙人的管家,由他安排各种今晚下榻的事情吧。” “嗯,好的,城主大人真是一位好客又热情的好人。” 亚瑟笑得甜甜的,看得安娜一直恶寒。 管家是一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他办事十分利索,很快就找来了专门的马车,跟随他们一起回到旅店搬行李。安娜借口说要先收拾一下,拉着亚瑟上了楼。一关门她就盯着亚瑟,警惕地问:“你又在策划什么了?” “啊?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亚瑟摊手耸肩,一脸纯洁。 “别装蒜了,每一次你露出那种乖宝宝的笑容,就肯定有阴谋!” 安娜愤怒地压低了声音。 “啊,真是悲哀啊,这就是成为大人的代价吗?看不到真正的善与美,也感受不到世界上的美好,用一颗麻木怀疑的心看待一切,迟早有一天会导致灵魂之花的枯萎。” 亚瑟啧啧啧地摇头,一脸惋惜,看得安娜本来只有三分火也变成了七分。最后还是阿克塞尔看不下去,上前来分开他们两人,小声解释:“那个城主有问题。” 对上阿克塞尔,安娜总是没法理直气壮,她悻悻地说:“废话,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那个城主有问题了。虽然他装出一副正直的样子,看看那个叫艾莉娜的女孩子,白痴也知道她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作为她的爷爷怎么可能不清楚。他不惜扇自己孙女的耳光也要对我们表现出善意,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我有阴谋’四个字了好吗。” “哦。看来某人还不算太笨。” 亚瑟站在一边悠哉游哉地插嘴。 “我还以为某人的智商都被愧疚和罪恶感吃光,直接变成负数了呢。” “喂你在说什么; !我无法容忍一个中二来抨击自己的智商。” 安娜习惯性的反唇相讥。 “两位,你们都严肃点好吗,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 阿克塞尔苦笑着再次打圆场。 “某种程度上,殿下说得没错,瑟菲娜大师,您如果不是最近一直魂不守舍,早就该发现了。” “发现什么?” 安娜诧异地问。可是换来的却是亚瑟鄙视的视线和阿克塞尔同情的目光。最后还是赛门看不下去了,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主人,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 安娜大惊:“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我的感觉失灵了吗?” 要知道,她可是四个人里感觉最灵敏的那一个,以前别说是被人监视了,就连有只兔子从脚边跑过她都能立刻感知到。难道是她的能力失灵了?千万不要啊,她本来就够无用了,连唯一可以依靠的超能力都没了的话,岂不是真的变成猪队友了? 亚瑟继续用鄙视的表情看她,不屑地说:“收起那副天崩地裂的可笑表情吧。虽然没有读心术,我也知道现在你在想什么。说实话,最近你有没有好好的吃饭睡觉休息,以为我们都是瞎子看不到啊。整晚整晚不睡觉跑到阳台上长吁短叹,真以为自己也是魔偶,身上装了永动机不需要补充能量吗。” “呃……” 安娜一时语塞,她还以为亚瑟他们没注意到呢。 “我能理解您现在心中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但是继续这么自我折磨下去也于事无补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您迟早会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崩溃的。” 阿克塞尔真心实意地说。 “好啦,我知道啦,咳咳,话说难道监视我们的就是那个城主吗?” 安娜语塞了一阵,果断转移话题,换来亚瑟不屑的冷哼。 “转移话题太明显了,算了,不想和你再说了,反正今晚上再不好好睡觉就直接叫阿克塞尔打晕丢床底。” “殿下只是关心您而已,请不要在意他的言辞。” 阿克塞尔抱歉地笑笑,终于好心地放过了窘迫的安娜,认真的说起了当下的情况。 “实际上,一进这个城市就能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们。一开始我和殿下都以为他们大概是想捉拿我们换取悬赏,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展开任何行动。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未免也太能沉住气了。” “不是……一样的。” 赛门忽然说,几个人都看着他。 “不是,不是龙族人,也不是……雇佣兵。” 赛门吞吞吐吐地说; “那是什么?” 安娜问,赛门为难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没有杀气――” “那就奇怪了,光是监视我们,也不想杀了我们,更没有抓住我们的意图,莫非是单纯的偷窥狂?” 安娜纳闷地说。 “是啊,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所以就决定假装不知道,观察一下动态再说。”阿克塞尔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但是刚才遇到那个城主的时候,有很短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那个监视我们的人就在不远处。” “难道是城主派来的人?可监视我们做什么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阿克塞尔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亚瑟,“但是,在那个叫做艾琳娜的少女身上,我感受到了异样的存在。” “嗯?她?她有什么不对?” 阿克塞尔皱着眉头:“不知道……或者说,我想不起来……虽然现在恢复了不少记忆,但还有一部分总是恍恍惚惚。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波动,这种波动我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遇到过。可是具体是什么,我又想不起来了。” “……总不可能那个熊孩子是魔王转世或者身上带着什么什么主角光环吧,明明就是个炮灰的设定。” 安娜忍不住吐槽。 商量了一阵,还是说不出个结果,最后安娜也只能同意亚瑟和阿克塞尔的意见,与其被动的被监视,不如主动出击,看那个城主想干嘛。至于艾琳娜,阿克塞尔坚称她身上隐藏了什么东西,可是不管怎么看,她都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富三代而已啊。 “主人,我可以……” 赛门热切地说,用充满期待的视线看着安娜,跃跃欲试。 “只有这个不行,杀人绝对不可以。而且人家什么都还没干呢!警告你不许乱来搞出什么灭门惨案啊!” 安娜果断拒绝。 “……哦。” 赛门顿时兴趣缺缺地抱膝蹲地。 “诸位,你们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那个管家在门外很有礼貌的问,安娜急忙回答:“好了好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随便收拾了一下,几个人走下楼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安娜静下心,首次试图聚精会神地感受一下周围的精神波动。但奇怪的是,她还是没有能察觉到有什么充满敌意或者不怀好意的精神波动。 “难道是真的太累,精神压力太大?”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的街道,安娜郁闷地想。 ------------ 第四十三章 在旅馆耽误了一阵,当安娜他们带着行李上了对方派来的马车后,时间其实已经有点晚了。但外面庆祝祭典的人群并没有随天色变暗而显得热情消退。马车在喧闹的人群里艰难地穿行,安娜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出去,还能看见街道两边陆陆续续亮起了由魔力点燃的蓝色矿石灯,连绵不断,倒是别有一种异域风情。要不是因为她心里装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只怕也会被周围那种欢快的气氛所感染的。 坐在马车里的众人都没有说话,赛门一贯如此,安娜早就见怪不怪了。倒是亚瑟居然也保持了安静叫她有点诧异。至于阿克塞尔,自从他在旅馆里若有所思地说出了那一番话后,他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显得有些古怪。安娜看着他,心里很是不安。虽然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相信即便是恢复了记忆阿克塞尔也不会再毫无理由地喊打喊杀。但安娜总觉得一旦他恢复记忆,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至于这个事情具体是什么,安娜真心说不上来。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稍微远离了那些又唱又跳的人群,拐上了一条看起来通向城市高处的大路。从两边的建筑物来看的话,这里大概类似于安娜那个世界的“高级住宅区”吧。房子的规模和档次都比下城区见到的那些民居高出不少。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出现在安娜他们眼前的已经是一片一片可以称之为庄园的建筑物了。最后当马车在一个看起来最豪华占地最广的庄园前停下的时候,众人也没觉得多么奇怪。 城主嘛,住得好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驾车的马夫不等马车停稳就已经赶紧跳下来为他们打开车门,还放了一个专门的脚凳给他们踩。庄园的大门出早就有几个看上去应该是管家模样的人笑容可掬的迎上来,安娜打量了一下他们的穿着,那身衣服还有配饰只怕是连一些小贵族都穿不起。其实这个叫奥西的城主又不是什么贵族,只是区区一个商人而已。安娜不禁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商人都是有钱的主儿啊。 为了掩人耳目,安娜他们穿得都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但是那几个管家却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一个个都客气得不行,毕恭毕敬的,让安娜差点以为他们看出了自己一行人的真实身份。在他们的引路下,几个人走进了这座豪华气派的大庄园,一路上看见的华丽布景连亚瑟都有点诧异了。安娜分明听到他在低声嘀咕“做生意都这么暴发户吗”。 好吧,安娜对这个世界有钱的标准不太明白,不过走在那条两边都装饰着精美魔石灯饰的大路上,看着道路两边怒放的鲜花以及花丛中的艺术品雕像,安娜可不觉得这个奥西城主是暴发户。特别是走近庄园正门处看见的那个巨大的喷泉,华美的程度几乎可以和安娜记忆中帝国皇宫媲美。这一切都让她心生警惕,因为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有钱,又是一城之主,没有必要放□段来讨好他们这群陌生人啊。 除非是他看出了自己几个人的身份……那可就麻烦大了; 安娜默默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手,庆幸自己现在是拥有外挂的超能者,不然的话她只怕还不会有勇气走进这个庄园呢。 走进了前厅后,眼前的景象又是叫人眼前一亮,那是以豪华两个词来形容都显得太寒酸的梦幻场景。作为一个自我感觉还算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安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傻了眼。那种精美奢侈的程度,只看那盏巨大的、高达整整数米的水晶吊灯就够匪夷所思了。安娜仔细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只有赛门一个人保持了平静。阿克塞尔由于身为骑士生活一贯简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至于亚瑟,既然是王子肯定不会像安娜这样大惊小怪,但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安娜觉得有点好笑,看来哪怕是被激起了斗富之心啊。 “欢迎欢迎,欢迎诸位光临寒舍。” 等候在大厅里的奥西城主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和蔼的表情迎上来,十分客气。只是看看着个大厅,再听他嘴里的自谦之词,就觉得有点讽刺的意味了。不过众人又不是故意来找碴的,当下也客气了一番,在奥西的邀请下坐在了那张放满了各种精致美食的大桌子前面。 自从遇到龙族的事情后,安娜他们就一直处于逃亡状态中,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了。眼下忽然见到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安娜只觉得肚子咕咕直叫,口水也不知不觉地弥漫了整个口腔。奥西还在说道歉的客套话,她已经无心再听了,偷眼看了看赛门,以眼色询问食物是不是有问题。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安娜放心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果汁,入口香醇,过齿留香。 “啊,这才是生活啊。” 安娜在心中泪流满面的想。 一时间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大家默默开吃。奥西只是个商人,却十足十的贵族风范,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特别优雅的感觉。相比之下正儿八百是大贵族的阿克塞尔以及亚瑟反而显得随意多了。安娜早就不顾及形象问题,吃吃喝喝十分开心。转眼一看赛门没动,只是盯着眼前的刀叉盘子发愣,想起了平时他都不用这个吃东西,更要命的是才遇到的时候,他被培养得只会像家养的宠物一样跪在地上用舌头舔着吃,好不容易才让安娜教育得敢上桌子。虽然对他还有诸多畏惧和防备,安娜还是心下一软,叹着气帮他弄来食物,切好,把叉子塞进他的手里,低声说:“吃啊,别光看着。” 赛门受宠若惊地看了她一眼,一副立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他随即想起安娜说过不喜欢他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硬是把眼泪逼回去了,飞快地把安娜送来的食物吃了个精光。看他的样子,只怕是毒药也会开心地吃掉。 安娜不禁一阵头痛,对于赛门,她是真的很不知所措,究竟拿他怎么办才好呢?关于这一点,也没人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在还算和谐的气氛下众人吃完了饭,安娜吃饱了就想睡觉,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当然她也不是那么没有警觉性的,早在一走进这个大厅的瞬间,她就仔仔细细用精神力感应过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任何的埋伏才稍微放下心来。而且在她身体里隐藏着的那个危险预警也一直没有动静,姑且就认为暂时不会有危险吧。再说了,他们几个又不是什么普通市民,奥西城主真的有阴谋的话,连龙族都没困住他们,莫非这个城主就能做到吗? 耳边听到亚瑟和奥西城主在哪里寒暄,亚瑟平时时不时就要二一下,年纪又那么小,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 。安娜听出来奥西城主是想套话,但都被亚瑟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最后闲扯了半天,亚瑟打着哈哈表示天色已晚,他们累了。奥西城主立刻说为诸位贵宾准备了最好的客房。 “唉,说起来真是抱歉啊,艾琳娜是我唯一的孙女,平时我对她不免太溺爱了一点,谁知道就把她养成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只希望诸位能原谅她的无礼。” 奥西城主就像是一个关爱孙女的慈祥老爷爷,一脸懊恼的絮絮叨叨。 “怎么会呢,其实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城主大人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实际上经过城主大人的热情款待,我们只有满心感激的份了。” 这就是安娜佩服亚瑟的地方,也许这小子现在正满心怨念呢,但脸上还是笑意盈盈,十足好孩子的模样。莫非这就是王子的固有技能?仔细一想也是啦,身为一个帝国的继承人,真要是二到家的话,恐怕早就死了一万遍了。 无意义的客气了半天,奥西城主吩咐管家把他们带到准备好的客房――说是客房,那是谦虚的说法,其实分明是一个豪华的大套间,里里外外足足有十几间屋子,卧室都有足足五间,而且每个卧室都单独配备了浴室和卫生间。这下连亚瑟都不淡定了,一脸愤恨地说果然商人都是敛财的无耻之徒。 “一定要回去告诉父亲,狠狠收他们的税!这么铺张浪费!区区客房而已,竟然比我的卧室还大!” 忍着笑安慰了亚瑟,安娜觉得只有这种时候他看上去才和自己的真实年龄符合,露出一点小孩子的任性来。阿克塞尔很认真地检查了房间,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赛门不用多说,早就抱着他的刀蹲到门外去放风了。安娜闻闻身上的味道,觉得好像有点酸了,心想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用白不用,干脆去洗个澡好了。 和亚瑟他们打了招呼后,安娜从行李里找出了换洗衣服,走进了宽敞的浴室。洁白的大理石浴池里早就放满了热水,白色的雾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安娜也不敢慢吞吞的泡澡害怕出危险,火速地洗了一遍,最后犹豫了一阵,还是没能忍住热水的诱惑,跳进去泡了一下。 “就泡三分钟。” 她对自己说。 热水缓解了身体的疲劳,更让她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安娜在水里舒展着四肢,就差点没发出舒服的呻/吟了。 “瑟……菲娜……”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瑟菲……娜……” 不是幻听也不是错觉,那个声音显得如此真实,安娜警惕地从热水里站了起来,抓起一条浴巾包住身体。这时她忽然感到踩在池子里的腿上一紧,低头一看,顿时差点尖叫起来。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了出来,正死死抓在她的脚踝上。 “瑟菲娜,找到你了。” 那个声音在安娜耳边轻声地说。 ------------ 第四十四章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安娜被追杀过,被暗杀过,尸山血海之类的场景拜赛门所赐也不幸经历过。回想起自己的那个和平世界,安娜不无心酸的觉得她现在的胆量和淡定程度已经被磨练得相当惊人了。但是,只要是女人(其实男人也一样),在遇到此刻诡异惊悚的场面时,没有被吓得一口气抽不上来猝死,安娜感到她的精神力已经可以挑战斯巴达勇士了。 说时迟那时快,安娜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后火速意识到惨叫是于事无补的,她一个飞踢甩开抓在脚踝上的惨白手臂,基本上是连滚带爬的跳出了浴池。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安娜立刻就想夺门而出。然而就像是大多数恶俗的恐怖片情节一样,她惊恐地发现浴室的门打不开了。 “喂,喂,快开门,开门啊!” 安娜吓得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怕幽灵鬼魂。听见后面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响,她更是肝胆俱裂连头都不敢回; 。她再也不会嘲讽那些恐怖片的女主角们遇到鬼魂只会尖叫哭泣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知道究竟有多可怕。 “瑟……菲……娜……” 那个声音还在逼近,安娜甚至听到了光脚踩在湿漉漉地面上的啪嗒啪嗒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她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寒冷起来,之前还弥漫得整个浴室都是的白色水蒸气早就消失,安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里喷出了大量白色雾气――通常这只有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一时间安娜想到了很多,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咒怨午夜凶铃等等等等一系列恐怖片女鬼形象,还不知原因的想到了多年前念初中时看过的一部少女漫画。即使不回头她也能清晰地察觉到“那个”在慢慢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安娜几乎都要把门锤破了,奇怪的是外面丝毫没有动静,就像是这里已经被完全隔绝,变成了一个孤立的小世界一样。 “瑟菲娜……你看着我……啊……” 那个声音幽怨地说,安娜的恐惧已经升到最高,大概是因为恐惧度破表的关系,她忽然想起目前自己可是拥有一战之力的超能者,不是战斗力5都不到的渣渣。于是她鼓起勇气闭上眼睛转过身体,想也不想,精神力凝聚而出的细长“触/手”挥出,带着横扫一切的决心找准她面前的范围就是一顿猛抽。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安娜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当然,她没忘记使用精神力在自己周围布下一个任何东西都无法通过的力场,这一点还是她在过去逃避龙族追杀的过程中领悟的。 “咦?” 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是看见贞子妹子的白眼还是伽椰子阿姨的瑜伽术,安娜都不会太惊讶。可没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十分端正漂亮的少女面孔。她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安娜,像是在嘲笑她的大惊小怪。 “瑟菲娜,你究竟在做什么。只是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变得疯疯癫癫的。” 少女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实际上她长得也颇为秀丽,长着一头长长的金发,身上穿着绣着金色花纹的白色长袍,手里还拿着一根像是魔法杖的东西。安娜看了看她的脚,又看了看她映照在地面上影子,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少女不是鬼魂。而且从口气推断,她似乎还认识瑟菲娜。 这下可糟糕了,这个人究竟是谁?和瑟菲娜什么关系?万一露馅暴露自己根本就不是瑟菲娜,那又该怎么办?安娜心中火速转过几个念头,脸上却眉头一皱,做出了发怒的表情。 “谁叫你忽然从那种地方冒出来!我正在打瞌睡呢,当然被吓到了!” 少女怀疑地看了她几眼,撇了撇嘴:“都在传说最近你的脑子出问题了,原本我还不相信呢,现在一看,果然是真的。喂,该不会和大家说的一样,你在修炼禁忌的黑魔法,结果失败反噬变成间歇性的精神病了吧。” “你才精神病,你全家都精神病!”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拉好浴巾,安娜没好气地说。其实这个少女长得娇小玲珑挺可爱的,但她说话的口气还有表情都莫名其妙叫人感到不爽,再加上刚才被她惊吓到差点失禁,安娜自然不会有好口气; 但是少女似乎并不以为意,用怜悯的眼神多看了她几眼,似乎是在说不想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安娜不禁气结但也懒得和她计较,反正被传说变成神经病了也好,就不用解释为什么她失忆以及性格大变的关系了。 “行了,我不是专门来和你斗嘴的,瑟菲娜。” 沉默了一阵,那个少女忽然说,表情显得很严肃。 “老实说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你这样冷冰冰又没有感情的女人越是倒霉,我就会越开心,不过呢,老师临走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我可和你不一样,最听老师的话了,所以才勉为其难地走了这一趟,你可要好好把我的恩情记在心里……” “重点!” 对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女,安娜的耐性已经快被耗尽了。她大概猜出来少女是用了什么魔法暂时封闭了这个空间,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外面都不会知道。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安娜对魔法也有了个大致的认识,不再像刚来时候那样一无所知了。基本上,凡是涉及到空间的魔法,都是异常牛逼的,一般的魔法师根本无法使用。再联系一下少女的口气,安娜不禁猜测难道她是自己同门师妹之类的存在? 少女显然被她的态度惹怒了,而且看上去她也不像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不过意外的是她竟然深呼吸后硬是忍了下来,小声嘀咕着说:“臭女人,神经病,老处/女,没人爱。” 安娜扬起手打算给她来一下了,虽然她最近精神颇为颓废而且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在遇到这种没头没脑挑衅时还能淡定。大概少女看出她神情不对,切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最近你最好小心点,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安娜心里咯噔一下,她最近惹下的麻烦太多了。 “如果你是说龙族的事情,我觉得可以解释……” “哎呀,谁和你说那群野蛮四爪蛇的事情了。” 少女显得很不耐烦,皱起了鼻子。 “龙族的事情怎么都好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愿意回到法师之环,就算是当年的炽焰王亲自出马,又能把你怎么样?早就和你说过了,别去搀和人类的事情,对我们没好处。” 安娜愣了一下,她这段时间一想到龙族的事情就心急如焚愧疚难当,怎么在这个少女说来却是轻描淡写不以为然?之前她虽然知道瑟菲娜大陆第一大魔导的头衔吹得很厉害,但也不至于牛逼到这样的地步吧?难道说,里面还有其他的内情?或者法师之环根本不像是她想象的那样只是个单纯给魔法师研究学习代表身份的地方? 不过安娜只是把这些疑问压在了心底,她忽然意识到瑟菲娜身上还有很多自己不清楚的秘密,于是她不置一词,默默地听那个少女继续往下说。 “你一直都那么的恨卡修老师,可是卡修老师还是把你当做最心爱的弟子。所以,他不想看见你像预言一样走上那条路。” “哈?什么路?什么预言?” 安娜奇怪地问,心想以前看瑟菲娜相关八卦的时候似乎没这个□啊;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预言!只是老师这么告诉我而已!每一次问老师他都不肯回答,哼,我才奇怪呢,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得到老师的承认还继承了他的衣钵!” 少女看来对瑟菲娜有很大的怨念,一说到就满脸怒气,但她很快就压下了这股努力,把话题引回了正题。 “最后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他郑重地嘱咐我,当代表你的那个水晶球变成黑色的时候,我就一定要来警告你,小心,她来了。” “……” 安娜一片茫然,心想这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来了?这里要说明一下,这个世界的语言里指代人称的词语是和英语一样分性别的,所以安娜知道少女所说的是个女人的“她”。 少女说话的时候自己的眼中也是充满了茫然之色,显然她也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只是照着瑟菲娜老师的转告重新复述一遍而已:“老师说了,究竟要做出怎样的决定,都是你的自由,这一次他不会再试图干涉,算是对你的补偿和道歉――简直是疯话啦,明明老师对你那么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结果你却总是故意惹老师伤心!最后还不顾老师的请求非要离开法师之环!哼,像你这种女人,早点死掉就好了呢!” 说到最后,大概是回想起了瑟菲娜的种种恶行,少女的语气又变得愤恨起来,她狠狠瞪了一眼安娜,也没看见念什么咒语,只是手一挥,刷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在她消失的瞬间,原本笼罩在浴室里的寒冷顿时也随之不见,安娜疑惑地站在原地,思考着她那番话的含义。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算是作为同门的最后忠告,快点从这个庄园离开吧,那个城主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从何处少女的声音传进了安娜的耳朵,安娜若有所思的站了一阵,直到感到身上寒冷打了两个喷嚏,这才赶紧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出门后看见亚瑟和阿克塞尔面色如常的坐在桌子边,小声不知说些什么,看来刚才浴室发生的一切他们并未察觉。安娜心情复杂地走到他们身边坐下,亚瑟瞟了她一眼,轻声问:“怎么了?干嘛又是一副吃瘪的表情。” “……我发现最近你的语言越来越粗俗了,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啊,殿下。” 安娜没好气地说,她还在想那个少女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点恐惧,好像自己不久后便会遇到什么可怕的危险一样。 “对了,你们谁能告诉我,关于我的老师,卡修大人啊?哦,还有,卡修大人究竟收了几个弟子?除了我和安道尔伯爵之外,究竟还有谁?” 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众人也没有去睡觉的意思,其实不用那个少女告诫安娜也知道那个城主绝对有问题。于是在分别洗漱完毕后,几个人就坐在桌子边闲聊。安娜装着无意的样子把话题带到了这个方面。 “你问卡修大人?拜托,他可是你的老师,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亚瑟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高深莫测地回答。 ------------ 第四十五章 听到亚瑟这么回答,其实变相的就是拒绝的意思,安娜被他那种讽刺的态度气得有点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亚瑟就是这么高深莫测心情时起时落比女人还难以对付,最近几天他都乖乖的没有惹事,导致安娜一时间快忘记这家伙正处于青少年成长中最最麻烦的中二叛逆期。 要是其他时候,安娜绝对冷笑一声不理睬他,让他一个人慢慢叛逆去。无奈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关于瑟菲娜的一些事情,只能强打笑脸,好言好语。 “别、别这样冷漠啊殿下,姑且不算咱们老师学生的关系,好歹是一家人哦。” 早就被忘记的外甥与阿姨设定,安娜这种时刻无耻地搬了出来。 “你真的很奇怪耶,卡修大师好几百年都没有出过法师之环了,关于他的一切差不多是传说一样存在,我还想问问你当年在法师之环发生的一切呢。” 亚瑟哼了一声。 安娜只能摸着鼻子不说话,其实亚瑟说得对,她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魔法师都是一群神神秘秘的家伙,连外人眼中她这个亲传弟子都不知道的话,还有谁知道呢。 关于那位卡修大师,自从离开魔法师公会后安娜倒是找过他的相关资料,但基本都是一些和妄想脑补同等级别的胡说八道。安娜只是知道卡修大师已经活了很多年,是历代最伟大最牛逼的魔导师,还是完善了魔法体系一个人研究出了诸多大型魔法的天才。据说早在一百多年前他就已经不问世事,隐居在法师之环。可为什么他又会忽然出现,而且带走了才出生没多久的瑟菲娜并且收为弟子呢?安娜从亚瑟还有其他人的传言里大概了解过当年瑟菲娜离开法师之环的事情。按道理说,继承了卡修大魔导之位的话,她是不可以离开法师之环的,并且那个时候法师之环里其他的魔法师都很反对瑟菲娜继承这个名号,甚至还有抢走卡修传给瑟菲娜法杖的。 面对这种状况,还是个年轻小姑娘的瑟菲娜居然毫无惧色,一个人独战十几个大魔法师,杀得是血流成河,硬生生地把法杖抢了回来,破门后扬长而去。也正是因为她这样凶残的行为,才间接导致后面她顺利成为魔法师公会的会长,因为大家都不想死…… 这种简直是一样的情节叫安娜难以置信,同时也更加疑惑了,要说那位卡修大人也该是和梅林啊甘道夫啊邓布利多啊同等级别的大魔法师吧,脑子应该没问题啊,到底是抽了什么疯才会丧心病狂地把衣钵留给这么一个从小就心狠手辣的徒弟?再想想之前浴室里那个金发女孩语焉不详的话,安娜更是觉得当年卡修大师抱走瑟菲娜肯定有内情,搞不好他是个变态恋童癖长期折磨瑟菲娜才导致她心理变态……好吧,她黄/暴小说看太多了。 脑子里盘旋着太多太多的疑惑,偏偏又无人可以回答,安娜觉得头剧烈地痛了起来。阿克塞尔看了她几眼,建议说:“要不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脸色很难看的样子。” “不用了,我没事。再说现在我也睡不着啊。” 安娜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她不想再让队友们为自己糟糕的精神状态担心了; “啊,对了,现在都几点了,好像外面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我们想太多那个城主真心是个好人没有其他阴谋……” 像是故意要打脸一样,安娜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阿克塞尔嘘了一声,亚瑟也敏捷地灭掉了桌上的灯,赛门更是一个纵身跳到了窗台边上壁虎一般倒挂着朝外窥探,让她觉得超级没面子。 “外面有人。”赛门小声地说。 几个人都小心地凑了过去,现在正是半夜时分,天上的乌云很浓遮住了月亮,导致一点光亮也没有,所以倒也不必担心暴露行踪。只是安娜觉得很奇怪,因为实在是太黑了。按照她一路走来的经验,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电灯,可是除了荒郊野外以及那种乡下小村子,一般的城市里晚上还是会有专门用来照亮的矿石灯才对。更别说这里还是城主的庄园,不可能小气到晚上一盏灯都不点亮吧。 看来其中果然有古怪。 感谢精神力,所以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安娜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周遭的风吹草动。她们所在的客房位于这座庄园的东南侧,从窗户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大门。本来应该是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刻,众人却看见了那条通往大门两边全是花朵的大路上走着一队人,粗略一数,大概有二三十个的样子。安娜仔细地多看了几眼,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了?” 阿克塞尔立刻问,其他人可没有她这种外挂,不可能清楚看到几十米外黑暗中人的面孔。估计赛门可以,只是他不管看见了什么也会没感觉吧。 “好奇怪,那个带头的……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有点面熟,我想想……啊,对了!是那个什么什么选美皇后的选手!” 安娜指着远处小声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现在的这个身体精神力太逆天的关系,导致她记忆力惊人,基本上只要是看过一次的东西,哪怕是随便扫一眼也会牢牢记在心里。下午时候因为那个富三代大小姐艾琳娜的关系,所以他们没有看完整个选美的过程。但是台上站着的诸多漂亮妹子安娜还是仔细看过一遍,记得她们的脸。 “对,没错,就是参加了选美的姑娘,我记得她应该是叫做伊莎吧。” 再次仔细地确认后,安娜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参加选美的姑娘会在大半夜的出现在这个庄园里,而且看看她的身后,跟着的人里竟然有两个来迎接过他们的管家。走在伊莎身变的中年人安娜倒是没见过,但是从穿着打扮以及长相推断,他应该和那个奥西城主有血缘关系。 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察觉他们,慢慢地走出了大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中。亚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管他们想搞什么鬼,只要别找到我们头上,就当做没看见好了,睡觉睡觉。” “不,殿下,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看这些人的行动都很诡异,也许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 阿克塞尔正直地提出了反驳,亚瑟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娜就点了点头。 “对,阿克塞尔说得没错,真的有点不对劲; 。刚才我用魔法远远感应了一下,那个叫伊莎的姑娘精神很怪,好像是处于一种梦游的状态下,而且跟在她后面的人里面,至少有一半以上我都感受不到他们的生气,简直就像是……行走的尸体。” 说到后面安娜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不禁打了个冷颤,看来有时候想象力太丰富不是什么好事。 亚瑟十分不赞同她和阿克塞尔的观点,反唇相讥:“喂,别忘记现在我们还是被通缉的状态,能少惹点事情就少惹点事情。一开始是以为那个城主有针对我们的阴谋,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想都很像陷阱,怎么可以自己傻乎乎地跳下去。” “但也许那个姑娘正陷于危险之中,大半夜的装神弄鬼,一定是在暗中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怀疑里面还有死灵法师。” 身为一个骑士,阿克塞尔在这种事情上一贯都是立场坚定的。换做其他时候大概安娜会赞同亚瑟观点,他们现在惹的麻烦够多了,不该再去主动找事。可是,有一件事却让安娜不得不提出异议。 “你们还记得在翔天城的事情吗?” 自从离开龙族的领地后,安娜有详细地把当时沙罗大师遭到毒杀的事情告诉他们,于是亚瑟他们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两者之间有关联?”阿克塞尔慎重地问。 安娜犹豫了一下,不敢完全肯定地说:“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是,刚才有一瞬间,我好像在那个叫伊莎的女孩身上感应到了当时沙罗大师死亡时候,同样的气息……” 关于沙罗大师的死亡,虽然当时安娜被吓得不轻,但正是因为她的死亡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闲暇时刻安娜不知道把那个时候的场面回想了多少次,一丝一毫的疑点都没有放过。她知道有什么幕后黑手在针对自己设下恶毒的圈套,但却苦于毫无头绪。不过翻来覆去想了那么多次,她想起了一个疑点。在沙罗大师全身喷出黑血死去的时候,按道理说室内应该充满血腥的臭气。可是不管怎么回想,安娜都不认为自己当时有闻到血腥味,相反,她还闻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究竟是花香还是什么气味淡淡的幽香。她也有试着从这方面下手,想找到相关的线索。可是安娜本来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不熟悉,更别说这个世界因为魔法的关系充斥着大量的奇怪香料和诡异植物动物。一时之间根本毫无头绪。 眼下忽然感受到了同样的气息,哪怕只是顺着风飘过来的一缕,瑟菲娜非人构造的鼻子还是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也让安娜在心里默默吐槽――瑟菲娜上辈子是警犬转世的吧! 听到安娜这么说,亚瑟和阿克塞尔对视了一眼,随即二话不说,两个人抓起武器就翻身从五楼跳了下去。 “喂,喂,别这么有行动力啊!等等我!” 安娜想不到他们这么果断,小声对着下面叫了几声,见他们没有回应,不禁叹了口气。这时赛门已经很熟练地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安娜本想说不需要,她自己能跳下去。但是看见他一脸渴望的表情,还是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明明那么凶残嗜杀,却又不搭调的充满了不安全感,简直就像是一把玻璃打造的锋利宝剑,虽然能伤人,却也有可能下一刻随时碎掉。赛门……真是相处越久就越难以理解的奇妙生物。 ------------ 第四十六章 外面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寒冷,而且随着越走越远,众人就越发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对。本来这个庄园就位于城市上层的高级住宅区,由于限制了平民随意进入,所以十分冷清,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可是不管再怎么安静,走在空寂黑暗的街道上,两边的豪宅竟然没有一栋是有灯光的,这可就令人费解了,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城市的有钱人崇尚低碳环保健康自然的生活,所以都早睡早起。 顾虑着被前面的人发现,安娜他们刻意拉开了距离,维持在一个能看见不会被甩掉的安全位置。原本安娜还有点担心会不会泄露行踪,比如对方有什么神奇魔法或者法宝能探知追踪者的消息。不过跟了一段就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前面那一小群人压根就不像是想刻意掩饰行踪的样子,悠哉游哉,走得不慌不忙。如果不是时间太诡异的话,真的很像是出来散步的。 不过不管怎么想,那个叫做伊莎的姑娘都有问题,刻意带着一个被迷惑了神智的姑娘深更半夜在街上走,叫人相信这没有歹意也太难了。 早些日子里亚瑟还曾经为了掩饰身份而发过脾气,但看看现在的样子,翻墙上房的不亦乐乎,再回想一下最近他的言行,安娜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快忘记自己的王子身份了。至于阿克塞尔,圣殿骑士本来就是专门做一些剿灭诛杀的工作,所以他追踪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剩下安娜自己,虽然身为开挂人士拥有逆天精神力,但她的肉身素质实在是一般般,幸好有无敌的召唤兽赛门。其实站在一起的话,赛门比安娜还稍微矮那么一点点,可是看他抱着安娜疾步如风的样子,实在是不科学得安娜都懒得发表评论了。 几个人默默地一边隐藏行踪一边跟在那些人身后,十分有默契地没有说话; 。好歹也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队友了,所谓团队精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前面那些人的路线已经开始远离城区朝着郊外进发。周围的风景也从豪宅庄园变成了灌木杂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娜总觉得风中传来的那种奇怪香气更加浓烈了一些。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安娜忍耐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味儿?没闻到啊。” 亚瑟压低声音回答,阿克塞尔则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个味道越来越浓了,糟糕,我想打喷嚏。” 安娜不舒服地摸了摸鼻子,那股香气闻久了之后她觉得开始有点恶心。 “别是你的鼻孔有问题吧。” 亚瑟嘲笑地说,安娜深呼吸,忍耐下了反唇相讥的冲动。她是大人,不可以和一个未成年人做无聊的对喷。 “嘘,低声,他们停下来了。” 阿克塞尔忽然一手一个按住他们,想要把他们按在草丛里。亚瑟嘀咕了一声似乎是在说不要随便按他的脑袋,而赛门则是不声不响地避开了阿克塞尔的手。由于凑得很近,安娜看见了赛门眼里好像隐约跳动着波光一般的金色亮点,黑暗里看来十分诡异。他没有表情地瞪着阿克塞尔,那股敌意不言而喻。 阿克塞尔用复杂的表情看了一眼赛门,随即又看了看安娜,安娜只能苦笑。自从经历了龙族的事情后,虽然阿克塞尔暂时没有对赛门做出任何行动,可是安娜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他总是抱着监视戒备的态度观察着赛门。而赛门的表现也很奇怪,根据安娜对他的了解,他根本就不会把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的态度放在心上。不管是蔑视也好,仇恨也罢,他都像天生缺乏感情接收信号的机能一样无动于衷。然而这一次,他罕见地对阿克塞尔表现出了露骨的敌意。要不是因为安娜的命令,他绝对会想办法偷袭杀掉骑士。 安娜搞不懂赛门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因为骑士曾经想要杀死他所以激发了他求生的欲/望吗?但是之后赛门曾经无数次表示过,只要安娜一声令下,他随时可以自杀。唉,安娜只能密切地关注赛门天天告诫他不可以再对任何无辜的人出手。说得不好听一点,她怎么知道一个心理有问题的非人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一想到这些安娜就心乱如麻,但眼下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对阿克塞尔报以歉意的一笑,便聚精会神地观察前面那些忽然停下的人的行动了。 只见那个和奥西城主长得有点像的中年男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点亮了一根火把,借着不断跳动的火光,安娜终于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伊莎,那是一张丧失了所有思想的呆滞脸蛋,双眼无神,嘴角甚至还流出了一丝唾液。伊莎本来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配上这样的表情,实在是看着就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一种寒意。 “好像不太对劲,他们打算对那个姑娘做什么?” 阿克塞尔声音冰冷,看样子他已经准备随时冲出去救人了; “唔,不知道,等等,虽然我们没有看完整个选美,但在马车上的时候我确实是听到下面的人在讨论伊莎得到了今年的冠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城市的风俗难道不是城主的儿子会娶冠军为妻吗?” 安娜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反正这点距离真的发生什么他们也能随时过去救人,再说安娜对自己的精神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信的。 “这个你也信!真的这么做的话,城主的儿子要娶多少老婆啊?”亚瑟不屑地说,“这个习俗早就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好像确实是有这个习惯,城主的妻子一定会在历代选美产生的花冠皇后里产生。可是现在只是个噱头罢了,选出花冠皇后之后,城主会象征性地把代表新娘的花冠戴在她头上,拉着她的手绕城市一圈。仅仅如此而已。” 安娜无言地抓抓鼻子,香气越来越浓,她鼻子很痒。亚瑟平时再怎么狂妄犯二,关键时刻从不含糊。大家都是一起到这个城市来的,基本都是共同行动。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难道这就是人家不管怎样都是王子而自己哪怕套个金手指外壳还是戳人一个的根本原因吗。 “他们围成一个圈了,到底打算做什么?” 从头到尾阿克塞尔都没关注过身边两个人无聊的对话,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好像一只随时会疾射而出的利箭。安娜不得不敬佩他的这种骑士精神,这才是正儿八百做勇者的料吧。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些穿着黑袍连脸都遮住的人缓缓围成了一个圆圈,把呆滞的伊莎以及那个手执火把的中年人围在了中间。不知道是由谁带头,他们开始慢慢摇晃身体,嘴里吟唱着奇怪的歌谣。那个旋律听起来又尖利,又古怪,好像是在痛哭。又像是在惨叫,到了后面简直是用指甲抓黑板或者勺子刮碗底的那种感觉,安娜手臂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喂喂喂,不管怎么看,他们都像是在搞邪教活动啊!” 她凑在阿克塞尔的耳边说。 那些黑袍人身体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大,吟唱的调子也越来越快,最后简直是群魔乱舞的景象。要是现在有人偶然路过,看见这样古怪又恐怖的场面,大概被被吓得直接晕倒吧。安娜已经快要不能忍受这种魔音穿耳的痛苦,正想建议大家一起上。可是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忽然发生了,那个诡异的歌谣吟唱到最激烈的时候,黑袍人们却一个个全身抽搐地倒下,很快就噼里啪啦睡了一地。从他们的身体上还冒出了淡淡的烟雾。哪怕没有月光,那些烟雾也带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嘶!” 安娜看得入神,嘴巴张开都不知道,可是赛门原本抓在她手腕上的手猛地收紧,捏得她的骨头都咔嚓响了一声。安娜差点放声叫出来,及时地把痛呼咽了下去。 “主人……我们快走吧,赶快离开这里……” 赛门的脸看起来呈现出一种惨白,安娜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了类似害怕的表情。 “怎么了,赛门,有哪里不对吗?” 安娜疑惑地问。虽然赛门平时经常因为自己的态度又哭又哀求,可是这样害怕的样子以前真没见过; 赛门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边,眼睛虽然睁着,可显然他的视线已经穿越了前方,不知道飘向了哪个安娜看不到的空间。他的牙齿咯咯作响,抓着安娜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安娜愕然地看见他连瞳孔都散开了,全然是一副深陷噩梦的模样。 而远处,那些闪烁金光的烟雾早就汇集在了一起,在上方盘旋了几圈后,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眼看就要钻进伊莎的身体里。这时安娜觉得不能只是呆呆看下去了,哪怕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许会遇到危险,可是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于是她果断隔空抓起了一段断木丢了过去,再拉住伊莎的衣领把她往后一拖,凌空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也从隐藏的地方跳出来,朝着前面飞奔。 “动手!” 阿克塞尔早就在她丢出断木的时候跳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那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可是在他手中此刻却发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由于那光芒太过闪耀纯粹,猛地看上去,很像是黑暗在光下畏惧推开了一样。 “放开她!你们这些邪魔外道!” 转眼间他们两个人就来到了伊莎面前,可是安娜没想到的是,那个站在原地根本就没动的中年人确实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态,甚至嘴角还带着笑。 “哎呀哎呀,果然来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安娜刷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哪怕她用剑的时候很少很少,而且用得还很烂,但她还是觉得这么做能壮胆。感应到亚瑟已经把那个姑娘扶起来并且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安娜示意阿克塞尔站在自己身后,免得对方搞什么魔法袭击。 “别故弄玄虚了,你是谁。” 中年人笑得十分热情和真诚。 “哎呀哎呀,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是呢,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瑟菲娜大师当然是早就不记得了。可是大师您的一切我可都是随时不敢忘记呢。” 安娜皱眉,这家伙的态度太古怪了,而且她发现不能用精神力触碰到他,他的周围似乎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力量,隔绝了所有的非物理接触。 “我有没有说过最讨厌你这种装神弄鬼的人。” 安娜用剑尖指着他,中年人好像很抱歉地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不过考虑到过去发生的一切,我觉得大师可能不会喜欢我。啊,对了,这里想要先问问大师,您还喜欢吗,我送上的礼物?” “什么礼物。” 安娜问出口后就立刻后悔了,因为她预感接下来的回答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果然,中年人笑得春风般和蔼,还恭恭敬敬地把手放在胸口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当然是沙罗大师的死亡,虽然手法稍微粗糙了点,但却很有效,您不这么认为吗,瑟菲娜大师?” ------------ 第四十七章 安娜震惊了。 “你说……什么?” 由于冲击太大,导致她像个白痴一样没有瞬间反应过来,而是机械地反问了一句。这不能怪她啊,谁会想到苦苦寻觅的凶手跟一切罪恶的源头会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甚至不用战斗不用逼问,自己就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真相。 近距离下能十分清楚的看见中年人的脸孔,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他都不像是一个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长得不英俊也不难看,五官平凡到了平庸的程度,属于那种哪怕看了十次还是不会记住究竟长什么样子的类型。 他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既不是特别奢侈也不是特别寒酸,总之一切都那么符合“普通”的含义。安娜曾经有想过究竟是谁设计出了那么恶毒的阴谋针对自己,现在这个家伙真的站出来还公然承认了,震惊之余她居然还产生了一种失望的感觉…… 她居然被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家伙给坑了,天理何在啊! 短暂的失神后,安娜马上就聚精会神,随时准备将眼前这个人制服,她一边警惕着中年人会不会留有什么后手,一边冷漠地质问:“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 中年人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带着一丝宽容的微笑,他的表情无非是在说“是的,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我也很遗憾”。 “对于之前所做的一切,我觉得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想伤害您的感情,也不想看着您如此的狼狈……” “哈!那我是不是应该客气的回答一句没关系才对啊!” 安娜简直都要被这家伙给气疯了,立刻打断了他。这算什么?假惺惺不要脸也得有个限度吧,还是说他根本把自己当成白痴了? 中年人不以为意,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安娜的精神力攻击一般人无法用肉眼看见更不能通过常规魔法检测到,所以他十分淡定还能理解。然而站在安娜身边的阿克塞尔一看就知道不是吃素的,而中年人自己实在不像是一个战斗力惊人的家伙,所以安娜下意识地认为他肯定有什么有恃无恐的保命法宝,或者是隐藏了逆天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安娜没有轻举妄动冲上去把他捉拿归案的原因。她忍不住分神查看了一下在身后的赛门,他的状态还是很奇怪。要不是确信面前的中年人没有动手脚,安娜会以为赛门被催眠了。他显然正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下。安娜不禁猜想难道赛门认识这个家伙吗?他为什么会表现得很害怕? “别过来,带着那个姑娘赶紧离开。” 感觉到亚瑟似乎想过来,安娜头也不回地用心灵传讯的方法命令。比起她和阿克塞尔好歹拥有自保的能力,亚瑟太危险了。她不能让亚瑟处于危险之中。 换做平时的话亚瑟一定会不服气的抗议。搞不好还会说一大堆让人哭笑不得的疯话。可此刻也许是感受到了现场那种压抑沉重的气氛,又或者是因为安娜那种不容拒绝的态度,亚瑟犹豫一下竟然默默地服从了。安娜一直紧张地关注着中年人的一举一动,害怕他对亚瑟不利。直到肯定亚瑟已经带着那个姑娘走远,才稍稍松了口气。 “啊呀,别用这么仇视的表情看着我啊,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解。” 中年人笑容可掬地说,拉了拉衣袖。 “误解是吗?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这样的事情也能说是误解。那天底下就没有战争变成幸福乐园了。” 安娜懒得和他废话,一扬手就想动手,她心想只要能抓住这家伙,虽然和龙族的仇恨不能摆平,至少也有个交代转移一下注意力了吧。但中年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在误会解开之前,希望您不要轻举妄动。我今天是抱着诚意而来专门解释的,但您一定要坚持动用武力的话,我虽然不喜欢做这样事情,也只能被迫采取比较粗暴的行动了。” 安娜还没来得及说话,忍耐了很久的阿克塞尔一声怒喝就直接冲了过去,手中的剑泛着纯白的光芒,在黑暗里简直像是一个正在燃烧的小太阳,耀眼无比。身为神殿排得上名次的圣骑士,而且一路上安娜也见识过他的战斗力。可以说阿克塞尔的实力在整个大陆也属于一流的。然而他只是前进了几步,还没走到中年人面前,中年人根本就没动; 。安娜只觉得眼前一花,阿克塞尔就消失不见了,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几乎就像是他瞬间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别动,我请求您不要动。” 见安娜表情大变,中年人用诚恳无比的口气慢吞吞地说。 “只要您一动,我就不得不遗憾地杀掉这位可敬的骑士大人,您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啦。” 安娜不得不停下已经举起一半的手,狠狠咬着牙:“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可要警告你,如果你敢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死,我也会拉着你垫背的!” “啧啧啧。” 像是看到了一个任性的孩子,中年人嘴里啧啧有声,摇了摇头。 “您对我抱着这样的误会,我真的感到十分心疼和惋惜啊,瑟菲娜大师。您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呢。” 安娜被他的话气得手都在哆嗦了,她真没见过能睁眼说瞎话到如此地步的混账:“滚蛋!难道你还要告诉我,陷害我,暗杀我,威胁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没想到中年人竟然还真的认真点点头,一脸坦然:“这是当然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师您的未来和整个世界的未来啊。” 安娜要是有心脏病的话,大概现在就已经被气得猝死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有一种马上就快中风的感觉:“闭嘴!你是个疯子!我不需要你的好意!要是你真的想帮助我,求求你现在赶紧自杀行不!” 没想到中年人却很淡定:“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要是您坚持要我自杀谢罪的话,我会那么做的。不过现在不行,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等待着我……哦,对了,应该说是等待我们去完成。在达到目的之前,哪怕您再唾弃我,我也不能死,这一点还请您谅解。” 对于这样的疯子,安娜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死死闭上嘴,免得吐血。事到如今她反而想要知道这个神经病打算做什么了。 “啊,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您可以叫我戴蒙。” 自称戴蒙的中年人像是看不到安娜铁青的脸色,居然还摆出一副想要长谈的架势,开始做起自我介绍了。 “至于我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现在哪怕是告诉您,您也不会知道的。啊,是的,我知道,在现在的您看来,我是个无耻的凶手,不知所云的疯子,所做的一切都毫无逻辑也没有理性可言。但是总有一天您会明白的,瑟菲娜大师。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狂妄,不过真理还有正义通常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人们唾骂他们,仇恨他们,叫他们是罪魁祸首。可是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大家就会歌颂和赞美,称呼他们为英雄。我觉得此刻的自己,扮演的正是那样的角色。” 对于这样的疯话,安娜连生气都没力气了,她冷冰冰地回答:“是吗,那我只能说你病得不轻。在你伟大的设想里,我又是什么角色呢?为什么你一定要执着的陷害我?” 中年人哑然失笑:“您?您自然是主角,拯救世界的关键。我甘愿为了您做一个卑微的小丑。” “……” 安娜深呼吸了好几次,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才会和他废话那么久; “我知道关于您的一切,在您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认识您了。” 中年人认真地说。 “虽然知道这么做会伤害您,也许会给您带来暂时的危险还有麻烦,可是请相信我,您现在正身处一个天大的骗局之中。继续轻信身边人的谎言,您最后的结局将会十分悲惨。” 安娜只是哼哼冷笑,这个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唉,好吧,我知道您不会相信的。但我还是请您保持警惕,尤其是小心您身边那个叫做亚瑟的王子。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狂妄无知,他的心中怀着对您的深深恶意。” 中年人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好像就打算离开了。安娜急了,大叫道:“干嘛,你故意把我们引出来就为了说这个?快把阿克塞尔安全的交出来!” 中年人宽容地笑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他,您可以在不远处的那个山谷里找到他。除了暂时的昏迷,他不会有任何损伤。这里我要奉劝您一句,不要回到那个庄园去。这个城市不是像它的表面那样欢乐迷人。” “哈,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些事情都和你无关,半夜弄出个姑娘也只是单纯无聊,至于一直监视我们,更是怀着深深的好意了?” 安娜嘲讽地说。 “不管信不信,我和那位城主毫无瓜葛,请不要小看他,他比您想象的更可怕。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就去看看庄园北边的地下室吧,这是打开大门的钥匙。” 戴蒙把一把钥匙放在了脚下,随即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安娜,便冒出一股黑烟,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安娜茫然地愣了一阵,觉得之前的一切像是在做梦。但她随即想起了阿克塞尔还有一个人带着伊莎离开的亚瑟,现在确定他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在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地上那些乱七八糟躺着的黑袍人,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很奇怪,好像凹凸不平的。于是安娜用脚挑开了一个黑袍人的面罩,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下面的脸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张怪物的面孔!长满了鳞片,类似爬虫,而且额头中间还有一只眼睛! 安娜不信邪地又翻开了几具尸体,下面隐藏的都不是人类,而是怪物。她立刻看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赛门,她清楚地记得,赛门曾经因为类似力量暴走的状态失去人形,虽然略有差别,但那时的样子和这个黑袍人十分相似! “赛门,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显得那么害怕?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却没告诉我?” 她用最冷硬的声音问,赛门颤抖了一下,抬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主人……我……我不能说。” ------------ 第四十八章 这大概还是第一次,赛门公然的违抗她的命令,呃,除了前几次杀人,那个时候他也是跟打了鸡血一样根本不理睬她的。哪怕安娜从没真的想过要让赛门做她最忠实奴隶什么的,看见他在这种时刻不配合,心里也隐隐生出了一股怒气。 “为什么不能说?有什么不敢让我知道的吗!” 安娜半眯着眼睛盯着他,赛门垂下脑袋,好像连正视她的勇气都失去了。但他越是这种态度,安娜就越是怀疑,并不是说她相信了刚才那个中年人的鬼扯,可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心生疑惑,并且感到了一种无名的恐惧。到底针对瑟菲娜有怎样一个阴谋?瑟菲娜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明明已经感觉到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想要对她不利,可是却看不见摸不到,伸出手去也只能摸到冰冷的凉风,这样挫败的滋味安娜真心受够了! 安娜不说话,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在呼应她心中的愤怒和疑惑,明明周围没有风,脚下的枯草却在不断抖动摇晃,被她无意中散发的精神力压得贴到地上,看起来十分诡异。赛门悄悄地后退了几步,鼻尖上冒出了汗水,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紧张。可就算如此,赛门还是咬着牙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好吧,不愿意说是吧。” 瞪了他老半天,不断施加精神压力,可赛门就是不打算开口,安娜还挂念着亚瑟和阿克塞尔,不可能跟他天长地久的对视下去,最后只能悻悻作罢。 “不过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赛门,你到底想隐瞒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不是说会听我话的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不肯开口?” 深呼吸了几口后安娜转身朝着前面走去,打算先找到亚瑟确认安全后再说,赛门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他平时走路都像猫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可现在却时不时就会踢到石头,显而易见他心中也慌乱无比。走了一阵以后,安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原本以为他还是会装哑巴不回答,没想到他犹豫一阵后,低声地说:“主人,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说……” “为什么?是害怕我责怪你还是其他什么理由?” 安娜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赛门大概和那些奇怪的类人生物有什么渊源,这个大陆上的人对异界的生物都怀着根深蒂固的恐惧与厌恶,他大概是害怕自己讨厌他吧; 没想到赛门只是简短地说了声“不。”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安娜不禁回头看着他。 “至少得给我个理由让我接受啊,赛门,如果你是因为自己并非人类……” “主人,不是这样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赛门摇摇头,看得出来,他说的是实话。 “我并不是人类,实际上,我连活着的生物都算不上,是主人创造了我,给予了我生命,关于这一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害怕的,只要能为主人战斗,只要主人觉得我还有用,我就很满足了。” 他又犹豫了一下,偷眼看看安娜的表情,最后下定决心般的说:“那个人……我见过。” “什么?你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 安娜激动起来,差点没去抓他的衣襟,赛门连连后退,脸上涌起了不安的表情。 “主人,您命令过我,不能说的,您说哪怕是死也不准说,即使是您的命令,还是不能说。” “……” 安娜愕然了好一阵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是我命令你不准说的?” 赛门怯怯地点头,安娜一手扶额,无奈地说:“那现在我命令你说不可以吗?之前那个命令取消。” 赛门只是摇头,不断地摇头,而且看上去快要哭了。安娜一阵憋闷,好吧,看来又和那个真正的瑟菲娜有关系,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逐渐开始发现一切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和瑟菲娜有关。再这么发展下去,最后告诉她其实她就是幕后黑手,安娜也不会奇怪了。 “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 黑暗里安娜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从他的口气来看,好像和瑟菲娜原本就认识,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瑟菲娜的利益,可是谁信呢。如果这些都算是好意的话,是不是毁灭世界都算真爱的告白了?他用一副真诚的表情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亚瑟,这样的话安娜自然不会相信……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了一阵风,稍微吹散了天生的乌云,于是有月光从云层间洒落,照亮了前方长满枯草的道路,安娜默默地走着,看见了自己手腕上那个奇怪的咒文符号,皱起了眉头。 她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亚瑟吗?她真的对亚瑟所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吗?回想以前的一切,瑟菲娜原本是个怎样的人安娜不太清楚,但毫无疑问目前的自己的言行绝对是和瑟菲娜一点都不像的。哪怕之前瑟菲娜深居简出和亚瑟根本不熟,但亚瑟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这一点就让人不得不感到奇怪了。对这个世界安娜根本毫不了解,最开始建立的认知都是亚瑟和告诉她的。如果仔细想想,要是亚瑟早就看出她不对了却因为种种原因想要利用她呢?也许那个诅咒根本就是谎话从最开始她就被亚瑟给骗了; 再怎么想,身为一国的王子,下一任王位继承人,随随便便就离开跟着她到处冒险甚至还被卷进了天大的麻烦,居然一点怨言都没有。而且他失踪了那么久,色雷斯方面好像也无意寻找他,不管怎么想都很反常吧。 走着走着,安娜打了个哆嗦,环抱着自己的肩膀,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她好像已经有点分不清楚了。其实这些东西长久以来都一直隐藏在她的心里,只是安娜不敢去认真的想而已。如果真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个骗局…… “不会的,不可能的,再说骗我有什么好处,亚瑟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安娜努力地想要说服自己,可心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却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真的是这样吗?亚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敢说自己真的了解吗?啊,是的,没错,那个叫做戴蒙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但你又凭什么敢保证亚瑟就是好人,他真的对你一点坏心都没有?也许你只是不敢想而已吧,他早就发现了你不对劲,却故意装傻,骗你去给他解开咒语。搞不好最后还会要你的命什么的…… 直到亚瑟从一棵树后面跳出来叫住她,安娜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下清醒。 “阿克塞尔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亚瑟手里拿着剑,表情有点紧张,但也有可能只是假装的,安娜看着他还显得有点稚气的脸,越发觉得这个少年难以琢磨。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相信那个叫戴蒙家伙的挑拨离间,但早就隐藏在心里怀疑的种子却已经开始发芽。 “没什么……只是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对了,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山谷,阿克塞尔应该在里面,别担心,他应该没事的,我刚才已经努力的在寻找他的意识,有微弱的反应,大概是晕倒了。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安娜很快地回答,因为和亚瑟走得很近的关系,她现在对阿克塞尔都有点疑神疑鬼了。 “可是这个女孩怎么办。” 亚瑟听说阿克塞尔没事,松了口气,指指那个睡在树下面还昏迷着的女孩。换做平时安娜一定会嘱咐赛门把亚瑟和那个女孩子一起送回去,自己去找阿克塞尔。但眼下她鬼使神差地回答道:“那个城主很古怪,我觉得暂时还是别去庄园。赛门,你把这个女孩子带上,我们先去找到阿克塞尔再说。” 亚瑟很是奇怪地多看了她几眼,好像是在质疑,但最后他只是耸耸肩膀,什么也没说。至于赛门,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尽量躲藏在黑暗里,巴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听到安娜吩咐自己做事而不是继续追问,他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们在山道里摸索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隐藏在一个湖边的山谷入口,阿克塞尔就睡在小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安娜和亚瑟检查了一下,他没有受伤,只是睡着了。 “喂,喂,醒醒。” 叫了好一阵,最后还在他脸上泼水,阿克塞尔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迷惑地环顾四周,好一阵才恢复了清醒,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他的剑。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家伙他――”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我听老师说了,你一招就被放翻了啊,喂,搞什么名堂,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亚瑟毫不客气地回答; “不,不对,刚才那个人不太对劲,他使出的已经不是魔法了。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浓厚的邪恶气息。” 仔细回忆了一阵,阿克塞尔认真地说,转头看向安娜。 “刚才他到底说了什么,既然一打照面就把我弄走,显然是不想被我听到。您认识他吗?” 安娜赶紧摇头:“不认识。” 她想起地上睡着的那些怪物,心里很后悔,早知道就该想个办法把他们藏起来,免得被看见。赛门态度奇怪,她可以假装不在乎,可是阿克塞尔却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啊。 “嗯。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看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见他果然这么说了,安娜赶紧转移话题,她想了一想,摸出了戴蒙最后交给自己的那把钥匙。 “对了,那个先暂时放在一边,反正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线索。倒是我得到了这个,据说是城主庄园地下室的钥匙,里面隐藏着很可怕的东西。” 阿克塞尔看了一眼那把钥匙,顿时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一把抓过钥匙:“这是……这是巫妖的标记!钥匙上有巫妖的标记!” “啊?什么?” 安娜没听清楚,疑惑地问。 “怪不得,在看那些黑衣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眼熟了……他们都是巫妖的门徒,那是个在召唤巫妖的仪式!” 阿克塞尔激动地说。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奥西城主是巫妖?” 安娜迷惑地说。 “不,他不可能是巫妖,巫妖不可能在白天活动的。但我敢肯定,他绝对和巫妖有什么关联。对了,看这个女孩子,她不是被奇怪的力量迷惑了神智吗,我想起来了,在教典里有记载,巫妖想要复活的话,必须要用纯洁处/女作为祭品,那个城主一定是在用这些女孩子做祭品企图复活巫妖!” 安娜听得十分茫然,可是却不敢多问,只能假装淡定地点头。因为作为一个魔法师,瑟菲娜不可能不知道巫妖。至少看亚瑟就是一副瞬间明白的样子。 “那现在怎么办呢?要去看看吗?” 反正安娜只想转移阿克塞尔和亚瑟的注意力,于是她顺着话头问。 “当然,巫妖这种邪恶的生物,必须诛灭!” 阿克塞尔斩钉截铁地回答。 ------------ 第四十九章 既然阿克塞尔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安娜叹了口气,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将刚才得到的那把钥匙掏出来放在手心上。 “这是刚才那个家伙给的钥匙,说是可以打开城主庄园北边地下室的门,里面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巨大秘密,怎么样,去吗?” 阿克塞尔沉默了一阵,毅然点了点头。 “也许是个陷阱,但作为一名圣殿骑士,绝对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邪恶的存在,更别说这个存在非常有可能是巫妖; 。对不起,各位,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接下来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说什么呢,都到现在了你还觉得能和我们分开吗,我们早就被死死捆在一起了。” 打断了他的话,亚瑟懒洋洋地说。他回头看了安娜一眼,用听不出什么感情的调子平淡地问:“老师,您觉得呢?” 安娜没说话,直觉告诉她前方有危险,最好别去,但摸着手心里的钥匙,她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她抬头看看黑暗的天空,心想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遵循着一个早就计划好的路线在前行。说得难听点,就像是打游戏必须走主线剧情一样,当然了,你可以慢吞吞一直拖着不去走主线,可是这样一来永远也别想把游戏打通关。 安娜基本都可以肯定了,如果今天晚上她不去那个庄园自然也可以,但之后肯定还会发生更多奇怪的事情逼着她不得不去庄园。狠狠地用指尖摩挲了一下钥匙上的金属花纹,安娜咬了咬牙,沉声说:“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倒想看看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胸中燃烧着一种奇怪的愤怒火焰,安娜现在只觉得很生气,很生气,她到底算是什么?一个被看不见黑手牵引着玩耍的木偶吗。到底她遇到的一切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可以相信谁,谁说的话才不是恶意的欺骗,安娜分不清楚,她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然而她心中所想的东西亚瑟和阿克塞尔当然不会知道,见她点头答应,两个人也就没有什么异议。不过在准备去庄园之前,他们还是把晕迷中的那个叫做伊莎的姑娘送到了下城他们之前住过的旅馆房间。她还是昏迷不醒,不过之前萦绕在身上那种邪恶不快的气息倒是消散了很多。安娜用精神力在她身上检查了好几次,确定不会有任何危险,几个人才悄然离开。 安排好了一切,安娜他们开始朝着奥西城主的庄园进军,一开始他们还小心翼翼害怕被城中巡逻的守卫发现了行踪,不过很快他们就察觉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周围都太安静了,安静得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之前他们出来跟踪那群可疑黑衣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但眼下这种氛围已经不是用一个不对劲能总结的了――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了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很快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而四周的建筑也像是忽然一瞬间蒙上了一层蠕动的奇怪雾气,看上去活像是鬼屋。虽然道路两边的路灯还亮着,但原本是白色的光也变成了幽蓝色,还时不时地闪烁一下,在浓密的黑雾里显得格外诡异。 “……看来我们早就被发现了,人家在等着我们自动送上门呢。” 运用精神力吹开面前的黑雾,安娜冷笑着说。 阿克塞尔的表情很凝重,手里的长剑一直举在面前,散发着纯白色的光芒,将不断涌过来的黑雾推开:“虽然不清楚,但那绝对是巫妖无疑,这种把戏是巫妖最擅长的。哼,区区一点死亡黑雾就想阻挡我们吗,真是做梦。” 安娜倒是不太清楚巫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从她那个世界得到的信息,估计又是那种亡灵生物。换做平时她肯定很害怕,不过眼下她正处于一种愤怒的情绪中,所以无所畏惧,只想着几下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抓出来一顿痛揍,逼问出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亚瑟很明显的对于这种铲除邪恶行为不是太热衷,不过他勉强还是维持了战斗的架势,安娜暗中打量了他好几次,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一般情况下他不是早就该叽里呱啦的表达看法了吗,为什么一直保持着沉默呢; 至于赛门,他的反应更是异常,虽然他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安娜,手里拿着他那两把从不离身的刀,但他的表情非常的古怪,说不出究竟是害怕呢,还是在犹豫。 这一切安娜都默默地看在眼里,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刚才那个叫做戴蒙的人所说的话,不知不觉在她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已经开始不相信周围的队友了……不,或者说,她不敢相信。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庄园,周围的景象也随之越来越可怕,那些蒙上了黑雾的建筑呈现出风化的迹象,好像已经矗立在此超过了几百年的岁月。黑雾流动着,像是粘稠的水,周围没有风却能感到不断有阴沉沉的凉气吹拂在脸上和身上,耳边隐约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泣和哀叫声。这一切都足以把任何一个胆小的人吓到半死。可惜安娜他们几个胆子都不小,于是泰然自如地继续前进,很快就到了庄园的大门口,透过浓密的黑雾,看见了好几个黑影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各位,之前不是说过吗,请不要在晚上随意乱逛。” 见他们走进,为首的那个黑影阴测测地说,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耳熟,安娜仔细地看了一下,对于她来说,黑雾再浓也没用,因为她完全不需要依靠视力,伸展开精神力,方圆几百米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说话的人竟然就是迎接他们的管家。 只不过现在他满脸黑气,身上穿着一件和之前那些进行邪恶仪式黑衣人同样款式的黑袍,更可怕的是,他的眼中隐约跳动着两点绿莹莹的光芒,不管从任何一切角度看,都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巫妖……果然是巫妖……” 安娜听见阿克塞尔喃喃地说,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再看看那个管家身后的几个人,都是同样的打扮,其中几个依稀还有点面熟,应该是之前在庄园里见过的人面孔,不过他们此刻眼中也跳动着绿色的荧光,在黑雾中摇摇晃晃,活似一群从坟墓里爬出的尸体。 为首的管家阴笑了几声:“原本主人还想以礼相待,只是各位不识好歹非要窥探主人的秘密,那就不怪我们不客气了。” “住嘴,你们早就已经变成巫妖的奴仆,不配称为人类了!竟然想要用无辜少女做祭品来唤醒巫妖,这样的罪行不可饶恕!” 不等安娜回答,阿克塞尔便怒吼着拔剑冲了上去。一瞬间从他长剑上发出的纯白光芒暴涨,竟然将周围几十米开外的黑雾完全驱散。那几个家伙好像没料到他如此的厉害,慌忙退散,有一个跑得慢了点被光芒照到,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体就像是被火烧一样刺啦作响,化为了飞灰。 阿克塞尔还想继续往里面冲,可是随着那几个人滑进黑雾中不见踪影,围绕着安娜他们,身边吹起了冰冷刺骨的风,同时大股大股的黑雾疯狂地从地下喷出,一下子就把阿克塞尔手中燃烧的纯白光芒逼到只剩下小小的一团。 “阿克塞尔,快回来!” 见势不妙,安娜和亚瑟同时叫道,而且一起动手把他拖了回来。阿克塞尔并没有挣扎,实际上他的情况也不太好,脸上满是冷汗,不断地喘着粗气,看得出来,刚才那一下子对他的消耗很大; “看来是个比想象更厉害的家伙啊。” 亚瑟小声地说。这时,前方响起了一阵不似活人的笑声,阴森地说:“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会撞到一个圣骑士,我还以为这种脑子不开窍只会像条狗一样咬杀神殿敌人的东西早就灭绝了。” 阿克塞尔闻言大怒,正想说话,安娜用力地拉了一下他,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人。” 她对着面前的黑雾,平静地问。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忽然发出了像是骨头互相摩擦一样的诡异笑声:“啊呀啊呀,奥西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是很相信呢,原来竟然是真的。我该怎么称呼你,伟大的魔法师?从你的身上我闻到了一股怀念的味道,随便问一句,卡修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老师,请问阁下又是谁呢?” 安娜问道。 “哦――你的老师吗――” 那个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狂笑不已,只是他的笑总是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撞击一样。 “算了,本来想要把你们全部吃掉,看在是卡修弟子的份上,你们走吧。” 安娜愣了一下,正想说话,阿克塞尔已经怒不可遏地高声大喊起来。 “你在说什么梦话,邪恶的巫妖!既然知道我是神殿的骑士,就该明白女神的信奉者绝对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邪恶的存在!立刻现身,接受女神的制裁!” “啊哈哈哈哈哈哈。” 听了阿克塞尔的话,那个声音又笑得喘不过气,好半天才喘息着说:“没想到过了都快一千年,你们这些家伙还是一样的口气。哎呀,我还忽然觉得怀念起来。不过小子,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我可没有干什么邪恶的事情哟。” “胡说八道,你把那些人变成自己的奴仆,又唆使他们用活人做祭品,这还叫没有干什么邪恶的事情吗!” 面对阿克塞尔的质问,那个声音忽然变得正经起来,不过还是充满了显而易见的轻蔑:“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圣骑士,搞清楚点吧,小子,你以为自己忽然撞见了邪恶的阴谋吗?你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被神殿忽视的可怕存在吗?哼,让我告诉你,小子,我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快有一千年,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这座城市。神殿那些家伙会不知道吗?他们早就知道了,小子,他们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啊哈哈哈哈。” 这番话别说阿克塞尔了,连安娜都大吃一惊。 “本来我是不想和你们废话的,不过看在卡修的面上,今天就勉为其难的稍微透露一点所谓的真相,免得被你们这群小家伙喊打喊杀,搞得我不得安宁。” 那个声音对自己造成的场面似乎很满意,笑嘻嘻地说。 ------------ 第五十章 “首先,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特别是这位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里都充满正义感的骑士小哥,何谓正义?” 看到这位似乎来头很大的巫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反而无视周围阴风森森气氛一副闲话家 常的样子,安娜心中虽然感到很疑惑,但还是不想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轻举妄动。她示意阿克塞 尔放下剑,不要做出随时都会攻击过去的架势,慢慢地朝前走了一步。 “不知道您我们这个问题,是什么用意。” 面对隐藏在黑暗深处不断翻滚的黑雾,她平静地问。 “没什么用意,就是随便问问。” 那个声音不以为然地回答。 “这还用说吗,作为神殿的骑士,正义与荣誉即为信条,在女神的圣光之下,消灭一切邪恶和污 秽的生物!” 阿克塞尔第一个大声回答,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位巫妖的厌恶跟仇恨; “冷静点,别一个劲嚷嚷行不行。正义又不是比赛谁叫得大声。” 亚瑟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却很平淡,一反常态的没有发表一堆中二言论,毫无王子形象的用小指挖 着耳朵懒洋洋地回答。安娜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不禁多看了几眼,可他的表情却又和平时比 起来没有差别,这不禁让安娜心中的疑云又加深了几分。 “你呢,卡修的弟子。” 巫妖那骨头摩擦般让人不快的声音问安娜。安娜犹豫了一阵,低声地回答:“我不知道。” 并不是她想耍帅,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她一直感到很迷惑,现在的自己 究竟算什么呢。死去那么多龙族,即便是可以昧着良心说不是她杀的,但和她的存在也脱不了干系。她要是真的那么正直的话,不是应该把赛门这个凶手交出去才是正确的吗。然而事实上她却 强行利用各种身份上的优势包庇了凶手,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同罪吧。 巫妖咔嚓咔嚓笑了起来,仿佛安娜的回答很有意思:“虽然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也算勉强 凑合。卡修的弟子啊,身为法师之环的主人,要是你也和那个骑士一样满口陈词滥调,恐怕你们 的祖师听到都会哭死。” “你!” 阿克塞尔眉毛皱起,显然无法再忍受和一个巫妖唧唧歪歪,长剑上白光大盛,眼看就想冲上去,可是毫无征兆的,一团黑气扑面而来,像是触手一样瞬间将他缠绕得严严实实,长剑也掉在了地上。安娜大惊,本想上去救援,可是见他只是不能动弹,脸涨得通红似乎说不出话,除此之外并不像是受伤了,又硬生生地忍耐住了。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努力地想用精神力试探接近面前的黑雾,可那就像是一个黑洞,精神力一旦接近后便立刻消失无踪。于是安娜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瞟了一眼身边的赛门和亚瑟,赛门从那个叫做戴蒙的中年人出现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略过不提。亚瑟表情倒是很镇定,但安娜分明看见他握住长剑剑柄的手上都爆出了青筋,显然十分紧张。 巫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像是早就看穿了他们几个看似平静却按紧张不已的伪装,慢吞吞地说:“本来嘛,我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都多少年了,那些白痴一样的圣骑士还算了,身为带有皇族 血脉的后裔以及法师之环的一员,对几个死灵法师大惊小怪,实在不能忍。咳咳,也就是我们懒 得出来惹事,圣殿那些老不死,胡编乱造,说得好像他们天天都在拯救世界,世界没有了他们就 会马上灭亡一样,我呸。” “哦,听您的意思,好像是在说神殿隐瞒了真相?” 安娜微笑着问,心中暗想这种桥段倒是屡见不鲜; 。谁叫她看过的那么多奇幻小说里面,看似正派 的设定最后都会爆出黑幕,而那些一出场就十分邪恶非常反派的,结局通常都洗白得比石灰还白。 “也不能说他们全是瞎说,我不否认黑暗阵营里大多数存在站在人类的角度来看是邪恶的。不过 神殿未必就像是他们吹嘘的那么正义凛然。哼,想必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世界关于神迹灭绝的战斗 故事,根据神殿的说法,那些守护光明啊正义啊乱七八糟玩意儿的神明们就是为了维护世界和人 类跟邪恶的存在们战斗到两败俱伤,所以最后才关闭了和这个世界链接的通道,销声匿迹。” 安娜点点头,这个故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在任何一本讲述大陆历史的书里都能找到相关的记叙。 实际上,虽然魔法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灭绝,反而还有越来越发扬光大的趋势,可真正象征“神” 的迹象,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过了。眼下她不就是为了挽回在龙族犯下的错误才 想要找到当初女神遗留在大陆上的失落之门,企图重现神迹吗。 巫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阴森森地笑了几声,才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神殿那些捧着 创世女神臭脚的老不死,整天做梦都想要重现女神的荣光,巴不得还和几千几万年一样,仗着主 子的势力成为世界的主人,哈哈。可惜啊,女神早就不会回到这个世界,他们倒是为了唤回女神 干了不少白痴一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巫妖的声音显得更加阴森和不怀好意。 “……他们整天都叫着要消灭黑暗让世界充满光明,却没想过要是没有了黑暗,又何来光明一说 。嘿嘿嘿嘿,所以大肆消灭‘邪恶’的后果,就是让世界的构成彻底的失去了平衡,差点弄出了 一场几乎灭绝世界的大灾难。” 安娜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要不是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亚瑟的话,几乎就要出言反驳了。可是亚瑟 的表情却让她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他的脸色铁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和他认识那么久,安娜还 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惶恐”的表情。 不过当她再次转头去看的时候,亚瑟的表情又恢复正常了,安娜差点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 “所以呢,这些事情和您刚才说的又有什么联系,您说自己已经在这个城市呆了快有一千年,这 个和神殿又有什么联系,以及,和今晚那些人所举行的仪式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娜平静地问,巫妖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它沉默了一阵,疑惑地自言 自语:“……原来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安娜反问; 巫妖再次沉默了很久,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个印记代表什么吗?卡 修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仪式”――” 安娜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好像全然不在意巫妖所说的话,其实私底下她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亚瑟的 一举一动。她注意到当巫妖说出“仪式”这个词的时候,看似老神在在的亚瑟嘴角紧绷,脸颊也 微微抽搐了一下―― “够了!邪恶又污秽的存在,以女神之名,滚回你死亡和黑暗的巢穴去!” 一声清脆的娇喝打断了巫妖的话,伴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耀眼银光,瞬间把这个充满了死亡阴 森气氛的黑夜照耀得恍如白昼。在这淹没一切的银光之下,安娜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听到巫妖 怒吼了一声便悄无声息,而那几个算是他信徒的庄园管家发出了临死前的惨叫。安娜不禁担心起 赛门来,他好像不是什么纯洁的生物,这白光显然是一切邪恶生物的克星,要是把他也给消灭了 怎么办。于是安娜把两手后伸,一把捞住赛门,不管不顾地把他塞进了自己宽大的斗篷里,也不 管有用没用,精神力不要钱地狂撒而出,把他包了一层又一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银光渐渐暗淡下去,安娜才睁开眼,第一时间掀开斗篷去看赛门,他的 脸色不太好看,头发被汗水打湿,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双目紧闭好像是晕过去了。不过他还在 呼吸,看来是没死,安娜也就稍微松了口气。 “亚瑟,阿克塞尔,你们没事――” 这句话安娜没有问完就卡住了,因为她看见面前站了一个白衣的金发少女,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 严格的说,这个少女很美,如果说瑟菲娜的容貌有八分,那么这个少女就是八十分的程度。那份容光,连身为女性的安娜都不禁看得一愣。可这个少女显然又是及其冷漠的,她的眉毛,她的嘴 唇,她的眼睛,都像是冰雪雕刻而成,美当然是美到了极点,却一点人气都没有。安娜多看了几 眼都觉得自己快被冻僵了。 “瑟菲娜?” 那个少女用异常悦耳同时也冷到骨髓的声音问; “你谁?” 安娜见不得她那副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要被弄脏的架势,拉下脸冷漠地问。 “哼。” 少女瞟了她一眼,虽然掩饰得很好,安娜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轻蔑的意味。 “原来大名鼎鼎的瑟菲娜就是这个样子,真叫人失望。” 没等安娜回答,她就挥了挥手,睡在地上的阿克塞尔不知怎么的便飞到了她身边,少女像是害怕 弄脏自己似的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提着他的衣领,转身便离开了,就和她忽然出现一样莫名其妙。 “喂,等等,你谁?把阿克塞尔放下!” 安娜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可是却被亚瑟死死抓住衣袖,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追。安娜一愣,随即从他少有的严肃神情里感受到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她是谁?这么牛皮哄哄的。” 亚瑟用奇怪的表情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她叫伊丽莎白,是神殿的教宗。” “哈?教宗?” 安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 “就是类似教皇一样的存在,她?这么一个小姑娘?” 亚瑟叹了口气:“老师,你脑子真的坏掉了,连她都忘记了。” 安娜立刻闭上嘴,心中呐喊着“瑟菲娜又怎么了!别告诉我这也是她仇人!” “哦,对了,你们没有见过面,这个我倒是忘记了。”亚瑟自言自语地说,“可是也不应该啊,卡修大人没对你说过吗。” “卡修大人?” 安娜心想这个叫伊丽莎白的妹子和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又有什么关系啦。 亚瑟慢吞吞地说:“伊丽莎白可是卡修大人的女儿啊,当初因为你的关系卡修大人一度将她赶出 了法师之塔,还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她可是恨你恨到咬牙切齿呢……哎,老师,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跪在地上?” 安娜无力地呻/吟:“……杀了我吧。” 这下她知道之前神秘兮兮跑到澡堂里来提醒自己“她”快来了的那个师妹所说的“她”是谁了。 瑟菲娜啊瑟菲娜,你闯祸跟结仇的技能是不是早就点满了啊! 安娜欲哭无泪,在心中嘶喊。 ------------ 第五十一章 自从来到这个大陆,安娜就感受到了神殿那强烈的存在感,随处可见的神殿祭坛,数量堪比安娜世界里的奶茶店,而走过了这么多地方,除了属于龙族的领地,到处都是宗教气氛浓郁的活动。只是安娜对这个信仰女神的教会完全没有兴趣,心想我又不是来搞思想解放的,谁管你们信仰上帝还是信女神啊。而且这个教会的主旨似乎并不迫害异教徒也没有动不动就诅咒不信教的人民群众下地狱之类的,安娜就更没有把心思放到上面去了。 不过自从认识了阿克塞尔,好吧,也许这家伙以前的身份很牛逼,但问题在于他失忆了。即便是神殿对他的教育触及灵魂,平日里相处中阿克塞尔除了太有原则以及骑士风度爆表,安娜倒也没感受到太多宗教狂热,更别提洗脑了。赛门就是个邪恶生物,严格意义上连人都不算,当然不会没事的给安娜普及神殿的小常识。亚瑟肯定是清清楚楚,不过他很少说这方面的事情,安娜也懒得问。 综上,安娜一直以为神殿的老大肯定是个白胡子老头,满脸菊花褶子,坐在那里好像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谁能想到居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而且更要命的目测跟瑟菲娜有仇啊。 安娜再一次确定瑟菲娜绝对是因为得罪人太多混不下去才搞出这见鬼的现状。 眼下四周一片寂静,喋喋不休的巫妖像是被那小姑娘给吓怕了――也有可能是挂掉了,安娜充满恶意的揣测。本来伴随巫妖出场显得鬼气森森活似寂静岭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浓浓的雾气不知何时散开,寒冷的风也平息了,月光重新洒落在他们几个人身上,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安娜还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和狗叫。感觉上仿佛之前他们是在另一个空间,现在才终于重返人间。 “安娜?” 大概是见安娜一直沉默不语,亚瑟试探地问了一声; 。安娜正因为一大堆事情心烦意乱,倒也没注意他没有和以往一样叫自己“老师”,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安娜回过神,哀叹一声:“阿克塞尔被那个妹子抓走了――” “他本来就是神殿的人,现在被神殿带走了不是正好吗,还是说你觉得他长得帅,舍不得?” 亚瑟嘲讽地说。 “才没有,你当我是花痴见到帅哥就走不动吗,只是大家毕竟相处了那么久……而且,我答应过他一定要复活龙族的人……” 安娜咬着下唇不高兴地回答,她当然知道阿克塞尔跟自己终究不是一路的,说到底能和平相处都是拜他失忆所赐。别看现在阿克塞尔又绅士又文雅的,指不定哪天恢复记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剁了自己。可是,安娜看了若无其事的亚瑟一眼,心中觉得一阵不快。明明以前阿克塞尔对亚瑟很恭敬也很照顾,两个人更是经常形影不离活似少爷跟管家。安娜还以为亚瑟和他关系不错呢。可是现在阿克塞尔被带走了,也许下次见面就是拔刀相向的敌人,亚瑟居然一点惋惜的样子都没有,活像阿克塞尔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唔……” 一直紧紧贴在她身后的赛门忽然动了一下,发出了很痛苦的呻、吟,安娜一惊,刚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差点把赛门忘记了。这孩子从之前见到那个奇奇怪怪自称戴蒙的人开始就不对劲,后面更是被那个圣光妹子给照耀了,天知道会不会像西游记妖怪一样现出原形。于是安娜暂时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丢到一边,小心地掀开斗篷,抱着赛门的腰让他慢慢坐到地上。 赛门虽然没有显出原形什么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现在情况不妙。脸色苍白得像死人,满身的汗水都快把衣服浸湿了。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直死死抓住安娜的衣角,即使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都没有放开。 “赛门,赛门!” 安娜叫了他好几声,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试图将他的手指扳开吧,他就立刻抽搐起来,整个人颤抖不已,好像随时都会断气,吓得安娜不敢再动了。她抱着赛门让他把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用衣袖擦掉他满脸的汗水,摸着他滚烫滚烫的额头,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怎么了啊。” 亚瑟抱着双臂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过来帮忙的意思,倒是一直望着前方那个黑漆漆的庄园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医生,你问我,我问谁。我们两个谁才是那个年纪比较小的人啊,姨妈。” 每次他用这种腔调叫姨妈就意味着再试图和他对话只能自取其辱,安娜叹了口气,没心思跟他玩以往互相讥讽那一套。她忧心忡忡地看了下那个悄无声息的大庄园,有点担心万一那个城主再搞点什么新花样。虽然她并不清楚之前那个巫妖所说这个城市的秘密是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个叫做奥西的城主绝对不怀好意。因为不管怎么看,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给他们挖了个坑,奥西显然就是想把他们一行人引进来,也许是希望他们撞见仪式被那个叫戴蒙的怪人干掉,也有可能是希望被巫妖灭口; 。要不是因为他们一行人各有各的外挂,估计早就不妙了吧。 可是,安娜不明白,一开始她以为奥西城主是看出他们通缉犯的身份,想要设计他们,活捉后送到龙族去领赏。毕竟这座城市靠近龙族的领地,奥西想以此来讨好龙族换取更大的利益也说得过去。可目前看来,他分明是想杀了他们,还是秘密的杀掉。这可就说不清楚了,他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呢?还是说瑟菲娜仇人已经遍天下,随便走走就能遇到一个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仇人? “算了,眼下也没时间去管这些了。” 换个时间安娜一定会去想办法抓住奥西,逼他交代个清楚,可是赛门那么痛苦,再加上之前那个看起来高端大气的圣光妹子,安娜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有点费劲儿地把昏迷中不断说胡话的赛门抱了起来,小心地用自己的斗篷包好,扭头对亚瑟说:“这里太奇怪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赛门弄醒再说吧。” 亚瑟似笑非笑:“看起来你很担心他?” 安娜有点着急了,这死孩子忽然又抽什么疯:“别叽歪了,赶快走吧,教宗都出现了,谁知道大部队还有多远。拜托,殿下,你没忘记咱们可是大陆级别的通缉犯,要是被抓住了,一切可都完蛋了!” 亚瑟古怪地看着她,又看看赛门,轻声地说:“既然这样,干脆直接丢掉他不就行了。反正是个不听话的人偶,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只知道杀人。现在更是连唯一的作用都没了,没用的东西吗,难道不该直接丢掉吗。” 安娜都懒得理他,心想他又开始二了,抱着赛门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好啦好啦,别废话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等一下。” 亚瑟没有动,冷冰冰地说。 “我没空和你开玩笑!”安娜有点发火了。 谁知道亚瑟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来。 “我也没空跟你开玩笑!你到底还要护着这个东西到什么时候!” 说着,亚瑟就一个箭步冲上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儿,一把就抓住赛门,将他拖了出来,狠狠丢在地上。安娜真心被他吓了一跳,现在的亚瑟哪里还有一点王子贵族的风范,也不见了他平时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深情,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激昂情绪扭曲了他的脸,让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你干什么!” 安娜下意识地扑到赛门身上,因为她看见亚瑟竟然连剑都j□j,好像打算给赛门捅上一刀。她又吃惊,又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亚瑟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上一刻他不还很正常的和自己说话吗。没错,她看得出亚瑟很讨厌赛门,而且他都不屑于隐藏这种厌恶,安娜从未见过亚瑟主动和赛门说话,平时里更不会接近赛门。有一次安娜看见他把一个赛门不小心碰到的东西给丢掉了。可是,安娜只是以为这种厌恶单纯出于天生对傀儡的反感。毕竟赛门不是人类,他是瑟菲娜创造出来的人工产物。但眼下这种忽然爆发一样的杀意是怎么回事?安娜彻底的迷惑了。 然而亚瑟却没理她,他用那种仿佛看着垃圾和世界上最恶心生物的视线冷漠地看着昏迷中的赛门,胸膛剧烈地起伏,好久好久,他才像是终于将这股爆烈的情绪重新压回到身体最深处,那种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笑容出现在嘴角,他又变成了安娜熟知的那个“亚瑟”; “抱歉,我失态了,请原谅我的失礼,老师。” 说着,他“锵”地一声将长剑归鞘,大步走到了安娜的前面。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 “亚瑟,你……” 安娜还想说点什么,但远处隐隐出现了人声,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把亮光,显然是奥西发现他们竟然没事,带着人追出来。于是安娜果断地抱起赛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亚瑟后面,快步隐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亚瑟不会对自己怎样――应该吧,安娜现在也不敢确定这件事了,两个人各怀心思地隐藏在黑漆漆的树林里,听着周围人声鼎沸,还有狗汪汪狂叫,想必是奥西派出的人在大肆搜捕。安娜心念一动,精神力无声无息覆盖而出,掩去了他们的身形,除非那些人中有同样精通精神力异能的人存在,否则别想发现他们的行迹。只有在这种时候安娜才会觉得瑟菲娜至少还是有用的,她的“魔法”跟整个大陆的魔法就不是一个体系啊。 诡秘的沉默蔓延在安娜和亚瑟之间,安娜清清嗓子,故作轻松的想要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开了口:“呃,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奥西城主想要害我们吗。” 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改善一下眼下奇怪的沉默,谁知亚瑟真的点了点头。 “当然,他是为了自己的那个孙女。” “什么?”安娜十分诧异,她努力回想着那个趾高气扬的大小姐,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还像是个聪明人的奥西会干这种白痴一样的事情,宠爱孙女也不是这样宠爱的吧。 “哼,少胡思乱想了,他根本不是因为宠爱孙女,而是为了整个家族。”说着,亚瑟又用那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安娜了,“他的孙女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傻瓜,但她却是被神殿指明可以参加下一任‘仪式’的候选人。谁叫你好死不死的也有一样的标记,为了让自己孙女赢的可能性更大,奥西不敢去惹那些惹不起的家族,弄死几个旅行者却无所谓。” 安娜闻言看向自己手上的记号,她还记得巫妖消失前也说到了‘仪式’,某非这是什么特殊的标记?可是,当时亚瑟不是告诉自己,这个记号是受到诅咒的象征吗……安娜想要问,但她却硬是忍了下来。一瞬间她居然有点害怕亚瑟,害怕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 到底,从开始到现在,亚瑟对她说的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他……真的只是一个受到诅咒想要解开诅咒中二期的奇怪王子? 想到这里,安娜更紧的抱住了昏迷中的赛门,好像他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然而,一想到赛门昏迷前奇怪的言行,以及明明隐瞒了什么却怎样都不肯告诉自己的事情,安娜心中更是冰凉一片。 这个世界里,真的有她可以相信的存在吗……也许,一开始就是一场天大的谎言,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吧…… ------------ 第五十二章 外面搜捕他们的人群还没有散去,无数火把的亮光都快把天照亮了。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在找他们,但从那喧闹的声音推断,至少有上百人。 幸好安娜开启的“你看不见我”的外挂模式,把还是昏迷不醒的赛门抱在怀里,跟亚瑟一起老老实实蹲在一颗大树上,两人一声不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下面的人却没有收工回家的打算,依旧那么热火朝天,安娜看着他们不禁叹了口气。她摸了摸赛门的额头,还是十分冰冷,但他的呼吸却没有之前那么急促了。即便是昏迷之中赛门也紧紧抓住安娜的衣服,似乎生怕被安娜丢下一样。看着他因为痛苦显得苍白的脸,安娜再一次产生了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才好的矛盾心情。 她担心了一阵赛门,又挂念了一阵被神殿老大弄回去的阿克塞尔,再想了一阵龙族的事情,最后不知不觉的就将思绪转移到了身边的亚瑟身上。 安娜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少年了。究竟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像是察觉到了安娜探寻的视线,亚瑟转过头,平静地对上她的眼睛:“有话想问就直说吧。” 反正有安娜的外挂护体,他们倒也不必担心说话会被下面的人发现,安娜作了个深呼吸,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将原本想问的问题咽了回去。 “亚瑟,你刚才说的仪式……究竟是什么东西。” 安娜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很可笑,作为一个大陆上数一数二的法师,自己的老师还跟神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还涉及到了自己,瑟菲娜不可能不知道仪式的事情。但亚瑟却没有异常的表情,反而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解释了起来。 “所谓仪式,其实就是神殿搞的造神活动。” 安娜觉得,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了吧……但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很显然,之前发生了事情不知为何改变了亚瑟的想法,他竟然都懒得再演下去了。 亚瑟直视着前方,视线没有焦距,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 “你也应该知道,虽然从前大陆是有女神存在的,但很久很久以前,女神就消失了踪迹,再也没有人见过她。无数神殿的祭祀都想要求得和女神沟通获取换取她的降临,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失败了。可是,作为神殿,不能没有女神,否则他们的存在就十分尴尬。所以,从三百多年前开始,那一届的教宗便利用上古时代女神遗留下来的几件神器,开始了造神的实验。” 听到这里安娜忍不住插嘴:“既然是神的话,怎么可能会被人类制造出来,这完全不可能啊。” 亚瑟闻言冷笑一声:“可惜神殿的人不这么想,他们早就是一群狂信的疯子了。而且,经过反复的实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他们还竟然真的成功了。” 安娜简直难以置信:“太夸张了吧,又不是eva……” 亚瑟没问她eva是什么,继续讲了下去,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在给安娜讲述一件事情,安娜觉得他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造出所谓的神,其实说到底也压根儿不是什么神,只是借助了神器上残留的女神神性以及奉献的纯洁灵魂,复制出了一点女神的影子而已。而且,即便只是那么微弱的一点点女神的影子,人类的身躯也完全承受不住。事实上,凡是通过仪式获得女神神性的献祭者,基本活不过半年。然而可笑的是,神殿就是靠着这种行为,竟然重新获得了大陆的势力,占据了大陆顶层长达数千年; 。” 安娜听后瞠目结舌:“按照你的说法,那个仪式不就是……” 亚瑟冷笑:“啊,是的,和你想的一样,就是个杀人的可笑把戏。偏偏神殿把它吹得天花乱坠,哄骗得无数信仰女神的人都以为被选入仪式是个多么光荣的事情一样。哼,每隔半年,前一任‘女神’身体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神殿就会满世界的寻找所谓的‘候选者’。她们都是家境良好年轻美貌的少女。然后通过层层选拔,将最后的优胜者代入神殿,去接受女神的‘降临’。” “可、可是,这么一来,被选上的人不就是去送死吗,如果是我的话,绝对是千方百计的逃走啊!” 安娜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神逻辑,世界观都破碎了。 “那个叫做艾琳娜的女孩子也是被选上参加仪式的候选者吗?可……可她的爷爷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啊。” 亚瑟鄙视地说:“你简直天真纯洁得像是个婴儿,我都不敢相信以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听好了,在你看来被选上成为候选者是送死,可是在更多的人看来,那是无上的光荣,那是金钱,荣耀,权力,一切!你不知道如果家里出了‘女神’是多么不得了的一件事吧。而且,我估计你也不会知道,每次候选者都有成千上万,可是最后可以做‘女神’的,只有一个。” 安娜沉默了,她默默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诡异的符号:“……我也是候选者?” “嗯,没错,只是你身份特殊,神殿除非疯了,才会选你做女神,然后等着法师之塔过来报复。但是,那个叫做奥西的城主却不知道。在他看来,你不管是精神力还是魔力都比自己的孙女强,为了让自己的孙女做女神,他当然要想办法干掉你了。” 亚瑟不耐烦地回答。 安娜这下才算是明白了前前后后的缘由,感到无端中枪之余,也觉得毛骨悚然。说白了,神殿搞的不就是活人祭祀吗,根本就是邪教的行为。可是还有那么多人,为了让自己的孙女能被选上去死,不惜杀人……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安娜喃喃地说。 “那个奥西城主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隔着那么远我都能闻到从他庄园下面传来的恶臭。既然他可以把一个巫妖养在自己的城市,家里的佣人又基本全是尸妖。哼,还记得那个叫戴蒙的家伙说让我们去看地下室吗,我估计那里面大概全是尸体吧。” 安娜打了个寒颤,哪怕是经历了再多血雨腥风,听到这种话题,她还是无法平静。 下面的人一直找不到他们,渐渐地散去了,而这个时候赛门也终于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慢慢张开眼睛。 “感觉怎么样?还好吧。”安娜关切地问。 赛门茫然地眨了眨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安娜抱住,不禁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主人,您没有……丢掉我?” “唉。” 安娜闻言不禁郁闷叹息,老实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再加上赛门的身份越来越琢磨不透,安娜已经开始怀疑也许瑟菲娜临走前给他下了什么命令,搞不好就是什么“见机不对杀了我”之类的; 。赛门在安娜看来,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麻烦,人形惹事机。好多时候安娜被他烦得暴躁,真的想把他给…… 但现在他一副全新依恋孤苦无助的样子,安娜还是狠不下心。她无奈地想,要是赛门不是这幅柔弱美少年的样子而是个抠脚大汉,她绝对不会如此的矛盾。所以说啊,长得好看真的很占便宜。 “你……算了。” 本来还想问问赛门他苦苦隐瞒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看见那个自称戴蒙的男人他会害怕惊慌成那个样子。可是一想到他那个只能执行单行命令的死脑筋,安娜觉得还是趁早放弃吧。 “接下来怎么办呢,你打算做什么。” 三个人跳下树,整理了一下衣服,亚瑟轻松地问。 安娜想了想,回答道:“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过海,去黑族那边寻找一下关于女神的事情吧。” “你不担心阿克塞尔了?”亚瑟问。 安娜摇了摇头:“我当然担心他,可是,他原本就是个神殿的骑士,现在被教宗带回去,也不能说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啊。再说了,他一直和我们混在一起,等到恢复记忆,反而不好。” “你就不担心他会老老实实把一切都说出来,哼,神殿对待这种东西是什么态度,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到时候先不管龙族的一边,你恐怕就要变成大陆公敌了。” 亚瑟的话戳得安娜肩膀一缩,她当然想过这个问题,而且超有可能,看那个少女对自己充满敌意的样子,到时候借着这个理由搞死自己完全可以有。但是……她想到了那些被赛门杀死的人,想到了对梵的承诺,更想到了自己说过的话。 最后安娜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要想办法去履行自己的誓言的。亚瑟,前方会很危险,你还是不要和我一起了。赶紧回去吧。万一到时候真的和龙族打起来……” 亚瑟微微一笑:“这不是还有半年嘛,急什么。而且……” 他挽起衣袖,指了指自己手上那个和安娜犹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标记。 “虽然说是仪式的记号,但我说那是个要人命诅咒的事情也不是骗你哦。哈哈,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真相了。把一切都告诉你吧。其实呢,你就是拯救世界的关键,到时候世界的存亡都在你一念之下。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人,我当然得全程盯着你,保护你,让你到时候乖乖拯救世界了。” 安娜无言地看着他。 亚瑟哈地一声大笑,随即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看你表情。行了,现在这里的祭典也搞完了,趁着那个城主还没追来,我们还是赶紧的去找条船过海吧。” ------------ 第五十三章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目测那个城主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安娜和亚瑟虽然都不畏惧来个一战,但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他们简短的商量了一下,旅馆是不能再回去了,幸好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直接走人吧。 “放着巫妖不管真的没关系吗……” 安娜想起夜晚看到邪恶的仪式以及那个神秘自称戴蒙的中年男人,心里有些不安。 “那你想怎么样,伸张正义揭露一切吗,哼,别天真了; 。一旦暴露的话,整个城市都会疯了一样的来抓捕我们,别忘记我们身上可是带着高额的悬赏。而且……” 亚瑟眯了一下眼睛。 “这些市民大概也并非你想象中那么无辜。” “为什么?”安娜不解地问。 “昨晚上我送那个昏迷的女孩回家的时候……算了,这些事情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反正大多数市民其实是知道城主在搞邪恶的仪式……信不信由你。” 安娜本能的不愿意相信,但是,她想起了夜晚时候那安静到诡异的街道,以及,他们闹出了如此大的声响,竟然没有一个市民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再加上亚瑟告诉她有关“仪式”跟“候选者”的事情,最后安娜什么也没说,保持了沉默。 “我们走吧。”她低声地对亚瑟说。 偷偷摸摸地来到下城区里,虽然到处还能看见祭典残留的痕迹,但居民们已经开始恢复了日常的生活,到处都是打扫清洁的人。但是,在收拾的人当中也能看见不少拿着目测画像到处寻找的士兵,看来奥西城主并未放弃抓捕他们。也是,先别说那个可疑的召唤仪式了,光是勾结巫妖残害少女的罪名就足够教会灭了他一百回。 如果是以前,安娜肯定会想办法去揭发他,她觉得这种行为太可恨了。但这个夜晚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对教会的认知变得比较复杂。虽然她并不会偏激地认为教会是欺世盗名的邪教,但也不会对它有什么良好感想就是了。 啊,说到底,她自己就不是什么正义的好人,还偏袒着一个杀人凶器,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呢。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安娜和亚瑟花了不少钱,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带他们过海的船夫。本来那个船夫对他们三个感到十分可疑,但是在金钱攻势下,他最终选择了闭嘴。 不想太惹人注目,安娜只是选择了一艘很普通的船,因为大笔金钱砸下,船夫也没多问,收拾了一下就要开船。但就在船即将起锚驶出港口的时候,岸上有人跑过来,不管不顾地就跳到了船上,震动得船剧烈摇晃,差点把靠近船舷的亚瑟晃下去。 “你是谁,想干什么!” 安娜现在有点惊弓之鸟的心态,立刻作出防御的姿势,她以为是抓捕追来的士兵,而赛门更是已经冲了上去。 “哦哦,别误会,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 跳上船的不速之客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目测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佣兵最常见的铠甲,背着一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巨剑。虽然他努力做出温和的表情,但粗犷的五官以及脸颊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让他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我只是想搭个船而已,你们是想过海吧。” “不,我们已经把这条船包下来了,你去找其他船吧。” 安娜见他不是城主的卫兵,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 “哎呀,别这么冷酷嘛小姐,我确实是有急事想要过海,但是又没钱……你们就当做个好事吧; 。” 大汉可怜巴巴地哀求着,还双手合十。 安娜还想拒绝,这时候岸上传来了一阵喧闹,她扭头一看,一群士兵朝着这边跑来,为首那个还指着船大声叫嚷着什么。 “糟了,喂,快点开船!” 安娜急了,对着船夫喊道。可是船夫见状立刻疯狂摇头,还念叨着要他们下船,他不想惹麻烦。安娜正想再多给些钱,那些士兵已经开始射箭。船夫见状吓得尖叫一声,竟然跳海了。 “我……” 安娜简直无语了,她想要立刻离开,可是却挫败地发现不会开船――这可不是什么有发动机的高级货,是那种只有风帆的中古船! “别看我,我当然不会。” 亚瑟一边挥剑挡下飞来的箭,一边没好气地说。 安娜苦恼的想难道要全程精神力拉着船过海吗,这时那个大汉哈哈一笑,熟练的起锚扬起风帆,掌着舵将船驶离了港口。那些士兵急了,追在后面拼命射箭,还有几个想要跳上船,但是都被安娜轻松地挡了下来。 借着不断吹拂的晨风,很快大汉就把船开到了海面上,离港口越来越远。虽然那些士兵叫嚷着也开着船想追过来,都被安娜用精神力弄翻了船。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紧张的一幕呀。” 大汉笑嘻嘻地说,好像完全不在意之前发生的一切。 “……” 安娜瞪着他,虽然想把他丢下海,可是一想到没了他船也开不了,又犹豫了。 “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小姐,我不想惹麻烦,都说了我只是想过海而已。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不问你们到底惹了什么事儿,你们也别丢我下海,我们暂时合作好不好。” 大汉商量着问,安娜犹豫了。但是这时亚瑟冷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堂堂的佣兵之王也需要蹭船了,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安娜闻言一惊,跳到一边,而赛门现在其实还是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勉强支撑着挡在了她的面前。 “哎呀哎呀,被认出来了。”大汉抠着脸十分无奈的样子,“明明只是几年前偶然的见过一次,没想到王子殿下还记得我这个小小的平民。” “哼,佣兵之王摩夜都算小小平民的话,我这个在悬赏名单上排名前十的王子也只是废物了。” 亚瑟嘲讽地回答。 大汉苦笑:“算了,我就知道,你那张嘴就是不饶人。” “你是佣兵工会的会长?” 安娜觉得摩夜这个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想了一下才记起是在进翔天城的时候亚瑟说过; 。她错愕地看着这个大汉,心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追捕他们? 像是看出了安娜的念头,摩夜的笑容显得更加无奈了,他抓抓头发,叹息一声。 “我当然不是为了抓你们的,呃,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其实我是受了人委托,保护你们来着。” “哈哈。”亚瑟讥讽地笑了两声,“开什么玩笑,我可还没忘记,你们佣兵工会杀色雷斯皇族可以打七折的规矩。” 摩夜看起来很尴尬:“那个不是以前的事情了吗,而且我们最近几年不是都和色雷斯上面的人没有来往……行了行了,总之我没有恶意,不然怎么会站在这里听你冷嘲热讽。” “可是,为什么你会来保护我们。” 安娜难以置信地问,她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虽然她不清楚摩夜究竟是个什么人,但佣兵工会具体是干什么的,一路上她听到了不少传言。总结一下,就是为了钱连自己老妈都能卖到妓院的存在。眼下她和亚瑟正被龙族高额悬赏,而且安娜还听说魔法公会私底下不少人出钱想趁机干掉自己。这种时候佣兵公会的会长跳出来说要保护他们,简直是个超级冷笑话。 摩夜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无奈地一摊手:“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钱都收了,就一定要把任务完成。老实说,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可以安全无事的一路到达海的对面吧,整个大陆的雇佣兵和黑道都找你们找到快疯了。据我所知,光是一路跟着追上了的大小队伍都有十七八个。刚才你们在城里又闹出事情,他们闻着味道找到你们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说到这里,摩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过海最快也需要半个月,还不要说万一遇到风暴之类的,而且你们当海里的怪兽都是温顺无害的吉祥物吗。当然,我知道你们一个是很厉害的魔法师,一个是……嘿嘿,可是真要遇到海盗围攻暴风雨什么的,你们有办法应对吗。” 安娜和亚瑟对望一眼,都没说话。 “所以啊,就乖乖接受别人的好意吧,我摩夜虽然是个雇佣兵,但从不干违反生意道德的事情,收了钱就会把事情办好。” 摩夜自豪地说,看着安娜,忽然叹了口气。 “王子殿下不信我就算了,瑟菲娜,好歹我也是你老师的好友,你摆出那副冷冰冰的怀疑表情,可真是伤我的心啊。” “嗯?你是卡……不,我老师的朋友?” 安娜错愕地站了起来,她觉得怎么遇到的人都多多少少和那位传说中的神秘老师有关系啊? 认真想想的话,大陆前第一魔法师,法师之塔的主人,长得很帅,而且不管是谁说到他都是一副崇拜羡慕的表情。安娜发现至今遇到对自己充满仇恨的家伙,大多都是因为这位老师。 这么一看,他的真名不该叫卡修,而应该叫杰克苏啊! ------------ 第五十四章 这段渡海的旅程比安娜想象中的更长,更无聊,简直枯燥到了极点。 作为一名在现代文明背景下长大的都市人,安娜完全没有任何乘坐风力为动力木船的经验。在她的想象中,过个海而已,最多也就几天的事情。然而很显然,她高估了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以及这片大海的面积。事实上自从上船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前方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汪洋,根本没有任何陆地的踪影。安娜向摩夜打听了一下至少还得走一个月才能到达黑族的大陆,顿时就给跪下了。 当时找那个船夫说要去对岸大陆的时候,他完全没说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正常情况下不都该准备无数食物清水才对吗,他提都没提,安娜就是这样才被误导了。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不高,魔法水平却相当不科学。没有食物清水没关系,船底有大量奇怪的植物,看起来黏黏糊糊很恶心,种在像是某种动物的尸体上。这种植物每天都会流出一定量可食用的汁液,割下来煮煮就能吃,而且生长极快。正因为有这种植物,他们才不必担心饮水和食物的问题。 亚瑟告诉她,这种植物叫海胶,栽种它们的是一种特殊的鱼。基本上长期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会大量种植。 安娜觉得很奇怪:“既然这种植物这么好,为什么不全面在大陆推广呢,可以解决多少吃饭问题啊; 。” 亚瑟答道:“它们只能在海上生存,一离开大海顿时就会腐烂,汁液也会变臭。” 安娜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这条船并不太大,虽然有三层甲板,下面都被海胶占据,供人居住的仅仅只有四间船舱,而且都很狭小。安娜和亚瑟对于如何操纵船行驶都不在行,幸好摩夜非常精通,一手包办了所有船只维护和驾驶问题。本来安娜还在想,根据她看电影得到的印象,即便是这种中世纪木船,至少也需要十几个水手吧。结果摩夜告诉她完全没这个必要,这条船的风帆施加了一点魔法,可以自动根据风向风速卷起放下,他只需要掌舵就行。 ……怪不得当时亚瑟坚持要选这条船,安娜再一次为自己的无知感到了羞愧。 其他的倒是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做,有一人能顶十人用的赛门少年在,这方面也不需要担心了。所以,总的来说,这趟旅程除了无聊得让人快发疯之外,安全指数还是很高的。 一开始安娜觉得很新鲜,每天兴致勃勃的看风景,和亚瑟一起去钓鱼之类的。但很快她就厌恶了永远一成不变的大海,而且阳光和海风对皮肤伤害极大,每天都觉得身上粘糊糊不舒服。再加上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晚上只能看着星星发呆,心里还有那么多沉甸甸的事情压着,安娜都快发疯了。 她只好去找船上的几个人聊天打发时间。赛门就算了,他似乎很忌惮安娜,虽然还是那副害怕被丢下听话乖小孩的样子对安娜紧追不舍,走哪儿跟哪儿,但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跟哑巴没区别。亚瑟被晒得像个黑人,经常心事重重的一个人独坐发呆,时不时就抽风对安娜冷嘲热讽。安娜觉得他简直像是故意惹自己生气。这种情况下她也只好尽量不去招惹他。 于是唯一能友好聊天的对象,别无选择,只剩下了那位神秘莫测看不清的摩夜大叔。 作为一个名扬大陆的人物,他倒是十分健谈,各种奇闻异事都知之甚详如数家珍,态度很友善。但安娜却不太喜欢和他聊天,因为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套话,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他挖好的坑差点说漏嘴,安娜觉得太累了。 她也想过是不是能从摩夜嘴里套出点关于她的那位老师的事情,但别看摩夜长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说话做事都是豪爽派,其实比狐狸还狡猾。想从这种混成精的人物嘴里套话,安娜觉得自己别被他反套出来就不错了,还是省省吧。 于是,安娜唯一的选择,只剩下蹲在船舱里睡觉了。 这么无聊的睡了半个月,她真的受不了而且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头都痛了的一个夜晚,满腹心事憋得她胸口憋痛,就来到最上面的甲板想透透气。走出自己的船舱,赛门毫无意外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他从不离身的小刀,倒是很少见的一脸若有所思。 安娜觉得太惊奇了,因为赛门长期除了害怕被丢掉和砍人的时候,基本都保持着面瘫状态。难得他竟然摆出了思考问题的架势,甚至连她出来都没发现。 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随即压低声音问:“在想什么呢。” 赛门被她吓了一跳,像只炸毛的猫似的瞬间跳起,摆出了攻击的姿态,看见是她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喃喃地叫了一声主人; 安娜觉得这也许是个了解赛门内心的好机会,也是个套话的机会,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安娜早就在怀疑瑟菲娜的目的,以及……亚瑟的目的。她总觉得亚瑟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瑟菲娜,而且瑟菲娜究竟在计划着这么,他也知道,可是他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直在演戏。回想认识他以来他的一贯言行,安娜不愿意把亚瑟往那么黑暗的地方设想,但……她却不能不想。 而且她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不敢仔细想。 说来讽刺,如今的情况下赛门竟然是那个唯一不会骗她的人了。只是,虽然不会骗她,赛门显然也隐藏了事情不肯说。安娜直觉他绝对知道什么。 “赛门,你在想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这并非安娜第一次讯问了,之前她就用过很多办法,威胁过,哀求过,甚至命令过,但赛门都到了瑟瑟发抖精神崩溃的地步都咬紧牙关不愿开口,安娜也就不能再继续逼问。现在她心知赛门说实话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还是不死心的想努力一次。 果然,赛门僵硬了,眼神游移不愿和她对上。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知道但我不能说”的为难气息,紧咬牙关,脸色发白。 安娜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心灰意冷地随便挥了挥手。 走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抑得太久,又或者自从上船之后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让安娜无法忍耐,她的嘴像是不受控制地张开,吐出了一句话。 “赛门,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赛门沉默不语,显得十分惊慌。 既然都开口了,也无需再忍耐,她已经忍够了,安娜深呼吸:“你……早就发现了,我根本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主人,对,我不是她。你们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你们全都装着没发现而已,对吗。” 赛门的脸失去了血色,原本就惨白的皮肤简直都快透明了:“主人……我……并不是……” 安娜心中一股邪火上涌,大吼了一声:“别叫我主人!我不是你的主人!” 赛门顿时吓得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了。安娜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她已经通过意识察觉到了亚瑟和摩夜没有睡着,他们都清醒着,而且摩夜甚至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亚瑟更是瞬间充满了敌意。 他们在防备着谁,答案不言而喻。 安娜惨笑:“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既然一开始就计划着要把我骗到这里来,好歹也把戏做足了,为什么演戏演到一半就忽然放弃。那么明显的跟摩夜互相打眼色,瞒着我私下交谈,以为我是瞎子看不见吗。其实从一开始跟着我就是计划好的事情吧,路上遇到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自愿上当,傻乎乎的跟着计划走……哈哈,我也是真傻,居然还真的以为你们都没发现我不是瑟菲娜……” 这些话压抑在心底很久很久了,也许,从更早的时候安娜就在怀疑。可是,她却不敢想,更不敢说。她害怕一旦说出来,所有的一切都瞬间破碎; 。至少,在没有揭穿之前,她还能抱着可以回家的期待……而不是绝望的想着自己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密计划好的阴谋。 “主人……不、不是这样,我没有那么想……我……” 赛门结结巴巴的想要分辨,安娜直接打断了他。 “放心吧,我不会逃跑,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们不是吗,好歹你们愿意想出各种借口来骗我,而不是一上来就威逼利诱让我屈服,这样我心里起码好受点。呵呵呵,赛门与其说是保护我,不如说是为了防备我逃跑。而亚瑟根本就是一路跟着监视我。至于摩夜……你是接到消息,名为保护,其实是要押送才对……你们三个人加起来,我没有逃跑的可能,不是这样吗!” 安娜以为说出这些话的自己会愤怒到发疯,出乎意料,她竟然很冷静。她觉得很好笑,其实,一开始她不也是抱着欺骗的想法吗。她真的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她难道没有抱着和亚瑟他们敷衍,找到机会和回家的办法就立刻甩掉他们逃跑的念头吗? 现在说出来反而轻松多了。 她摇了摇头,甚至还笑了:“……我大概是睡糊涂了在说梦话,不必在意。明天起来什么都不会记得。而且,我还没忘记,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管是事先设计好还是什么见鬼的阴谋,当初在龙族的地盘我发誓要做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不在乎,我做不到不当一回事。最起码,他们是因为我才死掉,这一点我没办法视若无睹……” “这不是事先设计好的!这是个意外!” 像是无法忍受安娜的质疑,亚瑟在门后大喊了一声,但安娜装着没听见。 “……所以,我们还是好好相处吧,晚安。” 她转头就走,因为再不走,她大概就要无法忍受的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赛门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 “主人……不……你不是主人……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骗人……” 安娜闷头努力挣扎,只想甩开他。赛门的力气比她大多了,但安娜不顾一切又抓又打,赛门害怕她伤到自己,最后只好松开了手。他的眼神显得又灰暗,又绝望,隐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疯狂。 “我没有骗你,真的。” 他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安娜只看了他几秒钟,还是毅然地走了。 第二天他们果然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安娜笑呵呵的和摩夜说笑,亚瑟继续坐在一边心事重重。 只是,赛门却不再隐藏在影子里,他长时间地坐在安娜身边,死死地盯着她不放。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可是眼睛却亮得可怕,就像是一直以来死死压制住他的什么束缚忽然消失不见了。但是,他似乎很忌惮摩夜,两个人经常互相试探般的对视,安娜觉得也许下一刻忽然他们打起来也不奇怪。 就在这种古怪压抑的气氛里,他们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陆地。 ------------ 第五十五章 踏上久违了一个多月之久的陆地,安娜感动之极,她从没觉得脚踏实地的滋味如此美妙。她甚至不等船到岸就直接一个空中漂移到了岸上。大概是才下了雨没多久,空气湿润,稍微带着一点泥土的味道; 。安娜深深的吸了一口,她以前从没觉得这种土腥味这么好闻过。 试探地走了几步,都来不及看看周围的风景,摩夜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冒了出来,若无其事地说:“看来这里不是港口,不过也好,倒是给我们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安娜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讽刺地说别担心,她不会逃跑,所以用不着寸步不离,只差上厕所都一起了。但她觉得这么做太愚蠢,除了把气氛弄得更糟糕之外别无用处,所以又硬生生地吞下了这句话。 “我对这片大陆了解不多,很危险吗。” 安娜也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闲聊般地问。摩夜看了她一眼,正想回答,赛门像个幽灵似的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硬是挡在了摩夜和安娜之间。尽管他背对着安娜,可是他全身散发出那种排斥和敌视的气息,安娜简直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摩夜似乎对赛门的行为感到很无奈,摊了摊手:“哎呀哎呀,真是的,别摆出一副杀父仇人的嘴脸,我不会对你亲爱的主人做什么的。” 赛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安静地把手放在了腰间,似乎在无声的宣布只要摩夜敢上前一步,他就不客气。摩夜虽然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可是,从他略微收缩的瞳孔以及隐约散发出的戒备气息安娜能看出来,他很忌惮赛门,完全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这几个人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安娜已经搞不明白了。自从那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戳穿了最后一层薄薄的谎言遮羞布,以前看似和谐的气氛便荡然无存――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极力想表现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摩夜还稍微好点,这老狐狸演技简直一流。有时候看他笑嘻嘻的和自己闲话家常,安娜会忍不住怀疑其实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做了个梦。 然而,亚瑟的态度却是最好的证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经常一天都不说一句话。有时候他会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安娜,若非他毫无表情,安娜都几乎以为他眼中包含的那种情绪叫做内疚。 说来难以置信,最初的那阵愤怒过去之后,安娜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自内心的恨亚瑟,她的愤怒基本上都冲着瑟菲娜而去。她相信亚瑟的那句话,相信他说龙族的事情并不是故意设计的,真的只是场意外。她时常会想起那个时候亚瑟说话的表情和眼神。她相信那时亚瑟是认真的,并没有说谎。甚至安娜会时常试着说服自己,亚瑟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比如他是一国的王子,比如他也有肩负的责任,比如……他只是迫不得已…… 但这样一来安娜又觉得自己真是太滥好人了,她干嘛要站在加害者的角度为他们开脱。从头到尾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如果有点骨气的话,她就该拼尽全力跟亚瑟他们打个鱼死网破,不管他们暗中策划着什么计划,瞬间让他们白费劲。最起码要让他们知道,想要轻易摆布一个人,把别人都当成白痴,不是件轻易的事情。 她想要找到亚瑟问个明白,但又莫名的畏缩。如果只是第一天认识亚瑟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严刑拷打,绝不手下留情。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安娜每一次貌似坚定的决心,在对上亚瑟那双隐藏了太多她看不明白情绪的眼睛时,瞬间化为乌有。 安娜只能自我安慰走一步看一步,至少,亚瑟和摩夜他们至今还没有挑明目的。而且看样子他们也不打算使用武力逼迫她就范。就算是她滥好人没骨气好了,在没有到毫无转回的那一刻之前,安娜真心不想做出任何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把亚瑟和摩夜打个半死又怎么样,她还是不知道回家的方法……安娜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家,她告诉自己,只要亚瑟他们图谋的事情别太过分,而且可以用送她回家为条件,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她真的累了,不想再和他们勾心斗角,也不想探究瑟菲娜目的何在。 在她走神的时候,亚瑟终于慢吞吞地下了船。他警告地瞪了摩夜一眼,摩夜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并且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敌意。赛门似乎也很忌惮摩夜,所以见好就收,但依旧紧紧跟在安娜身边,就差没粘到她身上了。 几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原地,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最后还是安娜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咳嗽了一声:“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摩夜笑眯眯的不说话,亚瑟似乎也在走神,发呆了好半天才勉强地回答:“……往东走。” “往东走的范围可大了,好歹给个具体地点啊。”安娜忍耐地说。 亚瑟眼神游移,逃避着和她对视:“反正往东走就是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安娜条件反射地想反唇相讥说她知道什么啊,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最后她还是忍耐住了这股冲动:“好吧,反正你说了算。” 摩夜好像无论他们干什么都没有意见,他们几个人本来就没带什么行李,把船往偏僻的沙滩一藏,几个人就这么轻装上路了。亚瑟魂不守舍地走在最前面,摩夜走在他身边,安娜落后他们半米远跟在后面,赛门紧紧贴着她的影子。 他们选择上岸的地方除了那片沙滩,其余目所能及的地方是一大片似乎无边无际的森林。而且这片森林里的树木格外特别,它们都是黑色的。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是黯淡。铺天盖地的黑色枝叶把头顶上的天空遮挡得密密实实。明明是白天,但周围的一切看上去却像是深夜。安娜极力地张开意识想探知一下四周的环境,可这森林就像是一片神秘的深海,安娜的意念发散出去就立刻被吸收了,连个泡沫都没翻。 安娜简直觉得亚瑟是想把她骗进来杀人灭口了。可是亚瑟也好,摩夜也好,他们身上都没有散发任何杀意。安娜再一次地想通过意念知道亚瑟此刻的心情如何,可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安娜的意念彻底隔绝在外。安娜叹了口气,想起从见到亚瑟的那一天起,自己就没成功探知过任何他的情绪。 至于摩夜,这家伙太会掩饰真实意图了,种种情绪都被隐藏在了那张微笑的假面之下,安娜觉得自己还是别白费那劲儿了。 倒是一直以来基本就没有什么自我认知和想法的赛门显得十分奇怪,安娜没费什么劲儿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种种情绪。他似乎很紧张,但又好像很兴奋。安娜觉得他好像才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畏惧又略带期待的气息,而且杀意浓厚。即便安娜知道这股杀意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但走在赛门身边她总是产生一种被针尖刺痛的不适感,让她本/能地想逃得越远越好。 几个人沉默的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看样子已经走进森林的深处了。周围基本上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摩夜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油灯的东西点亮,几个人借着这微弱的光继续前进。安娜越走越紧张,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碰碰直跳。正是由于这清晰可闻的心跳,才让她意识到这森林太古怪了,安静得过了头; 。别说是虫声和鸟声,就连风声和树叶声都听不到,整个森林就像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魔法,沉默得和死去了一样。周围黑色的枝叶层层叠叠互相交织,安娜觉得它们似乎不动声色地在黑暗中窥探着他们这些闯入自己领地的人类。 “喂……” 干涩地开口,安娜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感觉不太对劲。你们有没有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 亚瑟没说话,摩夜回头笑眯眯的解释:“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啊,也对,你是女孩子嘛,但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我们到这种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安娜并没有因为他语气里的轻松而卸下警戒,相反,她更加紧张起来。 “只是过路而已。” 这时候亚瑟终于开口说话,像是解释地低声回答了一句。 “路过?” 安娜瞪大眼睛。 “啊啊,我们也是没办法,这片大陆可是相当危险的,先不说黑族人和我们一向都不太对付。那些一路追着我们的佣兵队和赏金猎人也是非常麻烦。” 摩夜叹着气说。 “我们可是整个大陆高额悬赏的通缉犯哦。而且,瑟菲娜小姐,想必亚瑟之前告诉过你关于神殿举行仪式的事情,眼看那个日子就快到了,想要对你不利的人简直数都数不清。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和这群疯狗似的家伙直接撞上吧。” 摩夜说着,斜眼往后面阴暗的黑影处看了看,低声说:“就算是现在,还有好几个不怕死的家伙跟在后面。哈,就这样直接钻进赫赫有名的阴暗幽林,我该嘲笑他们呢,还是敬佩他们才好。” 安娜对摩夜的说法半信半疑,因为她并没有察觉正在被人跟踪。只是想到这片森林似乎能吸收一切精神方面的力量,所以她最后保持了沉默。她注意到摩夜手上的灯并不是单纯的照明工具,里面装着的发光物不是大陆惯用的矿石,而是一团跳动的火焰。这团火焰发散出金色的光芒,所过之处那些似乎在窃窃私语,仿佛有生命的阴影便纷纷退去,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可通行的小路。 安娜呼出一口气,她发现自己吐出的气息已经变成了白色雾气,可想而知现在的温度有多低。但是亚瑟和摩夜都若无其事的前行,她没法说自己很冷,只好咬着牙继续前进。不过她微微的颤抖却被身边的赛门发现了,然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赛门倒是不在乎脱掉,但是,这么做的话,他身上那些古怪邪恶的咒文刻印就会露出来。赛门认为安娜不会喜欢看见那些东西。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后,伸手去握住了安娜冰冷的手。 安娜吃了一惊,回头看了赛门一眼。在她的印象中,赛门身上总是冰冷毫无温度,就像是一具能活动的尸体。 但现在,赛门的手却火热滚烫。 ------------ 57第五十六章 一行人沉默无语地继续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只有摩夜手中那团跳动的小小金色火苗是唯一的光源,照亮了前面的道路。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在耳边盘旋不定,忽近忽远,似乎有无数看不到的诡异身影不怀好意地躲藏在黑暗深处窥看着这几个闯入者一样。 安娜越来越冷,牙齿咯咯作响,觉得双颊的肌肉都被冻得僵硬了,她努力地贴近距离自己最近的赛门,贪婪地摄取他身上的体温,颤抖着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好冷。” “嘘,不要说话,我们被盯上了。” 摩夜头也不回地回答,安娜看见他慢慢地把手伸到背后,一点一点拔出了那把巨大的剑。而亚瑟尽管一言不发,但他的神情同样显得十分凝重,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受到他们的影响,再加上这个森林压抑得让人快要发疯,安娜努力地发散着精神力想要查看周围的情况。但和之前一样,她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被黑暗吞没,完全没有起到一丝作用。这个状况只能让安娜感到更加的紧张和恐惧。 摩夜停下了脚步,毫无预兆的就熄灭了那团火焰,安娜差点发出一声惊呼,不过她及时地把声音扼杀在了喉咙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摩夜总不是为了好玩或者吓她一跳才这么干。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们现在处于危险之中。在这种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举着光源无疑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安娜不敢说话,恐惧让她的身体僵硬得和石头一样,心跳快得好像随时都会从胸口蹦出来似的。完全彻底的黑暗让人的感官仿佛都变成了无用的存在。她瞪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事物,侧耳细听却捕捉不到任何音响。要不是手里赛门的手依然稳定温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指,恐怕安娜就要尖叫起来了。 黑暗中丧失了时间的概念,也许过了一个小时,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安娜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一瞬间安娜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眼前忽然爆出一片闪光,刺眼无比,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不知道是谁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往后一甩,摩夜的声音大叫:“走!”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声响,好像有一座山崩塌掉似的。 那刺眼的白光还没散去,安娜没法睁开眼睛,试图睁眼也只是被刺激得流出眼泪,眼睛又酸又痛。她只能模糊地看到有好几个身影在飞快的移动打斗。然而还没等她认出那都是谁和谁,抓着她的人已经瞬间跑出数百米了,消失在了黑暗里。 “赛门?” 应该是将她半抱着飞奔的人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即便是在这种没有光线的地方也如履平地。安娜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免得自己掉下去,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 赛门的声音短促地回答,哪怕是在这种高速的移动中,他的呼吸却依旧显得平稳无比,没有丝毫的紊乱。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被袭击了?”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安娜有些不安地问。 但她没想到这一次回答的却是亚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跟在赛门身边没有被拉下。 “没错,应该是那些赏金猎人。为了钱他们也真是什么都不怕了,这种地方都敢跟着进来。” 来不及质疑亚瑟为何忽然有了开挂般的实力,安娜焦急地说:“那摩夜一个人留在那里不是很危险吗。” 亚瑟发出了一声冷笑:“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死掉。要知道,他也好,我也罢,都是你嘴里的骗子和监视者哦。” 安娜一时无话可说,刚才她只是本/能地担心起摩夜的安全,完全没想到这上面去。哪怕她从内心深处来说非常不喜欢摩夜,但这不代表她就想看着摩夜死。 安娜的沉默却没有换来亚瑟的休战,他继续用那种惯有的讥讽强调嘲弄地说:“再说了,你担心他干什么。他和你只是陌生人而已。非要扯上关系,无非就是雇佣来保护你的佣兵。为了完成任务,他仅仅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你在这里自作多情倒是感觉良好啊,哈。” 安娜死死咬住嘴唇,亚瑟的话让她非常愤怒,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你想表达什么,凸显自己的善良吗?可以啊,真的想做个女神的话,自己回头去救他好了,我可不会傻乎乎的跟着回去帮忙。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离开了别人任何事都做不好的家伙,竟然也敢摆出一副真善美的嘴脸,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离开了我或者那个只会说遵命,主人的东西,你能做什么?” 亚瑟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深深扎进了安娜的心里,她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亚瑟说得很对,离开了他和其他人,自己根本一无是处。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亚瑟笑得更加冷酷,他的声音也变得完全像是一个少年,成年人般威严与无情。 “既然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就别得意洋洋指手画脚。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的人,也就不要怨恨被人利用,随意摆布。要恨的话,就恨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吧!” 安娜终于忍不住,正想开口辩驳,毫无预兆,眼前一亮,他们竟然走出了那片黑暗,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山谷的地方。尽管这里也生长着同样密密麻麻遮天盖地的古怪树木,它们却和外面的树木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它们的枝干上开着一朵朵蓝色的小花,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照亮了这片小小山谷。 安娜挣扎着从赛门的手臂中跳下地,冲到亚瑟面前。虽然亚瑟比她稍微矮一个头,却毫不示弱地怒视着她。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燃烧着对安娜的厌恶,嫌弃的表情竟然让安娜畏缩了一下,差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很好,终于把话说开了。那我也不想再继续虚伪的演下去,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瑟菲娜,一路装傻演技爆表把我引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赛门在后面拉安娜,似乎被她和亚瑟的争吵吓到了,但安娜挥开了他的手,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要因为愤怒和憋屈而发抖。 “没错,刚才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用,离开了你或者其他人,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点我承认。” 安娜的声音尖锐得可怕。 “但是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我是自愿来到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的吗?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人问过我愿意不愿意,随随便便就把人丢到这里,还不知道暗中策划了什么阴谋想要针对我。我就问你,为什么我要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就要莫名其妙被卷进什么世界存亡亡灵诅咒里?为什么?我是个受害者吧?为什么我要被你这种人骂得狗血喷头还不能吭声?你是瑟菲娜的同伙对吧,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骗,你很得意对不对?我就想问了,难道你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觉得我活该倒霉活该被你骂成废物吗!” 一口气吼完,安娜喘着粗气怒视亚瑟。一时间她真的差点就哭出来,这些问题无时无刻都萦绕在心头,只是没有机会宣泄。她觉得委屈,难道是她自己自愿穿越而来的吗?打从一开始,安娜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说穿了和她有个什么关系啊?真正策划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还顶着她的身份逍遥快活着,这些麻烦本该是她惹下的。现在不由分说就让她背了黑锅,同伙竟然还劈头盖脸骂她活该。 安娜只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炸了。 亚瑟的脸很难看地扭曲了一下,有那么很短的瞬间,他移开了视线,好像不敢看向安娜的眼睛。但仅仅也就是那么一瞬,他便恢复了以往那种惯有的,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冷酷无情地回答―― “都是因为你太无能的关系。” 如果可以吐血的话,安娜恨不得直接把血吐到亚瑟的脸上,她想上去掐住亚瑟的脖子,或者一拳揍到他脸上,让他再也没有办法用这种看着渣滓的眼神看向自己。然而,安娜沉默半响后,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巨大的无力感从脚底涌起,直接吞没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没错呢,确实是这样,谁叫我是个傻瓜,还是个没用的傻瓜。” 安娜捂着脸,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应该扑上来杀掉你才对,我也有这个能力。但是,我竟然下不了手。一路上我也应该想办法逃跑,但我居然抱着愚蠢之极的念头,努力说服自己‘啊,他们一定有什么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哪怕已经到了撕破脸的地步,我还天真的期待着‘也许好好谈一下能够把话说清楚’。直到下船的那一刻,我还暗暗的想‘要是有什么非我不可的事情,最后送我回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亚瑟脸色铁青地听着安娜口齿不清的诉说,手指死死抠进了掌心。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你看来,不过只是弱者和无能者的表现吧,我明白了,我应该早就明白的。” 一口气宣泄掉了积存已久的憋屈和愤怒,安娜膝盖发软,无力地滑坐到地上,抬起头看向亚瑟。 “我…………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啊……” 看着安娜哭泣的脸,亚瑟原本冷酷的表情似乎再也无法维持,像是一个戴在脸上的面具忽然裂开了一条口子,他吸了一口气,张开嘴打算说什么。 但是,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一截沾血的刀尖从他的胸口穿透而出。 亚瑟低头,像是无法理解此刻的现实,他看了一眼那还在滴滴答答滴血的伤口,又艰难地看向安娜。安娜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目瞪口呆,只是木然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 亚瑟露出一丝费解的笑容,像是忽然卸下了抗在肩头的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然后他就随着身后那个人拔刀的动作,毫无美感的扑倒在地。哪怕是此刻只有微弱的光线,安娜依然看到他身下渗出的血液很快把周围的土地染成了黑色。 安娜愕然地看着赛门甩掉短刀上的血迹,跨过亚瑟倒在地上的身躯,朝着自己走来。 她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即便那已经干涩得不成样子:“赛门……你……干什么……” 赛门却显示出一种单纯而天真的快乐,就像是一个终于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甜蜜地对安娜绽开了一个微笑。 “当然是救你,我的主人。”